《相门嫡女：王的侍寝妃》 第一章 白捡了条命 痛！痛入骨髓！ 慕梨潇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但常年的训练让她的忍耐力极高，她仅是闷哼了声，但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不是被炸死了吗？为什么还会觉得痛？ “啊，娘娘，您、您醒了？”一记饱含喜悦的惊呼在她耳边咋响，她嗖地睁开眼，迅速翻身跃起，反射性的抓向腿边的匕首，却一抓一空。她眸光一垂，霍然发现自个竟然穿着一身朱红吉服。 慕梨潇破天荒的发了下呆，这一迟疑，一个身着复古绿衫裙、双眼红肿的姑娘就已朝她扑了过来，抱住她哽咽哭泣，“娘娘，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就算皇上昨夜没来，可您是御封的贵妃娘娘，旁的人再得宠身份也越不过您去，您何必想不开啊？” 皇上？贵妃娘娘？奴婢？慕梨潇脸微黑，这姑娘哪来的？在拍戏吗？ 由于没在这姑娘身上感觉到敌意，尽管不悦，但她也按下了将对方踢出去的冲动。她不动声色的推开对方，“姑娘，你是谁？这……”她边问边观察四周，却在看清所处环境的刹那，眯起了眼。 朱檀为穹、金石为壁、白玉为地、明珠为帘、鲛绡为帐……穷工极态，极尽奢侈！ 以她的眼力，不难看出屋中的摆设皆是真金实玉，而这古韵盎然且富丽堂皇的穹顶、柱纹、摆件，俨然是古代寝宫的规制。 她没死，也没受伤，却在这种地醒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奴婢是熹春呀，您、您怎么了？”绿衫姑娘眼圈一红，慌忙爬起身就要朝外去，“奴婢立即去叫太医！” 慕梨潇眉头一皱，趁她不备，扬手朝她后颈一砍。这叫熹春的姑娘瞬间晕了过去。 环境不明、情况不明，她不能打草惊蛇，先将人放倒再说！ 将熹春扶坐下来，慕梨潇抑下心底的疑虑和猜测，跳下床悄无声息的朝门边摸去。 这座寝宫极大，也没有其他人。她走至门边，无声拉开一条缝隙。门外站着四名与熹春打扮相仿的女子，再往前又是一扇门，门边亦站着四名女子，皆是双手揖前、低眉顺目。 她阖上门扉，垂眸沉思。余光觑见东墙边的梳妆镜，她心中一动，走至镜前，瞬间看清了镜中映出的纤袅人影，瞳孔也骤然缩紧。她表情怪异的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摸上了脸。烟眉秋眸芙蓉肌、琼鼻丹唇鹅蛋脸，眉梢间带着几分纯稚、几分柔媚……这是一张极尽陌生的脸！ 她眼底浮起难以置信，心底的那份猜测却在逐渐确定。她死了，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复活，而这个女人……她舒开双臂，身上精致无匹的朱红吉服展露无余……是个身份不俗又处于婚嫁状态的古代女人！ “穿越吗？”她低笑，“呵，居然白捡了条命！” 多年的特工训练令她的接受能力极快，尽管不知为什么会魂穿异世，但不妨碍她接受这份异变。毕竟，捡来的命，不要白不要！ 可惜，她没接受半点这具身体的记忆，对原身的身份、名字等资料一概不知。她扫眼趴在床上的熹春，提步走了过去，在其颈后一按，熹春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在熹春将醒未醒之际，慕梨潇打了个响指，熹春不自觉的看了过来。慕梨潇紧紧盯住她的双眸，瞳孔幽不见底，熹春的眸子也逐渐虚迷起来。 “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叫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慕梨潇的催眠术十分高明，她很快从熹春嘴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原身也叫慕梨潇，乃是金月国丞相慕恬的嫡长女，更是永元帝皇甫晟的贵妃，而昨日恰是原身与永元帝的大婚。可永元帝却在大婚之夜没来原身的寝宫，反而去了四妃之一的媚妃之处。 熹春是原身的贴身婢女，今晨进殿来服侍，却发现原身昏迷不醒，便以为原身是受到刺激而生了意外，正准备去叫人请太医时，她便附身醒了过来。 陌生的国度和朝代，陌生的身份和环境……慕梨潇在短暂的纠结后便揭过了。无论在哪，她相信自己都能活出一片天地。 不过，对于熹春的话她还有所疑虑。 譬如，她能感觉得出，原身的昏迷并非是受刺激所致，而是因为脏腑受伤，以致她附了身都还觉疼痛不已。 另外，一具身体不能容纳两个灵魂，既然她附了身，必然是因原身的灵魂消失了，而除了死亡，灵魂又岂会离开身体？ 堂堂贵妃，在大婚之夜脏腑受伤而亡，除了被打伤，便是中毒。以原身的身份，被人打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中毒了。 有人在大婚之夜，毒杀了原身！ 慕梨潇垂眸低喃，“看来，处境颇为不妙啊！” 思虑片刻，她打个响指，解除了对熹春的催眠。熹春迷迷朦朦的清醒过来，见自个居然坐在榻上，面色大变，慌忙下榻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 “不关你的事，起来回话。”慕梨潇轻揉额心，露出一丝病恹恹的神态。她对原身不熟，仅从熹春口中得知原身颇为清傲，不大理会外事，俗称高冷，如此性格扮演起来倒是不难。她面容清冷，淡淡道，“我有些头疼，去请太医来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熹春但听她不适，慌忙爬起身就朝外去。 “来人。”慕梨潇出声唤道，门外数名宫女立即进来，恭敬请安，“娘娘有何吩咐？” “替我更衣。”慕梨潇半阖眼眸，不疾不徐的吩咐。 四名宫女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服侍她换下吉服，换上一件绯色宫装。 不多时，熹春急匆匆将太医引入殿内。宫女垂下纱帷，慕梨潇将手搁在药枕上，掩在袖下的另一只手则按住了脏腑处的穴道。 太医诊了片刻，眉头紧拧：“娘娘沉脉里虚，乃是邪郁于里、脏腑两虚之状……”说着，他略带疑虑的觑了眼帘后的人。 第二章 内伤 “如此说来，此病不轻？”慕梨潇嗓音清冷，心下却是满意至极。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原身的身体确实有些损伤，但也不知是否是她的灵魂附了身，最初那痛彻心腑的疼痛到这会已经轻了许多。而她之所以装病，为的是以不变应万变。她对这个朝代的人与事多不了解，加之还有个隐在暗处的凶手，更该小心。示之以弱，才能吃到老虎。 太医迟疑了下，才道：“娘娘不必忧心，此症只需静养一段时日，期间莫劳心劳气即可。” “如此便有劳太医断脉开方了。”慕梨潇收回手。 太医连声应诺。少顷，送走太医，慕梨潇召来熹春，“待会去向太后请安，我身子不适，仪礼恐会不周，你记得提醒我。” 永元帝的后宫还未册立皇后，妃嫔每日直接去太后宫里请安。而她不是古人，也没受过古代宫廷礼仪训练，觐见太后或会有错漏之处。但作为甫进宫的高位妃嫔，于礼于理都必需去觐见太后，她不得不去。 另外，她有必要去。一则借机观察所处环境，二则让暗处的凶手知道她没死。一旦凶手见她没死，必会有下一步动作，届时她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凶手，最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檀香袅袅的秾华宫内，跪了一地宫娥太监，莫不噤若寒禅，不敢动弹半分。而跪在众人最前方的女子青丝长披、衣衫微凌，却不似其他人的惶惶不安，明艳的脸容上布满了得意。 倏地，珠帘脆响，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之传来，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身形伏得更低。 脚步声未停，径直朝殿外而去。为首女子表情一僵，连忙拦住那抹颀伟的身影，抬高首满是委屈的道：“皇上，臣妾不知错在何处，让您这般生气。” 皇甫晟微微垂首，殿外的晨光照在他冷峻的侧颜上，显得愈发冷厉。他目光冷然的盯住女子，嗓音如寒冰：“既不知错在何处，那便跪到知道了再起来。” 话罢，他一拂袖，大步离开了大殿。跟随在皇甫晟身后的宋公公侧首睇眼满脸惊愕和不甘的女子，暗自摇了摇头。 若非有太后撑腰，这媚妃单凭一条窥视帝踪便可被赐死，哪容得她只需跪罚便罢？而她居然还不知错在何处，简直是蠢不可及，难怪太后拿她做棋子。想及太后，宋公公的心情也沉了几分。 若非太后昨晚给皇上下药，让媚妃趁机将皇上引至秾华宫，皇上岂会临幸她？更何况，昨晚还是皇上和潇贵妃的大婚之夜…… “潇贵妃处如何？”皇甫晟走至殿门处，冷声开口。 “皇上，刘太医一刻前至会宁宫为潇贵妃娘娘请脉，说娘娘脏腑两虚，疑似受了内伤。”宋公公恭敬的如实禀告。 皇甫晟步伐微顿，冷声道：“受了内伤？怎么回事？” “刘太医未能查明原由，只说娘娘的伤似乎是近日才生的。” “让太医院仔细为贵妃诊治，不可延怠。”皇甫晟沉声吩咐，提步继续朝乾元殿而去。 “奴才知道了，随后便派人过去。“宋公公紧随在后，心下暗叹。潇贵妃今日怕是要受些嘲笑了，皇上在大夜宠幸其他妃嫔，不啻狠狠打了潇贵妃的脸面。 尽管皇上亦是受了太后设计，但目前皇上不会与太后撕破脸，而知道内情的只有寥寥数人，外人必只会认为是皇上不喜潇贵妃，故才连大婚夜都不与她同榻。 “等一下。”皇甫晟看到宋公公预备吩咐人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派人去总不好空手，也挑挑库里几件好的玩意儿。” “奴才省得，赏赐的礼单，早已按品制备下了。”宋公公恭敬答道，心里却在暗叹。的确，潇贵妃按品级来说，赏赐是头一份儿，可是最主要的人没来，赏赐还有什么意思？ “你再添一件。”皇甫晟眯了眯眼，“你把那件玉麒匕首，夹进去吧，记得办的利落点，别被人知道了。” “嗳。”宋公公的头埋的更低了。 皇上对后宫中人，一向都是淡淡，即使对最合口味的妍妃，也是如此，更是从来不会赐下武器匕首，这类有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 没想到潇贵妃这次被太后陷害，竟是意外的落入了皇上的眼里。 而被打了脸面又意外得宠的潇贵妃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她正乘轿朝太后的慈禧宫而去。途中，她除却观察环境，更是不动声色的向随侍太监打探后宫情况。 熹春虽能信任几分，但毕竟是从宫外来的，对宫中的情况自然比不得在宫中多年的太监宫女。一路过去，慕梨潇大略知晓了永元帝后宫的情况。 除却虚悬的后位和她这个刚册封的贵妃外，高等妃位中较为受宠的有二人，一者是梓锦国公主风姝妍，一者是尚书嫡女景媚，正是昨晚“勾”走了永元帝的媚妃。 妍妃风姝妍出身高贵，两年前梓锦国战败便欲和亲，她自动请缨，不远千里来到金月国。其性情温婉贤淑，才情兼备，甚得永元帝宠爱。景媚与太后有亲缘关系，虽则这层关系颇远，但不防碍景媚亲近太后，也不防碍太后喜爱景媚。而永元帝对太后甚孝，由此对景媚也颇为宠幸。 除了她二人，一品妃位还有两人，一者为大将李云舟之女李清荷，最后一人便是已故太傅秦沅嫡孙女秦淑兰。这二人家世背景皆不俗，入宫时间也最久，算得永元帝后宫中的老人了。另外二品妃位有二人，三品四人，其他各品级的约有十余人等。 得知这些后，慕梨潇对尚未谋面的永元帝皇甫晟的印象更差了。虽则她也知道，皇帝的后宫乃是权衡前朝的手段，娶这些女人不见得是因自身好色，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无法接受一个大小老婆一大堆的男人。更何况，毒杀原身的指使者，皇甫晟不无嫌疑。 慈禧宫内，气氛融融。各阶妃嫔依品级各厢落座，莫不笑容晏晏的望着上首的赵太后，以及坐在太后身边的李清荷。李清荷乃将门出生，性情飒爽，又生得一张巧舌，时常给太后讲些听来的有趣话本，太后因此时常召她陪伴，在后宫中也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这会儿，李清荷正绘声绘色的讲着笑话，逗得赵太后笑得前仰后合。下首的妃嫔们莫不捧场的陪笑着，一殿莺声笑语，看着十分和乐。 第三章 嫌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宣禀声：“启太后，贵妃娘娘觐见！” 阖殿笑声刹止。赵太后面色一变，极凌厉的扫了眼身侧神情惊怖的李公公。 “宣！”赵太后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转眼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她挥了挥手，李清荷识趣的退下首坐，坐到了右首最前方，若有似无的睨了眼对面端坐着的妍妃风姝妍。 慕梨潇在宫娥的引领下，由熹春搀扶着进入大殿，缓步行至殿首下方，带着几分气弱的款款拜下：“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赵太后余光觑见李公公在看见慕梨潇后脸色刷地惨白，身体更是发起抖来，心下暗怒，对身旁的嬷嬷使记眼色，那嬷嬷立即不动声色的将李公公拽了下去。 “潇儿，快到哀家这来。”赵太后笑得慈和无比，招手让慕梨潇上前。 殿中无人察觉李公公的异样，但慕梨潇何等敏锐，她甫入大殿便察觉到了太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以及李公公那近乎恐惧的眼神。 慕梨潇将二人的反应纳入了眼底，不动声色的将探究的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 她此前已有初步推断。据熹春所说，昨晚原身一直是独自在内寝中，而外门宫人一步未离，凶手却能潜入内寝，要么身手极高，要么内寝之中有暗道，让凶手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出入。 而不管哪种原因，凶手或能够指使凶手的幕后人都绝非普通人，甚至地位极高。就赵太后和那太监的反应来看，不无嫌疑啊！ 慕梨潇示意熹春退下，行至赵太后身侧。赵太后将她拉坐在身侧，笑眯眯的道：“哀家可算是盼到你入宫了，日后有你管理后宫，哀家也能省心了。” 此话一出，众妃皆是表情微变，暗自将目光投向了风姝妍、李清荷与秦淑兰。眼下宫权由太后掌理，四妃协理，如今太后要将宫权交给潇贵妃么？虽说潇贵妃是众妃中最高位份的，但这刚入宫便掌理宫权，让人多少都会有些抵触。 风姝妍神色淡冷，秦淑兰唇角含笑，皆是恍若未觉其他人的目光。李清荷却是娇笑出声：“太后娘娘这话可是说到臣妾心里去了，日后有贵妃娘娘打理后宫，臣妾也能躲个懒了，正好多些时候来陪伴您。” 赵太后笑骂：“你这丫头最好偷懒，潇儿甫入宫，对宫务尚不熟悉，你们务必尽心协助，可不许事不关己高高挂。” 李清荷佯作伤心，“贵妃娘娘，您瞧，您一来，太后的心便全落到了您身上，生怕众姐妹疏怠了您呢！” 慕梨潇坐在上首，将众妃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莫不对她充满探究与防备。对这些妃嫔她的兴趣并不太大，只多关注了片刻坐在最前面的几位妃子，莫不是风鬟雾鬓、绝色难求。她心下啧啧，皇帝可真是好艳福。 不过，相较这些妃嫔，她最感兴趣的还是一脸慈祥的赵太后。从她踏进大殿，赵太后见到她时表情微妙的变化，再到那句别有深意的话，顿时将她放在了众妃的对立面。毕竟，无论在哪个地方，对新人总会有所排斥，更何况这个新人一来便被表明比其他人更高贵更有权势，且似乎很是受宠的样子，想不令人抵触都难。 她目光望着众妃，注意力却全在赵太后身上。赵太后并不喜欢她，这毋庸置疑，但赵太后缘何不喜原身，甚至给她下套子，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线索。 慕梨潇未回应李清荷的话，而是略带几分疑惑的偏首看向赵太后，“太后娘娘，这位是？” 赵太后一怔，旋即笑道：“倒是忘了你还不认识她们。本该她们待会去你宫中请安，也罢，今日便在哀家这儿全了礼数吧！” “风氏姝妍见过贵妃娘娘。”坐于左侧的风姝妍行于殿中，曲身行礼。她的姿容是众妃中最为出色的，高华的气质中透着几分清冷，衬着她冷艳的容貌，仿佛不可攀摘的雪莲。 紧接着，秦淑兰莲玉上前，福身拜下，嗓音如珠玉落盘，盈盈润耳：“妾身秦氏淑兰见过贵妃娘娘。” 随后，其他妃嫔也相继请安问礼。赵太后忽地皱眉问道：“媚妃今日怎么没来？” 赵太后右手边一名美貌宫女恭顺的禀道：“禀太后，媚妃娘娘因为昨夜侍寝，今日一早便派人来告了罪，故而未来请安。”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震惊的看向了慕梨潇，显然都不知昨夜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无人不知昨日乃是皇上和潇贵妃的大婚，结果皇上竟然去了媚妃的宫里，这简直令人咋舌！要知道，潇贵妃进宫前，她们无不以为潇贵妃必会极其受宠，否则皇上不会亲自去丞相府求娶，可最后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赵太后亦是一脸讶异，继而怒容满面的一拍扶手：“皇上这是犯了什么糊涂？” 众妃立时噤声垂首，只慕梨潇仿佛局外人似的，轻声道：“太后莫责皇上，昨夜是臣妾染疾未能侍寝，您要罚便罚臣妾吧！” 赵太后眼神一凌，“染疾？潇儿，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梨潇微敛眸，“昨夜臣妾莫名昏睡了过去，今晨请太医来诊脉，才知臣妾是脏腑两虚，需要静养。管理宫务之事，臣妾恐也是力有不逮。” “莫名昏睡？”赵太后眸光一闪，“可是有人……” “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醒来后便有些记不得昨晚的事了。”慕梨潇说着，苍白的脸上浮起几分困惑之色，“臣妾自幼便有些体弱，许是近来因入宫之事有些疲累，身子承受不住方发了病吧！” “记不得昨晚的事？”赵太后微微眯眼，牢牢盯住她的脸，仿佛在验证这话的真假。而慕梨潇亦是不动声色的在观察着赵太后。 赵太后眸光深沉的看了她半晌，慢慢舒开眉角，恢复了慈和的表情，轻拍她的手道：“莫怪哀家看你脸色不佳，原是如此。你回去后要仔细调养，有何需要自管吩咐宫人，哀家待会就让徐院判亲自为你诊脉。你身子不适，这往后的请安便免了，以免你跑来跑去的加重病情。” “这、这于礼不合……” “你的身子要紧，这些礼数不需放在心上。”赵太后宽慰道。 慕梨潇一脸感激：“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第四章 还魂复生 “你既已嫁给皇上，就是哀家的儿媳，哀家关心你自是应当。你好生养病，等病愈后赶紧替哀家生个皇孙，哀家也就满足了。” 慕梨潇听罢掩起面容，一派娇羞之态。赵太后见状笑了起来。 众妃垂首，虽未看见赵太后与慕梨潇的神态，但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莫不是又羡又妒。她们自诩家世身份较之慕梨潇也不惶多让，可慕梨潇一入宫便被册为贵妃，除却太后和皇后外，地位位居众人之上，而目前来看，太后对她显然十分喜爱，如此幸运怎不令人暗妒在心？ 赵太后又嘱咐了慕梨潇一番，便让众妃退下了。 慈禧宫。 赵太后脸色阴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李晋，你可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好瞒骗，竟敢欺上惘下！” 李晋脸色惨白，重重磕首：“太后娘娘，奴才昨晚当真是亲眼看着潇贵妃饮下登仙酒，而且是确认潇贵妃断了气才离开！” 赵太后怒容满面，一拍凤椅：“那你说，慕梨潇今日怎还活着？难不成是她慕梨潇有了大神通，能够还魂复生？” “奴才派人打探过，潇贵妃确实是脏腑受损，会不会是酒的毒性不够，伤了她的脏腑却未致命，只是让她当时假死过去，之后又苏醒过来从而捡回一条命？” 赵太后脸色阴晴不定，犹有怒气。皇帝登基四载，逐渐掌控朝政，也开始逐渐分剥消弱她手中的权力，而中立派的丞相慕恬也因慕梨潇嫁入宫中开始全心全意的辅佐皇甫晟，令她在朝中的权力越发势弱。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太后过不了多久，怕就只能在慈禧宫里养老了。 她眸中划过一道利芒，她不甘，为了破坏皇甫晟和慕恬的联盟，她特意在皇甫晟与慕梨潇的大婚之夜设计让皇甫晟宠幸媚妃，同时让李晋毒杀慕梨潇。如此一来，慕恬必与皇甫晟离心成仇，联盟自然瓦解。可慕梨潇居然没死，瞬间将她的计划全盘打散。 她相信李晋没那个胆子阳奉阴违，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是登仙酒的毒性失了效，否则她也想不出为何慕梨潇会没死。 “太后，不如让奴才今晚再……”李晋脸上戾气一闪，横掌在自个颈间一划。 “蠢货！”赵太后冷叱，“你当她慕梨潇是个泥人，会乖乖在那让你杀死一次又一次？”她眯了眯眼，“不过，方才哀家试探了她一二，她好似的确忘了昨晚之事。从今日起，你派人严密监视会宁宫，不得有失！”如果慕梨潇是在她面前做戏，那倒是她小瞧了她。如果是真的忘了，她倒是可再利用一二。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晋连忙应声，躬身退出殿内。 赵太后盯着他的身影，眸光逐渐森冷。她一抬手，空无他人的大殿角落骤然出现一抹黑色身影，就见赵太后淡淡道：“处理干净！” 黑影并未作声，身影一闪，便已消失无踪。 刚回会宁宫，赵太后便派人送来一堆珍药宝器。随后，皇甫晟也送来了赏赐。 慕梨潇斜倚在榻上，饶有兴致的把玩着一柄镶珠玉匕。此物夹在皇甫晟赏赐的孤籍膳本之中。皇甫晟显然知道原身好读书，赐下的籍本莫不珍稀难得，奇怪的是，他竟在一堆书墨中夹送了这柄玉匕。 皇甫晟……原身被毒杀，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或者，他有没有嫌疑？ 抽出匕首，玉质刀面寒光流溢、凛凛生厉，显非凡物。她眼中划过欣喜之色，不觉持匕挥舞起来。 恰在这里，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耳力不俗，听出其中除却熹春外，还有两个陌生人。她连忙将匕首放入枕下，软身躺下，面上逼出几分苍白，俨然一副病容。 门被推开，却无人宣告。慕梨潇闭着眼，恍若睡着了，心中却是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锦帐撂起，一具带着几分凉意的身体坐在了榻边，慕梨潇清晰的感觉到一道如鹰般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浓郁的审视。饶是镇静如她，也险些在这道视线下破功。好在她并非普通人，闭着眼一动未动，未露半分破绽。她尚不知皇帝对原身有多少了解，加之她打定主意近段时间要以病示人，故而闭眼睡觉即可。 “太医怎么说？”有几分低沉诱人的嗓音不疾不徐响起。 “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不宜劳心动气。”熹春垂首恭敬回道。 皇甫晟漆深的眼定在沉睡的慕梨潇脸上，倒是第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在册封以前，他对她并无什么印象，于后是慕恬委婉暗示了慕梨潇对他有心仪之意，而他亟需慕恬一派的助力，便顺水推舟将慕梨潇册为了贵妃。 昨日大婚，于情于礼，他应与她洞房花烛，却因一时大意被太后设计，让她独守空房。这对任何女子都是羞辱，他心中确也有所歉疚。本欲补偿她，岂知她竟病倒了，且病得颇为蹊跷。脏腑两虚，若非长期体虚，断不会突然出现这种病状。而就他对她的调查，她虽有几分体弱，但从未有过这种病症。如此一来，只有另一种可能，这伤是她在宫中所受！ 皇甫晟微微眯起眼眸，思及暗卫此前的汇报，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太后的手，倒是伸得越来越长了！ 寝殿里鸦雀无声，只余慕梨潇细弱的呼吸，以及皇甫晟若有所思的叩指声。 皇甫晟略倾身，附在慕梨潇耳边，低低说道：“好生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 温热的气息让慕梨潇耳朵一痒，心下却是一凛。这人，看出她在装睡了？ 皇甫晟起身离去，慕梨潇待门阖上后，神经竟是一松。方才她竟一直紧绷着神经。 这一放松，她居然真的睡了过去。自附到这具身体后，她还一直没休息过。眼下对所处环境有了几分底，总算能暂松一口气了。 慕梨潇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睁眼便见熹春眼巴巴的跪坐在榻边瞅着自个，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她不由挑眉，“出了何事，被欺侮了？”虽说还不能确定身边有几个能信任的，但就对熹春的催眠所知来看，这自小跟随原身的小丫头是能信任几分的。 熹春眼圈微红，“奴婢是替您委屈。” 慕梨潇怔了怔，坐起身问道：“昨晚皇上没在我这过夜，外头说了难听的话？” 第五章 距离产生美 熹春点头。慕梨潇拍拍她的脑袋，“让她们说好了。皇上喜欢去哪过夜便去哪过夜，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好歹现在这具身体是她的，她岂会乐意与一个公众种马亲热？加之她已然筹谋仔细，一待替原身报完仇便施计离开皇宫。天大地大，她绝然不愿被拘在这方寸后宫之中，同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过夜权。不过，她此前倒是漏了件事，原身昨晚被毒杀，而皇帝居然未顾规矩的在媚妃处过夜，如果原身的死与皇帝无关，那皇帝必然也是被人设计了。 熹春对她云淡风轻的反应很是诧异，“娘娘，您、您不在意这事了么？您不是十分爱慕皇上的么？”她自幼侍候自家主子，深知自家主子淡然性情下的执拗。三年前自家主子在宫宴上见过皇上一面便芳心暗许，在得知被册为贵妃时激动得不能自已。那般喜欢皇上的主子，何以一宿过后便态度大变，难道是昨晚的事令主子失望而至死心了？ 慕梨潇又一挑眉，原身居然喜欢皇帝？见熹春满面不解狐疑，她只得佯作落寞的叹息道：“熹春，你可听过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以前我不了解皇上，故而心中喜欢，而如今了解了，才知以前的喜欢并非真的喜欢。” 熹春张了张嘴，表情有些纠结：“可您已经入了宫，就算不喜欢，也不能、不能……” 慕梨潇如何不知她的意思，这丫头是怕她不喜欢皇帝了，因而做出什么失格之事。她但觉好笑，面上却是不显，整容肃声道：“我日后只望能平静度日，不想陷入后宫倾轧纷争之中，所以你务必要约束管教好会宁宫上下，不要给我惹出祸端来。” 熹春确实极为忠心，对自家主子摆明不想争宠的心态虽有些不赞同，却也不会质疑，慎重的点头：“奴婢明白。” “会宁宫上下有多少人？” “共五十七人。” “能否查出他们中有哪些人的眼线？”慕梨潇睇眼门口，她这里盯梢的人倒是不少。 “楚嬷嬷已经在查了。”熹春瞥了眼门外，压低声量道，“秾华宫的眼线已经知道是谁了。” 楚嬷嬷？慕梨潇隐约记起催眠熹春时提起过此人，是丞相夫人替原身特意挑选的人，不仅懂药理更深知宫闱手段，较之性情较为绵软的熹春显然更得力。 “让楚嬷嬷小心行事，查清后也不必有其他动作。” “是。”熹春应声，顿了下又道，“娘娘，午后妍妃、荷妃与兰妃三位娘娘带着好几位妃嫔娘娘来探望过您，只是您那会儿睡着了，奴婢便未唤醒您，她们留下礼物后便走了。” 慕梨潇心中微动，“明日你和楚嬷嬷准备些回礼，亲自送到各宫去，沿途将各宫的路线都记下。” “是。”熹春虽不解自家主子记这些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次日。熹春和一名颇富泰的中年妇人将回礼名单呈给她看。 慕梨潇细细打量了会那中年妇人，看得出是个极精明的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气，当是楚嬷嬷无疑。 慕梨潇对给各宫的回礼无异议，她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探清皇宫的环境。她如今是“病人”，无法四处走动，只得用这法子来摸索了。不过，就算她不是病人，堂堂贵妃也不能整日没事到处串门。 熹春和楚嬷嬷带着回礼出了会宁宫，慕梨潇摒退宫人，关紧门开始锻炼身体。单从楚嬷嬷这两日的调查，会宁宫里的眼线不少于五处。而原身带进宫的也只有熹春和楚嬷嬷，这还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才让她从宫外带进来的。 未明敌我前，慕梨潇自不会自露马脚，故而锻炼也只能关在内寝中。打了几套拳，渗出一身薄汗，恰好太医前来请脉。她依法将脉象迫成沉脉，太医果然没看出来。 梳洗一番后，慕梨潇召来宫女，扶着她在园中散步。她扮演病人得心应手，那苍白柔弱之态、虚浮无力之状，令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走了柱香时间，她正欲表现虚弱的回去歇息，便听到一记宣禀声：“皇上驾到！” 慕梨潇眉头攒成了结，但她无法，只得由宫女扶着至大殿迎接。 一入大殿，慕梨潇便看见殿首站着个身形修俊的年轻男子，一身雍容无匹的气度，仿若刀凿似的脸廓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淡淡看过来的漆黑眼眸深不见底，加之紧抿的薄唇，无不证明了，这是个喜怒莫测的男人！ 慕梨潇不得不承认，端看仪容气度，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极出众的，加之他尊贵至极的身份与权势，很能有女人能逃脱他的魅力。她垂下眸，上前福身行礼，却被他稳稳扶住，“爱妃无需多礼，今日可觉好些了？”说话间，皇甫晟极是自然的牵住她的手，朝内殿走去。 慕梨潇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敛眸淡淡道：“太医稍早来诊过脉，与昨日无多大异处，只是让臣妾不必整日拘于室内，可于外多散一散步。” 皇甫晟轻挲指尖，看她一眼，“不必心急，你安心养病即可。今日朕在这里陪你。” 慕梨潇蹙眉，“皇上政务繁忙，不必如此。” 皇甫晟不欺然看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眯了眯眼：“爱妃不愿见朕？”虽说他不是自恋的人，但他还记得慕梨潇在大婚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与深情。这才不过隔了一日，她竟不耐烦见他了？她那时难道是在做戏？ 慕梨潇一顿，虽说他说的是实话，但她又不能这么回答，当下扯扯唇角，“臣妾是怕耽误皇上处理朝政。” “无妨。宋安！”皇甫晟深视她眼。以他的脾气，若非大婚夜确实委屈了她，她眼下又抱恙在身，他岂会屈尊来陪她。结果她还不领情！ “奴才在！”跟在后面的宋公公立即应声。 “将奏章送来会宁宫。” “是。” 见他意已决，慕梨潇只得道：“臣妾有些不适，先行退下，皇上请自便。” 皇甫晟盯着她，半晌才道：“去吧！” 慕梨潇进到寝卧，坐在桌边，曲指轻叩桌几，若有所思。皇甫晟刚才见到她时无一丝异状，对她的态度不冷不近，应是对原身并没什么感情，但也颇为看重，自然，这份看重是因原身身后站着个丞相府。而就她的观察，皇甫晟绝非荒唐糊涂的人，不会无故做出在大婚夜让原身独守空房的事，他昨晚必然也遇到了什么事。 太后，皇上……唔，她有必要更多的了解后宫局势。 第六章 异状 吩咐宫人候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她锁紧门窗，从床底拖出一只小木箱。掀开箱盖，里面码放着数卷细油绳，并一些铜铁材料和短木。 这些是她昨晚让楚嬷嬷找来的，准备拿来做些便携武器及工具。多年的特工生涯，没点防身之物让她很是不习惯。不过眼下条件有限，她能弄出来的东西也很有限。 将箱子搁在地上，她席地而坐，拿起短木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书房之中，皇甫晟批阅完泰半奏章，放下御笔，端起茶盏呷了口，似是随口问道：“贵妃在做什么？” “娘娘在内寝中歇息，一直未出。”宋公公如实禀道。 皇甫晟搁下茶盏，淡声道：“太后那边有何动静？” “李公公手下四名侍人犯过被杖责，一人当场殒命，另三人伤重昏迷未醒。” 皇甫晟冷冷勾起嘴角，“看来朕的这位母后是越来越不想安分了。潇贵妃受伤之事可查清楚了？” 宋公公心头一紧，“前日娘娘进宫后，一直在内寝之中，而宫人皆候在外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皇甫晟眉头微攒。慕梨潇病得颇为蹊跷，而她若是被人暗害的，理应会向他告状，但先前见到他时，她却一声未吭，难道是他想岔了？ 慕梨潇不知皇甫晟的疑虑，在内寝中专心制作趁手的防身武器。可惜材料太简单，制作出来的也极简陋，不过聊胜于无。 “娘娘，奴婢有事禀告。”门外有脚步声落定，随之响起恭敬的话声。 慕梨潇早从脚步声便知来的是熹春，她将手中的半成品放回木箱中，继而将木箱塞回床底，起身拍拍衣袖，复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锁。 熹春和楚嬷嬷走了进来，楚嬷嬷一见慕梨潇神态安然的坐在桌边，表情微动，迅速阖上了门。慕梨潇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娘娘，奴婢二人已将回礼送至各宫娘娘处。”熹春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劲，径自禀道。 楚嬷嬷上前压低的声量，“娘娘，眼下皇上就在会宁宫，眼多口杂，您且注意着身子。” 慕梨潇一笑，“此间无外人，不必担心。”楚嬷嬷显然是看出她其实并未生病，故才如此提醒，而她这话则是肯定了她的怀疑。 楚嬷嬷未再多言。尽管她不知娘娘装病的用意，但无病自是更好。而熹春显然也非笨人，听到她们的话蓦地明悟了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路线可探清了？”慕梨潇之所以在她二人面前露底，一则是她不可能一直装病，有时还需要有人从旁掩护，二则这也是一种试探，而目前来看，这二人尚算合格。 熹春呈上一张纸，“奴婢与楚嬷嬷合了合，将所经路线绘了下来。” 慕梨潇展开一看，线路画得十分清楚，让她对宫中的建筑方位和道路布局有了大概的了解。她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她看向楚嬷嬷，“楚嬷嬷你擅长药理，能不能做些止血的药粉或丹丸？” 楚嬷嬷欠身道：“可以，只是欠缺药材。” “明日你以做药膳的名义，让太医院将你需要的药材送来，记住不要让人看出来。” “娘娘，这些丹药太医院应该不缺，何不让太医院直接送来？”熹春疑惑的问道。 “我自有用意。”慕梨潇如此做，一则是检验楚嬷嬷的能力，以便她下一步的安排，二则她无缘无故的弄这些药，只会平白惹人生疑。 “熹春，你按这样子做一套衣裳给我。”慕梨潇将一张图纸递给熹春，“衣料要紧实，切勿被其他人看到。” 熹春接过图纸，纸上画的是一套黑色紧身衣，样式简单，熹春点头，“是。” 将事情分派后，慕梨潇让二人退下，继续拿出木箱，开始制作防身工具。直至晚膳时分，她才在楚嬷嬷的提醒下前去陪一直没走的皇甫晟用晚餐。 待布好膳后，慕梨潇又等了片刻，皇甫晟才来。 皇甫晟不是话多的人，慕梨潇也与他没有话说，二人安静的用过晚膳，移步暖阁。 眼下已是初冬时节，夜沉得早，气温也逐渐冷起来。窗外夜风呼啸，暖阁里却是暖意融融。阁中无宫人侍候，皇甫晟坐在案旁持书翻看，慕梨潇在旁削着梨。 她打算吃完这梨便告退，却突听皇甫晟惑人的低沉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爱妃似乎极擅用刀。” 慕梨潇手一顿，睇眼削得极薄且干净整齐的果皮。她掀眸看向盯着她手的皇甫晟，这人观察力倒是不错。“臣妾喜吃水果，时常削些果皮，不过是有几分熟练罢了。” 皇甫晟嘴角扬起抹似笑非笑，突而话峰一转：“爱妃不奇怪朕前晚为何会去了秾华宫？” 慕梨潇继续削梨，云淡风轻的道：“臣妾蒲柳之姿，自比不得媚妃的娇媚。” 皇甫晟深目锁住她的脸，骨节分明的大手忽地探来，一把捏住了她手腕，指尖精准的扣在她的腕脉上。慕梨潇一惊，手腕巧妙一滑，迅速挣脱了他手掌的桎梏。 皇甫晟眯起眼，紧凝住她的眼。“你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慕梨潇面上挂起冷意，直视他，“皇上这是何意？” 皇甫晟轻挲指尖，淡淡道：“爱妃这等敏捷的身手，也是削果皮练的？” 慕梨潇垂眸掩下冷意，语调轻浅：“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皇上，您有话尽可直说，臣妾知无不言。” 皇甫晟笑了笑，“爱妃倒是性情爽直。”说完这话，他未再言语，站起身朝外走去。 慕梨潇看眼削完的梨，泰然自若的吃了起来。皇甫晟已对她的病因起疑，或许也在猜疑那晚她出了事。这人倒是敏锐的很！ 隔了片刻，慕梨潇起身回到内寝，却见皇甫晟竟然没走。她心情有些不好起来，这人白天说陪她，难不成晚上也打算在她这过夜？想到这，她不由有些嫌弃的打量他眼，这男人不知在多少女人床上滚过，她可不想与他同床共枕。 皇甫晟恰看过来，将她眼底闪过的嫌弃看得清楚，微微眯起了眼。这女人竟敢嫌弃他？ 慕梨潇神色无异的福身一礼：“臣妾不打扰皇上歇息，先行告退。” 第七章 防身工具 皇甫晟眸光渐冷，“贵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他之所以特意来会宁宫，正是因外面嘲笑她刚入宫就失宠，他给她做面子，她却避他如蛇蝎，竟然还敢嫌弃他。简直是不实好歹！ 慕梨潇敛眸，“臣妾身子不适，恐病气冲撞了皇上。皇上万乘之躯，若是因臣妾而染恙，臣妾万死莫赎。” 皇甫晟眼中冷意更甚，身上带着逼人的凌厉缓步朝她走来，慕梨潇一动未动。皇甫晟在她面前站定，攫住她的下巴，冷冷道：“既然如此，爱妃就好生养病吧！”话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慕梨潇嫌恶的擦了擦被他碰过的下巴，熹春神色惶惑的走了进来，“娘娘，皇上走了，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慕梨潇整整衣袖，淡然道：“不必理会。落钥吧！” 这晚之后，皇甫晟未再来会宁宫，慕梨潇借病避不见客，整日待在内寝制作防身工具。 皇甫晟在会宁宫待了整日的事，很快传遍了后宫，让不少妃嫔绞碎了帕子。但那晚之后，皇甫晟便未再去会宁宫，又让众妃舒了口气。不少妃嫔借探病为由去了会宁宫，不过慕梨潇一概以不适为由，将人避之门外，自个窝在内寝制作防身工具。 三日后，她终于停止了工作。由于材料太少，她仅做了三件东西。将手镯式救生绳戴在右腕后，她拿起小臂长短的伸缩式铁鞭，招式娴熟的挥舞片刻，颇为满意的放下了。接着又拿起一只掌心大小的战术防身笔，一按笔头，笔尖处嗖地弹出五根指长尖刺。 “等涂上麻药就能用了。”想到这，她利落的收好武器，随即召来楚嬷嬷，正欲开口，陡地目光一凌，踱至门边，陡地一把打开门。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猝不及防，噗通一声跌进了内寝。 “娘、娘娘！”宫女满面惊惶，慌忙爬起身跪倒。 “苓舟，你在门外做什么？”楚嬷嬷厉喝。 苓舟浑身发抖，“奴、奴婢什、什么也没做，只是想、想来看看娘娘有何、有何吩咐。” 慕梨潇眯眼冷视跪在脚边的宫女，“嬷嬷，将她送去净院。”自打她开始制作防身工具，门外便不让人守候，以免声响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她一直知道会宁宫里有不少眼线，暗处还有一些人在监视她，故而她鲜少出内寝。没想到，这些人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来听壁角！ 苓舟一听这话，登时惊恐的睁大了眼，慌不迭磕首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净院是宫中最低贱的地方，负责涮洗宫中的恭桶，历来便是惩罚犯错宫人的所在。而去了净院的宫人，便是出来了也不会有任何前途。毕竟，谁会再要个碰过那些东西的人侍候？ 慕梨潇冷冷道：“我这可容不下背主的奴才。楚嬷嬷，还不将她拉出去。”先前她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没闹出什么事便没理会，但不代表她是泥捏的人没脾气，听壁角都听到她门口了，她自是再不会放过！ 楚嬷嬷立即唤来两名太监，将哭求不止的苓舟拖了出去。慕梨潇走出内寝，若有似无的扫了眼大殿东南角的横梁，无声冷哼。 让楚嬷嬷跟她回到内寝，慕梨潇问道：“止血粉的药效不错，嬷嬷可会做麻药和迷药？” 楚嬷嬷欠身道：“娘娘需要哪种程度的麻药与迷药？” “无味无色，药效持续时间长。” “奴婢知道了。”楚嬷嬷点头表示明白。 “嬷嬷还会做哪些药？”慕梨潇不觉有些好奇。原先她让楚嬷嬷制止血药，为的就是试探她对制药有几分熟悉，没料想其制出的止血药药效极佳，甚至比她让熹春从太医院找来的止血药效果更好。 楚嬷嬷表情淡定的道：“蚀骨粉、断肠粉、摄魂丹。” 慕梨潇轻一挑眉，她这还真是捡到宝了。“嬷嬷若是有时间，便将所知的药都做一些吧。” “是。”楚嬷嬷应诺，顿了顿，道，“娘娘，有些话虽然不是奴婢该说的，但奴婢奉夫人之命来服侍您，有些话不得不说。” “嬷嬷直说无妨。” “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装病，也不知娘娘为何要这些药，但请娘娘行事之前，想想老爷和夫人。” 慕梨潇一怔，半晌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的确，在她的一切计划和打算中，并未考虑到原身的双亲，丞相慕恬和慕夫人。她从熹春嘴里听出。慕恬夫妇对原身极为宠爱，当初本不想让原身进宫，但原身爱慕皇甫晟，一意入宫，慕恬夫妇最后只得答应。 她原准备在替原身报完仇后就假死离宫，从此海阔天空，全然没想到慕恬夫妇。毕竟，她借的只是原身的身体，替原身复仇便已还恩，对于原身的双亲，她没有绝对的义务和责任再去顾及。不过，楚嬷嬷的话却让她有了几分触动，但很快她摇头扔开了这一瞬间的迟疑。 她不是原身，对慕恬夫人并无感情，对这座后宫更无好感，留下来无异于自困囚笼。她需要并向往的是自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天空！ 就在这时，宫女来禀，媚妃并几名妃子求见。 慕梨潇皱起眉，刚要说不见，门外便传来一记娇媚的女声：“贵妃姐姐，妹妹们来探望您了。” 慕梨潇脸微沉，示意楚嬷嬷去开门，自己则躺回了榻上。 楚嬷嬷打开门，一阵馥郁香气传来，慕梨潇隔着锦帐望向走来的几人。 为首的女子姿容冶丽，容貌极盛，她虽不认识，但不难猜出其身份，必是抢了原身洞房花烛夜的媚妃无疑。而跟在后面的几人，她昨日倒是在太后宫中都见过。 楚嬷嬷撂起帐幔，慕梨潇靠坐榻上，闲懒的望着她们。 “哎呀呀，贵妃姐姐，您这是得了什么怪病，面色竟如此难看？妹妹乍一看，还以为见到将死之人呢！”媚妃也未行礼，一屁股坐在榻边，掩唇瞪大凤眸，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呕个半死。 什么叫得了怪病？什么叫将死之人？ 第八章 黑影 楚嬷嬷和熹春面色难看，跟随媚妃前来的妃嫔则是抽抽嘴角，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 慕梨潇却是面色无异，只淡淡看她一眼，继而对熹春道：“会宁宫的侍卫都是摆设不成？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媚妃一滞，，旋即娇笑道：“妹妹差点儿忘了，姐姐还未见过妹妹呢！妹妹景氏，单名一个媚字，家父乃是当今尚书景铖。” “原来是媚妃。听闻景尚书大明法度、行必矩步，如今一见媚妃，倒是能得窥一二。”慕梨潇云淡风轻的说道，“媚妃应当知道，在宫中说那个字该是何罪？” 媚妃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怒道：“贵妃姐姐这是何意？妹妹好意来探病，姐姐竟如此羞辱于我！” 慕梨潇轻笑，“我可没这意思，不过是提醒你罢了。”她上下打量眼媚妃，“我看你眼白渗黄，唇角生痘，这是内火旺盛之兆，媚妃还是少怒为宜。” 媚妃下意识的掩住唇角，有些羞恼的哼了声：“不劳贵妃姐姐挂心，姐姐还是注意保重自个的好。”仿佛是自觉落了下风，她眼眸一动，倏地叹道，“妹妹知姐姐不乐意见到我，毕竟那晚是姐姐的大婚，谁知皇上突然去了秾华宫。妹妹当时也劝过皇上，可皇上却……” 媚妃话不说尽，但意思明显的很，跟着她来的妃子们莫不互望一眼，看着慕梨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讥笑和同情。 慕梨潇神色依旧淡然，若有似无的睇眼她的双膝，意味深长一笑：“是么？看来媚妃与皇上在一起时的情景颇是与众不同，媚妃的腿可还疼？” 屋中一静，众人刷地齐齐望向媚妃的腿，神情怪异。媚妃更是表情骤变，只觉脸颊火辣辣烫得厉害，心底更是急跳如擂。 那日皇上罚跪的事，秾华宫上下瞒得滴水不漏，外面无一人知道，慕梨潇是如何知道的？她即羞又怒，冲口讽道：“姐姐从未侍过寝，哪儿会知皇上如何疼惜我？我看姐姐这是病的糊涂了，竟然胡言乱语！哼，妹妹就不耽搁姐姐养病了，告辞！” 甩下话，媚妃有些仓皇的快步离开。众妃面面相觑，旋即识相的纷纷施礼告退。 慕梨潇自不会劝留，让人送她们出去后，对楚嬷嬷笑道：“嬷嬷好眼力，竟看出她的腿受过伤。” 楚嬷嬷一笑，“其实是奴婢偶尔听到，那日皇上离开秾华宫时让媚妃罚跪了整整一日。” “难怪媚妃这些日子一直没出秾华宫。”熹春阖上门走过来接口道，“哼，依奴婢看，那晚必是媚妃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将皇上引了去，否则皇上怎会如此惩罚她？” 慕梨潇看她一眼未说话，楚嬷嬷已皱眉责备道：“这话切莫在外说，否则会给娘娘惹来麻烦。” “嬷嬷，我知错了。”熹春连忙认错。 深夜，会宁宫陷入了静谧沉睡之中。 外殿燃着夜灯，晕晕浅浅的光芒，在冬夜里透出几分暖意。内寝的门倏然无声开启，慕梨潇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朝殿外而去。 慕梨潇恍若梦游似的，慢慢悠悠的踏出了大殿，向花园走去。在她身后，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跟着。 花园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只能见着远处廊腰上的宫灯影影绰绰的闪烁着。 黑影远远跟着慕梨潇走到一处假山前，一道寒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黑影挥开落叶，定睛朝慕梨潇所在的方向看去，却猛地发现她竟然不见了！ 黑影迅疾掠到假山口，确定慕梨潇果真不见了踪影。黑影迅速四下察看，刚一转身，就听到“噗”地一记极轻微的声响从自己身上传来。黑影愕然的低下头，就着月色，最后看见的是一张微笑着的脸，继而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慕梨潇抽出防身笔，笔尖处是一根长约五厘米的尖针，针上闪着诡异的光芒。她喜爱的将防身笔收入怀中，蹲下身扯下黑影脸上的面罩，露出张平淡无奇的男人脸也，约三旬左右。她在男人身上摸了摸，陶出几瓶丹药，以及一块玉牌。 看着玉牌上的龙纹，她的眼底一片寒凉。随手将丹药和玉牌收入怀里，她架起男人快步离开了花园。 次日。慕梨潇刚起身，就见熹春表情怪异的走了进来。她挑眉问道：“出了何事？” 熹春扶着她到妆镜前坐下，“是秾华宫出了事。” “噢？”慕梨潇好似颇感兴趣。 “今儿一早，侍卫在秾华宫外发现一具尸体，是个男人。”熹春压低了声量，“那尸体只穿着中衣，连鞋都没穿，奴婢听说，可能是从秾华宫里跑出来后不知怎么死了的。媚妃娘娘这会儿已经哭到皇上那去了呢！” 慕梨潇拔下熹春插上发髻的多翅钗，随手挑了件简单的玉簪，“查出那人的身份没有？” “没有，听说不是宫里的人。” 慕梨潇眯了眯眼。那具尸体正是昨晚她逮住的男人，当时她准备催眠男人以查听其背后的指使者，岂知那人赐有几分清醒，便咬破齿缝的毒药自尽了。 随后，她将那人丢在了秾华宫外，为的自然是报复媚妃。媚妃让原身在大婚夜独守空房，倍受羞辱，她岂会放过？她没将那男人丢上媚妃床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她仅是让媚妃沾些嫌疑，要洗涮也不难，但经此一事，也足够让后宫中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了。 兴庆宫。 “你是说，那具死尸是麟青卫中人？”皇甫晟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殿中的侍卫。 “是。从尸首的嘴里发现了毒药，而那种毒药只有麟青卫的人才会有。”侍卫沉声禀道。 皇甫晟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好，好！先皇对太后可真是情深意重，竟将麟青卫给了太后！” 侍卫将头伏得更低了，宋公公在旁噤若寒禅，也不敢发出声音。 “那人为何出现在秾华宫？” “属下暂未查明。不过，据属下初步查探，死者应是死后被人扔在了秾华宫外。” 皇甫晟眯起眼，“让人盯紧慈禧宫，看看慈禧宫想对付的究竟是谁！” “是。”侍卫领命退下。 “宋安！”皇甫晟突而道，“调些人到会宁宫，严密保护贵妃。” 宋公公心下疑惑，但也没敢多问，“是。” 皇甫晟已将怀疑投向了慈禧宫，而慈禧宫内，赵太后亦是脸色难看无比。 第九章 监视 “堂堂麟青卫竟死在后妃的宫门口！简直是蠢货！”赵太后怒斥着跪在下首的两名黑衣人，“皇上必是已知那是哀家派去的人，你们说，该怎么善后？” 左侧黑衣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口吻平静的道：“太后请放心，戌巳绝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赵太后冷道：“不会透露？你不是告诉过哀家，麟青卫从未被抓住过吗？怎么，你们竟连皇上的暗卫也比不过？让他死在后妃宫门口，皇上这是在做给哀家看呢！” 右侧黑衣人出了声，嗓音粗嘎嘶哑，仿佛被火灼烟熏过，道：“太后娘娘，此事并不能确定是皇上所为。” 赵太后冷视他，“不是皇上？那是何人？” 右侧黑衣人目光闪了闪，“戌巳奉命监视潇贵妃，此事与潇贵妃脱不了干系。” 赵太后冷笑，“你是想告诉哀家，潇贵妃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能逼得你们麟青卫精英服毒自尽？” “不无可能！”左侧黑衣人沉声道，“潇贵妃服下登仙酒却无事，若是武功高手，就能以内手逼出毒药。” 赵太后虽则一直疑惑慕梨潇为何未被毒死，但要让她相信慕梨潇是武功高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如果慕梨潇是高手，那晚何以还会被李晋几人制住被灌下毒酒。她更相信，是皇甫晟抓了戌巳。 “慕梨潇那里你们继续派人监视，若是再被抓住，哀家必不轻饶！”赵太后盯着他们厉声命令。 皇甫晟与赵太后皆对逼死戌巳的人疑虑不止，罪魁祸首慕梨潇则毫不知情。眼下，她正心情不佳的看着宋公公将一群宫娥太监领进会宁宫。 宋公公笑容可掬的向慕梨潇施礼道：“皇上前几日来会宁宫，发觉宫中上下宫人都不够伶俐贴心，便命奴才特意重挑了一批宫人来侍候娘娘。” 慕梨潇蹙起眉头，环视宋公公身后低眉顺目的宫人。这么多人，是打算将会宁宫的宫人全换掉么？她这两天刚让楚嬷嬷清理掉一批有异心的人，正觉舒服些了，结果皇甫晟居然一下子要全换上了他的人，这是打算将她完全监视起来？ 慕梨潇信步游走在宋公公领来的这帮宫人之间，仔细斟酌打量，看似规矩可靠，实则一个都能轻信。 然而，这毕竟是皇甫晟的意思，慕梨潇再多不情愿，也无法推诿，吩咐熹春取了两串玉珠赏给宋安，道：“公公辛苦，有劳公公代本宫向皇上谢恩！” “娘娘客气，娘娘的安危才是陛下最关心的呢！”宋安从容地收下了玉珠，揣在怀里，厉目扫过这群宫人，尖着嗓子道：“你们今后伺候贵妃娘娘，都给我仔细着点儿，若是贵妃娘娘有任何闪失，皇上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好好伺候贵妃娘娘！”众人跪伏在地，怯声应道。 待打发走了宋安，慕梨潇甚觉疲累，将这些新换进来的宫人统统交给了熹春和楚嬷嬷，她自个儿难得偷个闲。 “你们俩该明白我的意思。”慕梨潇看着楚嬷嬷又看了看熹春。 楚嬷嬷自是精明，“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从前，各处安插在会宁宫的眼线还知收敛，都只是暗中窥视慕梨潇，收拾起来也较为简单，现在可好，皇甫晟换过来的人，竟各个都敢明目张胆地注意起了慕梨潇的一切举动，就连晚膳吃了半碗饭，早上多睡了半个时辰，都一一报去了兴庆宫皇甫晟的耳中。 这种时时刻刻受人监视的感觉叫慕梨潇十分恶心，百般委屈皆无处投诉，若以她从前的性子，大可以不管不顾地将这群人料理干净，只不过，会宁宫中若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恐怕这整个后宫都不会安宁了。 次日，御医前来请脉，从御医进来的那一刻，慕梨潇便觉有些不大对劲，这位年近半百的老御医与前两日出入会宁宫的并不是同一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换了人来给她请脉呢？ 是皇甫晟的意思，还是赵太后的意思？ 慕梨潇留了个心眼儿，楚嬷嬷附耳告诉慕梨潇道：“陈御医，太后的人。” 慕梨潇微微点头，示意她已明白。 陈御医见了慕梨潇，跪伏道：“微臣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给贵妃娘娘请脉。” 说是请脉，其实是来试探她的吧，试探她到底得的什么病症，最重要的是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可能深藏不露。 慕梨潇不动声色，如往常一般由着陈御医号脉，料想他也号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果然，正如慕梨潇所言，这位陈御医断出的结果与之前那一位不谋而合，辞了慕梨潇，陈御医径直往慈禧宫而去。 “可断出什么异处来吗？”赵太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陈御医亲自去诊断的结果，陈御医微微颔首：“回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的确是肺腑两虚，只需静心调养，并无其他不同。” “是吗？”赵太后凝眸，“难道是哀家多心了？” “微臣不敢妄言。”陈御医顿了顿，“以微臣拙见，贵妃娘娘这样的身子骨，别说是习武，便是做些需耗体力的事情，想来都极为困难。”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赵太后双手叠放在桌案之上，遣退了陈御医，旋即召来了崆峒。 崆峒是麟青卫首领，功夫奇高自不必说，太后对其也十分信任，可说事事皆离不得他。 崆峒静默地立在一旁，赵太后撑着略微发痛的脑袋，“崆峒，哀家已经派人核实，慕梨潇的确手无缚鸡之力，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失败……” “崆峒明白，这一回，绝不会叫太后娘娘失望！” “但愿如此，否则，这麟青卫，你也不用带下去了！”太后娘娘厉声道，“必要的时候，哀家希望你可以亲自动手，斩草除根！” “是！”崆峒拱手，骤然消失在殿内。 然而，此时的慕梨潇，尚还不知，自己周围早已杀机四伏，她极其厌恶的皇甫晟的眼线，一来是在监视她，更重要的也是在保护她。 然而慕梨潇丝毫都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心道，若是真有危险，就凭这些人，怕是他们自保都难，再者说，慕梨潇自信，以自己的身手，也根本不需要他人的保护。 媚妃自闹出上回那桩事后，许是受了惊吓，几日未曾出过秾华宫，慕梨潇听闻媚妃竟还被吓出了一身病，慕梨潇直呼痛快，谁叫那个女人平日里那般嚣张，不过是借以给她点儿颜色看看，没想到她竟是个纸老虎，这么不经折腾。 早膳后，慕梨潇正窝在寝房中研究楚嬷嬷新制的药丸，熹春前来回禀道：“娘娘，前几日，陛下一直留宿在翠微宫。” “哦。”慕梨潇淡淡应道，好似浑不在意。 第十章 同床共枕 翠微宫是妍妃风姝妍的居所，相较于媚妃的张扬跋扈，风姝妍端庄得体仪态万千，慕梨潇心道，若自己是男儿身，自然也会更容易亲近风姝妍这样的女人。 “娘娘，陛下已经许久不来咱们会宁宫了。”熹春话语中暗暗透着一丝担忧。 “不来就不来呗。”慕梨潇将她看上的一些觉得很有用处的药丸收进药囊随身揣着，“他最好一辈子不来才好呢。” “可是娘娘……”熹春与楚嬷嬷同时拉下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梨潇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熹春再不顾及楚嬷嬷的眼色，脱口道：“娘娘前日还说会为了丞相大人与夫人奋力一搏，可如今看来，娘娘哪里还有半点儿要争宠的样子嘛……” 听罢，慕梨潇苦笑着摊了摊手，“皇上不来，我也没有办法不是？你们总不能要我学着那个媚妃去想方设法把皇上从翠微宫给抢过来吧，再说了，这圣宠岂会是争就能争来的？我就算想争，也要人家皇上愿意让我争啊！” 不过，说实在了，慕梨潇还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同皇甫晟同床共枕会是什么情景。 搞不好半夜会直接一匕首捅死他。 她是一个有严重的感情洁癖的人，她的男人，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得属于她一个人，皇甫晟……呵，慕梨潇冷笑，至少目前来说，这个男人还没有资格入得了她慕梨潇的眼。 次日，慕梨潇按时去慈禧宫向赵太后请安，赵太后说是要放权给她，却也不过是当着众多嫔妃的面说说罢了，慕梨潇客气地推脱了两下，赵太后也就再没有提起过此事。 慈禧宫中众妃皆在，难得，闭门几日的媚妃亦养足了精神，她与荷妃一左一右伴着赵太后，不知在说些什么，直逗得殿内欢声一片。 慕梨潇进来时，只末等的几位宫嫔冲她见了礼，再就是兰妃微微颔首以示尊重，妍妃则在一旁轻轻摇着扇子，眸中带着淡淡得意。 慕梨潇屈身，遥遥跪伏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凤座之上的赵太后恍似才注意到了慕梨潇一般，扬声道：“是潇儿来了啊，哀家适才与媚儿说话，竟未注意到你，来来来，快到哀家这里来！” “是。”慕梨潇起身向太后身边走去，李清荷知趣地让开了，可慕梨潇却没有要坐到她那里的意思而是径直往媚妃的方向而去。 媚妃坐得挺直，丝毫没有想过要让位，慕梨潇也不急，“臣妾入宫不久，宫中礼数规矩知之甚少，媚妃妹妹见多识广，还望多多提点，不知，这位分尊卑当如何落座？” 媚妃脸色不善，噘着嘴朝赵太后望去，赵太后面色平和地笑了笑，“你们啊，在哀家这里都是一样的，哪里来的什么尊卑之分。” “是啊！”李清荷附和道：“大家都是姐妹，还需同心协力伺候好陛下才是要紧。” “可不是。”媚妃许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顺势讽刺道：“能叫陛下欢悦，那才叫本事，不像有些人，连陛下都伺候不好，位分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妹妹说的是，白费心机也讨不了陛下欢心的又不知当如何自处呢！”慕梨潇说着顺手一推，直将媚妃从死赖着的座上给推了下去，媚妃险些栽了跟头，扬手眼看着就要与慕梨潇推散，赵太后一记厉色喝住了媚妃，“好了好了，多大了人了，都还跟一群孩子似的，媚儿，哀家只以为你是个懂礼的孩子，怎的这样没规矩，贵妃便是贵妃，哪有像你这般出言顶撞的？” 赵太后看似是在偏颇慕梨潇，可慕梨潇丝毫看不出太后对她的关切之意，这不过是在刻意激起媚妃心中的那些嫉恨与不甘，彻底将媚妃与慕梨潇扯进了两相对立的局面。 妍妃冷眼看着，不曾搭腔，她本无意于后宫争斗，不远万里嫁来金月国，离乡背井孤苦一人，为的只是皇甫晟，她不求名利，求的只是皇甫晟一人的心罢了。 说来可笑，宫里的女人，又有谁不想得到陛下的真心呢？ 可自古以来，身为帝王，于后宫而言，真的有过真心吗？ 离了慈禧宫，众嫔妃三两结群，正欲往各自寝宫而去，而赵太后却独留了媚妃一人叙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秦淑兰见慕梨潇独自一人而行，不禁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姐姐……姐姐……” 慕梨潇听闻身后有人在唤，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唤的是自己，顿下脚步回身望去，秦淑兰小跑着追上来，“贵妃姐姐等等我！” “兰妃？”慕梨潇秀眉轻挑，她自认为与这个兰妃没有什么过多交集，也不过是在太后宫中见上了两回，平日都不曾有过什么来往，她这样匆忙凑上来，为的到底是什么？ “贵妃姐姐，妹妹所居的雅兰殿与姐姐的会宁宫相隔不远，不知可否与结伴同行？”秦淑兰语气诚恳，倒叫慕梨潇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慕梨潇，还真是不适应这种被人拉群结党的滋味。 秦淑兰摒去了正是得意的妍妃与媚妃不去投靠，却一想着来与自己拉近关系，这当中的意图，慕梨潇又岂会看不明白？ 从楚嬷嬷此前查探得到的消息可见，秦淑兰的父亲原是太傅秦沅，只可惜两年前便已病故，秦淑兰上头还有个异母所出的兄长秦齐，可秦齐半点儿没曾承袭到秦沅的精明睿智，太过庸碌。 皇甫晟看在秦沅的面子上，才勉强给了秦齐一个翰林御史的闲职，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秦齐便就这样混着，早前风光无限的秦家，亦就这样被秦齐一日日需耗着，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秦淑兰在宫中自是不甚如意，进宫虽早，却总不得皇上垂爱，一年到头也不见皇上往她宫里走动两次，久而久之，她也渐被宫中众妃奚落排挤，以至于连个诉说的人都寻不见。 非但如此，慕梨潇还知道，秦淑兰的那位兄长与她的关系十分尴尬，亦可说是恶化到了极致，具体细尤，楚嬷嬷尚还未能查知。 说来说去，秦淑兰终究也是个可怜人，慕梨潇陡然生出的一丝同情，叫她没能忍心拒绝秦淑兰，便由着她伴在自己身侧，一路同行，惹得众人一阵唏嘘。 “会宁宫就在前头，兰妃妹妹要不要一同进去用些点心？”慕梨潇询道，秦淑兰有些意外，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慕梨潇点点头，“自然！” 第十一章 翘首以盼 说着，二人并肩进到了会宁宫，远远路过的李清荷与她身边的宁美人不禁凝神多看了两眼，宁美人叹道：“哎呀，也不知什么时候，兰妃竟与贵妃娘娘走得这样近了！” 李清荷不屑地嗔道：“呵，她倒是会往高枝儿攀！” 会宁宫中，慕梨潇吩咐熹春特意准备了她最拿手的点心，当着众多宫女太监的面，与秦淑兰喝着茶吃着点心时不时叙着话，说得尽是一些女人之间最常谈论的话题，譬如，什么样的首饰配什么样的发髻更有味道，胭脂要怎么涂抹才最好看，皇上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什么颜色之类。 秦淑兰在会宁宫中足足呆了有大半个时辰才欣然离去，同时，亦有宫人将此事告知了皇甫晟，皇甫晟听闻过后，不禁好奇：“她不是宫里上下谁也瞧不上谁也合不来的吗？怎么就和兰妃突然走得这么近了呢？” “也许是兰妃娘娘的性情对准了贵妃娘娘的脾气呢？”宋安解释道。 皇甫晟点点头，“真的是这样？” “这……奴才也只是猜测，贵妃娘娘的心思，哪里是奴才能看得出来的！” “岂止是你看不出来，朕又何尝看不透她？”皇甫晟撂下御笔，起身活动了两下，突问起：“兰妃入宫多久了？” “有……”宋安凝眉想了想，“有小三年了吧！” “噢……”皇甫晟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入宫最早的女人，竟却没有多少印象。 “三年了，朕记得，她父亲是那个……” “回陛下，是已故的太傅秦沅秦大人之女。” “对对对！”皇甫晟猛地想起来，“朕记起来了！”皇甫晟重新回座，摇了摇头，“她那性情也太过绵软木讷了些。”所以才一直不得皇甫晟喜欢，久而久之也就彻底被皇甫晟给抛却在脑后了。 入夜，熹春从外头回来，告知慕梨潇道：“娘娘，今夜陛下去了雅兰殿。” “嗯。”慕梨潇撑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去了就去了，以后这种关于皇上睡在哪儿的事情就不要来告诉我了。” “是……可……”熹春咬唇，却没有说下去，静默地为慕梨潇铺好床，伺候她躺下，方才退了出去。 今夜还未过去，事情便已飞速在宫里传开，皇上已经近一年没有去过雅兰殿了，今晚不知怎的，竟来了兴致往雅兰殿去了。 不少人猜测，兴许是因为兰妃与贵妃娘娘走得近了，才得了这个机会，底下不少妃嫔议论之余，又似乎对各自的前程有了新的盼头。 莫名的，慕梨潇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就这样成了宫里上下各自翘首以盼的对象。 秾华宫中，媚妃满腹怨怒地冲着满室的宫女太监发着脾气，“你们说说，兰妃她是什么人？她算什么东西？” 众宫人们深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既在秾华宫伺候，便早已习惯了媚妃的脾气，但凡皇上不来，或是去了别的什么她不待见的嫔妃那里，媚妃总要在宫里发泄一番，轻则贱骂几句，重则制裁一两个宫人，这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媚妃自有太后娘娘为其撑腰，历来有恃无恐。 次日，慕梨潇告病，称自己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不能前去慈禧宫请安，实则是自己躲懒起不来，窝在寝殿睡懒觉。 慈禧宫中，没有慕梨潇的参与，依然热闹如常，而今日被当成靶子奚落的自然就成了刚刚承恩的秦淑兰。 媚妃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趾高气昂地将兰妃从头到尾给贬低了一遍，加上李清荷从旁附应，秦淑兰吞忍着，除了慈禧宫便再没忍住哭了出来。 好多嫔妃都在议论今日媚妃做的过分了，兰妃再怎么说，入宫也比媚妃早，况且她们同属四妃，位分品阶皆都一样，媚妃却那样贬低兰妃，实在是欺人太甚，然而兰妃自始至终竟连一句悖逆反驳的话都没有，更叫人看着心疼，活脱脱将她变成了一个急需人保护的弱者。 风姝妍在回翠微宫的途中，贴身宫女杜鹃按捺不住，疑惑道：“娘娘，奴婢瞧着兰妃娘娘平日里也没做什么对不住媚妃娘娘的事情啊，还有荷妃，她们素来不都是一起的吗？怎么今日，媚妃会突然对兰妃娘娘说这么些过分的话？” 风姝妍摇着扇子，微微含笑，“你懂什么，她们先前同气连枝，那是为了挤兑我，如今宫中形式大变，媚妃今日异举，你以为是针对兰妃吗？” “不是她？那又是谁……” 风姝妍笑而不语，心道，媚妃这顿气怕是冲着慕梨潇撒的。 可叹慕梨潇没能亲眼看到这出戏，若是慕梨潇今日在场，又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会宁宫，慕梨潇才起身不久，熹春正在为其梳妆，外头有宫女通传道：“娘娘，许美人与沈婕妤前来探望，娘娘要见吗？” 慕梨潇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见不见！” 熹春意会，冲外头嘱咐道：“咱们娘娘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见外客，打发她们走，除了御医谁也不见！” “是！”外头的宫女怯怯地应了声，方才离去。 慕梨潇心中怨愤，“这皇上到底还有多少女人？” 熹春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咱们总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吧？” “不然呢？你要我也每日穿戴整齐浓妆艳抹地出去蹦跶两下？”慕梨潇仍是不能理解熹春等人的想法，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只有睡了皇上自己才有前途呢？ 实在是……对着这位怀里躺过无数女人的皇甫晟，慕梨潇下不去手啊！ 晌午，楚嬷嬷回来，将今日慈禧宫中发生的事说给慕梨潇听，慕梨潇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据说，兰妃娘娘是哭着跑回雅兰殿的，这个媚妃，也真是嚣张的很！”熹春接口道，慕梨潇有些头疼，“你们两个，真是一刻都见不得我安生是吧，非得说这些来寻我的晦气！” “奴婢以为娘娘想知道……”熹春委屈地垂下脑袋，慕梨潇狠狠敲了敲她脑袋，“想知道什么呀？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她才没兴趣知道皇帝跟哪个女人好跟哪个女人不好，哪个女人和哪个女人又撕逼了这也跟她没有关系。 她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宫里肆意妄为，毒害她一次不够，还屡派杀手前来暗杀她。 夜深，慕梨潇靠坐在窗前，不知为何，今日她的眼睛一直在跳个没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直至后半夜，慕梨潇眼皮撑不住了，猛打了几个哈欠便准备关了窗户入睡。 第十二章 痛下杀手 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前掠过，慕梨潇一个机灵，执起玉匕藏于袖中便跳窗追了出去。 会宁宫中上下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发现那黑衣人，叫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出入，这也太猖狂了。 像是有意要将慕梨潇引出会宁宫似的，慕梨潇追着那黑衣人在御花园中兜了两圈，那黑衣人猛地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谧，可见这附近并没有多少人来往，慕梨潇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来自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很显然，此人伸手不同于之前那个被迫吞毒的倒霉蛋，慕梨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握胜过他。 “你是什么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慕梨潇质问道，黑衣人转过身来，面纱照着一层面具，慕梨潇依旧看不清他的样貌。 黑衣人轻呵一声，“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说着，单手上扬，打了个响指，四处突然窜出了七八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来。 慕梨潇窜着手中的防身笔，极快看清了目前形势，拢共九个人，防身笔一次连发五枚麻醉针，如每发必中，也最多只能撂倒五个人，剩下四个，慕梨潇粗略估算了一下他们和自己的实力悬殊，实在是胜算渺茫。 怎么办？ 慕梨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迫得那幕后之人不得不对自己痛下杀手不可呢？ “你们想要我的命，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快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慕梨潇尽可能地同他们拖延时间，以便想出更好的脱身之计，然而对方却似乎并不吃这一套，早已等得不耐烦，“少说废话，你们还不动手吗？” 话音刚落，除去面具人，剩下八人齐齐跃上，慕梨潇瞅准势头，握着防身笔正欲动手，却发现那八人还未近得了自己的身，周遭复又出现了另一拨人，两拨人相互缠斗不止，一时难分胜负，慕梨潇暗叹，这是什么情况？宫墙之内，如此夸张的斗殴场面，竟然没人发现？ 慕梨潇见他们斗得激烈，一时失了神，也没想着要离开，竟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看他们两方相斗，更没有丝毫要加入其中帮忙的意思。 形势渐渐分明，这两拨人来自不同的方向，一个为了杀她，一个是不是为了护她，慕梨潇暂时还不能确定，她只知道，这两拨人就如同一团水火一般，难于相容誓要分出胜负就对了。 不多时，意图刺杀慕梨潇的那八名黑衣人尽数倒下了，剩下的那一个面具人见情况不对，生生挨了两刀后，没敢继续缠斗，火速逃离。 胜了的那拨人欲要追上去，其中领头人却出声呵道：“别追了，撤！” 慕梨潇还在怔楞当中，却发现眼前别说是人了，连尸体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地上还未抹去的血渍，慕梨潇竟要误以为自己适才是做了场噩梦了。 那黑衣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太后所掌控的麟青卫首领崆峒。 崆峒负伤在身，一路奔逃会慈禧宫，赵太后猛地惊醒，隔着帷帘，亦能清晰地嗅到了崆峒身上透出的血腥之气，黑暗中，赵太后面目略显狰狞，“怎么？” “禀太后……”崆峒的语气略显虚浮，“刺杀失败，还……” “还什么？” “还折损了八名弟兄……” “混账！”赵太后随手抡起手边的枕头砸了出去，“既然失败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崆峒无力辩驳，昏暗中抽出短匕，正欲自我了断，赵太后气结，喝道：“你要做什么？” “属下办事不利，无颜再见太后娘娘，属下愿以死谢罪！”崆峒铿锵利落地说道，事实上，他并没有打算真的自裁，若他真想死，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地负伤而归，而他身中的那两刀，本可以躲过，可他却生生地挨了。 为什么？ 因为他在赌，赌太后娘娘舍不得让他死。 只能说，崆峒的这个赌注下得有些危险，可终究他赌赢了。 崆峒是赵太后眼下最为得力最为信任的人，她花了几十年时间栽培出来的人，若是就这么死了，对于赵太后而言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赵太后终究没能忍心就这么看着崆峒自裁，问清了状况后便放了他回去处理伤口。 崆峒走后，赵太后左右思量，猜测与麟青卫相搏的那帮人，定是皇甫晟所培植的暗卫无疑。 “好……好啊！”寂静的深夜，赵太后笑出了声，那笑声听来十分骇人，“看来，皇帝是大了，翅膀也开始硬了！” 兴庆宫，更深露重，皇甫晟却正襟危坐，像是还在等什么人。 宋安候在一旁，陛下未曾安寝，他亦不敢懈怠。 洛东一路直奔内殿，听到脚步声，皇甫晟眉头轻皱，猛地起身，洛东一把推开内殿大门，拱手回道：“陛下所料不差！” 见洛东毫发无损地回来，皇甫晟心里轻松了不少，落回原座，听洛东细细禀道：“一共九人，领头的跑了，剩下八个已经料理干净。” “做得好！”皇甫晟大赞，“贵妃可有损伤？” 洛东摇头，“他们没能碰到贵妃娘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洛东觉得，陛下新娶的这位贵妃娘娘，有些不同凡响！”洛东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些疑点说给皇甫晟听，“若所料不差，贵妃娘娘的身手，怕不在崆峒之下！” 皇甫晟一惊，“朕倒从未听说过丞相之女擅武的啊！” “我也不敢断定，毕竟不曾见她动过手，只是猜测。”洛东如实答道，便是这层怀疑，也足以叫皇甫晟对慕梨潇多留了个心眼儿。 洛东最后问起皇甫晟，“陛下为何要刻意放走崆峒，就不怕他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吗？” “哼！”皇甫晟冷哼，“朕还怕他就这么死在半道儿上呢！”要的就是让太后知道，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皇甫晟，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被他牢牢捏在手心的傀儡皇帝了。 一夜微雨洗刷过后的宫腔内院，仿佛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面貌，昨夜的血腥杀戮，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大火焚尽一切 慕梨潇再度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就连地上的血渍也已被这场雨冲洗得干干净净，慕梨潇很奇怪，这杀机四伏的宫墙之内，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里这么荒弃，娘娘怎么会跑来这个地方？”陪同慕梨潇而来的熹春不禁好奇，慕梨潇轻笑：“没什么啊，随便走走呗，对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宫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熹春挠了挠后脑勺，“奴婢也不知道呢，总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吧，听你的！” 回到会宁宫，慕梨潇将那个地方描绘给楚嬷嬷听了，楚嬷嬷神色骤变，“娘娘，那个地方……” “嗯？” “那个地方是先皇贵妃当年的寝宫所在，二十多年前一场大火，焚尽了一切，那个地方也就渐渐荒芜，最终成了一片死地，太后娘娘昔年便就是在那个地方，秘密处置了好些个与之过不去的嫔妃。”楚嬷嬷平静地叙说着这些往事，听得熹春一阵恶寒，而慕梨潇却毫无反应，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沾惹了多少死人的血，自然不会忌讳这些。 只是好奇，“先皇贵妃？是谁？” 楚嬷嬷冲熹春使了个眼色，熹春会意，往门缝处瞅了瞅，见外头无人，便关紧了门，靠在门边守着。 这时，楚嬷嬷才婉转诉道：“先皇贵妃，是当今皇上的生母。” 听此一言，慕梨潇才知道，“原来皇上并非太后所出？” “当然！”若有外人在，楚嬷嬷断然不敢与慕梨潇多说这些陈年旧事，可如今只当着慕梨潇，楚嬷嬷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太后娘娘生育康宁大长公主时，落下病根，注定此生再无福气生子，也就渐渐失去了先皇的宠爱，后来先皇贵妃林氏入宫，近乎专宠，不到一年，便为先皇诞下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满周岁时，便被先皇立为了太子。” “当年，太后娘娘与先皇贵妃的关系十分要好，近乎比亲姐妹还要亲厚，后宫和睦，先皇甚为欢喜，可是不久后，先皇贵妃便莫名身染恶疾，不能侍驾，不到半年，先皇贵妃寝殿生了一场无名大火，阖宫上下，一个都没能留住。” 听到这里，慕梨潇才觉有些惊恐，“那皇上？” “自先皇贵妃病倒后，皇上便一直都由太后教养，所以才得以幸免此劫。” “所以从那之后，皇上便就名正言顺养到了太后膝下？”慕梨潇追问道。 “是！”楚嬷嬷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像是桩桩件件都亲眼目睹过一般，这不禁叫慕梨潇有些生疑，“楚嬷嬷，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嬷嬷微怔，“娘娘……” 慕梨潇抬手，“你放心，本宫不是在怀疑你的忠诚，而是好奇你原来的身份。” “奴婢……” “你不用说，让我猜猜，若我所料不差，你是先皇贵妃身边的旧人，是不是？” 楚嬷嬷未曾作答，慕梨潇大致已经明白了，而这个答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我可以不过问你的过去，也可以不深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记住，既然你选择了我，认我为主，就得事事听从我的安排。” “是！” 仿佛是一股生来的凌然于世的气魄，生生压制住了楚嬷嬷，叫楚嬷嬷不得不为其折服。 从前只听慕梨潇是个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来，显然是外界传闻有误，这样的人物，胆识心计皆不在人下，终有一天，会有一番不同寻常的造诣。 午后，慕夫人入宫探望慕梨潇，熹春一路引着她进来，慕梨潇见了她，怔望着，不知如何是好，熹春有些尴尬地推了推慕梨潇，“娘娘，娘娘？” 慕梨潇这才回过神来，忙扶起了屈身行礼的慕夫人，“母亲，母亲何需行此大礼，这叫女儿……怎么敢当。” “潇儿如今身为贵妃，这礼数自然是乱不得的！”慕夫人执意行完叩拜之礼才肯起身，慕梨潇吩咐人奉上了茶水点心，殿内只余她们母女，外带熹春与楚嬷嬷四人。 只是，慕梨潇尚还未能在短时间内就适应自己多了个母亲这个事实，所以二人干对着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慕夫人开口问道：“潇儿气色这样差，莫非当真是在这宫里受了什么委屈吗？” “母亲怎么会这么说？女儿一切安好，哪里会有人敢给女儿什么委屈受？”慕梨潇从容应答，慕夫人却是一阵伤心，“你这孩子，从小便是这样的性格，就算是真受了委屈，也不肯同我说，你父亲担心记挂着你，自你入宫后，日日念叨，这不，非要我请旨进宫看看你，可眼下看来，那些传言，怕是真的了……” “传言？什么传言？” 原来，是赵太后刻意叫人将“皇甫晟新婚之夜冷落慕梨潇另宿他处，导致慕梨潇抑郁成疾一病不起”这类传言给散播了出去，直传到了慕恬耳中，慕恬自来便宠爱慕梨潇这个宝贝女儿，听到这样的话，哪里还坐得住，恨不能直接冲进宫将慕梨潇再给领了回去不可。 “你父亲气得寝食难安，潇儿，若你当真在宫中不快活，你父亲说了，他自会有办法再把你给领回去！”慕夫人护女心切，可管不得别的，但慕梨潇尚还不是个糊涂的人，更何况是这样的时代，哪里有嫁出去的女儿再给领回去的道理，到时候还得落人口舌遭人笑话。 她自己倒是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只恐连累了慕丞相与夫人，好歹与她存了个双亲的名分，慕梨潇自该好好为他们着想了。 “景家与我慕家历来不和，景尚书在前朝便是处处与你父亲为敌，想不到他那女儿竟在后宫寻你的不痛快，这父女俩可真是叫人怄火！”慕夫人越说越生气，看得出来，她有多么心疼慕梨潇这个女儿。 见慕夫人这般焦动，慕梨潇忙亲自过去挽了她的手以示安慰，“母亲，母亲何必为这种事情动气呢，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称了别人的意。” 慕夫人点点头，“潇儿说得是，是母亲太过沉不住气了，咱们慕家与他景家，来日方长！” 第十四章 为何进宫 慕夫人拽着慕梨潇多嘱咐了些许平日该注意的事宜，总归事事都在为慕梨潇着想，慕梨潇十分感动，直至夕阳西落，才亲自送了慕夫人出会宁宫，又由熹春引着慕夫人出了宫门。 “夫人真是再疼爱您不过了。”会宁宫中，楚嬷嬷突然叹道。 慕梨潇怔怔地杵着，“是啊，她真是个好母亲。”想到自己穿越前，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二十多年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如今穿越一回，总算了了她一番夙愿。 如此也好。 只是……慕梨潇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问楚嬷嬷道：“是太后娘娘指使人将这些流言传出去甚至传到父亲耳中的吗？” 楚嬷嬷点点头，“没错。” “为什么？”慕梨潇还是不解，“这么做对太后娘娘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楚嬷嬷诧异地望着慕梨潇，“娘娘难道不知？” 慕梨潇茫然地摇了摇头，“难道我应该知道吗？” 楚嬷嬷眸中掠过一丝疑虑，几步上前带上了门，“娘娘，您为何进宫？” 慕梨潇摇摇头，“不是皇上亲自登门求娶的吗？” 楚嬷嬷淡笑：“奴婢一直以为娘娘是个明白人，原来……竟什么也不知道。” “还请嬷嬷提点！” 她是该好好听楚嬷嬷讲讲这宫里的情势了，慕梨潇想，如今宫中明里暗里都有人想要对付她，明里那些个嫔妃倒是好应付，只是暗中势力她还琢磨不透，若是一直不知敌人是谁，她岂不是连稍加防备都不能？ “娘娘也知道，当今陛下十岁便登基称帝，念及太后娘娘养育大恩，特奉其为皇太后，太后娘娘以扶持幼帝为名，垂帘听政数年，如今陛下早已成年，太后娘娘却迟迟不肯放权由陛下亲政……”慕梨潇听着楚嬷嬷将宫中这些纷乱娓娓道来，听来复杂其实理解起来也很容易，简单就是，皇帝大了想要单飞，太后不肯，母子关系表面和谐，内里其实早已分崩离析。 “慕丞相忠心可嘉，向来力挺陛下，甚至多次为了帮助陛下固权，遭到太后**迁怒，暗处受了多少冷箭，这就无需奴婢多言了吧？” 慕梨潇点点头，“嬷嬷您继续说。” “陛下感念丞相大人这番恩情，又无意得知娘娘您倾慕于陛下，这才亲自过府向丞相大人提了亲事。” 听完楚嬷嬷所言，慕梨潇这才恍然大悟，冗自思虑道：“所以，最见不得皇上与我父亲关系日趋稳固的，唯有太后娘娘了？” “娘娘果真聪慧！”楚嬷嬷赞道。 慕梨潇有些惭愧，“我哪里就聪慧了，若真的聪慧，也不至于要等到嬷嬷说了这么多，才分清这宫中的局势啊！” 现在想来，慕梨潇倒有些同情起皇甫晟来了，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有些憋屈，从小便莫名其妙失去了生母，当了皇帝还被人牵制着做不得主，如今想着要独揽政权了，却又受到太后之势的各方制约，他……也是不容易啊！ 如此，慕梨潇已经可以确认，大婚当夜，毒死原主的，必是太后的人，若是慕梨潇真的死了，以慕丞相对女儿的感情，必然会与陛下生出嫌隙，搞不好会直接翻脸，如此一来，皇上没了慕丞相这条铁硬的臂膀，对付起来那可就容易多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可偏偏，她的如意算盘，因为慕梨潇的穿越而落空了。 难怪……慕梨潇记起自己醒来后往慈禧宫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身边的小李子看到她的诡异反应，本还以为那小太监咋咋呼呼不懂规矩，如今想来，怕是因为他当自己见了鬼了吧？ 那么，太后娘娘刻意与她表现出的那番亲昵疼爱，也都是假的了吗？ 慕梨潇斜靠着门栏，后背微微发凉，太后娘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所以才有那黑衣人的突袭，可偏偏被慕梨潇给逼死了，这更叫赵太后觉得恐慌，甚至不惜派出了那么多高手，明目张胆地想要刺杀她…… “慕梨潇啊慕梨潇，你何德何能，太后娘娘竟会如此待你，你若不好好回报她，又怎么对得起你自己……”慕梨潇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凿在墙上，划出长长的印子，原主的死，一次又一次的挑衅，那就一并记下这笔账吧！ 不知不觉已经天黑，慕梨潇唤来熹春：“你去，替我备上一份点心。” “啊？”熹春不解，“娘娘那点心送去哪里？” “兴庆宫！” 兴庆宫中，此时，皇甫晟才刚忙完，撂下御笔，手边的茶早就凉了，啜饮一口，便再没了兴致。 宋安恭敬地托着众位宫嫔的绿头牌躬身立在皇甫晟跟前，“陛下，今晚如何打算？” 皇甫晟敛目翻看这宋安手中托着的牌子，宁贵人，淳美人，荷妃，妍妃……皇甫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妍妃的牌子，又轻轻地放下，最后落在了慕梨潇的牌子上。 宋安会意，试探着猜度道：“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去会宁宫通传，好叫贵妃娘娘准备准备！” “不必！”皇甫晟虽然有意，可一想到此前慕梨潇对着他的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便没了多少兴致，“罢了，今日朕哪里都不去，撤下去吧！” “是……”宋安没再坚持，依从皇甫晟的吩咐将那些绿头牌统统撤了下去，“陛下，贵妃娘娘兴许……”原想说些什么以示宽慰，而话到嘴边却又像是哽住了一般，没能说得出来，终是垂下了头恭敬地在一旁候着。 皇甫晟嗔笑，他与慕梨潇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娶她亦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与慕恬之间的关系，此前听说慕梨潇对自己有意，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皇甫晟觉得他有些看不透慕梨潇，慕丞相的掌上明珠，从小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为什么，几次见她，总觉得，她与外界的这番评述大不相同呢？ 那次试图触到她的脉搏，却被她凌厉地抽开了，那样敏捷的反应，明明不该是一个闺阁小姐该有的反应，慕梨潇啊慕梨潇，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层层迷惘背后，皇甫晟对慕梨潇越发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第十五章 谈判 正当此时，外头有内监通传道：“贵妃娘娘求见陛下。” 再经由宋安传给皇甫晟，“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您……” “她？”皇甫晟有些意外，正想着她，她就来了，只是……“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宋安憨憨地笑了起来，“贵妃娘娘好似是特地来给陛下送点心的。” “嗯？”皇甫晟兀地喜上眉梢，“让她进来吧！” 前两日明明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日却又主动送上门来，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慕梨潇留了熹春在外候着，独自一人提着食盒进来，宋安迎了慕梨潇进去，继而知趣地关上门退了出去，独留皇甫晟与慕梨潇二人于内殿之中。 慕梨潇放下食盒，恭敬地跪下给皇甫晟磕了个头，“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甫晟唇角微勾，“爱妃请起！” 这声“爱妃”直唤得慕梨潇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顺势起身，却又刻意与皇甫晟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欲靠近。 这种疏离感叫皇甫晟大为惊讶，适才还以为慕梨潇此来是向自己示好，正想着，若是她的态度令自己足够满意，或许也能同她好好相处。 却不料，慕梨潇的表现根本就不是皇甫晟所想的那样，她自始至终皆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同于宫中上下所有的妃嫔，她从头到脚从内到内迸发出来的是一股孤傲从容的气势，她此来，好似不是单纯的探视，而是……谈判！ 谈判？皇甫晟忽地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住了，伸手去取慕梨潇带过来的食盒，食盒里只装着一撂普通的点心，谈不上精致，或许可以用“敷衍了事”来概括。 “呵……”皇甫晟捏了一块看了良久道：“这就是你特意为朕送来的点心吗？” “是啊！”慕梨潇答道。 皇甫晟却是注意起她来，她竟然可以这样从容地应对自己的“不用心”，“你知道前日媚妃给朕送来的什么吗？你又知道妍妃时常会给朕做什么吗？” 慕梨潇摇摇头，“臣妾不知道。” “媚妃宫中的汤羹炖的最好，妍妃亲手所制的枣泥酥最合朕的口味，至于你这……”皇甫晟一时还真叫不出来慕梨潇带来的这形状味道都很诡异的糕点到底是什么。 慕梨潇摊摊手，“臣妾知道，臣妾哪里比得过媚妃与妍妃用心呢，皇上有了她们二位，自然旁人的糕点在你眼里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皇甫晟竟然好奇地将那点心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慕梨潇眼睁睁看着他咀嚼了两下，竟然……竟然咽了下去。 慕梨潇惊诧不已，这糕点做的有多难吃，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熹春准备的时候她从旁搭了一把手，然后就彻底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残次品。 “皇上……”慕梨潇莫名有些佩服皇甫晟的从容淡定来，“味道怎么样？” 慕梨潇明显看到皇甫晟霎时僵变的脸，默默后退了两步，突然一个不慎，被皇甫晟轻而易举地带进了怀里，纵然敏觉如她，亦没能第一时间挣脱。 “朕觉得……”皇甫晟刻意嗅了嗅慕梨潇颈间的法香，玩味道：“这味道好极了！” 慕梨潇额上狂汗不止，怎么着，这皇帝是要趁夜耍流氓吗？藏在腕袖中的短匕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她想，若是皇甫晟对她再有下一步不诡的行为，一定让他好好见见血！ 皇甫晟好像发现了慕梨潇的异举，一边牵制着她，一边却又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藏于袖中的短匕尽收眼底。 “你可知道，私懈利器进这兴庆宫，是什么罪吗？”皇甫晟威胁道，慕梨潇冗自取出短匕，于二人之间挥了挥，“可这是皇上赏的！” “是朕赏的，但朕没有……” 皇甫晟话未说完便被慕梨潇给打断了，“既然是皇上赏的，臣妾十分喜爱，日日带在身上又有何不妥？” 皇甫晟第一次知道，她竟也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她说得倒是没错，匕首是他赏的，她带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她的意图…… 这令皇甫晟十分怄火，难道她对成为他的皇妃就这么的不甘和委屈吗？ “朕还赏过你许多金银首饰，绫罗绢帛，怎不见你穿戴在身上？”就着慕梨潇的话头，皇甫晟追问道，看她装扮清简，穿着也不张扬，越发清奇。 正当皇甫晟晃神之际，慕梨潇一把推了他从他身上挣开，远远地躲开，与他之间随时保持着一段最安全的距离。 慕梨潇将皇甫晟咬了一口的点心重又装回到了食盒当中，盖上盖子，皇甫晟正自疑惑慕梨潇到底想要做什么，突然拉住她的手，“贵妃……” 看皇甫晟的眼神，好似一只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慕梨潇蓦然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反手按了按皇甫晟的手背，“陛下，臣妾还病着呢！” 病？呵，皇甫晟不禁冷笑，他适才已经趁机探过慕梨潇的脉搏了，脉象平稳，别提有多健康了，哪里来的什么病？若说体虚，倒是真的。 只是，皇甫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一再装病避宠呢？ 当真是气他大婚之夜另宿他处吗？ 真是个执拗复杂叫人猜不透的女人。 既然不愿承宠，那她今夜过来为的又是什么呢，皇甫晟目视着慕梨潇，仿佛要从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看出些许端倪来，奈何，慕梨潇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机谨，多年特工生涯，早已历练出了最坚实的心肠以及最强劲的魄力。 从前，她是一件被用来杀人的“武器”，而如今，慕梨潇只想为自己而活，再不要受制于任何人，包括面前这位九五之尊。 “贵妃既然病着，为何还要漏夜夜行呢？夜里天凉，当心身子啊！”皇甫晟阴阳怪调地提点道，事实上适才慕梨潇是故意给皇甫晟放了水好叫他探出自己的真实身体状况，奈何这个皇帝脑袋太死，压根就猜不出她此来的真正目的，一心想着要与她滚床单，这样的男人，实在叫慕梨潇觉得不耻，扶持他真的有用吗？ 然而，慕梨潇没有选择，以如今的情势来看，不论是她慕梨潇，还是她身后的整个慕相府，皆已不可能再肆意抽身，只能奋力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十六章 媚妃求见 慕梨潇朝着皇甫晟莞尔一笑，“臣妾特来，自然是心系陛下，给陛下送点心的呢！” 送点心？皇甫晟有意识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食盒，她送的也是人吃的点心吗？ “皇上吃惯了媚妃的汤羹妍妃的点心，偶尔换换口味岂不好吗？”慕梨潇说得轻描淡写，素手撩起颈间的长发，那一笑俏然动人，皇甫晟心间的某根心弦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一般，心跳霎时漏跳了半拍一般，他的贵妃，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兴庆宫外，媚妃听闻今夜皇上独留在兴庆宫，便连忙命人备上了汤羹，火急火燎地赶了来，见兴庆宫内尚还亮着灯，猜想皇甫晟还没有入睡，提着裙子徒步登上宫阶，宋安见了她，遥遥一拜：“奴才拜见媚妃娘娘！” 媚妃秀眉轻挑，“宋公公，皇上可歇了？” 宋安即见媚妃手中的食盒，便知媚妃此来的目的了，而此刻内殿之中，贵妃尚在，这媚妃是如何都不能让她进去的。 “公公怎么了？”见宋安晃神，媚妃问道。 宋安躬身又拜了一拜，“媚妃娘娘，陛下今日怕是不会见您……” “为何？”媚妃不解，“本宫只是来给陛下送碗汤羹，你都未曾通传，怎知陛下不肯见我？” 宋安立马意识到自己越矩了，遂回身向皇甫晟请示，“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请示！” “有劳了！”媚妃面上对宋安客客气气，只因为宋安是皇甫晟身边最得力的人，宫里多少人都仰仗着宋安传达皇甫晟的一切事宜，哪里有人敢轻易得罪了宋安的？ 只是，心里仍还是将宋安骂了个遍，“狗奴才，他以为他是谁？” “娘娘莫要动气！”媚妃身边的近身宫女落霞劝道。 “哼，本宫什么身份，又怎么会同他置气？”媚妃不屑地撇嘴道。 殿内，皇甫晟与慕梨潇二人正自尴尬时，忽听得外头宋安的通传声，“陛下，媚妃娘娘请见！” 皇甫晟双眉微蹙，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陛下……” “不见不见！”皇甫晟不耐烦道，外头的宋安略有为难，慕梨潇突然提起食盒，轻唤道：“宋公公，你进来！” “是！”宋安应声推门进来，慕梨潇将她带来的食盒交给宋安，侧目望向皇甫晟，皇甫晟默契地配合道：“宋安，你将这盒点心带去给媚妃，即说是朕赏的，至于她……让她回去吧！” “那不是可惜了她带来的汤羹，臣妾还想着占个光饱饱口福呢！”慕梨潇插嘴道。 皇甫晟嗤笑，“那便将她的汤羹留下，人回去吧！” “是……”不知怎的，宋安觉得，皇上与贵妃在一起，好似变了个人一样，表情都跟着丰富了起来。 宋安按着皇甫晟所言，将糕点盒子递交到落霞手上，又从媚妃手中将她的汤羹食盒接了过来，安抚道：“陛下今日疲累，怕是不得空见娘娘，这是陛下特意赏给娘娘的，娘娘回吧！” 媚妃终究没有见到皇上，心里总归有些不甘，可看到那盒点心，又稍稍有了些许宽慰，便未再纠缠，“那有劳公公代本宫谢皇上的赏！” “娘娘慢走！”宋安拱手道。 这一切本来都很顺利，媚妃也未曾多想，却在媚妃带着她的人离去之际，眼尖的落霞窥见了候在兴庆宫外的熹春，看见便看见了，却又多了句嘴，“娘娘，那不是……” “是什么？”媚妃循着落霞目光望过去，她自然也是认得的，“熹春？” “是啊，娘娘，她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媚妃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皇上不肯见她，其缘由，大概是，慕梨潇那个贱人此刻就在里头吧！ “落霞。”媚妃唤道。 “奴婢在……”落霞上前应道。 “你替本宫在这里守着，若是看到慕贵妃从里头出来，立刻回去告诉本宫！”媚妃仍然不愿意相信，皇上会为了慕梨潇那个木头美人而冷落她，饶是如此也要亲自确认了才行。 落霞抿唇，“奴婢明白！” 说罢，媚妃携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 落霞抬眼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兴庆宫，默默地候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兴庆宫内殿中，宋安将媚妃精心准备汤羹递送了进来，慕梨潇欣然接过，丝毫没管皇甫晟的脸色，当着他的面便揭开尝了一口，大赞不止，“难怪陛下嫌弃臣妾的点心，媚妃这烹制汤羹的本事，可不是常人能够随随便便学了去的！” 皇甫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慕梨潇将媚妃准备的汤羹一口接着一口给喝了个干净，“贵妃，那是媚妃替朕准备的！” “皇上喝了那么多回，赏一回给臣妾都不肯吗？”慕梨潇像是在刻意试探皇甫晟的耐心，皇甫晟不怒反笑，他倒是有些喜欢这样自然轻松的相处方式，即便，他始终觉得慕梨潇身上笼着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云雾。 “贵妃，天色已晚，你觉得，我们该何时安歇？”皇甫晟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活动了下腿脚，慢慢往慕梨潇身边靠近。 无耻！ 慕梨潇暗暗骂道，三句话离不开睡觉，这个皇帝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慕梨潇冲着皇甫晟微微一笑，欠身道：“既然皇上累了，那臣妾就不叨扰了，这便回去！” 然而，既然已经被皇甫晟盯上了，又哪里是说躲就能躲得掉的？ 慕梨潇正打算寻个空子抽身便离开兴庆宫，然而皇甫晟整个人扑了上来，没给慕梨潇留下任何机会，难道就要这样束手就擒？ 慕梨潇自然做不到，挣扎推散间，最终一拳狠狠砸在了皇甫上的鼻头，皇甫晟暴跳如雷，“慕梨潇，你大胆！” 慕梨潇俯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好像适才真的是她用力过猛了，再看皇甫晟，鼻血正肆意往外喷涌，慕梨潇吓住了，这要是随便治她个死罪，她也没办法抵抗啊！ 手忙脚乱间，慕梨潇已顾不得其他，扯了腰间的帕子与止血丸便去为皇甫晟止血。 慕梨潇的动作很轻，与她适才那副凶悍的模样判若两人，皇甫晟认真地看着她，原来她也有这样温柔娴静的时刻，这样…… 他觉得很好。 “咝——”许是慕梨潇一时不慎，手下重了些弄疼了皇甫晟，皇甫晟忍着痛，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慕梨潇，他近乎已经可以断定，慕梨潇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慕恬到底教出了一个怎样的女儿呢，看来改日得找慕恬好好问问清楚。 “慕梨潇！”皇甫晟突然伸手扼住了慕梨潇的手腕，慕梨潇反应不及，便就这样被他握着，“你知道你适才在做什么吗？” 第十七章 她们不像你 慕梨潇咬咬牙，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低头，毕竟，是她出手伤了皇甫晟。 “臣妾知错……”慕梨潇埋下头，“还望皇上恕罪。” “你知错？”皇甫晟另一只手轻轻挑起慕梨潇的下巴，像极了烟花间拿姑娘寻开心的纨绔公子。 “朕倒是看不出来，你哪里知错了？”皇甫晟玩味地笑起来。 慕梨潇胃里一阵恶心，险些就要吐了出来，随手拂开皇甫晟托着她下巴的手，“陛下平日对其他嫔妃也是如此吗？” 皇甫晟松开慕梨潇的手腕，坐正了，敛目道：“她们不像你。”宫里嫔妃无数，人人面对他，都是极尽所能地讨他的欢心，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慕梨潇这样，试图刻意疏远他，甚至还会出手打他。 “那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你有何不是？” “臣妾不如旁人体贴，不会讨皇上欢心！”慕梨潇认真地说。 “呵。”皇甫晟拂了拂手，“你回去吧，朕从来不勉强任何人！”即便，慕梨潇已经是他的贵妃，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亲密的举动，然而，看慕梨潇如今的反应，就算强迫了她，也会毫无生趣。 慕梨潇很庆幸，皇甫晟还是有一些自知的，因为她早已决定，今日若是皇甫晟刻意将她留在了兴庆宫，她一定会好好教他做人！ 慕梨潇离开时，皇甫晟突然问起：“贵妃习惯随身带着药丸的吗？”连止血丸都有，他竟不知道，慕梨潇会有这样的嗜好。 慕梨潇只是轻笑，“来见陛下，自然要做好准备的！” 这话其间的意味十分明显，皇甫晟亦跟着笑了出来，扬手示意她离开，“天色不早了，回去早些歇着吧！” 慕梨潇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回头。 他与她之间本就没有情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选择帮他，为的不是皇甫晟，而是她慕梨潇以及整个慕家。 慕梨潇足足在兴庆宫中待了有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里，熹春一直在外候着，片刻不离，此刻看到慕梨潇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欣喜地迎了上去，“娘娘，您可出来了！” 慕梨潇眨巴了两下眼，“怎么？” 熹春翻了翻眼白，慕梨潇即刻明白了过来，冲着熹春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到了落霞鬼鬼祟祟地藏匿着，慕梨潇唇角微勾，“回宫！” “是……” 慕梨潇刻意挨着落霞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像是要让她看清自己的脸一般，临了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落霞一眼，吓得落霞浑身直哆嗦。 “娘娘在里头这么长时间，都和陛下做了什么？”熹春好奇道，要知道，慕梨潇肯主动来见皇上，她是比任何人都要开心的，自然也很好奇慕梨潇与皇甫晟之间的进展如何。 慕梨潇轻轻敲了敲熹春的脑袋，“你个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做什么？” “奴婢只是好奇……”要知道，宫里这么多嫔妃，就属慕梨潇的位分最高，然而慕梨潇至今未曾承宠，熹春自然焦急，万一皇上一直不召幸慕梨潇，那可就糟了。 回到会宁宫，慕梨潇好好洗了个澡便就入睡了，一夜无话，而秾华宫就没这么太平了。 落霞回去告诉媚妃，说是贵妃娘娘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直把媚妃气得从榻上跳了起来，怒摔了好些东西都不解气。 再看到那盒所谓皇上赏赐的点心，难吃得简直让她抓狂，她心里更是不平衡了。 原本，太后娘娘许诺过她，贵妃之位，当是她的，可却凭空出现了一个慕梨潇，媚妃这口气怎么都无法吞忍，攒紧了手掌，恨不得立刻奔到会宁宫去跟慕梨潇拼个你死我活。 落霞好不容易安抚了媚妃，才叫她安静了下来，落霞劝道：“娘娘，您先别动气。”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本宫还能不动气吗？”媚妃近乎是在咆哮，“她平日与本宫较真，如今，连皇上也被她抢了去，本宫岂能再容她？” “娘娘，您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吗？” 经落霞提醒，媚妃才意识到，“是啊，本宫还有太后娘娘，她萧贵妃再有能耐，不得太后喜欢，终究什么都不是！” “是……以奴婢看，娘娘何必同她争个长短，这宫里难道就只有贵妃的宝座才衬得上娘娘吗？”落霞扶着媚妃坐下，媚妃恍然大悟，“是啊，本宫何必去同她争贵妃之位？” “她喜欢，那就让她一直在这个位子呆着吧！”媚妃紧握双拳，“本宫终有一日，可以凌驾于她之上！” 毕竟，这宫里，最尊贵的位子，还有皇后…… 次日，也不知怎么的，宫里竟然都传开了，说慕贵妃昨夜宿在了兴庆宫，唯一肯定的是，这话绝不是从秾华宫里传出去的，媚妃还没有蠢到那个样子，她想替慕梨潇瞒住这件事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替她宣扬呢？ 自然，也不是慕梨潇自己传的，她倒是有这个意思，只是楚嬷嬷手脚慢，还没来得及去做。 那么…… 慕梨潇很快明白过来，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皇甫晟他自己了。 皇甫晟倒是不笨，如此一来，从前陛下与贵妃不和的传言便就不攻自破了，丞相与他之间自然也就生不出什么嫌隙来。 “娘娘，咱们……”楚嬷嬷请示道。 慕梨潇正埋头挑着首饰，侧目道：“既然有人替咱们做了，那咱们岂不是落得轻松，这有什么不好？” “娘娘知道是谁传的？” “那是自然！”慕梨潇终于挑出一支看得顺眼的凤尾钗，斜插在发髻上，难得她今日心情好，梳了个高髻，又吩咐熹春取了一套颜色稍艳的宫装换上，满意地转了个圈儿，“熹春，你觉得怎么样？” 楚嬷嬷与熹春对视一眼，皆赞道：“娘娘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她们很清楚，慕梨潇这样做，正代表，她不再谦忍下去了，估计那柄也不会再装下去了，她大概已经做好准备与明里暗里的敌人们宣战了吧！ “去慈禧宫！”慕梨潇抬手，熹春扶着她，才出会宁宫，便就见到了宋安，慕梨潇一诧，“宋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宋安上前伏身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吧！”慕梨潇往一旁站了站，“宋公公这样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安抬起头来回道：“陛下要奴才在这里候着贵妃娘娘，待陛下下了早朝，与娘娘同往慈禧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原来这皇甫晟也不傻，深谙做戏要做足了的道理。 慕梨潇爽快地应道，“好啊，那本宫便在这里候着即是！” 第十八章 争取 慈禧宫中，众嫔妃皆都到齐了，惟独不见贵妃慕梨潇。 媚妃如往常一般，极尽所能讨着太后娘娘的欢心，她为今也只剩下太后娘娘这根稻草了，自然想方设法都要牢牢抓住了绝不放手。 赵太后一一扫过殿内众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各式面孔，“都来齐了？怎么哀家觉着还像是少了哪个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皆都不答，向来懦弱怕事的兰妃秦淑兰不知今日怎的，竟第一个开口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众姐妹都到了，除了……”秦淑兰有意识地盯着媚妃看了半晌，“除了慕贵妃姐姐。” “怎么……贵妃这是又病了不成？”赵太后问道。 秦淑兰掩唇轻笑，“太后娘娘放心，贵妃姐姐这回的病，怕是已经好全了，昨夜侍驾辛苦，所以这才起晚了吧？” 秦淑兰一语双关，看似无意，实是句句冲着媚妃而去，满含着无尽的嘲笑与讥讽，这叫一向自诩受宠的媚妃面上顿然黯然失色。 “媚妃妹妹？”秦淑兰唤道，“姐姐听说昨夜媚妃妹妹也去了兴庆宫，可陛下没有见妹妹……” 媚妃的面色顷刻间黑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冲下来与秦淑兰撕扯一番。 妍妃始终将自己置身事外，高高挂起，好像所有纷争皆都与她无关一般，便是李清荷一众人想要生事的，也都不愿和媚妃站在一起，所以，整个殿内，毫无一人帮腔，仿佛只有媚妃与兰妃二人不和一般。 赵太后也不管，便由着她们闹，先前媚妃欺负兰妃，她也不曾管过，若是今日为了兰妃说的几句话就去责难兰妃，未免叫其他人觉得太后太过偏心的厉害。 媚妃行事太过鲁莽冲动，一看就是成不了大器的人，但太后却十分喜欢她，要的就是这种没有脑子又有野心的女人，她越是冲动鲁莽越能被她控制，赵太后冷眼瞧着，媚妃恐怕已经离不开自己了吧？ 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媚妃与兰妃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着谁，各宫妃嫔之间，暗地里使的手段不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身为一等四妃中的两人公然宣战，这件事闹下去的结果，兰妃明明知道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可她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 她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终究一无所获，饶是如此，为何不尽力为自己争取一番呢？ “好啦好啦！”赵太后眼看着事情闹的差不多了，这才出面装腔作势般阻了她们继续闹下去，“同是皇帝的后妃，你们整天这么闹，有什么意思？若是被皇帝看到了，怕是又要嫌你们事多了！”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兰妃欠身，媚妃嘴角飞扬，“太后娘娘，兰妃她也太懂规矩了！” “媚儿？”赵太后嗔道：“论资历，兰儿入宫比你早，你不敬她便罢了，竟还这么闹腾，要哀家怎么说你好？” “太后娘娘，媚儿只是……”媚妃话至嘴边，忽又咽了回去，“是……媚儿知错了，媚儿今后一定好好敬着兰妃……姐姐！” 最后“姐姐”二字刻意被媚妃咬重了，望向兰妃的眼神都含着深深的不屑与愤恨。 妍妃心中暗叹，看来，兰妃王后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可这一切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为了皇甫晟才嫁来金月国的，别人的容华生死，皆与她无关，她也管不着，只有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她是真的在乎，她也有嫉妒不甘，但这些情绪都比不过看着他快乐地笑…… “母后这里好热闹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皇甫晟的声音，对于皇甫晟的一举一动，妍妃都十分敏感，回身望去，果真瞧见了皇甫晟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步入内殿，妍妃盈盈一笑，而她的笑容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皇甫晟的身侧还跟着慕梨潇。 他们二人的双手紧执，皇甫晟一路拥护着慕梨潇，状似十分恩爱。 妍妃心口微微有些哽动，饶是皇甫晟从前那般眷顾自己，也未曾这般当众牵过她的手。 慕梨潇……妍妃无意瞥过慕梨潇的脸，视线不禁停留，精致容颜中更带着一股别样的坚毅，她莫名有种预感，慕梨潇会是她在这后宫中最强劲的敌人。 从会宁宫到慈禧宫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上，皇甫晟刻意与慕梨潇一同徒步而行，二人双手紧握就没有松开过，一路说说笑笑，直至见了赵太后，皇甫晟都没有要松开慕梨潇的意思。 这看在众多嫔妃眼中，不知要生出多少嫉恨来，皇上是当真这般喜爱慕贵妃吗？ 慕梨潇从容地应付着不断投来的嫉恨的目光，她们哪里知道，皇甫晟这样对她，不过是刻意做戏给赵太后看罢了，好叫赵太后从今往后稍微收敛些，不要动不动就在宫里大开杀戒，毕竟，慕梨潇是他的人。 演的跟真的一样……慕梨潇腹诽。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叩拜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一前一后，皇甫晟与慕梨潇相继跪下，赵太后眼中隐有怒火，却刻意隐忍着，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哀家听闻昨夜，是贵妃侍的驾？” “回母后，确是贵妃。”皇甫晟于高座上坐下，又顺手拉了慕梨潇坐到自己身侧，慕梨潇闻说他们讨论起这个话题后，假意娇羞地垂下了脑袋。 赵太后怪叹一声，“看来，贵妃这病是好了？” 未及慕梨潇开口，皇甫晟便拦在她前头替她解释道：“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自然来得快，去的也快！母后放心吧！” “哦？”赵太后似有意刁难，“可是哀家怎么听御医说，贵妃的症状有些严重呢？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呢！” “看来这太医院里，糊涂的庸医越来越多了，经母后这番提醒，儿臣觉得，是该好好调查调查太医院里，需得清楚那些浑水摸鱼终日危言耸听的糊涂东西不可！”皇甫晟顺着赵太后的话头，却又成功将话锋岔到了另一处，这表现出来的无非就是对慕梨潇的偏护与宠爱。 赵太后不便当众多与皇甫晟相辩，不得不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侧目看媚妃，适才同兰妃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此时确是噤了声安分地从旁坐着，赵太后咬牙，这个蠢货，当真叫她怄火，该是她出头的时候她缩着，不该她生事的时候，她非要唯恐天下不乱！ 众人于慈禧宫中又闲叙了几句，便都各自回宫去了，兰妃冲着慕梨潇盈盈一拜聊表敬意，皇甫晟则亲自送了慕梨潇回会宁宫。 第十九章 你倒是敢 经此之后，那些关于皇上冷落慕贵妃的传言便不攻自破，慕梨潇一瞬间成为了阖宫上下的风云人物，从上而下，无人不知，如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便是慕贵妃。 回到会宁宫，皇甫晟竟尤嫌不足，非跟着慕梨潇钻入内殿，甚至还将殿中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二人独处一室，慕梨潇莫名对皇甫晟生出了些许警惕，不怪她多疑，而是她实在是无法对皇甫晟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精虫上脑的男人放心。 毕竟……他们今天演的太过了。 “喂，演技不错啊！”慕梨潇赞道，最要紧的是散播消息的速度也不赖，此前谣言能够不攻自破，功劳可说是全在皇甫晟，自然，还得慕梨潇愿意配合。 “你为什么要离朕这么远？”皇甫晟往慕梨潇身边靠了靠，“适才在慈禧宫，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慕梨潇嗔笑，“我的皇帝陛下，适才慈禧宫中，臣妾那是为了配合你，难不成还要当众拆你的台，告诉她们，臣妾压根儿就没同皇上睡过，皇上与臣妾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 “你倒是敢？”皇甫晟注视着慕梨潇略显傲娇的小脸，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有趣的贵妃了。 慕梨潇胳膊肘狠狠撞了皇甫晟一下，“皇上，臣妾一心帮你，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臣妾的意愿吗？” “朕何时不尊重你的意愿了，慕梨潇，你是朕的妃子，你以为，朕若是想动你，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皇甫晟没有吓唬慕梨潇，慕梨潇再怎么不情愿，但若是皇甫晟执意与她行房，她是怎么躲也躲不掉的。 毕竟，他这个皇上朝政上再受压制，于后宫而言，还是有些分量的。 慕梨潇回身认真地打量起皇甫晟来，“这么说来，臣妾当要好好谢谢陛下了。” “朕不过是不喜欢勉强别人。”作为皇上，赵太后唯一没有限制他的便是他的后宫，甚至还变着法子往他后宫里塞女人，诸如媚妃荷妃之类，皆都是太后相中的人，皇甫晟一一看得通透，只不过没有表明罢了。 “陛下？”慕梨潇唤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臣妾为什么会这般配合你吗？” “那传言于你慕氏而言，怕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吧？”皇甫晟只当慕梨潇是在帮她自己帮她身后的慕家，而慕梨潇却郑重地告诉皇甫晟道：“若臣妾说，臣妾是想帮皇上呢？” 只有帮着皇甫晟站稳了脚跟，推翻了赵太后**，对自己对慕家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赵太后在位一日，便一日都不可能放过她慕梨潇更不可能会放过慕家。 皇甫晟半信半疑，他心知慕梨潇是个聪明的女人，但他并不认为慕梨潇会有多强的能力，有的也最多不过是女儿家的小聪明罢了，若是拿来对付势力盘根错节的赵氏**，怕是略有为难吧。 皇甫晟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慕梨潇的脸，慕梨潇浑身一个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逃也似的躲了过去，“皇上请自重！” “呵！”皇甫晟冷笑，“这样就怕了，你还能拿什么帮朕？” 慕梨潇心中暗暗将皇甫晟给骂了个遍，若是有别的选择，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帮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良久，皇甫晟拨了拨慕梨潇耳际的碎发，“你只需给朕好好保护好自己便可，至于别的，朕可是从来都不奢望。” 只要慕梨潇好好的，前朝便能得到慕丞相的鼎力相助，这于皇甫晟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形势了。 皇甫晟明显没把慕梨潇的话当回事，更别说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了。 慕梨潇咬牙，没有辩驳什么，嘴上说再多都没有用，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帮他的能力，日后他自然会明白。 皇甫晟原想继续赖在会宁宫，却被慕梨潇没好气地给轰了出去，皇甫晟玩味地告诉她道：“好，朕现在走，不过……”皇甫晟暧昧地挑了挑眉，“朕晚上再来！” 就在皇甫晟跨出殿外，才行了两步，慕梨潇藏于腕袖中的短匕挥了出去，狠狠地扎在门上，皇甫晟若无其事地离开，会宁宫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恭送陛下！” 皇甫晟走后，熹春与楚嬷嬷才敢进来，熹春看到门上扎着的匕首，惊出一身冷汗，使出好大的力气才将匕首拔了回来，颤抖着双手将那匕首重又送回到慕梨潇手中。 “娘娘……”楚嬷嬷亦跟着胆战心惊，“这匕首，日后怕是得小心收着才好，万一……”万一伤到了陛下，可又得闹出好多事情来了。 慕梨潇自然明白楚嬷嬷和熹春二人的担忧，“放心吧，我有分寸。” 有分寸？楚嬷嬷却怎么看怎么无法真的放下心来，“娘娘恕奴婢多一句嘴，皇上对娘娘，还是很宽爱的。” 这个慕梨潇自然也晓得，她这般处处顶撞皇甫晟，甚至还出手伤了他，害他见了血，虽然只是鼻血，可作为一代君主，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这样放肆更重要的是连碰都不给他碰，这气量，绝对是亘古一帝。 只不过，若是皇甫晟单纯地对她这般容忍，兴许慕梨潇还会感动得掉上几滴眼泪，然而，慕梨潇很清楚，皇甫晟为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慕家，不是对慕家留有多少眷顾，而是为了笼络慕丞相的心，好叫慕丞相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只不过，慕梨潇的这些思虑暂还不能说给熹春和楚嬷嬷听，自然，她们也无法理解慕梨潇心中的执着和苦闷。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黄金特工，跑来这个鬼地方当什么贵妃娘娘，连个施展拳脚的机会都不给，实在是委屈，若是可以，真希望能够遇见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她定会好好辅佐。 慕梨潇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皇甫晟的样子，只是…… 她还不能确定，皇甫晟，真的会是这样一个对的人吗？ 晚上，皇甫晟果然“如约”而来，熹春乐不可支，张罗着备下了酒水后便领着众多会宁宫的宫人们退下了。 皇甫晟反手关上殿门，赞道：“你这宫女挺懂事的！” 慕梨潇呵呵一笑，“皇上谬赞！”实则心底暗骂熹春吃里扒外。 “臣妾突然想要在这会宁宫养条狗。”慕梨潇怔望着皇甫晟，蓦然感慨道。皇甫晟故作不知，“贵妃好兴致，不知贵妃想要一条什么样的狗。” 第二十章 不动你 “奔跑的，四条腿的。”慕梨潇掰着手指头，“最重要的，是会咬人的！”来日皇甫晟若再敢不请自来，便放出狗来咬他。 皇甫晟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慕梨潇的心思，微微一顿，“好，好啊，慕相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皇上对臣妾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臣妾来，何必牵扯到臣妾的父亲？”慕梨潇背过身去坐着，皇甫晟冗自给自己斟了杯酒，想他到其他嫔妃宫中，皆是她们变着法子来讨自己欢心，怎的到了这会宁宫里，像是矮了一级，这贵妃的脾气越来越大，而他竟一点都无法对她生气。 一杯清酒入腹，皇甫晟体内翻涌的一丝异样仿佛瞬间得到了调息，褪去外袍，便往床上坐去，慕梨潇猛地跳了起来，“皇上？” “贵妃有何不满吗？”皇甫晟一脸无辜，慕梨潇恨不能冲上去砸他两拳。 看着情形，皇甫晟今夜怕是要在这会宁宫中赖着不走了。 “做戏要做足，贵妃，这是你教朕的！”慕梨潇咬牙，皇甫晟，算你狠！ 便是这样，皇甫晟于床上躺着，慕梨潇则在床下僵坐着，直到后半夜，二人都没能安然入睡，皇甫晟突然坐起身，唤道：“贵妃。” 慕梨潇困得紧，只从鼻息间应了一声，“皇上有什么吩咐？” “上来睡吧，朕不动你！” “皇上说话算话吗？” “朕是皇上！”皇甫晟笃定道，话音刚落，慕梨潇“蹭”地一声整个人便弹上了床，裹着被子背对着皇甫晟沉沉睡去，没多久，皇甫晟已能听到慕梨潇细微的呼噜声。 慕梨潇，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皇甫晟的手摩挲过慕梨潇的头发，如他所言，他终究没有动她。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如此纵容的女人。 次日，皇甫晟早早便起身上朝，而慕梨潇则多赖了个懒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时，才知已经过了去慈禧宫向赵太后请安的时间。 想必，赵太后心中又将恼她一分了吧？ 但即便她再做的多好，赵太后也依旧不会看中她不是吗？ 熹春不紧不慢地伺候慕梨潇洗漱，楚嬷嬷在外忙着，熹春笑颜灿烂，“娘娘，陛下早起交代，今日会来会宁宫与娘娘一同用午膳！” “啊？”慕梨潇手上的玉钗“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这皇帝是想干吗？死缠烂打缠上瘾了是吧？ 果然，午时刚到，皇甫晟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会宁宫，身后，宋安宋公公张罗着众人传上了御膳，招摇过市，深怕阖宫上下有谁不知道皇上有多爱重慕贵妃似的。 传膳的内监们路过御花园，正被荷妃等人碰上，荷妃冷眼瞧着前些日子刚刚侍寝过的兰妃，讥笑道：“兰妃姐姐，枉费你为慕贵妃花的一番心思，如今贵妃娘娘独宠，怎不见她分你一杯羹呢？” 兰妃知道李清荷话里不善，也知若认真起来，李清荷撒泼的功夫绝不在媚妃之下，遂不论李清荷如何挑衅，秦淑兰终只是一笑而过，将这分愤怒记在了心底，并不急于表露。 秦淑兰的不闻不问反而叫李清荷生出了一丝溃败之感，欲要冲上去辩驳几句，却被身边的宁贵人给拉住了。 宁贵人与李清荷亦算得上是表姊妹，她们二人入宫以前并不见得有多要好，只是自入了宫之后，便渐渐与李清荷亲络了起来，宁贵人家势不如李清荷，但她的傲性却在，比之景媚与李清荷的脾性，宁贵人更显得沉默而隐忍，她从不在外张扬出风头，只是暗地里给李清荷提些点子，自可以算得上是李清荷的“军师”，只不过这军师的作用如何，其心可衷，还不得而知。 “表姐，何必急在此时同她计较，咱们日后收拾她的机会还少吗？”宁贵人拉着李清荷往回走，“如今皇上独宠慕贵妃，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了。” “慕氏可不比风氏啊！”李清荷叹道，当年风姝妍入宫，她与媚妃兰妃联手打压，压得风姝妍气都不敢喘一下，饶是如今，风姝妍的性子在她们看来也是软弱怕事的。 只是，如今，四妃之心不齐，若想联手对付慕贵妃，怕是再无可能。 “我与媚妃尚可牵在一起，只是兰妃同妍妃，怕是……”李清荷也知道，兰妃和妍妃已经再不可能同她们站在同一阵线，“宁儿，你倒是替我想想，可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宁贵人撑着下巴，稍一思虑道：“表姐，既然故技不可重施，那咱们就……”宁贵人附在李清荷耳畔，低语了几句，李清荷顿时眉开眼笑，大夸宁贵人聪慧贴心，“舅父将你送进宫，当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李清荷轻拍着宁贵人的手，“你放心，他日我若得势，必不会忘了你。” “谢谢表姐！”宁贵人微笑着，双眸微缩，眸底闪过一丝狠辣。 午后，皇甫晟见慕梨潇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翻书，一时好奇她翻的是些什么书能叫她翻得这样入迷，甚至连抬头看一看他的时间都舍不得。 想着，皇甫晟一把夺了慕梨潇手中的书册，本以为是些诗词妙赋儿女情长的读本，一看才知，竟是兵书计略。 皇甫晟不觉大惊：“贵妃，你竟对此还有兴趣？”他想不通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么会不通诗书通兵书的？ 慕梨潇撇撇嘴，伸手道：“陛下有什么意见吗？” “朕是问你，怎么会看这种书？”皇甫晟扬了扬手中的兵书，没有要立刻还给慕梨潇的意思。 慕梨潇撑着身子坐直了，仰望着皇甫晟，“皇上，宫规上可没有哪一条是不让看兵书的吧？” “这……” “再说了，看什么是臣妾的自由，皇上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慕梨潇嘟囔，见皇甫晟还是不肯给她，便动了硬抢的念头。 “不行！”皇甫晟突然凛声道：“这些书于你而言毫无用处，你大可不必看这些，当看一些有益的！” “什么是有益的？什么又是无益的？”慕梨潇只觉好笑，“书是藏书楼的书，旁人看得，怎么臣妾就看不得了？” “可你看这些……”皇甫晟顿觉有些拗不过慕梨潇，这个女人真是让他毫无办法。 第二十一章 闹鬼？ 慕梨潇趁其愣神不备之际，夺了他手中的书便躲开了老远，“皇上，您的心思当多放置在朝政智商，可别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子身上了，万一误了陛下的大事，臣妾，这罪过可就大了！” 慕梨潇句句不饶人，皇甫晟亦无办法，逼近了几步，迫问道：“难不成，爱妃有朝一日还要帮衬着朕领兵上阵，奋勇杀敌吗？” “有何不可？”慕梨潇扬唇，“若是真到了那一日，陛下大可以放心用我。” 慕梨潇眼中的得意与自信叫皇甫晟吃惊，她到底哪里来的这样自信的笑容，这份豁达自信深深牵动着他的这颗帝王之心。 不出所料，连续好几日，皇甫晟皆都宿在了会宁宫，但宫中却无人知晓，正当盛宠的慕贵妃，却仍旧是个雏子之身。 秦淑兰往会宁宫的走动越发频繁了起来，慕梨潇只是淡而处之，她不排拒秦淑兰投来的百般“好”意，却也没有要同她深交的意思。 只是在宫里诸人看来，兰妃确实与慕贵妃关系紧密一些罢了。 好不容易轮了一晚，宋安派人来告诉慕梨潇，说陛下今夜去了妍妃的翠微宫。 慕梨潇险些放鞭炮欢呼，她总算得到了解脱，天才黑，便偷偷溜了出去，因为楚嬷嬷前些日子告知了她一些重要的讯息，她正想亲自到宫里某些地方查实一番。 然而，就在慕梨潇行至御花园深处之时，突闻一声又一声女子哀戚的哭声。 不会吧，大晚上的闹鬼吗？ 慕梨潇素来胆大，就算是鬼，也吓不住她的，是人是鬼也只得看清了才知，慕梨潇攒好了随身的防身笔，循着那声音的来源一步步探了过去。 萦绕在耳畔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却在慕梨潇拨开树丛，翻身过去的时候，哭声骤然听了下来，慕梨潇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心底越发紧张了起来。 四周略有些阴冷诡异，慕梨潇突然挑了一个最佳的位子，仔细聆听着附近的一切动静，终于，还是叫她给发现了，花丛中埋着的一个人。 “出来吧！”慕梨潇命令道。“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过了半响，花丛中的人影动了动。慕梨潇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个瘦小的穿着粉色宫女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看上去估摸十五岁，小手颤抖，整个身子都显得格外单薄：“没……没做什么……” 慕梨潇见是一个小女孩，便放下了几分戒心，但仍然用低沉地声音喝道：“抬起头来！” 粉衣宫女闻言，一张挂满泪水的小脸露出来，细嫩的肌肤上还带着几道被花草划到的印记。她看到慕梨潇穿着的高位嫔妃品级的宫装，连忙跪下。 慕梨潇皱着眉头：“你认识我？” “奴婢小影见过潇贵妃娘娘！”小影吓得魂都没了，她只是被自家主子大骂，实在受不了才跑出来躲着哭的。没想到，会惊动了潇贵妃娘娘。这么晚，潇贵妃娘娘竟然也出现在这里，怎能不让小影感到害怕呢。 慕梨潇看着小影颤抖得厉害：“起来吧，你不必害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潇贵妃娘娘。”见慕梨潇并没有动怒，小影才战战兢兢地起来。她的心里还是那么紧张，但慕梨潇此时没有趁机责备，已经让她很是惶恐了。 慕梨潇知道，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朝代里，死了几个宫女根本就不算事，难怪这小影会这么害怕。想到这次，慕梨潇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不睡觉在这里哭泣？” “奴婢是……”小影害怕自己说了实话，会让慕梨潇动怒。可是，向来老实的她又拿不出谎话来欺骗慕梨潇。所以，便站在原处踯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梨潇无奈：“你尽管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奴婢是秾华宫里的二等婢女。” 慕梨潇并没有惊讶，此处距离秾华宫很近，就算这小影不说实话，她事后稍微调查下也会知道。只是，她看着小影的身子，琉璃般的眸子打量着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还有一个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奴婢心里难受，怕打扰其他姐妹睡觉，只好在这里哭泣。没想到惊扰到了娘娘，小影该死。”小影见慕梨潇坚持要知道答案，只好含糊不清地回答。说完，又害怕地跪下来，深怕慕梨潇不满意。 慕梨潇皱着眉头，这里的婢女都喜欢跪着说话么。作为一个黄金特工，慕梨潇一眼就看出来小影受了伤，显然，心里难受只是一个说辞罢了。 “为何避重就轻。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被媚妃给打骂，然后受不了来这里哭泣？”慕梨潇淡淡地说道，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影一惊，忍不住看了慕梨潇一眼。对方目光灼灼，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却仍然显得淡定出尘。她心知瞒不过去，只好回答：“娘娘说得没错，不过都是奴婢不好，惹到主子生气，受了责罚也是应该的。” 这害人的尊卑制度！ 慕梨潇看着小影，更多的是怜悯。哪怕是被人打的要死不活，也不敢说媚妃一句坏话，恨不得把过错往自己的身上揽。如果不是被打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不必害怕，今晚的事情，你知我知。”慕梨潇说道，“毕竟，此刻，我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小影虽然老实，但脑子并不傻，立马就听出了慕梨潇的话外之意：“奴婢明白，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慕梨潇满意地点头，这小宫女只是老实了些，脑子却是好使，只要稍稍培养，必然是一个助力。可惜，媚妃不会识人，也不会用人。今晚，收获了意外的东西，让慕梨潇颇为高兴，于是，她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些：“你扶我去那边的石凳去。” “是。”小影只好跑到慕梨潇的身边，一双手轻柔地扶着慕梨潇纤细的手臂。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隔着布料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气。夜晚寒露重，潇贵妃娘娘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丝毫不见冷。她掩饰了眼里的惊讶，不再说话。 慕梨潇行到石凳处，便坐下：“你也坐下。” “奴婢不敢。” 慕梨潇无奈道：“那本宫命令你坐下。” “是。”小影机械化地坐下，这回倒是没有丝毫别扭。 第二十二章 决定 慕梨潇却是站起来，打量着小影身上的伤口，然后淡定地掀开小影的袖口。看了之后，连慕梨潇也是倒吸了口凉气。旧伤未愈，新伤便有。这媚妃，倒真狠毒。 小影察觉到慕梨潇眼里的厉色，顿时一惊，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把袖子掀开。”慕梨潇声音清冷，不容拒绝。 小影听话地掀开两个袖子，上面布满了伤口。慕梨潇可以猜到，除了手臂，其他地方应该都有伤口，只是她没看到罢了。于是，她拿出一瓶楚嬷嬷制的止血药，默默地倒在伤口上：“开始会有些疼，不过这止血粉效果很好，会很快止血，加快伤口的愈合。” 小影却是受宠若惊地看着慕梨潇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梨潇做完这些，之后，把剩下的药粉递给小影，说道：“其他的伤口，我也不方便给你涂，你拿着剩下的药粉，趁着大家睡了给自己上个药。” 小影接过止血粉，双眼含泪，她万万没想到，慕梨潇贵妃之尊，会给她一个卑贱的宫女上药，这实在是让她感激涕零。 慕梨潇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好，之所以给小影上药，一个是同情，另一个就是希望能够招揽道心腹之人了。不过，她向来不会逼人做事，坚决小影接下，也绝口不提招揽之事：“小影，时候不早，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就过去了。” 说完这些，慕梨潇转身就要走。 小影更加震惊，她本以为慕梨潇会借此让她做点事情。可没想到，慕梨潇是这么潇洒的人，什么也不说就要走了。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哐当一声跪在了冰凉的石板上。但她的内心，此时却是火热的。 “贵妃娘娘留步！”小影热泪一流，差点哭出了声音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将会给她今后带来很大影响。 慕梨潇定了定神，一张柔美出尘的脸上处变不惊。 “还有事？” “贵妃娘娘，小影无以为报，但若您有任何吩咐，小影必马首是瞻！”小影说出了心里所想。 慕梨潇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满意的表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用一种淡淡的几乎要飘散的口吻说道：“一旦做了这个决定，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无依无靠，娘娘是对奴婢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小影本就是一浮萍，一入宫门，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条贱命。如果能够帮到娘娘，小影也值了！”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是我的人。过几日，我会再派人来找你。”慕梨潇说道，“眼下，你只需盯着媚妃便可。” “奴婢记下了。” 慕梨潇道：“小影你记着，被人欺负了没关系，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奴婢，明白了。” 慕梨潇道：“以后你会明白的，等你身体好了，我会传一套拳法给你，私底下多锻炼。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回去吧。” 小影闻言，便退下。回秾华宫的路上，她的心还在不断地跳动。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出来，却遇到了潇贵妃娘娘。她的心里不但是感激，还有对她的崇拜。她第一次从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不输男人的气概和坚毅。她为这种气度感到折服。 这边，慕梨潇也很满意自己的收货。本来只是出来查探查探，却收获了一个小影。小影是否忠心，那只能日后再看了。他日，只好使用催眠术，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出结论，慕梨潇也不怕这一时。 不过，小影的出现倒是给慕梨潇一个提醒。各宫有无数宫女太监，总有那些人照顾不到的地方，只要她找到缝隙，必然能够在这后宫之中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 经过一番查探，慕梨潇满意地回到会宁宫。深夜，慕梨潇的身影如鬼魅，竟然快地如一道残影，根本来不及查看。而此时，会宁宫上下一片寂静，等慕梨潇从窗户飞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才注意到楚嬷嬷和熹春都在。 “怎么都在这？”慕梨潇惊讶道。 熹春捧着胸口，说道：“娘娘真的吓死奴婢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娘娘出去许久都没回来……” “我路上遇到了点事。”慕梨潇回想起来，按照正常情况自己早就回来了。只是因为路上碰见了小影，花了不少时间，故而回来的很晚。 “娘娘没受伤吧？”楚嬷嬷也是担心地紧。 慕梨潇摇摇头，说道：“不过这次，我倒是碰到了一个人。她是秾华宫的二等婢女，唤作小影。她向我投诚，我没拒绝。” “娘娘有何打算呢？”楚嬷嬷问道。 “暂时别动她，过几日你去给她送一些治疗伤口的药丸。等我考验她合格之后，你再吩咐她一些传递消息的方法。我以后会教你一种文字，专门用来传递消息。哪怕落到了旁人手里，也看不懂。”慕梨潇想了想，说道。 楚嬷嬷看着慕梨潇，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慕梨潇的举动了。但她还是说道：“是。” “嬷嬷，我这些都是自保之举。想在一个宫中活下去，情报网必须要有。你和熹春是我最看重的，可不要让我失望。”慕梨潇说道，表情之前要严肃许多。 楚嬷嬷连忙说道：“只要是娘娘交代的，必然会竭尽全力。” “奴婢也是。”熹春就更不用说了，她完完全全是慕梨潇的心腹。 慕梨潇看着两人，然后坐下来，缓缓地说道：“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留下来伺候我，我可以的。” 慕梨潇睡得很沉很香，熹春进来的时候都不忍心叫醒她。但早上要去太后宫里请安，这个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 其实熹春进来的时候，慕梨潇已经醒来了。作为一个特工，这点明锐性还是有的。但是，她还是不愿意醒来。这具身体本来很虚弱，加上昨夜睡得迟，实在是困得不行。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熹春无奈道。 第二十三章 情报 慕梨潇只得睁开眼睛，麻利地起床。熹春早就备好了衣裳，开始服侍慕梨潇穿衣服。经过简单的梳洗打扮之后，两个人才赶去慈禧宫。 慈禧宫此时，已经来了大半嫔妃。慕梨潇来得不早不晚，众人的视线却纷纷被慕梨潇吸引过去。只见慕梨潇穿着一身梨白色的宫装，衣袂飘飘，正红色的披帛是点睛之笔，像是雪中红梅，遗世独立。 早就来给赵太后请安的媚妃看得分外刺眼，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慕梨潇走到赵太后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早在之前，慕梨潇就把这些礼仪学透，不至于闹笑话。 赵太后依旧是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看着慕梨潇亲切地说道：“快起来吧，坐下来。” “谢太后娘娘。” 慕梨潇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一身桃红色宫装的媚妃开始讽刺道：“呦，贵妃姐姐今日这脸色看上去好生疲惫，不知道还以为皇上昨夜去了会宁宫呢，呵呵……” 慕梨潇神色一凝，仿佛媚妃的讽刺就没有听到一般。她淡淡地看向媚妃，道：“多谢媚妃姐姐关心。” 一句简简单单的回应，媚妃的讽刺仿佛是打到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弄得人尴尬无比。众人本打算看戏，无奈慕梨潇根本就不屑于接招。媚妃见没了下文，正准备继续说话，却见到另外一道更加刺眼的身影进了来。 来人正是昨夜承宠的妍妃，她一身淡黄色宫装，人比花娇。她并没有因为经常得宠，而显得盛气凌人。反而是一种端庄高贵的模样，让人觉得舒服得如缕春风。 赵太后一双眼睛盯着妍妃，并没有作出什么表现来。妍妃是个深藏不露的，如果只是表面上要给对方难堪，根本伤害不了其根本。 “坐吧。” 妍妃请安之后，依照赵太后的话坐下。她的视线朝旁边的慕梨潇看去，却看对方面色疲惫，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的满意之态。 “妍妃来得挺早嘛。”媚妃撇了撇嘴，“看来昨夜休息得不错。” 妍妃听着媚妃话里的酸味，本来红润的脸庞却微微发白。她冷冷地说道：“有劳媚妃挂心了。” 媚妃自讨没趣，连续两个人对她的态度如此，却让她无可奈何。谁让大家位分都差不多呢。一想到此，媚妃想争宠的心思更重了。赵太后见人都来齐后，就一句话让大家都回去了，只留下媚妃一人。 兰妃还是跟在慕梨潇身边，慕梨潇没有拒绝。 “贵妃姐姐，你可别把媚妃的话放在心里。她那些话，分明就是嫉妒你比她受宠。”秦淑兰倒是头一次在慕梨潇的面前说这媚妃的坏处。 不过，在慕梨潇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媚妃处处和兰妃作对，也勉强算是慕梨潇的同盟了。听到兰妃这几句貌似打抱不平的话，慕梨潇只是笑笑：“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人，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兰妃不再说话，心道这慕梨潇防备心倒是很重，想要取得她的信任怕是不简单的事。哪怕是在没人的时候，对方也不肯说一句埋汰人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但慕梨潇越是这样，兰妃越是很想和她亲近，毕竟有脑子的盟友，才能够靠得住。 刚行至一半路，慕梨潇就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宫装女子在争论什么。慕梨潇还没走近，就看到两个人的火药味。她嘴角露出一丝兴趣，拉着兰妃朝那两人走去。 那吵架的两个宫装女子，经身边的丫鬟提醒，才看到慕梨潇两人。 “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兰妃娘娘！” 慕梨潇淡然地看着两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二人位分低，连向太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起来吧。” 两位宫装女子纷纷起来，一个穿着蓝色宫装，一个穿着粉色宫装。而那位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脸上有几道明显的印记，显然是被打了耳光的。 这一切自然也落入慕梨潇两人眼中，兰妃并不说话，等待着慕梨潇。 “你们二人是谁？” 粉色宫装女子回答：“臣妾是沈婕妤。” 蓝色宫装女子紧接着回答：“臣妾是宁贵人。” 虽然慕梨潇不认识两人的脸，但身份还是认识的。这沈婕妤，是苏州太守沈浩的女儿，入宫两年，虽不受宠，但也过得安安分分。而那位宁贵人，却是大有来头了，她是荷妃的表妹，也是荷妃的心腹之人，向来野心颇重，自己不得皇甫晟喜欢，便想着法子帮自己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慕梨潇看着两人，冷眼问道。 宁贵人虽然位分不高，心气却高的很。见慕梨潇质问，她并没有多么慌张，反而不紧不慢地回答：“回潇贵妃娘娘，臣妾和沈婕妤一起聊天，因为一些事起了些争执，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慕梨潇却看着沈婕妤，道：“是吗？” “宁贵人说得是。”沈婕妤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宁贵人威胁的眼神，连忙应和道。 一旁的兰妃向来和荷妃关系不和，见荷妃的妹妹想蒙混过关，自然也会插一句：“沈妹妹，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这……”沈婕妤不敢说话了。 兰妃见慕梨潇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便对沈婕妤轻声说道：“沈婕妤，你难道不敢说实话吗？你放心，本宫和贵妃姐姐在这里，一定会有个公正的判断。” 宁贵人本来胜券在握，见兰妃在这里煽风点火，顿时慌了，正准备说话，却见沈婕妤的丫鬟蓝玉跑出来哭泣：“奴婢蓝玉见过两位娘娘，我们家主子被宁贵人欺负不敢说，那就让奴婢来说吧！如果要罚，就罚奴婢好了！求两位娘娘给我家主子做主！” “贱婢！你这话是什么意……”宁贵人一慌，就口不择言起来。 慕梨潇却是立刻打断了宁贵人：“宁贵人，你住口。等人家说完，你再说就迟了么？还是说，你这是心虚？” 宁贵人被一阵抢白，竟然不敢再说下去。她没有见过慕梨潇，也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她。但没想到的是，慕梨潇说话竟然丝毫不留情面，这表面上是在打她的脸，实际上是在打荷妃的脸。毕竟有句话是什么，打狗也要看主人！ 第二十四章 午膳（一） 而慕梨潇自然有自己的计较，媚妃和荷妃都是赵太后的人。虽然说目前荷妃没有对自己动手，但是敌人的朋友还是敌人，没有必要去讨好。 “娘娘，是宁贵人先找我家主子麻烦的。我家主子被羞辱之后，就忍不住和宁贵人起了争执。宁贵人不高兴，就打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真是委屈啊！”这蓝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哭诉一边跪在地上磕头。 慕梨潇听完，说道：“你说完了，那接下来宁贵人有什么好说的？” “臣妾不敢。” 慕梨潇神色一变，冷笑道：“不敢就对了。你一个贵人，居然敢动手打婕妤。就算是你占理，也不该动手打人。你入宫那么早，连位分尊卑都不懂吗？” “是，臣妾知错。”宁贵人脸上红白交错，好不难看。 慕梨潇看着两人，说道：“今日的事就算了，宁贵人，沈婕妤，你们两个先各自回去冷静冷静。日后莫要争吵。” “是，臣妾告退。” 见慕梨潇并没有惩罚其中任何一个人，兰妃也是很惊讶：“贵妃姐姐，那宁贵人这么嚣张，难道不应该惩罚一下的吗？至少，也要让她道歉！” “这宁贵人向来表面上安安分分，背地里喜欢搞小动作。可今日，她能被沈婕妤气成那样，竟然当场打人，以至于落下话柄。”慕梨潇也不怕什么，她知道兰妃和荷妃关系紧张。 兰妃终于被慕梨潇折服：“还是贵妃姐姐想得周全，看来这沈婕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差点就被她当枪使了！” “然也。”慕梨潇淡淡地说道。 今日的一场闹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收场了。宁贵人和沈婕妤退下之后，两人却没有分开。只见那宁贵人狠狠地在沈婕妤耳中说道：“沈月如，好一个借刀杀人。不过，你也没得逞，不是吗？” “宁贵人，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刚才我不应该说的……”沈婕妤一被宁贵人靠近，就立马抱着身体，害怕地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就引来了四周人的窥视。不明就里的过路宫女们，看到宁贵人这架势难免会多想。这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人。见此，宁贵人恨不得立马走开。当然，为了不再生事，宁贵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小主……”蓝玉早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此时紧紧地跟在沈婕妤的身后。 沈婕妤将手中的锦帕握紧，嘴角露出一丝淡然地微笑，道：“蓝玉，我们回去吧。” “是，小主。可是……”蓝玉惊讶地看着沈婕妤，还是那么地淡定，似乎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可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看结果了。”沈婕妤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只是不达眼底。 而慕梨潇和兰妃分开之后，便很快就回到了会宁宫。她要好好地思考接下来的事情，那就是情报网。如果不是早就调查过宁贵人的底细，她今天可能就会被沈婕妤那精湛的演技给骗到。归根结底，就是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娘娘，该用早膳了。”熹春道。 慕梨潇缓缓回过神来，道：“好。” 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慕梨潇问熹春道：“中午，皇上应该不会来吧？” “奴婢估摸着，以前这个时候，皇上要来这里用午膳，早就来了。”熹春说道。 慕梨潇点头：“那大概是不会来了。” “那现在要传膳吗？”熹春问道。 慕梨潇想了想，说道：“吃宫里的御膳，并不觉得合胃口。我们宫里有小厨房吗？我看能不能自己做点什么。” “娘娘，您会做菜？”熹春惊讶地看着慕梨潇，在她的记忆里，娘娘做姑娘的时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 慕梨潇差点忘了，熹春可是原身的丫鬟，自然对原本的慕梨潇很是了解。可是穿越到古代之后，吃一些正宗的炒菜都是奢侈了。在古代，洗手作羹汤是很常见，但是做些炒菜却是极少。而一些菜品，大多都是熟食，简单得很。 “我最近看了一本奇书，上面有个做菜的法子，我看着很是新颖，想自己尝试一下。”慕梨潇解释道，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就不怕被怀疑。 “会宁宫里是有个小厨房，应该是本来就有的。可惜娘娘刚进宫不久，没有配置专门的厨子，以及一些菜品。”熹春回答。 慕梨潇道：“我看也是有的。那妍妃和媚妃不是经常自己在小厨房给皇上做吃的。今日你去御膳房取些菜品来，我来做菜给大家吃。” “娘娘还是给自己做吧，奴婢哪有这福气吃。”熹春连忙拒绝。 慕梨潇笑道：“我看你这是怕我毒死你吧！” “奴婢不敢。” 慕梨潇却是一脸的不信：“其实也就是给自己做，顺便做点给你和楚嬷嬷尝尝。你也知道，我从不把你和楚嬷嬷当外人。今天大家一起吃饭，如果我做的不能吃，那就只好传膳了。” “好，那奴婢这就派人去御膳房拿点食材来。”慕梨潇说到这份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熹春还是很感激慕梨潇看中她。 “好。”慕梨潇此时只想着施展自己的厨艺。想当初，作为一名特工，给自己做食物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哪里像是古代小姐，什么事都不用做。 在等待熹春回来的过程中，慕梨潇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裙，然后换上平底鞋子，打了一遍拳法，才满意地坐下来。她今天也不是突然想到要做菜，而是在考虑出宫之后的谋生手段！出宫之后，她可以换个城市经营酒楼。现代的炒菜，应该会很受欢迎。 是的，哪怕到现在，慕梨潇还是想离开皇宫，过没有拘束的生活。后宫，连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她呢？ “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等着您大展身手呢！”熹春难得见慕梨潇心情不错，便也跟着高兴起来。 慕梨潇领着熹春打下手，而等食材都清洗之后，慕梨潇开始炒菜做汤了！半个时辰之后，慕梨潇做了京酱肉丝，回锅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四道家常菜。接下来，只剩下一道汤，就大功告成了！ 第二十五章 午膳（二） “熹春，把这些菜给端上去！熹春？” 久久不见回应，慕梨潇回头一看，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才见熹春慢吞吞地回来。然后，朝着慕梨潇直眨着眼睛。 慕梨潇此时正忙着，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见道熹春回来，说道：“熹春，你去干嘛了。赶快把最后一道菜给端上去，我把汤再端上去，就好了！” “爱妃在做什么呢？”先进来的人却是皇甫晟。他中午批阅完奏折之后，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他本打算来看看慕梨潇，却见听会宁宫的人说慕梨潇在自己做菜。兴趣之下，就不让人通报便来了小厨房。 慕梨潇听到声音，差点没被吓到。她端着一盆汤，强作笑颜：“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多礼了。”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穿着简单到不行的宫装，粉黛未施，却显得清水出芙蓉。看着看着，眼神也柔和起来。 慕梨潇勉强道：“皇上怎么来这里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怎么了，我来这里，你似乎很不高兴？”皇甫晟被慕梨潇一番问题给愣住，继而又有了些怒火。这慕梨潇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别的嫔妃见到自己来，哪个不是喜笑颜开。唯独慕梨潇，就像是喂了毒药似得！ 慕梨潇见皇甫晟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她也不甘示弱道：“皇上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君子远庖厨吗？臣妾也是为皇上着想。” 皇甫晟顿时失笑，这样的理由是怎么想出来的？ “好了，既然爱妃亲自做了菜，那我便与爱妃一起尝尝。顺便，看看爱妃的手艺如何？”皇甫晟也不计较，看着慕梨潇说道。 慕梨潇没办法拒绝，只好和皇甫晟去了饭厅。熹春跟在后面拿着菜，一直到了饭厅，熹春再也忍不住对皇甫晟说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讲。” 皇甫晟见是熹春，慕梨潇最心腹的丫鬟，便惊讶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皇上，娘娘是第一次做菜。希望皇上能够理解。”熹春害怕慕梨潇做的菜不能吃，只好斗胆进言了。 慕梨潇顿时委屈道：“熹春，我做的菜有那么让你不信任吗？” 熹春不说话。皇甫晟看对方没有开玩笑，再看看桌子上的菜，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慕梨潇仍旧愤愤不平地说道：“因为皇上，臣妾今日失信于人了。” “哦？”皇甫晟挑了挑眉，表示疑问。他现在对慕梨潇的语出惊人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于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里面。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能感受到，慕梨潇是真的不怕他。 慕梨潇撇了撇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本来我是打算做菜给熹春和楚嬷嬷一起的。谁知道，皇上你来了呢。不过，我看熹春倒是挺高兴你来的，因为你一来，她就不用吃我做的菜了。” “哈哈哈哈……”皇甫晟被慕梨潇的爽直给笑到了。 慕梨潇气闷不已，见皇甫晟嘲笑自己，说道：“皇上还是尝尝看，再笑话臣妾吧。这些菜，虽不说多么好吃，但也是我精心烹制了。” 皇甫晟见桌子上的菜果然和平日的菜不一样，也尝了一下：“这是炒菜？” “自然是了。”慕梨潇点头。即便是御膳，也少有炒菜。在这个朝代，炒菜是一门技术，会炒菜的厨子都是极为难得的。所以，即使是在皇宫，也少见炒菜。 “不错，不错！”皇甫晟多了几筷子，见味道不错，连连赞叹，“为何这炒菜如此入味？” “这是臣妾自己想的法子。”慕梨潇用的铁锅很薄，而且是高温之下炒的菜，自然会入味。而古代人的炒菜不入味，所以一般都是切得很薄，然后蘸着酱料一起吃。这种吃饭，慕梨潇怎么会习惯呢！ 这回，皇甫晟倒是对慕梨潇刮目相看了。连吃几道菜，味道都很好，很难想象这是第一回做菜。 “不错，爱妃做厨子是合格了。”皇甫晟笑道。 慕梨潇瞪了皇甫晟一眼：“皇上觉得好吃就可以了。” 吃完午膳之后，皇甫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慕梨潇却是很着急，毕竟她还要培训楚嬷嬷和熹春，为接下来情报网的建立做准备。 “皇上，您下午是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呢？”慕梨潇试探地问道。 皇甫晟一眼就看出慕梨潇的意思了，可是他心里忍着笑，故意装傻道：“没什么事，如果有事的话，那就是陪爱妃说说话了。” “……”慕梨潇不说话。 皇甫晟却紧接着笑道：“爱妃今日做菜有功，可要什么赏赐？” “那是臣妾应该做的。”慕梨潇忍不住翻白眼，如果非要这赏赐的话，那就你快快离开。 “爱妃今日，似乎有些不苟言笑啊？”皇甫晟继续撩拨。 慕梨潇终于忍不住了：“皇上真的要赏赐臣妾？” “不是真的，还有假了？当然，这赏赐，一定是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要合理。”皇甫晟知道慕梨潇的性格，深怕对方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 慕梨潇大着胆子说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臣妾不提出要求就是不知好歹。请问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吗？” 早上没睡好，中午被拉着说话，慕梨潇也是吃不消的。 皇甫晟掩下心里的不快，看着慕梨潇道：“听说朕昨夜去了妍妃那里，爱妃夜晚都睡不好。今日朕一来，果真见爱妃脸色不好，难道这是假的？” “皇上，这里没有外人，您何苦装作一副宠爱我的样子呢？”慕梨潇说道，“昨夜臣妾睡得很好，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爱妃是越来越大胆了。算了，朕不和你计较。”皇甫晟见终于惹到慕梨潇生气，也不逗她了。 慕梨潇满意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甫晟走了之后，熹春便领着宫女进来收拾。慕梨潇说道：“熹春，本来是要做给你和楚嬷嬷一起吃的。今天不巧皇上来了，改日我再做给你们吃。” 熹春见慕梨潇没有开玩笑，说道：“娘娘有这份心，熹春就已经很感动了。娘娘，您昨夜没睡好，不如中午睡一会儿吧？” “也好，睡半个时辰。之后，你和楚嬷嬷在这里等我，我们商量一下别的事情。”慕梨潇的表情严肃起来。 熹春回答：“是，娘娘。” 慕梨潇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起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分一秒都是很重要的。 睡了半个时辰，熹春准时地叫醒慕梨潇。 “娘娘，皇上刚才派人来，赏赐了很多东西呢。说是您做菜好吃，特地赏的。连奴婢都有赏呢！”熹春笑嘻嘻地，一边给慕梨潇端水，一边说道。 慕梨潇惊讶道：“送了什么？” “可多东西了，又是首饰啊又是锦缎啊……”熹春兴奋地说了一通，仅仅是一顿饭，就换来了这么多的赏赐，能不高兴吗？ 第二十六章 沈婕妤 慕梨潇却没有那么兴奋，这些身外之物，又不是银票，能够简简单单地带走。简单地洗漱之后，慕梨潇的脑子更加清醒起来。她和熹春出了屋子，去了厅堂。楚嬷嬷早就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大堆的赏赐。 慕梨潇走过去，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尽管挑去。” 熹春笑嘻嘻地挑了一个镯子，楚嬷嬷却是没挑，说道：“奴婢……” 慕梨潇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是很快打断道：“你们都是我在宫里的亲人，只是一点东西而已，不至于不要吧？你们挑剩下的，我再赏赐给下人。” 见慕梨潇说到这份上，楚嬷嬷也不好推辞，也跟着挑了件布匹。慕梨潇见两人已经挑好，便对熹春说道：“把宫里所有人召集起来，我要问话。” “是。” 熹春连忙去了，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慕梨潇坐在首座，淡淡地看着众人站在面前。她数了数，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之后，才问道：“嬷嬷，人可都来齐了？” “除了一位生病的，全到了。”楚嬷嬷说道。 这批宫人全都是皇甫晟派人送来的，虽然如此，还是不得不谨慎对待。毕竟，皇甫晟也不能面面俱到，难免就混进什么奸细。 “今日皇上赏赐给本宫这些东西，你们也有功。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上前挑选一份自己喜欢的。只好你们好好做事，日后这样的赏赐不会少了你们的。但如果敢背主，岑舟就是眼前的例子！”慕梨潇的声音婉转动听，只是越说到最后，越让人心惊。 众人听到这一番敲打之后，纷纷跪下：“多谢潇贵妃娘娘赏赐。” “起来吧。”慕梨潇说道，“接下来，本宫就去隔壁屋子里，你们每个人依照顺序进来。本宫会问你们几句话，问完了就回去做事。” “是。” 慕梨潇起身，对一头雾水的熹春说道：“你和楚嬷嬷在外间待着，把顺序排好，千万不要漏了人数。至于那位生病的，你派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如果生病了，就抬过来。” “奴婢知道了。”熹春虽然不知道慕梨潇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慕梨潇的话当成命令去执行。 慕梨潇独自去了隔壁的房间。作为一宫主位，会宁宫没有其他地位分的人居住，倒也让人省心。故而，这里的偏殿，都是慕梨潇处理事情的地方。 刚坐下来，就有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进来。慕梨潇指着一旁的软凳，微笑道：“你坐下，我们慢慢谈。” “是，娘娘。” 慕梨潇不说话，只是微笑。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好闻极了，闻得人昏昏欲睡。这宫女见慕梨潇白皙柔和的脸庞，慢慢也不害怕了。 只是慕梨潇突然打了个响指，那宫女不自觉的看了过来。慕梨潇紧紧盯住她的双眸，瞳孔幽不见底，这宫女的眸子也逐渐虚迷起来。 很好，就是这样。 “你叫什么？” “惠玲。” “入宫多久了，在进会宁宫之前都伺候过谁？” “入宫三年，一直在……” …… 慕梨潇手中的笔从来没有停止记录，等差不多问完了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她又打个响指，解除了对惠玲的催眠。惠玲这才缓慢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歪倒在木制的柜子边上，连忙跪下：“娘娘，奴婢……” “罢了，你回去吧。”慕梨潇淡淡地说道，“今日的事，不要再提及。” “谢娘娘。”惠玲赶紧出去，见慕梨潇并没有责罚自己，反而很感激地出去了，并没有想其他的事情。 一开始，慕梨潇还会不熟练。但接下来，多催眠几个，慕梨潇的动作就快了起来。整个下午，都在进行催眠，慕梨潇的精神力也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她不能停下来，至少要对这些宫女们进行初步的判断。 等结束这项工作之后，慕梨潇已经累到不行了。给别人催眠，自己的精神也会受损。慕梨潇躺在榻上，竟然也是昏昏欲睡。 而那边，熹春和楚嬷嬷确定好每个人都进去慕梨潇那里谈话之后，才去了慕梨潇那里。 房间是敞开的，熹春在外面一眼就看到慕梨潇昏睡的样子。白中透着粉红的玉璧托着香腮，一双精灵般的水眸淡淡地阖下。淡淡的熏香在房间里萦绕着，好一副美人午睡图！ “不好，这熏香里有曼陀罗！”楚嬷嬷本来沉稳的样子突然变得焦急，连忙往房间里走去。 熹春虽然不知道曼陀罗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是不好的东西，连忙进去要摇醒慕梨潇。而楚嬷嬷把熏香炉拿起来闻了闻，确定真的是曼陀罗之后，才把窗户打开，将熏香全部倒走。 “还好，曼陀罗的成分不高，最多让人昏睡而已。”楚嬷嬷心惊肉跳地，也是害怕了。如果慕梨潇出事，她们也完了。 慕梨潇早就被熹春给摇醒了，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路地说道：“熹春，你摇我干嘛？” “娘娘，嬷嬷说这熏香有曼陀罗，您在里面这么久，还是出来吧。”熹春快要哭了，生怕慕梨潇会出事。 慕梨潇并不惊讶，因为这曼陀罗是她自己放的。之前在逛御花园的时候，看到花园里有曼陀罗，就顺便采了几朵。因为要一次性催眠这么多人，慕梨潇也是吃不消的，故而放了点曼陀罗，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我知道。”慕梨潇给了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解释道。 熹春不敢相信：“您知道，还这样……” “自然是有用了，你去把门关上。”慕梨潇又坐回原处，“楚嬷嬷，你也坐下，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娘娘。”楚嬷嬷越来越佩服慕梨潇，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个高冷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是一个能力出挑，处变不惊的女子。比她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人，心机和手段还要不逞多让。 慕梨潇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们会好奇，我为什么这样做。刚才我使了些手段，从每个人那个套了消息，全部记在了这个本子里。” 楚嬷嬷翻开本子，却是惊讶地看着慕梨潇：“这……” 熹春关门回来，见到这本子，也是惊讶不已：“娘娘，这上面的字奴婢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你们当然不认识。如果认识了，那就是把柄。这是我专门用来记录机密事情的，这里面的字我会教你们辨认。”慕梨潇说道，“以后传递消息，全部都用这种字。” “娘娘高明！”楚嬷嬷也忍不住赞叹，慕梨潇这法子极好，哪怕日后这些纸条落入了别人手里，也没办法认识。 熹春和楚嬷嬷都是相府重点培养的人，自然是识字的，所以学习慕梨潇这样的字，比一般人要学得快些。慕梨潇只是简单地讲解了下，才说道：“我今后每日都会教你们，至于你们学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今天，我实在很累，暂时就到这里。” “娘娘，要不您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晚膳时候，我再叫您起来。”熹春对慕梨潇说道。 慕梨潇点头：“也好。那我就去睡一会了。” 奈何天不从人愿，慕梨潇刚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躺下时，熹春又进来了：“娘娘，沈婕妤又来求见。我说了娘娘不会见她，她却坚持在外面等。” 慕梨潇知道沈婕妤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本来已经有些头疼，可慕梨潇还是说道：“罢了，让她进来吧，我就不起来了。” “是。” 沈婕妤穿着一身浅色的宫装，袅袅地进来。曼妙的身段，端丽的五官，可慕梨潇却没有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一丝人气来。是的，沈婕妤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没有灵魂的错觉。 “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沈婕妤见慕梨潇果然躺在床上，才知道熹春没有说假话。 慕梨潇头靠在枕头上，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坐下吧。” 沈婕妤也没有客气，就着慕梨潇对面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来：“臣妾不知道娘娘真的在休息，打扰了。” “沈月如？”慕梨潇知道对方，并不是真觉得打扰自己，只是说两句客套话。难怪那一向安分守己的宁贵人也被她气得不行。 沈婕妤道：“是，娘娘。” “你找本宫有何事？如果不说，可以出去了。”慕梨潇顿时觉得，这个沈婕妤和以前的慕梨潇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那就是带着一种高冷范。只是在美女如云，权势滔天的皇宫里，高冷给谁看呢？ “臣妾是来投靠娘娘的。”沈婕妤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慕梨潇冷笑道：“投靠本宫？就凭你？” 看着慕梨潇那轻慢的眼神，沈婕妤有些沉不住气了：“臣妾入宫多年，也掌握了一些宫里的私密事。只要能得娘娘庇护，愿意马首是瞻。” “你费尽心机吸引我的注意，就是为了这个？”慕梨潇说道，“如果不说实话，在我这里是别想得到什么的。沈婕妤，不要把别人都当做是傻子。” “娘娘，臣妾确实有难言之隐。”沈婕妤见慕梨潇终于说了几句心里话，反而放松起来。 “难言之隐？” 沈婕妤反问：“娘娘这里说话方便吗？” “你尽管说。”慕梨潇道。 “只要娘娘愿意帮臣妾一件事，那臣妾必然心甘情愿为您做事。娘娘若是听了接下来的话，就知道臣妾是不是忠心的了。”沈婕妤娓娓道来。 “说吧。”其实，慕梨潇也很好奇。 “臣妾想要出宫。”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一般，让慕梨潇振奋起来。这个想法，在别人看来是天方夜谭，在慕梨潇看来却是正中下怀，因为她也想出宫！ “哦。”慕梨潇愣愣地，显然之前的话还在消化状态，“本宫倒是愿意帮你，只是该怎么帮？” 第二十七章 主意 沈婕妤本来平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既然慕梨潇这么问，就说明有戏。她轻声地说道：“只要娘娘他日坐上了那位置，让一个小小的婕妤消失恐怕非常简单吧。臣妾会隐姓埋名，自不会影响到娘娘什么。” “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慕梨潇看得出来，这沈月如不是在开玩笑。就凭着沈月如这胆大包天的想法，就让她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可惜，要想逃出这个牢笼，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如果被发现，臣妾愿一人承担。”沈婕妤似乎是铁了心了。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动心。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慕梨潇问道。 沈婕妤被这样问，也是意识到的，只是在回答的时候，到底是哽咽了：“臣妾在家乡有喜欢的人。希望娘娘可以成全。” “好，本宫答应你。”慕梨潇过了许久，才回应道。 “臣妾多谢娘娘！”沈月如竟然激动地起身，朝慕梨潇跪下来。 “你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慕梨潇有些不忍，这沈月如虽然高冷了些，却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有多少人，会不慕这皇宫的奢华和权势呢？ 沈婕妤起来，继续坐下，只是眼眶早已变红，显得楚楚可怜，真是个柔和中带着倔强的女子。慕梨潇叹了口气：“今后你的一切举动，都要听我的。说说你吧，为何要选择我？” “后宫中，除了娘娘您，也只有妍妃和媚妃稍微占上风。媚妃没甚头脑，又投靠太后，等日后一定会被皇上第一个摒弃。至于妍妃，颇得皇上宠爱，但是心里只有皇上，他日皇上夺得大权，妍妃的位置依旧止步不前。” 慕梨潇奇道：“妍妃那么受宠，他日皇上真正夺权，必然会更加有权势。” “但皇上不会娶一个他国女子为正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沈婕妤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只有您，潇贵妃娘娘，出身高贵，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都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您比她们都有头脑。” “只是有一点，你搞错了。”慕梨潇说道。 沈婕妤诧异道：“还请潇贵妃娘娘提点。” “皇上并不喜欢任何人。他目前做的，就是制衡。妍妃也好，我也好，媚妃也好，都是他的棋子。如果真爱一个人，必然不会舍得将她放在刀枪剑雨之下。”慕梨潇微敛眸，语气还是方才的语气。 沈婕妤却是心里起了千层浪，万万没想到面前的人看得比她更透彻。她入宫多年，而这潇贵妃娘娘，入宫仅仅数月。 “娘娘高明。” 慕梨潇不置可否：“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你这里，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倒是有个新鲜的。娘娘可还记得那日的宁贵人？”沈婕妤点头。 慕梨潇道：“略记得些，不就是荷妃的心腹？” “正是，臣妾和那宁贵人进宫前就认识，关系却很不对头。那日在御花园，臣妾听到了她和荷妃的谈话。那两人计划着，要对付您。” 慕梨潇倒是没那么惊讶，但是她刚进宫，这些人就蠢蠢欲动，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她们是敌对的关系。那荷妃是赵太后的人，必然会对自己出手。 “她们要怎么对付我？”慕梨潇问道。 沈婕妤道：“借刀杀人。荷妃在媚妃宫里安插了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能够在媚妃身边说得上话的。她们打算借媚妃的手害您，然后在必要的时候落井下石，就大功告成了。” 慕梨潇冷笑几声，没想到她没出手，旁人倒是急的不耐烦了。看来就算是要出宫，也得解决了这些人才行。不然，就算是出宫，也逃不过这些人的追杀。 “好，我知道了。你进宫比我早，对宫里的利害关系懂得也比我多。我要你列一张单子，把你在宫里的眼线都交给我，同时，我要在宫里培植自己的人。有时候，我不方便出面，就交给你了。” “是，娘娘。”沈婕妤答应。 慕梨潇一直很好奇，这沈婕妤无论长相心机，都是不错的，为什么就不得宠，原来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古代的婚姻就是这样无奈，像沈婕妤这样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 “倘若有什么问题，我这宫里，除了我之外，只有熹春和楚嬷嬷可以相信。你传递消息的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慕梨潇吩咐道。 “是，那臣妾就告退了。”沈婕妤和慕梨潇达成一致，便就离开了。 沈婕妤走了之后，慕梨潇才消停了一会儿，吩咐熹春任何人进来也不要打扰，连晚膳也不要叫她。她一整天都没睡好，简直太困。于是，不消片刻就睡着了。 可惜的是，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熹春守在宫门内，无所事事。她的职责就是陪伴在慕梨潇左右，现在慕梨潇睡觉去了，她就在四处转悠。 “奴婢见过皇上。” 一阵声音传来，熹春朝外面一看，竟是皇帝又来了。怎么不是又来呢，中午刚来用膳，晚上又跑来了。熹春顿觉不妙，娘娘还在睡觉呢！ “奴婢见过皇上！” 轻快的声音，利索的装扮，俏皮的脸蛋。皇甫晟一眼就看了熹春，问道：“你家主子呢？” “回皇上，娘娘在睡觉。”熹春回答。 皇甫晟回想起中午，就发现慕梨潇有黑眼圈。但没想到到现在仍然在睡，于是笑道：“睡到现在？爱妃可真能睡。” “娘娘刚刚才睡下呢。”熹春护主心切，连皇甫晟说一句慕梨潇的不对，都要解释几句。 皇甫晟顿觉好笑，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丫鬟，这叫熹春的宫女也是能说得很：“朕去看看，你们不用跟来。” 熹春没法，只好站在原地干着急。幸好那沈婕妤刚走，不然撞上可就麻烦了！ 皇甫晟武功深不可测，进去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慕梨潇今天太累了，加之消耗了许多精神力，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慕梨潇当然是极美的，烟眉芙蓉肌、丹唇鹅蛋脸。皇甫晟定定地看着，这美貌并没有能震慑他，毕竟作为皇帝，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那吸引到他的到底是什么？皇甫晟回想了下，慕梨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是安静的。 “嗯……” 慕梨潇动了动，皇甫晟以为她醒了，没想到对方只是翻了个身，屁股朝着他，又继续睡下了。罢了，皇甫晟缓缓走出去，还是不忍吵醒慕梨潇。 而皇甫晟出了会宁宫，却是往翠微宫去了。 此时的妍妃，正坐在饭桌面前等待。 “娘娘，饭菜已经有些冷了。”杜鹃小声地对妍妃说道。 妍妃温婉的脸上尽是落寞，一双涂着粉色丹蔻的玉手将筷子拿起又放下：“知道皇上去了哪里吗？” “刚才有人说，是去了会宁宫。”杜鹃知道，自家听到这些话怕是又吃不下饭了。自从这潇贵妃娘娘进宫，竟然隐隐有和主子争宠之势。 妍妃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本来精心打扮后的妆容，此刻显得多余得很。杜鹃连忙宽慰道：“娘娘……” “不用说了，不吃了。”满桌的饭菜，此时根本没了吃的欲望。这一盘盘菜，顿时化身成慕梨潇那张狐媚讨厌的脸，朝她嘲讽地笑。 就在妍妃发火之际，却见一个小宫女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妍妃听到这，才高兴地站起来，准备去门口迎接。杜鹃连忙笑道：“皇上果然是心系娘娘的，到底还是来我们翠微宫过夜。” 妍妃又恢复了信心满满的样子，问杜鹃：“你看我的妆容没花吧？” “没有呢，娘娘。”杜鹃道。 妍妃连忙跑出去，正好见到此刻走进来的皇甫晟，连忙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妍儿不必多礼。”皇甫晟扶着妍妃，走进屋子里。 皇甫晟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身旁依偎着的妍妃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这整个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对他极尽讨好？恐怕也只有慕梨潇那胆大包天的，敢让皇帝吃闭门羹吧。 “皇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呢。”妍妃见皇甫晟不说话，嘴角却带着微笑，忍不住问道。 皇甫晟打了个马虎：“没什么，爱妃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皇上喜欢的，还有，臣妾又新制了些糕点，皇上吃完饭可以尝尝看。”妍妃温柔的声音简直可以让男人沉溺其中。 皇甫晟尝了几口，还是熟悉的味道。而妍妃一直专心给皇帝布菜，自己却吃得很少。皇甫晟顿时又想到了慕梨潇，同样是吃饭，中午的时候慕梨潇还嫌他吃得多。 在妍妃的尽心服侍之下，皇甫晟吃完饭，然后开始喝茶，吃点心。妍妃像是一朵解语花，聪慧却从不多说，通常会和皇甫晟聊聊轻松的话题。这也是皇甫晟喜欢来翠微宫的原因。 “皇上可还喜欢？”妍妃温柔大方，气质动人，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她。 皇甫晟笑道：“妍儿的点心，自是极好的。” “皇上喜欢就好。”妍妃能够得到皇甫晟的肯定，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的翠微宫因为皇帝的到来，变得充满喜气。毕竟，皇帝能够从会宁宫转回翠微宫，是不是也能证明在皇帝心里，妍妃依然是最重要的？ 妍妃高兴了，媚妃这就不一样了。秾华宫上下，一众宫人都是胆战心惊。地板上时刻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众人知道，媚妃又开始摔东西出气了。这摔东西，怕还是轻的。 “让人去查看皇上去了哪里？”媚妃对身边的落霞说道。 “是，娘娘。”落霞连忙离开，就怕媚妃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媚妃坐下来，一桌子的菜都被掀翻。原来，她今日傍晚，亲自给皇上送汤，并暗示皇上晚上来秾华宫用膳。没想到，皇上还是没来！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把皇上给吸引去了！ 第二十八章 出主意 落霞出去之后，连忙吩咐门口站着的小影：“你，去查查皇上去哪个宫里了？” “好，这就去。”小影连忙跑出去查探。 媚妃还没坐一会儿，就见落霞和小影进来，连忙问道：“可有结果了？” “皇上先是去了会宁宫，然后回到了翠微宫。现在，已经在翠微宫用膳了，估摸着会在翠微宫歇息。”小影把自己打探的情况说了出来。 媚妃听到一半，火气就忍不住上来了，一杯茶顺手就砸到了小影的身上，茶水和茶叶还有瓷碗的碎片纷纷落了一地。 “滚，都滚！”媚妃怒不可遏。 小影收拾好残渣，默默地退下。只留下落霞一人，站在媚妃下首。 “慕梨潇，风姝妍，这两个贱人，我要她们去死！”媚妃说着说着，语气就失控了，“落霞，你说本宫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够让皇上看到我？” 落霞眉头紧锁，脑子里突然想到白天听到的一句话，便说道：“娘娘，这后宫女人不缺，但是缺孩子。如果娘娘为皇上诞下皇子，即便不得皇上宠爱，皇上看在皇子的面上也会多看重您的。到时候，皇上只要多来咱们秾华宫走动，就一定能见到娘娘的好，会喜欢上娘娘的！” “孩子，谁不想要呢。可是皇上根本不给我生的机会！”媚妃气闷道，“皇上很少来我这里，就算是来过夜，也极少碰我。” “您可以找太后求情呢，只要太后出面，皇上多少会来秾华宫的。”落霞说道，“只要皇上多来咱们秾华宫，娘娘一定有孩子的。” “上一次受皇上宠幸，还是皇上被下媚药，潇贵妃那贱人刚进宫那次。”媚妃凄惨地想道，“自从上次那件事，皇上就恼了我，我想要改变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太难了。” “……” “如果上一次能够一举得儿也就罢了，可惜呢，我这个月月事还是来了。”媚妃说话的时候，语气不无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现在不但被皇上恼怒，还会引来潇贵妃的反击。毕竟自己在人家大婚之夜动了手脚，让她颜面尽失。 “落霞？”媚妃见自己说了好久的话，对方也没有回应。 落霞一个激灵，道：“娘娘，奴婢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这办法颇为凶险。” “你先说说看。”媚妃现在根本是没有别的办法，故而很是看着落霞的办法。 落霞说道：“如果没有孩子，那就自己制造一个孩子。皇上那次宠幸您，算算日子也有月余，上次敬事房是记录了的。所以纠结起来，您怀上孩子也是正常。” “这办法，险是险了点，但是可用。”媚妃也觉得可行。 落霞道：“娘娘，奴婢也觉得这法子可行。但是，不能让别的人知道了。一旦知道的人多，我们就完了。连太后娘娘，也不能说的。” “当然不会说。你抽空出宫，帮我和父亲说下，要父亲准备一下，看我景氏有没有差不多月份的孕妇，到时候……”媚妃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根本听不见。 落霞和媚妃这边商量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窗外一道不起眼的身影翩然走过。在这后宫里，总有一些不起眼的人起到你想象不到的作用。 一夜无话。 早上又是新的一天，慕梨潇匆匆去给赵太后请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寝宫。她这几日忙着自己的情报网，对媚妃的嘲讽早就视而不见。 “娘娘，小影那边传来了消息。” 房间里，楚嬷嬷刻意压低着声音，对慕梨潇说道。这房间早就被慕梨潇经过加工，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的人就算是贴着墙壁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楚嬷嬷小心惯了，说到隐秘事情还是那么小声。 慕梨潇知道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也来了兴趣：“什么情况？” “小影说，昨夜媚妃得了皇上去了会宁宫和翠微宫的消息，在自己宫里发火。然后，和落霞商量了对付的事情。小影后面没听得清，但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一些。大概就是孩子，还提到了父亲。”楚嬷嬷说道。 慕梨潇想了想，道：“孩子？这宫里有孩子吗？” “并没有，皇上是新帝，宫里还没有怀孕的妃子。”楚嬷嬷说道，“之前也是有怀孕的，不过位分低，保不住。” 本来慕梨潇还怀疑皇上是不育呢，原来是大家为了争宠，连孩子都不放过了。 “难道是媚妃有了孩子？”慕梨潇突然想到，原身嫁入宫中那天，就是被媚妃给挖了墙角。如果说是怀孕，还是有可能的。 “媚妃若是有了孩子，此刻就不会争宠了。听说，她这几日想了许多办法让皇上去她宫里，可惜都失败了。”楚嬷嬷道。 慕梨潇也是哑然：“既然没有孩子，那为什么要提到？我看这件事不简单，还有种可能就是宫里还有其他怀孕的女人，被她发现了。总之，这几日一定要注意秾华宫的动向。” “这个自然。” “还有，既然还提到了父亲，那肯定是媚妃有事情要寻求家族帮助。守宫门那几位也要打点好，如果秾华宫有宫人出宫，一定要注意动向。” 楚嬷嬷听后，一一记下了：“娘娘想得周到，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好，沈婕妤那里，也会有消息传来。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交代那边去做。”既然沈婕妤已经投诚，很多事情就可以交给对方去做了。 “是。”楚嬷嬷说道。 “没有想到，这媚妃这么快又开始动作了。真是心累。”慕梨潇忍不住感叹道。她刚进宫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如果稍有不慎，被害死了都不知道。看来，日后还更要谨小慎微。 楚嬷嬷也是很赞同：“后宫什么事没有，娘娘不能大意啊。” 看着楚嬷嬷感同身受的样子，慕梨潇知道对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连忙宽慰道：“嬷嬷，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只要日后我有能力，肯定会如你所愿。” “奴婢多谢娘娘。”楚嬷嬷见慕梨潇说出这样的话，不感激是不正常的。她之前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难得的是慕梨潇不但不问她的过去，还那样信任她。 慕梨潇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苦，嬷嬷，既然我们一起生活在宫里，自然是相互扶持的。我会等到你想告诉的时候，再去听。” “谢娘娘理解。”楚嬷嬷此时，唯有感谢，更多的是尽力帮慕梨潇做事了。 慕梨潇这边，事情处理得步步到位，也算是初步地形成了一个情报网。有沈婕妤和熹春帮她发展宫内的关系网，而楚嬷嬷帮她控制整个局面。而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去做。 而皇甫晟这边，情况就不妙了。 今早的例朝，皇甫晟坐在高位上，下首一群心思各异的大臣，让他眉宇紧锁。 “皇上，臣认为此时战事不妥！”慕相站出来，大声说道，“目前黄河水患严重，南方灾情颇为复杂，此时不能出战。民生之事尚未恢复，怎能够此时生事？” 而此时，景尚书也站出来，大声反驳：“慕相的意思难道就是任人宰割吗？这边关的居民深受那些蛮人的欺压，这不是无视我金月国吗？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我金月国的国威何在？我金月国的国民何在？” …… 一众大臣互相攻击，各个派系都有。皇甫晟紧紧地抿唇，一言不发。等众人说完之后，才道：“好了，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景尚书依旧站出来。 皇甫晟冷冷地打断：“景相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臣无事。”见皇甫晟不高兴，景尚书也不好说什么了。 皇甫晟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安，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扯着嗓子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诸位大臣见此，只能依次退下。 前朝之事纷纷扰扰，皇甫晟一张脸都是阴沉的。见皇帝并不是回兴庆宫，宋安就知道对方是要去哪个后妃宫里了。 “去潇贵妃那里。”皇甫晟说道。 宋安跟在皇甫晟身后，却是暗自惊讶。平日里，皇帝一旦心烦，都是去的翠微宫，这次却要去会宁宫。看来，这后宫又要大乱了。 皇甫晟很快到了会宁宫。经历了上几次没通报就被闯进的事情，现在慕梨潇也精明了。她制作了一种机关，只要有人看到皇甫晟来，就触发机关。这样，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就不怕皇甫晟来个突然袭击了。 要不然，这秘密越来越多，可就藏不住了。 慕梨潇知道皇上已经来了，却并不起身，她没有去迎接的意思。既然可以装作不知道，还乐得不需要动身。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慕梨潇见皇帝进来，才慢慢起身，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皇甫晟却苦笑道：“如果真的是万岁，那可要被那几位给气死。” “哦？还有能气到皇上的人？”慕梨潇讶然，第一次见到皇甫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皇甫晟坐下，接过熹春递来的茶，道：“前朝的事情，可比这后宫复杂多了。京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哪怕我这皇上想要连根拔起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自然非一日之功，但在臣妾看来，如果身边的人用着不顺手，大可换一批人。”慕梨潇淡淡地说道。 皇甫晟见慕梨潇意有所指，道：“你尽管说。” “皇上，后宫可不得干政。”慕梨潇说道。 皇甫晟见此，看了看四周的人，道：“都退下吧。” 四周的人都退下，慕梨潇才说道：“其实都是臣妾自己的想法。如果那些人不听话，大可培植自己的势力。朝堂之上，应该灌入一些新鲜的血液。或者，可以改改老规矩。四年一次科举，改为一年一次，等目的达到，再改回来。” “好，好，好！”皇甫晟连说了三次好。 慕梨潇道：“臣妾也是瞎说的。” “你瞎说的，和朕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爱妃，朕要收回之前的话了。你，确实有帮朕的潜质。”皇甫晟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而认真。一双充满野心的眸子里，是某种志在必得。 第二十九章 茶叶 “臣妾多谢皇上褒奖。”慕梨潇淡淡地笑，眼神坚定地看着皇甫晟。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和皇帝达成一致。毕竟，她和皇甫晟有个共同的敌人，赵太后。赵太后是杀死原身的人，慕梨潇无论如何也要给原身报仇的。 “爱妃，倒是让朕越发刮目相看。”皇甫晟对慕梨潇的态度也越来越复杂。他本来只是觉得慕梨潇有趣，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现在看来，慕梨潇何止是有趣，她的见识和才情不输于一般的男子。如果在朝堂之上，必然是他的一大助力。 慕梨潇说道：“依臣妾看，皇上虽然智谋无双，但内忧外患，有时候就顾不周全了。臣妾，还是很愿意为皇上分忧的。” 皇甫晟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芙蓉脸面，弱柳扶风，这娇滴滴的模样，却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慕梨潇是个有能耐的人，可皇甫晟听到她提出合作的时候，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朕还是那句话，爱妃先保住自己再说。你以为，若不是朕，你能活到现在？”皇甫晟说道。 慕梨潇并没有因为皇甫晟的拒绝而感到生气，只是说道：“那么，就拭目以待。毕竟，臣妾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知道就好。”皇甫晟道，“不知道，你今天打算怎么招待我这个一条船上的人？” 皇甫晟的语气又轻松起来，慕梨潇被皇甫晟这么切换自如的态度给吓到了。怪不得别人说伴君如伴虎，根本不知道下一秒皇上是开心还是动怒。 “皇上说笑了，臣妾这会宁宫哪里有什么好的。就按照份例来说，臣妾可是不及皇上二分之一啊。”慕梨潇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皇甫晟很轻易地捕捉到了对方狡黠的眸子，大手突然握住慕梨潇的粉嫩小手：“爱妃要是不知道怎么招待，那晚上朕再过来可好？” 慕梨潇知道皇甫晟指的是侍寝，到现在为止，皇甫晟都遵从她的意愿没有碰她，也算是正人君子了。在慕梨潇的认知里，能够不勉强自己的皇甫晟勉强算是不错了。 “臣妾刚才是说笑的呢。我早就吩咐了小厨房，今天中午臣妾下厨，就是不知道皇上喜欢吃什么？”慕梨潇从善如流，连忙说道。 这样一说，皇甫晟的脸顿时黑了一大半。慕梨潇这女人，竟然宁愿去洗手作羹汤，也不愿意侍寝。在别的妃子眼里是无上的荣耀，而她却比如蛇蝎？最让人可气的是，慕梨潇连他的喜好都不知道，显然并不是欲擒故纵。 “爱妃在宫中几日，也算是发展了不少耳目，竟然连朕的喜好都摸不清？” 见皇甫晟话锋一转，慕梨潇就知道对方又开始不高兴了。慕梨潇听到对方这样一说，便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是在对方的默许下进行的，连忙说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喜好呢。但人的口味是多变的，难免皇上的口味也会变呢？” 慕梨潇一番话说得，皇甫晟都不得不佩服对方诡辩的实力。见对方巧妙地挣脱他的掌握，也没说什么：“那就有劳爱妃多做点，朕才知道喜好。” “臣妾遵命。”慕梨潇抿唇一笑，既然皇甫晟这样说，她就只好做点自己喜欢吃的，迎合下自己了。毕竟，总要有人喜欢，不是么。 “好。” 两个人顿时无话。皇甫晟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书翻看。 慕梨潇看的书太杂，基本上什么都有，史书，兵书，还有民间传看的一些话本。皇甫晟漫不经心地看着，发现书上还有会一些笔记。只是那字体，他并不认识。看来，他对这个潇贵妃，了解得太少，太少。 慕梨潇见对方竟然翻看自己的书，便条件反射要去抢。可惜的是，慕梨潇的手虽快，但皇甫晟更快！只见他手中的书一扬，避开了慕梨潇的手。 “啊——” 慕梨潇不但没有抢到书，还脚底一滑，扑倒在皇甫晟的怀里。皇甫晟乐的美人在怀，不但不打算扶起慕梨潇，还任由她躺在自己怀中。皇甫晟怀里淡淡的龙涎香没入鼻中，慕梨潇的脸要多红就有多红。因为她的腿似乎碰到了一个不该碰的东西。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慕梨潇缓慢地站起来，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皇上，还请你把书还给臣妾。” “哦，你想要书，尽管来拿啊。”皇甫晟却一脸坏笑，站起身来，故意把书放在很高的位置。 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会说出这么无赖的话，但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没想到皇上会和我一个小小的妃子争一本书。” “哈哈……”皇甫晟却是笑道，“爱妃是嫌自己的位置不够高，想要晋位分？” 再往上，就是皇后了。借一百个胆子，慕梨潇也不会想当皇后啊。她还指望着能够功成身退，享受宫外的生活呢。 “臣妾不敢。”慕梨潇道。 皇甫晟也不逗慕梨潇了，把书还给她，说道：“你不敢的事情，朕还真没发现。大抵只有你不想做，没有你不敢做。” “皇上这话说的，臣妾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慕梨潇吐了吐舌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某些举动已经被皇甫晟发觉。不过，这也变相证明，自己的某些行为是在皇甫晟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皇甫晟不再辩解，只是说道：“既然爱妃不舍得给朕拿书看，就坐下来一起聊聊。” “皇上要聊什么呢？”慕梨潇问道。 皇甫晟看着桌子上的茶，问道：“你这茶叶，似乎有些特别？” 慕梨潇点点头，说道：“臣妾喝不惯宫里的茶，就让人按照自己想的法子制作了一些。皇上觉得怎么样？” “虽然只是简单的冲泡，但滋味浓重，有一种天然的味道。”皇甫晟说道。 金月国喝茶的风俗早就有，故而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之说。只不过古代的茶讲究煮，制茶的工艺也不成熟。尤其是宫里的贡茶，会加一些特殊的香料，反而失去了茶叶本身的味道。 慕梨潇说道：“宫里的茶叶都是极名贵优质的，但臣妾并不喝的惯。这种茶，是一种晒青绿茶，经过锅炒杀青、揉捻之后，利用日光晒干的。所以会有种太阳味，一般直接用开水冲泡味道就很不错。但是，保存的时间不能过久，不然味道就不好了。” “慕梨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点？”皇甫晟说道，“这些东西，你一个千金小姐，是怎么会的？” “自然是多看书了。很多方法，都是书上的。”慕梨潇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皇甫晟是在怀疑自己。暴露的越多，出错就越多。 皇甫晟说道：“制茶你会，炒菜你会，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臣妾不会的，也很多，只是皇上没发现而已。”慕梨潇说道，“这制茶的手艺，臣妾也不过是和母亲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母亲就真的派人送来了。” “慕夫人确实很疼你。这炒菜，难道也是慕夫人教你的？”皇甫晟问道。 慕梨潇说道：“自然不是，炒菜是臣妾自己研究出来的。” “不错。”皇甫晟淡淡地说道。慕梨潇口风紧得很，想从对方口中得知什么，那是不太可能了。不够来日方长，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她。 慕梨潇越发觉得皇甫晟深不可测，是个很难把握的人。两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起，看看书，斗斗嘴，时间也过得很快。午膳的时候，慕梨潇果真去炒了几个菜。这次的菜相比较上次，就丰盛多了。 其实，慕梨潇也在刻意地锻炼自己的厨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还是不错的。酒饱饭足之后，皇甫晟才离开。 而此时的秾华宫，却是紧张的不行。媚妃这几日身体不适，吃什么吐什么，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东西。秾华宫上下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落霞和媚妃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出了房间，对守门的小影说道：“娘娘刚才又吐了，快去太医院找孙太医来。” “是。” 很快，孙太医就提着药箱进来：“臣孙展见过媚妃娘娘。” “孙太医不必多礼，快给本宫瞧瞧是怎么回事。本宫这几日吃点东西，却总是想吐。”媚妃躺在床上，朝孙太医说道。 孙太医上前，连忙为媚妃诊脉，许久之后，却是很诧异地说道：“娘娘，您的脉象平稳，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生病……” “大胆！”落霞一声厉喝，倒是吓了孙太医一跳，“难不成娘娘还会骗你不成？！” 孙太医连忙战战兢兢地跪下：“老臣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没病的……” 落霞冷笑道：“孙太医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家娘娘已经说了她想吐，如果想吐是没病，那是什么？” “想吐如果没病，那就是……”孙太医反复地想了想落霞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更是吓得冷汗直冒，“娘娘，老臣不敢。” 媚妃却是笑得妩媚，眼神却是凶狠地看着孙太医，缓缓地说道：“孙太医这话就见外了。本宫见你时常为太后做事，以为是个懂事的。没想到，还需要再提点提点。” “落霞，给孙太医把东西拿出来。” “是，娘娘。”落霞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渣，狠狠地砸在孙太医的脸上。 孙太医颤抖地打开药渣，却是吓得连忙说道：“娘娘饶命！” “这药渣想来，本宫是不需要解释的吧。太后不喜欢谢美人，而这谢美人天生柔弱多病，经过孙太医你的医治之后，还是没见好，最后郁郁而终。”媚妃冷冷地说道，“本宫也算是跟随太后多年，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但是，你知道本宫今天为什么不愿意挑破吗？” “求娘娘明示。”孙太医冷汗涔涔。 第三十章 怀孕 媚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轻轻地说道：“因为，本宫怀了龙种啊。既然本宫有了孩子，自然是不愿意杀生的。” 孙太医不说话，显然是在权衡。 “孙太医为太后做事多年，怕是也捞了不少吧。可是你掌握了太后那么多秘密，你以为太后会让你善始善终？”媚妃说道，“如果本宫此刻把你毒死谢美人的事情捅出去，太后应该会很高兴吧，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求娘娘饶命！”孙太医被吓得屁滚尿流。 媚妃道：“只要你和本宫合作，等他日本宫夺得凤位，定然会让你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但是，你要是不肯听话，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孙太医哪里料到会是这样局面，连忙说道：“臣全部都听娘娘的！” 在宫里坏事做多了，把柄自然就会多。孙太医从一个小小的医官，变成太医院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太医院院使，花了数十年的时间。这数十年，他随着太后的提拔鸡犬升天，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不懂，而太后也渐渐年老，这天下迟早是皇帝的。要想善始善终，太后这一边是别想了。 “孙太医，本宫再问你一次，本宫到底是怎么了？”媚妃又一遍问道。 孙太医这回学乖了：“娘娘这脉象，是怀孕的喜脉啊！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媚妃的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孙太医不愧是太后最器重的，比一般人要明事理不少。不过这件事，太后也不需要知道。” “是，娘娘。”孙太医说道，“臣可以制作一种药丸，服用之后可以显示出喜脉的脉象，就算是别的太医来诊治，不刻意的话也诊不出来。” “很好，你快回去制作药丸。落霞，看赏。”媚妃满意地说道。 落霞将手中一个锦囊递给孙太医。孙太医接了之后，才离开秾华宫。媚妃本来紧张的眉宇舒展开来：“看来，老天都在眷顾本宫。” “是呢，只要娘娘服下那药丸，就可以瞒天过海了。”落霞也是惊喜。只要娘娘有孩子，以后必然会平步青云。那她落霞，娘娘身边的心腹，必然也会得到重用。 媚妃说道：“落霞，你现在就去尚书府，告诉父亲本宫的计划。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那落霞现在就去了。”落霞答应。 “好，你去吧。本宫正好睡一会。” 落霞退下，然后匆匆忙忙地准备了下，就往宫门走去。小影站在秾华宫外，默默地看着落霞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宫里自是危机四伏，然而表面上仍然毫无动静。这夜，慕梨潇睡得格外地香甜。许是睡眠变好，慕梨潇醒来的时间也固定了起来，并不需要人叫醒。 每天给太后请安是必不可少，慕梨潇百无聊赖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熹春给自己描眉。另外一个宫女则是给她梳发。这古代贵族，最享受的恐怕就是仆役如云了吧。 洗漱打扮之后，慕梨潇就带着熹春一个人朝慈禧宫走去。这偌大的皇宫，处处都是风景。每次漫步在这里，还是颇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慕梨潇喜欢一个人走，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冷静地思考。 常年做特工的习惯让慕梨潇会很注意身边的动静。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后方果然传来一道声音：“贵妃姐姐！” 是兰妃。 慕梨潇站在原处，见对方朝自己走来。秦淑兰也是个貌美女子，只是这宫里貌美的女子太多，就显得泯然众人矣。她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瓣图腾，也是个细致的女子。 “今日真巧，兰妃便和我一起吧。”慕梨潇道。 兰妃可是巴不得和慕梨潇一起走了。皇上这几日，经常去会宁宫，宫里的哪个人不想巴结下这宫里位分最高的妃子。 “贵妃姐姐可真美，尤其是这身衣服。”兰妃说道。 慕梨潇的衣服很多，就算是轮换着穿都穿不完。对于兰妃的赞美，她就直接忽略了：“妹妹的衣裳也很美。” 见慕梨潇不咸不淡地回答，兰妃惊讶了一下。慕梨潇这身锦缎可不是一般妃子可以穿得了，每年这种锦缎只有少许进贡，往往除了太后和妍妃，会得到赏赐，其他人根本是得不到的。想不到今年，这慕梨潇也分了这锦缎。往常，即便是妍妃听到这样的奉承，面上都难掩的高兴，可这潇贵妃却是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 兰妃心里百转千回，却不知道慕梨潇对这衣服的珍贵并不知情。 两人走了一会，就到了慈禧宫。赵太后还是一副慈善的样子，让人觉得虚伪极了。慕梨潇和兰妃行礼之后，太后再让她们坐下。 等了好久，妍妃和媚妃才相继过来。 “太后娘娘，臣妾这几日身体不适，来迟了，还希望您莫要见怪。”媚妃一张脸，颇为红润，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赵太后也是惊讶：“媚儿这是怎么了？” “臣妾也不知道，就是这几日，吃点东西就会吐，难受得很。”媚妃说道，“就昨夜吃得多些，早上没吃还干呕了。” 众位妃子的眼神都变得不好看了。这症状，难道是怀孕吗？ 赵太后也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笑道：“难道媚儿是有了孩子？” “这……臣妾也不知道，也许是吃坏了肚子也不知。”媚妃捂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说道。 在场的妃子看这情形，就知道八成是怀孕了。这媚妃恐怕是早知道怀孕，不过是放在这时候说，想炫耀一下罢了。 只有慕梨潇心里觉得不妙，原来小影传递的消息是这个意思。这个媚妃，恐怕是根本没有怀孕！只是想借怀孕的幌子，做点别的事吧。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太后的参与。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一场天大的阴谋了！ 如果皇上有了孩子，那太后只要杀了皇上，就可以再次扶持小皇子为帝，又可以垂帘听政，掌握大权了！当然，这一切也仅仅是慕梨潇的猜测。 赵太后说话中隐隐带着欣喜：“来人，请孙太医过来。” “是。” 慕梨潇不做声，而其他几个妃子可就神色各异了。妍妃满眼是不敢相信，不相信媚妃会抢先怀孕。而兰妃和荷妃脸色更是黑了。 “臣孙展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孙太医面色沉稳，朝众人行礼。 赵太后饶是再心机深沉，此时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孙太医，快给媚儿诊治一下，看是什么问题？” “是。” 孙太医上前为媚妃诊治，片刻之后，才说道：“恭喜太后，娘娘这是喜脉！” “哦？”赵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媚妃这是有喜了？很好，孙太医吩咐下去，给媚儿开几副安胎药，哀家重重有赏。” “谢太后。”孙太医得到赏赐，匆匆退下。 赵太后看着媚妃，都觉得比往日顺眼许多：“媚儿怀孕，也是立了大功，等皇上知道后，哀家再和皇上商量下给你什么赏赐！” “臣妾不用什么赏赐，能够为皇家诞下子嗣，繁衍后代是臣妾的本分。臣妾哪里敢要赏赐呢。”媚妃笑道。 而媚妃这话显然就是在讽刺在场的其他妃子，没有给皇帝生出孩子就是不守本分。顿时，这句话算是得罪了在场的所有宫妃。奈何媚妃有孩子和太后仰仗，一时得罪不起。 慕梨潇此时心里有了几分计较，道：“媚妃娘娘真是有福气，给皇上诞下第一个子嗣，那是无上的荣光。这真是羡慕不来的啊。” “贵妃姐姐多虑了，皇上这么喜欢姐姐，姐姐迟早也会机会的。”媚妃笑嘻嘻地，显然是沉浸在有了孩子的幸福之中。 其他人却是惊讶慕梨潇这么大度，而且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要知道，其他几个都已经没好脸色了。赵太后见媚妃有孕，也不敢多说：“好了，既然媚儿有了孩子，那怀孕期间就不用来请安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太后娘娘。”众人起身行礼。 出了慈禧宫，兰妃依旧紧紧地跟着慕梨潇。而慕梨潇发现，好几个地位分的嫔已经开始跟在慕梨潇身后巴结奉承了。 兰妃拉着慕梨潇的手，在没人时候才敢说道：“看媚妃那嘚瑟劲儿，还是先看孩子能不能保住再说吧。” “兰妃妹妹可别说这样的话。在姐姐心里，你这话必然是无心的。但在有心人的眼里，那可就未必了。倘若他日妹妹这话一语成谶，那就不妙了。”慕梨潇意有所指，话语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兰妃听后，也觉得有道理，连忙说道：“姐姐说得对，倒是妹妹唐突了。这样的话，万万是不能说的。” “妹妹知道就好，这四处都有耳朵，尤其在这种时候，我等还是避嫌为好。”慕梨潇扯过花丛里的一根树枝，露出了缝隙。 兰妃透过缝隙，看到一道人影，暗自心惊。但见慕梨潇淡定将树枝给放回，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才掩着心里的惊讶一言不发。 慕梨潇和熹春回到会宁宫之后，开始用早膳。慕梨潇用膳之后，才开始和楚嬷嬷熹春二人谈话。对于今天早上的事情，她还没有详细了解。 “媚妃今天早上被查出怀孕。虽然早就有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慕梨潇淡淡地说了一遍早上在慈禧宫遇到的事情。 楚嬷嬷道：“从小影那边的消息来看，媚妃娘娘这个怀孕大有问题。” “你的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那媚妃这几日，可还有其他动作？”慕梨潇问道。 楚嬷嬷回答：“娘娘未雨绸缪，果然得了消息，昨日那落霞出宫，去了尚书府，但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而那位孙太医，早在昨日就给媚妃看诊过。据说，三个人在房间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显然不仅仅是看病。” 第三十一章 提防 慕梨潇点头道：“自然是谋划着什么。看来这孙太医和媚妃达成了某种一致，才会帮着瞒。落霞，你明日回一趟相府，让父亲帮忙查探最近尚书府的动向。这宫外的事情，还是要宫外查探方便一点。” “是，娘娘。”落霞应下来。 慕梨潇继续说道：“不管这媚妃是想借腹生子，还是要害我们其中的谁，我们都要做好防范，不能让脏水给泼到我们身上来。” “是的，媚妃这次，肯定会针对娘娘还有妍妃。”楚嬷嬷说道。 慕梨潇道：“我当然不会给她陷害的机会了。媚妃那脑子，也想陷害本宫，算了吧。” 慕梨潇这样说，其实也是在宽慰楚嬷嬷二人。毕竟这媚妃，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赵太后通气。如果通气过，这件事就不是妃子争宠那么简单了。 而此时，皇甫晟刚下朝，就有小太监等着：“奴才见过皇上。” “有什么事？”皇甫晟见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便问道。 “回皇上，媚妃娘娘有喜了！太后让奴才前来禀告皇上。” 这太监兴奋的声音让皇甫晟眉头紧皱：“朕知道了，你退下。” 这太监似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只好恹恹地走了。好不容易得了这报喜的差事，哪知道皇上得知媚妃怀孕，整个脸却黑了下来，真的是吃力不讨好，连半点赏赐都没有得到。 皇甫晟冷冷地朝身后的宋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潇贵妃嫁入宫中那晚，敬事房是有记录的。算起来也有月余，媚妃怀孕还是极有可能。”宋安知道皇帝正处于临界点，连忙说道。 皇甫晟怒极反笑：“很好，都一个个玩到朕头上了。怀孕，很好！” 皇甫晟脚下生风，又对身后的宋安说道：“把秦太医也叫去秾华宫。” “是。” 皇甫晟一路走去秾华宫，拼命地压住心里的怒火。秾华宫众人见皇帝前来，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能够几天安稳日子了。 “皇上，臣妾早上去太后那里，孙太医说臣妾有孕了。到现在，臣妾都有些不敢相信呢。”媚妃行礼之后，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地说道。 皇甫晟看着媚妃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还没显怀就这样张扬，真是令人作呕。思考之间，皇甫晟换了一副温柔神色：“爱妃辛苦了。朕已经叫了太医过来，给你开几副安胎药。” “这个，太后已经让太医给开了……”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媚妃还是有些心虚的。 皇甫晟很轻易地捕捉到媚妃的神色，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是孙太医吧？” “正是。” 皇甫晟道：“孙太医不擅长妇科生产之事，朕将秦太医叫来了，给你重新开安胎药。日后呢，秦太医在你生产期间，只为你一个人治疗。爱妃，觉得如何啊？” “这自然是极好的，秦太医擅长生产之事，臣妾自然是求之不得。”媚妃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了，但仍然坚持向皇甫晟露出高兴的样子。 “很好，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朕就晋你为贵妃。”皇甫晟说道，“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朕的第一个孩子。爱妃功不可没啊。” 媚妃连忙害羞道：“这是臣妾的福分。” 皇甫晟第一次这么主动来秾华宫，而且还说了这么多话，让媚妃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就算是拿孩子捆住对方，那也是极好的。 “皇上，太医来了。” “进来吧。”皇甫晟道。 很快，秦太医就在皇甫晟的示意下给媚妃再次诊脉。秦太医诊脉片刻之后，才说道：“娘娘这是喜脉，不过不是很平稳，臣给娘娘开几副方子，娘娘可要按时吃。” “好，有劳太医了。”在皇帝面前，媚妃也是一副温良贤淑的样子。毕竟，皇帝喜欢什么性格的女人，媚妃也是知道的，不就是妍妃那种假清高的样子呗！ 皇甫晟见此，便让秦太医退下。他和媚妃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对媚妃说道：“朕还有国事没有处理，就先走了，晚上再来看看爱妃。” “臣妾恭送皇上。”媚妃喜笑颜开。虽然皇甫晟走了，可说了晚上还会来。这对以前的皇甫晟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皇甫晟一走，落霞就召集了秾华宫所有的人去前厅训话。 “很好，本宫有了身孕是件大喜事。但今后秾华宫上下，都要给本宫注意了。一旦出现吃里扒外的事情，当场杖毙。如果本宫这胎不保，你们全部都滚去浣衣局洗一辈子的衣服！”媚妃开始训话。 “奴婢不敢。” 媚妃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说道：“当然，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干下去。一旦发现你们之中谁有不轨之心，只要能举报者，一律赏赐百两黄金。” “是，娘娘。” “今天本宫很开心，重重有赏。以后这样的赏赐不会少了你们的。”媚妃说道。 “多谢娘娘赏赐。” 媚妃满意地看着众人的态度，然后摆了摆手，让众人纷纷退下。等人都退下之后，媚妃才开始和落霞说重要的事情。 “今日还算顺利，可皇上派了秦太医来，似乎有些不妙。”媚妃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落霞思考片刻说道：“这秦太医是皇上的人，我们可以稍微试探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如果不行的话，娘娘大可私底下让孙太医帮忙。这孙太医毕竟官位在秦太医之上，还是可以管到他。” “如果真的开了那些安胎药怎么办？”这也是媚妃最担心的问题。 落霞说道：“娘娘大可接了安胎药，然后不喝啊。等到没人在的时候，就倒了，装作喝了就好。至于脉象，今天连秦太医都没有看出来，自然是没事的。娘娘，就不必担心了。” “好，那本宫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把本宫之前所受的委屈全部给讨回来！”媚妃想到这里，眼神又变得及其地阴狠。 落霞问道：“娘娘想怎么办？” “必要的时候，可以陷害潇贵妃和妍妃。”媚妃说道，“如果孩子因为这两个人没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娘娘说的是。万一保不住孩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武器。”落霞也觉得可行。 媚妃说道：“本宫早就看妍妃和潇贵妃不顺眼了，一旦有了机会，肯定不会给她们二人好果子吃。尤其是妍妃，之前在本宫面前百般炫耀，真真是气死人了。” 而皇甫晟出了秾华宫之后，便直接回了兴庆宫，并没有打算在谁宫里用膳。秦太医则早就等在兴庆宫，见皇帝回来，才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皇甫晟问道。 “媚妃的确是怀孕的脉象。”秦太医说道。 皇甫晟冷声道：“朕决不能让她怀上孩子，也不可能会让她怀上孩子。” “但臣并不能确定媚妃是真的怀孕了。”秦太医继续说道。 “哦？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晟看出事情的转机。 秦太医说道：“媚妃刚有孕，但因为只有一个多月，所以喜脉不稳。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服了药。”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能确定是哪一种可能？”皇甫晟问道。 “正是，只能等到三个月之后，再诊治一次，才能够知道具体情况。”秦太医说道。 皇甫晟问道：“为何？” “臣会给娘娘开一些安胎药，如果是真的有孕之人，喝了会很有效果。但如果没有怀孕，在三个月之后会显现出真正的脉象来。”秦太医说道。 皇甫晟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怀孕，朕要的结果就是没有怀孕，懂了吗？” 听着皇甫晟轻描淡写的话，秦太医眼皮一眨，回答道：“臣遵旨。” “下去吧。”皇甫晟说道。 秦太医走后，皇甫晟才对身后的宋安说道：“时刻派人盯着媚妃那里，看她有没有好好吃药。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兴风作浪。” “是。”宋安回答。 媚妃怀孕，可算是激起了后宫千层浪。谁也没想到，并不是最受宠的媚妃会抢先怀孕。此时各宫的妃子，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大部分人都开始巴结媚妃，送了很多礼物，然后亲自上门讨好。 皇上和太后的赏赐也是源源不断地送去秾华宫，一时间，媚妃的风头盖过了妍妃和潇贵妃。而慕梨潇这边，也不得不跟着送赏赐给媚妃。毕竟太后和皇上都赏赐了，她要是不赏赐，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么。 于是，熹春带着一大批赏赐之物，去了秾华宫。这些赏赐，慕梨潇也费了一番功夫。全部都是皇帝曾经赏赐给慕梨潇的。就算是出了事，也可以推到皇上身上，谅媚妃也不敢扯到皇上。 熹春进了秾华宫之后，门口的宫女说道：“这位姐姐，我是潇贵妃娘娘派人送媚妃娘娘赏赐的。” “姐姐稍等。” 很快，熹春就进了秾华宫。潇贵妃毕竟比媚妃的等级要高，故而媚妃只能让熹春进来了。 “奴婢见过媚妃娘娘。” “起来吧。”媚妃这几日心情好，并没有多为难熹春。 熹春站起来说道：“媚妃娘娘有孕，我家娘娘也是极高兴的。故而让奴婢送了些东西，恭喜娘娘能够有孕。” “哦，那多谢潇贵妃姐姐了。”媚妃对潇贵妃的赏赐并不感冒。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并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熹春却不离开，继续说道：“我家娘娘知道，媚妃娘娘现在是怀了龙胎的人，自是比寻常人娇贵，故而让秦太医一起来，查看下这些礼物孕妇是否能用。这样，我家娘娘也就放心了。” “媚妃娘娘，潇贵妃娘娘赏赐的物品并无差错，孕妇使用都是极好的。”秦太医检查一番之后，才对媚妃说道。 媚妃的脸都气白了，只得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熹春，帮本宫多谢你家娘娘！” 见媚妃咬牙切齿的样子，熹春心里暗笑，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第三十二章 设计 自从媚妃怀孕之后，皇甫晟就很少去其他妃子宫里。就连妍妃处，也是极少去的。这样的情况下，媚妃可谓是颇得盛宠。每日皇帝下朝，必然会去媚妃处，亲自给媚妃喂药，一时间真的是羡煞旁人。 秾华宫。 媚妃坐在榻上，并不似往常那样梳着繁杂的发髻，而紧紧是头发拢起，长长地披在身后。她粉黛未施，却仍然媚骨天成。本来红润的脸蛋，在怀孕之后反而干瘪了一些。 皇甫晟坐在另一侧，心思早已游离。 媚妃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如果这孩子是真的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错，能够看着皇上每天过来，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很舒坦的。只要一想到皇上总是去妍妃那贱人处，媚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见到秦太医进来，媚妃就苦不堪言了。皇甫晟确实每日都来喂她喝药，让她没办法暗中倒药，只能规规矩矩地把药给喝完。 皇甫晟看秦太医进来，思绪才渐渐转回来。深沉的眸子看向那药碗，嘴角扯出一丝笑来：“秦太医，给媚妃把把脉，看这几日脉象如何？” “是。” 秦太医走上前，对媚妃说道：“还请娘娘伸出手来。” 媚妃内心忐忑地伸出自己的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把脉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对于媚妃来说那真的是心跳不止。 “娘娘无大碍，不过还是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娘娘的身子比较弱，要多多养好身子。”秦太医嘱咐道。 媚妃心下松了口气，半响才说道：“有劳秦太医了。” “都是为臣的本分。”秦太医不慌不忙地说道。 等秦太医站到一旁，皇甫晟才端起桌子上的药碗，用勺子慢慢地搅动。等药稍微凉了一些之后，才将勺子送进媚妃的嘴边。 药很苦，但是因为皇甫晟亲自喂，媚妃还是很受用的。皇甫晟仅仅是喂了两勺，就将药碗递给了一边随侍的落霞：“好好服侍娘娘。” 落霞接过碗，忙给媚妃喂了个蜜饯，然后小心地吹着勺子，慢慢地喂给媚妃。一直等药喝完之后，秦太医才让人将药碗给收拾走，跟皇帝行礼后匆匆离开秾华宫。 皇甫晟一身朝服还未褪下，就来了秾华宫。此刻见媚妃服完安胎药，才放心下来。他一双虎眸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媚妃，道：“爱妃好好将养身子，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媚妃心里想说两句挽留的话，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饶是媚妃，也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 皇甫晟身姿挺拔，背影清冷，所行之处，皆留下淡淡的光影一般，氤氲着若隐若无的威压。媚妃看呆了，当年她就是被皇甫晟这如兰芝玉树的身姿给迷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到了如今，也不知道争宠，到底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当初的那一份心动。 “娘娘。”落霞看着媚妃的眼神所在，喃喃地说道。 媚妃回过神，道：“快去叫孙太医来。” “好。”落霞连忙跑出去，对一边的小影耳语，“去叫孙太医来，切记，不要让旁人知道，行事隐秘些。如果做不好，仔细你的命！” 不到一刻钟，孙太医就来了。 “臣见过娘娘。”孙太医行礼。 媚妃的脸色顿时焦急起来：“孙太医，本宫这几日吃了秦太医的安胎药，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你还是给我把把脉，看那个药有没有副作用？” “是。”孙太医上前，细细地给媚妃把脉。房间的声音似乎都凝固起来，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孙太医有些迟疑地说道，“娘娘，秦太医的药可否给臣观看？” “那秦太医每次熬完药，等我喝完，就把药碗端走了。我倒是想给你看，可惜无计可施。”媚妃苦笑道。 孙太医也是见惯了场面的，见媚妃这样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娘娘，臣觉得秦太医可能是知道什么了，似乎在试探您。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喝的药？” “就在刚刚，到现在嘴里还是一阵苦味。胃里也有些许不好受。”媚妃说道。 孙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娘娘，那只能委屈您一次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催吐。” “催吐？”媚妃的脸色顿时发白，脑子里都是嗡嗡一片。 “是的。”孙太医表情凝重。 落霞见状也安抚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媚妃无法，只得答应。 费了好一番功夫，孙太医才开始检查媚妃催吐下来的汤药。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冷，媚妃看着孙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是不断跳动着。 “娘娘！”孙太医跪在地上，“这秦太医怕是知晓了您的动机！眼下，就算您咬牙去装，不出三个月也会被发现！而且您服用了孙太医的药，估计不到两个月就会露出破绽。” “本宫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秦太医是块这么难啃的骨头。孙太医，你好歹是太医院的院使，他连你的话都不听？”媚妃不是没想过对秦太医威逼利诱，可惜对方是油盐不进。 孙太医摇头：“秦太医的底细怎么也打探不到，根本找不到破绽。而且他是皇上的人，恐怕皇上也在怀疑娘娘了。娘娘，您还是见好就收吧！” “见好就收？”媚妃却是凄惨笑道，“本宫见到什么好了？刚刚见了一丝效用，却又变成了这样！” 媚妃一发怒，满桌的摆设都遭了秧。噼里啪啦之后，落霞才上前说道：“娘娘，既然皇上已经有所察觉，我们还是立刻行动吧。如果可以借此机会，牵连到潇贵妃或者妍妃，也是极好的。您若是被害的流产，那皇上和太后势必会补偿您。” “只能这样了。”媚妃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然是气闷不已。她想了想，对孙太医继续说道，“孙太医，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准备一些血袋，我这两天就要用。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牵涉到你。” “是，娘娘。”孙太医却放松下来。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媚妃等到假怀孕被查出来，他是难逃其纠。但，如果媚妃流产了，他就功成身退了。 孙太医收拾好药箱，就直接推门要走。哪知道，刚推开门，就和一个手里端着东西的宫女撞个满怀。孙太医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但也顾不了太多，他站起来拍打了下身子，然后匆忙和媚妃告罪就走了。 而那位宫女满身都是碎片，已经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媚妃和落霞相视一眼，然后达成了某种一致。 “湘竹，谁让你进来的！”落霞大喝道，看着地上来不起爬起来的女子，就是一顿狠狠地拳脚相加。 湘竹哭泣起来：“是娘娘说要喝雪梨汤的，这是厨房刚刚送来的。奴婢怕凉了，就想送来，奴婢不是故意的……” “拉下去，杖毙！”媚妃心里烦躁，狠狠地说道。 落霞听后，并没有迟疑，就托着湘竹的身子往外去。那湘竹听到要杖毙，哭的撕心裂肺，死活不肯走：“娘娘饶了奴婢啊。娘娘看在未出世的皇子份上，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没听到这个也就罢了，听到这个媚妃更加生气了。她一把就将手里的茶碗摔在了湘竹的脸上：“你这个贱婢，你配说本宫的皇子吗？本宫看你是蓄意谋害，说，你是哪个宫里派来的，刚才听到什么？” 那湘竹被溅了一脸的茶水，还有茶碗的脆片将她的脸给划伤，弄得一脸都是血，此刻看上去尤其地惨烈。见媚妃那样的质问，那丫鬟却只能在口里讨饶。 媚妃却是撇过头，对落霞说道：“真是晦气，拖下去吧。” “是。”落霞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将湘竹给拖下去杖毙。 这样的惨状在秾华宫是时常可见，可众宫女没想到媚妃在怀孕的时候更加残暴，心里的怨言更多了些。甚至有些丫鬟私底下暗暗地攒钱，希望能够贿赂人事局能够将自己调到别处去做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终于，湘竹被杖毙之后，大家人人自危，再没有人敢靠近媚妃了。而落霞和媚妃，此时也在紧张地商讨着，到底如何才能够把事情处理好。 “娘娘，奴婢看，不如在那熏香上下文章！”落霞说道，“这熏香，只要趁人不注意撒点在上面，就可以嫁祸人。到时候，怕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好，这熏香也让孙太医赶紧制好，我要趁其不备。”媚妃说道。 “那娘娘打算对哪位下手？奴婢好去看看能不能买通几个可用之人。”落霞问道。 媚妃道：“当然是潇贵妃了。潇贵妃是本宫的劲敌。” “可是，那妍妃不是更得皇上宠爱吗？这潇贵妃虽然处在高位，但不过是仗着其父……”落霞有些惊讶。 媚妃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整个后宫，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只有她。如果除掉她，我会顺利很多。而且，那妍妃不足为虑，虽然有皇上宠爱，但她的身份永远别想存进一步。将来和本宫争的，也只有潇贵妃。” 落霞恍然大悟，在局势上面，还是媚妃懂得多些。媚妃虽然头脑简单，却有个不简单的父亲。故而，在提点之下，媚妃也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虽然她最讨厌的，最恨之入骨的人是妍妃。因为妍妃进宫比较早，和媚妃的过节更深。 “那会宁宫全是皇上的人，不过有个宫女是奴婢的好姐妹的表妹，如果以重利诱之，对方肯定愿意给潇贵妃的熏香炉里加料的。听说，那潇贵妃很喜欢摆弄那些熏香之类的玩意。”落霞对媚妃娓娓道来。 媚妃安静下来，抚摸着手上的护甲，头也不抬地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是，娘娘。” 第三十三章 嫁祸 三日后，会宁宫。 慕梨潇穿着一身浅粉色宫装，坐在榻上。只见她梳着个清爽的发髻，精致的白玉步摇垂下来，更衬得美人如玉。那玉手上捧着一个熏香炉，淡淡的味道萦绕在殿里。 下首跪着一个小声啜泣的女子，瑟瑟发抖。 熹春气愤地看着女子，说道：“你还有脸哭！娘娘还问你话呢，你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吃里扒外的东西！” “熹春。”慕梨潇见熹春愤愤的样子，示意对方淡定。她一双眸子总是看人淡淡的，却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这里的熏香应该能使人流产吧？”慕梨潇定定地看着跪下的宫女，一双眼睛勾魄夺魄，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 看上去温和的潇贵妃娘娘，此时看上冰冷彻骨。那宫女颤抖地说道：“奴婢，奴婢，求娘娘饶命！” “本宫不会随便要人性命。但这不代表本宫好欺负，你既然有胆子背主，就要有胆子承担。其实你不说，本宫也知道，你是媚妃的人吧？”慕梨潇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却看上去尤为地生寒。 那宫女听到之后，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这潇贵妃竟然明察秋毫，什么都知道！可笑的是，媚妃竟和这样的人作对。 “熹春，送她去浣衣局，吩咐浣衣局的女官，好好招待她，毕竟是从本宫这里流出的人。”慕梨潇看着熹春，神色才缓和了些。她没料到，媚妃敢这样大胆行事，看来是狗急跳墙了。 熹春得令，自然是将下首的宫女送至浣衣局。 慕梨潇早就有所防范，怎么会让媚妃抓住机会呢。这宫女的手一碰到熏香炉，就触发了机关，可算是当场被捉住。幸好有所防备，不然真成了媚妃的垫脚石。 “楚嬷嬷，你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本宫的房间。还有，把宫里所有的熏香炉和熏香都封存起来。但凡是带有香味的东西一律收库。”慕梨潇连续下了好几个命令。 楚嬷嬷道：“是。” 本以为经过上次赏赐的警告，媚妃会消停一点。可结果却是不可能，看来这媚妃是铁了心要陷害自己。想到这里，慕梨潇也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旦被扣上谋害子嗣的帽子，那可就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可惜的是，没过片刻，媚妃竟然不要脸地亲自上门来了。慕梨潇坐在位置上，冷漠地看着对方捂着根本不存在的肚子，大摇大摆地进来。 “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臣妾怀孕，不能弯腰，还请贵妃姐姐体谅。”媚妃娇滴滴地说道。看上去是个娇媚的人儿，可惜心却是黑的。 慕梨潇道：“无妨，你坐下吧。” “不知道贵妃姐姐近来可好？自从太后免了臣妾的请安，就许久不见姐妹们了。”媚妃笑得张扬，“皇上近日总是来秾华宫，臣妾怕姐姐无聊，就来看看姐姐，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 “妹妹有了身孕，自然是不一样了。将来母凭子贵，自然是姐姐我羡慕不来的。不过妹妹出门还是小心点，身子要紧。”慕梨潇看着对方那莫须有的肚子，就气都不打一处来。 媚妃见慕梨潇说这样的话，也是得意洋洋。可是她来到这里，竟然没有闻到一丝的熏香味道，神色就有点不安了：“姐姐这里熏的什么香？” “熏香？”慕梨潇心下冷笑不止，面上却露出一丝苦涩，“原来皇上送的熏香用完了，恰恰本宫就只喜欢那一款熏香。所以，索性就不用了。这熏香，弄不好可会害人的啊！妹妹怀了身孕，更加要注意。” 慕梨潇的话说得缓慢，说到后面越是让人心惊。媚妃就是傻子，也知道对方是识破了自己的计划。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媚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没想到姐姐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啊？妹妹来了半天，连杯茶都没喝到。” “妹妹真的是误会姐姐了。你现在怀了孕，可不能喝茶。姐姐看你来了，就吩咐太医给你煎水送来。”慕梨潇掩唇笑道，唇边却散发着一股玩弄之意。 没想到慕梨潇会这样谨小慎微，这让媚妃也是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熹春领着太医进来。 “臣见过两位娘娘。媚妃娘娘，这是臣特地给您熬的茶水，对孕妇来说是极好的。”太医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熬制的茶水，递给了媚妃。 媚妃迟疑着，并没有接过去。却见慕梨潇看着媚妃，神色冷冷：“妹妹这是何意？刚才吵着要喝茶，现在又不喝了？” 媚妃也是第一次见慕梨潇露出这样的表情，恍惚间竟觉得和皇上有点像。她只得接下了茶碗，喝了一口之后差点没吐出来！再看看慕梨潇眉宇间的淡笑，就知道自己被当猴子耍了。 “妹妹喝慢点，这刚端来的茶水，毕竟还有些烫。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让太医每天送过去。”慕梨潇看媚妃难看的样子，顿时心里好受了些。 媚妃喝了一点，就放下了：“谢谢姐姐好意，不过这茶水我喝不惯呢。就不劳太医了。” “那也罢了，此间无事，太医可以下去了。”慕梨潇很满意这太医的举动，“熹春，看赏。” 接了赏赐之后，太医就离开了。慕梨潇淡定地坐着，并不理会媚妃。那媚妃见慕梨潇不说话，只得尴尬地看着对方：“姐姐可用膳了？” “没有。”慕梨潇本来是打算用膳的，可是媚妃恰好在午膳的时间过来，真是扫兴。 媚妃却是想到了什么，妩媚的眼睛看着慕梨潇，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妹妹是不是打扰姐姐用膳了？妹妹听说，姐姐炒菜的技术一流，皇上都赞不绝口呢。不知道妹妹有没有福气吃到？” 慕梨潇直翻白眼，这媚妃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这个点来，难道真的是要蹭饭。但是一想到对方，竟然敢要求自己给她做饭，慕梨潇的神色也不好看了：“不知道是谁在妹妹面前嚼舌根呢，本宫哪里会什么炒菜。再说了，妹妹你现在这么金贵，太后可是派了不少人照顾你的饮食。” “其实妹妹就是好奇了，既然别人都说姐姐炒菜好吃，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媚妃不依不饶地说道。这些日子，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任谁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慕梨潇神色一变，冷冷地打断媚妃：“那当然是有道理的！为什么本宫是贵妃，你是媚妃，那也是有道理的。这道理就是上下尊卑，媚妃难道不懂吗？” 慕梨潇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可谓是狠之又狠了。媚妃向来是个脾气大的，听到这话更是气得不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我只是想在你这里用个午膳罢了，你至于那位分尊卑压我吗？” “姐姐哪里敢，妹妹可是千金之躯，万一吃了本宫这里的糙食，出了事可担待不起。”慕梨潇说道，“本宫今早吃得太多，午膳就不打算用了。妹妹总不能委屈自己，和姐姐一起不吃饭吧？” “你！”媚妃怒火中烧，慕梨潇竟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撕破脸皮。宫里的人说话总是七绕八绕，意有所指。可这慕梨潇显然不谙此道，牙尖嘴利，倒是小瞧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怀了孕也不能这么使小性子啊，你们景家的希望可就在你的肚子里了。本宫听说你们景家怀孕的女子可不少，足足有五个呢。这叫什么，六喜临门！”慕梨潇的话说到最后，就变成大笑了。 媚妃的脸色也是变得煞白，她不知道慕梨潇知道多少内情，但显然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对方所洞悉。而自己，竟然可笑地出现在这里，试图去陷害对方，太可笑了！ “媚妃怎么不说话了？”慕梨潇大笑之后，又问。 媚妃连忙起身：“妹妹打扰到姐姐了，这就回去用膳。希望姐姐不要介怀。” “本宫自然不会介怀。只要妹妹能够平平安安地就好。”慕梨潇这句话，可以说就是威胁了，“熹春，送一送媚妃娘娘。” “是。” 熹春跟在媚妃的身后，确保对方是安全地离开会宁宫之后，才回去。而媚妃魂不守舍地在落霞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宫里。 “娘娘，这是怎么了？”按照计划，媚妃应该是嫁祸给慕梨潇，然后倒在里面的。 媚妃心有余悸地说道：“慕梨潇那个贱人，竟然知道我们的计划！本宫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了！” “如果潇贵妃娘娘知道，早就会想办法戳穿您了。”落霞不敢相信，对方会这么神通广大，毕竟这件事情的策划，知道的人很少。 媚妃摇摇头，说道：“她知道，她今天给的暗示实在太明显！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揭穿我的意思。早上的宫女，也被她暗中送去了浣衣局。” “可被潇贵妃娘娘抓住了把柄，可就不好。”落霞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看来，只能选择嫁祸给妍妃了。奴婢看来，这潇贵妃娘娘是想借您的手，对付那妍妃。” “妍妃也不是好惹的，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把慕梨潇给除掉，不然我心里就如蚂蚁在爬一般，难受至极。”媚妃说道。 落霞看媚妃的神色已经慌了，说道：“娘娘不必着急。潇贵妃娘娘之所以不揭穿您，是因为她虽然知道真相，却没有证据。即便是皇上，也仅仅是怀疑，无法证明什么。” “不，我现在心很乱，今天一定要解决了此事，否则不能安心。这肚子，看来是留不住了。如果再被妍妃察觉到，那彻底没了用处！”媚妃在危机时刻，反而有了几分急智。 落霞有些六神无主了：“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立刻，马上，现在就去翠微宫。”媚妃妩媚的眼里满满都是恨意，“这次，就怪不得本宫了。” “可是熏香……”落霞有些迟疑，觉得准备得太少了。 第三十四章 栽赃 媚妃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你带着熏香，等我假装流产之后，你趁人不注意把熏香撒进去。等会，你去太医院和孙太医通个气。” “是。奴婢知道了。”落霞表情也凝重起来，此时成败在此一举了。 媚妃紧接着说道：“如何你没办法趁乱放熏香，就交给孙太医。孙太医肯定有办法嫁祸给妍妃那个贱人。现在，本宫去翠微宫，你去太医院，懂了吗？”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完成的。”落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必然会尽心尽力地办好了。毕竟，媚妃要是出事了，她也讨不到好。 媚妃最是放心落霞，交代清楚之后就匆匆地去了翠微宫。她带着七八个宫女，前蔟后拥地站在了翠微宫门口。 “奴婢见过媚妃娘娘！” 翠微宫上下看到媚妃进来，纷纷行礼道。媚妃从来没主动来过翠微宫，这一来就带着大批的人，显然是来势汹汹。媚妃对妍妃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妍妃没什么背景势力，而且位分和自己是一样的。 妍妃在里面就得知媚妃来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这媚妃怎么有功夫来本宫这里，看来皇上真是把她宠得没边了！” “娘娘，媚妃现在有孕，和之前自然是不一样。”妍妃的心腹宫女杜鹃在一旁说道。她是妍妃从梓锦国带来的陪嫁宫女，再信任不过了。 妍妃温婉的眉目看不出喜怒，但语气却带着微微愁绪：“皇上来本宫这里的日子也少了。虽然知道他看中的只是孩子，但心里多少是有些……” 妍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媚妃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妍妃妹妹好雅兴，在弹琴呢？” 妍妃的面前确实是摆着一架瑶琴，以前皇甫晟来的时候，她经常弹奏。但自从媚妃怀孕，皇甫晟就极少听她弹琴了。妍妃是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会在皇上面前说些吃醋的话。但是看到媚妃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妒忌的。 媚妃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宫装，一看知道不是凡物，只见其繁复精致的发髻上，紧紧插着一个碧玉步摇，长长的葱指不自觉地扶在肚子上，真是娇媚无比，惹人心弦。 妍妃也不得不承认，媚妃虽然没什么脑子，但长相是一等一的。可惜皇甫晟不太喜欢这等艳丽的长相，不然这媚妃就真要在宫里兴风作浪了。 而媚妃也在打量着对方，妍妃还是老样子，清冷如弦月，一身素色的宫装更显得气质卓然，飘然如广寒仙子。就是这幅样子，让皇帝流连忘返。 “媚妃妹妹，怎么也有兴致来我这里？”妍妃有些防备地看着媚妃，“杜鹃，看座。” 媚妃顺势坐下，捂着红唇笑道：“这些日子，自从怀了身孕，太后也不让本宫请安，皇上呢，也总是害怕本宫累着，就很少出去。今日兴致来了，就看看妹妹，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呢？” “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媚妃是来看望本宫呢，还是？”妍妃开门见山，她才不相信媚妃说的鬼话。还看看她，不杀了她就好事了！ 媚妃见妍妃这么直白，却是笑嘻嘻地看着妍妃，说道：“妹妹的确是无聊了。这不是闲了，就想找妹妹聊聊天。妹妹可知道，本宫这怀孕也不简单啊。” “那是自然不容易，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贵不可言的。”妍妃没好气地看着媚妃。弄了半天，对方是跑来炫耀的了。 媚妃说道：“妹妹这就不懂了，其实本宫这次能够顺利怀上孩子，是多亏了一个方子。若不是这方子，能不能怀孕还未可知呢！” “哦？”妍妃的心里顿时长草，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好心告诉自己方子，但总算是有了一点希望。宫里这么久都没孩子，那媚妃有了孩子就说明方子肯定有用。 媚妃见妍妃很感兴趣，却说道：“咳咳，说了这么久，嗓子都难受呢。” 妍妃连忙对身边的杜鹃使眼色，对方给媚妃倒了杯茶。媚妃喝了几口茶之后，才慢慢地说道：“其实是我景家得了一个方子，递进宫给本宫的。本宫开始只是将信将疑，没想到用了之后真的怀孕了！” “姐姐真有福气。”妍妃有些黯然。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来到了金月国。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比不上金月国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子，想想也是可悲。当初在梓锦国，她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来到金月国，嫁给皇甫晟是她自己的选择！ 媚妃知道妍妃心里所想，说道：“如果妹妹愿意帮姐姐一个忙，这个方子姐姐可以给妹妹试一试。” “妹妹这是当真？”妍妃不知道媚妃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心动了。 媚妃正色道：“自然是当真了。自从那潇贵妃进宫之后，越来越嚣张了。她仗着家世，还有皇上总是去她那里，变得越来越不可一世。更气人的是，她仗着自己位分高，经常欺负我。我也是受够了！” “那姐姐想要妹妹做什么呢？”妍妃也不是傻子，知道媚妃肯定另有所图，这方子估计也就是幌子。但是，任谁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仍然会问。 媚妃见妍妃似乎有点上钩，心里一乐，面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来：“其实，姐姐我现在没找到办法来对付那潇贵妃。所以，才来姐姐这里，看能不能一起商量下。现在四妃中，兰妃已经是潇贵妃的走狗，而荷妃和我自然是把潇贵妃当做眼中钉的。可两个人的力量不够，就看姐姐你的了。” “如果姐姐真愿意把方子给我看，那肯定是没问题了。我们三个人，还斗不过一个潇贵妃么。”妍妃并不是不知道媚妃的动机，但仍然不会拒绝。因为，她也很忌惮潇贵妃。不同于媚妃，是忌惮潇贵妃的位分。妍妃，忌惮的是潇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她总觉得这潇贵妃深不可测，如果可以借此除掉也未尝不可。 媚妃见妍妃答应，也笑道：“妹妹答应的话，我必然也不会食言。我看那潇贵妃恨之入骨，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皇上呢，也比较偏爱她，我自然是无法。不过妹妹就不同了，皇上到底最宠爱的人是你。” “姐姐说笑了，皇上最近也不来我这里。姐姐现在有了身孕，自然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妍妃也跟着打马虎眼，并不说到底要怎么办。 媚妃暗骂一句老狐狸，嘴上却诚恳地说道：“为了让妹妹看到我的诚意，我已经让丫鬟取了那方子，稍后就来。” “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妍妃没想到媚妃会这么爽快。不管这方子是真是假，她至少不会吃亏。至于后面要不要和媚妃合作，也全在她自己掌控之中。 “不客气。毕竟我们要一致对外啊。”媚妃本来紧张的心顿时安稳了些许。 果然，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见落霞过来了。媚妃连忙唤落霞到身边来：“本宫让你拿的方子呢？给妍妃娘娘瞧瞧。” “是。”落霞真的拿出了一个手卷，递给了妍妃。 妍妃接过药方，上面果真写了方子，还有很多详细的介绍和注意事项，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粗略地看了之后，妍妃心下有了计较：“既然姐姐的诚意到了，妹妹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好，本宫等的就是这句话。”媚妃又喝了口茶。 两人又开始客套虚伪了一会儿，媚妃也有了倦意，对妍妃说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得回去了。之前说的话，希望妹妹能够记住。” “那是自然的，姐姐走好。”妍妃没得吃亏，自然是高兴的，语气也温柔不少。 可想不到的是，媚妃刚走到门口，就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只听到她惨叫一声，旁边的落霞大声地喊着：“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妍妃刚刚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她脑子像是炸了一般，只看到满地的血，还有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杜鹃早就看到不对劲，忙扶着妍妃。 妍妃差点晕倒，稳住身子之后连忙去了媚妃身边。走近看，更能看到这惨状。媚妃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这正是妍妃日夜所希望的，可她不希望是在她宫里没的啊！ 妍妃大脑已经失去了判断，但她知道肯定要稳住局面。她连忙对杜鹃说道：“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再让人吩咐皇上和太后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杜鹃连忙去了，她知道事态不妙。 杜鹃走了之后，妍妃稍微稳定了下心神，看着晕倒后不省人事的媚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是好好地呢。” “妍妃娘娘，奴婢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奴婢不过是来得稍微迟了些，娘娘就晕倒了，下面也见了血！”落霞哭得更惨，就像是死了爹娘似的。 “这不关我的事啊！”妍妃的脑子还没有运转过来。 落霞却是进了屋子里面，歇斯底里：“娘娘，如果您真的什么都没做，还请你不要让人进这个屋子。因为，娘娘进了这间屋子才出事的。等太后和皇上来了，调查一番，您要是清白的，自然会给您清白。” 妍妃气得发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这样大胆。可是，瓜田李下，她不可能把人从房间里赶出来。 “很好，皇上和太后等会就要过来。如果本宫是清白的，你就要死在本宫面前！”妍妃也是气得不行，没想到这丫鬟最毒得很，竟然丝毫不留情。 “这些话，娘娘还是等会再说吧！如果要奴婢死，还是先解释下自己吧。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受到了这样的下场。”落霞哭泣道，“娘娘来的时候，还让奴婢给您拿方子。奴婢试问娘娘，您为何这么狠心！” 妍妃脸色惨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冤枉 这一定是个阴谋！妍妃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但她素来是个聪明的。一旦弄懂了什么情况，就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媚妃显然是早就谋划好的。 因为，此刻皇上和赵太后就已经来了。看来媚妃那贱人在来翠微宫的时候，已经让人去了兴庆宫和慈禧宫。好狠毒的计划，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妍妃的手紧了紧，一副无助失落的样子让人顿时生怜。 “皇上……”妍妃喃喃地看着太后和皇甫晟。 “臣妾见过皇上和太后娘娘！”妍妃在这等时候，也是落落大方，毫不失礼。 赵太后丝毫没有看妍妃一眼，而是一把推开妍妃，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媚妃：“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媚妃娘娘已经小产，孩子怕是没了……”孙太医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得竟然比太后娘娘和皇甫晟还早。 赵太后先是惊了以下，然后还是镇定下来：“哀家是问怎么回事？” “回太后娘娘，媚妃娘娘并不是自然小产，而是身体上有一种导致流产的熏香味道。这种香味，平常人闻是极好的，但是孕妇一旦闻了，再喝茶，就会起到流产的作用。”孙太医沉吟了以下，和赵太后解释道。 赵太后并没有惊讶，后宫这些龌龊事实在太多。但她还是震怒，在她的警告之下，还是有人这么大胆，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媚妃的孩子没了，这简直是打她的脸。于是，她把眼光看在一旁的宫女：“你是媚妃身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媚妃娘娘做主啊！娘娘今天来翠微宫串门，还特地让奴婢带了礼物给妍妃娘娘！谁知道，娘娘在里面刚坐了片刻，就流产了！”落霞哭得嗓子都哑了，“奴婢觉得，这翠微宫有极大的嫌疑！” 赵太后一双冷眼扫过妍妃，狠毒的像是一条毒蛇，恨不得把对方给咬下一块肉！妍妃显然也是被赵太后吓到了：“太后娘娘，臣妾没有害媚妃娘娘。” “那她就是自己小产的了？”赵太后根本不相信妍妃的话。这妍妃深爱皇甫晟，颇得皇甫晟的宠爱。就算没有这事，她也要早早地敲打一番。眼下机会来了，赵太后更加不会放过，只冷冷地说道，“来人，给哀家搜！翠微宫上下，全部都搜一遍！” “太后……”妍妃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掉。她知道，如果赵太后派人去搜，肯定是能搜到东西的。因为，这就是一场预谋，她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甫晟开口了：“来人，将媚妃送回秾华宫。母后，你先冷静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肯定会有结果的。” “哀家不冷静，皇帝倒是挺冷静的？”赵太后红着眼看着皇甫晟，说道，“哀家的第一个孙子，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哪怕你再不喜欢媚妃，也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为她做主。” “朕的孩子，朕自然不会放过凶手，更不会袒护。”皇甫晟当然知道赵太后的意思，但并不感冒。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搜查了东西。孙太医一个个检查之后，拿出了一个熏香炉说道：“太后娘娘，这就是害得媚妃娘娘流产的东西！这里面的熏香和媚妃娘娘身上的熏香是一个味道！” “媚妃娘娘，您还有什么说的吗？我家娘娘，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这样没了……娘娘要是醒来了，还怎么活啊！”落霞还在嚎啕大哭。作为这件事的目击者，落霞也是必须要在场的。 赵太后也是狠毒地看着妍妃：“妍妃，你把今天的事情解释以下吧。你现在，嫌疑很大啊。” “回太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呢，媚妃娘娘来到了翠微宫，臣妾招待了一下媚妃娘娘，就在媚妃娘娘要走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可是，臣妾在这过程中丝毫不知情，就在媚妃晕倒的时候，臣妾都是不知道的！”妍妃为自己解释着，被安上这样的罪名，任谁都是害怕的。 赵太后再次看向落霞：“你说。” “太后娘娘，妍妃娘娘说的不假。但是娘娘漏了一条，那就是娘娘本来好好地，却因为妍妃娘娘的茶和熏香才会小产……”落霞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致命的一点。 这人是在妍妃处小产的，自然是很难解释的。赵太后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毫不罢休：“妍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当哀家是傻子吗？” “母后，妍妃说的也有道理。媚妃是在这里小产不错，但不代表就和妍妃有关系。”皇甫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明镜。这妍妃，显然是被媚妃当成筛子了。可惜了妍妃这冰雪聪明的人，却被媚妃给陷害了。 赵太后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听到皇帝这么说，更加怒不可遏：“皇帝，你到了此刻也袒护这个小贱人吗？” 赵太后看着妍妃，眼里充满着恨意。这妍妃楚楚可怜，高贵标致的样子，实在太像一个人了。这个人，当初也是这个模样，夺走了皇帝的心！ 妍妃被赵太后的眼神打了个激灵，见皇甫晟愿意给自己辩解几句，心里就放心了些。只要皇甫晟相信她，那她肯定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降降位分。 “请母后谨言慎行。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能判罪。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皆是如此。”皇甫晟黝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寒芒毕露。 赵太后却是冷冷地说道：“皇帝管理朝堂即可，这后宫的事情，还是哀家处理便好。哀家这样做，也是为了皇帝着想，毕竟媚妃出了这样的事，还要给景尚书一家有个交代。妍妃虽然竭力撇清，但是也同样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是吗？” “朕的孩子失去，朕也很心痛。封媚妃为皇贵妃，两个月内挑选良辰吉日进行册封礼。至于妍妃，事情还在调查，就禁足吧。等事情的结果出来，再做判断。”皇帝并不和赵太后纠缠什么，说道。 赵太后见皇帝已经妥协，一双凤目再次看向妍妃：“妍妃，哀家给你三日的时间给自己找证据。如果你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就等着去冷宫吧。” “臣妾明白。”妍妃颤抖地行礼。 太后一转身，就离开了。皇甫晟却没有走，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看着妍妃，微风吹乱了对方的头发，显得还是那么端庄有礼，只是不再镇定罢了。 “皇上，您相信臣妾吗？”妍妃问。 皇甫晟说道：“自然是相信的。爱妃，你好好待在翠微宫，朕会派人来调查，绝对会有一个公正的判断。” “臣妾恭送皇上。”妍妃柔柔地行礼，转身往翠微宫里面走去。 皇甫晟也很快回了兴庆宫，秦太医早就等在原处：“皇上，媚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是小产之症状。但整个事情，太令人怀疑了……” “你说说。”皇甫晟道。 “娘娘的小产，并不能证明就是因为熏香所致。熏香入体，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导致流产的。据说，媚妃娘娘去了翠微宫不到一个时辰就流产了。但是，也不排除体质很差者。”秦太医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朕知道了。”皇甫晟说道。 “那需要再继续查下去吗？”秦太医问道。 皇甫晟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下去吧。” 秦太医走后，皇甫晟的视线才回归到了桌上。宋安早就递了刚泡的茶给皇甫晟，说道：“皇上明明知道媚妃是假装的，为何不揭穿呢？” “媚妃的背后的是赵太后，如果是由朕来揭穿，那就是在打太后的脸。朕现在，并没有将她们连根拔起的实力。接下里，只能看妍妃自己了。”皇甫晟淡淡地说道，眼里的锐利却是丝毫不减。只有能忍，才能取得最后的实力。 宋安恍然道：“可妍妃娘娘，只有三天的时间。” “朕的女人，如果连性命都保不住，那又有何用？”皇甫晟说道，“妍妃知情识趣，却是是难得。但也只是难得而已。” 皇甫晟突然站起来说道：“去会宁宫。” 会宁宫。 慕梨潇早就知道了翠微宫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地对熹春说道：“幸好本宫反应快，不然遭殃的人可就是本宫了。” “娘娘早有深谋远虑，岂是媚妃可以陷害的。”熹春也是同样地心有余悸，但在心里还是佩服慕梨潇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突然，窗户边的一个铃铛铮铮作响。慕梨潇和熹春神色依旧，说话间，却有了几分不自然。 皇甫晟推开门，看见慕梨潇一身简单的梨花白宫装，虽然披散着头发却不显凌乱。只见她和熹春坐在一起，面前是一个摆满了糕点的小圆桌。 “臣妾（奴婢）见过皇上。”慕梨潇和熹春连忙站起来，说道。 皇甫晟神色不变，对二人说道：“都起来吧。” 慕梨潇见皇甫晟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捏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脸色顿时有些气闷。 “爱妃这里真是惬意，在屋子里喝茶吃糕点，真是令人羡慕啊。”皇甫晟道。 慕梨潇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只是中午没用膳，现在吃了点糕点罢了。” “哦？”皇甫晟道，“爱妃为何不用午膳？” “没什么，中午没胃口，下午却突然饿了起来。”慕梨潇说道，“皇上吃的也很开心，难道中午也没吃吗？” “爱妃宫里的东西都比较独特，朕看了，自然是要尝一口。”皇甫晟说道，继续吃了一块糕点，不紧不慢地品尝起来。 慕梨潇不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竟然一句话也不提妍妃和媚妃的事情。但既然对方不提，她也不会傻到提起了，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开始不咸不淡地聊天。 第三十六章 湘竹 秾华宫。 “太后娘娘驾到——” 伴着太监奸细的声音，赵太后一身华丽的宫装大步进了去。整个秾华宫的人看到太后前来，都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媚妃呢？”赵太后问道。 “回太后娘娘，媚妃娘娘在里面。”落霞早就出来，对赵太后说道。 赵太后看到落霞之后，才说道：“你进来，其他人出去。” 于是，赵太后，媚妃娘娘，落霞三人留在了媚妃的卧室里。赵太后是权谋的高手，回了慈禧宫就想出不对劲来，于是直接赶来了慈禧宫：“媚儿，你是不是该和太后说实话了？” “媚儿，不知道太后这样时候，是什么意思呢？”媚妃如果一下子肯承认，那倒好了。她当然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可是欺君之罪呢！ 赵太后冷哼一声：“你听好了，这样的问题，哀家只问一遍！如果你不愿照实回答，那就不要怨哀家不救你了！” 媚妃听到这里，心里就像是打鼓一番，不知道赵太后到底是威胁还是说的实话。但她和落霞的眼神接触之后，到底是跪在床上，泪水连连：“太后娘娘，求你救救臣妾吧。” 赵太后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哀家怎么救你。” “臣妾一直得不到皇上的垂爱，想着如果有个孩子便好。可是皇上不宠幸臣妾，臣妾哪里会有孩子呢。潇贵妃和妍妃处处得皇上喜欢，让臣妾心里嫉妒不已。于是，臣妾就想了假怀孕，一来可以得皇上恩宠，二来可以借机报复她。”媚妃把话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太后，臣妾好苦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实在不想这样……” “哀家看你不是苦，是傻！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的对手不是妍妃，是潇贵妃。你怎么就不听呢？这次明明可以对付潇贵妃，你却对付那妍妃。你明明知道，皇上更加宠爱那妍妃。如果今天是那潇贵妃，搞不好就被打入冷宫了。”赵太后气得不行，这媚妃的脑子真的是够傻。她却忘记了，当初她就是看媚妃傻才要控制在手里的。 媚妃也是后悔道：“臣妾不是没想过陷害那潇贵妃。可是没想到潇贵妃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臣妾怕她说出去，自然是不敢陷害潇贵妃。所以，在无奈之下，就陷害了那妍妃。可没想到，皇上这么偏袒妍妃。” “你是说，潇贵妃知道你的计划？”赵太后明显是不相信，“那慕梨潇要是有这个脑子，也不至于……” 媚妃也是苦笑：“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那潇贵妃就是知道。” 赵太后脸色一沉：“看来哀家是小看这潇贵妃了。她娘家有人，自然不比那妍妃，知道这件事应该是你父亲那边泄露了。” “臣妾想想也是这样，潇贵妃看上去明明是个可欺负的，竟然也会察觉到，湘竹也被她发配到了浣衣局！”想到这里，媚妃就觉得很可惜。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番苦功夫，竟然没有害到对方。 赵太后冷冷地说道：“这次，真的不能再让潇贵妃逃掉了。上次，算她运气好！” “可是，臣妾的计划已经被她知道，还怎么办？”媚妃也是恨不得除掉慕梨潇，可惜根本抓不住对方的弱点，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赵太后瞪了对方一眼，说道：“你个没脑子的。如果慕梨潇真的有证据，你还能睡在这里，成为皇贵妃？那是因为她没证据，她之所以警告你，不过是怕你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一旦她自己有了嫌疑，那她的辩解也都不攻自破了。” “还是太后您高明，臣妾怎么就没想到呢。”媚妃说道。 赵太后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次单独行动，竟然都不和哀家商量。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打个马虎眼就可以了，哀家和你之间的账等这件事了却之后再算！” 媚妃连忙说道：“臣妾知错了，希望能够先解决这件事。这件事一了，任太后您怎么出气都可以！” 赵太后说道：“现在妍妃显然是有皇上罩着，不能一击必中就没意思了。你可以让你安插在妍妃那里的宫女给妍妃献计。” “献计？”媚妃有些不懂。 赵太后说道：“只要那宫女告诉妍妃，可以把这件事嫁祸给潇贵妃。那你猜，会怎么样？” “那样潇贵妃和妍妃都没有好果子吃。潇贵妃一旦成了嫌疑人，也难免会被皇上处罚。而妍妃就算没事，也会遭到潇贵妃和慕家的嫉恨！”媚妃说道。 赵太后点点头，说道：“这回，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这次，妍妃一旦知道这个计策，肯定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到时候，皇上为了救妍妃，肯定会舍弃潇贵妃。”这样的话，皇帝就彻底得罪了慕相。当然，这些话赵太后只会放在心里。她从来不认为皇帝会喜欢慕梨潇，那不过是为了讨好慕相逢场作戏罢了。 “那臣妾这就去办。”媚妃是个心急的。 赵太后也没有拒绝，道：“这次行事一定要小心，还要快，千万别被察觉了。对了，湘竹那丫头也要利用起来，有那么多人指证，慕梨潇百口莫辩。” “这次，臣妾一定会小心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媚妃保证道。 赵太后说道：“你知道就好。哀家身边，不需要蠢货，你要是再做不好，可以直接去冷宫报道了，省的哀家看着心烦！” “是。” 赵太后给媚妃进行指点之后，才离开了秾华宫。而说出了心底秘密的媚妃，反而轻松了一点。原来，一个人心里怀揣着阴谋，真的会很难受。媚妃连忙对落霞说道：“落霞，你去传递这个消息，务必让妍妃相信。” “是，奴婢知道了。”落霞点头。 而此时的翠微宫，是一片阴霾。整个宫里，人人自危，都在考虑今后的出路。显然，这妍妃如果在三天之内不能解释，就很有可能被打入冷宫了。 妍妃坐在榻上，脸色苍白地和杜鹃商量办法。 “娘娘，这实在是太难了。要不，我们去求皇上，看皇上那里能不能想到办法？”杜鹃心里苦闷，但知道最难过的还是自家主子了。 妍妃说道：“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愿意给我时间解释已经是不容易了。这次，我是小瞧了媚妃，他日我若得势，必叫那贱人不得好死。” 妍妃说狠话的时候，仍然是柔柔的声音。但声音再柔和，都能让人听到这丝丝入扣的杀意。是的，媚妃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妍妃恨之入骨了。 “娘娘！” “谁？”门外有人高声大喊，妍妃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此时更加烦躁了。 “奴婢青玉，是前来献计的。” 妍妃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说道：“进来吧。” 名叫青玉的宫女是翠微宫的二等宫女，虽然不是近身的宫女，但妍妃还是有点印象的：“你有什么计策？” “奴婢的计策，可以帮娘娘洗脱罪名，但是牵涉到另外一个娘娘。希望奴婢说出来，娘娘饶了奴婢。”青玉说道。 “我现在这样子，你尽管说吧。”妍妃有些慌乱了。 青玉说道：“只要娘娘将熏香的罪名嫁祸给潇贵妃娘娘，就可以摆脱自己的嫌疑了。” “哦？你说本宫该怎么摆脱？”妍妃看一眼青玉，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另有图谋，只是她很好奇对方是什么办法。如果可用，她不介意陷害别人。 青玉说道：“只要娘娘说，这熏香是潇贵妃使人送去的，本来是害娘娘您，不想却歪打正着害了媚妃娘娘。奴婢还听说，潇贵妃娘娘前几日赶走一个宫女去了浣衣局。那宫女叫湘竹，很痛恨潇贵妃，只要让她承认自己是因为听到了潇贵妃的秘密才被赶出去……” “你说得不错。不过，你为什么要害潇贵妃？”妍妃显然是不相信青玉是真心为自己做事的。 青玉咬牙说道：“那是因为奴婢和潇贵妃娘娘有仇！娘娘有所不知，那潇贵妃娘娘的哥哥，是一个将军。奴婢的弟弟从军，被那潇贵妃的将军打死了。虽然奴婢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心里就格外地痛恨每一个慕家的人！” “你这么恨她，愿不愿意付出代价呢？”妍妃缓缓地问道，眼里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深意。 青玉狠狠地说道：“当然愿意了，奴婢对那潇贵妃……额……” 妍妃突然站起来，狠狠地掐住青玉的脖子。而那杜鹃早就在一旁反剪住青玉的双手，任凭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终于，青玉渐渐没了气。 “娘娘……”杜鹃这显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并不紧张，只是不解地看着妍妃。 妍妃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了她？因为她不忠心，不管是真是假，怀着这样心思的人怎么敢放在身边。等会你伪造一份遗书，就说她被本宫捉住，害怕牵连家人，只好自杀，并承认是潇贵妃所为。” “是，娘娘。”杜鹃说道。 妍妃说道：“这次，算是本宫对不起那潇贵妃了。不过，本宫自身难保，也怨不得本宫了。想在这后宫生存下去，不得不过这样的日子。” “娘娘，那奴婢这就开始了。”杜鹃说道。 妍妃很放心杜鹃，点头说道：“做好之后，去浣衣局把那个湘竹给本宫叫来。本宫要好好地问。这次能不能摆脱嫌疑，就看那湘竹了。” “奴婢知道。”杜鹃开始将青玉拖到一边，然后咬破了对方的手指，拿出一个丝绢开始写遗书。这杜鹃是梓锦国特地派来给妍妃陪嫁的，自然是千挑万选，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手到擒来。 妍妃看着杜鹃做完这一切，才说道：“把人送到隔壁房间，准备好现场。切记，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是。” 第三十七章 诋毁 “你就是湘竹？”妍妃此刻已经解决了青玉，神色早就恢复了原来高贵温婉的样子。 湘竹抬头看到妍妃朝自己笑，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娘娘，奴婢就是湘竹。” “听说你曾经是潇贵妃宫里的，后来被潇贵妃送去了浣衣局，可有此事啊？”妍妃喝了口茶，淡淡地问道。 湘竹有些害怕地说道：“娘娘，确有此事。” “本宫现在被陷害，否则肯定愿意帮你送出这浣衣局……”妍妃看着湘竹。 湘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如果能让奴婢出了那浣衣局，无论做什么奴婢都答应。潇贵妃特地嘱咐浣衣局的女官，处处给奴婢麻烦，奴婢现在已经受不了！求娘娘能为奴婢做主！” “为你做主不难，不过要看你的诚意了。”妍妃摸着手上的碧玺戒指，头也不抬地说道。 湘竹看着对方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加着急了：“娘娘，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妍妃说道。 “对，是奴婢说的！求妍妃娘娘成全奴婢。”湘竹不断地跪下来求救，在妍妃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却透着一股嘲弄。对，她是媚妃娘娘的人，这妍妃娘娘太可骗了。 其实，妍妃并不是好骗。只是她现在走投无路，恰好这湘竹出现得及时。不管是不是下一个陷阱，先用了再说。 “很好，既然你这么识相，就吃了这颗药丸。”妍妃当然不是没脑子，当即拿出一粒血红的药丸，放在桌子上。 湘竹惊讶地看着桌子上的药丸，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吃下这颗药丸，就可以确保你的忠心。事成之后，我会帮你调出浣衣局。同时，给你解药。你看如何？”妍妃笑如春风，话语里却如冬日的冰块让人不寒而栗。 湘竹却是害怕地看着妍妃，眼里都是惊恐：“可是奴婢怎么知道娘娘说的是真的呢？再说了，娘娘要奴婢做的事，万一奴婢完成不了呢？” “完成不了就去死，你以为你不答应本宫的条件，还能活着回去？”妍妃依旧用和煦的目光看着湘竹，眼里却是狠决，“湘竹，你心里打的算盘，本宫比你还清楚。但是我风姝妍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乖，吃了这药丸，以后便有享不尽的好处！” 不迟是死，违命也是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湘竹任命般地拿起桌子上的药丸，一口气吞了下去。妍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好，你吃了药丸，那就有继续下去的资格。只要这过程你好好地，本宫也会给你一个好结局。如果不听话，就等着去死吧。” “是，奴婢遵命。”湘竹浑身发抖，好似被一道雷打过一番。 妍妃慢慢说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本宫被冤枉给媚妃下了熏香，致使媚妃流产。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就是，潇贵妃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潇贵妃让人把熏香放在我房里，误打误撞就让媚妃流产了。你，湘竹，因为不经意撞见了她们谈论这件事，就被潇贵妃送至浣衣局。懂了吗？” 这自然是懂的。湘竹点头，说道：“奴婢懂了。” “你懂了就好。要知道，你的命在我手里。”妍妃说道，“也别妄想找人看，这药丸除非知道本来的剂量，否则少了一点点差错，你就会没命。” “奴婢知道了，还希望娘娘能够信守承诺。”湘竹心里暗恨，没想到这妍妃比潇贵妃狠多了，一出手就是要人命，还是在她帮助对方的情况下。而那潇贵妃，撞见自己背主也仅仅是把自己送去浣衣局，真是可笑！ 妍妃见湘竹这么懂事，就说道：“好了，你回去吧。明天，就是你发挥的好机会了。” “是，奴婢告退。” 一切都进行得这么完美，而且妍妃一旦出手，就是雷霆之击。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本来是诸位宫妃向太后请安的时间，杜鹃出现在了慈禧宫外。 “奴婢求见太后娘娘！” “你以为太后娘娘什么人都见吗？”门口的宫女不屑地看着杜鹃。 杜鹃焦急地说道：“姐姐，奴婢是翠微宫的，我们主子那里出人命了！需要太后过去主持公道。皇上那边已经去了，还希望姐姐通融则个！” “好。”那宫女见是大事，连忙去通报。 这回，赵太后直接出了慈禧宫，让诸位宫妃都自行散开。慕梨潇也没有去凑热闹，省的惹麻烦。但麻烦不是不想惹就惹不到的。 赵太后到了翠微宫的时候，皇帝已经到了。众人纷纷行礼，妍妃行礼之后，才开始说道：“太后娘娘，皇上，臣妾已经查清楚了真相，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哦？你说说看。”赵太后坐下来，慢吞吞地问道。 妍妃说道：“真正的凶手是潇贵妃！” 这句话，让本来从容的皇甫晟眼睛盯着妍妃，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那赵太后反倒像是知道一般，说道：“说说原因吧。” “是。潇贵妃娘娘买通臣妾宫里的青玉，让青玉给翠微宫的熏香炉里添了让人不能怀孕的东西。正好那日媚妃来了臣妾宫里，她是已经怀孕的，闻了那熏香，再加上喝茶，就自然流产了。想来媚妃姐姐也苦，这潇贵妃本来是要害臣妾的，结果却害了媚妃姐姐！” 说完，妍妃还梨花带雨地哭了好久。她本来期待皇甫晟能够看她一眼，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皇甫晟一言不发，似乎要赵太后定夺的样子。 赵太后自然是立刻叫了人：“来人，把潇贵妃传过来！” “是。” “你继续说。”赵太后说道。 “是。本来臣妾是发现不了的。结果宫里有人举报说青玉这几日鬼鬼祟祟，于是臣妾就和青玉试探了以下。哪知道，仅仅是吓唬一下对方，就不打自招了。结果今日，青玉上吊自杀，留下了这份遗书。”说着，妍妃掏出了一份遗书。 血红的字体闪到了赵太后娘娘的眼睛，这青玉其实她培植的人，后来送给了媚妃。结果倒好，让这妍妃狠辣地解决了。如果不知道内情，还真的会被妍妃蒙骗。赵太后冷哼一声，让身边的宫女接住那血书。 “你读吧。”赵太后说道。 宫女接了那遗书，开始读了起来。血书的大意和妍妃说得一致，让人觉得不得不信服。就在读的过程中，恰恰慕梨潇进来了：“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皇上。” “起来吧。”皇甫晟见慕梨潇过来，示意对方起来说话。 慕梨潇看着一屋子狼藉，问道：“不知道太后娘娘召见臣妾，是为了何事？” “妍妃娘娘说是你将熏香放在了翠微宫，然后误打误撞害了媚妃娘娘，可有此事啊？！”赵太后利眼看去，问道。 慕梨潇嗤笑一声：“敢问妍妃娘娘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什么脏水都要往臣妾这里泼吗？还是妍妃娘娘急着澄清自己？” “证据就在这里，你先看看再解释吧。”赵太后冷冷地看着慕梨潇，俨然没了往日的和蔼，“就是你收买了青玉，然后加害妍妃，继而伤害到了媚妃。” 慕梨潇好笑地接过血书，然后质问妍妃：“妍妃娘娘，一封血书就要订我的罪吗？首先这血书的真假不论，那青玉已经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如果本宫也杀死一个人，制造一封血书，再说这个人是妍妃娘娘你杀的，不知道妍妃娘娘会承认吗？” “你！”妍妃没想到慕梨潇这么尖嘴滑舌，死不承认。倒是小瞧了她！ 慕梨潇冷冷地说道：“妍妃娘娘，这么点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本宫和你无冤无仇，至于这么害本宫吗？” “都别吵了！妍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冷冷地看着妍妃，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妍妃继续说道：“既然潇贵妃娘娘不愿意承认，臣妾只能让证人再过来了。这证人便是浣衣局的湘竹，也是潇贵妃娘娘之前的宫女。” 听到湘竹的名字，慕梨潇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既然对方有决心除掉自己，自然是准备完全的。在赵太后的示意之下，湘竹很快就被带到了翠微宫。 “湘竹，你尽管说实话，哀家会为你做主。”赵太后看着湘竹，说道。 湘竹连忙跪下，说道：“求太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啊。那日，奴婢正要去给潇贵妃送糕点，却不巧撞见了潇贵妃和她的心腹熹春说话。熹春当时说的就是，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将熏香放入了翠微宫。紧接着，还说到了一个叫青玉的宫女。可是，奴婢被发现了之后，就被娘娘赶出了会宁宫，送去浣衣局了。娘娘还特地让浣衣局的女官欺负奴婢。” “你说得，可句句属实？”赵太后问道。 “奴婢句句是实话。绝不敢欺瞒太后！”湘竹又跪下。 赵太后看着慕梨潇，喊道：“慕梨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妾没什么好说的，这湘竹不过是因为被送入浣衣局，对臣妾不满才会说假话，她的证词根本就没用。”慕梨潇冷冷地说道，并不认为这个能让自己定罪。 “你不用嘴硬，哀家已经派人去你宫里搜了。如果你是清白的，自然是清白。如果不是，你等着去冷宫吧。你这招计策不错，一石二鸟，对吧？”赵太后一阵夹枪带棒。 慕梨潇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没想到这次是赵太后铁了心要处置自己，这妍妃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皇帝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这妍妃和潇贵妃，必然有一个撒谎。期望皇帝到时候给媚妃一个交代，给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赵太后突然问皇甫晟。 皇甫晟一直并未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慕梨潇和妍妃二人。妍妃则是很期待皇甫晟会怎么选择，是选择自己，还是选择有家世的慕梨潇？ 无奈，皇帝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等搜查结果出来，朕再商议。” 第三十八章 三天 搜查结果，呵呵，慕梨潇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即使查不出来什么，赵太后也会把脏水泼在自己的身上。想到这里，慕梨潇反而心安，只要这次她不死，就一定要给赵太后和媚妃致命的打击。多年的特工身份，早就锻炼了慕梨潇喜怒不行于色的样子。 虽然心里是惊涛拍岸，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回太后娘娘，奴才在会宁宫搜查到了这种熏香，和致使媚妃流产的熏香别无二致。”赵太后的太监在众人面前说道。 想来，这赵太后召见慕梨潇，只是为了调虎离山，把东西放在会宁宫陷害对方罢了。 慕梨潇见对方仅仅是这些招数，不禁有些失望：“太后娘娘，这并不是臣妾的熏香。” “潇贵妃，这么多证据面前，你还要狡辩吗？”赵太后上位多年，一种自然的威压就迎面扑来，让人觉得肃然许多。 慕梨潇却并不害怕，朗声说道：“妍妃屋内也有熏香，为何不治妍妃的罪名？” “因为妍妃的熏香就是你放的！”赵太后冷冷地，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慕梨潇。 “臣妾不愿承认呢？”慕梨潇反问。 赵太后被慕梨潇这样的态度给激怒，直接看向皇甫晟说道：“皇帝，这件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这潇贵妃，到底是怎么办？” “依照母后的意思呢？”皇甫晟看向赵太后。 赵太后冷哼道：“自然是直接打入冷宫，和这样的刁妇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潇贵妃，陷害两个嫔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母后不妨听潇贵妃解释一番？”皇甫晟看着到现在都没有紧张的慕梨潇，淡淡地说道。 赵太后却是讥讽地看着慕梨潇：“那哀家倒要看看潇贵妃该如何解释？！” “太后娘娘，妍妃可以说自己被陷害，臣妾也可以吧？”慕梨潇丝毫不畏惧地迎上赵太后的目光，显然并不惧怕。 赵太后道：“你说是谁陷害你？” “这个臣妾自然是不知道的。臣妾希望太后娘娘给臣妾三日时间，如果臣妾不能自辩，那就甘愿去冷宫受罚。不知道，太后您意下如何呢？”慕梨潇语气肯定地看着赵太后。 赵太后却是嗤笑道：“好，哀家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解释清楚，那就去冷宫呆一辈子吧！”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慕梨潇行礼。 “说了这么多，哀家也累了。妍妃，这件事你也有嫌疑，这几日就禁闭吧。”赵太后看向妍妃说道，“好了，哀家也走了。” “臣妾遵旨，恭送太后娘娘。” 赵太后走了，皇甫晟也走了。慕梨潇看着站得笔直如主子一般的妍妃，淡淡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不等妍妃作何反应，慕梨潇一身梨白色宫装消息在对方眼里。 妍妃愣住，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皇甫晟没有为慕梨潇说情，但是她心里并没有一丝高兴！自从这慕梨潇进宫，她就觉得一切都变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慕梨潇被指证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后宫。本来和慕梨潇交好的妃子恨不得不认识慕梨潇，可谓是人走茶凉。慕梨潇也不在意这些，回到会宁宫之后，就禁闭宫门，不再让人进来。在她没进冷宫之前，还是这宫里除了赵太后和皇帝最大的。 “娘娘，沈婕妤和兰妃那边，都把自己的情报给提供出来。目前来看，秾华宫一共六十人，其中十人是我们的人。”熹春临危不乱。 慕梨潇点头：“很好，今晚就行动，来个措手不及。” “娘娘，您是不是早就意料到了有今天？”熹春忍不住问道。 慕梨潇摇摇头，说道：“本宫只是凡事会做最坏的打算罢了。这是最后一招，没想到会用到。不过本宫做事，肯定会有准备。今晚，把楚嬷嬷制作的药丸给那十个人，只要她们都睡死就可以。” “是，奴婢明白。” “娘娘，奴婢这有一个办法。”一直皱着眉不说话的楚嬷嬷突然说道。 慕梨潇问：“嬷嬷还请说说看。” “根据小影的情报，媚妃那日打死了一个叫湘玉的宫女，应该是撞见了媚妃和落霞谈话才会那样。如果派人假扮湘玉的鬼魂，在夜里质问媚妃，一定会吓到媚妃。”楚嬷嬷说道。 “不错，这个办法配合我的办法，很好！”慕梨潇的办法就是给媚妃催眠，让皇帝和太后听到真相。如果再加上扮鬼的湘玉，在催眠之后，让湘玉质问媚妃，效果会更好。毕竟古代的人都相信鬼魂之说。 楚嬷嬷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办。” “去吧，今晚半夜，我们就要行动。让兰妃派两个心腹在半夜的时候，务必把皇上和赵太后引来秾华宫。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慕梨潇说道。 “奴婢明白。” 一切都吩咐完毕，就等晚上的好戏了。慕梨潇并不紧张，只要展开催眠术，媚妃即使不怕鬼，也会说出实话。这鬼魂，不过也是掩人耳目吧。毕竟，如果告诉别人自己会催眠术，一定会被当成怪人抓起来吧。 半夜，兴庆宫。皇甫晟的寝宫里，独独只有皇甫晟一人睡在龙床之上。自从媚妃出事，皇甫晟已经不再招人侍寝。 “皇上……”宋安小声地站在一边，祈祷皇帝不会发怒。 皇甫晟低沉的声音响起来，竟不似是睡着的：“怎么了？” “回禀皇上，会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要您去一趟秾华宫，说是查出了真相，只要您在宫门口待上片刻，就会知道真相了。”宋安不安地说道，潇贵妃娘娘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谁料到，皇甫晟却低低笑道：“潇贵妃，但愿这次不会让朕失望。” “皇上……”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宋安欲哭无泪。 皇甫晟幽深的眸子，在黑夜里仍然显得很亮，看着宋安道：“服侍朕起来。” “是。” 慕梨潇此刻已经出现在秾华宫。此时的秾华宫上下，一片安静，只有慕梨潇和假扮湘玉的宫女进了媚妃的房间。外面的隔间里，慕梨潇先是把陪房的落霞给打晕，才放心地进了媚妃的房间。 慕梨潇拍了拍媚妃的额头，只见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听到慕梨潇突然打了个响指。媚妃不自觉地看了过来，而慕梨潇紧紧盯住她的双眸，瞳孔幽不见底，媚妃的眸子也逐渐虚迷起来。 做好催眠，慕梨潇功成身退。接下来，就要靠这打扮成湘玉的宫女了。这宫女也是会些武功的，算是培养了很久。 出了秾华宫，慕梨潇一身华服宫装，过了片刻就看到了皇甫晟和赵太后过来：“臣妾见过皇上，太后。深夜让您前来，臣妾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得已为之，请太后和皇上原谅。” “你深夜闹了这么大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赵太后岂是被一两句话就能够安抚之人。她知道这慕梨潇是行动了，却没料到会这么快，简直就是雷霆之击。 慕梨潇淡淡地说道：“请太后娘娘和皇上移步，随臣妾去媚妃的隔壁房间，听一场戏，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这样的戏，哀家只看一次。如果今夜潇贵妃不能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直接进冷宫吧。”赵太后冷冷地看着慕梨潇，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了，能在秾华宫得到什么证据。就算有证据在，也不能证明什么。 慕梨潇点头，道：“自然一切听太后处置。” 于是，赵太后和皇甫晟，以及慕梨潇三人去了媚妃隔壁的房间坐下。其他人都守在秾华宫四周，谨防有人打扰。很快，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传来了隔壁的声音。 “媚妃娘娘，奴婢来看看你啊！你打死了奴婢，奴婢……” “湘玉，是本宫对不起你！可是这不怪本宫，谁让你听到了本宫的秘密……”媚妃的声音渐渐大了一些，似乎是被吓到。 那叫湘玉的声音更加飘忽，就像是鬼魂一般：“娘娘，就因为奴婢听到你假装怀孕，陷害妍妃娘娘和潇贵妃娘娘，就要了奴婢的命吗？” “本宫的计划，怎么能被你听到？是的，本宫假装怀孕，还陷害给了妍妃娘娘……” 媚妃的话还没说完，赵太后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她向来不是被动的人，于是大步地朝隔壁房间走去，一把推开了门。里面的确只有脸色惨白的媚妃和一个像个鬼似的宫女。 没有善于口技之人，只有媚妃，赵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涨成了猪肝色，这个蠢货！ “娘娘，您为什么要杀了奴婢，奴婢没有告密啊……”宫女继续用一种恐吓的声音。 媚妃吓得无处可逃：“不，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知道了本宫的秘密……” 房间里，仅剩下慕梨潇和皇甫晟。暗暗的灯光点燃，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精致的侧脸，对方温润如玉的脸庞，看上去尤为美丽，真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儿。 朱唇微启，慕梨潇看向皇甫晟：“皇上，太后已经去了，不如我们也去隔壁看看？” “也好，爱妃精心布置的戏，朕也很好奇。”皇甫晟拉着慕梨潇的手，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就这样去了媚妃的房间。 慕梨潇也大步都到媚妃房间，对媚妃说道：“媚妃娘娘，你为什么要假装怀孕？为什么又要陷害给妍妃娘娘？” “妍妃那个贱人，本宫早看她不爽了！如果不是她，皇上也不会那样对我！本宫就是要假怀孕，不然怎么夺取皇上的注意呢？”媚妃喃喃地说道。 “那熏香也是你放进的翠微宫？” “自然是本宫……” 慕梨潇一个响指，媚妃瞬间清醒了过来。 “啊——”媚妃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是慕梨潇一种特殊的催眠方法，催眠之后还能记得催眠时候的事情。 “媚儿，哀家没料到你会……”赵太后痛心疾首地看着媚妃。 媚妃跪在地方，大声哭喊着：“皇上饶命，太后饶命……” 皇甫晟就像是看到恶心的虫子一般，脚步往后退了些许。他幽深的眸子看着媚妃和赵太后：“母后，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没什么好辩解的。其实朕这里也有证据，只不过一直相信媚妃会改，但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的……” 第三十九章 冷宫 赵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她不知道皇帝是否有证据。但是，这证据要是拿出来，她的面子不好受。而且就算没有证据，眼下要是想赖掉，也是不容易赖掉的，毕竟有这么多人看到，是不能袒护媚妃的。 “这件事，真是后宫的耻辱。皇上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赵太后问道，也是一种妥协。 皇甫晟看着跪在地上的媚妃，说道：“母后说得是。这媚妃假装怀孕，陷害宫妃，如果真的要降罪，一条命都不够的。但这件事事关皇家体面，不如将媚妃打入冷宫，随便找个罪名吧。” 皇甫晟只是说将媚妃打入冷宫，只要不是处死，赵太后还是能接受的，毕竟以后还有机会：“还是皇上考虑得周全。此事一波三折，哀家也是误会潇贵妃了，还希望潇贵妃不要介怀。” “太后折煞臣妾了。太后明察秋毫，让臣妾摆脱了罪名，臣妾感激涕零，哪里会介怀呢。”慕梨潇见已经脱险，自然不会在口舌上说什么。毕竟经过了这件事，她才知道自己力量的微小，根本很难和赵太后抗衡。对方随便一个罪名，就可以让自己死。 赵太后脸色稍霁，道：“潇贵妃说得很对。” “只是妍妃娘娘那里，是否要让妍妃娘娘过来解释一下？既然没有怀孕一事，熏香也是媚妃娘娘为了陷害妍妃放入的翠微宫。那么，是否可以证明，臣妾是被妍妃娘娘冤枉呢？”慕梨潇看着赵太后。她知道赵太后不喜欢妍妃，如果有机会肯定也不会给妍妃好果子吃。这妍妃陷害谁不好，偏偏陷入到了她的头上。 赵太后看着慕梨潇，想不到对方还能想到这点上，便说道：“这件事交给皇帝来处理。哀家累了。”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众人纷纷行礼。 “不，太后，求你救救媚儿！”一直害怕到不行的媚妃，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地跪在地上喊叫。自己还没被来得及册封成皇贵妃，就一下子被打入冷宫，一切都成了泡影，怎能不让她心惊？！ 太后并没有回头，恍若没有听见。 赵太后这个举动也是极为聪明的，这个妍妃毕竟是梓锦国的公主，不管怎样是不可能处死的。如果仅仅是降位分，或者是打入冷宫，都迟早被皇帝解救。如果把这个皮球踢给皇帝，那皇帝不管偏袒哪一方，都会惹得另一方不满。 赵太后此举，真的是兵不血刃啊！慕梨潇也不得不赞叹对方的心机之深。 皇甫晟却问慕梨潇：“妍妃这次做的不对，不知道爱妃有何意见，想如何处置？” 慕梨潇这时候却有些搞不懂皇甫晟了，对方不是宠爱妍妃么，此时还这么大方任自己处置？一时间，慕梨潇也不知道皇甫晟说的是真是假了。于是，慕梨潇只是摇摇头，说道：“妍妃娘娘还没在场，一切没有真正解释，臣妾觉得现在不宜判断。” “那明日再判断。”皇甫晟当机立断，根本不给慕梨潇否定的机会。 慕梨潇心里这才明白，皇甫晟这是给了妍妃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挽回局面。只是陷害别人的罪名，并不能给妍妃带来多大的伤害，比之前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可要轻很多了。 “皇上，媚儿知错了，求皇上不要把媚儿打入冷宫。媚儿以后不会再害妍妃娘娘了，求皇上……”媚妃此时早没了平日里的倨傲，跪在皇甫晟面前，紧紧地拽着对方的一角。 皇甫晟皱眉，一脚踢开媚妃：“聒噪。来人，将媚妃送去冷宫。” 这边，慕梨潇和皇甫晟各自回宫，而妍妃那里早就传来了消息。妍妃穿着一身亵衣，就着急在宫里吩咐道：“去浣衣局，把那个湘竹叫来。记得要快！” “是，娘娘。” 湘竹半夜就来了翠微宫：“奴婢见过娘娘。” “事情已经败露了。”妍妃看着湘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你觉得该怎么办？” “求娘娘饶命！”湘竹吓到了，“奴婢已经按照娘娘说的去做了！” “是，你的确按照本宫的去做了，可事情还是败露了。如果本宫坐以待毙，承认和你勾结陷害慕梨潇，那我们两个都讨不到好！本宫不知道会怎样，但你肯定活不了……”妍妃话里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湘竹知道，自己已经是太后和媚妃的弃子，这个时候也只能仰仗妍妃：“妍妃娘娘，只要您说接下来怎么办，奴婢一定配合！” “只要你承认一切都是你蒙骗了本宫，是你痛恨潇贵妃，利用本宫设下的局！那样，就没事了。”妍妃说出了心中所想。 “那奴婢会死的啊！”湘竹大骇。 妍妃怜悯地看着湘竹：“湘竹，你本来就是要死的啊！服用断肠丹的，哪个不死呢？你听话，还能死的有价值一点。” 这妍妃，往日里一副清冷如弦月，高贵无双的样子，竟然比媚妃还要歹毒！湘竹没想到自己早就是个死人，按捺住心里的悲痛，问道：“那奴婢更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哈哈，妍妃娘娘，奴婢一个死人为何还要帮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湘竹日后下了地狱，一定会在那里等你的。” 妍妃却是不以为意地看着湘竹，道：“湘竹，如果本宫记得不错，你是江北人，家中有二十一口人。你的父母，兄嫂，都健在。你是媚妃那贱人的探子，你还要本宫饶你的命？你是在做梦吧！” “你……”湘竹震惊。 妍妃冷笑：“一开始本宫会不知道，但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傻子也回味过来了。媚妃和太后好狠毒的计策！可惜到底是那潇贵妃精明，没让太后得逞。本宫这次只要不死，就会让她们不得好死，哈哈哈……” 湘竹不说话。 “湘竹，你自己死了，还有一大家子人。本宫劝你一句，不要任性。如果你听了本宫的话，本宫会给安顿好你的家人，不让他们吃苦，让他们以后不做下人，你说好不好？”妍妃残忍地看着湘竹。 湘竹道：“娘娘的话，在奴婢这里已经不可信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没有真心对本宫，本宫自然不会留你。但是刚才说的话，绝对不是假话。”妍妃作为一国公主，有的就是浅。她拿出一叠银票，最小面值的都是一百两。 “看到了吗？这些都给你，你带回去给一个可靠之人，送给你家人。等你死后，本宫还会接济他们，如何？”见湘竹不说话，显然是动心了，媚妃继续说道。 湘竹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银票，到底是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湘竹一条命，可以换来家人平安幸福，也是值了。奴婢一个下人，只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也能做个人上人。” “好了，你退下吧。”妍妃也累了，这大半夜的，传来这样的消息，幸好她早有防备。 第二日，赵太后称病，免了众妃子请安。慕梨潇乐的逍遥，早上慢悠悠地用了早膳之后，才得了皇甫晟召见翠微宫。 “娘娘，皇上也太偏袒这个妍妃了。”熹春不满地说道，她实在是气不过，自家主子受了这么多委屈，难道就要白白承受吗？ 慕梨潇说道：“今日受的苦，并不代表今日就要讨回来。来日方长，就算一下子处置了妍妃，又如何面对太后的报复？” “娘娘聪明。” 两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自然不会多着急，也是慢悠悠地来到了翠微宫。皇甫晟坐在榻上，妍妃和湘竹站在下首。 “臣妾见过皇上。” 皇甫晟幽深的眸子看着慕梨潇，淡然道：“起来吧。” “不知道皇上召见臣妾，是为了何事？” 皇甫晟看着妍妃，说道：“妍儿，你来解释吧。” “萧贵妃娘娘，臣妾是被湘竹这个贱婢给蒙蔽了，这才使得您受了冤屈。一切都是我听信了小人的话，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妍妃即便是哭的时候，都是惹人心动，“那湘竹已经在这里，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慕梨潇看着这场闹剧，没有做声。 湘竹跪在地上，满身的伤疤，看到慕梨潇依旧是恶狠狠的眼神：“潇贵妃娘娘，奴婢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不把奴婢打入浣衣局，奴婢就不会死！对，是奴婢告诉妍妃娘娘，说是你把熏香洒入的翠微宫。因为奴婢恨你，奴婢什么都没做，就被你送入了浣衣局受苦！” 一番话，可谓是声泪俱下。慕梨潇丝毫不为所动，道：“原来，妍妃是被陷害了呀？” “正是如此，希望潇贵妃娘娘能够谅解，臣妾那时候也是慌乱，并未查清楚就相信了小人的言语，都怪臣妾。”妍妃装得很是柔弱。 慕梨潇面不改色：“当然要怪妍妃！” 妍妃一惊，以为对方还要不依不饶。 慕梨潇继续说道：“妍妃娘娘没调查清楚，就把脏水往本宫身上泼。虽说不是多大的罪名，但是按理也是要处罚的。” 妍妃含泪看向皇甫晟。皇甫晟道：“那处罚的事情就由潇贵妃来决定吧。” 慕梨潇道：“妍妃既然有错，那肯定是要处罚的。依本宫看，去寒山寺带发修行一个月，为皇上祈福。可带太监保护安全，但不得带宫女服侍。” 这处罚也是绝了，不是什么降位分，也不是道歉，竟然是让妍妃去带发修行。妍妃也不得不佩服慕梨潇，这些话，可是既讨好了皇甫晟，又取悦了自己。 妍妃自小金枝玉叶，比那些世家女子还要金贵不少，从小什么事都做，事事都有人服侍。如果去寒山寺修行，不带人服侍，对妍妃来说无疑也是酷刑。 第四十章 修行 皇甫晟见慕梨潇这样说，也稍微有些惊讶，但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潇贵妃的处罚，甚得朕心。妍儿，你可有异议？” “臣妾不敢，潇贵妃这处罚，臣妾觉得很好。”妍妃哪里敢说不好，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刻薄了。再说，慕梨潇这样的处罚，表面上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好。 慕梨潇满意地看着二人，朝皇甫晟行礼道：“既然如此，臣妾就告退了。” “好。”皇甫晟道。 见慕梨潇走了，妍妃眼眶就红了：“皇上，臣妾明日便去那寒山寺。只是一个月见不到皇上，臣妾心里……” “爱妃不必难过，仅仅是一个月而已。朕还有国事处理，也先去了。”皇甫晟的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温和，但妍妃觉得，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远。 “好。”妍妃眼巴巴地看着皇甫晟离开。 皇甫晟走后，杜鹃才上前来，说道：“娘娘，您一个人去寒山寺，奴婢放心不下啊！” “杜鹃，本宫不在的时候，翠微宫上下就交给你了。有太监的护卫，本宫的安全肯定是保证的。她们也不会那么傻，直接在寒山寺解决本宫。”妍妃看着杜鹃哭哭啼啼，忍不住劝慰道。这是这劝慰，不知道是在劝慰杜鹃，还是在劝慰自己了。 杜鹃连连点头：“皇上还是偏袒娘娘的，至少没有深究那湘竹的事情。” “是的，如果深究起来，本宫也很解释。只是，本宫的心里空空的。这次如果不是媚妃那贱人，也不至于如此！”妍妃恨恨地说道。 “娘娘，那接下来怎么办？”杜鹃问道。 妍妃道：“本宫不在的时候，你就和冷宫那边看守的宫人套套关系。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一定要变成自己人。” “是，奴婢记下了。”杜鹃说道。 吩咐完毕之后，妍妃本来清冷的神色顿时变得幽怨起来：“经过此事，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对本宫失望了。他那么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我这些小动作呢……” “娘娘不必担心，不管怎样，皇上还是对您最好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凭借您的手段，挽回皇上的想法并不难事。”杜鹃说道。 “但愿如此吧。”妍妃苦笑道，“罢了，本宫去休息一会，这几日一直都没睡好，但愿能够补好睡眠。” 第二日，妍妃就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往寒山寺了。寒山寺就在皇宫附近不远处，因为有妍妃修行，寺院暂时不接待其他香客。皇甫晟派了大批队伍护送妍妃去往那寒山寺，本人却没有来送行。 慕梨潇却是早早地出现在宫门。 “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妍妃穿着一身素色常服，脚下是青色布鞋，长发简简单单地束在后面，却难掩风华。美，真美。 慕梨潇淡淡一笑：“妍妃这次去寒山寺一个月，本宫就前来送行了。” “臣妾多谢潇贵妃娘娘关怀。”妍妃道。她对慕梨潇反而没有那么恨，因为对方也是受害者，甚至被自己给陷害过。 慕梨潇道：“不必说谢。毕竟，你去这寒山寺，也是本宫的意思，只要你别怨恨本宫就好。” “臣妾自然不会，不过是去寒山寺修行，对于臣妾来说，这个处罚并不是难以接受。”妍妃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她不是不担心，这一个月的离开会有变数，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皇甫晟爱上别的女人，她也不会自怨自艾。 慕梨潇淡然地看着妍妃离开。这个心机颇深，有才有貌的女人终于暂时离开了后宫这个舞台。如今，媚妃去了冷宫，太后称病，慕梨潇又成了宫里受捧的对象。但是慕梨潇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平静之下，还会有暴风雨的来临。 赵太后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她不出宫门，只是隐而不发，并不代表没有作为。至于媚妃，谁说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呢。想要打到赵太后的恶势力，任重而道远。 “娘娘，妍妃娘娘已经走远了。”熹春见慕梨潇在冷风中站着，难免会心疼。 慕梨潇道：“好，走吧。” 一行人又回到了会宁宫。没料到的是，慕梨潇竟然看到了皇甫晟出现自己宫里：“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去了哪里？”皇甫晟把会宁宫当成了自己的寝宫一般，坐在榻上，黑发如墨，更衬得眼眸幽深。 慕梨潇道：“臣妾去给妍妃娘娘送行。皇上今日得空，怎么没去？” “爱妃是不是管得太宽？”皇甫晟笑道，“如果朕去了，爱妃会不会吃醋？” “皇上，臣妾不敢。”慕梨潇已经习惯了皇甫晟的喜怒无常，见对方调笑，仍然面不改色地说道。 皇甫晟将手中的书卷一丢，无语道：“和你这女人说话真没意思。” “……”慕梨潇更是无语，“皇上觉得哪里有意思，大可过去。臣妾这里没意思，倒是让皇上受委屈了。” 皇甫晟并不以为意，道：“你这脾气！说吧，你为何要让妍妃去那寒山寺？” “皇上这是心疼了么？”慕梨潇淡然道，“有两个原因。” “说说看。”皇甫晟道。 “一是宫里这几日太不清净。如果妍妃娘娘暂时离开一阵子，会好很多。其二，臣妾确实看那妍妃不高兴，想要小小地报复一下。” “去那寒山寺就是报复？”皇甫晟哭笑不得。这慕梨潇，有时候真像个孩子一般。 慕梨潇却正色道：“妍妃乃是金枝玉叶，自然从小仆役如云，锦衣玉食。这去寒山寺一个月，对旁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于妍妃来时候，就不一定了。这寒山寺，没有奴仆，没有华服，什么都没有。妍妃凡事要亲力亲为，吃素食，穿素衣。试问皇上，这难道不是处罚吗？” “还是爱妃想得周到，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处罚方式。那日后爱妃犯了错，朕也这样处罚好了。”皇甫晟似笑非笑。 慕梨潇听后，却是很不以为意地说道：“那皇上尽管处罚好了，臣妾可不怕粗茶淡饭。” 皇甫晟眉毛一挑，心里却是有些惊讶。慕梨潇虽不是一国公主，但也差不多了。她自小得慕相和慕相夫人的宠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的生活自然也是极为奢侈腐败。但是慕梨潇本能的反应是不害怕，她那个模样似乎对艰苦的生活习以为常，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朕差点忘记，爱妃可是会自己炒菜，哪怕是素食，味道也是极好。”皇甫晟说道。 慕梨潇瞪了对方一眼，道：“皇上说话怎么突然这么好听了？” “爱妃，为什么会觉得有妍妃在，宫里就不清净？”皇甫晟却扯开话题，问道。 慕梨潇那也是随口说说罢了，这妍妃心机深沉，或许皇甫晟并不这样认为呢。只有女人才能看出女人是不是有心机的。或许在皇甫晟的心目中，妍妃就是纯洁的白莲花。想到这里，慕梨潇说道：“皇上误会了，臣妾是害怕太后那边……” 皇甫晟却一口打断了慕梨潇的话：“爱妃慎言。” 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对赵太后如此忌惮，只好就不说话了。两个人也算是其乐融融，中午的时候，依旧是慕梨潇下厨，喂饱自己，也便宜了皇甫晟。 酒饱饭足之后，皇甫晟对慕梨潇说道：“爱妃辛苦了。可需要什么赏赐啊？” “臣妾不需要。”慕梨潇根本不在乎什么赏赐，又不是银票，可以跑路的时候带走。其实私底下，她有问过熹春，她有多少银票的。熹春说的数字，也足够她挥霍一时。至于皇上的赏赐，那都是有记录根本带不走的。 皇甫晟却道：“你许久也没见你母亲了，可以召见你母亲来看看你。” “恩，多谢皇上。”慕梨潇虽然对慕夫人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因为原身，对慕夫人内心还是很有好感，并且很尊敬。如果能够见见慕夫人，也是不错。毕竟，如果一个女儿拒绝见自己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奇葩。 下午，皇甫晟果然传口谕邀请慕夫人进宫。一般情况下，外人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宫的。皇上主动邀请慕夫人进宫看望女儿，也是一种恩宠，虽然在慕梨潇看来是无可厚非的。 “母亲。”慕梨潇红着眼，看着慕夫人。 慕夫人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身量苗条，穿着一身精致的宫装，头上戴着镶东珠的凤钗，看样子在宫里过得并不差。她心里稍安，向对方行礼之后，才说道：“潇儿，最近宫里事情特别多，母亲很担心你……” 见慕夫人微红的眼眶，慕梨潇不得不感叹原身的好命。可惜原身追求着爱情，不惜让父母担心受怕，在慕梨潇看来也是有点自私的。她看着慕夫人，说道：“母亲，潇儿很好。虽然有点波折，但是也没事呢。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慕夫人言罢，挨着慕梨潇坐下。母女俩很久都没有再见面，自然是很多体己话要说的。慕梨潇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糕点小吃，陪慕夫人说话。慕梨潇本来就是个能言善道的，不出一会功夫就逗得慕夫人很开心。 “潇儿，母亲知道你过得尚可也就放心了。你这孩子，就是倔强。幸好皇上对你还不错，不然……”慕夫人说道。 慕梨潇尴尬地说道：“母亲怎么会觉得皇上待潇儿不错？” “母亲是过来人。”慕夫人说道，“皇上对你也算上心了，还能想到要我进宫看你。潇儿，皇帝责任重大，自然不会太顾着儿女情长。他能够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不错。” 慕夫人的想法，慕梨潇当然会附和。但心里多少是有点不以为然的，皇甫晟有皇甫晟的立场，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处处留情。 一直到了晚膳时间，慕梨潇留了慕夫人用膳。用膳后，才送慕夫人离开。宫里人都知道了皇上对潇贵妃的看重，纷纷艳羡不已。 第四十一章 回归 一个月后，寒山寺。 清晨，古寺钟声悠然响起。妍妃起床穿衣，默默给自己洗漱，然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即使是在这简陋的环境下，妍妃依旧风姿独立，清冷孤标。 “娘娘！” 是杜鹃的声音。妍妃脚步快速，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一身宫装的杜鹃。 “杜鹃，你终于来了。”妍妃唇角轻启，淡笑。 杜鹃眼泪簌簌地流下：“娘娘，您受苦了！” “杜鹃，本宫只是受了点苦，并没有什么。”妍妃淡然道，“扶着本宫出去吧。” “是。”杜鹃扶着妍妃。 寒山寺外，已经有了大批的队伍和马车，专程来护送妍妃回宫。妍妃却站在寺外，对那个守门的小沙弥说道：“去把你们的莲华师太叫来。” “是。” 莲华师太很快过来，这是个穿着素衣，手执佛珠的中年人。妍妃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莲华，你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皇上有旨，娘娘在寺里，一概以常人对待。娘娘虽身份高贵，但莲华是在按照皇上的说法办事。如果娘娘有所不满，莲华对不住了。”莲华师太也不是被吓大的，岂会被妍妃一两句话给吓到呢。 妍妃却冷冷地看着莲华师太：“你看本宫现在，是在寺内吗？” “这……”莲华师太一看，这妍妃果然是站在了寺外，再看看这外面的马车和队伍，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妍妃还没说话，杜鹃就直接上前，狠狠地甩了莲华师太一左一右两个耳光。这莲华师太在寒山寺说一不二，何曾被人这般羞辱，一时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打耳光。 “你这个贱婢，有你这么和娘娘说话的吗？见到娘娘还不下跪，是不是要反天了？！”杜鹃对着那莲华师太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莲华师太捂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看着杜鹃：“你这刁奴……” “啪啪！”杜鹃是个练家子，见莲华师太敢说狠话，更加不客气地又给了那莲华师太两个耳光，可谓是解气。 妍妃看着全过程，依旧淡然：“杜鹃，够了。” 莲华师太顿时松了口气，以为妍妃是怕把事情给闹大，于是捂着自己的嘴巴说道：“娘娘这宫女，也实在是不懂事。主子还没说话，自己倒是说话起来……” 话没说完，妍妃却说道：“仔细脏了自己的手。” 杜鹃朝莲华师太挑衅地笑道：“你这老奴才，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我呸！” 妍妃一步步走到莲华师太面前，轻柔的声音和动作，却让莲华师太往后退了退。她凑在莲华师太耳边，说道：“师太这一个月辛苦了，本宫日后定会加倍回报。这期间，还望师太好好休养，否则承受不了本宫的赏赐呢……” 莲华师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妍妃却是朝着寺外的队伍说道：“回宫。” 马车朝宫里行驶，渐渐地没了寒山寺的影子。妍妃坐在马车里，问杜鹃道：“本宫不在的时候，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这一个月倒是风平浪静，皇上偶尔去潇贵妃那里。太后这几日给皇上施加压力，皇上就偶尔也去去荷妃宫里。不过，这个月前朝事务多，皇上很少去谁的宫里。”杜鹃娓娓道来。 妍妃心里稍安，继续问道：“那媚妃那里呢？” “媚妃还在冷宫里，太后即使有心救那媚妃，短时间内还是不可能了。毕竟，皇上那么地讨厌媚妃。冷宫那边，奴婢都已经关照过了。如果想有什么行动，那都是极为方便的。”杜鹃说道，声音也是压得极低。 妍妃道：“你让人打听以下，静修师太是谁的人。” “娘娘，是不是那个老贱婢，对您怎么样了？”杜鹃有些惊慌，她第一次见妍妃表现出对一个这么地讨厌。 妍妃道：“她应该是媚妃或者是潇贵妃的人。你放心，她不敢拿本宫怎么样，毕竟本宫迟早是要回宫的，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见妍妃不愿意多说，杜鹃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两个人一路上交流，很快就到了皇宫。妍妃会到了翠微宫之后，刚坐下来，就有一些地位分的妃嫔过来求见。妍妃随便和那些求见的宫妃寒暄了几句，就换了衣服，带着杜鹃朝慈禧宫走去。慈禧宫的宫女见到妍妃前来，纷纷行礼。 “本宫要见太后娘娘，不知道能否帮忙通传一下？”妍妃看着门口的宫女，细声细气地问道。 那宫女连忙点头，回去向太后禀报。不出一会儿，那宫女回来，对妍妃说道：“妍妃娘娘，太后娘娘里面请。” “有劳了。”妍妃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进了慈禧宫。 慈禧宫内，赵太后果然在。妍妃走上前，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妍妃，这是从寒山寺回来了？”赵太后大量了一下妍妃，除了瘦了些，倒也没什么变化。 妍妃浅笑嫣然：“是的，臣妾今日才回来。许久没有给太后您请安，甚是想念。于是，一回来就来这慈禧宫找您了。” “哦，妍妃有心了。”赵太后可不吃这套。 妍妃拿出手中的东西，放在赵太后面前：“臣妾在寒山寺学习了很多，每日抄经念佛，日夜为太后和皇上祈福，希望太后娘娘和皇上能够福寿安康。” 赵太后虽然不喜欢妍妃，但是对佛经还是很喜欢的。尽管是权倾朝野的赵太后，依然不能免俗。她看着桌子上的佛经，脸色稍霁。 “很好，有赏。木香，把哀家那个刚进贡的布匹，给妍妃娘娘挑几匹。。”赵太后道。 妍妃连忙说道：“都是臣妾该做的，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妍妃的字很好看，而且写得很清楚很大，非常适合赵太后这样年纪的人阅读。赵太后随手翻阅了几本佛经，发现从头到尾，每行字都是那么工整，对妍妃的忌惮更加深了。这个妍妃明明对自己有诸多不满，但仍然能够腆着脸来说这些漂亮话，能够一丝不苟地抄写枯燥无味的经书。 “妍妃在寒山寺没受苦吧？”赵太后继续问道。 妍妃回答：“臣妾能够在寒山寺修身养性，自然是极好的。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繁华，但也让人受益匪浅。” “是吗，哀家怎么听说，妍妃在那里受了委屈，还打了那里的师太。”赵太后放下茶杯，飘飘然来了句。 妍妃的脸色顿时没了血色，没想到接她回宫的队伍都是赵太后的人。她镇定之后，才说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完全是一场误会。是臣妾和师太道别，哪知道臣妾那婢女以为臣妾受了委屈，上前就打了那师太几巴掌。臣妾哪里会打师太呢，师太对臣妾自是极好的。” “原来是个不规矩的宫女。妍妃，你可以要好好管束了。”赵太后道。 妍妃冷汗涔涔：“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那宫女是臣妾自幼在身边的，做了那样的事情，臣妾自会好好地管教，还希望太后娘娘能够给她一个机会。” “那么不听话的宫人，如果下次再这样，就交给哀家处理吧。哀家保证，给妍妃调教得规规矩矩，如何？”赵太后和蔼地说道，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狠戾。 妍妃只得点头：“太后娘娘教训得是，再不会有下次了。臣妾这次回去，会好好管束这宫女。”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下去吧。”赵太后说道。 “是，臣妾告退。”妍妃道。 妍妃出了慈禧宫，本来温和的眸子瞬间变得愤怒起来。杜鹃跟在后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火，但却不敢上前劝说。她最了解自家主子，越是发怒，越不能惹。 而这时的会宁宫上下，也因为妍妃的回归，产生了一些对话。 “妍妃刚回来，就有人去巴结，可见她在宫里是些势力的。”慕梨潇简单地分析着，“本宫让你去调查的，有结果了吗？” “回娘娘，调查得有些眉目了。那个翠微宫的杜鹃，也就是妍妃的心腹，总是和冷宫的人打交道。奴婢估计，她是受了妍妃的指示。”熹春慢慢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说出来。 慕梨潇点头，丝毫没有惊讶：“这妍妃即使是出宫，也仍然不消停，临走之前还要嘱托心腹对冷宫那边下手，看来是铁了心要报复媚妃了。” “那是自然，那媚妃陷害了妍妃，妍妃差点就进了冷宫，自然是恨极了那媚妃的。娘娘只要静观其变，就能看到狗咬狗了吧。”熹春经过慕梨潇的历练，也变得成熟多了。 慕梨潇却摇头：“本宫这次，却是要破坏对方的计划。” “什么，娘娘的意思是要救媚妃？”熹春不解，“那媚妃本来是要害娘娘您的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慕梨潇说道，“有媚妃这样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妍妃这种不叫唤的狗。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如果收拾了媚妃，估计转身就要来收拾本宫了。” “娘娘说笑了，妍妃怎么可能比得过娘娘的机智。”熹春不相信。 慕梨潇道：“你呀，就知道说点好听的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妍妃的势力在宫中也不错，媚妃一旦倒台，后宫巴结她的人就更加多了。” “娘娘说的极是。”熹春点头。 慕梨潇说道：“这妍妃回来，必然会有所行动。你让人时刻注意冷宫的动向，一旦有任何问题，都要告诉本宫。必要的时候，保护媚妃的安全。” “是，娘娘。”熹春说道。 慕梨潇道：“这回，有好戏看了。据说那妍妃在寒山寺受了不少苦，肯定会想着怎么报复。想要维持平衡，也是不容易的。” “维持平衡？”熹春不太理解慕梨潇说的话。 慕梨潇解释道：“皇帝在前朝需要制衡，这后宫也是需要制衡的。如果一家独大，那就势不可挡。如果几股势力纠缠在一起，才能够玩下去。” 熹春还是不懂。 第四十二章 羹匙 翠微宫。 小厨房里，妍妃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做糕点。杜鹃则是在一旁打下手：“娘娘，您还是歇一会，让奴婢来做吧。” “还是本宫亲自做吧，皇上吃本宫的糕点，已经吃出习惯来了。本宫回来三日，皇上才想到要来，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妍妃有条不紊地准备好食材，开始做起来。 杜鹃点头：“今日前朝事务多，皇上想着娘娘，已经是不容易了。” 妍妃不置可否，继续手上的动作。不出一个时辰，糕点就大功告成。妍妃对杜鹃吩咐道：“杜鹃，本宫回去洗个澡，你去吩咐一下。” “是，娘娘。” 不出片刻，就有宫女过来准备好洗澡水，以及一些花瓣。今天皇上要来翠微宫，宫里人都知道妍妃的规矩，那就是皇帝来之前，会洗澡换衣服。 妍妃舒服地钻进木桶里。在寒山寺的日子历历在目，不要说有人侍候了，连洗澡水都要自己打。想到这里，妍妃对身边服侍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房间里静静地，妍妃开始想事情。每次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很多。哪怕皇甫晟推开门的时候，妍妃都没有任何地发觉。 只听到吱呀的声音，妍妃感到一阵冷风吹来，才惊叫起来：“啊——” 檀口微张，冰肌玉骨，墨发雪肤，更衬得人比花娇。皇甫晟看到的时候，眼里还是有些惊艳的。 妍妃见来人是皇甫晟，也不叫了，取而代之的是害羞和期待。皇甫晟高大挺拔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妍妃心里，许久未见的皇甫晟更显得风姿俊朗，如芝兰玉树。 皇甫晟走到妍妃的跟前，大手覆上对方的肌肤，声音深沉地看着对方：“妍儿在沐浴，朕来得不巧了。” “皇上……”妍妃不但没有拒绝皇甫晟的抚摸，甚至站起来，一把抱住对方，狠狠地吻上对方的嘴唇。 皇甫晟却是轻巧地躲开，妍妃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皇上？”妍妃似乎有些不满，又似乎是在撒娇，只柔柔地看着皇甫晟，像是一个没有支撑的浮萍，整个人都挂在皇甫晟的身上。 看着妍妃柔美冷清的样子，皇甫晟突然没了兴趣。他放下妍妃，道：“妍儿，你慢慢洗漱，朕在外间等你。” “嗯。”妍妃不再说什么，点头应和。 妍妃快速地洗漱完毕，然后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宫装，是皇甫晟喜欢的样子，柔美动人，清冷中带着一丝温婉，温婉中带着一丝清丽。 “皇上。”妍妃给皇甫晟行礼。 皇甫晟扶起了妍妃，神色温柔：“妍儿不必多礼，一起用膳吧。” “好呢。”妍妃嫣然一笑，“臣妾今日下厨为皇上做了些小菜，皇上不妨尝尝看。” 皇甫晟看着桌子上的菜，都一一尝过：“妍儿辛苦了，这些事情尽可交给下人去做。” “皇上是觉得臣妾做的不好吗？”妍妃突然问道。 皇甫晟却道：“妍儿这是何意，朕是心疼你，怕你太累了。你愿意给朕做，朕自然是很开心，但是妍儿这么美的手，怎么能去做饭呢。” “皇上就会哄妍儿开心。”妍妃面上高兴，心里却是一片忧郁。她早就打听到，皇上最喜欢去会宁宫，品尝潇贵妃的手艺。可这些拈酸吃醋的事情，妍妃是不会放到台面上的。 用完晚膳，皇甫晟站起来，对妍妃说道：“妍儿，朕还有事务没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不过夜吗？”妍妃没料到皇帝这时候就走，这是从前从来没有的事情。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孟浪了。 皇甫晟却不以为意，幽深的眼眸有些疲惫，道：“妍儿盛情，朕不愿辜负。可惜，这几日前朝事务繁忙，改日吧。” “臣妾恭送皇上。”妍妃顿时脸红，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皇甫晟转身走了，妍妃才脸色正常起来，对杜鹃说道：“杜鹃，你说皇上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离他越来越远了。” “娘娘多虑了。娘娘刚回宫，怕是不知道之前一个月皇上是怎么样的。”杜鹃道。 “是怎么样的？”妍妃问。 杜鹃回答：“您走后，皇上一个月来，只去了潇贵妃和荷妃那里各三次。” 妍妃顿时放心下来：“杜鹃，冷宫那边怎么样，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解决了？” 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但杜鹃适应得也很快：“自然是没问题的，就算是出了纰漏，也不会怪到娘娘这里去。” “你不会是想陷害那潇贵妃吧。”妍妃道。 “娘娘觉得呢？” 妍妃摇摇头，说道：“潇贵妃太精明，如果再陷害她，恐怕不容易。不如荷妃，她也是赵太后的走狗。本宫已经看赵太后很不爽了，这次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娘娘说的极为正确。”杜鹃早就知道赵太后对妍妃监视的事情。 妍妃继续说道：“本宫已经很肯定，给静修师太打招呼的人就是太后。本宫在那里吃了那么多苦，就拜赵太后所赐！这个贱人，还敢假惺惺地问话！” “的确是太后，静修师太是太后的人。”杜鹃说道。 “好了，本宫心里自然有计较。晚上再去办事，现在不着急。”妍妃一张俏脸此时布满了寒霜，如冰雕的玫瑰，有种不可接近的寒冷。 杜鹃道：“是，娘娘。” 夜色降临，晚膳的时间早就过去。冷宫的饮食，却是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比如今天，媚妃只吃了早上一顿，就没了下顿。这对于关在冷宫的人来说，是很正常的。 媚妃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早就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妩媚多情。她现在饿的受不了，只能够虚弱地喊着：“本宫要吃的，吃的……” 没有人理睬媚妃。 等了许久，媚妃等的差不多睡着了，却突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个中年嬷嬷将饭菜端在媚妃的面前，然后往桌子上一摔：“别叫唤了！” 不等媚妃回答，那嬷嬷就嫌弃地离开了。是的，媚妃许久没有洗澡，身上早有了一股浓烈的臭味，让人恨不得离她远点。 媚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算是不错了。尤其是今日的饭菜，居然还有个鸡腿，这让许久没有沾荤腥的媚妃，感到无比的高兴。 就在她拿起鸡腿的那一刻，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来。 “媚妃娘娘，本宫来看你了。”慕梨潇一身梨白色的宫装，身上没有戴首饰，却是难掩的贵气。和如今处在冷宫的媚妃相比较，那自然是云泥之别。 媚妃凄惨地一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自然不是。”慕梨潇摇头。 媚妃道：“太后会救我出去的，父亲也会救我的！慕梨潇，你别嚣张，本宫迟早会走出这个冷宫。这些欺辱本宫的人，会得到报应的！” 媚妃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显得可怜无比。甚至于对方的话，在慕梨潇眼中都是笑话。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媚妃，本宫是来送你一件礼物的。” “什么？”媚妃警惕地看着慕梨潇。她再傻也知道，自己和对方是敌对的关系。甚至于，她曾经差点害了慕梨潇，根本不相信对方会安什么好心。 慕梨潇将手中的银羹匙放在了桌子上，诚恳地说道：“媚妃，本宫知道你会怀疑本宫的动机。但是，这个银羹匙是个死物，对你却是极为有用的。” 银羹匙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媚妃愣住，然后拿着桌子上的银羹匙，缓缓地插入自己的饭碗里。没过片刻，那银羹匙抽出来，已然一片黑色！媚妃吓得哆嗦，一把将手中的饭碗摔在了地上。 “这回，媚妃看到本宫的诚意了吧？”慕梨潇说道。 媚妃惊恐地看着淡定的慕梨潇：“你都知道？” “对，本宫知道。”慕梨潇道，“太后和景尚书都想救你，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救你出去之前，你可能就没命了。” 媚妃看着地上的饭菜，大声地问道：“是不是风姝妍那个贱人，是不是？！” 慕梨潇不置可否，道：“媚妃，如今你身陷囹圄，性命都很难保。但日后等你出了这冷宫，想报仇自然会简单很多。你现在不必问这些，保住命才能报仇，不是吗？” “是，你说的对。”媚妃顿时来了精神。 慕梨潇看着媚妃突然发亮的眼睛，顿时放了心，只要不丧失斗志，那就是很好了。于是，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 媚妃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硬硬的东西。 “这是我特地制作的干粮，一小块吃下去，就可以管饱。”慕梨潇以前做特工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自制这些虽然难吃却体积小的干粮，那是不在话下。 媚妃看了一眼干粮，却没有动手。 慕梨潇冷冷地说道：“难道媚妃会以为本宫下毒？如果是这样，本宫大可不管，何必多此一举呢。” 媚妃却是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东西这么硬邦邦的，能吃吗？” “至少毒不死人。”慕梨潇说道。 媚妃苦着脸，说道：“你说的对。等本宫出去，想吃什么吃不到。风姝妍，你等着！” “以后媚妃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冷宫的星儿说。本宫不宜久留，先走了。”慕梨潇见媚妃没什么大问题，便说道。 媚妃叫住慕梨潇，说道：“慕梨潇，我也记住你这份情了。我会还你的。” 慕梨潇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出了冷宫。冷宫的确是破败不堪，让人不愿意靠近。慕梨潇回了会宁宫，好好地洗了个澡，准备去去晦气。 第四十三章 承欢 翠微宫。 “你说什么？”妍妃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微微压低了声音，“你说潇贵妃去了冷宫？是什么时候？” “就在奴婢让嬷嬷送饭之后。”杜鹃回答。 妍妃的神色瞬间不淡定了：“那就是说，本宫的举动，都在那潇贵妃眼里？” “也不尽然。一定是奴婢做事太不小心了，或者有人高密。那潇贵妃入宫才几个月，怎么会那么大的能量，这是个意外。”杜鹃根本不愿意相信慕梨潇会对她们的举动了如指掌。 妍妃摇摇头，铁青着脸说道：“不要太小瞧潇贵妃那个女人。能够在赵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就不简单了。要知道，赵太后可是视潇贵妃为眼中钉的。” “那……”杜鹃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妍妃道：“无妨，计划暂停，继续盯着冷宫的动向。还有，暗中调查下，你们中间有没有叛徒。如果有，格杀勿论。” “是，娘娘。”杜鹃说道。 妍妃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对策，只得作罢：“算了，时候不早，本宫也累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是。” 一夜无话。清晨，慈禧宫，因为妍妃的回归，后宫也渐渐活跃起来。妍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人来得差不多了，慕梨潇还没有过来。 等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殿门外的时候，妍妃才不自觉地抬起头，却看到了尤为刺眼的一幕。皇甫晟握着慕梨潇的手，一步步走进来，在诸位宫妃的艳羡之下。 “儿臣给母后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皇甫晟和慕梨潇相继给赵太后请安。 赵太后坐在榻上，脸上的皱纹都笑了起来，露出一种和善的感觉：“都起来吧，今儿皇帝是和潇贵妃一起来的，看上去真的是很般配啊。” “臣妾只是在路途中恰巧碰到了皇上，太后娘娘说笑了。”慕梨潇尴尬地说道。她可承受不住四处的嫉妒目光。 赵太后没有说话，一时气氛冷淡起来。皇甫晟对赵太后说道：“不知道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皇帝费心了，母后身体还是不错的。”赵太后并不知道皇甫晟话里的意思。 皇甫晟道：“今日朕得了一个天山雪莲，据说是极为养颜滋补的，朕稍后派人送来。” “天山雪莲？”赵太后高兴地说道，“那可是好东西啊，皇帝有心了。” “为母后分忧，是应该的。”皇甫晟淡淡地说道，幽深的眸子并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梨潇无语地看着赵太后和皇甫晟上演的母子情深，不自觉地觉得不忍直视。一些宫妃不断地说着讨好赵太后的话，并没有注意到皇甫晟眼底的深沉意味。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却见太后身边的宫人进了大殿，对众人行礼之后，才说道：“太后娘娘，冷宫那边的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赵太后道。 冷宫的一个宫女果然进来，跪在地上对赵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媚妃在冷宫里，得了重病，怕是要不行了。她让奴婢前来，说要见太后娘娘最后一面。” 赵太后脸色挂不住了，连忙起身问道：“媚儿是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媚妃几天都没见吃东西，浑身发热，似乎不行了……”冷宫宫女回答。 赵太后脸色难看地看向皇甫晟，道：“皇帝，你说该怎么办？” “母后觉得呢？”皇甫晟说道。 赵太后焦急地说道：“皇帝，媚儿是做错了很多事，但不至于死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如，给媚儿请个太医看看情况吧？” “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就请个太医看看。”皇甫晟见此，吩咐身边的人下去请太医去冷宫。 本来只是正常地请安，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一时间，诸位宫妃都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都静下来。”赵太后顿时烦闷地看着众人。 皇甫晟道：“母后不必难过，太医已经去了那冷宫。等会会派人前来复命。如果情况严重，母后可以去冷宫看看媚妃。” “再等等吧。”赵太后说道。 去了冷宫的太医，匆匆地回到慈禧宫复命：“回禀太后娘娘，媚妃娘娘似乎是中毒。” “中毒？”赵太后冷笑一声，眼睛扫视了众人，才缓缓地说道，“媚儿已经进了冷宫，还有人惦记着？真是狠毒至极，狠毒！” “太后息怒。媚妃娘娘现在已经昏迷之中，几日几夜都没有吃好饭，正因为吃的少，才救了自己一命。由于摄入的毒素不多，抢救及时，才不至于没命。”太医对赵太后说道。 赵太后又看向皇甫晟，道：“皇帝，有人要害媚儿，你也不管吗？” “查，当然要查。”皇甫晟微眯双眼，道。 赵太后很满意地看着皇甫晟，然后对太医说道：“这几日，你就待在冷宫，把媚儿的毒给解了。每次媚儿的饭菜，都要检查一遍。如果再出事，哀家要你的命！” “臣自然会竭尽全力，太后娘娘放心，一切都不会有事的。”太医说道，“媚妃娘娘，不出半个月，就会恢复从前。” “好了，重重有赏。你先退下吧。”赵太后说道，“只要照顾好媚儿，还会有重赏。” 等太医退下，众人又安静下来，只是眼里的神色变换了许多。妍妃有些心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慕梨潇料到赵太后会行动，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媚妃很快就会走出冷宫，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 累，此时的慕梨潇只觉得累。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要想活下去，那就要时刻保持清醒。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手微微一沉。 隔着宽大的袖子，皇甫晟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慕梨潇的玉指。慕梨潇愣住，看向皇甫晟，却只看到对方冷静的侧脸。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来。因为，对方的手越来越紧。 赵太后满脑子都是怎么弄出媚妃，这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媚妃，而是因为景家的施压。景家一直是赵太后有力的支持者，如果媚妃倒台，景家也势必不会再支持赵太后。故此，赵太后也不得不尽快救出媚妃。 “母后，朕还要回去处理政务，就先回去了。”皇甫晟突然对赵太后说道。 赵太后点头，说道：“哀家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太后娘娘。” 皇甫晟起身，拉着慕梨潇往外面走。出了慈禧宫，慕梨潇终于忍不住朝皇甫晟吼起来：“皇甫晟，我的手要被你捏碎了！” 皇甫晟意识到慕梨潇在叫自己，才松开手，本来愤怒的心情在看向慕梨潇的时候消失，他的手抚上慕梨潇气鼓鼓的脸颊：“好了，别生气了。” “别拿你手碰我！”慕梨潇嫌弃地看着皇甫晟。 皇甫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慕梨潇还是这个态度，顿时也火气上来：“慕梨潇，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慕梨潇气鼓鼓地说道，“你的手不知道碰了多少女人，别再碰我了。我嫌脏！” “呵呵，你这是在嫉妒？”皇甫晟看着慕梨潇，对方真的是胆大包天。 慕梨潇嘲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哪里会嫉妒，哪里敢嫉妒。还有，皇上也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就算要贴，也不要来臣妾这儿。” “还说不是。慕梨潇，你嫁入后过来，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何况，就算你不嫁入宫中，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眼里不无探究。 慕梨潇愣住，原身的决定是因为她是古代人。按照古代人的思维，皇甫晟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她不是慕梨潇，她是一个现代人，决不能接受一夫多妻的现代人。可笑的是，她现在连皇甫晟的妻都算不上，仅仅是个高级一点的妾。 皇甫晟捕捉到慕梨潇眼里的嘲讽，但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站在原地，站了许久。皇甫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朕走了，爱妃自便。” 慕梨潇不去看皇甫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皇甫晟的离开。 皇甫晟匆匆回到兴庆宫，那里还有一大堆奏折尚未处理。这几日，景尚书为了救媚妃，已经字朝堂各种施压，想到这里，皇甫晟的脸色更加阴沉。 “奴才见过皇上。”宋安见皇甫晟回来，连忙让身边的人泡茶。 皇甫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翻开桌子上一堆的奏折。他开始会一张一张地看，紧接着，眼神就越发地狠戾，大手一挥，所有的奏折全部翻到在地。 “混账！” 宋安连忙劝道：“皇上息怒。”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皇甫晟看也不看地上的奏折，“一群走狗，朕的后宫之事也要插手，真以为朕是没有脾气吗？！” 宋安低垂着脑袋，对皇甫晟轻声说道：“皇上，这些日后再计较也无妨。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朕知道。”皇甫晟苦笑，“就因为知道，朕才会发火。否则，那些人还有命在吗？朝廷的谏官都掌握在了景……” “皇上，来日方长。”宋安道。 皇甫晟看了看地上的奏折，对宋安说道：“这些奏折不必看了，无外乎就是那几句话，朕还年轻，有没有子嗣关他们什么事？” “奴才认为，如果皇上有了子嗣，必然又让赵太后抓住了机会。” “她野心极大，想做那吕雉、武后，只是朕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皇甫晟阴冷地说道，“朕要一步步看着，她是怎么落入深渊的。” “皇上，那这些奏折？”宋安问道。 皇甫晟对宋安说道：“收拾了，不用管。景尚书那个老狐狸，不就是想救出媚妃。朕就肉他所愿。媚妃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确实如此，但媚妃毕竟是赵太后手里的人，不得不防。”宋安说道。 皇甫晟却道：“后宫里面，谁不用防？妍妃，媚妃，荷妃，她们哪一个没在朕眼皮子底下做那些事。” “……”后宫的事，宋安自然不好说什么。 “宋安，你去叫林峰过来。这御史台，不管不行了。”皇甫晟想了想，对宋安说道。 宋安点头：“是，皇上。” 第四十四章 探视 冷宫。本来凄凉的地方，此刻变得干净舒适了不少。媚妃躺在单薄的床上，本来白净圆润的脸，此时瘦了一圈。好在本来脏兮兮的衣服，此时换成干净一点的。 太医皱着眉头给媚妃把脉，过了良久对身后的赵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媚妃娘娘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缓解，毒血全部排出了体外。目前身体还是很虚弱，但只需要静养，进行食补就好了。” “好，你给媚儿开些方子，就退下吧。”赵太后穿着一身精致的暗红色宫装，信心描摹过的眉毛此时显得有些刻薄。 太医退下之后，赵太后又屏退了四周的人。媚妃缓缓睁开眼睛：“太后……” “媚儿，你在冷宫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也不和哀家说一声，白白被妍妃那个贱人整治。你现在这个情况，都不能纠结妍妃的过错。”赵太后颇有些不满意媚妃的做法。 媚妃哭泣道：“我以为太后对媚儿失望，再也不会管媚儿了。后来媚儿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让人告诉您的！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好了，不要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赵太后最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就像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好不心烦。她的确是想放弃媚妃，这个蠢笨的女人。只可惜，这蠢笨的女人身后，站着权势颇重的景家。那景尚书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管是好是不好，到底是珍惜的。 媚妃见赵太后不悦，才止住了眼泪。她知道，赵太后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不会因为自己的眼泪而心疼心软。在冷宫这么多天，媚妃也长大了。她知道，赵太后如果有心护着自己，肯定不会让妍妃伤害到她的。 “你不要这么难过，哀家会救你出了这冷宫。”赵太后神色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刚才的嫌弃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媚妃点头：“太后娘娘，以后媚儿一定听你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作茧自缚了。” “好孩子，你能够听话就好了。”赵太后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棋子，故而还是满意的。这次能够给媚妃一个教训，也是不错的。 媚妃苍白着一张脸，说道：“这次，如果不是潇贵妃送了媚儿一个银羹匙，媚儿估计就见不到太后您了。” “怎么又和潇贵妃扯上了关系？”赵太后眉毛一皱，本以为这件事和妍妃有关系，没想到还扯上了潇贵妃。 媚妃一想到这里，眼神里就充满了恨意。是的，她恨不得妍妃去死。 “那妍妃想要毒死我，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潇贵妃亲自来了冷宫，送了我一个银羹匙，让媚儿发觉了不对劲。正因为有了潇贵妃的帮助，媚儿才能让人传递了消息。”媚妃说道。 赵太后思考了片刻，道：“潇贵妃这人，动机不纯。” “但是她好歹也救了媚儿一次。那妍妃，媚儿实在是容不下了！”一提到妍妃，媚妃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吃对方的肉。 赵太后道：“这两个女人都是你的对手，如果能够一石二鸟，也是不错的。那潇贵妃既然帮你，那肯定是有求于你。今后，你要是和她有什么动作，就要第一时间来告诉哀家。” “是的，媚儿记住了。”媚妃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和赵太后争执什么。毕竟，她还要靠着赵太后才能够出了这冷宫。这冷宫，她可是待得够够的了。 “记住就好，以后切记不可犯傻了。”赵太后说道。 媚妃也是苦笑道：“媚儿确实傻。进了冷宫之后，遭遇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本以为本就如此，没想到是妍妃刻意为之。她真是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的人很多，你技不如人，怪谁呢。”赵太后不以为然。在后宫，就是要斗，要争。如果争不过，抢不过，那就等死了。 媚妃只得点头：“是媚儿技不如人。但以后，媚儿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好了，你现在病着，不宜动气。虽然你的病夸大了，但为了不让皇帝知道，还是在你的身体里摄入了些许毒素。太医说，你还要静养呢。”赵太后说道。 “媚儿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每个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媚妃也不例外。 赵太后继续对媚妃说道：“你进了冷宫之后，你父亲很是难过。这几日，你争取好好养病，等哀家救你出去，也好让你父亲放心。还有，你母亲已经在外面候着，等会就能够进来看望你了。” “谢太后娘娘。”媚妃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来了，顿时眼泪又往下流。但她怕被赵太后看见，就把头稍微缩在被子里。 赵太后并没有看她，只是说道：“哀家回去了。你好生养着。” “是。” 赵太后走了，一个穿着蓝色襦裙的中年妇人进了去。媚妃一看到那妇人，便大哭道：“母亲！” 来人正是景夫人，她看到瘦成那样的媚妃，自然也是哭泣，冲上前就抱住自己的女儿。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显得无比的难过。 哭完之后，景夫人才问道：“媚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为什么母亲听说你中毒了？” “没有的事，其实是太后为了救我出去，故意的手段。”媚妃连忙解释道。 景夫人停止哭泣，然后问道：“那你并没有中毒？” 媚妃迟疑了一下，说道：“并没有中毒，那是太后见我住的环境很苦，没有吃的喝的，故意称我生病。” “那就好，那就好。”景夫人终于有些放心，“你不知道母亲在家可想念你了。你父亲也是好不容易，才劝动太后救你的。你以后切记不可再任性了。” “母亲！”媚妃心里的答案得到了证实，原来真的是自己的父亲救了自己一命。 “媚儿，你别哭啊，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母亲说说看？”见媚妃哭泣，景夫人也是很心疼的。 媚妃连忙摇头，嗓子也变得很是沙哑：“媚儿不是难受，只是觉得感动。媚儿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只有父亲母亲愿意为媚儿奔波。” “你是我们的孩子，哪有父母亲不对孩子的好的？”景夫人很是难过，“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你父亲说了，这些以后再慢慢地讨回来。” 媚妃说道：“是，媚儿知道了。那些害过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媚儿，你以后凡事听听太后的话，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只要你听太后的，太后就能抱住你的命，知道了吗？”景夫人说道。 媚妃有些害怕赵太后，但是景夫人的话不能不听：“是，媚儿会听太后的话。” “那就好。你父亲现在被朝堂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你现在没事，就是最好了。”景夫人叹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救你出去。” “听太后娘娘说，应该不会很久的。”其实媚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好，你有什么话要和你父亲说吗？时间快到了，母亲也该回去了。”慕夫人这边，只得到了很短的时间和媚妃说话。 媚妃说道：“只希望父亲能够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就好。” “好，那母亲就去了，你在这里好好养着身子。” “母亲慢走。”媚妃把头埋在被子上，又忍不住要哭泣。但是，她又忍住了，缓缓地对着四周的空气说道：“妍妃，你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了恨意，是根本听不进去劝说的。不管是太后还是景夫人的关照，对媚妃都起不到作用。虽然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但媚妃还是很恨不得立刻除掉妍妃那个贱人。 后宫的混乱，有时候也意味着前朝的事情混乱。皇甫晟很久没有宠幸妃子。这几日，黄河水患严重，周围死去了很多百姓。 议事厅内，皇甫晟下首坐着一排的大臣。这几日，边疆和黄河水患的事情，使得皇甫晟多次召见大臣议事。 翻阅了几个折子之后，皇甫晟大怒：“如果只是普通的水患也就罢了。但是呢，朕是怎么交代的？你们一个吃百姓的钱粮，拿国家的俸禄，却还要贪！” 说完，皇甫晟把黄河那边反应的奏折全部砸到下首的大臣身上。那大臣打开其中一个奏折，上面详细地写着，之前的治水工程是如何的腐败。那大臣顿时冷汗直流，跪在地上颤抖：“皇上饶命。” “你现在要饶命，那死掉的几千口百姓的命，你拿什么还？”皇甫晟冷笑，“贪污，将治水的工程款项挪用大半，结果只能用些次等货还治水。结果呢，一次发大水，就冲走了你们的工程！” “……”在场的大臣都不敢说话。当官的，谁不会有点贪污。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已经闹到了台面上，那就了不得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发大水？”皇甫晟见周围的大臣都不说话，更加不悦，“不说话？你们是哑巴吗？！” “皇上，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再派个人前去治水。”慕恬站起来，对皇甫晟说道。 皇甫晟道：“来人，先把这几个送去大理寺审查！查清了全部情况，再来告诉朕。” 宋安早就立在一旁，吩咐手底下人将几位大臣押出去。证据凿凿，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为这几个人求情，深怕自己也被连累。 等这几个碍眼的大臣被拖走，皇甫晟才看向慕恬，道：“慕相公说的对，百姓的心不安，朕的心也不安。如果审查结果没问题，抄了那几位的家，怕是能够解决水患的资金问题了。” 众人纷纷觉得皇甫晟这招够狠，但依旧不敢反对。 慕恬道：“皇上英明。这次治水，臣推荐一个人。” “好，你说吧，推荐谁？”皇甫晟问道。 慕恬说道：“臣推荐翰林院编书林大人。” 皇甫晟还没回答，慕恬身边的景尚书就上前说道：“臣认为不妥。” 皇甫晟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快，但仍旧耐着性子问道：“慕相公是怎么看的？” 第四十五章 媚嫔 慈禧宫，赵太后今日起得很早，还没有妃嫔前来请安，她就起来了。她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李晋正细心地为赵太后梳头。 “李晋，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赵太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感叹道。她的头发不像年轻时候那样黑亮光泽，她的皮肤也不再那么细腻。 李晋连忙说道：“太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奴才看来，太后娘娘比那些宫妃们还要美丽许多。娘娘天生丽质，母仪天下，哪里会老呢。” 明明说的都是漂亮话，但赵太后还是很开心：“还是你会说话。今天皇帝会过来请安，为了救媚妃那个蠢笨的，哀家还要出宫，真的是倒胃口。” “太后娘娘，已经决定了吗？”李晋有些惊讶，他知道赵太后并不喜欢媚妃。 赵太后冷哼一声：“慕恬那个老狐狸，也不主动来求哀家。却是在别的方面给哀家施压，这是逼着哀家救他的女儿呢！” “这慕恬好大的胆子！”李晋道。 赵太后说道：“可是他有和哀家叫板的权力。不过，那是现在。” “太后娘娘说的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李晋道。 赵太后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晋每次都能够给她梳她喜欢的发髻：“好了，陪哀家出去吧，看看她们来了没有。” “是。”李晋道。 皇帝没来，但大半嫔妃都来了，包括妍妃和潇贵妃。众人见太后终于过来，纷纷行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都起来吧。”赵太后恢复了她平常的样子，笑呵呵地说道。 略微等了一会，皇甫晟果然来了：“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赵太后温和地说道。 皇甫晟坐下，神色颇有些恍惚。赵太后见此，问道：“皇帝为何有些愁眉苦脸，可是有什么事？” “那到没有，只是今日黄河水患，百姓受苦，这几日朕一直在处理此事，颇为心忧。”皇甫晟说道。 赵太后听后，也是诚恳地看着皇甫晟：“哀家也听闻此事，百姓苦不堪言，哀家也是坐立难安。听说百姓哀声载道，哀家倒是有个办法。” “哦？不知道母后有什么办法？”皇甫晟问道。 赵太后说道：“哀家决定去寒山寺三日，为百姓祈福。” “这是件大好事啊！百姓知道，一定会感动母后的做法。”皇甫晟也是巴不得赵太后离开，这样他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下首的慕梨潇也是松了口气，至少几日内不用早起给赵太后请安了，可以睡个懒觉。 赵太后眼泪都流下来：“哀家不但要祈福，还要大赦天下，以平民怨。不知道，皇帝觉得如何？” 赵太后的心思皇甫晟怎会不明白，他不作思考，便答应了：“这是件好事，朕怎么会不同意呢。” “那哀家明日便去寒山寺。”赵太后是个行事果决的女人，一旦做了一个决定，会立马付诸实践。 皇甫晟也料到这么快：“母后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不必，既然是祈福，就不需要准备。哀家这次打算简单出行，就不必劳民伤财了。”赵太后对皇甫晟说道。 皇甫晟点头：“那明日，朕送送母后。” “皇帝有心了。”赵太后道。 皇甫晟道：“这是朕该做的。” “好了，正事说完了，也说说媚儿的事吧。此次大赦天下，媚儿也有幸能够出了冷宫。希望皇帝能够原谅媚儿做的蠢事，她已经知道悔改了。”赵太后开始面不改色地提到了媚妃。 皇甫晟倒是没有惊讶，毕竟这本来就是一种交换。可下首的嫔妃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难免心里是翻江倒海。 “朕不会计较媚儿的所作所为。母后放心，您去了寒山寺，朕会派人好好地照顾她的身子。”皇甫晟说道。 赵太后满意地点头：“很好。” “但是。”皇甫晟停顿了一下，“媚妃到底是有错在身，如果这么简单就出了冷宫，那一些规定就成了摆设。为了以儆效尤，将媚妃降为媚嫔，不知道母后可有意见？” “皇帝考虑得周到，确实要给媚嫔一个警告。”赵太后勉强接受了皇甫晟的条件。还好只是降为了媚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升，也没关系。 皇甫晟见事情差不多说完，便和赵太后告辞：“母后的善举，朕会告知天下。没什么的事的话，朕就先去了。” “好，都退下吧。”赵太后明日便要走，自然会有很多事情要去交代。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祈福倒也没什么，但这次可是打着为百姓祈福的幌子，自然要慎重。 众人都纷纷退下。刚出了慈禧宫的慕梨潇，身后就有兰妃跟上。 “贵妃姐姐，刚才臣妾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惊讶，难道……”兰妃看着慕梨潇，问道。 慕梨潇点头，小声说道：“太后早就在做打算，这次祈福，都是为了媚妃。” “一个没脑子的棋子，值得么？”兰妃说起媚妃，总是很不屑的。 慕梨潇说道：“媚妃是没什么。但是她背后的家族呢？她很得家族的重视，否则也不会有命活到现在。不过也好，妍妃太聪明，有了她，我们可以腾出时间慢慢来。” “姐姐说的是。”兰妃忙道。 慕梨潇道：“走，去本宫宫里，一起喝喝茶吧，本宫让宫女做了一些糕点。” 兰妃巴不得和慕梨潇走近点，自然是高兴地答应了。 身后，却见妍妃一双眼睛丝丝地盯慕梨潇离去的背影。她旁边也站着一个人，竟是太后身边的心腹荷妃：“妍妃娘娘不用看了，这潇贵妃正是媚妃的帮凶呢。” “荷妃还是谨言慎行些。人聪明点，有时候也不是好事。这媚妃，哦，这媚嫔不就是例子么，家世好，就能够得太后喜爱。”妍妃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见荷妃出言讽刺，也是当仁不让。 这些话也算是戳到了荷妃的痛处，荷妃的父亲是草莽出生，虽是个大将军，有地位，但却是没有根基的。而媚妃出自名门，景尚书又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如今做到尚书的位置，门生遍布朝野，岂是一个大将军可比的。而大将军在没有战乱的年代里，最得皇帝的忌讳。 “你说的不错，不过谁笑到最后就不一定了。”荷妃脸上红白交错，很是不善地看了妍妃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第二日，赵太后果真去了寒山寺祈福。太后的举动也算是缓解了民情，大赦天下也稍稍平息了百姓的不甘。皇甫晟送走了赵太后，就让人把媚妃放出来，同时降位分的旨意也同时下达。 因为嫔就可以做一宫主位，所以媚嫔依旧住在秾华宫。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但又似乎全都变了。皇甫晟送走了赵太后，踱步又去了会宁宫。 慕梨潇此时正在和熹春说一些事情，见皇甫晟来了，自然是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朕刚送太后出行，便来你这里看看。”皇甫晟坐下，缓缓说道。 慕梨潇问道：“皇上难得有空来臣妾这里，想必事情都有了眉目。” “多亏了你。”皇甫晟说道。 慕梨潇说道：“臣妾何时帮过皇上？” “你能够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安稳地活在后宫，就是对朕的帮助。赵太后看你如眼中钉，这滋味不好受吧。”皇甫晟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慕梨潇道：“臣妾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保住小命是最基本的，不然有何资格帮助皇上呢。” “爱妃能够做到自保，怕都是极难吧。”皇甫晟道。 慕梨潇当然知道自己自保难，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赵太后势力这么大，要杀死臣妾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臣妾做到自保，确实很难，但以后就未必了。眼下，臣妾就愿意给皇上分忧！” “不知道爱妃指的是什么？”皇甫晟挑了挑眉。 慕梨潇拿出一个册子，递给皇甫晟：“听闻皇上为治水一事头疼，臣妾虽不能亲临现场，但还是想了几个法子，看能不能用得上。” 皇甫晟没料到对方是这个意思，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看到最后，眼里都是炙热。慕梨潇对自己的方法很有自信，因为那些都是后人总结出的经验，就算不能对症下药，但还是有帮助的。 “这是爱妃自己想的？”皇甫晟竟然不知道慕梨潇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是慕相公，也是没这方面才能的。而作为女儿的慕梨潇，却精通很多东西。这也不得不让皇甫晟怀疑慕梨潇，到底隐藏了什么。 慕梨潇道：“是也不是。” “哦？” “这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臣妾曾有幸看过一本奇书，上面记载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有这治水的法子。臣妾也不过是记性好罢了。”慕梨潇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如果她会的东西都是古代人不会的，也太惹人注意了。 皇甫晟显然是不相信，笑道：“爱妃的奇书真的很多，不知道朕是否有幸看一看？” “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看书比较杂罢了。那都是好几年前看的书了，眼下也不知道去向。不过，臣妾的方法，真的有用吗？”慕梨潇问道。 “自然是有用，爱妃的办法可以说是解决了朕的难题。今天，朕没有白来啊。”皇甫晟正色道，“朕会替那些百姓感谢爱妃。” 慕梨潇倒是没想到皇甫晟颇为照顾百姓，这一点让她对皇甫晟改观了不少：“如果这法子无效，臣妾愿意前去灾区看看情况。” “不，你的方法很好。”皇甫晟说道，“爱妃去那偏远的地方，没有人会赞同的。” 是的，这个社会是男权社会，慕梨潇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皇上既然得了办法，臣妾就不留皇上了。” “好。”皇甫晟大悦，带着慕梨潇的办法匆匆离开。 第四十六章 报仇 “娘娘，您真的想出了治水的法子？”皇甫晟走后，熹春颇为崇拜地看着自家主子。 慕梨潇说道：“那是当然，你没看皇甫晟高兴的？” “娘娘，您这样公然叫皇上的名讳，是大不敬啊。”熹春大惊失色。 慕梨潇不以为然：“只是私底下叫叫罢了，再说了，我当着面叫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娘娘真的太厉害了！前朝那些相公们都想不出来办法，娘娘一下子就想出来了。这不是说明，娘娘比那些大臣们都厉害！”熹春对慕梨潇已经是盲目的崇拜了。 “你这傻丫头。治水只是朝廷的很小的一个事情，每天，国家都会有各种事情要处理。越高的职位，越是要顾全大局，光会治水有什么用！”慕梨潇笑道。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楚嬷嬷进来，对慕梨潇说道：“娘娘，媚妃娘娘已经回到了秾华宫。她刚回来，就派人过来，说是想见见娘娘。”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慕梨潇没有惊讶，她知道媚妃一回来，就想报仇雪恨。她对妍妃也甚为不满，如果对方有什么办法，她愿意听听。 楚嬷嬷点头：“娘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就是不知道这媚嫔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慕梨潇道。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熹春说道。 楚嬷嬷忍不住点了点熹春的额头：“你这丫头，娘娘还用你提醒啊。” 慕梨潇说道：“好了，熹春丫头，你陪本宫去一趟秾华宫。楚嬷嬷，你留下来守着这会宁宫。” “是，奴婢知道。”楚嬷嬷道。 慕梨潇很快就到了秾华宫，一路畅通无阻。如今媚妃变成了媚嫔，可该享用的一丝没有少。她老远就闻到一股药味，就差捂着鼻子进去了。 奇怪的是，进了媚嫔的屋子之后，里面反而没有什么药味。媚妃躺在床上，看到慕梨潇来，说道：“贵妃姐姐，臣妾躺在床上，不便行礼，还请姐姐不要在意。” “无事，你躺着吧。”慕梨潇知道媚嫔有话要说，自然会挨着近点坐下了。 媚嫔见到慕梨潇仍然是红润白皙，自然是有些嫉妒的。把心里的不快赶走，她才对慕梨潇说道：“上次承蒙姐姐关照，臣妾才不至于被贱人害死。可是，臣妾很是不甘心，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 “妹妹不必放在心里，姐妹们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慕梨潇表情淡然。 媚嫔向来都是直接的人，见慕梨潇打马虎眼，则是说道：“那妹妹还有一件事相求，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帮忙呢？”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如果做不到却答应，岂不是辜负了妹妹。”慕梨潇不动声色。 媚嫔却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姐姐肯定能做到。这件事不是为难姐姐，反而是件对姐姐也大有好处的事情。” “妹妹这么笃定，本宫也很好奇了呢。”慕梨潇说道。 “其实很简单，妍妃那个贱人害得我变成如今这样，而妍妃曾经也害过姐姐你。我们二人合作的话，肯定能够解决了那妍妃。”媚嫔顿了顿，说道，“再者，妍妃霸占皇上的宠爱已经很久，要想独宠，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妹妹说得也不错，但是，眼下能有什么办法呢。本宫不得皇上喜欢，而皇上又把那妍妃当做宝贝，不让旁人对付。这可怎么办。”慕梨潇装作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媚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慕梨潇说道：“姐姐是贵妃，比那妍妃还大一头，处置那妍妃不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如果妍妃再不死，姐姐何时才能够得皇上宠爱呢？” 慕梨潇暗自心惊，没想到媚嫔竟然一出来就想要那妍妃的命。这妍妃，此时应该很后悔没有提早结果了媚嫔吧。 见慕梨潇不说话，媚嫔以为对方是不答应，口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姐姐好歹也是慕相之女，为何这么怕那妍妃？就算是杀了妍妃，又如何？皇上还真的会要我们的命？” “呵呵，本宫只是在想事情。”慕梨潇呵呵笑几声，心里却是无语。媚嫔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敢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真的是顶风作案。 “那姐姐考虑得怎么样了？”媚嫔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见慕梨潇不回答，已经有些着急了。 慕梨潇看着对方的样子，只得说道：“如果媚嫔有什么好的办法，本宫也愿意合作。” “办法是有一个。”媚嫔说道，“姐姐可知道，那妍妃作为梓锦国公主，有月圆之夜便沐浴更衣独自在房中祈祷的习俗。作为皇族中人，她必然是守着这份习惯的。” “这个本宫不知，那媚嫔有什么计划。”慕梨潇问道。 媚嫔说道：“只要在那日，趁着妍妃一个人，把她迷倒，就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哦，既然妹妹都计划好了，那还要本宫做什么？”慕梨潇问道。 媚嫔苦笑：“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这宫里有不少太后的人。太后如今不在，我很难行动。需要姐姐帮一个忙。” “什么忙？”慕梨潇问道。 “帮忙请可靠的人制作迷药，当然，最好有能够控制妍妃的药。”媚嫔恶狠狠地说道。 慕梨潇点头：“如果只是这样，那可以帮你。只是本宫那里没有药材，不如我派人过来协助下妹妹？” “也好。”媚嫔没想到慕梨潇做事这么小心。 “妍妃那边，还是要慢慢来，毕竟妍妃若是死了，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慕梨潇总觉得这计划不是很可靠。 媚嫔心里冷笑，面上却说道：“姐姐放心，妹妹在翠微宫还是有人的，想要换掉翠微宫的熏香，很简单。而且，这件事我们不急，可以让人伺机行动。” “给妍妃一个颜色瞧瞧就可以了。”慕梨潇并没有杀人的意思，“现在真要杀掉那妍妃，估计后果也不会好。” “姐姐这是害怕吗？”媚嫔有些不高兴了，顿时看着慕梨潇的眼神也不善起来，“姐姐放心，现在不会杀掉妍妃。妹妹不过是想通过药物来控制妍妃，最好是喂她一种药，以后妍妃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可以威胁了。” “好。那本宫稍后会派人过来，协助妹妹制药。”慕梨潇说道。只要不杀人，一切都是好办的。毕竟，妍妃曾经也陷害过她，这始终让她看妍妃不爽。 “多谢姐姐！”媚嫔顿时喜出望外。 慕梨潇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媚嫔眼下身体还没有复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姐姐过滤了，妹妹这身子，其实是好好地，不出几日就会恢复。等到换熏香得手，妹妹自然会通知姐姐，来看场好戏。”媚嫔笑道。 “好了，既然该说都说了，那本宫也就走了。这件事很重要，妹妹也要小心点，别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慕梨潇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媚嫔，对方出漏子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姐姐慢走。” 一直等到慕梨潇走后，媚嫔才将手里的茶碗全部摔倒地上。这些还不够过瘾，她下床把桌子上的瓷器也全部摔倒了地上：“媚嫔媚嫔！本宫不要叫媚嫔！” 守在外面的落霞听到动静，连忙进来，对发疯的媚嫔说道：“娘娘，您别生气了。有太后在，您以后想升位分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可是本宫不服，凭什么一个个都骑在本宫的头上。就连那荷妃都可以嘲笑本宫了！”媚嫔狠狠地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是的，她很不满自己的现状。 这边，慕梨潇带着熹春回到会宁宫。每次一有大事的时候，慕梨潇和楚嬷嬷还有熹春三个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商量。所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慕梨潇还是很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 “娘娘，奴婢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反正，您从头到尾，也就帮媚嫔把药品准备一下。而且药都是从媚嫔那里拿的，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最重要的是，可以恶心以下妍妃，谁让妍妃要害娘娘呢。”熹春听完之后，表示赞同。 慕梨潇看向楚嬷嬷：“嬷嬷，你怎么看呢？” “方法是好的，但是奴婢觉得媚嫔有些不靠谱。”楚嬷嬷犹豫了下，说道。 慕梨潇有些意外：“怎么不靠谱呢？” “这个，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媚嫔娘娘没什么脑子，总觉得她会把事情办坏。比如之前，她假装怀孕，要陷害两位娘娘，可最后呢，却把自己送到了冷宫。”楚嬷嬷说道。 慕梨潇点头：“嬷嬷说得很对，不过我的侧重点并不是怎么对付妍妃，而是想办法让妍妃和媚嫔继续斗下去。只有不断地挑拨两人，才能给我腾出时间来。” “奴婢懂娘娘的意思了，不管媚嫔处理的好不好，都不影响两人交恶。也就是说，只要媚嫔做了这件事，再透露给妍妃……”楚嬷嬷似乎是抓住了慕梨潇的观点。 慕梨潇点头：“媚嫔想利用本宫，而本宫何尝不是想利用她？本宫唯一怕的是，那媚嫔想要妍妃的命。如果妍妃很快就死了，那就没意思了。” “那该如何？”熹春听到后面，也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了。 慕梨潇说道：“你们派人严密关注那边的动向，一旦有任何问题，就和我禀告。必要的时候，也要保护妍妃的安全。” “是，娘娘。”楚嬷嬷回答。 熹春却是撅着嘴，不满地说道：“竟然还要派人照顾妍妃的安危，那明明就是害娘娘的人啊。” “好了熹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慕梨潇顿时失笑，“只有她们都活着，才是给本宫创造机会。” 熹春不太懂，楚嬷嬷却是听懂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麻烦嬷嬷去一趟秾华宫了。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一切都只能用嘴说。”慕梨潇吩咐道。 楚嬷嬷点头：“娘娘放心，奴婢记下了。” 第四十七章 迷倒 赵太后已经去了寒山寺第三日，慕梨潇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一边翻看手中的书卷，一边和熹春搭话。随着情报网的健全，慕梨潇才知道赵太后的权势有多大，甚至威胁到了皇甫晟的存在。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却见那楚嬷嬷进来，对慕梨潇说道：“娘娘，媚嫔那边又派人过来，说是想见您。” 慕梨潇没说话，熹春便不满地说道：“这媚嫔架子真大，居然要娘娘去见她，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身份！” “你这丫头，媚嫔现在可要收敛点。刚从冷宫出来，再这么招摇，估计皇上更加不高兴了。”慕梨潇随口说了两句，熹春也便不说话了。 慕梨潇对楚嬷嬷说道：“嬷嬷，你上次给媚嫔制作的药，没什么问题吧？” “回娘娘，奴婢那日去就只为媚嫔娘娘做了两种药，都是您吩咐过的。”楚嬷嬷回答。 慕梨潇点头：“那就好，本宫就怕那媚嫔生出了什么不该生的念头，那可就不妙了。” 话毕，慕梨潇又去了秾华宫一趟。这短短几日，媚嫔的脸色就好看许多，人也不再躺在床上。想来，之前躺在床上估计也是装的吧。 媚嫔见到慕梨潇赶来，不得不慢吞吞地从位置上起身：“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 “妹妹不必多礼。”慕梨潇道，“不知妹妹，唤本宫前来是为了何事？”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叫姐姐来。今夜便是月圆之夜，我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包括那熏香。”媚嫔说道。 慕梨潇惊讶道：“这么快？” “那是自然，这件事太后不知道。明日，太后就回来了，我怕夜长梦多。加上，这次置换熏香很是顺利，所以今晚就可以行动。否则再等这么一次机会，就很难了。”媚嫔说道。 慕梨潇了然：“既然准备好，就没什么了。姐姐明白。” “好，那今晚妹妹会亲自去看看，以免有什么意外，不知道姐姐愿意一同前往吗？”媚嫔看着慕梨潇，问道。 慕梨潇看着媚嫔的眼神，总是捕捉到了一丝丝的算计，于是连忙拒绝道：“那就不必了，姐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妹妹现在有什么需要，倒是可以说说。” “那倒没有，只是让姐姐到时候看好戏就是了。”媚嫔笑道。 慕梨潇见媚嫔的神色总是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奇怪。回到了会宁宫，慕梨潇把自己和媚嫔的对话说给楚嬷嬷听。 “这媚嫔娘娘确实变了，自从出了冷宫，就不一样了……”楚嬷嬷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 慕梨潇点头，说道：“木已成舟。今夜还是派几个人看着媚嫔。” “好。”楚嬷嬷点头。 “不。”迟疑了一会，慕梨潇说道，“算了，还是本宫亲自去吧。” “这？娘娘亲自去，是不是太冒险了。”楚嬷嬷有些不赞同，“如果媚嫔设下陷阱，那可怎么办？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媚嫔的脑子，怕是不至于，何况赵太后还不在。你也不是没见过本宫的身手，就算那媚嫔设了什么局，也未必能够拦得住本宫。”慕梨潇并没有把媚嫔放在眼里。 楚嬷嬷当然知道慕梨潇的身手，于是也不担心了：“好。那娘娘还是带几个可靠的去。” “那是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找人帮忙。”慕梨潇赞同。 计划好之后，就等待月圆之夜的到来了。 此时的翠微宫，一片安静。今夜是月圆之夜，妍妃娘娘会在傍晚沐浴，然后独自在房中祈祷，哪怕是贴身丫鬟都不可以进去。沐浴之后的妍妃，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坐在床沿边上，对杜鹃说道：“杜鹃，本宫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何。” “娘娘，要不奴婢给您泡杯安神茶？”杜鹃问道。 “好吧。” 喝完安神茶之后，杜鹃开始在房间内摆好香案，摆上梓锦国皇室一直供奉的神仙。妍妃闭目，对身后的杜鹃说道：“杜鹃，你出去吧。” “是，娘娘。”杜鹃退下。 房间只剩下妍妃一个人，她恭敬地跪在香案面前，细腰挺得笔直，无比虔诚。芊芊玉手作合十状，她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似乎是什么吉祥的话。 媚嫔站在窗外，窗户上的窗纱早就被弄破。透过那破洞，依稀可以看见对方窈窕的身姿。如果说这后宫里，媚嫔最嫉妒的人是谁，那肯定就是妍妃了。妍妃进宫比媚嫔稍晚，却很得皇甫晟的宠爱。这让心高气傲的媚嫔一直忍受不了。 房间里的熏香似乎是起到了作用，妍妃软软地倒在了地板上。哪怕是晕倒，都有一番风情在里面，这让媚嫔更加不满。仅仅是给她喂药，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娘娘，现在？”落霞站在媚嫔身边，问道。 媚嫔又开始回想到之前在冷宫的遭遇，心里的恨意又多了一层：“落霞，你去弄桶油过来，记得要快点。” “油？不是说要给妍妃喂药吗？”落霞惊讶，眼下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仅仅是喂药，实在太便宜她了！横竖都是做，为何不做到底？”媚嫔狠狠地说道，“这妍妃，早该死了！” “是，奴婢这就去。”落霞一向听话。 媚妃则是对身边另外一个宫女说道：“你，去拿火折子来。” “娘娘，太后那边，并没有说要烧死妍妃啊。”那宫女也是显然没料到，“眼下，如果烧死了妍妃，等太后回来也不好交代……” “啪！”媚嫔狠狠地给那宫女一巴掌，“如果你不做，现在你的命就没有交代了。太后即便是在，这件事做了也不会怪到你的头上，一切都由本宫顶着！” “是，奴婢这就去。”这宫女挨了一巴掌，就果断去了。她知道，媚嫔说的必然是实话，按照媚嫔的性格，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到时候，太后也不会为了一个宫女找媚嫔的麻烦。倒是她自己，是白死了。 一刻钟后，媚嫔满意地看到了面前的东西，然后对身边两个宫女说道：“很好，把这些油全部倒进妍妃的放假里！” “是。”两个宫女开始行动。 不远处，慕梨潇的眼睛睁大，然后对身后的宫女说道：“熹春，快去找皇上过来，还有让人叫个太医。这媚嫔果然没有按照计划来！” “是，奴婢这就去。”熹春也知道十万火急。 等慕梨潇再去看时，那两个宫女已经把一桶东西倒进了妍妃的房间里。等到慕梨潇清楚地看到媚嫔拿出火折子的时候，就彻底明白了。 “住手！” 此时说住手已经是晚了，媚嫔已经痛快地点燃了窗户，而火势蔓延地很快，想必不就就会烧掉整个房子。到时候，不管怎么查都也查不到什么。 媚嫔见到是慕梨潇，也不惊讶：“是姐姐来了啊。” “媚嫔，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快住手。”慕梨潇着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准备自己动手，看能不能扑火。 媚嫔当然知道慕梨潇的用意，对身边的两个宫女说道：“落霞，紫烟，你们两个快拦住潇贵妃娘娘。” “媚嫔，你这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没想到媚嫔这么大胆。 媚嫔得意地笑道：“姐姐如果想陪妍妃一起去天上，那我不拦着。如果是要叫人灭火，那就别怪妹妹翻脸不认人了。” “媚嫔，你以为两个宫女就可以拦住本宫吗？”慕梨潇冷笑。 在媚嫔看来，落霞一个人就足够了。落霞是景家自小就培养的丫鬟，从小习武，身手虽不是最好，但也是中等偏上了。她一张妩媚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生动：“姐姐不妨试试看。” 慕梨潇冷静想了片刻，自己会武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媚嫔知道。这在以后，可能是一个杀手锏。对此，慕梨潇只好对着四周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有人要挟持本宫啊！” 慕梨潇边跑，边喊，身后的媚嫔脸色铁青地对落霞说道：“落霞，你快去把潇贵妃拦住，不要让她发出什么声音来，坏了我的好事！” “是。” 可是时机已经晚了，听到响动的杜鹃此时已经出来，看到慕梨潇在那里大喊大叫，很是惊讶：“娘娘，你是怎么了？” 慕梨潇指着身后的落霞说道：“你家娘娘的房间烧着了，你快去派人救火吧。” “啊！”杜鹃一听，果然看到前面自家主子的房间冒着浓烟，顿时吓得魂都不在。她连忙激动地往回跑，喊着救人。 那落霞也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慕梨潇，慕梨潇实在很能跑，这也是落霞没有想到的。慕梨潇看到落霞来，只是冷冷地说道：“落霞，你主子只是让你阻止本宫，可眼下，本宫已经告诉了杜鹃。你还在我身边做什么？难道还真要违抗主子，你好大的胆子啊！” “潇贵妃娘娘好手段。”落霞连忙回去复命。 就在慕梨潇捧着心脏的时候，皇甫晟却匆匆赶来。他看到慕梨潇钗环凌乱，衣服也显得皱巴巴，有些惊讶：“爱妃，这是怎么了？” 见到皇甫晟终于赶来，慕梨潇觉得这场闹剧也是该结束了。她对皇甫晟说道：“还请皇上去前面看看，即刻便知。” 媚嫔见事情败露，已经准备悄悄逃走的。哪知道那个杜鹃也是考虑周全的，见媚嫔在那里，竟让一些宫女包围着媚嫔，不让对方走。 “媚嫔娘娘，奴婢对不住了。”杜鹃对媚嫔说道。 媚嫔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说道：“杜鹃，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谁，只是娘娘出现在这里，十分可疑。奴婢的主子房间失火，目前生死难料，还请媚嫔娘娘见谅。毕竟这瓜田李下，还真是解释不清了。还是等皇上来了再作打算吧。如果皇上怪下来，奴婢愿意受死！”杜鹃心里都是自家主子的安危。妍妃在房间里生死不测，她也不会苟活的。 第四十八章 指使 “你们在做什么？”皇甫晟看着四周乱糟糟的样子，眉头紧皱。 因为慕梨潇及时告诉杜鹃，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妍妃迷昏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皇上，这场大火都是拜媚嫔所赐！媚嫔让两个宫女拿了油和火折子，将妍妃的房间点燃了！”慕梨潇当然会先发制人，站在皇甫晟旁边说道。 皇甫晟看着媚嫔的样子，就忍不住移开眼睛。这个女人，真是时刻不省心，还做些愚蠢的事情来。他看着那火光，对身后的太监说道：“还站着做什么，妍妃娘娘在里面，还不去救火！如果救不出来，你们也不必出来了！” “是，皇上。” 救火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慕梨潇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慕梨潇也不想妍妃这么快结束生命。一来，慕梨潇和妍妃之间并没有生死之仇，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二来，妍妃死去，对慕梨潇并没有什么好处。 “皇上，你不要相信潇贵妃的话啊！她这是在冤枉臣妾，臣妾没有做这些！”媚嫔见慕梨潇敢说出这样的话，更加着急地叫喊着。 这种叫喊，只能让皇甫晟对她更加讨厌。皇甫晟只是余光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不是你，那是谁？” “是潇贵妃，是潇贵妃干的！是她做的，还要诬赖臣妾！”媚嫔明显能够感受到皇甫晟的冷淡，骨子里传来了一丝恐惧的感受。 慕梨潇却是看着媚嫔，嘲讽道：“媚嫔娘娘，如果是本宫做的，那本宫为何要喊人过来救火呢，这是不是作茧自缚吗？” “不，不是我，不是我！”媚嫔自然是争辩不过慕梨潇。何况，皇甫晟明显是向着慕梨潇，就算怎么狡辩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慕梨潇淡淡地对皇甫晟说道：“皇上，臣妾亲眼看见媚嫔往这个窗户里倒油，还亲自点燃了火折子。当时臣妾站得远，并不知道媚嫔的意图，但觉得事情并不对，就派人请了皇上来。等臣妾走近的时候，才知道是放火！” 皇甫晟再看向媚嫔：“媚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臣妾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潇贵妃娘娘逼臣妾做的！如果臣妾不做，潇贵妃娘娘就要害臣妾，她让臣妾放火的。”媚妃哭得满面泪水，“哪知道，潇贵妃娘娘，你这么狠毒的心，竟然想要一石二鸟。在臣妾点燃了火折子之后，这才叫人来！” 慕梨潇没有想到媚嫔竟然这么会争辩，也是难以预料：“媚嫔，你觉得你这么瞎编，真的好吗？” “潇贵妃娘娘，没想到你是要臣妾的命！”媚嫔不依不饶地叫唤着。 皇甫晟听得心烦，道：“够了。” 慕梨潇和媚嫔这才停下来。然后，却见皇甫晟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杜鹃：“杜鹃，你说说是什么情况？” “回皇上，主子这里着火的时候，两位娘娘都在场。只是，的确是潇贵妃娘娘提醒奴婢着火的。只是，媚嫔娘娘当时想走，被奴婢拦住了，还望皇上降罪！”杜鹃一五一十地说道，既不偏袒慕梨潇，也不帮媚嫔说话。 皇甫晟点头，对杜鹃说道：“你没有罪，自然不会有什么惩罚。去请太医来。等你家主子出来，也好及时救治。” “是。” 慕梨潇对皇甫晟说道：“皇上，臣妾已经叫了太医过来。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好，那你不必去了。”皇甫晟道。 场面一直冷下去，直到妍妃被人背在身上冲出了房间。妍妃被放置回没有烧着的偏殿。由于皇甫晟妃子甚少，这些偏殿都是没住人的。 “太医，妍妃怎么样了？”皇甫晟问道。 那太医道：“所幸妍妃娘娘没有烧到要处，只要涂抹些药，就会变好。只是，娘娘似乎在大火之前，吸入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加上大火，起了一种不良的反应。妍妃娘娘，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皇甫晟问。 太医点头，硬着头皮说道：“是的，妍妃娘娘现在还没醒过来。” “那你说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皇甫晟问。 太医回答：“这个……” 见太医也回答不出来，皇甫晟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妍妃这边解决好，接下来就是要追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皇甫晟坐在位子上，看着慕梨潇和媚嫔。 “媚嫔，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晟对媚嫔说道。 媚嫔狠狠地瞪着慕梨潇，如果不是这个贱人她就成功了：“臣妾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臣妾是被潇贵妃娘娘逼迫的。” “也就是说，这大火的确是你放的咯？”皇甫晟问道。 “是。”媚嫔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但是，这都是潇贵妃逼迫臣妾做的。就算要罚，也是潇贵妃先罚！” “就算要罚，也是要罚你！”皇甫晟终于发火，幽深的眸子里厌恶和怒火差点就要掩盖不住，“你刚出冷宫，又做下了这样的事，朕不会轻饶！” “不，那潇贵妃呢？”媚嫔没想到皇甫晟会这么偏袒，不治慕梨潇的罪，也不问清楚，就急着要对付自己了。 皇甫晟冷漠地说道：“潇贵妃的罪，也是接下来的事情。来人，把媚嫔打入冷宫！” 就在皇甫晟身后太监开始行动时，身后传来一股威严的声音：“慢着！” 慕梨潇回头，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赵太后！到了这时，她才明白为何那媚嫔有恃无恐了，看来，这或许是赵太后的圈套！ 赵太后来了，众人自然是行礼。赵太后冷冷地说道：“都起来吧。” “母后，您回来了。”皇甫晟也没料到，赵太后会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赵太后严肃地看着四周，然后缓缓地说道：“哀家不回来，这宫里就乱了套了。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杜鹃，你来说吧。”皇甫晟根本不愿意和赵太后说什么。 杜鹃上前说道：“回太后娘娘。今日妍妃娘娘一个人在屋子里，不想屋子被人点燃了。奴婢看到了妍妃和潇贵妃娘娘及在点燃的屋子旁边。” “那妍妃现在如何了？”赵太后问道。 杜鹃回答：“妍妃娘娘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太医说不但是被火烧到了，还吸入了毒气！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潇贵妃，你还不知罪吗？”赵太后厉声说道，一双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狠狠地盯着慕梨潇，似乎能够将对方看穿。 慕梨潇并不害怕，只是问道：“不知道臣妾何罪之有！” “妍妃出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吗？”赵太后冷冷地看着慕梨潇，“你就是在怨恨，当初妍妃**人误导，陷害了你。你恨妍妃，是不是？” “臣妾不恨，太后您多心了。”慕梨潇并没有把赵太后的话看在眼里。 赵太后说道：“你恨不恨，自己心里知道，哀家知道，在场的人都知道。” “太后，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您不在的时候，潇贵妃娘娘威胁臣妾，要臣妾去火烧妍妃的住处，臣妾都是被逼的啊。”媚嫔见太后来了，本来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了。 赵太后再次看向慕梨潇，道：“慕梨潇，你还不认罪吗？” “太后娘娘，臣妾并不认为自己有罪。媚嫔那些话都是污蔑！”慕梨潇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赵太后早就料到了慕梨潇会这样说，却是胸有成竹地对身后的人说道：“去叫人来。” “是，太后。” 吩咐之后，赵太后才冷笑道：“哀家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但是在证据面前，由不得你不承认。” “母后，这媚嫔已经承认自己放火杀人，不管是不是潇贵妃指使，按照律法，都应该……”皇甫晟没想到赵太后早有准备，大有不放过慕梨潇之势。 赵太后却是很快就打断了皇甫晟的话：“皇帝，这潇贵妃才是主使之人，哀家没有老糊涂，就算治罪，也是先治潇贵妃的罪。这个女人这么狠心，实在不配做皇家的媳妇。其罪当诛！” 赵太后好狠毒的心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是要了慕梨潇的命。如果慕梨潇不是重活两世之人，还真的会被吓到。 “那母后的意思是？”皇甫晟问。 赵太后回答：“等人证来了，哀家要潇贵妃心服口服。” 眼下，慕梨潇已经心服口服了，这姜还是老的辣。赵太后远在寒山寺，手能伸到皇宫来。此刻的慕梨潇，只能暗叹技不如人。这赵太后有权势压人，即便是黑的也能够变成是白的。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个自称是慕梨潇心腹的人前来认罪。那宫女，慕梨潇甚至都不认识，但是既然被赵太后找来，肯定是没有破绽了。一直到那宫女哭哭啼啼地假意认罪之后，慕梨潇都没有认真去听。因为结果就摆在那里，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半响，皇甫晟问道：“潇贵妃，你怎么解释？” “臣妾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都不是臣妾所做，如果太后非要强加在臣妾身上，臣妾也别无他法。”慕梨潇死不认罪。 赵太后却是看着皇甫晟，说道：“眼下证据都在，就容不得不认罪了。如果潇贵妃不愿意认罪，就送到宗人府查办。” 宗人府查办，即便是个男子去也忍受不了那酷刑。这赵太后明摆着就是逼慕梨潇就范。就算能够忍受酷刑，最后身子也会一败涂地，重回皇宫，昔日容貌也不会在。 皇甫晟皱眉：“不用了。太后怎么看？” “不送宗人府，那就杖毙吧。残害宫妃，可是大罪。这妍妃是梓锦国的公主，代表着我国和梓锦国的和平，如果真的死了还不好交代。”赵太后说道。 皇甫晟说道：“不妥。” 第四十九章 媚贵人 图穷匕见，赵太后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杀掉慕梨潇，加深皇甫晟和慕相之间的矛盾。而皇甫晟怎么可能是个任人摆布的。 赵太后道：“为何不妥？” “太后说漏了另外一个人。潇贵妃和媚嫔合谋杀害妍妃，妍妃乃和亲公主，作为金月国皇帝，朕不得不为大局考虑。为安抚人心，只得将潇贵妃和媚嫔全部杖毙，以儆效尤。”皇甫晟阴着一张脸，说道。 赵太后愣住，没想到皇甫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他真的不在乎慕梨潇的命吗？如果加上一个媚嫔，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赵太后愣了片刻，才说道：“不过是个小国罢了，需要什么安抚。哀家刚才考虑不周，还是先看看妍妃能否醒来，再决定是否杖毙。” “哦，太后说的极是。”皇甫晟不慌不忙地说道，心里的怒火却是怎么也浇不灭。这赵太后，未免也太放肆。 赵太后见皇甫晟这样说，也不得不心里骂几句，面上却说道：“那就送入冷宫吧。” “好，将潇贵妃和媚嫔送入冷宫。”皇甫晟面不改色。 赵太后却是不依不饶道：“皇帝，媚嫔只能算是从犯，怎么能和那潇贵妃同样的处罚呢？” “那就降为贵人，暂住在雅兰殿偏殿。软禁三个月，等到妍妃醒来再作处置。潇贵妃，暂时去冷宫。”说完这些，皇甫晟就道，“母后，此间事了，朕便回去了。” 没等赵太后回复，皇甫晟衣袖一甩，人就不见了。赵太后更是气闷不已，这贵人是从五品，位分算是低到尘埃里了。他日若潇贵妃出了冷宫，还是潇贵妃。可媚贵人的称号，就不一定能够变回来了。 皇帝的命令一下，慕梨潇就被送入了冷宫。而媚贵人则是第一时间站在了赵太后的身后，赵太后冷眼看着四周，说道：“你们都服侍好妍妃，哀家也回去了。” “你，也跟哀家去一趟慈禧宫。”赵太后仅仅是看了一眼媚贵人，对方就被吓得不敢说话。的确，赵太后的眼神很是锐利，一般人根本不敢看。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赵太后才敢发作：“蠢货！哀家临行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说，你说！” “太后交代臣妾，要臣妾给妍妃喂药后，再在皇上面前陷害到潇贵妃身上。”媚贵人小声地回答着，声音是越来越小。她心里是在打鼓，知道赵太后也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赵太后冷笑，然后又是苦笑：“那你呢？你却要放火杀人，这也就罢了，却让潇贵妃那贱人倒打一耙！本来哀家的计划根本不会有破绽，可你却露了马脚，让那潇贵妃先发制人，告了你一状！” “啪！啪！”赵太后一左一右给了媚贵人两巴掌。 媚贵人捂着嘴，呜呜地哭了。 赵太后见到媚贵人哭泣，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哭吗？哀家这么完美的计划，全部败在了你的手上！做点坏事全都能被人察觉，那你以后还做什么？” “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媚贵人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如果按照赵太后的计划，和慕梨潇假意合作，事后再去揭发慕梨潇，到时候不仅扳倒了慕梨潇，还能够利用毒药控制住妍妃。到之后，妍妃要死要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因为妍妃的意气用事，赵太后精心布置的局毁于一旦。 赵太后怎能不生气，她在后宫生存多年，第一次碰到这么愚蠢的队友。而这个队友，她却不能放弃，真是憋屈。 “太后，臣妾以后肯定会听您的话，求您饶了臣妾。”媚贵人看着赵太后怒不可遏的样子，很是害怕。因为以前，赵太后一旦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就要想杀人了。 赵太后冷静下来，对媚贵人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先退下吧，哀家见到你就心烦。” “请太后不要生气了，媚儿这就退下。”媚贵人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等出了慈禧宫，媚贵人就看见了早等在外面的落霞。她忍不住抱住落霞，哭泣道：“落霞，都完了，太后恼了我，皇上也不喜欢我……” 落霞看着媚贵人，哪里还有往日嚣张的样子，她忍不住也哭道：“娘娘不必心急，太后一定不会放弃您的。” “可是……” 落霞肯定地说道：“娘娘，只有要景相公在，您一定没事的。” “是的，我还有父亲。父亲不会不管我的。”看来，这次媚贵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每次会想到皇上看着她掩饰不住的厌恶，还有太后的恨铁不成钢，她就有些心悸。 落霞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娘娘，路在这边。” “啊，怎么了？”媚贵人问道。 “娘娘，您现在已经是贵人，不可能独占一宫主位。现在，皇上已经让人收拾了雅兰殿的偏殿。您现在，只能委屈点住在那里了。”落霞解释道。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旨意就下达到下面，看来皇甫晟真的是说一不二。媚贵人苦笑道：“现在都这样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住在哪里倒是不在意。只是一想到住在雅兰殿，要和兰妃那个贱人朝夕相处，本宫就难过。” “娘娘，您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等风头过了，皇上还会升您的位分。就算您是贵人，也不会有人欺负到您的头上来。毕竟，您可是景相的女儿。”落霞劝道。 媚贵人心下稍安，对落霞说道：“好，我们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两人回到雅兰殿，没想到的是，兰妃早就守在门口等着媚贵人回来了。昔日媚贵人还是媚妃的时候，没少给兰妃气受。加上，兰妃向来和潇贵妃交好，自然不会放过羞辱媚贵人的好机会。 “媚贵人，你见到本宫，还不行礼吗？”兰妃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笑嘻嘻地看着媚贵人。 媚贵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赤裸裸的嘲笑，而且是出自一向低调让人觉得可欺负的兰妃。媚贵人显然是没料到兰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周全：“你……” “你什么你，媚贵人进宫这么多年，规矩都不懂吗？还不赶紧向主子行礼！”兰妃身边的宫女说道。 兰妃好不容逮到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不说话，任由身边的宫女说难听的话。媚贵人气不过，正要理论，却听到落霞耳语：“小不忍则乱大谋，娘娘还是……” “臣妾见过兰妃娘娘。”媚贵人行礼。 兰妃冷笑道：“媚贵人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连行礼都还要人教么。香雪，你去教教这媚贵人，该如何行礼吧。” “兰妃，你别欺人太甚。”媚贵人何曾说过这样的侮辱。 这些，都还是小意思呢。兰妃面上却笑道：“媚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这是在教你懂礼，别日后见了其他娘娘或者皇上，闹了笑话。” 香雪果真下去教媚贵人，媚贵人气得脸都铁青了。她当然受过正规的教育，知道怎么行礼。但是，她从来就没给兰妃行礼过，心里总是不爽。但见兰妃这么不依不饶，也只得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见过兰妃娘娘。” “起来吧。”兰妃道，“媚贵人。” 媚贵人气得不行，却没办法发作。毕竟这兰妃也算是师出有名，根本找不出一点错来。行礼之后，媚贵人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里。哪知道兰妃说道：“媚贵人，你日后便住在本宫这偏殿。皇上已经吩咐过本宫，刚刚收拾好。按照你的位分，除了落霞，还有一位宫女。” “什么？”媚贵人没料到自己竟然只有两个人服侍。这落霞是她的贴身侍女，向来也是什么事不用做的。只有一个宫女，那些粗活重活谁来干呢！ 兰妃却不高兴重复一遍了：“你之前秾华宫的奴才都被皇上贬斥到了浣衣局。你现在，还有一个宫女在偏殿等你。” “哦。”接二连三的打击，媚贵人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兰妃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是贵人，也不配穿身上的妃嫔品级的衣服，懂吗？” “臣妾知道了。”媚贵人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报仇。 兰妃却对身边的香雪说道：“看来媚贵人还是不懂，香雪，你去教教她。” “是，娘娘。”香雪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媚贵人的衣领。 媚贵人马上就发怒，想要打香雪，谁知道这香雪也是个练家子，一把就抓住了媚贵人的手。而落霞刚想去帮忙，却被四五个宫女包围住，一时也不得脱身。 香雪和另外一个宫女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媚贵人的衣服给脱了。兰妃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好，有赏！” 在兰妃愉悦的笑声中，媚贵人的心越发地沉下来。她发誓要报仇，一定要杀了这兰妃。不，杀了也不够她今日受的耻辱。 “好了，给媚贵人换上她应该穿上的衣服。”其实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吩咐下进行的。不然，兰妃也不敢做得这么明显。她父亲早就病故，唯一的兄长碌碌无为，全靠皇帝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给她几分照顾。所以，皇上暗示她给媚贵人点颜色看时，她毫不犹豫就做了。 香雪听后，果然让人拿了一件枚红色的宫装，粗糙的样式，劣质的布料，穿在身上都觉得尤其不舒服，可这媚贵人却是无可奈何：“兰妃，你真要做这么绝？” “本宫也是为了媚贵人你好。毕竟，妃嫔的衣服可不是你一个小小贵人可以穿的。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是要治罪的。”后宫人命如草芥，如果不是媚贵人家世好，兰妃早就结束了对方。 媚贵人问道：“说，是不是潇贵妃，是不是潇贵妃让你做的？” 兰妃收住笑容：“媚贵人不说，本宫倒忘记了。来人，送媚贵人去她的偏殿，没事不要来打扰本宫的安宁！” 话毕，就有人将媚贵人和落霞拖去了偏殿。去了偏殿之后，媚贵人才知道，兰妃指派给媚贵人的宫女是个躺在床上生病许久的女人，根本就不能行动。兰妃这次，是铁了心站在皇上身边了。 第五十章 兰妃 冷宫，这里本就是枯寂之地。新帝继位后，就很少有人在冷宫。故而这里宽敞而又阴冷，慕梨潇安静地坐在桌子上。她的身子早已不像刚穿越时那么娇弱，如今凭她的身体是不会感受到寒冷的。 只是，冷宫真的能够把一个人逼疯。除了有人定时来送饭，其他时间真的连个鸟都不会飞进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慕梨潇都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之前她在冷宫布置的眼线全部被撤换，以至于她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知道。 一道稍嫌刺眼的光线照在桌子上，冷宫外的门被推开了。慕梨潇回头看去，是兰妃。她眼神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 “臣妾见过潇贵妃娘娘。”兰妃依旧是一身得体的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看着慕梨潇的眼光，还是那么地恭敬。 慕梨潇摇摇头：“我现在不过是个罪妃，你是兰妃娘娘，何必来这里？” “如果不是姐姐之前的照顾，就没有现在的兰妃。”兰妃却是感激地笑了笑。的确，她之前被媚贵人欺负得很惨，却都不敢还口一句，就怕给早已飘零的家族遭来危害。 慕梨潇淡淡地说道：“罢了，坐会吧。我在这里，好久没人陪着说话了。” “是。”兰妃也不拘束，就着微微有些脏潮的木凳就坐了下来。 慕梨潇道：“你和以前的你相比，倒是变了很多。” “其实并不是变了，只是现在的臣妾，更像自己罢了。”兰妃却是苦笑，“你也知道，臣妾虽是四妃之一，可真正的地位比其他三妃低很多。家父乃当世大儒，虽然病故，可依旧颇得百姓和氏族尊重。皇上不过是看着家父的面子上，给了臣妾这样的位置。” “你有个好父亲，只是可惜了。”慕梨潇也了解过兰妃的家庭背景，其父是太傅秦沅，位列三公，官居一品，不但德行过人，学识也极为出色。 兰妃也颇为感叹，道：“父亲确实让很多人尊敬，可是他的心思全在辅佐皇上上面。这本没什么不好，可他作为一个父亲，忽略了很多责任。” “哦？”慕梨潇也是第一次听到兰妃说起自己的家人，而且是这样一个人人称赞的能臣。 兰妃苦涩地说道：“臣妾还有个异母兄长，秦齐，不过他没有继承父亲的才华，只能靠祖宗留下的名声，当个翰林御史的闲职。” “那兰妃的生母只有你一个孩子？”慕梨潇问。 “是的，家父忧心朝政，一生也只娶了两个妻子，故而秦家这一支，只有臣妾和兄长二人。。”兰妃说道。 慕梨潇惊讶，古代不是一夫一妻制吗？哪怕只是皇上，也只有一个正妻，那就是皇后，剩下的都是妃子。一个男人可以有很多小妾，但正妻只能有一个。 见慕梨潇惊讶的样子，兰妃解释道：“臣妾的母亲是平妻，和父亲本是青梅竹马。后来才知道，父亲早在出生时候，就定下了一门亲事，所以父亲娶了正妻后，才娶得臣妾母亲。” “好男人。”慕梨潇也知道，在古代这样的男人是很难得的。如果秦太傅没有定亲过，估计也只会娶兰妃的母亲一人。 兰妃却是不说话，回忆以前的事情还是需要勇气的。作为平妻的女儿，也是背地里被欺负，不管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在后宫中，她都是这样唯唯诺诺，怕被找麻烦。 “兰妃，你是皇上的人吧？” 慕梨潇突然这样问，兰妃吃了一惊。但她眼里的神色，早就出卖了她自己。她不置可否，只是问慕梨潇：“娘娘为何这样问？” “本来我只是猜测，现在更加肯定吧。”慕梨潇说道，“这个冷宫早就被人控制住，所以我的人根本进不来。能够控制住冷宫的，除了皇上便是太后。可你今天进来了。” 兰妃满脸震惊。 慕梨潇继续说道：“你肯定不是太后的人，否则你现在不会坐在我的对面。如果是皇上的人，那还是有可能的。” “那娘娘是依靠什么断定的呢？”这样说，兰妃也算是变相承认自己是皇上的人了。 “其一，你的父亲本就是当时的太子太傅，是帝师。你是太傅的女儿，自然是忠心于皇帝。其二，太后并不待见你，而且身边围了太多的人。你表面上软弱木讷，可心里还是有计较的。”慕梨潇冷静地分析。 兰妃长舒了一口气，道：“幸好臣妾不是和你作对的人。是的，娘娘把臣妾的心思把握得很对。” “可惜你不是男儿，你比你的兄长出色多了。”慕梨潇说道。 兰妃道：“娘娘谬赞，如果娘娘是男儿，臣妾必会誓死跟随。” “哈哈，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夸赞了。”慕梨潇也觉得自己和兰妃之间的对话有些可笑，“这个世界没有假设。说吧，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臣妾只是来看看娘娘，有什么需要？不过现在看来，娘娘即使身处困境，依然可以安然自处。”兰妃看到慕梨潇现在的精神面貌，和之前竟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一个人在锦衣玉食之下，红润光彩是很正常的。但处在冷宫之中，还可以这样就不一般了。 慕梨潇多年的特工经验，让她有了比一般人还要谨慎的心态。她随身携带着一种干粮，虽然味道不行，但营养充足。加上她头上戴的银簪，可以保证她能够活到现在。 “我很好，但是要拜托你一件事。”慕梨潇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如果让她再继续待下去，她可不愿意。 兰妃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说道：“娘娘说吧，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肯定愿意去做。不过皇上，让臣妾给你带话，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我知道他会救我。但是，我要自救。”慕梨潇的父亲对皇甫晟忠心耿耿，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皇甫晟也会救她的。 “自救？”兰妃每一刻和慕梨潇在一起，都会感受到不同。 “是的，那个妍妃，现在怎么样了？”慕梨潇问道。 兰妃回答：“妍妃后来还是醒过来，据说是皇上赐了她一颗极为珍贵的药丸。太后为此还发火了呢，据说那种药丸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是难得的宝物。” “醒来就好。我让你帮我传几句话。”慕梨潇就知道，妍妃不会简简单单就死了的。 兰妃好奇：“是什么话呢？” “我要得到妍妃的帮助。”慕梨潇长话短说，毕竟这后宫也不是久留之地，“你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想和她合作。只要她愿意救我出去。”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兰妃隐隐是知道一些的。 慕梨潇说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媚贵人放火烧妍妃的屋子，还引我过去看。可惜我及时反应过来，让她没有逃离现场。这是媚贵人和赵太后两人设计的诡计，目的就是一石二鸟。” “赵太后好深的心机，不在皇宫都能把控局面。”兰妃不得不赞叹，这赵太后心机够深沉，而且一出手就是要人的命。 “是的，相信妍妃知道，也会心有余悸吧。”慕梨潇说道，“如果我这次倒台，妍妃只会成为赵太后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这个必然会是。”兰妃喃喃。 慕梨潇做梦都没想到赵太后会提前回来，看来这次是赵太后提点了媚贵人，才致使她被打入冷宫。不然，依照媚贵人的心机，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那媚贵人总是做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也算是坏了赵太后的好事。 “不管妍妃答应不答应，你都要告诉我。”慕梨潇道。 兰妃回答：“姐姐放心，臣妾回去之后，会告诉妍妃这件事。只是姐姐既然知道臣妾是皇上的人，不怕臣妾告诉皇上吗？” “当然不怕，因为我也站在皇上这边。如果你想告诉，我也没有意见。”慕梨潇道，“但如果不是我，你也得不到皇上的注意吧？” 兰妃没想到慕梨潇会这么聪明：“姐姐如何知道，臣妾是最近才得到皇上的关照？” “如果早就得了皇上关照，你之前就不会寻求我的帮助。”慕梨潇道，“肯定是皇上见你和我走得近，才想到的吧。” “是，臣妾还是沾了娘娘的光。如果不是娘娘，臣妾对皇上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兰妃晦暗的眼神垂了下来。一个人女人靠这个来吸引丈夫的注意力，也着实难过。 慕梨潇摇摇头：“妹妹，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慕梨潇也没有想到，皇甫晟对她这么不信任，会让兰妃在自己身边。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种怀疑。 “我知道的。娘娘，臣妾是真的感谢你。”兰妃顿了顿，说道，“只要是你交代的事情，臣妾都会尽力去做。” “好。”慕梨潇道，“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其实，慕梨潇也怀疑过兰妃接近自己的目的。所以，她一直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实力暴露给对方。值得她信任的，从来就只有熹春和楚嬷嬷。哪怕是这两个人，她都是有所保留的。 “娘娘不知道，那媚贵人自从被降位分，就一直住在臣妾那里。”兰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哦，她近日如何了？”慕梨潇问道。 兰妃回答：“自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皇上明明知道臣妾和那媚贵人有过节，还坚持将她安排在臣妾那偏殿，其中暗示的含义不言而喻。赵太后那边，自从媚贵人被软禁，也好久没有理睬媚贵人了。” “赵太后心机深沉，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来冷宫，也要时刻注意，不要被太后的人给顶住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会宁宫找熹春。”慕梨潇道。 “好，那臣妾就退下了。”兰妃道。 “嗯。”慕梨潇道。 冷宫，又是一片安静。 第五十一章 结盟 翠微宫。妍妃优雅地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完美的自己。可是，当目光转向自己的手臂时，她的眉毛一皱：“这次的仇，本宫一定要报。” “娘娘，您当时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但奴婢其实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一旁随侍的杜鹃犹豫了下，说道。 妍妃问道：“是什么事？” “那日是潇贵妃娘娘告诉奴婢，您的屋子着了火。”杜鹃说道。 妍妃脸色难看起来：“你是说，放火的，另有其人。” “是的。”杜鹃回答，“那日，如果不是潇贵妃娘娘叫人救火，您会被烧死的。当时，那媚贵人也在。她说是潇贵妃娘娘指使她做的。” “不可能，潇贵妃那么聪明的人，就算是真的指使，也不会留下证据来。”妍妃可不是媚贵人那种没脑子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真相。 杜鹃点头：“如果潇贵妃娘娘想要您死，大可不必说出来，惹得那么多麻烦。更何况，她根本指使不了媚贵人。媚贵人那个脾气，何曾被人恐吓过。就连太后的话，她有时候也不愿意听从呢。” “那么，要本宫性命的，便是那赵太后和媚贵人！”妍妃的眼里都是杀机。是的，她现在真的很想杀人。她的手臂曾被皇甫晟赞冰肌玉骨，可现在呢，已经被大火熏伤，再也不复白皙。这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极有可能。赵太后那晚回来得蹊跷，似乎就预知这件事。”杜鹃说道，“这不得不让人更加怀疑其中的真相。” “被你这么一说，本宫更加明白了。可惜慕梨潇被送入冷宫，接下来赵太后也不会放过本宫。”妍妃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势单力薄了。 “娘娘不必如此，您毕竟是梓锦国的公主，她们怎么也不会拿您怎么样。”杜鹃说道。 妍妃并不甘心：“可本宫才不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响的声音：“娘娘！” “何事？”妍妃问。 “兰妃娘娘来了，说是找您有事。”门外的声音回答。 妍妃看了杜鹃一眼，两人相继出了屋子。果然，兰妃穿着一身百花穿蝶的宫装，笑容温和地进了来。 “是兰妃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妍妃和兰妃之间，倒没有什么交集。一个是皇帝的宠妃，一个人后宫无人问津的妃子。 兰妃笑道：“今日来，是想和妹妹叙叙旧，不知道妹妹可有时间？” “那肯定是有时间了，姐姐快过来坐。”妍妃回之一笑，只是有些勉强罢了。 兰妃点点头：“好。” 喝完一口茶之后，兰妃才说道：“妹妹这里的茶都是极好的，看来皇上对妹妹可真好呢。” “哪里。不过姐姐今日来，肯定不是为了说这几句话的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妍妃今日心情略有些烦躁，倒不太想和兰妃兜圈子。而且兰妃虽然是和她一样的位分，但不得太后和皇上喜爱，并不值得多虑。 兰妃点头，道：“妹妹冰雪聪明，那姐姐就直说了。妹妹也知道，本宫和潇贵妃私交不错。她如今在冷宫，拜托本宫给妍妃你捎几句话。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听呢？” “当然愿意，妹妹洗耳恭听。”如果是之前的妍妃，肯定是不愿意听的。可现在，她已经确定潇贵妃不是烧她屋子的凶手。 兰妃见妍妃并没有多么排斥，也就继续说了：“妹妹被烧伤的事情，太后断定是潇贵妃所为。但是，妹妹觉得呢？” “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那日本宫被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只知道太后把潇贵妃打入冷宫，媚嫔也成了媚贵人。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也没确定的结果。”妍妃说道。 兰妃点头，眼里充满赞许：“妍妃娘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这次潇贵妃，就是让本宫来告诉您真相。至于这真相值不值得相信，就看妍妃你自己了。” “好，那姐姐说说看吧。”妍妃也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相。 兰妃娓娓道来：“那日，是媚贵人想要烧死你。并且，她引来了潇贵妃前去查看。这样呢，到时候就可以把一切推给潇贵妃。可惜的是，潇贵妃早就看出了媚贵人的意图，当场便喊人救火，这才让媚贵人没有得逞。” “那媚贵人何时有了这么周密的计划了？”妍妃问。 兰妃回答：“自然是赵太后的计划。就是因为赵太后不在，潇贵妃才有胆子前去翠微宫查看。哪知道，这都是赵太后指使的媚贵人。可能媚贵人没有执行好，才出了纰漏。” “原来如此。” “还不止这些呢。赵太后早就准备了人证物证，等着潇贵妃进入圈套。即便潇贵妃不承认，即便计划有了纰漏，赵太后依然可以让她进冷宫。”兰妃咬牙切齿，“可那媚贵人，依然可以待在宫里，安安稳稳。” “好狠的太后。”虽然兰妃说的，和自己猜测的别无二致。但听完了整个过程，兰妃还是不得不感叹。 “是啊，妹妹难道就甘心吃这个哑巴亏吗？”兰妃锲而不舍。 妍妃早就看穿了兰妃，问道：“那兰妃姐姐有什么妙计吗？” “潇贵妃让本宫告诉你，如果妍妃娘娘愿意救她出去，她会和娘娘合作。”兰妃对妍妃说道。 “她认为本宫可以救她出去吗？”妍妃苦笑，如果可以，她自己就不会这么被动地挨打了。 兰妃说道：“这个，姐姐仅仅是个传话的。潇贵妃，自然有自己的用意。妹妹不必妄自菲薄，你这么聪慧，又深得皇上宠爱，应该没那么难吧。” “好，我要考虑考虑。”妍妃一时间也不能给准确的答案。她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需要时间冷静地思考。 兰妃点头：“那姐姐就不打扰了。” “好，姐姐慢走。”妍妃道。 兰妃走后，妍妃才陷入了沉思之中。赵太后背后的势力太强，可她早已是赵太后的眼中钉。她爱皇上，自然会站在皇上这边。而慕梨潇的父亲，是一直站在皇帝身边的。 何况，慕梨潇能够从冷宫出来，对她确实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娘娘，您是在思考潇贵妃的诚意吗？”杜鹃对妍妃说道。 妍妃苦笑：“杜鹃，还是你了解本宫。那潇贵妃，深不可测。和她合作，不亚于和赵太后。如果她出了冷宫，本宫会不会……” “不会的，娘娘。”杜鹃说道，“您有皇上的宠爱，这是潇贵妃没有的。日后，谁仰仗谁还不一定呢。” “是吗？”妍妃眼里尽是苦笑。人人都说，妍妃娘娘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是的，皇上给她最好的赏赐，每个月待在她宫里的时间最多，这样的恩宠自然是比别人要多。可是，她为什么没有那种高兴呢？ 杜鹃道：“那是肯定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您昏迷之后，皇上都把那么珍贵的药丸给了您。赵太后知道了，可生气了。” “是啊。”妍妃喃喃道，“他对我很好。我应该满足的。” “娘娘，您是不是累了？”杜鹃看见妍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疑惑地问道。 妍妃道：“我先去房间换件衣服，然后你扶我出去转转吧。” “好。”杜鹃有些惊讶，这是妍妃第一次要求出去转转。因为手臂受伤，一向对自己美貌自负的妍妃闷闷不乐，根本不愿意出门。 两个人绕着御花园转了转，一群路过的宫女见到妍妃纷纷行礼。妍妃却突然朝着雅兰殿的方向去了。 兰妃没有想到这么片刻的功夫，妍妃就考虑清楚了。 “刚才姐姐的话，本宫认真想过了。”妍妃淡淡地说道。一旦做了决定，反而比犹豫的时候更加心定。 兰妃有些紧张地问道：“那妹妹怎么决定的呢？” “我愿意试试，但是不能保证。”妍妃说道。 “好，有妹妹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你这句话，姐姐会告诉潇贵妃的。”兰妃大喜过望。如果有了妍妃的支持，那潇贵妃想出来就简单了些。 妍妃道：“好。那妹妹就去看看那媚贵人，不打扰姐姐了。” “那快去看看吧，媚贵人被禁足多日，想必也很无聊。”兰妃一提到媚贵人，就呵呵笑。看来这一个月，她也没少给媚贵人找麻烦吧。 妍妃去了雅兰殿偏殿，她看了一眼杜鹃，对方很快会意，径直往里面走给妍妃开路。谁知道，竟然是畅通无阻。 妍妃也惊讶了以下，偏殿的简陋程度也就比冷宫好点吧。 院子里的落霞正在洗衣服，一双手都搓红了。一个贴身的宫女，竟然沦落到自己做粗活。这兰妃也真是深藏不露，整治人也真狠。 “奴婢见过妍妃娘娘。”落霞见到妍妃，连忙站起来。 妍妃也不说话，就看着对方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这点刁难，并不算什么。哪知道那落霞竟然晕倒了！ “娘娘，这……”杜鹃被吓到了，落霞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妍妃不动声色，看也不看那落霞：“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了里面的屋子，里面的环境稍微好点，但依然很破败。而桌子上，还摆着饭食，仅仅一道菜，吃了不会饿死罢了。 媚贵人本是躺在床上的，听到动静之后，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 “媚贵人，你见了本宫也不行礼么？”妍妃淡淡地看向媚贵人。 媚贵人被整治了一个月，早就没了脾气。她从床上起来，给妍妃行了个标准的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臣妾见过妍妃娘娘。” 妍妃眉眼有些惊讶：“多日不见，你脾气倒是改了许多。怎么样，在这里过得不错吧？” “回娘娘，臣妾在这里很好。”媚贵人难得没发火。 妍妃当然不相信，继续挑拨道：“哦，看媚贵人你过得这么好，本宫就开心了。哈哈……” 妍妃也是第一次这么尖刻地嘲笑人，往日那温婉大方的气质早就不见，就连杜鹃站在一旁都会觉得惊讶。但是，谁又能够明白妍妃的感受呢。 第五十二章 放出 媚贵人装不下去了，冷笑道：“不知道皇上若是看见您的表情，还会不会笑得出来。妍妃娘娘，您可真会装啊。平日里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人见人爱，皇上都说要我们这些妃子多学学你。看来，我们是学不会了。” “你当然学不会。”妍妃说道，“不管本宫是什么样子，皇上都会喜欢。学得再像，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懂吗？” 媚贵人哪里是妍妃的对手，几句话就被妍妃说的哑口无言，七窍生烟。 “不说话了？”妍妃说道，“没想到你变成了媚贵人，脾气变得都这么小了。哈哈，媚贵人，你的胆子是不是和你的位分一样啊。如果本宫让皇上把你降成答应，你是不是像老鼠一样了，哈哈……” 媚贵人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妍妃的发鬓。妍妃一个不慎，就摔倒在地上了。那媚贵人竟然扑在妍妃的身上不停地捶打。 一旁的杜鹃也着急了，连忙上前要去帮忙。却听到妍妃的声音：“杜鹃，你快去告诉皇上和太后，本宫要被媚贵人给打死了！” “是。”杜鹃终于明白妍妃的意思了。 事情的结果变成这样，媚贵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已经动手了，妍妃的衣服被她扯烂，头上的发髻凌乱得不行，发钗也纷纷掉落。 “媚贵人，你打啊，怎么还不打了？”妍妃被打了之后，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媚贵人，那眼神看上去尤为可怕。 “妍妃，你这个贱人！”媚贵人没料到妍妃的目的就是惹她动怒。 妍妃却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手指伸出来，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划了一两道，甚至于留下了淡淡的血迹。 “妍妃，你疯了？！”媚贵人刚才是不害怕的，可是当她看到妍妃竟然要划伤自己的脸，也慌了。 妍妃冷笑：“是啊，我就是疯了。怎么样，烧本宫的屋子很爽吗？今日，我也要你尝尝这滋味！” “是我烧的又如何？你敢拿我怎么样呢？”媚贵人心虚地说道，“有太后在，即便是皇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呵呵，就是等你这句话。妍妃眼里闪过一丝得逞。 皇甫晟在门口，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兴庆宫距离雅兰殿很近，他早就站在门口了。妍妃和媚贵人都没有武功，自然不会知道他来。 “媚贵人？”皇甫晟推开门，声音冷得如冰窖。 媚贵人看到皇甫晟那一刻，吓得几乎晕倒。她刚才的话被听到了？一定是被听到了，否则皇上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臣妾见过皇上。”媚贵人和妍妃行礼。 皇甫晟神色清冷，本来幽深的眸子，此刻显得更加幽深：“媚贵人，你对自己真是极有自信啊？朕动不了你？” “不不不，这不是臣妾的本意。都是妍妃……”媚贵人百口莫辩，被当面撞见，真的是没办法了，尤其是面对皇甫晟的质问。 皇甫晟一身紫金常服，此刻显得尤为的俊美。可是他的脸色深沉晦暗，让人不敢直视。他十岁登基，知道很多人觊觎他，敬畏他，也有嘲笑他，讽刺他，但没有敢当面这样。 “等太后来，你再解释吧。”皇甫晟冷冷地说道。然后，拉着妍妃坐在一旁，看也不看那媚贵人。 媚贵人心里既委屈，又难过，真是百感交集。 赵太后也匆匆地来了，如果不是看在景尚书的面子上，她是绝对不会来的。因为她知道，这次绝对不是好事。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儿臣见过母后。” 赵太后阴沉着一张脸：“都起来吧。” “母后也来了。”皇甫晟看着赵太后，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愤怒。 赵太后点头，说道：“有人说雅兰殿闹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说说？” “太后，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好心来看看媚贵人，可没想到媚贵人出言不逊，也不行礼，臣妾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妍妃哭得梨花带雨，“可没想到，没想到这媚贵人会抓花了臣妾的脸！” “可有此事？”赵太后看向媚贵人。 媚贵人连忙摇头，说道：“不，我没有！” “媚贵人，你不能骗太后啊！臣妾脸上的伤口都是证据，这些都是媚贵人抓的。还有手上的伤，都是！”妍妃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媚贵人却大声叫喊：“那都是你自己抓的！” “太后，您可是听到啊。她说是臣妾自己抓的，因为在场就我们两个人。她没人可以陷害，就说是臣妾自己抓的！臣妾怎么会抓自己的脸，这是自掘坟墓吗？”妍妃也继续哭喊。 赵太后听得心烦，这媚贵人的脑子到底是装的什么。她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对媚贵人说道：“你已经被关了禁闭，怎么还这么不省心。” “太后，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臣妾脸上身上的伤，都是媚贵人抓的啊！她以下犯上，不顾尊卑，还辱骂臣妾……”妍妃不依不饶。 皇甫晟也终于开口：“母后，朕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媚贵人说，只要有您在，朕就不会治她的罪。” “这是不可能的！哀家不会包庇她的。”赵太后冷冷地说道，没想到媚贵人会说这么愚蠢的话，竟然还被皇甫晟给听见了。 如果这句话传到了外面，不但媚贵人会倒霉，赵太后也会倒霉。毕竟，每个人都是要名声的。如果一个太后的权力比皇帝还大，那足够人议论纷纷了。 “那就好。这媚贵人还敢假传太后的旨意，就算是处死也不为过了。”皇甫晟说道。 赵太后虽然很讨厌媚贵人，但是不希望对方死掉。就算是死掉，也不能现在死。一旦媚贵人死掉，她和景尚书之间的关系将会破裂，一切就会不堪设想。真是难以想象，景尚书那个老狐狸，会有这样的女儿！ “那依照皇帝的意思，该怎么办呢？”赵太后不动声色。 皇甫晟说道：“本来媚贵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是母后，马上就是您的寿辰，朕也不想见血。” “还是皇帝想得周到。不过，还是要惩治的，不然这后宫还没了律法。”赵太后神色稍霁，只要不死，一切都好商量。 “那就降为美人吧。”皇甫晟说道，“罚俸五年，三个月禁足，依旧在这雅兰殿。” “好。”赵太后虽然不乐意接受，但也只能这样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妍妃又开口了：“太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赵太后没好气地看着妍妃。 妍妃回答：“刚才媚贵人已经亲口承认，放火那件事是她自己做的，和潇贵妃无关。当时，皇上也听到了。” “是吗？”赵太后的脸，已经黑得和锅底一般。没人能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媚贵人就像是鸡肋，不救不行，救了堵心。 皇甫晟不置可否：“妍妃，这件事就此过去吧。既然以及惩罚了媚美人……”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也只好原谅。那潇贵妃娘娘是无辜的，就一直在冷宫受那样的罪吗？”妍妃也不纠缠于治媚美人的罪了。 赵太后这才明白了这几个人的心思，只得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把她放出来。” 皇甫晟等的就是这句话，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宋安，去冷宫一趟，潇贵妃无罪，品级封号不变，依旧是会宁宫的主位。同时，再酌情赏赐。” “是。”宋安领命前去。 媚美人见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连忙哭泣：“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抓的自己……” 皇甫晟并不看媚美人，赵太后却是气得不行，上前就给了媚美人一个巴掌：“还争辩什么，你不打她，难道是自己打的？你下次说谎，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不是赵太后不相信媚美人，而是她实在不相信会有女人不惜毁容来陷害别人。更何况，换成别人她可能不相信。可打人的是媚美人，她连放火杀人都敢，更何况是打人呢！ 媚美人陷害别人多次，虽然没成功，也是让对手深受其害。但是这次，她是第一次尝到了被陷害的苦果。而妍妃则是在暗处得意地看着她，她心里虽恨却无可奈何。 皇甫晟已经不愿意看这场闹剧，他对赵太后道：“既然没别的事情，朕就先走了。” 赵太后点头，皇甫晟便匆匆地走了，甚至忘记妍妃还受伤。 而媚美人捂着自己的脸蛋，委屈地说道：“太后，您打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很好，你说的都是实话。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赵太后冷哼，一转身就走了。 妍妃捂着自己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媚美人：“怎么样，尝到苦果了吧？” “你太狠了！”媚美人趴在地上，“这次是我着了你的道，但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你给我小心点，下一次我一定会要你的命！” “那我们就走着瞧！这次，你输，下一次，你还会输。不信吗？那我们就打赌吧，用自己的命赌。”妍妃看着媚美人的惨状，心里很是痛快。 妍妃也走了，出了雅兰殿，杜鹃早早地等在外面：“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妍妃淡淡地说着，然后拿手将脸上的薄膜给撕下来。 “您什么时候？”杜鹃惊讶地看着妍妃。 妍妃说道：“早上就制作好的，谁知道派上了用处。来之前，就戴上了。” “您早有计划？”杜鹃问。 “嗯。”妍妃回答。 妍妃竟是利用易容术给自己的脸上上了一层薄薄的面具。这是梓锦国皇族之人才能学到的秘术，她制作的人皮面具一般人根本识破不了。 “但是您脸上还是有一点点划痕，您还是回去涂点药吧。”杜鹃心疼地说道。 妍妃并不在意：“这点划痕，几天就好了。但是能够达到目的，并没有什么。” “是。”杜鹃答。 第五十三章 密局 赵太后见众人都离开了，冷冷地白了媚美人一眼，“你真太令哀家失望！你跟哀家过来！” 媚美人随着落霞的搀扶下，才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赵太后看此心中更为不悦，“成了美人就连路都走不动了吗？” 媚美人眼中含着泪，心中十分委屈，她本娇生惯养，可最近打击一个接一个，她硬是从四妃跌落到了一个美人，本以为太后会帮她，没想到…… “先是兰妃作践我，又是妍妃污蔑我，臣妾如今还不如个得脸的婢子。太后，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呐……”媚美人哭哭啼啼地，上气不接下气，妆也花了，发鬓也散了，可赵太后并没有因此而怜惜。 赵太后转身怒视媚美人，反手便是一记耳光，“你还有脸不甘心？不甘心的该是哀家，怎么培养出你这样个绣花枕头！如今还明目张胆的动起手了，你动手抓什么脸啊！这不等于摆着证据让别人说吗？” 媚美人捂着被打的脸，跌坐下来，“太后，如今是连您都不信媚儿了吗？媚儿确实不够秀外慧中，可也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啊！” 赵太后刚刚怒气冲天，可她现在静下来想想，也是啊，哪怕景媚再蠢也不会往这撞，这才略微平息了些怒气，“如今木已成舟，这哑巴亏也只能你自己认了，哀家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你以后自己好自为之吧！” 媚美人见赵太后要走，连忙抱住赵太后的大腿，“太后娘娘，您可不能不管媚儿啊！媚儿保证以后都听您的！再也不给你徒增事了！景家往后……” 赵太后听到媚美人提到景家，生怕她又管不住嘴，将一些要事说出来，连忙打断，“哀家知道了，哀家会与皇上说说，你这几天就好好面壁思过吧！” 媚美人知道，这是现今最好的一个结果了，敛眸行大礼，带着一些哭啼道，“谢太后娘娘！” 赵太后带着自己的随从，往自己的寝宫回走。突然一丈仪队与赵太后正面相撞，赵太后仔细一瞧，竟是慕梨潇。 慕梨潇端坐在一辆白羽鎏金步辇上，身上披着朱雀霞披，头上戴着琳琅满目的金钗，脸上画着淡妆，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步辇到了赵太后面前时停了下来，慕梨潇婉然一笑道：“恕臣妾失礼，皇上有旨，说臣妾乘这步辇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赵太后懒得与慕梨潇计较便说，“潇贵妃刚出冷宫，可别得意的太早，妍妃岂是省油的灯，他日被反咬一口的时候，可别来找哀家。”赵太后心中越发不快，如今一个个的别说爬到媚美人头上，是要爬到她头上了。 “这是自然，太后娘娘对臣妾的所作所为，臣妾铭记于心，定当好好回报！”慕梨潇故意将回报两字咬重了读，在二十一世纪她便遵循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熹春跟着步辇走在慕梨潇左侧，一直憋着笑，脸都憋红了。 “若想笑便笑出来吧，这儿没别人。”慕梨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熹春也放出声笑了会子，便又道：“娘娘，您真是太绝了，你没看到刚刚赵太后那样，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奴婢可是头一会儿见到呢！” “别说是你，就连本宫也没见。如今本宫是想通了，既然我以前忍让她没用，她还是明着暗着给我使绊子，倒不如我正面跟她撕破脸，还落得个心中痛快。”说罢，慕梨潇一抬眉，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会宁宫中早已有宫女排列整齐，见慕梨潇来了，齐声道：“潇贵妃万安！” “都起来吧！”慕梨潇放眼望去，有好几个生面孔，又有几个太监手捧着赏赐，楚嬷嬷向慕梨潇一一介绍，“贵妃娘娘，这是西域进贡的浮罗锦。” 楚嬷嬷指着两匹淡蓝色的布料，“这浮罗锦一年才进贡三匹。”楚嬷嬷见慕梨潇根本不在意这浮罗锦，便将浮罗锦拿了起来照在阳光下，那浮罗锦闪闪发亮，便如鱼的鳞片一般，照出五彩缤纷的颜色。 楚嬷嬷本以为慕梨潇会喜欢，但慕梨潇只淡淡地说了句，“还算行吧。” 要想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衣服简直满大街都有，而且慕梨潇也不喜欢这种着衣打扮，自然也就淡淡的。 进了寝室便连忙问楚嬷嬷如今宫中情势。 楚嬷嬷将自己所听到的一股脑儿全都说出来了，慕梨潇则坐在一旁饮茶，未露声色。 “熹春，你觉得如今媚妃成了美人是好事还是坏事？”慕梨潇朱唇轻启。 “媚美人失势自然是好事。还记得娘娘刚入宫时，她指眉横眼的样，看的人就闹心。”熹春还未经历许多的人心恶毒处，任然保留着一颗天真、护主的心，而这恰恰上慕梨潇最喜爱的地方。人不够机灵无碍，但必须忠诚，否则越机灵越对自己不利。 慕梨潇一笑，又转头问楚嬷嬷，“嬷嬷觉得呢？” 楚嬷嬷微微摇了摇头，“依老奴觉得，此事不好！” “何以见得？” “如今赵太后不但在后宫权势滔天，就连前朝也是一样。前朝权利盘根错节，而最大的获利者便是太后，与太后走动最为紧密的便是景尚书，景尚书又是媚美人的父亲，所以只要景家在，皇上就会有所忌惮，媚美人就不会倒，即便降位，也迟早会复位的。”楚嬷嬷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下，眼神凝望着天空，不由得把慕梨潇和熹春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现在不是扳倒媚美人的最好时机，除非要变天！” 慕梨潇轻叹一口气道，“看来还得从根源上入手。” 慕梨潇也没注意到，何时她已经沉迷在这个宫廷游戏当中了，何时她不在去想该怎么样逃出宫去了。 日暮时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慕梨潇坐在塌上听外面的雨声，这时熹春拿着一个大锦盒到慕梨潇面前，“娘娘，您要的衣服，奴婢早已托宫外的人制作好了，但那时娘娘被打入冷宫所以耽搁到至今，娘娘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慕梨潇抚摸着衣料，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你先放好，切记别让任何人发现！” 熹春颔了颔首，便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翠微宫中，妍妃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微微的划痕。 妍妃表面虽然不在意，可终究是心疼的这副好皮囊，女为悦己者容。妍妃心中爱着皇甫晟，自是想向他流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杜鹃，皇上今日歇息于哪？” 杜鹃面色凝重，刚刚她便去问了宋公公，宋公公说皇上没有想来妍妃这的意向，好似要留宿会宁宫。 杜鹃看着自家主子期待的样子，心中着实不忍，“奴婢还问去问。” 妍妃太过了解杜鹃，把玩着一支玉钗，发皓齿问道：“你毋需骗我，是如何便如何。” “皇上……应是留宿……会宁宫。”杜鹃说罢，便听妍妃把玉钗拍在了桌上，玉钗碎，妍妃手上也被划伤了。 杜鹃看此情景，立马去让人宣太医，而妍妃则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呢喃道：“慕梨潇啊，慕梨潇，我救你出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由多时，便有太医来了，来的是个新进宫的太医，姓沐。 沐太医为妍妃简单包扎后，想着来一趟顺便把每月的平安脉也给诊下，便又为妍妃搭脉。 妍妃见沐太医眉头紧蹙便开口稳到，“本宫这身子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沐太医没有回答，只是更加仔细的搭脉，又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娘娘最近是否食欲不振，尤其吃不进甜食？” 妍妃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你所言。”妍妃见沐太医面容紧张，又摒退了众人说道，“沐太医但说无碍，本宫这身子究竟如何？” 沐太医一拱手，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体内藏有毒素，所幸含量不大，应是最近才有的，娘娘发现的还算早，否则……” 妍妃惊了一下，“否则如何？” “轻则嗜睡，终日懒洋洋，脾气渐暴燥，重则再也无法生育，甚至终日吐血。” 妍妃瞪大了眼，在宫中对其它妃嫔下毒的事她也知道不少可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那沐太医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 沐太医沉思片刻，“有是有，却不知娘娘可愿意一试？” “如若能解了这毒，本宫自然愿意。对了，沐太医这长相听着不像是金月国人吧！” “小人原是梓锦国人，不幸家道中落，这才到了金月，凭着祖传的医术，到皇宫里头做了太医。” 妍妃在皇宫之中鲜少遇到故国之人，如今得知沐太医是梓锦国人，一下子便亲热起来，防备之心也撤了，“日后，沐太医得空便多来本宫宫里头坐坐，顺便来诊诊这病情如何。” “小人记在心中。”说罢，沐太医便随这杜鹃下去写药方，杜鹃便照着药方去抓药了。 第五十四章 天谜 是夜，赵太后让小厨房做了几碗甜莲子羹送到各宫里头，自己领着几个得力的宫女去了皇甫晟那。 皇甫晟在御书房内批阅坐着奏折，宋安小步进来道，“皇上……” 宋安话还未说完，皇甫晟便硬声打断道：“不是说了吗？朕在批阅奏章时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速速打发了!” “可……是太后娘娘求见，奴才不知如何应答。” 皇甫晟放下毛笔，皱了皱眉头，“罢了，传太后进来！” 皇甫晟见赵太后来了，简单的行了个礼，“太后深夜至此，有何事找朕。” 赵太后召唤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那宫女手中端着一碗甜莲子羹，“皇上，请用羹！” 皇甫晟撇了眼那宫女，又问太后，“太后这是何意？” 赵太后手中拿着念珠道：“皇上也老大不小了，膝下却无子嗣，哀家着实着急，这丫头，在我宫中服侍的，为人踏实机灵，长的也水灵灵的，想着让她往后来服侍皇上，若有幸能延绵子孙，那哀家的心愿便完了。” 皇甫晟心中自知赵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既然她想她宠幸这个宫女，那他就如她所愿，不过他也会物尽其用。“太后的话，朕记下了。你叫什么名啊？” 那宫女也算大气，并没有畏手畏脚，“奴婢贱名安巧儿。” 赵太后见此行第一个目的达到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后宫重要，前朝也不能冷了心。媚美人固然有错，也是仰慕皇上的缘故，况且景媚又是景尚书的爱女，景尚书也是朝中元老，景媚从妃位被贬为美人，景家这老脸算是丢尽了。” 皇甫晟心中冷笑，他便知赵太后此行目的绝不唯一，开口道：“依太后所言，莫非这媚美人朕还动不得了？媚美人当时有如此信心觉得太后会保全她，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哀家不是在保她，而是在保皇甫家的江山和老臣们的心。”赵太后听皇甫晟如此一说，心中有些悬，看皇甫晟的样子，像是有恃无恐。她只好先自抬身价，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太后不也说了么？这江山是我皇甫家的江山，太后姓赵，如今又年逾四十，这朝中大事，就不劳烦太后来了然于心了！” 赵太后表面虽一副慈祥和蔼，但内心毒恶至极。赵太后见今日是不能将景媚的地位要回来了，又寒噤几句便走了。 皇甫晟看着赵太后远去的背影，眼眸之中几近要喷出一股火，瞟了眼安巧儿。 宋安见太后离开了，便上前问道：“皇上，今日您在哪儿留宿？” 皇甫晟一只手拿起一本奏折，另一只手一指，一直在一旁跪着安巧儿的，“就她吧！” 宋安看了眼安巧儿，“皇上，这不符合祖规啊。这宫女还未册封……” 皇甫晟将手中奏章扔在了地上，吓到宋安跪在了地上，“宋公公如今的差事做的是越来越好，连朕的事都要一一过问了！” “奴才……不敢，奴才这便去准备！”宋公公带着安巧儿下去，换衣梳妆，皇甫晟一人坐在宫殿之中，脸色黑沉的吓人，整座大殿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会宁宫那却不同于这，夜已深沉，慕梨潇不知为何翻来覆去便是睡不着，便让人叫了熹春来。 熹春撩起床纱，轻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嘘！”慕梨潇一把将熹春拉到床上，“小些声，你帮我把那套衣服拿来，顺便将所有的宫女全部撤下去。” 熹春得到了命令，悄悄的退下，摒退所有的宫女，拿来了夜行衣给慕梨潇。 可熹春心中存有不解，便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干嘛呀？” 慕梨潇没有回答熹春的话，只说道：“如若到明早我还没回来，你就帮我一直拖着，切记不可放任何人进来！” “诶，娘娘！”熹春还有些话没问，却被慕梨潇一个劈手劈晕了。 原来的慕梨潇是不会武功的，慕梨潇知道如今要隐瞒住这个秘密，否则熹春还有楚嬷嬷就一定会怀疑她的。 慕梨潇劈刀手时，用力不大，熹春过一柱香的时间应该就会醒来。 慕梨潇看了眼熹春，又拿好了防身工具，以防不测，便开了旁窗，出去后又不忘阖了窗。 慕梨潇出了会宁宫，外面虽有丝丝细雨却阻碍不了慕梨潇想熟悉宫中线路的心。 “我那都准备好了，而你却在这一日日的与我周旋拖延，倘若你后悔了，你便早早与我说，那誓约你若真要毁了，我也不恼你！” “再等等，潇贵妃答应我的，她会帮我出宫的。你放心，我还记得与你的誓约！” 慕梨潇走到一处静谧水塘旁，却听到一句极为细小，极为熟悉的声音。 慕梨潇顺声望去，竟是兰妃和一个身着华丽衣服的男人。 慕梨潇不忍惊叹，她一直不知兰妃为何一直想要出宫，原来是心已不在这了，慕梨潇仔细看那人的容貌，眉眼之处与皇甫晟极为相像，慕梨潇不忍捂住嘴，向后退了一步。 慕梨潇的武功极为高超，没有一丝声音，可一旁树上的鸟突然飞了起来，这一下子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那个男人身手不俗，比起慕梨潇的身手，有过之而无不及，慕梨潇使出浑身解数，跑了一阵子路，却仍被那男人擒住了。 那男人掐着慕梨潇的喉咙，慕梨潇这才突然发现这男人的瞳孔是紫蓝色的，可慕梨潇已经管不了这许多，她现在是生死旋一线。 慕梨潇拿出麻醉剂，打入了男子的体内，男子如烂泥般倒了下去，慕梨潇这才挣脱了男子的束缚。 慕梨潇摸了摸喉咙，便想着先回会宁宫，以后再向兰妃问这个男人的事。 却不料，那男人竟然还能动！ 男人猛地一把拉住了慕梨潇的腿，慕梨潇虽有反映，用手撑住了地，可男子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慕梨潇击晕了。 记得慕梨潇晕倒前的最后一丝反映便是，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练习武艺，若在现代她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的事，正当慕梨潇和男子双双昏倒之际，御书房、会宁宫都闹翻了。 御书房中，烛光未灭。皇甫晟坐在床上看着奏折，而安巧儿则穿戴整齐，在一旁为其摇扇。 安巧儿撑着头，迷迷糊糊的，安巧儿突然清醒了些，带着些撒娇意味地说道：“皇上，妾身真的很困，可否上塌睡会儿？” 皇甫晟一记狠戾的眼神，“为朕守夜，在旁人看来是无上的荣幸，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如果受不了了，就滚回去！” 安巧儿眼含泪花，颦蹙眉头，一咬朱唇，一副小女子柔态，任谁看了都会想要怜惜她。 “滚！”但皇甫晟从来便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而且皇甫晟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子。 安巧儿一下子急了，太后不是说她那幅模样，一定能得到皇甫晟的怜惜吗？可如今怎么会这样，安巧儿拉着皇甫晟的裤脚，“皇上，妾身哪里做的不好，妾身改啊!求您不要赶走妾身!” “侍卫！”皇甫晟大声呵斥一下，便有两个侍卫进来，将安巧儿拖了出去。 皇甫晟轻啜茶，“打入冷宫，别让寡人看到她！” 安巧儿一声声凄惨的声音喊叫了出来，“皇上！皇上！求求你不要弃了妾身！皇上呐！” 熹春醒来却找不到了潇贵妃，心中十分着急，突然想起潇贵妃与她说的话，虽然心中疑问重重，却只能先藏下来。 熹春懂得宫妃半夜突然失踪可是大事，纵容有什么原因，也会被外人传言不检点。 熹春在屋中思索该如何替慕梨潇隐瞒这件事。 熹春攸地一下站了起来，将床纱拉的严严实实，又把外面的帘子给拉了起来，让外人看不清里面的虚实。 已至辰时，早有洗漱宫女在外等候。自 潇贵妃被关入了冷宫后，赵太后便派了一个成熟老练的宫女叫容微，到了会宁宫，说是协助，其实就是监视。 容微见洗漱宫女还等在门外，便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服侍娘娘起床？” 洗漱宫女回答道：“熹春姑姑说，娘娘还未起，便让奴婢们一直在外侯着。” “你们跟我来！”容微使唤着洗漱宫女跟她去找熹春。 恰好熹春闻声出来，见容微要进去连忙拦住了，“诶！你们这是要干嘛？娘娘正在休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打搅的！” 容微一挑眉，反问道：“娘娘这个点也该起了吧，都辰时了！” “你是娘娘吗？娘娘难道就不能偶尔多歇息一会儿吗？”熹春见容微想硬闯，便将她堵在门口，心中却期盼着慕梨潇快些回来。 容微见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也放了态度，“好，娘娘要歇息，做奴婢的怎敢拦着，倒不知娘娘可吩咐还要歇息多久？” 熹春想了想，太长不妥，太少不利，边说了句，“一个时辰。” 熹春本以为能够拜托容微，却不料容微更狠，“既如此，那我便在这等着，万一娘娘早起了呢？” 这边熹春刚刚摆平，慕梨潇也恰好醒了，可慕梨潇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昨日与男子打斗的地方。 这里四面古树包围，犹如一个八卦阵将慕梨潇团团围住。 八卦阵？ 对！ 第五十五章 险境 慕梨潇努力回忆着以前初做特工之时，老一辈的特工曾于他们提到的八卦阵，慕梨潇一边回忆，一边呢喃地说了出来，“八卦阵分八门，分别为休门、生门、杜门、伤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便可破。” 可这里古树环合，又没有现代的指南针，就算是看树的年轮，也没有锯子！这该怎么呢？难道，好不容易捡的一条命又要白白消耗在这个八卦阵里？ 忽然，有几缕白烟飘来，慕梨潇一下子惊觉起来，捂住了鼻子，屏住呼吸，所以那些白烟并没有侵入慕梨潇体内。 可是……慕梨潇眼睛却变得模模糊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乳白色。 天呐！她竟然看不见了。那是什么东西啊？ 慕梨潇如今不敢乱走，只得站在原地，用耳朵聆听四周声音。 在二十一世纪，慕梨潇对自己的武功可是十分自信的，可自从遇到了昨日的那个男人，她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好奇那男人的身份，还有那武功，令慕梨潇十分的好奇。 慕梨潇听到旁边有些草木吹动声，一下子警戒了起来。 有一个男人如风一般靠近，慕梨潇伸手便像男子那方向打去，可却打了空，慕梨潇突然被那男子一把搂住，一股龙涎香沁入慕梨潇的鼻腔，慕梨潇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腰间，可原本放在腰间的麻醉剂却突然不见了。 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慕梨潇耳中，“你可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你的那些小东西，孤全都收走了。” 慕梨潇会想着这声音，是……是昨夜那个与兰妃交谈的男子！对！是他！ 慕梨潇双手攀上男人腰间，男人身形微微一阵，似是猜到了慕梨潇的用意，又说道：“如果你不想从屋顶上摔下去，摔成终身瘫痪的话，就管好你的手，否则我一松手，你可就死定了。孤暂时还不想你死，你还要帮兰儿出宫呢！” “你是谁？你和兰妃是什么关系？”慕梨潇问出去，男人却没有回答。 自从来到古代，慕梨潇第一次见到，一个气场如此之大的男人，但慕梨潇此时并没有被男人所臣服。 慕梨潇心中打着算盘，等眼睛恢复了后，一定要掐死这个男人。 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人敢与她贴的这么近。 而时间便不知不觉的溜走了，一个时辰即将到了。 熹春见一个时辰快结束了，而自家娘娘还未回来，心中不仅担心慕梨潇的安危，更担心等会容微会不会见准时机然后硬闯，那就完了！ 容微一弯嘴角，向熹春一行礼，“熹春姑姑，敢问娘娘可睡好了？” 熹春揪着帕子道：“容微姑姑急什么，还没有到点呢！” “行呐，还有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容微对熹春一笑，格外诡异，又对洗漱宫女说，“你们可要仔细守着，娘娘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起来了！” 熹春见容微离开，以为容微有些疲倦，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容微是去找了赵太后。 容微快步走向赵太后宫中，赵太后身旁的得力姑姑—珊瑚，恰巧出来。 容微是珊瑚的表妹，家道中落，只有她俩活了下来，所以格外亲切。 珊瑚知道最近赵太后的心情极差，所以不想容微去撞这个枪头。 “容微，赵太后不是派遣你去了会宁宫吗？这时候到这来干嘛？”珊瑚甩着帕子，上前拦住了容微。 容微向珊瑚一行礼，语气急促，“表姐，这次情况紧急，我怀疑潇贵妃不在寝宫之中，赵太后娘娘不是一直想扳倒潇贵妃吗？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啊！” 珊瑚一听，心中思略一番，容微见珊瑚有些犹豫，又立马说道：“表姐，偌大宫中只有你我相依为命，我定是有些把握才会冒死前来呐！” 珊瑚见自己表妹如此坚定，便点了点头，“好，你随我来！” 此时，赵太后正因为景家那边施加压力而烦恼，所以吩咐下来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她。 “赵太后娘娘，会宁宫的容微来了，说是能帮赵太后娘娘找到慕梨潇的把柄。”珊瑚略带试探的问了问。 赵赵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睛，“什么？速速让她进来！” 珊瑚连忙将容微请了进来，便退了下去。 容微向赵太后娘娘行大礼，赵太后连忙招呼她起来，“先不用管这些繁文缛节，快说潇贵妃的把柄是什么？” 容微声音较轻地说道：“今早，潇贵妃足足晚了两个时辰起床，就连现在，洗漱宫女还未进去，奴婢看与潇贵妃一条心的熹春，神色紧张，好似极为不愿奴婢进去。” “哦？有何把柄之说？”赵太后啜茶问道。 “倘若贵妃神秘失踪，那便可治熹春及宫中的奴婢，可以一下子将潇贵妃的心腹全部赶尽杀绝，还能放出潇贵妃不守妇道的消息，如此一来会宁宫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赵赵太后思索一番，“这事你可否有把握？若成了，哀家赏你荣华富贵，但若是虚构，那哀家饶不了你！” 如此，赵赵太后一行轰轰烈烈的去了会宁宫。 慕梨潇刚刚在那男人的怀抱之中昏睡了过去，现在醒来却突然又在了会宁宫，自己的闺房之中，而且她的眼睛，也好了！ 慕梨潇听到房外一声声喧嚣，不忍皱了皱眉头，可是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只得躺在床上。 “奴婢参见赵太后娘娘！”熹春见容微带着赵太后来了，心揪的更紧了。 赵太后轻蔑地看了熹春一眼：“都巳时了，潇贵妃怎的还未起？” 熹春对答如流，“娘娘最近有些贪睡，或是因为初春了吧！” 容微在一旁不忍轻笑：“这会宁宫上下，谁不知道熹春姑姑与潇贵妃是一条心，自然有什么事都会替潇贵妃隐瞒。” “容微姑姑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熹春跪在门外，想着能拖一会儿时间便多拖一会儿，但赵太后并没有给熹春这个机会。 “为何熹春如此紧张呢？莫非，里面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吗？”赵太后鬼魅一笑。 熹春略微有些没底气，“怎么会呢？只是这是娘娘的寝宫，若外人闯进去……” 熹春话还未完，赵太后身旁的珊瑚扇了熹春一巴掌，又说道：“放肆！太后娘娘岂是外人？” 熹春一愣，赵太后便绕过熹春径直走了进去，容微带着些许不屑地看了眼熹春，也走了进去。 赵太后走到床榻旁，一把撩开床纱，却见潇贵妃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忍说道：“潇……潇贵妃？你怎么会在这？” 容微听到赵太后说出潇贵妃，连忙跑了进去，看到床榻上的潇贵妃，一下子惊坐到地上，“潇贵妃？怎么可能？” 慕梨潇坐了起来，柔柔的说道：“太后娘娘突然到访，有何贵干？” “哀家听闻潇贵妃身体不适，所以特地来关系一下。”赵太后起了身，怒视了下容微。 容微瑟瑟发抖，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没想到，她竟然错了。 熹春发现自家娘娘回来，带着些许兴奋道：“娘娘，您起啦！” 赵太后见此情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宫女气呼呼的离开。 慕梨潇由洗漱宫女们侍候地起身了，换了一套藏青色长尾裙，坐在正殿之中，容微跪在下方，熹春站在慕梨潇旁，说着这容微是如何的目无尊卑。 “娘娘，您可知道这容微是多么放肆！仗着身份不同于寻常宫女，在整个会宁宫作威作福，简直就是个主子。今日，娘娘想多歇息会儿，她就一直站在门外，好像想与娘娘您拧着干！” 容微好似失了魂魄般，只在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慕梨潇懒得看容微，便吩咐下去，“将这个贱婢拖下去，在御花园中掌嘴，让她自己掌自己的嘴一百下，打轻了，多数了就重头开始。” 但容微异常没有哭闹，任人摆布。 慕梨潇对那个男子越想越好奇，便问了楚嬷嬷。 慕梨潇撑着头问道：“楚嬷嬷，本宫想问下，一般能自称孤的，都是些什么人？” 楚嬷嬷虽不明慕梨潇为何突然问这些，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有封地的王爷，一般都会自称孤，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想要……”楚嬷嬷压低了音，“篡位！” “娘娘最近可是遇到什么人了，倘若那人有着紫蓝色的眸子，那娘娘就需小心为妙了。” 慕梨潇听楚嬷嬷如此一说，下意识抓住了楚嬷嬷的手腕问道：“为什么？他是谁？” 慕梨潇突然放开楚嬷嬷的手腕，翻出了窗户，手持一把短刀，架在了那人脖颈处。 这是……兰妃。 兰妃见慕梨潇将刀架在自己脖颈处不忍战栗，“娘娘，您这是干嘛？妾身只是想要来通知娘娘，马上便要过年了，皇上下旨要开一个宴会，不知娘娘参不参加？” 慕梨潇放下刀，将兰妃拉到一旁，陪笑道：“本宫太警觉了，那宴会参加当然参加！” 兰妃一福礼道：“臣妾知道了。娘娘身手真当不俗，这已是臣妾第二次领教了。” “妹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吧！”慕梨潇拉着兰妃的手，亲切的说道。 “自是不会，但还要希望娘娘及早兑现对臣妾的承诺。”兰妃说罢，便一行礼离开了。 五十六章 拉拢 慕梨潇重回了寝宫，对自己刚刚的下意识有些懊悔，她不该在楚嬷嬷面前暴露武功的，楚嬷嬷可是个聪明人，万一被发现，自己岂不是玩完？ “娘娘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虽然老奴不知，娘娘何时有了如此厉害的武功，如此巧舌如簧，”楚嬷嬷看着慕梨潇，“但，无论娘娘变成了个怎么样的人，老奴都会鼎力帮助娘娘的。” 慕梨潇一把抱住了楚嬷嬷，她之所以当特工，也因为她自小父母双亡，迫于生计，所以特工教官打小便告诉他们要冷血无情，而那教官也是如此。 慕梨潇做特工时，常常要因为保护自己的一些东西而与其他人大打出手，她从小就没有过亲情，而穿越到这以后，她才体会到了浓浓的亲情。 “对了，楚嬷嬷，你还没说完，那个紫蓝色眸子的的人为何要小心啊？”慕梨潇看着楚嬷嬷，心中充满了期待。 “奴婢以前便与娘娘说过，奴婢以前是先皇贵妃身旁的人，自然也知道许多的秘闻。其实当时皇贵妃并不只生下当今圣上，当时皇贵妃生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婴儿，生下来眼眸便是紫蓝色。当时，皇上十分惊讶，可因皇上十分喜爱皇贵妃，便让老奴将那个紫蓝色眸子的婴儿处理掉，这事就连先皇贵妃和赵太后都不知道。当时，老奴心一软，便让锦梓国的人将他带走了，让他自生自灭，可老奴知道，那人还活着，而且带着深深的恨意。” 慕梨潇想着出冷宫后还没去过翠微宫，便让人替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 慕梨潇乘着步辇，会宁宫与翠微宫中间隔着一个海棠园。 在海棠池旁，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曼妙女子在荡秋千，面如银盘，眼若流珠，看的人整个身子酥麻麻的。 慕梨潇虽不是个注重容貌的人，但见到这个女子，她的心中也不由有些震惊。慕梨潇吩咐下去，“过去看看！” 便如此，慕梨潇的步辇改变了方向。 那女子注意到来人，从秋千上下来，向慕梨潇行了个大礼，“臣妾徐八子，拜见潇贵妃娘娘！” 慕梨潇撤了所有人，就剩徐八子和她两人。 “本宫怎么不知道这宫中有一个徐八子？” 徐八子落落大方回答道：“臣妾福薄，一入宫便病病怏怏的，渐渐地便被人遗弃了，如今也只好独望海棠，空悲切了。但臣妾不甘心如此，想求娘娘能帮助臣妾见上皇上一面，只要见上一面，为皇上跳个舞，便可。” 慕梨潇不由为这徐八子有所感动，这容貌，这性情，怎会不得宠？慕梨潇又想起了马上便有宴会了，又想着宫中妃嫔之中，她只与兰妃关系较好，可兰妃终究心不在这，她还是要发展几个姿色上乘的人为她所用。“你为何如此笃定本宫会帮你？” 徐八子轻轻一福身，“因为娘娘如今正是缺人之际！而臣妾愿做牛做马，助娘娘完成心愿。” 慕梨潇淡淡一笑：“本宫记心上了，后日便有个宴会，这两日本宫帮你想想法子，但能不能获得圣宠，就看你的本事了！” 慕梨潇说罢，便走了，徐八子看着慕梨潇的背影，那个紫蓝色男人又出来了，“梓黛，记住孤说得话。孤让你埋伏了这么久，是时候要发挥作用了。” “属下遵命。” 翠微宫外，门卫见慕梨潇的步辇，便慌慌张张地进去通知妍妃。 而翠微居宫内，沐太医正巧在为妍妃搭脉。 沐太医拿出一枚银针，对妍妃说：“娘娘，这是小人家中的独家秘籍。若是这针刺到左手虎口处，没有颜色，便说明娘娘身体比以前的好，但如果变了颜色，就说明娘娘的身体益渐下降。” 妍妃点了点头，将左手伸出去了，沐太医一下子扎了下去，妍妃感到痛意，不忍发出“嘶”的一声，沐太医见状又将银针拔了出来。银针照在阳光下，银针却没有变色。 妍妃开唇轻笑，“太医虽初入宫中，但技艺果真是高超，本宫钦佩不已。”妍妃摒退宫女，对沐太医轻声说道，“不知太医可有什么能够助男女性情的熏香？” 沐太医脸色微红，拱手道：“微臣有是有，可是娘娘确定要用吗？” 妍妃点了点头，“但还请太医能替本宫抱住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微臣自当，也祝娘娘心想事成！” 杜鹃跑了进来，“娘娘，潇贵妃来了！” “微臣先告退了。”沐太医见情况，带着药箱便离开了。 慕梨潇刚走进去，恰巧与出来的沐太医碰上了，沐太医向慕梨潇行礼道：“见过潇贵妃。” 慕梨潇也并未在意，摆摆手示意他免礼，便走到了翠微宫正殿。 妍妃捋平衣衫，“参见贵妃娘娘！” 慕梨潇见此，亲自上前将妍妃扶起，“妹妹当真多礼，本宫今日来，也不为别的 专程与妹妹道声谢。” “娘娘这么说便是客套了，娘娘蒙怨，妹妹岂能袖手旁观？”妍妃虽表面如此说，但恐怕早已把肠子都悔青了，自潇贵妃出冷宫后，皇甫晟便一次都未来过她的宫中，而她莫名的把原因和潇贵妃挂钩在一起。此时的妍妃可是恨透了潇贵妃。 慕梨潇一招呼，便有几个宫女端着礼盘上来了，“妹妹，这些都是姐姐的谢礼，还望妹妹笑纳！” 妍妃看到第一个托盘上的礼物，惊呼出来了，“浮罗锦！西域特供诶！” 慕梨潇将浮罗锦拿出，抚摸一番，“妹妹可喜欢？” 妍妃虽是宫中的老人了，但皇甫晟却从未赏过她浮罗锦，妍妃终究爱美，看到后立马爱不释手，看向慕梨潇的眼神也不由柔了几分，“谢娘娘！” 妍妃又与慕梨潇闲聊几句宫中闲事，两人相谈甚欢，慕梨潇又撤掉了所有的宫女，从衣袖之中拿出一盒药膏，“妹妹，这是姐姐好不容易得到的好东西，叫香痕膏。不但能迅速将划痕复原，还香气四溢，必熏香好用多少。” 妍妃接过香痕膏，打开盖子轻轻一闻道，“真香啊！姐姐待妹妹可真好，妹妹真是太感动了，妹妹在宫中鲜少有亲人，这种暖意也鲜少得到过。” 慕梨潇又安抚妍妃几句，便离开了。熹春跟着慕梨潇，不解地问，“娘娘为何要送妍妃如此名贵的香痕膏啊？妍妃拿了也不会用啊！” 慕梨潇欣慰的看了看熹春，“你个小丫头，最近长进不少啊，都知道妍妃不会用我给她的香痕膏了，但明知如此，我还是要送，我偶尔也需要收买下人心，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本宫送不送是本宫的诚意，她用不用便是她的看法了，这与本宫可没干系。” 这种想法不单只有慕梨潇有，那妍妃也正是如此想的。 妍妃送走了慕梨潇，这才松了口气，杜鹃走来悄悄问她：“娘娘，刚刚潇贵妃送的东西，需不需要奴婢帮您处理掉？” 妍妃摆摆手，“毋需。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是她送给本宫的，那你说如果那些东西当中出些事，会怎样？” 杜鹃一听立马明白了，笑道：“娘娘果然冰雪聪明，那这些东西奴婢便帮您放到库房之中，只待娘娘一声令下，那些东西便会物尽其用。” 妍妃颔了颔首，心中想着：潇贵妃送不送是她的诚意，自己收不收便是我的看法了。 突然，门外一声唱礼：“皇上驾到！” 妍妃踏着小碎步到门外亲自接驾，“参见皇上！” 皇甫晟拉着妍妃的手，略微皱了皱眉头，“爱妃的手好生冰凉，往日无需特地出来迎接朕。” 妍妃笑魇如花道：“只要皇上愿来，臣妾的手凉些有又何妨？皇上前几日都不来臣妾这，臣妾还以为皇上不喜欢臣妾了呢。” 妍妃一把抱住皇甫晟，双手抚上皇甫晟的胸膛，柔声柔语道：“皇上政务繁忙，不如让妍儿亲自下厨，为皇上做一碗羹！” 皇甫晟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宋安说道：“将朕的奏折拿过来吧！” 宋安领命后便离开了，妍妃便让皇甫晟在床上先略微休息，自己到小厨房亲做膳食还吩咐了不准任何人靠近。 妍妃突然想起，今日沐太医为妍妃诊平安脉时，与妍妃说了个方子，如果大量使用可以提高怀孕但可能。 妍妃想着，便按照沐太医的方子将那些药材撒入了羹中，搅拌均匀。 第五十七章 危机四伏（一） 妍妃亲自端着那碗她精心熬制的羹汤，款步走回翠微宫。 妍妃到内寝外，吩咐了宫女无需行礼，本想进去给皇甫晟一个惊喜，却听到寝宫之中有声音传出。 “皇上，这宴会将至，不知皇上意属哪位娘娘协办宴会？往年都是由妍妃娘娘打点，不知今年是否一如往常。” 妍妃听出说话之人是宋公公，不由停住了，她心中也想听听皇甫晟会选谁。 往年的宴会都是由妍妃主持，所以今年的宴会她也格外自信主持人也不会改变，况且，她前几天还被媚美人刮花了脸，皇上无论于情于理都应当选她。 皇甫晟沉思片刻道，“往年都是由妍妃打点，她确实办的不错。但，今年贵妃进宫，后宫之中她地位最高，若再叫妍妃安排，似有不妥，就便有贵妃主持吧！” “潇贵妃初掌宴会，怕会有许多事情做的不好！” “谁不是一步一步做的更好的？妍妃第一次主持时也没有做的很完美，总得给潇贵妃一个历练的机会。况且，朕会派人去指导她的，而且这后宫终究是要交到她手中的。” 妍妃听闻皇甫晟说这话，硬是愣住了，她没想到，以前皇甫晟如此宠爱于她，样样事情，百般信任，可自从慕梨潇从冷宫出来后便完全变了，先是来她宫中次数越来越少，如今是连主持大宴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宋安从里头出来，恰巧撞见了妍妃，虽有些惊讶，却一行礼，“参见妍妃娘娘！” 而这话自然也被皇甫晟听到，皇甫晟眉头微蹙，心中不悦，他不喜有人偷听他的谈话。 妍妃端着羹，进去刚要与皇甫晟行礼，皇甫晟却说道：“日后这些活你无需自己动手，吩咐底下的宫女便可，你好歹是个嫔妃，出入灶房有失身份。” 妍妃微开了口，“臣妾知道了，但只要皇上喜欢，臣妾辛苦些又有何妨？” “莫要自贬了身价，该厨娘去做的，便是让厨娘去做。”皇甫晟看着奏折，语气格外的冷淡。 “是。”妍妃听皇甫晟如此说，便将手中羹汤放在皇甫晟面前，妍妃则为皇甫晟磨墨。 妍妃看皇甫晟看奏折看的出神，自己也不由看呆了，皇甫晟那俊朗的容貌，让妍妃不由动心，妍妃见皇甫晟扭头看着她，心中不由娇羞，低下了头，脸上微红。 “皇上，这羹都要冷了，皇上趁早喝了吧！”妍妃说着，双手捧羹，递到皇甫晟面前。 皇甫晟看了眼，淡淡地说了句：“朕暂时不饿，爱妃若担心羹凉，倒不如自己喝了吧！” 妍妃被皇甫晟如此一说，只得又将粥放在一旁，“如今，夜已深了，皇上虽忧心国家大事，却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不妨早些歇息，明日再看这些奏折？” “这些政务，朕必须今日处理完毕，然后迅速发下去，若拖到明日，许多的事情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变化。便说这一奏折，河西地区又发洪灾，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倘若朕搁置到明日处理，说不定就要饿死许多的百姓。朕多歇息半个时辰，就会有许多的百姓因为没有足够的水和粮食而活活饿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皇甫晟又看了眼妍妃，他见妍妃似有困感，有道：“爱妃若是困了，就先就寝好了，朕将这本奏折批阅好后便去看看潇贵妃。” 妍妃听到潇贵妃三字，又抬眸对上皇甫晟，“皇上……原是要留宿会宁宫……那又为何要来臣妾宫中呐？” “顺路。”皇甫晟没有抬头。 妍妃眼眸黯了黯，这才缓缓开口道：“皇上最近对臣妾，好似已不像以前那样了，从前皇上对臣妾可不会如此冷淡，而且往日，臣妾下厨，皇上都十分高兴，今日皇上却……” 皇甫晟起了身，“爱妃多心了，朕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妍妃咬了咬唇，敛眸道：“臣妾……恭送皇上……” 妍妃这心中不痛快，赵太后那也一样。 赵太后坐在正殿上，一群奴才跪在殿下。整个大殿静的可以听到下方奴才的呼吸声。赵太后一只手戴着白玉珍珠链，撑着头，蹙着眉头，眼眸之中几乎要喷出火花，“一群废物！哀家真是信了你们的邪！珊瑚，莫非你与别宫的人串通，来哀家着里应外合不成！” 赵太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下方的奴才吓得瑟瑟发抖。 珊瑚也明了太后这番话的厉害，也因跟着太后久了，熟悉了太后的性格，也不是特别的害怕，“太后娘娘，奴婢一心跟随娘娘，绝无二心，奴婢的表妹也绝不是个吃里扒外的人，其中定有什么曲折事件。” “那你的意思，便是哀家冤枉你了喽？珊瑚！你简直放肆！你可知今日，哀家丢了多大的面子，在那个慕贱人面前，哀家被你们耍的团团转呐！”赵太后走到了珊瑚面前，瞪大了眼睛，面目狰狞十足。 “太后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太后娘娘你可知道，今日潇贵妃命人看着容微，让她在御花园里自己掌自己的嘴，足足打了一百多下，现在容微的脸都不成型了，浮肿的厉害啊。” “那又如何？” “如此，全宫上下都知道，今日潇贵妃当众羞辱了容微，容微此时也恨透了潇贵妃。那么，太后娘娘，如果……”珊瑚说到这，停顿了下，太后自懂珊瑚意思，让珊瑚随自己到了内寝室。 太后随手拿起左手边茶几上的青花瓷杯，啜茶一番后缓缓开口道：“说吧!如果什么？” 珊瑚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确实对潇贵妃有所不同，可皇上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明着护着她，那如果这容微因不忍潇贵妃的羞辱而投井自杀了，那宫中会如何看待潇贵妃？皇上也会给她一个处罚作为小戒，而此时，太后娘娘也可趁机给媚美人提了位份，岂不两全之策？” 太后细听珊瑚一番话，微微颔首表赞许，“你这容貌，这性情比安巧儿可强多了，哀家如此费尽心思让她见到皇上，她却被几句话就打发了。” “娘娘器重奴婢，奴婢自当倾尽毕生所学，助娘娘完成想完成之事。” 太后摆摆手，“那你便按照你的计划去实施吧，可别再让哀家失望了！还有沐太医那，你也留心着……” “是，奴婢告退。” 皇甫晟走到会宁宫外，边听到会宁宫里一阵嬉笑打闹。 “娘娘，您这两个字可真是龙飞凤舞，别具一番特色呐~奴才佩服。” “这是自然，本宫这字，就算翻遍了整个金月国，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写的出，来人收了这笔墨，本宫要亲自挂在门外，定能讨个好彩头。” 慕梨潇从里屋走出，只顾着欣赏自己写的“毛笔字”。 “爱妃，果真好兴致呐！” 慕梨潇闻声看去，竟是皇甫晟，心中不由想到：这个大仲马半夜来这干嘛？可又不得不碍于宫规，微福了身，“参见皇上。” 皇甫晟慢慢向慕梨潇靠近，又亲自扶慕梨潇起来，“爱妃免礼！”皇甫晟见慕梨潇手中的两张大红对联，便拿了过来赏看一番，不由目瞪口呆，“爱妃出生相府，这字却不像寻常大家闺秀呐。” 慕梨潇尴尬一笑道：“这是臣妾独创的一种写字方法，叫做自由风，无拘无束，崇尚自由，这边是这种写字方法的主旨！” 慕梨潇也知道这话很扯，很扯，非常扯。但如今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可……这都是些什么字啊？”皇甫晟看着眼前的简体字，百思不得其解，慕梨潇这又一拍脑门，她怎么忘了呀，她只给自己宫中的人普及过简体字，这个大仲马硬是给漏了。 “这……也是臣妾独创的一种字体，叫做简体字，皇上啊，你看我们现在用的这个字，笔画繁多，多麻烦呀，就比如这个‘气’字，如果是现在用的这个字那就得写成‘氣’，您看那这改良版的字多方便，多易记……” 慕梨潇在那口吐飞沫，滔滔不绝，却不知皇甫晟早没听她说话，而是看着慕梨潇硬硬呆住了。而慕梨潇突然意识到这个大仲马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说话，不由来了气，娇嗔道：“皇上，您在听吗？您若不乐意听，臣妾便不讲了！” 皇甫晟连忙应了声：“自然是听的，不妨，爱妃将这些话读出来，朕来品鉴一番。” 慕梨潇也知自己写的这个基本就属于一篇打油诗，便将皇甫晟拉到了里屋，才读了出来，“新年新事新气象，来年定比今年好！” “噗！”皇甫晟一时没有忍住，便笑喷了出来，他自小到大，听到的最极品最极品的打油春联便莫过于它了，“爱妃的文采果真不是常人所能领会的！但朕还是劝爱妃不要将这春联挂出去了，以免……不知情的人以为朕宫中爱妃，都是一群极品。” 切，你算什么呀！还敢说我极品，要不是现在是君主立宪制，若在二十一世纪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那他只有两个下场，一种死的很惨，第二种死的非常惨！ 这些是慕梨潇的心里独白，但她还不至于傻到把这些话说出来，便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这书法定当比臣妾好的许多，不妨皇上露一手？” 慕梨潇本想给皇甫晟一个难堪，却不想皇甫晟顺着慕梨潇应了下来，“既然爱妃如此说，朕岂有拒绝之礼，来人，拿文房四宝来！” 熹春闻言便在皇甫晟面前铺好了纸墨，皇甫晟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托起衣袖，写了起来。 慕梨潇在一旁看着，皇甫晟写字苍劲有力，不似女子般字体中有一番柔意，透露的是一种男子阳刚之气。 慕梨潇看着那字，心中由衷赞佩，她委实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可这种写字什么的她就不拿手了，慕梨潇看着皇甫晟写字，心中略过一丝麻麻的感觉，便如同触电了一般，而她却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不一会儿，皇甫晟便将慕梨潇刚刚所写的春联写好了。 皇甫晟对着一旁的侍女熹春说道：“挂在门外吧！” 熹春闻声，连忙应道：“是。”便高高兴兴的去贴春联了，在她心中，皇上亲赐墨宝那可是上上荣宠，无上光荣啊！ 皇甫晟摒退所有婢女，偌大内寝室，只剩下皇甫晟和慕梨潇两人，气氛极为静谧，静的极其诡异，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慕梨潇为皇甫晟倒了一杯茶，热情地递了上去，又说道：“皇上深夜来此，相比不是想与臣妾干瞪眼的吧。” “确实。”皇甫晟轻珉一口茶，便放下了，“朕忽然想起，贵妃自大婚以来，朕还未碰过你，”说着，皇甫晟一步一步走近，慕梨潇摸向腰间，这才想起那些防身道具被那男人收走了，她看着皇甫晟，心中咬碎了牙，果然是大仲马，脑子想的都是男女欢爱之事。皇甫晟见慕梨潇不说话，又压近身子说道，“朕补救的太晚，还望贵妃莫生气。” 生气你个大头鬼！我巴不得你不要来呢！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这里有个精虫附体的大仲马啊！在古代女子清白看的格外终于！以后出宫去，我还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人呢！可不能给这个臭不要脸的皇帝占到便宜！ 皇甫晟见慕梨潇脸色十分难看，忽然哈哈大笑，便后退了回去，茗茶请说：“朕逗你玩的，你若不愿意，朕不强迫你，当然得看朕控制的住吗？” 慕梨潇不忍松了口气，当时慕梨潇还曾想，如果这大仲马真想霸王硬上弓，那她便自然不客气，可她总觉得这个大仲马的武功不在她之下。 他明明是个深宫皇子，可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武功和内力呢？ 慕梨潇渐渐觉得，皇甫晟的身上充满了谜，而她便像个揭秘者，秘密越深，她便越想去挖掘。 皇甫晟勾了勾嘴角道：“要开宫宴了，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 “朕决定由你主持，好好表现！” 什么！让她主持宫宴！她怎么知道怎么主持！她是特工，不是跑腿的啊！omg！ 皇甫晟好似看破了慕梨潇的心声，又说了句，“明日，我会叫人来指导你的，你不用担心！” “合衣睡吧！”这是那夜皇甫晟最后的一句话，这一句话也解放了慕梨潇的警备心。 第五十八章 危机四伏（二） 慕梨潇最不希望的，便是皇甫晟留宿在她的宫中，说实话慕梨潇十分的喜爱那张床，松软有尺，每晚她都能睡得很好，可她也知道，如果长此以往，那她做特工时的警备，便会被一层层的剥离去，那可就太可怕了！ 慕梨潇拿着一卷被子铺到床旁，而皇甫晟睡在床上，格外悠闲自在。或许是因为慕梨潇这两天精神太绷紧了，这刚碰到枕头，整个人便松了下去，便睡着了。 笠日，慕梨潇醒来，皇甫晟早已不见了，而皇上留宿会宁宫、潇贵妃主持宫宴和皇上亲赐墨宝的事情则不胫而走，宫中多少人红了眼，多少人咬碎了牙！ 妍妃那夜一夜未眠，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皇甫晟对她如此冷淡。 “娘娘，您一夜都未眠，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赶紧补个觉吧！”杜鹃见自家主子一直在那自怨自艾，不由心疼。 “你若累了，自己睡去，别来烦本宫！” 杜鹃打入宫来，头一次见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虽然担心自家主子，可又怕在主子气头上说错什么话，反而惹她不开心，就只好先退了下去。 过了会儿，妍妃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又将杜鹃宣来。 “杜鹃，你说说如今本宫该怎么办，皇上好似越来越不信任本宫了！本宫做错了什么？” “娘娘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慕梨潇来了，所以皇上对娘娘这才不一样了。可娘娘完全不必担心，娘娘您看，娘娘主持宴会，多年来并无大错，如若这慕梨潇在第一次宴会上做错了什么，那皇上以后更信任谁，更器重谁呢？” 妍妃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打算。 慕梨潇刚刚醒来，便见自己身旁站满了侍女，慕梨潇有些不解，熹春连忙说道：“娘娘，今日是宫中妃嫔来向您请省的日子，您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能艳冠群芳，一枝独秀呢！” “你这小丫头，可真鬼灵精怪的！罢了，那便服侍本宫起床吧！” “是！” 慕梨潇此时心情极好，却不知另一头正在谋划一场惊人大戏！ 珊瑚等到天明，便赶着望会宁宫去了，趁着会宁宫众人整理将容微叫了出来。 容微自从出了上次一事，便由宫中的大姑姑降为了洗扫宫女，不但丢了身份，更是丢了面子，脸上到如今还浮肿着，珊瑚看了很是心疼，悄悄塞给容微一个小药瓶，“这是太后娘娘托我给你的，说是能够迅速化瘀消青。” 容微眼中泛着泪光，一忍不住便流了下来，“表姐，那潇贵妃太狠了，太后娘娘那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只要表妹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珊瑚几次欲开口，却放弃了，容微见此更加心急，“表姐尽管开口，表妹如今在宫中是人尽可欺，活着还不如死了，表姐若有需要，便是豁去表妹的这条命又如何呢？只要能帮太后娘娘扳倒潇贵妃，表妹再所不辞。” “表妹，如今表姐想开借你的命一用。表姐知道，这事可能有些牵强，若你实在不愿，那便当表姐从未说过吧！但，这绝对是扳倒潇贵妃最好的机会了啊！如果表妹对潇贵妃真的如此恨之入骨，就需一定抓住这个机会啊！”珊瑚拉着容微着手说着。 容微思略一番，“表姐，容我思略几天，必给你回复！” 珊瑚点了点头，“恩，这事必当仔细考虑，毕竟我在宫中唯一信得过的便是你，你若走了，我也很可能是孤掌难鸣，但大局为重，表妹希望你能明白！” 两行清泪，划过容微脸颊，微风吹拂而过，倍感无限凄凉。 眨眼之间，宫女替慕梨潇梳洗完毕了，慕梨潇站在镜子前，不由惊呼！天呐！这还是她吗！二十一世纪的金牌特工，竟如此妩媚！ 镜前佳人身着碧青色百褶裙，腰间挂着一块碧色玉佩，三千青丝不用繁重的钗子绑固，任那些自由飘散，脸上未多施烟粉，却已让人移不开眼来。 熹春见慕梨潇如此，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娘娘底子还真不错！略微打扮一下，便如此出挑！” 慕梨潇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娉娉婷婷，妖娆百态。 “嫔妃们都到了吗？”慕梨潇理着青丝，问道。 熹春轻声道：“娘娘，妃子们几乎都到了，正在正殿等着娘娘呢！” 慕梨潇款步走向正殿，熹春垂着头走在她前头，到了正殿门口，扬声报了一句：“贵妃娘娘到——” 只听一阵窸窣的声响，端坐着的各位妃嫔站起身来，在慕梨潇跨过门槛的时候，齐齐躬身行礼，“贵妃娘娘万福。”慕梨潇的目光扫过去，心里不由得惊讶起来。这皇甫晟不愧是皇帝，后宫之中的佳丽真是个个风姿绰约。在靠近屏风的角落里，还有个熟悉的身影。 “免礼。”众人抬起头来，慕梨潇才发现，角落那个身影，正是前日里和她不期而遇的徐八子。慕梨潇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待她坐下妃子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她一边听着，一边稍作回应。目光时不时落在徐八子身上。不知怎么地，虽然初见时觉得她十分惊艳，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大抵是因为她真的太美了，才会让人觉得不单纯吧。而且，还是她主动提出的要帮助自己，这事在她想来是越来越可疑。世间的事不就是如此的么，红颜祸水。她不禁要感叹，还好自己不是，也不想成为。 众人说着，话题不免就扯到了慕梨潇身上，皇上的御笔就在门口贴着，就算没有贴得那么醒目，宫中也早就已经传遍了。许美人一脸的艳羡，其余人虽然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心里却不知已经将自己诅咒了多少遍。尤其是妍妃，眼中的恨意根本就藏不住。 “时候不早了，待会儿皇上还要派人来教我宴会的诸项事宜，我需要早作准备才是。各位妹妹请回吧。”慕梨潇实在是不想再听她们聒噪了，干脆下了个逐客令。正好手中还有个正当理由。她先前打听过，这几年来，宴会一直都是风姝妍主持的，怎么说她都比自己有经验得多，照理说，今年应该还是她来比较好。 第五十九章 帮忙 可那皇甫晟偏偏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扔给了自己，得罪了风姝妍不说，还要劳心费神地去准备。更重要的是，一旦自己出了一点差错，就会沦为别人的把柄，现在她陷入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 众妃散去，却有一个人还留在殿中。慕梨潇一开始就算准了她会留下来，不然自己今天也不会见到她了。说了这两日帮她想法子，她竟然如此等不及，自己找上来了。慕梨潇也只能佯装淡然，问她，“妹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误会，臣妾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想要恭喜娘娘得到主持宴会的机会。”徐八子恭恭敬敬地说着，那张美人脸怎么看都惹人怜爱，慕梨潇一下子就放下了戒心，笑了笑。 “还是你不要太过紧张才是！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更何况如今是由我来主持这场宴会，想要帮你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慕梨潇一下子明白过来，徐八子真的不是来催促的，她是来表示自己忠心的。“你会跳舞么？” “会。臣妾自幼便从师西域舞师。”徐八子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语气中也不带一点骄傲。 “那么，我便安排你在宴会上献舞一曲好了。只要好好安排，以你的姿色，皇上一定会被你俘获的！”慕梨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将自己的丈夫推向另一个女人怀中。这一点让徐八子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贵妃娘娘……”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慢慢起身，走到慕梨潇身前，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多谢娘娘了！臣妾日后绝对不会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话不要说得太早。”慕梨潇被她一系列动作弄得愣了身，“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将曲子送给你，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编排一个舞蹈，我再想想其他的。” “是！”徐八子兴奋地点点头，然后行礼，退了出去。 慕梨潇拿起了一旁的冷茶，眉头微微皱起。还是觉得不对。 这个女人看似乖巧听话，一副病弱的模样，的确应该是那个被困在海棠园，落寞悲凉的女子。但是……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慕梨潇都觉得可能是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待得太久，有些草木皆兵了。 “熹春，你去帮我把楚嬷嬷找过来，我有话问她。” 熹春还没走出门，就有一行人走了进来，看装束，应该是来教她主持宴会的。慕梨潇默默叹了口气，天杀的皇甫晟，谁让他自己做主让我主持那劳什子的宴会的，这一段时间可有的是折腾的了。 好歹古代的礼仪她已经学了七七八八，平时里的锻炼也让自己现在这身子不再那么柔弱，不然，肯定会被折腾死。这群人根本就不是皇上派过来的，哪怕只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太后的人。 一个祈福的礼仪，就折腾了她一个时辰，每一个动作都要精确到位，不然就会重来。以慕梨潇自己的脾气，恨不得把这些人狠狠打一顿出气，或者就用自己贵妃的身份压制他们，让他们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但是眼下却不行。 宫宴是大事，能够主持宫宴，是对她身份的肯定，慕恬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够好，如果能够在宫宴上好好表现一番，把表面功夫做足了，他应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者说了，如果她不肯好好学习，还要刁难这些“外人”，传出去了，一定会很难听，还要被冠上藐视宫规的名头，太后恨不得抓住她的把柄。现在她只能忍。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在宫中亦步亦趋走得十分艰难，一旦帮助皇甫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到时让她放自己出宫去，逍遥快活还不都是自己的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来了一次。完美到对方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后，她又再次重复了宫宴的流程，每个流程她都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手应该怎么放。一整套做下来，已然是夕阳西斜，慕梨潇饿得胃都要抽筋了。 送走了那堆难缠的人，慕梨潇匆匆吃过了晚饭，就把楚嬷嬷拉到了自己身边。 “不知娘娘这么急着找奴婢，所为何事？”楚嬷嬷看到慕梨潇一脸疲惫的样子，不由有几分心疼，“娘娘今日想必是累坏了，有什么话就说了，奴婢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娘娘好休息。” 看到楚嬷嬷一脸的疼爱，慕梨潇心里一暖，不过这点疲惫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毕竟她是特工出身，从小吃的苦受的累多了去了。“嬷嬷不必忧心，我不累。只是想跟嬷嬷打听一个人。嬷嬷可知道这后宫中有个姓徐的八子？” “徐八子？”楚嬷嬷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这么个人的。若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她原名叫徐梓黛，是前年进宫的秀女，体弱多病，封了个八子，就再没听说过了。娘娘怎么会提到她？” “几日前在海棠园遇见了。”慕梨潇淡淡应了一句，没有多说。那样的容貌只封了答应？看来皇甫晟还真不是个看脸的人。只是……这样一来，要让徐八子在宫宴上惊艳到他，岂不就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听熹春说，娘娘今日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妃子说了一会儿话，难道就是她？”楚嬷嬷问道。 熹春这嘴也是藏不住啊！不过还好，她也就和楚嬷嬷说说，会宁宫的其他人她还是不敢多言一句的。“对，就是她。我只是有些好奇，以她的容貌，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这宫中便是如此。容貌永远不会是第一位的。” 慕梨潇赞许地点点头。是啊，深宫之中得宠的妃子，哪个不是因为家中的权势才能够爬上龙床？就算是自己，若不是丞相之女，能够一入宫就是贵妃？恐怕下场比徐八子还惨，直接就成为宫女了吧？ 可是宫女，撑几年还能回家呢。 第六十章 身份 “娘娘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楚嬷嬷见慕梨潇陷入沉思中，就起了身，预备离去。 但慕梨潇却伸手制止了她，“嬷嬷留步！” 楚嬷嬷一脸茫然，慕梨潇则突然起身，“皇上想让我主持宫宴，今日却是太后派了几个人过来教我，所以我……” “娘娘是怕他们故意使坏？”楚嬷嬷一下子就懂了她的心思，“娘娘才来宫中不久，对宫中的规矩了解不深，皇上虽然是因为看重娘娘才让娘娘主持，但着实也是欠考虑了。娘娘若是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可以陪着娘娘……” 话没说完，却被慕梨潇打断了。“不用。如果嬷嬷去看着，太后必然会怀疑我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这样就不好玩儿了。” 楚嬷嬷无奈地看着她，自家的主子怎么还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那娘娘是怎么想的？” “我想，嬷嬷是见过宫宴的，虽然不能完全知道宫宴的流程，对其中的规矩还是能把握一二的。所以，我想把他们教我的动作和说辞，在嬷嬷面前演示一遍，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嬷嬷指正。”其实慕梨潇并不觉得那群人会做什么手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等她演示完了成套动作，差不多又饿了。楚嬷嬷看得十分仔细，指正了她几个小地方，但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慕梨潇放下了心，让熹春拿了糕点过来吃。好不容易可以一个人歇一歇，享受美食，刚关上不久的门却又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晟。 糕点塞了满嘴的她忙不迭站了起来，却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皇甫晟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俊不禁，不过还是赶紧走过去给她倒了杯茶，一只手喂她喝茶，另一只手放到她背后，轻抚着，帮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看来你今天真是累坏了。”皇甫晟放下茶杯，坐到了慕梨潇旁边。 “当然了！”她开口，本来想抱怨一番，让皇甫晟换人算了，但又想到了徐八子的嘱托，如果自己不能主持宴会的话，也就没有办法让她献舞了。就把自己的话吞了回去。“还好还好。” 前一刻还气鼓鼓地说“当然”，转瞬又成了“还好”？皇甫晟乜斜着眼，打量着慕梨潇，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皇上是来监督我的吗？”慕梨潇拿起盘子里的糕点，狠狠咬了一口。 “爱妃这是什么话！朕是怕你累了，所以来看看。”皇甫晟说得恳切。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慕梨潇又不能不给他梯子下，“再忙也忙不过皇上日理万机。” 皇甫晟觉得自己似乎是头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笑了笑，“你居然还懂得关心朕了。” 慕梨潇打了个哈哈，“当然。明君难得嘛。”话说得太客套了不好，说得太亲密了他又要多想，她觉得自己真是举步维艰。 “看来朕不能留下，只能去做明君了。”皇甫晟一下子就读懂了慕梨潇的逐客令。这个女人，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夜已深了，翠微宫里还亮着灯。风姝妍枕着手坐在桌旁，看着跳跃的烛光，一脸憔悴。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抬起头，看着提灯进来的杜鹃，问道，“皇上今个儿去哪儿了？” “先是去了会宁宫……”杜鹃把等吹灭，放到一边，轻声说道。见自家小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才赶紧地道出了下半句，“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回了兴庆宫。” 不过，妍妃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还是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本事，把皇上一次次引向自己的宫殿。哪怕只是驻足，都会让人嫉妒。而且，他还把主持宴会的事交给了那个女人，自己往年的辛苦他全都没有看在眼里！想到这里，妍妃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是看她诚心合作，才出手相救，没想到把她救出来之后，她就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诚意，还一心把皇上拉到自己身边。 如果她得宠，倒也没什么，但是如果她有心在皇上耳畔提及半句，那么自己这里也不会这么冷清。而且，皇上看向自己的眼光已经有了变化，再不如之前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提醒慕梨潇一下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出来欺骗自己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第二日，慕梨潇又跟着那几个人学了一下午。好在自己记忆力不错，不然一定会出差错的。在那么大的宴会上出错，肯定会牵连到父亲被人嘲笑的。说起来，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慕梨潇连“爹爹”的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有娘亲来看过自己几次。不过，血浓于水这话不是白说的，即便不知道对方的模样，还是出于真心地替对方担心。这就是亲情，是慕梨潇自己一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情感。 她又将程序和动作演示给了楚嬷嬷，楚嬷嬷说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觉得紧张，毕竟宴会就在后日了。想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熹春，你快去海棠园找徐八子，就说，曲子我定了《临江仙》，你让她自己编一支舞。”竟然忘记了徐梓黛的事儿，如果答应了不能做到，她转而投靠了其他人，还算是一个损失呢。这后宫之中，多一个人，就多一点力量。哪怕不求荣华，只求自保，都必须如此。 “是。”熹春闻言便去了。楚嬷嬷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原来娘娘是要出手助她。” 这话让慕梨潇心里一惊。楚嬷嬷绝对不是常人，这一点慕梨潇深信不疑。从她会配制那么多毒药就能看出来。而她对自己还忠心耿耿，对自己的身世从来没有过问。自己有任何疑问，也都会回答。可是，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慕梨潇觉得很不自在。 “嬷嬷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慕梨潇倾身问道。 “当然不是。娘娘想要在宫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奴婢自然是觉得高兴还来不及。这徐八子在宫中默默无闻多年，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帮手助她上位，也是能理解的。”楚嬷嬷说道。 第六十一章 临江仙 如果你知道我培植这些势力只是想让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谢谢嬷嬷指点。我自然会利用好每一个机会的。”慕梨潇说得淡然，暗地里却攥紧了手掌。后宫争斗如此残酷，人人都想挣得宠爱，人人都想攀上高枝，却偏偏是她自己，憎恨这样的地位。 但是，如果不是拥有这个地位，原身不会被人谋害，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重获新生。 正这么想着，熹春突然跑了进来。“娘娘，奴婢在路上遇见妍妃，似乎是朝着会宁宫来的。” 风姝妍果然按捺不住了。慕梨潇暗暗叹了口气，也怪自己，当初太急切想要从冷宫出来，又不能连累兰妃，只能找她帮忙。可白纸黑字写了要合作，出来却占尽了风头，还抢夺了她主持宫宴的机会，她不生自己气才怪。 “妍妃娘娘到——”她竟然是通报一声都没有，自己径直走进来了。来者不善，慕梨潇勉强在脸上堆了一个笑容，迎了上去。 “妹妹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进去坐吧，我让熹春准备些吃的去……” 自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对方淡漠一句，“不必了。”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我就是来看看姐姐，听说姐姐这两日练习得很辛苦，妹妹可是主持了好几次宫宴的人，给姐姐一些意见恐怕还是可以的。” 她居然是来送温暖的？这脸色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慕梨潇依旧堆笑，“这差事真是累！恐怕除了妹妹别人想做都不会，你看我练习了两日，一问我流程，我还是会说错，哪里比得上妹妹冰雪聪明。” 如此一番夸奖，终于让对方的脸色好了不少。“姐姐过奖了。”然后，妍妃上前挽了她的手，走到了一旁的僻静处，“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的话，究竟算不算数？” “当然！只是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加之太后故意刁难，一时间难以分神。但还请妹妹放心，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一旦有机会，我就会让妹妹承恩，决不食言！”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最近的确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反倒是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僵了。慕梨潇清楚，她风姝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眼下只能选择合作。 “那还请姐姐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莫要让我失望才是。”妍妃笑里藏刀，转身离开了。慕梨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现在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是，如果自己还不履行承诺的话，之后的事就难说了。 好不容易没有太后前来麻烦自己，再次研究了一下宫宴的流程和菜谱，慕梨潇让熹春将自己的计划表交到了兴庆宫，然后抽空去了海棠园。前几日开放的海棠都有些委顿了，那一抹倩影倒还是如初。柔软纤细的腰肢轻轻摆动着，媚态尽显。这个八子为了这一天定然是煞费苦心。 “妹妹的舞姿看得我都要醉了。”见她一曲舞罢，慕梨潇才走了过去，轻轻鼓掌。 “臣妾让贵妃看笑话了。”徐梓黛躬身行礼，还是谦卑的模样。 “不过，妹妹没有找乐师伴奏么？”说完，慕梨潇才觉得自己失言。她小小一个八子，哪能找到什么乐师呢？而且，这后宫之中，乐师那样的男子，又岂是说来就能来的。“你看我……妹妹别怪我多话，既然没有人为你伴奏，那就让我为你伴奏好了！” “贵妃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岂敢让贵妃为我伴奏呢？”徐梓黛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已经为慕梨潇让了路，引导她坐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若非自己以前为了卧底学过古筝，还真是没办法。 慕梨潇让人取了琴过来，放在石桌上。其实她就会一首曲子，《临江仙》。 玉指轻轻拨动琴弦，琴音如同玉珠落盘一般倾泻而出，配合着徐梓黛轻舞曼妙的身姿，在场的人无不低声赞叹。 回去的时候，熹春都忍不住说，“这徐八子真是真人不露相，长得好看，舞也饿跳得那么好，如果皇上看到了，岂不是连魂都要被勾走？”熹春说着，发现身边的慕梨潇停住了脚步，连声道歉，“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这么说话。” 慕梨潇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事没事。男人啊，都这样。”以前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色相也是一个有力的武器呢。 让慕梨潇觉得宽慰的是，皇甫晟晚上并没有造访会宁宫，虽然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只要他不来自己这里，就算是救赎了。 而明日，就是宫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只觉得脊背寒凉，就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可惜自己没有算命的本事。 “胜败就看你明日的表现了，梓黛，你千万不要让孤失望。”紫蓝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的温香软玉，却满是冷傲。 “是。”徐梓黛低声答。 “今日你跳得很好。”末了，那张俩总算还是流露出一丝赞许。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是被她的舞姿吸引过去的，而是因为那个地方突然传来的琴声。 他认得那个曲子，《临江仙》，但他记得有人说过，这个曲子天下很少有人会。而这个女子竟然信手拈来，指法娴熟不说，琴音也十分动人。“不过，我需要你告诉那个慕梨潇，最好在角落里为你伴奏，不然，一定会夺走你的风头。” 徐梓黛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就接过了话，道了一声，是。在听到曲子是《临江仙》的时候，她就很惊讶。她并非没有能力请到琴师为她伴奏，而是因为没有办法找到会此曲的琴师。说好了要送来的曲谱也没有看到。一开始她怀疑慕梨潇是故意这么做的，但她说话时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或许她真的只觉得这个曲子是普通曲子吧。 “孤不明白，她为何会弹这个。你去打探一下。” “是。” 宫宴在第二日傍晚。慕梨潇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打着哈欠穿好了衣服，在熹春的提示下说梦话一般背诵着那些拗口的词句。没想到古代的主持人这么难做。她又不能自己随性发挥，一切都只能依照规矩一步步来，实在是烦心。 第六十二章 刺探 才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慕梨潇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徐……妹妹，你怎么来了？”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了徐八子，八子这个位分可真是难听。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徐梓黛幽幽地行了个礼，“臣妾过来，是想让娘娘再帮一个忙。” “哦？”慕梨潇一听到帮忙，瞌睡都醒了大半，“说来听听。” “娘娘为臣妾挑选了《临江仙》这首曲子，臣妾十分感激。但是，娘娘可能不清楚，没有人为我伴奏，并不是因为臣妾没有找到人，而是……世间少有人会弹奏这首曲子。臣妾也是凭借对这首曲子的些微印象才编了这舞。” 慕梨潇觉得十分惊讶。她就会这一首曲子，所以也就随口一说，要用这首为她伴舞。在现代分明是一首很滥的曲子，在这里居然成了稀罕的宝贝？如果现在让她换首曲子的话，临时再编舞恐怕会来不及。而且今天弹奏的时候，慕梨潇自己也看到了，徐梓黛的舞和《临江仙》配合得可算是天衣无缝。 “我倒是真的不清楚这个曲子如此难得，我想了想，可以把你的舞蹈往后面挪一挪，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为你伴奏了。”话说到了这个额份上，慕梨潇自然知道徐梓黛此行的目的。不过，就算自己已经提出了要为她弹奏，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臣妾谢过娘娘了。” 还有什么恶没有想到的？慕梨潇思忖了半刻。如果这首曲子如此难得，那么必然会很引人注意，如果人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弹琴的人身上，自然就会忽略了舞者，那这一切心思不就都白费了吗？这八子考虑得真是透彻。 “妹妹不必担心，我弹琴的时候，会躲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我保证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你身上，而且，根本就移不开。”这番话说完，徐梓黛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贵妃娘娘，臣妾还有一个疑问。” 还有疑问？慕梨潇觉得自己快暴走了。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犯蠢，好让自己不用怀疑她吗，怎么这么多问题？不过她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怒火，问道，“不知妹妹还想知道什么？” “臣妾想知道……《临江仙》的曲子如此难得，娘娘是遇见了高人相授吗？”徐梓黛记得自己的任务，同时她自己也很好奇。都说此曲难得，而一直养在深闺的丞相之女竟然会弹奏。 这个问题把慕梨潇难住了。她总不能说是她照着谱子自己瞎练的吧。“小时候学琴，师父弹过，我觉得很好听，就学了。当时年纪小，具体怎么学会的我记不清了。”随便扯一扯，先混过去再说。 徐梓黛明显没有买账，但还是点了点头。以后还有机会。 “你再回去练习吧，我这里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具体事宜我会派人通知你，你不必担心。”送走了徐梓黛，慕梨潇暗暗想着，以后说话做事，还要更加小心才行，毕竟自己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好在徐梓黛没有提出要琴谱。 跟着楚嬷嬷再把流程过了一遍，慕梨潇稍稍放松了一些，用过午膳，就去布置宫宴现场。好在古代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东西需要安排，不然她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搞定。稍微指挥一下，处理一下，就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爱妃辛苦了。”慕梨潇正叉着腰休息，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却没有站稳，跌入了一个怀抱里。皇甫晟稳稳地接住了她。 “臣妾失礼了。”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慕梨潇还是需要给皇甫晟一个面子，不能让他太难堪。皇甫晟对她突然的礼貌似乎很受用，揽在腰间的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收紧了。 慕梨潇埋在她的怀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快放开我！” 皇甫晟干咳两声，松开了她。重获自由的慕梨潇立刻远离他，走到了一旁。方才她正想着，自己躲在哪个地方抚琴才不会被人注意到，后来她发现实在有些困难，就干脆让人移开了边上的几个灯笼，只要没有灯光，她躲在那里弹琴就不会被人叨扰。与此同时，她还将“舞台中央”的灯光加强，保证给徐八子最好的效果。 实在是很费心。 “看来朕的决定是对的。爱妃凡事亲力亲为，这次的宫宴必将十分成功。” 听到皇甫晟的夸奖，慕梨潇不由在心底笑开，当然了，我还要送一份大礼给你呢。以后你就好好宠幸那些女人，离我的寝宫越远越好，免得给我招来麻烦。 “多谢皇上夸奖，这都是臣妾分内的事。”慕梨潇觉得，自己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她肯定会逐渐沦落成一个封建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直到熹春为她梳妆，慕梨潇才觉得紧张。虽然在现代是顶级特工，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但是没想到在宫里主持这么一个小小的仪式都觉得胸口闷得难受。看来这个身体给自己的影响不小。 慕梨潇看着镜子中那张依旧陌生的脸，微微一叹。 “娘娘怎么了，不高兴吗？”熹春注意到了那声喟叹，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 “娘娘莫怕，奴婢觉得以娘娘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出任何事。呸呸，你瞧我这嘴！娘娘要不要喝口茶？”还是楚嬷嬷看懂了她的心思，转身准备端茶过来，让她舒缓一下情绪。 “不用了，嬷嬷。时间差不多了。”慕梨潇穿上那件她嫌弃了千百次的，皇甫晟送来的大红袍，推门走了出去。 好在事先演练了很多次。从祈福开始，慕梨潇就没有出任何差错。皇甫晟一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几乎没有挪开过。妍妃气得七窍快要生烟，什么都没有吃。后来干脆称病回宫了。 待到一切的仪式全部结束，众人可以推杯换盏之时，慕梨潇突然消失了。她没有坐到皇上身边。而动人的琴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女子缓步走出。 第六十三章 宫宴 面纱遮着她的脸庞，她轻柔地摆动着腰肢，随着琴音舞动起来。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都和琴音配合得恰到好处。大家的目光都紧紧锁在舞女身上，赞叹舞姿的同时，也饿有人听出了天籁般的曲子是《临江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曲子接近尾声，面纱从舞女脸上缓缓滑落，露出了一张绝色的脸，就连皇甫晟都面露惊讶之色。 琴声不再，舞女再次戴上面纱，消失在众人眼前。慕梨潇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坐到了皇甫晟身边。 “你去哪儿了？”皇甫晟看着身边的人，满脸打量。 “皇上对臣妾的礼物可还满意？”周围人多，慕梨潇只能附在皇甫晟耳边说话。 “礼物？什么礼物？”皇甫晟很是不解，但回头一想，就明白了慕梨潇嘴里说的是什么，“你是说那个舞女？” 慕梨潇笑了起来，“那可不是什么舞女！那是皇上当年亲封的八子，徐梓黛。”不过你肯定早就忘记她的存在了，辜负了对方的一片痴心。 “朕的八子？朕怎么……”皇甫晟话还没有说完，慕梨潇就又站了起来，“臣妾好不容易才能见爹爹一面，便不在这里陪着皇上了。” 说完，她便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如果她的直觉没错，这个人就是慕恬，慕梨潇的爹。 “女儿今天辛苦了。”慕恬之前一直因为各种宫中传言寝食难安，但见到皇上让自己女儿主持宫宴，两人相谈甚欢，慕恬心里也十分高兴。他最疼爱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只要她过得开心，他自己也就没什么烦恼了。 “爹爹不要太过忧心，宫内的传言，听一半信一半就行了，女儿如果真的过得不好，不早就想您求救了吗？”慕梨潇想起娘亲来时说父亲担忧的模样，心里不免心疼。她从来没有体会什么是亲情，没想到穿越之后，会有如此疼爱她的父母。 慕梨潇又和慕恬说了一会儿话，就借口疲惫，离开了。 今天的那场戏码如此成功，她不信皇甫晟会不心动。这么想着，她几乎要在路上蹦跳起来，虽然路上没有什么人，但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攒着力量等回到房间肆意发泄。 回到房间里，慕梨潇还没有怎么休息，就听到熹春过来通报说，皇上来了。她一惊，差点没有跌坐到地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都这样了他还要往自己这里来？ 但他毕竟是皇帝，既然来了，自然还是要迎接的。慕梨潇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皇甫晟。 “熹春，快去准备醒酒茶。端盆热水过来。”她一面吩咐下去，一面把皇甫晟扶到了榻上躺好。等熹春端来热水，她拿帕子拧了，轻轻擦拭皇甫晟的脸颊。 “我真的很没用！”皇甫晟突然开口，还将慕梨潇手中的帕子打落到了地上。熹春预备将帕子捡起来，慕梨潇却对她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等醒酒茶好了再过来。” 熹春以为是自家主子终于开窍了，欢天喜地地走了出去。慕梨潇却是紧皱了眉头。把熹春打发走，只是因为，她知道皇甫晟接下来要说的一番话，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还是连自己的丫鬟都不能信任。 毕竟，皇甫晟第一次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我”。 “我真没用，身在朝堂，却要任由他人摆布，我不过……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榻上的人一面说着，一面低声抽泣。慕梨潇则起身关好了窗户，以免有心人听墙根。 “十岁，十岁我就坐上这个位置，你知道吗？十岁我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被迫坐在那个位置上，被迫承受这一切。”醉意深浓的皇甫晟握住了慕梨潇的手，“我知道是她害死了我的母妃，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为母妃报仇，只能沦为她的傀儡，活在她的阴影之中。” “你知道我答应过你，会帮你的。”慕梨潇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然说出了口，就像是一个承诺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势力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办法作为。我太懦弱，太懦弱！” “不是的，别这么想。你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太多了，你足够聪明，足够果断，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翻身的，你不可能永远被她打压，她的亲信，不能一次扳倒，就一个个来。她的计划，我们也可以个个击破。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做到。” “你会帮我的，对吧？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我会!我会拼尽全力帮你。” “娘娘，醒酒茶好了。”门外传来了熹春的声音，慕梨潇低头看了看榻上的人，回应道，“不用了。” “是。”熹春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自己主子这么久好不容易开窍了，自然是一件幸事。对整个会宁宫的人都是如此，大家不知已经在私下里议论多久了，说贵妃娘娘太傲。可是自家小姐在进宫之前从来都不是这个性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榻上的人冷不防问了一句。 我说的是真的吗？慕梨潇在心里盘问自己。乱世之中，总是要选择对的方向才能活下去。哪个方向才是对的方向？至少……慕恬是站在皇甫晟这边的吧。“当然是真的，而且，我慕梨潇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一定让你夺得这盛世，君临天下。” 此言一出，就真的没有退路了。慕梨潇看着榻上昏昏沉沉的人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莫名一酸。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恐怕也就在刀尖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能够懂得了吧。 榻上的人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不再胡言乱语了。好在他是来了自己这里，若是去了其他地方，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这番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但是，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让他留下，要是传到风姝妍的耳朵里…… 第六十四章 送礼 风姝妍。慕梨潇唇角一勾，还好她今天那么早就回了翠微宫，若是看到徐梓黛的表演，不把她气炸了才怪。自己干脆送她一个大礼好了，至少要让她知道，她的恩情，自己还是记得的。 “皇上觉得，今天献舞的徐八子如何？”不过，还得在套两句话才能把皇甫晟放走。 “翩若惊鸿，美若天仙。”皇甫晟的词汇量还挺丰富的，慕梨潇趁热打铁，“那，封她为美人如何？” “好。”皇甫晟不假思索。都说酒后吐真言，看来自己的心思并没有白费。 “那我就自己去安排了。”慕梨潇只希望皇甫晟醒了不要食言就好。徐梓黛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皇上会封赏她也不会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不会引起太多怀疑的。 “来人！”慕梨潇突然高喊一声，外面脚步匆匆，熹春第一个冲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方才皇上说她想去翠微宫看看，所以，想让你们把他带过去。”虽然自幼就有说谎不脸红的优点，但是这么明显蹩脚的谎言，还是让慕梨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愣着干嘛，快点把皇上扶起来，步辇不还在外面等着的么……”其实皇甫晟根本没有想在自己这里久留吧，只是没想到自己醉得厉害了而已。宋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把皇甫晟从榻上扶起来，临走前，还看了慕梨潇一眼。 “皇上真的说了要去翠微宫？” “公公这么问，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慕梨潇镇定自若地反驳。 “奴才不敢，告退。”看着宋安扶着醉醺醺的皇甫晟离开，慕梨潇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如果他擅自把皇甫晟弄回兴庆宫了怎么办？ 等他们离开了，慕梨潇打发走了身边的人，然后偷偷才会宁宫潜了出去，跟在步辇后面，看到步辇最终停在了翠微宫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这大礼送到，妍妃近日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什么麻烦了。这后宫之中，得罪任何人都不行。但就算你无心得罪他人，她们还是会视你如芒刺。必须先借着这段时间，让皇上宠幸徐梓黛，并且还要拉拢兰妃。兰妃是皇上的人，信任她的风险要小得多。 那个李青荷和她的表妹宁贵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沈月如说好的要合作，让自己帮她出宫，没想到她居然和那个神秘人有所牵连，她之前告诉自己，她想要出宫是因为在家乡有喜欢的人，可是那日她却和那个神秘人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誓约。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楚嬷嬷所言属实的话，那这宫中的风险比慕梨潇现在看到的还要糟糕太多。那个神秘人身手不凡，连自己都难以对付，宫中有这么一个人，怎么说都是一个大威胁。 可是，又不能轻易问皇甫晟。万一那个人真的和皇甫晟有什么血缘关系，自己轻易询问，只能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慕梨潇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往回走。一阵凉风滑过耳际，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人跟在她身后。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奈何今天太累，怎么都走不快，反而觉得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她干脆回过头，说道，“不必鬼鬼祟祟的了，我知道你在跟踪我，不过皇宫尺寸之地，有这么好玩儿吗？” 一个黑影掠过，强有力的手臂握住了她的肩膀，她被带离地面，落到了那间熟悉的落魄宫殿。对方明显没有什么绅士风度，将慕梨潇狠狠扔在了地上。好在她有心理准备，立刻蜷成一团，翻了个滚作为缓冲，才没有受伤。 慕梨潇抬眼看去，对方一袭黑衣，脸上还戴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眼睛，而那双紫蓝色的眸子，慕梨潇恐怕一生都忘不了。上次被他困住的惨景还历历在目，慕梨潇躺在地上不动，手指则摸索着拿出了藏在身上的银针。上次没有能逃跑，就差点被他害死，没想到这次又落在他手中。 真是倒霉。她刚才还在心里诅咒这个人呢，转头居然就遇见了。 “说，你为什么会《临江仙》？”神秘人这次似乎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意思，反而是问了这个慕梨潇再也不想回答的问题。 这个人难道也混入了宫宴里，还是他那日无聊在皇宫游荡的时候听到自己弹奏的？慕梨潇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给徐梓黛的答案显然不能糊弄眼前这个人，可是那个曲子除了稀有，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知道是她弹奏的人都不依不饶想要一探究竟？ 既然你是神秘人，我也不能让你以为你能把我看透，不然这场游戏从一开始我就是输家了不是吗？ “你很想知道吗？”慕梨潇从地上站起来，可惜了身高差，让她必须仰着头才能鄙视对方，“可我不想说。” 慕梨潇骄傲地扬着下巴，身高可以输，但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放你走。”神秘人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如果你不肯说，我就把你丢进那口井里。” “算你狠！”慕梨潇咬牙切齿地说，“但那是绝密，我怕隔墙有耳，而且，你这么站着，显得很没有诚意。” 为了拿出自己的诚意，神秘人免为其难地躬身，慕梨潇附在他耳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话音还未落，就听到神秘人发出“嘶”的一声。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赫然有五根银针。慕梨潇趁着他分神的机会，赶紧后退，向着一旁半开的门跑去。 “你……小人！” 好在自己这次扎得稳准狠，比上次有效率多了，就算他还能动，也绝对追不上自己了。“也不看究竟谁是小人。”虽然再次侥幸逃过一劫，但慕梨潇清楚，只要按自己还在这宫中，只要他还在这宫中，总有一天会再遇，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必须找到个合适的理由打发他才行。 而且，还要知道那《临江仙》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六十五章 密谋 同样的黑暗里，慈禧宫，一个黑影手执蜡烛偷偷进入了太后的寝殿。 “珊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太后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烛光映照着那张生了皱纹的脸。 “容微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却不知道怎么变了卦，宁愿做一个洗扫的宫女，也不愿赴死。奴婢劝了她很久都没有办法。”珊瑚一脸恼怒，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表妹如此不识大体，只知道自己的命重要，却忘了她是怎么沦落到这个下场的。 “你是说，她舍不得死了？”太后眼睛一横，好不容易再次找到了一个法子来对付那个丫头片子，没想到容微这贱人竟然临时变卦了。看皇上昨天看那丫头的眼光，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就只能让她在后宫中得到越来越大的势力，最后得到皇后的宝座也不一定。 一旦皇后的人选定了，以后的皇子，就真的不再有她赵氏的血脉了，即便自己现在还有权力，也没有什么用了。赵太后越想越气，突然冷哼一声，说道，“珊瑚，虽然容微自己不愿意死，但不代表她就死不了对吧？” 珊瑚在太后身边多年，对后宫中的风云变幻也早已熟悉，所以太后的话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太后的意思是，我们先杀了她，然后再……” “嘘……”即便是太后，亦是害怕隔墙有耳，“你自己明白了便好，不要再说了，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干净利落地消失掉。” “待会儿我去给她送些吃的，让她最后好好吃一顿。”珊瑚目光狠厉，完全没有顾惜自己表妹的意思，“太后放心，奴婢一定做得干净利落。” “哀家没有白疼你。你快快去吧。免得惹人怀疑了。” “是。”珊瑚拿着蜡烛退出了房间。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赵太后冷冷的声音。 “臭丫头，哀家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继续和我都！” 第二天天一亮，慕梨潇便吩咐熹春去给她搜集民间传奇和志怪小说来看。熹春很是不解，问她怎么不再看那些秀才小姐的话本了。慕梨潇从来都不喜欢那种腻歪的东西，但丫鬟毕竟是最懂自己啊啊小姐心思的，她只好说，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追求那种情感了。 这话说的小丫头一脸的唏嘘，然后就出门了。 其实，只要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你根本不用心疼我。慕梨潇偷笑着拿起了桌上的糕点。 吃饱了，慕梨潇呆着无聊，就去御花园中晃一圈，恰好看到了一脸如沐春风的风姝妍。看来自己暂时不用担心她会有什么威胁了，倒是那个神秘人，无时无刻不是一个威胁。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还是要先搞定这件事才是。 徐梓黛的美人封赏，她早就让人送过去了，不过这么个小小封赏在后宫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浪花。毕竟皇上还没有临幸，她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还不到午膳时间，但宫中却热闹非凡。不知怎的，慕梨潇心里一阵恶寒，宫里安静的时候，表明一切还好，若是太过热闹，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自己这几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喜事，那么，只能是大悲了。 莫非是赵太后又来找自己什么麻烦了吗？一想到赵太后那个女人，就想起昨晚皇甫晟向她大吐苦水说的那些话。那个老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安分。自己迟早要整垮她。但前提是……不被她整垮。 “给贵妃娘娘请安。”慕梨潇一进去，一堆人立刻静了下来，跪下行礼。看到熹春和楚嬷嬷都一脸紧张，慕梨潇立刻快步走到了她们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 “方才有传闻说，他们在那个废弃宫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说是……说是……”熹春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不发声了。 “说是什么啊！你快急死我了！”慕梨潇把脸转向了楚嬷嬷，“嬷嬷快说，不必有什么忌惮。” “是容微。” “什么？！”慕梨潇吃了一惊，“怎么会……”那个容微，前几日费尽心思想要害自己，今天居然……不对！慕梨潇眼光一冷，自己进来之前，众人议论纷纷，自己隐约听到了受辱之类的话，难道说…… 他们怀疑容微是因为受罚觉得屈辱所以跳井自杀了？所以自己是罪魁祸首？ 慕梨潇秀眉一蹙，还是不能小看了那个赵太后，若是没有那么多手段，她断然不会稳坐那个位置，甚至掌握那么大的势力。如果那个尸体真的是容微的，那么这个锅自己是背定了。 “回房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只需要再等等，兴师问罪的人自然会上门来的。 皇甫晟今日没有早朝。当然不是因为芙蓉帐暖，而是因为宿醉后的头疼难忍。 早上他揉着眼睛起身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身边的是昨晚信誓旦旦说要帮他的人，待到看仔细了，他差点没有从床上摔下去。那个女人，居然将自己送到了妍妃这里？真是胆大包天！ 皇甫晟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没有打扰到风姝妍，就离开了翠微宫。一路上都在数落宋安。 “她慕梨潇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脑袋吗？”宋安被他骂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躬着身跟在他身边，听他一句句骂着。 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无趣，不再说话了。走进了兴庆宫，打发走了里面的人，他才回头问宋安，“朕记得以前让你打听过慕梨潇这个人，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的吗？” 听皇甫晟这么一问，宋安愣了愣，才答道，“奴才记得。奴才当时特地找了相府的人打探消息，都说大小姐是一个娴静的大家闺秀，女工极好，偶尔会看看男欢女爱的话本。没有别的了。” “那朕问你，你觉得现在的贵妃娘娘，和你当初打听的那个，像是一个人吗？”皇甫晟随意翻了翻放在桌上的奏折，心里烦乱。 “这……的确不像是同一个人。但是，后宫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我想，皇上比奴才清楚这一点。”宋安倒是直言不讳。 第六十六章 兴师问罪 “除了慕梨潇，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皇甫晟叹道。其实就算不是让宋安先去查探一番，之前的宫宴里，他也是见过慕梨潇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弱女子，和自己现在见到的这个女人有着迥然之别。可是，偏偏是同一个人。 可是，平心而论，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慕梨潇，毕竟她能在后宫之中活得这么精彩，就连太后都拿她没有办法。让皇甫晟最为不解的一点还是，别的女人巴不得自己能够天天留宿，她却像是根本不想自己踏进会宁宫半步，连睡同一张床都不肯。他看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却反倒更加好奇。 昨晚，自己一定说了很多醉话。皇甫晟已经不记得自己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了，但他隐约记得那个女人的回答。 我慕梨潇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一定让你夺得这盛世，君临天下。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该有多好。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有这么多的期待。完全不应该。 不过仔细想想，慕梨潇的心思也算是缜密了。之前她被打入冷宫，全靠妍妃相救才能出来，那场戏，不过是演给自己和太后看的，都怪景媚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太后手段再硬都没有办法。而慕梨潇把自己“送给”妍妃，无非是想还她一个恩情。既然她说了要帮助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能让她在后宫之中过得太难受。 “宋安，你随便挑几件东西，待会儿给妍妃送去吧。” “是。”宋安应下便出去了，留他一人批阅奏折。但没过一会儿，宋安就推门回来，还径直走到了皇甫晟身边。 “什么事？” “奴才听说，容微死了。” 皇甫晟手中朱笔一顿，“容微？”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宋安为什么要特意告诉自己这个人的死讯。 见皇上一脸疑惑，宋安只能提醒道，“她原本是会宁宫的大姑姑，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贵妃娘娘责罚，并贬为了洗扫宫女。”皇上如今如此看重贵妃娘娘，这件事自己若是瞒着，等太后先去找了麻烦，皇上怪罪下来，自己一定不好受，所以听到风声就急着赶回来了。 “还有这么回事。现在宫中可有什么传言？”皇甫晟干脆连奏折也不看了，那个容微既然曾经是慕梨潇手下的人，还受了她的责罚，那么她的死，慕梨潇就脱不了关系。 “宫人们都说，她是受辱愤恨难平所以自杀的。” 如果真是因为受辱死的，就算不能给慕梨潇安个什么罪名，可是宫中人多嘴杂，也必然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奴才还听说，那容微是太后身边人的表妹，所以太后已经带人赶往会宁宫了。” 原来事情比皇甫晟想的复杂多了，看来太后并没有打算放过慕梨潇。而一旦事情和太后有所牵连，容微的死因就令人怀疑了。可是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前去，想要包庇慕梨潇的举动就很明显，而且，他竟然很想看看，这一次慕梨潇自己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皇上要不要……”看到皇甫晟预备站起来，宋安殷勤地想要过去开门带路，但转瞬间，皇甫晟却又重新坐好了。 “不用了，没什么必要。朕想太后不会太过为难她的。”皇甫晟重新拿起朱笔，翻开了奏折。宋安也只好不再多言。不过，还没有过一会儿，皇甫晟就抬起头来，吩咐道，“你让人去会宁宫盯着点儿，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回来通报。” “是。” 慕梨潇早就知道宫中的日子从来不会有真正平静的一天，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容微竟然宁死都要摆自己一道。难道当初不是因为她自己急于向太后邀功，作得太过了吗？不然自己对她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早就知道她是眼线，没有说出来，她倒是真的以为自己能抓住什么把柄。 恐怕，她也不过是一个冤魂罢了。这后宫之中，含冤而死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只是众人的目光往往只放在得势的人身上罢了。只要你是成功者，不管你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坐到那个位置上的，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会去在意的。 自己这次倒是要看看，赵太后要安个什么罪名下来。 茶才放在嘴边，还没有喝呢，外面就传来一声鸡叫般的啼哭，夹杂着“太后驾到”四个字。 慕梨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推门出去，脸上堆笑，对着赵太后盈盈一拜，“见过太后。” 赵太后还没有说话，她身边那个人却像是疯子一般向她冲过来，嘴里还吼着，“你这个凶手，你把容微还给我！” 慕梨潇认得这个人，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珊瑚。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她还是那个容微的表妹，所以自己当初处处提防着容微。如此一来，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要先拿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让外界看着。 于是，慕梨潇一动一动，还是做着等待太后让她起身的动作，任由对方扯住了自己的衣领，珊瑚也没有料到慕梨潇竟然会不躲避，一时间愣怔，不知该怎么办了。这时，慕梨潇抬眼看了看赵太后，锐利的目光让赵太后忍不住想要躲闪。 “不知太后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慕梨潇只是看着太后，丝毫不在意手指还揪着她衣领的珊瑚，就好像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可曾听说，容微投井自尽的事儿？”赵太后故作严厉地开口，目光却不敢和慕梨潇的相遇。 “容微？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待我仔细想想……楚嬷嬷，以前我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人叫这个名字？”慕梨潇不动声色地把领子上的那只手拂开，一脸疑问很是认真。 “回贵妃娘娘，是。” “就说这个名字熟得很。怎么，她投井自尽了？年纪轻轻的，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竟然要自我了断！”慕梨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周围人都十分惊讶。但众人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贵妃娘娘身边这么多人，她能记住的人的确不多，何况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会被忘记也在情理之中。 第六十七章 从容应对 “还不是因为你！”珊瑚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样再次冲上来，“要不是你罚她自己掌嘴，让她受尽屈辱，最后还让她去当一个洗扫的宫女，她也不至于会寻死！你这个凶手！” 慕梨潇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说的是她啊！你看看我，最近为了宫宴的事情繁忙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自家宫女管教不严，怎么都是我的错，我罚她掌嘴，是因为她乱说话，还劳烦太后亲自过来一趟，真是让臣妾丢尽了脸面。”她避重就轻，没有说容微的死，反而旧事重提，说起了之前那件事。 太后被她这么一说，只能看着珊瑚，让她继续闹腾。 “我表妹她，原本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被你害死了，你还不知悔改！太后啊，你一定要为奴婢和容微做主啊！后宫之中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太后您也没有办法心安啊！”珊瑚在太后的授意下，继续着自己的表演，可是干嚎了许久，眼角都不见一滴泪。 演技实在是差得慕梨潇都觉得心疼。慕梨潇跪到地上，“如果太后觉得臣妾有错，那么臣妾愿意接受责罚！”她才没有那么笨，承认自己有错，而是换了个说法。在外人听来，就是，她并没有错，都是太后“觉得”她有错，她才承认的。 但太后似乎并没有理解这一点，听到她说受罚，心里一高兴，顾不得那么多了，“你真的愿意认罚？” “只要太后觉得臣妾有错，臣妾就愿意受罚！” 慕梨潇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边，赵太后才听出其中的味儿来，她狠狠地瞪了地上的人一眼，没想到慕梨潇一抬头，竟然是满脸泪痕。 “臣妾管教自家宫女不严，让太后受累了，原本就是臣妾的错。臣妾后来想要以儆效尤，让会宁宫的人都看着，以容微为例，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没想到容微她。如果臣妾不罚她，恐怕现在很多人要嘲笑臣妾连宫女都不会管教，可是臣妾罚了她，她又……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臣妾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慕梨潇说得梨花带雨，几度哽咽，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比那个只会干嚎半点眼泪都没有的珊瑚，有说服力多了。 “你！”赵太后没想到这个臭丫头居然还有这么一招，这满脸的泪和委屈，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是自己在欺负她，更不用说—— “皇上驾到！”宋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在慌乱中跪了一片。 “起来吧！”皇甫晟一脸笑容地过来，“这里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好玩的……爱妃，你这是怎么了？”皇甫晟其实已经在门口蛰伏很久了，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想来的，只让宋安传递消息，但宋安说了赵太后和珊瑚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又觉得放心不下，及从兴庆宫匆忙赶了过来，没想到等他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梨潇跪下来的那一幕。 不知为什么，他当时很想冲过去，把慕梨潇扶起来，尤其是看到她满脸泪痕，竟然会觉得心疼。可是他想了想，忍住了。他仔细听着慕梨潇的话，其中的破绽，局外人一听就明白，可偏偏是赵太后要往圈套里面钻，害得慕梨潇还费心问了第二遍。 待到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皇甫晟觉得自己出场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让宋安大声通报了一声，然后装作是路过看热闹的样子进来。 珊瑚看到他，像是抓住了另外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跪着走到他身前，“皇上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的表妹容微，因为前些日子受了贵妃娘娘责罚，昨个儿夜里投井自尽了！”她依然一边说一边干嚎着。 皇甫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眼去看慕梨潇，“爱妃，可有此事？” 慕梨潇见到他来，觉得自己心安了许多。自己原本就已经让太后哑口无言了，多了皇上的帮助，想要对付她们就更加容易了。“臣妾不知。”她还是先卖了个糊涂，然后才说道，“容微的确曾经是会宁宫的人，臣妾也的确责罚了她。那是因为她打扰到了太后，臣妾心里十分难过，才会这样做。臣妾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糊涂，早知道的话，臣妾就……” 就这么说着，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爱妃只是管教了自己的宫女，似乎不能说是错。”皇甫晟的结论下得还真是快，赵太后原本就在慕梨潇那里吃了瘪，皇甫晟说话，她干脆就爱不接了。不过随即，皇甫晟话锋一转—— “话虽是这么说，但爱妃的确有错。” 听到皇上这么说，宫女们都窃窃私语起来。看来天平还是偏向慕梨潇这边的，她的眼泪可不是白流的。 “那皇上倒是说说，要怎么惩罚贵妃吧。”皇甫晟的话让赵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似乎也猜到了皇上不可能这么轻易让这件事情过去，毕竟是自己亲自过来了。所以他就算再不甘心，还是要惩罚慕梨潇。 “就让贵妃禁足十日吧！”皇甫晟说得不假思索，“太后觉得如何？” 看太后的样子就知道她觉得“不如何”！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反驳，皇上便又说道，“容微真是投井自尽的么？这件事还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如果太后觉得朕的惩罚不够的话，朕可以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之后再作论断，太后以为如何？” 皇甫晟自然清楚，太后的手再长，在朝堂内掌握的势力再多，在大理寺却没有什么人，不管那个容微是不是自杀的，自己都有能力伪造死因，更何况，太后现在怎么看都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我看及不必麻烦了。贵妃禁足十日，吃斋饭。不过你给我时时刻刻记着，有人因你而死，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安生！”没有办法惩罚就放狠话，这太后的能耐不就这么点儿？慕梨潇在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却装作被太后惊吓到的样子，肩膀一颤。 第六十八掌 惩罚 “恭送太后。”她腿都跪软了，还是在熹春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看到太后走远，她才小声说道，“那冤魂永远都不会来找我。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楚嬷嬷端来了热水，她擦了一把脸，看着一脸笑容的皇甫晟，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扔，“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和传言中的那个人，真的不一样。”皇甫晟幽幽的一句话，让刚刚安下心的慕梨潇又紧张了一把。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皇上也知道，有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传言怎么可以当真呢？”慕梨潇倒是真的没有去揣摩过原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努力地学习了宫廷礼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可不想再学什么绣花之类的东西了，太累！ “是啊，眼见为实，我算是见到了。爱妃的能力实在是超出了朕的想象。若是放在以前，赵太后想要找别人麻烦，一定没有人能够逃过的。”皇甫晟依然目光犀利地看着慕梨潇。 “臣妾谢过皇上了。”不就是想要讨一个谢字？反正你也真的帮了我，我不会吝啬。“不过，臣妾要开始禁足了。还请皇上离开会宁宫，万一太后那里又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蒙混过关了。禁足挺好的，就算她想找我麻烦，都没有理由，多好。”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还真是爱妃的作风。不过……”皇甫晟突然倾身向前，慕梨潇本能地想要后退，结果反倒被他识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他的气息落在耳畔，一字一句，“你昨晚的话，可是当真？” 昨晚的话？是谁说酒醉的人醒来之后会忘记一切的？“你记得？”皇甫晟点头。 “既然你记得，那么就是真的。”慕梨潇微微一笑，“你不要用这个表情看我好不好？你是想让我再说一遍吗？那好……我，慕梨潇，会助你夺得这天下！”说完，慕梨潇就抓起腰间的那只手，扔到了一边。 “恭送皇上。” 禁足十日！慕梨潇觉得这十日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假日。不用再被皇甫晟烦恼不说，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找她麻烦，而且，呆在会宁宫也不会担心碰到那个神秘人，除非他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慕梨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自己还真是高兴得太早了，那个神秘人完全是如同鬼魂一般嘛，自然是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的。 “熹春，我让你找的书，你找来了吗？”慕梨潇还没有忘记自己早上交代给熹春的任务，现在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临江仙》究竟与什么特别之处，还有，查找那个神秘人的真实身份。不过禁足期间没有办法做到。等禁足的日子一结束，她就要去找沈月如问上一个明白。 虽然她是真心想让自己帮她出宫，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呢？而且，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好人。她居然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给她幸福吗？ “娘娘，我……” 慕梨潇回头，只看到了书，熹春的脑袋完全被书遮住了，“居然有这么多吗？”慕梨潇赶紧伸手接过了一叠书，看来熹春是把她认为相关的书都找来了。反正自己有十天的时间可以浪费，完全不用担心看不完。 慕梨潇回到房间，就拿过一本书扫描了起来。 特工的能力也不是盖的，她能够最为快速的在一堆资料里找出关键字，带走最重要的那一份。所以，等熹春送来晚膳的时候，她都已经看了十多本书了。 熹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面前的书堆，“娘娘，你也太厉害了吧！以前你看本书可是要慢慢品上好几天的！” “呃，这个嘛！现在不一样了嘛。这些志怪小说我也只是看着尝尝鲜，但是又觉得害怕，所以扫几眼就够了。你别管我了，我吃完了会让你进来收碗筷的。”慕梨潇吩咐下去，熹春向来听话，但也因为她藏不住话，现在慕梨潇对她也要有几分提防了。 熹春走后，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继续翻阅着手边的书，目光从一行行的字上面扫过，民间的故事里居然还有皇室的各种秘闻传言，很多都让慕梨潇看得目瞪口呆，对自己身处深宫的状态又多了一分心疼。 终于，她的眼角扫到了《临江仙》三个字，她把筷子一扔，捧着书本在手心看了起来。先前的兴奋一点点变成了惊骇，最后干脆连眉头都狠狠皱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临江仙》居然这么有来头。可是，按照书上所言，自己是绝对不会弹奏的。 看来还要继续研究才行！ 慕梨潇只顾着看书，连饭都没有吃完，等熹春进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很久了。 “娘娘，你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熹春看着一桌的残局，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以前那个娴静的小姐看来是再也回不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小姐还能少受些欺负。 “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吧。这些书我都不要了，你拿出去好了。”慕梨潇则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待会儿拿点儿点心进来给我就行了。” “是是是！”熹春只能无奈摇头，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再折回来把一摞书拿走。 慕梨潇重新把脸埋进了书里，把拗口的古文再读了两遍，凭借自己曾经学过的知识，勉强在脑袋里转化成白话文。 据书中记载，《临江仙》是一百多年前金月国某位不得志的皇子所作。皇子封地远离皇城，府邸修建于靠近漓江的地方。某日，他在江上泛舟，遇见了掌管漓江的水仙，二人一见钟情，皇子以一首《临江仙》表达心意。但最终因皇子想要天下，而不愿放弃荣华，二人诀别。在皇子企图夺权前夕，突然消失于天地之间，府邸也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世人纷纷传言，是江中之仙为了报复负心人将他带走了。也有人说，是皇子最终决定放弃荣华，和那仙子一同去逍遥去了。《临江仙》的曲谱也没了下落。 第六十九章 宝藏 一听就很扯。多亏慕梨潇还把这个当作正剧来看，最后居然跑偏了。如果这个故事真的这么简单，那个神秘人不会这么耿耿于怀。但是，继续看下去，《临江仙》的第二个来历就完全换了一个画风。因为开篇便说，会弹奏这首曲子的人，大多死于非命。 可是，自己那日弹奏此曲的时候，在场的很多官员都认得这个曲子。他们以前必定听到过，或许是某位宫廷琴师会？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请教一下楚嬷嬷。不过天色已晚了，还是先把手中的东西看完再说。 之所以会死于非命，是因为《临江仙》并不真的是为了表达情意所作，那不过是一个幌子。实际上，为了谋反，那个皇子积累了大量的钱财，为了防止被别人找到，便将藏宝之地谱入了这首曲子中，如果有人能够破解了这个曲子的秘密，就能够找到那个皇子留下的宝藏。曲谱也可以是藏宝图？说实在的，作为特工，慕梨潇还真的没有少破解藏宝图，还真的见过有人用曲谱传递消息的。 可是，那是五线谱，自己还是可以破解的，古代的曲谱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不过，等一下，难道那个神秘人揪着自己不放，就是因为这个宝藏？要不是我只会这一首曲子，只是随口一说，哪里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所以，那个皇子的结局也绝不是和那个江上仙私奔了，而是因为事情暴露被杀了吧？很有可能还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放火烧掉了自己的府邸，以免《临江仙》落入他人之手？ 先不说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慕梨潇唯一清楚的是，她惹上大麻烦了。要是传言为真，那还好点儿，自己倒是愿意找出宝藏，毕竟那个神秘人绝对有能力带自己离开这个深宫。但是……如果传言是假的，自己岂不是也要死于非命了吗？ 没有现代的武器和装备，光是靠着自己手中的这些小玩意儿，是根本没有办法对付那个神秘人的。 可是转念一细想，那个神秘人也算是有求于自己。既然这曲谱很可能藏着宝藏，他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只要能想出法子拖延周旋，甚至骗他带自己出宫，都不会有问题。 慕梨潇心安了许多。只要自己有能够利用到对方的地方，自己的性命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就算有，他都会相救的吧？倒是莫名多了一个宝贝。慕梨潇把那本书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想着回头再让熹春去找几本金月国的秘史来看看。说不定其中还有关于那个皇子的线索。 禁足的几日里，慕梨潇激发了自己从来没有多少的学习欲望，在看金月国秘史的同时，还研究了一下古代的曲谱，但因为实在是太难懂，她最终选择了放弃。 关于琴师的事情，她也找楚嬷嬷了解了一下，说是前几年的确有一个琴师会弹奏《临江仙》，当时宫中个个都没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惊为天人，甚至在宫宴和太后寿宴上都表演过。可是后来那个琴师失踪了，很久之后才发现他死掉了。 熹春一边为她磨墨，一边看着她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歪着脑袋问道，“娘娘，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啊？” 慕梨潇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东西揉成纸团扔到了地上，又拿起了另外一张纸，写了好一会儿，又扔到了地上。就这么来来去去，不一会儿，地上就是一堆纸团了。慕梨潇叹了口气，搁下笔，一副丧气的样子。 “熹春，你收拾一下吧。我去休息一会儿。”她挫败地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 “娘娘，你的禁足已经结束了，你没没有闷坏吗？出去走走吧，你看外面阳光多好。”熹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是啊，不知不觉这十日竟然就这么过去看。不过禁足的日子倒也没有白过，那个神秘人已经不是威胁了，妍妃那里对自己的恨意应该已经削减不少了。就是不知道徐梓黛那里，皇上有没有过造访。如果没有的话，自己还得要多费一番心思才行。 外面的阳光的确很好，但就在那暖色的光晕之中，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冰冷光线，让慕梨潇觉得手心发凉。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看了看被熹春收拾到一堆的纸团，她很肯定，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这些纸团就会消失。 而熹春完全不知情。 她独自一人走出了会宁宫。 风姝妍和自家宫女杜鹃，在沈月如和秦淑兰的簇拥下，笑得一脸得意。慕梨潇不禁愣怔，怎么，自己禁足了十日，外面的氛围就变得如此融洽了吗？ 慕梨潇走了过去，几个人瞧见了她，都向着她走过来。沈婕妤和兰妃行了礼，妍妃只是淡淡一笑。 “姐姐，你可算是出来了，这宫里没了你真是冷清得不行呢！”风姝妍第一个开口，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中却满满都是傲气。 我看不见得，你们不是过得挺开心的。慕梨潇瞥了沈月如一眼，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这后宫之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不同。”这话还是沈月如当初对她说的。 怎么，她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的秘密，怕了？还是说，她觉得风姝妍现在更加得宠，想要抛开自己另外找一个靠山帮忙？墙头草也不过如此嘛。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可是一直念叨着姐姐呢！”风姝妍依旧一脸笑意，“姐姐以后行事可千万要小心，你看看这次，虽说那人不是你杀的，却是因你而死，这人多嘴杂的，说的话啊，有的时候难听着呢，若是姐姐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可别往心里去！” 人言可畏。在这封闭的深宫中更是如此。慕梨潇原本就猜到了容微的事会在后宫中引起传言，所以并不觉得介意。但慕梨潇并不觉得愧疚，她手中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如果不是不允许，她还真的想亲自出手。胆敢背叛她的人，就只能有一个下场。 第七十章 怀疑身份（一） “谢妹妹提醒，你们继续聊吧，我还有事……”慕梨潇刚刚走出几步，秦淑兰就追了上来。 “姐姐等等我！”她快步走到了慕梨潇身边，额头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姐姐都清瘦了，想来这十日过得很辛苦。” 自从知道兰妃是皇上身边的人之后，慕梨潇对她的戒心就小了不少，更何况自己能从冷宫出来，也是亏了她帮助，自然更近一分。但她依然不会信任任何人。比如那沈月如，自己当初就是信任了她，却未曾想到她和那个神秘人的关联，更没有想到她如今会更加偏向妍妃。如此一来，她当初提供给自己的关系网，自己要慎重起用了。免得留下祸根。 “我过得不错，只是这会宁宫外的情形，我有些看不透彻了。”慕梨潇倒是直言不讳，说得兰妃脸上一僵。 “姐姐说笑了。这后宫之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娘娘还是贵妃娘娘，其余的人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兰妃一顿，不再说下去，慕梨潇却心领神会。 “你是想问徐美人的事儿？怎么，觉得我是故意的？”看来后宫之中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徐梓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毕竟这次的宫宴是自己一手操办的，让她献舞，怎么看都是“别有用心”。 况且她本来就是别有用心，根本就懒得去反驳这一点。 “姐姐可别这样想！姐姐安排歌舞助兴，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徐妹妹天姿国色，能够得到皇上的赞赏是早晚的事。”兰妃见慕梨潇根本就不反驳，反倒不敢说了。 “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不过是互相利用，以求共同生存而已。我自然会为你争取机会获得宠幸，但同样，我也不会放过培植其他势力的机会。我对权势没有什么看重的，可是，你我都明白，即便根本不在意，也必须要争取。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兰妃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也算是少有的对皇甫晟还有痴心的人，把她留住倒是没有那么苦难。 “姐姐的话，谨记在心。”兰妃低声答道。 “那就好。你自是可以和妍妃拉拢关系，但你也要记得，你一开始选择了站在哪边。” “是。” 慕梨潇不再多言，快步离开了御花园。如今媚妃失势，后宫之中便是她和妍妃相争。但眼下还是不能撕破了脸，毕竟她救了自己，只给她一次甜头她肯定不会甘心。自己还需要再低声下气一段时间，等徐梓黛那里成熟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就这么想着，却走到了兴庆宫的门口。慕梨潇想，既然都来了，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好，就走了进去。兴庆宫一般没有什么人，似乎那皇甫晟很喜欢清静，喜欢一个人呆着。或者说，他戒心太强，看谁都像是太后身边的细作。 反正她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殿外，正想着是推门进去好，还是先敲门，表示礼貌。就听到皇甫晟说—— “潇贵妃今日是不是能出会宁宫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着奏折怎么就想起了这回事儿。十日不见慕梨潇，也没听到会宁宫有什么其他动静，她竟然没有闹腾，皇甫晟颇为意外。 宋安扳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回皇上的话，十日禁足已过，贵妃娘娘可以出来了。” “嗯。上次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得如何了？”皇甫晟没有抬头，继续问道。 “皇上让奴才到相府去找的字画，奴才已经找好了，如果皇上现在想看的话，奴才可以去拿过来。”宋安说着，就准备动，但皇甫晟却摆了摆手。 “先放着吧，有空我会看的。”上次被慕梨潇送给风姝妍当礼物，皇甫晟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觉得堵得慌。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半分的敬意就算了，竟然还敢假传旨意，简直是胆大包天！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皇甫晟有不自觉地心软。她说的话，不像是假的，如果她真的愿意帮助自己，绝对会是一件好事。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所忌惮的，所以才让宋安去找慕梨潇以前的墨宝，想和现在慕梨潇的字迹做个比较。如果二者不同的话，那么自己的猜测就是有道理的，自己面对的这个慕梨潇，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如果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一个冒牌货的话，对于她的来历，就要做更加严密的调查才行。 “那些字画奴才就放在偏殿的书画室里，皇上随时可以去看看。” “朕知道了。” 门外的慕梨潇被里面语焉不详的对话吓住了。皇上是抓住了慕恬什么把柄吗，为什么要到相府去找字画？但是仔细想来，她就品到了其中的不对。恐怕不会皇上对慕恬有了什么怀疑吧，毕竟慕恬现在还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立场清白着呢。 他找的那些字画，应该是原身的吧。也就是说，自己这些反常的表现终于引起他的怀疑了吗？ “外面有人！宋安，快出去看看！” 还在思量着，里面冷不防传来这么一句话，慕梨潇一愣神，赶紧闪身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躲好。待到宋安巡视一圈进去，把门关好，她才赶紧离开兴庆宫。 那些字画，一定要处理掉！ 慕梨潇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还好兴庆宫并没有什么高手把手。或者说，有高手存在，自己并没有看到。 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被皇甫晟抓个现行就好。而且自己听到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字画的事情而已。让它们消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是，如果那些字画真的消失，皇甫晟绝对会怀疑自己吧。烦心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熹春已经备好了午膳。进门的时候，慕梨潇多看了门口一眼，原本摆在那里的纸团已经消失了。 “熹春真是能干，我就出去走一趟的功夫，饭准备好了不说，连房间也打扫好了。”慕梨潇拿起筷子，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七十一章 怀疑身份（二） 她的话让熹春一头雾水，“娘娘怎么莫名夸奖起来了，我就准备了饭菜而已，你的纸团还没来得及捡呢……诶，怎么不见了？” 慕梨潇赶紧端起碗掩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或许是其他人捡了吧，没事，夸你可是真心的！” 熹春开心地哼着歌出去了。慕梨潇一面笑着这丫鬟真好哄，一面想着，那个人果然动手了，估计真的以为那堆垃圾是宝贝吧。看来那个神秘人暂时又不用自己费心了，可皇甫晟那里又出了幺蛾子。 可口的饭菜在嘴里也吃不出什么滋味了，慕梨潇草草吃完了饭，准备继续研究那艰涩难懂的琴谱。古人的东西就是没有现代人的东西方便，自己堂堂的顶级特工，都能被这些破玩意儿难到。 而另一边，兴庆宫里，皇甫晟对着眼前的饭菜，没有动筷子。方才宋安出去虽然没有看到人，但自己身边如果没有一两个人保护的话，就算没有被赵太后杀了，也被她毒傻了吧。 所以，在暗卫告诉他，刚才门外的是慕梨潇的时候，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就越发浓烈了。一开始以为自己娶的是一个绣花枕头，迟早会在后宫争斗中牺牲。却没想到中了毒还能活过来。不但性格同传言中的大相径庭，就连行为和做事的方式都十分独特。 想必她听到了自己和宋安的对话，如果她真的是假的，那么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销毁那堆字画，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静静等着她自投罗网了。 可是，在兴庆宫中呆了一整天都再没有任何动静，他还特地等到了半夜，也不见那只兔子前来投罗网。或许自己是真的错了，她只是性格变了而已。皇甫晟干脆自己走进了书画室，找到了宋安说的那堆字画，打开。 娟秀的字迹印在绢上，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写的也大多是前人的诗词，三句不离相思，倒是一个多情的女子。但是想想自己上次见到的字，却是怎么对比都觉得不像。但自己见到的又的确是慕梨潇的字，角落里都题着她的名字。 这字和话，倒是和以前见过的慕梨潇能够联系起来。皇甫晟把手中的字画卷好，转身告诉宋安，他要去会宁宫。 “皇上，这个时候贵妃娘娘恐怕已经睡了吧？”宋安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子时了，宫里现在早就一片寂静了。 “睡了也没关系，朕有事问她，她就得起来。” 宋安自然不敢反驳，只能道一声是，然后掌灯带路。 会宁宫中，并非一片黑暗，慕梨潇的寝殿中还亮着灯。她正披着衣服看琴谱呢。外面的动静让她有所警觉，赶紧把琴谱藏到了枕头下，却听到皇甫晟的声音。“爱妃，这么晚还没睡吗？” 他居然大半夜前来，如果不是有什么非法的目的，就是想要求证白天的事情吧。没想到这个幺蛾子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慕梨潇只能上前开门，“不知皇上这个时候来，有何贵干？”其实开门的瞬间，慕梨潇就已经看到了他手上的字画，但还是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朕听闻爱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特地找了爱妃以前的字画来看，真是分外赏心悦目。所以朕才过来，想一睹爱妃的墨宝。” 这说辞还真是蹩脚。为什么不干脆说，我在那边等到现在都没有等到你过来把这些字画毁了所以只能亲自过来印证了。呵呵。慕梨潇在心里冷笑两声。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皇上如此惦念臣妾，竟然能找到臣妾以前的字画，那都是臣妾少不更事的时候写的了，都让皇上看到了，真是难为情！”大家闺秀能写什么东西，慕梨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果然，皇甫晟神色一缓。 “爱妃既然还没睡，就干脆写几个字让朕看看好了。”皇甫晟走了进来。白日里的墨和纸还摆着床边，真是称手。 慕梨潇还记得上次自己写的字被她嘲笑的事，不知道他是否记得自己上次那几个字是什么样子，若是他已经比较过了的话……他当然比较过了，不然他怎么会来这里。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臣妾自然不敢推辞。不过，臣妾能不能斗胆让皇上磨墨？这样，臣妾写出来的字定然会很好。”慕梨潇不动神色地把皇甫晟让到了床边，皇甫晟则放在了手中的书画，伸手开始研磨墨汁。 慕梨潇装作清洗毛笔的样子，手上的动作略微放大，把书案上的字画碰落到地上。“哎呀！”她口中还配合着惊呼一声，脚却故意踢了卷轴一脚，好让卷轴能够完全打开。 卷轴上的词句全数落在她眼里，她急速记下了那些笔划和笔法，以自己的能力，模仿起来不会是什么难事。稍微定了下心，她俯身去把卷轴拾起来，“臣妾以前写的东西真是不堪入目，真是让皇上笑话了。” “无妨。”皇甫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只是专心地研磨着墨汁。 “那……臣妾就献丑了！”慕梨潇拿起了狼毫，皇甫晟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知他究竟更加在意慕梨潇的字，还是这个人。 狼毫在手，慕梨潇在脑海中回放了一下自己刚才见到的那个画面，挥手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写完，慕梨潇搁下笔，欣赏了一番，和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字，应该没什么大的不同。至少，皇甫晟是看不出什么差别的。 皇甫晟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当着自己的面写这首韦庄的《思帝乡》，这种词句，任谁看到了都会多心。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慕梨潇的字迹，和她之前的字画并没有什么不同，皇甫晟仔细对比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如果再让她作画的话，恐怕就是自己欺负人了吧？皇甫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怀疑她的身份了。或许正如宋安说的，这深宫本来就是一个大染缸，没有热呢能够继续做以前的自己，如果不肯改变的话，是根本没有办法活下来的吧？ 第七十二章 合作 “皇上见笑了。”就算是慕梨潇，都知道这词句是什么意思。 “爱妃的字果然是如人一般娟秀，朕很喜欢！”皇甫晟把字画重新卷好，交给了一旁的宋安。“就是不知道，爱妃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少年郎？” 话问到这个份上，慕梨潇没有办法答是，也不能答不是。她在心里鄙视了一下眼前这只不露相的狐狸，笑道，“这是个圈套。臣妾可不想往里钻。臣妾只能说，就算现在没有，终有一天会有的。” 还真是聪明。皇甫晟觉得自己拿她没辙了。“天色已晚，爱妃好好休息吧！”今天过来闹了这么一趟，想要留宿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是来日方长。正如她说的，终有一天，自己会收服这匹野马的。 “恭送皇上！”看着皇甫晟消失在黑暗里，慕梨潇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是特工，如果连模仿别人笔迹的事情都不会的话，早就被嘲笑死了。还真亏了自己是个特工，不然，原身就算没有被毒死，也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看着桌上的《思帝乡》，慕梨潇突然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遇见这么一个少年郎。她叹了口气，转身去关窗户，准备睡觉。可是却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慕梨潇挣了一下，并没有挣开。不过她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所以没有再挣扎，反而笑道，“你是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么，只敢在晚上出来吓人。” 她果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你的胆子不小，竟然敢耍孤！” “此话怎讲？我被禁足于会宁宫十日，哪里都没有去，今天刚抽空出去看看。这十日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不要乱说话才是。”慕梨潇不慌不乱地反驳。 之前于他狭路相逢，还差点被他害死，这些仇慕梨潇可都是记在心里的。如今知道了自己手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不耍一耍他，完全不是她的风格。现在你有求于我，看你再给我脸色看！ “你今天扔掉的那些纸团，写了些什么？”对方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纸团？哦——你是说我上午用来练笔写的那些东西吗？我只是无聊罢了。”原来要让这个神秘人上当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嘛！上午她写那些字的时候，别说熹春，连她自己都看不懂，她只是按着她在曲谱上看到的那些符号的样子，胡诌了一些东西写上去。不过每张纸都藏了一个字。合起来便是—— 我知道你一定会上当。最后一张纸上还画了一只乌龟。 想到自己的杰作，慕梨潇不由得笑了起来。手腕上的力道却加大，捏得她骨头都快断了。她只是挣扎了一下，“我不管你是谁，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的恩怨，我也不是之前那个琴师，会任由你折磨致死。如果你想要合作，我可以和你合作，如果你不想合作，你大可以捏断我的手，让我再也写不出一个字，弹不出一首曲子。反正我还可以活得很好，你却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闻言，神秘人立刻就松开了手。 “你居然说要和孤合作，你可知道孤是谁？” “如果你没有耳朵，还真是可怜。刚才我的第一句话说的便是——我不管你是谁。而且，和你合作并不是我的选择。我没有选择。”慕梨潇直言不讳。如果她真的有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选择，如果她不主动一点，就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慕梨潇才不会那么窝囊。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努力。再说了，这个人万一真的能够带她离开这个破地方也说不清。到时候她大可以逃到天涯海角去，隐姓埋名地活着，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好孤一开始没有杀你，不然算是失去了一个人才。”神秘人的脸出现在了窗口，依然是那张面具，依然是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外面月色正好，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这么交谈迟早会引起注意的，慕梨潇回身吹灭了蜡烛，然后翻身出了窗子。神秘人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屋顶上。 慕梨潇抬头看了看那抹弯弯的弦月，“看来，你不知耳朵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这样的月色竟然也会欣赏。”既然不能打他报仇，人生攻击是唯一能让自己觉得开心的方式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着，除非他不想得到《临江仙》的琴谱。 神秘人摁住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坐到了她身边，“并不只有满月才值得人欣赏，残缺也是一种美。” “这话倒是不错。”慕梨潇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可是残缺得太多了，反而会让人更加期待美好，不是吗？不过，月亮总是由缺到圆的，失去的，它总能拿回来。可是有的人，一旦失去了一些东西，就再也得不到了。” 自己就要说出比他更有哲理的话，不能输，不能！可是，慕梨潇说完，身边的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一个字都没有再讲。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尴尬起来。可是，正当慕梨潇想说点儿什么来缓解这尴尬气氛的时候，神秘人却再次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失去的东西就不能再拿回来？” 对方这么一句话，着实把慕梨潇问住了，早知道就不把话说得那么满了，现在想回都回不了，真是倒霉。“算我错了。虽说真的有命数，很多人也可以逆天改命，人死尚可复生，还有什么不可能？”再活一次，命运仍然多舛，比刀尖上的日子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不能占据主动实在是难受。 “你到底是谁？”神秘人紫蓝色的眸子落到慕梨潇身上，冷冽的光芒，正如这几日慕梨潇时常感受到的那样，“你可以骗过皇甫晟，却不能骗孤。相府的小姐孤见过几次，虽然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 第七十三章 取得信任 怎么就开始刨根问底了呢？说好的赏月呢？慕梨潇托着腮，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慕梨潇，如假包换。如果你连我的身份都怀疑，我们就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你见过我又如何？人是可以改变的，如果我不懂得变通，如何生存？你只在宫中见过我几次，便对我下定论，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浅薄的人。” 我连测谎仪都能骗过，你算什么？慕梨潇内心不屑。不过，自己和原身可能真的差距太大了，可那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啊，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被动？ 神秘人的态度果然软了下来，“说吧，你想要怎么合作？” 慕梨潇摆正了身子，正视着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虽然在古代这算是异象，不过见惯了外国人和美瞳的她并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不就是基因变异么！“首先，我不想成为沈月如那样的棋子。”能够染指到皇甫晟的妃子，证明他还是很有手段，可怎么想，沈月如都只会是一个炮灰。她口中的誓约，应该也只是这个人随口一说吧。 “月如才不是什么棋子！你不要……” 神秘人的话还没有说话，慕梨潇就打断了，“算了吧，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提到她的时候，就不会是你这样，你越急切，就越证明你对她没有什么真心。” 被慕梨潇这么一说，神秘人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看来真是不能低估你。如果你早两年进宫就好了，孤要少费多少波折。” 早两年进宫可就不是我了。慕梨潇在心里回答他。“知道不能低估我就好，我也没有心思和你玩儿什么游戏。我答应和你合作，只是不想让你再来找我什么麻烦。我可不想在对付太后那个老妖婆的时候还要分心对付你，就算不被你们害死，迟早也要累死。” 神秘人似乎是被她的理由逗乐了，笑了起来，紫蓝色的眸子都眯成了一条缝，但随即便恢复了冷傲孤高的样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就算你愿意和孤合作，孤也不能完全信任你，别真的以为孤会怕你，反正这世上也不止你一人会《临江仙》。” “是啊是啊，不还有那个被你弄死的琴师么？你是不是想把金月国会这首曲子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个审问？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那些琴师知道曲子中的秘密，不早就自己去寻找宝了吗？哪里还用得着被你抓，被你杀？” 虽然看不到神秘人的脸，但慕梨潇敢肯定他现在就是一副无法反驳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首曲子，而且我研究过，按道理说，所有曲子都有曲谱，不然没有办法弹奏，但是无论我怎么拼凑，都没有办法谱出曲子来。”慕梨潇所言不假，而且从神秘人的眼神可以看出，以前的琴师都是这么回答他的。我们虽然会弹奏这首曲子，却完全不知道曲谱是什么。 那双眼睛已经露出了杀机，对他而言，没有用的人就不该存在。慕梨潇也感受到了杀意。天边的弦月已经被乌云遮盖，只有点点繁星还在眼中。 “但我与他们不同，即便不能谱出曲子，我想我依然能够参透其中的奥秘。”慕梨潇说得自信。其实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底。不过稳住局势就行了，她要做的只是托住这个人，保住自己的性命。 “孤相信你。” 能听到这四个字真是不容易，简直像是免死金牌一样。慕梨潇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沈婕妤现在似乎不需要我的帮助了。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她出宫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缓解了气氛，再讨好讨好，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没有必要。你说得很对，她不过是棋子而已。有誓约就够了。” 还真是够狠心。慕梨潇摇头。“我觉得，叫你神秘人有点儿不太好，你可以说一个名字么，假的也没关系。”还有你每次自称孤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后面那句慕梨潇并没有胆量说出口。 “名字？你可以叫孤，御风。” 慕梨潇以为他会说张三李四之类的名字，没想到还破费心思地为自己挑了一个好听的。可是他这么说了，慕梨潇反而觉得这个名字叫不出口了。怎么听都带着几分亲昵的意味。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睡了，我困死了。” 她站了起来，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屋顶上。现在的时候她可是会用各种工具飞檐走壁的，可是眼下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一定会摔得很难看。 “你不是很厉害，不会轻功？”慕梨潇转过头，正好瞥见了那双眼睛里的嘲讽。 但她只能点头。还在心里发誓说一定要学会。 “孤带你下去吧。”话音才落，御风就揽住慕梨潇的腰，把她送到了窗前。慕梨潇已经不想说这是第几次被他吃豆腐了，但还是忍气吞声比较保险。“孤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 警告完，他足下一点，飞身离去。 慕梨潇狼狈地从窗户爬进房间，轻轻将窗子锁好，在黑暗中摸索回了床上。还好御风没有太过于刁难她。自己只要拿出真的在努力研究琴谱的样子来给他看应该就行了。 等熹春来叫她起床的时候，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慕梨潇打着呵欠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宫里的宫女们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分享一下她们的喜悦，“你们这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笑得这么灿烂？” “回娘娘的话，不是奴婢们遇见了什么好事，而是娘娘您！”一个宫女回答道，“方才宋公公来了，他说皇上今天过来用晚膳，还要留宿会宁宫。” 那个皇甫晟又要搞什么鬼？ 慕梨潇恨不得现在就到兴庆宫去一趟。皇甫晟到底是有多不会看人脸色？是皇帝就了不起吗？自己已经说了要和他合作了，言下之意他真的读不懂？为什么非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第七十四章 纠缠 消息来得这么早，恐怕早就已经够传遍整个后宫了，慕梨潇都能想到妍妃一脸怨毒的样子。看来自己今天晚上非得给皇甫晟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真的“懂得”自己是什么意思才行！ 闷闷不乐地呆了一个下午，就连乐谱都没有好好看。如果自己能够先回忆起五线谱的话，再往古代的琴谱上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不过万事都得小心才行。毕竟皇甫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弹奏《临江仙》这件事。传言甚嚣尘上，他必定对那笔宝藏也有所耳闻。 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一定会陷入两难之中。 “娘娘，你明知道皇上要来，怎么只准备这么几道菜？要不让奴婢再去御膳房那几道菜过来吧？”熹春盯着桌上简单的几道素菜，忍不住问道。 慕梨潇则摆了摆手，嘴角带着必胜的笑意，“你下去吧，不用担心。这几道菜都是我亲手做的，有诚意就行，皇上不会嫌弃的！”刚才她在厨房的时候，已经吃饱了，这几道菜是专门送给皇甫晟的。 “那……”听到外面已经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声音，熹春也只好退下去了，“奴婢先走了。” “去吧去吧。”慕梨潇说着，走到了门口，准备迎接皇甫晟，在外人面前要给足了他礼数，这一点她还是铭记在心的，“臣妾恭迎皇上。” “爱妃如此大礼，让朕颇不习惯哪。”习惯了那个高傲疏离的慕梨潇，皇甫晟对于难得一见的周全礼数，有种说不出的反感。或许在他心里，慕梨潇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她的不拘一格吧。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慕梨潇伸手关上了房门，“臣妾这可是给你面子。” 果然，一转脸就恢复了本来面目。皇甫晟无奈地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他的笑容却让慕梨潇莫名心惊肉跳，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皇上日理万机，还有空到我这里来，我自然觉得很荣幸，所以今天亲自下厨给皇上准备了几道菜。” 皇甫晟看着桌上那几道可怜的菜，本来还想开口质问，可一听到慕梨潇说是她亲自下厨的，又不好意思开口了。她的厨艺他可是尝过的，味道很是不错，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防备，坐了下来。 “爱妃亲自下厨，朕自然要多吃点儿才行。” “当然了，越过越好。”慕梨潇都没有办法掩藏自己嘴角狡黠的笑容，皇甫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到嘴里，只嚼了一下，脸色一变，偏过头去，似乎是想吐出来，但咬牙忍了忍，最终竟然吞了下去。 慕梨潇对他敬畏三分。那可是洒了十勺盐的土豆丝啊，光是想想就齁得说不出话来。 皇甫晟清咳两声，“爱妃的手艺似乎退步了啊。”他自然清楚这是慕梨潇故意为之，自己今天突然要来她这里，加上昨天半夜造访，她不高兴是自然的，皇甫晟只好放下了筷子，让宫女们进来把盘子碗筷都收走了。 “皇上就吃这么一点，不会饿吗？”慕梨潇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这么被端出去了，心里不甘。 “爱妃不也没吃吗？看来爱妃比朕还要急切啊。”皇甫晟喝了两大口茶漱口，然后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急切？臣妾没有急切什么啊……皇上真是一点都不珍惜臣妾的辛劳成果，臣妾可是在厨房倒腾了一下午才弄好的这几道菜。”可是自己的话现在没有人会听了，宫女们进进出出，一会儿就把房间收拾得干净。 天色已经暗了，屋檐上的灯笼次第点开，会宁宫一下子就寂静起来。放在往常，慕梨潇最喜欢这种时候了。偏偏今天多了个皇甫晟打扰。 “不知爱妃是否需要沐浴更衣？”慕梨潇正在心里想着对策，皇甫晟就这么提了一句，可以拖时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她想都没有细想及点了点头。 “朕早已让人备好了，爱妃可以跟朕一起来。”皇甫晟说着，就开了门往外走。慕梨潇跟了两步才觉得不对劲。 “我洗澡你跟着干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好笑，自己进来的第一天，被人下毒生命垂危，他却睡在别人的芙蓉帐里。之后又几次纠缠，慕梨潇真是不明白，自己的话是说得不够清楚吗？他身为皇帝就可以这么不要脸？ 看到皇甫晟凝在嘴角的笑，慕梨潇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是啊，时代不同，君主**的时代，他的一句话就能主宰别人的生死。而他虽然羽翼还未丰满，但好歹是皇上，有人拂他的逆鳞他当然不会开心。 “臣妾的意思是……不用麻烦了。臣妾今天不想洗澡。虽然已经三天没有洗了，但臣妾感觉良好。”真希望他有洁癖，这样就不会碰自己了。 可是这个想法才晃过脑海，皇甫晟就已经欺身上前了，“既然爱妃觉得没有所谓，朕自然也不会嫌弃！”虽然还是看不懂这个女人，但即使没有办法得到这个女人的心，他还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把她套在自己身边。 不然，皇甫晟完全没有办法信任她。她越是倔强，越是逃离，他就越想要接近她，压制她。况且，这后宫之中，如果他他真的要选择一个去处，他还是宁愿来会宁宫的。 皇甫晟的手捏住慕梨潇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那双眼依然像是没有驯服的野猫一样，但多了几分闪烁和不确定。 其实慕梨潇只是在心里想着自己究竟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杀了皇甫晟而已。可是她所有的思绪都停止在皇甫晟的嘴唇覆上来的那一刻。虽然并非是初吻，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她当机的时候，皇甫晟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肢。 就在他试图有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慕梨潇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狠狠地把他推到了一边，还伸手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慕梨潇，你这是做什么？”被狠狠推开的皇甫晟撞上了一旁的窗棂，额角起了一块淤青，满脸震怒。 第七十五章 摔门而去 “我……”慕梨潇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居然这么大力气，可是她清楚，如果自己现在服软了，一定会被吃干抹净的，所以她只能硬碰硬。“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没想到刚才还在生气的皇甫晟一愣，但随即冷笑一声，“爱妃怎么知道，朕不喜欢你呢？” 他居然好意思问。慕梨潇想起自己跟兰妃说过的话，这后宫之中，皇甫晟从不真心喜欢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新婚之夜他抛下慕梨潇去见的媚妃。权利的争斗在后宫便能看到一个缩影了。而他会来自己这儿，不过也是想要讨好她的父亲慕恬罢了。 “我爹爹给皇上什么压力了吗？如果是的，皇上可以不必理会，我自可以和他说清楚。”慕梨潇现在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就是慕恬了。那日见面，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但她也能看出来，慕恬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 “你觉得，朕会来这里，是因为慕相施压？”皇甫晟觉得很好笑，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慕恬，还会是为什么？慕梨潇这下真的想不到什么理由了。“我……”在她吞吞吐吐的时候，皇甫晟再一次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朕不喜欢你？” 慕梨潇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如之前一样，不带一丝感情。所以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他既然要问的话，慕梨潇也只能回答。“因为我感受不到。哪怕只是话本和诗文中的爱情，我通过文字就能感受到，可是我站在皇上面前，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个理由真是新奇。如果是妃子用来撒娇，都会十分管用吧。皇甫晟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可是，有些事情本来就和情爱无关。这后宫中的许多妃子，又有谁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呢？ 看到自己先下了一程，慕梨潇接着说道，“而且，想必皇上也清楚，我……也不喜欢你。”大着胆子说完话，她恨不得马上藏到角落里，以免被皇甫晟的怒气吓到。 “你既不喜欢朕，亦不喜欢权势，当初为什么要进宫？”皇甫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有些事，他自己心中清楚，就已经够难受了，这个女人偏偏还要戳破，当面给自己难堪。 “皇上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进宫？”慕梨潇笑着摇了摇头，从古至今，有多少悲凉的故事，恐怕皇甫晟永远都不会懂。除非是真的为了荣华和权势，或者是捧着一颗真心，不然有谁愿意被困在深宫里呢？活得如笼中鸟一般，笼子再华丽有什么用？ 皇甫晟当然知道。慕梨潇是慕相唯一的女儿，而慕相又是少数站在自己这边的大臣，想要拉拢他，只能通过他的女儿，而慕相自然也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坐到那个位置上的。这样一来，以后皇室血脉，也能有慕家一份。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已经是夫妻，夫妻想要睡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妥的吧？”皇甫晟自然不愿意妥协，后宫之中，只有在会宁宫里他会吃瘪，慕梨潇今天故意准备了那么难吃的饭菜就罢了，他可以不计较，可是她居然用各种理由推脱搪塞，不愿侍寝，简直不能忍！ “夫妻又如何？皇上身边那么多人，根本不缺我一个，何必非要到我这里纠缠？”既然皇甫晟是这个态度，慕梨潇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客气下去了。不然，他要霸王硬上弓的话，自己下手了，他受伤了，岂不是会更加难堪？ “你！实在是岂有此理！慕梨潇，你给朕听着，朕今晚就在这里了哪里都不会去！”皇甫晟彻底震怒了。 “皇上想要留下也没有关系，床皇上也可以随便睡，我无所谓。”慕梨潇说着，就整理起了一边的床榻，似乎是准备又在这里将就一晚。皇甫晟走出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昨天被御风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被皇甫晟一抓，慕梨潇痛得叫出了声。看向他的眼睛满是泪光。 因为已经见识过慕梨潇在太后面前的那场戏，皇甫晟自然将她的眼泪当成了假的，“你不必这样，你真的想朕走，朕走就是了，但是你给朕记住，以后，休想再让朕帮你什么！” 说完，皇甫晟摔门而去。慕梨潇看着自己的手腕。心里一片寒凉。身子是保住了，可是，这算是连皇上都得罪了吧？可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慕梨潇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同床。 她要把自己留给真的爱她，懂她的人。而不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帝。 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慕梨潇出去沐浴更衣。今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明天一定会传遍整个后宫。其实这样也好，得罪了皇甫晟，就可以不用得罪其他妃子了，皇甫晟不往自己这里走，她也可以乐得清闲。 只是，那个老妖婆怕是又要抓住这个把柄不放了吧？ 听闻皇上晚上要去潇贵妃那里，赵太后分外生气，她都不知道那个臭丫头到底是哪一点让皇甫晟看上了，每过几日就往会宁宫跑，不然就是留在兴庆宫批阅奏折，哪里都不去。 而且，这一次还放出这么大的风声，中午才过，后宫就已经穿得沸沸扬扬了，那妍妃还不把牙都咬碎了，如果她愿意对付慕梨潇，也算是一件好事，景媚那个没有脑袋的，和自己还沾点血缘，却是笨到极致了，被那慕梨潇耍得团团转，现在沦落成那样，皇甫晟何时能看她一眼都十分难说。 还有那个荷妃也不错，拉拢了她，还可以把她爹也变成自己的人，一举两得。以前就是放了太多心思在景媚身上了，没想到她这么没用，浪费自己那么多精力。 珊瑚突然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赵太后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笑了，特别是上次在慕梨潇那里吃瘪之后。 “珊瑚，怎么，有什么好消息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好消息。”珊瑚走到她身边，放在了手中的灯。赵太后还真想不到今晚会有什么好事，皇上留宿会宁宫，那个臭丫头又一次承蒙皇恩，如果来日她有了身孕，赵氏就岌岌可危了。 “说说吧，是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刚刚有消息说，皇上在会宁宫勃然大怒，摔门离开了！” 第七十六章 不请自来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儿？”赵太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具体情况你清楚了吗？” “奴婢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待会儿有人过来，奴婢会问个仔细的，只是听说皇上真是气得不行，直接走回了兴庆宫，连步辇都没有乘。”珊瑚一边说着，一边给赵太后倒茶，“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敲门声，珊瑚走过去，开了个缝儿，和外面的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关上门，走回了房间。 赵太后知道那是外面的线人来通报消息了，问道，“怎么说？” “原来竟然是潇贵妃拒绝和皇上同房，才把皇上气走的。”珊瑚这么一说，赵太后险些被自己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呛住。 “你说什么？那个臭丫头不肯和皇上同房，把皇上气走了？”赵太后难以置信地问道。 珊瑚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线人说得字字确凿，让她不得不信，“正是啊，太后娘娘！你说那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线人还说，上一次皇上留宿会宁宫的时候，第二日宫女们进去收拾，发现榻上有一床被褥。便传言说皇上和潇贵妃是分开睡的。当时我们都不相信，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 “这个慕梨潇还真是不简单，入宫的时候，我没有能把她毒死，想了这么多方法，也没有能够除掉她，没想到她倒是自己犯错了！”慕恬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不争气，不得哭死才怪。早就跟他说了，做皇甫晟的党羽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珊瑚，明日你传那潇贵妃过来，我给你出一口恶气！”赵太后把茶盏一掷，大笑起来。 沐浴更衣后，慕梨潇就躺在了床上，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她的手指不由得抚上了嘴唇，想到皇甫晟吻她时的场景，脸颊一片绯红。 好在自己是身经百战的特工，不然一定会慌乱得六神无主的。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初吻，但对于原身来说，一定是初吻吧。没有能够捍卫住，只怪皇甫晟太可恶了！ 想起他们今日的对话，慕梨潇反复在心里琢磨着那句，“你怎么知道朕不喜欢你？”心跳竟然会加速。不不不，一定只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根本不是动心。自己怎么会对他动心了，那不是太惨了吗？ 一瞬间，她就把自己想象成了深宫中渴望得宠却始终没有机会，直到双鬓染雪，皱纹叠生。太可怕了，赶紧打住！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可是可以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就算他现在说喜欢，也不代表他明天还会喜欢，后天还会喜欢。红颜易逝啊！ 慕梨潇吓得自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好的不变成怨妇的呢。一阵凉风拂来，她稍微清醒了一下。回头去看窗子，银色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透进来，还真是床前明月光呢。 不过，自己睡前不都会关窗子的么，怎么会打开的？又一阵风过，慕梨潇嗅到了一丝奇异的味道。 “不请自来，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御风？”不是他还会是谁？慕梨潇在心里吐槽，但是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你是太着急了吗？才过一天就过来查岗？我今天可是忙得晕头转向，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知道是孤？”御风原来已经在房间里面了，刚才自己是有多大意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来有必要给自己做一把锁了，不速之客还是锁在窗外比较好。 “很简单……”除了你没有人这么无聊，慕梨潇假装深思，动了动鼻子，“毕竟你艳福不浅，而且精力不错，居然还能够行动。” “你什么意思？”御风走到她窗前，颀长的身影遮住了月光，黑暗之中，只有那一双异色的瞳仁闪烁着光芒。 “你身上还有沈月如的香味。”慕梨潇本来不好意思戳破的，想要点到即止，可是对方偏偏要刨根问底，“染指皇上的妃子，可是死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居然能嗅到……”御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可是这种香料很多妃子都用，你怎么知道是月如的？” “我觉得我更应该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很多妃子都会用？的确，梦兰香很多妃子都会用，可是沈婕妤的用法不同，她会在梦兰香里混入少许的麝香，作用嘛，除了提香之外，还有……” “孤明白了，你不用说了。”御风尴尬地摆了摆手，“孤过来，不是为了琴谱的事情。” “那是为了什么？”慕梨潇不解，如果不是琴谱，我们两个之间就没有交集，“你还有事情麻烦我？”除非你还想找我其他麻烦，御风一脸被慕梨潇说中了的表情。她翻了个白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吧，我就听听。” “你宫里的容微，是被太后宫里的珊瑚掐死了扔在井里的。”见慕梨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御风恍然道，“你知道？” 慕梨潇点头，“我知道，而且我清楚，这不是重点，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我最讨厌拐弯抹角了。”她没想到御风居然会专门告诉她这件事情，虽然晚了这么久，但是很显然，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你还记得那座废弃的宫殿吧？” 慕梨潇当然记得，就是在那里她撞破了沈月如和御风的事儿，还差点被御风害死。她记得楚嬷嬷说过，那是先皇贵妃的寝宫。毁于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一直没有修缮，就这么荒弃到现在。 “怎么会忘呢？”慕梨潇眯起眼睛，“我可是两次都差点死在那里，要不是知道你是人，我还真觉得你是当年被烧死在里面的鬼呢。不过，如果不是鬼的话，就不能算是一个男人了。” 被一个女人拐弯抹角地骂，还是第一次，御风向前走了一步，“你要不要试试？” 慕梨潇吓得往后缩了缩，“不……不用了，从沈婕妤的气色上就能看出来了。”她干笑两声，把话题转回来，“所以，那个宫殿？” “孤想让你查查，那里为什么会起火。” 第七十七章 挨骂 “可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放到现代恐怕连追诉期都过了！慕梨潇很是不满，为什么这种活要派给自己，你自己平时在这宫里神出鬼没的，不会自己调查一下吗？ “那又怎么样？只要纵火的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线索。”御风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纵火的人还活着？你知道是谁？你知道还要麻烦我？合适么？”慕梨潇一口气抛出去好几个问题。完全没天理啊，都知道答案了，还要解题过程干什么？又不是在考试！ “孤不清楚是不是那个人，所以才想让你去查查。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记得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就行了。”御风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心不甘情不愿。 慕梨潇觉得自己要咆哮了，怎么好好地就沦落成小弟了呢？她堂堂顶级特工，在现代要多少人来巴结，怎么到了古代就活得这么不如意了？ “怎么，你不愿意？” 我怎么敢。慕梨潇在心里哼哼，“查就查，反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应该没有几个知情人了吧。”即使有，记忆应该都很模糊了吧。说起来，楚嬷嬷不就是先皇贵妃身边的人吗？可以先从她那里着手。 “《临江仙》的事，你可以先放一放，把这件事查了再说。” “yes，sir！”慕梨潇脱口而去，御风挑眉看她，她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我的意思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为爷办好这件事。” “那你记得，不要走漏了风声。那件事，可不是谁都能够提起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沈月如要是醒来发现你不在，会生气的。哦，对了，记得帮我关好窗！” 御风为什么突然想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难道他真的就是楚嬷嬷口中的那个人么？如果是真的，那不仅是自己在危险之中，就连皇甫晟都岌岌可危？慕梨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他干什么？他给自己的麻烦也够多的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做还不错。之前那些宫廷秘闻里都未曾提到那座宫殿的事情，想来真的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就这么想着，慕梨潇睡了过去。 被熹春叫醒的时候，慕梨潇的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桃子，睡得那么晚，醒得这么早，眼睛不肿才怪！“熹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没有事不要叫我吗？你看这才什么时候，你先出去，让我再睡一会儿。” 看着慕梨潇的眼睛，熹春也心疼，“娘娘，不是奴婢想打扰你，可是……刚才太后那里派人来了，说要你去慈禧宫一趟。” 瞌睡瞬间就醒了大半，慕梨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说，太后要见我？”看来昨晚的事情已经传遍后宫了，太后必然会是第一个来找麻烦的。“你去给我准备点儿热水，我先敷一敷我的眼睛。” 坐在镜子前，慕梨潇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熬夜几天就变成了这样，看来熬夜真是不好啊，以后还是早睡早起比较好，再这么下去，恐怕连特工的技能都会失去了。 “娘娘，水来了，你躺下吧，奴婢为你敷眼睛。”熹春端着水进来了，慕梨潇起身半躺到一旁的榻上。 “今天宫中的谈资是不是我？”温热的帕子盖在眼睛上，难以言说的舒适。 熹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说道，“奴婢也很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拒绝皇上呢？那可是别的妃子盼很久都盼不到的福泽，娘娘你竟然就这么回绝了，还惹得皇上勃然大怒，这要是让丞相和夫人知道了，又该难过了。” 说到丞相和夫人，慕梨潇的心里也是一酸。虽然他们不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对于原身有养育之恩，对自己亦是百般疼爱，她也不忍心让两位老人伤心。可是这是自己的原则问题，任何人说都没有用。 “爹爹和娘亲会理解女儿的行为的。”希望他们当自己这是在欲擒故纵吧。之前和皇甫晟做戏做得那么足，没想到他转身就忘了。是时候和他约法三章了，不然完全没有办法继续相处下去。太后找茬，自己没法对付的时候，如果没有他帮忙，完全会乱了阵脚。 眼睛敷好了，又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慕梨潇带着熹春走出了会宁宫，宫门口停着她一早就吩咐好了的步辇，她可不想一路上忍受着那些人的目光。可是意外的是，一路上外面都安静得很，到了慈禧宫才发现，门口停了好些个步辇。 看来一番当众受辱是免不了的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太后不可能只让自己一个人过来挨训，那多没有意思。 慕梨潇从容地走进了慈禧宫，她跨入正殿的时候，里面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全部的眼光都集中她身上。原本，众位妃子是应该向她行礼的，但直到她走到太后身边，都没有人起来。她向着太后盈盈一拜，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个茶盏就扔到了她眼前。 “你还好意思过来？”太后震怒的声音传来。 慕梨潇低着头，没有动。周围人的窃笑她一声不落地收入耳中。太后真是有意思，明明自己一大早派人把她吵醒了，她好好整理了一番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臣妾不知有何过错，还请太后娘娘指点。”她照常使用自己的第一个武器，装傻充愣。 这一次，赵太后显然不再买账了，劈头盖脸地道，“还用哀家说吗？你自己出去听听，现在后宫里都在传些什么流言？啊？你身为贵妃，位居六宫之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传到了外面去，你让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太后指的，若是昨晚的事情，臣妾……”慕梨潇一时语塞，反正今天赵太后找她来就是为了骂她一顿的，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说，都只会被当作狡辩，因为皇甫晟的确是在盛怒之下离开的，自己不愿意侍寝也是事实，她无话可说。 “你一个女人，竟然如此不守妇道。放在民间，你早就被浸猪笼了！皇上是你的丈夫，三从四德的基本原则你究竟懂不懂？你现在让皇上成了一个笑话！他可是九五之尊，你如此不守妇德，究竟意欲何为？”赵太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慕梨潇耐着性子听着，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态度让赵太后很是满意，说完了觉得开心不少。 “臣妾知错了，还望太后责罚。”慕梨潇跪了下来。 赵太后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上次因为这个臭丫头的狡猾，让她逃过一劫，这次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第七十八章 受罚 但是……她贵妃的地位，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动摇，毕竟皇甫晟那里什么都没说，赵太后没有办法擅作主张，但是给她一些惩罚还是可以的。 “之前你让容微去当洗扫的宫女，哀家想你也该尝尝洗扫宫女是什么滋味！你这次犯下大错，皇上宅心仁厚没有怪罪，你的贵妃之位，暂时算是保住了，但是责罚你没有办法逃避。你便去做两日洗扫宫女吧！也好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个惩罚对于一个贵妃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既然自己贵妃的位置保留了，做两日洗扫的宫女也没什么，就算有人真的要找她麻烦，她还是可以轻易对付的。 “臣妾甘愿受罚。”此话一出，周围却是一片哗然。连赵太后都惊讶，原本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想着用容微来压慕梨潇，她兴许会勉强答应，没想到她竟然是连反驳的话都没有一句就答应了下来。 赵太后喜形于色，能够这么快制裁这个臭丫头，自然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那好，我便让人去宫女苑那边腾一个位置出来，你今晚便过去住着。记住，这两天时间里，你是宫女，不是贵妃，别人说什么，你都得听着，不然，你就是藐视哀家，到时哀家必然会向皇上说明，你的德行都不能胜任贵妃的位置。” “臣妾知道了。”看来赵太后会找茬找上瘾，凡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不过，这次去宫女苑，慕梨潇却还有自己的打算。御风交代的事情，她还记在心里。宫女苑中有许多都是入宫多年的老嬷嬷，想要从那些人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应该很容易。不过是两天宫女，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忍受吗？ 众妃散去，秦淑兰走到慕梨潇身边，一脸忧心，“姐姐这是何苦呢？要不让臣妾去皇上那里说说情吧，姐姐就不必受苦了！” 皇甫晟现在恐怕还在气头上，谁去说都是火上浇油。慕梨潇只是笑笑，“妹妹不必担心，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两日宫女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皇上那里，就不必烦心了。” 秦淑兰也只好作罢，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还好自己只是做两日的宫女，若是有一天真的成了宫女，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兴庆宫内，皇甫晟看着之前从慕相府中拿来的那副字，朱笔一挥，在少年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叉。慕梨潇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少年？上次自己问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模棱两可，说现在没有，终有一日也会有的。 怎么听，都不觉得在说他皇甫晟。他心烦意乱地搁下笔，就看到宋安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这个表情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眉一皱，“又怎么了？” “太后一早就把潇贵妃娘娘叫到了慈……”宋安话还没说完，皇甫晟就摆手，一副我不想听的样子，但宋安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当着后宫妃子的面，太后把潇贵妃娘娘狠狠训斥了一顿……” 皇甫晟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那女人咎由自取的，和他没有关系。 “而后，太后罚她去做两日的洗扫宫女。” “什么？！”皇甫晟总算是换了个表情，“洗扫宫女？那慕梨潇答应了？”他才不相信那个傲气的女人会答应这么刁钻的惩罚。 “听说，潇贵妃娘娘没有反驳，就这么应下了，今晚就要搬到宫女苑去住。”宋安依旧不动声色地说着。他知道自家主子昨晚发了多大的脾气，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人能让皇上这么生气，这是头一遭，就更加证明了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你说什么？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皇甫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梨潇居然连这么刁钻的惩罚都答应下来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潇贵妃娘娘说她知错了，甘心受罚。” “她真的会知错？”想起前一晚她视死如归的样子，皇甫晟摇了摇头，她可能只是想换一种方式逃避自己吧。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朕记得，前些日子封了个徐美人，就是在宫宴献舞的那个？” “没错，不过徐美人并没有宫殿。”宋安答道。 “没有宫殿没关系，今晚会宁宫不就空着了吗？”皇甫晟扬唇一笑，那个女人，不要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就真的可以一直这么傲气，如果不磨平她的棱角，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皇上的意思是……”宋安不敢揣摩圣意，只能等皇甫晟自己说出来。 “宋安，如果你现在还不懂得朕的心思，朕就真的没法把你留在身边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赶紧去办吧。”皇甫晟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副字上，“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可你嫁的人是我，宠你，弃你的人，便只能是我。就算你心中真的有那个少年，终有一天，我也要把那个人变成我。 没有情爱又如何？你还是只能是我的人！ 自从回到会宁宫，楚嬷嬷和熹春就一直在耳边念叨，慕梨潇听得耳根生疼，不停地说，没关系，不用担心。到后来也放弃了，支着手撑着下巴，静静听她们念叨。 有人关心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能够让你的五脏六腑都觉得很温暖。那种暖意是慕梨潇从来没有体味过的。从小就是一个人孤身打拼，身边从来没有真的关心。只有利益，金钱，地位的纠葛。 “奴才见过潇贵妃娘娘。”正在走神呢，被一个声音惊醒，慕梨潇抬头，发现来人是皇甫晟身边的宋公公。心下又将皇甫晟骂了一遍。然后才慵懒地点了个头。 “不知道宋公公来，所为何事？”反正没有什么好事，慕梨潇做好了心理准备。 “皇上知道娘娘今晚便要去宫女苑了，所以想要借娘娘的宫殿一用。” “借我的宫殿？”慕梨潇一时竟然想不出皇甫晟究竟要搞什么鬼，只好再多问一句，“不知皇上借宫殿做什么？” “前些日子封了个美人，就是那徐美人，不过徐美人没有宫殿，所以，皇上想……”这么多年，宋安还是知道说话要说得恰到好处。 这个皇甫晟，借自己的宫殿居然是想要做这种事！慕梨潇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虽说之前的确是自己想要拉拢徐梓黛，可是现在竟然觉得碍眼！ “娘娘若是觉得不方便，奴才可以告知皇上，让皇上另寻方法。”宋安看着慕梨潇的脸色，低声说道。 他不就是想玩儿我吗？我自然要奉陪到底！ “借！只要皇上高兴，借多久都没关系！”慕梨潇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回去告诉皇上，床边的抽屉里，什么都有。” 第七十九章 必有隐情 皇甫晟想玩儿，自己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机会？慕梨潇打开床边的抽屉，放了几个药瓶进去。熹春一脸不甘心地跟在她身后。 “娘娘，你怎么能让皇上这么做呢？你都要去宫女苑受苦了，他不慰问你一下就算了，居然还要借你的宫殿让别人侍寝，娘娘啊，你……” 慕梨潇一脸不在意，“别说了，熹春。你们到时候尽可以远离这个房间，等他们都走了，再把我这里里里外外，从上到下都给我好好打扫一遍，听到了吧？”反正她之前也有心想要扶植徐梓黛，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就算皇甫晟是为了故意气她都没有关系，后宫这么大，不找徐梓黛他也会别人，还不如就让徐梓黛承恩，再让她提升一下位分，自己也好多一个帮手。 那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蠢人。却只能在海棠园里呆着，可惜现在后宫只有景媚的秾华宫还空着了，但是景媚还在，所以那个宫殿是绝对会为她保留着的。 还是先担心自己要怎么在宫女苑度过这两天吧。少不了太后会派人故意来找茬，所以才说什么要自己安守本分的话。不能让她们太得意，也不能让自己太过锋芒毕露了，这样也只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娘娘，你真的只带这么点儿东西过去？”刚才还在埋怨她的熹春，为她收拾好了东西，就又担心起来。 慕梨潇看了看她手上那个小小的布包，点了点头。原本她是什么都不准备带的，但是又觉得不方便，毕竟宫女苑人多眼杂，想要除掉一个人也很容易。如果她想要偷偷打听宫殿失火的事情，就要分外小心，不能走漏风声。 “我吃了午膳就走。”免得还要和皇甫晟打个照面。慕梨潇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将枕头下的和琴谱相关的书都扔到了厨房的角落里放好。五线谱她都还没有想通透，学这个曲子的时候明明那么简单，可是现在要重新回忆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对于自己超凡的记忆能力，慕梨潇都有些失望了。 吃午膳的时候，慕梨潇专门把楚嬷嬷叫到了身边，开始的时候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就假装聊起了这个后宫中的秘闻，再把话题往宫殿那里引，一边喝汤，一边问着，“嬷嬷上次说，先皇贵妃的寝殿，是二十多年前失火烧毁的？那……那个时候，先皇贵妃是已经过世了，还是……” “先皇贵妃虽身染恶疾，但并没有过世，所以……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作为先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每次提及这件事，楚嬷嬷就是一脸戚戚，让慕梨潇不忍心继续问下去。可是这一次她只能究根问底了。 “大火是因为意外？”慕梨潇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汤，语气也尽量平淡，像是根本不那么关心。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后宫里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那时我恰好因为犯事被逐出了宫殿，所以并不知道着火那日是怎么回事。”楚嬷嬷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慕梨潇的眼睛。慕梨潇知道楚嬷嬷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才没有敢问得那么直白。 可是，楚嬷嬷似乎还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奴婢在宫中多年，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但必须闭嘴。不然是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的。不然我也不会现在还在这里。” 慕梨潇点头，放下了碗。“嬷嬷的话，我记住了。”是啊，楚嬷嬷如此聪明的人，不可能会困顿于皇宫之内，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无法出宫的话，她早就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其中必有隐情。 既然楚嬷嬷不愿意多说，慕梨潇自然也不会强求，反正她还有宫女苑中的那些嬷嬷可以问。 “不知道娘娘熟不熟悉去宫女苑的路，要不让奴婢送娘娘过去吧。”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楚嬷嬷突然跟了上来。慕梨潇一身素衣的打扮，却还是比普通宫女多了几分娇俏。“不必了，如今我可是比嬷嬷还要低等的宫女，让嬷嬷送我，被别人看到了，不又要说道一番？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嬷嬷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当然是信得过的。楚嬷嬷无奈地把包袱还给了慕梨潇。“两日后，奴婢会亲自来接娘娘的。” “行啦，就只是离开两天而已，你看你和熹春这样子，我还不放心把你们留在这里呢。要是有人故意找茬怎么办？对了，记得把我的房间打扫干净！”慕梨潇一想到那两个人在自己的床上翻云覆雨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她都不知道在自己为什么要去想。 走出会宁宫，就有很多人在她身旁咬耳朵，可是也不敢大声说什么。毕竟自己只会失去两天贵妃的身份，她们还是怕自己回来了会受罚吧。其实，都不需要用到贵妃的身份就可以惩罚那些多话的人了。好久没有打人还真是会手痒。 她觉得自己养尊处优得身体都开始发胖了。 宫女苑里一片冷清。这时候，宫女们大多在浣衣坊内洗衣服，或是在皇宫各处打扫。慕梨潇在一个嬷嬷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通铺的最中间。 “娘娘受苦了。”嬷嬷一边扯着泛黄的褥子一边说道，“可这是太后的旨意，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娘娘不要为难奴婢们。”果然是有太后撑腰，嘴里虽然说着娘娘，却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慕梨潇一屁股坐到床铺上，柔柔一笑，“嬷嬷这是哪里的话，潇儿这是受罚，自然是嬷嬷们说了算。潇儿这两天还要承蒙嬷嬷照顾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待会儿先去浣衣坊看看，今天还不该你做工，但是熟悉一下环境还是必要的。”嬷嬷死盯着慕梨潇那双白嫩的手看着，似乎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那双手毁掉。 其实慕梨潇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双白嫩的手，原身身上甚至都没有伤疤。 嬷嬷走后，慕梨潇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以后，把肮脏的床单掀开，仔细地将棕垫翻看了一番，发现上面居然插了三根绣花针。如果自己是豌豆公主，早就被整死了。不过原身亦是皮白肉嫩的，用绣花针也是够凶险的。 第八十章 打探真相 慕梨潇小心地把绣花针挑出来，藏到了棕垫下面。将自己的包袱放到了枕边，重新打了个结，在结上绑入了一根头发。如果有人动她的包袱，她就会知道了。 然后她就按着嬷嬷的吩咐，先到浣衣坊里呆了一会儿。浣衣坊中的宫女并没有太把她当一回事儿。毕竟这些女孩儿长年累月地呆着这个地方，对于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很正常。 甚至还有一个宫女问她，是不是犯了错被贬到这里了。慕梨潇当然说是。那宫女也委屈地笑了笑说，她半年前不小心弄丢了媚妃的一个耳环，于是就到了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慕梨潇蹲下去帮着宫女拧衣服，问道。 “我叫桃薇。你呢？”桃薇并没有什么戒备。 “你可以叫我潇儿。”慕梨潇帮着桃薇把洗好的衣服抖开，跟着桃薇去了晾晒衣服的地方，“那个媚妃还真是不好惹，可是她现在已经失宠啦！虽然有太后保着，但已经是美人了。” “是吗？”桃薇一脸大仇已报的样子，“我在这浣衣坊大半年，外面的消息几乎都不知道。”她看着自己已经泡得发白的手，扯着慕梨潇的袖子，“你是新来的，一定会被她们欺负的，要不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可以给你个照应。” 慕梨潇一脸怯怯，“可以吗？那太好了。”虽然桃薇并不是什么老嬷嬷，但有个可以说话解闷的人也不错。 桃薇用手肘指了指那个在一边呼来喝去的嬷嬷，“潇儿，你可千万不要惹着她了。不然就可能会是一番毒打，我们这里的宫女，几乎都被她打过。她原来是太后身边的人，厉害着呢。” 顺着桃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就是刚才来接自己的那个嬷嬷。“我知道了。我们快回去洗衣服吧，免得被她看到了。” 跟着桃薇洗了一下午的衣服，慕梨潇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穿越之后一直疏于锻炼身体，看来以后不行了。不然还真是要被御风吃得死死的，翻不了身。 虽然很累，但慕梨潇还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把浣衣坊内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这里的宫女基本就是受罚才来的，那个嬷嬷是秦嬷嬷，负责管理浣衣坊内的宫女，为人阴狠毒辣，需要多加提防。而管理打扫宫女的是安嬷嬷，虽然也是个厉害的人，但在狠毒上略输了秦嬷嬷一筹。 这两个人都是太后的人。也难怪容微会死在这个地方了。 宫女苑的其他嬷嬷都还挺好的，基本不会找任何人麻烦，本分做事。但是很少有人像楚嬷嬷那样，能够得到服侍某个主子的机会离开宫女苑。二十年前呆在宫里的宫女们，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还在宫中，没有一个人走出皇城。 这倒是给了慕梨潇很好的机会。至少幕后黑手没有能力杀掉所有的知情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普通的方式也没有办法让她们说出实情了。 “这里的人都是住在一起吗？”累了一天，回到住处的时候，慕梨潇问桃薇。 “当然不是了。”桃薇摇头，“我们是低等的宫女，只能住在这里，而那些嬷嬷们另外有住处。我们几乎没和其他的嬷嬷说过什么话，我想可能是因为她们受的苦比我们更多的缘故吧。” 嬷嬷们居然另有住处？看来防护措施做得很不错嘛。只要不是和宫女们挤在大通铺力量，就更加适合自己行动。 宫女们闹腾到很晚才陆续睡觉，慕梨潇从她们口中也套取到了更多的消息。嬷嬷们的住处也摸得一清二楚。等听到鼾声一片的时候，慕梨潇灵活地翻身而起，悄然溜了出去。万籁俱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底子够好的话，恐怕难免会在地面上留下脚步声。 宫女苑真是连灯笼都懒得多点，亏得古人视力本来就好，再加上慕梨潇的能力，才让她在黑暗之中畅通无阻。她在脑海中的地图里搜寻了一番，摸到了宫女苑的后院里。 这里的灯光就明亮多了，甚至有几间房里还点着灯。慕梨潇透过一扇窗户的缝隙看过去，里面是一个年近四旬的女人，正在绣花。 还真的挺有情致的，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绣花。慕梨潇不由得佩服起来。她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迷香，点燃放到窗口。每过一会儿，房间里的人就晕了过去。 慕梨潇捻灭迷香，放好，然后从窗户翻了进去，关好窗，将桌上的茶杯放在窗边，如果有人试图推开窗子的话，她能得到一个信号。 迷香的量并不多，不一会儿，那个嬷嬷便醒转过来，但在她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慕梨潇开始了自己的催眠。 “告诉我，你是谁？” “齐安。” “你入宫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 “你是否记得先皇贵妃寝殿的那场大火？” “记得。” 听到这里，慕梨潇忍不住开心起来。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第一个就找打了知情人！只要能从她这里套出真相，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她赶紧接着问下去，“那你知不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 对面的人突然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慕梨潇见过这种场景，当被催眠的人被问到他们不想说出的事情时就会是这样。 如果强行问下去的话，这个人可能会受内伤。看来事情的牵连真的不小，可是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慕梨潇都知道答案是什么。毕竟先皇贵妃的死只会让一个人获利。那个人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也想杀了自己吗？ 可是如果没有人亲口说出真相，没有证据证明，哪怕再笃定，都只能是猜测。慕梨潇一咬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吗？” 对面的人额头上都起了细密的汗珠，“知……知道。” 很好，她的确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慕梨潇仔细掂量了一会儿对方的承受能力，才问出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场大火，是否和太后有关？” 第八十一章 失去兴致 慕梨潇并没有得到答案。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应该已经见识到太多人的死去，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不管是谁问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只能让她受内伤罢了。 如果这个人是这样的话，恐怕剩下的那几个人都是如此了。她是绝对没有办法从她们口中套出任何消息的，就算是催眠术都不会有任何作用。你分明知道凶手是谁，可所有证人都不肯开口。二十多年过去，就算有证据也已经化成灰了吧。 真相真的就要像那座宫殿一样被荒废掉了吗？慕梨潇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她是特工，再复杂的密码她都破解过，再难对付的犯罪分子她都可以轻易解决，她真的不相信自己没有办法抓住那个人的把柄。 那个老妖婆，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但是……御风那里没有办法交代了啊…… 慕梨潇把嬷嬷扶到床上睡下，把她的刺绣收到一旁，拿下了窗口的杯子，翻身出去，然后打了个响指。屋内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惊恐地看向四周。 慕梨潇溜到了另外一个窗口，但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继续追问这些嬷嬷了。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宫女苑的住所。 皇甫晟故意很早就跑到了会宁宫去，却只见一干宫女在打扫，不见慕梨潇。 众人见了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跪迎。他潦草地摆手，心里明白那个女人肯定是料到自己会过来，为了而避免和自己见面，提前去了宫女苑。给自己服软就这么难以做到吗？ 走进慕梨潇的房间，发现里面几乎被搬空了，只剩了一张床和床边的柜子，四周的书桌，床榻全都不见了踪影。 “来人啊，朕问问你，这里的东西呢？” 在外面浇花的熹春匆匆走了进去，躬身回答道，“娘娘说这里东西太多会阻碍皇上活动，所以让奴婢们都搬走了。”熹春说完，一张脸绯红。 “她倒是想得周到。”不就是不想让朕碰她的东西么？装出那么慷慨的样子！皇甫晟走到床边，床上的枕头被子一看就是新换上的，她甚至还在床上挂了一个铃铛。 皇甫晟记起宋安回的慕梨潇的话，说什么床边的抽屉里什么都有。他伸手打开了柜子一看，里面赫然是几瓶药。慕梨潇这是在变着法地嘲讽自己吗？看来还真是应该让她去宫女苑呆上几日，让她好好想清楚自己是谁。。 “皇上，徐美人来了。” 其实那晚过后，皇甫晟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当时的舞蹈的确让人惊艳，和曲子的配合度也近乎完美。可是惊艳从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过了那个时刻，就不会再想起了。 “爱妃来了。”皇甫晟走过去，看着慕梨潇封的这个美人。按理说，后宫之中有这样绝色的人，他怎么都会多看两眼的，或许是因为赵太后从中作梗吧。徐梓黛笑得乖巧无比，“臣妾见过皇上。” 被封为美人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慕梨潇什么时候能够真的给她机会接近皇上，时机来得虽然有些晚，但总还是等到了，尤其是潇贵妃拒绝侍寝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之后。 她知道慕梨潇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但是没有想过她竟然会胆大如斯，也难怪自己的主人会对她那么感兴趣了。 “你和潇贵妃似乎很要好？”皇甫晟看了看房内，除了床，居然没有地方可以坐。他只能让徐梓黛坐到了床上。 “皇上说笑了。潇贵妃娘娘哪里是臣妾能够高攀的。只是有一日在海棠园偶遇了，贵妃娘娘见臣妾有些舞技，于是想让臣妾去宫宴献舞，才认识的。”徐梓黛缓缓说着，还是方才那乖巧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朕还要感谢潇贵妃娘娘慧眼识珠，为朕找到了一位美人呢。”不知怎么，这话说着却完全不是滋味，皇甫晟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慕梨潇气坏了。可是现在美人在怀，不该再去想那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了。 皇甫晟吻向徐梓黛的脸颊，就没有了动作。他好像完全提不起兴趣，甚至没有昨天晚上那种急切的感受。 “朕觉得有些困了，要不今天就睡了吧。”皇甫晟合衣躺下，床头的风铃随着他的动作清脆地响了起来。就算人不在这里，都要把取笑自己的行为做到，果然是连太后都没法对付的女人啊。皇甫晟把床头的风铃扯下来扔在了地上。重新躺好。 为了侍寝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徐梓黛完全愣住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连碰都不怎么碰她。说到底真的不是为了宠幸自己，其实只是想做戏给慕梨潇看吧？ 主人还说皇上不会对任何人动真心。以前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是这一次，主人应该是错了。徐梓黛吹灭蜡烛，躺在了皇甫晟身边。很久都没有睡着。 翠微宫里，风姝妍原本还为慕梨潇受罚的事情开心得不行，没想到一转眼就传来消息说，皇上要徐美人侍寝。那个徐美人是什么东西，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居然也要和自己争宠。连宫殿都没有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皇上的宠爱。 于是，一开始还计划着要怎么让宫女苑的慕梨潇吃尽苦头的妍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矛头转到了徐美人身上，让自己的手下去打探了一下她的消息。收获却少之又少。 “后宫似乎没有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风姝妍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连这点消息都弄不到，就只会糊弄我！” “娘娘消消气！”杜鹃端着茶走到她身边，“娘娘，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徐美人。听闻，她是两年前进宫的秀女，当时只封了个八子，就没了音讯。奴婢记得有传言说，那徐八子生了重病。后宫之中没人会关心那么一个人的，所以就什么关于她的消息了。” “生了重病？生了重病怎么不死呢？现在居然还要出来当绊脚石！”妍妃根本就不想喝茶，她正在气头上，以为慕梨潇走了皇上就能看到自己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自己还没听说。 “奴婢听说，那个徐八子是在宫宴献舞，才被皇上看到，封了美人的。”杜鹃见自家主子一时也消不了气，就干脆火上浇油一把，“娘娘那日走得早，没能看到她出来。” “宫宴献舞？这么说来，又是慕梨潇搞的鬼？” 第八十二章 麻烦不断 天还没有破晓，宫女们就陆续起床了，慕梨潇也被桃薇扯了起来，“潇儿，动作快点，要是被秦嬷嬷看到了可麻烦了！” 慕梨潇困得不行，任由桃薇扯来扯去，直到冷水泼了她一身她才清醒过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拿着水桶的人是秦嬷嬷。身边的桃薇也遭了秧，一身湿透了。 “你看我干什么？你看看你的样子，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你居然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别人早就开始工作了，快去浣衣坊！”秦嬷嬷恶狠狠地说完，拿着桶走了。 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的慕梨潇，把桃薇扯着就往住处走，“走吧，回去换件衣服。” 桃薇却拼命摇头，“潇儿，我们快去浣衣坊吧。如果偷偷回去换衣服被嬷嬷发现了，只会死得更惨，走吧走吧！” 浑身湿漉漉的慕梨潇只能再任由桃薇扯着去了浣衣坊。她知道自己这两天肯定会过得很艰难。当时为了逞能想受罚，虽然考虑到了这些因素，但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过分。那个秦嬷嬷又是太后的人，如果自己公然和她作对的话，只会让太后揪着不放，还不如先吃了这些亏，以后有的是机会双倍奉还。 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十分难受，慕梨潇知道桃薇也一样。如果不是跟着自己，桃薇也不至于会受苦。慕梨潇心里满是歉意，想着，如果自己出去了，在皇甫晟面前卖乖，想从浣衣坊要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桃薇，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慕梨潇搓着手中的衣服，看着桃薇瘦弱的脸颊。 “梦中倒是出去过。可是，这里从来只有人进来，死去，从来没有人出去啊。”桃薇悲戚地说。 这让慕梨潇下定决心要把桃薇从这里救出去，如果皇甫晟不能帮忙的话，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我也想着呢，或许我可以从这里出去，还能混个妃子什么的呢！” 桃薇冰冷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可是比我还会妄想！对了，你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 “我啊，得罪了太后。不过没关系，什么困难都只会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背上就被踢了一脚。 “干活就干活，说什么废话！”又是那个秦嬷嬷。慕梨潇恨不得马上起身把她掀翻在盆子里面淹死，但是眼下却只能忍着。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忍着，也要为父母想想。他们可不想听到自己因为忤逆太后被降低位分的消息吧。这个消息都还算是小的。 慕梨潇咬得嘴唇都出了血，没有再和桃薇说一句话。两个人一直忙到中午才吃上一口饭。浣衣坊的吃的和猪食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难以下咽，但慕梨潇并不着的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所以还是能够吃下的。 和桃薇在角落里吃完了难吃的饭，桃薇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托盘。托盘里都是好吃的，桃薇的眼睛都放光，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但是被慕梨潇扯住了。 “潇儿，你干嘛？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吃好东西了吗？”桃薇一脸不解。 慕梨潇用手中的筷子拨弄了一下托盘里的食物。如今她是宫女，身上没有什么银制品，但是她还是可以一口咬定这些东西有毒。“平白无故出现了这么多好吃的，你就不觉得怀疑？” 桃薇反倒是满脸天真，“我为什么要怀疑，万一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好吃的呢？” “你等等！”慕梨潇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耗子洞，于是拿了一块肉，放在了耗子洞不远处的角落里。桃薇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只是一脸好奇地和她躲在一旁看着。闻到肉香的耗子很快就探出头来，发现有肉，三两下就吃了。然后才往自己的洞口走。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就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 桃薇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下毒了吗？” 果然有毒。不然谁真的会放这么多好吃的在这个地方。以为她慕梨潇真的那个娇贵？ “别看了，桃薇，我们回去洗衣服吧。” 刚刚回到浣衣坊，就听到院中十分吵闹。慕梨潇本来是不想去凑热闹的，但是桃薇把她扯了过去，还说好久没什么热闹看了。可是慕梨潇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 慕梨潇真是要感叹自己的第六感越来越强了，因为她刚刚过去，就看到了妍妃的宫女杜鹃。看来想整她的人远远不止太后一个。她手上拿着几件衣服，说是皇上御赐的，但是不小心泼上了墨汁，如果有人能够洗出来，重重有赏。 她倒是没有说清楚如果没有洗出来会如何，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衣服，如果是风姝妍自己弄坏了，还情有可原，要是被其他“外人”弄坏了，可就难说了。可是这杜鹃在这里，不就是等着自己的吗？ 杜鹃伸手指着慕梨潇，“你，就你，我看你挺聪明的，一定又办法除去这衣服上的墨汁，对吧？” “这可是御赐的衣服……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慕梨潇摆手推辞，这样一来，对方肯定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看着自己了。 那杜鹃眉毛一挑，“我让你洗娘娘的衣服，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推辞，你这不是看不起妍妃娘娘么？” “我怎么敢看不起妍妃娘娘呢？”我是打心底里鄙视她啊。慕梨潇在心里回答，“如果不怕我把衣服弄坏了的话，我可以试试……” 杜鹃看到她这么一副谦卑的样子，更加趾高气扬起来，“弄坏了？你可真敢说出口。这可是御赐的衣服，如果你弄坏了，不仅娘娘会很伤心，恐怕连皇上都会怪罪的，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此话一出，刚才为了赏赐还跃跃欲试的人纷纷散去，只留了慕梨潇和桃薇还在。桃薇扯了扯慕梨潇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潇儿，我们也走吧。”在浣衣坊多年，桃薇还是知道惹不起躲得起的。 “走？我让你走了吗？”有主人撑腰的狗就是不一样，杜鹃伸手就想给桃薇一巴掌，还好慕梨潇眼疾手快，拉了桃薇一把，让杜鹃的手落了空。 “莫动气，不过是墨汁而已，想洗掉还不容易？” 第八十三章 故意刁难 虽然古代还没有全效全能的洗衣液，但是墨汁真的不是什么难题。见慕梨潇真的要洗这衣服，杜鹃难免有了胜券在握的笑意，连一旁的秦嬷嬷都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看到有谁能把墨汁洗去还不把衣服搓破的，今儿个倒是要见识一下了。”一副要看热闹的架势。 “这可是御赐的衣服，我要看着你洗才行。”杜鹃把衣服扔到慕梨潇怀里，“快洗吧。妍妃娘娘还等着呢！” “洗是可以，但是就这么洗肯定没有办法。我需要一样东西。”慕梨潇研究了一下衣服上的墨汁，应该就是来这里离之前才故意沾上去的，所以很容易清洗掉。 “你要什么，尽管说。”杜鹃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牛奶。”慕梨潇回答。虽然古人可能还没有喝牛奶的习惯，但是在皇宫之中想要找到牛奶应该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闻言，杜鹃和秦嬷嬷都笑了起来，他们大概以为慕梨潇是走投无路魔怔了，居然要用牛奶洗衣服，当下就让人去弄了一盆牛奶过来。 慕梨潇把衣服上沾了墨水的地方泡到牛奶里面，用手轻轻揉搓着。原来纯白的牛奶逐渐染上了墨色。几个人瞪着眼睛看着牛奶中的变化，根本不敢相信。 待到衣服上的墨水除去得差不多了，慕梨潇又把衣服拿去过了一道水。衣服上除了多了牛奶的醇香以外，墨汁已经不见了踪影。 “潇儿，你可真是厉害！”桃薇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拿着衣服左看右看，“你怎么知道牛奶可以祛除墨汁的？” “这个嘛，是秘密。”慕梨潇神秘一笑，把衣服扔回到杜鹃手里，“赏赐我就不要了，免得妍妃娘娘破费。”然后就拉着桃薇回到了浣衣坊内。 好在自己是特工的时候要对付血迹啊之类的东西，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想着，脚下却是一软。好在被桃薇扶住了。 “潇儿，你好像感染风寒了。都怪我没有早点把你拉走，让秦嬷嬷泼了你一身的水。”桃薇把慕梨潇扶到一旁，嘴里还在怨自己。 这样就能感冒？慕梨潇真是越来越看不起这个身体了。“不碍事的。只是风寒而已，我们还是快去洗衣服吧，不然秦嬷嬷看到了，可不是风寒这么小的事了。” 慕梨潇强忍着头晕目眩，继续蹲下洗衣服。冷意在身上窜来窜去，脸颊却如火烧一般难受。她支撑着洗了一会儿，突然被人抓着衣领提了起来。 “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一件衣服都洗了半个时辰了！”说完，手上一松，好在慕梨潇虽然头晕目眩，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摔倒。 秦嬷嬷拿了一个大筐进来，里面满是衣服。“你今天必须把这里面的衣服洗完，不然不能休息，也别想吃东西，听到了吗？” 慕梨潇没有答话，那秦嬷嬷伸手就想打她，却被慕梨潇狠厉的目光逼退了。“如果有人想要帮她的话，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这么多衣服怕是洗到半夜也洗不完啊！潇儿，你还生着病呢，这可怎么办？”桃薇看了一旁的大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慕梨潇只好安慰她，“没关系，你不还说新人会被欺负的么？我看你也饿没少受苦，这点儿苦不算什么，你先去忙自己的吧，自己来就行。” 慕梨潇只觉得眼前都是星星，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冒到这种程度了，那些人还真是狠，就两天时间，第一天就快把自己折磨个半死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个时候，皇甫晟恐怕正在哪个地方逍遥吧。慕梨潇觉得自己真是病入膏肓了，这时候还要去想皇甫晟，如果不是他非要逼自己，自己也不会接受惩罚来这里。他明明是罪魁祸首。 总之，想要在宫女苑调查宫殿失火的想法是彻底泡汤了，希望自己还有命从这里出去。慕梨潇低下头，只觉得眼眶一阵温热。只是感冒了鼻酸而已。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背上。 她一开始就说过，这些欺负她的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自己所受的苦，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慕梨潇拂开眼角的泪。她从来不会认输。从来不会。 黄昏很快来临，浣衣坊内的人一个个走了。桃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还是在慕梨潇几番催促下才肯走的。慕梨潇看着身边堆着的衣服，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地方。 夜色逐渐笼罩下来，浣衣坊很快就一片黑暗了，慕梨潇只能费力地把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借着月光继续洗。秦嬷嬷坐在不远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她。慕梨潇有一百种杀了她的方式，可是不是现在。等自己离开这个破地方，一定会给她颜色看。杀人也是慕梨潇擅长的事，而且，为了得到有利的消息，她也很会折磨人。 不知究竟多了多久，都连秦嬷嬷都看累了，回去睡了。慕梨潇还自顾自地洗着衣服，放心不下的桃薇折回来看了她一次，给她带了点儿吃的，可是慕梨潇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又把她打发走了。 “孤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就任由她们摆布，孤还以为你有多傲气呢。”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慕梨潇还以为是错觉，她累得连头都懒得抬。 “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没有听过，但这个说法还真是不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她们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恨？”御风走到她身边，还纡尊降贵地蹲了下来。 慕梨潇真是恨不得把他摁到盆子里，“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知道有人有那么大的气度，可我慕梨潇没有，更何况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御风似乎是被慕梨潇眼中的那一抹狠厉触动了，笑起来，“也难怪连皇甫晟都会怀疑你了。你不但是和之前的慕梨潇完全不相同，你还和他遇见的每一个女子都不相同。” “谢谢夸奖。”慕梨潇慵懒地回了一句，低头继续洗衣服。 “宫殿失火的事，你查得怎么样？” 这下慕梨潇是真的想把他摁在盆子里了，“我在这里受苦一天，你居然还跑来查岗？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她把手中的衣服一甩，站了起来，但因为感染了风寒，又没有吃东西，眼前一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八十四章 风欢殿 慕梨潇突然晕倒，让御风有些不知所措。白天他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她被妍妃宫女逼迫着洗墨汁的那一幕。虽然已经见识过这个女人的聪慧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她连那么偏的方法都会知道。 察觉到怀中的人不是假装的，御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看来在自己没来之前，她已经受了不少苦了。她究竟是为什么要接受惩罚，找那些嬷嬷问话，又不是非要自己是宫女苑的人才可以。 御风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她聪明了。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御风将慕梨潇横抱起，带离了宫女苑。 那间失火的宫殿本来叫做凤欢殿。先皇贵妃深受皇上宠爱，却无奈不能赐予她皇后之位，只能修建宫殿，以“凤”字表示自己的心意。 二十多年前，凤欢殿毁于一场大火，病重的先皇贵妃亦香消玉殒在其中。这么多年，这里几乎无人问津。所以倒是成为了御风的藏身之所。 大火虽然几乎毁掉整个宫殿，却有一间偏殿完好无损，又恰好处于角落之中，除非有心人，不然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御风将慕梨潇带到凤欢殿的偏殿内，点上烛火。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脉相虽然有些虚浮，但没有大碍。她的命格的确很硬。 御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抖出几粒在手心里，再到一旁到了茶水，搁在床边，然后把慕梨潇扶起来，捏开她的嘴，把药丸喂进去，再喂水。 慕梨潇被呛到了，轻咳了两声，御风赶紧将她放下，走到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冰冷的茶水透心凉，慕梨潇觉得自己滚烫的身子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御风？”她挣扎着坐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凤欢殿。” “凤欢殿？”慕梨潇皱起眉头，“怎么又是这个地方？”每次到这个地方来都没有什么好事，她觉得自己都要对这个地方绝望了。 “什么叫怎么又是这个地方？孤可是好心救你……”御风转过身来，紫蓝色的眸子映着烛火，显得分外诡异。可是慕梨潇从来都是直视他的双眼，没有丝毫惧怕。就连沈月如都做不到这点。 “那……谢谢？”慕梨潇说得勉强，但是相比于之前，她的确是好多了，她用舌头尝了尝嘴里的味道。“你给我吃了药？” “对。”御风乜斜着眼睛，危险而玩味，“而且是毒药。” 慕梨潇一惊，立刻伸手捏住了自己的喉咙，想要逼迫自己把刚刚吞进去的药吐出来，一抬眼却看到御风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是在笑？！ “你骗我？”慕梨潇腾地站了起来，戳向了御风的面具，“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杀了我你不会有任何好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但是她还是相信御风不会下毒，就算下毒，也不会让她现在就死。 “合作？你知道孤到底想要什么吗？”御风突然捏住她的手腕，就连面具看着都狰狞了几分。 这个问题，慕梨潇倒是没有认真想过。毕竟她从来都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完全没有顾及其他的东西。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慕梨潇突然才想起这点——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和沈婕妤有染，又觊觎着金月国那个王爷遗留的宝藏。那宝藏可是为了造反才笼络的。 加上楚嬷嬷之前说的那番话，还有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时的熟悉感。恐怕他真的就是那个人……而且还如楚嬷嬷说的一样，带着恨意而来…… 要是他的目的真是……“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会伤及我的家人，我就无所谓。”不能戳破了这个秘密，哪怕已经是透明的玻璃了，也要留着那层玻璃。走得越近，就会越危险。这种意识，慕梨潇还是有的。所以，只要御风不说，她就不会说。 “你果然聪明。那好，你继续调查凤欢殿失火的事。有什么消息，可以来这里找我。”御风松开了她的手。 “那……”感觉风寒好了大半的慕梨潇，心里还惦记着没有洗完的衣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宫女苑？衣服没洗完，被那嬷嬷看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我自愿受罚，太后恨不得我能死在宫女苑里。” “如果你心里不平，孤可以帮你杀了她。”看到慕梨潇难得的柔弱模样，让御风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不过她却坚定地摇头，笑道，“真要杀人的话，自然是我自己出手，不然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开心的。”目光中的那一抹狠厉，配着那张娇俏的脸，竟然让人觉得美艳。 “你愿意自己动手自然更好。”御风说着，吹灭了蜡烛，“走吧，孤送你回去。” 回到宫女苑后，慕梨潇先找到一个角落小睡了一会儿，然后点火把桃薇送来的馒头烤了烤，精神充沛地洗完了衣服。 当然，她可不能让秦嬷嬷看到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所以在天将破晓时，她故意将自己打扮得病殃殃的，躺在了浣衣坊门口。 宫女们陆陆续续起来了，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拉她一把。慕梨潇凭借着脚步声识别出了秦嬷嬷的迫近，在她快要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故意从地上站了起来，迈出了一条腿。 端着水桶的秦嬷嬷被她绊了一跤，身形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水桶里的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慕梨潇就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给我使绊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如果我不给你使绊子，你岂不是还要泼我一桶水？慕梨潇柔柔一笑，病弱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十分可怜。“嬷嬷这是哪里的话，我……我洗了一夜的衣服，累了就这里睡了会儿，看到大家都来了，才赶紧起来，害怕耽误了工作，哪里想到嬷嬷你走过来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慕梨潇说得两眼含泪，秦嬷嬷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第八十五章 锦衣藏毒 好在慕梨潇躲闪了一下，她的巴掌只打在了慕梨潇肩上。 说什么都不能让你打脸。我的确是过来受欺负的，但昨天忍了一天，今天你就真的觉得我好欺负了？可是，太后的谕旨她又不能不低头。就算自己不是一口答应了要做这宫女，太后也一定会让她来的。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凭借自己的能力，或许还可以躲过去。可是一旦追究到慕相身上，慕梨潇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成为顶级特工——因为她没有任何牵挂。所以就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她的人。 可是现在，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慕梨潇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血脉之中的亲情。这些羁绊让她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躲？”秦嬷嬷似乎是气急了，再次出手。慕梨潇只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她打自己的手臂和背。 她突然想，还好只有这两日。这里的宫女，不知已经受了多少苦。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这个秦嬷嬷，她也非除不可！但不是今天。 秦嬷嬷打得手都疼了，只能作罢。反正今天还长着呢，太后一定能想到别的法子整她。她衣服湿透了，冷风一吹就肝颤，于是赶紧回房换衣服了。 有人上来握住了慕梨潇的手，柔声问道，“潇儿，你还好吧？” “没事。最多瘀伤而已，很快就好了。”慕梨潇若无其事地搬起自己的洗衣盆，回到了浣衣坊内。 今天才刚刚开始。 秦嬷嬷端了一盆衣服过来，扔到了慕梨潇脚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桃薇跑过来，把衣服端了过去，“潇儿，我看你累了，你随便洗洗给嬷嬷看，这些我来。” 本来慕梨潇还挺想偷懒的，但是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看着桃薇已经拿起了一件衣服，她忙喊了一声，“不要动！”桃薇愣得把衣服都扔到了地上。 “我……我是怕嬷嬷看到了怪我！我可不想再受罚了，就让我自己来吧！”慕梨潇当然不能告诉她这衣服之中可能有诈。只能默默把衣服都拿了回来。 这似乎都不是穿过的衣服，更像是放在箱子中保存的，衣服上的折痕很深。轻嗅之下，除了有些微腐朽的味道之外，还有种奇怪的味道。 准备再拿近点仔细嗅嗅的时候，慕梨潇发展衣服上有个什么东西闪着光。她观察了周围，发现秦嬷嬷并不在，才用手指小心地去捏。 又是一枚银针。慕梨潇不由得想起前天自己在棕垫上发现的那几枚银针。手段还真是不新。以为银针就能吓到自己吗？ 当然不是。相比于棕垫而言。这件衣服里面的银针就埋得更加隐蔽了，如果不小心的话，就会划破手指。划破手指洗衣服也没有什么发不了的。 慕梨潇把衣服扔到了盆子里，舀了一瓢水进去，她原本想草草洗完就算了，可是手才放到水面，就觉得不对劲。 刚才那抹奇怪的味道，让慕梨潇觉得这衣服里恐怕不止有针这么简单。她小心地用手指将衣服浸没在水中，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把手中的银针放到了水里。 不过转瞬，银针已经变黑了。 看来自己想得没有错。慕梨潇目光一凛，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太后还是妍妃还是其他人，但是能够想到这种方法也实在是不容易。 衣服上浸有毒药，又别上银针。如果洗衣服的人不注意的话，就会被银针刺破手指，而伤口接触到有毒的洗衣水，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身中剧毒！ 慕梨潇心中惊骇，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心里想着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衣服还是要洗的。就算做得再小心，不划破手指，一直将手浸泡在水里，还是会中毒。 想来想去，慕梨潇只能先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衣服。发现那些衣服没有被动手脚，于是就先借着桃薇的位置，把那几件衣服过了水，拿出去晾好，继续对着那间有毒的衣服犯难。 如果自己假装中毒呢？会有什么后果？中毒再复活一次，恐怕那个赵太后就要请跳大神的来驱鬼了。慕梨潇出去找了一根竹竿，把浸泡了一会儿的衣服挑起来，准备拿出去晾。 才走出去，就遇见秦嬷嬷过来。看到她用竹竿挑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当然不能错过骂她的机会。“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这是谁的衣服么？你居然这么敷衍？” 衣服上的水滴落到地上，都冒着青烟儿。看来毒性真的不小。 “嬷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拧干，我感激不尽。”慕梨潇故意把衣服往秦嬷嬷面前一挪，把秦嬷嬷吓得狠狠后退了好几步。再不敢上前。 慕梨潇也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院子里，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把衣服扔在了一个没有人会去的角落里。免得伤及无辜。 此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不过自己吃的根本就不算是午膳吧。如果不是饿了，慕梨潇都没有什么胃口。按理说，自己是前日这个时候来的，如果皇甫晟有心记得的话，自己应该可以出去了。 可是，这两日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吃了午饭，在回浣衣坊的路上，慕梨潇又被秦嬷嬷拦住了，她身边站着杜鹃。看来妍妃的茬也来了。 “既然是洗扫宫女，就不能只洗衣服，还要去宫内各处打扫而已。妍妃娘娘点名要你去翠微宫打扫，这可是你的福气，你快跟着这位姑姑去吧。”秦嬷嬷如是说道。 杜鹃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慕梨潇唯唯诺诺般回答了一个“是”字。就跟在了杜鹃身后。“待会儿见着妍妃娘娘，你可要记得行礼。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应该怎么做。”杜鹃走在她前面，说得煞有介事。 行礼？原来她风姝妍就为了看自己低声下气的样子还要这么麻烦一趟？慕梨潇没有回答杜鹃的话，杜鹃回身吼了一句，“听到没有，你是聋了吗？” “我没有聋，你说的话，我都记着。”话说着，已经走到了翠微宫门口，好在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也很少有人真的敢对她指指点点。 妍妃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杜鹃先过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然后对慕梨潇说，“看到没有，就这样做！还不快给娘娘行礼。” 慕梨潇只是微微欠了身，“妍妃娘娘。”那四个字说得极为勉强。 风姝妍虽然心里不甘，但脸上还是笑着的，假装怒斥自家宫女，“杜鹃，你这是干什么！姐姐她只是受罚而已，你让姐姐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怎么敢收？” 第八十六章 妍妃捉弄 “可是娘娘！她现在不是潇贵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宫女见着娘娘却不行礼，岂不是坏了规矩吗？如果太后娘娘怪罪的话，我们才受不起呢！”杜鹃和妍妃一唱一和。 看来这一跪是免不了了。如今是你看我的笑话，没有关系，时日这么长，你也有掉在沟里的一天！慕梨潇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一面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妍妃娘娘。” “起来吧。”妍妃还假意伸手来扶她，“姐姐你可别怪罪我，这宫里的规矩的确是不能乱的。” “奴婢知道。”慕梨潇说得乖巧，“不知娘娘想让奴婢打扫那个地方？” 风姝妍伸手指了指屋檐，“喏，你看看，屋檐上都长满了青苔，宫内的宫女们没有什么本事，打扫不了，所以我才让人到宫女苑去请人过来，没想到过来的是姐姐你。不知道姐姐你能不能打扫？” “娘娘亲自交代的任务，奴婢又怎么好意思推辞呢！只是房檐那么高，奴婢手再长也碰不到吧？”慕梨潇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毕竟自己不会飞，没有办法到那屋顶上去。 “这个好办！”风姝妍一拍手，有两个人从一旁搬出了一个巨大的梯子。“姐姐你看，工具我可都是准备好了的。” 如果想御风那样会飞檐走壁就好了。现代的时候自己都是依靠各种武器的，可是就算自己现在有同样的武器，也没有办法使用。梯子就梯子！ 慕梨潇接过打扫工具，一步步爬上了梯子。梯子立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帮忙扶着，依靠着自己非凡的平衡感，她虽然爬得摇摇晃晃，但有惊无险地到了屋顶上。 屋檐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青苔，而且，从下面根本就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慕梨潇假装开始工作，风姝妍就在下面看着。看了一会儿，估计是看得脖子都疼了，又继续吃起了自己的葡萄。 又过了一会儿，慕梨潇发现风姝妍对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然后，靠在房檐上的梯子就被人搬走了。 什么鬼？难道是想让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吗？慕梨潇不动声色地继续干活，下面的风姝妍估计看戏的心情已经满格了，拍了拍手，说道，“我看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下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宫女们笑成了一片。如果自己开口去问梯子的事儿，只能更加尴尬。妍妃无非就是想看自己窘迫的样子，可是慕梨潇根本不想满足她。 慕梨潇看了一下底下情况，前面稍微空旷一点，摔下去一定会很惨。但是房子后面，恰好有一棵大树，如果自己能先落在书上，然后从树上下去，就简单不过了。 发现慕梨潇表现得很冷静，风姝妍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她仰头对着慕梨潇说道，“姐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冷宫出来的吧？” 她当然记得。可是就这么一个恩情，就想自己一直铭记在心，怎么都说不过去。再说了，如果风姝妍是值得合作的人，她绝对会给足了风姝妍机会。可是……风姝妍绝非什么等闲之辈，她表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背后就越是狠辣。 她的手段，慕梨潇已经见识过了。她和那个景媚，不过是一路货色！ “如果你肯开口求我，我就马上让人把梯子给你搬回去，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待在上面吧，多难看啊！我一会儿还要和荷妃喝喝茶呢。”风姝妍继续说道。 “我……”慕梨潇故意往边缘走去，踢落了两块瓦片，把风姝妍吓得一惊。底下的宫女们也慌乱起来，纷纷向后退去，生怕慕梨潇突然摔下去，砸到了她们。 “姐姐可别做什么傻事啊！”风姝妍看到慕梨潇往边上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虽说皇上现在可能还在生气，万一他气消了，慕梨潇却死在了自己的寝殿里，自己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她不曾想到这个慕梨潇这么不肯服软，连一句恳求都不愿意说出口。竟然还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起来。 杜鹃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娘不要怕，我谅她也不敢真的跳下来。是个人谁不怕死呢？她就是想吓唬娘娘你，让娘娘把梯子给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风姝妍一时间没了主意，杜鹃却是计上心头。 “如果我们没给她梯子，她自己掉下来了，皇上肯定会怪罪我们。可是……如果我们给了她梯子，她还是掉下来了，那恐怕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风姝妍眼前一亮，赶紧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 “娘娘你想想看，那个梯子许久没有人用过了，坏了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如果把梯子上面动点儿手脚……”杜鹃说得很轻，周围的宫女没有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妍妃点了头，然后杜鹃便离开了。又听到妍妃对着屋顶上的慕梨潇说: “姐姐不要着急，妹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妹妹现在就让人去把梯子搬过来，让姐姐下来。” 方才两个人密谋的一切，慕梨潇都看在了眼里。风姝妍虽然同意了把梯子搬回来，可是她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快松口。她身边那个叫杜鹃的宫女似乎才是那个最难对付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杜鹃才回来了，她刚刚站在风姝妍身边，梯子也回到了原处。 慕梨潇一面向着梯子的方向走出，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风姝妍脸上的变化。自己没走近一步，风姝妍脸上的兴奋就多一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梯子不再是她之前的那个梯子了。 或者是被她们动了什么手脚了。 “荷妃就快过来了，姐姐还是下来吧。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慕梨潇犹疑之间，风姝妍已经忍不住催促了。 这个梯子这么多步，不清楚她们究竟会在那一级上面做手脚。而且，上来时自己可以尽量前倾，避免失去重心掉下去。可是下去的时候，自己难免会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就算她们没有做手脚都会不小心掉下去。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方法。 慕梨潇心一横，拿过当工具的抹布绑在手上，跑向了另外一边，纵身一跃。 第八十七章 担忧 这一幕看得胆小的宫女们都尖叫起来，荷妃恰好在这时候走进来，听到满耳的尖叫，忍不住问道，“姐姐这里是出了什么热闹的事了？” 风姝妍都顾不上回答，带着一众人赶紧往房子后面走去，却发现慕梨潇已经安然无恙地走过来了。 见到荷妃，她淡然一笑，还微微欠身，“奴婢见过荷妃娘娘。” 荷妃一开始还在想，自己和妍妃从来没有什么交情，她为什么还要请自己喝茶。原来是想让自己过来看慕梨潇出丑的。 “起来吧。”荷妃玉手轻扬，“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娘娘这是什么话，我现在不过只是宫女，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慕梨潇转向风姝妍，把缠在手上的布取下来，“不知妍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从来没有见过慕梨潇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荷妃都有些目瞪口呆，太后的惩罚还真是到位，不过才两日，这不可一世的贵妃就已经成了这样。 “你到那边随便扫扫去吧。”被慕梨潇擅作主张跳下来的举动吓得不轻，风姝妍现在已经不敢让她再做什么了。“我们过去喝茶吧。”她拉过荷妃的手，到一旁去喝茶。 慕梨潇找了那个徐美人当自己的帮手，看来是看穿了自己没有合作的意图，所以就另外为自己开路去了。自己这边也不能孤身奋战才是。 可是两个人说说笑笑，荷妃似乎也没有要和她结成联盟的意思。的确，她们之前都和景媚交好，而景媚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自己，她心里有记恨，很平常。 而且，荷妃身后有赵太后做靠山，身边还有宁贵人做帮手，自然不会想要自己进去参和。 如果这边不能发展的话，还是沈婕妤那里更有门道。风姝妍也不稀罕她李青荷。父亲是草莽，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梨潇挥舞着扫帚，看着那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说着话。景媚失势，如今太后身边就剩下了荷妃，必然会更加用心地扶植她，以求重新在皇上身边有自己的眼线。 荷妃自然是不想和妍妃为伍的。而自己这边，除了考得好和徐美人，其他人想要拉拢也很难。 “娘娘，奴婢都打扫好了。”慕梨潇觉得无聊，还不如回去多整整那个秦嬷嬷，反正时间也快到了。 “你先回去吧。”风姝妍也懒得再理她，昨天没能对付成她，今天居然也还是自己吃亏。 兴高采烈地出去，慕梨潇盘算着到底是先去宫女苑还是直接回会宁宫。可是，太后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如果自己擅自回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太后知道了。 还是回宫女苑好。 皇甫晟那日“宠幸”徐美人后，就赐了她秾华宫的偏殿让她先住着。为此，太后还专门召他去见了一面。但因为只是偏殿，赵太后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就罢了。 两天时间，宫女苑中竟然没有慕梨潇的半点消息。皇甫晟还以为她会在那里大闹一番呢。宫女苑他没有去过，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但是他问了宋安，宋安说得语焉不详，只是说那地方娘娘待不了。 但是宫女苑没有任何消息，他也不能有什么动作。批阅奏折累了，皇甫晟想去御花园逛逛，却见着翠微宫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着那个背影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那是谁。 “慕梨潇！”平日里喊惯了爱妃，皇甫晟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 慕梨潇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皇甫晟了，竟然一出门就遇到。看来老天这两天是要给她足够多的考验。但是对方是皇上，她又不能逃跑。只能耐心等着皇甫晟走过来。 “奴婢见过皇上。” “奴婢？”皇甫晟看她一脸憔悴，眼底泛红，应该是没有少受罪。“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慕梨潇回答，“皇上若是没什么事，奴婢要回宫女苑了。” 慕梨潇转身就要走，却被皇甫晟抓住了手臂。“你怕我吗？你现在才怕我？” 胳膊上满是瘀伤，被皇甫晟一抓，慕梨潇一痛，身子都缩成一团。这个身体太弱了，自然的生理反应连慕梨潇都控制不住。 慕梨潇的反映让皇甫晟松开了手，他掀开了慕梨潇的袖子，满目的淤青。 “这是什么？”皇甫晟质问她。 “我在宫女苑待了两日，还会有什么？”慕梨潇反问。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伤成这样？”皇甫晟说着，掀开了另一只手的袖子，看到的还是淤青。 “如果有人有心害你，你能怎么办？毕竟你很清楚，你没有能力对付她，除了忍气吞声，没有任何办法。”慕梨潇看着他的眼睛，说得一字一句。“如果不是我承受这些痛苦，就可能是我爹娘来承受。” “跟我回会宁宫，朕请太医过来为你诊治。”说着就拉着她往会宁宫的方向走。又碍着她身上有伤，不敢用力。 “奴婢不敢违抗太后的旨意，还望皇上放手！”慕梨潇故意气他。 “太后的旨意？你是觉得太后的话比朕的话管用？放肆！”皇甫晟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顾不得慕梨潇反抗，将她抱了起来，往会宁宫走去。 进了会宁宫，他吩咐慕梨潇手下的宫女去请太医，然后把她放到了床上。 “你明知道太后会对付你，你为什么还要去？”皇甫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皇上还觉得，这是我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慕梨潇总算放下了“奴婢”这个自称。 这么简单的事情，御风和皇甫晟怎么都看不明白呢？如果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早就逃出这深宫了。一面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一面又担心会连累父母。 “皇上还在为我的事生气？”慕梨潇试探着问了一句。她担心皇甫晟还在生气，必须现在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免得以后这皇甫晟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皇甫晟似乎是没有想到慕梨潇会提这件事情。有想起了那一晚两个人争吵的样子，他离开的时候，的确没有想到赵太后会借题发挥，还把慕梨潇害成了这样。 他原本以为慕梨潇真是个心高气傲，不在乎别人的女人。可是她言语之间都是对自己爹娘的感情，可见她的确是有感情的。不过是分人罢了。自己显然并不在那个范围之内。 第八十八章 救出桃薇 “朕已经不生气了。朕想你说得对，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够勉强。” 慕梨潇还想说些什么，太医已经走了进来。她只好闭上了嘴。太医仔细查看了她手臂上的伤，又诊了脉。身上的瘀伤其实过几日自己就会好了，只能皇甫晟这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小题大做。 也怪这个千金的身子，肤白肉嫩，任何伤痕都会被放大。太医开了一服活血化瘀的药便走了。很久没吃东西的慕梨潇，肚子不争气地唱起了歌。 皇甫晟都没能掩饰住自己的笑意，“我让她们给你拿点儿点心过来吧。宫女苑这两日，你一定没吃到什么好吃的。” “熹春，快给我拿点儿吃的过来！”哪里用得着你出手，慕梨潇自己大吼了一声。说到宫女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听到慕梨潇用这种口气说好，多半就没有什么好事，但是皇甫晟自觉亏欠了她，只好问，“只要不是太过分，朕可以答应你。” “不过分不过分！”慕梨潇继续讨好地笑着，“就是想求皇上从宫女苑调一个人到会宁宫来，我想皇上一定能为臣妾办到吧？” 如果慕梨潇以后都用这种语气说话，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皇甫晟觉得自己可以答应她说的任何条件。宫女苑中的虽然都是得罪了后妃们受罚的宫女，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既然慕梨潇想要，他自然就当作是给她这个人情，“当然可以，你要谁，朕马上可以去安排。” “太好了！臣妾要的人叫桃薇，在浣衣坊。”慕梨潇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自己在宫女苑里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桃薇那么好的女孩，绝对不能留在宫女苑里面受苦。 “你还需要告诉朕，究竟是谁打伤了你，朕必定严惩不贷！”皇甫晟真的没有想到慕梨潇居然会受这么多苦，以为她不过是洗洗衣服，扫扫地而已。可见这后宫之中还有很多乱想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慕梨潇却摇头，“如果是皇上可以惩治的人，那我也可以对付。可惜皇上错了。” 皇甫晟立马就明白了慕梨潇说的是什么。赵太后。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赵太后的势力，那宫女苑里自然也不例外。她会把慕梨潇弄到那里去，就是为了教训她。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那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和慕梨潇相处这么久，虽然还摸不透她的脾气，但也知道她绝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所以皇甫晟想知道，她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如果皇上替我出手，太后知道了，只会更加忌惮皇上的能力，甚至借此大做文章，我们两个都只能引火上身。”慕梨潇说道，“但是，如果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无从找到凶手，那么，太后也怪罪不了我们。” 慕梨潇的谋虑远在自己之上，皇甫晟不禁佩服起来。既然她决定了自己动手，那么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即便慕梨潇失利，也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伤不了自己分毫。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熹春拿了点心进来，皇甫晟则出去吩咐了桃薇的事情。等他回来的时候，桌上的点心已经被慕梨潇洗劫一空。她看起来虽然还是带着几分憔悴，但神色已经好多了。 “说起来，不知道皇上和徐妹妹玩儿开不开心？”吃饱喝足，慕梨潇总算记起了自己离开那日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好在熹春她们记住了自己的话，床铺都换了崭新的。她才不至于觉得很心塞。 “当然开心，朕还没有谢谢你为朕找了这么好的人。”皇甫晟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他才不想让慕梨潇知道他实际上是生了一夜的闷气，又担心了她一天。 “那就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的事。”只要你以后不再来找我就好了。慕梨潇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朕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吧。”沉默代表逐客令，这点儿默契已经不需要再培养了。而且慕梨潇身上有伤，自己留下来，她肯定又会睡在榻上。多少他还是怜香惜玉的。 皇甫晟前脚刚走，屋里就跪了一片的宫女，个个眼圈红红的，齐声说道，“娘娘受苦了！” 这个场面弄得慕梨潇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知道我受苦了还不赶紧去给我准备好吃的好喝的，跪在这里算是什么？” “奴婢们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娘娘，再不让娘娘受半点委屈！” “奴婢们这就去准备好吃的！” “娘娘以后不要再跟皇上和太后作对，要是娘娘出了什么事，要奴婢们怎么办？” 宫女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得慕梨潇眼眶一热。“好啦！你们的主子才没有那么弱呢。都给我出去，要是打扰到我休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句话，说得大家破涕为笑。都开始忙活起来。慕梨潇也拿回了自己研究琴谱的那几本书，打开床头的抽屉准备放进去，看到自己为皇甫晟准备的礼物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潇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可把我吓惨了！还好你没事！” 见着是桃薇，慕梨潇万分开心。立刻走了过去，“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他们说，是潇贵妃娘娘让我到会宁宫来当差的，我再也不用在浣衣坊受苦了。我要给潇贵妃娘娘磕头谢恩。潇儿，你可知道潇贵妃娘娘在哪儿？”桃薇一脸天真看着她，慕梨潇却不肯回答。 桃薇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惊讶道，“潇儿，难道你就是潇贵妃娘娘？” “没错，桃薇，我就是潇贵妃。”慕梨潇故意装出威严的样子，桃薇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跪下行礼，就被她拉住了，“桃薇，行礼还是免了。这两天你帮了我不少，帮你是应该的。” 第八十九章 放松警惕 “所以你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桃薇还记得慕梨潇在宫女苑的时候夸下的海口。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慕梨潇的真实身份。她在宫女苑里面呆了那么久，大概是已经麻木了，今天有人来通知她潇贵妃娘娘要见她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运气。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的运气是自己赚来的。所以娘亲的话还是对的，善良终归是有回报的。 “我当然是在和你开玩笑。不管了，现在你是我会宁宫的人了，那个秦嬷嬷手再长也管不到我这里。”说起那个秦嬷嬷，慕梨潇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想要在短时间内换下宫女苑的主管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后那里绝对不会让自己得逞，但是如果不好好惩治一下她，慕梨潇自己心里又觉得不好受。 “谢谢你了，潇……潇贵妃娘娘。”桃薇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还很难把之前的称谓改过来。慕梨潇也看出了这点，笑道，“你就叫我潇儿也无妨。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能听到觉得十分亲切。” 桃薇的眼睛看向了桌上的点心，慕梨潇干脆招呼她过去坐下吃。“以后你在我这里，想吃多少好吃的都可以，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而桃薇埋在一堆点心里，拼命地点头。 另外一边，太后听到了慕梨潇这两日遭受的苦累，心里也觉得十分解气。虽然现在不能动手杀了那个臭丫头，但是现在给了她足够的教训，看来慕梨潇以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然皇上让景媚住在雅兰殿的偏殿，但是太后已经自私将她接到了慈禧宫住着，皇甫晟知道，但是并没有过问。太后这两天忙着去对付宫女苑的慕梨潇，也没怎么管媚美人，等到她终于有空了，才叫珊瑚把景媚带到了她面前。 “媚儿，你可知错了？”赵太后依然这么问。可惜她知道，景媚这个脑子，就算自己再怎么扶植都没有什么用，她依然会被慕梨潇耍得团团转。这么一来，赵太后心里的天平其实就已经倾斜了。景媚和自己有亲缘关系，扶植她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果她不能用，其实李青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她聪明。 “臣妾知错了。”景媚低声答道。受了这么多苦，其实她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可以从那么高的位置摔得这么狠，怪只怪那些女人太狠毒了，一心只想要算计自己，嫉妒自己能够得到宠爱。 “知错了就好。哀家在你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你就给哀家弄成这个样子，你让哀家有多失望，你知道吗？也罢，现在想要皇上看到你太难了，你还是先安心过些日子，哀家再给你找机会。” “谢太后。”景媚恭顺地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皇上不爱她了就罢了，如今看来连太后这个靠山自己都要失去了。“听落霞说，慕梨潇这两日受了不少苦。” 听到慕梨潇这三个字，赵太后不由得冷哼一声，“那个臭丫头，自不量力，妄图和我作对。哀家只能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让她明白，哀家是她惹不起的。哀家打发她去宫女苑两日，让秦嬷嬷让她吃了不少皮肉之苦，现在恐怕还在会宁宫躺着呢。” 景媚听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不过，太后可能有所不知，臣妾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妍妃那个贱人想要毒死我，多亏了慕梨潇给我一根银汤匙，我才发现那汤中有毒，躲过了一劫。上次慕梨潇会被放出来，也全是因为妍妃那贱人在背后搞鬼！” 赵太后觉得颇为惊讶，“怎么，慕梨潇还救过你一命？”按理说，慕梨潇没有理由这么做，她知道自己新婚之夜皇上舍弃她去了景媚那里，景媚又颇为受宠，她心里应该是恨着景媚的才是。但是回头一想，慕梨潇自己都不肯和皇上圆房，自然是没有理由因为这件事情记恨景媚。这深宫之中，她是新来人，会有不适应，会做出各种反常的举动，也算是正常。 她很聪明，是不错，不过似乎只是心地太过善良了，所以才会屡屡让自己陷入到麻烦的境地之中。 “是，那时候，慕梨潇专程来冷宫看我，让我心里提防着点儿。不然我还没有命从那里出来。”景媚继续说道，“其实那慕梨潇聪明归聪明，实际上还是个很好的人。”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景媚也不曾见识过慕梨潇的手段。在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这些事情都是妍妃一手挑拨的。 “听你这么一说，再想想她那些举动……”赵太后仔细想了想，慕梨潇之所以会惩罚容微，也是因为她背弃了自己的主子。要是换做了其他人，绝对不会那么惩罚就作罢了。而且，自己那日去找她麻烦，她哭得满脸带泪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真的。珊瑚那种心硬如铁的，就算是杀了自己的妹妹，都没有办法流出半滴眼泪。 看来自己以后不必太过于抓着她不放了。反正她对皇甫晟也抵触着，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有什么子嗣。自己倒是要赶紧让景媚或是李青荷怀上皇子才行。要保证自己的地位可以一直稳如泰山。甚至—— 可以让这金月国，改为赵姓。 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光明的未来，赵太后嘴角不由得泛出了笑容。后宫中那么多女人，却唯独只有自己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所有的绊脚石，她都会一一清理掉。所有想阻碍她的人，都必须死。 “媚儿啊，哀家替你找了人过来，让你再精进一下自己的媚术。这些日子，你不要太过于着急，怎么说你都有我赵家的血脉，哀家的心还是处处都向着你的。那个李青荷，你要和她搞好关系。就算到时候，受宠的不是你，万一她能诞下皇子，还是可以是我们的。”虽然一开始并不想让景媚重复自己的路。可是现在看来，必须这么做了，一旦有了皇子作为依靠，她就不必再害怕皇甫晟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了。 第九十章 蛋糕 好几日的时间，宫中都风平浪静，没有出任何事。妍妃没有来找麻烦，太后没有来找麻烦，皇上没有来，就连御风都没有来查岗。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快长蘑菇了。 “娘娘，这么悠闲的日子，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在听到慕梨潇一个时辰内第十次叹气之后，熹春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啊，是我想要的日子。可是悠闲就等于无聊啊！”慕梨潇不得不承认她天生就是个受虐的命，她完全不喜欢这种丝毫没有生气的日子。每天都在房间里看书看得吐，要么就是在厨房里呆着研究有没有什么新菜可以做。有一日她试着做了个蛋糕，光是打鸡蛋就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手都快断了。所以古人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没有人找她麻烦，她连日子都不会过了！ 皇甫晟以走进会宁宫，就问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什么糕点，但是又有些特别。他循着香味，找到了灰头土脸的慕梨潇。 对方并没有发现他的出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抱怨着什么。 “我想念我的烤箱，我的微波炉，我的电压力锅。”慕梨潇支着手看着锅里的蛋糕。 “爱妃想要什么，朕可以让人给你拿来。”身后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慕梨潇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锅盖扔过去。 “原来是皇上。我还以为谁呢。”是啊，不是他谁还会称她爱妃，自称为朕呢？每次听到都是鸡皮疙瘩一身。“不过，臣妾想要的东西，皇上可是弄不到的。” 她竟然敢这么说？皇甫晟反倒觉得有趣起来，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一国之君弄不到的，除非她想要天上的月亮。“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如果朕可以做到，朕一定帮你。” “我想回家。”可是慕梨潇知道，现代的那个她，恐怕已经消失了。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就算她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她还是想着那些能让她不这么无聊的东西。 “原来爱妃是想念慕相了？这还不简单吗？朕可以安排你出去省亲，朕看你在这宫中呆着也很无聊。”皇甫晟仔细一想，慕梨潇进宫这么久，还没有让她回去一趟，她会有些情绪也应该。 虽然答非所问，不过慕梨潇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闷得要死的皇宫，她又怎么会不开心？“那臣妾就谢过皇上了！” 皇城之中是什么样子，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把皇宫都摸透了，是时候出去玩玩儿了！ 闲聊了这么一会儿，她才想到自己还在做蛋糕，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蛋糕弄了出来。颜色也不好看，形状也不好看，就是闻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了。 “这是什么？”皇甫晟看着那坨黄色的，软软的东西，刚才自己闻到的香味，应该就是慕梨潇手中的这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这个啊？这个叫做蛋糕。很好吃的，皇上要尝尝吗？”慕梨潇用刀把蛋糕分成了小块，从一旁的水壶中倒出了她煮了好久的牛奶。 好久没有这么吃一次了，喜欢甜食的慕梨潇满脸都是幸福。皇甫晟很少见到慕梨潇这样的表情，没想到她看着食物都比看着自己要温柔。慕梨潇倒出来的乳白色液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闻到了其中的奶香，但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东西？” 慕梨潇看到皇甫晟指着自己手中的牛奶，恍然想起，古人似乎并没有喝牛奶的这个习惯。自己的行为在皇甫晟看来应该很奇怪吧。这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牛奶。如果不是那天在浣衣坊洗衣服的时候知道宫中其实可以得到牛奶，她都没有想起来。她还准备做酸奶喝呢。 “牛奶。”慕梨潇在心里想了很多理由，准备想皇甫晟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喝牛的奶，不过皇甫晟只是“哦”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要不要吃蛋糕。”慕梨潇把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的蛋糕递到了皇甫晟手里，然后就跑到院子里向宫女们发蛋糕去了，只留下皇甫晟呆呆地看着被咬了一口的蛋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最终他还是下了嘴。相比于宫中的糕点来说，慕梨潇的这个“蛋糕”十分松软可口，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别的妃子每日都在绣花聊天，只有你待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皇甫晟吃完了蛋糕，发现慕梨潇又走了进来，手上的盘子已经空了。 “我也试着绣花。”可是我连十字绣都弄不好，“但是，我已经不再喜欢那些玩意儿了。我宁愿待在这里，反正也很开心。” “是啊，只有见着朕的时候不开心。”连皇甫晟自己都听出了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没有办法,在我心里，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蛋糕的地位。”慕梨潇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作为特工，她眼中只能有任务，任何感情都是牵绊，而到了古代，自己依然生活在云谲波诡的环境中，得不到丝毫的放松，而且，更惨的是，她面对的男人，一个是只想着和她睡的皇上，另一个是神出鬼没，只会带来危险的御风。 她已经绝望了。 没有任何人。皇甫晟的心莫名一动，那就是说，其实她的心里，并不存在那个少年郎？ “皇上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慕梨潇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特别是在自己跟他说清之后。 “上次你和朕不谋而合，想到用一年一次科举的方式换掉朝廷中的官员，以清除部分太后党羽。”皇甫晟这才记起了自己的目的，“朕在和你说了这件事不久，就和慕相商量了一番，慕相也同意了朕的做法。” “爹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此举的优势，但是，爹爹一定还跟你说了什么吧？”不用细想也知道，如果这个方案可以施行了，皇甫晟绝对不会再和她提这件事，既然他说了额，那么久一定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没错，慕相说，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想要执行，却很难。” 第九十一章 麟青卫 慕恬说得没错。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只是将四年一次的科举变成一年一次，但是如果真的要施行，却很难。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一个国家如果想要修改施行了很多年的政策，都会经历不小的阻碍。而且，历届科举之中，能够真正留在帝都的人少之又少，多半就是被分配到了各个地方担任官职。细想起来，对于削弱赵太后党羽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当初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慕梨潇其实并没有太多想。只是觉得是个办法，可是没想到这个办法这么经不起推敲。 “我知道皇上在忧心什么。科举选拔的人才，很少能留下，想要给朝廷来个大换血，还是很难。”慕梨潇也懒得废话，一下子点出重心。 皇甫晟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这几日他都在苦思冥想，开始是烦恼怎么让太后党羽同意科举政策修改的事，后来就想到，就算是太后党羽同意了这事，到时候能留下来的人也不多，想要替换太后党羽很难。 “没错，朕就是为这事烦恼了好久了，所以才会过来。” 难怪这几日后宫静得不行，原来是因为皇甫晟在想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皇上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这样，你把太后的党羽列出来，给我个名目，把他们的年龄，出身，家里妻妾孩子的情况都写下来，我先看看，然后再作打算。”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虽然并不是什么难以得到的东西，但是皇甫晟更想有个直接的解决方式。 “皇上难道还不明白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只有了解了太后党羽都是些什么人，才能找出他们的弱点。我们没有办法整体拿下的话，就个个击破。反正太后呆在深宫里，外面的事情她很难插手去管。”慕梨潇只知道以往自己动手之前，资料都要看上好几天，有的时候甚至要亲自去做卧底才能找出对方的弱点。 她还觉得自己说得头头是道，却不料皇甫晟摇头，“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你可知道太后身边有麟青卫吗？” “麟青卫？”慕梨潇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她也明白，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会有人贴身保护着，“是太后身边的护卫？” “远不止那么简单。那原本是父皇身边的一支军队，以保护父皇周全，个个都是精英，武功高强，如果被抓的话，甚至会服毒自尽，以示忠心。”皇甫晟解释道。 “原来在后宫中一直找我麻烦的竟然是麟青卫。”慕梨潇这才想起她最开始遇见的那些人，其中一个的确是服毒自尽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太后身边的麟青卫，“不过，很好对付嘛。”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的话让皇甫晟愣了愣，想起了之前死在秾华宫门口的那个麟青卫，他一直在好奇后宫之内究竟是谁会有如此能力，能够逼迫一个麟青卫服毒自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慕梨潇。“你……原来那个麟青卫是死在你手里。” 才不止那一个。但是慕梨潇也懒得反驳了，“武功高强是一回事，头脑聪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些麟青卫，有的是先皇时期留下来的了，但是先皇时期并没有什么难事，所以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头脑却相对简单。而且他们更擅于面对面交战，并不怎么会使用暗器。” 没想到慕梨潇连麟青卫是什么名字，什么来头都不知道，却已经了解了这么多，皇甫晟钦佩地看了她一眼，“的确如此。所以太后一直在培养新的麟青卫。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掉以轻心。我之所以说你没有弄清楚情况，并不是指你不知道麟青卫的存在，而是想要告诉你，太后的党羽那里，也有麟青卫保护。” “还是用监视吧。保护这个词怕是麟青卫都会嗤之以鼻。”慕梨潇没少见过那些对自己主子忠心耿耿的杀手，麟青卫自然不意外。用自杀的方式来保守秘密表示忠心，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笑。偏偏就算是现代都很流行这么做。 的确是监视。如果党羽之中有人有二心，太后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决定那个的去留。有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之后，太后党羽就一直很听话。每次有什么不利于他们的条例，都会在朝堂上跪一片，让他分外头疼。 所以他才这么迫切地想要换掉那些人。 “反正，皇上先不要担心麟青卫的事情。你先把那些大臣的信息交给我，我自然会为你想办法。对了，你不是和我爹爹商量了吗？爹爹怎么说？”慕梨潇瞥见窗外一晃而过的人影，示意皇甫晟先不要说话。“看来我们两个在这里待太久了。有些话还真是不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说，要更为隐秘的时候才行。” 说到隐秘，慕梨潇看了皇甫晟一眼，对方也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了，哪里会比得上床上的耳鬓厮磨更加隐秘呢？不但不用担心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反倒还能为外人制造他们恩爱的假象。太后不是因为她“不守妇道”惩罚了她吗？ “那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事……” “潇儿！你快来看看我的……”桃薇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发现里面有两个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局促地站在了那里，手上还拿着一方手帕。 “桃薇，还不见过皇上？”慕梨潇赶紧提醒了她。 桃薇也终于回过神来，笨拙地行了一个礼，声如蚊蚋，“奴婢见过皇上。” “免礼，你先退下吧。” “是。” “你怎么就让她退下了？”慕梨潇正想追出去，却被皇甫晟拉住了，她回头，秀眉一挑，“怎么了？我就是想看她绣的花了！” “这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宫女？”皇甫晟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才想起来是前几日慕梨潇向他讨要的那个宫女。 慕梨潇眯起眼睛，“怎么，皇上很喜欢？那就请皇上克制一下，我可还想好好保护着桃薇呢。”所以古代的皇帝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么？她在心里不屑地想到。 “当然不是！”皇甫晟脱口而出，“不过，她叫你潇儿？朕看其他人也没有这么叫过你啊？” “我喜欢的人，都可以叫我潇儿！”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拉住她竟然只是为了这个称呼。 “那朕以后也叫你潇儿好了！” 第九十二章 质问 “凭什么？我又不喜欢你？”嘴上虽然狡辩着，可是心跳明显加快了。好在她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让自己的脸颊染上红晕。 “反正你又不喜欢朕叫你爱妃，那朕只好选择另一个名字了。潇儿。”皇甫晟说得满是戏谑的味道，但那两个字真的咬在嘴里，却是另有一番味道。那种感受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随便你好了，反正我也办法阻止你。”慕梨潇也懒得跟他多说，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他想怎么说随便他好了。 “那……朕晚上再和你谈论好了。潇儿。”皇甫晟说得笑意晏晏，走出了厨房。等慕梨潇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会宁宫。 奉命在会宁宫门口等着的宋安，看到皇上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皇上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得如此开心。”分明进去的时候还是一脸凝重。看来还是潇贵妃娘娘能让皇上开怀啊。他在心里想着。 “就你多嘴！”皇甫晟睨他一句，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散去。他大概是魔怔了吧。为什么只是这样和慕梨潇待了一会儿，就像是所有烦恼都没有了呢？ “奴才从来都只说实话。所以……皇上今晚还要来这里吧？”向来不敢揣测圣意的他，见到皇上这么开心，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这简直就像是民间的夫妻啊，床头打架床尾和。闹闹腾腾地过日子。” “你再说，看朕不让人撕烂你的嘴。”皇甫晟心里却如灌了蜜一般。 宋安只得闭了嘴，安安静静在前面带路。等快到兴庆宫门口的时候，皇甫晟才说，“朕今晚要去会宁宫。不必传令下去了，潇儿不喜欢朕这么张扬。”这潇儿倒是才说几遍就已经顺嘴了。 “是，奴才明白。” 慕梨潇收拾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在后院种的几棵鸢尾，想到自己今天还没有给自己养的那堆植物浇水，就拿了水壶，绕过厨房向后院走去。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前院里宫女们再怎么吵闹，后院里都是难得的清静一片。慕梨潇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厨房里的事儿，却赫然发现后院之中站着一个人。 “怎么，孤魂野鬼竟然也可以在白天出没了吗？”她说了一句，毫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鸢尾，仔细查看起来。平日里，她对宫女们都十分好，但是，绝对不让她们踏入这后院一步，就算是楚嬷嬷和熹春都不行。 所以才会碰到这个孤魂野鬼。 几棵鸢尾长得还不错，慕梨潇十分满意，一旁的梦兰长势也不错。 “你说谁是孤魂野鬼？”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一双紫蓝色的眸子看过来，却并没有得到慕梨潇的转身。她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植物身上。 “谁自称是孤，谁就是。”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御风开玩笑，这两天胆子大起来了？不，大概只是因为她的心情太好了，所以嘴上也就没有什么把管。 “孤不和你计较这些，不过，孤很想知道……” “刚才偷听的人是你吧？”慕梨潇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就知道，除了你，就只可能是麟青卫。”其实慕梨潇宁愿是麟青卫。这样她追出来还可以对付。 “是孤又如何？孤让你休息了几日，是到了做事的时候了。”御风说得理所应当。 我又没有卖给你，就因为你比我厉害，我怕你？慕梨潇扯下一片梦兰的叶子，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咬下一小块尝了尝，而后全数吐了出来。“果然很苦。” 被无视成空气的御风终于忍不住了，“你信不信孤让你吃很多梦兰叶？” “我信，当然信！”慕梨潇把梦兰叶扔到地上，拍拍手站起来。“凤欢殿失火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反正我很无聊。但是你也知道，需要耐心才行。虽然你并没有什么耐心。” “还有，你为什么要帮皇甫晟？” 御风冷厉的语气让慕梨潇心里一寒，“嗯？”所以他并不是自己发现他的时候才来的，而是早就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了。 “你想要孤再问一遍吗？”御风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和帮你一样，为了保命。我帮你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帮他是因为我知道，太后迟早会想办法对付我爹爹。这个答案你满意么？”如果慕相是太后党的人，自己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她甚至早就已经溜出宫去了，毕竟不用担心慕相会出什么事。但是，慕相偏偏是皇甫晟这边的人，所以自己一入宫就可以成为贵妃，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甚至还惹上了这么一个不明生物。 御风似乎是满意了她的答案，但还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可是，你没有必要插手那么多，就算你不出手，他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太后把我害成了什么样，我都记得。那个秦嬷嬷不过是听她的话行事而已……等等，这么说来，你是太后身边的人？”御风说了这么久，慕梨潇似乎才回过味来。虽然猜测到了他的身份，也清楚他在这宫中潜伏究竟是想做什么，但是慕梨潇没想过的是，他会站在太后那边。 “孤只为自己做事。”御风对她的擅自猜测很是不满。 “那你也不该管我做什么。我跟你，是合作，我能帮你调查凤欢殿失火的事情，已经是额外附赠的了。你不要管得太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虽然心里仍然忌惮着御风，但是慕梨潇也不想让他的手越伸越长。 想到凤欢殿，慕梨潇心中突然明了起来。如果御风真是楚嬷嬷说的，那个被送走的皇子，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凤欢殿失火死去的是他的母妃。如果赵太后知道他的存在，试图拉拢他让他合作的话……他调查那次火灾，说明他心里还存在疑惑。 如果自己能够证明那场火是赵太后授意的结果，那么……或许还能阻止他的赵太后的合作，不然，皇甫晟就会更加危险了。 第九十三章 回忆浮现 皇甫晟危险关自己什么事？慕梨潇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如果你是兔子，早就成为猎物了。”御风淡淡道。 “这算是夸奖吗？”拨弄完了梦兰，慕梨潇又转到一旁去看石葵。石葵并不需要很多水，但是对泥土十分刁难，她配了好久才让石葵能生长起来。 御风不置可否，看着慕梨潇手边的石葵，“你居然在自己宫里养剧毒的东西，胆子真是不小。” “还不是为了对付你。”慕梨潇说得十分坦荡，“就你一个人这么麻烦。”她认真的样子似乎骗到了御风，他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这算是夸奖吗？”御风回敬了她一句。 之所以不让宫女们进来，也是害怕她们不小心碰到了石葵中毒，那就麻烦了。不过这石葵还真不是为了对付御风，他都能一眼认出来，对于石葵的毒性必定十分了解，当然也就知道怎么解毒了。 “有的时候还真是自愧不如。”慕梨潇认真答道，“不过，你现在白天都敢出没了，太后帮了你不少吧？”他已经开始接受赵太后的好意了，不然就算是以他的身手，也很难不被麟青卫发现。但秘密终归是要一点点破解，才有意思。 “没错。”御风大方承认，“其实……” “潇儿，你在干嘛？” 糟糕，桃薇是新来的，慕梨潇忘记和她说明后院不能来了。她赶紧跑过去，“没什么……桃薇，让我看看你绣的花吧？”慕梨潇把她带回了前院里，“还有，你要记得，这后院，你一步都不能踏进，你明白吗？还有，以后你还是像其他宫女那么叫我吧。” 桃薇还算是听话，“知道了。”然后就把自己绣的花拿给慕梨潇看。慕梨潇的目光却不时看向后院那边。 等和桃薇聊完，她重新回到后院的时候，果然发现了让她担心的一幕，她的一株石葵被挖走了。 该死的御风！挖走了自己的石葵就算了，连土都铲走了一些，有本事自己种啊！慕梨潇心疼地看着地下的那个坑，想着怎么让楚嬷嬷再给她弄点儿种子来。 吃过晚膳，慕梨潇心里还是觉得愤恨难平。她养了那么久的石葵，比亲生儿子还亲，居然就被御风那个家伙给挖走了。 皇甫晟虽然说了晚上要过来，但不像上次来得那么早了。快到巳时的时候才踏进会宁宫。“潇儿，国事繁忙，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慕梨潇笑着迎上去，戏份自然还是要做足，只要外人认为她已经“改过”，愿意和皇上“举案齐眉”，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妍妃那里怎么想，她已经不想管了。毕竟妍妃已经和她撕破了脸。 皇上来了，宫女们自然纷纷回避了。慕梨潇等待皇甫晟沐浴更衣，先把自己的房间里可疑的东西都收好了，然后坐在床上。 就那么坐着，突然眼前出现了大婚那日的场景，模糊不清的画面，一直闪现在眼前。弄得她一阵晕眩。她恍然间明白过来，她看到的，是原身生前看到的画面。原本她以为自己真的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没先到这类似的场面会让她突然想起一些。 满目的红色，盖头遮着她的脸，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门推开了，她急切地想要迎上去，但是又想到要端庄优雅一些，于是就努力把自己钉在了原处，因为太过紧张，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传到耳边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慕大小姐，你不必等了，皇上已经去了媚妃那儿了。”那种失望的情绪甚至都感染到了慕梨潇，她记得熹春提过，原身是喜欢皇甫晟的。 “你骗我！”破碎的反驳，滴落的眼泪，她一把扯开自己的盖头，眼前出现了一杯酒。 “皇上虽然不来，但这交杯酒，慕大小姐还是要喝的，喝完才可以上路。”慕梨潇想要看清递酒过来的人的脸，但是因为脑海中的画面太过模糊，她什么都看不清，反倒惹得自己头痛。 到底，是谁杀了原身？其实慕梨潇心里也有答案，但正像是御风想要调查凤欢殿失火一样，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说什么都太早。 “潇儿，你怎么了？”皇甫晟推门进去，正看到慕梨潇扶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痛苦的神色。他急忙走了过去，将慕梨潇揽在怀里。 慕梨潇有些依恋突如其来的温暖，其实她在皇甫晟进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但还是靠在他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头痛……” 她难得一见地流露出女子的柔弱，倒是让皇甫晟担心起来，“要不要朕请太医过来？” 慕梨潇赶紧从他怀里爬了起来，“不用了，现在天色很晚了。而且，并没有什么大碍。”眉头还皱着，但方才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她的头痛也消失了。若是每一次回忆都这么艰难，她恐怕真的很难知道凶手是谁了。 她起身去锁好门窗，在窗口放了一个茶杯。然后吹灭了蜡烛，回到床上。她爬到里面，等皇甫晟也上来，就伸手拉下了帘子。 两个人头一次相处在这么小的空间里面，竟然颇有几分尴尬的意味。慕梨潇事先就在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免得和皇甫晟有太多的肢体接触。皇甫晟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两人躺好之后，她转过头，正准备就白天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没想到皇甫晟也转过头来，两个人鼻尖都碰到了一起，像是触了电般往后退。 慕梨潇的手揪着被子，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跳，她怕自己再不说话，皇甫晟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了，就开口道，“太后那边的党羽，究竟有多少人？” “具体的不好说。毕竟很多人都是墙头草。若是朕以后实力不佳，他们必定会偏向太后一方。但是，重要的几个人，便是景媚的父亲，景尚书，荷妃的父亲，李将军，礼部侍郎韩东，禄光大夫齐安。这四个人官阶最高，最为关键。” “那么，这四个人便不能动。”慕梨潇说道。 皇甫晟大为惊讶，“为什么？” 第九十四章 破其根基 “你说什么？”皇甫晟激动地坐了起来，“那四个人不能动？” “你别激动嘛……”慕梨潇一开始就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毕竟皇甫晟最想要除掉的就是那四个人，自己说不能动，他当然会生气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朕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对付他们，你居然说他们不能动？”皇甫晟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甚至掀开了被子想下去。 “我真的不是来拆台的，”慕梨潇仍旧说得不紧不慢，“我知道你很心急，可是你也得循序渐进啊！你仔细想想，现在太后嘴仰仗的不就是这四个人吗？他们就像是太后身边的支柱一样，你随意拆掉任意一个，太后都会一眼看穿你的动机，反倒给了她更多借口，这些人都是朝廷上德高望重的重臣，他们手下自然都有不少人，你仔细想想，你动了任意一个，动摇的仅仅是他吗？” 慕梨潇的话让皇甫晟冷静了不少。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羽翼快要丰满，自己身上的刺，能够拔的，他当然想要马上拔掉，但是他也意识到，如果他就这么拔了刺，自己必然也会受伤流血，结果反而是得不偿失。“那潇儿你说，朕该怎么办？” “不要着急。我们并不一定要一下子推倒太后的支柱，我们必须让太后看到她的支柱还在，让她不起疑心，然后暗地里，做空那四个支柱的根基。”慕梨潇娓娓道来，“你想想，不是有句话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么？如果不是到了溃堤的时候，外人是没法看出有什么不同的。我们也可以这么做，挖空那四个支柱的根基，等到时机成熟，即便我们不对付他们，他们自己也站不住脚。” 皇甫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慕梨潇心思缜密，但是没有想到她会细腻到这个地步。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一味地想要对付那四个人，想破了头都没有办法。“潇儿的意思说，我们先替换掉和那四个人有关的官职，让他们逐渐失去实力？” “皇上圣明！”慕梨潇忍不住学着古装剧说了一句，“只是，就算是这样，也难免会被太后怀疑，所以，在用科举的方式进行换水的时候，还要找出那些人的弱点，个个击破，甚至可以让他们倒戈，皇上懂吗？” “潇儿真是冰雪聪明，如果没有你的话，朕很可能会走错了这一步，看来上天这个时候让你到朕身边来，是有理由的。”说到动情处，皇甫晟都伸出了手，但是又想到自己之前也慕梨潇的约定，默然把手收了回来。“其余人的资料朕会很快找齐给你，只是在这深宫之中，你跟朕能做的都有限。” 费了这么一半天口舌秀智商，慕梨潇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在宫内能做到的有限，皇上何不让我去宫外呢？” “你……你可是朕的贵妃，怎么能随意出宫？这样做岂不是会招来更多眼光？”这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其实，不过是想要远离他吧？ “皇上多虑了……我又没说要大摇大摆地出去，只要皇上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以出宫去为皇上搜集证据。就看，皇上够不够信任我了。”慕梨潇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想出去玩。虽然皇上答应了让她会相府省亲，但是那一日怎么够她玩儿的呢？而且还要顶着贵妃的名头出去，根本连帝都都只能走马观花吧？ 不大摇大摆地出去？皇甫晟默默思忖了半晌，才知道慕梨潇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溜出宫？” “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办，皇上可能会信不过，而且，麟青卫盯得那么紧，皇上手下的人手又不够，要分散到那么多地方去，必定会使能够保护皇上的人锐减，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慕梨潇都开始钦佩自己瞎扯的能力来，好歹是顶级特工，怎么听都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如果你偷溜出去被太后发现了的话，会更麻烦不是？”皇甫晟心里还有疑虑。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太后都不怎么管我了，我不去请安，她也没喊人过来拖我过去，我看，经历了宫女苑那件事，她对我的警惕心已经降低了。所以这两天溜出宫出，不会有什么问题。”其实慕梨潇心里也不敢笃定，但是，有机会出去玩儿她还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没有问题，朕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太后问起来，朕倒是可以和慕相盘算一下，就说朕让你回相府省亲了，因为你想给你娘亲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明说。”皇甫晟也想起了让慕梨潇回相府的那件事，似乎刚好可以作为理由。 “这个理由倒是不错，既可以在太后面前说过去，也可以让我出宫去。到时，太后若是让人去相府找我麻烦，我在京城之中也能很快赶过去。”没想到就这么顺理成章了，慕梨潇一想到自己可以在帝都里逛上一圈，心情就不错。 “的确是如此，如果太后要找你麻烦，朕会让朕的暗卫通知你的。朝中官员所住的地方都不远，想来不会有问题。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再和慕相商量一下。改天朕要好好感谢慕相才是。朕还要怪他没有早点和朕说起你，不然朕要节省好多力气。”皇甫晟还记得慕相提出要让自己女儿入宫为妃时一脸的不舍和为难。 皇甫晟这么一说，慕梨潇反而紧张起来，“皇上还是不要和爹爹提这些事吧。爹爹可是根本不想我参与到什么政事之中的。如果他知道我在背后给你出主意，他还不打死我！还是让我在爹爹面前做个乖乖女吧。”要是慕恬都怀疑自己的身份，那就是真的没救了。只要他一问慕梨潇以前的事，自己答不出来，就会露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也就不在慕相面前提了。”皇甫晟感叹慕梨潇的一片孝心，同时也想起了今天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事儿，“潇儿，既然朕都叫你潇儿了，朕也不能让你叫朕皇上，显得那么生分，以后，你就叫朕阿晟吧。” 第九十五章 牵绊 皇甫晟突然这么说，慕梨潇都不知道该怎么推辞好。但是现在她也算是有求于对方，而且，既然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恩爱的样子来，称谓自然需要改变。但是那两个字咬在舌尖许久，就是叫不出口。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朕也不勉强。”其实皇甫晟已经想了一天，就怕自己说得太过唐突，他还重来没有这样忐忑的感觉，好像自己以前那种果敢决绝的样子，在慕梨潇面前完全表现不出来了一样。 “当然不是……我……”慕梨潇很想把心里的那只兔子揪出来让她不要再跳了，她敢肯定那不是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突然得到了一点原身记忆的缘故，才会有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在处理感情上面，慕梨潇还重来没有失败过。她深吸了一口气，“阿晟。” “潇儿。” 明明只是称谓上的改变，却好像是一瞬间他们之间的墙都被推倒了一般。毕竟现在已经坦诚相见……好吧，对慕梨潇来说，已经很坦诚了。一个人如果没有秘密的话，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明日等你送那些人的资料过来，等我研究好了，后天便可以出宫了。皇……阿晟，你明日还要早朝，还是先睡吧。晚安。”慕梨潇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窘迫得不能继续聊下去了，就拿了睡觉当挡箭牌。 “晚安？这是个什么说法？”皇甫晟还有些不依不饶。 “就是……”慕梨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睡觉之前对喜欢的人说的话，其实她不过是习惯地随口一说了而已，这么解释皇甫晟肯定会多想，所以干脆用被子蒙了头，翻身面对着墙，假装睡了。 皇甫晟也没有太为难她。没一会儿也睡了。 说起来奇怪，以往再艰难的环境，慕梨潇都睡着过，但是今天就因为身边多睡了一个人，她竟然会失眠。更奇怪的是，她辗转反侧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了之前的画面，依然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和一杯递到眼前的毒酒。 慕梨潇努力着想要看清那一张脸，看到的却是自己接过毒酒的那双手。那双颤抖的玉手，手背山的泪痕还没有干。慕梨潇觉得自己心如刀绞，难受得都快不能呼吸。但是因为身边的皇甫晟已经睡着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她明白了，这不是她的心痛，这是她感受到的，原身的心痛。那种痛苦让她忍不住蜷成了一团。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看清递酒人的脸。 “会让你这么痛苦的人，我一定，让她痛苦过你百倍千倍！”慕梨潇在心里承诺着。她能够穿越到原身身上，就注定要为原身的命运牵绊。她自然希望原身的魂魄能够安息。前提是，她能惩治那些害死她的人。 身上的痛楚逐渐消失，慕梨潇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五更的时候，皇甫晟醒来了。宋安为他送了衣服，还有一盏灯进来照明，便退了出去。为了不惊动慕梨潇，皇甫晟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他自然是不知道慕梨潇昨晚经历了什么的，所以见慕梨潇睡得香甜，只以为她是累了。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平静的，不咄咄逼人的慕梨潇，她的眉目之间都多了一层柔光。如果不是她总是呛自己的话，其实皇甫晟还是愿意多看她两眼的，其实她都没有意识到吧，比起那个过于美艳的徐梓黛来说，其实自己，还是更加喜欢素雅恬静的那种。 可是慕梨潇一个字都占不到。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多好。”橘色的光线落在慕梨潇的侧脸上，勾勒出她脸上漂亮的轮廓。皇甫晟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却听外面的宋安低声催促道，“皇上，该走了。” 皇甫晟只好起身，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门出去，再把门关好。动作格外小心。 “皇上今天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奴才也跟着开心呢。”宋安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虽然他是忠心耿耿，皇甫晟也可以完全信任他，但是一直以来积累的习惯完全改不了。 况且，皇甫晟向来很吃这一套。 “别多嘴了，走吧，要是迟到了，朕拿你是问！”皇甫晟这次懒得理他，干脆自己走到了前面。 宋安小跑两步追过去，不再说什么。但他的心里是真的高兴。毕竟他在皇甫晟身边这么多年，慕梨潇是第一个让他生那么大气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真心笑出来的人。他打心眼儿里希望皇上和潇贵妃能够好好在一起。 其实皇甫晟起来的时候，慕梨潇就醒了。但是，发现皇甫晟那么小心翼翼之后，她就不忍心醒了，干脆装睡。所以皇甫晟坐到床边的时候，她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眼光。不过，他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我一直这样多好？他到底是在嫌弃自己哪一点？ 慕梨潇睡不着了，昨天晚上的疼痛感似乎还在。她伸了个懒腰，就到后院里去看了看自己的植物们。御风留下的坑依旧是个坑，再次拜托了楚嬷嬷，但她也没有能弄到石葵的种子。反正石葵还有，自己可以再种点儿其他的什么。而且，还要多花点儿时间来打造暗器。 等到快午膳的时候，皇甫晟过来了，慕梨潇正在清了院子在试验飞刀。她自己做了个靶子，十投十中，正得意洋洋地笑着呢，就听到了鼓掌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皇甫晟。除非是特殊情况，现在他进入会宁宫的时候都是一个人。 “阿晟，你来了！”慕梨潇已经没了昨天晚上的扭捏，对于这个称谓也是脱口而出。她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再受到原身情绪的影响了，不然对于她离开皇宫的计划会形成很多阻碍。 “潇儿你可真是，每一次都能让朕惊讶，你到底还有什么能力是朕没有见识过的？”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能游刃有余地把玩锋利的飞刀，之前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再次浮现出来。如果她真的是慕梨潇，那么慕相一定是让她受了什么特殊的训练吧。可能只是为了让她能保护自己。 不过慕相自己可能都没有想过，这会连她的脾气都改变了。 “阿晟说笑了，这些不过都是雕虫小技而已。”慕梨潇走过去，看到皇甫晟怀里有东西，伸手就想去拿，“这就是我要的资料了吧？” 第九十六章 放我走 皇甫晟在惊骇之余躲过了慕梨潇的手，慕梨潇就那么尴尬地把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潇儿你现在倒是不矜持了？”皇甫晟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还揶揄了她一句。 慕梨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合适。她都没有仔细想过。毕竟她都已经习惯了，尤其是现在皇甫晟已经到了“熟人”的阶段，她出手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没想到反而被皇甫晟嘲笑了。 “我只是有点儿着急而已！”慕梨潇接过皇甫晟手上的东西，是一叠纸，上面用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是着急出宫去玩儿了吧？”皇甫晟原本不想一语道破的，但是最近慕梨潇总是表现得比他聪明，他还是要找机会扳回一局才可以。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慕梨潇也懒得反驳了，“我只是顺便去玩儿而已。不知道哪家铺子的胭脂更好。”古代的化妆品不多，不过多半是纯天然的东西，慕梨潇倒是想仔细拿来研究一下。 “这种事情潇儿你还不清楚吗？”皇甫晟笑道，“难道你还没把帝都的胭脂铺子都逛遍吗？” “这个啊……”没想到一不小心漏了陷，慕梨潇拿着一叠资料坐到了一旁的桌上，“我当然知道了，只是入宫这么久，难免出了更好的店不是？” 一共有十二个人，官职都在四品以下，看来皇甫晟听进了她的话，官职太高的都先不要动，动摇根基就行。她一个个地看下去，发现那些官员基本都是那几个高官的门生之类，看来很久之前，他们就在操控科举考试的结果了。设法让自己的手下混了进来。家中都是三妻四妾，出门的排场甚至比慕恬都大，住宅的占地面积也不小，和京城商贾来往甚密。 看来要抓住把柄也不是什么难事。慕梨潇松了一口气，“都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想连麟青卫都懒得理他们。不过是一群吃得太饱的走狗，迟早会撑死。”慕梨潇很找来了一个盆子，将那堆纸放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了。 “潇儿你这是做什么？”皇甫晟看着自己辛苦的成果就这么被慕梨潇付之一炬，恨不得伸手把纸张拿出来，“你才看了一会儿而已！” “已经足够了。我已经记住了，如果阿晟你不信，你可以随便问，我能对答如流。”慕梨潇说得自信满满，“之所以毁掉，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如果被麟青卫发现这些东西，我们的计划难免会暴露。” “你都记住了？”皇甫晟明显不肯相信慕梨潇已经记住了这么多东西，但是慕梨潇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他。“那好吧。” “说得这么勉强，那好，我告诉你，司空长史袁枚，是景尚书的门徒，大庆五年中举，府宅在双安路。家中除了正室之外有四个小妾。和金月国最大的绸缎商人孟籁有交情，每年朝廷中用的绸缎，除了进贡的，都是来自于孟籁。我说得没错吧？”既然皇甫晟不信，慕梨潇也只能秀一段。 皇甫晟其实都记得比较模糊了，但是慕梨潇的说法应该是没有错误的。他才放了心，早知道慕梨潇的记忆这么好，自己就不用费心把这些东西一一记下来了，让暗卫说给她听就好。他现在都还觉得手酸呢。 “这样的话，我下午就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出去了。这些人看起来并不聪明，大抵只是些会溜须拍马的人，但是越是这样越需要小心。那个景尚书就老是和爹爹过不去，以往爹爹上朝回来，总是唉声叹气的。”说完了这段话，慕梨潇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然自然而然地提到了慕恬。 “那景尚书的确时常在朝堂上跟朕过不去，朕忍他很久了，可是他和赵太后有血缘关系，所以朕总是只能让慕相委屈。” 而在这后宫之中，也只能让慕梨潇委屈。后宫的形式，和前朝紧密相关。好在，那个景媚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牛气了，就是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爬起来。但是，即便以后她没有办法爬起来的话，赵太后也能找到另外的人来帮她吧？ “阿晟放心，爹爹从未真的放在心中，他是真心想要辅佐你的。”慕恬的忠心其实并不需要她来担保，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正直的人。宫宴的时候，大臣们都来了，可惜那个时候慕梨潇无暇顾及那些人，没想到之后还要和他们有所交集。 “朕自然明白。慕相是朕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太后那边与各种重臣为伍，而自己唯一能够真的放心的人却只有一个。 “毕竟皇上才是有皇室血脉的人，人心所向，大可不必忧心。现在既然已经了解到了那些人的基本信息，就可以从他们害怕的事情入手。比如我刚才提到的司空长史，他的话，就可以从孟籁那里入手。每年皇室的绸缎有多少，花了多少钱，都是有记录的，可以一一验证，如果有不妥的地方，立刻就能将他拿下了。我知道阿晟你很着急，但是眼下还是要一步步来才行。”慕梨潇看着盆子里面的灰烬，把它们倒在了花丛里。 “潇儿说得没错。朕会耐心再等等，科举的事情，我已经在安排了，有慕相的支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景尚书那里，因为景媚的事情，他心中怨气不小，看来过一阵，太后就会让朕恢复景媚的位置了。”那个景媚实在是后宫中的另一颗毒瘤，皇甫晟自然明白赵太后想让景媚怀上子嗣的心思。如果真的让她得逞了，这江上恐怕就要改名易姓了。 “倒不见得。太后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景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后宫斗争如此激烈，景媚迟早还会为她惹出麻烦，我觉得，等时机到了，她会放弃这颗棋子。当然，景媚是景尚书的女儿，太后会有其他的动作也不一定。”慕梨潇知道太后将景媚接走这件事，如今徐梓黛住在秾华宫里，想要成为主人还很难。 “嗯。太后的心思还很难猜测，我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皇甫晟突然走到慕梨潇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朕知道你帮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慕相，但是朕还是很想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成功，太后不再是朕的威胁了，你……想要什么？” 原来皇甫晟早就觉察到了她做着一切并不单纯，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太小看他才是，慕梨潇靠过去，踮起脚尖，嘴唇挨着他的耳垂—— “放我走。” 第九十七章 唯一 让慕梨潇觉得惊讶的是，皇甫晟一点儿都不惊讶。“其实朕早就猜到了，你这么不情愿呆在这里，一说到出去就开心得不行，可是……”帝王的目光突然冷厉起来，揽过她的肩膀，“你已经让朕不想放你走了。” 慕梨潇本来想挣开，但是皇甫晟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大，她试了一下，没有挣开，毕竟皇甫晟不是敌人，她也不想弄伤自己，就干脆不动了。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聪明，不就是为了能够帮助他坐稳这个位置，然后离开皇宫么？自己一开始提出合作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啊，可是当时说得语焉不详。 “所以……你只是来骗我给你出主意的么？”慕梨潇并不害怕，皇甫晟刚才不也说了么，见招拆招，自己在智商上还是可以碾压他的。 “当然不是……可是放你走，朕舍不得。” “皇上可真会说笑。”慕梨潇连“阿晟”也懒得说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如果你坐稳了那个位置，天下的女人，你想要谁都可以得到。可是我……不想做三千分之一。就算只是几分之一都不行。”我只想做唯一。 宫女们见这边没了动静，还以为是慕梨潇已经没事了，所以纷纷走了出来，皇甫晟不得不放开了慕梨潇。这个女人，过了这么久，都像是驯服不了的野猫一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让她老实下来。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做到，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这偌大的皇宫，也不是她说离开就能离开的。怎么说她都是他皇甫晟的女人，哪怕现在还只是名义上的。 “朕知道了。”想要驯化一只野猫，特别是一心想要逃走的野猫，真是一件难事。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慕梨潇自己想走，慕相也绝对不会同意吧？不然她当初又怎么会进宫呢？皇甫晟在心里打着算盘，表面上又恢复了平静，“现在说什么都很早，你毕竟是朕的妃子，如果随随便便离开，会丢尽了皇室的脸面，慕相也不会好过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肯放我走，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解决好。”见皇甫晟松口了，慕梨潇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态度就软了下来。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朕可以放你走。”刚才说那句舍不得的时候，皇甫晟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涌出一阵不舍。他明明都不曾得到过慕梨潇，却这么害怕失去。不过是不想失去一个能为自己出主意的人罢了。 他的想法和慕梨潇出奇的一致。两个人都不想去面对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臣妾恭送皇上！”慕梨潇再次使用了自己的送客绝招，每次她这么说，皇甫晟就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万事小心。”皇甫晟都已经转过了身，但是想到自己离开之后，慕梨潇就可能会出宫，还是没忍住回头补了一句。 “臣妾明白。”慕梨潇微微欠身，嘴角还带着笑容。目送着皇甫晟走出去，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皇甫晟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竟然看不透。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是真的。 如果皇甫晟没有办法帮她的话，那么，她就只能另寻出路了。可是另一条路也不好走。皇甫晟至少还能保证慕恬夫妇的安全，不至于让她背负太重的包袱。这么想着，手中的飞刀划破空气，稳稳地停留在了靶心。 “熹春，楚嬷嬷，我要回相府一趟。我刚刚和皇上商量了，为了给娘亲一个惊喜，所以让他不要大张旗鼓，所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包括太后。”准备离开皇宫之前，慕梨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就算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如今她也不能说什么实话了。 “那……奴婢不能同去了吗？”熹春一脸的委屈，她在小姐身边当了十几年的丫鬟了，和小姐一起长大，又陪嫁小姐进宫，见证着自家小姐成为潇贵妃。也眼睁睁看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娘娘都说了，要给慕夫人一个惊喜，所以娘娘才要一个人出宫，如果你跟上去了，不就会被别人看到了吗？要是惊动到了太后，恐怕都走不了了。”慕梨潇没说什么，楚嬷嬷倒是先开了口。 “奴婢知道了。奴婢并不是想给娘娘添麻烦。”听楚嬷嬷这么一讲，熹春也明白过来，赶忙解释。 “瞧你这样子。熹春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要跟我一起被困在深宫里，的确很不容易。我这次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熹春单纯，还是很好哄的。听到礼物就已经乐开了花。 “楚嬷嬷，会宁宫就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麻烦的事情，还请你帮忙挡一下。”慕梨潇始终觉得，楚嬷嬷其实知道自己此行不简单，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娘娘说这话就见外了。奴婢早就说过了，既然伺候娘娘，就必当尽心尽力。” 慕梨潇换上了一身宫女服装，拿着皇甫晟给的令牌，一路上躲过皇宫的人，溜到了宫门口。 宫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有再也不回来的想法。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走出了皇宫的门，慕梨潇先去偏僻之处换上了一身便服，然后才重新回到街道上。帝都的街道就是分外的热闹，人来人往，各种小摊，琳琅满目的东西，她都看得眼花撩乱。开心地逛了起来。 帝都的胭脂铺子真的不少，有很多还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可是慕梨潇只是在门口看了看胭脂的成色就放弃了。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继续前行。相府距离皇宫并不远，就算慕梨潇根本不记得路，还是走着走着就到了相府门口。 她考虑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门口的人认出了她，说话都打哆嗦。直接把她带到了慕恬面前。慕梨潇走进书房，看到正在冥思苦想的慕恬，喊了一声“爹爹”。 慕恬见到是她，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慕梨潇说明她是想给娘亲一个惊喜，皇上特意让她出宫的。慕恬摸着胡子笑得慈祥，“你这孩子，还这么不听话，不过正好，你哥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吃个团圆饭了。” 慕梨潇心下讶然，原身竟然还有个哥哥？ 第九十八章 冤家路窄 “爹爹可是在想科举的事情？”慕梨潇瞥到了慕恬桌上的几个字，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皇上告诉你的？”慕恬本来还疑惑，但一想到是皇上说的，心下又开心起来，这不正好说明了皇上喜欢自己的女儿吗？那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受苦了。 “是，阿晟跟我提过。他也很是烦恼，正盼着爹爹能为他出主意呢！”慕梨潇想到慕相可能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不想女人掺和到朝堂的事情里，特别是自己还是后宫里的人，所以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慕恬听到慕梨潇这么称呼皇上，更是开心，“我就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不会像某些人的女儿一样，只能靠太后。你先去看你娘吧，她可是天天念叨着呢，就怕你受什么委屈了。我还要再想一会儿。” “好。”看来这个问题真是让慕恬困扰不少，以至于自己回来了他都没有高兴多久。 慕梨潇穿梭在回廊之间，没有丝毫的陌生之感，虽然眼前的景色她并不觉得熟悉，但是她的脚却像是认识路一般，不停地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郁郁葱葱的别院门口，直觉告诉她，这里就是原身以前居住的地方。 里面还有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 “娘亲！”慕梨潇一眼就认出了院子里的人，“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潇儿？我没有眼花吧？你怎么回来了？”慕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过来，却因为过于急切差点摔倒。 “娘亲小心！要是你摔着了，我以后可就不敢再回来了。”慕梨潇把慕夫人扶回去坐好，“我可是为了给你惊喜才回来的呀！” “是我不小心，你回来就好。再不看看你啊，我可是又想进宫了，可是进宫一趟又麻烦。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皇上对你好不好？” 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一看到自己的孩子，就有问不完的问题，慕梨潇只能一直摇头，摇头，“娘亲不必担心，我现在的处境，可比你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阿晟知道我想念父母，就二话不说让我出宫了，你们就不用再瞎操心了！” “是是是……你可是贵妃娘娘了，谁敢操心你的事儿？可是啊，潇儿，后宫那么复杂，凡事都要小心应付！” “我知道了。听爹爹说，今天哥哥回来了？”慕梨潇本来还是一副亲昵的神情，可是一听到哥哥，慕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快。“烁儿的确回来了。他那年负气出走，远走边疆，虽然做了少将，但你父亲可一直担心着呢。哪里像你，一点都不用我们担心。” 慕夫人言语之间，对那个“烁儿”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慕梨潇心中不解，但也不敢有太多猜测，没有原身的记忆，说话还是要小心为妙。 “哥哥只是任性了些，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 “岂止是任性？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是我们母女夺走了老爷对他的爱，总觉得你父亲更加偏心于你，所以一直都没有给我们好脸色看。当年他出走的时候可是说永远不回来了，却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赶回来。我听说，他和你父亲没说两句话就被赶走了。” 原来真的是同父异母。难怪慕夫人说到他会是这种表情。没想到自己在家里都有一个“敌人”。慕梨潇不由得叹气。 恰在这时，丫鬟来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慕夫人便拉着慕梨潇的手前去赴宴。 三个人在桌子上坐了很久，嘘寒问暖地说了好久的话，都不见慕梨潇的哥哥出现。慕恬才派人去问，下人回来说，大少爷已经走了。 “这个逆子！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我省心！”慕恬生气地差点儿摔了酒杯。 慕梨潇原本还想见见这个哥哥，好好了解一下，没想到竟然没有能够见成。“爹爹不要生气了，先吃饭吧。”想到那不是个什么好角色，慕梨潇自然也不愿意多说话为他求情。边疆的少将突然回到帝都，皇甫晟那里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也是很可疑。但毕竟慕相是站在皇甫晟这边的，她也没有理由去怀疑自己的哥哥会有什么立场问题。 吃过了晚饭，又陪着父母说了很久的话，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院落和房间一直都有人打扫，所以并没有什么灰尘。从房间的摆设来看，原身还真是一个娴雅的大家闺秀。她在屋子里面翻翻找找，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字画和几块手帕。手帕还可以带回去装装样子，所以慕梨潇收了起来。 等到天色渐暗，她才悄悄潜出门去。因为和皇宫有交易，所以孟籁的绸缎庄最近的一家就在相府对面，简直不能再方便。慕梨潇只需要偷出他们的账本就可以了。如果账本之中的记录和朝廷的记录有差别，那么，就只剩下十一个人需要处理了。 无奈帝都的夜市也十分热闹，慕梨潇溜出去的时候，绸缎庄还没有关门。她只能先在街道上闲逛起来。在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慕梨潇闻到了一阵异香。她循着香味找过去，发现巷子深处居然有一家胭脂铺。 相比于其他胭脂铺花哨的名字，这家胭脂铺耿直多了，牌匾上写着：卖胭脂。 门帘突然掀开，慕梨潇先是瞥见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梨潇钻过帘子走过去，店铺里面只摆着一张桌子，刚才请她进去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慕梨潇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要不要离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但是又仔细想了想，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合适的胭脂，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恐怕不太合适。 桌上摆了十来盒的胭脂，每一盒的颜色都不相同，但都散发着她刚才嗅到的那种奇异的香气。 “把胭脂铺开在这种地方，一定没有办法赚到什么钱吧？”而且店里还没有多少货。慕梨潇仔细研究着桌上的胭脂。 “姑娘怎么知道，我卖胭脂是为了赚钱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慕梨潇拿了一盒胭脂在手里，“那你的意思是，这里的胭脂都不要钱咯？” “我的胭脂，从来都不要钱。”一只手拿过了慕梨潇手中的胭脂，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具。 她已经不知道冤家路窄这几个字究竟该怎么写了。 第九十九章 逃跑 “怎么了？你好像很惊讶？”慕梨潇这才注意到，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并非是紫蓝色的。所以，这个人不是御风。 “呃，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这里的胭脂究竟怎么卖。钱呢我不缺，所以你可以尽管开口。”松了一口气，慕梨潇的眼光重新回到了胭脂上。但她心里还是在犯嘀咕。眼前的人，就算不是御风，也一定和御风有着什么联系吧。不然，这么精致的面具，不可能会是批发来的。 “我说了，我开这个胭脂店，不是为了卖钱的。我等的都是有缘人。”店主把方才的那盒胭脂放了回去，目光锐利如刀。 “不是为了卖钱？那么……是要用其他的东西交换？”慕梨潇很是不解，有缘人是个什么说法？这店主神秘兮兮的，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宗教信仰？如果不是钱物交换的话，那么，就是物物交换了吧？ 他到底会想要什么物呢？ 慕梨潇的确很想要这里的胭脂，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都是上乘之品。如果她想要实行自己之后的计划的话，这里的胭脂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惜这个神经质的店主，必然会让她有不少的麻烦。 “没错。我们这里的胭脂不卖钱，但是的确可以用一样东西换到。” 慕梨潇的目光追随着店主的手指，那双手柔软细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男人的手，即便那人故意用男人的声线和她说话。胭脂嘛，自然还是女人最懂了。 慕梨潇轻声一笑，“听起来，是很难得到的东西，为了一盒胭脂，恐怕不值得。”她原本想转身就走，但是心里又堆积了满满的好奇，脚就像是钉住了一样，挪不动。 “不是很难的东西。尤其是对你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店主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慕梨潇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是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才恍然，她的确是好奇不想离开，但是她动不了的原因是——她中毒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大意！如果这是任何铺子，她都不会上当，可是她心里偏偏想着胭脂，又偏偏路过了这个地方…… 她一开始闻到的异香，的确是胭脂的味道。但是待她走进这个巷子，走到这家店铺门口，店主的手伸出来之后，她闻到的味道其实就已经改变了。 她只觉得是其他胭脂发出来的味道，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她佯装镇定，瞥了店主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这里已经很久没人进来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到门口来，但我通常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他们离开，只有少数几个人会被我请进来。”店主似乎并不准备直切要害，还是不徐不慢地说着。 所以呢？慕梨潇用眼神问她。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你不会还以为我会卖给你胭脂让你就这么离开吧？” “当然不了。只是你现在这样磨蹭我很烦。如果你不直接说重点的话，我可能就快晕过去了。我还是要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死的吧？”慕梨潇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她发现自己中毒之后，就已经偷偷地用银针为自己驱毒了。不过为了不让眼前的人看出来，她还是要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店主似乎被她的话弄得很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倒是从来没有遇见你这样的客人。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如果你想要这里的胭脂，可以用你的眼睛来换。” “用我的眼睛换？哈哈……”慕梨潇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忍不住笑起来，但是看到那个面具，她又想到了那个紫蓝色眼眸的人。 等等！莫非…… “有这么好笑吗？”那个人被她的笑声气到了，忍不住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声音，“不要再笑了！” “不好笑。不好笑。”慕梨潇一想到这两个人可能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忍不住胆寒起来，“我只是觉得，我的眼睛，你要不起，仅此而已。” “要不起？”这下换做对方笑了，“看来你还真的很高估自己啊。如果你能逃的话，为什么不逃走？” “因为我还是想买胭脂啊……”慕梨潇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虽然你这么威胁我，但我的确是为了胭脂来的。” “才不是威胁。”对方气呼呼地说道，“我是真的要你的眼睛！” “那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慕梨潇拿了两盒胭脂放在怀里，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对方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中了毒还会有这么快的动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出了门才追过去。 慕梨潇发誓自己以后再不要输在轻功上。因为她还没有跑出巷子，那个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你为何苦苦相逼？我在帝都看了这么久，就是喜欢你们家的胭脂，既然你说了不卖，我就只好拿两盒了，现在你又追出来要，何必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趁着对方因为自己说出她的性别愣神的时候，慕梨潇快速地从她身边的缝隙挤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街上。 她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了。她心里虽然奇怪，但又觉得那人可能是不想太过太过招摇，所以在自己离开巷子之后就放弃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弄到孟籁的账本。账本到手，一切就好说了。 反正，胭脂也已经拿到了，下一步的计划也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慕梨潇回到了相府周围，绸缎庄已经关门歇业了。不过街道上还有人来往，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她回相府看了看，发现相府的人并没有发现她已经消失的人，放心地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琉璃，不要追了。” 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琉璃原是说什么都不想放弃的，可是既然主人发话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收手。 回头的时候，那个跟她带着同样面具，紫蓝色眸子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章 身份 “可是主人，你为什么要放过她？我好不容易才遇到那么适合的眼睛，你一句话就把她放走了。”回到胭脂铺，琉璃还在生闷气。今天被那个女人耍了就算了，就连主人都这样，她真是搞不懂。 “以后你还是不要去招惹她。”其实慕梨潇走进巷子的时候，御风就已经到了。他原本想把慕梨潇弄走，可是又想看看她遇见了琉璃，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就不动声色地躲在了一边。没想到慕梨潇居然能够从琉璃手上逃脱，的确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为什么？！”琉璃越想越气，尤其是听到主人这么说，恨不得拍案而起。 “孤的话，你都不听了么？她现在也是孤的人。所以，你不能动她。”御风了解琉璃的脾气，如果自己不告诉她真相的话，恐怕她会不依不饶很久。 “她也是你的人，那……她就是那个潇贵妃？”琉璃也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御风说的是谁，可是心下仍旧疑惑，“那她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其实御风也不知道，不然他就不会跟着慕梨潇出来了。他知道慕梨潇和皇甫晟达成了某种协议，可是他们说话的地点实在太过隐秘，他没有办法偷听到。他只知道皇甫晟交给了慕梨潇一叠纸，慕梨潇看过之后也烧掉了，那堆灰烬什么线索都给不了。 但是，他知道慕梨潇出宫，绝对是为了给皇甫晟解决什么麻烦。 “没想到竟然有主人也不知道的事。”琉璃突然开心起来，甚至还有些佩服那个潇贵妃，能够把主人耍得团团转的人，世上真是少之又少。 “不过是她太狡猾了而已。但怎么说她还算是一个帮手。所以你不能动她。如果她要胭脂的话，她拿了胭脂了对吧？”那么多卖胭脂的地方，慕梨潇都能阴差阳错走到自己的地儿来。 “拿了两盒。都是上好的胭脂。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在胭脂里掺毒麻痹那些人了。我有了更好的方法。”琉璃指了指角落里的熏香，“这个熏香是我特别调制的，和胭脂的香味类似，所以很容易麻痹他们。” 就连慕梨潇那么小心的人都中了招。 “可是话说回来，那双眼睛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合适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主人你考虑一下……”琉璃还心心念念着那双眼睛。 “孤知道了。你继续寻找。找到了通知孤一声就行了。”御风说完，就离开了胭脂铺。走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两盒胭脂。 街道上不见了人影，慕梨潇总算大着胆子走向了绸缎庄。古人的锁简直是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轻易撬开。她潜进绸缎庄之后，将门从里面锁好，凭借着自己专门训练出的良好的夜视能力，在黑暗里畅通无阻。 走到柜台处，慕梨潇毫不顾忌地直接用手翻找起来。其实古代也是有很多好处的，反侦查意识不需要那么强，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追踪你的指纹和头发。 其实柜台上就有个账本，但是慕梨潇对于显而易见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信心。所以直接在柜台下面翻找起来。 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在柜台下摸到了一个暗格。摸索了一会儿开关，慕梨潇最终把暗格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个袖珍本子。看来这个才是正版的账本。 她把柜台稍微规整了一下，短时间内，皇宫里并不需要大批的绸缎，所以孟籁暂时用不到这个本子。所以他们还有时间把事情查清楚。 慕梨潇走出去，把放到地上的门锁拿起来，重新把门锁好。回到了相府里。 没想到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怎么，你很喜欢我的房间吗？”慕梨潇把账本和胭脂往桌上一扔，先倒了一杯茶来喝。 “还不错。不过不像是你的房间。” 毕竟现在的慕梨潇没有那种气质。“人是会改变的，可是房间的摆设却不一定。不然怎么会有人说物是人非这种话呢？”好在自己的狡辩能力一如既往的厉害。 “说得不错。”御风并不想和她说这些废话，“你刚刚去对面的绸缎庄干什么了？” “这个……似乎不在你关心的范围内吧？虽然我受制于你，但基本的自由还是有的吧？我说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刚刚在胭脂铺受了挫，慕梨潇堆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办法发泄，没想到正主就找上门来了。 “琉璃说，你的眼睛很合适。”御风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慕梨潇有些怔愣。 “琉璃？”但是随即她就想起来，他指的应该就是胭脂铺里的那个女人。“所以，那个面具并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你以后也准备给我发一个么？” 慕梨潇完全没有理会他话里其余的意思，倒是让御风觉得很恼火。她之前还是真的惧怕自己的，可是渐渐的，那种惧怕就已经淡去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 但慕梨潇并非是真的没有去理会。她只是不敢细想。她在心里盘算过很多次，问过自己很多次御风究竟想要什么，每次都是同一个答案。 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个答案可能远远不止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在后宫中捣捣乱而已。可是后来我发现你觊觎传说中的宝藏，又想让自己调查凤欢殿失火的事，我想你或许是想帮助赵太后，但是又怕自己帮错了人，一不小心帮了杀害自己母妃的人，所以如此小心翼翼。” 慕梨潇继续说道，“可是如今，你居然在帝都之中有一个小铺子，店主还想要别人的眼睛。” “那就只能怪你想得太过简单，和孤无关了。”御风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意图，反而毫不介意，“其实你第一次见到孤之后，就向那个楚嬷嬷打听孤的身世了吧？我原本是想先下手为强杀了她的，可是毕竟当初是她救了我一命，所以才手下留情。而且，你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来御风一直都清楚。是自己大意了。现在他毫不在意地说出了事实，让一直都想确认这件事的慕梨潇不知所措起来。 “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么？” 第一百零一章 皇后之位 “孤倒是想听听，为什么不是好事？”御风偏过头看她，那双紫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皇甫御风……不是个好名字。”慕梨潇开口，“楚嬷嬷说，她把你交给了梓锦国的人，但是我一直都没有问她，梓锦国的人为什么要收留金月国的皇子。”她一直都觉得楚嬷嬷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哪怕她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也没有什么异心，但就是让慕梨潇觉得不放心。 那种感觉，从楚嬷嬷告诉她关于那个紫蓝色眼眸的皇子的事儿，还有她之后不肯直言的，凤欢殿大火时她为什么毫发未伤的事儿，都让慕梨潇觉得楚嬷嬷非同寻常。 但她和太后或是其他妃子又真的没有什么关联，让慕梨潇找不到什么借口去刺探她。 “孤也不知道……救下孤的人，只说是楚嬷嬷救了我，让孤不要对她动手……”御风忽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恰好遇见慕梨潇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一对，两人心下都了然了。 “我倒是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是梓锦国的细作！”难怪她懂得那么多毒药的制作方法，难怪她和宫中其他人没有什么往来，难怪她会把金月国的皇子交给梓锦国的人抚养！ 线索就在眼前，就是自己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慕梨潇突然觉得十分懊恼，她的警惕之心竟然在楚嬷嬷面前失去了效果，都是被她当初善意的假象欺骗到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埋了一颗这么深的棋子！”御风也觉得惊讶不已。他也不曾怀疑过楚嬷嬷的身份，只把她当作是自己母妃的忠仆，为了不让母妃太过伤心，才将自己送给外人抚养，没想到她竟然是故意为之！ “可是她又为什么会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我？当初我问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反正我也不会多想。毕竟这件事情，就连皇宫秘闻里都没有只言片语。”慕梨潇记得自己在找《临江仙》的时候留意过这件事，但是并没有找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怀疑楚嬷嬷所言的真实性。 “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虽然并不想承认，御风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异国他乡这么多年，或许心境早就不如先前了。现在她还是不是细作都还难说。” “可是……梓锦国的人既然还在意她的死活，就证明她还有用……不管了，楚嬷嬷的事情我自己会弄清楚。倒是你让我觉得很担心！”慕梨潇觉得楚嬷嬷的事情太过复杂，他们两个就这么讨论完全不会有任何结果。 “孤不是一直都让你觉得担心么？”御风伸手，预备取下自己的面具，但是动作停滞在了一半，只露出了额头，以及那双一直都能看到的眼睛。 “呵……”慕梨潇冷哼一声，“我之前，的确以为你只是想在后宫捣乱，就算你说了《临江仙》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太多。我还想着，找到那个宝藏，还能分到一份，从此过得逍遥自在呢……可是不久之后，你又说起来凤欢殿的事，加之我之前对你的怀疑，我就猜测，你是不是想和赵太后合作，或是她发现了你的存在，提出了要和你合作。但是你怀疑是她害死了你的母妃，才想查出真相，以求心安。” 御风没有说话，所以慕梨潇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和赵太后合作，就不会再让……呃，那个琉璃在胭脂铺里问人要眼睛了，对吧？既然不是真心合作，知不知道真相又何妨？”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还计较那么多？ “你知道什么？！”御风突然扯下自己的面具扔到了地上，走到慕梨潇面前，“你知道什么！” 慕梨潇看着那张脸，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从他的轮廓里看出了皇甫晟的影子，他们两人眸色虽然不同，但笑起来眼角的弧度却是一模一样。所以之前皇甫晟笑的时候，慕梨潇才会觉得熟悉和心惊。 “我什么都不知道。”亲情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过。和慕恬以及慕夫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是继承了原身的情感而已。不属于她自己。 “如果真的是赵太后害死了孤的母妃，孤绝对不会放过她！”御风那张脸，虽然和皇甫晟的一样，带给慕梨潇的，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不是因为那双眸子，而是因为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大抵是因为御风心底背负着仇恨吧。 “那又能如何？如果真的能动她，阿晟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慕梨潇完全不知道自己没什么动气。或许是因为那个赵太后给了她太多罪受，还不止一次想要杀掉她，所以她心底也是满满的仇恨吧？ “阿晟？你和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他叫你潇儿，你叫他阿晟？”没想到说到这里，御风的话题却转了方向。 “这有什么？我在宫女苑两日，他一直都担心我，我出来，他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慕梨潇咬着嘴唇，但是她也不想让御风知道她和皇甫晟只是假装恩爱，所以干脆在他面前也做戏好了。 “你不过是不想再受惩罚了而已。孤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转变得这么快。”御风眼中的落寞转瞬即逝，慕梨潇并没有捕捉到。 “有什么不好？”她柔柔一笑，“这样一来，我也能更快地让你的沈月如出宫，先解决掉第一个麻烦。” “原来你想的，是皇后之位。”御风貌似并不关心沈月如的生死，反而是更加在意慕梨潇的选择，“孤以为你根本不在意。” 这下换做是慕梨潇疑惑了。分明是你的沈月如想让我坐上那个位置，帮她离开深宫的，虽然现在她已经到了妍妃身边，但是能够帮上御风一个忙，自己的危险就会少一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受了那么多苦，绝对不是白白受的，如果只能做妃子，位分再高都没有用，只有把他们踩在自己脚底下，才是真的胜利，你懂么？”慕梨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反正，她已经决定了要帮助皇甫晟，他也答应了要放她离开，所以不能让御风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 “那你可知道，并不只有他可以给你皇后之位？” 第一百零二章 铺路 “啊？”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让慕梨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皇甫晟不一定能给你皇后之位，就算他现在喜欢你，以后也不一定。”御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之前那番话，赶紧改了口。好在慕梨潇并没有追究，只是撇了撇嘴—— “说了你不要管那么多，这是我自己的事。答应过你的事……鉴于你的目的不再单纯了，所以我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凤欢殿的事，就算只是为了阿晟，我也会弄得水落石出。”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人，想要装出一副恋爱少女的样子还真是不容易。 御风让自己的手下蛰伏在帝都里，目的，就是为他寻一双眼睛吧。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双眼睛，被先皇断定会带来灾难，才会让人把他处理掉。如果他可以换上普通人的眼睛，那么，他看起来和皇甫晟就不再会有任何区别。 要是他真的想取而代之，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吗？ 到头来，他还是一个灾难。先帝的判断果然没有错。慕梨潇不由得在心里嘲讽起那个迷信的人。 “你真的觉得我不敢动你？还觉得《临江仙》是你的护身符？”太聪明的女人果然不能不能留。可是，现在想到要杀她，却又真的觉得下不了手。 “早就不那么觉得了。”慕梨潇坦然，“可是杀了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棘手，我想你没有那么笨。” 两个人，都想要金月国的江山，也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帮助，不管帮助谁，她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但是慕梨潇有自己的打算，为了慕恬和慕夫人，她要仔细谋划自己后面的每一步。 而且对于御风不会杀她这件事情，她并不是在说大话。之前的确是因为《临江仙》的事情暂时放松了警惕，但后来想到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可以做的那些事情，她明白了，就算只是一颗棋子，御风也会利用到底，不会轻易放弃。她不是在赌。 “你还真是自信。你说得没错你还有利用价值，孤当然不会现在就杀了你，而且，你帮助皇甫晟巩固江山，恰好也是在为孤铺路，孤又怎么会舍得你死？”御风的嘴脸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赵太后，加上梓锦国的帮助，还有琉璃的努力，自己的计划实行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虽说想到慕梨潇帮助皇甫晟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其实她也是在帮助自己，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了。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到了最后，自己帮助皇甫晟摆脱了赵太后的束缚，替他巩固了这江山社稷，到头来却让御风坐收渔翁之利。 简直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能这么想最好。只要能保证我父母没事，谁当皇上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慕梨潇镇定下来，御风的阴谋可以之后再戳穿，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助皇甫晟清除太后的党羽，帮助自己的父亲稳固在朝廷中的地位。 “孤还以为你对皇甫晟情深意重呢！”御风蔑笑，“看来也不过如此！” “随你怎么看。你对沈月如不也是‘不过如此’么？我倒是觉得我比你情深意重。”慕梨潇反驳，“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废话了。凤欢殿的事，等我回宫之后，会去宫女苑找秦嬷嬷问个清楚，反正她当初没少让我吃苦头，不让她吃苦头，我都不觉得解气。” 慕梨潇想到秦嬷嬷的那副嘴脸就恨得牙痒。但是，从宫女苑出来之后，太后已经没有找她的麻烦了，所以她暂时没有动秦嬷嬷，一旦自己掌握到了太后党那些人的秘密，可以趁机扳倒太后，秦嬷嬷那里也不需要再顾忌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胭脂？恐怕不是为了自己用吧？” “我盛宠正浓，用胭脂又怎么了？”慕梨潇看着桌上那两盒胭脂，“你手下的很厉害嘛，我找遍了帝都，只觉得她的胭脂最好用。如果不是她想要我的眼睛的话，我或许还能给她几句夸赞。” “那你好好表现吧，孤等你为孤铺路呢。”说完，御风便离开了，留下慕梨潇一人盯着胭脂盒，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明明对皇甫晟没有感情，可是一想到他隐忍了这么久，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君临天下。然而，赵太后让他当了十多年的傀儡，御风，却想让他永远失去皇位。 慕梨潇的心里突然十分难过。 她答应过皇甫晟要帮助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不管是赵太后，还是御风，都不能阻止她兑现自己的承诺。 御风由梓锦国的皇室抚养长大，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哪怕他真的坐上了皇甫晟的宝座，也不能保证金月国的繁荣，相反，还很有可能会让金月国落入敌国之后。而且，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没有弱点。 越是看似无懈可击的人，弱点就越是隐秘，越是致命。阿基琉斯之踵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慕梨潇知道自己也需要更加隐忍，等自己寻找到了御风的弱点，再对付他不迟。 如今皇甫晟的羽翼还不足够丰满，如果自己一旦告诉他御风的事，他在慌乱中出了错，只能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御风也是料到了这一点吧。 慕梨潇叹了口气，把胭脂和账本藏好，躺到了床上。 那十几个人的宅院离相府并不远，可是想要在晚上一一探明恐怕有点儿困难。他们多半都已经入睡，不会透露太多的消息。而且自己的行动可能会太过招摇了，要是其中一家有麟青卫的保护，发现了慕梨潇的踪迹，即便没有识破她的身份，也会为之后的行动带来麻烦。 事实上，慕梨潇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她决定先把账本送回去让皇甫晟查对，然后再出宫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那个计划绝对不能让皇甫晟知道，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第一百零三章 马脚 第二天早晨，拜别了母亲，慕梨潇拿着自己得到的东西，重新回到了皇宫里面。 一切事情如旧，会宁宫内一片宁静，太后没有来找麻烦，妍妃没有来找麻烦。楚嬷嬷和熹春开心地在院子里面绣花，其他的宫女们或打扫或浇花，亦是十分高兴。 慕梨潇喜欢这样的日子，就算自己不觉得开心，她也想看到身边人开心快乐的样子。她没有在会宁宫多做停留，就走向了兴庆宫。 推门进去的时候，宋安很识趣地走了出去，还为他们关上了门。 “潇儿，你回来了！查到什么没有？”皇甫晟见到他，立刻放下了朱笔。慕梨潇走到他身边，将账本交到他手里。 “这是孟籁绸缎庄的账本，只要和宫中的账目比对一下，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数量上作假，这样一来，要那些司马长史就很简单了。而其他人，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他们的消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这段时间，我希望阿晟你不要到会宁宫去，对外，我会说自己病了，不见人。只要我和你保持距离，妍妃就不会找我麻烦，而赵太后已经许久没有理会我了，所以我暂时会是安全的。回家省亲这一招就不要再用了，用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慕梨潇压低声音，说了长长的一段话。 皇甫晟点了点头。他的态度明显软了很多，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逼慕梨潇太紧，稍微放松一点反而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毕竟慕梨潇是野猫，惹得太急，她自己跑了，自己可能追都追不到。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皇甫晟翻开着那本袖珍账本，一面还想着慕梨潇刚刚说的话。 “这个……不用你管。只要你相信我能够为你拿回你想要的东西就行了。那十几个人，很快就不会再是什么问题了，你和爹爹商量科举的事情，怎么样了？”为了给自己的计划保密，慕梨潇只能转移了话题。 “慕相翻阅了以前的记录，发现金月国实际上实行过一年一次的科举，不过后来因为战争终止了，等战争结束，民不聊生，当时的皇帝忙于恢复国家社稷，所以科举又变成了四年一次。我们想以此为依据，假借试验的名义，进行这次科举。朕想太后应该不会多想。”皇甫晟把早上和慕恬讨论的结果告诉了慕梨潇。 “如此甚好！”慕梨潇笑道，“看来爹爹没有白在房间里抓耳挠腮，还是有成果的。科举这事儿一旦可以了，就得赶快行动起来了，太后那边的势力不能让他们再有所扩大了，必须拦截住这个趋势。” “慕相明日便会提议这事儿，往年科举主考官都是太后的人，今年朕会加入几个自己的人，让他们不能掌控科举，选拔出真正的人才，为朕所用。” “好！其实突然提出科举的事情更好，免得有些人考前看太多书，考试的时候借着书上的东西发挥，都没有自己的理解。这次我们突然进行科举，少了让他们看书的时间，更能选拔出有真才实学的人。阿晟，殿试之前呢，你可以无意中说出自己的题目，然后啊，自己再想个题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朕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样一来，想要作弊的人就会露出惊骇之色，即便写出了好文章，也可以不用了。”皇甫晟赞同地点头。 “我不宜久留在这里，先回去了。”慕梨潇告退离开。 回到会宁宫之后，她先去看了看自己的花草。看到石葵的时候，她不由有些难过。她那么信任的楚嬷嬷，却是敌国派来的细作，还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患。 她知道御风回来了，恐怕也知道御风威胁她的事情吧。所以在自己问到凤欢殿的时候才会什么都不肯说，不愿意让真相阻止了御风和赵太后合作。以后，得小心提防着她一点了。 果然，除了从小就呆在自己身边的熹春，慕梨潇真的是谁都没有办法信任。 “楚嬷嬷，你绣的锦鲤可真好看，你看看我这个，怎么都像是一只淹死的鱼。”熹春拿着手上的手帕和楚嬷嬷的手帕作对比。 楚嬷嬷“扑哧”一笑，“傻丫头，鱼怎么会淹死呢？” “不是有人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么？哈哈……我啊，可能永远都绣不到嬷嬷你那么好，而嬷嬷你啊，永远都没有办法绣到我这么丑。”熹春说得一本正经，惹得周围的宫女都过去笑话她。 慕梨潇远远地看出，就能看出楚嬷嬷的锦鲤栩栩如生，而熹春绣的根本就识别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可是，熹春的话说得很对。 有的时候，一个人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反而会疏于防范了，比如楚嬷嬷，自己问她要那些毒药和种子的时候，她都没有丝毫犹疑就拿给了自己。深宫之中的宫女，如果懂得这么多东西，就绝对不会被困顿在这个地方，除非她是自愿的。 “熹春啊，瞧你说的，如果楚嬷嬷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她绝对可以绣出那么丑的，只是她不愿意绣罢了。”慕梨潇看着书本上艰涩难懂的琴谱，打趣地说道。 “是啊，就连娘娘你都没有办法绣到嬷嬷这样呢。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人了！”熹春说着，重新换了一块手帕，“不过我可以学嘛，总有一天我能绣到嬷嬷这么好的！” “我也是我也是！”桃薇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凑热闹，“我可喜欢嬷嬷绣的花了，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怎么？难道嬷嬷手下的花，还有什么是你没见过的吗？我就看嬷嬷绣过兰花，荷花，梅花，菊花，这些花你应该都认识吧？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熹春觉得很好奇，她可没见过楚嬷嬷绣什么没见过的话啊。 “这些我当然认识了！我看到的是很奇怪的，蓝色的花瓣，橘色的花蕊，花径上还有刺。”桃薇仔细地回忆着，一点点描述。而慕梨潇只看到楚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我偶然看到的花而已。我觉得漂亮，所以就绣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楚嬷嬷说得十分勉强。 “原来是这样。”桃薇觉得很失望，但乐天派的她不一会儿又开心地和其他宫女叽叽喳喳去了。 慕梨潇却记住了她说的那朵花的样子。蓝色的花还有刺，难道是蓝色妖姬么？古代应该不可能有吧？但是看楚嬷嬷那个样子，绝对是什么能暴露她身份的东西。 慕梨潇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熹春之前为她找来的书里她一直没有看的一本，讲述的正是梓锦国的事情。 打开书翻了几页，就找到了描写奇花异草的页面。说有种花只有梓锦国帝都才有—— 蓝色花瓣，有橘色花蕊，花径带刺，叶呈镰刀状。 没想到是楚嬷嬷自己露出了马脚。 第一百零四章 花魁 吃完晚膳，慕梨潇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天刚擦黑，她就悄悄溜了出去。好在会宁宫的宫女们很是识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一般都不会打扰她。 她摸到离宫门不远的一道矮墙处。此前，她已经在宫中观察了许久，就这个地方最适合出去了。虽然她没有什么轻功的能力，但是跑酷还是可以的，翻过这么一道矮墙没有任何问题。 过了矮墙，就是热闹的帝都大街了。慕梨潇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她昨天踩好点的地方。春香楼。之所以不能让皇甫晟知道，就是因为，慕梨潇想到的最快最多获取信息的方法，就是打入到这春香楼里。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昨天路过的时候，慕梨潇听到这里有人说，今天要选花魁。如果成为了花魁，自然可以和一堆达官贵人喝酒。那些高官自然不屑于春香楼这种地方，不过那几个品阶稍微低些的官员，家里都是三妻四妾的，恐怕是最喜欢这个地方了。 慕梨潇偷偷潜进去，趁人不备钻进了一间房间里。房里的女人正在梳妆，慕梨潇直接走过去将她劈晕在地，然后搬到了床上。女人的妆容倒是很精致。在宫中的时候，慕梨潇也试着用各种材料制作符合现代感的化妆品，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但是要唬过这些古人的眼睛绰绰有余。 照着床上那个女人的样子，慕梨潇掏出自己自制的化妆品，涂涂抹抹了好久，才算是有了一个满意的妆容。早知道还不如用人皮面具。可是古代的人皮面具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现代的时候可都是机器批量产了。 “巧儿，你怎么还不出来，就要开始了！”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催促声。 “好啦好啦！马上就出来！”慕梨潇没有听过这巧儿说话，也不知该怎么模仿。好在外面十分喧闹，妈妈也没有什么心思来仔细辨别她的声音，就走开了。 只要不太紧张，流太多汗水，脸上的妆还是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慕梨潇唯一欣慰的是，就算东西不再那么得心应手了，她的技术还在。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慕梨潇推开门，对着再催促其他姑娘的妈妈微微一笑，妈妈会头看她，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我的巧儿你这是……” 这话听得慕梨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不够仔细被辨认出来了吗？ “巧儿，你今天简直是美翻了，待会儿你出去往那台上一站啊，都不知道有多少钱要扔你身上。”原来是被自己惊艳到了，还好还好。慕梨潇松了一口气， “妈妈抬举我了，我哪有其他姐姐们好看？”慕梨潇乖巧地笑了笑，戴上面纱，跟着前面的姐妹们一起，走向早就搭好的台子。 帘幕还没有拉开，慕梨潇的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逡巡了一圈，发现自己的目标任务们竟然坐在一起，如此明目张胆地抱团，还真是太后党人的作风。不过，就只有七个人，其中并没有司马长史。 这样一来，就已经是八个人了吧。慕梨潇忍不住扬起嘴角，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拿下这花魁，和那几个人见上一面，给他们灌酒，然后慢慢地套取消息。 候选人们一个个走出去，惹来一片片欢呼声。慕梨潇光顾着看台下的人，没有预料到前面的人伸出了脚想给她使绊。慕梨潇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她却突然向后一仰，而后一个旋转，稳稳地站在了舞台中央。青丝飞扬，一双含水的美眸，面纱下的脸若隐如现，引人遐想。 台下的欢呼声更胜了。慕梨潇回身，对伸出脚的女人微微欠身，“谢谢姐姐。”那个女人眼光如刀，别过了头。 接下来是才艺展示的时候，慕梨潇在一边看得都打起了呵欠。轮到她的时候，她轻舞一曲，将徐梓黛跳《临江仙》时候的动作完美地临摹下来，博得了满堂彩。 琴棋书画更是完全不在话下。慕梨潇还在对她使绊的女人写字的时候，用银针扎了她的手，导致她的字写得弯弯扭扭，羞愤地下了台。 比过了才艺，对于花魁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来了——揭下面纱。和其他人不同，慕梨潇揭下面纱的同时转过了头，然后一点点再回过头去，一副含羞的模样。 台下的人似乎是看呆了，许久才想起来要鼓掌，慕梨潇做了个万福，手中的面纱却从指间溜走，落在了那群官员的桌上。 “看来各位已经有了花魁人选了。”妈妈一面说着，一面把慕梨潇拉到前面，“不知今晚哪位客人想让巧儿作陪呢？我们春香楼的花魁从来只陪客人喝酒下棋，各位是知道的吧？” 慕梨潇故意看向了那桌人，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知道知道！只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妈妈看得眼前一亮，立刻冲了过去，差点跌下舞台，慕梨潇拉了她一把，才化险为夷。“有的有的，这位官老爷是一个人，还是？”妈妈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这些大概是常年混迹于此处，所以妈妈已经认识他们了。 那人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的，可是周围的几个人又怎么会甘心，自然也是从怀中掏出了票子来，说道，“当然是一起了！”没有人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妈妈在慕梨潇的搀扶下喜滋滋地爬下了舞台，接过了那些票子，然后指着楼上角落的一间房，“几位爷上面请吧。巧儿，你先上去候着。” 慕梨潇闻言就转身上去了。房间虽然在角落里，但十分宽敞，而且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酒和菜品也已经摆好了。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小心地洒在了酒和菜里，待会儿她可以借口不吃，反正那几个男人总不会为难她。然后，就是自己的表演了，只要能够套出话就行了。反正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在现代的时候，这种事情做过很多次，但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地紧张。只要不被这几个发现真实身份，一切就会还好。 正这么想着，那七个人推门进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套取消息 “巧儿见过几位爷。”在妈妈的眼色下，慕梨潇赶紧走了过去，安排他们几人坐下，然后走到一旁拿起了琵琶。其实她并不会弹，能够用古筝弹奏那曲《临江仙》已经是她对古代乐器了解的极限了，她只能凭借自己的乐感，胡乱地拨动着琴弦。 反正这几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会在意她弹什么曲子的。 “巧儿姑娘今天真是美艳极了，我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像你这样的姑娘了，花魁之名是实至名归啊！”其中一人举起酒杯，邪笑起来。 “章大人过奖了，巧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也多亏了姐姐们谦让。”慕梨潇一语点破他的身份，他竟然也不紧张，反而是哈哈大笑。 “能被巧儿姑娘认出来，也是一种荣幸，”他炫耀似的看了周围几个人一眼，“你们说是不是？” “那巧儿姑娘可认得我？”旁边的人都急切起来，端着酒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大人们可是为难我了。要不……我以茶代酒，向各位赔罪？”慕梨潇说着，放下琵琶，拿起了一旁的茶壶。 “巧儿姑娘只喝茶，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狡猾的人，慕梨潇认得他是内阁侍读学士杨谦，名字虽有谦谦公子之意，官职也是个学士，但怎么看都像是个粗俗的小人，她都不知道，皇甫晟在朝堂上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些官员的。 “大人们误会了，巧儿自然不是看不起各位，只是巧儿酒量太小，不敢喝酒，如果喝多了不能好好陪伴各位大人，妈妈可是要责骂的。”慕梨潇柔声道，“我来为各位大人斟酒吧。” 慕梨潇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个个斟满，有好几人都趁机摸了她的手，她也忍了，反正，一旦他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按照春香楼的规矩，也是可以赶出去的。妈妈虽然爱财，但听闻可是从来没有破过这个规矩，客人们一般也都比较老实。 “巧儿姑娘的舞姿真美，简直和我们上次在宫中看到的那段舞蹈有得一拼。不，比那段舞蹈更好！”杨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赞美了她一句。 不多时，桌上的两壶酒就已经见了底。七个人都已经有些不省人事，慕梨潇走到门边，把门锁好，以免有人过来打扰，首先抓过了杨谦盘问起来。酒的力道，加上慕梨潇娴熟的催眠技能，很快，杨谦就将自己的丑事一一和盘托出，慕梨潇一件件都记在了心里。而后她再转向剩余的六个人，用同样的方式询问。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几个人就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所有破事都说了出来，慕梨潇长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茶。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就是把真的巧儿换过来，瞒天过海。 慕梨潇谎称出去拿酒，骗过了妈妈，然后迅速跑到了巧儿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换在巧儿身上，又给巧儿喂了一大口酒，再洗去自己脸上厚厚的妆容，装作是扶巧儿的人，将巧儿送回了那个房间里。如果时间没错，再过一刻钟，房间里的人就会醒来了，而且完全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梨潇按照来时的路线，溜出了春香楼。手上拿到的线索已经足够除掉太后手下的八个党羽，这样一来，就可以掏空那四个人的根基，其他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一惧。 外面已经是夜深了，街道上行人寥寥。慕梨潇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在帝都里面闲逛了，如果再碰到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可就糟糕了。都怪御风，原本她对于帝都有很多愉快的想象，现在全部都被他打破了，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往皇宫走去。 回到了矮墙处，刚刚翻过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谁在那里？” 糟糕，居然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慕梨潇一个翻滚，先藏到了花丛里。侍卫提着灯仔细瞧了好久，想着或许只是野猫吧，等天明了再找也不迟，就走开了。慕梨潇蹑手蹑脚地出来。 以她现在的这幅装扮，即便平安回到了后宫，还是要一路躲藏着，直到进入会宁宫才算是真的平安了。但是今夜不知道为什么，皇城之中巡视的侍卫特别多，就连后宫之中都有很多，她没走几步就又碰到了一队。 难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皇宫里出了什么事么？慕梨潇一边在心里猜测着是什么事，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一面继续向着会宁宫挪动。可是她今天的运气大概已经差不多要用光了，她跑进会宁宫的时候，恰好有一队侍卫从秾华宫那边走过来。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没有被他们发现。 会宁宫中居然还没有熄灯，檐角的灯都亮着，不过院子里并没有人。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间。就在换衣服之际，听到了外面一阵喧闹。 看来那群侍卫还是看到她了，而且居然进了她的会宁宫！后宫之中在晚上出现侍卫巡视的事情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胆敢跟着自己进来！ 慕梨潇换好衣服，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推开门大吼了一声：“谁在吵吵？本宫睡觉呢！” 外面的人哗啦就跪了一片，“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如此吵闹？”慕梨潇披着衣服，站在一群男人面前，似乎有些不得体，那些侍卫也不敢拿正眼瞧她，怕会惹上什么麻烦。 “回娘娘的话，卑职是奉命行事，在皇城之内捉拿刺客。卑职们刚刚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窜进了贵妃娘娘的寝宫之中，害怕是刺客，所以才进来看看，没有想到惊扰了娘娘。”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人上前一步，低着头回答道。 “捉拿刺客？捉拿什么刺客？是阿晟……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吗？”一说到刺客，慕梨潇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这皇宫之中如果有刺客的人，多半就是冲着皇甫晟来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可就糟了！ “娘娘不用担心，皇上安然无恙，但是媚美人，替皇上挡了一刀，受了伤。” 第一百零六章 苦肉计 听到皇甫晟没事的消息，慕梨潇松了一口气，“不碍事，既然有刺客，你们便仔细搜查一番吧，也好让我安心。”可是，景媚替皇甫晟挡了一刀这事儿，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慕梨潇坐在院子里，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周围的宫女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看她，再看看忙碌的侍卫们，然后面面相觑。 是苦肉计么？毕竟景媚和皇甫晟之间很难扯上什么关联，一个在太后那里，一个在兴庆宫，而且今天也没有听皇甫晟说起过他有要去慈禧宫的打算。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这后宫之中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禀告娘娘，卑职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他应该已经跑去其他地方了。还请娘娘好好休息。”侍卫作了个揖，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宫女们这才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皇宫里居然有刺客，还刺伤了媚美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呐？”桃薇和熹春也是一脸担忧，唯独楚嬷嬷脸上没有惊慌的神色，慕梨潇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心境澄明。 “既然侍卫们都说了没事了，便去睡吧。就算真的有刺客，杀我也不会杀你们的。别多想了。”慕梨潇懒得出言安慰这些小丫头，于是实话实说，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刺客才没有理由要刺杀你们。 桃薇点头，“娘娘说得对，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刺客才不会关心呢，快去睡觉吧，别人心惶惶的了。”然后就扯了身边的人回房睡觉去了。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了慕梨潇和楚嬷嬷。 “嬷嬷怎么还不回去？”慕梨潇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回到房间里去。 “娘娘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刺客吧？”楚嬷嬷突然开口，慕梨潇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嬷嬷你是个聪明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智商也掉线了么？居然怀疑我是刺客？”慕梨潇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楚嬷嬷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刚才她还以为楚嬷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难道是她把自己的眼神当作是承认了吗？ “奴婢不敢，只是娘娘大晚上的走出了会宁宫，然后又在侍卫们搜查的时候匆匆赶回来，很让人怀疑。”楚嬷嬷脸上有些动摇，但还是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时机没有选好，倒是成了自己的错了吗？她在外面奔波了这一晚上为皇甫晟搜集信息，好不容易能回来好好休息就遇上了这档子事儿，她还没有怪自己太倒霉了呢。“那我倒是很想知道，嬷嬷为什么觉得我会刺杀皇上，我有什么杀他的动机么？” “这……”楚嬷嬷愣了愣，“其实奴婢以为，娘娘要刺杀的是媚美人，并不是皇上。” “那嬷嬷就错得更加离谱了。”慕梨潇摇了摇头，完全不想再和楚嬷嬷说下去。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奴婢猜错了，奴婢愿意洗耳恭听。”楚嬷嬷似乎并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毕竟，媚美人活着一天，就很可能会在太后的扶持下再次得到圣宠，只要她不死，她就会一直有机会。 “在嬷嬷眼里，我就这么蠢吗？在景媚最无依无靠的那几天不杀了她，反倒要搞这么大个排场，还要在阿晟面前杀了她？我这不是纯粹找死么？”慕梨潇真的是无语了，第一次看到有人智商下线这么快的。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见娘娘不在宫中，所以才有了这么些怀疑，是奴婢该死！”楚嬷嬷预备跪下来请罪。 慕梨潇却摇头，“不用了嬷嬷。你回去睡吧，只要你想着，这场刺客表演里收获最大的会是谁，你就不会怀疑到我了。” 楚嬷嬷这才一脸恍然，“娘娘的意思是，这是媚美人为了重新得到圣宠用的苦肉计吗？” “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慕梨潇关上了房门，却没有睡觉。景媚突然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她倒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虽说不是怀疑她愿意用自己受伤为代价来重新上位，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 皇甫晟正在想办法推行新的科举制度，她大概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自己也不得不加快了动作吧？以媚美人现在的身份，想要被皇甫晟想起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所以她情急之下就用了这么一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戏了，倒是不知道同样在戏中的皇甫晟会怎么想？慕梨潇抿起嘴唇，想把心里泛起的那丝苦涩压下去。她不该有这种感受，不应该有。 她最终还是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可是所有的事情就像是线团一样缠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没有办法真的平静下来。 为什么她就不能穿越到一个更加简单的世界里面呢？哪怕是农家女也可以啊……至少不会有这么复杂的争斗，她都快要受不了了，终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可以狠心到抛弃掉慕家的那群人，远走天涯，活得自由潇洒。 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慕梨潇提醒自己，你明明知道做不到的！ 日上三竿的时候，慕梨潇才从睡梦中醒来，外面闹闹嚷嚷的，听得她头痛，于是她叫来了桃薇，让她烧水，自己好沐浴更衣。 桃薇噘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了？本宫说的话你也不想听了吗？信不信本宫把你送回宫女苑去？”看到桃薇这样，慕梨潇忍不住想吓一吓她。 桃薇这次没有被她吓到，“娘娘，你都不知道，皇上昨天陪了媚美人一夜，今天连早朝都没上，现在还在秾华宫呢！” 原来都已经回到秾华宫了。应该的嘛。慕梨潇不以为然，“这些事情和我无关，现在我只想洗澡，快去！” “可是娘娘……你就不担心吗？那个媚美人她……” “恐怕待会儿就不会是媚美人了，所以还是不要提她了，就算她能得到皇上垂怜又如何？我还是贵妃娘娘，我完全可以保护你，她还记不记得你都不清楚呢。”慕梨潇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我先吃点儿东西，你去准备吧。” “是。”桃薇只能点头离开。 皇甫晟居然陪她到了现在？慕梨潇挑眉，看来自己有必要过去“慰问”一下了。 第一百零七章 恢复位分 因为要洗澡，慕梨潇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待她沐浴更衣出来，就喝了一碗粥，便准备出门。 刚刚走出会宁宫，就碰到了一个步辇。慕梨潇认出了步辇旁走着的人是杜鹃，就知道了步辇上坐着的人是风姝妍。杜鹃一看到她，连拜都懒得拜，只淡淡说了一句，“潇贵妃娘娘安好。” 桃薇过去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一幕看得慕梨潇目瞪口呆，杜鹃本来想要还手，却被步辇上的风姝妍阻止了，“杜鹃，还不道歉？” “娘娘恕罪。奴婢参见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杜鹃毫不服气地躬身拘礼。 “免礼了，妍妃娘娘真是教得一手好下属。”慕梨潇话里有话，但妍妃并没有说什么。桃薇一脸笑容地回到了她身边。“不知妍妃娘娘想去哪里？” “姐姐这妍妃娘娘叫得妹妹好难受，还是别这样叫了，妹妹深知和姐姐之间误会重重，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丝毫没有从步辇上下来的意思，依旧高高在上地看着慕梨潇。 “是不是误会，妹妹心里清楚。怎么，妹妹也想去秾华宫看看么？正好顺路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妍妃此行的目的，她大概也是听说了皇甫晟在秾华宫待到现在的事情，所以才急匆匆地想要过去探个究竟。 “正是。听闻媚美人替皇上挡刀受了伤，所以特意赶过去看望一下，昨晚可是闹得鸡犬不宁的，翠微宫的人都没有睡好，所以现在才得了空。” “是啊，还有侍卫跑到了我宫里搜查，弄得我像是犯人一样。可惜啊，我才没有心思做那个媚美人的垫脚石呢。这下这后宫之中，又要掀起一番风雨了啊。”慕梨潇慵懒一笑，好像自己说的事情赫尔她无关一样，倒是风姝妍脸色难看了些。 好巧不巧，到了秾华宫门口，正巧看到了李青荷和宁贵人从里面出来，两个人都冷着脸，勉强和慕梨潇及风姝妍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了。 “这俩人不一直和媚美人关系不错么？怎么从里面出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风姝妍一脸不解。 而慕梨潇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进去看到的是什么场面，都不要太过于惊讶。 踏进寝殿的时候，太后正坐在一旁，而景媚躺在皇甫晟的怀里，皇甫晟正一勺勺喂她吃药。风姝妍都气得跺脚，慕梨潇还是一脸笑意，“看到妹妹没事，真是太好了。”然后才回身向太后和皇上行礼。 风姝妍被气得连礼都懒得行，就转身走了。太后盯着她的背影冷冷道，“这妍妃是越发不懂规矩了，皇上可是要管教着才行。” “后宫内不都是太后的事么？朕能管什么？”皇甫晟喂完了药，把碗交给了一旁的宫女，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景媚也就继续赖在他怀里。他还故意看了慕梨潇一眼，看到对方脸上全是事不关己的淡然，只能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皇上说笑了，哀家不过是太后，怎么能太过于插手后宫的事？皇上还是要尽早立个皇后才是，为哀家分分忧。”赵太后一面说着，一面也用余光去打量慕梨潇，发现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昨晚听说这事儿，可是把臣妾吓了一跳，臣妾本想着立刻就赶过来看看的，不过想着那时候宫中混乱，就没有往外跑。而昨夜受了惊吓，又睡到现在才起，所以这时候才过来。”慕梨潇走到一旁坐下，好好研究了一下景媚的伤。 伤口在肩膀处，锁骨上方的位置。因为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起来，所以具体是什么样子，慕梨潇也无法知道。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再研究真相已经是多此一举了。 “多谢姐姐关心了，臣妾当时看到刺客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想到皇上，就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当时臣妾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保护皇上周全。” 这台词功底还是差了些，慕梨潇在心里吐槽，不过面上反而泛起了一层赞赏，“妹妹如此勇敢，真是让人钦佩。要是我的话，肯定会逃走，完全想不到要挡在皇上面前的。”她说的是事实，反正对方又不是要自己的命，如果是个高手，留在原地只可能连自己都害死，还不如逃走。 皇甫晟的嘴角抽了抽，似是意识到了慕梨潇此言非虚。“潇儿这是什么话？” “臣妾自然是开玩笑的！”慕梨潇笑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臣妾就先告退了，以免打扰到妹妹休息。”她站起身，却被太后叫住。“不知太后有什么事？” “哀家刚才和皇上商量了一下，以媚儿现在美人的身份，是没有办法住在秾华宫的，但是媚儿身上有伤，这里又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需要在这里养伤，所以你看看……” 慕梨潇愣住了，太后做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还需要和自己商量了。她真是受宠若惊，“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了，只是，臣妾只是贵妃，也做不了主啊，这还不是要看阿……皇上的意思吗？” “哀家只是不想让后宫中的人以为这后宫只有哀家一人做主，毕竟你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人，自然要问问你的意见。” 前有景媚为皇上挡刀，后有赵太后想听她的意见。要不是她早就知晓她们目的不单纯，还真要觉得这后宫变天了呢，连自己都被重视了。 “妹妹这次可是舍生救了皇上一命，提升位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妹妹对皇上情深意重，整个后宫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相信各位妹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难怪刚才荷妃和宁贵人出去的时候是那种脸色，恐怕就是听到了要给景媚提升位分的事情了吧？ 景媚现在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提升位分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但关键在于，她们究竟想要提升多少。肯定不会只到能住在这秾华宫吧？但慕梨潇也懒得问，至少她笃定赵太后不敢狮子大开口，让景媚像上次那样变成皇贵妃。 “如果只是变成贵人，恐怕不足以表彰媚儿这次的表现，既然以前是以媚妃的身份住在这个宫殿里，就恢复那个身份吧。”太后试探着说出口。 “当然可以了！” 第一百零八章 看戏 慕梨潇竟然没有提出反对，就这么答应了，太后欣喜不已，想着自己之前对慕梨潇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她聪明是聪明，但也是个善良的人，看到媚儿救了皇上一命，也不由得心软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哀家即刻让人拟旨。”赵太后挥手让人进来，准备拟旨。 “说起来，那刺客被抓到没有？昨天的事情，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如果抓不到凶手的话恐怕今天晚上大家也睡不好觉。这样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慕梨潇看着赵太后在一边开心地拟旨，就不由得想要泼个冷水。 “潇儿你大可放心，朕的人一定会把那刺客抓到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了。”皇甫晟安慰道。 太后也跟着安慰了一句，她现在对于慕梨潇完全没有了警惕之心，甚至还在想着要怎么样让慕梨潇为她所用。 “这样臣妾便告退了，妹妹好好休息吧。” 走出秾华宫，妍妃竟然还在门口没有离开。看到慕梨潇出来，赶紧跑了过去，问道，“太后是不是说要恢复那个贱人的位分？” 她大概是从荷妃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嗯。毕竟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恢复她的位分，反倒是说不过去。”慕梨潇点头。 “该死！没想到我这么大意，居然给了那个贱人翻身的机会！而且这次，恐怕她又要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了！”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慕梨潇听的，慕梨潇脸上没有什么起伏，“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她救了皇上的命，理应得到赏赐，要不然我们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里哭呢！” “你？”风姝妍似是没有想到慕梨潇会转变得这么快，言语之间一直没有埋怨景媚的意思，甚至刚才看到那样的场面都没有离开，反倒是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才出来。所以……宫女苑那两日真的让她变“老实”了吗？ “反正不管我们怎么想，怎么说，她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就是为了重新爬回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还不明白？”慕梨潇把桃薇招呼过来，开始往会宁宫的方向走。 “桃薇，今天你为什么要打杜鹃？”慕梨潇还想着之前那一幕，她完全没有想到单纯善良的桃薇竟然会出手那么重。 “她欺负过你，我都记在心里呢！而且她今天本来就不对，见到你竟然不行礼，我打她是应该的！”桃薇忿忿不平地说道。 慕梨潇想起自己被“请”到翠微宫打扫的时候，杜鹃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宫中的规矩不能破坏，结果转身就不给自己行礼了，桃薇那一巴掌也算是为她出了一口气。 “这次我让你这么做了，可是你得记着，以后要是我没有让你出手，你就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吗？”慕梨潇想着这丫头还是不太懂事，只顾着解气不顾全大局也不行。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娘娘是这后宫里最厉害的……”话还没有说完，慕梨潇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桃薇，说话要小心！你还没在宫女苑待够吗？我跟你说的要察言观色，你都记得么？以后让楚嬷嬷多教教你吧！” 桃薇吐了吐舌头。 她根本就不适合呆在这深宫里。慕梨潇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说，我能送你出宫，你觉得怎么样？”回到会宁宫后，慕梨潇把桃薇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对她说道。 桃薇瞪大了眼睛，一副根本不敢相信的样子，“娘娘你开玩笑吧？” 慕梨潇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太过于张扬，“你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吧。就问你愿不愿意。”想要让皇上的嫔妃离开后宫，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只是想要送走一个宫女，对于她而言，应该不算困难。 “我……我当然愿意了！当初爹娘为了一点点钱就把我扔进来，我一直都在宫里受苦，梦里一直都梦到我离开。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出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生活。而且，现在我有娘娘保护了，不用担心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担心自己被打，你看我都长胖好多了。”桃薇掀开袖子，手臂上的伤痕还在，不过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的确是考虑不周。只想到让她出去，却没有想清楚她出去之后应该怎么生活。“是啊，有我保护你。但是你以后要事事小心，不要给我惹麻烦，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保护你，特别是媚妃和太后那里！” “奴婢明白。” 册封媚妃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后宫之中又是一片波澜，但是事情已经成定局。想到媚妃的身份，皇甫晟那里自然会有自己的考虑，慕梨潇不需要替他担心。自己手边的事情也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要去拜访拜访那个秦嬷嬷了。 可是慕梨潇并不想一个人。因为那样的话，御风可能会怀疑她说的话。所以，一定要等着和御风一起去才行。 到了傍晚的时候，皇甫晟似乎才从秾华宫里抽了身，但也不敢直接到会宁宫来，只好派了人到会宁宫来请她。慕梨潇自然没有办法推辞，虽然她心里还因为上午看到的那一幕觉得憋得慌，但是还是跟着宋安去了兴庆宫。 “我还以为，皇上……阿晟你还要在秾华宫里待上一夜呢。”慕梨潇进去就是一句揶揄。今天在太后面前，她特意避免了用这个称谓。 “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可是有一堆奏折堆着等着朕处理呢！科举的事情好不容易定下了，就出这种事，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皇甫晟的手里拿着奏折，眼光却完全在慕梨潇身上。 “哦？原来皇上早就料到有人要刺杀你了么？”慕梨潇走到他身边，隔墙有耳，就算兴庆宫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要提防着点儿才行。 “朕说的当然不是这个！”皇甫晟气结，他还以为自己和慕梨潇的默契度很高呢，“朕指的是，媚妃的事情。朕料到在这个时候，太后肯定会想出什么办法让她东山再起，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危险的办法，其实如果没有媚妃替朕挡着的话，朕的暗卫也完全可以阻止那个人。” “所以你知道这是苦肉计？”慕梨潇又想起在秾华宫看到的那个场面，那个时候她还以为皇甫晟这个戏中人陷进去了呢。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看戏的人。 “太后的心思，朕还能不知道吗？”皇甫晟没想到自己这么被慕梨潇小瞧，“你那边呢，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问题。只等你的科举结果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就算是陪景媚演戏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皇甫晟高兴地握住了慕梨潇的手，“你真的是上天赐给朕的礼物！” 慕梨潇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第一次不想挣开。 第一百零九章 佳人难再得 慕梨潇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皇甫晟并没有被媚妃和太后所骗，证明她之前看到的场景也是假的，是皇甫晟在配合他们。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你那里怎么样？” “昨晚究竟什么情况？” 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愣了愣，然后又同时准备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样没有默契的样子，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皇甫晟笑得眯起来的眼睛，慕梨潇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想到御风，她没有办法不觉得紧张。 “还是我先说吧。”慕梨潇的脸色冷静下来，“既然科举的事情已经搞定，那么找证据的时候也可以开始了。我已经套到了七个人的消息，可以一一告诉你的暗卫，让他们开始行动。” “七个人？不过一夜时间，你竟然就已经调查了七个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就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个数字会让皇甫晟惊讶，但她也懒得仔细解释了，不然皇甫晟听到自己进了春香楼假装花魁，还陪那些人喝酒的事情，不气炸了才怪。 “我自有我的方法，这个你不用担心。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八个人的信息，如果你已经对过了那个账本的话。”慕梨潇并没有在皇甫晟桌上看到那个账本，而且昨天那么多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去做。 “账本朕已经对过了，的确是有问题的。看来那个司空长史袁枚从中获利不少。若不是为了对这个账本，朕还不一定能遇见那个刺客呢。”皇甫晟把账本从怀里掏出来，还好账本很小，放在身上也能不露痕迹。 “怎么说？”慕梨潇拧眉，竟然是这个账本给了景媚机会？ “为了以防万一，朕亲自去对账，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那个刺客。要不然，朕平时就在这兴庆宫里呆着，哪里能让他们有得手的机会？” 从内务府到后宫的确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中间会让他们有机可乘。“不过，就算你不去内务府，他们也还是会找到机会的，就是迟早的事。” “说得没错。总会让他们做到的。其实刺客也不用找了，就是太后手下的麟青卫，所以下手并不重，景媚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而已。”皇甫晟轻叹一声，感慨自己就算知道真相，也只能跟着他们演下去，十分不甘心。 “阿晟做得没错，眼下既然要在前朝有所作为，那么后宫之中就必须要安抚太后，这样她才会少一些对前朝的忧心，而那个景尚书，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对你咄咄逼人。”慕梨潇思忖道，“只要皇上在科举期间宠着媚妃，让她重新恢复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难保她不会有‘弃暗投明’之心。说到底，她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很低的。” 可是让皇甫晟和媚妃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智商和情商，是什么东西？”皇甫晟疑惑道。 慕梨潇觉得自己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说太多他们听不懂的东西，不然解释起来要破费一番功夫。“呃，就是说她很笨，不懂得人情世故。” 皇甫晟点头，“的确如此。朕还要感谢她这么笨呢。”要不然的话这后宫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要是景媚和太后一样狡猾，恐怕她早就已经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那……我现在可以将那些事情说给你的暗卫们听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暗卫呢。”慕梨潇想到能见到古代的“同行”，她还有些小兴奋。 “你真的觉得你没有见过朕的暗卫？”皇甫晟挑眉，“你仔细想想？” 慕梨潇突然想起之前和麟青卫相遇的时候，有一群人帮她的忙，莫非那就是皇甫晟的暗卫？他竟然暗中派了暗卫保护自己吗？她心里觉得一暖，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想起来了。”她只能淡淡地回应一句，“谢谢。” “不过朕的暗卫说，你根本不需要保护，所以后来朕又把人撤回来了。”皇甫晟喝了一口茶，“朕的暗卫已经是精英了，没想到你能让朕的暗卫都觉得惊讶，所以朕觉得你完全可以靠自己。” “我只以为那是你派来监视我的，真的没有想到是保护。只是，被那么一群人看着，就算是保护也让我觉得不自在，你的暗卫也挺识趣的，所以……你能不再啰嗦了，让我见见他们，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们听，滕一腾我脑袋里的内存。”糟了，一不小心又说了个难懂的词，好在皇甫晟这次并没有多问。 “屏风后面后一个一幅画，你把画掀开，可以看到一个小窗口，就在窗口处说吧，他们会听着的。”皇甫晟指了指一旁的屏风，那也是他交代暗卫任务的地方。皇宫之中需要处处小心。 慕梨潇点头，走到了屏风后，墙上是一副仕女图，图上的女子虽然美艳，但眉中带着深深的愁绪，化不开。而画上的题字写着：佳人难再得。 掀开画，后面的确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自己如果在这边说话的话，就算很小声，墙那面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一个个人，一件件事慢慢说着，可是手举着画觉得很累，便想把画取下来，放在一边，可是她刚刚伸手取下画，就听到一旁的皇甫晟怒吼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慕梨潇被他一吓，手中的画都掉到了地上，她本想自己捡起来，但是皇甫晟疾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将地上的画捡了起来。 “朕没有说能把这幅画取下来吧？”皇甫晟一脸怒意，小心地把画放在怀里，眼中泛着心疼。 “我……我只是举着觉得很累，想暂时放下来而以，你干嘛要这样？”慕梨潇甩了甩自己已经酸酸的手臂，皇甫晟只顾着看画上的人，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慕梨潇回忆起了皇甫晟的字迹，再对比一下画上的“佳人难再得”几个字，似乎就是他的字迹，这么说来，这幅画出自他的手笔？那他不仅字写得好，画儿也画得不错嘛。不过，画上的人会是谁呢？ 其实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会是重要的人。而且，看题字，她还是皇甫晟心中的遗憾吧？ 第一百一十章 交代任务 “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应该放在这里！”慕梨潇咬着嘴唇，她不过是把画取下来了，不小心摔到地上了而已，他就已经是这个态度了，如果自己刚才不小心把画弄破了，还不知道他要怎样。 “你以为朕想放在这里？”皇甫晟把画收好，拿到一边，从另一处取了一幅画过来，扔到慕梨潇脚边，“你说完了，就把这幅画挂上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书案。 挂在屏风后面，一定是不想一回头就看到吧。可是又不想真的放到根本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位置。在和暗卫交代事情的时候，可以站在这幅画前面。 用情至深，却求而不得。慕梨潇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所以皇甫晟并非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只是他的佳人不在身边了而已。 她拿出自己特工的本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压制下去，继续向里面的暗卫交代着没说完的事情。说到口干舌燥，总算是说完了。她顺便还帮着暗卫们分析了那些人的弱点，他们最有可能把东西藏到什么地方。然后拍了拍手。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交给你们了。”自己也过了一把长官的瘾，感觉还不错。以往只有自己听从上面的命令，想想自家长官的那张臭脸，慕梨潇还在想，以前有多少次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啊，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属下明白。”墙后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回应，“娘娘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用这样的声音打官腔，慕梨潇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故意调戏了一句，“你的声音真好听。” 对面好半天没有回应，慕梨潇心想他大概已经走了，于是俯身去捡地上的画，起身的时候正好听见对面回了一句，“谢娘娘夸奖。”她终于没能忍住，大声笑了起来，手抖到挂了几次都没有把画挂上去。走出屏风的时候都还是一脸笑容，方才的不快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事情我已经交代完了，我想你的暗卫能力应该都不错，他们的身手我也见过了，和麟青卫不相上下。应该能完成任务。”皇甫晟垂着头，根本不想理她。慕梨潇也没有要自讨没趣的意思，不理就不理，好像自己挺有能耐似的。 没什么了不起。 “臣妾告退了。媚妃那里，还请皇上多多费心。”慕梨潇转身走向门口，在她转身的时候，皇甫晟总算抬起了头，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慕梨潇气呼呼地回到了会宁宫，桃薇在门口等她她也没有理，直接回到了房间里。 桃薇还在纳闷，戳了戳一边的熹春，“娘娘这是怎么了？” 熹春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媚妃的事情和皇上动了气吧，可是媚妃这次又该要骑在娘娘头上撒野了！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就是嘛！那个媚妃明明犯了那么多错了，没想到居然会救皇上一命，不仅抵消了之前的过错，皇上那里还要怜香惜玉一番，娘娘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想到媚妃，桃薇就恨得牙痒。当初慕梨潇告诉她媚妃已经失势的时候，她高兴得不行，可是没想到自己才从宫女苑出来没几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她实在是觉得不开心。可是这后宫争斗，她从来都没有明白过。为什么慕梨潇要一味地忍让，为什么就连自己打那个杜鹃一巴掌她都要阻止。但她明白的是，慕梨潇说的一定都是对的，只要听她的话，就可以好好活下去。 慕梨潇对她有恩，她不能忘。所以就算慕梨潇真的要送她出宫去，她也不愿意的。只希望媚妃的这次风波能够很快过去，就算她再得宠，也不要盖过了潇贵妃娘娘的风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拿出琴谱翻了几页，琴谱上的符号在她眼前旋转着，她看得头晕目眩。只能又放下。 可是一放下了琴谱，眼前就浮现出那个画上女子的样子，绝色的姿容和眉间的愁绪完全是格格不入。她究竟会是谁？慕梨潇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问问楚嬷嬷，但又觉得不妥。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楚嬷嬷的身份，就不能再冒险给她透露消息了。 毕竟，这是皇甫晟的软肋，要是他们不知道这一点，而自己不小心透露了消息，反倒会招来很多麻烦吧。 慕梨潇叹了一口气。说到楚嬷嬷，又让她想起了凤欢殿的事情。现在后宫之中的事情不需要她太过于操心，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那么，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调查凤欢殿失火的事情了。既然其他的嬷嬷她下手不忍心，完全可以拿那个秦嬷嬷开刀，不仅帮宫女苑的宫女们出口气，还能打听出真相来。 以她的手段，就算秦嬷嬷真的死了，现在已经相信她基本无害的太后也很难查到她头上。 可是，还有一点她一直觉得很困扰。这楚嬷嬷既然是梓锦国的细作，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御风的事情呢？她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她做了一个汤川学似的扶额动作，还配了一句经典台词，“完全搞不懂。” 跳下床，她准备去后院看看自己的植物，那些挑剔的植物还需要她仔细照顾呢。慕梨潇走出门，拿起了一边的水壶，走向了后院。 植物们长势都良好，而且，被偷走的那棵石葵也重新出现在了原来的坑里，只是少了几片叶子。这石葵从叶到根都有毒，只是毒性不同。如果御风只是想要几片叶子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 她眯起眼睛，把水壶放到了一边，小心地把那棵石葵拿了起来。不出她所料，石葵的根被切走了。慕梨潇差点儿没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切掉了根的石葵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你还不如不还给我呢！ 慕梨潇对着天空竖了一个中指，到自己房里拿出了几张纸，把石葵小心地抱起来，拿回了房间。 虽然只有叶子和茎了，勉强还是能有些作用的。慕梨潇把石葵放在桌上，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她放在一边的胭脂。 对啊，总归是有用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眼狼 等吃了晚膳，慕梨潇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媚妃回到了秾华宫，那么之前住在秾华宫的徐梓黛，日子可能会很难受。本来以为媚妃再无出头之日，假以时日，自己就能让徐梓黛取而代之，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个岔子。 她去兴庆宫的路上还想着这件事，却被皇甫晟莫名其妙的脾气弄得匆匆离开，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其实，徐梓黛受欺负还不要紧，万一媚妃也想要利用她的话，自己反倒是弄巧成拙了。所以，要赶紧把徐梓黛弄出来才行。就算是住在自己的偏殿都可以。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一般妃嫔外出的时候，总会带着身边的宫女，可是慕梨潇越来越没有这个习惯了。身边的人她无法相信，带着总是个麻烦。 “我想去秾华宫看看，你要跟着吗？”一说到秾华宫，桃薇就一脸退避三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乖乖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其实慕梨潇要去的并不是秾华宫，还是兴庆宫。她在兴庆宫门口呆了很久，才走进去。没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娘娘不必去了，皇上已经去往秾华宫了。” 对，还是自己让他关心媚妃妹妹的，竟然还以为他会在兴庆宫批阅奏折。原来到头来还是要去秾华宫一趟。发觉和自己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慕梨潇又忍不住调笑起来，“你就是昨天那个暗卫吧？” “回娘娘的话，是的。”暗卫回答。 慕梨潇想着手边还有事，就不打算再调戏他了。“我找皇上有事，先走了。” 不过到了秾华宫门口，慕梨潇却没有进去。她想着，如果自己明目张胆地要人，一定会引起太后的怀疑，所以她需要深思熟虑一番再去。还没等她走进去，却见到徐梓黛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还有几分尴尬。 “潇贵妃娘娘，你还好吧？”徐梓黛也知道宫女苑不是什么好地方，又不知道话从何说起，只好先寒暄。 “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妹妹过得如何……如今主人回来了，恐怕偏殿的日子不好过吧？”慕梨潇看到了徐梓黛手上的伤，不禁在心里笑出了声，她还真的不能太过于高估了媚妃，看来她知道了徐梓黛受宠的事情，没有将她看做是“伙伴”，而是当成了“敌人”。 “姐姐说的是。媚妃哪里是我能够惹得起的，就连她手下那个落霞，都能颐指气使地对我。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徐梓黛说得一脸委屈。 “那……要是我让你到我的会宁宫来住，你意下如何？”慕梨潇干脆先和徐梓黛说了这个事情，等下再进去和皇甫晟商量。 不料，徐梓黛竟然摇头，“姐姐的忧心，我心领了。只是……在这秾华宫里，臣妾时不时还能见到皇上，所以……” 原来是这样。期待着媚妃受宠自己能跟着沾光。慕梨潇脸色一变，但旋即又恢复了笑脸。看来这徐梓黛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了。枉费了自己一番心血，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妹妹既然想要留下来，姐姐自然不会说什么。是我考虑得太多了。要是以后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 “臣妾谢过姐姐关心。”徐梓黛欠身，“姐姐放心，姐姐的恩情，梓黛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也就说说而已了。慕梨潇脸上一僵，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路过凤欢殿的时候，慕梨潇趁着四下没人，溜了进去。摸索着找到了上次御风带她去的那个偏殿。天色已经擦黑，房间里面也是漆黑一片。看来御风没有在。 这样的环境里，呆着这个被大火焚烧，且长满杂草的宫殿里，即便是胆子很大的慕梨潇都有些心惊。冷风呼啸而过，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边蹿过去，慕梨潇吓了一跳，是这里气氛不对自己才会这样。如果不是穿越重生，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神，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想到一只猫都能吓到你。”一声嘲讽落在耳边。 慕梨潇一跺脚，“我才没有怕！谁让你的猫突然蹿过来的！” “孤可没什么心情养猫，它在这里住，就是这样。”御风招了招手，刚才从慕梨潇脚边蹿过去的猫又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还说不是你的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都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猫。”身为猫奴的慕梨潇见到猫就露出了开心的神色，灰色的胖猫却根本不搭理她。 “你在等孤？”御风明知故问。 慕梨潇忙着对付脚边的猫，根本没有理会他。灰色的胖猫不停地躲着她的魔爪，又因为御风在身边，没有办法走太远，一副恨恨的样子。 御风伸手把猫捞了起来，才总算重新得到了慕梨潇的注意力，“你很喜欢猫？” “是啊是啊！只是以前任务多，居无定所，没有办法养。”猫被御风固定在了怀里，这下想逃都逃不了了，慕梨潇对它上下其手。那只猫一脸的生无可恋。 “嗯？” 御风的疑问让慕梨潇恍然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没想到自己平时那么谨慎，居然在一只猫面前出了错。“我是说，爹爹老是让我学这学那，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养猫。” “要是你喜欢的话，孤可以把它给你。”御风的话说完，怀里的猫就奋力地抗争起来，“它好像不喜欢你。” 身为猫奴居然会不被猫喜欢，慕梨潇很是沮丧，停止了对猫的蹂躏，“算了吧。它大概更喜欢男人吧。” 御风也把猫放下了，它很快就蹿回了草丛里。慕梨潇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肥滚滚的背影，想着过两日要用什么东西来贿赂这只猫。 为什么这么傲娇的猫在御风手上这么听话？ “还是说说正事吧！”慕梨潇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我想让你跟我去一趟宫女苑，凤欢殿的事情，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既然那个秦嬷嬷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需要对她客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猫奴 “什么时候？”御风漠然问道。 “今晚或明晚。太后这几日正为媚妃的事情高兴，就算是秦嬷嬷死了，也不会太关心的。正好可以行事。”慕梨潇说。 “媚妃受宠，你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御风有些好奇，从那日慕梨潇的表现来看，她的确是喜欢皇甫晟的，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什么醋意。 御风怎么会这么麻烦，连这些事情都要关心？自己深明大义还不行吗？自己贤良淑德还不行么？“当然生气了！但是，后宫里的眼刀可不能让我一个人承担了，那媚妃想要分担，我当然觉得高兴。再说了，太后站在她那边，我的能力又怎么抵抗，只要我知道阿晟真心对我就好。” “孤今晚还有事情要处理，那就明晚吧。以后你不要私自来这里了，皇宫之内，各处都是眼线，这里也不例外。”御风突然正色道。 还不是因为你和太后合作，所以麟青卫也盯上这里了么？慕梨潇在心里说。“我知道了。我还希望能少和你接触呢。”商量好了到宫女苑的时间，她就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转身就要走出凤欢殿，却听到御风说—— “当花魁的滋味如何？” 她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春香楼内那么混乱，她只顾着看着她的目标，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别样的眼光……哦，那是因为那些男人的眼光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所以才没有在意到其他的。没想到御风竟然混在了人群里。 “不错。” 御风昨天其实只是路过春香楼，他对那种地方从来没有什么兴趣，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一开始只是觉得花魁的眼神很是熟悉，直到她跳了那支舞，御风心里才有所怀疑。 可是那个花魁的面貌和慕梨潇完全不相同，他的怀疑没有办法得到印证。所以才偷偷跟着他们，甚至听到了他们在房间内的谈话。 为了给皇甫晟套取消息，打垮赵太后的党羽，慕梨潇竟然能够牺牲到这个份上。御风是真的没有想到。而她的手段之多，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不用人皮面具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而且，她只见过梓黛跳两次那个舞，竟然可以丝毫不差地记下来。 见御风不再说话，慕梨潇也不想久留，走出了凤欢殿。因为心里有事，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事先看清外面的情况，就直接走了过去，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刚从秾华宫出来的皇上和太后。 只遇见皇甫晟倒还好，但是和太后在一起，就有些棘手了。 赵太后见到她从凤欢殿出来，整张脸都绿了，立刻厉声叱问道，“潇贵妃，你在这里干什么？” 皇甫晟也疑惑地盯着她，满眼的问询。 糟了，就算他们不知道御风的事情，自己从这里出来，也会引起怀疑的。赵太后这个样子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 她垂着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臣妾刚刚路过这里，看到了一只猫。臣妾很喜欢猫，就想仔细瞧瞧，就走了进去。可是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猫？”太后显然不买账，“这后宫妃嫔之中，可是没有一个人养猫的，你怎么会看到什么猫？还不快从实招来！” 太后严厉的态度让皇甫晟也犯了难，毕竟这个凤欢殿在后宫是众人皆知的禁地，他以为慕梨潇早就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这点，没想到她居然会进去。 “臣妾没有说话，臣妾是……” “喵~”一个灰色的团子从凤欢殿里蹿了出来，然后蹲坐在阶梯上顺起了自己的毛，还用高傲的眼光审视着自己眼前的人。 看到有猫从里面出来，赵太后这下哑口无言了，但又觉得不能失去了自己的威严，于是说道，“这个野东西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跑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赶快派人处理了吧！” 慕梨潇一听，跑到一边把猫抱在了怀里，“求皇上把猫赐给我！” 她一脸的乞求让皇甫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点头，“既然潇儿你喜欢，那你就带回去养着吧。太后，这也是个小生命，便交给她吧！” 慕梨潇看着猫儿时满脸的疼爱，就连赵太后都有了几分动容，她的确是个善良的人，把猫给她，自己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人情，她必然会记着。“那好吧。不要让它在宫中乱跑，媚儿可是最讨厌这些东西了。” “臣妾明白。”慕梨潇抱着猫儿站起来，“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刚才对她还满是嫌弃的猫，这下意外地乖巧，安分地呆在她怀里。 可是才走出没有多久，怀里的东西就不安分起来，几次都差点脱手。慕梨潇赶紧加快步伐，回到了会宁宫里，把猫扔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吩咐熹春去弄一条鱼来。 她忘记问御风这猫的名字了，但是他既然都否认自己是这只猫的主人了，一定没有给它取名字吧？可是这东西这么傲娇，自己取了名字它也不一定会想听吧？ 不一会儿，熹春把鱼端来了，本来还想着逗弄一下这只猫，没想到猫完全没有理会她。可是自家主子却像看什么宝贝一样看着它。 “娘娘，你这哪里是找回来的宠物啊！”熹春看着吃着鱼的猫儿，对一脸宠溺的慕梨潇说道。 “你不觉得很可爱吗？”慕梨潇猫奴本性毕露。 “可是以前你可是很讨厌猫的，你说怎么养都养不熟。” “猫本来就是这样嘛！”又说起了以前，慕梨潇心下凄凉，自己和这个“慕梨潇”到底还有多少不同之处？ 熹春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性格和脾气都不一样了，所以也没有多想，“你开心就好。还有，你说的小鱼干是什么东西？” 都忘了古代根本没有这东西了。“你帮我找些小鲫鱼来，我自己做好了。” 她在脑袋里为这只猫想了很多名字，但都一一否决了。猫儿吃饱了，又开始顺起自己的猫，完全将她视如空气。慕梨潇心里复仇的情绪熊熊燃起。 “看你这么胖，就叫你八戒好了！” 猫儿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像是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字，但又像是默许了一样，懒懒地趴在窗台边，眯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 有了猫，慕梨潇光是看着它都能打发好多时间。加之熹春找来了鱼，她忙着做小鱼干，差点都忘了今天晚上要和御风去宫女苑的事情。 可是等她千辛万苦赶过去，却很久都不见御风的身影，想起他昨天的忠告和自己的境遇，慕梨潇也不敢冒险去凤欢殿找他，于是只能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已经和太后合作，所以根本不想知道真相了？ 慕梨潇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其实她的目的已经不在于从秦嬷嬷嘴里套取凤欢殿失火的消息了，自己在这宫女苑的时候，她差点没害死自己，自己都一一忍下来了。而忍下来的原因，就是要十倍百倍地奉还。 如果御风不来的话，她也可以自己现行动手，事后她说的话，不管御风信不信，她都无所谓了。想到这里，慕梨潇摸索着走到了秦嬷嬷的住处。这个秦嬷嬷作为宫女苑最位高权重的人，就连住处都是一个单独的院子，就在浣衣坊旁边，上次她就是在那里监督自己洗衣服的。 离群索居可是很危险的。此时浣衣坊并没有任何人，也没有麟青卫在保护她的迹象，所以慕梨潇大胆地走到她的床边，按照上次的方法，先是放了迷烟进去，确定秦嬷嬷中招之后，从窗口爬了进去，在窗边放了一个茶杯。 秦嬷嬷的居住环境可谓是奢华了，房间里好东西不少，恐怕都是因为在太后手下当差拿到的好处。慕梨潇点了一根蜡烛，蜡烛微弱的光线能照到的范围有限，外面虽然能看到这一点光芒，但是看不清屋里其实有两个人。 慕梨潇的确更喜欢在黑暗中完成任务，但有的时候，她也很想看到有些人痛苦的样子，比如躺在她脚边的秦嬷嬷。 “嬷嬷近来可好？”慕梨潇踹了她一脚，因为吃痛，秦嬷嬷勉强睁开了眼睛。迷烟导致她浑身瘫软，她挣扎了一下，并没有能爬起来。意识并不清醒， “是你这个贱……”秦嬷嬷在说到这个字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实际处境，惊慌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离开宫女苑这么多日子，实在是有些想念在这里的日子，所以就回来看看。没想到嬷嬷的态度还是这么差……”慕梨潇说得一脸可惜。 秦嬷嬷勉强动了动，伸手指着慕梨潇的鼻子，“你可知道我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要是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太后杀了你。” 慕梨潇真的很想大笑，但是她忍住了，只是压低声音冷笑了两声，“拿太后来压我？我真的好怕啊！你当真觉得，有了太后做自己的靠山，就能够万事无忧吗？那你恐怕就高兴得太早了吧？”说完，慕梨潇又在她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你居然敢对太后如此不敬，明天我一定上报太后，让她严惩你！”没想到这一开始还惊慌的人，想到了太后这个靠山，胆子越发大起来，还往慕梨潇身上啐了一口。好在慕梨潇躲得快，才没有沾上她的唾沫星子。 “我倒是很好奇，现在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一口咬定自己有明天可以活呢？” “你不敢动我，太后一定会明察秋毫的，你不过是受气了想在我身上撒气而已，我告诉你，太后那晚没有毒死你，以后一定也会找机会毒死你！”秦嬷嬷说着，恶毒地笑了起来。 慕梨潇突然觉得，秦嬷嬷的声音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对自己下毒的人果然就是太后，这点她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端来的毒酒，这下她知道了。 那日端毒酒给原身喝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原本就有了杀心的慕梨潇，这下更是恨不得让眼前的人粉身碎骨，不过她已经想到了办法折磨她了。慕梨潇的语气突然轻柔起来，“听我说，你的眼皮很重，你现在……”念完了长长的一段话，秦嬷嬷已经陷入了她的催眠之中。 “告诉我，大婚那日，是谁给慕梨潇端去了毒酒？” “是我。” “在浣衣坊，想要毒死慕梨潇的那盘菜，也是你放的对吧？” “是。” “你在太后身边多少年了？” “二十九年。” 果然是够长的了，所以她一定知道当年的凤欢殿发生了什么！慕梨潇接着问道，“那么，二十多年前凤欢殿失火的事情，你可记得？” “记得。”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不……不能说……”和上次那个嬷嬷一样，秦嬷嬷脸上也开始出汗，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区，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上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不愿那个嬷嬷再受苦，慕梨潇并没有问下去，而今天，她完全可以问清楚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那场大火，是不是太后让人放的？”为了防止秦嬷嬷在巨大的刺激下突然清醒过来，慕梨潇掏出了几枚银针，对着她头上的穴道刺进去，让她保持现在的状态。 “不……不能说……会……会被杀……杀掉的！”秦嬷嬷的嘴唇都已经泛白，冷汗涔涔而下，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会……死得很惨！” 慕梨潇看着秦嬷嬷那张惨白的脸，因为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她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不难想象当初赵太后用了什么方式来警告这些知情的人。都问道了这儿，她都不肯透露一个字。 “那场大火，是不是赵太后让人放的？”慕梨潇再问了一次，秦嬷嬷突然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该死！不要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死了，那也太不划算了！慕梨潇俯下身去，在秦嬷嬷耳边柔声说道，“我知道这个秘密你藏在心中很多年了，而且它一直很困扰你，一直给你带来巨大的威胁，没有人可以倾诉，你可以告诉我，说出来之后，你就可以解脱了，你相信我，我有能力让你再也没有任何痛苦……”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慕梨潇说这番话的时候，一阵的反胃。但是在逼供的时候，有的时候反而是这种让犯人完全没有顾虑。有些事情压在心里就如同大山一样，是个人都会想要甩掉的。 “真……真的？”奄奄一息的人用微弱的气息说道。 “真的……你可以看见，你面前是一道通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回到你的家乡去，就能见到你最想见的人……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在慕梨潇的引导下，秦嬷嬷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么一条路，她对着虚空伸出了自己的手，“是太后……是太后让她在凤欢殿的眼线放的火……”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人放火 虽然这个答案慕梨潇早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听到秦嬷嬷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她说是太后在凤欢殿的眼线放的火。 “那……那个眼线是谁？”脚边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没想到就这样失去了进一步查证的机会。恐怕，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得知了吧。 取下了秦嬷嬷头上的银针，慕梨潇用自己的蜡烛点燃了屋里的那个宫灯，而后把宫灯扔到了地上。火焰蔓延到床单上，很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火光映亮了慕梨潇的脸。 这个秦嬷嬷，不仅在大婚之夜将原身毒死，还在宫女苑对自己拳脚相加。她隐忍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这一刻。除掉了她，整个宫女苑都会平静很久了吧。看来下一个掌管宫女苑的人，一定要自己出手选择才行。若还是太后的人，这宫女苑必定仍是个腥风血雨的苦地。 慕梨潇将窗边的茶杯拿在手里，然后翻出窗户，将茶杯扔到了地上，假装是秦嬷嬷在求救。她走到宫女们的住所处，大喊了一声，“不好啦，走水啦！”就躲在了暗处，宫女们听到，纷纷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大家远远看到失火的是秦嬷嬷的住处，都静静地站在了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搭救。 反而，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慕梨潇听到她们窃窃私语着，“这么大的火，非死即伤，看她以后怎么打我们！”“就是就是！我早就盼着她死了，要不是怕被发现，一定扎小人诅咒她！”“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火光映红了一小片天空，巡逻的侍卫发现了，手忙脚乱地赶过来救火。慕梨潇长舒了一口气，趁着忙乱，离开了宫女苑。 即便不是为了查明凤欢殿的真相，不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她也算是为宫女们除害了。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 “杀了人竟然这么开心，孤真是小看你了。”才踏进会宁宫的门，就被一双手扯上了屋顶。 慕梨潇看着御风，他没有戴面具，紫蓝色的眸子在月色下格外好看。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异象啊，只是古人没见过，大惊小怪而已。“杀人本来就是一件乐事。”她笑道，“倒是你，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你还不是自己行动了？”御风不以为然。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和皇甫晟不同，那那副傲娇的样子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不想再等了。那个秦嬷嬷受制于太后，她给我下毒，害我，已经是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我可以对她略施小惩，以儆效尤。可是，她对宫女苑的宫女们都是如此，可见她的骨子里的，和太后没有关系，我留她一天，宫女们就多受一天的苦。所以，她必须死。”慕梨潇算不得是个大度的人，但是如果秦嬷嬷真的只是因为太后而针对她，她不会有杀心。可是在宫女苑的所见所闻，让她明白，这秦嬷嬷本来就是个祸害。 “所以你才会这么开心？”御风像是刷新了对她的认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慕梨潇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看什么？迟到的人是你！我好不容易才问出了真相，不说了，我很累，快让我下去！”慕梨潇才懒得搭理他，她忙了一个晚上，累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可是这个御风现在还要来搅局。 “孤只是有事耽误了而已。但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个秦嬷嬷说的每一个字。”其实在慕梨潇到达秦嬷嬷住处不久，御风就到了，他看到慕梨潇已经开始了询问，就没有出言打扰，而是在房顶上静静观看。 “那就好，免得我还要费一番口舌。”先前还在担心自己空口无凭，御风可能不会相信，既然他都听到了，那自己就没有必要担心了。 “你是怕孤不信你？”没想到慕梨潇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相信她。她的确是很谨慎的人呢。 “无所谓。你信不信和我没关系。反正你不还是要和赵太后合作么？”毕竟你自己在金月国什么都没有。如果想要得到权力，就一定要有所依靠。所以才会提醒自己不要再去凤欢殿。和赵太后联手之后，一定会有麟青卫提防着他。 “孤很奇怪，为什么你最后要那么说？你好像是在引导她走向极乐世界一样，可你不是恨她么？为什么还要跟她说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慕梨潇对于秦嬷嬷的“审问”，手段本来就足够奇怪了，没想到她最后会说那么一番话。 “人在觉得安全的时候，才是最放心的。我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让她觉得自己很安全，所以她才会对我没用提防。如果我一味地逼问她，恐怕还没有得到答案，她就已经死了，得不偿失。”慕梨潇看御风没有把她带下去的打算，干脆坐了下来。夜微寒，月色正好，没有污染的天空亦是繁星点点。 “那你……有觉得安全的时候么？”御风坐到她身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没有。”从她加入特工组织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安全感了，她的神经时刻都紧绷着，就连睡觉都会被细小的动静惊醒，而在这皇宫之中也是如此。她的生命时刻受到威胁，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恐怕只有等她离开这深宫，开始潇洒的人生，才能算是有安全感了吧？想到这里，她转过头，看着御风那张熟悉的侧脸，“你呢？也没有吧，毕竟身份这么尴尬。” 御风没有回答。身为金月国的皇子，却只能在异国他乡长大，从小就有人在他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并不停地浇灌，让其生长扎根。 他转过头，发现身边的慕梨潇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膝盖睡着了。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神色却是恬淡。“其实现在就很好。”他低声说着，伸出手预备将慕梨潇抱起来，送回房间。 可是他的手刚刚伸过去，慕梨潇就醒了。御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果然没有安全感。” 慕梨潇挑眉，“这是我对自己的生命起码的尊重。万一你想把我推下去怎么办？” “你可是孤的铺路人，孤可不会这么做。”说完，他握住慕梨潇的肩，将她带回到地面，然后翩然离去。 慕梨潇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方才御风说的那句话，其实她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讨好 第二日清晨，慕梨潇被一阵拍门声惊醒。她喊了一声，“进来吧。”就继续倒头大睡。 进来的人是桃薇，她扯开了慕梨潇的被子，一脸的兴奋，“娘娘！你知道吗？昨天宫女苑失火了？” 慕梨潇假装吃惊地坐起来，“你说什么？宫女苑失火了？” “呸呸呸，你看看我这嘴……”桃薇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不是整个宫女苑，是秦嬷嬷那里！” “秦嬷嬷那里着火了？那她人呢？还活着吗？”慕梨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听说都已经是焦炭了！哎呀，你可不知道，昨天宫女苑的人亲眼看着那火烧起来的，可是呢，没有一个人跑过去救火，大家都在一边看热闹呢！恨不得她被烧死！”桃薇开心得小脸都泛起了红晕，“谁让她平时作那么多孽，宫女苑的人可都是吃过她的苦头的，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再善良的人，都不愿意过去救火！”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慕梨潇一脸惊讶，“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秦嬷嬷是单独住着的吧？要是她愿意和其他嬷嬷住在一起就好了。或许还有人能听到她求救。” “她不就是仗着有太后撑腰么？这下可好饿了，她再也不会给浣衣坊的姐妹们带来任何麻烦了！娘娘，我能回去看看吗？”桃薇一想到秦嬷嬷死了，就像是报了什么大仇一样。 “去是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时机。宫里恐怕还在调查失火的原因，结论没下之前，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要不然可能会引起怀疑。”慕梨潇一听她要去宫女苑，赶紧出言制止了她，要是把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来可就不好了。 “娘娘说得对！我们可不能让别人轻易怀疑！那秦嬷嬷是死有余辜，我想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宫女苑的姐妹们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宫女苑的人恐怕都想放炮仗庆祝呢，谁起调查谁就是她们的敌人。 “太后那里，有什么动静吗？”听桃薇说了这么一会儿，都没提到太后，不知道赵太后那里有没有什么动作。 “太后那里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宫女苑迟早会有个新的管事嬷嬷的，如果还是太后的人，情况可能还会很糟糕。”太后手下的人是什么嘴脸，在媚妃身边待过的桃薇一清二楚。所以桃薇还是很担心。 “这件事情，我会插手的。我在宫女苑里待过，自然知道大家受了很多苦，这个管事嬷嬷，我会亲自挑选，你放心吧！”慕梨潇出言安慰。 但桃薇并不相信她有那个能力，“可是太后那里，娘娘能说上话吗？” “你先不要管，我自会有办法的。总之，就算会是太后的人，也不能再让秦嬷嬷那样的货色管理宫女苑。”慕梨潇突然想打趣桃薇，“要不，我让你去做这个管事嬷嬷？”桃薇惊得瞪大了眼睛。慕梨潇又笑道，“还是算了吧，要是让你去，那宫女苑还不得乌烟瘴气的，什么活儿都不干，每天只顾着玩儿了吗？” “娘娘又在取笑我了！娘娘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够的样子，也没有前一阵有精神了，是不是……是不是有喜啦？” 慕梨潇一条腿刚刚迈下来，差点儿被桃薇的话弄得翻了个跟斗。“你个小姑娘懂什么？” “我不懂，我去娘娘准备洗脸水去！”桃薇嬉笑着离开了，留下慕梨潇一脸黑线地呆着。她抬眼，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坨灰色。忙了这么久，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八戒了。昨天下午做的小鱼干再晒晒应该就可以吃了。 “八戒？过来！”慕梨潇想试试自己有没有得到它的喜爱，但是八戒仍旧在舔自己的毛，没有理会她。她觉得一阵挫败。“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那个男人啊？”她一面愤恨地想着，一面去厨房把小鱼干拿了出来，晒到了院子里。 闻到鱼腥味，八戒宝石般的眼睛光芒立显，撒开腿跑了过去，伸出爪子拨弄着。“八戒，这些鱼现在吃可就浪费了，再等上两日，保证超级美味。”猫儿像是听懂了一样，趴在了小鱼干周围。 “姐姐这宫里，怎么一股子鱼腥味？”风姝妍掩着鼻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慕梨潇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妍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姐姐说话怎么这么生分！妹妹见姐姐今天没有去太后那里，想着姐姐是不是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风姝妍看到了一旁晾晒着的小鱼干和旁边的猫，“姐姐这里怎么还有只猫？这宫里因为那媚妃怕猫，可都是不准养的。” 这话昨天赵太后已经说过了。当时慕梨潇还奇怪她为什么要好心提醒自己，其实也是怕自己的猫惊扰到了景媚吧？好在八戒在这宫中呆惯了，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只要自己再好好看管就行了。 “太后娘娘同意了让我养这猫，我当然也会小心看着，不让它吓到了媚妃妹妹。”慕梨潇依旧说得不咸不淡的，连正眼都不想去瞧风姝妍。 “姐姐说的是，既然是太后同意了姐姐养的，当然就没问题了。”风姝妍讪笑。 不过，她刚才提到了去太后那里？慕梨潇突然才恍然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去请安了。“怎么，今天见着媚妃了？”妍妃会来自己这里，定然是早上在媚妃那里吃瘪了吧？所以现在才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媚妃现在正得圣宠，自然是见到了。姐姐今天没去，是没看到，那媚妃的眉毛都快飞到天上了。本来太后身边的位置是姐姐的，姐姐可不能让那个媚妃这么得意啊！不然这后宫之中岂不是有乱套了吗？”提到媚妃，妍妃就气不打一处来。早上她过去请安，一眼就看到那个媚妃坐到太后身边。先前又是因为自己，才让她落到只能得个美人的名头，那双眼睛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其实，当初就算不是为了救慕梨潇，能有个机会惩治一下那个媚妃，她也是愿意的。只是没有想到媚妃现在能东山再起，倒是自己遭了秧了。 “所以……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求而不得 慕梨潇明白，这下媚妃得宠，风姝妍虽然生气，但细想之下也会明白，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毕竟当初是她让景媚沦落到美人之位，还住在她的偏殿受气的。 要是媚妃想要联合太后一起整她，恐怕她很难有什么还手之力，现在终于又想到自己了。没想到刚刚失去了徐梓黛，就又多了一个风姝妍。 可惜，她已经不再想和风姝妍合作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有人真的值得她信任。就算她自己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只要皇甫晟肯站在她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既然风姝妍主动前来求和，她的话也不能说得太难听。 “姐姐也知道，那媚妃以前可是想害你的。现在她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太后肯定更想抓住这个机会了，要是真的让她怀上了孩子，恐怕皇后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到时我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姐姐不想想？”妍妃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慕梨潇的脸色。看到慕梨潇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去宫女苑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听杜鹃的话，让杜鹃过去整她，这下好了，和慕梨潇的关系弄僵了不说，连媚妃那里也得罪了。她一个外来人，前朝没有什么能够指望的人，在后宫里也没有什么能指望的人。可谓是孤苦伶仃。 当初只身带着一腔爱慕远嫁金月国，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多的真心，终有一日能够打动皇甫晟，得到他的爱。只要能得到他的爱，什么位分她根本就不在乎，可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她发现这深宫里只有爱是根本不够的，这权谋斗争的漩涡里，爱情没有办法生存。所以她一点点改变，一点点让自己陷入到这权谋斗争里去，乞求这样，皇甫晟能够看到她。 皇甫晟的确看到她了。为了得到他，她只能逼迫自己去对付每一个挡路的人，只为有一天能够爬上那个位置，能够坐到到身边，与他同看这天下。可是，就算她再努力，媚妃也可以只依靠自己的父亲和太后就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她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超越。 而后，后宫之中又多了慕梨潇。她一开始只觉得这是个娇生惯养的相府嫡女，即便有贵妃的名头，在太后手上也撑不了多久。她没想到太后竟然在她的新婚之夜就下了手，更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宫的格局也因为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因为嫉妒她的位分，媚妃开始和她作对，却一次次碰壁，最后栽在自己手里。可是她从冷宫出来，又将慕梨潇送了进去，这才有了后来这堆事情。 在知道慕梨潇要嫁进宫之前，风姝妍几乎没有听说过她，可是以她展现出来的聪明才智，没有什么流传的故事也很奇怪。 “媚妃妹妹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是这次她救皇上有功，这功勋可是我们任何人都抢不走的，皇上想要宠幸她，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说不定这个时候到皇上面前说话，只能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呢。”言下之意就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合作，识相的自己滚远点儿不要挡着我的路了。 “姐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是要为你自己想想啊……原本你才是最接近皇后之位的那个，如果你坐上那个位置，后宫自然能够雨露均沾的，大家可都是盼着呢！”风姝妍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一点要和她合作的意思都没有，说她因为之前的事情还在记恨自己是没错，可是即便是那样也不应该不为自己着想啊，有哪个女人不是为自己着想的。她父亲还是皇甫晟的人，自然也想她得到皇后之位吧？ “说实在的，我已经累了。上次得罪了太后受的苦我都还记得，已经不想去碰这个钉子了。现在我是怎么安分怎么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慕梨潇只好搬出了太后这个庞大的挡箭牌来，但是也不能真的让风姝妍觉得自己没了斗志，就再补上一句，“若是媚妃不来惹我，我和她自然可以和平相处，但是如果她一定要来惹我的话，我必定会让她吃苦，连带我在太后那里受的罪一并要回来！” 慕梨潇肯这么说，风姝妍心里又平静了几分。好歹得到了这么句话。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成见的。换做是自己受了那么大的侮辱，肯定也没有办法轻易原谅。所以，想要重新得到慕梨潇的信任，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样一来，妹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妹妹回翠微宫了，也希望姐姐经常过来玩儿。”风姝妍起身，带着失望的情绪准备离开。 慕梨潇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那个徐美人，妹妹可还记得？” “徐美人？徐梓黛？”被她这么一问，风姝妍还有些怔愣，好好的怎么又说起了那个只受了一夜恩宠的人来了。 “就是她。”慕梨潇冷冷道，“当初我花费那么大力气提拔她，没想到她如今住在媚妃的宫里，却不想出来了，简直是白费了我的力气！” 先前风姝妍还因为慕梨潇和徐梓黛的事情生闷气，没想到如今事情却变成了这样，她都有些想要偷笑了，“姐姐不要动气，那种几百年没有得宠的小人物，就是墙头草而已，犯不着和她生气。就算她在媚妃宫里，媚妃也不会好好对她的，她根本就见不到皇上。” “妹妹说得是，我不该和她动气。只是，以往我在海棠园都没有见过她，偏偏就是那日过去瞧见了，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我进宫的时日短，听宫里的嬷嬷说，是有这么个人物，但恐怕已经少有人记得她的样子了。”慕梨潇试探着想要从风姝妍这里打探些消息出来，之前她对那个徐梓黛没有什么疑心，只是因为她急于在后宫中为自己找到一个帮手，能帮自己做些事情。 不过现在她已经和皇甫晟达成了协议，有没有什么帮手已经不再重要了，就才让她开始怀疑起那个徐梓黛的身份来。 “姐姐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就连我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徐八子，以往去给太后请安也没有见过她……姐姐难道怀疑她，图谋不轨？” 第一百一十七章 疾病 图谋不轨？慕梨潇还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对徐梓黛的来历存疑而已。毕竟，她容貌上乘，舞技一流，说话做事方面都透露着智慧，不像是混迹这么多年都得不上皇甫晟垂青的样子。虽说没有什么后台支撑。 “妹妹说话可千万要小心！”慕梨潇提点道，“有些话可不是能随意乱说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徐八子来历不明罢了。以她以前的身份，想要调查恐怕很困难，我宫里能信任的人不多，看妹妹那里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可以再问问的，要是她真的有什么异心，我们告诉皇上，也算是立功了。” “妹妹记着了，会帮姐姐问问的。”风姝妍没想到自己都快走了，慕梨潇才放下架子，说有求于她。不过，嘴上是答应了慕梨潇要帮她问，如果自己真的问到了什么情况，才不会和慕梨潇分享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皇上，让他提防着些，让皇上看到自己的关心。同时，这徐梓黛是她慕梨潇提拔的，如果不是个清白的人，慕梨潇脱不了干系！ 慕梨潇看着风姝妍的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早知道她还不如去兰妃那里问问，兴许还能靠谱一些。 风姝妍走后，慕梨潇又逗了一会儿猫，吃了午膳，就自顾自地往雅兰殿走去。 雅兰殿内静谧一片，似乎是没有人，慕梨潇喊了一声，“妹妹可在？”才有人影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 秦淑兰戴着面纱，让慕梨潇想起她先前在春香楼时的样子。“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慕梨潇赶紧走了过去，没先到秦淑兰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姐姐还是不要过来了！”她声音嘶哑，仔细看看，眼圈还是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慕梨潇还想问什么，突然熹春和桃薇走了进来，她们就对兰妃欠了欠身，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慕梨潇拉出了雅兰殿。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雅兰殿里一个人都没有？”慕梨潇一头雾水。 “娘娘，你看看你，老是喜欢一个人出门，害得我和桃薇担心！”这厢熹春还在数落她，她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总得告诉我啊！”她忍不住再看了看雅兰殿，刚才秦淑兰的样子让她很是不放心。 “兰妃娘娘前日出宫省亲，昨日回来，身上起了些疹子，今日太医来诊断了，说疹子难治，而且能传染人，所以雅兰殿已经被隔离了。我们一时忘了告诉娘娘你，没想到你就自己跑过来了！”桃薇说得心有余悸。 前日？不就是自己去春香楼，媚妃为皇上挡刀的那日么？原来那天秦淑兰也不在宫里。不过，这种天气里，怎么会感染上什么疹子呢？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吧？ “那……太医可有给兰妃开药？现在雅兰殿里都没有人，要她自己对付着吗？”慕梨潇心里一阵难过，她连香雪都不曾见到。看来什么感情在自己的命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太医倒是开了些药，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这雅兰殿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了。”桃薇一面说着，一面扯着慕梨潇往回走，“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奴婢知道你担心兰妃娘娘，但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就是啊，娘娘，我们回去吧！”熹春也在一旁帮腔。 慕梨潇不信小小的疹子会要人命，即便真的会要人命，她也要救兰妃。兰妃是这宫里她唯一信任，唯一能帮她的妃子了。慕梨潇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在这雅兰殿里呆着。 “妹妹不要怕，等妹妹回去准备准备，就再过来看你。”但是还是要先做好防护的准备才行。慕梨潇跟着两个丫头回了会宁宫，就自己一个人忙碌起来。她在厨房里搜集了一些炭，碾碎之后缝在手帕里，充当一个临时的口罩，防止细菌。然后准备了一些小点心和一杯牛奶。 “娘娘还是要去吗？”桃薇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知道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但是心里又莫名忧心。 “你们放心，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严重的话，我会住在雅兰殿里，免得回来传染了你们。”慕梨潇浅浅一笑。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才不是怕被娘娘传染呢！我们只是担心娘娘的身体。你的身子骨向来就很弱，要不让奴婢陪你吧！”熹春伸手想要端过慕梨潇手里的托盘，不过被慕梨潇拒绝了。 “有你担心啊，我就知足了，这样吧，一个时辰过后你再来，要是我开出了药方，你就负责为我抓药，如何？” “那好。娘娘千万小心。” 就连一旁的八戒都难得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要偷吃小鱼干！”慕梨潇恶狠狠地瞪了它，八戒并不以为然，重新趴好。 “好啦，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家主子我今非昔比，能耐着呢，别瞎担心了！” 这句话熹春倒是一万个赞同。进宫之后，自家主子就和以前判若两人了，但熹春更加喜欢眼前的这个，因为她能够在这么困难的境遇里活下来，那是以前的慕梨潇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慕梨潇端着托盘，走到了雅兰殿门口。她把东西搁在地上，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口罩戴上。身后有路过的宫女在指指点点，但慕梨潇根本不想理会她们。 “妹妹？我回来看你了，你在哪儿呢？”秦淑兰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出来迎接，慕梨潇有了不好的预感，将托盘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就走到了房间里。房间里赫然有三尺白绫。好在秦淑兰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连打结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倚在床头，满脸的绝望。 “姐姐还来看我干什么？她们都走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呆在这里！”秦淑兰说着，两行清泪滑出了眼角，“太医都治不了我的病，我在这里只能等死。宫里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姐姐来凑什么热闹啊！” “要是我想看笑话，我根本不会走进你这雅兰殿一步，你可知道现在又多少人恨不得离这里越远越好么？”慕梨潇走过去，“我来，是要救你的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诊治 听到慕梨潇的话，兰妃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反倒是痴笑起来，“姐姐别说笑了，就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姐姐又怎么有办法呢？” “有没有办法，也要看了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落难，外面又是谁正逢圣宠？说不定只是她想要吓一吓你呢？又说不定，那些太医只是被收买了，所以才会说谎的，你的病或许并不难治呢？”慕梨潇知道秦淑兰现在心里难过，只能先安慰安慰她，然后再为她诊治。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秦淑兰的眼里总算恢复了一丝生气，她扶着床沿坐起来。 “当然是真的了！现在民间也没有什么疾病在流行的传言，所以很可能是太医误诊，要么就是太医对这类病没有什么研究而已。来，让我看看吧！”慕梨潇把秦淑兰扶到桌边坐下，揭下了她的面纱。 脸颊两侧都是深红色的疹子，有的已经化开流脓，看着十分狰狞，好在慕梨潇见过足够多难看的伤口，所以还能应付。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这可能会是什么类型的疹子，然后判断这应该是一种荨麻疹，的确带有传染性，好在自己已经做好了措施。 “的确是会传染的，但不用担心，吃几副药就好了。我等下就把药方写出来，交给熹春，让她去给你抓药。”还好不是什么太麻烦的病，不然慕梨潇还真是不会诊治。她学过一些中医的理论，但并不算深入，因为当时她只是为了了解各种毒物以及毒性才学的。 “真的吗？”秦淑兰简直不敢相信，连太医都说治不好的病，慕梨潇居然能够诊治。“那我的脸，我的脸能够恢复吗？” “这个……就难说了……”慕梨潇故意这么说着，看到秦淑兰又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就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当然会好了！我保证你能恢复如初！” 慕梨潇把自己之前准备的食物拿给秦淑兰，让她先吃着，然后走到外面去，熹春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娘娘，情况如何？”熹春还是忧心忡忡。 “没什么大碍。你们这里的太医太次了而已，你按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吧，我写的都是常见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到。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没见过的？”慕梨潇把药方交给熹春，古代和现代有很多差别，她已经上过当了，所以这次格外小心。写的都是常见的药以及它们最通俗易懂的名字。 “白……白菜？这个恐怕太医院找不到吧？”熹春笑道。 “那就去御膳房找。没其他问题了吧？” “没有了。” “快去快回吧。”慕梨潇倚在门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想着，人情还真是薄如纸，就这么一个小病，就能吓得你身边所有人都离开。要是得病的人是自己，身边还能有几个人呢？ 慈禧宫。赵太后端着茶，瞧着站在一边的崆峒，“你说，慕梨潇去了雅兰殿？” “正是。她之前不知道情况，进去之后就被自家宫女拉出去了。没想到她回自己的宫里倒腾了一阵，又过去了。”崆峒低声道。 “太后，你说那臭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宫里可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人人对巴不得能绕着雅兰殿走，她还要自己进去。”珊瑚不屑道。 “媚儿之前也说了，她在冷宫的时候，慕梨潇还送了她一个银汤匙让她防着有人在吃食里下毒。这次兰妃有事，她和兰妃一向交好，肯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对了，太医那里到底怎么说，兰妃那是个什么病？”太后对于慕梨潇倒是越来越赞赏了，那个秦淑兰，连自己的陪嫁丫头都不管她了，却还能得到慕梨潇的照顾。 “太医那里只说这个病难治，会传染，具体的也没有多说，听说太医院的人正在研制药方呢。”崆峒答。 “我一直就觉得，秦嬷嬷的死和那个慕梨潇脱不了关系。这次是她自己主动找死，和我们没有关系！要是她真的被传染死了，我们这也算是一石二鸟不是？”珊瑚对于之前的种种仍旧耿耿于怀，可是太后现在对于慕梨潇已经放松了，她想咬慕梨潇，连个下口的地方都没有。 “秦嬷嬷？你可知宫中怎么传的？宫女苑的人都看到她那里起了火，可是呢？没有一个人去救她！自作孽不可活！只怪她平日里在宫女苑里太张扬跋扈了。”赵太后根本没把秦嬷嬷的死放在心上，眼下媚儿重新受宠，她就计划着要怎么才能让她怀上孩子，先把皇后之位拿下来再说。 “太后说的是。”珊瑚只能附和，但是心里还是希望那慕梨潇和兰妃能一起死了，这后宫也好清静些。 “不过，本来只是媚儿说要出口气，所以才在兰妃外出的时候故意让人传了病给她，没想到慕梨潇自己偏要跑去凑热闹，要是太医院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是她的命数了。反正，媚儿的气算是出了，她这下应该不会再给我惹什么幺蛾子了。好好伺候皇上就行。”太后都已经在心里勾画好蓝图了，等的就是景媚的好消息了。 兴庆宫内摔了一个杯子。皇甫晟站起来，再问了宋安一句，“你说，潇贵妃去了雅兰殿？” “正是……潇贵妃娘娘带了些点心进去，中途只和会宁宫的宫女在门**代了几句，一直没有出来。”宋安早就猜到皇上会勃然大怒，所以进来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站得远远的，免得被误伤。 “她是疯了吗？明知道那雅兰殿现在不能去，还非要进去看兰妃？”皇甫晟一掌拍在书案上。 “潇贵妃娘娘和兰妃娘娘一向交好。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兰妃娘娘宫里的人都跑了，留她一人在里面，潇贵妃娘娘应该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去看她的。”宋安低头说着。 “好一个姐妹情深！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了！”皇甫晟也没有什么心情看奏折了，“宋安，带朕去雅兰殿，朕要把潇贵妃带出来！” “皇上，你可去不得啊！”不刚刚还在说潇贵妃疯了吗，怎么一转眼自己也疯了？ “少废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谈心 在得知兰妃的事情之后，皇甫晟一直在督促太医院赶紧找出解决的方式。毕竟兰妃是他在后宫之中难得的可以信任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想来插一脚。她竟然跑到了雅兰殿里，如果兰妃得的真的是不治之症的话，那慕梨潇不也跟着遭殃了吗？ 兰妃那里，除了通知太医院医治，他并没有过去看过，可是一听到慕梨潇去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到雅兰殿去。宋安一路上都跟在他身后劝诫，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慕梨潇的生命可能危在旦夕，他完全没有时间去理会宋安的话。 “慕梨潇，给我出来！”到了雅兰殿门口，皇甫晟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大喊了一句。 正在和兰妃下棋的慕梨潇一愣，和兰妃对望了一眼，对方反倒是笑了起来，“没想到皇上这么担心你。听说你来了，就自己赶来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慕梨潇一面装作嗔怪，一面起身，“想来药也快熬好了，我去去就来，你自己不要乱动。” 匆匆走到门口，发现门口站着的果然是一脸怒意的皇甫晟，慕梨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到她出来，还一副奇怪的打扮，皇甫晟本想伸手把她抓过来，但是心里又有些忌惮，只能问她，“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兰妃的情况！” “我……”慕梨潇能看出皇甫晟的担心，但是在她看来，皇甫晟并不是担心她会死在这里，而是担心她死了，没有人继续为他做事，为他保住这江山了，“我担心兰妃妹妹，所以过来看看。”慕梨潇揭下自己的口罩，“我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你不需要为我担心。你们所有人都把兰妃一个人留下，冷冷清清的，就算她的病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也会抑郁而死的。” 皇甫晟看着慕梨潇手上那个奇怪的东西，想着，她或许真的做好了准备的吧，以她的小心谨慎来看，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想离开皇宫呢，才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真的不会有事？”可是心里还是不免忧心，他都不清楚这种忧心从何而来。 “皇上放心。兰妃妹妹的病也没有什么大碍，过两日就会好了。太医院的那些庸医，能走几个就走几个吧，关键时候一个能用的都没有。”慕梨潇心里担心着火炉上的药，不禁有些着急，“皇上，我还熬着药呢，得回去了。这里呢，你暂时不要来了，免得有人说我居心叵测，还是去媚妃那里多呆呆吧。” 说完，慕梨潇就转身走了进去，留下了发愣的皇甫晟和偷笑的宋安。 “狗奴才，你笑什么？”皇甫晟的气没处发泄，只能找到宋安头上。 “奴才该死！”宋安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既然娘娘都说没事了，那皇上，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了，去秾华宫。”皇甫晟心中烦躁。没想到慕梨潇竟然还会治病，还顺带着嘲笑了宫中的太医。太医院的人他基本没有过问过，他一直都小心谨慎，即使生病也从来不会让外面的人为他诊治，他的暗卫之中便有医术高超的人。身处险境，自当处处小心。不过，这次借着这个由头，似乎可以将太医院也好好清理一下，少点儿后顾之忧。 “姐姐真是好福气，这后宫之中，可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让皇上如此关心呢。”秦淑兰在宫中多年，各位嫔妃之中，最受宠的就是媚妃，可大家心知肚明的是，那不过是因为媚妃的后台硬，和她自身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她和自己的出身一样，恐怕也是半年都得不到一次垂怜。 但慕梨潇不同。她能看出来，皇上待她，和其他妃子不一样。尤其是那晚慕梨潇不愿侍寝的事情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连秦淑兰都开始佩服起她来。或许正是因为慕梨潇的与众不同，所以皇上对她亦是与众不同。 “妹妹说笑了。”慕梨潇干巴巴地回应着，“先喝药吧。先把病养好了，我们再想想要怎么对付那媚妃。” 中药苦涩难闻，秦淑兰却一饮而尽，看得慕梨潇惊讶不已。“妹妹不怕苦？”就算她也不是个怕苦的人，但是面对中药这种东西也没有办法一饮而尽。 “怕。因为怕，所以才要快点喝啊。”秦淑兰用茶水漱了漱口，“要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岂不是要苦很久？”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慕梨潇笑言，但随即就看到秦淑兰脸上一僵。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皇甫晟的亲睐，哪怕是在他身边倒贴，为他传递消息，做他在后宫中的眼线。慕梨潇还记得画中的那个佳人。她知道皇甫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办法付出真心。 “没想到，这深宫之中，唯一对我好的人，竟然会是姐姐你……”秦淑兰扼腕叹息，眼角不自觉又滑出眼泪，“当初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在后宫之中，也还有一席之地，皇上虽然冷淡，但不至于不闻不问。后来，爷爷去世，我就预料到我之后的人生会不再相同。空有一个妃子的名号，不仅不能得到垂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你不想参与，却总是会找上你，让你不得不去提防。任何人到了这种地方，都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弄死别人。” 看着秦淑兰眼底的那丝狠辣，慕梨潇不难理解她的心境。就连她这样真正的温婉大家闺秀，都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谁说不是呢？”慕梨潇淡淡道，“后宫佳人众多，入得了皇上眼的，没有几人。而你我都知道，如今皇上可谓是如坐针毡，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是啊，皇上日日都为太后党的事情忧心，的确没有什么时间理会后宫的人。而且，恐怕姐姐并不知晓的是，皇上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秦淑兰说得哀怨。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慕梨潇佯装惊讶。这宫中秘闻，恐怕也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道。她一颗八卦之心陡起。知道点儿皇甫晟心中的小秘密，似乎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妹妹可否说来听听？” 第一百二十章 曾经沧海 “姐姐对这样的事情也感兴趣？”看到慕梨潇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秦淑兰忍不住笑道，“我们可都是从来不愿意去打听呢。只是想着，皇上总有一天会忘记那个人，怜取眼前人，可是我们也知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慕梨潇替她说完了这句话。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有些人即使不在身边，也会在心里占据很大一片位置，导致那颗心，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果皇上心里一直眷恋着那些美好，那么我们，就什么都不是……哎呀，我怎么尽是胡说？姐姐一定能得到皇上宠爱的。我说的是我自己，还望姐姐不要多心！”秦淑兰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慕梨潇好心来搭救她，她可不能得罪了她。 “没什么。你说得对。他心里既然藏了一个人，我们就始终什么都不是。可是，也不只有他心里会藏着一个人，对吧？”慕梨潇觉得自己有必要让秦淑兰知道，她真的无意和任何人争宠，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潇洒自由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在皇甫晟身边，无法拥有。 “姐姐的意思是……姐姐你……”听慕梨潇这么一说，秦淑兰惊得差点打翻了茶碗。宫中一直在猜测慕梨潇为什么要拒绝侍寝，多半认为那是她为了吸引皇上目光的一种手段，不过弄巧成拙，被太后惩罚。可是她从宫女苑出来之后，皇上不也去过会宁宫？ “妹妹小声点儿。虽然这雅兰殿里暂时没有什么人来，但是还是要警惕些，不要被别人听了去。妹妹要记得。我的心，不属于这皇城，就是了。皇上那里，喜欢谁，心疼谁，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慕梨潇干脆说明了。 “可是姐姐……其实皇上是真的喜欢你啊……”慕梨潇的话要是被皇上或是其他人听到了，真的会是死罪。但是她肯说给自己听，证明她真的相信自己。不过，皇上今日匆匆过来，明显就是担心慕梨潇，难道她自己还看不出？还是说她也是因为心中有人被蒙蔽了双眼？ 秦淑兰不敢多加猜测。因为之前和媚妃的过节，媚妃如今已经回头报复她了，在这种时候，和慕梨潇交好绝对不会有错。不管慕梨潇和皇上之间的事情如何，她只要能得到慕梨潇的帮助，在这后宫中就能过着相对风平浪静的生活。 “不说这些了。”难道后宫里的人都觉得皇甫晟喜欢她？那……要是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会有更多人这么以为了？媚妃和妍妃那里估计又要气炸了。也罢，没事儿秀点儿有名无实的恩爱就能让那些女人气得冒烟，这个买卖也不错。 毕竟她还没有办法对付她们。 秦淑兰觉得脸上一阵痒伸手就想去挠，被慕梨潇及时制止了，“妹妹可不要乱动。脸上的疹子原本就已经破了，你要是再碰的话，要是碰上细菌感染了怎么办？”发觉对方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她只好换个更加有效的说话，“我的意思是，妹妹你要是乱动的话，可能会把你的脸挠破了，挠破了的话，可能会破相呢！” 这个说法果然很是有效，秦淑兰立刻就放下了手。“可是，脸上痒着真的很难受，姐姐可有很么法子？” “你等等……”慕梨潇把药渣倒出来，用一个纱布包好，递给秦淑兰，“用这个敷脸，应该就不难受了。” 秦淑兰接过两个纱布团，脸上一边一个，看起来立刻就舒适了很多。 慕梨潇又回想起了她之前来这里的目的，试探性地问道，“如今住在秾华宫偏殿的那个徐美人，妹妹可熟悉？” “徐美人？前一阵新受赏的那个？”秦淑兰只知道前一阵宫宴之后，宫中突然有个不起眼的人受了封赏，但众人没当回事。直到慕梨潇受罚，她在会宁宫侍寝，后来住到了秾华宫的偏殿，大家才算是真的注意到这个人。 “对，就是她。原本她求我，我想着她像是个聪明人，就顺手帮了个忙。没想到她还真的是个聪明人，如今想呆在媚妃那里，不再理我了。”慕梨潇说得气鼓鼓的，“早知道我就仔细打听她再帮忙的。我只问了宫里的嬷嬷，她说是有这个人，前两年的秀女，封了八子就病了，所以再没什么消息。” “我不是很清楚。前两年选秀女的时候，皇上自己其实都没有怎么参与，都是内务府和太后一手操办的，实际上没有真的留下几个人，你去内务府查查就知道有没有徐八子这么个人了。”原来慕梨潇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那个徐美人还是在会宁宫侍的寝，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恩人了。 “是这样。要去内务府查的话，恐怕会费一番周折了。我宫中的嬷嬷也说不出个什么。其他人也都是这两年才入宫，真是头疼。”就算查到有这个人又能如何？还是没有办法打消慕梨潇的猜测。她不由发起了牢骚，“看来，我还是不如不去那海棠园，不如不见到那徐梓黛了，现在也不用这么操心了，真是头疼。我好心让她为皇上献舞，想着如果皇上看得上她，她回头会感激我，可惜啊，竟然看走了眼。” “怎么，姐姐是在海棠园里遇见了徐美人？”秦淑兰突然问道。 “是啊，海棠园，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冷不丁发现有个美人坐在那秋千架上，还跟我搭话，照理说那海棠园里不应该关着这么一位美人儿才是。”慕梨潇还在碎碎念，却看到秦淑兰把手上的纱布包扔在了桌上，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慕梨潇不知所以，愣愣盯着桌上的纱布包。 “没有，我只想再确定一下，娘娘是在海棠园的秋千架遇见了那个徐美人？不是在别的任何地方？” 秦淑兰严肃的样子让慕梨潇紧张起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和风姝妍提到海棠园的时候，也不见她有这样的反应啊。“对啊，我就是在海棠园里见到的她，她还跟我说，她在海棠园里住了很久了。” “难怪那日在宫宴上我看到那个跳舞的人觉得很熟悉，只是没有想到她和你说她是徐八子。”秦淑兰皱眉，“其实我并不知道徐八子存不存在，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日献舞的人，不是徐八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棠园 “这话怎么说？”虽然慕梨潇猜到了这种结果，但是秦淑兰说得这么肯定，就好像她认识那个人一样，还是让她很惊讶。 “姐姐进宫的时间不久，所以之前的事情都不知道。而且这件事情，恐怕很多人都不清楚。海棠园里，从来没有什么徐八子，宫中的嫔妃没有人会被赏赐到一个花园住着，就算是去飞霞殿和其他位分低的妃嫔们住一块儿，也不会被安排到海棠园。但是海棠园里却有个傻子……我喜欢海棠，所以总是去那海棠园里赏花，也就时常遇见那个傻子，每次她都坐在秋千架上，蓬头垢面，目光呆滞，问她话，也什么都不说。”秦淑兰说道。 慕梨潇这下更惊讶了，“怎么这宫中还会养着一个傻子？难道不会被抓去关起来，或者赶出宫？” “其实……那个海棠园之所以冷冷清清，并不是因为宫中的人不喜欢海棠，而是因为那其中死过许多人，带着极重的戾气，所以外人很少进去。要不是我真心喜欢海棠花，就不会往里走。就是不知道，没想到那个傻子竟然清醒了，还跟你说她是徐八子。莫不是……” 慕梨潇嘴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于是问道，“莫不是什么？” “莫不是那个徐八子就死在了海棠园，然后冤魂不散，附在那个傻子身上了？所以那个傻子才会突然清醒，跟你说她是徐八子？”敢去海棠园的人，胆子还是很大的，所以秦淑兰言语时间并没有什么惧怕。 这个说法听起来并不是很靠谱。慕梨潇眨巴着眼睛，仔细地想了想。那个海棠园里，的确没有过什么人。不过戾气很重慕梨潇倒是没有感受到过。“这……这说法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又不无道理。只是，那个海棠园死了很多人的说法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 “当然不会有人说了，大家连提都不想提那个地方。而且，这个说法也是这几年才在宫里传开的。据说，有人在海棠园里整理海棠的时候，不小心挖开了泥土，看到了泥土之下的枯骨。便有传言说，赵太后当年手段狠辣，如果有人不肯听她的话，她都会除之而后快，所以很多人都死在海棠园里，然后被埋在海棠花之下。”秦淑兰说得言之凿凿。 “所以，才没有人管海棠园里的那个傻子？可是，她又是怎么生活的呢？”慕梨潇不觉得秦淑兰形容的那个傻子会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一定是有人帮助她。而且，要是真的少有人去海棠园，海棠又是谁在照顾呢？ “我见着她的时候，她就是傻傻的样子，但我听人说，有人见她照顾那些海棠，还有人见她吃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糕点。恐怕是宫里有些宫女见她可怜，所以给她些吃的吧。反正她也从来不走出那个海棠园，所以很少有人会找她的麻烦。毕竟大家都觉得，她那样是为园中厉鬼所害，如果找了她麻烦的话，就会把厉鬼引到自己身上来。”秦淑兰接着解释道。 这样就说得通了。但是关于附身的说法，慕梨潇还是不愿意相信，虽然自己就是个借尸还魂的人，但是还是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没想到宫中还有这么多秘闻，是书上不曾记录的，以后还要靠姐姐多多提点了，免得我行差踏错。姐姐经常去看海棠，真的不怕那海棠之下有枯骨么？”说了这么久，慕梨潇都有些累了，忍不住打趣她。 秦淑兰摇头：“最初的时候，心里的确很怕。只敢在门口看着，不敢进去。后来我见着里面有个傻子，有人的话我心里就踏实很多，就进去了。久而久之我发现，只要我专心赏花，心无杂念，其实根本就不用害怕。而且，如果那海棠之下没有枯骨，恐怕还不会开得那般绚烂。” “那……在宫宴前几日，妹妹可去过海棠园，遇见过那个傻子？”慕梨潇想着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就觉得很窝火，但是一个傻子如何学会调转身份欺骗自己的呢？ “宫宴前几日？那几日我感染了风寒，没有能去。其实……今年自海棠花开以来，我就不曾见过她了。反正这宫中也没人关心她，也无从询问。” 可是……既然知道兰妃见过她，就不应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假冒徐八子的身份啊……难道不怕弄巧成拙？“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妹妹说她蓬头垢面，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又怎么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 “那日在宫宴上，她出来献舞，我原本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疑的，但是我毕竟见过她很多次，就算我见到的她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也总是会熟悉她的身形轮廓的。其实我之前只是觉得她熟悉，但是听姐姐这么一说，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姐姐既然是在海棠园遇见的她，我又知道海棠园里有这么一个人。除了她，想不到别人了。”秦淑兰思忖道。 “要不然，我们先去查查清楚那个徐八子的去向，再说这件事？总之，不管那个徐梓黛有什么目的，我们现在不能惊动她，而且，不能让她和皇上再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以免她真的有什么目的，而我们来不及阻止。”听秦淑兰说了这么多，慕梨潇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她能肯定，那个徐梓黛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 就算她真的是徐梓黛，她所说的体弱多病没有福分也是假的。 “这件事情就交给妹妹来完成吧！不然妹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姐姐的恩情才好。从此这后宫之中，妹妹便和姐姐福祸相依了！”秦淑兰说得动情，慕梨潇自然不好推辞，况且，秦淑兰的人脉远在她之上，想要查明这个事情应该不在话下。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的病最多三日就会康复了，到时我到你宫里帮你消个毒，然后让皇上再从宫女苑给你挑几个人来。宫女苑的人受尽了压迫，到你这里，一定会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说道宫女苑，慕梨潇又想起了管事嬷嬷的事情。 那件事，也要尽快解决才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妍妃受罚 慕梨潇再为秦淑兰熬好了药，又用药渣敷脸，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她今天也不能回去了，就借住在雅兰殿的偏殿里，之前媚妃待过的地方。 第二日早上，她一早就醒了。好在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应该没有感染上。稍微放了心，慕梨潇就去到雅兰殿的厨房，准备先为秦淑兰熬药。 秦淑兰脸上的疹子已经消了大半，气色也好多了，慕梨潇很是欣慰。熹春过来送吃食的时候，也不再有什么顾忌，走进了雅兰殿。 “兰妃娘娘看起来好多了，没想到我家娘娘竟然是个妙手呢！”熹春一面把吃的摆好，一面说。 “就你多嘴，今天你不怕了？”慕梨潇看着熹春笑嘻嘻的样子，想起了昨天她们把自己拖走的样子。 “娘娘都不怕，奴婢怕什么？而且兰妃娘娘真的好多了啊！这后宫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眼光，奴婢才不和她们一般见识！”熹春说。 “行了。现在这里还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是先回宫里去吧，我明天就能回去了。”这个地方的确不能久留，所以慕梨潇才要打发她走。 “娘娘可知，昨晚皇上又去了秾华宫，听说妍妃那里大发了脾气，被太后训斥了一顿，让她思过两天呢！”熹春说得高兴，那个妍妃娘娘看起来贤良淑德的，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儿。听到桃薇讲宫女苑的事情，熹春心里就难过，现在她只是被太后训斥，她就很高兴了。 “是吗？妍妃怎么会这么失态？而且，她发脾气，怎么就传到了太后那里去？”听到八卦，慕梨潇忍不住多问两句。 “这个嘛，似乎是因为那时荷妃在翠微宫里，妍妃发脾气摔杯子，结果碎片把荷妃划伤了，荷妃可能觉得她是故意的，就去太后那里告状了吧。” 因为媚妃重新得宠，风姝妍还真是到处拉帮结派啊。可惜，她在自己这里碰了钉子，转身又得罪了荷妃。 “妍妃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我还以为她很能忍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秦淑兰在一边冷笑。 而此时的翠微宫里，人人噤若寒蝉，就连杜鹃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惹恼了自家主子。 昨天荷妃演的那场戏，现在还历历在目。平时只是在太后面前斗嘴，从来没有真的见识过荷妃耍阴招，昨天可算是见识了一把。妍妃娘娘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但一直保持的形象毁了，还在太后那里受了罚，皇上缠绵在秾华宫里，恐怕也是很久不会过来了。 风姝妍从昨天气到今天，觉都没有睡好，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倒了一片，茶杯的碎片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昨天荷妃过来的时候，风姝妍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己合作的人，亲自给她倒水喝，还说了好一会儿话。 没了媚妃，荷妃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有被太后赏识的一天，可是没有想到，太后刚有了要帮助她的苗头，回头就又为媚妃推波助澜，一下子让她重新回到了媚妃的位置，还得到了皇上的亲睐，连续三日都在那秾华宫中。颇有些先前独宠的苗头。 荷妃说起媚妃的时候，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和风姝妍十分投机。两人说着，又提到了慕梨潇，说慕梨潇不顾自身危险跑去雅兰殿的时候，两个人都嘲笑她是个傻子。不要命地想给外人来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我原来还以为那慕梨潇有多聪明呢，没想到我前脚走出会宁宫，后脚她就跑去雅兰殿送死，看来以前真的是我高估她了。”风姝妍说得一脸嘲讽。 荷妃点头，“我也不是很明白，明明都被自家的宫女拉走了，怎么还要去。她是真的不怕，还是真的傻？” “我看是真的傻。可以因为不给皇上侍寝就受罚去宫女苑的贵妃，你说她是不是傻？”风姝妍笑起来，“如果她真死在那雅兰殿倒好了，和那个兰妃一起死，我们不知要省多少心。” “娘娘！”杜鹃从外面跑进来，气都没有喘匀。 “怎么了？”自己这里相谈甚欢，杜鹃却要跑过来凑热闹，风姝妍很是不高兴，“说啊！” “奴婢听说，皇上去了雅兰殿。”杜鹃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是什么后果，所以说得唯唯诺诺的。 果然，风姝妍很生气，“你说什么？皇上去了雅兰殿？就因为慕梨潇那个贱人过去了吗？” 荷妃也是一脸愠怒。兰妃生病，他不闻不问，可是一听到慕梨潇过去了，竟然自己亲自往雅兰殿赶，就不怕出事么？ “应该……应该是的。不过……皇上只是在门口和潇贵妃说了几句话，就被潇贵妃打发走了。”杜鹃赶紧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不让两位主子气太久。 “慕梨潇的胆子果然还是很大，就连皇上亲自过去看她也能这么不搭理。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再说。”风姝妍挥手示意杜鹃下去。 “姐姐觉不觉得，皇上对待那慕梨潇真的不一样，倒是那慕梨潇很不识趣。”李青荷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招叫欲擒故纵么？慕梨潇就是看清了皇上这点，才会一直对皇上冷冷淡淡的，想要找个机会把皇上抓得死死的，她那点心思，你还看出来？”风姝妍的语气里满是嫉妒，自己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连个正眼都难得到，偏偏是那个慕梨潇，皇上在身后追着她她都不看。 “的确啊，那个慕梨潇真是太不知足了。而且最近太后对她也放松了警惕，一心只想着媚妃的事儿，要不再想想办法惩治她，恐怕她就要得到皇上的心，对我们吆五喝六了！”李青荷愤然。 “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对付她，至于媚妃那里……不知妹妹有什么法子没有？”如今媚妃不仅有太后撑腰，皇上那里也是宠爱有加，想要对她下手，可谓是难上加难。 “眼下是没有任何法子的。但是我不信媚妃那个蠢蛋不会再犯什么蠢事，只要她一出错，我们就可以揪住她的尾巴，这一次，一定要把她死死踩住才行了，不能再让她有任何机会！” “娘娘……皇上离开雅兰殿，就去了秾华宫，听宋公公说，今晚又是在那里了。”杜鹃这次很识相，说完就赶紧溜了出去。 风姝妍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妹妹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 可是李青荷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反而是蹲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片，割向了自己的脸。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秋千 风姝妍大惊失色，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阻止，碎片已经在李青荷脸上划出一道伤口，接着就是李青荷略带哭腔的声音，“姐姐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生什么气啊！” “你……你这是……”明明先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脸色？风姝妍在心里大呼上当，早就知道了李青荷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说要她合作的时候就是一张臭脸，等媚妃得势，她又找上门来，风姝妍还以为她是真的回心转意了，没想到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李青荷的贴身宫女流苏一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赶紧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和主子使的眼色，她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惊慌失措地走到自己主子身边去，“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去请太医过来，这脸上要是留疤可怎么办啊！” “不用了，流苏。我们回宫去吧，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呆着了。没想到妍妃娘娘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皇宫之中，有姐妹受宠，竟然会妒忌成这样！若是有朝一日我受了宠，你岂不是也如此恨我？” “你！你这个贱人！”气头上的风姝妍口不择言，这话被周围的宫女们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才会有李青荷告状，风姝妍受罚这么一出。太后身边的人，真的一个都不能信。现在得罪了太后，这些日子行事都不能太高调了，要小心才行。 好在只是在翠微宫思过两天，没有像慕梨潇那样，直接弄到宫女苑去。风姝妍哀怨地坐在一边，翠微宫的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都小心翼翼地在宫里转悠着。 “杜鹃，雅兰殿那边，情况如何？”她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好消息，要是杜鹃告诉她慕梨潇死了就好了。可是宫中这么平静，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说，她给兰妃开了个方子，兰妃吃了药，已经好了大半了。”杜鹃只能在心里暗叹自己倒霉，每次有什么事妍妃都是第一个问她。好事她当然愿意说，可是坏事，免不了会遭罪。 “什么？慕梨潇居然治好了兰妃？宫中的太医不都不会吗？她为什么会？”没料到自己不但没能得到一个好消息，反而是一个更坏的消息，风姝妍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去为娘娘准备午膳。”杜鹃赶紧找了个理由开溜，就听到风姝妍拿别的宫女出气了。那个慕梨潇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毒药毒不死，还知道牛奶能祛除墨迹，对皇上不屑一顾，还知道怎么治病！ 雅兰殿里除了兰妃和自己没有别人，慕梨潇难得觉得清静。忙碌了这么久，心里堆积了那么多事情，也只有在这里，不用去多想。只是，兰妃脸上的疹子已经好了，所以这平静的日子也算是要到头了。 用酒精帮着雅兰殿消了毒，让自己的宫女为兰妃沐浴更衣，慕梨潇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要重新回到忙碌之中去了。不管是帮皇甫晟还是御风，她真的只希望慕相一家没事。这样她才能放心远行。 “妹妹，在雅兰殿呆了好几天，你一定闷坏了吧？我们出去走走吧。虽然海棠园的花可能都已经败了，但我们可以去那里荡秋千啊。”慕梨潇还想着海棠园的事情，想着自己可能亲自惹来了一个麻烦，就觉得胸闷。 “好啊，海棠就算是败了，都值得赏呢！”生病的这些日子，有慕梨潇照顾，其实秦淑兰并不觉得闷，她甚至觉得，这几天是她入宫之后最开心的几天，她不用在乎其他任何事情，不用想着怎么得到皇上垂怜，怎么对付其他妃嫔。她已经决定要帮助慕梨潇了，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得到皇上的宠爱。 只要她能站稳脚跟，自己也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海棠园在翠微宫和会宁宫之间，免不了要经过翠微宫，不过风姝妍关禁闭，翠微宫大门紧闭，听不出其中有什么动静。两个人也不想去理会。 海棠园内一个人都没有，海棠都已经败了，花瓣铺了一地，看起来格外漂亮。慕梨潇先前只走到了秋千架的位置，还没有往海棠园深处走过。“妹妹可曾去过里面？” 秦淑兰摇头，“里面看起来很阴森，我能进来赏花就已经需要很大的力气了。姐姐真的相信一个弱女子敢住在这种地方吗？” 在不知道海棠园那段故事的时候，慕梨潇是相信的，但是听过了海棠园的故事，再看里面的房子，真的是一片阴森，她走过去的脚步不由得停滞了，就算只是传言，三人成虎，就凭徐梓黛展现给自己那个娇弱模样，慕梨潇也绝对不会相信她有胆子住在那种地方。 而自己踏过的每一步，可能都藏着枯骨，这才是皇权争斗的本质。其实何止是这海棠园呢？就连宫女苑中可能都是这样的情况。皇宫还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慕梨潇坐上了秋千架。秋千架上身体触碰不到的地方，爬满了藤萝，乍一看还有种迪士尼电影的味道。她还是不能阻止自己想起现代的那些东西，虽然她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 “姐姐做好，我来推你。”慕梨潇本来只是打算坐一坐，没有要让人推的意思，但是秦淑兰已经走到了她身后，轻轻推了起来。 微风夹杂着海棠花的清香，拂过她的脸颊，午后的阳光轻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记起了自己第一次坐秋千时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好像还在父母身边，还没有陷入血泪之中。那种纯真的快乐，她已经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她接受过的训练，让她拥有了非凡的记忆力，但是有些东西是她从来不会轻易触碰的。 秦淑兰的力道加大了，她笑出了声，“你知道吗，我最累最痛苦的时候，就会想到小时候我父母带我坐秋千的场景。”那是……慕梨潇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母。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可以想象自己飞起来，无拘无束，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我不想被困住，你知道吗？我不想一直只呆在一个地方。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走遍全世界，见很多很多陌生人。” 身后的手突然消失了，慕梨潇差点儿跌在地上。她惊讶地回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皇甫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寸 慕梨潇从秋千架上下来，对着皇甫晟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虽然海棠园中没有其他人，兰妃已经不知去向，但毕竟宫中还是有很多人从海棠园外路过，所以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真是恨自己刚才闭上了眼睛，还在兰妃面前放松了警惕，不然她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身后的人已经变了呢？可是已经成定局了，刚才那番话，皇甫晟也听到了。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淡定，反正皇甫晟也知道自己最后是要离开的。 “潇儿，你什么时候跟朕这么客气了？”皇甫晟伸手去扶她，这个动作怎么看都是故意的，但慕梨潇也由着她了，只是握手而已，还是可以忍的。“朕刚才看到兰妃，她已经痊愈了。潇儿果然比朕太医院的那些庸医们厉害多了。” “皇上……阿晟又在取笑我了。不过那些庸医的确需要更换了，要是你真想换，臣妾可以帮你考核，合格者留下，不合格者就驱逐出去，如何？”慕梨潇想着最开始给自己诊脉的人，那个人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 “潇儿有心，朕领了，但还是算了吧，宫中的太医都是从民间千挑万选的，要是潇儿你觉得他们不合格，朕也没办法找到更好的了。” 皇宫里的太医就是这么个水平，那民间的水平岂不是会更差吗？还是不要随意生病了。“既然如此，就算了吧。对了阿晟，我觉得兰妃妹妹那雅兰殿的人都不太靠谱，所以想要从宫女苑挑几个人给她，行吗？”她原本是想自己去的，但又想了想，还是征询一下皇甫晟的意见比较好。 “怎么，你觉得兰妃那里的人没有患难与共的精神？”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会如此费心，不仅帮着治病，连宫女都想给人家换了。“既然潇儿你都提出来了，自然是行的，宫女苑的人你和兰妃随便挑。不过现在宫女苑乱着呢，管事的嬷嬷前几日死了，现在还缺个管事的，太后那里竟然还没有什么消息，你在宫女苑待过，算是妃嫔里最了解那里情况的，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人选的话，可以自己决定，朕再给太后说一声。” “真的？”慕梨潇还正在烦恼这事儿呢，没想到皇甫晟就提出来了，“那个秦嬷嬷恶毒狠辣，死有余辜，要是我的话，一定要选一个能够管住那些丫头，又不会打骂她们的人……可楚嬷嬷我舍不得，其他的丫头自己还没张开呢。对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弄个民主选举，让那些宫女们自己来选择？” 在封建君主面前谈民主，慕梨潇也觉得自己是真的心大，不过皇甫晟倒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选举？这倒是很新鲜。照你这么说，你的确能够找到既能管住她们，又对她们很好的人。以后这后宫的事，你尽量多上点儿心，毕竟你是后宫中位分最大的妃子，不能让太后太累了。” “臣妾明白。”慕梨潇说完这句，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皇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臣妾就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甫晟打断了，“潇儿，以后如果你再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提前跟朕商量，不能再恣意妄为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慕梨潇只能讪讪一笑，自己刚才说的自由，转瞬之间就没有了。既然皇甫晟想着自己的安危，她也不能不管他，“阿晟，我也想提醒你，那个徐美人，你要小心着些，当初我或许看走眼了，具体的，兰妃姐姐会帮着我调查，总之，不要离她太近就好。” 慕梨潇居然破天荒的关心起自己了？皇甫晟真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可是，她是真的关心，还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朕知道了。走吧，朕和你一起出去。以后这海棠园，你最好不要再来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怕，太后才该怕。慕梨潇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刚刚走出海棠园，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媚妃，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的确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原来姐姐并不是日日都在会宁宫待着的啊？”媚妃瞧着她和皇上在一起，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立刻就跑过来站到了皇甫晟身边，慕梨潇当然也很识趣地走到了他们对面，看着这么一对“璧人”。 “以前是不知道，今天才发现，妹妹和皇上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明知道皇甫晟并不乐意，慕梨潇还故意出言讽刺他。 “姐姐这是什么话，”媚妃攀上了皇甫晟的手臂，倚在她的肩头笑得格外甜，“什么叫今天才发现？” 听前半句的时候，慕梨潇还以为媚妃要和她客气客气，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哎呀，姐姐，你别这样啊，我就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姐姐这几日都在雅兰殿里，不知道兰妃现在情况如何了？”看到慕梨潇被自己问得说不出话来，景媚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就是要让后宫里的女人都知道，她景媚才是最受宠的女人，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的地位。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慕梨潇干笑了两声，“兰妃妹妹已然好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宫中的太医一时没有发现病因而已。只要找对了病因，对症下药，除了绝症，没什么是治不好的。” “姐姐真的很厉害，姐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在皇宫里待着，多憋屈啊！我想姐姐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景媚的智商和情商真的很低。慕梨潇更加笃定这一点了。出身书香世家，说话却不经过大脑。不过这次她倒是一语说中了慕梨潇的心声，慕梨潇恨不得告诉她，对，是的，我真的很不想呆在这个地方，真的很想出去。 “你这是什么话？”慕梨潇还没开口，皇甫晟已经沉不住气了，竟然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的妃嫔离宫？ “皇上不要生气嘛，臣妾只是和姐姐闹着玩儿呢，你看姐姐都没有生气！”景媚拉着皇甫晟的手撒起娇来，慕梨潇对着皇甫晟挑了挑眉，努力把嘴角的笑容憋了回去。 “别闹了，有些话是不能胡说的，你在后宫这么久了，应该知道分寸！”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笑容，心里更加生气了、 “皇上……”景媚噘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臣妾和兰妃妹妹还有事，就先走了。”慕梨潇已经看得心里恶心了，兰妃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不如先去宫女苑看看。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选举 “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兰妃还以为这个时候慕梨潇和皇上应该在海棠园里谈情说爱呢，却发现这俩人中间多了一个媚妃，气氛很是不融洽。 “你只管跟着我来就好了！”慕梨潇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方才，皇甫晟之所以会出现在海棠园门口，是因为他听到宋安说，慕梨潇和秦淑兰已经从雅兰殿出来了，两个人应该都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他就想去会宁宫看看慕梨潇在不在，经过海棠园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笑声，发现慕梨潇和秦淑兰竟然在里面。 这海棠园可是宫中人人传言的禁地，没想到她们可以在里面如此开心。慕梨潇坐在秋千上，闭着眼睛，扬着下巴，阳光为她的脸洒下一层橘色的光晕，她和兰妃有说有笑，但是他站着的地方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皇甫晟走进去，兰妃发现了他，但她并没有说话，好像懂得皇甫晟想要做什么一样，等他过去，就让出了位置，往海棠园外面走去。而慕梨潇竟然没有发觉，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入了皇甫晟的耳朵。 等到了宫女苑，慕梨潇才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嗔怪秦淑兰，“妹妹刚才怎么不提醒一下我，还好我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要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其实想想还是有些后怕，要是自己准备和兰妃开玩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然后让皇甫晟听见了，那后果可真就难猜了。 “皇上的心思，我既然猜到了还不遵循，那才是‘过分’呢。”兰妃笑得十分暧昧，本来她就是故意让皇甫晟单独和慕梨潇待在一起的。 “算了，我们先到宫女苑里给你挑几个宫女吧。这里面的宫女个个都很好呢，如果姐姐选不出来，我还可以给你推荐，毕竟我在这里待了两天。”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语气里那种自豪感究竟是哪里来的。 “姐姐真的要换掉我那里的宫女？”虽说这次因为生病宫女们都走了，但秦淑兰也理解，那是人之常情。她和宫女们还是有感情的，刚才她回雅兰殿的时候，大家也都回来了，跪了一地的人向她请罪，她也都一一原谅了。 “怎么，妹妹舍不得了？”慕梨潇也猜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妹妹是善良的人。可是……她们今日能因为这件事离开你，明天也能因其他的事情背叛你。善良没有错，只是你在这深宫这么多年，早已明白了其中的不易，要是身边没有两个可信的人，岂不是寸步难行？” 慕梨潇的话让秦淑兰动摇了。刚才她回雅兰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个个泪眼婆娑的，难免心软。但回想起她们的所作所为，心中还是心酸。 “其实我也没有想要你把所有人都换掉。宫里多两个人不妨事，对吧？这样也能让她们意识到，你虽原谅了她们，心中亦还是有所戒备的，她们心里本来就愧疚，也会对你更好的。”慕梨潇的态度也软了下来。长久的陪伴还是会有感情，这种感情同样难以割舍，尤其是秦淑兰这样的大家闺秀。 “姐姐说的是，我便带两个人回去吧。只是希望不要适得其反，反而失去了人心。”秦淑兰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可有觉得自己原本也没有人心了，失不失去的无所谓了。 “那我们进去吧。”慕梨潇带着她轻车熟路地在宫女苑里走着。 浣衣坊的宫女们有的还是认识兰妃的，毕竟兰妃在宫中有些时日了见到慕梨潇反而是异常惊讶，前一阵受罚的宫女，两日之后就消失了，她们还以为是被秦嬷嬷害死了呢，没想到今日又出现了，穿着打扮看起来比兰妃还要高贵。 于是便有伶俐的宫女猜到了她的身份，率先行礼说道，“奴婢参见潇贵妃娘娘，参见兰妃娘娘。”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哗然。慕梨潇反而笑道，“怎么，没了秦嬷嬷，你们还是对宫女苑外的世界感到陌生？” “奴婢们每日都在这浣衣坊内洗衣服，没有什么机会到外面去看看。”又有另一个宫女站了出来，她似乎是看出了两人此行的目的。毕竟宫中的娘娘们才不会闲得发慌到这里来参观呢。“要是……要是娘娘肯给我机会让我出去，我一定尽心尽力。” 这里的宫女都是受罚进来了，所以个个都小心谨慎，而这两个人如此聪明伶俐，自然是最佳人选了。慕梨潇和秦淑兰对了个眼神，心中便定下了。 “那就是你们两个了。兰妃娘娘宫中差两个可心的人儿，你们这般聪慧，一定会让娘娘格外宽心，等下收拾了东西，就跟我们走吧。” 其他宫女都呆住了，没料到自己就这么错过了出去的机会。 “你们也不要这个样子，如今秦嬷嬷已死，想必你们的日子也比之前宽松了许多。本宫在这里待过两日，对你们的痛苦深有体会。所以，本宫今天除了为兰妃妹妹选宫女，还要为你们选择一个新的管事嬷嬷。” 宫女们一听这话，就窃窃私语起来。慕梨潇能听出她们还是在担心人选会如上次一样，，给她们带来痛苦。 “你们不用担心，本宫说的选，并不是由本宫来选。”说“本宫”说得慕梨潇心累，她想着干脆换回来，“我知道宫女苑有很多嬷嬷都是好人，你们也比较敬重她们。所以，我想让你们自己从那些嬷嬷之中选择一个。” “真的吗？”宫女们难以置信，在这种地方，她们竟然还有选择的机会。 慕梨潇在心里偷笑，要是她们知道未来的世界那么自由，不会羡慕死吗？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她问刚才选出来的那两个宫女。 “奴婢琪恩。”“奴婢梦月。” “都是好名字呢。”兰妃在一旁称赞。 “你们去把嬷嬷们叫出来吧，这宫女苑之后要还是以前那样子，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狭路相逢 琪恩和梦月不一会儿就把嬷嬷们都叫过来了，慕梨潇让嬷嬷们站成了一排。 “嬷嬷们，今天呢，我们要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个管事嬷嬷，但是不是由太后决定，也不由我决定，而是要这些宫女们决定，这就要看嬷嬷们平时的表现了。” 嬷嬷们也是面面相觑，但只能说，“全凭娘娘吩咐。” “那好，”慕梨潇看着一众宫女，笑道，“你们想要哪位嬷嬷，就站到哪位嬷嬷身后去，人多的便成了。琪恩，梦月，待会你们两个统计一下人数。” 慕梨潇用石子儿在地上写出嬷嬷们的名字，再一一画出正字。最终选出了一位管事嬷嬷。场面皆大欢喜。 慕梨潇和秦淑兰正准备带着琪恩和梦月离开，宫女苑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慕梨潇认得，带头的人是太后那里的珊瑚。 糟了，难道自己在这里选管事嬷嬷的事情被太后知道，所以她现在来找麻烦了？不过看琪恩和梦月的表现，太后宫里的人也没少来宫女苑找麻烦。 “奴婢参加潇贵妃娘娘。不知娘娘纡尊降贵到这宫女苑来，所为何事？”毕竟慕梨潇是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珊瑚总是要行礼的。但礼数还没有齐全，就先问起了主子的事情，怕是不合适吧？ “珊瑚姑姑，这事儿应该不是你该过问的吧？”琪恩率先说了话，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就是啊，珊瑚姑姑，奴才问主子的事儿，可是破坏规矩的！”梦月也上前帮忙。 见两个小妮子有人撑腰就如此大胆，珊瑚心里气得不行，嘴上却还是要客气着，“还望潇贵妃娘娘不要误会，奴婢不是想过问您的事儿，只是这宫女苑的确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奴婢是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让娘娘受了委屈，奴婢可承受不起。” “珊瑚姑姑是太后的人，本宫也敬重几分。你们几个不要太无礼。”慕梨潇假意教训了两个丫头，两个丫头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微微欠身，走到了秦淑兰身后。“不过，嬷嬷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这里的姑娘们洗坏了太后的衣服？” “当然不是！我来……奴婢过来是因为有太后娘娘的吩咐。这宫女苑不能一日无主，还是要找个管事嬷嬷管着这些人才好。所以太后找了一个稳重的嬷嬷来，这不，奴婢正为她带路呢！”其实太后并没有选任何人，她一直忙着媚妃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空理会珊瑚了。但是，宫女苑里可是有珊瑚一大笔收入，宫女们的俸禄都是被克扣到了秦嬷嬷和她身上。秦嬷嬷是她找来的，所以现在这个嬷嬷，自然也要是她的人。 她想着，自己这么做了，大不了回头和太后说一声，太后绝对不会怪罪于她的。 “是吗？太后亲自选的人？”明明皇甫晟说了会通知太后这事儿的，难道是他去了媚妃那里，所以没有空给太后说明？怎么自己刚刚选完了管事嬷嬷，太后那里就派过来了一位？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难堪的吗？ 秦淑兰也很意外，她扯着慕梨潇的衣袖轻声问道，“姐姐，怎么，你没有告诉太后？” 如果现在珊瑚进去，告诉里面的宫女，她带了新的管事嬷嬷来，那慕梨潇刚刚所做的一切，看到的皆大欢喜的场面，不就会又成为悲剧？自己反倒还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我跟皇上商量过了，不知为何，皇上没有通知到太后那里去。这下麻烦了。”慕梨潇回答。她看着珊瑚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她身后也的确有个年长的宫女，可是一看就很凶，估计和那个秦嬷嬷没有什么两样。 太后好不容易才对自己放松了警惕，难道要因为这件事情再和她闹翻？慕梨潇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琪恩走了过来，“贵妃娘娘，你可千万不能让珊瑚的人来管宫女苑啊！你可知道她们相互勾结，不仅打我们，骂我们，还不给我们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里只会有更多的冤魂！” 慕梨潇拉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你放心，既然刚才我们已经选出了新的管事嬷嬷，那么她就是了。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这个权力是皇上给我的，就算太后也要礼让三分。” “娘娘？”只看到慕梨潇和自己的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却半天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珊瑚有些等不了了。她来的时候可没有料到会有眼前这种情况，这个慕梨潇莫非已经先她一步，把宫女苑的事情给定下了？ “我知道珊瑚姑姑是带着太后的命令来的，但是……本宫已经选出了新的管事嬷嬷了，所以……如果这时候要改变，本宫恐怕要落下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所以，还烦请姑姑告诉太后一声，如果她不满意这个人选，我们可以再商量。宫女苑的情况，本宫比你们了解得多，也是因为皇上信任本宫，本宫才过来的。”搬出了皇上当作自己的靠山，慕梨潇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些底气。而且，她们谁也不能说比自己更加了解宫女苑的情况，珊瑚身后的那个嬷嬷来历不明，只要自己稍微调查一下，应该就能挖出很多消息来。 慕梨潇果然擅自选了！珊瑚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身份悬殊，加上她不是真的奉了太后的命来的，所以现在只能是先退回去，等到太后那里说明的情况，再修理这个贱人不迟！ “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奴婢也没有好说的了。奴婢会将情况向太后娘娘说明，再请她老人家定夺。”说完，她带着自己的人气呼呼地离开了。 “姐姐，你真不怕得罪了太后？”兰妃看到珊瑚那样子，预感到一场新的麻烦即将到来。 “怎么会不怕？”慕梨潇苦笑，“可是我不能再让她们受苦了，不管太后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得罪就得罪吧！” “要是奴婢们早点遇见娘娘就好了。”一旁的琪恩和梦月已经哭了出来。 “别这样。只要你们好好照顾兰妃妹妹，就算是对我的回报了。”慕梨潇看着珊瑚远去的背影，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总会有法子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出主意 慕梨潇回到会宁宫，就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是被她骂了一路的皇甫晟。 “怎么？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皱着眉，还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是去宫女苑了吗？照理说，按照她自己的想法选出了管事嬷嬷，为兰妃选了宫女，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才对，怎么会不高兴？ “你还说？”慕梨潇愤愤地说，“我刚刚把人选出来准备离开，太后的人就带着新的管事嬷嬷过来了。你不是说会跟太后说的吗？现在怎么让我下不来台了？” “这……朕的确派人通知太后了啊？可能是时机不对吧，她的人在朕的人到之前已经离开了。但是没关系吧，你已经选好了，太后也不能随便改，你放心好了。”皇甫晟没想到慕梨潇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的动作的确慢了些，被媚妃缠了好久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却不料太后竟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自己派人过去了。 “最好是这样。太后那里我现在还不想得罪。免得麻烦更多。不过，如果她真的要找麻烦的话，这次我也不能轻易认输。我知道她们选的是什么人，不能再让宫女苑的人受苦了。”听到皇甫晟这么说，慕梨潇也算是放了心。既然已经通知了过去，而太后现在还没让人到自己这里找麻烦，就证明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宫女苑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太后不会太放在心上。只是这次看起来，自己似乎是触碰到了那个珊瑚的利益，如果她要在太后面前多嘴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有些难过吧？ “你啊，总是那么关心别人。”皇甫晟不由笑她，慕梨潇看似很在乎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别人。 “当然了。毕竟我贤良淑德。”慕梨潇看到八戒还在小鱼干旁边守着，忙问熹春这几日它过得怎么样。不过也没有见着它瘦了，心想它在宫里这么久，自己也是有能力找吃的的。再不济还能回到御风那里。 “你给这个猫取了个什么奇怪的名字？”皇甫晟表示对“八戒”这个词无法理解。 慕梨潇当然可以谅解。毕竟他没有看过西游记嘛。“因为它贪吃贪玩儿，所以让它戒掉这些东西，八不是很吉利吗就叫它八戒咯。”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了些，但总比扯神话故事简单。“皇上可不是因为看猫才过来的吧？不然怎么舍得媚妃那温香软玉呢？” 走了这几天，连小鱼干都已经晒好了。慕梨潇把小鱼干收好，放到一个篮子里，然后扔了一个给八戒，“很好吃，不骗你！”八戒用爪子刨了刨，然后就大快朵颐起来。除了小鱼干她还想着要给八戒弄点儿猫爬架啊，做点儿小玩具啊，总有一天它会忘记御风，心里只剩下自己的。 皇甫晟觉得自己的地位好像还不如一只猫？又想起之前慕梨潇给他的感觉，一只无法驯化的野猫。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可以和猫那么亲密。 “你和猫，根本就是同类吧？”皇甫晟见八戒奋力挣开慕梨潇的怀抱，笑道。 “才不是！”慕梨潇知道皇甫晟指的是什么，不管你怎么对待猫，它都永远像个大爷一样。皇甫晟是想借此讽刺自己吧。她倒是更愿意看做这是对自己的夸赞。“我不喜欢吃小鱼干！” 这话把皇甫晟逗笑了，“那你喜欢什么，朕都可以给你。”说完，他看到慕梨潇眼睛一眯—— “皇上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喜欢自由。而你的确可以给我。 说来说去又扯到了这个话题，皇甫晟心里窝火。但是又没有办法表达出来。 “皇上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之前的问题，皇甫晟还没有回答，慕梨潇知道他来这里，绝对不会是为了聊天。“要不我们进去说？” 慕梨潇打开房门，先让皇甫晟进去，然后自己才进去，并告诫外面的宫女们不许打扰。宫女们也都嬉笑着跑开了。 “我来，是为了科举的事情。之前你搜集的信息，暗卫们一一查证了，很多消息都属实。也就是我，我们现在已经有把握拿下他们了。”皇甫晟说道，“而且，各州的考试已经结束了，现在只等他们将省试的名额报上来，省试之后，就是殿试了。” “竟然这么麻烦，那岂不是还要好久的时间才能完成？那我现在这么费劲干嘛！”没想到和现代不同的是，古代的科举是层层递进的，要经过好几轮，好多时间才能结束，而不是高考那样一考定终生。 “的确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尽量加快了速度。但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所以没有办法。”皇甫晟叹道。 “其实无所谓。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那些人的罪证，扳倒他们是分分钟的事情。既然这次科举本来就是创新之举，你还可以更加创新，州试我们管不着，但是省试是到了帝都，我们就可以插手了。我们这次可以直接省试和殿试相结合，你和礼部商量好，直接出省试的题，之前的题目弃用，然后选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将省试的卷子看一遍，选几个写得好的交上来。不就能节约时间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听起来很着急啊。”皇甫晟揶揄她，“怎么，真的那么想出宫？” “所谓夜长梦多，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太后究竟会有什么动作，你我都很难预测到。万一媚妃又怀上了，这次是真的，皇后的位置一旦交出去了，你在不在，她可就不会管了。你不觉得吗？”慕梨潇小心地把桌上的胭脂收在抽屉里，再把桌子下面的石葵往里面踢了踢。 “当然是越快越好。朕也是怕他们有所动作所以才会来找你。没想到你的想法再次和朕的不谋而合。”皇甫晟握住慕梨潇的肩膀，“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的。” “是啊是啊。”慕梨潇陪笑，我和你之间才没有默契呢。 “今晚，朕要在这里过夜。” 慕梨潇刚想出口反驳，就被皇甫晟的眼神吓得把话又吞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画像 又要侍寝。慕梨潇觉得自己头大得不行。现在又不能像之前那样睡到塌上了，想到要和皇甫晟睡到一张床上，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朕已经在媚妃那里呆了四天了，如果再不重去个新地方，恐怕有人会说朕的闲话了。”皇甫晟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且，妍妃那里关了禁闭，兰妃又大病初愈，所以……除了会宁宫朕没有别的去处。” 还不止一个理由。慕梨潇在心里冷笑，反正我的床你能上，被子各盖一床就行了。井水不犯河水。 “走吧，吃晚膳去。前几日有西域人进贡了一些奇异的水果蔬菜，朕带你尝尝。”皇甫晟牵着慕梨潇的手走了出去，她也不好挣开，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还以为是在自己宫里吃，没想到被皇甫晟一路带着，向着兴庆宫走去。 路上就遇见了荷妃和宁贵人，不过皇甫晟一开始装作没有见到她们，还自顾自和慕梨潇说话。 “潇儿，这两日你辛苦了，朕带你去吃些新奇的东西。” 这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但慕梨潇知道他意不在此，所以也颇为配合，“不知阿晟说的是什么，臣妾可是很期待呢。如果不好吃的话，我可要生气的！” 慕梨潇噘着嘴，一副少女赌气的俏皮模样，皇甫晟心里一动，突然很想吻上去。他想起之前那个吻，虽然是强要来的。也让他回味了很久。 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对自己若即若离，却怎么都无法让皇甫晟疏远她，反倒是越来越想待在她身边。 原本还想过来向他们行礼的荷妃和宁贵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你刚才是故意的。”看到那两个人离去，慕梨潇戳破了皇甫晟刚才的举动。 “那你又为什么要配合我？”皇甫晟看着慕梨潇脸上那抹夕阳染上的嫣红。 “因为好玩儿啊。那个荷妃可不是个什么好惹的人物。她的父亲是李将军吧？”因为帮皇甫晟收集信息，前朝的情况慕梨潇也掌握了很多。李青荷出身草莽，但和她表现出来的气质却完全不相同。这点慕梨潇还是很佩服的。如果不提她的父亲，恐怕很难有人想到那个一口粗话，行事鲁莽的将军会是她的父亲。 “是。她是李将军的嫡女。听说常年和李将军征战，直到十岁才住到帝都的将军府里。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学习读书写字吧。听说是个很刻苦的人。”皇甫晟和李青荷并没有什么交道，只是偶尔会“关照”一下，毕竟李将军对于后宫的事情也不关心。只是后来他发现李青荷和景媚走近，对她有了警惕。 “看样子是的。那我以后也要多防着她才行。毕竟她昨天刚耍了妍妃。对了……我从来不知道，那个妍妃是什么来历？”说到妍妃，慕梨潇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出身，而前朝之中也没有姓风的官员。但是皇甫晟对她也算是后宫中稍微亲近的了。 “什么叫你从来不知道？难道她嫁过来的时候你没有去看热闹？”皇甫晟皱眉，不过慕梨潇也不像是喜欢看热闹的样子。倒更像是成为热闹的那种。 “我……”慕梨潇抿着唇，垂下眼帘。 “好了好了，朕也不为难你。”皇甫晟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已经服了软，“她是梓锦国的公主。” 慕梨潇怔愣，她竟然是公主？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到另外一个国家为妃？除非她真的很喜欢皇甫晟，不然根本做不到吧？ “那她应该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放弃公主的身份，做你的妃子。” “你这么想？”皇甫晟讶然慕梨潇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你不这么想？”慕梨潇疑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我国和梓锦国常年交战，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虽然因为风姝妍的到来有所改善，但我一直都对她心存怀疑。正如你所言，一国的公主，没有理由到敌国做妃子，除非有什么目的。” 原来皇甫晟是这么想的。他以为风姝妍是梓锦国派来的细作。她都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他这后宫里早就已经有一个细作了。如果风姝妍也是细作的话，怎么着都会和楚嬷嬷有联系吧？但自己并没有观察到啊。 “原来如此。那……要是我和她有往来，你岂不是也要怀疑我？” 皇甫晟用眼神告诉她，朕才不是这种人！然后把慕梨潇拖进了兴庆宫里。 兴庆宫的院子里早就摆了一桌子菜，慕梨潇凑进去一看，那些所谓奇珍异品，都不过是现代常见的小菜而已。只是古代的人少见多怪了。 慕梨潇刚坐下，皇甫晟就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到她碗里。她赶紧夹回给他。“我最讨厌吃胡萝卜了！”然后义正言辞地申明。 “胡萝卜？这貌似是个不错的名字。”皇甫晟看着碗里的菜。 “嗯？是吗？那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是胡瓜，这个呢是菠菜，还有这个……”吃晚饭变成了菜品介绍，慕梨潇还恨不得把每种菜的做法都说出来，免得什么都不会的御厨乱做。 本来以为吃过饭就回去，没想到皇甫晟却走进了书房。又有什么猫腻？慕梨潇跟着他走了进去，发现墙上挂着一副刚画不久的话，看墨迹很新。慕梨潇也是鉴宝高手，什么旧什么新，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同之处是那副画画的，不是别人，却是慕梨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仔细看了，画上并没有题字，除了人物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你……为什么要画我？”所以到书房来，只是想要展示自己的墨宝？ “你觉得，朕是什么意思？”皇甫晟说着，慢慢走到慕梨潇身边。 慕梨潇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她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连有人拍她的照片给她看她都没经历过，更不用说有人为她作画了。 皇甫晟却不打算放过她，嘴唇都快落到她的额头上，再次开口—— “朕问你呢，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想躲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把头别过去，但是，她面前是墙，身后是皇甫晟，无路可退。 “朕想把这幅画挂到兴庆宫去，你意下如何？”皇甫晟看着那副画。他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画成的，可是总觉得，没有抓住慕梨潇的神韵。虽然很像，却总是差点儿什么。 就算看着慕梨潇，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少了什么东西。 “当然……当然可以。皇上做事不需要问臣妾的意见吧？”只是，要是其他妃子到兴庆宫看到了那副画会作何感想？慕梨潇不想去理会。 “那好。朕现在就把画拿过去。”皇甫晟伸手去取墙上的话，顺便把慕梨潇圈到了自己怀里。她的背靠着皇甫晟结实的的胸膛，耳根突然有些发烫。 淡定！慕梨潇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皇甫晟耍的手段而已。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耍手段。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可都是顺风顺水的，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她故意向后靠去，装作亲昵的样子。皇甫晟的手一抖，画像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慕梨潇忍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淡定的。” 他的确没有料到慕梨潇会靠向她，所以一时间有些怔愣。慕梨潇把地上的话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刚刚抬头看觉得很想我，可是放到眼前仔细一瞧，倒是没有那么像了。不如屏风后的那张仕女图，还能看出眉间的愁绪来。”画中人是她，又不是她。或许在皇甫晟心中，她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潇儿不满意？”就连慕梨潇都看出了这幅画的毛病，看来他的确是画得不够好。“那要不潇儿画一副朕的画像给朕瞧瞧，潇儿的画技不是很好的么？” 画国画从来都不是慕梨潇的长处，所以她很想推辞掉。可是，看皇甫晟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办法轻易推掉的样子。怎么办？ “我的确喜欢画。不过更喜欢欣赏名人名画，我的技艺并不是很好，怕画得不好，让皇上见笑了。” “潇儿进宫以来，还没有向朕展示过什么才艺呢，以前慕相总说自家女儿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佳人，藏着掖着，岂不是可以了么？”皇甫晟知道慕梨潇会这么说，但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自己在慕梨潇笔下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慕梨潇恨不得把牙咬碎了，如果一定要让她用毛笔画画的话，竹子这种基本的东西她不在话下，可是人物……她真的没有研究过。要是画人物的话，还是要—— “画也可以，不过我不擅长用毛笔画人物，我自创了一种画画的方式，就是不知阿晟喜不喜欢。” 自创的？慕梨潇已经带给他很多惊喜了，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皇甫晟饶有兴趣地点头，“说来听听。” “用……煤炭。”虽说没有铅笔，但是煤炭也是个不错的替代品。国画的人物虽然不会，但是素描慕梨潇还是画得很好的。 “煤炭？你竟然用煤炭画画？朕倒是很想看看，煤炭能画出什么来！不过……夜色已晚了，朕给你时间好好准备，明日早朝过后，朕便到会宁宫来，看你作画，如何？”慕梨潇果然是个神奇的存在，不仅能智斗太后群妃，还有高强的武功，能治病，还会用煤炭作画！ 皇甫晟把慕梨潇手中的画接过去，带着她走进兴庆宫的正殿，把画挂在了正中央的位置。每个人走进正殿，第一眼就能看到。真是太高调了。 “那……我们现在该回会宁宫了吧？”侍寝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过几天总会面对一次，要是再惹恼了皇甫晟，闹出上次那样的事情可就不好了。虽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但君始终是君，即便是在太后的欺压下成长起来的，也不想在别人那里受半点委屈。 “朕突然不想去了。” 皇甫晟的话让慕梨潇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不想去了？太好啦！我正好也不想你去！“那皇上好好休息，臣妾就告退了。” “怎么动不动就要走？不是给朕逐客令，就是自己要离开？”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腕，很用力，就像那次御风在窗台那里握住她的手腕一样。 “可是……皇上都不去会宁宫了，臣妾不回去，还能去哪里？”慕梨潇有些搞不懂了，明明是你自己说了不去了，现在这个态度又是为什么？ “朕不去会宁宫，不代表你一定要回去啊。在哪里侍寝不一样？反正今晚朕翻了你的牌子，别人都知道了，所以你就不要想着躲过去了。”皇甫晟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慕梨潇没有试着去挣脱，她清楚原身的能力，就算自己努力让原身拥有了一些力量，但原身还是很弱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娇生惯养不是几个月时间就能改变的。 慕梨潇只能抬头去瞪他，试图用眼神攻击让他明白自己的立场。可是她一抬头，却正好看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一点点靠近。 皇甫晟的确很好看，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双眼，剑眉斜飞入鬓，五官的比例刚刚好，要是放到现代，只需要一点点炒作，就能成为万众追捧的大明星吧？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能让自己的脸色有什么变化。要是被他发现了，肯定会以为自己喜欢他吧？ 皇甫晟将慕梨潇的手腕钳制在他的胸前，倾身上前，看到她眼中划过了一丝慌张。可旋即就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如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自己可是顶级特工，这么多年的功力也不是白费的。你可以尽管展示你的魅力，我想配合就配合，不想配合就冷脸，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慕梨潇无比感谢自己的职业素养。要是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现在指不定小鹿乱撞到什么程度了。 普通女人看到这么一张脸根本就把持不住啊！ “臣妾只是以为，皇上有什么正事要做，不需要臣妾侍寝了而已。”慕梨潇心里有点儿紧张，她已经预料到了皇甫晟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你就是朕的正事……朕的兴庆宫不也是寝宫么？你可以就在这里……侍寝！” 第一百三十章 要不要一起 好吧。本来也没想着要躲过，在哪里侍寝不一样？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好。慕梨潇觉得，自己和皇甫晟是有君子之约的，她也一直在努力为他做事，他不能就这么破坏了约定。 跟着皇甫晟向兴庆宫的后院走去，路上还看到了一个站在角落里的暗影。其实那人站的地方已经很隐蔽了，只是慕梨潇的直觉太过精准，才会发现他的存在。“那就是你的暗卫？是不是……其实你在任何妃子那里去，他们都跟着你？那……要是你……呃……那啥的话，他们也得看着，保证你的安全吗？” 慕梨潇能感受到皇甫晟脸上的黑线。可是她的问题是认真的。比如自己以前执行贴身保镖工作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种香艳的场面，恰好是危险最容易出现的时候，要是那个时候有所行动，就算保证了雇主的生命安全，也会很尴尬。 虽然皇甫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慕梨潇还是远远地给那个暗卫投去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然后跟着皇甫晟走进了寝殿。 没想到他一个人的寝殿竟然这么大！地上还铺设了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慕梨潇很想给自己的房间也来一套，可是，现在养了八戒，那个家伙的爪子一定会把毯子破坏得面目全非吧？ 地方大，可是东西却很少。桌子椅子都是一个人用的。也没有其他的摆设，衣柜敞开着，里面一览无余，恐怕是怕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藏进去吧？活得这么艰辛，也只有帝王之家的人了。 看到床的时候，慕梨潇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定这张床能睡下两个人？这怎么看都是一张单人床吧？旁边也没有什么床榻能用。如果两个人要挤在那张床上的话，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慕梨潇这下清楚皇甫晟为什么要自己在兴庆宫侍寝了，这他么根本贴在一起睡都会嫌挤，更不用说要盖两床被子了。“你还真是用心险恶。”慕梨潇用眼神告诉他。 “彼此彼此。”她也读懂了对方的眼神。慕梨潇对他竖了中指，皇甫晟没有看懂，但心里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好的暗语，所以也回敬了一个。她彻底崩溃了。 “皇上这张床，恐怕有些挤。”慕梨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要不，皇上还是和臣妾回会宁宫去吧。如果挤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损伤了皇上的龙体，臣妾担待不起。”和我耍这样的花招？皇甫晟你是吃饱了？还是觉得我现在已经帮你解决了麻烦，所以你要以怨报德了？ “朕不怕挤。再说了，朕的这张床其实并不小啊，潇儿你这么娇小，占不了什么位置的。你不用担心。”皇甫晟扯着慕梨潇到了床边。 占不了什么位置，可是会被你占很多便宜。 “臣妾睡惯了宽敞的地方，这么窄的床，臣妾恐怕会失眠的。”慕梨潇试图站起来，但是被皇甫晟摁住了双肩。难道他真的想让上次那一幕重演？不是说好了合作的么？这又是什么鬼！ “怎么，在朕怀里，潇儿还怕失眠？” 皇甫晟恬不知耻地揽过他的肩膀，慕梨潇都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朕什么都想做。”皇甫晟听到气到慕梨潇磨牙，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还是很少看到慕梨潇有吃亏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有趣。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看来皇甫晟的确是想要上次那一幕重演了，居然这么和自己说话，我这两天也没有得罪他啊，那些得罪他的话之前自己也说过，他不至于现在才想起来要报复吧？ “你是朕的妃子，放在民间，你就是朕的妻子，朕这么做，有何不可？” 慕梨潇真的很讨厌身高差，现代的自己明明也是高大魁梧的，怎么穿越到古代就娇小玲珑了，每次皇甫晟说话都要仰头看着他，就连坐下来都还比他矮半个头。让他在自己耳朵旁呼气。温热的气息让她想控制自己脸上的绯红都很难。 “妻子？臣妾充其量不过是个地位高一点的小妾，妻子的位置还是不敢奢求的，也没有什么兴趣。”皇后之位对慕梨潇半点的吸引力都没有。坐到那个位置，只能意味着有更多的束缚，更多的痛苦。 “朕知道，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想要的自由。”皇甫晟看着慕梨潇，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可是朕不会真的给你自由，你是朕的女人，要是朕轻易地放你走的。就算你再难驯服，朕总有一天会驯服你，会让你乖乖待在朕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你喜欢我吗？皇甫晟突然想起慕梨潇上次问的那个问题。想起她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就不应该有夫妻之实。要是……要是……喜欢上了怎么办？ 皇甫晟想起自己看到慕梨潇时心动的感觉，那种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可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他很久了。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也是因为她，他才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想让其他人再左右他的生活。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在他的生命里。 说到自由，慕梨潇反而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任由皇甫晟揽着她，甚至还乖顺地靠在了他身上。如果自己真的想拥有那样的自由，就一定会有所牺牲。而且，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皇上要不要沐浴更衣，臣妾在这里等你。”慕梨潇想出一个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反正要是一定要睡在这张床上，肌肤之亲就是避免不了的了。 “朕的确应该去沐浴了，要是潇儿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朕一起去。”皇甫晟起身，就在慕梨潇面前脱起了衣服。 “等等！”看到皇甫晟开始脱衣服，慕梨潇就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也不免有些紧张了。“你该不会想在这里洗吧？我……我就不用了，我可以找人进来伺候皇上的。” “怎么？你还要避嫌？没有那个必要嘛。”皇甫晟解开衣服，扔到凳子上，“潇儿你完全不用害羞。” “害羞个鬼。”慕梨潇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回应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可不能这样，她浅浅一笑，“我笨手笨脚的，要是出了什么错可就难办了，皇上还是找专业的人吧。” “既然潇儿都这么说了，朕也就不勉强你了。宋安！热水准备好了么？”皇甫晟说着话，就走了出去。 慕梨潇独自坐在里面，百感交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 慕梨潇坐在床边，再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她走到角落里，正准备打开那里的抽屉，就有个声音传来，“娘娘不要乱动。” “怎么？动不得？”慕梨潇握住抽屉的把手，做出要把抽屉拉出来的样子。 “娘娘！不要让卑职为难。”那个声音听起来紧迫了些。 “我没有要让你为难的意思，只是……”抽屉已经开了一个缝，慕梨潇的手指伸了进去。 “娘娘……”一只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想要阻止她又不敢造次的犹豫就在那几根手指之间，“娘娘还是坐下吧。皇上吩咐过，这房间里的东西是不能乱动的。娘娘真的不要为难卑职。”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慕梨潇嘻嘻一笑，“我对皇甫晟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看你这个反应，他这里，平时是不让人来的。” “除了我，娘娘是第一个。”慕梨潇听得一颗腐女之心都快燃烧起来，不过她很清楚，皇甫晟那样的人没有这种倾向。 她对于身后人的面貌一直都很好奇，所以就转过身，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那是张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什么特色，放在人群之中可能很快就快消失。 他是皇甫晟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不过，皇甫晟根本不让人进来的地方，为了让自己和他有接触，竟然就让自己进来了。 “如我所言，你的声音很好听，而你的这张脸，和你的声音很不相符。”慕梨潇能看到他发际线上的皱皮，所以，这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的。身为暗卫，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可以在任何时候变成另一个人。 “娘娘……看出来了。”哪怕脸上不能展现出表情，眼神中的惊讶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 “潇儿，你在和谁说话？” 皇甫晟这是泡了水就出来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在皇甫晟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后的人一下子闪身消失了。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慕梨潇重新坐回到床上，对了皇甫晟扬眉。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因为身上的水没有擦干，衣服粘在身上，勾勒出了极为美好的轮廓。再配着那张脸，慕梨潇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用美色引诱吗？这招还真不错。 发现慕梨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皇甫晟不由魅然一笑，嘴唇的弧度让人遐想。“朕就知道你在这里会无聊，所以朕才这么快回来，怕你等急了。” “其实你再洗一个时辰都没有关系，我无所谓的。我能等。”慕梨潇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房檐，那个人一定就在某个地方吧。可是自己竟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隐身的技能太强了。 要是……要是自己和御风的事情他也知道的话，那岂不是……不，不会，他只会贴身保护皇甫晟，如果自己不和皇甫晟在一起，他就不会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 稍微放了心，慕梨潇的目光再回到皇甫晟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面前。衣服的轮廓也更加清晰了，虽说好身材她见过很多，好身材配上绝色的脸却的确是不多见的。 “潇儿你看够了？” 慕梨潇发现自己的眼光又停在了他身上，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吗？肯定是因为原身喜欢他，所以才影响到了自己吧？ “怎么能看够呢。臣妾真没想到皇上……有这么好的身材。”慕梨潇故意伸出手，戳上了皇甫晟的胸肌，质量还不错。 既然是自动送上来的手，皇甫晟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握住了慕梨潇的手，放到了唇边。直到他的嘴唇吻上了那只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慕梨潇也被他的动作的吓住了，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皇甫晟却握紧了些。“如果潇儿你喜欢，我可以脱了衣服再让你仔细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看够了！”要是真脱了衣服，这戏还要怎么演下去？自己可没有办法陪他玩儿下去了。 可是她阻止会有什么用，皇甫晟挑眉，像是故意要这么做一样，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伸向了自己的腰带，还故意解得很慢。慕梨潇的尴尬症都要犯了。 皇甫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低垂着眼睛看向慕梨潇，眼色迷离。眼前春色一片，慕梨潇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之前都没有到过这一步，她有点儿无路可退的感觉。要是等会儿到了床上，他还是这样的话，自己要吃多少亏。 “你不觉得热？”皇甫晟坐到她身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不热。”尽管额头已经有了汗水，嘴上还是要硬撑着。慕梨潇脱了鞋缩到了床上，无奈床太小了，除非把自己贴在墙上，不然没有办法睡下两个人。慕梨潇想了想，可能让皇甫晟睡在里面更好，凭借自己的平衡能力，在床沿上睡一晚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还会有更强的危机感，如果皇甫晟有什么不轨的行动，她能够第一时间躲开。可是还没有等她爬下床，皇甫晟像是看透了她的意图一样，翻身躺在了床上。堵住了慕梨潇离开的路。 慕梨潇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办法躺下，也不能从皇甫晟身上爬过去，要是被他拉住了只能更加难堪。她左右为难，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窘境。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潇儿怎么不睡？你待在那个角落里干什么？”皇甫晟撑着自己的下巴，抬眼看着慕梨潇，本来自己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可是皇甫晟的眼光却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臣妾已经告诉过皇上了，这个床太小了，睡不下，要不臣妾回会宁宫去，不打扰皇上了……或者，臣妾可以打地铺嘛。”慕梨潇笑着，试图挪到床尾去，从那里逃掉。可是皇甫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慕梨潇只顾着看着自己的逃生之路，没有料到皇甫晟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跌倒在他身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男计 慕梨潇的鼻子和皇甫晟的撞到了一起，她吃痛地抬起头去揉，眼角余光看到的竟是皇甫晟温柔如水的眼神。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鼻子又擦了眼睛，看到的眼神依旧一样。深邃的眸子如春水般温柔。 今天皇甫晟是中了什么邪了？一开始让自己看他的话，然后是湿身，然后秀肌肉，现在又是眼神攻击？慕梨潇真是搞不懂了。难道皇甫晟觉得自己这样就能让她留下来？他不是也说了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自由吗？ 所以用上美男计了？ 慕梨潇半倚在皇甫晟身上，锦被的冰冷和体温的炙热交织在一起。她小心地向后挪了一点，背贴着墙，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可是没有什么退路了。皇甫晟勾唇一笑，“潇儿，朕怎么舍得让你睡地铺呢？朕的床虽然小，但是能让朕和潇儿更亲密。” 慕梨潇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呵呵。”她冷笑两声，决定不再挣扎了，半躺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衣服没有脱，发生也没有取下来，头靠在皇甫晟的颈窝里，头上的簪子扎得皇甫晟很疼。 皇甫晟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也只是用手小心托着慕梨潇的头，然后坐起身来，慢慢将她头上的簪子一个个取下，放到了床边。 最后一个计划也宣告失败了。房间里有暗卫，如果自己想催眠皇甫晟的话，他一定会看出自己的意图。慕梨潇只能忍这么一个晚上了。其实挨着皇甫晟的颈窝睡觉也不舒服，她干脆枕在了皇甫晟的胸口，她听到他的心跳漏了几拍，连带着自己的心跳都乱了。 不能动心，动心就完蛋了。平常心。慕梨潇长呼一口气，皇甫晟扯下了帘帐，外面的烛火也灭了。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沉默着。慕梨潇在雅兰殿的几日并没有睡好，想到有暗卫的保护，心里的安稳也多一分。就算心绪有些乱，也很快睡了过去。反倒是皇甫晟一直没有睡着。 对于慕梨潇，他发现自己的情感在变得越来越复杂。她越想逃开，他就越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了解她越多，就越想在她身边。后宫这么多妃嫔之中，只有在慕梨潇面前他可以做自己。只有在慕梨潇面前他不需要那种伪装的坚强。 可惜他已经没有真心了。 晨光熹微，宋安推门进来，如上次一样，放下了照明的灯笼和衣服，就离开了。皇甫晟并不想起床，慕梨潇蜷缩在他身边，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第一次像一只温顺的猫。如果以后都可以这样该有多好？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种奢望。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拿开，抽出了自己放在慕梨潇肩上的手，然后起身，就那么一瞬，慕梨潇整个人都平躺在了床上。皇甫晟笑起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穿好了衣服出去。 门刚刚关上，慕梨潇就睁开了眼睛。皇甫晟的动作那么大，她怎么可能会不醒。没想到他都要走了，竟然还想着要吃她的豆腐。她用袖子狠狠蹭了蹭额头，然后也起来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她还看了房檐一眼。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跟着皇甫晟离开。 “娘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回到会宁宫的时候，宫女们已经起来了，看到她回来，多少有些惊讶。毕竟觉得她昨晚运动了，所以会睡到很晚。她今天还真的是腰酸背痛，一副累坏了的样子。下次皇甫晟要是再使出这招，她还是要想办法对付才行。 “皇上去早朝，就跟着起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去太后那里请安了，如果再不去的话，她老人家恐怕要生气了。”慕梨潇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过太后那里的确是要去的，她要弄清楚宫女苑的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变数。 去得早的话还显得自己很有诚意。梳妆整理好，慕梨潇带上了桃薇，走向了慈禧宫。到达的时候，门口还没有其他的步辇，就连太后都还没起，慕梨潇坐到了太后旁边的位置上。 等了还一会儿，妃嫔们才陆陆续续到来，兰妃最先到，和慕梨潇寒暄了好一会儿，然后荷妃和宁贵人便到了，看到慕梨潇，她们勉强行了个礼，然后坐到了位置上。妍妃因为还在禁足所以没有出现，媚妃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慕梨潇坐了她的位置，她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也没有给她行礼，就坐下了。 太后也在这时走了出来，众妃行礼。 “今天还真是不同啊，竟然看到了潇贵妃，哀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赵太后看见慕梨潇的时候，的确很惊讶。众妃请安，慕梨潇已经错过很多次了，她贪睡已经是后宫众人皆知的事情。现在自己和她没有矛盾，所以也没借这个问题为难她。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没来，是臣妾的过失，臣妾给太后娘娘赔不是，以后臣妾一定按时来给太后请安，还请太后原谅臣妾以前的种种不是。”慕梨潇听出赵太后话里的意味，立刻就赔礼道歉。不过听太后的语气，她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满。所以宫女苑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太后再和众妃寒暄了一番，提到昨天潇贵妃侍寝的事情，后宫都知道她昨晚宿在了兴庆宫，那可是第一次有妃子在那里过夜，自然会成为话题。慕梨潇只说自己吃了一顿很奇怪的饭，然后吐槽了皇甫晟寝宫的东西，众妃都笑起来。 连太后都忍不住说道，“看来哀家需要给皇上换张新的床了，不然还会委屈了潇贵妃呢。” “臣妾以后可不想过去了。从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臣妾在会宁宫待得好好的，谁愿意千里迢迢去那里？要是皇上半夜想起了什么事没解决，臣妾不得独守空床了吗？”慕梨潇能看出妃子们对她的嫉妒。 “太后，宫女苑的事情？” 原本慕梨潇觉得就快结束了，再说两句就能离开了。没想到珊瑚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然后提到了宫女苑的事情。太后的目光落在慕梨潇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笼络 “听说，宫女苑的新管事嬷嬷，是潇贵妃选的？”太后突然问道。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话题，也没有办法避免了，慕梨潇只能接下。“回太后的话，是臣妾选的没错。” 此话一出，下面的妃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一般后宫中的大小事，都要由太后过目才能决定。没有任何妃嫔胆敢自己决定，没想到这次慕梨潇竟然触了雷。荷妃和宁贵人都是看好戏的表情，兰妃脸上则是忧心。媚妃还在生气昨晚皇上没去自己那里的事儿，以及今天慕梨潇抢了她位置的事儿。 “你可知道，那管事嬷嬷有什么职责，需要有什么样的能力，你就敢选？”太后没有开口，倒是珊瑚咄咄逼人地问了。 “管事嬷嬷需要做什么，恐怕我比你清楚。”慕梨潇毫不理会她的傲慢，“毕竟我在那个地方呆了两天，珊瑚姑姑若是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如果我答不出，可以再去那里呆两日。” “珊瑚！不得无礼！”赵太后看到珊瑚这个样子，自己也是很下不来台。原本就是珊瑚自作主张去了宫女苑，到头来这事儿还要算在自己身上。昨天皇甫晟就已经派人告诉她宫女苑的事情了，她不能拂了皇甫晟的面子。珊瑚是什么德行，她心里也清楚得很。“不知潇贵妃是怎么选的人？我可记得，那个秦嬷嬷的房间着火的时候，宫女苑的宫女们没有一个前去救的，听着都倍觉凄凉。” “秦嬷嬷平时对待宫女们并不好，打骂是常事，会有这样的待遇，臣妾并不觉得奇怪。而这一次，臣妾是让宫女们自己选的管事嬷嬷，所以是一个她们信任，拥戴又能管束她们的人，我相信宫女苑会比任何时候都井井有条，还请太后娘娘放心。”既然是她主动提出了秦嬷嬷的事，自然就能成为慕梨潇的跳板，借题发挥，说出自己这种做法的好处。 “原来是这样，让她们自己选的，这种方式很是新颖，潇贵妃果然很聪明，以后这后宫之事，也要让你出一份力了，这样哀家还能多休息休息。”不过是客套话，她说说，我就听听，不当真就好了。 “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定当贡献绵薄之力，为太后分忧。”她这边也还是要客气一下才行。 慕梨潇看到珊瑚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和妍妃家的杜鹃是同一种人啊，最终一定会把自家的主子往沟里带的。 “那各位便退下吧。哀家后几日有事，你们不需要过来了，有什么事，如果不紧急的话，都可以找潇贵妃。”她顿了一下，然后补了一句，“还有媚妃商量。不用来打扰我。” 。 “姐姐可真是厉害，连太后这里都可以摆平！害得妹妹白白担心了好久，生怕姐姐会出什么事，让那些人看了笑话。”走出慈禧宫的时候，秦淑兰走到了慕梨潇身边。 慕梨潇淡然，“不知为何，太后对我的警惕之心小了许多，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有几分要笼络的故事。虽然不明就里，但既然她愿意这样，我也很开心，只是交出后宫权力的事，怎么看都只能当作是笑话。” “的确如此。除非皇上立了皇后，不然也没有办法让太后交出自己的权力来。即便皇上真的立了皇后，如果不是太后满意的人选，她还是可以挑三拣四的，不交出自己的权力。毕竟她想得到的，并不只是这些东西。”秦淑兰也清楚太后的野心，因为那正是皇上忌惮的东西。 “她的野心再大，也不敢自己来做皇帝，最多不过是想要让媚妃怀了孩子，让有她赵氏骨血的孩子来继承皇位。满足她的野心罢了。只要我们不让她得逞就好。不过，这关键还是要看皇上，你觉得呢？他三天两头就去媚妃那里，难保她不会再闹出上回那样的事情来。”慕梨潇清楚，媚妃是能再做出那种事情来的，而且，可能会更加离谱。要是真的受孕了，不管谁是孩子的父亲，孩子都会被认为是皇甫晟的骨血。 “皇上那里，自有分寸，姐姐不必担心，倒是姐姐你，既然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皇上也更想让你先有龙子，想稳住自己的大局。姐姐可要继续努力才是！”兰妃觉得，慕梨潇能从媚妃那里分一杯羹，还能让皇甫晟那么紧张关心，早就已经是皇上心中，皇后的不二人选了。只是她自己好似从来都不明白一般。 “这个我知道。不说这个了，那两个丫头在你宫中可还好？”慕梨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话题扯到了琪恩和梦月身上。 “好着呢。她们聪明又能干，给我省了不少力气。以前我都没发现，身边有这么得力的人原来能够如此轻松。”说到两个丫头，秦淑兰就是一脸的欣慰。 “那就好，那证明我的眼光不错。宫女苑的事情，那个珊瑚姑姑恐怕还不会轻易罢手……桃薇！”慕梨潇把站在一旁不想打扰二人说话的桃薇叫了过来，“你可知道那珊瑚姑姑和宫女苑有什么牵扯？她和那秦嬷嬷是什么关系？” “珊瑚和那秦嬷嬷关系似乎很是要好。秦嬷嬷能当上管事，也是多亏了珊瑚的周旋。而且……秦嬷嬷常常用各种理由克扣宫女们的钱，那些钱也就进了她自己的腰包，奴婢觉得。那珊瑚一定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不然她不会这么心心念念宫女苑管事的位置。”桃薇说道。 “果然是为了钱。”慕梨潇早先便在猜测是不是这个原因，这下明白了。“那就更不能让她得逞了。宫女苑那里，我还要让皇甫……让阿晟派人盯着点儿去，免得出什么事我下不来台。” “姐姐的确需要小心着些，以后有什么地方是妹妹能够帮上忙的，姐姐可以尽管开口，妹妹一定竭力为姐姐做到。” “我让你打听的徐梓黛的事情，如何了？”说到做事，慕梨潇就想到了这个。 “妹妹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徐梓黛，的确是个多病的主儿，而且听有人说，她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撕毁画像 “死了？”慕梨潇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很惊讶。毕竟，死人的身份才是最好得到的。可是徐梓黛是宫中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认识她的，现在她突然得到皇上宠幸，以前那些人会出来巴结吧。 可是她身边除了苓舟没有别的人了。 “说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进宫之后的确是个体弱多病的主，久住在飞霞殿的角落里，很少出门，见过她的人不多，就算原本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渐渐地也都会忘记了。”秦淑兰继续说道，“而且，那个苓舟并不是她带进宫来的人，当初跟徐梓黛一起进宫的人，如今也已经寻不到踪影了，大抵是凶多吉少吧。” 这样就说得通了。久病幽居，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多，就很容易被人忘记，要是不知不觉死了，更是会成为别人的工具。 “听你这么一说，那个徐梓黛也就更加可疑了。而且，看今天的情况，她和媚妃还走得很近，如果她和太后也有什么关联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我要提醒一下阿晟才行。”慕梨潇说着，已经走到了会宁宫门口，“妹妹要不要进去坐坐？” 秦淑兰摇了摇头，“不了。这件事情，妹妹会继续为姐姐调查下去的。” “奴婢谢谢娘娘了，现在宫女苑有了新的管事嬷嬷，一定会比之前好多了，桃薇也不再需要为姐妹们担惊受怕了。娘娘真是奴婢们的福星，奴婢一定会当牛做马来报答娘娘的！”见兰妃走了，桃薇才和慕梨潇说了心里话。在宫女苑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有幸到了潇贵妃身边，其他姐妹也脱离了魔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人。我是好人吗？慕梨潇想起了秦嬷嬷死前的样子，那也不过是为了套话才为她描述了那一番美好罢了。自己这双手上有多少条命，其实她自己都数不清。 “说到可就要做到哦，桃薇，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指望你，可能不像香雪一样一走了之，我该多伤心。”至少现在她清楚琪恩和梦月不会这样做了。 “娘娘！”慕梨潇才在院子里坐下来，熹春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差点儿就撞到了慕梨潇。 “哎呀，你慢点，这是怎么了？”桃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看她一脸惊慌，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娘娘……听闻媚妃娘娘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就去了兴庆宫。皇上还未回去，但是她看到前殿里挂了一幅画，很是生气，就把那画给……给撕了！”熹春可能也是刚刚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就一路飞奔回来说，结果上气不接下气。 “不就是一幅画么？有什么好说的。”桃薇还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不以为然，而慕梨潇已经了然了。 没想到皇甫晟昨天才把那幅画画好，挂在兴庆宫里，今天就遭了殃。 “什么叫不就是一幅画！”熹春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你知道那副画画的什么吗？那画上可是画的娘娘！是皇上亲手画的娘娘！竟然就被媚妃给撕成了碎片，如今还在兴庆宫里闹腾呢！” 桃薇一听画上画的是慕梨潇，登时也生气起来，“娘娘，你怎么还笑呢？人家都把你的画像给撕了，走，我们去找皇上评评理去！”说着就把慕梨潇扯了起来。 慕梨潇真是没法和这两个丫头说道理。媚妃这个行径实在是太奇怪了，即便是看到了她的画像，普通妃子最多趁着这个机会给皇甫晟撒娇两句，央求他也给自己画一幅，绝对不会有人敢亲自上手的吧。 她的确是太恃宠而骄了。有过一次的教训还不放在心上，刚刚才重新恢复地位，不过有了几天的圣宠，就又想出个乱子么？ “不用急，这件事皇上自己会处理的。”慕梨潇在心里暗笑，所以皇甫晟画那副画并不真的是为了她，而是想借此刺激一下景媚，他清楚景媚那个性子绝对不会允许兴庆宫中有那么一幅画的存在，这也正好体现出了她的小气。 这两日太后正巧因为妍妃大发脾气让妍妃禁足，而媚妃这么做，太后就算再顾及她，也不能让她免受惩罚，要不然人心难平。 “娘娘！你真的不去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啊！”想到媚妃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受罚，熹春和桃薇就很开心。 “你们想看热闹就自己去看吧，我就不去了。”慕梨潇才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要是太后和皇上同时出现，自己在那里不免会被波及，还不如乖乖待在自己的会宁宫里嗑瓜子，坐等那边的消息。 再说媚妃，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心里就很是不平衡，就打发了徐梓黛回秾华宫，自己让人到御膳房去拿了些点心，送到兴庆宫去。皇甫晟昨夜给了慕梨潇那样的待遇，是自己这些年都没有得到的，加上太后现在对她的态度变化，她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对付她，只能先从皇甫晟这里下手，让后宫的人都看清楚，皇甫晟到底宠爱谁。 虽然宫门口的人告诉她皇甫晟还没有回来，她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就准备走到前殿里去等。以往皇甫晟不在的时候，她是不会往兴庆宫走的，她知道皇甫晟不喜欢外人在这宫里呆着。可是慕梨潇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在兴庆宫四处看了看，景媚推开了前殿的门，她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挂着的那幅画，开始她只觉得那幅画有些熟悉，但是细看之后她突然发现，那幅画上的人，是慕梨潇！ 皇上竟然给那个贱人画了一幅画，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把这幅画挂到了兴庆宫正殿最重要的位置上！每个人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这幅画。这样一来，大家不都会认为慕梨潇才是最受宠的那个人了吗？ 画上的人一袭月白轻纱裙，长发如墨，手上拈了一朵荷花，巧笑嫣兮。景媚看得怒火中烧，完全不顾自己身处的地方，也管不了皇上究竟会说些什么，伸手就把那幅画扯了下来，然后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兴庆宫的人在一旁劝着，景媚哪里听得进去，撕了画还不算，还把前殿的茶杯都砸了才解气。然后就坐在皇甫晟的位置上，等他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媚妃再受罚 皇甫晟才到礼部和官员们一起看了他们挑选出来的科举考卷，选了几个人才，让各位先保密，然后才回到后宫，没想到兴庆宫门口竟然这么热闹。 “这是发生了什么？”皇甫晟皱着眉，众人跪了一地，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怎么，朕问话都没有人回答了？” “你们还不快说，难道要皇上生气不成？”宋安看到兴庆宫这个状况，也是一头雾水。兴庆宫门口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 “回皇上的话，是媚妃娘娘……她……”有个人说了两句，但也不敢再说下去。 “你们都散了吧，看什么热闹，管好自己的事情！”宋安将众人打发走，再扶着皇甫晟往里面走。听到是媚妃，就大抵知道是什么事了，这媚妃可从来都不是说呢么省油的灯。太后那里宠着，尚书那里迫着，皇上这里左右为难。 皇甫晟还以为自己要多等两日才能等到这个热闹，却不曾想景媚如此着急，自己昨天没去秾华宫，她今天就到了兴庆宫。而且，里面的场面一定非常难看。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皇甫晟走进了前殿。 前殿之中一片狼藉，画像的碎片，茶杯的碎片一地都是，书案上也是一片狼藉。“这是做什么！”他走进去，景媚还坐在他的位置上哭得梨花带雨。 他昨天才挂好的画像，已经面目全非了。景媚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过分，这下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说什么了！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撕了朕的画？”慕梨潇的画像他可是画了很久才画好的，变成这样，心痛是理所应当的。 “皇上……”景媚倒是一脸的委屈，“你……你为什么要给她画像，还……还把她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难道臣妾不配吗？” “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把朕的兴庆宫弄成这样？你知道有多少宫人在外面看笑话吗？”皇甫晟一拍桌子，把景媚吓了一跳，她哭也不敢再哭了，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皇上不要动气，对身子不好，奴才收拾收拾就好。”宋安看到皇甫晟这个架势，心里也为景媚捏一把汗。这画皇上画了多久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碎成这样他都看不下去，更不用说是皇上了。 “滚！朕不需要你收拾！”皇甫晟吼他一句，然后自己俯身开始拾起了碎片。 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宋安自然跑过去劝阻，“皇上，使不得，还是让奴才来吧，你先坐下，消消气！” 皇甫晟站起身，把手上的碎片狠狠扔到地上，“朕是不是说过，朕不在这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你们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吗？” 景媚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会如此生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傻愣愣地坐着，脸上的眼泪都已经干了，只剩下泪痕。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了，臣妾不是……不是故意的……”好半天，她才吞吞吐吐说出几句话，她以为自己撒个娇这件事就能过去了，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不是故意的？”皇甫晟指着地上的碎片，“都撕成这样了，你竟然跟朕说不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怎么？看不得朕画潇儿，见不得朕把画挂在殿里？你的嫉妒心未免也太重了吧？朕真是看错你了！” 景媚一听，知道自己的说法没有办法让皇上信服，只能跪到地上，“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的确是嫉妒，但那也是……也是因为臣妾深爱皇上啊！” “太后驾到——” 果然还是来了，听到景媚出事的消息，她又怎么会不出现呢？皇甫晟在心里冷笑，景媚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也不再紧张了。 “皇上，你这里是怎么回事，这么热闹？”太后在珊瑚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前殿，低头看到殿中一片狼藉，先前也听珊瑚说了说事情的原委，不过看到乱成这样也不免感叹景媚太不懂事。 “太后也来了，朕这里这下真的热闹了。”皇甫晟说得淡漠，也懒得再跟太后行礼，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媚儿，你来给哀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赵太后就知道皇上不会说话，这也给了景媚一个解释的机会，自己从景媚这里听，更能偏袒她。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今天带了点心过来给皇上吃，皇上不在，臣妾就进来了，然后……臣妾看到墙上有一幅画，觉得很好看，就想凑近看看，没想到不小心碰掉，撕坏了。”景媚明白太后会为她说话，所以觉得自己就算胡说都没有关系。 可她这番话却让太后犯难了。如果只是撕成了两半，倒是没有关系，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可是……这幅画分明都碎成了这个样子，她竟然还要说是不小心撕坏的，圆都没有办法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硬撑着了，“皇上，既然媚儿都说这幅画是不小心弄坏的了，你就不要这样小题大做了，就原谅媚儿吧。” 赵太后也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皇甫晟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太后可曾将地上的碎片看个仔细？如果真的是‘不小心’，能弄成这样，那朕也无话可说了。朕知道太后你一向心疼媚妃，但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吧？” 赵太后哑口无言。这事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是景媚的错。皇甫晟都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偏袒景媚了，如果她再为景媚说话，都没有什么用的。而且，要是她用景媚为他挡刀的那件事说事儿的话，恐怕只会让皇甫晟更加生气。 景媚依旧跪在地上，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赵太后，却见赵太后轻轻摇了摇头。“媚儿啊，哀家知道你对皇上用情至深，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后宫之中若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他在前朝也不会安宁。后宫各妃只有和平相处，他才能够不忧心。你看看，哀家前天才处理了妍妃的事，今天你又这么闹，这怎么行呢？” 景媚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她知道太后今天不能保护她了。看来她也只能认栽了，“媚儿有错，愿太后责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另寻人选 赵太后当然不敢自己做主，“皇上，媚儿作出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她的错，但是她和妍妃一样，都是因为心里有皇上才会这么做的，要不，就让她和妍妃一样，在秾华宫禁足两日吧。” 皇甫晟没有说话。赵太后知道那是因为她心里并不满意这个惩罚。只能一咬牙，说道，“哀家知道皇上生气，这样吧，就让媚儿禁足十日吧！” “朕还有事要办，你带媚妃离开吧，朕现在不想看到她。”皇甫晟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珊瑚赶忙过去把景媚拉了起来，三个人一齐离开了兴庆宫。 才回到慈禧宫，赵太后就一巴掌把景媚打到了地上。景媚的嘴角都渗出了血。 “太后娘娘息怒！”珊瑚把赵太后拉到一边坐下，又伸手去扶景媚，没想到反而被景媚打了一掌。 “媚儿，哀家这次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到媚妃这个位置上，你知道哀家费了多少力气吗？这就是你给哀家的报答？这次几天过去，你就惹皇上生气？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气死我？”赵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了。皇上现在对慕梨潇宠爱有加，其实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能拉拢了慕梨潇，慕相那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而景媚竟然会撕毁皇上为慕梨潇画的画，她真的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就算自己再怎么说，她都以为她受宠是因为自己有能力。这下，皇上又有理由不到秾华宫去了，十天的禁足不知道后宫会有什么变化。 景媚擦了擦嘴角的血，将嘴里苦涩的味道都咽下去，“太后，臣妾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臣妾看到那副画，脑袋里就一片空白了，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真的，太后，你相信我。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臣妾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生气？”赵太后就知道景媚会这么想。就受了几天宠，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媚儿，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皇上就算喜欢你，也不能这么纵容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臣妾……”一想到要禁足十日都看不到皇上，景媚心里就难过，“臣妾明白。臣妾一定好好悔过，不再让太后担心。” “哀家已经不再相信你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珊瑚，送她回去，哀家也不想再看到她了。”赵太后后悔自己前几天那个决定，景媚根本不值得她再救一次，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的确是要另寻人选了。 既然皇上现在这么喜欢慕梨潇…… “我还以为皇上有多护着我们娘娘呢，没想到不过是禁足了媚妃十日，十日之后她不就又可以颐指气使的了么？”看完热闹的桃薇一进门就开始抱怨。 “那还不是因为太后娘娘去了吗？皇上总得给太后一个面子。总之这次也算是给了媚妃一个教训，我们的潇贵妃可不是她现在能惹得起的！”熹春回答。 慕梨潇已经将她们的话悉数听在了耳朵里。这一切都是皇甫晟精心策划的，为了不让媚妃继续受宠，他也算是费了心思了。可是，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慕梨潇的心还是会怦怦直跳。 “看来皇上今晚又是娘娘的了！”听到这话，慕梨潇手里的小鱼干都掉到了水池里，八戒以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慕梨潇把水池里的小鱼干捞出来放到一边，又从一旁拿了新的喂给八戒。 有了小鱼干，八戒看起来总算像是一个宠物了，也已经学会花式讨宠了。深谙猫科动物按摩之法的慕梨潇，每次都让它舒服到眯上眼睛。 “别再叽叽喳喳的了，快去干活！”慕梨潇可不想再从她们两个嘴里听到更奇葩的内容了。她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脑洞就足够大了，加在一起的话，简直是堵都堵不住。这些小丫头对于男女之事偏偏都还很好奇，动不动就想要多问两句，弄得慕梨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吓唬她们，你们再问，就把你们丢出宫去嫁人。 两个丫头也只是吐吐舌头，跑到一边去继续窃窃私语。 抬眼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抹黑影。慕梨潇知道对方是故意让她看到的，就放下了八戒，慢慢踱步到了后院里。 “怎么，又想来偷我的石葵？”慕梨潇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御风了，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她实在是太忙了，要么是和兰妃在一起，要么……是和皇甫晟在一起。根本没有什么时间。 “孤还以为你只会养毒物，原来你的医术也那么好。”御风自然也知道她医治兰妃的事情。 “那不是因为我的医术好，那是因为宫中的太医们医术太次了，我不过是用了最简单不过的几味药。要是让他们治，恐怕我现在都看不到兰妃了。她可是难得的我可以信任的人。”慕梨潇轻笑。 “你不信任孤，反倒信任皇甫晟的人？那是不是说，你也信任皇甫晟？”御风冷冷道。 “我不信任你，也不信任皇甫晟，我只信任我自己。”慕梨潇扯了一片梦兰叶含在嘴里，苦涩的味道立刻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但忍过了这种苦涩，接下来就是无比甘甜的味道了。 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忍过前面的苦涩，以至于从来都不知道梦兰叶其实是世界上最甘甜的东西之一。苦尽甘来的甜美真的很少有人能懂。慕梨潇又扯了另外一片，递给御风，御风看了一眼，接了过来，学着慕梨潇的样子含在嘴里。 下一刻就吐了出来，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么苦，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那是因为你吐得太早了。”慕梨潇对梦兰的苦涩已经免疫了，所以刚才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倒是骗到了御风。“你现在出来都不戴面具了，不怕被人发现？” 其实面具就藏在怀里，不过是看到慕梨潇进来，所以取下了而已。“面具不过是一种束缚而已，我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不要。倒是你，怎么，看到一张相似的脸也会觉得动心？”紫蓝色的眸子中光晕流转，冷然中透着一种魅惑的美感，倒是比皇甫晟的温柔如春水还要更胜一筹。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代替 “你和阿晟根本就不一样。我怎么会对你动心？”慕梨潇嘲笑他自作多情，“你身边不是已经有沈婕妤了吗？按理说，她应该知道了你的身份才对，竟然还是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每次都能闻到御风身上淡淡的香气。 “月如自然知道孤的身份，她之前会跟你合作，也是孤授意的，因为孤知道你不同寻常。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不足够。她一心想要出宫，想和孤共度一生，可孤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 “你听起来一点都不遗憾。”皇权的诱惑有多大，看看赵太后就知道了。而御风离皇位其实也就一步之遥，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沈月如再痴情都没有用。“可是你为什么要骗她？不是她聪明么？如果你告诉她你的目的，或许她更愿意帮你呢。你许她皇后之位，不比什么普通的厮守一生来得更让人心动？” “你不就不心动吗？其实孤很清楚，她不过是因为喜欢皇甫晟，才愿意跟孤的，因为孤这张脸，让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和皇甫晟在一起。若不是孤能从她那里套取很多信息，孤根本对这样的女人不屑一顾。”御风目光一凛。 原来只是个替身。这一点慕梨潇是真的没有料到。御风这么孤傲的人，竟然也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呃，色相？ “你笑什么？”面前的人突然笑起来，让御风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什么……你高冷的形象会一直保持住的，你放心就好了。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你和皇甫晟最后谁是金月国之主，我只希望我父亲一家平安无事，你明白吧？”杀了秦嬷嬷其实只能算是为原身复仇的第一步，如果太后不除，自己心里的恶气就永远没有办法出。 “你是在威胁孤？你知道孤随时都能杀了你……其实没有你，赵太后能很快剥夺皇甫晟的能力，到时候孤可以专心地对付那个女人。”御风最讨厌受人威胁了，所以慕梨潇这样说话，无疑是在刺激他。 慕梨潇却不在意，“想杀我，随时，我无所谓。”御风心里有多少顾忌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读心能力虽然比不上其他人，但也算是一个佼佼者了。看穿御风的心思虽然要费力一些，但是也不能算很难。 “你和皇甫晟，是不是打算借用这次科举，换掉太后手下的一批人，所以你才会如此费力地在外面搜集那些人的罪证？”御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总算是弄清楚了慕梨潇的目的。这一招还真是狠，没有从最高层的官员开始，反而是挑选了那些看起来不起眼，实则很重要的角色。 “知道了还问？”慕梨潇不明白他说废话的用意在哪里，是在变相夸自己聪明？ “是你的主意，还是皇甫晟的？” “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这么说来，是你的主意。”御风就知道，皇甫晟身在高位这么多年，是没有办法想出这种办法的。 “是我的主意。根基不牢，地动山摇。我破坏了他们的根基，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站稳了，多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多半都是那几个人的亲信，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在朝廷里混日子，在关键时刻为那几个人摇旗呐喊罢了。掌握罪证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和他玩儿躲猫猫的游戏并没有什么意思，让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或许也是自己能活命的关键。 “难怪皇甫晟今天会对媚妃下手。他也明白自己不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了。”御风想起了皇甫晟看向慕梨潇的眼神。如果说皇甫晟没有动心，他绝对不相信。如果到了最后，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慕梨潇也可以是自己的筹码吧？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事情？还是说，你想最后再跟我提琴谱的事情？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说了。”除了琴谱，慕梨潇现在不想再帮御风任何忙了。 “没有什么别的事。现在你每做一件事都是在帮我，琴谱破不破解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御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是，琴谱也很重要，所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继续。” “我就知道。”慕梨潇对着他挥了挥手，“快走吧，阿晟应该就快过来了，我还要想想今晚怎么办呢。”反正兴庆宫是坚决不会去了，自己的腰现在都还很痛呢。皇甫晟自己倒是睡得很好，憋屈的只有自己。 御风走后，慕梨潇扯了几片梦兰叶在手里，走回了院子里。 晚膳过后，皇甫晟还没有出现，慕梨潇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应该见不着他了。她抱着八戒在院子里休息，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看的那些琴谱教习的内容，可是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她一个现代的天才，居然拿古代的琴谱没有办法，传出去一定会是笑话吧。 算了，现代的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等到月亮都挂上了天空，慕梨潇怀里的八戒都已经睡了一觉醒了。她也有了些许困意，将八戒放下，让熹春准备好洗澡水。 木桶之中的水冒着热气，玫瑰花瓣铺洒在水面上，氤氲的香气传来。慕梨潇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旷神怡。 古人的技术虽然落后这么多，但是却可以让人觉得更享受。慕梨潇试了试水温，然后踩进木桶里，坐下来。用木瓢舀水浇在身上。 门推开了，慕梨潇没有回头，笑道，“熹春，都说我自己来了，你出去吧。” 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门又关上了，但是慕梨潇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人。她的心“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慕梨潇咬着唇，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希望身前的花瓣能够替自己遮挡一点。 “臣妾没有想到皇上这么会挑时候，怠慢了皇上，还请皇上原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来的人是皇甫晟。 “这么好的风景，怎么会是怠慢呢，潇儿可真会说话。”一个阴影挡住了光线，慕梨潇在水下护住了自己的胸。“要不要朕帮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君子协定 “不用了，臣妾怎么敢劳烦皇上呢？”好在她为自己准备了一条浴巾，她迅速将浴巾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身体围好。“臣妾已经洗好了。” 她的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头，浴巾是她自己临时缝的一张，但好在质量不错，能够将自己的胸口到大腿都保护好。 皇甫晟明显没有料到慕梨潇还有这么一手，原本时机恰好，可是她竟然还能逃过去。慕梨潇一手扯着浴巾，一手梳理自己的头发。 “我以为阿晟今天不来了呢，都没有人过来说一声。”差点儿就被他又占了便宜，皇甫晟这两天连连出招，看来自己需要另想办法来对付他了。尤其是，他今天又收拾了媚妃，以后来自己这里的时间会更多吧。 “朕想给潇儿一个惊喜，潇儿看起来有些累，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 简直是明知故问。那样还能睡好就神奇了。慕梨潇点点头，“阿晟的床真是太小了，睡着不舒服，以后……还是在这里吧。” “自然，是朕委屈你了。”皇甫晟走到慕梨潇身边，“潇儿不冷？快回房间去吧。” 慕梨潇点点头，一个箭步冲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锁好，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再去给皇甫晟开门。他站在门口，根本就没有进去的意思。 “阿晟生气了？”慕梨潇知道他生气了，因为他拿自己没办法。“那……臣妾陪阿晟赏月吧？”既然他不愿意进来，自己正好可以出去陪着他。毕竟两个人待在房间里怎么都会尴尬。 月如钩，一抹挂在天边，天空中繁星点点。 “听说阿晟今天惩罚了媚妃，臣妾听说是因为她撕了一幅画。臣妾本来以为，那幅画真的是画给臣妾的呢，没想到阿晟你另有打算。”慕梨潇又拿起了没有剥完的瓜子。八戒已经不知道躲到了那个角落里面继续它的大梦了。宫女们也已经睡了。就算没有睡，皇甫晟来了，她们自然也不敢出来了。 “朕的用意你明白就好。”慕梨潇这么聪明，自然会明白他的用意。 “臣妾其实并不明白阿晟的用意。臣妾以为，有些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皇上你……似乎还有些误会。”慕梨潇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了才好，不然皇甫晟一直这么做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沦陷的吧。 “没有什么值得误会的。现在媚妃再次让太后失望，恐怕太后现在正在物色新的人选。不是李青荷，就是你。妍妃是梓锦国的人，她不敢相信，而兰妃是朕的人，她也很清楚。现在她对你的态度这般暧昧，你应该也已经在她的视线中了。” 皇甫晟答非所问，慕梨潇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又听到皇甫晟提到媚妃的事情。的确，太后那里的人选并不多，除了媚妃之外，就只有李青荷了。媚妃太笨，总是让她失望，但李青荷又过于显露自己的聪明，她或许会觉得不好控制。 而近日她对自己频频示好，就让慕梨潇对她的目的有所怀疑。媚妃住到慈禧宫之后，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有所改变，难道是因为媚妃对她说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太后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了？ “看来我真的很优秀啊。”慕梨潇眯起眼睛。和皇甫晟合作，然后是被迫和御风合作，这下竟然连太后都要掺和进来。 皇甫晟冷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皇上这话听着有点儿酸。”慕梨潇把瓜子放好，喝了口冷茶，“皇上，臣妾累了，想休息了，要是皇上想继续赏月的话，可以留在院子里。” 慕梨潇拍拍手，就要进去。 “看来你还真的是没有办法驯服的野猫啊。”两天以来的温柔相待，换来的还是一个冷漠的背影，即便是再热的心，也该凉了，不是么？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无法驯服的野猫，竟然是皇甫晟对自己的印象，而她偏就是一个喜欢猫的人，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反倒觉得很开心。“谢谢你的评价。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你展现出来的越温柔，我心里就越忐忑。所以不要介意我用看坏人的眼光看你。” 而御风，就是狼。他从来没有任何的伪装。 “朕在你眼中，是坏人？”皇甫晟本来已经不想再和慕梨潇计较了，她却出言不逊，他又怎么能继续忍下去？他挡住慕梨潇的路，“你既然这么看我，又怎么会跟我合作？” 慕梨潇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朕明白，你是因为没有选择……生在官宦之家，又嫁到帝王之家，你都没有选择。而朕可以给你选择……” 这话听着耳熟。不是莱斯特的名言么？慕梨潇笑起来，“对，你可以给我选择。但并不是只有你，可以给我选择。可是……也是我选择的你。” 是我选择的你。皇甫晟愣住了，看着慕梨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但是慕梨潇的话是什么意思，除了自己，她还有别的选择？难道赵太后早就在打她的主意了吗？ 但即使是这样，慕梨潇还是选择了留在自己身边，选择了帮助他。 “我和你的君子协定，还算数吗？”慕梨潇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总是能隐藏很多东西。 “当然算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的失落却让他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喜欢上慕梨潇了。可是，他喜欢有什么用呢？对方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她还在等她的少年，可是自己并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吧。而在她眼里，自己的心也仍旧在那个“佳人”身上吧？ “朕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皇甫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个故事，那个人已经是他回忆的一部分了。既然她不会再出现，就不应该再让她在自己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是时候，将那个位置交给另外的一个人了。 “听故事？”难得皇甫晟主动提出要讲故事，一定是自己没有听过的八卦。她立刻兴奋起来，“当然要听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霜 “你记得朕屏风后挂的那副画像吧？”皇甫晟似乎是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说话都有一些飘忽。 “记得。”慕梨潇没有想到，自己本来还想去打听这件事的，他竟然自己说了。屏风后的那个女子，她知道那一定是皇甫晟心心念念却没有得到的人，只是不清楚其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而已。“佳人难再得？” “是。佳人难再得。”皇甫晟苦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的每一个人都想要离他而去。帝王家真的有那么多的束缚？ “所以……她是你喜欢过的女子，但是最后离开了？”慕梨潇没有去定义“离开”两个字，或许是走了，或许是死了。而在这样的深宫里，死了的可能性自然更大。反正是没有办法再见到了。 “是。她离开了。”皇甫晟低下了头。 他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云霜的时候。那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太后还在垂帘听政，什么朝政都要经过太后亲自批复才能生效。他这个皇帝当得名存实亡。 他心中抑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状态。他才是一国之君，才是掌管这个国家的人，他才拥有皇甫家的血脉，而不是那个来自外姓的太后。可是他的力量太过弱小。难以和太后抗衡。只能任由她把持朝政。 有一日，他经过慎刑司，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就在慎刑司门口跪着，周围没有任何人看管。皇甫晟当时没有穿龙袍，但是身上依旧是锦衣华服，显得十分高贵。 女子的眼神看过来，冷若冰霜。皇甫晟这一生见过太多人的眼光，但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如同冬日的冰雪一般，一直冷到骨子里。 “你是谁？”他蹲在女子身边，柔声问道。谁知女子并不领情，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皇甫晟最讨厌别人不理会他，但是这个女子的态度却没有那么讨厌。他继续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子的态度依旧是冷冷的，脸上的血痕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我说了，你就能帮我？”眼前的人虽然是锦衣华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权力的人，倒像是外面进宫玩儿的公子哥。 “尽量。”皇甫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既然她不肯相信自己的能力，他可以知道她的痛苦而不帮忙，就当是让她付出的代价吧。 “我的姐妹，不过是因为打碎了太后的茶杯，就被太后扔进了慎刑司里，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我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除了打骂，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女子说着，眼角有泪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痕，变成了粉色的眼泪。 “你的姐妹？”皇甫晟知道太后的脾气，而且她现在一手遮天，会滥用自己的权力，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为了救自己的姐妹，这个宫女竟然能在慎刑司门口跪上一天一夜，打骂都不离开。 他见过这后宫中太多的血泪，有许多人为了一点小事都可以反目成仇，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是难得一见这样的真情。 “你可以帮我吗？”就算希望渺茫，她还是想要试一试，万一能行得通呢？ “你的名字？”皇甫晟后来很后悔他当时多问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不知道她的名字，那一面之缘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可是他偏偏问出了口。 “你究竟能不能帮我？”她觉得眼前的人不过是想耍她罢了，这一天一夜，看她笑话的人太多了，人人都说，进了慎刑司绝对不会活着出来，可能连尸首都见不着。她却固执。 “你的名字。”皇甫晟重复了一遍。这后宫之中，没有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多，这个宫女和她的姐妹应该是前阵子才进来的宫女吧。 “云霜。”她淡淡回答。 “你先回去吧，你的姐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皇甫晟承诺。 云霜怎么肯相信他？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却发现他说得言之凿凿，没有丝毫要欺骗她的意思。想着自己可能真的遇见了什么贵人。她也不能贸然问对方的身份，只能将信将疑地站起来，可是因为跪了太久，一站起来就头晕得不行，皇甫晟扶了她一把。 她看过来的眼神，仍旧布满了冰霜。他突然想，要是自己能够融化她眼中的冰霜有多好。可是现在他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 皇甫晟看到她走远之后，吩咐慎刑司的人放人。慎刑司的人知道那是得罪了太后才送进来的宫女，自然不敢轻易放出去。那是皇甫晟第一次真的发脾气，让慎刑司的人跪了一地赔罪，自己亲自将那个宫女放了出来。告诉她，是云霜救的她。 那个宫女感恩戴德地走出了慎刑司，皇甫晟派人将她送回了宫女苑，并说，“如果太后找人，直接去兴庆宫找他。”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什么。 后来，皇甫晟再没有能够遇见云霜。他有想过要去找她，但又觉得自己的行动可能会引起太后怀疑，太后现在恨不得能抓住他什么把柄在手里。如果她知道了云霜的存在，免不了会用云霜威胁他。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在后宫中穿行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喊云霜。他立刻回头去看，就见到回廊上靠着一个女子，她穿着普通的宫女服，但怎么看都和那些宫女不一样。她低头看着池塘里的锦鲤，笑道，“你们不过也是被困在这个地方而已。吃得再好有什么用呢？永远都体会不到江河激流里的快乐。” “那你又怎么知道它们不快乐？”皇甫晟走过去，站到云霜身边，云霜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冰霜依旧，眉间更添了几分愁绪。 “我并没有说它们不快乐。但快乐又如何？我只是觉得它们可怜。”云霜冷然。 “你不谢朕？”没想到云霜看到自己还是这样的态度，皇甫晟不由得有些恼怒。她都知道是自己救了她的姐妹，就不能说一个谢字？ “为什么要谢？的确是你救了我的姐妹，但那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如果你是费尽全力到处托关系才解决的问题，我一定会跪下来谢你。”云霜垂眸，就算站在她身边，皇甫晟也觉得她像是在千里之外一般。 第一百四十章 误会 “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还会有姐妹？”皇甫晟很难理解，她的姐妹得多好的脾气才能忍受她。难怪她拼了命要去救。 “不同的人，态度自然会不一样。”云霜回答。 “是吗？所以朕只能得到这样的对待？”皇甫晟苦笑。这后宫之中对他笑的人多半都是虚伪，而云霜这样的人，反倒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宁愿和云霜打交道，也不愿意去看那些虚伪的笑脸。 听到这里，慕梨潇笑了起来，“所以你会到我这里来，也是因为我给了你那种无法接近的感觉？”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如果皇甫晟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话……他不会喜欢自己吧？ 怎么可能？！慕梨潇摇头。他们两个是各取所需。他想要自己留下来，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皇上，占有欲太强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连他画的自己的画像，都没有云霜那么真实，他都没有用心，根本就不可能喜欢自己。 不过听他这么说，那个云霜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她像是不愿意被困顿在这深宫之中的人，就像自己一样。她是渴望江河激流，却只能委身在池塘的鱼。只是听他的描述，慕梨潇都快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那云霜还真是个特别的人。你一生之中难得遇见这么一个人，会喜欢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她喜欢你吗？”慕梨潇还是很在乎两厢情愿这种事。云霜的名字并没有被任何人提及过，很明显她并不是受到过皇甫晟宠幸过的妃子。皇甫晟既然深爱着她，就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她。 “朕……希望她喜欢过吧。”皇甫晟不清楚自己的爱有没有得到云霜的回应。因为直到她离开，她的眼里都还是布满了冰霜。 皇甫晟见过云霜的笑脸。当她在宫女们之中，和她们聊天的时候，脸上洋溢出的那种开心快乐，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就化作冰霜。别的宫女恨不得皇甫晟能够多看她们几眼，而每次皇甫晟看向她的时候，她就会回避。 为了保护她，皇甫晟并不常和她接触，连单独说话都不敢。最多的时候就是远远看着，还经常转移自己的目光，让太后身边的麟青卫也看不出他究竟在看谁。 但是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太后知道了他从慎刑司救走宫女的那件事，又听麟青卫说他常常远远看着那些宫女，便以为皇甫晟喜欢他救走的那个宫女。 后宫中并没有任何妃嫔受宠。皇甫晟最常待在自己的兴庆宫里。他知道后宫中多是太后的人，太后早就希望他能宠幸谁，一旦有人生下龙子，他的路也就走不远了。 太后一直都为这件事着急。她害怕皇甫晟在养精蓄锐，一旦羽翼丰满了，她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皇甫晟喜欢的女人，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是云霜第一次主动来找她。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她跪在了兴庆宫的门口，恰好皇甫晟正从里面走出去，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他赶紧把云霜拉进了前殿。 “出了什么事？”皇甫晟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没有让太后自己自己对云霜的心意，如今她跪在这里，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就糟糕了。 那双眸子依旧是冷若冰霜，“太后带走了阿澜。” “阿澜？”能让云霜这么紧张的人，除了她的姐妹没有别人了。皇甫晟还是第一次听到名字，“她又出什么事了吗？”上次救她出来之后，就把她安排到了宫女苑，和云霜一样，做了最低等的洗扫宫女，应该不会再惹到太后了才对。没想到太后还是找上来了。 “我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太后突然派人到宫女苑把她接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明白太后那里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就过来找你了。”云霜的语气里透着紧张，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可是那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后如果真的还想找她麻烦的话，绝对不会派人将她接走，而是会把她直接送到慎刑司去吧？”皇甫晟也没有明白太后这么做的用意再哪里。 “可是……”云霜也愣住了。的确，如果太后还是想对付阿澜的话，会直接让人将她送到慎刑司去，而不是接到慈禧宫去才对。但她还是心绪不宁的。毕竟太后上次差点就害死了阿澜，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朕就过去一趟，问一问这件事情好了。有消息会让人通知你的。怎么样？”皇甫晟身边已经有了暗卫，不过人数不多，通常是在兴庆宫里保护他的周全，防止麟青卫探听不该听到的消息。 “那……谢了。”云霜说这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值得感谢，不是么？”皇甫晟揶揄她。换做了其他人，会脸色绯红地嗔怪他，而云霜只是别过了头，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兴庆宫，就听到了太后那里传来的消息。 “宫女阿澜，国色天香，贤良淑德，特封为澜美人。” 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错愕。还以为太后要加害阿澜，却没有想到转身竟然就封了她澜美人。 “这是为何？”皇甫晟哭笑不得，“难道太后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云霜也是不解，自己的姐妹怎么转眼就成了后宫妃嫔了。 “误会朕喜欢的人了。”皇甫晟轻声说道。 即便云霜再愚笨，也能听出皇甫晟话里的意思。当初皇甫晟为她救了阿澜，之后就一直出现在他身边，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云霜都怀疑过，皇甫晟是不是喜欢阿澜。可是他说太后误会了，那不就是说—— 皇上喜欢她吗？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表白，太不浪漫了。”慕梨潇也没有真的期待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因为听到现在都还是皇甫晟单恋人家。 “嗯？”皇甫晟没有明白慕梨潇说了什么。“表白？” “就是表示你的心意啊！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对云霜表白。虽然是无意的，但听起来总是会怪怪的。不过……太后真的误会了你喜欢阿澜，所以才想要借助阿澜让你听她的话？”慕梨潇懒得解释太多，那个澜美人她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听闻红颜薄命，虽然受宠，但不过几月就一命呜呼了。 “是。太后害怕朕，所以不得不用这样的招数。为了保护云霜，朕也只能装作喜欢她的样子。”皇甫晟又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都不恨 可是云霜却来劝他不要再宠着阿澜了，这样会让她在后宫树敌太多，日子难过。阿澜成了美人，自然会让自己最好的姐妹云霜到她宫里去，不再受宫女苑的苦了。 可是阿澜却变得很快。她本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儿，从来不敢得罪任何人，对人对事都很善良，人们能够轻易看到她的笑脸。可是自从她封了美人，态度就变了。哪怕是对待从前在宫女苑的人，也是恶言相向，有什么冲撞的地方，就能在一气之下把对方扔到慎刑司去，就连云霜去劝都没有用。 皇甫晟听了云霜的话，对阿澜渐渐疏远，后宫中先前受了阿澜欺负的人，又回过头来嘲笑她，在太后那里也收获了不少打骂。说她没有本事，留不住皇上。她想了很多主意，甚至毒杀其他新晋的妃子，害怕皇上会去其他地方，彻底忘了她。 云霜想要离开她，却被她狠狠打骂了一顿，骂她忘恩负义。云霜反问她，当初是谁救她出来，阿澜只说是因为皇上喜欢她才救她出来的。皇上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皇上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只是太后用来对付他的棋子，你到底明不明白？”云霜给了她一巴掌，想要把她打醒，可是阿澜已经走火入魔了。她享受了几个月的锦衣玉食，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纯洁善良的状态了。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澜美人，你不过是一个宫女，说皇上不喜欢我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活腻了！”阿澜找人将云霜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当夜，皇甫晟就去了澜美人宫中。阿澜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可他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云霜在哪儿？ 阿澜这才明白，云霜之所以会说皇上不喜欢她，是因为她知道皇上喜欢的人是自己，从来都不是她阿澜。自己不过是云霜的挡箭牌，替云霜挡开了是所有的嫉妒和痛恨。 但是她心里哪里能够容忍这样的想法，她告诉皇甫晟，云霜不在她宫内，皇甫晟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在她宫里搜查。只能先离开，然后让暗卫盯着。 皇甫晟走后，阿澜把云霜拖到了院子里。“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不看我了，我一直把你当作好姐妹，你却在后面耍阴招，云霜，你太狠了。既然你这么对我，也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阿澜命人将云霜杖毙。守在周围的暗卫一听到这个命令，立刻将云霜救下，送到了兴庆宫中。 皇甫晟见到云霜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云霜满脸是血，连样子都看不清，一双眸子冷若冰霜，嘴角倔强的抿着，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意味和委屈。 “你恨她，还是恨我？”皇甫晟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管那件事，或者说，自己没有那么关注云霜，或许太后就不会注意到阿澜，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么多事情。 “我谁都不恨。”云霜开口。她没有理由恨任何人，当初是她求的皇甫晟，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阿澜还活着，是她最大的欣慰。却也让她最伤心。那不再是她的阿澜了。 云霜在兴庆宫的密室中养伤，眼中的冰霜更多了一层。她最好的姐妹，那样纯良的人，却能因为得到一点儿权力就变成那个样子。看来自己进宫之前那些人说的话不错，看起来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宫中有多少冤魂，多少险恶，她以为自己只要好好做个洗扫宫女，就永远不会看到。 可是阿澜却出了事。因为阿澜，她一步步踏进这深宫的泥潭之中，那些丑恶也在她眼前一一掀开。如今她已经心如死灰。阿澜如此恨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活在宫里的，但自己也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兴庆宫的密室了。 皇甫晟许她云妃之位，她也只是摇头。就算位分比阿澜高又如何？阿澜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害她。她不想真的和阿澜反目成仇。也不想自己也变成阿澜那样的人。 “你总会找到你更喜欢的人。”云霜在看到他画的那副画像是如是说道。 “不，朕永远都不会遇见那样一个人了。”他提笔在画上题“佳人难再得”。云霜却笑。 这世上的女子，你想要，都会是你的，何必惦念我呢？ 说到这里，皇甫晟突然停了下来。慕梨潇以为他渴了，起身准备给他倒茶，却被皇甫晟握住了手。她条件反射地准备挣脱，而皇甫晟真的就放开了。 云霜说得没错，这世上的女子，他想要，都可以是他的。可是他遇见的都是不愿意就在他身边的人。 “阿晟？”慕梨潇的手上还有他的余温。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想起云霜了。”除了他的暗卫，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云霜之间的事。就连阿澜大闹一场也没有几个人过问。大家都觉得她疯了，在说胡话。而云霜是因为她莫须有的妒忌被她害死了。 云霜也从暗卫口里得知了自己“已死”的消息。她长舒了一口气，向皇甫晟提出了她的请求。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再回来。皇甫晟自然不舍，但金屋藏娇也是出于爱，自己的行径只是囚禁罢了。这无异于将池塘中的鱼放到了鱼缸里，只能让云霜更加难过。 云霜在密室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跪着。 皇甫晟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融化掉云霜眼里的冰霜，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是让她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憔悴。他再也没能见过云霜的笑脸。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云霜都不再理会，就算是强迫她吃东西都做不到。 “朕知道，朕永远都没有办法融化你眼中的冰霜，既然如此，强留你在身边也没有什么意思。既然你喜欢江河激流，朕就让你回到江河激流中去。”皇甫晟最终还是放弃了。 “多谢皇上理解。云霜感激不尽，若有来生，云霜定当……” “不再和朕相遇。”皇甫晟知道云霜想说什么，但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既然她都要走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平添哀伤罢了。 “是……不再相遇。”云霜垂眸，再抬眼时，已经是满脸的笑容。眼中的冰霜已经化作了融融春水。“我等你君临天下的那天。就算是身在江湖，也会祝福你的。” 原来，自己最终还是化掉了她眼中的冰霜，只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好。”他只能含泪说出这一个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定 皇甫晟连夜让暗卫将云霜护送出宫，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过自己江河激流的生活。 澜美人那里，皇甫晟再没有去过。就连宫门都不再经过。他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爱的女人，没有办法把她留在身边，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手上没有权力。他发誓要君临天下，不负对云霜的诺言。 而宫中，再没有了云霜。只有那幅画像，他一直留在自己的兴庆宫里。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是因为的结局，但慕梨潇还是忍不住唏嘘。同时也为云霜觉得开心？她如愿离开了这个地方，再不会有任何的争斗和痛苦，她会在江湖之中活得很好。 “或许你们两个还可以相遇呢。”慕梨潇突然想到，或许某天和她擦肩而过的女子，就是皇甫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如果她眉间已经没有了惆怅，眼中也没有了冰霜，慕梨潇还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那个澜美人，是怎么死的？”可是故事里还有一个人没有说完。她知道澜美人的结局，但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太后下的手？” 皇甫晟点头。“太后当初以为可以用她对付朕，没有想到朕其实并不喜欢她。她失了宠，又在宫中大闹，让太后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太后让人给她下了毒。云霜走的时候，并没有让朕照顾她，所以朕就没有分心在她身上，没想到太后竟然下了手。” 红颜薄命其实都是自己作的。慕梨潇并不为她觉得可惜。有多少人都是如此呢？一步登天之后就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了，连朋友都可以反目。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慕梨潇知道，这件事皇甫晟埋在心里很久了，如果不是信任自己，他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这件事情。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但朕觉得，并不尽然。是朕太过于束缚自己了，总是在眷恋过去，而没有看到眼前。”皇甫晟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慕梨潇，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上次你把她的画像取下来，朕才明白，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就算怀念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她正在她的江河激流里畅游呢，也说不定，她身边早就有了良人。” “对啊，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前女友什么的，忘了就好了。你总是能够遇见更好的。不要停留在过去了！”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人说起话来却像是一个过来人一般，她还拍了拍皇甫晟的肩，“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遇见了又如何？”皇甫晟喃喃。声音太小，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听见。她也没有介意。 “好啦！故事说完了，我们可以去休息了！如果你感兴趣，明天我可以讲这么一打睡前故事给你听。”她实在是困了，现在只想睡觉。 “你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讲？”皇甫晟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急切。之前他以为慕梨潇心中没有那么一个少年郎，可是她这么说，竟然还不止一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 “当然。”慕梨潇神秘一笑，虽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编还是可以的，富家小姐和穷秀才什么的，霸道总裁和灰姑娘什么的。随便都能扯一堆，全靠想象力嘛。 皇甫晟跟着慕梨潇走进去，床上依旧是两床被子，而且慕梨潇还故意将床扩大了一些。两个人可以睡下，还能留下足够的位置。 “朕不记得你的床有这么宽。”皇甫晟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那是因为皇上睡窄的床睡惯了，所以才会觉得臣妾的床大了。”慕梨潇爬到床上，指了指桌上的灯，“该你关灯，我要睡了。” 皇甫晟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也爬到了床上。 “你能不能说说，你究竟有几个故事可以讲？”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你很想知道？”慕梨潇把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装作在数手指的样子，“糟了，我的数学不太好，两只手有点儿数不过来。” “那么多？”皇甫晟才不相信，“不可能。” “哈哈……骗不了你。不过，三四个还是没问题的。不说了，我要睡了，我明天不用去太后那里，你还要早朝呢。”慕梨潇突然想到太后要离开两天，却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现在是换官员的关键时期，她竟然要离开，难道她不关心前朝的事情了？ “又想偷懒？” “才不是！太后要离开几天，难道你不知道吗？”慕梨潇倒是奇怪，明明是好时机，皇甫晟却不知道？ “她要离开？朕的确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不过她每年都会拿六天时间出来，闭门不见客。说是祈福，但具体在做什么，朕让暗卫打听，也没有打听出什么结果来。大概又是那个时间了吧。”皇甫晟没有关心过这个事情，反正太后只要还在，威胁就还在，她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换掉那些官员，你不是已经看过考卷，心里有人选了吗？只需要让暗卫再调查一下那些人的背景就可以了吧？”慕梨潇提议，既然有这么个空档期，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才能让对手没有还击之力，就算她想还击，自己也已经准备好对付她了。 “是啊，没想到她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正好是个机会。”六天的时间完全足够了。太后在那六天里谁都不会见，就连身边人都不见。所以外面的消息一点都传不到她耳朵里。 “那就这么决定了。”慕梨潇翻过身，就进入了梦乡。 五天后。 科举省略了一步，太后党的大臣们颇为不满，因为他们能察觉到皇甫晟这么做就是针对他们，想把他们换掉，可是又没有办法提出什么强有力的反对措施。 皇甫晟选出的那是个人，都是文采斐然的才子，就连在殿上回答景尚书的问题都是对答如流，将景尚书也逼得哑口无言。让皇甫晟得意得不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偷梁换柱 还是慕梨潇的眼光独到。自己拿了五十个人的试卷给她看，她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选出了这十个人。还不肯透露其中的秘密。其实八股文的模板，古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慕梨潇一眼就知道了。那些话看起来有逻辑，但其实不然。 用理性思维去看，就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有才能的人，那些人只会抄袭篡改了。 “怎么，景尚书还有什么意见？”皇甫晟看到景尚书吃瘪，心里开心得不行。 “皇上，臣以为，不能一下子撤换这么多官员，这对朝廷有着很大的危害。这些人不懂朝堂的事情，需要时间融入，就这样让他们直接上任，怕是不太好。”看来景尚书还想再挣扎一下，慕梨潇在房梁上翻白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朝”，虽然是以这样不太得体的方式，不过就这么短短一点儿时间，她就已经体会到了皇甫晟的不易，景尚书这一个老狐狸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还好其他三个人有个是草莽将军，什么都不懂。要不然皇甫晟得多心烦。 “景尚书的意思，是现在这些官员很懂朝堂的事情？”皇甫晟冷笑，“那好，来人，朕就来一场殿试，亲自测试这二十个人的能力，各位觉得如何？” “皇上圣明。”慕相第一个站了出来。紧接着，就陆续有人站出来同意，景尚书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他不清楚那几个人的能力，但是知道自己的人能力没有皇甫晟选出的那几个人有才华，要是进行这么一场殿试的话，只会更加丢脸。 “还是算了吧。既然皇上都已经决定了，微臣无话可说。” 皇甫晟却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既然是景尚书自己提的事儿—— “景尚书这话听起来还是不服气啊，朕说话算话，就这么定了，也不挑时候了，免得有人说朕偏袒，就今天，就现在，来人，准备好东西！” 群臣退到了两边，留出了一块空地，不多时就有人搬上来二十张桌子，笔墨纸砚都备齐了，“景尚书，出题吧。” 皇甫晟今天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景尚书也没有办法，只能出了一个相对简单的题目，希望他的手下不要丢太大的脸。 殿试的时候，慕梨潇都快在房梁上睡着了，好在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就一个小时的时间。试卷就放在了桌上，没有收上去，皇甫晟让人下去，站在桌子边，一个个念出来，文才好坏，立见高下。 景尚书脸上完全挂不住了，甩袖离开了。早朝第一次开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众臣散去之后，慕梨潇也从房梁上下来，把皇甫晟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藏在这个地方？还没有被暗卫发现？ “早就来了。别这个表情，当然是你的暗卫放水我才可以待在这里的，要杀你我早杀了，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慕梨潇对着房梁上的另一个人挥了挥手。 “你跟朕的暗卫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还记得慕梨潇上次夸那个暗卫声音好听的事情。难道是因为那个夸奖？那他的暗卫也太好收买了。 “你不需要知道。今天表现不错，事情到现在进行得还算是很顺利，太后明天大概就要出来了。我们还要她那一关要过。景尚书一定会大做文章，不会善罢甘休的。”慕梨潇担心的还是太后那里，而且看景尚书今天的样子，他绝对还会联合其他的人再给皇甫晟设置障碍的。 “以后你不要再擅自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知道了，我也不想来，很无聊。”慕梨潇自己还没抱怨呢，他倒担心起来了。 “不过你选的那几个人真是不错，朕都不知道他们口才这么好，能够把景尚书噎成那个样子。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景尚书那么吃亏了。你说得对，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他回去必定会和那几个人商量，而且太后那里也会有一番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太后刚刚闭关出来，就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皇甫晟。就算她是太后，也不能插手前朝的事情，所以说话也不能太直白。 “皇上，哀家听说皇上新换了一批官员。皇上做这些事情可要谨慎啊，免得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的。认为皇上对朝政不上心，撤走了能真正谏言的官员，只留下了让皇上高兴的人。这传出去了可不好听。” 皇甫晟却是淡然，“太后不必忧心，外人怎么传言的朕并不担心，朕只要能够治理好朝政，让百姓看到朕的成果，就能够堵住他们的嘴了，不然，朕不管怎么做，他们都还是会说的。” “这……可是皇上，你也该想想清楚，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这次一下就换掉了这么多官员，也难免会让别人诟病的。”既然不能让他改变心意，只能在数字上做文章了。 “朕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这次实在是人才济济，朕也很难抉择。”皇甫晟稍微松了口，太后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一些。 “皇上能够这样想最好了，还望皇上深思，不要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啊！”赵太后说得语重心长，其实完全是在为自己着想。 第二日早朝，皇甫晟发现朝堂上少了很多人，他和慕相使了个眼色，慕相只是摇头。早朝早早收场。 “景尚书带头罢工了？”慕梨潇还在猜他到底会用什么方式反抗，原来古代和现代是一样的，一遇到事情就闹罢工。 “现在要怎么办？要拿出那些罪证让他们心服口服，还是……”皇甫晟知道慕梨潇不会想这么早就拿出罪证，所以一定会有其他的想法。 “当然要先让他们的心悬着才行。这两天你大可以不理会他们，他们忍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的，他们闹得越凶，我们获胜的把我就越大，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慕梨潇还等着看大热闹呢！当然要闹得越凶越好，罢工又怎么样？既然你可以罢工，我连你都可以一并换了，你怕不怕？ “潇儿好想法！”皇甫晟点头，“这两日我就不理会他们，等待时机成熟。”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死相逼 整整两日的时间，皇甫晟照常早朝，丝毫没有在意太后党人的罢工运动，两天过去，反而是景尚书有些坐不住了。他明白，这次的事情是皇甫晟精心策划的，为的就是要削弱太后党的实力，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连夜让家中的麟青卫带书给太后，找她商量对策。太后在慈禧宫中也是愁得不行，恨只恨自己在关键时候选择了闭关，可是她每年都是这几日时间，如果贸然改变，恐怕会触犯神灵，招致更大的祸端。既然皇甫晟做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她回书给景尚书，让他继续抵抗，给皇上谏书，让皇上明白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并且在关键时刻，可以借用李将军的力量来威胁皇甫晟，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那几个官员虽然没有什么文采，在殿试输了一筹，但是平时也没有什么过错，皇甫晟不能就这么将他们贬职，于情于理都不合理。 第三日的时候，太后党的人依旧没有上朝，而民间已经将此事作为了饭后谈资，加上太后让人在勾栏酒肆里添油加醋地说皇甫晟昏庸无能，民间的怨声也渐渐传来，皇甫晟自觉有些招架不住了。 “潇儿你看，你当初说他们撑不过两日，可这都已经是第三日了，景尚书除了给朕谏书以外，还是没有要上朝的意思，百姓已经开始觉得朕真的是个昏庸无能的人了，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是不行的。朕和慕相也商量过了，慕相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我们只能拿出那些证据，才能让太后党的人闭嘴了。”皇甫晟知道是太后让那些人按兵不动的，可是敌不动我不动，场面这么僵持着，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阿晟不要太心急了，还没有人以死相逼呢，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再拿出那些东西，也不会太迟。民意虽说重要，可是他们现在没有一个正统的得到消息的渠道，以讹传讹再正常不过，就算他们有办法得到消息，我们都很难阻止谣言传播。如果这么几日你都坐不住的话，以后要怎么办？”慕梨潇明白皇甫晟的心急如焚，也知道太后党在外面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片梦兰叶，递给皇甫晟。然后自己也拿出一片，含在嘴里。皇甫晟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在哪里，但还是照办了。 “怎么这么苦？”苦涩的味道迅速在嘴里蔓延开，他本想吐出来，但见到慕梨潇那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又忍住了，将叶片含在了嘴里。就在一番苦涩之后，甘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是从来没有过的那种甜度，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腻，难以言说的美好的感受。 “这是？”皇甫晟纳闷，慕梨潇为什么要给他吃这种东西。先苦后甜。先苦后甜！原来是这样！要懂得隐忍，懂得咽下苦涩，才能得到最终的成果。 “朕知道了。”皇甫晟微微一笑，慕梨潇是懒得和他讲什么大道理的，因为语言终归是苍白无力的，听过就会忘了，而亲自感受到的，却是很久都不会忘记，还会铭记于心。 “那就好。”皇甫晟没有像御风那样鲁莽地把梦兰叶吐出来，就足以证明他是个更加沉稳睿智的人，对付那样的老狐狸和老妖婆，如果没有耐心的话，可能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他们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们不会立刻拔掉你的逆鳞，而是会慢慢地行动，带给你持久的痛苦。 “暗卫已经将罪证都搜集好了，就连那四个人的罪证，我也一并查明了，以防万一。他们虽然不能动，但是杀鸡儆猴的效果需要有，必要时的警告也不能少。”那四个人藏得很深，慕梨潇和皇甫晟身边的那个暗卫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些证据。 可惜的是，她还是不知道那个暗卫的名字。 “潇儿辛苦了，这一次，我们定能让太后党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要太后党的人控制在朕的手里了，太后那里，朕也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了。”皇甫晟眼光如刀，他知道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前朝后宫处处受到限制，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可是慕梨潇却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要想真的让皇甫晟高枕无忧，让慕相高枕无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需要有耐心。 她不由得再次想到皇甫晟口中的云霜，那个坚毅果敢的女子，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少有。如果有机会，她还想要认识她，尽管，想到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心里会有些隐隐作痛。皇甫晟心中藏了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他对后宫的佳丽都不再有任何心思。说他痴情，真是一点都不假。 他说他最终还是消除了云霜眼中的冰雪，却也永远失去了那个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句歌词说的真的是很对啊。因为得不到，所以会成为心底的伤疤，想起一次，就揭开一次，永远都不会有真的愈合的那一天。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 第四天的时候，太后党的人果然有了新的而动作。他们都来上了早朝，而早朝才开始，司空长史袁枚在朝堂上久跪不起，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说什么皇上不信任他的能力，他愿意以死谢罪。众臣惊讶，纷纷跪下求情，就连慕相都被他的演技感动，为他向皇上求情。 “皇上，袁枚虽没有什么作为，但也是正直的官员，被贬职实在是有些不妥，皇上就看在老臣的份上，撤销对袁大人的处罚吧。”慕恬也没有别的办法，眼见着一个生命就要消失，就算心里清楚这是太后党的阴谋，还是只能替他求情，免得落下话柄。 “慕相以为，袁枚是个正直的官员？”皇甫晟倒是暗暗开心，慕梨潇说的戏码这么快就上演了，就足以证明太后党的急切。他们急了，自己反而可以轻松很多了。他看着慕相，用眼神告诉他不必紧张。事先两个人并没有沟通过，所以慕相对这一切变化才感到猝不及防。但自己有了潇儿的帮助，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这些人上钩，他们这不就来了吗？ “皇上，此话怎讲？”慕相是真的疑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上圣明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觉得袁枚是个正直的人？”慕相这么问，皇甫晟自然要再跟众臣确定一遍，而他居高临下，早就将袁枚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手上虽然拿了毒药，但根本就没有胆量打开，甚至连手都是颤抖的，而他这句话过后，众臣哗然，袁枚更是手抖得将手中的毒药都扔到了地上。 “那你们又可否知道，袁枚和商人孟籁相勾结，在卖给皇宫的布匹中私自收取贿赂？”皇甫晟站起来，说得义愤填膺，“你们又是否知道，内阁侍读学士杨谦强抢民女，逼死其父母的事？还有很多事情，朕都觉得难以启齿，你们真的觉得，朕将他们贬职，是在无理取闹？”他将手边的折子一个个扔了出去，那是慕梨潇交给他的，匿名高密信，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举了这些人的种种过错。 底下有几个官员将奏折捡起来，相互传阅。朝堂之上一时热闹起来，底下的袁枚和杨谦却是面如死灰。奏折字字珠玑，措辞铿锵有力，让人无法反驳，而后，皇甫晟又拿出了账本，人证等其他证据来。 “朕已经忍了很久了。朕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只是将你们贬职，没有将你们的罪过公之于众，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谁知道，你们不但不理解朕的良苦用心，反而联合起来打算给朕一个下马威。朕算是看透你们了，贬职的事是不必了，你们如此不知悔过，干脆就革职查办好了。为了你们的事情，朕都已经焦头烂额的了，朕已经不再想理会你们的破事了！” 龙颜大怒，大臣们也都不敢再说什么，尤其是景尚书，将那些奏折都拿过来仔仔细细看过，发现上面并没有自己，才长舒了一口气去，那些人多半是他的门徒，所作所为他都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想保护都保护不了了。 “皇上圣明！”慕相也是高兴得不行。皇上有这么一招居然没有告诉他，害得他瞎操心。这下总算是柳暗花明了。 随着慕相这么一带头，大臣们都跪了下来，大喊着，“皇上圣明！”太后党的四个重臣在底下相互递着眼色，但都摇头叹息。没有办法挽回了，皇上没有查到他们身上来，已经是很好的了。但是，几个人的得力助手就这么被清理了一批，留下的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人，几个人的处境一时也变得困难了。 十个太后党的官员被革职查办，罪证确凿，民间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片欢腾，说皇上是深明大义，却被小人利用。 太后那里勃然大怒，但也知道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作罢了。可是心里不免觉得很是不平衡。她在慈禧宫的密室里召见了麟青卫的首领崆峒。 “哀家觉得，凭借皇甫晟一个人和他那些少得可怜的暗卫，绝对没有办法查出这么多消息来，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帮手。你利用帝都的眼线仔细查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乱，给哀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赵太后想到前朝的损失，心里就格外气愤。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几天时间就被皇甫晟给破坏了，还找出了那么多的证据来，让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卑职明白，卑职这次一定不会再让太后失望了。”崆峒还记得上次以死相逼才活命的惊险一幕。这次如果调查不出事情的真相，恐怕就真的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你去吧，如果没有调查出来，就不用再来见我了。”赵太后摆摆手，让崆峒退出了密室。 媚妃那里没有了指望，前朝也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下自己如果还想要有什么作为的话，必须在龙子上做文章了。媚妃既然不行，还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望。可是，李青荷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难以掌握。就连妍妃找她帮忙都会被她算计，可知她的心机之深，要是自己以后也被她反咬一口的话，恐怕会伤得很深。 “珊瑚！”她叫来自己最信任的人，“哀家记得，皇上前一阵宠幸了一个什么徐美人？” “是，那美人叫徐梓黛，是前些年进宫的，封了个八子之后，就疾病缠身，郁郁寡欢，几乎没有出过飞霞殿，但经由潇贵妃引荐，在宫宴上跳舞，才有了侍寝皇上的机会。后来住在秾华宫的偏殿里。”珊瑚想了想，说道。 “是慕梨潇引荐的？”看来这个人也用不了，赵太后摇头。 珊瑚点头，“不过，那徐梓黛似乎并没有领潇贵妃什么情，在受宠之后就和潇贵妃疏离了，反而因为住在秾华宫，和媚妃走得很近。似乎是个审时度势的主儿。而且，奴婢那日在秾华宫外听到，潇贵妃让那个徐美人离开秾华宫，住到会宁宫的偏殿去，不过被那徐美人拒绝了，说她在秾华宫里有更多见到皇上的机会。” “还有这样的事情？”太后思忖道，“那这么说来，这个徐梓黛还是个可塑之才，只要稍微给她一点好处，就能够为我利用了。珊瑚，你去秾华宫把她叫过来，哀家要亲自试探她。” “奴婢这就去。” 媚妃还在禁足，秾华宫内一片寂静，看到珊瑚进来，媚妃格外高兴，赶忙跑过去问道，“是不是太后原谅我，要放我出去了？”珊瑚却没有搭理她，一直往殿内走去，走到偏殿处，就看到徐美人跪在院子里，心里清楚，是媚妃受了气，撒到她身上了。 “徐美人，快起来！”珊瑚过去就要扶她，但徐梓黛心里明显有所顾忌，并不愿意起来，珊瑚握住她的手，“徐美人莫怕，奴婢是受了太后之命过来请徐美人的，媚妃娘娘也不敢说什么，地下凉，别受了风寒，快起来吧！” 听她这么一说，徐梓黛眼圈都红了，“多谢姑姑！”而后她在珊瑚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珊瑚看到她这么容易感动，知道她正是太后喜欢的那种人，而且看起来还比媚妃要聪明很多。 “徐美人跟我来吧。”珊瑚让苓舟把她搀扶着，在前面带路。 “珊瑚姑姑，你这是？”媚妃看到珊瑚将徐梓黛带了出来，还有些不明所以，“她还在受罚呢，你把她带出来干什么？” “太后的事情，不用你过问。”珊瑚冷冷地回应了一句，就带着徐梓黛离开了秾华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 联合徐美人 徐梓黛原以为在媚妃这里已经失去了机会，还想着要不要重新去巴结慕梨潇，可是心里也知道慕梨潇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不料竟然会在太后那里找到转机。太后想利用她，恰好可以给她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不让主人失望。 到了慈禧宫，跟着珊瑚七拐八拐，才到了太后的寝殿。 “臣妾见过太后。”徐梓黛一进房间，连人都没有看到，就要跪下，却听太后懒懒说了一句，不必多礼了。 屋内的烛火也点燃了，太后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徐梓黛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太后注意到了她的眼光，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被子下面。“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难怪皇上会喜欢你。”太后看到徐梓黛这么一张脸，也很是惊讶，后宫之中竟然有这样的绝色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她在晚宴上根本没有认真欣赏过那个舞蹈，心思全部都在那首曲子上，奈何根本看不到弹奏曲子的人。 “谢太后夸奖。臣妾体弱多病，所以没有能够侍奉太后，还请太后谅解。”徐梓黛在珊瑚的指引下，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这有什么，哀家也听说了，你因为多病，才会常年在飞霞殿住着，现在身子可好些了？”太后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还生着病，不过仔细问问也不错。病弱不也正好是个惹人怜爱的理由么？ “谢太后关心，臣妾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有心悸的毛病。”其实徐梓黛并没有什么病，只能随口编一个病出来。太后也点了点头。 “没什么。这才会更惹人怜爱！”太后心里已经想出了许多主意了。这个徐梓黛还真是个好苗子！ “太后的意思是……”徐梓黛知道太后想做什么，她还是要装作不懂的样子再问一问，这样太后才会更加信任她。 “哀家的意思，你还不懂么？你只需要按照哀家的意思来，哀家绝对会让你得到皇上的喜爱，如何？” 徐梓黛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谢太后恩典！”有了太后的帮助，计划行使起来只会更加简单。 “不用谢我，只要你足够聪明能干，哀家还要谢你呢。不要像媚儿那个蠢蛋一样，只会坏哀家的事就好！”赵太后提起景媚就是一肚子气，现在后宫指望不了景媚，连前朝都没有办法再指望景尚书了，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处境会变得这么困难。 “臣妾定当为太后分忧！”徐梓黛依旧跪在地上，在赵太后面前，她要表现得足够聪明能干，还要有一副温顺的样子，这样才能讨得太后喜欢。 “好！哀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的，那慕梨潇也算是识得人才的，竟然能在后宫中找出你来。”太后还是想要再试探一下徐梓黛和慕梨潇的关系。 “太后说笑了。那个时候臣妾已经为了晚宴准备很久了，无论是谁主持晚宴，臣妾都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只是恰好皇上选的人是她罢了，臣妾可不是很喜欢她，她上次竟然胆敢那样对待皇上，损害了皇室的颜面，臣妾是断然不会和她为伍的！” 联想起珊瑚说的那番话，赵太后也明白了，这徐梓黛的确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心下高兴。“那你先住到哀家这里，对外，哀家还是会说你在秾华宫的，反正媚儿这些天禁足，没有人会过去，哀家会在这些日子里好好观察观察你，看你合不合适。” “臣妾一定会做到的！”徐梓黛说得自信满满，又让赵太后笑起来。 “好！哀家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珊瑚，把她带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赵太后还在等着崆峒那边的调查结果，但是就这么两日，肯定不会有什么消息，她必须得有耐心。前朝的人，也要让景尚书去笼络一些来。 “臣妾告退了。”徐梓黛和珊瑚一起离开了寝殿，珊瑚带着她住到了偏殿的一间房里，“美人的东西，奴婢明日会派人过去取，就先将就一晚吧。” “有劳姑姑了。”徐梓黛毕恭毕敬，不想有半点差池的样子，让珊瑚很是满意。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媚妃，就算是失势了，对自己也是呼来喝去的，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好歹是宫中的老人了，还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宫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她，就连荷妃和宁贵人都不时会给她一些好处。媚妃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她活该。 “美人休息吧。苓舟先出去了。”苓舟走了出去，不想打扰到徐梓黛。徐梓黛睡觉的时候，发现床边有一张纸条，打开，是主人的字迹，“小心行事”。主人对她还是这么不放心。她将纸条点燃，烧成灰烬。然后吹灭了蜡烛。 慕梨潇自然注意到了太后的动作。那个珊瑚匆匆从她宫门口过去的时候，被她不小心瞥到了。她还在寻思，珊瑚不常一个人行动，如果不是太后的命令，她应该不会出现在宫中，还这么匆忙。所以她就留个了心眼，偷偷地跟了出去，却看到珊瑚走进了秾华宫。 难道太后对媚妃还没有死心？不可能啊，媚妃连连出错，太后早该对她心灰意冷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招都没有能够挽回她，还是让她上了皇甫晟的当，得到一个软禁十日的惩罚，就算保住了媚妃的位置，皇上那里也已经失去了宠爱了。 怎么说太后都不应该还对媚妃抱有什么念想才是。过了好一会儿，珊瑚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慕梨潇看到她出来，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苓舟和徐梓黛！ 怎么，太后的注意已经打到徐梓黛身上去了吗？慕梨潇不免有些惊讶，照理说太后应该知道徐梓黛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对她应该会有所提防才是，怎么反而会把心思放到徐梓黛身上呢？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徐梓黛来历不明，万一她原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呢？太后借自己的手让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如今媚妃失势，所以想把她推出去救场了吗？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有这么一招。 那，皇甫晟那里要怎么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的协定 徐梓黛竟然会是太后的人？那太后为什么不自己捧，反而要借她的手，是不想让人知道吗？慕梨潇边走边想，不料竟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不是树，因为她的头不痛，是个软绵绵的东西。她揉着自己的额头，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在想什么，这么失神？”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若有所思地走过来，故意过去挡她的路，可是她没有看到自己，直直撞了上来。 “没有想什么！”慕梨潇说着就后退了两步，虽然“睡”了这么久了，慕梨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 “是吗？”皇甫晟显然并不相信，他挑眉，“是在想你那三四个少年郎，所以才会这么失魂落魄？” 皇甫晟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她也挑眉，“是啊，臣妾就是因为想到他们，才会心神荡漾，心神不宁啊。怎么，阿晟你吃醋啦？” 像是被慕梨潇猜中了一样，皇甫晟一愣，但随即就说道，“朕才没有必要吃你的醋，朕后宫这么多佳丽，个个都比你好看。”皇甫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他不应该心虚的。可是，现在好不容易解决了太后党的人，心里想的，就只剩下慕梨潇了，一想到她，就想到她说的那些话，搞得他十分烦躁。 “是——吗——”慕梨潇故意拖长了声音，“既然阿晟都这么说了，臣妾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那臣妾可以继续想了。先走啦。”慕梨潇手舞足蹈地准备离开，却被皇甫晟一把拉住，她没有站稳，整个人都跌到了皇甫晟怀里。 她本想抱怨一句，可是睁眼就遇到了皇甫晟凛冽如刀的眼光，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皇甫晟的气场有的时候还是很强的，毕竟他是皇上。她只能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朕……”皇甫晟不知道那句话要怎么说出口，可是不说又觉得心里不舒服，“朕不允许你想他们。”有一个就够了，还三四个！ “如果控制不了呢？”应该后退的时候还偏偏要选择前行，就只能有一个后果。皇甫晟把她横抱了起来，身体突然悬空，慕梨潇下意识地揽住了皇甫晟的脖子。等她发现不对，想要放开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挣脱了，皇甫晟抱着她，在后宫众人的眼光下，走回了会宁宫，也没有理会会宁宫中一脸错愕的人，将慕梨潇抱进房间，用脚关好了房门，然后将人扔到了床上。 “喂，你干什……”慕梨潇话还没有说完，皇甫晟就已经吻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她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无法动弹。直到皇甫晟放开她，她才回过神来。 “你……”慕梨潇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抬手准备打这个流氓一巴掌，可是被皇甫晟截住了。“你违反协定。” 皇甫晟乜斜着眼睛，捏住了她的下巴，“朕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个新的协定了。” “协定哪里是你说改就能改的！”慕梨潇不服气，皇甫晟松了手，用一个手指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作势又要吻，慕梨潇只能认输，“等下！你先说说要怎么改，我可以听了再作决定。” 听了哪里还有自己决定的份儿？慕梨潇腹诽。可是皇甫晟这个样子她也惹不得，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吃醋了？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提到了别的男人，他占有欲发作吧？ “就算你以后会走，现在你还是朕的女人，在朕面前，不要提别的男人。”皇甫晟说得咬牙切齿，好像那几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是他的敌人一样。 “好。”反正不存在，不说就不说。慕梨潇翻了个白眼。 “也不准想。” 这不是过分了吗？慕梨潇张嘴想要反驳，皇甫晟又准备挑起她的下巴，她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话忍了回去。忍辱负重般点了点头。 “你不准朕碰你的身子，但不能拒绝和朕有肌肤之亲。”皇甫晟还在回味刚刚的感觉。他吻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人像慕梨潇这样，能够真正带给她一种电光火石般的感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穿行，他能感受到那种欢愉。 “不能碰我，当然就不能有肌肤之亲了！不然，不然还有什么……什么意义！”慕梨潇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堂堂顶级特工，怎么会活得这么窝囊？居然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从来都只有她主宰别人的命运，可是人生如戏啊，谁让她到了一个专制的年代。眼前这个人一句话，自己可能就会再死一次。这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还能再活一次了。 “你再说一遍？”皇甫晟的手伸向她的腰际，慕梨潇立刻就缩到了床角里，她总算是明白了。 现在皇甫晟看出她好欺负了。软的在自己这里行不通，反倒让他生了一肚子的气，所以这次决定又来硬的了？如果自己再反抗的话，他会再次拂袖而去，太后那里，如果自己不能帮她，她也恨不得能够除掉自己，再说了，她手下还有了徐梓黛，不一定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扑街的可能性最大。 其实徐梓黛根本不算什么白眼狼，皇甫晟才是最大的白眼狼，自己现在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回过头来，他居然想要占自己的便宜。简直是太无耻了。慕梨潇恨得牙痒，但又完全没有办法，只能把苦水都吞到肚子里去。 可是，现在他是想占些小便宜，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会想要更多？细思恐极。慕梨潇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基本权利，不然真的会被他吃得死死的了，那还说什么出宫的事情啊！ “我……我的意思是……可以。但……但是，阿晟要知道分寸。比如，呃，比如……”根本就是难以启齿，慕梨潇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她抓耳挠腮地，思索着要怎么说才好。 皇甫晟则在一旁支手撑着下颌，欣赏她抓狂的样子。她果然还是很好对付的，之前是自己太高估她了。以为她聪明，没有什么弱点，就连自己威胁她，她都宁愿受罚去宫女苑也不愿意跟自己服软。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慕梨潇应该明白，如果他故技重施，她就没有那么好过了，所以她只能向自己服软。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他不想再失去了，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他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要太过分 “皇甫晟，算你狠！”慕梨潇嘟囔着，恨恨地吃着熹春端过来的糕点。 “你说什么？”皇甫晟倒是很喜欢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慕梨潇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爱。他伸出手抹去她嘴角的残渣，她本来想要躲开，但最终放弃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真想把那把刀取下来，把眼前这个人的笑脸割烂。都不觉得解气。 “臣妾什么都没有说，皇上……”叫他皇上都会收获他的眼刀，慕梨潇在心里诅咒他，嘴上还是只能乖乖的，“阿晟你，耳朵有问题吧？” 她说着，正准备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可是却有人快她一步，把糕点拿走了。慕梨潇也懒得跟他计较。想让熹春再送一盘过来，可是还没起身，糕点就送到了嘴边，当然，是只有一半的。 另一半在皇甫晟嘴里了。 “怎么，不愿意吃？还是说，你更想吃朕嘴里的？”慕梨潇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只能把嘴边的吃了，趁机咬了皇甫晟的手指。 “做人不要太过分！”慕梨潇就差没有拍桌子说这句话了。她现在十分特别极其超级无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惹他？如果自己没有惹他的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境地。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的锅，只能让自己背着。 “你又在说什么？”皇甫晟再次假装没有听到。 “我说，做人不要太过分！我虽然答应了，但我也是有底线的，如果你执意要挑战我的底线的话，别怪我翻脸。”她终于说出来了，虽然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却已经像是经历两个世界末日了。她已经一秒钟都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 皇甫晟一脸“你吓到我了”的表情，演得特别认真。“好吧。”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把这个游戏玩儿下去，一开始就触及到慕梨潇的底线才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他需要循序渐进，一点点来，毕竟他想得到了并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皇甫晟学过变脸？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惊讶之余，慕梨潇也长舒了一口气，好歹不用再这么忍受了。可以和他说点儿正事了。她走过去，关上了窗户，锁好了门。 皇甫晟的眼光一直都在她身上，“怎么，刚才不还在说朕过分么？” “拜托你不要多想，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她突然很难说出这句话，大概只是怕自己会触及他心里的那道伤疤吧。会让他想起那个为了追逐自由离他远去的姑娘，会让他陷入悲伤里。 如果他难过的话，自己也会难过吧？ 才不会！慕梨潇把自己从那个危险的想法里拉了出来，她一定是魔怔了。 皇甫晟也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所以并没有再说话，而是任由慕梨潇把他拉到了床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仿佛有一堵墙挡在中间一样，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阿晟可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推荐的那个，徐美人？”她也不知道用那个词比较好，反正不能用“赏赐”，听起来太奇怪了。 “记得，天姿国色，朕怎么会忘记。”皇甫晟轻笑，眼光还在床上看了一圈。 慕梨潇突然想起了这张床发生过什么，吞了吞口水。是啊，她去宫女苑的那天夜里，皇甫晟可是在这里宠幸了徐美人，她怎么可能忘记？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皇甫晟见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就主动问道，“潇儿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为什么提起她？慕梨潇有一瞬还真的忘了，她的脑子里就纠结着这张床曾经有过的香艳画面，完全不能让自己的脑洞停下来，还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上窜来窜去。 “潇儿？”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还是没有说话，就伸手去握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 “什么？”慕梨潇脑袋里的画面烟消云散了，“你说什么？” 他笑起来，“朕说什么？明明是你先提起的徐美人，怎么转眼就忘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什么。”她干笑两声，“只是……今天看到她跟着珊瑚去了慈禧宫。” 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皇甫晟把手从她肩上拿下来，“所以，你在怨自己看走了眼？”想到她可能是在生她自己的气，皇甫晟都不由得摇头。她有时的确心高气傲的，受了这点挫折，心里当然不高兴了。 “并没有，当初我的确没有仔细调查，就相信了她的说法。但是后来我发现，她的来历并不简单。所以，她可能一开始就是太后为我布的一个局，只是我没有看透而已。我向兰妃妹妹打听过，她说没有人会住在海棠园里，这一点是我欠考虑了。她还帮我了解到，那个徐梓黛很可能早就已经……现在我见到的只是借了她的身份活在宫里的一个人而已。可惜，没有人记得徐梓黛长什么样子，所以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慕梨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并没有敢说得十分肯定，毕竟她手上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如果太后以后要倒打一耙的话，可能会很难办。 “既然只是怀疑，就不需要太担心了。”皇甫晟说道。 “我只是担心，现在媚妃再次失势，太后又不敢用李青荷或是宁贵人，就只能打她的主意了。可能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前朝的事情对太后极为不利，她必将会加紧行动，我们必须看清她的意图才行，不能让她轻易得逞。”慕梨潇忧心忡忡。因为徐梓黛骗过了她，也骗过了皇甫晟，如今她和太后有所牵连，一定会将后宫的水搅浑。她可比媚妃聪明太多了，绝对不是一个号对付的人，加之太后亲自为她谋划。光是这么想着，她都要摇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你是怕朕难过美人关？朕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问题？”慕梨潇赶紧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 “还是不要给自己立g比较好，要是打脸就糟糕了。”不是她不相信皇甫晟，而是敌人太凶险，她不得不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有新意 大雨滂沱，皇甫晟在走往会宁宫的途中，突然听到身边的宋安说道，“皇上，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宋安本来不想多嘴的，可是又觉得在大雨之中很可怜，如果皇上不愿意过去看看，他把皇上送到会宁宫了，也可以自己再折回来看看。皇甫晟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一个纤弱的背影，在大雨之中显得格外娇小可怜。 “过去看看。”皇甫晟没有多想，就让宋安带路，跟他一起走了过去，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徐梓黛。他还记得慕梨潇对她说过的事情，但脸上仍是对她温柔一笑，“徐美人？怎么在这里？宋安，赶紧把她扶起来！” “是！”宋安将徐美人从地上扶起来，没想到她径直往自己的怀里倒，她一身是水，宋安也不能让她往皇上身上靠，就在半道把她拦腰截住了，见她晕了过去，只能用眼神求助皇上，兴庆宫是绝对不能去了，会宁宫也不能去。“这附近最近的宫殿是哪一个？” “是兰妃娘娘的雅兰殿。”宋安吃力地扶着徐梓黛，等待着皇甫晟的下一个指示。 “那就把她带到雅兰殿去吧。”宋安只能将徐美人背起来，一手稳住她，另一只手还要给皇上撑伞，到雅兰殿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 兰妃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却发现皇甫晟带了一个人过来，一看是徐梓黛，心里一惊，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在路上遇见她了，还没问她为什么在大雨中站着呢，她就晕倒了，你这雅兰殿是最近的地方，所以就带到你这里来了，赶紧准备个房间吧，朕好让宋安带她进去，再宣太医过来。” “好。”秦淑兰也不知道徐梓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皇上既然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她只能收下，“琪恩，你去把偏殿的那个房子收拾一下，带宋公公过去。梦月，你过来帮宋公公扶着点儿徐美人。” “皇上也要留下来？”见皇甫晟没有要走的的意思，秦淑兰不由多问了一句。要是放在往日，皇甫晟想要留下来，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可是今天这个样子，她却不想皇上留下来了。慕梨潇的担心真的是没有错，这个徐梓黛最终还是有所行动了，要赶紧找个人通知她，让她有所准备才行。 “当然了，人是朕救下的，朕当然要等太医过来再说。”皇甫晟没有想到要走，虽然他并不关心徐梓黛是什么病，但他还真想知道太后这次又为她设了个什么局。想看看太后的手段有没有高明一点。 “那……皇上到里面坐坐吧，雨这么大，太医恐怕要过一会儿才来了。”秦淑兰把皇上请进了房间，在倒茶的时候，装作是无意提了一句，“潇姐姐的医术不也很好吗？皇上可以把她请过来为徐美人医治，兴许就能手到病除。” 皇甫晟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兰妃的提议不错。”但是他又不想精彩的戏就这么结束，“不过这么大的雨，还是不要麻烦她了，太医过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皇上都这么说了，兰妃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能望着外面的雨帘，等太医过来，皇甫晟也跟着到了偏殿去，她才叫来了琪恩，让她到会宁宫去一趟。 琪恩聪慧，根本不用兰妃提什么，就知道兰妃的意思，她撑着伞，一路小跑着到了会宁宫，慕梨潇正在角落里逗猫，见她来了，还淋得一身湿，就放下手中的玩具走了过去，“琪恩？你怎么来了？是兰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琪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兰妃，是皇上……”看到慕梨潇的神情更紧张了，她都拍了拍自己的嘴，恨自己嘴笨，“不是皇上，是徐美人……” “徐美人？”慕梨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兰妃，皇上，徐美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在路上遇到了徐美人，徐美人晕倒了，被皇上送到了雅兰殿来，现在太医正在诊治呢。”琪恩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如此。”太后一点创意都没有，怎么还是一招苦肉计呢？媚妃那里出那么大的招都没有用，难道放到徐美人这里就能奏效了？也太天真了吧？“是兰妃让你过来通知我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娘娘？”琪恩心中疑惑，潇贵妃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我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慕梨潇挥了挥手，这个丫头怎么还有些死心眼呢？都这么说了还不走？ “娘娘，你都不生气吗？”慕梨潇正准备回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听到琪恩接着说，“兰妃娘娘跟皇上说，让你过去替徐美人诊治，都被皇上拒绝了呢……你还是跟奴婢去看看吧！” 等等，还有这回事？皇甫晟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慕梨潇心里一时没有底了，是怕自己去了会拆穿了真相，让徐美人和太后的戏演不下去，让他失去乐趣？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潇贵妃娘娘就是不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可以这么淡定，要是换了那个媚妃，估计已经把雅兰殿的房顶都掀了。“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琪恩只身回到雅兰殿里，将情况对兰妃说了说，兰妃也很是无奈，她知道慕梨潇的脾气，而且，慕梨潇也说了要跟皇上提这件事情，可能已经提过了。皇上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她也安心了些。 到了傍晚时分，雨势终于减小了些。只有屋檐上的水还在一滴滴往下落。太医也已经开了方子离开了，秦淑兰也过去看过，听说徐美人是因为身子虚弱，又淋了雨，所以才会晕倒的，修养几天就没事儿了。 那张角色的脸配着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惹人怜爱，就连她看着都心疼，不知道皇甫晟这么看着，又是什么心情。 其实皇甫晟看背影是守在床边的，其实已经睡着很久了，他才没有心思一直看那么张苍白的脸。不过宋安送药过来的时候，把他吵醒了，药味苦涩，钻到他鼻子，也让他清醒了很多。 “药好了？”其实皇甫晟心想着宋安喂药就够了，他已经很累了，应该回去休息了，但是他的手条件反射地把药碗接了过来。既然都已经接在手里了，哪有不喂药的道理，只能麻烦兰妃将徐美人扶起来，然后自己一勺勺地把药喂进去。 而正好某个人赶在这么个时候走到了门口。看到皇甫晟把药舀起来，在嘴边吹冷了，然后喂到徐美人的嘴里，她心里蹿出了一阵火。 第一百五十章 吃醋 “姐姐！”兰妃知道自己不应该喊出来，因为慕梨潇已经准备要离开了，但是自己又不能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徒留一场误会在心里。皇甫晟听到慕梨潇来了，就转过头去，正好捕捉到她眼里的一丝落寞。 她那个表情是因为自己？皇甫晟心里有些开心，他总算能让慕梨潇有情绪波动了。而且还是在此情此景下。他突然很感激太后这么做，恰好为自己提供了一个机会。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慕梨潇是不是也喜欢他，这下他可以知道了。 “潇儿怎么来了？对宫中的太医还是不放心？”慕梨潇远远地就闻到了药味，那几味药并没有什么治病的作用，不过是安神的罢了。看来这个徐梓黛真的是装病，还伙同了太医一起欺骗皇甫晟。 而这个皇甫晟之前是怎么对自己说的，如今却在这里拿着勺子一点点喂药，真是恨不得每个动作都细致到底，生怕碰到了那个美人儿。 “臣妾岂敢对宫中的太医有什么不满，臣妾不过是略懂医术而已，不敢造次。既然徐妹妹已经没事了，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告退。”慕梨潇自己都能听出话里酸溜溜的味道来。不管了，她心里不爽，再多看一秒钟都是煎熬。 皇甫晟也没有挽留她，而秦淑兰扶着徐美人，也没有办法跟她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慕梨潇很希望皇甫晟像上次在媚妃那里一样，跑过来告诉她，一切不过是他在逢场作戏，只是给太后看的，想要让太后知道他掉到了陷阱里，让太后先得意两天，可是直到半夜，她都没有等到任何人。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睡着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有那个人。躺在床上，她就想着那两个人曾经在她的床上翻云覆雨，登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干脆抱了被子到榻上去睡，可是榻上呆着她也觉得难受。 睡不着，她只能起来点上蜡烛看琴谱，御风给她的期限她还记得，必须在那个期限之内把琴谱破解出来，不管能不能给御风一个满意的答案，也不能辜负了自己顶级特工的名声。 手上翻着书页，心里就越发难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皇甫晟了吗？所以就算他之前说什么改协议，吻她，她都没有太大的反感，反而是觉得心里小鹿乱撞，她好像又失而复得了一颗少女心一样。 天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喜欢上皇甫晟？她明明还有大好的人生，她要像云霜一样，到江河激流中去，而不是被困在鱼塘里，一辈子只看一样的风景。这不是她慕梨潇应该拥有的生活，怎么听都觉得悲惨。 手上的书都被撕烂了，慕梨潇抓耳挠腮的，恨不得把这本书烧了算了，她不想看了，不想破解什么《临江仙》了，她对宝藏一点兴趣都没有，御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烦死了！ 窗外传来了一声冷笑。慕梨潇并没有听错。而且她还能辨别出这笑声属于谁。为什么偏要在自己最烦心的时候过来打扰？慕梨潇正想找个人出气呢！她打开窗子，御风果然就站在门口，看到那张和皇甫晟一模一样的脸，她有忍不住把窗户关上了。真是受不了，就算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也还是觉得受不了。 “你为什么不戴面具了？”她问得没好气，甚至很大声，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吵醒谁。 “孤都闻到酸味了。”御风还在外面取笑她，“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皇甫晟了，虽然你之前一直努力装作根本没有动心的样子，可是现在却再也装不下去了。” 被御风一语道破秘密，慕梨潇并不觉得生气，“是又如何？”她大胆承认，觉得害怕的人应该是御风，因为自己现在会完全站在皇甫晟那边，不管御风如何威胁她都不再会有什么用了，琴谱她如果不想看的话，可以完全不用看。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对于皇甫晟而言，御风是最大的威胁，就算是为了保护皇甫晟，她都要和御风合作下去。 紫蓝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似乎是没有料到慕梨潇竟然会这么大胆地承认。本来他还在因为梓黛再次获取皇甫晟的心而感到高兴，没想到转过头就看到了醋意大发的慕梨潇。以前慕梨潇说她不喜欢皇甫晟的时候，总是带着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肯定，而这次她承认了，反倒让御风怀疑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慕梨潇看出了御风的犹豫。当然了，自己说了这么久的立场也不是说换就换的。他会怀疑很正常。“不相信就算了，反正现在离你给我的期限才过去一半，就算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也不代表之后没有，你没有必要现在就往我这里跑，你是担心我破解不了《临江仙》会破坏你的计划？还是你看到太后失利了，所以害怕自己也会重蹈覆辙，所以过来警告我？” “孤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进步，看来你还没有，孤说话算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在皇甫晟心里多重要，如果你半个月之后没有能够破解《临江仙》的琴谱，孤就会亲手杀了你，你放心，孤不会让你死得太惨的，那个石葵根，孤会还给你的。”御风冷冷说完，就飞身离去了。 原来那个石葵竟然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早知道的话，自己就不应该在宫里种这种东西了。慕梨潇还在窗边站着，却听到对面有一扇门开了，一盏灯照亮了黑暗，接着，就有一个人向着她走了过来，慕梨潇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回身那把刀过来防身，但看身影她就已经猜出了，来着是楚嬷嬷。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楚嬷嬷说话了。不对，是楚嬷嬷很久没有和她说话了，就像是在故意躲着她一样。 “嬷嬷有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脸 楚嬷嬷难道是看到了自己和御风在一起，所以觉得她是“自己人”，才会大半夜过来找她？可是……她为什么就觉得御风现在做事还是为了梓锦国呢？看御风那个样子，从来没有真的把梓锦国放在眼里吧？ “奴婢只是看到娘娘半夜还点着灯，怕娘娘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楚嬷嬷的神情倒是真挚，“娘娘是不是还在因为皇上救了徐美人的事情生气？”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要生气？她为什么要生气？“当然不是了。难道我在楚嬷嬷心里就一点度量就没有吗？我是真的失眠了，所以才开窗看看风景的，楚嬷嬷不也没有睡吗？难道也有什么心事？”她还是想要试探一下楚嬷嬷究竟有没有看到她和御风的事情，不过看楚嬷嬷的表情，应该是并没有看到，只是恰好起夜看到自己这里有灯，所以过来看看。 “奴婢已经睡过一程啦！既然娘娘没事，奴婢也就回去了。”楚嬷嬷转身离开。 慕梨潇的心里却没能随着她的离去平静下来。上次秦嬷嬷说，凤欢殿的火是太后在那里的眼线放的，那凤欢殿的人，究竟活了多少个出来呢？那其中必定有一个人就是太后娘娘的眼线吧。不过，太后甚为谨慎，或许会把眼线也杀掉也不一定。自己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个人是楚嬷嬷的话，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楚嬷嬷藏得如此之深，看来，以后有她出现的地方，都不能再随便说话了。后院的那些植物也需要再作处理了，不然，真怕楚嬷嬷会拿她以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来威胁自己。 第二日，慕梨潇还以为自己又会听到皇上没有上朝的消息，毕竟上次媚妃的事就是如此，不过那个消息没有传来，却传来了翻修凤欢殿的消息。 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宫殿，皇甫晟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翻修？她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御风的藏身之地没有了。昨天才又受到了他的死亡威胁，关心他干什么。可是皇甫晟翻修凤欢殿，又是做什么？ 她无意听到宫人嚼舌根，说什么是为了徐美人的，那徐美人没有自己的宫殿，如今受到皇上宠爱，皇上自然要赐一座宫殿给她。 可是凤欢殿是什么级别，她徐美人真的配得上？慕梨潇把手里的花枝都掰断了，花瓣落了一地，她俯身去把花瓣拾起来，准备晒干了泡茶，抬头就看到皇甫晟和徐梓黛携手站在凤欢殿门口，正有说有笑的。 他说什么来着？这不正好打脸了？还说什么自己不会被美色诱惑。呸！慕梨潇把花瓣放到袖子里，装作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从一旁的小路走开，绕远路回会宁宫。 看来皇甫晟的确有把凤欢殿赐给徐梓黛的想法。慕梨潇现在只觉得，当初那把火为什么没把凤欢殿烧成灰烬，还留了一些房间来让他翻修呢？为什么不干脆把海棠园翻修了送给她？ 皇甫晟自然是看到了慕梨潇的。他一大早就让人在宫中传他要翻修凤欢殿的消息。想必慕梨潇也知道这个凤欢殿是什么地方，当年母妃没有办法封后，父皇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但最终还是让母妃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凤欢殿也随之废弃。 如今他并非是真的想要翻修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始终荒废着并不好，所以他只是想将这里拆掉。不过，就连徐梓黛都以为，自己要把这个地方翻修出来赏赐她，恐怕太后也是这么以为的吧。 看到自己和徐梓黛在凤欢殿门口站着，恐怕就连慕梨潇都误会了他的意思。这样正好，他给慕梨潇越多的关注，只能把她推得越远，这次自己不管她了，看她会不会有什么转变吧。他本以为慕梨潇会过来，可是她却走了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皇上可是在看潇贵妃姐姐？”徐梓黛顺着皇甫晟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慕梨潇离开的背影。“姐姐生气了？” “朕没有看她。她生不生气和朕没有什么关系，朕有爱妃就足够了。听你叫姐姐叫得不是很服气啊，要不过两天朕也封你为妃，虽然不能和贵妃平起平坐，但好歹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皇甫晟揽着徐梓黛的肩膀，轻笑道。 “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徐梓黛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她竟然再过两天就能封妃了，既然如此，那么侍寝的事情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她现在还没有个住的地方想要侍寝很困难。也不能借其他人的地方。 要是……要是这凤欢殿真的是她的，是不是证明，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像是先皇贵妃一样了？能够受到皇上的宠爱，的确是天下最大的幸事，难怪民间有那么多女子想要进宫，宫中的女子也抢破头地想要争宠。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她好不容易才成为徐梓黛，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好处就功亏一篑了。一旦成功，还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可以享受，眼前的这点算什么？ “爱妃在想什么呢？”皇甫晟发现怀里的人有些失神。 “没什么……臣妾只是太高兴了而已。皇上可知，这宫殿要何时才能翻修得好？”徐梓黛看着这破败的宫殿，重新修建一个可能都会比翻修来得快吧？ “你心急什么？怎么，怪朕没有宫殿可以赏赐给你？那你觉得海棠园如何？就在翠微宫和会宁宫中间，你去过吗？”提到海棠园，徐梓黛眸光一黯。皇甫晟在心里轻笑，之前慕梨潇说她是在海棠园遇见徐梓黛的，他心中就很是疑惑了，海棠园是什么地方，可能就只有慕梨潇不清楚了。其他宫人，除了兰妃胆子大些，偶尔会去赏花以外，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的。 “臣妾并没有去过。不过，应该是个好地方，要是有机会的话，臣妾愿意过去看看。”徐梓黛再也不想回到海棠园去了，她永远都不会再踏进那个地方一步的。 “哦？”皇甫晟假意疑惑，“怎么会呢？潇儿跟朕说，她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难道是潇儿说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封妃 “潇贵妃娘娘这么说的？”慕梨潇竟然跟皇上也提了她们两个遇见的事情？那她是不是还和很多人说过？“那……可能是臣妾记错了吧，海棠园……就是开满了海棠的那个地方？那臣妾倒是去过的。” 皇甫晟点头，没有再多问。 差一点就露馅了。慕梨潇为什么会这么多嘴？如果她还和别人提了海棠园，尤其是和那个兰妃说了的话，那她的身份不是会被怀疑的么？那个慕梨潇还真不是个什么好惹的人，要不是当初主人让她去找慕梨潇帮忙，她宁愿找妍妃都不愿找慕梨潇。 主人对她那么特别，甚至比对那个沈婕妤都还要特殊，她一直不懂为什么。不过是会《临江仙》而已，世上会《临江仙》的人多了去了，主人以前不也遇见过么？可是那个慕梨潇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一样，总能把主人哄得团团转，舍不得杀她，还要帮她！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要不先回雅兰殿休息吧。”她还是要保持自己柔弱的样子，不能让皇甫晟看出来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病。越是强大的男人，就越是喜欢柔弱的女子，而以柔克刚，就是最好的方式。 “你在雅兰殿住着可还习惯？兰妃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像媚妃那样为难你，如果你不想回秾华宫了，朕可以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让你先在雅兰殿住下。”皇甫晟觉得，和媚妃呆在一起，只会让她们和太后的密谋来得更容易，把她们分散一些，更好。 可是，徐梓黛的东西早就被太后带到了慈禧宫里，秾华宫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皇甫晟派人过去拿，却什么都没有拿到，反倒听说了什么别的消息，一定会怀疑她和太后的关系，所以还是不要去最好。而且，日日和兰妃呆在一起，难保自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要是兰妃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就糟糕了！ “皇上……还是算了吧。兰妃娘娘对臣妾的确很好，但媚妃这几日正受罚呢，要是臣妾在这个时候离开，会让别人诟病的。媚妃娘娘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臣妾小心一些，就没有什么问题，皇上放心好了。” “既然爱妃这么说，那就算了吧。爱妃先回雅兰殿休息吧，朕还有些公务处理，就不陪你了。”这个徐梓黛果然很不简单。看来需要让人仔细调查一下她的身份才行了。 徐梓黛回到雅兰殿的时候，慕梨潇正和秦淑兰在院子里说话，看到她进来，两个人也没有怎么理会，徐梓黛也懒懒行了个礼，就走向了偏殿。 “姐姐，你看看她这个样子，怕是很快就要爬到我们头上去了，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日见了她，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秦淑兰抱怨道。 慕梨潇却是浅笑，“没什么。她要是真能蹦跶的话，就让她蹦跶好了。我还想看她能蹦跶多久呢。她的真实身份，你有打听到吗？”她不想去在意徐梓黛和皇甫晟的事情。就当她是看错了皇甫晟这个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个痴情种，可是现在怕是也已经把云霜抛到脑后了。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才会一直放在心里吧。如果那个时候云霜留在了宫里，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我找人探听过了，但没有人知道海棠园里的傻子是什么个来历，有人说，她是宫女和侍卫所生的，被扔在了海棠园里，有好心的嬷嬷每日喂着，因为吃得不好，所以就成了傻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没有人说的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那个徐梓黛没有任何关系。宫人说，那个傻子从出生时起就住在那个海棠园里，从来没有离开过，算起来，今年应该是十八岁。”兰妃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小声告诉了慕梨潇。 十八岁？从出生时就一直住在海棠园？慕梨潇不明白的是，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那个傻子的存在，她又为什么要借助一个死人的身份活着？如果背后没有人帮助的话，她的身份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拆穿了吗？ “我记得你说过，她每日都是蓬头垢面的，如果有人不记得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应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慕梨潇问道。 “的确。她每日都披散着头发，脸上也很脏，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和她近距离接触过很多次，恐怕就连是我都认不出来，那些宫女给她留饭的时候，总会放到海棠园门口，几乎没有进去过的，不认识她现在的样子也很正常。” “难怪她敢用徐梓黛的身份。可是……她以前都是装傻的，还是说有人悄悄地治好了她？”一个傻子突然变正常，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毕竟她从小就没有接触多少人，一直闭塞在海棠园那个地方，可徐梓黛是个大家闺秀，和她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姐姐猜测没错的话，或许真的是太后从中作梗，让她在海棠园装傻，不引人注目，然后暗地里培养她呢！”秦淑兰也倾向于是太后在背后搞鬼这个说法，毕竟现在徐梓黛已经和太后为伍了，不得不让人这么想。 “总之，她还会在你这里住一阵子，至少直到媚妃禁足完之前，你好好观察她，有什么破绽跟我说，我好研究一下。”慕梨潇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再在雅兰殿呆着，或许过会儿又要和皇甫晟不期而遇，只能继续添堵，还是算了，自己乖乖回宫里去宅着吧，顺便把琴谱好好看看。 慈禧宫。 “太后娘娘，皇上和徐美人的事情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真是太好啦！”珊瑚在外面打听完消息，一进门就开心地说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哀家亲自出的主意，当然行得通了，怎么，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是！听说皇上过两天就要封她为黛妃了！而且，皇上正在命人翻修凤欢殿，恐怕是要赐给黛妃的呢！”珊瑚海想着，自己这话说出来，太后一定会很开心，没想到太后把杯子一摔—— “你说什么？皇上要翻修凤欢殿？”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拆掉凤欢殿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啊！”珊瑚当然知道凤欢殿三个字是太后的一块心病，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就连先皇都已经走了多年了，太后心中的恨意早就应该散去了才对。 “他敢！”赵太后眼光如刀，“哀家跟他说过多少次凤欢殿不能动，他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要翻修，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珊瑚，给哀家准备步辇，哀家要去兴庆宫一趟！” 这分明就是好事，被太后这么一搅和，就会变成坏事了啊！珊瑚心里苦，但是她说不出，只能出去让人备好步辇，然后搀扶着太后出了慈禧宫。 路上，她还试着劝慰道，“太后娘娘，其实没有必要去皇上那里啊，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好事，如果徐美人能住到凤欢殿，不正好说明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吗？对太后你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啊！” “你给哀家闭嘴！是不是要哀家撕烂你的嘴你才甘心？”赵太后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才不管那么多，那个凤欢殿是绝对不能动的。她恨不得那个地方能够化为灰烬，皇甫晟竟然还要把它翻修出来，再让人住进去，这无异于在她的心上剜了一刀。 慕梨潇在小路上穿行的时候，就看到慈禧宫的步辇匆匆出来了，太后一脸怒意地坐在上面，而珊瑚则小跑着跟在一边，心急如焚地说着什么。 看太后这个架势，是要去找什么人麻烦啊。是谁又惹到她了？看着步辇路过了拐角，没有走向会宁宫，慕梨潇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疑惑起来，怎么看着，那步辇去的，是兴庆宫的方向？ 看来这次惹到太后的是皇甫晟。前朝的事情，都不见太后这么着急，后宫她现在又有了徐梓黛的帮助，还能有什么事情？难道说……是凤欢殿的事情？ 皇甫晟正在看折子，宋安匆忙进来了，“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朕知道了。”皇甫晟把折子放下，他就知道太后会为了今天这件事过来。自己可是在帮她，她都看不出来吗？ “不知太后亲自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朕今日这里可没有什么人需要太后帮忙。”皇甫晟想到了上次媚妃闹事时过来的太后，忍不住嘲讽道。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事哀家就不能过来了吗？”赵太后这次没有以往那么咄咄逼人，她遣散了身边的人，走到皇甫晟书案前，“不过哀家听说，皇上想要翻修凤欢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要这么做？” 果然是为了凤欢殿的事情来的，“太后知道消息还挺快的，朕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朕现在也还是想想而已，还没有打算要动手。” “是这样的吗？那皇上可想好了？那个地方已经荒废这么久了，要是翻修的话，恐怕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如果皇上想给徐美人一个宫殿的话，其实哀家的慈禧宫旁边就有一个宫殿不是？”赵太后也懒得理会那么多了，只要皇上不翻修凤欢殿，就算知道她和徐美人有关系又怎么样！ “太后想多了，凤欢殿以前是母妃住的地方，朕就算想要翻修，也只是不想看它如此破败，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住进去的。”皇甫晟冷然，“那个徐美人虽说不错，但并没有这个资格。” “是这样……”赵太后也觉得，皇甫晟就算再宠爱徐美人，也不会把凤欢殿赏赐给她住的，看来都是自作多情，想多了。但是他还是没说到底要不要翻修凤欢殿。“其实，凤欢殿既然已经荒废这么久了，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翻修了也不能住，还是会荒废掉的，要不……”这么多年了，赵太后心想的就是这么一天。 之前，皇上年幼，她掌权，不敢动凤欢殿，怕被前朝诟病，而后皇上掌权，她也不敢动凤欢殿，因为那里是皇甫晟母妃的住所，皇甫晟心中自然是带着感情的，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皇甫晟应该也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情感羁绊了，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样？太后怎么停下来了？”皇甫晟明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是继续问下去。 “就把凤欢殿拆掉吧！”这样一来，她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病了，这后宫就再没有让她觉得碍眼的东西了。 “把凤欢殿拆掉？”皇甫晟佯装惊讶，“那可是朕的母妃……母妃也已经离开这么久了，那座宫殿至今还荒废在那里，是有些不妥。”然后又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 “就是啊！凤欢殿占了那么多地方，如果能够拆掉，都能盖三四个宫殿了！”太后继续怂恿他。 “太后此言不假。朕也觉得凤欢殿的确占地太多了，当年会修建，是因为父皇对母亲的深爱，如今两人已经在极乐世界聚首多年，这地上的宫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反倒是朕每次看到，就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拆了就拆了吧。”皇甫晟点头，“朕明日就拟旨下去，让人准备拆了凤欢殿。” 赵太后总算是遂了意，十分开心，“这样一来，后宫又会宽敞很多了，众妃都会感谢皇上的。” 是你的心里宽敞了吧？皇甫晟腹诽，这么多年，她都一直撺掇着要拆了凤欢殿，好像就凤欢殿存在，她对母妃的恨就还存在一样。 皇甫晟依旧没有来。慕梨潇也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开心才是，她本来就不想要皇甫晟过来，他不来，自己乐得逍遥自在，还不用被他吃豆腐，不用时刻防着他，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啊！ 可是心里就是酸酸的。慕梨潇，拿出你顶级特工的专业素养出来，如果被这么件事情扰乱了心神的话，那岂不是白学了那么多年？ 她的眼光重新回到了琴谱上，之前她都是只研究琴谱，并没有拿琴来试，就怕皇甫晟看到琴想要她演奏一曲。可是现在，皇甫晟有美人在怀，根本不会再朝着会宁宫走了，她就让熹春给她找了琴过来，对着琴谱和琴弦，一个个地把音描出来。 可是即便是这种看似简单的活儿，她一个下午也只写了一小段。分明弹奏的时候觉得很简单，可是要换成琴谱就很难，怎么弄都弄不好。她连五线谱都没有办法再写出来了。 不过忙里偷闲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些现代曲子的曲谱，还自娱自乐地弹唱起来，以后再也不怕只会这么一首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少年郎就是他 “娘娘，你这弹的什么曲子啊，真好听！虽然听不太懂你在唱什么，但唱得也好听！”在房里憋着练她觉得闷，干脆就把琴拿到了院子里面去，边弹边唱。因为对谱子还不是很熟，所以中途也弹错了好几次，最终才能一气呵成。 “我弹的这个啊，叫《发如雪》，听不懂歌词很正常，好听就行了。”慕梨潇扶着琴，感受着琴弦在指尖的拨动，跟着旋律轻哼起来，“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她闭上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似乎是什么宴会，她在抚琴助兴，而她正对着的位置上，坐着的人，是年纪尚小的皇甫晟。她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慕恬，他也要年轻好几岁。所以……这应该是多年前的画面。 或许是……慕梨潇和皇甫晟第一次相遇。少年眼中的锐气和睿智，她都一一收纳在眼里，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用睥睨天下的眼光看着所有人，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赵太后，还颇有几分韵味，而现在是个只会耍心机的老妖婆了。 等等，自己怎么又得到了原身的记忆？慕梨潇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做不到，她只能像之前一样，看着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展开。她没有再弹琴了，而是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她坐在马车里，把帘子掀开了一点，马车外是春光将尽时有些衰落的风景，但在飞舞的桃花之中，有一个少年迎风而立，对着她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终有一天，朕要夺回属于朕的一切。 他眼中的傲气，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听到自己的父亲在一旁哈哈大笑，“臣必将辅佐皇上，不惜一切代价。” 她眼前一黑，手指也在琴弦上停滞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娘娘，你怎么了？”桃薇第一个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赶忙跑了过来，慕梨潇只是摆摆手。 “没什么。”每次得到原身的记忆，都会头晕目眩，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真的没事儿？”熹春也端着热茶走了过来，将茶递给她，“要不娘娘去休息吧。” “不用了，没什么。你们别担心。”每次出现相似的画面，就会得到一些原身的记忆，上次是侍寝的时候，得到原身弥留之际的记忆，而这次却是因为弹琴，得到了多年前的记忆。她的手指重新拨动琴弦，弹奏自己没有完成的曲子。 距离御风给的期限也越来越近了，她还是要想办法破解《临江仙》的秘密才行。如果那只是一个传言就最好了，如果宝藏是真的存在的，她需要想办法让皇甫晟知道，还不能让御风有所察觉。 现在她对琴谱的熟悉度已经好了不少，或许再用不了几日，就能够写出来了。 皇甫晟走过会宁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琴音。慕梨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点他是知道的，不过，她弹奏的这首曲子，他却从来没有听过，而且，他发现慕梨潇不只是在弹，她还在唱。 他走到了会宁宫门口，看到慕梨潇在院子里，手指拨动着琴弦，闭着眼睛，轻声哼唱着。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慕梨潇时的样子。那是六年前，云霜离开他一年之后，他在宫宴上，看到慕梨潇抚琴。她的琴音并不是很出彩，所以他听得不是很认真。连当时的场景都不太记得了。 再次见到她，就是慕相带着他出游的时候。在慕梨潇进宫之前，他就记得他们见过这么两次。他没有留下什么太多的印象，不知道慕梨潇心中如何。她或许根本就不记得这两次见面了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和慕梨潇打个招呼，但是又想起了这两日的种种事情，最终决定转身离开。 徐梓黛身体弱，不能侍寝，倒让他少了很多烦恼。他不能让太后得意很久，凤欢殿拆了，她的阴谋，也该拆了才是。徐梓黛是什么来头，暗卫那里还没有打探出什么结果来。但是真正的徐梓黛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 凤欢殿要被拆掉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慕梨潇耳朵里。她暗自高兴，就知道皇甫晟绝对不会把那个地方拿去给徐梓黛住。但紧接着就又有消息传来说，徐梓黛封黛妃，赐嫣月殿。 嫣月殿？慕梨潇隐约记得宫中是有这么个地方，但是不记得究竟是在哪里了。徐梓黛竟然就这么封了妃，从一开始的八子，到后来的美人，然后直接到了黛妃的位置，还有了自己的宫殿。 这一切都不曾在慕梨潇的预料之中。皇甫晟难道真的喜欢上徐梓黛了，竟然用这么一系列的动作来表达？ “铮”，琴弦断了一根。慕梨潇心里一惊，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来。她把琴扔到了一边，起身就往兴庆宫走。熹春追了出去，但看到慕梨潇那个样子，也不敢追过去。她也知道了徐梓黛封妃的消息，心里也很不开心。分明是因为自家娘娘才攀上高枝，现在反倒是有种反目成仇的意味了。 “娘娘！皇上不在里面，还请回吧！”慕梨潇一踏进兴庆宫，就被宋安拦在了外面，她当然知道宋安在说谎。虽说是拦，但宋安也不敢造次，只能任由慕梨潇走到正殿门口。 几乎每次过来，皇甫晟都是在批阅奏折，可是眼前的一幕倒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徐梓黛站在皇甫晟身边，手中端着一碗粥，笑得妩媚异常，再也不见了那病弱的憔悴模样。看到慕梨潇，她放下了碗，从皇甫晟腿上站起来，盈盈一拜，“见过潇贵妃娘娘。” 徐梓黛就比她早来了一刻钟。带了一碗粥，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要喂给皇上吃。她带来的食物，皇甫晟自然会警惕三分，就推脱着说不饿，可这徐梓黛却撒起娇来，坐到他腿上，就要喂他，他正要把她从身上掀下去，慕梨潇就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躲过一劫 “潇贵妃今日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了？”他说着，顺势又把黛妃拉到了怀里。“有什么事吗？” 她原本就是为了徐梓黛的事情来的，现在对方在这里，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是什么都不说了。她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皇甫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道，“这个潇贵妃，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以往朕迁就着她，她就越发得寸进尺。现在朕已经懒得管她了。”他在笔上沾满了墨汁，拿起来的时候假装失手，墨汁溅到了粥里。“哎呀！真是可惜了。爱妃的一片心意，朕今天是尝不到了。” “不碍事，臣妾可以回去再做一碗送过来。”徐梓黛看到碗里落了墨汁，心里也是惋惜，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没想到就这么失去了，要不是慕梨潇进来搅局，皇甫晟早就吃下去了。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有她捣乱？ “不用了，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爱妃是要留下来吃？”皇甫晟将笔捡起来，让宋安过来收拾了桌上的墨汁，顺便把碗拿走。 “当然了，臣妾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陪着皇上呢！”徐梓黛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机会，所以不能乱了阵脚。太后那里对她的表现也很是满意，所以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宫里知道她身份的人还是不少，她需要事事小心。 好心过去提醒他，却正好看到了那一幕，慕梨潇都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那个徐梓黛到底是用了什么本事？皇甫晟竟然可以让她坐到他腿上，还要吃她带过去的粥，那粥里最好有毒药。自己等会儿就可以过去给他收尸，然后成为太妃了！ 可是，她还是要找一个没有徐梓黛在场的时候，再提醒皇甫晟一次，不管他是不是相信。 而且，要快点把徐梓黛的尾巴揪出来才行。不然她还真的觉得心神不宁。皇甫晟死了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还要他帮她出宫呢，如果他现在撒手人寰了，自己岂不是要更加为慕相担惊受怕，更加离不开这个皇宫了？ 可是，没有道理啊，为什么她一直觉得徐梓黛想要杀了皇甫晟呢？如果她是太后的人，她的任务应该是怀上皇甫晟的孩子，然后帮助太后再次掌握大权，培养傀儡啊，她不会这么早就杀掉皇甫晟的。 可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想太多，继续钻研起了琴谱。皇甫晟自己也是个聪明人，有生命威胁他肯定会有所感觉的。可是，美人在侧，他可能真的不会想太多，万一就鬼迷心窍了呢？ 慕梨潇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她都怀疑皇甫晟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所以想找个人刺激她一下，但是……也用不着做得这么逼真啊！ 她蘸了墨，重新写起了琴谱。凭借着昨天的一点经验，今天写起来格外地顺手，她用自己学过的技能，将自己所有的杂念都封存起来，只关心眼前的事情，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再说。 但她没有能撑多久。好不容易写完了《临江仙》的第二段，就听到熹春和桃薇在外面说，皇甫晟今晚要去嫣月殿。“啪”毛笔在手中折成了两段。她狠狠地把毛笔扔到地上，然后躺到了一边的榻上。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皇甫晟从慕相府拿的那副字，那首《思帝乡》。如今想来，那副字应该就是为皇甫晟写的，那首词中的少年郎，一直都是皇甫晟，不是任何人。 原身对皇甫晟的感情最终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吗？慕梨潇皱起眉头，她记得，现代有很多说法，比如说，心脏病人做手术，换上了别人的心脏，就会莫名地继承那个人的一些习惯，或许自己也是如此呢？自己穿越过来，进入了这个身体里面，虽然一开始没有能够获得这个人的记忆，但是渐渐地，也有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了，所以自己也继承了原身的一些情感。 比如对父母的依恋，不想让他们出事的保护欲，还有就是……对皇甫晟的爱慕。 可是怎么听都像是一个蹩脚的解释。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眼中只有任务，只有目标，每次完成任务她都会很开心，那种开心就足够了，她不需要爱任何人，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爱。 出宫是她的目的，皇甫晟是她出宫必须利用到的人，她从来不会对自己要利用的人产生任何感情，以前如此，现在依然也是如此。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到了自己的床。前几天，皇甫晟就是在这里，再次吻了她，那种悸动留在心里，久久都散不去。 她这么想着，竟然就躺在榻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折断的笔还在脚边。桌上的纸也还在。她起身，让宫女们备了些吃的，随便吃了点儿，然后就提笔继续写了起来。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就算自己是真的喜欢皇甫晟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这后宫中只有他一个男人么？外面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要一直挂念着他，早点出宫才是王道。 琴弦断了，没有办法抚琴听音，她也只能一点点试探着写。第三小段竟然很快就写好了。可是从自己已经写出来的这些内容看，根本和宝藏没任何关系啊。就算继续写下去，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真的确定宝藏的秘密就在琴谱里面？保不准是他把藏宝图画在了琴谱后面，然后大家还傻傻以为是藏在琴谱里了呢。 可是写到第四段的时候，慕梨潇却怎么都没有办法下笔了，明明能够弹奏出来的音，竟然在古代的琴谱上找不到？ 慕梨潇琢磨了好久还是没有办法写出来。或许自己手上的琴谱只是一个初级版本，到了自己这个程度，再用它已经不够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盯梢 慕梨潇琢磨了好久还是没有办法写出来。或许自己手上的琴谱只是一个初级版本，到了自己这个程度，再用它已经不够了。她叫来了熹春，让她去找更多的琴谱来，有多少找多少。她准备好好地研究一下。 琴弦虽然只断了一根，但是琴已经没有办法再弹了。世上有多少事是这样？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一个小小的裂缝，都可能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既然琴谱写不下去了，也没办法抚琴了，慕梨潇只能出去晃一晃了。不过，就这么出去一点都不刺激，她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身体了，要是能碰到什么麟青卫让她练手她还是很高兴的。 慕梨潇换上夜行衣，将各种工具藏好，吹灭了蜡烛，从后面的窗口翻了出去。 虽然不会轻功，但是有了工具一样可以飞檐走壁，慕梨潇摸索着到了媚妃宫里，失意的时候，就要看看比自己更加失意的人，心里才可以平衡。慕梨潇深谙这一点。 媚妃宫中还亮着许多灯，照理说，她现在还在禁足，就要低调一点好，可是她却在院子里大闹起来。 院子里一地都是碎片，还有被殴打的宫女，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你们说，那个徐梓黛究竟有哪里好？皇上竟然这么喜欢她？”她手里拿着一个木板，抓过一个宫女就问，“你说，你给本宫说说，那个徐梓黛究竟哪里好？不说是吧，不说……”看到景媚抬手就要打那个宫女，慕梨潇只能出手，一枚银针破空而去，落在她手上，她痛得把木板扔到了地上。 “是谁？是谁在算计本宫？”媚妃抬头四处张望，“有本事不要躲着，给本宫滚出来，本宫让你生不如死！” 慕梨潇冷笑，这秾华宫里有多少血泪，恐怕也只有这里面的宫女知道了。可惜，媚妃这次已经完全失去了争宠的机会，太后给她安排那么好的一场戏她都不懂得演好，是她自己的损失，反观徐梓黛，真是个万一挑一的好演员，该柔弱时柔弱，该妩媚时妩媚，谁又能真的招架得住？ “那个徐梓黛，不过是个贱人，别以为本宫抓不到她的把柄，她是绝对不会从本宫手里抢走皇上的。绝对不会！”媚妃看起来已经有几分魔怔了。慕梨潇突然可怜起她来。 深宫之中，佳丽众多，皇上今天宠你，明天就不一定再宠着你。他可以为你的家中势力宠你，你家道中落之后，他的眼光就不会再落在你身上。他身边可以有很多人，而这很多人，眼中却只能有他一个。而媚妃偏偏就是一个爱上了皇甫晟，却不能得到回应的人。她或许明白自己受宠不过是因为景尚书和太后，可还要欺骗自己那是因为皇甫晟的爱。 “本宫才是皇上最疼爱的人，本宫才是唯一可以和皇上并肩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和本宫相比。没有任何人，不管是那慕梨潇，还是这徐梓黛，都不能和本宫比。” 听到自己被点名提到，慕梨潇还是有些许欣慰的，至少在别人看来，她在皇甫晟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媚妃这里的热闹看够了，不知道妍妃那里如何。可是要去翠微宫，还得返回去，慕梨潇才懒得为风姝妍跑上这一趟。估计她那里也是在为徐梓黛的事情着急上火吧。可是她应该已经学乖了，被荷妃摆了一道之后，她知道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再过去，就是慈禧宫了。那个地方慕梨潇不敢涉足。毕竟有麟青卫护着，她要是没有保护好自己，暴露了身份，可就糟糕了。她在夜色里穿行着，最终来到了嫣月殿前。她一面提醒自己对这个地方不感兴趣，一面借着道具爬到了屋顶上。没想到屋顶上还有另一个人，她刚刚上去就被盯上了，追着她在屋顶上跑。 她原本是身轻如燕的，可是屋顶的瓦片很滑，她又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顺着一旁的树落到嫣月殿偏殿的角落里。谁知那个人还是追了过来。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后，冰凉的刀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在刀锋旁突突地跳动着。手中的针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对方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也能也应付一下。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还好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的主，不过听他的声音，慕梨潇也已经知道了他是谁，立刻安心下来。 是啊，皇甫晟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在这里？“我问过你的名字。”慕梨潇淡淡回应。 “娘娘？”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立刻放下了刀，“娘娘怎么过来了？难道是不放心？”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眼前的人又换了一张脸。能够这样活着多好，想成为谁就可以成为谁，完全甩掉自己本来的身份。不过，即便上次在金銮殿上帮了自己一把，她还是没有能够套到这个人的名字。 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我才没有不放心！”慕梨潇回答，“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出来逛逛。” “穿成这样？”对方松开了她的手臂，“卑职没有失礼的意思，只是娘娘的打扮太可疑了。” “阿晟那里，没有什么事吧？”她还是没忍住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事。其实娘娘的猜测并不全对，卑职其实是不会看……呃，那个场面的。”人皮面具没有办法展示出任何表情，但慕梨潇能想到他窘迫的样子。 “我知道啦。”慕梨潇笑道，“黛妃给阿晟吃的东西，你们都检查过了吧？” “贵妃娘娘不必担心，卑职都一一查过，才让皇上吃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她还是对此耿耿于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挫折，在一个人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连名字都没有打听到。放到以前，连家庭住址都已经知道了好吗？ “娘娘为何一定要知道卑职的名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名 “因为我想知道。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任何名字都可以，阿猫阿狗都可以，就当为我解决一个谜团。”慕梨潇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上次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这次应该也一样。 “如果娘娘一定要一个名字的话，那可以叫我无名。”他知道慕梨潇会一直追问，所以干脆就这样回答了。 “无名？一般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是绝世高手啊。”慕梨潇眯起眼睛，“这个名字我收下了。无名！皇上就拜托你了！”要到了名字，下一步就是要看他的真面目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啊！ 看到慕梨潇的各种道具，用起来很是麻烦，他问道，“娘娘要不要卑职送娘娘回去？” 发现无名的眼神在他的道具上，慕梨潇翻了白眼，竟然被嫌弃了？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竟然会被嫌弃？她真的不服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徐梓黛那里，麻烦你多盯着点儿。” “卑职遵命。” 慕梨潇再次借助道具，爬到了屋顶上，扬长而去。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房间的蜡烛竟然亮着，慕梨潇知道房里有人，但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直接翻了进来。 “每次对不请自来，看来我需要教你一些规矩了。”这句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慕梨潇走过去，先倒了一杯水喝，然后看着御风翻动着桌上的琴谱。 “你要教孤规矩？口气还不小。”御风看着慕梨潇写下的琴谱，怎么都比上次他看到的那堆东西要靠谱多了。 慕梨潇讪讪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要介意。只是，你不请自来就算了，竟然还要点灯，你不怕被我宫里的人发现吗？”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你当然不怕被发现了，我才应该怕他们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在里面。” “如果孤不点灯，怎么帮你修琴？”御风提笔将琴谱抄了一遍，每一个音符都写得很仔细。 慕梨潇看到自己的琴放在了榻上，走过去一看，那根断掉的弦已经接好了，她轻轻拨了拨，音色还是一样的。“我还在想要不要让他们送一把新的过来。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把琴的。” “孤先回去试试你的琴谱，如果有问题的话……”他就算不说完，慕梨潇也已经感觉到他语意里的杀气了。 “这三段没有问题。任何琴师都能写出来，但是……第四段就难说了，我想了一个下午，都没有能够写出来。明明可以弹奏，却不知道谱子应该怎么写。”慕梨潇说着，看到御风的神色一变，“怎么了？” “你和那些琴师说得一样。他们也曾经写出过琴谱，但总说后面的部分没有办法写出来。” “然后你就把他们杀了？”那也死得太冤了要怪只能怪那个皇子，没事儿干为什么要造反？造反就算了，还要编个《临江仙》的故事出来忽悠人，还非要说那曲谱之中藏着宝藏。 “是。如果不想自己和他们一样，就赶快把后面的谱子写出来。”御风抄着琴谱，一面看着桌边那本已经被慕梨潇翻烂了的琴谱教程。看来她的确是很用心在做，没有半分要敷衍的意思，毕竟她的命在自己手里掌握着。 “大半夜的，你为什么突然出门？担心皇甫晟？”抄完了曲谱，他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变得八卦起来。 慕梨潇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一定要奚落自己一番才够。 “出去玩儿不行？”御风的眼神说了和无名一样的话，“我想穿成这样，就喜欢鬼鬼祟祟的，怎么了？” 御风一脸“我竟然无法反驳”的表情，“你和皇甫晟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他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大概是跟你和沈婕妤差不多的约定？”慕梨潇嘲讽他，不过她最近都没有在他身上嗅到沈婕妤的脂粉味儿了，“怎么，你和沈婕妤吵架了，最近都没有什么来往了。” 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看到沈婕妤了，就上次在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匆匆一瞥。御风没有回答，慕梨潇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她向后退了一步，“你该不会……” 而听到她这么说，御风只是冷然扬起了嘴角，什么都没说，仿佛是默认了一般。 “卧槽！你还真是狠心。”慕梨潇拧眉，“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你不想要？” “你怎么知道？”御风满脸惊讶，他还以为慕梨潇猜的是他把沈月如杀掉了，没想到她居然猜中了实情。 “当然了，这样狗血的事情多了去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过……你和皇甫晟是同卵双胞胎的话，你的dna和他的应该是相似的……不对，我说这个干什么……”又扯了不该说的话题，慕梨潇闭嘴。上次他说沈月如不过是把他当作皇甫晟的替身，可见他对沈月如不是真爱，沈月如也不是真爱他。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没意思。 所以沈月如这些天应该是在修养吧。不过，她和御风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这后宫还有没有这样的事情，还真的难说，皇甫晟的后院还真是大火连连啊。 “只不过……你都让她这么做了，她对你还没有怀疑？” “怀疑又如何？孤已经不想再搭理她了，现在她对孤而言，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孤随时都可以让她出宫。”御风仍旧是冷然。 但是慕梨潇想起来，沈月如最初来找她的时候，说她是因为家乡有爱的人才想要出宫的，后来才出了御风这档子事儿。如果……如果沈月如当时说的情况是真的呢？御风之所以会觉得沈月如是把她当成了皇甫晟的替身，是因为他完全感受不到沈月如对他真挚的爱吧。 “你真的可以送她出宫？”慕梨潇问道，要让一个后宫中的人出宫，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没有人会追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沈月如是婕妤，不会像徐八子那样无人问津。 “怎么？”御风不解慕梨潇突然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就送她出去吧，她会感谢你的。”慕梨潇说道，“她并不是真的喜欢皇甫晟或者你，其实……她也不过是想利用你而已。” “利用”两个字让御风眼光一凛，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利用那个女人，没想到竟然被那个女人利用了？怎么可能？“孤倒是想知道，孤怎么被她利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其实沈月如不过是想出宫而已。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配合你，只是为了得到这个出宫的机会，你没有感受到她对你的爱，的确是因为她心中另有其人，但是那个人，并不是皇甫晟。”慕梨潇解释道，“她最初来找我，求我帮她出宫去，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当时她跟我说，她在家乡有爱人，所以想要出去。” 御风一愣，的确是她让沈月如去慕梨潇那里的，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给沈月如一个念想，并且趁机探慕梨潇的底。但是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那时我相信了她的说法，也为她的勇气所感动，于是决定帮助她。”慕梨潇继续道，“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和你在一起，以为她当初说的事情不过是她的一个托词，她想要隐藏你的存在，所以对我说谎。” 但是如今看来，当时沈月如说得真挚无比，怎么都像是谎言，但是回顾自己第一次撞见沈月如和御风在一起时，沈月如那低声下气的样子，不应该是她那样的女子对待情爱的态度。 所以，其实她一直都在利用御风，想借着他的手，找到自己出去的路。她心里应该是清楚御风的能力的，所以一直配合他的所有行动，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 “所以这次她是因为觉察到了孤想要放弃她，才会死活都要守住自己的孩子，以此来要挟孤？”这样的话事情就说得通了，沈月如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可是自从她转而向媚妃求助之后，御风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尤其是这一次为了孩子的事情，她差点和自己大打出手。 “看来你也明白了，她第一次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是想要出宫去，就算做任何事情都愿意。可是你现在已经渐渐没有了对她的兴趣，她也察觉到了，才会孤注一掷……如果你真的放弃她的话，恐怕，很快就能收到她的死讯了。”慕梨潇心里的担忧不是白来的。没有一个人可以等另一个人太久。而且在古代的社会，这种情况更加常见。 “最怕的就是她回去，她爱的人已经娶妻生子，她多年的痴念只换来一场空。”她不由得轻叹。是啊，空有一腔爱恋根本就是不够了。时间和距离能够改变很多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联络的方法。 “娶妻生子又如何？她还是可以做妾的。”御风完全没有理解到慕梨潇的心情。 “沈月如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委曲求全的。因为她现在的委曲求全就是为了以后再也不做同样的事情。”慕梨潇摇头，“可惜，很多人都无法做到。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御风愣住，慕梨潇心里想的竟然是这个？那她又为什么要嫁入深宫？“你身在后宫，却说这样的话？” “那又如何？又不是没有皇帝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慕梨潇反驳，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底气，毕竟现在后宫的状况是这么复杂，“其实有谁真的想困在这种地方？”她羡慕云霜，羡慕沈月如，他们一个有满腔的热情，一个有真挚的爱恋，都可以让他们不顾一切挣脱束缚出去。 可是自己的束缚却太多了，根本就挣脱不了。 “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个？”她打了个哈欠，“琴谱你也抄完了，想试对不对，自己回去试去。我累了。凤欢殿就快拆掉了，你还是另外找个住处吧，如果沈婕妤那里去不了了，恐怕就没有什么去处了。” “你的床不是很大？”御风淡淡一句，让慕梨潇把嘴里的茶都吐了出来。原来这个无赖是在基因里的吗？ “滚。沈婕妤那里，我明日过去看看。如果你真的能帮她出去的话，看在她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就送她出宫吧。”慕梨潇吹灭了蜡烛，倒头睡到床上。没有再理会房里的人。 “孤会的。”御风说完，翻窗出去，像以往一样，帮她关上了窗子。 慕梨潇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一脸傲然的皇甫晟，不管逼迫自己想什么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让那个画面从眼前消失。果然还是翩翩少年最是让人动心啊。可她喜欢皇甫晟这么久，直到今年才入宫，一定也是因为慕相知道后宫的险恶，才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陷入那样的困境吧。 世上这么多男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 她叹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你知道他现在正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吗？你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难再看你一眼吗？你知道自由有多珍贵吗？ 别人都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即便是真的喜欢又怎么样？爱慕的热情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但是有自由却可以拥有很多东西。 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总不能一直为了皇甫晟吃醋啊。慕梨潇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梦到了自己执行的一个任务，在婚礼上暗杀新郎。为了不造成混乱，她并没有在教堂里面动手，而是坐在一边，听着两个人互诉衷肠，说着两个人从相遇到现在的故事。周围的人都泪眼阑珊，只有她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新郎的真实身份，知道他手上染了多少血，知道他的话里有多少是谎言。 那个时候她就想，爱情不过就是如此吧。不停地欺骗，不停地自欺，还天真地以为可以一直走到最后。可是一切都不过是痴妄而已。 在宾客纷纷离场的时候，慕梨潇没有动，她看着相谈甚欢的一对璧人，看着新郎抽动的嘴角，知道他说的话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谎言，她走过去，假装与他相撞，顺手将毒药扔进了新郎的酒杯里。 然后她走到了一边，看着新郎把毒药喝下去，然后离开。 她竟然对这次任务记忆如此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有过很多危险的时候，命悬一线的行动。却唯独记得这一次任务的每个细节。 她明白，爱情，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就像是沈月如和御风这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探望沈婕妤 天将擦亮，她就起来了，收拾了一番，就往沈月如的寝殿走去。 蓝玉坐在沈月如的房间门口打盹，看来她也被拒之门外了。慕梨潇走过去，将蓝玉扶起来，蓝玉惊醒，看到来的人是慕梨潇，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潇贵妃娘娘，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她把自己锁在房里，两天不吃不喝了，我什么都没有用。”说着，就哭了起来。 房门锁了，慕梨潇也不需要客气了，她一抬腿，将房门踢开，蓝玉虽然错愕于她突然的动作，但是看到门开了，还是很开心地冲了进去，慕梨潇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沈月如，她脸色惨白，浑身瘫软无力。 蓝玉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慕梨潇吩咐她去弄碗粥过来，然后坐到床边，为沈月如把脉。她失去了孩子，又两天不吃不喝，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了，慕梨潇见她渐渐睁开了眼睛，尽管两眼无神，还是有了几分惊讶之色。 “沈婕妤，何必如此？”慕梨潇是真的觉得可惜。 “潇贵妃？你……你怎么来了？”她十分虚弱，说话都听不太清，慕梨潇摇头，“嘘，先不要说话，留着你的力气，听我说就好。” 沈月如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之前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在心上的。这几日没有看到你，我怕你会出事，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当初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帮你。”慕梨潇看到蓝玉端粥进来了，就为她让了位置，“具体的，等你吃了东西再说。你身体虚弱，要慢慢吃。” 慕梨潇在一边站着等了一会儿，蓝玉把粥喂完，又端了一碗汤给她喝，她才算是恢复了些气色。 “潇贵妃说的可是真的？”沈月如不敢相信，毕竟当初是慕梨潇撞破了她和御风的事情，而后慕梨潇得罪了太后，妍妃受宠，她就转而去巴结妍妃了，但从来没有跟妍妃提过出宫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你和御风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是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的。不然我今天就不会过来了。”慕梨潇叹气，“之前你转而投靠了妍妃，我还以为你不再想求我这件事了，加之你和御风的事情，让我觉得你一开始是在对我说谎，所以就更加不想理会你了。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在家乡有喜欢的人，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但是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我本来以为，我最多成为宫女，混两年就出去，不料被封了婕妤，只能困顿在这宫中。”沈月如泪盈于睫，“后来，我无意间遇见了御风，发现他和皇上……” “你知道他和你的约定是在骗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合作？其实你一直都清楚，他有能力让你出宫，对吧？” 沈月如点头，“是。他既然能够轻易潜入宫中，就绝对有能力带我出去。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机太深，如果我直接跟他说的话，是根本行不通的，所以才会顺着他的意思，跟他定下所谓的约定。可是她一直都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当初，他让我来找你，我知道说谎你不会相信我，我以为你和御风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就和你说了实话。没有想到，你竟然现在还记得。” “也是辛苦你，要骗御风那种人。我知道你的苦衷，你心中有所牵挂，所以连这些痛苦都可以忍受，足以证明你对那个人的爱，我也被你所感动，所以一定会尽力帮助你出去的。你虽然是婕妤，但从未受宠，在宫中并不是一个起眼的角色，就算我不是皇后，让你消失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需要你配合。”慕梨潇其实已经想好了让她出宫的方法，就算御风不愿意帮忙，自己同样能够做到。 “臣妾谢过潇贵妃了！”沈月如激动起来，想要起身，但是被慕梨潇摁了回去，“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也不要让被人看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然会很麻烦的。就算你是个小人物，也会成为后宫任何人的潜在威胁，要是有除掉你的机会，她们也是不会放过的。” “潇贵妃说的，是那个徐八子吧。没想到当年如此默默无闻的一个人，如今竟然飞上了枝头。”沈月如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妒忌，“但她来得实在是有些蹊跷。”沈月如看着慕梨潇。 得了，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好吧，的确是我的错，我已经背好了。当初是看她可怜，才答应要帮她的忙，没有想到她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现在我这里才难办。我跟皇上说她的坏话，皇上不信，而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会算到我头上。里外不是人。”境遇这么尴尬，也是慕梨潇没有料到的。 “潇贵妃不必担心，皇上是小心谨慎的人，若是那黛妃要害他，他自然是会有所察觉的，而且，贵妃娘娘虽然帮了她一把，但决定权还是在皇上那里，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沈月如就这么轻易地让她把锅甩给了皇甫晟。“说得没错，我也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不相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的事情，你这两天没有出现，如果再过两日还没有出现的话，就会有人问起了，待会儿我会给你开两个方子，你让人把药抓来之后，放到一起煮。那两帖药，分开都是安神的好药，但是要煮在一起的话，就会是毒药，你怕不怕？” “如果贵妃娘娘说能吃，我就不怕。”沈月如说得十分坦然。 “那就好。能吃。那个毒药并没有太大的毒性，而是要紊乱你的脉搏，让太医把脉也看不出你最近小产的迹象，还会让他以为你得了什么疾病，这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慕梨潇这么说着，沈月如已经明白了之后的流程是什么，知道了慕梨潇想要她以什么方式出去，“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只要你不怕，就没有危险。” 沈月如颔首，眼光无畏，“我不怕。” 第一百六十章 针锋相对 从沈月如那里出来，早朝刚刚退下，皇甫晟正从外面走进来。慕梨潇一路小跑跟过去，却发现皇甫晟没有走向兴庆宫的方向，而是去了慈禧宫的方向。 不对，他应该是去了嫣月殿的方向。看来那个徐梓黛已经全然攫住了他的心，他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情了。慕梨潇瞥向一边的角落里，发现了无名。其实有无名在他身边，她还是安心的。但忍不住跟了过去。 “阿晟！”慕梨潇拍了拍他的肩，她很少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不知阿晟你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 皇甫晟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慕梨潇的存在，他还以为她会像之前几天一样依旧无视他，可是她居然走了过来，不过，徐梓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还没有探查清楚，所以现在还不好和慕梨潇多说什么。 “朕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过问了？” 满腔的热情就这么被冷水浇灭了，慕梨潇吐了吐舌头，算了，多管闲事干什么？“当然不需要臣妾管了，是臣妾多嘴了，臣妾告退。” 不要真的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为了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连正眼都不想看你好吗？拽什么？可是一抬眼，就看到徐梓黛从对面走了过来，皇甫晟立刻就到了她身边去，把慕梨潇当成了空气。 不对，是自己刚才主动说了要离开的。可是还没能转身，就听到徐梓黛甜到腻的声音，喊了一声，“阿晟。”她整个人对愣住了，她还以为这个称谓是特别的，没有想到并不是，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她当初还让桃薇不那么叫她了呢，这宫里，除了皇甫晟，没有人可以叫他潇儿。可是如今，她却遇见了能够叫他阿晟的第二个人。 “潇姐姐，好久不见了。”徐梓黛当然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潇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病了吗？” “谢妹妹关心了，我健康着呢。”慕梨潇转身，为了让沈婕妤那里的事情进展顺利，她暂时不能得罪皇甫晟，也即是说，她不能得罪徐梓黛。徐梓黛风头正盛，自己退让她三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就好，姐姐可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了，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后宫恐怕要大乱呢。”徐梓黛继续酸她。 “妹妹说笑了，我的地位卑微，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的。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我出事呢。”慕梨潇还是没有忍住，话里有话地回应了一句。 “看我这话说的，姐姐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啊！”徐梓黛噘着嘴，“我只是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妹妹是开玩笑的。怎么敢和妹妹计较呢？臣妾还有事，先告退了。”皇甫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慕梨潇转过身，向着雅兰殿走去。 就算身边有无名保护，还是有一个地方是无名管不了的。所以徐梓黛还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会爆炸。 “姐姐怎么来了？”兰妃看到慕梨潇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还在为了徐梓黛的事情伤心。 “妹妹查徐梓黛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她都懒得寒暄了，开门见山地问。 “就知道姐姐是为了这件事情过来的，不过，的确有件事情很奇怪。”兰妃为慕梨潇倒了茶，放到桌上。 “什么？说来听听。”她把热茶端在手里，却一点想喝的心情都没有。 “我发现，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不同的是，那个徐梓黛和太后之前并没什么接触。按理说，就算她们见面再过隐秘，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是我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在太后那里的眼线也说，太后也是在前一阵，才开始和徐梓黛有接触的，所以，很有可能，徐梓黛并不是太后的人。而是太后看到了徐梓黛的能力，想要利用她。” 自己竟然猜错了？慕梨潇心下凛然。难怪她觉得徐梓黛是要杀了皇甫晟，那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的。那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棘手了。“如果她是为太后做事，我还不会有什么担心的，毕竟太后这个时候还不会对皇上下手，可是如今她为谁工作都不清楚的话，危险系数就太大了。她什么时候会动手，或者说她是不是已经动手了，我们都不清楚。” “姐姐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些日子，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皇上，他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和黛妃在一起，我们要想个办法才行。”秦淑兰也跟着紧张起来。本来觉得徐梓黛和太后没有什么关系，可以稍微安心一些，觉得她不过是想借着太后的手向上爬。可是听到慕梨潇这么一说，事情的严重性显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算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要太过紧张了。皇上自己也会有分寸的。我就先走了。”慕梨潇站起身，心中怅然。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熹春已经为她借来了琴谱，高高地堆成了一堆。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完？手上还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处理。 “啊啊啊啊啊，烦死啦！！！”慕梨潇仰天长啸。 总有一天她会什么都不想管，就这么离开的。总有一天。 翻了一下午的书，快到晚上的时候，慕梨潇心里紧张起来，她知道皇甫晟今夜又会在嫣月殿度过了。她晚膳也没吃，先到飞霞殿走了一趟，然后就去了嫣月殿。 嫣月殿内一片莺歌燕舞，“阿晟，奴家跳得怎么样？”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徐梓黛娇滴滴的声音，简直是比媚妃还要媚。 “好好好，爱妃的舞自然是最好的。”皇甫晟略带醉意的声音传来，更是让慕梨潇紧张。若是他真的醉了，就会让徐梓黛有机可乘了。 “潇贵妃娘娘。”眼尖的苓舟第一个看到了她，紧接着，皇甫晟和徐梓黛都看了过来。 “潇儿，你过来干什么？” “臣妾想要送黛妃一个礼物。”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了刚刚在飞霞殿里得到的一个东西。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试探 那是一个精雕细琢过的玉佩，之前她听秦淑兰说过，徐梓黛以前一直会随身携带，就算是沐浴都不肯摘下，还被飞霞殿的人笑话过。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地，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既然有道具可以用，当然比空口无凭有力多了，所以慕梨潇就找到那个人，用一根金簪换了过来。 “什么东西？”皇甫晟可不相信慕梨潇会给徐梓黛送东西，她会这么做，绝对是有目的的。看到徐梓黛眼中也掠过一丝紧张，他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臣妾听说，妹妹以往有枚玉佩，总是会随身携带，连沐浴都不肯摘下，但是不知为何，后来被另一个人拿了去，所以臣妾就用一根金簪把玉佩换了过来，预备还给妹妹。”慕梨潇并没有直接把玉佩展示出来，她才没有那么傻，手心的东西包在一块锦帕里，除非有透视眼，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臣妾谢过潇贵妃的美意了。只是……臣妾早就已经不喜欢这玉佩了，才会送给飞霞殿的那位姐姐，若是潇贵妃喜欢的话，大可以自己拿去。”徐梓黛看到那玉佩藏在锦帕下面，就知道慕梨潇是故意这么做的，想要考验她。她才不会这么轻易上钩。 徐梓黛竟然会这么说，慕梨潇没有料到。但是她也不能这么认输。“妹妹真的会这么轻易放弃曾经那么喜欢的东西？” 皇甫晟也皱起了眉头，“是啊，既然是那么喜欢的东西失而复得，爱妃为什么不要？” 得到了皇甫晟的助攻，慕梨潇信心大增，“我也不知道我找到的玉佩是不是妹妹的那一块，要不然妹妹说一说，你的玉佩是什么花纹，我才好辨别。” “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看你的样子，你是对我有所怀疑？”徐梓黛见婉言没有办法躲过这场局，只能装无辜了，先发制人。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你心里清楚。”慕梨潇自然不甘示弱，“如果你真的是徐梓黛，为什么不敢认这枚玉佩？” “阿晟！你听听她这个语气，摆明了就是过来欺负我的！”徐梓黛扯住了皇甫晟的衣袖，眼里都泛着泪光，“我承认，我是因为潇贵妃你才能到阿晟身边的，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来陷害我啊！” “潇儿？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在朕面前挑拨离间好吗？”说着，他一把扯过慕梨潇手上的锦帕，却发现锦帕下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确努力过了，但是那个人死活都不肯把玉佩给她。就像是护命一样护着那块玉佩。 看到慕梨潇手中并没有玉佩的时候，皇甫晟都愣住了，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徐梓黛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慕梨潇之前欠他太多，他必须都一一报复回来才行，谁让她跟自己顶嘴的，谁让她不肯侍寝的，谁让她说要离开的？都是她的错！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晟把锦帕举到慕梨潇眼前，“你是故意的吧？” 这下徐梓黛得意了，“阿晟，我知道潇贵妃对我有恩，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对我，阿晟，你要为我做主啊！”她已经是满脸泪水。 “潇儿，朕知道你对梓黛有偏见，但是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朕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你。”皇甫晟轻叹一声，像是十分无奈。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她？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你现在都抛在脑后了吧？”所以他皇甫晟也不过是一个昏君而已，有没有赵太后都一样，如果他真的自己拿回了权力，这个国家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也不一定。 “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对梓黛有什么看法，你可以直说！朕知道你怀疑她的身份，但那不是几个人几句话就可以让人信服的，你知不知道？”皇甫晟抬手去擦徐梓黛脸上的泪，转身就对慕梨潇厉声说道。 “你相信她？”慕梨潇看着皇甫晟的眼睛，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他。问得皇甫晟都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点了点头。因为是你先亏欠朕的，慕梨潇。你要记住这一点。当初你说朕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朕，所以我们两清。可是如今呢？朕喜欢你，但你和云霜一样，终究是要离开的，而你离开之后，受折磨的人会是我。所以现在—— “那好。” 意料之中的，慕梨潇并没有爆发，没有骂他，没有再坚持下去，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话。只留下两个字，就转身离开了。有的时候，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她，他以前见到的慕梨潇，看他的时候，眼光都带着神彩，而现在的这个慕梨潇，除了偶尔眼中会有一丝波澜以外，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会过来，或许并不是因为关心他，而是怕他真的死了，她没有办法出宫了吧？ “阿晟，别生气了，我们啊，才不要和她计较。”徐梓黛甜到腻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兜头浇来的冷水。他还是喜欢慕梨潇说话的方式。 锦帕还在手上，他想了想，揣到了怀里。 慕梨潇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是真的要爆炸了！她都已经想好了招数让徐梓黛破功，一开始还真的以为皇甫晟是想要帮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和徐梓黛一样，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 干脆让他被毒死算了！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他死了，御风正好可以接替他，或许自己还能早一点出宫呢！她踢着路边的枯枝和石子儿，恨不得把自己的牙咬碎了，到底是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关心他？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自！作！多！情！ 不行，她是真的肺都要气炸了，在她的人生了，还没有人能够让她气成这个样子。她的训练早就教会她心平气和地对待所有的事情，无论心里有多少波澜，面上都要做到不动神色。她从来都能做到的，却在皇甫晟面前差点就绷不住了。 可是……说到御风，她心里突然一凛。她知道，这宫里并非只有太后和御风两个人想要害皇甫晟，但他们两个的可能性最大。如果那个徐梓黛不是皇甫晟的人，那么……她会不会是…… 御风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书页遗矢 若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她心里的担心了，毕竟，太后现在还不想要皇甫晟的命，但是御风，却想。如果徐梓黛杀了皇甫晟，御风取而代之的话，恐怕除了太后，没有人会发现。 而在帝都的胭脂铺里，那个叫做琉璃的女子，还在为他寻找一双合适的眼睛，一旦时机成熟，难保他不会动手。 慕梨潇的心忽然就凉透了。她想要回去，想要把皇甫晟从嫣月殿拖出来，但是她能说什么呢？能告诉他这一切吗？她感受到了一阵凉意，就和之前一样，她知道那阵凉意来自于哪里。 御风应该就在附近，他现在又开始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吗？ 算了，无名应该会保护好皇甫晟的，这么些天过去不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吗？今天或许也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天也说不定呢。她一步步挪回了会宁宫。回到房间，关上门，她躺到榻上，想着以前学的方法，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就把这些事情当作任务来完成就好，不能掺杂个人情绪进去，一点都不要。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都赶走，想想自己以后的美好，忘了皇甫晟那个混蛋，外面优秀的人多得是，自己还劝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转身就看上了别人。 深吸一口气，慕梨潇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卧槽，你进来能不能有点儿提示？”最初她的确是想扮演好一个大家闺秀的角色，但是既然两个人的性格差得那么远，而且并没有人在乎她究竟是不是大家闺秀，所以她现在除了在那几个妃子面前稍微克制一点以外，御风和皇甫晟都不需要管了。 “你不是自诩很厉害，孤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如果孤想动手的话，你早就已经是死人了。”御风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紫蓝色的眼睛，是他和皇甫晟唯一的区别。如果他闭着眼睛的话，慕梨潇可能都没有办法认出谁是谁吧？ 心绪乱了，当然会影响感官了，可是她才不会这么说。“是啊，你厉害，你全家都厉害。”他的全家好像包括皇甫晟？管他呢！ “在皇甫晟那里吃亏了？”御风挑着嘴角，怎么看怎么欠揍。 “算不得什么吃亏，我只是好心提醒他有人想要害他，结果他不听而已，这种情节太常见了。”慕梨潇摆摆手，想显示自己并没有真的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她现在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情。可是就算是猜到了，也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御风，除非她不想活了。 “你为什么觉得，徐梓黛是一个威胁？”听御风这意思，他是要自投罗网地说出来？慕梨潇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直觉。最初的时候，我没有怀疑她，毕竟她那样的小角色在后宫里比比皆是，想要攀上枝头的就更多了。我以为我能帮她，然后让她成为自己的帮手，可惜后来才发现，自己救了个白眼狼。”御风的眼神告诉她，这还不具有说服力，女人的直觉，已经是最强的说服力了好吗？ “后来我发现，她比我看到的要聪明太多，以她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是个八子。而且，她说她缠绵病榻，可是我好歹也是会医术的，找个机会摸她的脉搏就能把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慕梨潇继续说着，她并没有摸过徐梓黛的脉，她从来没有得到这么个机会，或是说，她没有珍惜过以前的机会。这话是说给御风听的。 “所以你怀疑她？”御风眉头一皱，他早该让梓黛多提防着慕梨潇一点了，自己都会在她这里吃亏，更何况是梓黛？ “怀疑归怀疑，但是除了人证以外，并没有物证，所以现在只能做无罪推定。”慕梨潇起身，从厚厚的一摞书中抽出了一本，“既然皇甫晟不要我管了，我也饿懒得管了，要是他死了，我可能更省心。” “这话怎么说？”御风没想到慕梨潇有朝一日也能说出这话，“你不是还在帮他么？” “你不是说我在帮你铺路？”慕梨潇从书里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就像我之前说的，不管是谁坐那个位置，只要能保证我慕家平安无事，我帮谁都无所谓。”放在之前，这绝对是真话，可是现在，慕梨潇已经有私心了。 御风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说，你到这里就问了一堆我对徐梓黛的看法，难道是因为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所以你也喜欢她？”慕梨潇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干脆放下了手里的书。她知道很多关于双胞胎心灵感应的说法，有些甚至说得离奇，什么一方受伤，另一方就会痛啊，但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徐梓黛是御风的人，御风喜欢她的话，皇甫晟是不是会感应到这种喜欢，然后也喜欢她？ “当然不会。孤和皇甫晟，根本不是一类人。”御风立刻就否认了，但慕梨潇还是看到了他眼光中的闪烁。 “是吗？”慕梨潇眯起眼睛，“随便啦，反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要继续研究琴谱了，要是那个宝藏你能分我一小部分就好了。我只要一点点。大概就能无忧无虑活一辈子了。” “嗯？”御风似乎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慕梨潇也注意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的意思是……呃，我也是个爱钱的人嘛，就算只给我点儿让我看着我都高兴。”心疼自己的智商，穿越过来之后已经快和这边的人持平了。慕梨潇翻着琴谱，突然发现里面缺了几页，“是谁这么无聊，连书都撕。” 她在翻回去，发现前面正在将一种特殊的谱曲方式，可是到了关键的地方，就没有了。她再仔细看了一遍，觉得自己能够用到的，或许就是那个方法。莫非是有人也在研究《临江仙》的琴谱，故意撕走了那几页？ “你动过这本书吗？”慕梨潇拿着书在御风面前晃了晃。 “孤对宫里这些琴谱没什么兴趣。怎么了？”看到慕梨潇神色有些挫败，他问道。 “不知道是谁把这书里的几页撕走了，我觉得，《临江仙》后面的谱子，应该就是用的这中间高方法写出来的。可惜现在不知道了。”慕梨潇把那本书扔到了一边，想着其他的书里面会不会也有讲这种方法的，但她并没有一本本仔细找，而是把书都翻了一遍，发现有四本书中间都有缺页。 “难道说除了你，还有人想得到《临江仙》的谱子？”慕梨潇把那几本书都扔到了一边，满脸疑惑。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骗局 “怎么？这些书里都缺了你想要的内容？”御风看着慕梨潇扔了的那五本书，自己也拿起来翻看了一下，书虽出自不同人之手，但都是高手，记录的谱曲方式，就算是琴师都不一定能看懂，可是记录一种特殊方式的页面统统都缺失了。 “是啊，看来是有人故意撕下了那些内容，以防被其他人看到。现在的印刷业不发达，恐怕这几本书就是绝版，再难找到一样的了。民间恐怕就更没有了。”慕梨潇说道，“但是，那个人怎么就能肯定，《临江仙》一定是用的这种手法呢？如果他已经知道了琴谱的写法，应该已经写出了曲谱了……说不定都已经破解那个宝藏了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可能！”御风嘴上逞强，心里也没有底，这么多书的关键页面都消失了，的确是知道这种方式的人才会想到要撕走那些页面以免被人看到。“孤会帮你找这几本书的！” “那……麻烦你了。如果一个月的期限内你没有找到的话，可不能怪在我头上。”慕梨潇怅然地看着那几本书，“真是奇怪，我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找呢。” “就算没有书，你也要自己研究，一个月的期限孤可以再扩展半个月给你，在此期间孤会帮你找书。”御风拿着那五本残缺的书，从后面的窗口离开了。看到他离开，慕梨潇赶紧走过去把窗户关好，然后在那里摆了一个茶杯。 都是因为她昨天要出去，所以把茶杯拿下来了，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御风过来了？ 不过……慕梨潇看着自己的枕头下，忍不住笑起来。御风绝对不会想到，其实那五本书全部都是她撕的。这个皇宫里，除了她，根本没有人在研究《临江仙》，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想到这种方法。 慕梨潇发现之后，就把所有的书看了一遍，发现只有这五本书上有记载，而且她发现，这五本书是绝版的，只有皇宫里才有。如果她毁掉了这些内容，就不会再有人发现了。她留下了一本书的内容，藏在枕头下面，其他的统统焚为了灰烬。 她原本是想告诉御风的，但是知道徐梓黛是御风的人之后，她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不能现在就把琴谱写出来交给他。她还是需要为自己留一点后路，就算是把琴谱藏在脑袋里都可以。等她记下了方法，剩下的那几页纸，她也会烧掉。 等到找到宝藏，如果她还有命的话，她可以再把这种方法写出来，让它不至于失传。 皇甫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她只能再找其他方法帮助他。他不仁，自己不能不义不是？ 想到他，她觉得自己又要爆炸了，刚才明明都平静下来了。现在御风已经越发地大胆了，在和太后联手之后，连宫中的麟青卫也不再怕了，这么早就敢在宫里穿梭。暗卫之所以从来没有注意他的存在，其实也是把他当成麟青卫了吧？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你就是送人头的吗？ 慕梨潇一大早又去沈月如那里呆了一会儿，因为服了她开的药方，就算是太医诊脉，也不会发现她有小产的迹象了。但是这个计划要进行下去，就这么一些准备完全不够。 “不知道你能不能信任蓝玉？”慕梨潇看着那个站在门外的人，她的年龄应该已经在二十五左右了吧。而且，她应该不是跟着沈月如来宫里的，因为她说话的口音和沈月如并不相同，应该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月如很是不解，慕梨潇好端端的为什么问起了蓝玉。 “我们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个计划的，但是……这个蓝玉并不是你从小带在身边的人，她看着虽然忠心，可还是……所以我需要你确定一下。她能不能信任？”如果蓝玉不值得信任的话，恐怕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值得信任了，而且，妍妃，太后甚至于荷妃的眼线可能都藏在其中，自己连着两日过来，可能都已经被他们的主子知晓了。 “蓝玉虽说和我不来自同一个地方，却是一同进宫的，她曾经救过我的命，是绝对可以相信的。还请娘娘放心！”明白慕梨潇是在怀疑蓝玉，沈月如赶紧为她解释。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你……”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切都简单了。 沈月如戚戚一笑，“她都知道。如果我不能跟人说的话，恐怕早就已经闷死了。多亏了蓝玉，我才能够撑到今天，才等到娘娘你。”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你信任她，我便会信任她。蓝玉，你进来，把门关好。”慕梨潇把她招了进来。 “我想，蓝玉你应该猜到了我过来的原因。这宫中眼线太多，我不能三天两头就过来，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恐怕有很多人会怪在我身上。这个计划，急不得，但也慢不得，因为月如你，等了太久了。” 蓝玉当然明白慕梨潇的意思，点了点头，“谨听娘娘吩咐。娘娘是为了帮我们家小主，蓝玉就算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蓝玉的话把慕梨潇逗笑了，“你还真会说话，不过啊，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我只想知道，月如离开之后，你怎么办？” 这话说得蓝玉一愣，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和沈月如一起走的，“要是娘娘不嫌弃奴婢的话，奴婢可以跟着娘娘。” 慕梨潇又笑起来，“我当然会嫌弃你，我不是没想过让你和月如一起出去，只是你也知道，月如她可是回去找良人的，你俩要是一起出去的话，肯定是难分难舍的，不就会耽误了人家吗？不过，宫女出宫可比婕妤简单多了，我看你，应该快有二十五岁了吧？”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问一个女人年龄都是一件忌讳的事情，所以慕梨潇也先废话了一段，才问了她。蓝玉点了点头，“奴婢虚岁二十五了。” “那……等月如出宫之后，我再找机会，让内务府的人给你留一个出宫的名额，让你出去。” “真的？奴婢谢过娘娘了。”蓝玉知道内务府那里的名额有多难得。 “好了，我给你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低估了她 “崆峒，查了这么些天了，你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尽管徐梓黛那边一切都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但是对前朝官员那件事的调查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上次她已经饶过了这个崆峒一次了，没想到他这次又想出幺蛾子。 崆峒紧张得冒冷汗，从那个潇贵妃进宫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顺利过，不过这次的事情他已经调查出了一些头绪，“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卑职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和潇贵妃有关。” “潇贵妃？”赵太后大惊，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对潇贵妃放松警惕，没想到她竟然趁机搞出这些事情？“你敢肯定？” “卑职查到，潇贵妃在前一阵子，出了宫一次，她声称是要给慕夫人惊喜，所以偷偷出的宫，除了皇上和宫门口的守卫，怕是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也就是那不久之后，绸缎庄就发现账本不见了。”崆峒继续说道。 “那……还有其他的事情呢？”账本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如果真的是她看错了慕梨潇的话，只能说明慕梨潇这个贱人藏得太深了，让她也失去了判断力。还有就是媚妃被她迷惑得太深了，连带着自己也受了她的迷惑。 “我还听说，有几个官员，在潇贵妃出宫的第二个晚上，在春香楼喝得酩酊大醉，醒来之后闹嚷着说，他们选出来的花魁不是他们看到的这个。”崆峒也看了那个女人，和其他人比起来的确什么都要差一点，的确没有成为花魁的能力。就连春香楼的妈妈都没有办法解释。 又说他们在房间里发现脂粉少了很多。 “难道你怀疑是慕梨潇假扮花魁，从他们嘴里套了消息？”这想法听起来真的是十分离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之前媚儿说出放火的事情，似乎也是受了慕梨潇什么蛊惑，不然她就算再笨，也不会就那样说出真相的。 想到这里，赵太后气急败坏，“没想到哀家竟然是真的小看了那个臭丫头！都是媚儿，说什么银汤匙的事！”那个时候，慕梨潇刚入宫不久，对宫中的形势并不了解，谁是敌谁是友分不清楚，也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才会帮助她的。 “卑职会将事情查清楚，再由太后定夺！”崆峒见太后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一切到现在都还是猜测，还要拿出证据来才能让太后真的相信他。 “你去吧，一定要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哀家竟然会如此眼拙，亏得哀家还没有找她合作，不然不正好中了她的计？”太后气得嘴唇都在颤抖，珊瑚赶快去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 “太后，你别和那个贱人计较了。现在皇上不是宠着黛妃呢么，我听嫣月殿的人说，那日慕梨潇过去找茬，说什么黛妃是个冒名顶替的，但没有拿出真凭实据，反而被皇上骂了一顿，灰溜溜地离开了。只要我们有皇上的心，难道还要怕她不成吗？有黛妃在，我们想要对付她不也是易如反掌？”珊瑚一边劝慰着，一边在心里偷着高兴，自己先前和太后说那个慕梨潇的不是，太后还不信，这下吃了亏，必定会对那个慕梨潇下狠手，她绝对不要再想着翻身了！ “珊瑚的话听着在理。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让黛妃怀上龙子，哀家也就可以安心了。”太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皇上现在的心思全在黛妃那里，暂时不需要担心慕梨潇什么。 但是，一定要想办法狠狠惩治一下那个臭丫头才行。之前是自己掉以轻心了，居然让她从冷宫被放了出来。没有能够毒死她已经让赵太后够心烦的了。她还像是苍蝇一样，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就不要怪自己真的不客气了！ 从沈月如那里出来，慕梨潇突然觉得脊背一凉。这种感觉和被御风监视着的感觉并不一样。就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大概需要上两柱高香，求上天给她一点庇佑了吧，要不然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这个世道是如此地艰难。 “姐姐这是去了哪里？”妍妃突然跟她搭话，把她吓了一跳。难道刚才那种不祥的感觉是因为她？ 好像并不是。妍妃身上并没有带着什么杀气，反而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没什么，就随便看看。宫中的日子本来就无聊，没什么乐趣。倒是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解释虽然牵强，但妍妃也没有强求什么。“宫中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儿可以说话，就只能自己出来走走了。听说姐姐前日里在嫣月殿吃了亏？” 所以同病相怜是错觉，她其实还是来嘲笑自己的？慕梨潇腹诽了好一番，才笑道，“算不得什么吃亏。只是说话太欠考虑了而已，本来就是我的错。” “瞧姐姐你这话说的，那黛妃可是你一手提拔的，后宫中的人可都知道，如今她不但不知道知恩图报，一人霸占皇恩，还反过来让姐姐你吃亏。姐姐真的能忍下去？”妍妃句句都带着撺掇的意味，慕梨潇听得一清二楚。 “妹妹这话说的！有什么能忍不能忍的？黛妃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的，这个我很清楚，就不要再把她拿来和我挂钩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是要跟着陪葬的么？其实，如果皇甫晟要继续宠着她，慕梨潇也没有任何意见，她反倒是想把矛盾闹大，这样要是出了事，她才能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是臣妾不会说话。上次姐姐也说了，那黛妃就是个白眼狼。以后啊，臣妾不再会把她和姐姐挂钩了。只是姐姐，你就这么看着她受宠吗？那嫣月殿里夜夜笙歌，咱们的宫里可是一天比一天冷清啊！”妍妃说得可怜，心下已经恨死了那个黛妃。之前慕梨潇跟她说黛妃的事情，她什么都没做，心里还想着，要是黛妃那里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怪在慕梨潇头上。 可是如今，那黛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皇上的魂儿都勾走了。要是说那媚妃会受宠是因为景尚书和太后，那皇上对媚妃的宠爱可真是实打实的了。这是她们嫉妒愤恨都得不来的宠爱。 第一百六十五章 琴音 “那又能如何？”慕梨潇摇头，“总不能把皇上拉过来吧？就算是真的拉过来了，也保不准他还是会往嫣月殿走的，这事儿啊，还真的是没有办法。这靠的就是脸和命。” 那黛妃从楚楚可怜变成妖媚的样子，也不过是几天时间，但皇甫晟似是全然没有察觉。慕梨潇是知道那媚妃是真的会媚术的，但是徐梓黛的宫里是不是比她深厚，她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的意思是，姐姐不想争了？”妍妃有些沮丧，她原本以为，慕梨潇上次受了委屈，借着这件事情，她能撺掇着慕梨潇去把那徐梓黛好好修理一顿，毕竟她自己根本不敢动手，没有想到慕梨潇也不想动手，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争过。”这听起来还真像是什么广告词。慕梨潇想到自己眯着眼睛，叼着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简直帅爆了。“如果你要去争，我只能祝你好运了，我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酷炫的话说完，就该转身离开了。要是自己是个男的，或者穿越成个男的，这后宫简直可以说是天堂。慕梨潇都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一定是因为最近想得太多睡眠不足，才会有这么些奇怪的想法。 妍妃尚且如此沉不住气，那两天前就已经沉不住气的媚妃，可能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吧。她可能有幸成为第一个炮灰。她还是需要继续研究琴谱，要早点把琴谱中的秘密破解出来，才能在御风之前找到那批宝藏。那时候，就算是想自立为王都没有问题吧。 可惜的是，她才没有那个兴趣。 坐在房间里又研究了好一阵的琴谱，慕梨潇打着哈欠眼泪都要下来了。就算是学会了那种谱曲的方法，还是没有方法继续写下去。宫中没有可以教她的人，民间的高手应该有不少吧？ 不，其实你只是又想出宫去玩儿了而已。 慕梨潇看透了自己的心。反正皇甫晟不会来，太后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找她麻烦了，御风估计也还在找已经被她烧成灰的东西。此时不出去何时出去！ 她算了算时间，现在是戌时过半，应该是八点多的样子，只要在子时的时候回来，就足够她在帝都好好晃一圈了，顺便能够打听一下帝都里琴技最高的人是谁。 她趁着夜色，一路躲开人群，走到了上次出宫的地方。这次有了工具，就比上次要轻松太多了。翻过墙出去，帝都的一片繁华都收纳在眼中，她换上了一身男装，反正古人不是眼拙，男女不分的么？不过还是稍微处理了一下，看起来像个过于秀气的男人。 路过春香楼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看看，可是一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壮汉嘲笑了。长得秀气也是我的错？我颜值分明比你们高。不去就不去，她溜到一边的小酒馆里，听着里面的人说八卦，听了一会儿，也觉得索然无味。 小二过来倒酒的时候，她粗着嗓子问道，“小哥，你可知道这帝都谁的琴技最好？”这个嗓音好像毁掉了这么一张脸。可惜了没有趁手的道具可以利用。想到了自己以前用的那些装备，慕梨潇就是一脸泪。 “琴技？这位公子要是想听琴，隔壁春香楼就能听到很好的了。”小二笑道。 “恐怕这位公子想听的，不是那样的琴音？”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传到耳边，慕梨潇循声看出，问她话的是一个畅享清秀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一把琴！ “我的确不喜欢脂粉味太重的地方，”她给了女子一个勾魂的眼神，再勾了勾嘴角，撩妹技能也是满点的，“不知这位姑娘能不能给我，我要的东西？” 此言一出，酒馆里的人都开始起哄，那姑娘被她说得满脸绯红，“公子还是去隔壁听吧。我还以为公子是个清高的人，没想到也是浪荡子。” 糟了，一时间没有hold住，忘记装清高了，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法回头，她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酒杯走到那个姑娘身边，“我还以为，姑娘喜欢我这样的浪荡子呢……” 这下姑娘的脸完全成了番茄了，抱着琴转身就跑出了酒馆。酒馆里的人哄堂大笑，还有人拍着慕梨潇的肩，“快去追吧，酒钱算我头上了！” 慕梨潇道了一声谢，就跑了出去，可是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那个姑娘，看来是错过了，只能再找人打听了，不过，通常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最为厉害对吧？她怅然若失，准备转身去下一个酒馆的时候，却发现那姑娘就在巷子口站着。 “你在等我？”她跑过去，姑娘扭捏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能弹出我要的琴音？”慕梨潇问她。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不知道公子你要什么样的琴音？” 如果说要去她家会不会冒犯了？可是自己在帝都也没有什么住处，带去客栈也是一种冒犯，这姑娘可能会误会她的意思。她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看公子的装扮，是从外地过来的吧？难道是在其他的地方都寻过了，所以觉得帝都之中才有你要的琴音？”姑娘看出了她的犹豫，轻笑着说道。慕梨潇可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笑声像是银铃一般。 “是……我可算是踏遍了千山万水，但都没有找到那个人。”她粗哑的嗓子反倒是带来了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连姑娘都被她打动了。 “那……要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有个破败的院子，可以供公子听我抚琴。”姑娘说着，就领着她往巷子里面走。 之前在帝都的巷子里吃过亏的慕梨潇这次走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见到个戴面具的人，又被摆一道。但是直到走到尾端，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慕梨潇想了想，胡诌了一个，“我叫萧离。你呢？” “我……叫我姑娘就好。”姑娘笑着，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很有趣，第二个不愿意告诉她名字的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帮我找一个人 既然是有求于人，慕梨潇也不会强求，不愿说名字就不说吧。高人不都会这样的吗？ “不知姑娘为什么觉得，你会是我想要的那种琴音？”慕梨潇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姑娘把琴放在桌上。虽然琴还包在一块布里，但慕梨潇已经能够看出那把琴的不同寻常了。 “公子想听什么？”姑娘也不含糊，直切要点，将琴上的布掀开，作势就要弹奏。 慕梨潇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愿意再浪费，干脆绕到姑娘身后，想说，“我弹给你听听。”可是她的手才绕过姑娘的腰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了，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要不，姑娘你先坐过去，容我谈完这一曲，你听听？” “萧离公子究竟想干什么？”得了，这下又被怀疑人品了。慕梨潇在心里哀叹一声，面上还是要做出羞愧的样子，“姑娘别误会了。我只是……一直很喜欢一首曲子，但是并不知道怎么写出它的曲谱，找了很多人都没有解决。今天有幸遇见了姑娘你，就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帮我写出曲谱来。” “世上还有那么难的谱子么？”姑娘似乎并不相信，然后挪开了位置，让慕梨潇坐过去。 慕梨潇的手刚刚落在琴弦上，就听到姑娘“呀”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 姑娘掩唇轻笑，“我只是没有想到，公子的手竟然会如此细嫩纤长。” 慕梨潇尴尬了一秒，只顾着修整脸上的妆了，根本没有管自己的手，反正就是个小白脸，手白一点也无所谓。“这……出身好，自然是没法子的。”而后她拨动了琴弦。她当然不会把《临江仙》从头到尾弹一遍，她又不傻，只是正好截了无法写谱的那一小段，弹了给姑娘听。 姑娘似乎是听得醉了，她弹完了都还闭着眼睛。“姑娘？”慕梨潇拍了拍她的肩。 “这曲子，虽然没头没尾的，但真的很好听。”姑娘最终回过神来，赞叹道。 “那姑娘可知道该如何谱曲？”慕梨潇还是直戳重点，什么都不重要，除了谱子。如果能写出这谱子，或许能看出一些门道来。 “听琴音，再看你的指法，这应该是用了一种特殊的谱曲方式。你再弹一次，我仔细看看。”在姑娘的要求下，慕梨潇再弹了一次。这一次，姑娘全程都看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疑惑难解。 “姑娘也……解不出吗？”看到姑娘的样子，慕梨潇的心凉了半截，以为找到了高人，或许还不如自己这个半吊子功力深厚呢。 “不是解不出，只是……”姑娘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猜忌和怀疑。 慕梨潇刚刚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彻底凉了，难道她也听过《临江仙》？所以认出了自己弹奏的这个曲子，知道自己是故意骗她的？ “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姑娘说着，就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琴来，抱到怀里，“如果公子不肯说的话，小女子没有办法帮公子的忙。” “我不过是……不过是个爱琴之人，因为喜欢这个曲子，可是一直未能参透曲谱，才四处打听的，我并非是什么险恶之人啊。”慕梨潇看到她防备的样子，知道今晚应该得不到答案了，而且子时快到了，如果还不回宫的话，可能会惹来麻烦。 “真的只是如此？”姑娘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我师傅倒是教过我这种指法的，但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能用这种指法的曲子，师傅也说过，世间只有琴技绝伦的人才会这种指法……” 慕梨潇哭笑不得。她当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她只是随便挑了一首练习，没想到到了古代，这首歌竟然成为无法破解的谜题了。如果姑娘真的会这种指法的话，不管是坑蒙拐骗也好，威逼利诱也好，都要学会才行啊！ “姑娘能不能稍微提点一下我？”她的要求也不多，自己已经将谱曲方法仔仔细细研究过了，可是并没有能够摸到门道，只要姑娘愿意给她一点提点的话，事情或许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看到慕梨潇一脸诚恳，姑娘的脸色也缓了下来，只需要提点的话，并不会透露太多。师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她的。就点了点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你都点头了，除了让我娶你，什么都可以依你。说到娶，慕梨潇还有些忐忑，要是这姑娘真的想让自己以身相许要怎么办？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家……”这话一出，慕梨潇只能拼命点头，还想着要不要编造一下家里有个母老虎会吃人的故事，让姑娘打消一下这个念头，没想到姑娘反倒是笑了起来，“我不是问公子的家室，我是想说，公子有没有家里人是在朝廷当官的。我师傅去年进宫做乐师，就和我没有了联系。” 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宫里的人我很多都熟，你师傅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 姑娘一下子喜笑颜开，“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打听到？” “一句话的事儿，我办事你放心！”慕梨潇说得无比认真，可是外人怎么看都像是吹牛吧？她又不能直接告诉姑娘说，自己就是宫里的潇贵妃娘娘，想要什么消息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那……”姑娘压低了声音，“能不能找到我师傅再说？反正对公子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是吗？” 慕梨潇真的很想吐血，但是她忍住了。不忍也没有办法，说了是有求于人的，或许找到她师傅还能更快地解决问题呢！既然他师傅会这种弹法。等等！如果她师傅会《临江仙》的话，会不会已经被御风给…… 简直不敢多想。“姑娘，你师傅叫什么？我回宫之后……我是说我明天找我宫里的朋友问问，要是有消息的话，我到这里来找你。” “我师傅叫墨痕，去年三月进宫去的，一直都没有消息了。我知道宫中的规矩很严，但就是担心。”姑娘说得红了眼眶。 墨痕。还真是个好名字。时间不够了，慕梨潇也懒得安慰她了，“那我就先走了。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的。如果白天我没来，晚上你可以到酒馆找我。”说完她就跑出了院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后又来找麻烦 这次翻回去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上一次的险境，直到走到后宫，也都平安无事。慕梨潇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自己出去，后宫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她真怕像上次一样，她一出去，皇甫晟就遇刺。上次是假，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算了，或许他在美人怀里睡得正香呢，自己去想他做什么？ 可是，走得离会宁宫越近，她就越慌。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皇甫晟没有出事，自己出事了！ 果然，会宁宫外站了一堆的人，来者不善啊。看这架势，恐怕又是太后来找麻烦了吧，毕竟妍妃或者媚妃最近都没有什么空搭理她。可如果真的是太后的话，她前一阵对自己不还挺好的吗？难道她发现了自己和皇甫晟合作，所以又回过头来找茬了？ 慕梨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怂，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一会儿没回来，这宫里就如此热闹了？”她若无其事地拨开人群进去，发现那些人都是不知从哪儿赶过来看热闹的。 走进院子，太后果然坐在那里，她旁边的珊瑚一脸的眉飞色舞，“潇贵妃娘娘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啊？” 慕梨潇白她一眼，“本宫去哪儿，用得着和你这个奴才说？” “你！”珊瑚吃了亏，自然要让赵太后帮她讨回来。“太后娘娘！你看看这潇贵妃，身为后宫之首，竟然半夜不知去向，太后娘娘难道不管管吗？” 赵太后挥了挥手让她闭嘴，作为一只老狐狸，她自然知道这慕梨潇有多难对付了，要是被自己捉住半夜不归的是其他妃子，恐怕一进来就已经跪下求饶了，这慕梨潇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潇贵妃难道不想跟哀家说说，你究竟去了哪里吗？”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慕梨潇先是施施然行了礼，然后在脑袋里想了好多理由和借口，不管憋不蹩脚，能够蒙混过去就足够了，“臣妾这几日心中郁结，所以才想到在宫里走走，散散心。白日里人多，太过吵闹，不但不能纾解，还让臣妾十分头疼，所以臣妾才会晚上出去走走，没想到竟然惊扰到了太后，都是臣妾的错。” 真是个蹩脚的理由。太后却点了点头，“看来皇上和黛妃的事情，也让潇贵妃心里很不舒服啊。” “臣妾知道是臣妾太过小心眼了。臣妾心中郁结难抒，也不能用别的法子发泄，就只能出去走走了。不知道是哪个贱人惊扰到了太后，要是臣妾知道了，一定好好惩治她！”慕梨潇说话的时候，眼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看到一个人明显一抖。这胆子还是不要做叛贼了吧。只会死得很惨。 “那……不知潇贵妃娘娘都去哪里走了呢？我们可是派人去找了一圈的，都没有能够发现娘娘啊……”珊瑚还不肯放过她，在接到消息说慕梨潇不在会宁宫之后，她就立刻让人把后宫翻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她竟然还敢说谎在宫中散步，简直是自投罗网。 慕梨潇也想到了他们会先去找人，但是情急之下并没有另外的理由能够编造。如果自己说是碰巧错过了，那珊瑚必定会说，那也太巧了吧。能够全部都错过。就算是真的都缺乏信服力。 “娘娘怎么不说话了？我们的人在宫里找了半个多时辰，不可能每次都和娘娘错过了吧？”珊瑚干脆把她的理由直接用掉了。 这下慕梨潇觉得有些难办了。但是她转念一想，就计上心来。“珊瑚姑姑真的可以确定，他们每个地方都找过了吗？” 珊瑚脖子一梗，“当然了，难道还会有错吗？” 慕梨潇皱眉，“那就奇怪了，我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啊……我可是有大半个时辰都呆在同一个地方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在哪儿？要是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太后一定会惩罚他们，不会怪罪娘娘的。”珊瑚很想知道，这慕梨潇嘴里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她肯定没有在后宫里，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慕梨潇故意顿了顿，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来，“我在海棠园里。” “海棠园？”周围的人都是哗然，似乎没有人想到她会说出这个答案。 “是啊，我也不想走得太远，打扰到了别人，所以就去了这旁边的海棠园里。虽说海棠已经凋谢了，但臣妾很喜欢那里的秋千架。”慕梨潇稳操胜券，因为她明白，那海棠园对于后宫里的人来说是一个禁地，哪怕他们敢去凤欢殿里搜查，都绝对不敢去海棠园的。 珊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慕梨潇说出海棠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局又输了。刚刚才在太后那里挑起了她对慕梨潇的火，好不容易在会宁宫找了个人愿意帮她，一听说慕梨潇没有在会宁宫里，就立刻通知了太后，然后派人去在后宫大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她心里还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慕梨潇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你们有人去海棠园吗？”太后问道。 大家个个面面相觑，然后统一摇头。那可是个去不得的地方啊，也只有潇贵妃这种没有听过那些传闻的人敢在大晚上地往海棠园里面钻，他们就算是路过海棠园都要加速跑开，根本没有人愿意往里面多看一眼的。 “你们这群废物！”太后的心情也不好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认输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能够揪住慕梨潇的小辫子，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潇贵妃娘娘以后还是乖乖留在自己宫里的好，海棠园那样的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有什么麻烦。” “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会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慕梨潇松了一口气，要是自己再晚回来，或许还真会有几个胆子大的人敢去海棠园里面找人了呢。“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宫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慕梨潇回房间的时候，回头多看了刚才那个宫女一眼，那个宫女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算了，都去睡吧。”也怪她平时太过于纵容这些宫女了，也没有个思想教育什么的，那么容易被收买。不过她也懒得管了，就算宫中没有叛徒，太后还是一样会找她麻烦的。 还是想想那个墨痕应该怎么找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司乐坊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推开门，又看到了昨晚的那个宫女。慕梨潇打着呵欠，“不起来，难道还要本宫扶你？” “娘娘！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娘责罚。”宫女说着，磕了一个头。 “本宫不罚你，你还不舒服是吗？这是什么毛病？”慕梨潇不理解，本宫想要表现得仁慈大度，你还不肯给机会吗？主要是上次容微的事情给慕梨潇留下了极大的心里阴影，她害怕这次也会被珊瑚利用，再阴她一次。与其惩罚她，慕梨潇更想保护她。 “娘娘要是不惩罚，奴婢会愧疚一辈子的！”宫女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样子，连慕梨潇都觉得可怜。 “愧疚就好了，本宫还有事，你要是想跪着就跪着吧，跪出了什么毛病，可千万不要赖在本宫身上。”慕梨潇觉得自己不应该和智商这么低的人对话。还是收拾收拾去问问琴师的事情吧。 她前脚出了门，后脚那宫女就被桃薇给扯起来了。“我们娘娘这么好的人，你竟然还要吃里扒外，良心被狗吃了吗？” “可是娘娘她的确……”小宫女嗫嚅着说道。 “娘娘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去管，哪有奴婢管主子的道理，那个珊瑚姑姑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对我们这么好，你却要联合外人来害她。好在娘娘没事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办！”桃薇虽然生气，但是慕梨潇都没有怪罪，她也只能说些重话解气了。 不过，慕梨潇不止一夜这么外出了，她心里还是不免会担心。自己这个娘娘和这宫里其他娘娘都不一样，也正是因为这些不一样，让桃薇总是为她提心吊胆。尤其是上次她在嫣月殿吃亏的事情，黛妃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惜娘娘外出身边都不喜欢带人，不然自己还能帮忙说上两句的。 “桃薇，别说了。你这丫头也别多想，娘娘没有怪罪你，就是想要你怀着愧疚的心，好好为她做事，快去做事去吧！”熹春把那宫女打发走了。又拍了拍桃薇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担心娘娘，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要她做的事情是为了她自己好，我们就不要过问了。” 熹春不愧是从小就跟着慕梨潇的丫头，桃薇点了点头。 慕梨潇才走出会宁宫不久，还没来得及走出后宫呢，就又碰到了黛妃和皇甫晟。冤家路窄这四个字，她早就已经不会写了。 “臣妾见过皇上。”看到皇甫晟还是要客气两句的，要不然人家在背后说她不懂礼数，那可是太冤枉了。 皇甫晟只是摆了摆手，旁边的黛妃倒是开口了，“听说姐姐昨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知是怎么回事？” “连妹妹都知道了？看来还真是不小的动静。不过是在宫里散个步，然后有人谣传说我不在宫中，惊扰了太后娘娘，让人在宫中搜查了一番罢了。”慕梨潇淡淡说道。 “是吗？那姐姐可真是在宫里，没有出去？”黛妃不依不饶。 “我在不在宫中，和妹妹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就算是不在又如何？”她没有心情在这里陪黛妃耗费体力，她心里还有事情，就显得有几分急切。 皇甫晟知道，慕梨潇肯定是又偷偷出宫了。上一次她出去，是为了得到那几个人贪赃枉法的证据，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么，她这次出去又是因为什么呢？恐怕以现在的情况和两人僵硬的关系来看，他在短时间内都不会知道了。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姐姐你可不要多虑了才是。我知道姐姐最近心中郁结，那姐姐就去多散散步吧。阿晟，我们走吧。”徐梓黛在拉着皇甫晟离开之前，还扔给了慕梨潇一个挑衅的眼神，不过慕梨潇只是打了个哈欠作为回应。 “阿晟”那两个字，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走到司乐坊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人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纷纷俯身行礼。 她本来有想要不要先去问问御风，如果那个墨痕已经死在他手上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跑这一趟了。可是她又不敢冒险。要是御风根本不知道墨痕的存在，自己这么一说，不是反而让墨痕暴露了吗？ 所以她还是自己亲自过来了。之前准备宫宴的时候，和司乐坊的几个人打过交道，但是并没有听说过其中有个叫墨痕的人，要是突兀地问起对方的名字，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司乐坊的掌事张衡看到慕梨潇来了，赶紧跑出来迎接。“不知道贵妃娘娘到这里，有何贵干？” 最近宫中并没有什么大小宴席需要安排，所以用到司乐坊的地方不多。潇贵妃娘娘过来，只能是为了“私事”。“张大人免礼。本宫最近在司乐坊借了几本琴谱，但自己看了仍旧有些参不透，不知道大人这里可有琴技高超的人，可以为本宫指点一二？” 点名道姓的的确很危险，所以要拐弯抹角地问。不过，如果张衡叫出来的不是墨痕的话，可能就要再费一些功夫了。这墨痕如果很出名的话，直接问也没有什么，但就是不知道这墨痕名气如何，看他那个徒弟自信的样子，师傅应该也是个差不多的人吧。 “娘娘真是说笑了，这司乐坊的琴师，可以说是金月国数一数二的人才，琴技自然都是没得说。可是，娘娘如果想要顶尖琴师的话，可是非墨痕莫属了。只不过……墨痕现在只是偶尔会给新来的琴师一些指点，并不愿意见外人。”张衡说得一脸为难。 “怎么？连本宫也见不得？”慕梨潇装作生气的样子，秀眉一蹙，“面子这么大？”师傅竟然比徒弟还要心高气傲那么多？ “还请娘娘不要生气……卑职这就进去请一请，但是如果墨痕不愿意出来的话，卑职也没有办法了。”说完，张衡就起身离开了。 一个小小的琴师竟然可以让司乐坊的掌事都没有办法？看来他的确是很厉害。慕梨潇静坐着等了一会儿，可是出来的却是张衡一个人。 “他不愿意来？”慕梨潇这下生气了，不和自己的徒弟联系就算了，她身为贵妃过来请教，他都不肯出面？ “其实司乐坊还有很多优秀琴师的，卑职可以再为娘娘请其他人来……”张衡说着，慕梨潇却已经站了起来—— “你请不来，本宫便亲自去请！”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琴师墨痕 慕梨潇都想挽袖子了。“我还不信了，我治不了你！”慕梨潇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张衡刚刚去的地方，那里像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看来墨痕的待遇不错，都有独立的院落居住了。 “墨痕公子？”慕梨潇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轻浮了，和自己的地位不太相符。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院子并不大，开着几朵鸢尾花，在微风中摇曳着。而后就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娘娘还是请回吧。” 看那姑娘的年龄，她师傅也不应该这么老啊。而且是去年才进宫的，不可能会是个七老八十的人吧？可是这声音听着也太过于苍老了一些。 “我的确是有事请教，还请墨痕公子赏个脸？”都低声下气成这样了，也没有几个人会得到这样的待遇。慕梨潇再往里面走了走，有一扇门开着，里面坐了个人，长发披肩，是如墨的黑色，一袭白衣，只看背影的话，还是有几分偏偏佳公子的味道。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慕梨潇鼓起勇气再往前走，“我知道墨痕公子不愿意见客，但是……” 话说到一半，眼前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慕梨潇差点被他吓到。他的半张脸都被火烧了，看起来狰狞可怖。好在慕梨潇见识广，并没有被他吓退。原来是因为出了事故，所以才没有和自己的徒弟联系，也没有再进行任何表演。 “娘娘不怕？”他沙哑的声音也是因为声带受到了灼烧吧？ “有什么好怕的？”慕梨潇笑道，“公子显然把本宫想得太肤浅了。”她干脆走近了些，看到桌上有一个面纱，想他平时教授新人的时候，应该就是戴着这面纱的吧。 “是草民的错。”见慕梨潇并不害怕，墨痕反而显得有些拘束了。而且，他发现，慕梨潇不仅坐到了他身边，手还放到了他脸上，平时别人连看都不想看的伤痕，她竟然还一点点仔细地瞧着。“娘娘这是？” 慕梨潇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在张衡进来之前放下了手，张衡看到墨痕的脸，都不想多留一秒钟，放下茶水就赶紧走了。倒是给了慕梨潇和他独处的好机会。 “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吧？”在这深宫里，没有任何伤痕会是“不小心”的，他的伤痕在脸部和脖子处，并不是很常见。 墨痕一愣，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你当初愿意用手扑灭你脖子上的火，可能还不会这么严重。”慕梨潇看着那双完好无损的手，不由感叹道，“可惜对你而言，你的手要重要多了，所以你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烧伤你的手。” 居然被慕梨潇一眼看了出来，墨痕眼中有几分佩服，“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最终来到这个地方，却不如就在江湖漂泊，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谁说不是呢？”慕梨潇轻笑，“不过，你伤还不是没得治的。” “什么？”墨痕没有听懂慕梨潇的话，她竟然说自己的伤不是没得治的？从他被烧伤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完蛋了，他不能再进行任何表演，也没有办法出宫，只能一辈子都缩在这个角落里面了。 “虽然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但是我想，如果你不足够安心的话，也不会愿意帮我的忙，而且，我是受人所托要找到你，如果不能把你完好无损地交给她，我也会心中有愧的。”慕梨潇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其实墨痕的五官应该很不错的，而且脸上的烧伤面积并不大，也没有伤到鼻子，只有嘴唇处有损伤，要恢复起来并不难。 如果自己能够帮墨痕恢复的话，说不定就能让他出宫去，和他的徒弟会和了。也算是一桩好事。更不用说她还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受人所托？”墨痕似是不知道到底还有谁会惦记着他。 “那个人呢，让我叫她姑娘，而她称你为师傅。”慕梨潇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去，因为她看到对面的人，眼角滚落了一滴泪。 “她竟然到了帝都？她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吗？”墨痕有些无措。 慕梨潇的八卦之心又起，这似乎又是个极好的故事。但是现在去扒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厚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墨痕，她还是有必要问一问《临江仙》的事情。 “我只是偶尔碰到她。”慕梨潇用眼神告诉他，如何碰到的就不要问了，然后继续说道，“想找她学一种特殊的指法。但是她说，我要找到她师傅，她才肯告诉我。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特殊的指法？”墨痕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毕竟世上没有多少方法是真的特殊的。“娘娘能否说得再具体一点？” “我弹给你听。”慕梨潇走到一边的琴前，坐下，再次弹了那一小段。墨痕在一边看着，眉头紧锁。 “果然是很复杂。我以为这首曲子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娘娘你竟然会……”墨痕听出了她弹的就是《临江仙》，慕梨潇也不想隐瞒。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学会的，但是，现在我想要得到这个曲谱，不知公子能不能帮忙？”慕梨潇问道。 “娘娘亲自来，草民哪里敢推辞。只是这种指法很是复杂，娘娘要多弹几遍，我才能看得清。或者说，娘娘如果觉得我的徒儿更方便的话，可以去找她。只是怕她学艺不精。”说道“徒儿”的时候，墨痕总算是有了笑意。 “今天就先不弹了吧，你的徒弟还在帝都呢，我和她并不能常见面，但是我能看出来她很是担心你，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身份，我可以带给她，让她先放心。”慕梨潇还惦念着那个姑娘，不过自己这两日没有办法轻易出宫去了，太后那里一定会盯得很紧。 要让御风帮忙吗？ 墨痕看上去很是犹豫，慕梨潇知道他在为自己脸上的伤痕担心，害怕姑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他。 “姑娘虽然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但她绝对不会是个肤浅的姑娘。”慕梨潇想到了姑娘天真烂漫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包票打得太早了。万一姑娘见到这样的墨痕，尖叫着跑开了怎么办？ 所以嘛，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治治这张脸。 第一百七十章 被发现了 “那你就太高估她了……”自家徒弟的脾气，当然还是师傅最知道了。墨痕摇头叹气。那丫头不被自己吓死才怪。 “不说了。既然你知道这种谱曲的方法，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为你研究药膏去，烧伤的伤痕虽然很难看，但并不至于无法消除。”慕梨潇起身的时候，墨痕递给她一块玉佩。 “你把这个交给姑娘，她就知道了。” “连你都叫她姑娘？她是真的没有名字？”慕梨潇有些哭笑不得。 “她有没有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只让我叫她丫头。”墨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又有了笑意，“琴谱的事情，草民一定会尽力帮助娘娘的。” “那我先谢过你了。”慕梨潇接过了那枚玉佩，玉佩前后各有一个字，加起来就是“墨痕”二字，看来是最容易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离开了司乐坊，慕梨潇突然觉得一身轻松。看来琴谱的事情，很快就不再会是麻烦了，自己私藏的那一份谱曲方法，也该要烧了才是，要不然被御风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路过凤欢殿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拆了，所以……御风现在是搬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到会宁宫的路上，竟然又看到了皇甫晟和徐梓黛，还有兰妃在一旁站着，三个人有说有笑，再抬眼，能够看到躲在暗处，但躲得不是太好的媚妃在咬牙切齿。慕梨潇心情很好，所以路过那几个人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径直走了过去。 皇甫晟看到慕梨潇如沐春风地走过来，还忍不住愣了身，这是怎么了？自己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慕梨潇，兰妃自然要追上去了。“姐姐！不知姐姐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昨晚才被太后找了麻烦，今天还能看到慕梨潇的笑脸，秦淑兰都觉得惊讶。 “没什么好事就不能开心了吗？”慕梨潇反问，但仍旧是一脸笑意，“兰妃的气色也不错，看你和皇上还要黛妃聊得很投机，我就不打扰了。” “姐姐！”兰妃喊了一声，也没让慕梨潇停住脚步。一回头，就听到黛妃嘲讽道，“我看这后宫中，就数潇贵妃娘娘最没有规矩了吧。” 而皇甫晟还在疑惑，他原来以为自己和徐梓黛这样，如果慕梨潇真的喜欢他的话，会觉得嫉妒，一开始的确是看出了她的嫉妒，可是到了后来，自己能从她眼里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就像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慕梨潇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了。那日她来嫣月殿“闹”了一场之后，像是“心灰意冷”了，再没有找过他，连兴庆宫也不曾去。 皇甫晟开始期许，后来生气，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了。加之慕梨潇昨夜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今日又过了一会儿就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他还真是觉得不是滋味。 虽然对楚嬷嬷有了诸多的防备，但是会宁宫里，最懂药材的人还是她，有很多东西就算宫中没有，她也能弄到，所以慕梨潇最终还是找她帮忙，开了一个药方给她，让她找药。 “娘娘是不小心烫伤了吗？”楚嬷嬷才看了药方一眼，就知道慕梨潇这个药方是做什么用的了。 “嬷嬷不需要担心，没什么碍事的，只需要嬷嬷你把这些要找来就行了。”慕梨潇想，有才外露，一般人会觉得你聪明，但是比你聪明的人，只是觉得你蠢了。 楚嬷嬷的效率倒是很高，午膳之后就拿来了慕梨潇想要的药材。 一个下午，慕梨潇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捣药，把所有的药材磨成粉，然后混合在一起，做成涂抹的膏。大功告成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她累得浑身无力，墨痕给她的玉佩还在她怀里揣着，可惜今天没有办法把它交出去了。 姑娘或许还在酒馆里面等她呢。怪就怪自己没有想到宫中的变化会如此之快，太后又把矛头指向了她，搞得她现在又受到了束缚。简直心塞。 晚膳过后，她想起自己还没有把那几页纸烧掉，就拿了出来，蹿到了厨房里。还没有扔到灶火里，就被一直手抢了过去。 “果然是你。”御风的声音字字如刀，慕梨潇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些天事情太多了，就没管这几页纸，没有想到今天刚刚想毁灭证据，就被御风逮个正着。 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说什么“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所以还是算了吧。 “孤就奇怪了，这宫中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临江仙》的事情，之前孤找的那几个人，根本连前面的琴谱都写不出来，而你是第一个写到这个地方的人，然后你就告诉孤，那些书里重要的页面全部都不见了。孤还真的信了你说的话……但是这么些天，孤都觉得不对劲。”御风看着手里的那几页纸，冷然一笑。 慕梨潇被他那笑容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只是……想让自己多活几天而已。”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所以就戏弄孤？”御风压低了声音，但慕梨潇还是能听出他的盛怒，他将那几页纸砸在慕梨潇的脸上，“既然如此，孤也不想再给你什么多余的时间了，你该记得，五天之后就是最后期限，如果你没有能够拿出琴谱，孤不会再姑息！” “随便你吧。”慕梨潇把那几张纸捡起来，扔到了火堆里，“看来除了威胁，你什么都没有。”她也用冰冷的眼光看回去，好歹自己也曾经是个顶级特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低声下气？活得这么怂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说什么？”紫蓝色的眸子定格到那张倔强的脸上，“再说一遍？” 慕梨潇当然不肯轻易认输了，她扬着头，毫不畏惧地看着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前面那句，还是后面那句？或者说，你两句都想听？”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进展顺利 慕梨潇的挑衅让御风有些怔愣。之前，慕梨潇对他带着些许惧怕，所以才会答应要帮助他，为的是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可是在知道《临江仙》的事情之后，慕梨潇的态度就变了，尤其是在她说自己喜欢皇甫晟之后，似乎就越来越不把御风放在眼里了。更奇怪的是，再威胁她都没有什么用了。 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灶火中的那几页纸已经成为灰烬，只要自己不说姑娘和墨痕的事情，御风就会以为，她是金月国最后一个知道这种方法的人。可是，她又不得不和墨痕接触，御风迟早会怀疑的。慕梨潇从来都不应该低估了他。“琴谱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也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任何人。” “任何人？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孤不能保证。”现在他连慕梨潇都不能相信了，还要相信谁？可是慕梨潇这个样子，是真的很想要保护什么人。却不知道，是不是皇甫晟？前两日她在梓黛那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应该还在生气才对。 “你！”御风应该不知道姑娘的存在，充其量就会察觉到她和墨痕，“那我就缩小一下范围，就皇宫里的人。” 御风挑眉，似乎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慕梨潇已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说的是皇宫，而不是后宫，就说明，她要保护的人并不仅限于这后宫之中，那么，可能指的并不是皇甫晟，而是另有其人。 “在孤给定你的期限内，孤不会动皇宫里的任何人，但是，如果你没有办到的话，孤就不能保证了。”反正还是要先得到琴谱再说，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写出琴谱，御风自然不会逼得太紧的。 慕梨潇皮笑肉不笑，“那好。一旦我发现你有什么轻举妄动，你就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琴谱！”她只能默默祈祷墨痕是真的不会写琴谱，只是识得这个曲子，不然还真的是很麻烦。 但御风心里还在纠结，除了皇甫晟之外，慕梨潇究竟还想要保护任何人。她之前说，只要慕家没事，谁当皇帝都一样，说明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爱皇甫晟……她心中另有所爱？ 慕梨潇走出了厨房，没有再搭理御风，她知道要是有什么情况御风会自己离开的。回到房间，她先把桌子上的药膏包好。然后掏出了怀里的那块玉佩，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玉佩的质地并不算好，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温润。 她是墨痕的丫头，是慕梨潇的姑娘，还会是别人的什么吗？慕梨潇不清楚，不过，虽然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她还是很想听听这两个人的故事。 一定会很温暖吧？哪里像自己，在这皇宫之中处处受委屈。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定要让这两人完满才行，就算自己之后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御风并没有离开，他绕到了后窗。他自然知道慕梨潇会在窗口放一个茶杯，不过他昨天已经把那个茶杯拿掉了，慕梨潇应该还没有放回去。他将窗口推开一个小缝，正好能看到慕梨潇坐在桌前，先是把桌上的什么东西包了起来，然后掏出了一块玉佩。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有谁会让慕梨潇笑成这个样子？他只能看到玉佩上刻着一个“墨”字，玉佩质地不好，所以并不通透，不知道另一面究竟是什么。 墨？这宫里，有人和墨字沾边的吗？只要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了吧？御风合上窗户，转身离去。他为什么要在意慕梨潇在意谁？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梓黛的事情？她正得皇甫晟宠爱，计划进行得正好，只要琉璃那里加快脚步，很快他就能得到那个位置了。 “熹春，沈婕妤那里，这两天宫中有什么消息吗？”吃过晚膳，慕梨潇才想起了沈月如的事情来。 “娘娘怎么知道沈婕妤那里有事？”熹春还惊讶慕梨潇怎么关心起沈婕妤来了，那个沈婕妤之前有事相求的时候梨花带雨的，后来看到妍妃得势又去了妍妃那里，完全不把自家娘娘放在眼里，她对沈婕妤还是颇有微词。 “我好几天没有见着她了，太后那里请安她也没有去，所以我才想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之前她也帮过我的……”慕梨潇只能用这样的理由。不过自家的丫头还是很好骗的，就这么两句话就已经相信了。 “听说沈婕妤生病了，太医也去看了，统统摇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熹春说道，“娘娘这次可别再去凑热闹了，上次兰妃娘娘那儿的事已经把奴婢们吓得不行了。”熹春担心慕梨潇这次又要自告奋勇地去给沈婕妤治病，赶紧出言相劝。 慕梨潇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我也不是谁那里都要去凑一脚的，那个沈婕妤的事情，我可不想多管。兰妃那里是因为我和兰妃熟识，才不忍心看她受苦，这沈婕妤，我不过就问问，你要担心。” “那就好。娘娘你啊，还是多关心自己吧。皇上已经在那嫣月殿住下了，这些日子可是哪里都没有去。”熹春忿忿不平，那徐梓黛究竟是用了什么招数，竟然可以承宠这么久，就连媚妃都不曾做到。 “我知道了，你不用太忧心。”慕梨潇只能柔声安慰她。这些丫头总是比自己还要着急，可是着急能有什么用呢？她摇了摇头。 沈月如那里的事情，看来进展得还算顺利，太医不仅没有看出她小产的迹象，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难治的病症，很快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倒是自己这边反倒是分外地棘手，自己今天惹怒了御风，还不知道他明天回过神来，会不会想出什么新的招数对付自己。 慕梨潇第一次难得地很早就睡了。这几天晚上，太后都派人盯着会宁宫，她也没办法出宫去，姑娘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搁置一下，恐怕会让姑娘担惊受怕了。 希望再过几日能够寻得一个机会出去，把玉佩交给姑娘。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教写琴谱 慕梨潇不敢再往沈月如那里走了，至少这两日不能过去。但是她一早就去往了司乐坊。好在张衡对她和墨痕还算是放心，正常人都会放心的，所以并没有多言，就带着她去了那个院落，然后离开了。 “娘娘今日来得这么早？”墨痕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他知道慕梨潇不怕他，所以就连面罩都没有戴。 “玉佩我还没能交出去，这宫中的情况你也知道，过两日我会再想办法。”慕梨潇压低了声音。 “不碍事，丫头的性子我知道，她会耐心等着的。”墨痕对自己的徒弟倒是很有信心。 慕梨潇将精心做好的药膏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这个药膏对于烧伤有很好的治疗作用，是我昨天刚刚做好的，按照你的烧伤程度其实并不是很深，不过面积稍微大了，这药膏的用量不过两三日，如果有效果的话，我会继续带给你的。至于你的嗓子，受了灼烧，我也为你准备了几种东西，你用来泡茶喝，应该能够得到缓解。” 墨痕看着眼前的几样东西，有些难以置信。他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后宫里的潇贵妃娘娘？而不是什么杏林高手？ “草民谢过娘娘的美意了。娘娘可以将昨天的内容再弹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娘娘写出琴谱来。”墨痕指了指放在一边的琴，今天的这张琴和那天姑娘用的一模一样。“不过，娘娘也相信那个传言？” 虽然并不是每个知道《临江仙》的人都知道那个宝藏的传言，但还是有很多人都熟知这件事情的吧，毕竟也是因为如此，《临江仙》才会变成近乎失传的曲子。 “信不信是一回事，只是觉得这曲子这么好听，如果不能写出曲谱来，就可惜了。”冠冕堂皇的话能说得自然是慕梨潇的本领之一。墨痕似乎真的相信了她的说法，坐到了她身边。“娘娘请弹。” 慕梨潇将昨天的内容重复弹了四五遍，墨痕每一次都仔细看着，可是每次慕梨潇抬头去看他，他都只是摇头。难道，连墨痕都不会？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在御风给定的期限里把乐谱写出来呢？ 而且，上午的时间就快过去了，就算自己和墨痕在一起不会惹人怀疑，但是待得太久仍旧不是很妥当，所以慕梨潇只能抚最后一次，如果还墨痕还是摇头的话，她也只能离开了。 最后一遍弹过，慕梨潇看向墨痕，他并没有摇头，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慕梨潇退到了一边，把琴让给了他，而他就把那一段完整地弹了出来，“娘娘听，是否是这样？” 慕梨潇已经弹过太多次，所以每一个音符都记得很清楚，“对！就是这样！”高手果然不一样，听了几遍之后竟然就能够自己弹奏了。 “娘娘明日过来，草民或许就能写出琴谱了。”墨痕说得自信，慕梨潇自然很是高兴。虽然这一段琴谱只是其中的一小段，但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而且，一旦自己学会了琴谱的写法，剩下的也就易如反掌了。 “那，明天还请公子教我写这琴谱，以后就不会多来叨扰了，公子也好养伤。这伤口陈旧了些，最开始两日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但是渐渐地就能看到成效了。”慕梨潇微微欠身，离开了司乐坊。 她还以为自己会失望而归，没想到墨痕竟然已经可以写出来了。她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这琴谱写出来她究竟要交给谁，能够有这琴谱在手里，不，在手里根本就不安全，只要能将琴谱记在脑袋里，她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不管是谁想要对付她，或者对付慕家，都会敬让她几分的。 琴谱的事情有了着落，慕梨潇高兴得不行，回到会宁宫，就再次帮着墨痕做了一些药膏。顺便想着，那张脸若是恢复了，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她嘴里哼着《临江仙》的旋律，脑子里都是那些跳跃的琴谱。反正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从琴谱之中看出什么门路来。只是希望明天，自己学会了那种谱曲的方法，能够自己再摸索出来。 一夜无事。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慕梨潇还有些不习惯。她的睡眠依旧很浅。偶尔她还是会记起她和御风的那段对话。如果她什么时候可以好好睡一觉，不因为担心任何事情突然惊醒，或许就是有安全感的时候了吧？ 可是，那个时候离自己究竟还有多远呢？慕梨潇并不清楚，她只希望自己是在一步步接近那个时候，而不是背道而驰。 因为墨痕说今天就能写出琴谱，所以慕梨潇又一大早就起来了，连续三天都过去，就算是张衡都会怕真的出什么事情，所以在把她带进院子之后，还嘱咐了一句，“娘娘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过来了吧，带上一两个宫女也是行的。” “多谢张大人关心了。本宫以后会留意的。”慕梨潇就知道张衡会这么说，好在今天之后，她不会再来这司乐坊这么勤了。 “墨痕公子。”慕梨潇看到墨痕破天荒地戴上了自己的面罩，笑了起来，“怎么，药膏起效了吗？”她知道，药膏在抹上之后，被烧灼的皮肤会逐渐恢复生命力，所以会先红肿一段时间，看起来应该比前两天难看许多。所以墨痕才会戴上面罩的吧。 “是……原本那些皮肤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用了娘娘的药膏，就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墨痕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娘娘要的琴谱，我已经写好了。” 慕梨潇把那张纸接过来，在脑子里记住，然后，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 墨痕大惊，“娘娘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草民写错了？” 慕梨潇摇头，“正是因为没有错，我才要把它撕掉。公子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太多人求，太危险。记在这里就好。”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任何资料，只有放在自己的脑袋里才会是最公平的，任何纸质的或者电子的资料都可能会泄露，可是记忆却是最安全的。没有人能够拿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围城 “娘娘真是冰雪聪明，只看了几眼就已经记住了。”墨痕明白了慕梨潇的用意，“娘娘是否还想知道那琴谱是怎么写出来的？娘娘如此聪明，恐怕只需要略加指点就可以了。” 他说的话听起来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奉承，大概是因为他声音沙哑的缘故？慕梨潇看着他摆出了两张纸，然后抚了一小段，再教慕梨潇那一小段的指法和琴谱的关系。慕梨潇仔细听了好几遍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娘娘果然是一点就会，那么……之后的琴谱，娘娘能够独立完成了。”墨痕放下了笔，“丫头那里，娘娘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带过去吧？” 慕梨潇摇头，“这几日风声正紧，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你不是说不用担心，怎么反倒是自己担心起来了？” “说不担心自然是假的。只是我进宫之前，她说过，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以为自己不可能再见到她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从沧州一路赶了过来。可惜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墨痕喟叹。 “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金月国第一琴师，所以才会进宫的吧？可是宫中竟然比外面复杂……”慕梨潇猜测到，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吧。任何人卷入金钱和权利的漩涡之中，最初都是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但是后来越来越剑走偏锋了吧？ “在娘娘面前，根本什么都不能隐瞒。是，我不想一生都在江湖上漂泊，还一无所获。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皇宫是唯一能让我被人认识的地方，我想让天下都知道，我墨痕是最好的琴师。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教训了。”墨痕隔着面罩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做的，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毕竟我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没有什么值得追究的。你应该感念你还活着，而且你的手还完好。”慕梨潇看着那双墨痕拼死保护的手，“如果当时你的手也受伤了，你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境遇了。” “娘娘说得是，要是幸运的话，应该是被踢出宫门，如果不够幸运的话，娘娘恐怕都见不到我了。”墨痕想起这些，也觉得后怕，“还不如在江湖里待着好。” “是啊。这里就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拼命想要进来，而里面的人却拼命想要出去。”慕梨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话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墨痕当然会给她这个面子，“草民知道。” “既然药膏有用，我这里又为你准备了一份。应该足够你再用上几天，这几日我都不会再过来了，你的疼痛感会逐渐加强，要是你觉得痒的话，也千万不要去碰这些伤口。忍忍就好了。在恢复的阶段，你的脸可能会一直都是这样。”慕梨潇说完，将地上的碎片捡好。 “阿晟，你看，这里有只猫！” 是不是自己现在每天只要出门就会遇见这两个？他们是故意的吗？不过，想要绕路离开的人听到了“猫”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挪开步子了。难道说，除了八戒，这宫里还有其他的猫？现在媚妃失势了，也没有人管她了，随便养猫了？ 慕梨潇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想要在那两个人没有看到自己之前，偷偷瞅那只猫一眼。不过，还没能看到，就听到了黛妃的一声尖叫—— 八成是被猫挠了。“阿晟……这畜生竟然敢挠我。这么危险的猫，要是留在皇宫里，可能会伤到很多人的，阿晟你看，伤口这么深……” 皇甫晟并没有说话，因为他认识那只猫，那是那日从凤欢殿跑出来，然后被慕梨潇抱回会宁宫的那一只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此时，慕梨潇已经从爪子认出了那只猫就是她的。 “八戒？”“喵。”听到慕梨潇的声音，八戒快速地跑到她身边，难得地温顺，一张脸也写满了委屈。看来这黛妃暂时没有想到办法对付她，所以想先从她的猫下手了。 “原来这畜生是姐姐的啊。”虽是出言不逊，但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分外惹人怜爱。“姐姐怎么没有看管好，让它跑了出来，这东西要是看不好，干脆就不要养了，伤人多不好。” “这的确是我的猫，我没有关好是我的错，想怎么罚随便。”慕梨潇把八戒抱在怀里，八戒瞪着徐梓黛，一脸的不善。 “阿晟你看，这畜生竟然这么看着我，要是它以后还要在这后宫里，我是不是就只能待在宫里不出来了？”徐梓黛柔弱地站在皇甫晟旁边，我见犹怜。但慕梨潇只是冷哼一声。 皇甫晟知道慕梨潇很喜欢这只猫，如果自己真的把这只猫扔出后宫的话，慕梨潇恐怕就要真的和他翻脸了，“爱妃的手还有伤，我们不要管这畜生了，先处理伤口吧。朕让人找太医过来。” 他难得想站在自己这边一次，但慕梨潇并不觉得事情会就这么结束，被猫挠只是一个契机，后面或许还有更大的一场戏要演。慕梨潇抱着八戒故意走近徐梓黛，发现走得越近，八戒的情绪就越波动。而且她还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猫薄荷？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八戒会挠她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黛妃今天抹了味道很怪得到脂粉啊，难怪八戒会往你身上扑，以后还是不要再把猫薄荷放在自己的脂粉里了，不仅味道不好闻，还会让我的猫发狂的。” 慕梨潇说完，抱着八戒扬长而去。 而她的身后，还能听到徐梓黛在撒娇。“阿晟，你看看！” 皇甫晟就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他从来没有在御花园里见过这只猫，更不用说听到它伤人的消息了。每次去会宁宫的时候，这猫都会懒懒地蜷缩在角落里，就连眼皮都懒得抬，更不用说出宫了。 必定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出来的，然后徐梓黛故意演了这一幕给他看。不过说起来，今天慕梨潇好像又是从后宫之外回来的，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阿晟，不是说要宣太医吗？”徐梓黛的声音又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只能跟着徐梓黛回嫣月殿。才进嫣月殿不久，太后就过来了，虽说这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但之前太后从来没有造访过，当然是害怕自己被怀疑，不过今天倒是反常了。不过皇甫晟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生事端 “听说黛妃受伤了？”太后才坐下，就开口问道。 “回太后的话，黛妃娘娘在后花园里被一只猫挠伤了。”苓舟赶紧回答道。 “猫，这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猫？”太后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珊瑚则在一边搭腔，“太后娘娘难道忘记了吗？上次在凤欢殿前，潇贵妃说要养那只猫，那应该是后宫里唯一的一只猫吧？因为媚妃娘娘不喜欢猫，所以之前都没有人敢养猫的。” “是吗？”太后若有所思，“那，黛妃的伤严不严重？” 苓舟还没有说话，皇甫晟就开口了，“没有什么大碍，太医已经包扎过了。” 太后这下反而是急切起来，“皇上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有什么大碍，那畜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万一有什么病呢？让太医再仔细瞧瞧！” “朕会的。”皇甫晟冷然。 “哀家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猫啊狗啊的，要是伤了人就是个大麻烦，这后宫里可不能容忍这么个畜生存在，皇上还是早点把那个畜生处死，除了这害才好。”赵太后知道慕梨潇很喜欢那只猫，所以才和黛妃一起商量着出了这个主意，要是能解决了那只猫，慕梨潇不知道要伤心多久，她一旦伤心了，就不再会有多少防备，是她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皇甫晟就知道太后会想把那只猫处死，“当初潇儿养猫，太后你可是同意了的，如今却要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合时宜吧？” 赵太后摇头，“哀家当时没有想过这猫会伤人，我想潇贵妃最多就放在自己的会宁宫里养养，不会让它出来乱窜，可是现在你看，那畜生不仅出来乱窜，还伤了黛妃，这根本就不能忍，根本就没有办法留下来。”皇甫晟竟然还会帮着慕梨潇说话，说明他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个贱人的，但是自己这次要是没有办法收拾那慕梨潇，才会郁结很久呢。 上次就让她逃过一劫，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这次绝对不能再让她躲过了。 “太后竟然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就请太后自己处理吧，反正后宫中的事情，朕也不好插手。”皇甫晟想，这一劫那只猫恐怕是没有办法躲过去了，只能把自己择出来，至少不能在现场，免得慕梨潇记恨到他身上。 “那好！哀家就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给黛妃一个公道，也让这后宫里的人不再受到那畜生的威胁。”赵太后笑得得意，知道自己这下能够狠狠惩治那个慕梨潇一回了。 这边慕梨潇刚刚抱着八戒回到了会宁宫里。熹春看到这一幕还很奇怪，“这猫什么时候跟着娘娘你出去了，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慕梨潇低头，看到会宁宫门口有一片叶子，她把叶子捡起来，八戒就伸了爪子去抓。又是猫薄荷。看来是有人故意洒了猫薄荷吸引八戒出去，这一路上的证据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有这门口还留了一片，至少这次不用怀疑是会宁宫有内鬼把猫抱出去了。 “八戒刚刚把黛妃抓伤了。”慕梨潇把猫放到地上，自知犯了错的猫只是委屈地蜷缩成一团，没有乱跑，也没有去守着自己的小鱼干了。 “什么？！”桃薇一听就急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我们每天逗它都没有事啊，它连理都懒得理，怎么会给黛妃那么大的面子？” 桃薇的话把慕梨潇逗笑了，也让她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她知道麻烦还在后面，所以根本就不敢放松。“八戒当然知道分寸，不过他们用了猫薄荷，所以它把持不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慕梨潇瞪了八戒一眼，灰色的团子只是“喵”了一声。 “猫薄荷？是什么东西？”桃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呃，我想想，专有名词应该是荆芥？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就是猫很喜欢的一种草，会让猫情绪激动，甚至产生幻觉。”慕梨潇想要强行解释，后来想还是算了，简单说一说就好，反正这些丫头根本就懂不起。 “娘娘的意思是，刚才八戒会跑出去，就是因为有人放了这些草在门口？我是看到有人在洒，我还以为没什么呢。”桃薇说着就委屈起来，“早知道我就把那些草拿去扔掉好了，不然八戒也不会跑出去闯这么大的祸回来了。” “不关你的事。黛妃想要整我，自然会有各种方式，你想防也放不了，所以别自责了。好事想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吧。”慕梨潇心里还在隐隐担忧着。 “解决？娘娘不是都把八戒抱回来了吗？还需要怎么解决？”桃薇很是不解，猫都回来了，不就证明没有什么事了吗？ “刚才黛妃身边的是皇上，所以我暂时没有什么事，但是……要是事情传到了太后那里的话，你们觉得我还能这么轻易地躲过去吗？”慕梨潇知道，徐梓黛并不清楚她有猫这件事情，太后反而是清楚得很，所以这个局很可能并不是徐梓黛一个人设的，而是她和太后一起设下的。 “那要怎么办？虽然我们也不喜欢八戒……”桃薇说着，猫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可是我们知道娘娘对它疼爱有加，要是它受什么惩罚的话，一定会心痛的。” “哪里还会有什么惩罚。”慕梨潇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原本自己刚刚得到了琴谱，还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写，心里正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徐梓黛和赵太后竟然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捣乱，她现在不但没有办法专心想着琴谱的事情，还要担心自己的猫会不会出什么事。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她在后院里倒腾了一番，将曼陀罗碾成的汁水抹在八戒的鼻子旁边，让它的鼻子暂时失去知觉，以防待会儿太后带着人过来了，还要故技重施，她好有所防备，她刚刚把自己手上的花汁处理好，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然后—— “太后娘娘到——” “黛妃娘娘到——” 慕梨潇心里还期待着后面还会有一句，不过并没有。皇甫晟竟然不来看热闹？那太后和黛妃的表演不就只要她一个人能够欣赏了吗？简直是太不给面子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路一条 慕梨潇对着太后施了个礼。然后就看到徐梓黛故意走近了八戒，但灰色的团子并没有动，懒懒地躺在那里。而慕梨潇闻到了浓浓的猫薄荷的味道。果然是想要故技重施！ “潇贵妃，你的猫伤了黛妃，以后可能还会伤到宫里的其他人，你打算怎么办？”太后当然不会直接提出惩罚，她倒是很想知道慕梨潇自己会怎么说。原本黛妃身上和珊瑚身上都涂了荆芥，可是进来之后，那只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慕梨潇已经事先做了准备。之前准备好的那一套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用了，只能先发制人。 慕梨潇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反而是淡淡一笑，“我的猫平日里都好好在会宁宫里呆着，不知道今日怎么就溜了出去，我这里也在寻找原因了。八戒伤了黛妃，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准备了一些不会留下伤疤的药膏，准备给黛妃妹妹用。” 避重就轻。赵太后在心里冷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慕梨潇这么会耍花招？她不说话，珊瑚自然又要站出来了，“太后娘娘，这畜生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它今天能跑出去伤了黛妃娘娘，明天就可能出去伤其他人啊！” “珊瑚说得对。潇贵妃，你看看，你不能天天都看着这只猫，除非你把它拴在你的宫里，但是你也一定舍不得吧？要是你把这猫交出来，哀家一定让人在宫外给它找个好主人养着，你看如何？”赵太后当然不会说把猫杀了这样的话，在宫中可是犯了忌讳的。这话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慕梨潇真的把她的猫交出来的话，她绝对不会让这只猫活到明天的。 “这种事情其实就不麻烦太后。臣妾自己也能够处理。”慕梨潇清楚把猫交出去的后果，她现在都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八戒带回来，如果第二天就还给御风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出这些事情。 说到底，她们想到对付的人一直都是自己，而不是这只猫。 “潇贵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信不过太后吗？如果你自己处理，这猫再出现在后宫里面怎么办？再伤了人的话恐怕就不好了，所以啊，交给太后娘娘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珊瑚说道。 慕梨潇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了。皇甫晟根本都不愿意过来，就是不知道自己站在哪边吧？如果真的要把八戒交出去，无异于在她心上划一道口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不管这些人怎么说，她都绝对不会同意。 这是猫奴的原则！ “这里从来没有你说话的份，当奴才的就不能学会闭嘴？”慕梨潇瞪了珊瑚一眼，她的眼光凌厉，吓得珊瑚一哆嗦，什么都不敢说了。“臣妾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就惊扰到了太后，臣妾最近似乎给太后添了太多麻烦了，是臣妾的不对。八戒平时一直都很乖，在这里这么久，宫里人从来没有被它伤过，至于它为什么会专门挠黛妃，臣妾也不得而知。” “姐姐的意思是，错在我身上咯？”慕梨潇说这么多话，就是拐弯抹角地在骂她，徐梓黛当然能听出来，虽然她的确是故意为之，但也不能就这么平白让慕梨潇躲过这一劫，“可是姐姐，这猫怎么说也不是姐姐你从小养着的，会有些野性十分正常。你宫里的人会喂它吃东西，它自然不会轻易伤她们，但是这会宁宫外面的人，它可是统统不认识的，所以会伤人。怎么，姐姐还真是要护着自己的猫，不管这后宫中的人了？” 徐梓黛说的话句句在理，就连慕梨潇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如果你们这么怕它的爪子，我完全可以把它的爪子都剪掉，让它没有办法再伤人，如何？”她只能退一步，反正宠物猫都不会留趾甲的，怕抓坏家里的家具。她只希望八戒不要因此恨她。 “可是剪了不还是会长出来的吗？姐姐能记得定期剪掉吗？就算姐姐记得，我看这猫也不会同意吧？”徐梓黛看着已经坐起来的猫。 从自己说了剪爪子开始，八戒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她。慕梨潇只能用“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的眼神进行回敬。谁让你属于对猫薄荷没有抵抗力的那种猫呢？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锅，所以你自己必须背起来。 “黛妃说的在理，潇贵妃你就不要再维护了，这只猫必须从后宫消失！”太后说完，珊瑚就要过去把八戒抱起来，不过八戒早就有了准备，跳到了一旁的树上，然后跃上了屋顶。 一群人都看着屋顶上的猫，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太后你看，这猫的野性如此大，就算是潇贵妃自己都没有办法好好管教，恐怕拿出宫去让别人养也只会是个祸害，还不如就这么处理掉了，一劳永逸。”珊瑚看到这个场景，又有勇气说话了。 太后自然会点头，“潇贵妃，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哀家不客气了！”说完，就有几个人飞上了屋顶，预备将猫拿下。 为了一只猫，太后居然出动了麟青卫？看来她是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慕梨潇都忍不住想笑，她是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她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了，因为一旦麟青卫出手的话，八戒就会凶多吉少。 果然，八戒被一个麟青卫捉住，抱在了怀里。慕梨潇还以为八戒会死命挣扎，不过它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一动不动。赵太后和徐梓黛看到猫已经到手，自然不会再多加为难慕梨潇了。转身就要走。 情急之下，慕梨潇只能跪下来，“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受罚，还请太后将八戒归还给臣妾，臣妾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让它离开会宁宫一步！”八戒到了她们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初都是因为她太喜欢猫，才会把八戒弄到会宁宫来养，完全没有想到它竟然也会成为太后和徐梓黛对付她的筹码。 看到慕梨潇竟然跪了下来，赵太后和徐梓黛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慕梨潇对那只猫的喜爱，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对太多，这次足够让她伤心很久的时间了吧？“潇贵妃，不要再说了，是你的猫伤人在先，就算要怪你，也必须要惩罚这只猫才行！哀家跟你说过，既然要养，就要严加管教，你没有做到，哀家就只能先处理这只猫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被救了 赵太后说完，带着徐梓黛和珊瑚扬长而去，屋顶上的麟青卫也消失了踪影。慕梨潇跌坐在院子里。她没有哭，她已经很久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了，但是她心里却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娘！”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桃薇和熹春心疼极了，赶紧过来把慕梨潇扶进了房间里。“娘娘，你别伤心了，或许……或许他们真的会把八戒送出宫去呢？” 桃薇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为了安慰慕梨潇，她也只能这么说了。慕梨潇勉强笑了笑，“我就不该把它带回来的。”她的眼圈微热，但是仍然没有眼泪。她仍旧是那个顶级特工，喜怒不溢于表面的人。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娘娘！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你，它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你也说了，都是有心人想要利用它，这并不是娘娘你能够控制的啊！”熹春也劝道。 这些日子，一心只顾着琴谱的事，沈月如的事，完全忘记了作为一个猫奴的本分，以后也没有办法再做到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院子里的小鱼干，你们收起来吧。还有我给它做的那些玩具什么的，都收起来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娘娘这个样子，怕是晚饭也吃不下去了。”桃薇很伤心，“要是我多注意着点儿，就不会让它跑出去了。” 熹春拍拍她的肩，“那猫可是会飞檐走壁的，你我就算再怎么拦都拦不住啊，所以还是不要想了，算了吧。它现在到了太后手上，怕是没有什么活路了，我们只能希望娘娘能够尽快忘记这件事情，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娘娘都憔悴了不少。这次皇上都没有过来，娘娘心里还指不定有多堵呢！” 两个丫头都是摇头叹气。 慕梨潇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心里难过，别的什么感受都没有，她竟然会连一只猫都救不了？她真的是顶级特工吗？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如果继续待在皇宫里，只会磨平她的棱角，渐渐地，她会变得什么都不是，她会失去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所有技能。 如果……如果她放弃一切离开这里，会不会开心一些？放下心里所有的羁绊，包括对于慕家的感情牵连，就这么离开，消失在这个皇宫里面，不再需要为任何人做任何事，只需要为自己争取幸福。她会不会开心？ 真的会吗？慕梨潇现在已经不敢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快乐，如果她能够放下这些东西，她早就走了，不会留到现在。这么多事情都已经忍过来了，或许再忍一忍，她就可以真的毫无牵挂地离开了。 或许…… 慕梨潇蜷缩在被子里，一直都没有能够睡着，她的脑袋里有很多画面，好像是属于她的，又像是属于另外一个慕梨潇的，她没有办法抓住那些碎片，更没有办法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会宁宫格外安静，慕梨潇能听到院子里的虫鸣。丫头们也没有敢来打扰她，一直让她睡到了第二日。可是熹春和桃薇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所以时不时就会过来问一声，慕梨潇会回答没事。她们也没有办法强求。 到了下午，慕梨潇还是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两个人都要疯了，但是她们的力气又太小，根本没有办法把门推开，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要不要告诉皇上？”熹春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去搬这个慕梨潇可能根本就不想见到的救兵。至少他能找人把门弄开，不至于让她们对里面的情况一如所知。 “还是不要吧。如果娘娘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的，她已经够难过的了，我们不能再给她添堵了。娘娘要是晚上再不出来，我们就把这扇门拆了！娘娘才不需要皇上，她有我们就够了！”桃薇说得咬牙切齿。 慕梨潇其实已经起来了，反正她睡了一夜都没有睡着，反倒是更加昏昏沉沉地。半夜的时候她都想直接把曼陀罗吃点，让自己彻底晕过去，或许还能休息一会儿，但是她忍住了。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那两个丫头在外面的对话，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其实她谁都不需要，有自己就足够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陌生人的脸从来没有这么憔悴过。其实她已经熟悉了这张脸了，想比于她之前的脸稍微逊色一点，但是她的化妆技术还是在的，而且，她不是花魁吗？想到之前的种种，她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 其实赵太后和徐梓黛不就是想看到她这个样子吗？她慕梨潇什么时候真的服输过？要是她一直这个样子，才是对不起八戒的在天之灵呢。虽然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喵。”慕梨潇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想念八戒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但是下一秒，就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蹿到了她腿上。慕梨潇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被麟青卫捉住还能逃出生天？ 慕梨潇抱着八戒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有人。其实不用转过头就知道是谁了。除了他，也没有人能进入这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了。她没想到御风竟然会救了八戒，虽然他算是八戒的前主人，但是慕梨潇一直觉得他是个冷血之人，根本不会理会这件事情的。 “所以昨天把八戒抱在怀里的人是你？”难怪那个时候这只猫并没有挣扎，竟然是因为他。可是他是怎么混入到麟青卫之中的？ “当然是孤。孤还以为，你给它这个一个奇怪的名字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让它陷入险境。”御风对着八戒招了招手，怀里的猫一下子就弃她而去，跑到了御风脚边。 果然猫是怎么养都养不熟啊！慕梨潇怨怼地看着那个灰色的团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不相见 “怎么能怪我？”慕梨潇忿忿不平，“要不是她们用荆芥来引诱八戒，八戒根本就不会跑出去。” “所以它当初才不想跟你走。”御风把它抱起来，它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慕梨潇，似乎带着笑意。 “你要把它带走了，对吧？”慕梨潇知道，这只猫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后宫之中了，不管御风会把它带到哪里，就算是交给琉璃，她都会很开心。至少她知道这只猫还活着，就足够了。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它，竟然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什么都没吃，看你对皇甫晟都没有这样的感情。”御风说着，怀里的猫还得意地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 “当然了。”既然她说过这个猫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最高的，短时间内就不会改变，可是现在它就要被带走了。“虽然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也不知道之后的主人会给它什么名字。” “这个不用你管。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带给它任何麻烦了。”御风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慕梨潇眯起眼睛，其实他和皇甫晟真的很像啊，除了更加冷傲一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是啊！”慕梨潇一不小心没有压低声音，一直守在外面的熹春和桃薇听到了，就又靠到了门上，“娘娘你起来了吗？我们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快出来吧。” 美食诱惑。她现在简直可以吃下一头牛！她走到御风身边，跟八戒告别，“以后你都不会再遇到我这么糟糕的主人了。所以你一定会越来越胖的。八戒这个名字没跑了。”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我是真的饿了，看到你还活着，我就很高兴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慕梨潇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她一直都觉得那双眸子有种诱惑人心的力量，所以就算她并不害怕，也不敢正眼去看那双眼睛。她拍了拍猫头，转身换上一脸憔悴的样子，推开了门。回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 “娘娘……你总算是出来了！”两个丫头在外面急得眼圈都红了，“我还以为……以为……” “闭嘴熹春，不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们先让娘娘吃些东西，然后再把娘娘梳妆。”桃薇打断了熹春，把慕梨潇往桌子边引。 慕梨潇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已经忍不住了，她从昨晚饿到现在，伤心那么久，御风竟然拖到现在才来，明摆着也是想耍她。看在八戒的面子上，她原谅了。 不过，现在太后和徐梓黛都还想看她的笑话，她当然不能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吃过了东西，她并没有让熹春和桃薇给她梳妆，就又回到了房间里。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研究剩下的琴谱。 兴庆宫里，皇甫晟也是一脸愁容。他刚刚让宋安去打听了会宁宫的情况，而宋安回来说，潇贵妃从昨晚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慕梨潇有多喜欢那只猫，他很清楚，所以昨天才没有跟着太后和黛妃去，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应该跟着去的，现在也不至于让慕梨潇伤心成这样。 可就算是如此，会宁宫里也没有一个人到他这里来。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过去。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皇上，要不奴才再去问问情况……”看到皇甫晟这样，宋安也是于心不忍。他完全不明白，皇上最近为什么老是在黛妃身边，而完全忽略了潇贵妃。还让潇贵妃在嫣月殿里受气。这完全就说不过去。 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互相置气吧。宋安虽然不懂得男女之事，但是以前总是喜欢听那些宫女们说故事，多半都是些男女之情，有的时候也会说，两个人吵架之后总是会故意气对方。他现在看到的或许就是这种状况。但是主子的事情他又不能多嘴。 “不用了。若是晚上她还没有出来的话，你再告诉朕吧。”皇甫晟觉得慕梨潇心里对他一定有诸多怨念，毕竟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帮她的人就是自己，而自己还没有去。 他已经不想再把这场游戏继续下去了，不管徐梓黛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都不想再玩下去了，这些天以来，其实受折磨最大的就是他自己。等慕梨潇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也可以放下徐梓黛这里，再和慕梨潇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 如果她还愿意和自己商量的话。 慕梨潇享受着难得的情景，整个会宁宫都因为她的“悲伤”变得异常安静。院落里也不再有宫女嬉戏了，她在房间里仔细想着后面几节的琴谱应该如何完成。按照墨痕教给她的方法，她先试着写出了一段，在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之后，又紧接着写出了下一段。再在脑袋里琢磨了几次，然后把两张纸都烧掉了。 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很快就能把这个琴谱写出来了，可是，光写出琴谱并没有什么用，她还要破解出琴谱之中的秘密才行，不然还是等于零。 她继续研究着，直到晚膳时间也没有出去，没写出一小段，记住之后就烧掉，不留下任何线索。夜深了累了，就睡觉，藏在袖子里的几个糕点就是晚餐，也正好能给外人造成她还悲伤得不能自已的情节。 “潇贵妃午后有出来用过膳，然后就回到房间里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宋安低声说着。好在潇贵妃并不是一整天都没有出来，不然皇上肯定坐不住了。“皇上今晚……还要去嫣月殿吗？” 皇甫晟听到嫣月殿三个字，一愣，他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呆在兴庆宫里，连徐梓黛一面都没有见过。他早就料到慕梨潇的事情会让他如此分神了。可是，他今天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过去了。 “不去了，朕今晚就留在这里。”皇甫晟说完，低下头去看奏折。其实这些奏折他早就已经批阅完了，但是他就是不想离开这兴庆宫。不想再去见那个徐梓黛。 他原本是想要知道这个徐梓黛的真实目的，顺便想气一气慕梨潇，可是现在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让自己心力交瘁以外。 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慕梨潇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大发现 “阿晟！”皇甫晟没有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皇甫晟对着宋安挥了挥手，想让宋安把她打发走，没想到徐梓黛竟然径直走了进来，“阿晟，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见不到你，人家心里好难过！” “朕有事情要处理，出去。”他冷硬地说着，在徐梓黛企图坐到他身上的时候，一脸厌恶地别过了身。徐梓黛没有留神，跌坐到了地上。 徐梓黛愣神地坐在地上，皇甫晟也没有伸出手来拉她一把的意思。她最后只能自己狼狈地爬了起来。 “阿晟，你在生气？”她问得小心翼翼，因为她能看出来皇甫晟的情绪不对，或许是听说了慕梨潇的那件事情所以在生气？可是不应该啊？他心里真的关心慕梨潇吗？ “朕没有生气，只是手上还有事情要处理了，快回去休息吧。”皇甫晟淡淡地说着。他还不能让徐梓黛看出来自己是为了慕梨潇的事情在心烦，所以只能推脱说是公事繁忙，所以才会心烦意乱。 如果徐梓黛足够聪明，就会懂得离开了。 “黛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宋安走了过来，正是帮着他送客。徐梓黛当然也不能再留下来了，只能欠身，然互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回到嫣月殿，而是进了慈禧宫。 太后正和珊瑚下棋，看到她来了，倒是有些惊讶，“怎么，亲自去请都没有能请到皇上？” 徐梓黛点头，“太后您说，他是不是因为慕梨潇的事情烦心，所以才不想理我？” 太后笑起来，“怎么可能？昨天他连去都不想去，还有那日，他是怎么维护你的，你都看在眼里，他最多是为了公事烦心，所以才会对你爱理不理的，前朝的事情有的时候是烦心，过了就好了，不不要太担心。” “可是……”徐梓黛还是觉得不对劲，毕竟今天皇甫晟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连她一时都没有能够适应过来，就算他再为了自己的公事烦心，她跌倒在地上，也不会连伸手扶一下都不愿意啊。 “你就是因为得宠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太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下着棋，“你可不能总是这样，后宫不会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受宠，现在是你，很快就可能是别人，你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才行。” “臣妾明白。”徐梓黛只能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崆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屋里这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太后看出了他的犹豫，摆摆手，“不碍事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 崆峒点头，“是，太后！卑职遵照太后的旨意，最近一直盯着潇贵妃。” “怎么，有什么新的收获吗？”其实崆峒早就想说这事儿了，不过，昨天太后她们早一步行动，所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也只能现在才赶过来说。 “是的。卑职发现，潇贵妃这几日都喜欢往司乐坊走，而且每次都和一个琴师单独见面！” 这怎么听都是一个重大的消息，赵太后，徐梓黛和珊瑚都是一脸的惊讶，慕梨潇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崆峒并不知道慕梨潇见的人究竟是谁，因为在司乐坊那么小的地方，他大白天进去，很容易就暴露身份了。只是在外面听到了张衡和慕梨潇的对话。 “慕梨潇竟然会单独去见宫里的琴师？真是没有想到。”赵太后把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盘里，“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种事情还是空口无凭，赵太后毕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会谨慎很多。 崆峒点头，“我看到潇贵妃从司乐坊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枚玉佩，应该就是那个琴师给她的信物。”这次算是证据确凿，潇贵妃想要狡辩都没什么用了。 “真是没有想到，刚刚杀了她的猫，转头就有遇上这么好的事儿，看来这慕梨潇的运气是走到头了。”赵太后哈哈大笑起来。 珊瑚也跟在在一边起哄，“是啊，太后，真的没有想到这慕梨潇是这么不检点的一个贱人，竟然敢在皇宫里勾搭琴师，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啧啧！” “现在皇上本就心烦意乱，要是这个时候再告诉他这件事情，慕梨潇绝对不会有什么活路了，由此，连带着慕相都可以一并拿下！”太后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好了。慕梨潇一死，慕相那里绝对会乱了阵脚，自己趁机再笼络慕相手下的人，前朝之中就又会是她的人了。然后这后宫之中，再让徐梓黛多使点儿劲，怀上龙子，这天下就是她的了。 这几个人先打发了崆峒出去，然后就开始研究着要怎么告诉皇上这件事情，最出其不意，让慕梨潇完全没有防备最好。 慕梨潇才起床，就摔了个跟头，她本来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可是从她穿越之后，也渐渐开始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了。所以一大早就摔跟头，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昨天她一整天都没有出门，难道还会招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先将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压下去，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她都吓了一跳，竟然不需要化妆都可以这么憔悴，她从来没有做到过。不过罢了，要是真的有人来找麻烦，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会望而却步的吧？ 直到中午都没有什么事情，慕梨潇才觉得可能是自己魔怔了。她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以至于现在一放松就觉得周围有什么坏人要害她。 而另一方面，太后已经带着人去了兴庆宫。 皇甫晟还在批阅奏折，今天上朝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真的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或许回头和慕梨潇解除了这个误会的话，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的吧。 又或许，慕梨潇会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说，“误会，有什么误会？”大概会是这样吧。他已经快被闭上绝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安告诉他，太后来了。太后一来，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丑闻 皇甫晟看着太后在徐梓黛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心里还想着，难道她们两个对于之前的那件事情还有什么不满，所以还想要找慕梨潇的麻烦吗？ 却见太后是真的一脸愠怒，“皇上！你可知道这后宫之中出了什么丑事？” 看到太后果然是来着不善，皇甫晟自然也不能继续装沉稳了，只能沉声问道，“不知太后想要告诉朕什么事情？”都说了是丑事，自然就不会是任何好事了，而这后宫之中，太后一直针对的人只有一个，能够让她亲自到自己这里来的人，也只有那一个。 “皇上可是不知道，最近你常常在嫣月殿里，而那潇贵妃，却是常常去司乐坊！”太后说得言之凿凿，皇甫晟面上自然也不能波澜不惊。 果然说的是慕梨潇，不过慕梨潇去司乐坊是为了什么？自己前两日看到她从后宫之外回来，难不成就是去了司乐坊吗？她喜欢琴，会去司乐坊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怎么到了太后这里就成为了一件丑事？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潇儿去司乐坊的事，朕还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也是因为朕这几日没有怎么关心她了。但不知道太后所谓的丑事是什么？”皇甫晟还是要故作镇静，他知道，事情一旦涉及到慕梨潇，就会有夸大其词之嫌，加上慕梨潇这两日正好伤心，她们想要落井下石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潇贵妃和司乐坊的乐师有染！”太后厉声说着，好像这件事情真的让她很生气一样，“皇上只需要到会宁宫去，亲自审问一下她，就能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了。” 慕梨潇和宫中乐师有染？这是什么消息？皇甫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联想到前两日慕梨潇从外面回来时的神情，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很开心。所以最近她也没有再来嫣月殿说什么，就是因为她心中另有了牵挂？ 皇甫晟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火。但是在没有听到慕梨潇亲口承认之前，他还是不能失去理智，“宋安，走，跟朕去会宁宫！” 赵太后和徐梓黛看到皇甫晟生气的样子，心里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高兴得不行。跟在皇甫晟身后一起到了会宁宫里。 慕梨潇那个时候还在房里没有出来，在脑袋里一遍遍想着昨天写出来的那些琴谱，加上之前的那些，想从中找出些宝藏的线索来，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是毫无头绪，觉得还是要写出来才有办法找到其中的奥秘，但是要是写出来了，就很容易落到御风手里。想想觉得真的很难。 “慕梨潇，给朕出来！”皇甫晟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慕梨潇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之前那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好像又重新浮上了心头。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他究竟有什么无名火，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吧。 可是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慕梨潇推门出去，果然，来的人并不只是皇甫晟，还跟着太后和徐梓黛。怎么，还是为了八戒的事情？恐怕不可能，皇甫晟先前就没有这么大的火气，现在更是不可能有。所以，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 她把自己最近做的可疑的事情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如果说最近做得不合时宜的事情的话，可能就只有那件事吧。莫不是太后一直派人跟着她，发现了这件事，然后就告诉了皇上？她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起来。就这种事情皇甫晟也会相信？ 看到慕梨潇推门出来，一脸憔悴的样子，皇甫晟一肚子的怒意全部都憋了回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没想到就是失去了一只猫，就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他又要嘲讽自己的地位连一只猫都不如了。 “不知皇上和太后到此，所谓何事？”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很多，看来这两日的确没休息好。 赵太后和徐梓黛都是一愣，她们也没有想过一只猫的打击竟然会这么大，能让慕梨潇都憔悴成这个样子，又怕皇上看到慕梨潇这样不忍心再问那件事，就干脆自己先开口了，“潇贵妃，你近日似乎很喜欢去司乐坊？” 慕梨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猜对了。太后果然派了人盯着她，就像是之前一样，自己的一言一行恐怕都要更加注意才行了。如果是为了墨痕的事情，她大可不必太过紧张。太后和徐梓黛恐怕没有仔细调查，就直接到了这里。当然了，如果他们知道墨痕什么样子，恐怕根本就不会来这里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感谢墨痕的那张脸，虽然并不应该。 “是，臣妾最近的确去了三次司乐坊，不过是去和那里的琴师讨论和切磋琴技而已，不知道有什么不妥。”慕梨潇从容应对，她本来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算真的做了，也算不得是什么亏心事。 “哀家怕不只是这样吧，潇贵妃？你敢说你和那个琴师之间什么都没有吗？”太后步步紧逼，还是一副胜券在握在握的样子，她已经让人到司乐坊去请那里的管事张衡了，人证很快就会到，加上慕梨潇身上本身就有物证，她会被说得哑口无言。很有可能直接被扔到慎刑司。 “臣妾并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慕梨潇装傻。她知道太后指的是什么，但是让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就太没有意思了。 “你不要在这里装傻充愣的，没有用的，潇贵妃，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承认吗？”珊瑚最讨厌慕梨潇的这幅嘴脸了，加上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皇上恐怕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了，要是再没有办法制住这个贱人，这件事情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过去了。 慕梨潇也懒得再去理会这个珊瑚，柔柔一笑，“是你们一堆人气势汹汹地到我这里来，还说了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如果你们再不说重点的话，恕我不再奉陪！”她的眼神落在皇甫晟身上，他似乎没有料到她这个时候会看过来，只能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第一百八十章 人证物证俱在 “阿晟，你看看她这个态度！明明就是她的错，就是不愿意承认！”徐梓黛终于也沉不住气开了口，先前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确还是很开心的，但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之后，慕梨潇的态度竟然会是这样，这让她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老实说，她不觉得慕梨潇会是个这么蠢的人，在宫里做这样的事情，还要拿对方的玉佩。所以她猜想，这一次可能又只是一个误会。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的话，不仅会让皇上对她失望，还会影响到自己和主人的计划。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上一句。 “好了，不要闹。”皇甫晟被慕梨潇的态度激怒了，“慕梨潇，你只需要告诉朕，你和司乐坊的乐师究竟是什么关系就好。”他想，自己如果退一步的话，慕梨潇可能会松口。 “你说的是琴师，是墨痕？”慕梨潇问道，皇甫晟的表情告诉她，他根本不知道是谁，“你都不知道是谁，竟然就过来问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这个笑容格外让人心疼。 皇甫晟到底是有多不相信她，就这么道听途说的两句话，就能让他亲自来一趟？太后和徐梓黛不调查清楚就算了，连他都不愿意多问一句话。她都不能说自己很失望。 “司乐坊的张大人来了。”有宫人进来报告。 “让他进来。”太后看到眼前的僵局，正想着自己的人证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张衡进来，行了一圈的礼，然后才懵神地问，“不知道叫卑职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张大人，哀家问你，最近潇贵妃是不是常常去司乐坊？”赵太后问话的时候，眼光故意看向了慕梨潇，不过她竟然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张衡听到太后这么问，心里也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看了慕梨潇一眼，对方笑道，“张大人但说无妨。” “回太后的话，潇贵妃前几日的确都在司乐坊来过。”潇贵妃都说了没事，他当然就要老实回答了。 “那，潇贵妃娘娘是不是每次都会跟一个琴师单独会面？”太后继续问道。 张大人又愣住了，“这……”不过慕梨潇还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担心，张衡也觉得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还想着要不要自己直接告诉这些人墨痕究竟是什么样子，免得这些人这么麻烦地猜忌潇贵妃。 “张大人，太后问你话呢！”珊瑚海以为这张大人是收了慕梨潇的好处，想要帮着她隐瞒，就想让他快点说出来。 “是，潇贵妃娘娘每次都会和墨痕单独见面，可是……”哪里会有人允许他把那个可是说完，太后和珊瑚已经是满脸的得意了。 “张大人的话，皇上可都听到了？”太后还要多问这一句。一旁的皇甫晟脸色铁青，走到了慕梨潇的面前，“告诉朕，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慕梨潇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但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她还正想看看在皇甫晟心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于是就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张大人的话，字字都是真的。” “你！”皇甫晟指着她的鼻子，气到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他真的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会这么做，她以前的张扬跋扈他可以忍，她对自己不冷不热他也可以忍，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宫中和其他男人有染，这要是传出去了，他的颜面何在？ “我怎么了？”慕梨潇扬着下巴看他，“臣妾还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臣妾和墨痕，是知音知己，天下难得，却不知道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 皇甫晟被她的话问住了，是啊，她说张大人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张大人不过是说了她去了司乐坊，和那个叫墨痕的乐师独处而已，并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的事情，不都是他们自己心里想的吗？ “你这个贱人竟敢还要在这里狡辩？”赵太后心想着，人证都已经到了，她应该不能这么嘴硬了吧，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这么反问皇上，让皇上又无话可说。“皇上可知道，她身上还有那个乐师给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慕梨潇的脸上总算是有了波澜。糟了，那块没有送出去的玉佩，现在倒是成了自己的罪证了，她算是欲哭无泪了。皇甫晟也看到了慕梨潇脸上的变化，他本来都已经动摇的心，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慕梨潇，竟然还有定情信物？不拿出来让朕欣赏一下吗？”皇甫晟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虽然有波澜，但并没有任何的惧怕。 “臣妾和墨痕之间只是知音，没有什么定情信物的说法，皇上如果一定要这么想的话，臣妾也没有办法？”可是她自己也清楚，光是这么说是绝对没有办法打消皇甫晟的顾虑的，更何况太后还在这里，她要是随便找一个人来—— “珊瑚，搜身！” 还没有想完，就已经动手了，看来自己的思想已经有些迟钝了。好在那块玉佩她就放在怀里，没有放在其他更加隐秘的地方，不然场面可就难看了。珊瑚摸到那块玉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她知道慕梨潇一定会栽在这块玉佩上面。因为她看到玉佩上有一个墨字。 珊瑚把玉佩交到太后手里，太后看到了玉佩上刻的那两个字，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这下慕梨潇怕是想狡辩都没有用了。人证物证都已经齐全了，现在只要抓到那个墨痕，不管他承不承认，屈打成招就好。想要定罪再简单不过。 “潇贵妃，这下你还要怎么说？”赵太后把玉佩交到皇甫晟手里，皇甫晟看到玉佩上的“墨痕”二字，只觉得怒发冲冠，完全没有办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之前慕梨潇那么淡定，不过是想要欺骗他罢了。连定情信物都有了，还有什么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话可说 “臣妾无话可说。”除了可惜玉佩被拿走了之外，慕梨潇真的没什么话说。她能看出皇甫晟很生气，她还很生气呢！所以他们两个才不能成为夫妻，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能够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拨成这样了，要是真的长久地过下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你无话可说？你刚才不是还在问朕怎么想的吗？你说朕是怎么想的？”皇甫晟说着，就把玉佩往地上一扔。慕梨潇眼睁睁地看着玉佩摔成了两半，好像她的心也随着那块玉佩被摔碎了一样。 “怎么？看着心疼？”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表情，恨不得能把那块玉佩碾成碎末，再也不用看到了。“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臣妾不知道。还请皇上告诉臣妾。”慕梨潇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挑衅皇甫晟，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一生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冤枉，而这是她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人冤枉。 “你！”皇甫晟怒不可遏，“来人，将潇贵妃送到慎刑司！” 外面立刻就进来了两个人，走到了慕梨潇的身后，她的那双眼睛里好像从来都不会有害怕的情绪。“皇上不会后悔？” “朕为什么要后悔？是你负了朕！朕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要背着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对得起朕吗？”皇甫晟觉得慕梨潇简直是可笑之极，都到了什么时候，竟然还要说这样的话！ “那就好，慎刑司的路我熟，我可以自己过去。”慕梨潇在离开之前，俯身捡起了摔成两半的玉佩，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潇贵妃，简直是岂有此理！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还能这么大言不惭！”珊瑚看着慕梨潇离开的背影，在太后身边煽风点火。 “皇上！太后！你们误会了啊，潇贵妃娘娘和墨痕真的什么都……”张衡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太后的眼神问候了回去。他之前就提醒过潇贵妃，一个人去的确是不妥，潇贵妃也说了之后会带着人，不过这两日都没有看到她再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有了这样的误会。 “张衡，带朕去司乐坊，朕倒是想要亲眼看看，那个墨痕究竟是什么样子！”皇甫晟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仙人之姿，能够让慕梨潇动心。 可是张衡的心里满满都是犹豫，他知道墨痕那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几外人，也只有慕梨潇那样的人能够忍受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了，换了其他人看一眼就要做噩梦啊！“皇上还是……不要去了吧……”他小声劝着，又不能直接说出原因。 “少废话！带路！”皇甫晟哪里管他说什么，他满心的愤怒还想要发泄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呢。 张衡心里苦，可是他根本就说不出，太后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只能让他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咽回到肚子里。默默地在前面领路，一路来到了司乐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司乐坊的人都吓得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里。 “张大人，快去把那个墨痕请出来吧。”珊瑚看到张衡一脸的不情愿，“要是张大人不愿意去，奴婢愿意代劳。” 张衡当然怕这宫女一进去就被墨痕吓晕了，还是决定自己进去请。 墨痕正在里面调试自己的琴，看到张衡进来，还有些疑惑，“张大人，不知道外面为了什么事这么吵嚷？” “这事说来有点儿复杂……”张衡挠了挠头，“大抵就是，皇上以为你和潇贵妃有染，刚刚将潇贵妃送到了慎刑司，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墨痕差点没把手上的琴扔到地上去，这算是什么事儿？竟然会怀疑他和潇贵妃有染？就算是怀疑到张衡头上，也不会怀疑到他这里啊。 “墨痕，你不必担心，想来只是他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要你一出去，他们看到你……呃，这个样子，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潇贵妃娘娘也用不着受苦了，所以，我们走吧！”张衡心里是真的苦。这些后宫里的人竟然连一点状况都不了解，就直接定了潇贵妃的罪，他替潇贵妃冤枉，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几日，墨痕一直在用慕梨潇的药，现在的这张脸比之前还要可怖，他在张衡面前还是带着面罩的，可是等下出去了，不免要揭下来，要是吓到了太后和皇上，不知道会不会也被定罪，但是潇贵妃如今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关到了慎刑司里，他也是于心不忍。 而且，就算他不肯出去，也会有人进来直接把他架出去的吧。所以他还是跟在张大人身后，走到了司乐坊的正厅里。 “草民见过太后，皇上。”剩下的人他不认识，也就不需要行礼了。 皇甫晟看到这个人戴着面罩，心中就多了一分疑惑，如果只看他没有遮住的部分，似乎也算是个风度翩翩的人。一旁的太后和黛妃也是这么想的，珊瑚光是看了这半张脸，都已经觉得动心了。 “怎么，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听说过花魁会遮面的，没想到一个男人也会把自己的脸遮住。 “草民并非是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只是……草民害怕会吓到皇上和太后。”墨痕说得很是认真，因为他现在这张脸，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又怎么敢拿给皇上和太后看呢？可是今天是完全没有办法躲过去了。 “吓到朕和太后？”皇甫晟觉得这个人和慕梨潇还真的是很配，都是这么不可理喻，说的都是什么话？一个问他会不会后悔，一个说自己的脸会吓到他？“朕什么没见过，你尽管扯下你的面罩就是！” “对啊，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干什么？既然做了，就不要不承认。”珊瑚又在一边跟着起哄。然而，徐梓黛已经知道慕梨潇为什么会是那种表现了，她似乎是十分肯定皇甫晟一定会后悔，那么，这个男人绝对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他不是宦官的话，就是其他部位有问题。 而他遮住的那半边脸……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墨痕也不需要再对他们客气了，反正慕梨潇说过这张脸迟早会好起来的，他伸手一点点扯开了自己的面罩。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场误会 被烧伤的皮肤，狰狞的伤痕，有的部分红肿着，粉色的新肉刚刚长出来，乍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恶心。刚刚还在说他扭捏的珊瑚，已经转过身干呕去了。 “赶紧戴上！”太后也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场面，整个人也懵了。如果慕梨潇真的和他有染的话，只能说慕梨潇勇气可嘉了。这话说出去，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皇甫晟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墨痕并不真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而是一个脸上被烧伤的人。慕梨潇就算眼睛再拙，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吧？看来除了讨论琴技，真的不可能发生任何其他的事情了。 “皇上，墨痕是司乐坊里最好的琴师，只是因为意外被烧伤了，上次娘娘过来，说要找这里最好的琴师，卑职就引荐了墨痕给她。之所以他们会独处，是因为，其他人不必要的时候，并不会想和墨痕在一起，所以卑职才会给墨痕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张衡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句，不能就这么白白让潇贵妃被冤枉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甫晟对着墨痕摆了摆手，墨痕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这就是你们说的，和潇贵妃有染的琴师？！” 看到这一幕，太后和徐梓黛也不知所措起来。她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琴师会是这个样子的。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先调查清楚了再说，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可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们也不肯轻易认输。 “可是……他送了玉佩给潇贵妃啊！”在太后的授意之下，珊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那……你愿意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皇甫晟问珊瑚，珊瑚没有忍住，又转过身干呕去了。 “皇上……这次的事情，看来是一个误会。”太后讪讪一笑，如果她不这么着急，再让崆峒仔细调查一下，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乌龙了。可是这次只能怪在自己身上了。 “误会？”皇甫晟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么一个误会，他亲手把慕梨潇送到了慎刑司里面！这个裂痕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弥补才好。如果慕梨潇不再愿意帮他，他也没有办法了。其实要不是为了慕家，皇甫晟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他很清楚这一点。 “皇上，要不让哀家亲自去慎刑司把潇贵妃接出来？”太后一咬牙，干脆就这么说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还会有这样的转机，难怪那个慕梨潇从头到尾都没有太紧张，除了问道定情信物的时候。 既然两个人之间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送东西给她呢？这不是故意让自己上钩的吗？难道说，这是慕梨潇设的一个局？看起来不像啊。只能说就是一个太过于巧合地巧合了。她都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再低估慕梨潇了，可是这次栽的还是自己。 “不用了，就算朕亲自去，她都不一定会出来。”皇甫晟又想到慕梨潇离开之前问他的那句，你会不会后悔？原来她并不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宋安，让慎刑司的人把潇贵妃放出来吧。” “是。”宋安领了旨，正想离开，就看到皇甫晟站了起来，“算了，朕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过头对太后和徐梓黛说，“你们回宫去吧，朕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赵太后和徐梓黛自知理亏，当然不敢反驳半个字，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到后宫去。这件事恐怕又要被后宫当作笑话传很久了。 皇甫晟跟着宋安到了慎刑司，宋安通知了里面的人，很快就有人把慕梨潇带了出来。虽然她进去不过才一个时辰的时间，但已经像是在里面待了很多天了一样。脸上的憔悴更甚了。 “皇上的效率可真高。”慕梨潇还以为自己在里面至少得待上两个时辰，而且，要是他们觉得自己口味重，和现在的墨痕也能在一起的话，或许自己只有晚上越狱才能出来了。 其实她还是很想体验一下古代越狱的感觉的，不过皇甫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其实在里面的一个时辰，她都在想，要是皇甫晟真的相信了那些话，自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的话，她或许能够越狱出去，然后逃出皇宫，有一个理由让她可以远走高飞，似乎也不错。 可是梦才做了一半，皇甫晟就来了。 “潇儿……”才从里面出来就酸自己一句，皇甫晟完全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还是干脆不要说话的好。 “我还以为皇上真的不会后悔呢。慎刑司里那么可怕，我真怕自己活不到出来的那一刻。”慕梨潇笑着走到了皇甫晟身边，“当年，你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云霜吧？” 皇甫晟没有料到慕梨潇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只是点了点头。当年他的确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了云霜。一见倾心。 慕梨潇都能想到那个女子当年跪在这里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起这个，是因为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也许吧。“不知墨痕，是否和皇上想象的一样？” 皇甫晟不知自己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其实墨痕真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只是被人毁了容而已。宫里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在少数。有才华的人都会遭人嫉妒。慕梨潇说自己和他是知音，除了琴音以外，还有这层面的意思吧？ “如果皇上没有别的事情，臣妾要回宫去了。”慕梨潇和皇甫晟擦肩而过。 皇甫晟想要喊住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把慕梨潇推得越来越远了，他们之间的沟壑变得越来越大，恐怕之后不管怎么填都没有办法填满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竟然泛起了一阵心酸。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没有白费力气 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背影，再看了看眼前的慎刑司。当年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云霜，然后失去。那是他此生第一次爱而不得。后来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君临天下，才不会再任人摆布，才可以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是君临天下又能如何？ 他爱的人，终究是不愿意受束缚的鸟。 “皇上……”宋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总是不能让皇上就站在这个地方，“要不先回宫休息一下吧。”连他都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皇上竟然会相信，还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已经定了潇贵妃的罪，这一次，潇贵妃的心结怕是怎样都打不开了。 “走吧。”皇甫晟也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办法做，不但慕梨潇那里短时间内根本得不到原谅，慕相也一定会找他讨个说法。恐怕他又要好久都睡不着觉了。 此时的慈禧宫也是乱成了一团。 “崆峒这次又出了错！哀家再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了！”太后没想到自己再次被麟青卫的人坑了一次，那个崆峒说得言之凿凿的，她就真的相信了，可是他连人都没有看到，倒是把所有的人一起往沟里带了。这下好了，自己再次在皇上面前出丑，本来是慕梨潇的丑事，这下都变成自己的丑事了！ “太后不要生气！崆峒恐怕也没有想到那个琴师会是这个样子的！”珊瑚想起那张脸还觉得心中郁闷，她可能要连续做好几晚的噩梦了。 “其实太后也不必这么生气。”徐梓黛倒是最为冷静的一个。 太后听到她这么说，好奇起来，“这话怎么说？” “太后不是一直怀疑慕梨潇在暗中帮助皇上么？”徐梓黛说道，“你看，这次虽然并没有将慕梨潇真的治了死罪，但是看样子，慕梨潇是绝对不会再帮皇上了，皇上可算是伤透了她的心。” 太后听得说得有道理，虽然本来的计划并没有能施行，但好歹并不是白费了力气的。 “还有便是，这事情一定会传到慕相的耳朵里，皇上如此误会他的女儿，还安了这个一个罪名直接关进了慎刑司里，慕相绝对会怒不可遏，一定会让皇上给他一个说法的。这样一来，皇上和慕相的关系，不也就闹僵了么？虽然并没如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完美，但现在的情形也并不差。而且，皇上也并没有怪罪于太后不是？”徐梓黛继续说着，心中虽说还有些郁结，但好歹也让慕梨潇吃了亏。 “黛妃说得是！”珊瑚这么一听，也高兴起来，“这下啊，就算皇上真的想回头，潇贵妃也不会再理他了。不正好能让黛妃娘娘继续承宠吗？” 三个人这么一合计，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后宫中的得力助手无法帮忙，前朝又失去了慕相这个得力助手，赵太后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把慕梨潇从贵妃的位置上扯下来，前朝也好拉拢一些人。 “梓黛可真是聪明伶俐，这后宫哀家还要仰仗着你呢！”赵太后大笑起来，崆峒那里也不准备怪罪下去了。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慕梨潇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会宁宫。一路上都有宫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却像是麻木了一般，只是往前走，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 听人说，只有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可是又如何呢？她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没想到自己穿越之后的第一滴眼泪，竟然是为了皇甫晟。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熹春和桃薇在院子里哭，“我还没死呢。”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思开玩笑。两个丫头看到她回来了，立刻跑到她身边。 “娘娘！我们还以为……以为……”熹春和桃薇擦干眼泪，“娘娘你回来就好了，我们就知道，娘娘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娘娘！你怎么了？” 慕梨潇这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有能休息好，所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两个丫头的惊喜一下子就变成了惊吓，赶紧把慕梨潇弄到床上，然后叫人出去喊了太医。 桃花纷纷坠落，落到她的发上肩头。她坐在院子里，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幅字，写着那首《思帝乡》：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就是慕梨潇当年的愿望啊。还真是“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如今再看当年的自己，就算是原身，都会觉得可笑吧？ 她知道自己置身于原身的回忆之中，每一次回忆都很难得，更不用说眼前的风景还很美。 “潇儿这是，想嫁人了？”不知什么时候，慕相来到了她身边，看着她书案上的那副字，轻笑道，“不知谁这么幸运，成了我们潇儿的心上人？” “爹爹真会说笑！”慕梨潇娇羞地把书案上的字折起来，“女儿这是随便写写罢了。” “是吗？”慕相明显不肯相信，“如果潇儿你不肯说的话，我可就要为你张罗婚事了，你可不知道，这帝都有多少人想要娶你，我和你娘已经应付不过来了，既然你没有心上人，就将你随便许个人家好了，也免得我和你娘这么累了。” “爹爹千万不要！”慕梨潇被他这么一激，只能说出实情，“女儿确实有心上人……” “那你快说啊！”慕相一向十分心疼自己的女儿，听到她有心上人，自然是高兴得不行，不管对方是谁，都一定要让女儿幸福。 “是……是皇上。”慕梨潇嗫嚅着，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慕相明显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的想法也在瞬间灰飞烟灭。“潇儿，嫁给任何人，你都可以得到幸福，唯独这皇家……” “爹爹？”慕梨潇不明白慕相的意思，还偏过头去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知那宫中有多复杂？你若是真的进了宫，只会让爹娘觉得担心的，你明不明白？” “女儿明白，可是……女儿此生只爱皇上一人……” 慕梨潇从梦中惊醒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离宫 虽然那句话并不是真的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但是慕梨潇还是觉得冷汗涔涔。 “娘娘！你终于醒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床边还趴着两个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可能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的事。 “都跟你们说了，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你们没事的时候也不要诅咒我了。”她摸了摸那两个宫女的头，“快去为本宫准备些吃的，再不吃东西本宫可能就真的死了。” 慕梨潇伸了个懒腰，先让桃薇给她梳洗打扮，然后又吃了很多东西，才像是满足了一样，坐到了院子里。 “娘娘你没事吧？”桃薇和熹春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心里不仅没有觉得好过，反而是更加担心了。 “怎么了？难道我还要哭天抢地的，你们才觉得我很好？”慕梨潇自然知道她们俩的意思，摇了摇头，“本宫现在很好。不用你们担心。有事做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守着我了。” 她的心还是很疼。她原本以为，自己对皇甫晟的爱会成为她无法离开皇城的另外一个羁绊，可是如今皇甫晟却让她明白，就算她能真的得到皇甫晟的喜欢，也抵不过他的猜忌。他可以爱她，也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置她于死地。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情。伴君如伴虎。从来就是如此。 只要她在深宫一日，就会提心吊胆一日。她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有些事情，就是要速战速决的好。 她回到房中，将已经知道的《临江仙》琴谱写了出来，放到了后窗的窗沿上。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拿的。 慕梨潇掏出了怀中的玉佩，玉佩变成了两半，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给姑娘交代。 会宁宫外突然一片吵嚷，慕梨潇走了出去，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慕相！这后宫之中，慕相怎么敢就这么闯进来？ “爹爹？”慕梨潇一脸惊讶地走过去，原本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在见到至亲之人的瞬间，竟然完全抑制不住，差点就流下泪来。 “走，跟我回去！”慕相上来就牵起了慕梨潇的手，“回家。” 慕相爱女心切，在听到后宫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之后，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一路闯到了后宫里，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女儿带走，让她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 慕梨潇正在发愁自己要怎么在太后的严加看管之下溜出宫去，没想到慕相就为她提供了一个契机。这么想着，眼泪也不用再抑制了，她大大方方地哭了出来，加上自己的满分演技，在谁看来都觉得心里一阵凄苦。 看到慕梨潇这一脸委屈，慕相更是觉得怒火中烧，当初他劝了女儿这么久，她还是一心想要嫁入皇宫，可是这一路走来受了多少委屈，她都不肯和自己明说，还护着皇上，这就罢了，如今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慕家的脸面放在一边尚且不用管，可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再在这皇宫继续待下去了。 听到慕相亲自到了后宫的消息，皇甫晟朱笔一顿，接着便是一声长叹。 “皇上……看样子，慕相想要把潇贵妃带走，您……要不要去看看？”宋安自知情况复杂，可是这古往今来，也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慕相做事实在是有些不妥。 去了又有什么用？皇甫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慕相比他想象中要沉不住气太多了，还以为他要明天的早朝才会为难自己，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来了。可是如果他不出面的话，恐怕也不行。 思量再三，他还是起了身，刚刚走出兴庆宫，就看到慕相带着慕梨潇走了过来。看到他站在台阶上，也没有转身向他行礼，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往前走去了。 “慕丞相……”他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慕相还算是给面子，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前行，当然，也没有回头。皇甫晟只能自己走过去。 站在慕恬身边的慕梨潇竟然是满脸的泪痕，他完全没料到这一点，到了唇边的话又讲不出来了。 “皇上有什么事还请快说，微臣还要带潇儿回家呢！”慕相的语气十分坚决，若是皇甫晟有半句反驳，他可能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会直接把慕梨潇带走。 “慕丞相……朕知道这次都是朕的错，朕也明白你的心情……” “皇上明白微臣的心情？”慕相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和皇上说话，“若皇上真的明白微臣的心情，就该让微臣将潇儿带回去。皇上没有错，错在微臣没有管教好女儿，让皇上失望了。” 慕相说完，拉着慕梨潇就要走。不远处，妍妃，媚妃，兰妃都站在边上看热闹。兰妃本来还想上前去劝慕梨潇两句，但是看到慕梨潇的样子，又十分不忍心。这次的确是皇上的错，任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有办法接受，更何况她还是相门嫡女，自然是更加没有办法接受了。 媚妃和妍妃都一脸的高兴。没想到这次根本用不着她们出手，就皇上自己能让慕相都到后宫亲自领人了。恐怕短时间内，后宫之中都见不到潇贵妃了。不过，她以后会不会回来，还真是说不清。 皇上怀疑潇贵妃和琴师有染，把潇贵妃打入慎刑司，回头却发现那琴师竟然是个满脸烧伤的人，只能又把潇贵妃从慎刑司请出来。慕相知道女儿受了委屈，第一时间赶到宫里将女儿接回了相府。明天这个事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吧？慕梨潇在心里这么想着。她从来都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无所谓了，谁让她的原身那么痴心？ 慕梨潇真的希望，自己这次出去，就不用再回来了，这偌大的皇宫，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所。她只希望自己能像云霜一样，去江河激流里漂泊。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她终究只会回来的。 但，能让她在外面喘上一口气也好。 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自己的情绪，她才能清楚，自己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到相府 出了后宫，便有轿子等着，慕梨潇坐上了轿子，就在里面睡着了，直到走到相府门口。才被慕相叫醒。 慕夫人就在门口等着，一看到慕梨潇就过来，把自己的女儿揽入了怀里，“我的女儿啊，你受委屈了。” “进去说吧。”慕相看到相府之外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就把两个人带了进去，让人关上了门。 “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上次你来看我们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说什么皇上对你很好，其实都是骗我们的吧？”慕夫人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道。 慕梨潇看到慕夫人这个样子，也是很不忍心，“女儿先前没有骗你们，只是这次……女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相摸着自己的胡子，摇头叹气，“潇儿啊，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吧？可是那时候你跟我说，你不怕。如今呢，你又怎么说？” “你就别说女儿了，女儿心里正委屈着呢！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惯着她，让她入了宫，现在弄成这样，不但让你这个丞相丢了面子，也让潇儿毁了名声！”慕夫人说起这件事也是生气得不行，他们不知道劝了慕梨潇多久，可是这傻女儿打定了主意要嫁进皇宫里，谁说都不听，许的几门亲事也让她自己给搅黄了，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才只能答应了她。 可是呢？新婚之夜皇上就睡到了媚妃那里，之后又是久久没有去。后来竟然还被打入了冷宫，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得了几天宠，又半路杀出来个黛妃，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娘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当初瞎了眼了，女儿给你赔不是了。”刚回来，这俩人竟然就为了自己的事情吵了起来，得了，自己这里还一团糟呢，别把这老两口也闹僵了才好。 “潇儿，你这是什么话！娘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都是娘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娘看你也累了，等下吃了饭，就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给娘听好了。你这孩子，都瘦成这样了，说什么锦衣玉食的，娘都不知道你在宫里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慕夫人还是心疼女儿的，说了几句也就不忍心再说下去了，马上去张罗着给女儿做饭吃，留慕梨潇和慕相坐在一起。 “你娘啊，就是这样，我可从来没往心里去过，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就好。”慕相说得无奈。慕梨潇能看出他对慕夫人和自己的爱，自然也是点点头。 “女儿记得，爹爹当初说过，这皇宫凶险，是女儿一心想要进去……只是没有想到，那皇宫之中，果然处处都是陷阱，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是女儿太鲁莽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让爹娘担心了。”慕梨潇说着，委屈又爬上了心头。她真的没有办法在亲人面前好好收敛住自己的心思。 “潇儿，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和你娘虽然时刻都在担心你，但也明白，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其实我和你娘，还是为你高兴的。只是这一次，皇上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我才没有忍住，直接到后宫把你接了回来。但是你知道……既然你已经是皇上的人，是没有办法再回来的了。”慕相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他这次把慕梨潇接回来，也只是一时置气而以。他知道，女儿始终还是要回到那深宫之中去的。 那些黑暗和凶险，她还是需要一个人面对。 但是，他好歹能让皇上明白，他慕恬的女儿，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欺负的。 “其实……这次的事情，还是太后挑起的。”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皇甫晟说话，“太后见女儿和那个琴师会面，就以为抓住了女儿的把柄，就到皇甫……皇上那里告密，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要是那琴师不是那副模样的话，恐怕女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慕相生气道，“就算其他人都不相信你，我和你娘都一定会相信你的，不管你是被关到慎刑司还是大理寺，为父都一定会救你出来，不再让你受这些苦了。” “女儿明白爹爹的心思。女儿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女儿和那琴师之间本就是清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担心的。”话说着，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慕梨潇和慕相也没有再说下去，走过去吃饭。 吃过饭，慕梨潇再和父母说了两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房间里的一切还是和之前看起来一模一样，却是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慕梨潇和原身有了某种感情联系的缘故吧。 待到夜深人静，慕梨潇确定不会有人再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她偷偷翻墙出去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上次那样换上男装了，只能就这样去了酒馆。一进门就看到姑娘坐在角落里，一只手支着下巴，她的琴还摆在桌上。 慕梨潇走过去，坐到了她对面。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继续看着窗外愣神。慕梨潇只能压低声音，像上次那样，叫一声，“姑娘。” 姑娘立刻就回过了神，不过把四周都看了一圈，目光却没有落到她身上。慕梨潇觉得有些挫败，只能再喊一声，这次姑娘终于发现是她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你你……” “我是萧离。”慕梨潇微微一笑，“或者，你可以叫我慕梨潇。” 姑娘还在惊慌失措，慕梨潇已经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去上次那个院子里面吧。”姑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有点心疼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引子，跟着慕梨潇走出了那个酒馆。 慕梨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上次的院落门口，刚推开门，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低头，正好躲过了一次攻击。她回过头，看到了同样怒目而视的姑娘。 “你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骗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说出真相 “我不是真的想骗你，只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身份……”慕梨潇解释道。 姑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还是疑惑，“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慕梨潇心中郁闷，这姑娘大概是真的才来帝都不久，所以对她并没有什么了解。“我之前跟你说，我在宫中有熟人，其实是骗子的。”话才说完，姑娘手中木棒就又举了起来，她赶紧出手制止，“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完再打也不迟。” 姑娘却没有真的要放下的意思，“我先不打你，你说吧。” “因为我就是宫中的人……”慕梨潇看着姑娘的武器掉到了地上，还在静谧的夜里有了几圈回声。 “你是宫中的人？可是……宫中的女人不是不能随便出来的吗？”这一点她倒是很清楚。 “是……的确是不能随便出来的，所以你不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我吗？我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出来的。”慕梨潇讪讪一笑。 “等等……你说你叫，嗯，慕梨潇，那那那……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潇贵妃？今天被丞相带出宫的那个？”这个八卦穿得也还真是挺快的，说不定姑娘当时也在自家门口看热闹呢。 “呃，对，我就是……”她只能承认。 “听说，皇上怀疑你和宫中的琴师有染……”姑娘说着，又准备把地上的武器捡起来，“不会……就是我师傅吧？” “你先等等！”慕梨潇都快受够姑娘这个样子了，就不能让她先把话说完？不要这么激动可以吧？姑娘蹲在了她的武器旁边，就像是个准备攻击人的小动物，脸上都是“我等你说”。 慕梨潇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说道，“的确是你师傅没错。”姑娘拿着武器站了起来，“但是！我不是被放出来了吗？我爹还气到把我从宫里接了出来，不就证明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姑娘轻哼一声，“是吗？” 慕梨潇掏出了一直放在身上的玉佩，“这是墨痕给我……不不不，是给你的玉佩，我放在身上，差点就成了我的罪证。这是皇上摔坏的，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实在心疼的话，我可以做一块新的给你，保证一毛一样！”今天说话都不能大喘气，慕梨潇累得靠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这……的确是师傅的玉佩。”姑娘把碎成两片的玉佩拿在手里，就变回了之前那个温婉的样子。慕梨潇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和我联系呢？” “他说，他离开之前，你跟他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所以他才没有和你联系吧。”慕梨潇突然想起这件事，按理说，并不是墨痕不想和姑娘联系，明明是姑娘自己先了断的啊。 “这个傻子！我说什么他都相信吗？我还花了很多钱托人到宫里给他捎话呢，他不也没有理我？”姑娘说得委屈。 那可能就是骗子吧。慕梨潇在心里回答，“其实，他是真的有难言之隐的。”思考再三，慕梨潇还是想把墨痕现在的处境说给姑娘听，“他的琴技超群，为人孤傲，进宫不久就受到嫉妒，被人烧伤，毁了容，所以……” “你说什么？”姑娘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梨潇，“你说他，毁了容？” 慕梨潇点头，“所以现在的他，只能偏居司乐坊一隅，宫中的各大宴会他也没有办法参加，也不敢出宫。” “他……他当初还说，他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琴师，这就是他拼了命去追的东西？”姑娘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我就说了，他永远没有办法得到的，因为他从来都不会满足。” “姑娘……”慕梨潇看她的眼泪又滚落出来，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她手里，“既然心里那么心疼他，嘴上就不要在这么嘴硬了吧。” “可是！是他先离我而去的，我一路从沧州到这里，不是想要听到这个消息！我本来以为，凭借他的才能，我就算在沧州，也能听到他的名声，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就连帝都之中，都没有人提起他。却原来，是变成了这样。”姑娘声音哽咽，慕梨潇扶着她到一旁的石凳坐下。 “你能不能带我入宫？”姑娘擦掉了眼泪，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请求。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你。”慕梨潇也很为难，她连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帮姑娘进宫了。好在她为墨痕准备了足够的药膏，不至于他会断药。 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姑娘也知道她心里为难，“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他……潇贵妃娘娘，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小忙，对你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对不对？” 慕梨潇柔柔一笑，“你不用担心他了。这次也多亏了那张脸，我才没有真的入了慎刑司出不来。” 听到她这么说，姑娘本该生气的，没想到也笑了出来，“他们也想不到，其实你只是为了琴谱，而不是真的冲着师傅这个人去的。” “不过，我为他亲手制作了药膏，他脸上的烧伤，可能再过一些日子就能痊愈了，不过会留下一些疤痕，你应该不会嫌弃的吧？”慕梨潇都能想到他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今天绝对把太后那几个人吓得不轻。 “娘娘你，竟然还会做这些事情？”姑娘又觉得不可思议了，但眼光随即就黯淡下来，“那……娘娘的意思就是，他很快就能够恢复了？那么，他一定还会留在宫里，继续追逐他的名利吧。” “你还真是个傻丫头。”慕梨潇摇头，这个姑娘还真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经历了这一切，墨痕已经明白了，名利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有个人，却是的。” “那……那个人是谁？” 慕梨潇真是恨不得把木棒拿起了打姑娘一下了，她怎么就能这么不开窍呢？ “当然就是你了！” “是我？可是，师傅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姑娘还在疑惑不解。 “那你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慕梨潇真是恨不得能让这两个人马上见一面，是不是真爱一下子就能知道了。可惜她做不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倒戈 “我……我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所以才想过来看一看。”姑娘咬着嘴唇，虽然并不像承认，但是看来是不得不承认了。 “而他一听到你来了，也是激动得不行。他说，他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他。”慕梨潇说得自己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酸的话了？ “是吗……”姑娘笑了起来，“那……那你也一定要告诉他，当初我说的话，都是气话。我知道他一走就不会再回来，只想把他留住，可是他还是走了。” “所以老天才要惩罚他啊！”慕梨潇拍了拍姑娘的肩，“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到宫里，会尽快安排他出宫的，很快你们两个人就能够见面了。” “真的？！你……你还要回去啊？”姑娘又想起了传闻的那件事情，“可是皇上那么过分，你真的要原谅他？也应该让老天爷惩罚他才行！”她说得义愤填膺，好像自己才是传闻里的主角一样。 “谁说不是呢！”慕梨潇跟着搭腔，“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啊，他可以一句话就决定我的生死，我又能怎么办呢？” 姑娘也在一边点头，“老实说，如果师傅的境遇都是这般的话，我想潇贵妃娘娘你的日子一定会更加难过吧。其实我也跟他说过，那深宫有什么好呢？怎么看都是束缚，我们在江湖漂泊这么多年，虽然没有闯出什么名声，但是一直都很开心。” “你再说我就要羡慕你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这情话一样的话说出口怎么这么羞耻，慕梨潇吐了吐舌头。 “那好，萧公子，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尽管说出来。” “说起来……”慕梨潇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踏出院门了，又折返了回来，“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没有名字，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听墨痕说，你让他叫你丫头，而我叫你姑娘……” 姑娘笑道，“有没有名字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只要有师傅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叫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慕梨潇觉得自己的心上中了一箭。竟然会被这样花式虐狗？她今天才受到的伤害又在心里放大了。她对着姑娘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院子，而后偷偷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能够成就一对有情人，也算是一件功德嘛。慕梨潇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那块玉佩，没有办法再恢复了。不过……两块不也正好么？墨痕和姑娘可以一人一块了啊。 一想到皇甫晟，她就心塞得睡不着。为什么自己都到了这个地方，心情还要被他影响？明天一定要拉着母亲出去买些东西才能解气，她都没有什么机会在这个帝都里好好逛逛呢，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过，窗台上的东西，不知御风有没有发现。若是被别人拿走了的话，可就糟糕了，但是，通常也不会有人去自己的房间里面吧。她只能祈祷楚嬷嬷没有拿走了。可是，她拿走和御风拿走，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叹了口气，慕梨潇准备关好门窗休息，却听到了一声猫叫。 她是又出现了幻觉，还是说……她推开窗子，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就蹿到了她怀里。“八戒？”慕梨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昨天还以为自己和八戒永别了呢，今天竟然就又看到了。 看来有些话的确不能说得太早了。 可是，八戒是绝对不可能一只猫跑到这里来的，既然它来了，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在附近，不过，他是不愿意现身，还是要让自己亲自出去迎接才行？慕梨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门出去了，不过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御风的身影。 所以……他只是为了把猫送过来，并没有打算和自己说话？那正好。慕梨潇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她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她回到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才走了出来。 御风原本是想和她说两句的。如今她在皇甫晟那里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应该是再也不想和皇甫晟合作了吧？不然，她也不会把琴谱放在窗口了吧？之前她总是写出一段就烧掉，似乎只想要把琴谱保存在自己的脑海里，怕自己会对她动手。 可是现在……御风看着自己手里的几张纸，他应该可以肯定，慕梨潇已经决定和他合作了，如果他们可以联手的话，再加上梓黛，很快就能够把那个位置抢过来了。 其实，那个位置本来就是自己的。若不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起来，那个皇甫晟也真是够蠢的，竟然会相信那些话，还直接把慕梨潇打入了慎刑司，连调查都不肯。外人看来，他可能是昏庸了一些，可是御风却知道，那都是因为，他其实是真的喜欢慕梨潇，才会那么做。 气急败坏，急火攻心，根本什么都管不了。慕梨潇有句话说得对，他和皇甫晟之间，的确是有感应的。所以他才会知道皇甫晟对于她的心思。如果慕梨潇转过头来帮自己，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把皇甫晟耍得团团转。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八戒已经不见了，慕梨潇也没有去找，梳洗了一下，就去了前厅，却发现慕相也在。 “爹爹今日没有上朝？”慕梨潇觉得疑惑，难道就为了自己的事情，慕恬连自己的丞相之位都不想要了吗？如果他不去上朝的话，那朝堂之上，岂不就任由景尚书胡说了吗？要是有爹爹帮忙，皇甫晟还能对付过去，如果没有了爹爹…… 我去想他做什么？慕梨潇觉得自己真是个抖m。 “我今日不想去，想留在家里陪陪你。”慕相才不肯说是因为自己还在生气。他本来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这次做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妥，他也知道景尚书今天在朝堂上会说什么，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从来没有像景尚书那样，用自己的官职给皇上施压，可是这一次他也忍不了了。 慕梨潇也明白他的心意，不好多说，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让太后党得意。“爹爹为我这么做，女儿都明白。可是，爹爹你也知道，这朝堂复杂，如果你一日不去，就只会让别人得意不是？”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的时候，慕恬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这句话，爹爹……” “慕相——”下人突然跑了进来，“皇上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缓和情绪 听到这个消息，慕梨潇和慕恬都愣住了。皇甫晟竟然这么快就亲自来了？不可能吧？他们两个赶到门口，并没有发现皇上的身影，而是看到了宋安。 原来并不是皇上亲自来了，也怪这个下人没有见过世面，这宋公公应该是带着皇甫晟的旨意来的，所以他一开口，就让下人误会皇上就在后面，其实他并没来。 慕梨潇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失望。如果皇甫晟这么快就服软的话，他皇家的颜面部也就没有了吗？这帝都的百姓还会笑话更久的。 “原来是宋公公……”慕恬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皇上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应对好呢。 “慕相，潇贵妃娘——”宋公公也是在宫里见着皇上郁闷了一个晚上，早上上朝的时候，慕相又没有去，景尚书得意得不行，不仅将之前被慕相反驳的提议再说了一遍，还说慕相不识大体，心胸狭窄，根本不配坐在丞相的位置上。 他才给皇上出主意，让自己带些东西过来，先帮他看看相府的情况，也好让皇上有些准备。看慕相和潇贵妃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在气头上了，看到自己也还是客气的。宋安心里安定了些。 “不知公公亲自来，有何贵干？”慕相自然是看到了宋安身后放的那堆礼品的，不过嘴上还是要客气些才行。 “慕相客气了……皇上知道慕相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烦心，所以特地让咱家送些礼品给丞相，望丞相和潇贵妃能够宽宽心。”宋安让人把礼品抬进了相府里。 “皇上有心了。”慕相看了一眼慕影然，发现她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现在还没有要回宫的意思。虽然刚才她对自己说了那番话。 不过，自从女儿嫁入宫中，就仿佛是变了个人一样。和之前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他之前担心潇儿没有办法躲过宫中诸多麻烦，甚至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对皇上的爱慕之心招致祸端，可是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看来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的确很大。他的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多了些成熟和睿智，也让他不再那么提心吊胆的了。 “那……咱家就回宫去了。潇贵妃娘娘，奴才知道你现在还生着皇上的气呢，但皇上也正是因为喜欢着娘娘你，才会一时糊涂的。”宋安知道好话不能多说的道理，说到这句就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带着那群人离开了相府。 “女儿啊，你看看……虽说皇上没有亲自来，但心里总是记挂着你的，看来我进宫把你带出来……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慕相深知皇上对他的倚重，也愤恨于太后的暗中夺权，心里还是想要辅佐皇上的。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二人关系决裂的话，恐怕是得不偿失。 “女儿明白爹爹的苦心。过了明日，女儿就自会回宫去了。只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爹爹也要让女儿喘口气不是？”哪怕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她仍旧要顾全大局。不管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向了谁，她始终还是需要回到那个地方，把未竟的事都完成了，才能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地方。 “是啊！恐怕你在深宫之中，日子都过得索然无味，既然能出来两日，，就让你娘好好陪陪你，但帝都看一看，买些喜欢的东西去。”慕相当然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心思。 慕影然正有此意，吃了饭就和慕夫人一块儿出了门。穿上慕影然以前的衣服，倒有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母亲带着她去的也是珠钗铺子，胭脂水粉铺子，她兴趣寥寥，但是在路过一家兵器店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就走进去。 可是她又怕这样的自己会把慕夫人吓到。只能先忍住了没去。慕夫人怎么说也上了年纪，并没有慕梨潇那么有精神，逛了一会儿就想要歇息了，趁着这个机会，她让丫鬟先把母亲送回府中，好让自己一个人能买点称心的东西。 慕夫人一开始还不放心，不愿意走。但经过慕梨潇一番甜言蜜语之后，也就由着自己的女儿了。跟丫鬟一起回了相府。慕梨潇一个人轻松自在，再逛了一会儿，就溜进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兵器店里。 看到是个大家闺秀模样的人进来，店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铸剑。直到慕梨潇拿起了一把袖剑，出招狠厉地摆弄了几下之后，他似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怎么看都是一个侠女嘛！ “侠女想要这把袖剑？”店主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慕梨潇身边。 慕梨潇听到有人叫她“侠女”，心情也有些复杂。不过还算是接受了。“这袖剑的分量有些重了，不太趁手，不知道店家有没有更轻一点的。” “有！当然有了！我们这里各种材质的兵器一应俱全！侠女既然不喜欢这厚重的玄铁，我就拿个乌铁的给你！”店家倒腾了一番，拿出了另外一把袖剑，慕梨潇拿到手里掂了掂，还是摇头。 “侠女还是不满意？”店家似乎有些懊恼了，这姑娘怎么就如此难得将就？他思索再三，“既然如此，姑娘再等等？我正在铸的这把袖剑，一定能让姑娘满意！” 慕梨潇本来都以为要失望而归了，没想到店家竟然还有惊喜。她好奇地看过去，那柄短剑在熊熊烈火中也没有如其他金属一样浑身通红，反而还是原本的样子，果然有些不同寻常。“这是什么材质？” 店家哈哈一笑，“侠女恐怕没有听说过吧。这是西域的寒铁，原本是不适合做袖剑的。因为它虽然材质轻巧锋利，剑身却是寒冷无比，若是贴身放着，恐怕会不合适。但既然侠女对之前的剑都不满意，我也只能拿这把给你。” “冷我倒是不怕，只需要得心应手。”慕梨潇多了几分期待，就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起来。帝都的街道熙熙攘攘的，随便坐到一个角落里，就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她竟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 “潇贵……潇姐姐！”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慕梨潇回头一看，竟然是姑娘。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想要进宫 “原来你白天也会出门。”她原来还以为这姑娘是吸血鬼属性，白天并不会出来的。而且，她手里也没有抱着琴。 “潇姐姐不也是？”姑娘笑道，“这是……在买什么东西？” “嗯。想买把好用的袖剑。毕竟后天就要回去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直到看到姑娘一脸大惊失色才明白过来，“哦，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才没有必要为了杀皇甫晟买剑了，他可没有那个待遇。不过姑娘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下来。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慕梨潇挑眉。姑娘好像又看到了前一阵那个浪荡子的影子。 “没有……只不过……你真的不能带我进去吗？万一……万一师傅又不愿意出来了怎么办？”姑娘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己的担心，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慕梨潇告诉她，经过这一切，墨痕已经幡然悔悟了，但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担心。毕竟，当初离开的人是他啊！ “原来你还在为这个事情担心。”小女孩儿的心思就是这样，反反复复的，有些东西，一定要紧紧攥在手里才觉得安心。“如果你真的想进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要是进去了出不来，可就与我无关了。” 如果想要进宫的话，要么是给她一个宫女的身份，要么让她也入了司乐坊，可是要先把她弄进宫，再弄出宫，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闲。 姑娘急了，咬了咬牙，“可是……可是……” “侠女……你来看看，这把袖剑如何？”姑娘的话被店主打断了，看来他的袖剑已经铸好了。慕梨潇走过去，将袖剑拿在手里，分量刚刚好。 “果然不错！”她赞道，“正是我要的那种！”说着，就和店主商量好了价格，成交。 回过头来，姑娘还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因为慕梨潇刚才那番话而打消进宫的心思。她心中也有些不忍，要是墨痕真的不愿意出宫的话，她不也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吗？ 还真是复杂。后天才回宫，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再想想……要是姑娘后天去的话，墨痕的脸恐怕都还没有好。墨痕其实也并不愿意让姑娘看到他那个样子吧？ “潇姐姐！我……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其实，就算不正大光明地进去，你也能带我进去吧？”姑娘想着，这潇贵妃先前不就是偷偷溜出来的吗？竟然能溜出来，自然也是溜回去的，多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这姑娘竟然还打起了这个主意。慕梨潇一时有些为难，如果她回去不小心被抓了，还又是在司乐坊里，可就难说了。别人不就会觉得，她肯定是个重口味的。 但是姑娘和墨痕都帮了她，尤其是姑娘，让她找到了墨痕，如今她才能把琴谱写出来。不用再怕遭受御风的威胁了。算是为她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她理应再为姑娘做一件事，作为回报。所以，她也就不再拒绝了。 好在，司乐坊的守卫并不森严，虽然她一个人进出宫就够麻烦了，还要多带一个，姑娘算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麻烦。 “我啊，真是服了你了。还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你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如果你真的怕他不想出来的话，进去打他一顿也好。武器我提供，应有尽有。”店主是个粗人，并没有什么心思偷听两个女子说话，所以她们也只是压低了声音，并没有另寻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潇姐姐是答应了？那那那……我们今晚就去吧。不然等你回去了，就难办了！”姑娘心情急切，慕梨潇也能够理解。这两日她不在宫里，麟青卫也不会一直盯着宫门，也是好机会。她就点了点头。 “那好，你亥时在相府门口等我，我来找你。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前万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如果你在进去之后，因为不听我的话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保你的，也不会承认我和你有任何关系。”当特工的时候最常听到的一句话，现在也可以用来唬人了，而且还很受用，听得姑娘一愣一愣的，只能点头。 慕梨潇揣着那把袖剑回到了相府。袖剑贴着皮肤，果然会有些冰冷刺骨，但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张罗着要吃午膳了，慕相把皇甫晟送来的东西都看了看，不算是些什么新鲜的东西，不过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失望。说明他的诚意的确是有的。 另一方面，宋安都送完了东西回到兴庆宫，发现皇上还在发呆。 “皇上……奴才已经将东西送到相府了。”他走到皇上身边，把后者吓了一跳。 “那，潇儿怎么说？”那些东西，潇儿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自己的心意，她从来都没有真的领会过，而这次是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那句“你会不会后悔”一直在他耳边盘旋着。如果慕梨潇真的不喜欢他，那么还好，他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因为这样他只会伤到慕梨潇的自尊，而并不会真的伤到他的心。 而若是他之前失算了，其实慕梨潇喜欢他的话，他就会，在根本没有得到她之前，就已经失去她了吧？他明白那种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的感觉，会在心里放大千百倍。他终于得到了一直都想要得到的答案，可是—— 已经不再重要了。 “潇贵妃什么话都没有说。”宋安老实回答。“慕相倒是说了，要奴才感谢皇上的美意。” 她……什么都没说。皇甫晟就料到会这样。她就是因为太想要离开，所以才会把什么情绪都隐藏起来，却反而被自己误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弄巧成拙了。太后的利用，以往他总是会考虑一番，到了慕梨潇这里，却是连考虑都不曾，直接就去问罪。 “皇上……”突然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宋安也不再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知道这是暗卫要向皇上报告情况，他不方便在场。 “无名？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派了自己最信任的暗卫去相府打探情况，没想到他竟然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慕相的情绪缓和许多了，潇贵妃两日后便会回到宫中。”无名自然没有说他看到潇贵妃和一个女子亲热交谈的事情，他猜想那大概是慕梨潇的旧友，所以自己不便多探听，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个消息告诉皇上，“还有，潇贵妃买了一把袖剑。” 第一百九十章 密谋 “袖剑？”皇甫晟一惊，“袖剑不就是藏在袖子里随身携带的么？潇儿买这个做什么？”他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不过，慕梨潇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他起杀心吧？应该……只是为了防身的吧？ “皇上不必担心。待潇贵妃回宫之后，卑职会密切注意她的动向，若是她将袖剑佩戴在身上，那么卑职会告诉皇上的。”无名也不明白慕梨潇为什么还要买袖剑防身，其实她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东西了吧？ 皇甫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没有办法一走了之，就算这次拿着这个由头出了宫，还是会回来。但她始终是只野猫啊。 嫣月殿里，徐梓黛正和刚刚过来的太后交谈甚欢。 “梓黛你猜得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这次不仅是慕梨潇生气了，就连慕相都跟着掺和进来了，今天连朝都没上，是在给皇上下马威啊！”太后高兴得不行。 “太后娘娘过奖了。这些事情都是情理之中的。本来慕相为人正直，从来不想用自己的地位来左右这后宫之中的事情，怕落人口实，可是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慕相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不过，他明天应该就会上朝了。”徐梓黛知道慕相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撑太久，“而且，皇上今日不还让宋公公送了礼品过去么？慕相肯定已经没有再生气了。只是要看那慕梨潇，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气消。” “可惜的就是，那个慕梨潇就算是现在走了，也总是要回来的。哀家这心里一想到她啊，就觉得堵得慌。就从她进宫第一天起，哀家就没觉得好过了。没想到这次都这样了还整不了她！哀家一定要想个更好的主意来治一治她才行！”太后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能把慕梨潇毒死，可是她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她当初下了那么重的狠手，才换来了今天这个慕梨潇，把这后宫搅得不得安宁的。 “太后不要着急，慕梨潇就算是回宫了，也不会和皇上有什么好脸色的，我们只要借机挑起矛盾，就算皇上再喜欢她，再纵容她，长此以往也会忍受不了的，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太后点点头，“哀家怎么就没有早点知道这后宫里还有你这么个人才呢？不然的话，哀家也不用愁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好了，有你在哀家身边，哀家也不必和媚儿那个蠢货置气了。” “媚妃娘娘也只是心太急了而已。”徐梓黛谦虚道，“论出身的话，当然还是媚妃娘娘更好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深宫里亦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太后娘娘这么个依靠。” 论出身，自然是媚儿更好，她好歹还有他们赵家的血统，可就是肚子不争气，脑子也不灵光。这个黛妃，虽说出身平民，却可谓是聪慧过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帮她分忧，还不会给她心里添堵，她已经是越发喜欢这个黛妃了。 “梓黛不必说这样的话来讨我欢心，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就行了。皇上那里，你只要再努把力，哀家可以许你皇后之位！只是，皇上最近也是心烦意乱的，我们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再忍一忍，等那慕梨潇回宫之后，看看情势如何，再作打算。” 徐梓黛本来也没有想着在这个时候动手，主人那里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所以她也只能是按兵不动。而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娘娘，她心里越发觉得，其实……就算她不帮助主人，就这个样子，也能荣华富贵一生，还能手握权势，不再像以前那样活得低微到尘埃里。 是谁说，一旦享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快乐，就永远无法摆脱那种诱惑？ 亥时一过，慕梨潇就偷偷离开了相府。翻墙出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你要是再站过来一点我就砸到你身上了，黑灯瞎火的为啥站在这里？”慕梨潇看清了身边的人就是姑娘，顿时觉得心很累。 “我……我看到有一个黑影过去了，所以才躲到这里来的。”姑娘刚才站在外面，看到一个黑影窜进了相府之中，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躲进旁边的巷子里，刚躲进去不久，慕梨潇就出来了。 “你说什么？你看到一个黑影进去了？”慕梨潇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莫不是有麟青卫的人找到了她？“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进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出来。” 慕梨潇重新回到了相府，一路上仔细观察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一直到自己的院落，才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谁？”她低喝一声，准备抽出自己的袖剑，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只有一个可疑的“东西”。草丛里蹿出了一个东西，跑到了她的脚边。慕梨潇一愣神，“八戒？”竟然是御风又把猫带过来了？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八戒蹭了蹭她的脚踝，不过她并没有把它抱起开，“今晚我有事情要办，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千万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还好不是麟青卫，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院子里突然出现的死人。送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准备再次出去。 “你回了相府，竟然比在宫中还忙。”御风和昨天一样，并没有离开，而是就躲在院子里。 欺负我看不到你？慕梨潇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孤？孤没有听错吧？”御风从屋檐上飞身而下，“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 “还真不是……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写什么《临江仙》的琴谱，这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你而起！”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想白白当个冤家，要不是为了那个琴谱，她也不会遇见姑娘，不会去找墨痕，不会出这么烦心的事情了。 “所以，都是孤的错？那你现在又要做什么？”御风当然知道她会去找琴师，完全是因为琴谱的事情，可是后面发生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不想一下都扛下来呢。 “我要回宫一趟。”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情人终于相见 “回宫？怎么，你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这事情也要怪在孤身上？”御风有些无法理解了。 “我才没有迫不及待想回去呢！我恨不得我这一生都不需要再回去，可惜我现在还做不到。诶，对了，有你在的话，事情不会更加简单吗？”慕梨潇直接扯住了他的胳膊，“快，跟我走！” 御风没有甩开她，但仍旧岿然不动，“孤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跟你走？” “呃，是这样。我之所以能够写出琴谱呢，是因为我在帝都遇见了姑娘，姑娘说她的师傅是司乐坊的琴师，叫墨痕，她说，如果我能找到她师傅，她就能帮我写琴谱，我才去司乐坊找了墨痕。自然，找到了墨痕也不需要徒弟再出手了，所以我让墨痕直接帮了忙。现在呢，我想做件好事，让这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因为墨痕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姑娘对他很不放心，所以我才想带着姑娘进宫去，让她和墨痕见一面，两个人把话说清楚。你明白了吗？”说一大段话还真是很累，慕梨潇都想回房间去喝口茶了。 “你凭什么觉得，孤会帮你的忙？”御风听了这一段话，倒是被慕梨潇的精神感染了。 “你脸上就写着‘愿意’两个字。时间不等人，所以我们走吧！”慕梨潇发现自己还是扯不动御风，“你到底想什么样？说到底，他们两个帮助的人是你，不是我，我都挺身而出了，你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扭扭捏捏”四个字让御风抽了抽嘴角，在慕梨潇再次试图拉他的时候，他顺势把慕梨潇拉了过来，然后揽住她的腰身，足下一点，来到了相府外面。刚落地，慕梨潇就从他身上挣开，“会轻功了不起吗？”想到之前好几次被他拎上房顶下不来的经历，慕梨潇都还觉得生气。好吧，会轻功是真的了不起，而且现在也不是斗嘴的时候。 “姑娘，我们走！”她把巷子里的姑娘扯出来，姑娘回头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拥有紫蓝色眼眸的人，吓了一跳，“他他他，是谁？” 慕梨潇也不想过多解释，“他是我找来的帮手，如果你想进宫的话，就不要管太多了。” 三个人来到了宫门旁的矮墙处，慕梨潇踩好点的最佳地点。先是用工具帮着姑娘翻了过去，在她准备翻过去的时候，却再次被御风抱起，跟他一起进到了宫里。她心中气结，但又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呆着姑娘在宫中绕路，避过巡逻的侍卫，一路来到了司乐坊。司乐坊中已经没有什么灯火，后院的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而墨痕住的是个单独的院落，只需要穿过司乐坊的前殿就能到达。 房间内还点着灯，墨痕应该还没有睡下。慕梨潇走过去，敲开了房门，墨痕看到是她，万分惊讶，想把她请进去，不过慕梨潇摇了摇头，“我带了个更重要的人给你。”然后把身后的人推到了房间里。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房间里先是长时间的静默，然后才有了低低的说话声。慕梨潇知道自己如果站在门口偷听的话，里面能看到自己印在房门或窗口上的轮廓，很是不雅观，但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在御风的帮助下上了屋顶，然后揭开了一块瓦，窥探里面的情况。 “不能让我看看吗？”姑娘试着伸出手，想揭下墨痕脸上的面罩，但他别过了头。 “还是不要看了吧。你胆子小我又不是不知道。”墨痕是真的怕自己吓到了她。毕竟他脸上的伤虽说已经好了大半，但对于丫头来说，还是狰狞可怖的。 “我不怕。”姑娘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但是她是真的想要知道，师傅脸上的伤究竟如何，潇姐姐说了会留下疤痕，她看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真的不怕？”墨痕眯起了眼睛，他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习惯这么做。发现自己被小瞧了，姑娘当然很不乐意，故意瞪大了眼睛，“我真的不怕，我可是一个人从沧州走到帝都来的，一路上我什么都不怕。而且，你是我的师傅，我绝对，绝对不会怕你。”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墨痕知道这丫头除了嘴硬什么都不会，但他也想看看，她见到自己脸上的伤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所以他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面罩之下的那张脸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屋顶上的某人看到这个场景算是松了口气，证明她的药膏还是有用的。 姑娘整个人都呆住了，墨痕还以为下一刻她就要跑出去了，毕竟她的胆子真的很小。可是，却有温暖的手指抚上了他的伤口，“痛不痛？”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噙满了眼泪，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泪光。 墨痕的心一软，柔声安慰她，“本来是不痛了，不过最近因为潇贵妃娘娘的药膏，又疼了起来，但是伤口在一天天变好，所以就算是疼痛，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那……真的可以恢复吗？”姑娘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他脸上的伤口，难以置信地问道。 墨痕笑了起来，“要是好不了，怎么办？你要嫌弃我？” 姑娘一听，就垂下了眼睑，腮边起了两朵红晕，“我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要嫌弃你的！不然我就不会来了。你看，我的担心是对的，你在宫里，定然不会得到快乐。” “是啊，还不如我们在江湖的日子肆意潇洒。这宫中，人人都如困兽一般，为了自己，恨不得让所有挡路的人都死于非命。而我，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我应该和你，待在沧州，不管有没有人听我的琴音，只要身边有你，就足够了。”墨痕说得动情，屋顶上的慕梨潇已经听不下去了。这难道真的不是一个高冷的人吗？自己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墨痕的嘴里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师傅你，真的打算和我回沧州？不是因为你的脸，而是因为我？”姑娘还在问一些傻傻的问题，慕梨潇真想现在冲进去为他们举行婚礼，然后直接把他们扔出宫去。可惜时机未到。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等到那个时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因爱生恨 “天色不早了，再这么说下去，恐怕会来不及在天亮之前离开了。”从墨痕开始说那些话起，慕梨潇就已经不再听墙根了。她都困得在角落里睡了一觉了，里面的人竟然还在说话。 就算她实在不忍心打搅，但御风说得对，要是再让他们这么说下去，天都该亮了。她只能前去敲门。 “二位，实在抱歉，会面结束，我们该走了。”慕梨潇看出了两个人的不情愿，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说过了会让你们团聚的，如果你现在不走，我就不管你了，迟早你会被发现，那个时候不要怪我。” “丫头，跟潇贵妃出去吧。我很快就能出宫了。反正我在这宫中也只是闲着，这司乐坊的人是巴不得我能离开呢。”墨痕摸了摸姑娘的头，对着慕梨潇微微一笑，“麻烦娘娘了。” “哪里的话。我明天便会回来了。出宫的事情，我会尽快替你安排，只是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后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还需要你多些耐心。还有，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烧伤已经在好了。平时还是把面罩戴上吧。不然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让你出宫。”如果有人发现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尤其是司乐坊的掌事张衡，是一定不会愿意放这么一个高手离开的。 “草民知道。娘娘小心。”墨痕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很是感激自己能在这个时候遇见慕梨潇，不然他必定会在这个地方郁郁而终的。而现在，他不仅得以和他的丫头再次相见，还能够出宫和他重聚。当初他所向往的一切，如今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说什么好呢？怜取眼前人。 在御风的帮助下，两个人有惊无险地出了宫。慕梨潇又和姑娘说了好一番话安慰，才终于让她心平气和地离开了。 “恋爱中的女人啊。”看着姑娘离去，慕梨潇忍不住感慨道。一回头却发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怎么了？”她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可是并没有。 “没什么。”御风不肯说。这个慕梨潇，从来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最初会对她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吃了毒药还不死。而在第一次较量之后，他明白，这个女子比他想的要复杂很多。尤其是看到她差一点就破解了自己设下的阵法，更是惊讶。 很少有人具备这样的能力，她却有。而且，她还可以轻松应对太后的麟青卫，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却似乎能识别对方的套路，见招拆招。之后，她为皇甫晟出主意，每一条都显示出了她的才能。她临危不乱，喜怒不形于色，甚至从来没有害怕过直视自己这双眼睛。 “你的眼神明明就有问题。”慕梨潇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不过也懒得去追究什么，她现在困得要命，只想好好睡一觉，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等回到了相府里，慕梨潇把八戒交到御风怀里，准备去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你以后，还会为皇甫晟做事么？” 其实慕梨潇没有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即便在她把琴谱写好放在窗台上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做法会有什么后果。之前，她一心想要帮助皇甫晟，虽然嘴上和御风说什么，只要慕家没有事，她帮谁都一样，但她的私心里还是希望皇甫晟能够坐稳那个位置，能够实现他曾经一脸傲气许下的诺言。 可是现在，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了动摇。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喜欢皇甫晟，因为喜欢，所以无法容忍对方这么做。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心痛这么久。她的喜欢已经在心里渐渐转化成为了怨恨，从皇甫晟站在徐梓黛那一边，不相信她的话那一刻起，慕梨潇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帮助他了。 由爱生恨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在当初的培训之中，才会让他们连爱意都不要有，那种可怕的力量一旦在心里滋生，就只想要摧毁一切，毫不保留。甚至不惜连自己都跟着摧毁。 最初，是因为慕家才留在这皇宫之中，也一直用慕家当自己的借口。可是扪心自问，也只有慕梨潇自己清楚，她其实是为了帮助皇甫晟才留下来。那日，酒醉的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一字一句地记着。她给他的回应，她都统统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从来没有。 她只是不肯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肯相信自己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只为了那个人的欢颜。而那个人，还是一国之君，还是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输在了什么时候，可是现在回头看去，只觉得自己可笑。 皇甫晟真的值得她喜欢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回应，“你之前不是说，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所以帮他其实就相当于是在帮你，没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 “因为，孤想要你全心全力地帮助孤得到这天下。而你在他身边，和他商量，为他做事，就算是在为孤铺路，也不是真的为了孤而做。”御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不想要慕梨潇为了皇甫晟再做任何事情，而是希望她可以帮自己。真心诚意地帮助他，而非任何人。 “你……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慕梨潇不想在心里曲解了御风的意思，但是怎么听，都觉得御风是在嫉妒——嫉妒她和皇甫晟。可是，他难道不应该嫉妒皇甫晟和徐梓黛吗？如果徐梓黛真的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如果双胞胎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的话…… 等等，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不太好的想法。难道说……皇甫晟和御风两个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看透 慕梨潇觉得一定是她的脑洞太大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其实，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保证慕家没有事。我帮谁都无所谓。而且，你不还有人相助吗？有没有我都一样。” “你……知道梓黛是孤的人？”御风应该料到了，凭借慕梨潇的聪明才智，早就猜出徐梓黛是他的人了。可是她竟然一直都没有说。之前她会去嫣月殿“闹”那么一场，也是因为她知道梓黛图谋不轨吧？ “我……”我又没有说是她！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慕梨潇真是讨厌自己说话太快，尤其是在御风这样的人面前，要学会收敛才行。“我知道。我一直对她有所怀疑。因为她实在是来路不明。后来她和太后有所牵连，我便以为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但是有人告诉我，她既不是真的徐梓黛，也和太后没有什么交集。而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想要害皇甫晟的人，也只有你了。徐梓黛就只可能是你的人……我本来只是在怀疑，还未定论。不过既然你已经亲口承认了，也算是解决了我的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难道你还有很多问题？”看来慕梨潇对于徐梓黛还有很多了解。他没有早点提防到这一点，是他的疏忽。但还是想知道，慕梨潇究竟都了解到了些什么。 “比如，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清醒？还是说，她以前都是在装疯卖傻？她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她一口气把自己的问题都列了出来，自从在兰妃那里得知了这个徐梓黛之前的身份和经历，她就一直有很多疑问。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徐梓黛会选择和御风合作，御风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 慕梨潇竟然连梓黛之前的身份都已经挖出来了。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变成现在的徐梓黛，没想到瞒过了这么多人，却没有能够瞒过慕梨潇。 “不说了。我很累。还要趁我爹娘没起来之前多睡会儿。回见。”慕梨潇看到御风有些怔愣的样子，明白自己多话了。可是这些问题，除了徐梓黛，就只有御风可以回答了。所以她就是忍不住想问问。她打着哈欠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才刚刚躺下，就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鸡鸣。 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刚刚走到前厅，就遇见了从朝中回来的慕相。 “爹爹今天和皇上商量什么事情了吗？回来这么晚？”睡眠不足还有点头晕目眩的慕梨潇，看到慕恬有些忧心的样子，想他应该是为了什么政事烦恼。 “昨日没去，没想到那景尚书竟然旧事重提，现在让皇上也下不来台，整个早朝都乌烟瘴气的。”慕相说着，揪起了自己的胡子，“也怪我一时心急，没有考虑这么多，又要让那景尚书得意两天了。” “爹爹无需自责。他要得意就让他得意去吧。女儿知道爹爹才是心疼百姓的好官，这点儿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女儿以后也不会再让爹爹担心了。”朝廷上如果真的没有慕相，就只能让太后党得意了。前一阵好不容易才换下了太后党那么多官员，将他们的根基挖空了。本应该趁热打铁，再制造些事端将那四个人也一并拿下的，可惜中间竟然出了这么多事。 “你啊，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让你爹我开心。这是怎么了？又心疼起皇上了？”慕相看到女儿乖巧懂事的样子，又觉得宽慰又难过。宽慰的是女儿总算是长大了，能够理解他的苦心了，难过的是这一天来得太迟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争取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了。 她还是要回到那深宫中去。 还是要在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中生存。 “其实女儿已经明白，爱慕之心是没有办法长存的。这一次的事情也让女儿看透了，明白了。当初爹爹的担忧，女儿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却都一一应验。他始终是君。而我可以什么都不是。”慕梨潇想让慕相明白，她对皇甫晟的“爱慕之心”已经化作了东流水，她不再是从前的“慕梨潇”。希望慕相和慕夫人也能够明白这一点。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就会更加小心。在宫里行事，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随便了。能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事情，都不要再做。这次的事情你也有不妥之处，身为贵妃却在宫中与男子独处，若那个琴师没有毁容，你岂不是要让我和你娘都受到牵连？”慕相冷静下来之后，也仔细想了想那件事。潇儿做事还是过于鲁莽了些，就算是真的为了切磋琴技，也说不过去。 怎么刚才自己还是小棉袄，转身就又成了过错方。“其实女儿都是为墨痕着想，他一脸伤痕，实在不愿意见太多人。女儿既然是去请教的，就要带着诚心去不是？谁见了那伤都要胆怯几分，我宫里的丫头们又是个顶个的胆小，所以女儿在充分考虑之后，才打算一个人前去的。”慕梨潇自然知道后宫妃嫔在宫中与另一个男子独处会发生什么事，反正带着桃薇或是熹春在身边，也完全不碍事。只是怕丫头们被墨痕吓坏了而已。 “原来如此。你考虑过，想得如此周全，我也就放心了。”看来潇儿的确是有了很大的进步。慕相点头，“明日就回去了，切记不要太为难皇上。” “女儿知道的。”我才没有心思为难他呢。慕梨潇在心里回答，她只想一切能够快速解决掉。她好能真的离开那个鬼地方。 在相府里呆了一整天，慕梨潇没有再出门。昨天在帝都走马观花看了半天，觉得这帝都内的风景也不过是如此，而帝都之外的大千世界，还有更多更美的风景等着她呢。 她希望自己以后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能够把这大千世界都看上一个遍。虽然古代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但风景什么的可是要比现代好看太多，一步就可能有一个风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宫 和慕夫人的交谈让她得知了相府的更多情况。熹春的确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她的哥哥慕烁是上一任夫人所生，而因为生产时落下病根，不久便死了。慕恬才娶了现在这个夫人，生下了慕梨潇。且从小就对慕梨潇宠爱有加。 而她的哥哥对此颇为记恨，认为父亲有失偏颇，所以才在早年间谋了个少将的职位，驻守边疆去了。想的就是要远离帝都。上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因为慕梨潇的回归早早离开了。所以二人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 慕相还是难得的遵循一夫一妻制的男子。慕梨潇对于这一点颇为赞赏。要知道，她之前修理的那些四五品官员，个个都是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的。 到了晚上，没有听到窗外的动静，慕梨潇还有些难过。或许御风今天是不打算把八戒带过来了吧。可是，想到明日就要回宫，她心里亦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皇甫晟才好。是要相敬如宾，还是敬而远之呢？ 她辗转难眠，一直到天色将微，才真的睡着。但是过了没有多久，就被人叫醒了，说是宫中来了人，要接她回去。她知道这是父亲的安排，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去和母亲道了别，坐上了回宫的轿子。 和回来时一样，她再次睡着了。梦见她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里，在自己并不温暖的被窝里，看着床头的闹钟，看着手机上的任务，想着自己要怎样才能又好又快地完成，还能找那个人敲上一笔钱。 当她对着自己的任务目标拔出手枪，对方回过身来，却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手心里还满满都是冷汗。 如果说梦境和现实真的有什么联系的话，难道说她潜意识里，想要杀掉皇甫晟？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想法。因为她从来不认为，那一步会由她来完成，想要杀皇甫晟的人那么多。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掀开轿帘一看，原来她已经回到了宫里。轿子刚刚路过内务府，再拐两个弯儿，就会到后宫了。 轿子最终在后宫门口停了下来，慕梨潇走出去。才不过离开了几天的时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熹春和桃薇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两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娘娘……你可算是……”话说到一半，桃薇就哽咽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慕梨潇点了点她的额头，“看看你这个样子，要是我不回来了，你不是天天要以泪洗面了吗？” “娘娘！”桃薇在她身上蹭了蹭自己的眼泪，“你……你要是不回来，奴婢也会去找你！奴婢才不要和娘娘分开呢！” “其实吧，我还真没想着要回来，可是爹爹跟我说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我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回来了。”慕梨潇笑道，“不过丫头你这话可不对，你可不能在我身边赖一辈子。要是你以后遇见了什么喜欢的人，我怕想留你都留不住。” 桃薇被她说得脸颊绯红，背过了身去。 “潇儿……”慕梨潇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就被这一声彻底打破了。她转身看去，皇甫晟就站在一旁。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番话。不过，听到了也没关系。 “臣妾见过皇上。”像之前一样，面子还是要给足的。但是她并没有抬眼去看皇甫晟。说完之后就折过身，对着熹春和桃薇说，“走吧，我们回宫。” “好。”两个丫头欢天喜地的，拉着慕梨潇就走了。留下皇甫晟一个人站在那里。 慕梨潇走进会宁宫，一众宫女就像上次她从冷宫时出来一样，跪了一地。她让宫女们都起来，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向熹春和桃薇打听了一下她离开的这几天，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两个人都说什么都没有。就连皇上晚上都待在兴庆宫里，哪里都没有去。黛妃也去兴庆宫请过，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妍妃没有什么动作。倒是媚妃那里这些天十分热闹，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么。 “媚妃那里很热闹？”慕梨潇奇怪了。媚妃应该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宠了吧？难道还对皇甫晟存有什么希望吗？“怎么个热闹法？” “每次从秾华宫路过，都能听到里面有琴声，还有人在唱歌。有的时候又能看到里面有人在跳舞。”熹春说道。 “是这样啊。”慕梨潇大概知道媚妃在做些什么了。她必然是觉得，黛妃会受宠，是因为她会跳舞，而且嫣月殿里日日笙歌，更是给了她这样的印象。所以才准备自己也学着唱歌跳舞，好在皇甫晟面前表现一番吧？ 她还是那么愚不可及。 慕梨潇让她们拿来了点心和茶水。然后坐到了院子里。她想起了自己在轿子上做的那个梦，突然发现她竟然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回去。她明白，那个顶级特工慕梨潇已经死了，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回去。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却开始回忆起之前的自己，做着关于那个曾经的自己的梦。她发现自己和曾经的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剥离开，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慕梨潇的身份，习惯这个慕梨潇的生活。 这是她自穿越过来的那天起就害怕的一件事。 “娘娘……兰妃娘娘来了。”熹春的提醒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到秦淑兰缓步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会是妹妹你！”慕梨潇招呼她坐下，又让桃薇去端茶。 “姐姐受苦了。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妹妹看着都十分心疼。那日姐姐走的时候，哭成那个样子，妹妹却不能上前劝慰两句……”秦淑兰看到慕梨潇回来了，心中自是开心的。原本她都在担心，以慕梨潇的性格，可能真的就一去不回了呢。好在她还是懂得自己的身份地位的。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当日我受到了那样的屈辱，又见到爹爹过来，心中委屈就更加难以平息了。所以才没有理会任何人。妹妹的心意我一向清楚，根本不必多言。”慕梨潇就知道兰妃会瞎操心。如今她在前朝没有依靠，在后宫亦不受宠，即使是为皇甫晟做事，心里也不免是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慕梨潇这么个依靠，却又生出这么事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换位思考 “姐姐莫气了！皇上那是在气头上才会那么做的，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之前的不愉快就都忘了吧。黛妃和太后那里可是等着看姐姐你的笑话呢。恐怕姐姐你要拿出点儿颜色给他们看看才行……” 兰妃什么时候也对太后和黛妃如此嫉恨了？之前太后帮着媚妃的时候也不见着她有这样的态度啊。难不成是她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慕梨潇问道。 “姐姐何出此言？”兰妃觉得疑惑，怎么她顺着慕梨潇说了一段话，到头来却成了她有心事了？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妹妹会想着对付太后和黛妃。”兰妃虽说是为皇上做事，但在后宫之中还是秉承着各方都不得罪的方针，所以不管在哪里都还算是吃得开。就连太后那里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秦淑兰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我在宫中的时间够久了，对这后宫的争斗也是看透了。虽然时不时也会被卷进去，但从来没有什么大风大浪的。但是姐姐你，才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经历了许多我都没有经历的事情……那太后和黛妃可谓是欺人太甚，竟然会说姐姐你和琴师有染！以前太后只有媚妃和荷妃，对那荷妃又并不是十分看重，媚妃不成气候，所以我也就不觉得有多难对付。而如今，她身边除了那个总是多话的珊瑚，还有了黛妃这个难对付的角色，我自然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们对待姐姐尚且如此，若是有一天轮到了我，岂不是更加糟糕！” 秦淑兰说得有道理。以前太后和媚妃，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媚妃就算受宠，妍妃一个人都能对付她。可是如今，那个黛妃如同一个变色龙一般，十分难以掌握，想要对付起来也很难。她和太后如果真的想要联手对付这后宫中不属于太后党的妃嫔，恐怕没有人能够幸免。兰妃会想先下手为强也不无道理。 可是，兰妃并不知道，其实那徐梓黛也不是太后党的人，所以她并不需要这么担心。 “妹妹这么想是没错。可是我刚刚才吃了这么大的亏，短时间内没有精力去对付她们。而且，她们如今主要还是想怀上龙子，好稳固自己的地位。我那里不过是刚好有那么一个契机，不然她们也不会对付我的。所以你大可以先放心，若是她们真有什么动作，也是会先向着我的……到时我才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秦淑兰点点头，“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也稍微宽心些。姐姐以后若是有什么妹妹能帮得上的地方，还请姐姐告诉我。或者是琪恩，梦月也行。我那雅兰殿里有了这两个丫头啊，一天天的可热闹了。” “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秦淑兰跟着她笑了起来。两个人正说着，熹春又过来了，说是妍妃娘娘在外面。 闻言，秦淑兰正准备起身，却被慕梨潇扣住了。“妹妹莫走。若是妹妹在这里，我和妍妃才更好说话。”她才不想和妍妃和独处呢。妍妃的心思，时间越久她看得就越通透。她知道，妍妃对皇甫晟是真心，正因为是真心，所以妍妃才更让她觉得害怕。妍妃爱皇甫晟，就会比任何人更想站在皇甫晟身边。 “妍妃也来了，今天我这会宁宫还真是热闹。”慕梨潇看了一眼那个杜鹃，心中的不爽就如滔滔江水般。其实妍妃身边若是没有这么个坏心眼的宫女，她应该不会得罪这么多人。就好比太后身边，如果没有那个珊瑚，其实做事也会容易得多。 每个人都会被自己身边的人影响，越是亲近的人，影响就越大。 “妹妹一听说姐姐回来了，就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兰妃比我早了一步。”妍妃知道自己并不受慕梨潇欢迎，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毕竟她还是要让外人知道，她妍妃是个一心想和其他妃嫔和平相处的人。 “我也是刚到。”兰妃淡淡回答。她和妍妃之间并不需要太客气。她知道慕梨潇在宫女苑那两日妍妃的所作所为。 “姐姐真是憔悴了许多……”妍妃故意皱起了眉头，“姐姐这样子，我看着都心疼，更何况是皇上了。不知皇上有没有来看过姐姐？” “我不需要他的关心。”慕梨潇冷冷说道。三个人一时陷入了僵局之中，半晌都没人说话。 妍妃看到慕梨潇还是这么个态度，安心了许多。她就怕慕梨潇轻易原谅了皇上，皇上又因为愧疚心软，两个人重修旧好，后宫中的其他人就又被晾到一边了。 如今媚妃宠爱不再，黛妃那里皇上也几日未去了，似乎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了牵连。兰妃和荷妃那里，皇上根本就不会去。其他的贵人，美人什么的，也都不必担心。如果皇上不能来会宁宫，那翠微宫就会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看姐姐这样子，妹妹也不便打扰，就先走了。”妍妃探听消息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坐了没有一刻钟就起身离开了。 “这妍妃是怎么回事？来了就走？”秦淑兰心里很不痛快。 “她不过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原谅皇上而已。我刚刚的态度她看到了，自然就走了。”慕梨潇耐心给她解释。 “那……”她刚才还在劝慕梨潇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回过头来慕梨潇就这么说，秦淑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姐姐真的没有原谅皇上？” “换做是你，你能原谅吗？”慕梨潇反问她。 “我……”秦淑兰没有换位思考过，也不知道慕梨潇究竟是什么态度。她从来没有被皇上在意过。就算这件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皇上也不会亲自过问，会直接让人把她扔到慎刑司然后就不管不顾了吧？ 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得到皇甫晟许多的关注，只要他愿意多看自己自己一眼，她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对于慕梨潇，她只能是羡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没那么傻 “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原谅。就像有个人在你心上捅了一刀，然后过了几天，别人都很你说，伤口都愈合了，就忘记吧。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最不应该的，不是吗？”慕梨潇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讲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心依旧在滴血。她还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第一次真的喜欢一个人，却发现喜欢一个人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她宁愿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动心。但她追溯回去，都找不到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就对皇甫晟动了心。或许是把他那些行为和言语都当做真的接受了吧。 入戏太深。 “姐姐……妹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解了姐姐的心结。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秦淑兰摇了摇头，“姐姐刚回宫，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好。”慕梨潇浅浅一笑，目送秦淑兰出去。然后把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大口。呛得她差点流泪。 “娘娘！”桃薇赶紧过来扶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慕梨潇喘着气回答她，“就是呛到了而已，没什么的。” “娘娘，以后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好吗？”桃薇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我到会宁宫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以后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可是，我是不用再为自己担惊受怕了，却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桃薇的话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慕梨潇笑了起来，“谁需要你们担心了？我不活得好好的？” “你哪里活得好好的……”桃薇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你根本就不开心……你老是说让我出宫让我出宫，其实你才是最想要出……唔……”慕梨潇在桃薇还没说出那个字之前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胡说，桃薇！”她厉声说着，把熹春也引了过来。“以后都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可是刚刚才回来！” 桃薇红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熹春把她扯到了角落里，数落起她来。慕梨潇则把杯子里的冷茶喝完，长叹了一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终结呢？ 慕梨潇又坐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后院的那些东西，自己这么些天都不在这里，不知道那些植物究竟怎么样了……到了后院一看，果不其然，石葵已经回天乏术了，鸢尾花也已经枯萎，只有梦兰还是好好的。 她在一旁挖了个坑，把石葵埋了进去。反正她也不准备再养这石葵了，如果被麟青卫发现这是剧毒之物，上报给太后，她还真的无话可说。而且，这东西留着，对于她之后的动作也是一个隐患。 梦兰和鸢尾不会惹来任何怀疑。但这后院里，还是不能有人随便进入。她要保持这个神秘感，免得有人想找她麻烦却无从下手。 处理好了后院的事情，慕梨潇觉得有些疲累。她似乎是太过于缺乏锻炼了，以至于现在随便做点什么都会累。明天要开始晨跑了，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把革命的本钱准备好才行。 从后院出去，熹春和桃薇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慕梨潇匆匆吃了几口。下午的糕点还在胃里，所以她不饿。让宫女们把东西收拾了，她回到房间里，想把《临江仙》后面的谱子研究一下。磨好墨，铺好纸，手指刚刚放在琴弦上，就听到“皇上驾到”四个字。 她心想着，皇甫晟有这个自知自明，所以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所以多半和上次一样，只是让宋安送了些东西过来。所以就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拨弄琴弦。然而等她提笔想写的时候，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她的笔都惊得掉到了地上。 好在她什么都没有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刚才才觉得有“自知之明”的皇甫晟。她俯身把笔捡起来，洗干净，搁在砚台上，然后才幽幽转身。房间里并没有外人，所以慕梨潇不需要给他太多面子。“皇上难道不懂得礼数吗？推门就进来？” 要是以往，皇甫晟必然会回答她说，“朕从来不需要什么礼数。”但今日他只是脸上一僵，并没有说什么。 “潇儿你……在抚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想着要打破这个僵持的状态。 “是啊……既然有高人教授与我，我自然也要努力学着才是。”慕梨潇尽量不让自己的话里有讽刺的意味，但她似乎没有做到。 “你还在怨恨朕？”回想起她回来时的态度，皇甫晟也不难想象，她虽然回来了，但并不能说明她已经消了气。正如她自己所言，她会出现在这里，是“顾全大局”。 “臣妾不敢怨恨皇上。”慕梨潇冷然，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连琴也放回到床边的桌子上。 “潇儿，朕知道是朕的错，但是……”皇甫晟一时语塞。他要说什么？说他那么生气那么急迫都是因为他在嫉妒和愤怒？慕梨潇会相信吗？ “皇上并没有错。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不该和琴师一个人独处，让人误会，也不该拿琴师的玉佩，只为给他传递消息……”生气归生气，但墨痕和姑娘的忙她还是要帮的。 “什么？”皇甫晟没想到慕梨潇说着说着，竟然转换了话题，传递消息？ “臣妾上次出宫，遇见了一个抚琴的姑娘，她托我为她找一个人，说那人叫墨痕，是她的师傅，一年之前来了帝都，两人就失去了联络。”慕梨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来，只是将遇见姑娘的时间提前到了上一次出宫，而且还隐瞒了她知道墨痕就是宫中琴师这件事，让一切听起来更加合理。 “我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偶然想起了这件事。又想到她说她师傅是琴师，既然帝都的其他地方遍寻不见，那么只有可能在一个地方……宫里。”慕梨潇继续说着。她很佩服自己瞎编的能力，不然怎么都说不通他们之间的联系。 “所以……你之所以会去找那个琴师，是因为你想让他和他徒弟再会？”皇甫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故事，怪只怪慕梨潇没有告诉她这些，所以才会导致后来那么大的误会。 “我之所以会单独见他，就是怕他会吓到别人。我也明白了，他不和姑娘联系，是有苦衷的。所以我答应他，帮他传递消息，才会得到那块玉佩。可惜……原本是传情之物，却被皇上你，摔成了两块……” “那你为什么……”皇甫晟开口，却没能把话说完。 慕梨潇把他的话接了过来，“为什么不说？我若这么说，第一，你信么？第二，我只会让太后抓住我另一个把柄，我没那么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澄清误会 的确是如此。所以慕梨潇在他们问到玉佩是什么来历的时候才不肯说什么。毕竟墨痕的样子就足以证明她的清白，她不需要再让自己罪加一等。 他没有事先调查清楚，就跟着太后过去质问，就先入为主地定了慕梨潇的罪，的确都是他的错。他没有办法反驳。因此还得罪了慕相，让他寝食难安。好在慕相和慕梨潇都“顾全大局”，才不至于让他继续难堪下去。 可是之前他和慕梨潇的种种误会，经过这次的事情一渲染，恐怕是再难消解了。 “潇儿，朕其实是想告诉你……关于黛妃……” 听到黛妃两个字，慕梨潇已经想自动屏蔽他接下来说的所有话了。无非是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太后的错，不能怪在黛妃身上，吧啦吧啦……她根本就不想听。“我知道了。”为了避免听那些东西，她只能先回答。 皇甫晟却是一脸惊讶，“你知道了？那你知道她是谁的人？” 谁的人？慕梨潇的脑袋一蒙，什么鬼？皇甫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觉得徐梓黛是他的人？ 等等……怎么一说到徐梓黛的事情慕梨潇就短路，前一阵被她气到了现在想起来还想破口大骂，特别是八戒那件事情，她是恨不得把徐梓黛吊起来打。好在八戒并没有出什么事。 不过，皇甫晟这意思似乎是说，他知道徐梓黛图谋不轨？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容忍徐梓黛在他身边趾高气扬的？ “潇儿？你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和朕说，你都知道吗？”慕梨潇这么半天没有说话，皇甫晟也纳闷了，他还以为慕梨潇是真的什么都知道，还希望以此为契机消除之前的误会呢！ “我以为，你想说……她是受了太后指使才会跟着太后一起陷害我的，我以为，你还要维护她……”慕梨潇小声说出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嗯？”皇甫晟看着慕梨潇以转过身去，心里才恍然，“原来你还以为朕喜欢她？”也怪之前的误会太多，现在想要一下全部说明白很难。他先前也因为在心里和慕梨潇赌气所以没能够把真相告诉她。 “难道你不喜欢她？”慕梨潇咬牙问出了这句话。之前你那么护着她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难道你现在看出了她居心叵测所以想要回头到自己这里寻求安慰了？ “朕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慕梨潇背对着他给他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皇甫晟继续说道，“朕起初以为她是太后的人，既然太后为朕设了一个新的局，朕自然要陪她玩儿一玩儿。但她并不像媚妃那样总是把太后挂在嘴边，而且，朕的暗卫还发现了她偷偷在给朕吃的粥里下药。朕知道太后现在还不会出手害朕，所以明白她并不是太后的人，可是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为谁做事，所以才会将计就计，借机打探她的底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慕梨潇突然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不肯说，还要故意气她，害她生那么久的气，而且……而且八戒的事，他也知道是徐梓黛搞的鬼—— 所以他才没有出现。怕自己太为难。 “你对我还有戒心。”末了，她只能得出这么个答案。如果皇甫晟对她没有戒心的话，完全可以如实相告，而不是故意隐瞒。 “朕对你，没有戒心。”皇甫晟说得坦诚。慕梨潇帮了他这么多，他早就已经对她没有了任何戒心。 慕梨潇总算是转过身来，“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看到了皇甫晟眼光中的躲闪，忍不住走近了一步，虽然身高没有优势，但要用自己的气势逼迫他，“你说啊！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皇甫晟低头也低头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又有了想要吻她的冲动，但他记得无名说过，慕梨潇的手里有一把袖剑，现在可能就藏在她的袖子里，如果他轻举妄动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朕只是……只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忍了这么久，希望自己可以收回付出的这颗心，可是在慕梨潇离开皇宫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颗心已经收不回来了。就好像当初他对云霜的爱一样，他精心隐瞒，甚至不惜将阿澜封为美人，为的都是云霜可以不受打扰。 他向来都爱得这般小心翼翼，从来没有想过要轰轰烈烈，惊心动魄地爱一次。因为他明白，慕梨潇和云霜一样，最终都会离开他。好像他注定要在万人追捧中孤寂一生。 慕梨潇本还在想他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强行解释。可是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让她准备好的嘲讽都没有办法发挥。为了看她的反应？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反应？ 她又想起了那天的猜测。不会皇甫晟真的喜欢她吧？所以才想用一个馊主意来试探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被气得跳脚？她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慕梨潇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应该并没有吧。她还是信得过自己的特工身份的，喜怒不形于色是他们的必修课。如果皇甫晟并不是真的喜欢徐梓黛才和她在一起，而是想要试探自己，顺便打探一下她的真实身份的话。就算她不想承认，但是心里也是有几分窃喜的。 但之前那件事还是她心里的阴影。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皇甫晟正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因为气急败坏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还是觉得不好受。 “那你看出了什么？”慕梨潇知道自己不应该多问一句的。可是她不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又想确定皇甫晟的心意。 本来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朕……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慕梨潇的眼里还是有起伏的。可是后来他就不曾看到过了。就连她在嫣月殿被气走的时候，都看不出她究竟是在因为什么生气。 “那就好。”慕梨潇脱口而出，没发现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又锐利了一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事相求 “什么叫做‘那就好’？”皇甫晟挑眉。 “我的意思就是……”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还会这么反问她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什么，还是说，他其实看出来了，只不过并不想说实话？ “潇儿的意思就是，其实潇儿对朕也有意思，对吧？”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慌，不由得扬起嘴角。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一直都对徐梓黛这件事耿耿于怀吧？看来自己之前的目的还算是达到了。 慕梨潇知道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反驳的，但是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反驳了一句，“才不是！”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在她后退的时候，奇怪的是皇甫晟也后退了一步。 按照常理，皇甫晟应该乘胜追击，不应该步步紧逼的吗？她疑惑地看了皇甫晟一眼，发现对方正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她心里更加疑惑了，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你不是要动手。”沉默了好一会儿，皇甫晟才放松下来，他还以为慕梨潇后退是因为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所以想要拿出袖剑对付他呢，所以他吓得也退了一步。 慕梨潇苦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动手？” “你没有生气？”皇甫晟也愣住了，如果她没有生气的话，那为什么要后退一步？看来他已经没有办法用审视正常女人的眼光来看待慕梨潇了。所以其实她是因为害羞才会在反驳的同时后退的？ “我……我没有生气，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警惕地看着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慕梨潇想弄明白他那个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身上没有？”皇甫晟看向她的衣袖。按照她的习惯，应该就放在右手的袖口里吧？ “诶？”慕梨潇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袖口，“你怎么知道的？”袖剑虽然入鞘了，但皮肤上仍旧能感受到那份冰冷。她之前是打算贴身放着，但无奈这把剑实在是太过于寒凉，而且锋利无比，贴身放太危险了。她现在也不似之前那么皮糙肉厚的了。 “朕身边自然会有人提醒朕的。”皇甫晟见她承认了，犹豫着要不要再后退一步。 “给你看看？”慕梨潇把袖子的剑抽了出来，剑身泛着寒光，映照着她的眼眸。她灵巧地在手里把弄这那把剑，看得皇甫晟有些目瞪口呆。他之前知道慕梨潇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溜出宫去，没想到这样的利器她拿在手中就跟玩具似的。 “朕不看了，你还是收起来吧。”皇甫晟干咳了两声。他知道无名就在附近，他不需要这么担心。而且，慕梨潇如果真的对他有意思的话，应该是不会下狠手的。 “说起来，之前的事情，虽然我还在生气，但我也想过了，只要早点解决宫里的破事，我才能早点脱身，所以，答应帮助你的事，我仍然会帮助你……”慕梨潇仔细想过了，皇甫晟手里如今有徐梓黛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发现御风的存在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越迟的话，对他而言就越不利。 但她又不方便插手其中。怎么说御风都还是比她厉害。她现在这个身子骨，对付一下麟青卫还行，若要是对付御风那种连银针都对付不了的家伙，还是够呛的。现在她所能做的，只有将观其变。毕竟她表面上还是要帮助皇甫晟的，不管御风心里就究竟怎么想。 御风和皇甫晟一样，身边分明都有那么多女人，根本不需要只盯着自己不是？她不就是个帮忙的吗？ “真的？”皇甫晟还以为这沟壑短时间之内很难填平，所以才会在她回宫的第一日就到这里来，说清楚徐梓黛的情况，免得她继续误会下去。没想到这个误会解除之后，她就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要是慕梨潇真的喜欢他的话，或许……或许他还有留住她的机会，对吧？但现在要小心一些，免得用力过猛，把她吓跑了就不好了。更不用说她还随身携带着致命武器。 “真的。”慕梨潇说得诚恳，“毕竟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我就一定要做到才行。只是，我这里这件事情，也需要你的帮助。”而她说这么多，其实都是一个铺垫而已。她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显得这么低调。 “潇儿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皇甫晟也看白了这点，但如果自己能多帮慕梨潇一些，就会淡化两个人之间的，哦，不对，是会淡化慕梨潇对他的敌对情绪，他当然乐意为之。 “墨痕的事情，希望皇上你能够尽快安排他出宫去。”慕梨潇道，“我已经答应了姑娘，要让他们早日重聚。所以，还望皇上能尽早做出安排。” “原来是这件事情，朕会让张衡去准备的。只是，他那样的一张脸，如果真的出了宫，见了那姑娘，姑娘不会……”皇甫晟对那张脸的印象很是深刻，面罩拿下来的一瞬间，他就转过了头，实在可谓是惨不忍睹，难怪在宫中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琴师存在。 慕梨潇想起了之前她让姑娘和墨痕见面的那一幕，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真爱的话，相貌丑陋又何妨？我相信姑娘是绝对不会嫌弃他半分的。” “你说得这么肯定，就好像你已经让他们见面了一样。”皇甫晟本想开个玩笑，但转眼就觉得不对，再看慕梨潇的表情，他只能叹气，“你已经让他们见面了对不对？既然你都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带墨痕出宫？” “的确想过，但是不想冒险为之。如果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自然比偷偷摸摸来得好。”慕梨潇在心里偷偷地道，你都还不知道我正要把你的一个妃子偷偷弄出宫去吧。 那件事想着也是颇为头疼。 “那好。朕会安排的，你不用担心。” 这件事解决了，慕梨潇又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么，徐梓黛那里，现在要怎么办？”就算是为了拿到线索，可是在徐梓黛身边多呆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她都不知道御风会选择什么时候动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继续演戏 慕梨潇还在担心他。皇甫晟温柔笑道，“你不必担心。朕的暗卫会保护朕的周全。而且，朕已经不想再跟她周旋下去了，当务之急是要对付那四个人。之前你说挖空他们的根基，他们就会溃败。可现在看却不然……他们已经有太后这个仰仗，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皇上说的是。这四个人，在朝时间太久，对各项事务都十分熟悉，而且官位如此之高，自然是不会像那些小喽啰一样轻易就击垮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也要循序渐进才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慕梨潇思忖道。 皇甫晟却皱起了眉。不是因为慕梨潇的这番话，而是因为她口中的“皇上”二字。先前好不容易才让她叫自己“阿晟”，没想到他却为了置气，把这个称谓轻易给了黛妃，如今怕是很难听到慕梨潇再这么叫他一次了吧。 “皇上？”慕梨潇见皇甫晟愁眉深锁，以为他觉得自己的办法行不通，“皇上不必太担心了。之前我们想的是要让他们离开朝堂，皇上你才能舒心。而臣妾以为，并不需要如此。只要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其实并不乐观，明白太后绝对没有办法做他们长久的依靠，他们是自然而然会倒戈的。” 好吧，这下她私下里在自己面前说话都已经用上“臣妾”两个字了。皇甫晟扶额，“潇儿说得似乎没错，但所谓‘贼心不死’，我们又怎么能清楚，那四个人以后会不会再倒戈回去？” “虽然很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真的现在把他们拿下的话，太后那里必然会有新的动作，恐怕皇上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吧？所以，让暗卫不时给他们一点儿提醒就好。毕竟前一阵刚刚切掉他们下面的脉络，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不敢再拉拢其他的人。”慕梨潇早就考虑过这个事了，只是那个景尚书一人就十分棘手，就算那个李将军再怎么鲁莽，常年在景尚书身边，想要拉拢到皇甫晟这边来也是很难的，那个李青荷就更不用说了。 “朕都听潇儿你的。”皇甫晟明白慕梨潇的考虑都没有错，所以自然不会再反驳，按照他说的，如果能够暂时稳住这四个人，不让他们在朝堂上再有什么翻云覆雨的力量，同时好好培养慕梨潇之前为他挑选的那十个人。他们可都是栋梁之才，这样，他的位置会稍微稳固一些。 只是，太后若一日在那个位置上，他永远都不会坐得安稳的。 “既然皇上说了都听我的……”慕梨潇眸光一闪，笑道，“那么……你给我出去！”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扔在地上，“出去！我不需要你关心，你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你去嫣月殿也好，去秾华宫也罢，我都管不着！但是会宁宫你欢迎你！” 皇甫晟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冷静下来就明白了慕梨潇的意图，她是想继续装作和自己不和的样子，要演戏给太后和其他人看。如果他们真的就这么快和好的话，太后一定会想新的主意来陷害她的，还不如保持这个状态安全。 可是，都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了才爆发，外面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你不走是吗？你不走我走！”慕梨潇看到皇甫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自己先走出了房间。外面的宫女都在议论纷纷，不过也都围在了慕梨潇的身边，全在低声劝慰着。 皇甫晟亦是拂袖而出，看着慕梨潇冷声道，“朕给你面子，你竟然还要说这样的话！宋安，我们走！” “是！”宋安也不明白，明明进去的时候还是风平浪静的，怎么过了一会儿就突然吵闹了起来，还闹成了现在这样。弄得皇上勃然大怒。 皇甫晟快步走向兴庆宫，一脸的愠怒都被周围人看得分明，而宋安则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紧张得汗水都流出来了，还要劝慰，“皇上息怒，潇贵妃娘娘必然是无心的，所以皇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他回到兴庆宫，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连宋安也不许进来。等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才放心地笑了起来。刚才的那场戏的确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够就这么输给了慕梨潇。所以在出来之后还和她呛了一句话。 这个慕梨潇，果然很不简单。如果他能够留住她，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是他的运气；如果留不住的话，他也只能放手让她离开了，毕竟这也是上天注定了的。他就算有怨言也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能留住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潇贵妃娘娘的提议，卑职应该如何执行？”正笑着呢，冷不防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无名，你可真是不会挑时候。”他强忍住自己的笑意，把慕梨潇的提议想了想，“你们之前已经找出了不少的罪证，但只给他们看了少部分。此外，还陆续搜集了新的。不需要过于打草惊蛇，就每个五日，在他们的书房放扔一张纸，写下一个罪证就好。” “那……李将军呢？” 李将军？那个莽夫自然是没有什么书房的了，不过无名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要问了？他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上面传来了答复—— “卑职知道了。” “知道就好，朕还以为你真的连这样的事情都要过问了。”皇甫晟想到无名被慕梨潇调笑的时候，又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手下的暗卫，除了彼此有些交流，剩下的都是在他身边复命，很少能接触到其他的人。 “卑职只是，小心为上。”无名回答。沉默了一会儿，皇甫晟都以为他已经出去了，却听到他继续说道，“卑职除了上次出宫之外，还单独见过潇贵妃。” 无名和慕梨潇单独见过面？怎么可能？除了上次让他出宫，剩下的时间里无名都是在他身边的，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单独和慕梨潇见面才对。他心里泛起了些酸涩的滋味，不过，他还是信任自己的手下，所以要把事情问清楚，“什么时候？” 第两百章 周全的计划 “前不久。皇上在嫣月殿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告诉皇上，是因为卑职觉得并不重要。”无名说道。 “嫣月殿？”皇甫晟听到慕梨潇和嫣月殿一起出现，就只会想到那件事情。 “是在皇上和潇贵妃争吵之前。潇贵妃因为担心黛妃居心叵测，所以偷偷到嫣月殿查看情况，被卑职发现了。”无名全部如实说来，“她还叮嘱卑职要千万留意黛妃给皇上的任何东西，吃食都要验毒。”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她居然偷偷到嫣月殿打探情况！如果她不是真的关心自己的话，绝对就不会多此一举吧！这个无名为什么不早说，要是他早点告诉自己这个情况，他也不至于会造成之前那么大的误会。“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潇贵妃只是问了卑职的名字。”毕竟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皇甫晟就知道她要是达不到目的，绝对不会罢休。就连无名在她面前也只有投降的份儿。“对了，李将军那里，十日一投就行。他手握重兵，只要稍微警醒一下就好，不能让他太过紧张了。” “卑职明白了。” “娘娘！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慕梨潇事情的真相。其实她很想笑，已经憋得难受了。还要眼泛着泪光和这群小宫女说—— “你们明知道本宫还在生气，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告诉你们，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绝对不要让皇上踏进会宁宫一步，如果他问起了，就说是本宫说的，看他能拿本宫怎么办！” 飙演技的时候到了。慕梨潇看着小宫女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已经在心里笑翻了。只有桃薇和熹春狠狠点头，“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在娘娘消气之前，奴婢们都不会再让皇上进来了。” “只是娘娘，你这么闹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小宫女们都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宫里的老资格开口的时候了。慕梨潇瞥了一眼刚刚一直没吭声，现在才说了一句话的楚嬷嬷。 “嬷嬷，你可不知本宫心里有多苦啊……这后宫的手段，本宫见得多了，可以任由她们这么做，可是，可是这次是皇上，你让本宫怎么办？”说得顺嘴了之后，“本宫”两个字用着也挺爽的，恰好说明了咱们身份地位不同。就算她向来不是一个享受高高在上滋味的人，也不免有些虚浮了。 “娘娘的痛苦，奴婢一直看在眼里。只是如今这后宫中，就黛妃一人得宠，如果娘娘不仅不去争取，还要和皇上闹得这么僵，以后可要怎么办？”楚嬷嬷的一席话听得小宫女们一愣一愣的，都在心里感叹，还是宫里的老人懂事啊，她们可从来没有想这么多。自家娘娘受了气，想和皇上赌气是多正常的事。民间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转念又想，这里是皇宫啊，和民间可没得比，如果娘娘不受宠的话，作为奴婢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就看着别人家的成天趾高气扬的了。 “本宫知道了。但现在不是时候。”慕梨潇对楚嬷嬷的警惕之心一日比一日更重。尤其是想到当初秦嬷嬷说，凤欢殿的火是太后在凤欢殿的线人所放时，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嬷嬷。 很少有人从那场大火里活着出来，更不用说楚嬷嬷这般毫发未损的。而且，其他只是知道真相的人，都去了宫女苑“静养”，偏是这楚嬷嬷还到了自己身边来。时不时还给自己提供很多外人根本无从知晓的情报。这个人的水有多深，慕梨潇还真的不好说。 如今她竟然又劝慰起自己来，如果她还在为太后做事的话，自己不受宠，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如果她已经不为太后做事了，也绝对不能活着出现在这里吧？ “是奴婢多嘴了。”楚嬷嬷看到了慕梨潇打量的眼神，心里也是一凛。这个女子，和当初初见时的确差了太多太多了。 “本宫知道楚嬷嬷是为了本宫着想，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本宫心里所想。再过一段时间，或许本宫就能解开这个心结了吧。”她说得凄楚，知道明里暗里都有很多看戏的人。 “太后娘娘，潇贵妃今日回宫了，可还没有到你这里来请安，你看……”珊瑚正准备煽风点火，让太后娘娘继续惩治那个慕梨潇，却看到太后抬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上次的事情，教训还不够？”太后厉声说道，“慕梨潇那个臭丫头，可不是我们轻易就能对付得了的，还是要想个周全的方法再动手才行。” “太后说的是！奴婢不该多嘴。”珊瑚也明白那个慕梨潇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上次害得他们丢失了颜面不说，现在她想起那张脸都还觉得恶心，那样一个人，怎么能被容忍留在皇宫里？ 有人敲门。太后让珊瑚过去把门打开，门外进来了一个宫女打扮的人。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宫女一进来就跪下了，声音都颤抖着，似乎是很怕。 “这就是你在会宁宫里重新找到的眼线？”太后看着这个胆小的宫女，也知道她以后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珊瑚看太后的眼神，就知道她并不满意，但好歹人还是来了，“快说说，你有什么新发现？” “刚刚皇上来了会宁宫。潇贵妃在房间里，皇上就推门进去了，起初没有什么事，但是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大吵了起来，潇贵妃还摔碎了茶杯，让皇上离开会宁宫。”宫女低着头，声音几乎不可闻，但太后耐着性子听着，“然后皇上说他给了潇贵妃面子了，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太后猜到了皇上会去找慕梨潇赔礼，却没猜到慕梨潇竟然会把皇上气出来。看来她的确还没有从之前的事情里缓和过来，两个人如果继续斗气下去的话，梓黛那里会有更多的可乘之机。 “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珊瑚见这宫女没再说话，有些急迫。 “皇上走了以后，潇贵妃娘娘就吩咐我们，以后没有她的命令，不再让皇上踏入会宁宫一步。” “哎呀，真是没想到，我们不去找她的麻烦，她倒是自掘坟墓了！”珊瑚一时高兴，没能够管住自己的嘴，被太后狠狠瞪了一眼。 “你回去吧，有什么新的动静，再过来。小心点儿，不要被人发现了！”太后让那个宫女离开，然后转头就对珊瑚说，“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着点！” 珊瑚自然是小鸡啄米样的点头，“奴婢知道！” 第二百零一章 换一种方式 慕梨潇又在会宁宫里安然地度过了一天，才想起了沈月如那件事情，知道自己还要麻烦一个人才行。毕竟，她想让这么一个大活人离开皇宫，不能让她变成蝴蝶飞走了啊！原本她是想让沈月如装病，然后给她喂些假死药，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再偷偷把她带出宫去。 可是也怪她之前太天真了，把这件事情想得很是简单。其实后来她才发现，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因为她虽然位分低，仍旧有可能被送去皇陵安葬，而皇陵必然守卫森严，如果送进去了，恐怕就难再把她救出来了。最后假死可能就变成真死了。 思来想去，如今只能换一个方法，就看沈月如身边的人愿不愿意帮助她了。如果愿意的话，她也可以之后再为那个人想办法。 她先去了沈月如的住处。沈月如看到她来了，万分惊讶，“姐姐怎么过来了？之前不是说了不见面了吗？而且，姐姐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恐怕正伤心呢，怎么还有心思到这里来？” 沈月如看起来虽然是一副憔悴的样子，但精神状态还是不错。听闻这一阵太医已经没有再往这里跑了，慕梨潇心里颇觉欣慰。虽说之前的办法最终被否定了，但新的方法若是想要实施的话，也不会太困难了。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之前的方法，可能行不通了。”她刚说完，都看到沈月如原本苍白的脸色蒙上了一层灰。 “那姐姐的意思是……我出不去了吗？”她的心中不免悲哀起来，原来准备了这么久，其实又只是一场空罢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慕梨潇赶紧说道，“只是……我想到的新方法，可能会让你比较为难。” “我不怕难，真的！姐姐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听到慕梨潇还有新的方法，她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不光是你觉得为难，其实……蓝玉也会为难。”慕梨潇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告诉了沈月如那个法子，打退堂鼓的人可能就不是她慕梨潇了。 “蓝玉？为什么？”沈月如觉得不解，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蓝玉会觉得为难？ “因为，我想要偷梁换柱。”慕梨潇之前想的偷梁换柱，其实是想从慎刑司里捞一个替死鬼出来，代替沈月如被葬到皇陵里，但后来觉得这个办法不如眼前的法子来得可靠。只要那个人肯帮助她，这个方法就能行得通。 “偷梁换柱？”沈月如皱眉，“不知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梨潇先到门外把蓝玉喊了进来，而后关上了房门。 “我想，让你们交换身份。蓝玉已经到了能出宫的年纪了，所以只要我能把她的名字加到内务府的名单上，她就能够出宫了。而你们两个交换身份的话，你就可以用蓝玉的身份出宫，而蓝玉则可以代替你，留在这宫里。”慕梨潇看到她们两个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她们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我已经计划好了，关于身份这件事情，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替换，这点你们放心。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们两个，愿意交换身份吗？” 沈月如自入宫的那日起，就渴望自己能够走出这个皇宫，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婕妤，反倒被锁在了深宫里。可是就算她再想要出去，也不能牺牲了蓝玉，让她代替自己在宫里受苦，她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回绝，蓝玉却说话了，“奴婢愿意。” “蓝玉？”沈月如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蓝玉却笑了，“奴婢愿意为沈婕妤这么做。奴婢知道婕妤你一直都想要出宫，一直都记挂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奴婢也想婕妤你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分明那个能够出宫的人是你，却要让你代替我继续受困在这牢笼里，你让我怎么心安？”沈月如是绝对不愿意让蓝玉这么做的，不管蓝玉怎么说。 “既然如此，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一个愿挨，另一个却不愿打。说到底还是因为两个人情谊太深重。慕梨潇有的时候羡慕这样的情谊，有的时候却完全不想拥有。 “潇贵妃娘娘，你不要听婕妤的！”蓝玉跪了下来，“奴婢在宫外无牵无挂的，也没有什么手艺，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生存下来，反倒是留在宫中更好。”她说完，又转向了沈月如，“婕妤你看，若是我成了你，也会有婕妤的位分，以后也有人端茶送水伺候着，没有哪一点不好的！我和你一样，不想去争个什么位分，只要能安安静静地呆在这个地方，每日都清闲度过，对我来说，比宫外的日子要好太多了！” 沈月如知道蓝玉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全部都听进去。因为她实在是太想离开了，又不想背负这么一笔债离去，但是蓝玉的话却让她的心又开始动摇。的确，蓝玉一直在她身边服侍，如果她当了这婕妤，就会有人服侍她，她本来就无牵无挂，或许生活在这深宫里会更好。 “不要再考虑了，月如！”蓝玉干脆大胆地直呼了她的名字，“就当是为了我着想，你就答应了潇贵妃吧。潇贵妃娘娘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忧心，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法子，你却要拒绝！” “我……”沈月如语塞。她也知道之前的方法风险太大了，而这个方法，无论是怎么听都觉得离谱，但潇贵妃却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似上一次，多少还有些担忧。既然蓝玉都已经这么说了，如果她再推辞的话，恐怕以后都再也得不到出宫去的机会了，她真的不想在这深宫里郁郁而终。要是那样的话，蓝玉也会很痛苦的。 “好吧。”她总算松了口，悲伤地看了蓝玉一眼，“既然蓝玉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我的确是太想要离开了。” “太好了！”蓝玉开心地笑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而我啊，很快就不用再给人端茶送水了。”怎么听都是玩笑话，慕梨潇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只有一件事需要解决了。” 第二百零二章 送别 而这件事，恐怕比劝这个两个人答应这么做都还要困难。 因为她要找一个根本不可能帮她的人帮忙。 从沈婕妤那里出来，慕梨潇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听到背后有个人娇嗔了一声，“皇上。”就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她仔细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是媚妃。 媚妃这是要出大招啊。她在心里暗暗笑开了。古人的审美虽说和现代有所差别，但像是媚妃现在这样的打扮，怎么看都不会觉得美吧？而那个被媚妃扑了一身的人的表情，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媚妃，你这是做什么？”皇甫晟被突然冲到自己怀里的人吓了一跳，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这就是媚妃。 “皇上，你看媚儿这装扮好看吗？”媚妃从她怀里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你仔细看看。” 皇甫晟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干咳了两声，说道，“好看！” 连在远处默默观看的慕梨潇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吗？”媚妃说完又扑到了他怀里，“臣妾就知道皇上会喜欢的！” “朕还有要事要和大臣商议，你先回秾华宫吧。”皇甫晟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用国事来蒙混过关。 “那……皇上晚些时候能过来吗？”媚妃在他怀里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皇甫晟只能先答应下来。 “那……皇上一定要来啊！臣妾就先回去了。”媚妃欢天喜地地离开之后，慕梨潇才从暗处走了出去。 “美人儿投怀送抱，皇上怎么是这么一副神情？”慕梨潇这话一听就像是故意挑衅的，但其实她已经快要憋不住笑意了。 “你不过是嫉妒自己没有媚妃好看罢了。”“挑衅”当然是要正面回应的了。皇甫晟看着慕梨潇忍笑很辛苦的样子，自己也快绷不住了。 “是吗？那臣妾祝皇上和媚妃今晚玩儿得愉快好了。”说完，她微微欠了身，准备走开。 “墨痕明日就会出宫。”擦肩而过的瞬间，皇甫晟在她耳边说了这么句话。 “谢了。”她低声回应过，继续前行。后宫里的人都看到了刚才的热闹。还从来没有哪个后宫的娘娘敢和皇甫晟这么说话，她们都在猜测这潇贵妃什么时候会被拉下马。甚至还有人开设了赌局。 “赌局？”慕梨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后宫里的人是有多无聊，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拿来赌。 “是啊娘娘，她们说最多不过一个月，你贵妃的位置就会保不住了。现在正在下注呢。”熹春说得咬牙切齿，但也明白情况的确不容乐观，所以也没有去和那些人理论。 “现在还能下注吗？”慕梨潇拔下了头上的金簪，“本宫也想赌一把。” 熹春赶紧把金簪接过来，重新插在了她头上，“娘娘，这可是御赐的东西，你就不要胡闹了！”现在的娘娘倒是有几分像之前的那个人了，外人面前虽然文文静静，骨子里却是个俏皮的主儿。 “御赐的又怎么样？我才不想要他的东西呢！”慕梨潇觉得自己都演戏上瘾了。但是心里只要想到墨痕明日便会出宫，又觉得十分畅快。在他临行前，她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慕梨潇写下了药膏的药方，然后带着熹春和桃薇一起到了司乐坊里。她想不想再落人口实。不过仍旧把熹春和桃薇留在了院子里，没有跟她进去。 “墨痕公子。”慕梨潇去的时候，墨痕正在收拾东西，他的东西并不多，最重要的就是那把琴了。 “潇贵妃！”墨痕见到她就要下跪。 慕梨潇一把把他扶了起来，“不用多礼了。你脸上的伤，现在如何了？” 墨痕把面罩揭下来，还没有完全好转，不过情况已经好太多了。慕梨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药方，“这是那个药膏的药方，你可以让姑娘为你抓药研磨，可能再过些日子，就能完全好了。”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办呢，娘娘就把药方拿来了。”墨痕本以为自己要把药膏拿到杏林圣手那里去让对方配制了呢。 “我都没有听到你要离开的消息，所以匆忙之下只能把药方给你了。你能出去，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你和姑娘以后都要好好的，说不定我们还能相见呢。” “还能相见？”墨痕听得疑惑。 “啊，那啥，我就是随便一说，一般客气不都会这么说话吗？你不要放在心上就行了。”她在熟识的人面前警惕心越来越小了。这样可不行啊。 “我和丫头，以后一定会很好的，潇贵妃不用担心。如果有空到沧州来，就来看看我们吧。”墨痕笑道。 “一言为定！”慕梨潇和他约定好，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就先走了，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能说声抱歉，不过我知道你懂得在这宫里的苦衷。有缘再见吧！” 慕梨潇走出了房门，脸色就变了。桃薇和熹春看到她和琴师说话的还是一张笑脸，出来就这样了，都有些担心。“娘娘，你这又是怎么了？” “皇上竟然没和我商量，就让墨痕离宫了！实在是不能忍！”她当然要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让人以为这也是皇甫晟为了故意气她所为。 “娘娘……你不要生气啊！也许……也许他出宫了能过得更好呢？对吧？”桃薇说着，用胳膊肘戳了戳熹春，示意她也说两句好话。 “就是啊，娘娘，反正他在宫里也不会再受到重用了，万一出去了，反而能闯出什么名声来呢？说不定还能娶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呢！”最后一句连熹春自己都不信。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废话了！这笔账我会跟皇上记着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哼！”她气冲冲地离开了司乐坊，一路上众人对她都避让三尺。熹春和桃薇则跟在她身后，不住地摇头叹气。 “看来娘娘和皇上，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是好不了了。” 她们却不知道慕梨潇走在前面，身边没人的时候脸都要笑烂了。不过，一想到今晚要开口去求那个人，她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帮忙 天色刚刚暗下来，慕梨潇就听到了皇甫晟要去秾华宫的消息。果然，媚妃那个招数还是有点儿用的，竟然就这么把皇甫晟给吸引过去了。 “娘娘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皇上去哪里？”熹春还以为慕梨潇根本就不会再关心这个问题的。看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明明还是在意的吧？ “我……就随口问问。”慕梨潇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才不是去找皇甫晟的呢，可是有他的地方才会有那个人啊，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等到时机成熟，慕梨潇又换上了那件夜行衣，从会宁宫溜了出来。她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周围有麟青卫的影子，就放心大胆地走向了秾华宫。秾华宫内也已经是一片静谧，慕梨潇知道只要自己出现在无名能看到的范围之内，他自然而然就会来到她身边的。 果不其然，在屋顶上没有走几步，就有一把剑落在了她脖子上，然后她就感受到了对方的犹豫，接着就是一声，“潇贵妃？” “没错。”她老实回答。冰冷的剑拿开了。 “娘娘还是不放心卑职，所以一定要自己过来看一看吗？”无名对于慕梨潇的不信任很是不满，但是潇贵妃对皇上的情深意重又让他—— “其实我是过来找你的。” 自己这边还没有感动完，慕梨潇就已经说出了真实想法。无名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潇贵妃是来找他的？会有什么事？ 慕梨潇转身看着那张并不熟悉的脸，如果不是她已经很熟悉这个声音了的话，她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人是无名。 “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虽然他只为皇上效力，但慕梨潇也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所以如果她要办的事情和皇上有关的话，他自然是可以帮忙的。 “吩咐算不上……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是慕梨潇很清楚，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简单，她可是想把皇甫晟的一个妃子弄出宫去，无名再怎么说都是皇甫晟手下的人，就算是自己求他的话，他也未必真的会给自己面子的吧？ “帮忙？”这个说法让无名警惕起来。恐怕潇贵妃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他很难决断吧。如果和皇上没有关系，他或许还能出手，“娘娘请说。”可对方毕竟是主子，他还是要问清楚了再说。 “是，这话说来有点儿长，呃，我想皇甫晟那里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要不我说给你听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慕梨潇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然后就开始说起了沈月如的事情。 听到慕梨潇说的是沈婕妤的事情，无名心里就已经叫苦了。他耐着性子听着，反正那张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慕梨潇则一面说，一面看他的眼睛，试图看出其中的动摇。她说得凄凄切切的。其实原本也是如此，那个沈月如如果还不能出宫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死在这深宫之中了。宫中的事情，尤其是后宫中的事情，无名跟在皇甫晟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得透彻的。 “娘娘你……想帮沈婕妤出宫？”只听到一半，无名就已经明白了慕梨潇的意图，她身为后宫的贵妃，竟然想帮着另外一个妃子出宫，这可是欺君之罪了，如果自己也参与到其中，成为帮凶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对不起皇上？怎么说他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一个人，这么做绝对是背叛。 “是……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没能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之前的法子都行不通，我才想了现在这个办法。我已经答应她了，现在只剩下一件事还没有解决了。”慕梨潇看着无名。 “娘娘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吧？”无名忍不住提醒她，如果事情暴露的话，她或许就不能像上次那样轻易躲过去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找你帮忙，但是眼下，只有你可以帮我。”如果能够得到无名的帮助，那么改变她们的身份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无名做的人皮面具有多精致，就连慕梨潇一眼都不能看出来，麟青卫的那些废物就难说了。 可是，如果无名不愿意帮忙的话，她也只能冒险自己做了。可是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暴露的风险很大。尤其是还留在宫里的蓝玉。 “卑职还是劝娘娘放弃吧。”无名严肃地说道，“既然娘娘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不这么说，我才会后悔。”慕梨潇说得毫不迟疑。她答应了要帮助沈月如，答应了要让她出宫，她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成功就在眼前了，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她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放弃两个字。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当作自己的任务来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管有多少困难，她都会忍着的。 墨痕和姑娘如今已经重聚了，只要了解了沈月如的这件事情，剩下的精力就可以全部用来对付太后了。只要扳倒了太后，她就可以出宫去了。 “如果娘娘一定要这么做，卑职无话可说，但恕卑职没有办法帮助娘娘。”无名知道自己劝不了慕梨潇，“卑职不会告诉皇上这件事情的。还请娘娘仔细斟酌再做决定。”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毕竟暗卫是对皇甫晟最忠诚的人了。可是，如果她要在这个时候开口去和皇甫晟说的话，皇甫晟那个控制狂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吧？沈月如是他的妃子，他才不会把她放出宫去的呢。 看来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算了。我也知道你不会帮忙，我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谁让我已经夸下海口了呢？”慕梨潇说得悲戚，“就算不会成功，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反正我也求不了皇上。” 无名听慕梨潇的意思，这事她是非做不可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都已经被慕梨潇拉下水了，如果她之后真的失败了，被抓起来，皇上怪罪的话，恐怕还会怪罪到自己头上来吧？如果他帮了潇贵妃，这件事情可能就不会暴露，潇贵妃以后还可以继续帮助皇上，不至于他一个人在这后宫孤军奋战。 “要卑职帮助娘娘也可以……”他总算是松了口，“只是希望娘娘真的能够帮助皇上，夺回这江山！” 第二百零四章 欠人情 本来慕梨潇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无名竟然会松口。而且还说出了这样的条件。她不知道无名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对皇甫晟如此忠心，就醉意证明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了。慕梨潇保证自己并没有多想。 “这话不必你说，我想你也听到过我对他的保证吧？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必然会竭尽全力，帮他夺回这江山，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安稳地坐着，再没有什么烦忧。” 无名的确听过慕梨潇曾经说过的那段话，再次听到慕梨潇这么说，眼中不由有了几分动容。慕梨潇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无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洞察力。加上慕梨潇之前对皇上的帮助，他相信有她的帮助，皇上很快就能成功了。 “那好。我帮你就是……我也会对皇上保密。但其他的事情，只有靠娘娘你，小心为之了。”慕梨潇聪明，但她也吃了不少太后的亏，所以无名还是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 “只要你肯帮我，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慕梨潇说得信心满满，“那么，两日的时间足够了吗？” “卑职还要抽空去看沈婕妤和那个蓝玉的模样，不过两日的时间应该是够了，皇上在兴庆宫的时候会很安全，而且一般不会找我有事，要偷跑一盏茶的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无名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宫中女子有多苦他都知道，但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不是吗？ 可是，能够成就一对有情人，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反正皇上几乎没有去过沈婕妤那里。 “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就是！”慕梨潇明白自己不可能帮上无名什么忙，但还是要客气一下，免得显得自己那么没有礼貌。 “娘娘的谢意，卑职心领了，娘娘还是快回宫去吧。有我在皇上身边，一切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无名回到了秾华宫寝殿之上，不再说一句话。慕梨潇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会宁宫。 其实无名还是很好说话的嘛。差点就以为自己没办法得到她的帮助了，这下，要让蓝玉和沈月如都好好准备一下了，内务府的出宫名册，也是时候去动点儿手脚了。 但是，在沈月如出宫之前，这件事就不能算是完成，所以她现在没有办法松口气。只希望后面的事情也能够进行得这么顺利就好了。 第二日，慕梨潇不情不愿地早起，到了慈禧宫给太后请安，她略施粉黛，一身素衣，坐在太后身侧。媚妃又是最后一个来的，依旧是昨天那件衣服，那个妆容，得意地扫过在场的人，连太后那里都是这样的脸色。 “媚妃，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太后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说她昨天受了宠幸，但这已经不是太后心里希望的事情了。太后如今一心就想着徐梓黛能够先怀上龙子，她可是比景媚聪明到哪里去了。 “是。”媚妃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臣妾昨晚睡得迟，有些累，坐坐就回去休息了。”她挑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来。 和以往的吵吵囔囔不同，今日各位妃子都安静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太后和慕梨潇坐在一起，大家都察觉到了气氛有些紧张的缘故吧。所以话都不多，也没有什么抱怨，就连徐梓黛都没有多说什么，不多时，大家就散去了。 兰妃挽着慕梨潇离开，“听说姐姐你，还在和皇上闹脾气？” 慕梨潇只是皱眉，“是他每日都刻意和我过不去！”她说得很大声，周围的妍妃，荷妃，宁贵人都转过头来看她，她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我不管了，就这么着吧，反正我和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荷妃和宁贵人一面咬耳朵，一面笑得开心。妍妃也笑着走开了。慕梨潇在心里默默说道，“你们开心就好，反正我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沈月如和之前说好的一样，并没有来请安，太后也已经不再派人过去问询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人遗忘掉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就像那个徐八子一样。 众妃都离开了，只有黛妃一个人还留在里面没走。她似乎并不怕其他的妃子怀疑什么。 “黛妃还有事？”太后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回头发现殿里还有一个人。 徐梓黛也不含糊，直接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太后娘娘……媚妃那里，是你安排的吗？” “黛妃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没有说话，珊瑚却已经坐不住了，这徐梓黛也是，给太后出了几个主意之后，脸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就这么质问起太后来了。 “臣妾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徐梓黛知道太后曾经很是器重媚妃，毕竟媚妃和她还有血缘关系，所以即便媚妃一直在犯错，她都还是包容了她的，一次次帮助她重新回到皇上的枕畔。 “黛妃是在怀疑，哀家又一次帮助了媚妃，是吗？”太后清楚徐梓黛的意思，只是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管景媚了，今日景媚的态度难道徐梓黛还没有看到？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徐梓黛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皇上这么久除了在她身边，就没有在去其他妃子那里，就连慕梨潇那里都不曾。可是却在突然之间去了媚妃那里。让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心起了，但其实就是如此。她竟然会嫉妒皇甫晟去其他人那里。她一定是疯了。或许……或许只是因为皇甫晟和主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自己才会这样的吧？ “哀家知道。只是这次的确不是哀家安排的，哀家也不知道媚妃为什么会突然对皇上投怀送抱，她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哀家心里也十分疑惑……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观察一下才行。”媚妃突然做出这样的事，也在她的意料之外，皇甫晟竟然会吃这一套，自然更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料想，皇甫晟不过是因为在慕梨潇那里吃了亏，气不过才会这样做的。 但媚妃重新受宠，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第二百零五章 投怀送抱 “是臣妾太过鲁莽了，还请太后娘娘见谅。”徐梓黛知道是自己错了，赶紧请罪，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弄僵了自己和太后的关系。她好不容易才获取了太后的信任，如今还没有处理好慕梨潇，她还不能轻易从太后这里抽身。 “不必了。你先回去吧，媚妃那里，哀家自会打探清楚的。”太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先把徐梓黛打发走，再让麟青卫去媚妃那里探听情况。因为她已经放弃了景媚，所以很久没有再让麟青卫去她那里了，没想到就出了这些状况。 “是，臣妾知道了。”徐梓黛从慈禧宫出来，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平静。分明她才是最受宠的那个，怎么转眼之间就换了其他人，皇上真的不再喜欢她了，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其实都只是哄她的？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惩治一下那个媚妃才行，让她看清自己的地位。太后已经不再帮她了，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在后宫中呼风唤雨了。 慕梨潇看到徐梓黛最后一个从慈禧宫里出来，还一脸的怒容，心里觉得疑惑。照理说,媚妃受宠，对于她和太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她为什么反而还这么生气呢？难道说，她喜欢皇甫晟了？ 其实也难怪吧，之前她一直在御风身边，对于御风那张脸再熟悉不过，而御风那个姿态很难让人喜欢，在她身边的皇甫晟却对她关怀备至，虽说对于皇甫晟来说不过是演戏，但不明状况的人总是会沉醉其中的不是吗？ “皇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唤醒，然后她回过头，又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卧槽，又来？有完没完？ 只见景媚穿着大红的衣，脸上的妆比刚刚在太后那里看到她时还要浓一些。她是觉得皇甫晟最近的口味变重了吗？慕梨潇再次在心里为皇甫晟捏了一把汗。看来他今天晚上可能还是要去秾华宫过了。 就是不知道无名现在有没空开始做人皮面具。 “媚妃今日又……很美啊……”皇甫晟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皇上真的喜欢？”媚妃问道。 “不……朕不喜欢。”如果不说实话的话，他以后可能每天都要经历这么一次惊吓，他真的很想把媚妃关到冷宫去不再理会，可是景尚书那里还是要给面子的，就算太后已经不再想管她的。 “皇上不喜欢了？”媚妃的脸上写满了失望，“那……皇上在这里等着我，臣妾马上回去换一套衣服来，皇上等着我……”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可以直接扔进疯人院了吧？慕梨潇摇头叹气。 “皇上今天的艳福也是不浅。”今天的主动挑衅任务完成。慕梨潇扬着下巴，看着皇甫晟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啊，朕其实很喜欢媚妃的打扮。”皇甫晟都不知道该怎么呛回去。媚妃这事儿实在是太让他伤神了。 “那就好，也算是没有浪费媚妃妹妹的一番心意。不过皇上可是要悠着点，我看你这身子骨啊，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慕梨潇没有能够藏住嘴角的一丝笑容。本来只是想挑衅一下，没想到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朕的身体，潇儿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想再试试？”皇甫晟对慕梨潇的话很不满，虽然说好了要在外人面前装不和，但也没有必要当面说这么难听的话吧？ “臣妾就不必了。这宫中可是多的是人想着皇上呢，臣妾的心里只会想着司乐坊的琴师，不是吗？”她仍旧拿出那件事来嘲讽，两个人之间一时没了话说。皇甫晟拂袖而去。 慕梨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周围人的议论中走回了会宁宫。这场戏她还真的是很想继续演下去，毕竟她真的很少能见到皇甫晟吃瘪的样子，只是想想都会觉得很开心。 “娘娘，你怎么又和皇上吵起来了！”桃薇真的很后悔自己没有跟着慕梨潇出去，竟然又让她在后宫和皇上吵了一架。就算她还在生气，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做啊！这后宫的人可还在看笑话呢！那个赌约现在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了。大家可都是等着娘娘败下阵来呢！ “没什么！我觉得解气！”慕梨潇才不想掩饰什么，她只能过过嘴瘾，难道还不行吗？“你还是不要管了。我心里自有分寸的。” “娘娘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也要去赌局里赚些钱，为自己以后的日子考虑一下了。”桃薇见她也不停，只能说这些话来刺激她。 不曾想慕梨潇“噗嗤”一笑，“去吧去吧，要是赔了钱可不许在我面前哭！” “娘娘！你可长点儿心吧！”桃薇最终摇了摇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慕梨潇则在一边偷笑。她已经提点过了，如果桃薇真的要去下注的话，她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说起来，她要开始准备沈月如出宫的事儿了。内务府的名单过几日就会出来了，她要提前去做好手脚才是，才不至于之后手忙脚乱的。这几日晚上都好忙，她都已经熬出黑眼圈来了。要是再这么过几天，肯定会变成熊猫的。 她真是心疼自己。 到了晚上，宫里并没有传来皇甫晟要去哪里过夜的消息。恐怕媚妃要想个新的招数来对付他了。看来这媚妃没有了太后，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她可没有心思去管那些闲事，皇甫晟现在只要不去嫣月殿，她就不会担心什么。就算她真的去了嫣月殿，看徐梓黛今天那个样子，暂时也不会出任何事，更何况御风那里也没有什么新的动静。 在会宁宫安静下来之后，慕梨潇又默默地出了门。内务府的路她很熟，但内务府并不在后宫之内，她出去就不免会遇上巡逻的侍卫，就算能够逃过，也会在宫中造成不小的喧闹，所以还是要小心行事比较好。 而且，找那个名册大概还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第二百零六章 篡改名单 慕梨潇溜进内务府的时候，就觉得头大了。她之前只是从内务府外路过几次，没有想到内务府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东西放着，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到这里来动手脚的，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了。 但是那样的话，必然会招来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所以她还是决定跑这么一趟。她的夜视能力虽然不错，但是内务府不仅大，东西多又杂，她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转来转去，好半天都没有发现出宫宫女名册在那里。 她都有些心急了，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翻找一遍，但又怕自己没办法复原，只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不会和账本什么的放在一起，而且，那个名单是近几日才新拟出来的，所以定然不会放在已经堆灰的地方，慕梨潇再把内务府的格局在心里想了想。 最终，她在掌事公公的书案上看到了一页纸。纸上写着几个名字，其中有几个则已经被划掉了。看来是送礼没有送到家。 如果这样就能出宫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把名字写上去了，也还需要蓝玉自己过来送礼才行。不然还是会没有办法出宫。 慕梨潇模仿着纸上的字迹，在最后添上了蓝玉的名字，然后偷偷退了出去。没想到正有一路人在内务府外面。还好她当时并没有探头出去，不然就糟糕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出去了。如果这群人一直在这个地方，她岂不是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了？毕竟不管是直接闯出去，还是爬上屋顶什么的，都太显眼了。 最终她只能决定静观其变，靠在墙上等着那群人离开。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很多次，都是蛰伏着等待逃出生天。她已经许久都没有那种血脉喷张的感觉了。有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怀念肾上腺素在血脉里穿行的感觉。 在皇宫里受到的那些惊吓并不能算在其中。 好在，很快，外面的声响就消失了，慕梨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那群人已经走远了。她松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会宁宫。刚刚踏进宫门，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竟然这么把月如的事情放在心上。” “还不是因为你不放在心上？”慕梨潇回头讥讽道，“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你的不闻不问。” “你不是也知道，她爱的人并不是孤。”御风不以为然。 “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这么对待她？那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慕梨潇觉得怒不可遏，但是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怕吵醒了宫里的人，尤其是楚嬷嬷。 “孤从来没有低看自己。看你的样子，事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吧？都已经麻烦了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如果不成功的话，都对不起你这么努力。”这么多天，虽然他并没来找慕梨潇“麻烦”，但暗地里都观察着慕梨潇的一举一动，自然就听到了她和无名的对话。 所以，他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不应该吧？“怎么了？这个时候你想插手了吗？莫不是你发现了自己真的喜欢沈月如所以舍不得她走了？”慕梨潇继续嘲讽着，她真希望御风有一日能像皇甫晟那样，被她说到气结，无法回应。 “当然不是……孤只是想知道，剩下的谱子你什么时候能够拿出来？”他也说不出其他的，只能编一个理由。 “等我忙完眼前的事情，自然就会写出来给你了，有这么等不及吗？这么多年不都等过来了，再说了，也不是需要所有的谱子都拿在手里了才能研究吧？我劝你还是开始研究前面的吧，不然，就算是全部谱子都给了你又如何？恐怕你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还是要要账的。都给了那么多琴谱了，他都还不能安生地研究。 “孤先前给你的期限，你可还记得？不过，既然你懂得了写谱子的方法，孤也不想太为难你，等沈月如平安出宫，你必须在两日之内把琴谱交给我。”御风其实已经开始研究了，但是琴谱里根本什么就看不出来，更不用说能看到什么线索了，所以他猜想，是不是要整个琴谱才能够探究出其中的秘密。 “知道了。请回吧。”慕梨潇慵懒地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里。好在他只是听到了自己和无名的对话，并不知道自己和皇甫晟其实已经“和好如初”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慕梨潇再一次睡到中午才起来，吃了午膳就去了沈月如那里。 沈月如和蓝玉正在聊天，看到慕梨潇来了，都很兴奋，两日不见了，她现在出现，当然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姐姐！你可是已经准备妥当了？”沈月如自知自己不应该这么问，慕梨潇本来就没有什么义务帮助她，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大体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蓝玉的名字我也已经写到了内务府的名单里，不过，还要麻烦蓝玉一件事情才行。” “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只要奴婢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去做的。”蓝玉一心想要帮着沈月如出去，做任何事都不会推辞。 “并不是什么难事……”慕梨潇从怀里拿出了两个玉镯子，“想要出宫，写上了名单还不算完，还得给内务府的公公送礼才行，这两个镯子，你就拿去给那个公公吧，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沈月如一看慕梨潇竟然自己破费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其实我这里也还有些东西的，不需要姐姐你来出。” “这有什么？反正这东西宫里多了去了，你又怎么知道这两个是我的呢？”慕梨潇轻笑，其实这两个镯子还真的不是她的，而是原身带过来陪嫁的。 “那……谢谢姐姐了。”沈月如也不再多说。 “对了，为了交换你们的身份，我需要让你们戴上人皮面具……当然，不是真的人皮做的，这一点你放心，你们两个之间很是了解，所以想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并不难，只是你们说话的声音，想必这里的人也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蓝玉还需要做一件事……”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递给蓝玉。 第二百零七章 怕无法自拔 蓝玉犹豫着把手帕借了过来，展开，发现里面有一颗药丸，“这是？” “你和月如的声音不同，外人就算不会怀疑你的脸，也会怀疑你的声音，所以这个药丸，你们两个人一人一半服下，声音会嘶哑上一段时间，但是听起来是一模一样的。这些天，你们让这里的人适应一下这个声音，等月如你出了宫了，就算是蓝玉用你的身份说话，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怀疑的，而且，这个药丸的药效会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减小，所以声音沙哑只会是暂时的，过一段日子就好了，而且那个时候，也没人记得蓝玉或者月如你原本是什么声音了。” “姐姐你竟然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沈月如都没有想那么多，可是慕梨潇竟然是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想到了，她和蓝玉将药丸分着吃了，喉咙的一阵烧灼感之后，再说话，就已然是嘶哑的嗓音了。两个人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慕梨潇显然很是满意。“至于人皮面具，明天我会拿过来给你们，如果准备好了，明天就试着转换身份看看……如果没有人怀疑的话，内务府那里，就让月如你去……如果那里能够通过的话，出宫的时候你也不会再紧张了。”她突然很想加快事情的进度，沈月如一天出不了宫，她都会觉得难受。 沈月如和蓝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慕梨潇叹气，“只是我来得如此频繁，一定会引起太后的怀疑，如果她派人过来打探情况的话，你们两个还是需要好生应付一下，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沈月如和蓝玉都知道此事为难了慕梨潇，自然都狠狠点头，“潇贵妃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样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记得要试着转换身份，月如你要学着蓝玉应该懂的那些规矩，而蓝玉你该学着怎么当个主子。”都要走了，慕梨潇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却发现宫里面十分热闹。一走进去，就看到皇甫晟站在了里面。她心里一惊，怎么，皇甫晟又来“求和”了吗？ “娘娘！你回来啦！”眼尖的桃薇第一个发现了她，她本来还想着要出去再溜达一圈，等皇甫晟走了再回来的呢，可是现在只能进去了。她倒是想看看皇甫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臣妾见过皇上。”她微微欠身，“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所为何……” “喵~”小奶猫特有的叫声，慕梨潇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她四处看了看，发现皇甫晟脚边竟然有一只猫。她伸手过去，猫爪子也试探着搭上了她的手心。 “朕送你的礼物，潇儿你可还喜欢？”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对于这个礼物毫无抵抗之力，她都已经听不到自己说话了。 慕梨潇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等等，这是皇甫晟送她的，如果她真的这么表现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已经原谅了皇甫晟，那之前的努力就要这么结束了？而且，她今晚还要找无名拿东西，如果无名就在会宁宫的话，她要怎么办？ “喜欢是喜欢，但始终不是我的八戒。”她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只猫，站起来，用眼神询问皇甫晟，“你又在搞什么鬼？” 皇甫晟倒是一脸的无辜，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场面，当然就知趣地全部走开了，就连桃薇都被熹春拖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慕梨潇压低了声音，把刚才那句话问出了声。 “朕不过是想送你一个礼物而已。”皇甫晟低头，小奶猫正扒拉着慕梨潇的裙角。上次那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慕梨潇憔悴的样子他很是心疼，他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慕梨潇置气的话，她也不会就那么失去自己的猫，所以才想到再送她一只。 虽然现在很不合时宜。 “你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吵架的对吧？”慕梨潇简直要无语了，这个皇甫晟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故意要在关键时候捣乱的吗？“所以，它，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朕就把它带走好了。”皇甫晟俯身把猫儿一把捞在手里，“朕没有想到潇儿你会这么绝情……”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慕梨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可以走，但是……猫留下！” “这么说来，潇儿你是原谅朕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还觉得自己没有原谅他？因为昨天在御花园对他人身攻击了？ “如果你今天过来是因为昨天我在御花园对你人身攻击的事情，我向你郑重地道歉。不过，上次的错误，起码要给我十只猫，我才有可能原谅你，这只是第一步！”慕梨潇果然还是舍不得猫的。她伸手把猫从皇甫晟手里接了过来，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潇儿你可都不曾用那样的眼光看过朕。”皇甫晟觉得自己又开始嫉妒一只猫了。 “那是因为你不值得。”慕梨潇瞪他一眼，似乎是在问，你是不是又想吵起来？ “以后你可需要多加小心了，太后那里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免不了会再来找麻烦，不过这一次，朕会为你挡着了。”皇甫晟看着慕梨潇手里的小团子，柔声说道。 慕梨潇突然抬起眼睛看向他，像是没有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一样。但最终没有问什么，又重新垂下头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猫身上。 很久，才幽幽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是她唯一能说的，如果她真的要离开这里，就不能把自己的情感外露出来，让皇甫晟发现。那样的话，皇甫晟一定会更难放手的吧。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放手。 她选择和皇甫晟以这样的模式相处，在外人面前装出不和的样子，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地远离他，只要不在他身边，她就不会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了。 不然，很有可能，无法自拔。 第二百零八章 交换身份 这次，不用慕梨潇送客，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了。他本来也只是想送一只猫过来，对上次的事情做出弥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见他真的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慕梨潇松了口气，希望他晚上也不要过来就好了。不管在哪里都好。今天还要在无名那里拿到面具呢。“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皇甫晟走出去，她的注意力立刻就全部放在了小猫身上。不过，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皇上——”大概是媚妃又跑出来了吧。还真的是辛苦皇甫晟了。媚妃以前有太后帮扶，还不至于会用这样的手段，而如今没有了太后，她就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在后宫之中这么做，迟早会出事的吧？ 反正和我无关。 小奶猫可是比八戒那种已经长大的猫好伺多了，黏在慕梨潇身上都不想离开。就这么晚上很快就到了，慕梨潇晚膳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熹春和桃薇只当是她和小猫培养感情，而不知道她已经把小猫放在旧衣服堆里睡了，而自己正在苦苦钻研着后面的琴谱应该怎么写。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该出门了。不过她还不知道今天晚上皇甫晟会去往那个地方，到底是秾华宫，还是兴庆宫？除了这两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其他了。如果他要去嫣月殿的话，按照徐梓黛的性子，后宫早就传开了。反倒是景媚显得比她低调一些。 失去之后自然就更懂得珍惜了，尤其是景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失去的人。 秾华宫比较近，所以慕梨潇先去了秾华宫，秾华宫中十分热闹，也是笙歌漫漫的，倒很像是那几天的嫣月殿。但慕梨潇在房顶上转了一圈，都没有遇见无名。所以……皇甫晟并不在这里。媚妃是在自己的宫殿里自娱自乐？ 慕梨潇俯身，看到景媚正在院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虽然比不上徐梓黛，但也算是身姿曼妙，合着琴声，赏心悦目也还是有的。没想到她在失去依靠之后，竟然想到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了，这种觉悟让慕梨潇都有些佩服。只是她脸上的妆容仍旧有些难看。 慕梨潇都想亲自传授一些化妆术了。 既然皇甫晟不在这里，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先到兴庆宫看看再说。 到了兴庆宫，发现里面还亮着灯。皇甫晟应该还在看奏折，或是在想什么事情的处理方法吧？她站上屋顶没多久，无名就无声无息地到了她身边。“潇贵妃要的东西，卑职已经准备好了。还望潇贵妃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察觉出来才是。” 他突然开口，把慕梨潇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滑溜溜的屋顶摔下去，好在平衡力卓越，最后稳住了身形，只是踢落了一块瓦片。 瓦片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被放大了很多倍。 无名和慕梨潇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个声音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只是宋安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无名在房顶上，就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殿里。 慕梨潇爬了起来，接过了无名递过来的布包。“我办事，你放心。谢了！”说完，她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有惊无险，希望之后的行动也是如此。惊她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险就不行了。 回到会宁宫，慕梨潇就迫不及待地把无名给她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两张人皮面具都相当精致，她还自己试戴了一下，对着镜子观察，普通人应该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就连角落的粘连处都处理得特别好。 只等着明天去沈月如那里试试了。 到太后那里请过安，慕梨潇就直接去了沈月如的住处，沈月如依旧装病，躺在床上，慕梨潇进去的时候，有好几个宫女从她房里出来。以往只有蓝玉一个人在她身边照顾，在她说了要让其他人熟悉她们现在的声音之后，就有了这么些人过来，看来她们还真是把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走进房间，蓝玉就把房门关了起来。 “姐姐来得正好，刚刚把那些宫女叫走。”沈月如看到慕梨潇进来，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姐姐可是已经带来了？” 慕梨潇点点头，示意蓝玉将窗户关严实，又顺手拿了个茶杯搁上去，“从现在开始，你们白天都要转换身份了。这人皮面具不能久戴在脸上，白日里撑过几个小时就好。晚上务必要取下来的，所以蓝玉日后还要小心才是。” “奴婢知道。”蓝玉将慕梨潇手中的布包接过来。 “那你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慕梨潇摇头，“这个习惯如果现在还不改的话，就很难改了，你可知道？” “奴……妹妹知道了。”她学着沈月如的样子，欠身微笑。 “我还忘了说，人皮面具还有个缺点，就是很难做出表情来。不过无……这个还不错，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但切记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慕梨潇一边提点着，一边帮着蓝玉和沈月如戴上人皮面具。然后再让她们交换了衣服。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其实外人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她让两个人到镜子前去一看，两个人都是“呀”的一声。然后又记起了慕梨潇的叮嘱，赶紧地平静下来。 “这……这也太神奇了，我看起来和蓝玉简直是一模一样！”沈月如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蓝玉也是如此，“我也和婕妤一样！” “应该不会有人看出破绽了，现在你们就需要适应各自的新身份。”慕梨潇再帮着她们把边缘的起皱处理好。 “是，奴婢知道了。”沈月如进入角色倒是很快，她微微笑着，走到一边，倒了一杯茶，“婕妤喝茶，奴婢为你梳头。”蓝玉犹豫着把茶接过来，然后坐到了梳妆台前。 慕梨潇正准备提醒沈月如记得去内务府送礼，然后就离开，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 “太后驾到——” 沈月如拿在手中的珠钗都掉落在地，蓝玉也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满眼惊恐地看着慕梨潇。 没想到刚刚交换身份就迎来了一个考验。 第二百零九章 危机重重 “不要慌！”慕梨潇走到她们身边，握住她们两人的手，“我早就猜到太后会发现我和你交往频繁，会怀疑到这里，只是不知道她竟然会这么快就亲自赶过来了！这也算是对你们两个的第一个考验，如果这一关都可以通过，之后就再简单不过了。”慕梨潇看到她们两个的眼神都坚定了一些，就点了点头，过去开门。 三个人齐齐像太后行礼。蓝玉的礼数应该是最大的，但她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就行了妃嫔应该行的礼，倒是沈月如，在慕梨潇的眼神指示下才跪到了地上。 “潇贵妃娘娘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奴婢还想着，这青天白日的，沈婕妤这里怎么大门紧闭，窗户也关上了。”珊瑚话里有话，慕梨潇知道她是个多事的家伙，也懒得理会。 “我不过是听闻月如妹妹身染恶疾，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一下，病人的房里自然是要保护得严实一些，本来就弱的身子骨，再吹了风可怎么办？”慕梨潇很自然地将这个问题对付了过去。 “哀家也是久久没有见到沈婕妤，才知道沈婕妤病了，所以特地过来你探望一下，不知婕妤身子如何了？”太后看向蓝玉，慕梨潇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臣妾除了嗓子还有些问题以外，其他的已经不碍事了。”蓝玉老实回答。她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康，自然不需要作假。 “这样就好，哀家还怕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赵太后说着，眼神却落在了慕梨潇身上。 怎么？又想给自己安个罪名？那只能怪你们动手太晚了。而且，之前赵太后不就已经知道沈月如生病的事情了么？还派了太医过来的，怎么这下又成了不知道了？老妖婆说谎的能力退步了啊。 “臣妾谢太后娘娘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蓝玉也知道太后过来，是为了为难潇贵妃，潇贵妃帮了她们这么多，她自然不能让潇贵妃有什么事，所以尽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也希望沈月如那里能够做好。 “太后别站着啊，不然外人该说月如妹妹招待不周了，蓝玉，快给太后备茶，太后快进来坐。”慕梨潇把太后扶进来坐下，沈月如就出去泡茶去了。慕梨潇坐到了太后旁边，蓝玉就站在边上。 “哀家专门带了太医过来，想给沈婕妤再看看，不过看沈婕妤这个样子，似乎是用不着了？”赵太后嘴上这么说，手却一挥，让珊瑚出去请太医，恰好沈月如泡了茶回来，在门口和珊瑚撞了个正着，滚烫的茶水泼了珊瑚一身，珊瑚太后就想要打人，被沈月如躲了过去。 “你这个奴才怎么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我出来了吗？还要故意往我身上泼茶水，你是不是活腻了？”放在平时，太后可能就任由珊瑚这么打骂了，可是现在慕梨潇在场，她不得不顾全了自己的面子，只能在后面轻咳一声。 “珊瑚，你也莽撞了些，先把太医请进来！” 珊瑚再次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气冲冲地出去了。慕梨潇用手肘戳了蓝玉一下，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主子，“蓝玉！你怎的这么不小心，要是珊瑚姑姑有个好歹，你要怎么交代！” 蓝玉跪在门口，眼里都是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长眼睛。” “罢了罢了，不过是小事，哀家也不想喝茶，下去吧。”赵太后反正也不是来找这个丫头麻烦的，自然要放过她了。如果太医等会儿过来，查出这婕妤脉象有什么问题的话，她才好抓住慕梨潇的把柄才是。 珊瑚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生气，但被太后瞪了一眼又只能把怒火往肚子里面吞。秦太医提着药箱进来，对几位主子鞠了躬，然后就开始为蓝玉诊脉。之前是不是这个太医诊脉，慕梨潇并不清楚，但是看到这太医才号脉就一脸惊讶的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秦太医，沈婕妤如何？”赵太后看到秦太医的表情，以为是沈月如出了什么状况，心里高兴起来。 “回太后娘娘的话，沈婕妤的身子……已然痊愈了！”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分明前些日子来的时候，沈婕妤的还弱得连脉象都几乎摸不到，而今天才刚刚号脉，就已经觉得她脉象十分稳定了。 看到慕梨潇在场，他也就明白原因了。上次兰妃娘娘的病，他们太医院的人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研究出个结果来，潇贵妃就已经治好了她的病，用的还是最普通的药，他们这些个老太医都自愧不如。 赵太后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痊愈了？怎么可能？前几天不还说查不出病因，觉得命不久矣了吗？怎么转眼间就痊愈了？ “不知……不知潇贵妃娘娘是用了什么法子，好让老臣开开眼界。”秦太医心里还有疑惑未解，还是想要弄个明白。 “本宫其实什么都没有用……沈婕妤能够好起来，还是她自己的造化，我不过就开了几幅宁心静气的方子帮她调养而已。”慕梨潇当然不能够说出实情，要告诉这个太医其实他一开始就已经被自己忽悠了吗？ “原来是这样。既然沈婕妤已经没有事了，老臣就先告退了。”秦太医还是有些不甘心，知道慕梨潇是故意不肯告诉他的。但对方毕竟是主子，他也不能多问。 “你回吧，哀家听到沈婕妤已经没有事了，也很开心，哀家也要回宫去了，婕妤好生修养着，以后还要服侍皇上的呢。”赵太后起身的时候，盯着蓝玉的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慕梨潇心里都紧张得不行。 “哀家看沈婕妤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对，秦太医，你真的确定沈婕妤真的没有什么事了吗？”赵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月如正好从外面进来，她还以为太后是真的要走了，才想着要回来的，没有想到刚进来就听到太后说了句这样的话。 一时间怔愣住，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进来。 “既然秦太医已经说了没有事，太后娘娘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慕梨潇看到沈月如和蓝玉都已经被吓到了，只能自己出面解围。 “潇贵妃这是哪里的话，哀家过来，当然是要了解清楚情况了再走。秦太医，再把脉！”赵太后看出了慕梨潇的紧张，想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就把已经离开的秦太医又叫了回来。 秦太医确信沈婕妤没有事了，但是如果太后一定要说她有事的话，他也没有什么法子。上次媚妃的事情已经害得许太医家破人亡，但是他还是不敢造次。 第二百一十章 赔礼 他重新为沈婕妤把脉，这次脉象果然不一样了，跳动得比之前快得多，但应该只是因为紧张，脉象实在是没有任何问题。 “沈婕妤不要太紧张，这样老臣很难号得准。” 看蓝玉的样子，是有些紧张过头了，如果紧张到额头出汗的话，恐怕就很容易暴露了。这太后不愧是个老狐狸，竟然不肯轻易放手。 “月如妹妹不用紧张，太医刚刚都说你已经没有事了，就算再诊治，也是看不出什么病状来的，不用担心。”她只能出言安慰，让蓝玉冷静下来。不光是蓝玉，就连站在门边的沈月如都攥紧了手掌。 “秦太医，怎么样？”太后的声音里带着让人无法回拒的威严。如果秦太医说沈月如没事的话，那么有事的人可能就会是他了。他灵机一动，既然沈月如的嗓子有问题—— “回太后的话，刚才老臣没有看得仔细，沈婕妤的身子的确没有完全好，脉象还有些虚浮，所以嗓子才会嘶哑，老臣开个方子给婕妤。”他只希望自己这样能够搪塞过去，不能得罪太后，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潇贵妃啊！ 赵太后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作罢。“婕妤好好休息吧，额角都已经有皱纹了，以后还是好些调养生息。” 看到赵太后伸出手要去触碰蓝玉额角的褶皱，慕梨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打断，不过，太后最终没有真的去碰，反而是厌恶地皱眉，转身离开。 珊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狠狠掐了沈月如一把，沈月如咬着嘴唇，一声都没吭。 “恭送太后娘娘——”慕梨潇说完这句，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都快被你们吓死了。” “姐姐，是妹妹做得不好，让姐姐失望了。”蓝玉也瘫软地靠在墙上，看向门口的沈月如，“怎么样？没事吧？” “谢婕妤关心，奴婢没事。”沈月如揉着自己的胳膊，勉强笑了笑。 慕梨潇平复了心情，再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你们两个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我要求更高而已。太后这一关都过了，之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沈月如和蓝玉都点了点头。 “对了，月如，等下你就去内务府，把那两个镯子交给那里管事的公公吧，免得我白费了功夫。”慕梨潇还惦记着贿赂的事情，“你们只要记得，这面具晚上要摘下来，稍微清洗一下，第二日再戴。这种东西可不能一直戴在脸上的。月如还好，过几日就能走了，只是蓝玉你，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是。”蓝玉应了一声。 “我就先回去了。我对你们的帮助，或许就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需要靠你们自己了。”慕梨潇知道自己以后不便再来了，毕竟今天太后刚刚盯上了这里。 沈月如和蓝玉齐齐跪在了地上。沈月如先开口道，“姐姐的恩情，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姐姐便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来世当牛做马，我定当回报姐姐的恩情。” “奴婢也在这里谢过潇贵妃娘娘了。娘娘的话，奴婢会谨记于心，不会出半点差错的。”蓝玉也说道。 慕梨潇不再多言。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煽情的场面。所以只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穿越到这里之后，她似乎变得人情世故了一些，以前轻易就能藏住的情绪，如今却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做到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想着今日会不会再遇见媚妃，可是都快走到会宁宫门口了，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或许这媚妃是知道自己之前的法子不奏效，所以换了个新的办法吧。 可是，总是自己投怀送抱也不是个办法吧。毕竟，皇甫晟并不是真的因为喜欢她才会到她那里去的。想到这点，慕梨潇不禁有些怔愣，为什么她这么肯定皇甫晟不喜欢媚妃？因为她知道皇甫晟喜欢自己？ 可是，他也很可能会喜欢其他人不是吗？云霜呢？不是说曾经沧海？ “娘娘你回来了！”桃薇走过来，笑道，“皇上今天又差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呢。”慕梨潇看着院子里摆着的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娘娘不喜欢？”慕梨潇的反应让桃薇有些疑惑，昨天都已经言笑晏晏的了，今天怎么又生气？难道是真的打算不给皇上面子？ “当然喜欢了。”慕梨潇随意地翻了翻，发现不过是些绸缎首饰，首饰她倒是可以收着，以后有用，绸缎她也懒得做什么新衣服了，只能放到一边。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还有一个锦盒，她把锦盒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玉佩。 皇甫晟昨天赔了她的猫，今天又来赔她玉佩了吗？那明天还会有什么？慕梨潇笑着把玉佩拿出来。玉佩的质地十分通透，比墨痕那一块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她还看到了玉佩上的一句话：相思相望倍相亲。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快玉佩应该只是一对玉佩中的其中一个。因为这句话是一句诗的下半句。 而那句诗的上半句是—— 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曾经和御风说过，她想要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要实现这个心愿，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难如登天。毕竟她能不能从这个地方离开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这句词并不只有“相思相望倍相亲”这个下半句。还有个是纳兰容若写的，下半句被改成了——相思相望不相亲。 她看着玉佩，突然觉得皇甫晟选这句话不对，用容若的那句才更符合吧。她的心里泛起了些许酸涩。她从小就在危险的环境中长大，别人对她狠，她可以如数奉还，甚至变本加厉地还回去。可是她却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对她好，她究竟要怎么做，还算是对的。 她也想“变本加厉”地奉还。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询问 沈月如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慕梨潇深谙这一点。所以她也没有去过问过。明天就是宫女出宫的日子了，她是没有办法亲自去给沈月如送行的，只能远远看着了。 倒是媚妃那里，昨晚皇甫晟又过去了，更听说是今早连早朝都不曾去。慕梨潇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当然，她不会表现出来，就算桃薇和熹春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件事，她都不动声色。 她知道皇甫晟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娘娘！皇上今天也没有送东西过来，你真的不去看看他？”桃薇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家娘娘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开窍，就连媚妃都开窍了，她都还没有。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慕梨潇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刚刚就打算去兴庆宫看看，可是桃薇这么一说，她反倒有些却步了。 “奴婢当然着急了，娘娘，那个赌局再过几天就要结束了，你不是真的想让后宫的人看笑话吧？”桃薇没什么别的说，只能又拿赌局出来说事儿。 既然桃薇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当然要捉住机会，“那好吧，就去兴庆宫瞧瞧。不过，皇上今天都没有早朝，不知道他此刻在不在那里？” “在的在的！”桃薇点头，“奴婢听说皇上半个时辰前就从秾华宫出来了。现在应该正在兴庆宫处理事务吧。” 原来这小丫头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她还真的而是比自己还要着急。慕梨潇只能起身，“走吧，跟本宫去兴庆宫瞧瞧去。” “是！”桃薇欢天喜地地跟在慕梨潇身后出了门。路过翠微宫的时候，妍妃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慕梨潇，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正要去兴庆宫瞧瞧，妹妹要一起吗？”慕梨潇回答。 风姝妍看她这样，在心里暗暗笑道，果然还是坐不住了。皇上示好几天都没用，这下媚妃不过受宠一夜，她就坐不住了要去问一问了。不过风姝妍自己都觉得纳闷，那景媚什么时候学了新的招数吗？怎么就能吸引皇上去她那里呢？就连黛妃那里都没有什么动静了。 “妹妹就不去了。万一姐姐和皇上要说什么悄悄话，妹妹不也要回来的吗？”风姝妍才不想去凑什么热闹，要是慕梨潇像上次在嫣月殿一样吃亏，自己还有可能被波及不是？ 风姝妍这些日子倒是安分得不行，也没有闹出什么其他的动静。这一点让慕梨潇觉得担心。她有什么动作，才会让人安心，而她一旦蛰伏下来…… 她这么想着，就走到了兴庆宫门口。敲开了前殿的门，她进去，宋安就出来。殿里只留下她和皇甫晟两个人。 当然不止两个人。慕梨潇心里清楚这一点，但是无名听到他们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皇上似乎很忙？”自她进去，皇甫晟就连头都没有抬，她一步步走到了案前，皇甫晟都还垂着头。 “不知潇儿前来，所为何事？”他仍旧看着奏折。 “没什么。不过就是过来看看而已。免得有人觉得我不关心皇上你……”慕梨潇才不会说自己是为了媚妃的事情来的呢，只会让皇甫晟得意而已。 她抬头一看，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空荡荡的。皇甫晟头顶的位置，之前是挂着那幅画吧？他亲手画的慕梨潇的画像，后来被景媚撕掉了。他就没有再画一幅新的补上。 如果是云霜的画像出了问题呢？慕梨潇回想起上次那个场景，如果景媚撕毁的是云霜的画像，可能她早就不在这后宫之中了吧？之前想到景媚的时候，慕梨潇还觉得自己会和她成为知己，可是如今却有些变了味道。 “你在看什么？”皇甫晟发现慕梨潇半晌没有说话，而是抬着头看着什么东西，就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可是她看的地方空无一物。他还想了想，才明白慕梨潇究竟在看什么。“你是在想那幅画？” “没有。”慕梨潇自己都知道，否决得太快只能说明自己心里有鬼，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有办法往回收了。“臣妾没有看什么，只是走神了而已。” 皇甫晟也料到她会否认了，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俯身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了几个画卷，递给慕梨潇，“打开看看。” 慕梨潇看着递到手边的话，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她大概知道其中是什么内容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轻易去碰。但最终还是在皇甫晟的眼神攻击之下接了过来，放到书案的角落上，先打开了第一幅。 画上的人是她，这幅画和被媚妃撕毁的那一幅一模一样，神态和动作以及服装都分毫不差。如果不是知道那幅画已经被撕毁了，她还以为这就是那个呢。“原来……你还画了一幅。” “画了一幅？”皇甫晟很是不满地指了指桌角剩下的那几个画卷，“你都没看剩下的，就说朕只画了一幅？” 慕梨潇只得拿起了第二幅画，在手里徐徐铺展开。画上的人果然还是她，和上一幅不同的事，这一幅中竟然能看出些许神韵来了。好像皇甫晟抓住了之前一直没有办法抓住的东西，连她看着都觉得惊讶。 她再打开了第三幅画。仍旧是她，而且这一次，她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笑意，淡淡的几笔点在唇角，却让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 “画得……很好……”她现在恨不得自己脸上有一张人皮面具，能够遮盖她脸颊上的红晕。 “潇儿喜欢就好。”皇甫晟也没有期待她会有太大的反应，这件事情才是最需要循序渐进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当机立断，但就是眼前这件事不行。 “其实我来，是想问一问……皇上为何会在媚妃那里？而且还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总算是把自己想要问的事情问出口了。不然，皇甫晟可能会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怕自己根本就招架不住。 “原来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皇甫晟一脸了然，“朕的确是因为有事才会留在那里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媚妃倒戈 听到他的确是因为有事才会留在秾华宫，慕梨潇宽心了些，问道，“那……皇上可否说说，是因为什么事？” 皇甫晟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要揶揄她一下，“潇儿就这么想知道？” 慕梨潇瞪了他一眼，“我……我才不想知道，我只是怕事情和大局有关，所以才会问问的。” “这后宫的时候，怎么会和大局相关呢？难道不是因为潇儿你自己很关心吗？”皇甫晟还是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没有就算了。臣妾先走了。”再这么下去，可能只能让皇甫晟得意。她知道自己从打定主意要来兴庆宫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从皇甫晟嘴里轻易套到答案。 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这就要走了？”皇甫晟拉住她的手腕，“朕还以为潇儿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呢。” 慕梨潇咬牙切齿，“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她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耗费，反正皇甫晟不愿说的话，还有一个人也会知道的，问他其实也一样吧。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去听。 “好吧，说正事。”看到慕梨潇都急了，皇甫晟也不打算继续和她开玩笑了，“朕只是没有想到，媚妃为了得宠，竟然会和朕讲起太后的事。” “什么？！”慕梨潇一惊，媚妃竟然会和皇甫晟说太后的事情？她是不想活了吧？“她，都说了些什么？” 难怪皇甫晟会在她那里呆那么久的时间，竟然是因为媚妃跟他说了太后的事。以前景媚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会跟她说一些很不得体的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现在，太后不打算再帮助她了，她还要想从皇甫晟这里得到“宠爱”，就只有这么一个做法了。 “其实朕一直都知道太后的野心，只是从媚妃嘴里听到她说过的话，还是让朕胆战心惊……”皇甫晟回忆着媚妃对他说的那些话，摇了摇头，“朕一直都知道，太后是想让景媚生下带着赵家血脉的孩子，之后，她会废了朕，或者干脆杀了朕，再‘辅佐’第二个皇帝。” 慕梨潇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那个孩子从小由她抚养，还有她的血脉，绝对会比皇甫晟“听话”太多。她可以完全架空皇帝的权利，让自己全权掌握。 “景媚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太后跟她说过，只要她生下孩子，就可以当皇太后！”皇甫晟说得眼中凌厉尽显。 “她竟然真的敢把这些话拿到你面前说，还自以为是在讨好你……智商真的堪忧啊……”慕梨潇真的不明白这个景媚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说这样的话真的安全吗？她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觉得自己现在是在为皇甫晟好了？ “她说她很后悔，她以后都要好好在我身边，一心一意地帮助我，再也不为太后做任何事。”皇甫晟说着都笑了起来，“连朕都觉得可笑的话，她竟然可以说得一脸认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在秾华宫呆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让她以为，朕真的很喜欢她说的这些东西……” 景媚必然是觉得太后不会再帮她，还帮着另外一个人争宠，所以心里对太后有了怨恨，才会说这些话的吧？她这是完全不顾景尚书和赵太后啊……她要是有赵太后那个老妖婆的一点伶俐，也不会至于如此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继续和她周旋下去吗？”慕梨潇明白，景媚现在是绝对不会害皇甫晟的，去秾华宫总是比去嫣月殿要安全得多。 皇甫晟则点了点头，“当然。朕很想知道，太后接下来究竟都有哪些打算，朕好做准备才是，毕竟……景媚也说了，如果这一条行不通的话，太后还有别的法子……” “既然如此，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探个究竟，如果太后真的被逼急了，我们也好做打算。”慕梨潇明白景媚那里必然还有更多的东西能够打听，她抬眼，却发现皇甫晟又看着她。“怎么了？” “你刚才说，我们？”皇甫晟温柔一笑。 “我说的是我们？怎么了？我之前答应过你，自然就要帮你做到。所以，在这一切结束之前，都是我们……”慕梨潇说完，眼神一黯。这一切结束之后呢？她又要何去何从？ “好！朕还要和你并肩看这江山呢！”皇甫晟似乎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其他意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笑着。 慕梨潇也跟着他笑起来，“那就一言为定了，我等着最后和你并肩看这天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皇甫晟和她相视一笑。他突然很想留住这一瞬，那种感觉比之前想要留住云霜时，还要强烈。他想要伸手把慕梨潇揽入怀中，想告诉她，他想要的，不止并肩和她看这江山，他还想…… 慕梨潇朝他走进了一步，他和上次一样，本能地后退，差点被椅子绊住。 “我不过是想要让你把画收起来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慕梨潇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她把画卷拿起来，“喏，收好。” 皇甫晟还是警惕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接过了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还是说，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害怕了？”慕梨潇搞不懂，皇甫晟之前不还是挺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吗？霸道得不行，她都觉得怂的人是自己，怎么现在反而是调过来了？ 皇甫晟恢复了高冷的神态，“潇儿错了，朕才没有怕你，是你看错了。” 慕梨潇想起刚才他盯着自己的袖口，才想起上次在自己房里的那一幕。原来他还在怕自己的袖剑。她笑起来，“我不过是想有个趁手的东西防身，又不会平白无故地用来对付你，你不用怕。” “朕说过了没有怕！”皇甫晟才不愿意被慕梨潇低看了，他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 “好吧。是臣妾看错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臣妾就先回去了。”慕梨潇走到门口，还回头对皇甫晟挑了挑眉。 “果然是越来越放肆了！”皇甫晟对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说着。 还不是你的错。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对啊，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第二百一十三章 没什么好说 是夜，皇甫晟又去了秾华宫。慕梨潇则抱着小猫在院子里嗑瓜子。猫还没有取名字，她想着，干脆就叫阿猫得了。桃薇还在为她的“不开窍”生气，半天没有和她说话了。慕梨潇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也不去搭理她。 她还在担心沈月如的事情，只要她一天没有出宫，她都会觉得担心，怕她离开之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她离开之后出了事情才更加麻烦吧？毕竟……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只是希望太后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怀疑到她身上。 如果自己也只是这种“小角色”该多好，只要没有牵扯到某些人的利益，死活都不会有人管的。只能怪自己的父亲大人官职太高了，完全没有办法。 《临江仙》最后两段琴谱，慕梨潇琢磨了很久都没有能琢磨出来。照理说，和之前的方式应该是一样的，不会如此艰难才是。她想，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写罢了。 如果写出来了，御风可能就会破解了其中的秘密，而后找到宝藏，用大笔的财富招兵买马。不过，他应该不会用那些人马来对付皇甫晟，因为用不着。他更有可能用来对付赵太后。 现在为了之前轻易把琴谱交出去的事情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在御风面前脱稿。只是……要不要交一份到无名手中，却是她一直都很难下的决断。 蜡烛突然灭掉了，窗口分明放在茶杯，却还是被轻易推开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当然只有一个人。不用说出来，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以为你会和月如叙旧，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慕梨潇也懒得重新点起蜡烛，只是站起来看向窗前站着的那个人。 “孤和月如，没有什么好说的。”御风也知道月如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也提醒了自己不要去在意。虽然的确是他食言，答应了月如的事情没有做到，但慕梨潇不是已经帮她做到了吗？她应该没有任何怨恨了才对。 “没什么好说的？”慕梨潇冷笑，“如果我和一个女人睡了一年，还害得他怀孕小产，我可能做不到你这么清高。” “难道不是因为你前面的都做不到？”御风反驳。 “你让我想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慕梨潇突然怀念起她也能如此淡然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能波澜不惊的那个自己。 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那个父母双亡，在刀尖上长大的人了。 “曾经的你？和孤一样？”御风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慕梨潇竟然用曾经的她和现在的自己作比较，“你懂孤的痛苦吗？” 慕梨潇很想说她真的懂，但是说不出口。御风说得没错，以她现在的身份来看，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感受到他的痛苦的。“我自然是不懂的。” 御风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别的意味来。但他没有说，来会宁宫之前，他去沈月如那里看了看，但是最终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一年的时间，两个人或许都以为对方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但结果却只让人觉得可笑。 他不爱沈月如，沈月如也并不爱他。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索取，相互安慰罢了。 “琴谱我会尽快给你，你不必隔三差五就过来提醒我时日不多了。”她可是顶级特工，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你和皇甫晟，已经和好了？” 御风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慕梨潇一抬头，发现他的手里不知什么多了一只猫。应该是阿猫醒了爬到他身边被他捞起来了？ “应该算是吧……反正，和好不和好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和他合作。”慕梨潇说的都是实话。但她却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信任。 “也罢。孤不想再那么多事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孤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好。别让孤抓到你的把柄！”御风自然清楚慕梨潇的心思，他也知道慕梨潇其实已经偏向皇甫晟了。他只希望自己的计划不会被她破坏。 她心里一紧。虽说早就明白御风会看破她的心思，但被他就这样说出来，还是觉得自己很危险。 不过御风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慕梨潇又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他是不是把自己的阿猫也带走了？？ 宫女出宫的日子，宫中的氛围都有些奇怪。有得到了名额却因为没有给内务府的公公行贿，最终只能被扔进宫女苑的浣衣坊内哭嚎。而得到了机会的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收拾好了细软，在宫门口等着出宫。 就连慕梨潇这个并不怎么喜欢凑热闹的人，都到了离宫门不远的司乐坊门口看热闹。张衡还以为她是来找墨痕的，还一阵叹息失去了墨痕这么优秀的琴师，现在司乐坊里都是些不上进的废物。 慕梨潇却笑，“怎么说都会有个特别努力的人。” 张衡惊讶地道，“娘娘怎么会知道？” “毕竟有个人当年不惜毁掉了最优秀的琴师，为的，不就是自己能够当上吗？”慕梨潇摇头。那个人绝对没有墨痕的天赋，却嫉妒墨痕拥有那样的天赋，才会那样做吧？ “娘娘的意思是说……”张衡也突然明白过来，他这半年的时间都没有调查出来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情，尤其是墨痕在受伤之后根本就不配合。 或许他从来都知道是谁吧。好在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座皇城。只是不知他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听到张衡口中的一声喟叹，慕梨潇知道他是在为墨痕惋惜，就宽慰他道，“张大人不必如此。或许墨痕出宫才是最好的选择呢？谁又知道，他其实和这些宫女一样，早就已经厌倦了宫内的生活，或许还有人在等他呢？” 慕梨潇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沈月如。就算她此刻的脸是蓝玉的，但那双眼中的渴望她都看得分明。她终于要离开了，终于要回到她的家乡去，只希望她的爱人，心中所属的仍旧是她。才不枉费她一直心心念念，不惜犯下重罪也要和他团聚。 “娘娘怎么……”直到一旁的张衡问起，慕梨潇才知道自己已经落泪。 “风太大了而已，不碍事的。”她看着那群缓缓走向宫门的人，换上了一脸笑容。她应该为沈月如感到开心才是，而不是为她的命运担忧。 第二百一十四章 败露 随着宫女们渐渐离去，司乐坊已经不再能看到什么人，慕梨潇只能从那里走开，去往能看到宫门的望月楼。才到楼下，就遇见了蓝玉。 “姐姐也来了？”蓝玉俨然已经是沈月如的派头。慕梨潇看到她这般，一面觉得高兴，另一面却有些难过。 “她出宫的日子，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她盼了那么久，终于能够出去了。”慕梨潇和蓝玉一起爬上了望月楼的最高处。抬眼看去，宫女们正一个个走出宫门。 沈月如的背影就在其中，她在离开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望月楼上的那两抹小小的影子。她挥手告别。不管命运如何对待她，她都已经离开这个牢笼了。 而慕梨潇看向蓝玉，后者已是泪流满面。 “以后不能再这样哭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张面具能够支撑多久。”慕梨潇找不到别的话安慰她，只能这么说。 蓝玉用手绢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姐姐说的是，我应该开心才对。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没齿难忘。” “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这深宫之中，就算你不犯人，都会有人犯你。如今以我的身份来看，你我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免得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太后盯我盯得紧，我就先走了。你也回去吧。”慕梨潇轻叹一声，一步步走下望月楼。 “潇儿什么时候也会走这么远了？朕还以为你就喜欢闷在会宁宫里呢。”才下望月楼不久，就遇见了皇甫晟。看来他的情绪也不错，脸上竟然还有笑容。莫非是已经从媚妃那里得知了太后之后的动作，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了？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再喜欢会宁宫，一直闷在里面也不是什么事儿，而且后宫里的风景也看厌了，只能出来看看。”慕梨潇的目光还看着宫门口，并没有去看身边人。 皇甫晟以为慕梨潇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羡慕正离开深宫的那些宫女。他并不知道，她其实刚刚才将他的一位妃子送出宫去。 “媚妃那里，给了皇上什么新线索吗？皇上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慕梨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能岔开，和皇甫晟说起另一个话题来。 “并不算有什么新消息，不过是映证了朕之前的才想而已。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皇甫晟似乎并不愿意说出媚妃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慕梨潇也不去问。如今不但御风要提防着她一点，连皇甫晟都是如此了。 虽然昨天还在说什么并肩看天下的话。 “皇上公务繁忙，还是先去处理吧。臣妾也要回宫去了。”慕梨潇对他微微欠身，转身向后宫内走去。 皇甫晟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并非是不想告诉她媚妃都说了什么，只是他心里还有别的考量。 慈禧宫的密室内，赵太后一脸惊骇，“崆峒，你说什么，你再和哀家说一遍？” “卑职从太后在秾华宫安插的眼线那里听说，媚妃和皇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听得虽说不清楚，但说媚妃多次提及太后……”崆峒说得小心翼翼，他知道这个消息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讲出来，太后如果生气了，他的小命也会难保了。 “景媚真的敢如此放肆？竟然将哀家说给她的话，说给皇上听？难道她忘了自己是为何能走到这一步的吗？”太后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杀机。“崆峒，你再去问个明白，如果景媚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哀家就亲自去问问！” “卑职已经把眼线带过来了，太后尽管问她就是！”崆峒才不想自己一个人揽下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于危险了，所以才把安放在秾华宫的眼线都带了过来，如果之后真的出了什么错的话……大头也在这眼线身上，怪不了自己的。 “把她喊进来吧，哀家要好好问问！”赵太后的额头已然是冷汗涔涔，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亲侄女，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倒戈。也只怪她之前太过于器重景媚了，才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线人进来，行了礼，站到了一边。 “哀家问你，你都听到媚妃和皇上说什么了？”赵太后尽量压制了自己的怒意。 线人也是战战兢兢的，半天才颤抖地开口，“奴婢奉了太后的命令，一直在秾华宫里观察媚妃娘娘的情况。这几日皇上都在秾华宫，所以奴婢就用心了一些，趴在地上偷听了媚妃娘娘和皇上的谈话。奴婢听到媚妃娘娘说，说……”讲到这里，她突然噤了声。知道自己之后说出的话有大不敬之嫌，所以不敢轻易说出口。 崆峒知道她的顾虑，不过太后正在气头上，如果她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恐怕不等她说出来，太后就已经治了她的罪了。“你尽管说吧，太后不会怪罪你的。” “是……”她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想让她生下皇子，然后和她分享天下……” “放肆！”太后怒极，“这贱人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挑拨离间！”赵太后也不曾想到，媚妃那个没有脑子的东西，竟然有胆子当着皇甫晟的面说这样的话，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逆不道。她既然都能说出这些东西了，恐怕还说了不少其他的事情吧。“还有呢？那个贱人还说了什么？” 线人已经被吓得跪到了地上，狠狠地磕头，额头都已经磕破流血了，“奴婢没有听到后面说了什么，因为突然有个人出现，把奴婢打发走了。如果不是奴婢机智，恐怕已经死了。” 那个人怕就是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吧？太后冷冷一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计策。既然这颗棋子已经不再用了，与其让她落入对手的手中，倒不如最后再利用一次…… 也不枉费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栽培了。 “你们下去吧，哀家还有事要办。崆峒，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太后走出密室之前，看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一眼。 崆峒自然是心领神会，“卑职明白，一定会办好的，太后放心。” 太后点点头，走出了密室。 “珊瑚，跟哀家去秾华宫一趟！”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周旋 秾华宫内依旧是一片丝竹声，赵太后才走到门口就已经皱起了眉。看来这景媚为了争宠，也是够拼的，竟然都开始学习自己最讨厌的东西了。 她没有让人通报，而是跟在珊瑚直接走了进去。景媚正穿着一身红衣，站在院子中央翩翩起舞，脸上的妆又浓又媚。众人看到太后来了，都停下了手中的乐器，预备起身行礼。只有景媚自个儿还没有发现，音乐一停她就恼怒起来。 “你们这些个蠢材，在干什么？”在众人的目光指引下，她才看到了赵太后就站在门口。她先是有一瞬的惊讶，然后就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原来是太后娘娘来了，臣妾有礼了。”她敷衍地欠了欠身，然后就自顾自地鼓捣起自己的裙摆来。 珊瑚正想上前去教教她什么是规矩，就看到太后阻止的手势。“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话要和媚妃说。” 不过一会儿工夫，满院子的人都散去了，只有落霞还站在一边。珊瑚自然不能留她在这里听闲话，“落霞，没听到太后刚才说的话吗？还不下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落霞看了媚妃一眼，看到对方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是先退下了。 “珊瑚，你到门口去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哀家到房里和媚妃叙叙旧。”赵太后说着，就往媚妃的房间里面走去，景媚只能跟在她身后走进去，顺便关好了门。 “不知太后今日来了，是想和臣妾说些什么？”景媚已经受够了之前在太后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现在她还不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吗？枉费她之前那么信任太后，还真的以为她会让自己坐上皇后的宝座。可是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一枚弃子。 “哀家很久没见到你了，只是过来看看而已。”赵太后还不想一下子就说出自己的目的，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棘手，她要先不让皇甫晟再见媚妃，之后再慢慢处理这个贱人。 “原来是这样……托太后的福，臣妾这一阵都没有什么事情。倒是皇上来得勤了，臣妾不免有些疲累而已。本来今日还请了太后过来为臣妾诊治，没想到太医没来，太后你倒是来了。”景媚还在一边安然地坐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在一步步临近。 “哀家也听说了，皇上这几日都在秾华宫里，媚儿你重新获得圣宠，哀家没能够送贺礼过来，实在是不应该。”赵太后看着那张化着浓妆的脸，“不过，哀家都不知道，媚儿你竟然能够跳舞跳得这般好，连哀家都没有福分看过一次呢？待会儿一定要跳给哀家看一次。” 景媚却是白眼一翻，“太后一来就将臣妾的乐队请出去了，就算臣妾想要跳舞给太后看，都做不到不是？” 赵太后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景媚，不过是离开了她几日，得了皇甫晟几夜的宠而已，就要忘乎所以，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她真是瞎了眼睛，当初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还是徐梓黛不需要她担心。 “那……哀家就之后再看好了。不过，皇上来你这里这么些天，不知道晚上你都和皇上说些什么呢？说给哀家听听？”她倒是要听听景媚自己怎么说。 此言一出，景媚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瘫软起来。她还在心里跟自己说，不可能的吧？太后绝对不可能知道她和皇上说了些什么话对吧？可是转念一想，太后的眼线无处不在，自己这秾华宫里难免就有几个叛徒，若是专门有人偷听了自己和皇上的谈话，再说出去的话……那自己现在不是很危险吗？ “臣妾并没有和皇上说什么……不就是些耳鬓厮磨的话么？说不出恐怕太后还不乐意听呢。”景媚深吸了两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她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有什么手段，她都是心知肚明的。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把太后的那些话说给了皇上听，就能够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让皇上相信她和太后已经没有丝毫的关系，以后都要一心一意地呆在皇上身边。 竟然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些话会被“有心人”听到…… “是吗？那哀家怎么听说，媚妃你和皇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哀家知道媚儿你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多半是因为有人想要陷害你，所以才专门过来问一问。如果你说你没有那么说过，那哀家回去一定狠狠惩治那么胡说八道的人，任何人想要挑拨你和哀家的关系，都必须死！”赵太后怒极反笑，笑得景媚毛骨悚然，冷汗顺着额头滑到了下巴上。 不过，太后这话的意思是，她还站在自己这边，觉得那个告密的人是在挑拨离间？她又稍微松了一口气，“就是说啊！臣妾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说太后的坏话的，太后听到的东西都是假的，是那些小贱人想要陷害于我。看到我和太后的关系好，想要挑拨我们两个！” “哀家就知道媚儿是个明事理的人。”赵太后笑意未减，“可是哀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媚儿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心意呢？” 景媚一愣，不知道赵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她还是不放心，要自己证明？她要怎么证明？更何况她还是真的说了那些话了。她只知道自己说这些东西，皇甫晟都很开心。只要皇甫晟开心，她就完全不管不顾了，他问什么，自己就说什么，到底都说出去多少东西，就连景媚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是，太后如今听到了风声都兴师问罪来了，她也要想个办法搪塞过去才是。 “臣妾的确没有和皇上说任何不该说的东西，太后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皇上啊……”她勉强笑着，“臣妾知道太后最疼的就是臣妾了，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后都在心里笑出来了，这个景媚真的比她想的要蠢太多了，竟然让自己去问皇甫晟？她是觉得皇甫晟能够保护她吗？她就真的没有意识到她说的那些话在皇甫晟心里意味着什么吗？ 她难道还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皇甫晟的宠爱？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幽禁媚妃 “这就不必了。哀家可不想去麻烦皇上一趟。既然媚儿你什么都没有说，哀家也就不去追究了。只是希望媚儿你以后处处小心，不要再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才好。”太后站了起来。 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有想到媚妃实在是太蠢了，她都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预备找个理由让她不要再见皇甫晟，先切断了她和皇甫晟的联系。 “臣妾恭送太后……”见到太后已经起身了，景媚心里彻底开心起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连太后都糊弄过去，以后这皇宫之中，恐怕再没有人改说她的坏话了吧？毕竟她可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能讨得喜欢的人了。 “哀家可没说要走。”赵太后听出她语气里的窃喜，都在心里摇头。现在她都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选择景媚，恐怕选的而是李青荷都比这景媚懂事太多吧？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抓过来，都比这景媚聪明，却只是因为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就瞎了自己的眼睛。 “太后，不走？”景媚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怎么说了要走突然又不走了？这让她怎么办才好？落霞也不在她身边，她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那太后还想做什么？” 赵太后突然想起了上次李青荷用来对付风姝妍的计策，或许她也可以借用一下，先把这个景媚幽禁起来再说。“你给哀家倒杯茶来。” “这种事情，让落霞来做不就行了？”景媚准备推开门让落霞看茶。 “哀家的话是说得不清楚，还是你听得不清楚？”赵太后厉声说道。 果然心里还是在生气。景媚无奈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出去为赵太后倒茶，赵太后则从房里走出来，将珊瑚喊到了身边，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叫了几个宫女出来，让她们装作收拾院子。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景媚端着茶回来了。 珊瑚故意和景媚一起走进房间里，在景媚的茶即将端到太后面前的时候，伸出脚将景媚绊倒，而后再在景媚身后推了她一把，景媚狠狠跌倒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到了她自己手上。 “媚妃这是做什么！”珊瑚赶紧过去把太后扶起来，走到一边，“要不是奴婢眼疾手快的话，娘娘这手中的热茶岂不是要泼到太后身上？” 景媚还在为自己烫伤的手流泪，就听到珊瑚这么说，她才知道自己的确是上当了。刚才太后让她看茶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并没有多想，没料到竟然是太后故意的，不但茶水都烫到了她，还要落下一个罪名。 “媚儿，哀家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想这么做。哀家以前待你不薄，你受宠，哀家也跟着高兴，才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赵太后说得声泪俱下，“哀家算是看透了你！珊瑚，我们走！” “娘娘？你没事吧？”落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景媚跌倒在地上，茶碗碎了，她的双手又红又肿，“娘娘，你的手烫伤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找药来。” 如果她一开始就是来陷害自己的，又何必说那么多话？景媚的泪大滴大滴地落在烫红的手背上。 皇甫晟来会宁宫的时候，慕梨潇正拿着围棋棋盘和桃薇玩儿五子棋。她可是教了桃薇好久对方才学会的。 “潇儿。”皇甫晟一听到消息，就从兴庆宫到了这里，也不在乎太后的眼线会如何说。 慕梨潇听出了皇甫晟语气的不对劲，“走吧，里面说。” 两个人关上了房门，慕梨潇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太后今日去了秾华宫……”皇甫晟才说一句，慕梨潇就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情不去追究，光是这一句就能说出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怎么会得到消息？按理说，无名会保护得很严实才对，怎么还会有消息走漏出去呢？”慕梨潇不解，有无名在皇甫晟身边，他和媚妃说的话就应该是安全的，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才是，怎么还会传到了太后耳朵里。“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 皇甫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媚妃近日突然受宠，恐怕太后都没有料到过，她本来把自己的心思都转移到了徐梓黛身上，希望徐梓黛能够比景媚好用，可是媚妃却在我那件事之后，率先在后宫之中受宠，太后或许是想去重修旧好的呢？”慕梨潇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太后已经放弃了景媚，无论景媚这边有什么动作，都不再是她的指示了。加上前几日请安时景媚对太后的态度…… “无名跟朕说，昨天晚上，她在景媚房外发现了一个宫女趴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皇甫晟想起了无名和他说的话，“他知道那个宫女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就放她走了。或许，那个宫女就是趴在地上偷听了我和媚妃讲话吧……” 无名的判断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可他的确不能轻易出手，这宫中被迫做坏事的人太多了，那个宫女不过是其中一个，而且，无名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判断她是不是在偷听，或许只是摔倒了呢？ “恐怕，那个宫女现在凶多吉少了。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告密的人……怪只能怪媚妃太过于高调了，这样的话，悄悄说就可以了，可是以她的性格来看，怕是用昭告天下的方式告诉你的吧？”慕梨潇能猜到这一点。要不然，就算是那个宫女趴在床脚听，都不会听到任何消息的。 “现在太后过去了，媚妃那里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皇甫晟摇头。 “怎么？你担心她？”慕梨潇却反而有心情开玩笑了。景媚说了那些消息，对于皇甫晟来说，或许真的重要，但皇甫晟也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只是她自己看不透彻罢了。 皇甫晟却再次摇头，“朕担心的并不是她。朕担心的是太后……只怕她会改变自己的计划，让朕措不及防啊！” “这倒是……她以前和景媚说过的话，恐怕就不再会用了。如果真的改变方式的话，还真的是难办。”尤其是她现在和御风联手了，都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想怎么做。御风在她那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个忙 “你现在过来找我，我也不能和你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太后那里传消息了。”慕梨潇觉得皇甫晟来得太早了，一听到太后去秾华宫的消息就来找自己，要是被太后的人看到了，整个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话怎么说？”皇甫晟问道。 “太后既然是知道了消息才去的秾华宫，当然就会想办法让皇上你和媚妃不能见面。”慕梨潇说道，“所以一会儿，一定会有消息传过来的。不过臣妾觉得。她多半会把媚妃暂时软禁起来。就算她不念及景媚和她的亲情，也要给景尚书一个面子才是。” “潇儿说得对。现在只能等秾华宫那里传来新的消息了。只是……太后真的不会对景媚动手？”皇甫晟对于慕梨潇的猜测还有些怀疑，太后的狠辣他可是见识过的，慕梨潇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才会这么说的吧。 “这个我的确没有办法保证。如果她真的杀了景媚，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慕梨潇明白太后不一定会在意这些东西，毕竟景媚已经触及到了她的根本利益，她可能不会顾及这么多东西。“她真的动手了，景尚书那里她就没有办法交代，如此，四个人就能掰掉最难弄的哪一个。” “这倒是。”想到这里，皇甫晟又开怀了些，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好事和坏事总是交错在一起。 没过多久，秾华宫那里就传来了消息，说媚妃对太后不敬，罚她禁足十日。秾华宫门关闭，不准任何人外出，也不要任何人进去。 “潇儿你猜得没错，她只是想阻止朕和媚妃见面，她也怕媚妃说了太多。”皇甫晟轻叹一声，“好在，现在她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吧。” “不要高兴得太早。”慕梨潇忍不住提醒她,“你不还觉得徐梓黛可以吗？就算太后这里可以放松警惕，徐梓黛那里还不可以。” 皇甫晟看着她，那双眸子虽然并不如御风那般有洞察人心的魅惑，但深邃的眼神看过来，四目相接，慕梨潇还是会觉得脊背发凉。皇甫晟只是觉得慕梨潇话里有话，她之前就对徐梓黛有所怀疑，却一直不肯说明原因。而如今再次提起，好像她对其中的内情有所了解一般。 “朕明白。”但他却不敢问。这后宫之中还有另一股力量虎视眈眈，而慕梨潇与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捉摸不透，就干脆不去猜想，怕……怕自己会失望。 “禁足十日应该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太后之后必定还会另外想个法子的，媚妃的下场会如何，就要看太后对景尚书的考量有多少了。如果她觉得自己可以失去景尚书这个助手的话，景媚就在劫难逃。如果她想要留住景尚书，她就必须留住景媚。而且，还要让景媚不敢再造次。”慕梨潇思量着，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景媚的生死。后宫之中，倾轧争斗必然会有牺牲，但她就是隐隐不安。 “不管怎么样，你我都不要插手其中，免得生事端。”他还是担心慕梨潇会想要多管闲事。 “臣妾才不会去趟这浑水。皇上放心好了，那四个人的事情如何了？”太后手下那几个大臣的事情处理得如何，直接关心到她出宫的进度，她自然还是要打听一下。 “那四个人还算是安分，就连景尚书在朝堂上都很少很朕呛声了。只是……”只是还有太后这里难办。 “迟早会有办法的。皇上放心。”慕梨潇说得就像是她已经想到方法了一样，皇甫晟看她一眼，她只是笑着摇头，一副“不可说”的样子。她的确是早就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还不能施行而已。 还需要再等一段日子。 “对了，朕怎么没看到朕送你的猫？”结束了沉重的话题，皇甫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慕梨潇在心里叫苦，阿猫被御风带走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还回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皇甫晟才好。“它还小，惹不了什么麻烦的，或许去后院玩儿了吧。” 皇甫晟也没有多问，只是笑道，“上次你说，要朕送你十只猫你才肯原谅朕。朕还想着，如果你真的有了十只猫，恐怕就更加无暇顾及朕的存在了吧？” “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呢？”如果真的有十只猫，怕她都已经疯了吧？“很多东西，都要适可而止才行。不能没有，也不能太多。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臣妾想，皇上其实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潇儿又在和朕讲道理了。”皇甫晟知道慕梨潇话里有话，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如果没有办法做到要怎么办？明明就在眼前，还不能碰，本身不就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么？ “太后为什么突然到了臣妾这里？”徐梓黛听说了媚妃的事情，却不知道媚妃究竟是哪里又得罪了太后，看到太后到嫣月殿来，心中不免疑惑。 “哀家是想问问你，若是哀家想杀了媚妃，怎么办最好？”赵太后在徐梓黛面前也不加任何掩饰，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徐梓黛倒是被她这么直白的言语吓到了，忍不住看向了门窗处，生怕有什么人在那里。“太后这是怎么了？媚妃犯了什么错，让太后如此生气？”恐怕这媚妃真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个贱人，把哀家和她说的话，拿到皇上面前去说了。不过是为了讨皇上开心，却不料让哀家准备了这么多年的计划都打了水漂！”赵太后说起这件事依旧很生气，“哀家不得不重头再考虑。” “原来如此。”徐梓黛暗叹媚妃大胆，“不知道太后准备怎么做？臣妾可以为太后提供帮助。” “哀家就知道梓黛你是最靠谱的人了，哀家找谁都不如找你商量，那些废物只会说好听的话让哀家开心，也只有在你这里能听到些实话了。”太后把徐梓黛拉到了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媚妃虽然已经没有用了，但就这么杀了她也不划算，不如来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徐梓黛立刻就明白了赵太后的意思，“太后是想……借着媚妃这件事，把慕梨潇也拉下水？” 赵太后点头，“梓黛果然是最懂哀家的人，哀家就是这么想的。反正那媚妃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就让她帮哀家最后一个忙！”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要插手 初夏来临，春寒渐渐消去。原本开得艳丽的花也被郁郁葱葱的草木代替。慕梨潇路过凤欢殿的时候，发现凤欢殿已经被拆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御风曾经居住的那间屋子应该也已经遭殃了。帝王的宠爱能够带来什么，只看这一座宫殿就能够明了。 即便他是真的爱你，却也不能保证你的周全，不能在他人企图威胁你，害你的时候，及时握住你的手。他总会有自己的考量。慕梨潇看着快被夷为平地的宫殿，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后宫里活着是一件太费脑子的事情，就算她真的可以活得很好，也不愿意一次次地去蹚浑水。总有一次会出岔子。她可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不过，说到御风，如果他如今不是藏在凤欢殿里，那么，会是在哪儿？ 这个答案在路过海棠园的时候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是啊，这后宫之中一直有两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一个是毁于大火无人问津的凤欢殿，另一个便是被恐怖传闻笼罩，鲜有人敢踏足的海棠园。 海棠园内已经没有了海棠花，就连飘落的花瓣都已经被泥土吸收。“化作春泥更护花”。兰妃也应该许久没有来这里了吧。 不过，会宁宫就在海棠园旁边，如果御风真的住在这里的话，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会轻易被他掌握。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正在想着他呢，他自己就冒出来了。这可是白天，即便海棠园再少有人来，终究也是个开阔的地方吧？胆子可真大。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慕梨潇看到他一袭紫色衣衫，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想确定孤是不是在这里。不过……你笑什么？”御风明白慕梨潇是在确定，凤欢殿消失了他要何去何从。好在这后宫里有许多地方他可以藏身，并不只有这里。但这里却是离慕梨潇最近的地方。 “没什么。”慕梨潇可不想告诉他紫色一般代表着什么。他穿着紫色倒是挺好看的，在皇甫晟身上应该会有同样的效果吧？毕竟是两张相同的脸。 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御风的存在告诉皇甫晟，但御风功力深厚，远非她可以估量的，就怕弄巧成拙，反而对皇甫晟不利。而且，太后那个老妖婆可不一定要借助御风什么力量，她有财力有军队，自己单干完全就够了。 不过是正好发现了御风的存在才想着要利用他一二的吧？御风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急着要找到那份宝藏，为自己招兵买马。 “你在想什么？”看到慕梨潇的眼光有些迷离，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御风忍不住问道。 “哈？”慕梨潇条件反射地装傻，“我在想，兰妃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海棠。”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海棠园有那么多可怕的传言，她却仍然敢前来赏花，足以证明她有多爱海棠。可是，为什么呢？ “兰妃？”御风对后宫妃嫔了解不算多，而这兰妃算是最中规中矩的一个，似乎还有些偏向于皇甫晟，“就是前不久你救下的那个妃子？”他记得当时慕梨潇不顾后果，跑去了那个妃子的寝殿，为她诊治。 “嗯。”慕梨潇淡淡回应着，她记得兰妃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对皇甫晟的爱…… “原来是这样……”她低声喃喃，“她会喜欢海棠，是因为海棠代表着苦恋……”一味付出，却没有回报，仍旧甘之如饴。如果她没有嫁到帝王家该多好。 “苦恋？”御风看向脚边的海棠，并不明白慕梨潇在说什么。 “是花语。每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而海棠的其中一个花语，就是苦恋。”慕梨潇解释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必要和一个古人说这么多。“琴谱的事情，我会尽力搞定。”说完，她就往海棠园外面走。 “等等……”御风见她要走，赶紧上前几步。 “干嘛？”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海棠园外，怕外面有人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媚妃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他并不能说明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忧，但赵太后昨天并没有对媚妃动手，让他产生了一些怀疑。 慕梨潇愣住了，所以在自己进来以后他会出现的原因……是想要提点自己？“我没有那么蠢，把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但是，如果麻烦一定要找上门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其实慕梨潇心里有同样的隐忧。从赵太后对她的态度改变，到上一次用墨痕的时候构陷她，她就知道，赵太后必然是了解了些什么东西。她的麟青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慕梨潇没有再说什么，走出海棠园回到了会宁宫。桃薇和熹春还在说着媚妃的事情。 “她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惹到了太后吧，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前她在太后面前不是最得宠的？”桃薇说得头头是道。 “就是啊！不过，太后从她上次禁足之后就没有再管过她了吧？而且，太后和黛妃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大概是因为……” “咳咳。”熹春的话说到一半慕梨潇就听出了不对，赶紧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怎么说这后宫到处都是眼线。 刚才她和御风在海棠园，如果也被发现了的话。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御风敢出来见她，就说明他知道那个环境是绝对安全的。不然他就不会出现了。 “你们啊，说话还是要小心地好。”慕梨潇提点她们，“这宫中耳目众多，如果被谁听到了可就不好了。明白吗？” 熹春和桃薇猛地点头。“奴婢们明白了。”然后两个人都吐了吐舌头。 如果这十日能够安然过去，一切都好。如果这十日中出了什么乱子的话，自己也必然会被牵扯其中。 已经是两天过去，后宫之中还算是安宁祥和的。两日的时间皇甫晟没有再往其他地方去，待在自己的兴庆宫里。徐梓黛那里，上次慕梨潇问了他，他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应该还是会继续探究下去吧。 毕竟他已经和慕梨潇解开了这个误会。 一大早，慕梨潇正准备去太后那里请安，兴庆宫门口却跌跌撞撞地进来了一个人。慕梨潇看了好久，才确定进来的人是媚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落霞。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求救 她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了。表面上却还要装作惊讶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落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在慕梨潇脚边，抓住了她的裙脚。“潇贵妃娘娘……求你，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求你了！”落霞拼命地磕头，慕梨潇没有办法，只能让桃薇和熹春把她拉起来。 “有什么事，说吧。”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躲过这一次，看来是没有办法了。看到落霞进来她就该知道了。秾华宫里，太后给的命令可是任何人都不准进，任何人都不准出来，而她竟然能够出来，就说明，她是受了什么人指使的。 而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景媚出了什么事。若是自己“见死不救”，一样会落下话柄，倒不如先问清楚了来。 “回娘娘的话，那日太后娘娘过来，我家主子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被茶水烫了手背，这几日宫里一直不能有人进来，宫里也没有什么药膏，所以我家主子手背上的伤就越来越严重，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所以……”落霞刚刚还惊慌失措，说起这件事又顺溜得不行了。 慕梨潇在心里冷笑，脸上还是要微微笑着，“那你不去太医院，为什么要跑到我这里来？而且，这秾华宫不是被太后下了死命令的吗？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落霞一惊，似乎是并没有预料到慕梨潇会这么问，想了好久才回答道，“奴婢……奴婢是偷偷溜出来的！奴婢担心主子的状况，但也知道太后娘娘下了命令的，所以不敢去太医院，但奴婢知道娘娘医术高明，所以才会到娘娘这里来，求娘娘帮忙。” 不过她圆谎的能力还是不错。“既然你都来了，如果我不帮忙的话，自然说不过去。可是如果我帮你的话，又是明着胆子违反太后的命令了。虽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但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你要不，容我再考虑一下？” “娘娘！你可千万要帮我啊！要不然的话，我家主子可就没命了啊！娘娘！”这落霞的演技和太后身边那个珊瑚一样浮夸，嘴上说着担心，眼里却分外平静。看来她心里对于景媚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本宫知道了。你既然是偷偷溜出来的，也是违反了太后的命令，所以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被后宫里的人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可就不好了。”其实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考虑的，她自然是不会自己去趟这个浑水的。但是又不能放着不管。 “是是！奴婢这就回去。”落霞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心里也没有底她究竟会不会去，但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反正太后交代的事情她都做到了，太后应该是不会为难她的了。 落霞出门时的背影，完全找不到过来时的紧张，看来慕梨潇猜测的的确没有错。不然她这么大摇大摆从秾华宫出来，就算中间只隔了海棠园，也还是会有很多人看见的吧？ 该死！没想到还是被赵太后算计了。看来她是想借着这件事情一石二鸟，不但可以除掉媚妃，还可以连自己都一起除掉。真是防不胜防。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去，这一看，一看就是陷阱！”桃薇在一旁扯着慕梨潇的袖子，紧张得不得了。 “怎么，连你都看出来这是个陷阱了？”慕梨潇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心情都放松了一些。这么低劣的手段，连她的宫女都骗不了，还想骗她。“可是，你知道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吗？” 桃薇被她问得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没有想过如果慕梨潇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听落霞的意思，如今媚妃是生命垂危，所以她才斗胆从秾华宫出来，为她家主子寻这一线生机。 如果慕梨潇不去，媚妃因为病重而死。那么追查起来，可能免不了会怪在慕梨潇身上。这样一来，桃薇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要怎么办才好？ “你明白了？”慕梨潇看她不说话，也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难处。可是，就算这件事情再棘手，也要解决才行。 “那……娘娘你要怎么办？”桃薇这下反而是更加紧张了，这个陷阱比她想象的难办多了。她和熹春对看了一眼，发现熹春也是一样的担忧神色。 “我……”慕梨潇不知道如果现在去兴庆宫，算不算是个好主意。现在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就会有人盯着她是不是往秾华宫去。可是她实在是要找个人商量才行，一个人真是没有办法搞定这件事情。 “潇儿这宫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没想到她还在想着要去找这个人，这个人就自己过来了。慕梨潇欣喜若狂，赶紧走到了他身边。 皇甫晟还没有见过慕梨潇对他这么热情过，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潇儿这是？怎么了？” “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慕梨潇把皇甫晟拉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你找我？出了什么事？”皇甫晟这才知道，慕梨潇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她，而是因为她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有事情能偶让她都为难，恐怕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就在刚才，景媚身边的宫女落霞来了。”慕梨潇说道，“一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要出事儿了。前几天风平浪静，还觉得这件事怎么都摊不到我身上……可惜……” “你是说，落霞从秾华宫出来找你？太后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出来么？”皇甫晟觉得疑惑，落霞是怎么从秾华宫溜出来的，还到了会宁宫来，还把慕梨潇急成了这样。 “我倒希望太后的命令真的可以奏效。可是她来得不简单。她是来找我求救的，她说媚妃命在旦夕，需要我前去救命。”慕梨潇不由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章 左右为难 说起来，这应该是慕梨潇第一次问他的意见吧？她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事情，甚至还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难题，可是这次的事情竟然就能难住她了。皇甫晟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太后的命令不能违抗，请太医是不可能的事情，宫女溜出来找慕梨潇却是在情理之中，谁让她之前让后宫的人都知道了她会医术这件事？ “你若是不去，媚妃可能就会死，到时追究起来，你可能脱不了关系。可是就算你去了，媚妃还是可能会死，毕竟太后现在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把你也解决掉。”皇甫晟知道不管去不去都一样危险，但他的话说完，却看到慕梨潇眼神一变。“怎么了？” 慕梨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去不去都是难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说的后面那种结果。我想，最多太后会以违反宫规的罪名治我的罪。”可皇甫晟却说，就算她去了，景媚也还是会死。她本以为去比不去的后果要好很多，可是这下看来却不是如此了。 去和不去都没有什么区别了。太后这次已经决定了要牺牲景媚这颗棋子了。 “景尚书那里，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消息？”慕梨潇希望景尚书那里能有所动作，这样就犯不着自己冒险了。可是他人在宫外，完全不了解宫中究竟是什么情况。 “景尚书应该知道了媚妃这次的事，是太后一手造成的，但是碍着面子，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听说他派人给太后什么书信。要是媚妃死了，太后能把罪责全部转移到你身上的话，恐怕景尚书也会相信吧。”皇甫晟也头疼起来，原本他就是因为心中郁结才想过来和慕梨潇说说话，哪里料到，慕梨这里比他还要郁结。 “看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慕梨潇冷静下来，“虽然之前太后说这十日之内不用管秾华宫内的事情，但是媚妃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就算是说出来，也完全不碍事吧？” 皇甫晟明白了慕梨潇的用意，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媚妃只是小病，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既然她都快死了，秾华宫自然是可以向外求救饿的，落霞找到你，你可以向朕说明情况，朕再让太医过去，这样不但能够解了你的围，落霞那里也可以说是护主心切，不会治罪的。” 这似乎真的是个办法。都怪自己刚刚太着急了，完全没有转过弯儿来想这个问题。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并不保险。如果太后是铁了心要整她的话，不管她和皇甫晟怎么做，都逃不了的，但还是要先试一试才行。 “不管怎么说，先试试。虽然太后那里没有任何保证，但是总比冒险要好。这样……我和你一起去慈禧宫，如何？”慕梨潇想亲眼去看看，那个老妖婆还想要搞出什么鬼来。 “那好，你就和朕一起去好了。” “熹春，桃薇，我要去慈禧宫一趟。你们在会宁宫好好呆着，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要慌乱。我会解决的。”她觉得自己都说出了霸道总裁的范儿，虽然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只是和皇甫晟并肩走在后宫里，就足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两个人还一路到了慈禧宫门口。慈禧宫的人看到皇上和潇贵妃一起来了，就明白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进去和太后说。不一会儿，太后就亲自出来迎接这两个人了。 “不知皇上和潇贵妃前来，有什么事？”赵太后就知道慕梨潇是个难对付的主儿，让落霞和她说了情况，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到秾华宫去为媚妃诊治，反而是跑到了自己这里来，还带着皇甫晟。她一定是察觉出了其中的蹊跷，想要撇清关系吧？ “太后有所不知，刚刚有秾华宫的宫女跑到了潇儿那里，说什么媚妃危在旦夕，想要潇儿过去为她诊治，朕和潇儿都知道这件事情重大，所以才第一时间过来告知太后，想要太后你先解除了秾华宫的幽禁，然后朕好让人去请太医给媚妃诊治。”皇甫晟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没有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怎么还有空往我这里走，既然情况紧急，不应该直接去秾华宫才是吗？”太后站了起来，珊瑚走过去扶她，“还愣着干什么，走，哀家和你们一起去秾华宫看看！” 皇甫晟和慕梨潇对视了一眼。他们谁都没说要去秾华宫，可太后这话却让他们不得不跟着一起过去了。 “朕这就让人去请太医。”好在皇甫晟的反应够快，心里还想着太医这件事情，立刻就叫了宋安过来，可是他还没有吩咐，太后就一脸的嗔怪。 “皇上这是什么话！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叫太医过来？既然潇贵妃会医术，就让潇贵妃给媚妃诊治就是，不用去麻烦太医了。太医的医术恐怕还没有潇贵妃的好呢。”赵太后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去找太医呢？如果太医来了，这个局不是就白白布置了吗？ “臣妾医术不精，媚妃那里，还是让宫中的太医诊治更为妥当，不然，让太医在一旁看着也好。如果臣妾不行，太医也可以马上补上去不是？”慕梨潇知道自己这么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赵太后简直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请太医过来的。 她的手突然一暖。低头才发现，是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潇儿说得对，她的医术就算再好，对于有些急症，可能也不敢断言，不如就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和潇儿一起诊治吧！” 皇甫晟的话才说完，宋安就已经匆匆离开了，赵太后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对着身边的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心领神会，跟着宋安就走了。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晟看到珊瑚紧随宋安而去，就知道太医可能没有办法到达秾华宫了，毕竟那太医院的人，多半都是太后的人。 “哀家没有什么意思，哀家是怕宋公公办事不利耽误了时间，才让珊瑚过去帮着他的。”赵太后淡然，“媚儿那里随时都可能出人命，如果我们不尽快过去的话，可就糟糕了。” 慕梨潇和皇甫晟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跟着赵太后一起赶往秾华宫。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早已中毒 秾华宫的宫门一开，里面的宫女就跑了出来，说是媚妃娘娘疯了。 只有落霞一个人还在院子里，看到慕梨潇一行人来了，首先就跪到了慕梨潇面前，“潇贵妃娘娘，你快救救我家主子吧！”说着，就把慕梨潇扯着往里面走。皇甫晟想要跟着慕梨潇一起进去，却被赵太后拦住了。 “皇上就不必进去了吧？潇贵妃为媚儿诊治，你和哀家在旁边只会碍事，还不如就让潇贵妃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给媚儿看病。”有人搬来了两张椅子，让太后和皇上就坐。宫中的闲人都到了秾华宫来看热闹。大家都在猜测是什么情况，七嘴八舌说得太后心烦。 “都给哀家闭嘴！”赵太后一发话，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只是屏息凝神地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秾华宫。 慕梨潇被那个落霞扯到房间里，发现媚妃正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痴痴地笑着，看来正如那些宫女所言，她疯了。 “娘娘……潇贵妃来了，你快起来吧，让潇贵妃给你看看。”落霞过去，扶起了自家的主子，慕梨潇则发现，桌上有一个空碗。从残渣来看，这碗里应该是装了米粥之类的东西。慕梨潇掏出一根银针，放到了碗里，又用旁边的茶水把残渣冲了冲，水流到了银针之上，银针变为了黑色。 慕梨潇的心蓦地一凉。赵太后准备得太过充足了，恐怕她就算是华佗在世，都无力回天。 落霞并没有注意到慕梨潇的这些动作，而是把媚妃扶到了床上，预备让她躺下，可是媚妃说什么都不肯，“你是个傻子，你是最傻的人……”她嘴里自顾自地说着，笑着。慕梨潇走到她身前了她都没有丝毫排斥的意思，要是放在之前，她恐怕早就把她轰出去了吧？ 慕梨潇看到她这个样子，竟然会莫名为她感到悲凉。谁能够想到在她初进宫时还得意到不行的媚妃，如今会沦为这样呢？ “媚妃，伸出手来我看看。”慕梨潇柔声说着，伸手准备把她的左手拿到边上来诊脉，不过景媚并不配合，她坐在床上还手舞足蹈的。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最傻！哈哈哈哈……”她又兀自笑了起来，根本不肯安分一秒钟。 “我是，慕——梨——潇——”她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放慢了说，知道如果媚妃还有一点意识的话，起码对于这个名字还有辨识度，可是她并没有从对方已经涣散的瞳孔里看出什么来。 “慕梨潇？本宫不认识什么慕梨潇，本宫是要一统后宫的人，本宫还要成为皇太后，皇太后！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还不跪下？”景媚歪着头，看着慕梨潇，然后对着她伸出了手，还在慕梨潇及时捉住了她的手，不然就会被她挥上一巴掌了。 “你干嘛，你这样是对皇太后的大不敬！来人，把她拖下去，斩了！”她还在做着自己的美梦，如果皇甫晟看到了这一幕，应该作何感想？ 慕梨潇捏住她的手腕，仔细感受了她的脉搏。她虽然还如此活跃，可是她的脉象已经微弱到几乎摸不到。如果她肯安分一点的话，剧毒还不至于在身体里扩散得这么快，然而，慕梨潇看着那张妖媚的脸，只能说自己回天乏术了。 “景媚，恐怕连你自己都想不到，终究有一天，你会死在太后手里吧？”慕梨潇的话一出，在一旁给她倒茶的落霞吓得把茶壶都扔了。慕梨潇反而转过头去笑话她，“你这么怕干什么？那碗粥，还不是你给她吃的么？” 如果不是你，她还会信任谁呢？可惜身边的人，往往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人。落霞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再害怕了。 “既然潇贵妃娘娘都知道了，奴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是媚妃自己做了对不起太后的事情，太后想要除掉她，怪不得我。”她倒是显得坦荡起来，“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要多小心翼翼才不会被她毒打，或是送到宫女苑去受苦。其实我早就已经受够她的脾气了。如果不是靠着太后的话，她怎么可能受宠？” “哦？没想到你也恨着她？恐怕她还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吧？”慕梨潇摇摇头，放下了景媚的手，“喂她吃了毒药，才到会宁宫来找我，你并不是想救她，不过是想让我和她一起死罢了。只是……就算我和她都死了，太后又会给你什么好处呢？别以为你自己真的在太后心中有什么位置。太后手上沾了多少血，你也知道吧？” 落霞冷哼一声，“太后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杀了这个贱人，以后这秾华宫的主人，就可能是我……我不但不用再跟着景媚受苦，还可以自己当主人！” 看来这房间里还在做梦的并不只有景媚一个人，落霞也在做梦啊。慕梨潇用脚趾头都可以算出她的死期，她竟然还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言不惭。看来，她的智商也受了媚妃不少的影响吧？ “那我还要先恭喜你了。秾华宫未来的主人。你说，会不会有人说，你是因为杀了你的主子，才爬上了主子的位置呢？荣华富贵还真是诱人。”慕梨潇笑着，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在床边的桌上点燃了一根蜡烛。 “你要做什么？”落霞看到她这一系列动作，突然紧张起来。 “我要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慕梨潇慢慢把自己的针灸包都摊开，然后挑出了一根最长的，放到烛火上烘烤起来，“太后让我到这里来，可是来救人的，就算媚妃真的没有救了，我也还要努力一下，不是吗？” 落霞瞪大了眼睛。那碗粥是太后送过来的，送来时就说明了里面有剧毒，让她拿给媚妃吃了。说媚妃在两个时辰之内一定会毒发身亡。如果一个多时辰过去，媚妃虽然神志不清了，却还是异常地活跃，这让落霞担心起来。之前兰妃的病，太医都说没有救了，没想到慕梨潇妙手回春。 如今，媚妃的毒，要是也被她解开了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陷害 落霞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告诉太后这个情况，可是现在出去很是冒险。外面不仅是太后在，皇上也在，还有后宫里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自己不关心着自家主子的病情，却出去和太后说话，怎么都不合常理。 她只能站在一边，随机应变。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再跑出去说也不迟。 慕梨潇手里拿着针，可是景媚一直都在乱动，她真怕自己不小心扎到了不该扎的穴位，所以想先对景媚进行催眠。但是景媚的双眼已经涣散，想要集中她的注意力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她一生气，干脆直接把景媚拍晕过去。 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让她闹腾还不如让她省省力气。落霞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慕梨潇竟然把景媚打晕了？她有没有看错？慕梨潇不刚刚还说自己是来看病的吗？怎么一转眼好像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景媚一样？ 她还这么想着，慕梨潇手中的银针就已经一根根扎在了景媚的身上。慕梨潇一面小心地观察着景媚的脉搏，一面小心地捻动手中的针。这也是她的垂死挣扎吧。哪怕景媚能够清醒一刻钟，能够说出事情的真相，她也总不至于那么冤屈，背下这么大个锅。 不过慕梨潇发现，和落霞说的不同的是，景媚的手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就连红肿都不曾有，更不用说是感染溃烂了。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她还真的相信了太后是想用这个为理由让她到秾华宫去。 还是皇甫晟说得对，不管她来不来这个地方，景媚都会死。那个时候，谁还会去在意她手背上究竟有没有伤口呢？太后一句话，她慕梨潇就可能会是死罪。 落霞不知道慕梨潇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她本能地退到了门边上，以防真的出现什么无法掌控的意外。在慕梨潇拔出最后一根针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弹了起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落霞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得跑了出去，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下一刻，景媚就瘫软了下去。 “你认识我吗？”慕梨潇看着那双依旧涣散的眼睛。 “慕梨潇。”景媚虚弱地笑了笑，“没想到，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你来救我。” “我救不了你。”慕梨潇实话实说，其实景媚自己应该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刚才她喷出的血的确就是毒血，但慕梨潇不过是想让她恢复神智而已，毒早就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她是回天乏术了。 “我知道。太后要是想要杀我，就绝对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我。可是，你为什么会……会出现在这里？”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旧还是愚笨。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想想，如果你死在我手上？”慕梨潇只能提醒她。 她恍然大悟，“原来……太后并不只是……只是想要我的命，还有……还有你……”她虚弱地笑着，“那你又为什么，还要救我这一次，就让我疯疯癫癫地死去不好吗？” “你可以疯疯癫癫死去，可是我不能莫名背上一个黑锅，我怕之所以会救你，也完全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我想让你出去，把真相说出来。就当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做一次好事。”慕梨潇说着，就把景媚扶了起来。 “咳咳，你怎么……怎么觉得我，我会帮你？”景媚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很顺从地任由慕梨潇将她扶了起来。慕梨潇也知道，如果她们再不出去，太后看到了落霞，也快沉不住气了。而且，她都不知道景媚究竟可以撑多久。 慕梨潇扶着景媚，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口，落霞夺门而出并没有把门关上，慕梨潇几乎是把景媚抗到了门口。两个人一出现，秾华宫外就是一片哗然。 而此刻景媚不但双眸里迸发出光彩，就连身子都站直了，她把慕梨潇的手从自己的肩上和腰上拿开，然后一步步走向了赵太后。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就换了你给我的毒药？”景媚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得慕梨潇都觉得发憷。太后也是惊慌不已，从座位上站起来，躲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麟青卫身后。 “快给哀家杀了这个疯子！”她命令着，其中一个麟青卫立刻就拔出了剑。景媚这下反而笑得更加疯狂了，“我告诉你，你想要做的事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做到！你杀了我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媚再次喷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她呆了这么久的皇城，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白白过去了。除了一直被人利用，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宠爱。父亲利用她，太后利用她，皇上利用她。所有人都在利用她。她看透了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去相信他们说的话。 直到，走到最后这一步，她才明白，她从来都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太后，还是说给她自己。只是说完，她就咽了气。慕梨潇走到她身边，合上了那双不愿闭合的眼睛。 “来人，拿下潇贵妃！”慕梨潇刚刚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有走到皇甫晟身边，就听到了这句话。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晟抬手准备护住慕梨潇，却发现后者眼中没有一丝惧怕，也就放开了自己的手。 “大家可都看到了，潇贵妃进去之后，媚妃就疯了，现在还一命呜呼！难道不能说明是潇贵妃害死了媚妃？”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让身后的麟青卫走过来，慕梨潇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出手。宫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不相信太后可以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治她的罪。 “既然太后说臣妾有罪，臣妾也没有办法。只是，媚妃的死究竟是谁的错，恐怕还难下论断吧？为何不让人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如果她反抗的话，太后必定会说她是想要逃跑。逃跑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若真的逃跑了，这件事情恐怕就真的说不清了。 虽然她让景媚说出了真相，但究竟有多少人会相信她，却是不得而知。 “哀家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调查。把潇贵妃送到慎刑司，择日发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入冷宫 果然，太后还是想要先发制人，只要能定了她的罪，不管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更何况景媚还真是因为自己来了之后才死的，如果太后真想颠倒是非的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朕看谁敢动！”皇甫晟见此情景，也明白了太后的心思。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她竟然还妄图用一己之力将慕梨潇送入慎刑司！若是真的去了慎刑司，恐怕还不到定罪的时候，慕梨潇就没命了吧？ 赵太后早就知道了皇甫晟会维护慕梨潇，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皇上还想着要包庇潇贵妃？媚妃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对皇上你是什么心意，皇上应该心知肚明。可是这潇贵妃进宫之后，后宫就一直鸡犬不宁。而且，潇贵妃和皇上大婚之夜，皇上你可是在这秾华宫内，潇贵妃对媚妃怀有恨意，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罢了。她还使用了卑劣的手段，让媚妃在临死之前指证哀家，企图把哀家也拖下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后宫之中，绝对容不下此等毒妇！” 赵太后的话，说得头头是道，宫人们都开始议论起来。慕梨潇也想到了这种结果，毕竟这老妖婆可是一路走到了太后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媚妃是个无能之人，恐怕根本就轮不到她进宫，这皇权就已经被颠覆了。如今又是这百口莫辩的情况，慕梨潇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她是顶级特工，从来就只有她玩弄别人的，没想到在这古代的皇宫里，却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还没有反击之力。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够早点离开。如果这个时候杀出去，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皇甫晟想帮她，同样会被太后塑造成一个反面形象。太后则可以因为媚妃之死，给人一个痛心疾首的面貌，博得他人同情，同时将她和皇甫晟都推入火坑之中。 想到这里，慕梨潇握住皇甫晟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皇甫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慕梨潇不想让他帮忙，但是他也绝对不能让慕梨潇身陷险境。慎刑司是绝对不能去的。 慕梨潇以为这样，皇甫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但她明白，在慎刑司里，就难免会有皮肉之苦，不到迫不得已她绝对不能还手。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她毕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但皇甫晟并不知道这一点。肯定会担心她。 所以当她看到皇甫晟坚定的眼神之中暗藏的温柔，她就明白，皇甫晟绝对不会让她去慎刑司。 “朕绝对没有包庇潇贵妃的意思。只是这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太后就妄下论断，实在是不妥。若是把潇贵妃送去慎刑司，日后查明了真相，发觉是冤枉了潇贵妃，岂不是很难堪？朕想，太后还没有忘记上次那件事吧？太后可是跟朕说得言之凿凿，但结果呢？”皇甫晟故意提及了上次的事情，想给慕梨潇一个退路。 赵太后的神色果然一变。连带着周围宫人的脸色都不同了。上次太后到皇上那里说潇贵妃和宫中琴师有染，皇上一怒之下直接把潇贵妃送入了慎刑司，最后却发现那琴师毁了容。潇贵妃和他独处只是怕会吓到自己的贴身宫女。然后慕相闯入后宫，接走潇贵妃，皇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潇贵妃原谅。可是刚刚和好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怀疑。 宫人的议论声传到太后耳里，太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能勉强退一步，“那，依皇上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既然不能断定潇贵妃有罪，也不能断定她无罪，就暂时将潇贵妃打入冷宫，待事情查清之后，再作论断也不迟！”皇甫晟明白冷宫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比起慎刑司来说，却是好太多了。 赵太后也不想继续争下去了，不然只会显得她心里有鬼。冷宫就冷宫，只要她进去再也出不来，和去了慎刑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好。来人，将潇贵妃打入冷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 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竟然能为她争取到这一步，心下感动，却不能表达出来。“冷宫我熟得很，自己去就好。”她说得坦然，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宫人看了她，再看太后，心中自然就有了判断。 慕梨潇自己走到了冷宫里，关上门的瞬间，竟然有热泪滚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肯定不是因为受委屈，这次的委屈虽然比上次严重，但并没有上一次的痛心，她反倒是因为皇甫晟对她的维护而心生感动。大概……大概就是因为感动吧。 她在满是灰尘的桌边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后，竟然笑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明白自己没有办法逃离，但是她的心里就是莫名觉得开心。 赵太后连媚妃都舍得杀害，足见她的心狠手辣。自己在冷宫里也要处处提防。怕是连吃都没得吃，其他的用度就更加难了。好歹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原始森林都一样能够活出来，这些也难不倒她。只是希望没有人看着这里，她有机会能够出去。 不知慕相听到她再度被打入冷宫，还是因为杀害了媚妃这样重大的罪名，会有什么感想。 皇甫晟回到兴庆宫内，也是眉头紧锁。 宋安原本想劝他几句，却被他挥手赶了出去。宋安也知道这件事是太后一手安排的，皇上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潇贵妃娘娘，但是之后还能不能做到就很难说了。毕竟这次太后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石二鸟。 宋安刚刚出去，无名就出现在皇甫晟面前。他刚刚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可是无奈他没有办法出来说真相。 “要不要卑职去冷宫里为潇贵妃送些东西？”无名知道冷宫里太后必定不会给慕梨潇好日子过，他也想让皇上稍微放心一些，所以就提出要去送东西。 “不用了。你若是送了很多东西过去，难保不会被发现。就算你真的送去了，潇儿也会让你都拿回来的。”皇甫晟知道慕梨潇肯定会这么做的，毕竟太后就是想让她受苦的。 “卑职明白了。”无名点头，“只是……太后这次的做法颇有不妥，恐怕后宫之中会有一阵风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商量 “你也这么觉得？”皇甫晟叹气，“只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太后这次是真的想要只手遮天了。只希望潇儿那里能够想出什么主意。” “潇贵妃天资聪颖，身手不凡，在冷宫里待着，除了吃穿用度上会有些麻烦之外，应该不会受什么罪。皇上没有让太后将她送去慎刑司，已经很好了。”无名了解慕梨潇的身手，若是有人想要杀她，在冷宫里是绝对做不到的。 “对了，朕等下修书一封，你替朕送到相府去。朕要先安抚一下慕相，让他不要太着急。至于景尚书那里……可能会受到太后的影响。但他心里应该会有决断。他不是愚笨之人，和太后又沾亲带故，互相了解。只是，他到底还会不会站在太后那边，还是难以推断。”皇甫晟拿起纸笔，预备给慕相写信。 “景尚书那里，卑职可以顺便为皇上打探一番。”因为麟青卫的关系，景尚书府中并没有安插什么眼线，只能由他亲自去打探。 “好。”皇甫晟也很想知道景尚书的态度。 会宁宫内，熹春和桃薇听说了秾华宫的情况，都急得不得了。 “我都和娘娘说了不能去了！”桃薇眼睛都红了，拉着熹春的手。 “可是你我都知道，娘娘这是不能不去啊！”熹春坐下来，“娘娘走的时候跟我们说，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要紧张，肯定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好在现在只是被打入冷宫，皇上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而且，娘娘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主意出来的。” 桃薇擦掉眼泪，也坐到了熹春身边，“你说得对，娘娘肯定会出来的！哪一次娘娘不是让我们急得要死，最后不都化险为夷了吗？我们干着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去外面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桃薇拉着熹春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发现会宁宫门前站了很多人。 “你们这是？”熹春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不免有些慌张，难道说是太后下的命令，要把她们也治罪？ 桃薇倒是比她冷静，“你们……是来要账的吗？” “要账？”熹春被她的话吓到了，“要什么账？” 桃薇撇了撇嘴，“前一阵我不是和你说，后宫里有个赌局，堵的就是咱们家娘娘会在一个月内被打入冷宫吗？我……我一时赌气，就加入了赌局。现在娘娘真的到了冷宫里，我输了，他们赢了，自然是来要账的了。” 熹春真是恨不得打她，“你怎么会去赌这个？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娘娘面前说着玩儿的。这下要怎么办？”她和桃薇这样的宫女能有多少钱来赔？就算是加上娘娘的东西恐怕都不够吧？ “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前两天娘娘和皇上不是和好了吗？我还以为我能够赚上一笔，可是转眼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桃薇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有个宫女站了出来，“桃薇，你别急啊！你什么都没有问，就自己说了一通。我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沁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桃薇认出她是宫女苑浣衣坊的宫女沁沁。 “我们并不是来要什么账的。那个赌局从一开始就只是个玩笑。我们并不是认真的。”沁沁继续说道，“我们来，是想和你们说说潇贵妃娘娘的事。” 熹春和桃薇对看了一眼，还是不懂沁沁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潇贵妃娘娘是被冤枉的！”沁沁一说，周围的宫女都点头。“但是，我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她！所以才会到会宁宫来，和你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办。” 竟然是这样！桃薇和熹春都感动不已。“可是……我们的力量如此微弱，根本就没有办法。娘娘和我们说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那你们是不想帮忙了？”沁沁竟然生气起来，“潇贵妃娘娘对你那么好，把你带离了宫女苑，到她身边服侍，你竟然这么忘恩负义！潇贵妃娘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之前都没有办法报答她，现在她出了事，后宫之中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就是我们了，你知不知道！” “沁沁！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要帮助她！”桃薇听到沁沁如此曲解她的意思，也生气起来，“但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可没有那么简单！弄不好只会惹出事端来。我知道娘娘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就算是为她而死都不会有任何迟疑，但是我们不能这么莽撞行事，娘娘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出事不是？” 沁沁冷静下来，她身边的宫女们也开始了窃窃私语。“桃薇，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们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太后娘娘肯定想要治潇贵妃娘娘的死罪，我们真的害怕潇贵妃娘娘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要在太后和皇上的决定下达之前，把潇贵妃娘娘从冷宫里救出来才行。” “沁沁，如今我们都不能去冷宫里看望娘娘，不知道娘娘那里究竟会怎么说。但是，既然娘娘说了不要让我们太慌张，我们暂且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桃薇只能先让这些人冷静下来，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娘娘只在宫女苑就已经收获了许多人心，如果太后真的想要杀她，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的。 知道这一点，桃薇就放心了很多。熹春也说道，“各位的好心，我和桃薇都心领了。只是事情刚刚发生，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想，皇上一定会找人查明真相的。所以，娘娘应该很快就能从冷宫出来了。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再为娘娘请命也不迟。各位意下如何？” 沁沁听到她们俩都这么说，也知道她们的确是受了潇贵妃娘娘的叮嘱，所以也不想太过于冲动了。就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回去等消息。如果娘娘能够出来，就最好了。若是……若是太后一定要颠倒是非的话，我们一定会和你们一起，为娘娘请命！” “好！我和桃薇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没有想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娘娘，我们还想着要出去打听情况，你们就来了。”熹春对着她们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潇贵妃娘娘是一个好人，宫女苑的人都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们必然会竭尽全力。”沁沁说完，就带着宫女们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知肚明 “这是宫女苑的人？”等人都散去，熹春才问桃薇。 “嗯。应该都是宫女苑的人。沁沁也是浣衣坊的，以前没有少被秦嬷嬷打骂，受了不少苦。娘娘当时为她们选好了新的掌事，转头就遇上了珊瑚带着另一个人过去。不过娘娘没有妥协，把珊瑚气走了。让宫女苑的宫女们又躲过一劫。”桃薇说道。 熹春点点头，“难怪她们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是因为心里感念着娘娘的大恩大德。太好了！要是有她们愿意帮忙的话，娘娘就有救了！我们也先不要轻举妄动，去把秾华宫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说。” “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情况，随便找个人打听就清楚了。哎呀，刚才应该问问沁沁的，看她那样子，也是知道内情才会如此激动啊。”桃薇后悔自己太早把沁沁打发走了。 两个人走到秾华宫门口，那里已经是冷清一片。媚妃已经被运走了。地上的血迹被人用灰尘掩盖了，但仍旧可以看见。她们往秾华宫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难道秾华宫的宫女都离开了？可是她们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莫不是都去了慈禧宫？还是说，被带到了其他地方去，为的是不让她们说出真相？ “你们……是潇贵妃身边的人吧？”两个人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宫女苑，就听到有人在她们身后问了一句。 她们心中有所警惕，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准备看清了来人再说。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她们并不记得自己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看对方瘦瘦小小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同时点头，“是，我们便是会宁宫的人，你呢，你是谁？” “我……”宫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是小影。” “小影？”熹春和桃薇都是一惊。先前这个小影被媚妃毒打，是慕梨潇救了她一命，之后就一直在给娘娘传递消息，媚妃假装怀孕的事情，都是靠了小影才被拆穿。不过，之后慕梨潇也被打入了冷宫，媚妃失宠，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影这边的消息了，没想到现在还能遇见。 “两位姐姐都还记得我。”小影看到她们的反应，知道她们都还记得自己，“其实媚妃娘娘回到秾华宫之后，我还是一直在她身边服侍的，只是落霞不想再让小影贴身了，只能做一些杂活，所以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能给潇贵妃娘娘带过去。没想到潇贵妃娘娘竟然会被陷害！”小影说得十分愤慨。 “小影，这秾华宫的人都去了哪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熹春问出了自己刚才的疑惑。 “秾华宫的人都知道媚妃娘娘死得很冤，怕她会冤魂不散，回来纠缠，于是就离开了这里，现在多半都到了宫女苑去。”小影解释道。 好在并不是被太后关起来了。熹春和桃薇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呢？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去处？” “小影也想去宫女苑，自从那秦嬷嬷死了，潇贵妃为宫女苑选了新的掌事，宫女苑就不如以前那样让人害怕了，听说许多人都很感激潇贵妃娘娘呢。当初要不是潇贵妃娘娘救下我，为我治伤，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如今看到她有难，小影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我知道会宁宫一定会有人过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想跟你们说清楚情况。”小影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她刚刚有远远看到一群人在会宁宫面前，等那群人离开，熹春和桃薇就走过来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也不要去宫女苑，干脆就到我们会宁宫去住着吧。也好把情况都告诉我们。”桃薇知道小影来找她们，可能会被人看到，如果再让她到宫女苑去，可能会不安全，不如干脆就把她带到会宁宫去，还会安全一些。 “小影谢过两个姐姐了。”小影跟在她们身后到了会宁宫里。熹春和桃薇本来准备找到楚嬷嬷一起商量这件事情，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楚嬷嬷的踪迹。 小影以前传递消息都是通过楚嬷嬷，没看到她，心里也觉得十分奇怪。“楚嬷嬷莫不是出去找人为娘娘求情了？” “可能是吧。”熹春和桃薇回答。其实两个人早就发现娘娘自从上一次从冷宫出来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疏远楚嬷嬷。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去问，但明白娘娘会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楚嬷嬷不在或许更好。 “你说吧，我们听了，再转告楚嬷嬷也行。”于是就决定在没有楚嬷嬷的情况下先把事情了解一下。 小影点头，“其实秾华宫被禁闭的第二天，落霞就不见过半个多时辰，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关了宫门，秾华宫就是个小地方。如果她在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整整半个多时辰不见踪迹，也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再回来，神色就有些不对了。之前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担心自己会被媚妃牵连，可是自从她消失不见了回来，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只有进媚妃的房间之前会换上一张苦瓜脸。” “你是怀疑，她那个时候离开，是……”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不必把话讲明白。所以那个落霞的确是有问题的。她根本就不是偷跑出来的，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会如此。 “媚妃一直在房间里面生闷气，一日三餐都是由落霞送进去的，我们几乎没有见过她。而今天早上，我起得早，看到落霞从外面回来，手里端了一碗粥。当时我就觉得很不对劲，然后我就看着她把粥端给了媚妃。媚妃吃了那碗粥之后，就晕了过去。她就从房间；里出来，大喊大叫什么，媚妃娘娘出事了，她手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了，她要去找人来帮忙，然后就跑了出去。”小影一口气说下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熹春给她倒了一杯茶。 喝过了茶，小影又接着说道，“她走了之后，我本来想到房间里去看看媚妃的情况，谁知道媚妃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就疯疯癫癫的了。而我看了看她的手，发现她手背上的烫伤早就已经好了，根本没有落霞说的那种情况！”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推波助澜 “什么？媚妃的手根本就没有事？”熹春一惊，原来连这个都是落霞编造的，恐怕她端给媚妃的那碗粥里就已经下好了毒，想借着毒还未发的时候，把娘娘引过去，这样，就能够把这件事情栽赃到娘娘头上了。 真是好狠的一颗心！连自己的主子都能亲手杀掉！ “是，媚妃的手本来就只是烫红了而已，我们为她抹了一些药，应该就已经好了，落霞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吸引潇贵妃过来。当时我还想，潇贵妃如此聪慧，一定能看出来这是个陷阱。只是我没有想到，是太后娘娘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情，所以潇贵妃娘娘最后还是过来了。那个时候我也想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可是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而且，太后可能直接会杀了我灭口，所以……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影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 熹春赶紧安慰她，“小影，你不需要自责。你没有错，如果你当时说了，我们现在可能就见不到你了。你的想法是对的，你的话，没有任何人会听，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先在会宁宫里住下来，娘娘的事情，我们先等两天情况，再作打算。既然我们都知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就不需要太过担心，是怕太后那里……唉……” “熹春，你别叹气啊，还有那么多人可以帮着咱们，皇上也是一心想要帮娘娘的呃，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才是！”桃薇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不忍心告诉熹春，如果她们两个都没了精神，也很难让其他人帮助她们了。 “桃薇姐姐说得对，潇贵妃娘娘是个好人，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三个人握住了彼此的手互相打气。 而此时的慕梨潇还坐在冷宫的那个桌子旁边，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她不能在皇甫晟那里放太多的希望，毕竟论实权的话，太后的权力要比他的权力大，如果太后这次一心想要处死她，皇上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但是，媚妃的话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心里一定会有所怀疑，暂时还没有办法动她。 只是不知道她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吃饭了。”慕梨潇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门口。她开门一看，发现地上有两个馒头。本来是装在碗里的，但是扔的时候，其中一个掉到了地上，沾满了灰。 这待遇还没有慎刑司好。慕梨潇无声地把馒头捡了起来，关上了门。她取下头上的银针，试了试。两个馒头都有毒。该死，连个馒头都不能让她好好吃！好在她并不是很饿，以她现在的体力，若是不吃不喝的话，应该可以撑过三天的时间，但是三天之后就难说了。 她把馒头重新放回了门口。然后到外面走了一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难道说，太后都没有派人过来监视她吗？是觉得她这次绝对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所以完全放松了？慕梨潇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再在房子周围晃了两圈，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真的是太好了，既然没有人看着她，她不就等于是一个自由人吗？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不过她并没有轻举妄动，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点上了一根蜡烛，继续坐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她确定自己绝对安全之后，把桌上的蜡烛吹灭了。 慕梨潇才冷宫溜出去，躲过巡逻的侍卫，用老方法溜出了宫。好在太后在把她关到冷宫之前没有让人搜她的身，不然她身上能被搜出多少东西来。她先是到一个酒馆里大吃了一顿，然后偷偷到了相府。 书房的灯还亮着，慕恬坐在里面，提笔不知在写什么东西。慕梨潇推门进去，慕恬以为是夫人又劝她睡觉了，头都没有抬，说道，“你先去睡吧。我没有睡意。” “爹爹！”慕梨潇看到慕恬一脸的忧心，心中都有些不忍心，如果她乖乖呆着，不惹出那么多事情来，慕相也不会这么担心。 “潇儿？我……我不是眼花了吧？”慕恬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慕梨潇还在眼前，确定自己并没有做梦，“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女儿的确是被打入冷宫了。现在是偷偷溜出宫来的，爹爹不必紧张，也不必追问女儿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慕梨潇走到他面前，“女儿有事相求。” “潇儿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若是能够帮助，一定会尽全力！”慕恬看到女儿出现在面前，已经是欣喜若狂，哪里还会去追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慕梨潇说要他帮忙，更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爹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太后一手安排的。因为媚妃在皇上耳边说了不该说的话，暴露了她的计划，所以想要杀媚妃灭口，还想借着这件事情将我也除掉，好在皇上为我说话，才只是打入冷宫。”慕梨潇把这件事情简单说来。 “皇上已经命人给我送来一封书信，说清了情况，让我不要心急。”慕恬拿起了手边的那封信，递给慕梨潇。 原来他刚才就是在看这封信。慕梨潇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还有皇甫晟一字一句的保证，心中更事一暖。“原来皇上已经告诉爹爹情况了。好还真的怕爹爹你太担心情况，会再次入宫呢！”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冲动的人？”慕恬都被慕梨潇气笑了，“我心里自然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是断然不会轻易入宫的。太后恐怕就在等着我入宫，想把我一同治罪呢！” “女儿也知道爹爹是不会这么做的。”慕梨潇也笑道，“女儿出宫来见爹爹，除了想让爹爹知道女儿现在平安无事之外，还想让爹爹帮女儿在暗中推波助澜一下。” “推波助澜？”慕恬这个丞相也听不懂女儿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儿知道，民间对于太后也有诸多的不满，而这件事情，许多民众都不明真相，但是如果有人传播一下消息，说这件事情和太后有关的话，恐怕也是有很多人愿意相信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言为定 慕梨潇知道，这个男权时代，女人在朝堂上的地位很低，而太后一心想要掌控权力，在民间也受到许多诟病，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出手的原因。这次的事情，只要稍稍在民间散播一点点舆论，就会有很多人跟风传播，上次的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太后和她的角色在众人心中都有论断，这次的事情，有了上次那件事作为依靠的话，舆论的风向可是很容易被掌控的。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无罪的。。 “潇儿的意思是，让我让人到民间散播消息，说这件事是太后在背后操控的？”慕相一下子就懂了慕梨潇这“推波助澜”的意思。如果民意能够传到宫里去，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对。”慕梨潇点头，“如此一来，皇宫必然会感到压力倍增，尤其是赵太后，她本来就不得民心，最怕的就是民意了！” “好！为父明天就找人到个个酒馆里去。”慕相想着自己要选那些人出去，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这件事情，就全靠爹爹了！女儿不能久留，该回去了，但是请爹爹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任何事的！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女儿会再和爹爹你商量的！”慕梨潇知道，虽然她离开的时候冷宫并没有人，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有人前去，所以还是早些回去比较保险。 慕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万事小心！你说的事情，为父一定尽力为你办好。” “女儿谢过爹爹了。景尚书那里的情况，也请爹爹你多多留意。若是他真的以为这件事情是女儿所做，一定会给爹爹你制造更多的麻烦，还请爹爹也万事小心！”慕梨潇说完，就离开了书房，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宫之中。 好在冷宫并没有任何人造访。那两个馒头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被耗子拖去了吧。贪吃可是七宗罪之一啊。慕梨潇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安然睡下。却听到一阵不寻常的风声。 她的左手护在身前，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随时都可以抽出袖剑来对付着。不过，在她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之后，就冷静了不少。“原来是你……我都已经这么落魄了，还没有忘了你的琴谱？” 慕梨潇看到御风就觉得生气，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被卷入一个又一个的麻烦里，无法脱身？ “什么时候，孤和琴谱在你心里等同起来了？”御风眯着眼睛，明显很不高兴。 “从你找我要琴谱的那天开始。”慕梨潇毫不客气地回答，“所以，你想说，你不是为了琴谱而来的？” “你不相信？”御风走到慕梨潇身边，发现了门口的空盘子，“不要告诉孤，你连他们送来的东西都敢吃。” “我才没有那么傻。应该是被冷宫的耗子拖走了吧。冷宫里居然还会有耗子，怕是这后宫里最神奇的一件事了吧？聪明的耗子绝对不会住在这个地方。活该被毒死了。”慕梨潇打了个哈欠，“大爷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累了，折腾了一天，可没有什么力气和你说太多话。” “你不是才从外面回来么？刚刚看你还那么有精神，怎么一见到孤就装累？”御风可是跟在慕梨潇身后进的冷宫，自然知道她是从外面回来的。 慕梨潇皮笑肉不笑，“是啊，一看到你就觉得累，有什么不妥的吗？别忘了，你现在和太后是一伙的，太后想我死，难道你还要出手救我不成？” “孤对你的命，从来没有兴趣。只是你现在还有可利用的地方，要是真的死了，岂不是很可惜？”御风已经清楚了慕梨潇的心意，所以不再像之前那般，对她温柔相待了。虽说之前也没有什么温柔的地方。不过对他来说了，皇位始终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管是谁挡在他面前，都必须死。 “这样最好。”慕梨潇毫不在意，“我也还没有准备好死呢。可是这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要是我一直呆在这里，你就不要指望你有什么琴谱了。” 御风俯下身，和慕梨潇的脸咫尺之隔，慕梨潇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墙边，再没有什么退路了。那双紫蓝色的眼睛盯着她，她的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听你的意思，孤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你才会老老实实写琴谱？”御风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假话。慕梨潇咽了口口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这样的事情，御风真的做得出来。要是他真把自己带出宫，关到什么地方，她身上的罪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说清楚了吧？而且，这样还会连累慕恬。为什么御风总是有办法制住她？他和皇甫晟分明是双生的啊！ “当然不是！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背着这个锅！琴谱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写出来交给你的，只是冷宫之中多有不便而已。”慕梨潇只能服软。她今后的命运，就连自己都还看不清楚，要是迫不得已，她可能真的会独善其身，离开这里。 到一个就连御风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准备如何从这里出去？”御风后退了两步，问道。 “我怎么知道？如今我在这里，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清楚，太后和皇上会如何决断，我也不知道。太后如果一心想要杀了我，恐怕连皇上都不能阻止，但是我相信他。”慕梨潇把相信那两个字咬得有多重，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皇甫晟想要保护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输掉了这颗心。 不过还在苦苦挣扎而已。 因为这偌大的后宫，就算她真的是皇后，她也绝对不会开心。 “你觉得，他能救你？”御风忍不住冷笑起来，“一个连兵权都没有太后掌握得多的人，能够救你？” “你又何必这么酸？”慕梨潇冷然，“就算他救不了我，我也不怪他，这不过是我的命数。太后如此狡诈，应该紧张的人是你才对吧？她随时都可能反咬你一口。”她说得轻松，其实不过是为了给御风看的。御风如此看轻皇甫晟，让她觉得不爽。 “孤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救你。如果他做不到的话……孤定然会要你跪下求孤，才会救你！” 慕梨潇也扬头，眉毛一挑，“一言为定！”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身在后宫的慕梨潇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太后又说了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她一个人呆在冷宫里浑身都快长毛了。眉头来送毒药的人连调戏都不给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慕梨潇不知道冷宫的耗子已经被毒死多少只了，反正她从来都没有吃那些东西，大不了饿一天晚上出去吃点儿。 快到晚膳时间，慕梨潇连馒头都不想再看到了，要不是身边没有纸笔，她一定会在门口钉上一个“再送毒馒头就不用来了谢谢合作”。不过她并没有等来那个送馒头的人，而是等来了皇甫晟。 “你一个人来的？”慕梨潇看着他从外面走进来，连站起来迎接都懒。 “怎么了？”皇甫晟显然没有懂得她的意思。两天时间了，房间里的椅子除了她坐的那张都还是脏的，桌子上也只有她之前趴过的一片是干净的。床她连被子都没掀开过，就怕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她懒得收拾。 “知道我过得很苦，竟然就一个人来，也太不够意思了。”慕梨潇已经懒得和他好好说话了，饿了一天她都快要神志不清了，冷宫里的水都不能喝。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可是你现在是罪妃，朕能够来看你已经不错了，自然是没有办法给你带什么东西的，不过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变化嘛。”皇甫晟这才明白慕梨潇的意思，来之前他的确想了这个问题的，但是太后不准任何人进来见她，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更不用说还要带东西过来了，所以才没有准备什么。 “原来如此。那，跟我说说，我是不是凶多吉少，说完了我好跑路。”慕梨潇在性命都危在旦夕的时候，已经不能好好思考其他的事情了，尤其是之前和御风的那个赌局，一直让她的心里很堵。她不知道自己对皇甫晟的信心究竟能换来什么。 “跑路？”皇甫晟笑起来，慕梨潇心里果然是想过要逃跑的，赵太后虽然知道她很聪明，但并不清楚她还有能够偷偷溜出宫的本事，所以皇甫晟也没有担心她在吃的上面会让自己吃亏，再不济她月黑风高的时候也能自己出去偷一点。“朕就知道朕对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慕梨潇刚刚想反驳他，就听到他说，“你对朕的担心，也是多余的。朕既然说了会救你，就会不遗余力地救你，不管太后想做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明白么？” 剧情的走向和慕梨潇想的有点不同。她看着皇甫晟，看到那双深邃眼眸之中的真挚，更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她和御风的赌局，不管最后的输赢如何，其实她都已经赢了。 “我明白。”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地对皇甫晟说着三个字。皇甫晟的心意她一直都很明白，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回应他而已。可是如果这一次皇甫晟可以救她的话，恐怕她除了以身相许，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报答了吧。 因为之前说要帮助他的时候，可是没有列出任何条件的。不过是后来才提出了那个要求。 “你在想什么？”说了明白之后就一直愣愣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等会儿要吃什么。”可是她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在皇甫晟的眼神注视下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喉咙已经干得发疼，可惜并没有说可以喝。 “你果然会溜出去？”皇甫晟映证了自己的猜想，心里的担心就更少了，这样，就算太后真的想要杀了她，她还是可以逃走的吧？只是那样必然会连累慕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慕梨潇绝对不会那么做吧？ “你不是知道的吗？这个额皇宫从来都困不住我。如果我不想呆在这里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慕梨潇轻笑，“我会留下来，都是被迫……”说到这里，她住了嘴。现在惹恼皇甫晟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不也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挑拨吗？ “被迫？说得真好。”皇甫晟站起来，似乎想要往外走。 “那啥……”慕梨潇有点儿急了，“其实……其实皇宫里也还不错，除了无聊一点，随时都可能会送命以外，比外面好多了。”她说的明明就是这个皇宫里最大的缺点，其实无聊一点她应该还是能够忍过去的，可是随时都可能会送命这一点，就算她是顶级特工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太危险了。 慕梨潇看到了皇甫晟腰间晃动的那块玉佩，看着很是熟悉。她想起来，皇甫晟上次送了她一块，上面还写着，相思相望倍相亲。所以，皇甫晟身上带着的这一块，应该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了吧？可是，他是一国之君，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会说会写又能如何呢？ 其实说来说去，她心中无法释怀的是这一点才对吧？即便她真的喜欢皇甫晟，可他是君，就不能把一整颗心都给她。想要得到那颗心的其他人，只会让她疲于奔命。她对宫斗没有任何的兴趣。智商高了她会觉得烦，智商低了又不不屑一顾。 “朕总有一天，会给你安全感的。不会让你永远都活在恐惧之中，会让你执掌后宫，会让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皇甫晟不知道慕梨潇想要逃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云霜是他不得不放手，就算她留在深宫之中，要么被太后利用，成为另一个阿澜，要么就是不听太后的话，被太后处死。 她没有慕梨潇这样的聪明才智，才是他当初想要保护她的原因。她想回到江河激流中，不过是因为池塘之中有太多暗流涌动罢了。可是慕梨潇的眼中从来没有她那样的恐惧，却只会用自由两个字来搪塞，外面的江湖真的有那么好？ 慕梨潇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快要跳出胸腔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在皇甫晟面前会出现。她已经不能再拿自己见过的男人少作为理由了。这个理由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站住脚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御风说起的安全感，大概就是她现在心里的这种感觉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发现毒药 慕梨潇对他的话并没有回应，皇甫晟知道自己早就该想到这一点，可还是免不了觉得很失落。他遇见过这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慕梨潇这么难对付，不管是宠爱，还是恐吓，她都可以不屑一顾。让他毫无办法。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愿意等。”她总算是说出了这句话。觉得自己压抑了好久的心都轻松下来。原来她心中最重的一直都不是她自己的生死，而是她对这件事情的难以抉择。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原则了，不过是抓着自己的骄傲不愿意放手而已。 “你说什么？”皇甫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就已经向外走的脚步都退了回来，走到慕梨潇身边，看着她躲闪的眼睛，“你再说一次？” 慕梨潇咬着嘴唇，她以为自己会后悔说出那句话，可是并没有，她反而是大胆地看向皇甫晟，笑得像个放荡的江湖浪子，“我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愿意等。可是，我现在还困在这里，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有办法左右，更不用说别人的生死了。” 慕梨潇从来都觉得权力是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很多从来没有掌握过权力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收不住。好在从小就连生死都看得分明了，权力更是如同过往云烟一般。 如果她真的留在皇甫晟身边，最多的希望就是他能够成为一个明君，连带着自己也可以跟着流芳百世……打住，怎么就已经想到流芳百世去了。 “太后那边这两天并没有什么动作，朕觉得她或许就快要放弃了，毕竟民间已经有了不少的传闻，宫中的反对声也不少，朝廷上，景尚书也已经两日没有出现了。如果他真的要倒戈，和慕相一起施压的话，你很快就能没事了。” 其实对于太后那里的沉默，皇甫晟也觉得奇怪，他希望自己的想法是最好的，而不是太后正在暗中想什么更加恶毒的主意。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紧张了。”如果朋友那里没有任何消息，比如之前的沈月如，慕梨潇会觉得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她没出什么事。可是如果是敌人那里没有消息，比如像现在的太后这样，慕梨潇只会觉得这是最坏的消息，因为这说明,她可能正在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不想让外人发现，于是才没有透露出消息来。 “朕会派人继续在太后那里打探的，秾华宫的人已经分散在了后宫里，多半都害怕被牵连，所以不愿意谈及此事。”皇甫晟对这一点也十分为难，因为那几日秾华宫出于禁闭之中，只有秾华宫里的人才了解当时的情况，可是并没有任何人想要得罪太后。 “皇上！”宋安突然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惨白，“出事了。” 慕梨潇听到宋安这话，竟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一说就完蛋，你看吧。你前脚刚到了这里，太后后脚就有动作了。” 宋安更是被慕梨潇的话说得一惊，“娘娘怎么知道是太后那里……”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了，不然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宋公公这么匆忙地跑到这儿来。太后是不是说她找到了我杀媚妃的证据？”慕梨潇淡然，她早就知道太后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罢手。先前没能够成功地栽赃自己，她肯定会有第二部。 “是……”宋安看到慕梨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钦佩，“刚刚太后带人在娘娘的寝宫里搜出了杀害媚妃用的毒药。” “她这动作比我想象的要慢了很多啊，大概是昨晚才让麟青卫放进去的吧。我会宁宫的宫女们都还是很警觉的，可惜我还是没有能够交代清楚，还是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走的时候只顾着让她们不要担心她了，完全忘了说让她们注意着点儿。只希望她之前弄的那些东西没有被一并挖出来。 好在后院的石葵已经被她处理掉了，要不然肯定是个大麻烦。这个锅这下是不背着都不行了。 “太后驾到——” “来得还挺快的，”慕梨潇无奈地笑了笑，“阿晟，这下恐怕你帮不了我了。”她捡起了那个被自己丢掉很久的称谓，在这个根本不适宜的场合。 皇甫晟之前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才会重新这么叫自己，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来的人不只有赵太后，还有黛妃。她不过是个来看热闹的吧？ “罪妃慕梨潇见过太后。”慕梨潇施施然行了一个礼，脸上的笑意还在。 赵太后看到她没有丝毫的惧怕，竟然还是一脸的笑容，心里反而犯起了嘀咕，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所以觉得无所谓了，还是她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次帮着太后说话的竟然不是她的万年传声器珊瑚，而是站在她身侧的黛妃。 慕梨潇看了她一眼，心里仍旧能够记起第一次看到徐梓黛时的惊艳。就算后来知道了她的来历，这种感觉仍旧在心里。“黛妃娘娘说笑了，我在这冷宫里待了两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当然要高兴了，你可没在冷宫里待过，当然不知道这里的日子有多苦了。” 徐梓黛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她还是懂得分寸的，在太后面前，抢一次台词就足够了。 “慕梨潇，你可知罪了？”赵太后这个老妖婆明明心里已经高兴到不行了，脸上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也是很不容易。 “罪妃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还请太后指点一二。”无论什么时候，装傻都是必备的，慕梨潇永远都不会自己说那些蠢话。不然的话，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她都可以以你说过的话定你的罪了。 “呵，你毒害了媚妃，竟然还要在这里装傻！”这下是太后的官方发言人珊瑚了。慕梨潇都不知道她和自己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乎比太后还想要置她于死地。“太后已经让人在你的会宁宫里找到了毒药，这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珊瑚！不要多话！”赵太后赶紧喝止了珊瑚，免得她再说下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哀家刚才让人搜查了会宁宫，发现你房间里有一瓶毒药，和媚妃中的毒一样，这你要怎么解释？” 第二百三十章 押送慎刑司 “罪妃不知道太后想要什么样的解释，太后想听什么，罪妃绝对会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她还以为这个太后真的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不过是把毒药放到她的房间去了而已。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才去搜查，傻子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后真的在潇儿的房间里发现了毒药？”皇甫晟知道自己根本不应该问这么一句废话，可是太后专门挑了他到冷宫来的时候去搜查会宁宫。这栽赃的也太过于明显了。 “皇上如果不信，哀家等会儿就可以让人拿来给皇上看看。”赵太后得意地看了皇甫晟一眼，“至于慕梨潇，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她若是继续留在冷宫的话，恐怕会引起后宫不满，所以，还请皇上派人将她带到慎刑司去。哀家就先离开了。” “人证？不知太后有什么人证？”听到太后说人证，皇甫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时见了鬼一样从秾华宫里跑出来的落霞，如果太后把她当成是人证的话，就更加没有什么信服力了。 “自然是媚儿的贴身宫女落霞了。她可是看到了一切的，还把真相都告诉哀家了。皇上如果想听的话，哀家也可以让她给皇上说一遍，好让皇上你看清身边人有多歹毒。梓黛，我们走。”赵太后说完，就带着徐梓黛和媚妃离开了。 “她居然让凶手当人证。”慕梨潇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我还是真的会高估她。” 可是皇甫晟却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毕竟太后那里是真的有“人证物证”的，这下她要是想给慕梨潇定罪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要怎么办？”他看着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慕梨潇，她之前的凶多吉少还真的是说对了。 “我能这么办？”慕梨潇叹气，太后都亲自到这里来“请”她去慎刑司住着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甫晟的眼中却写满了不确定，好像他真的不知道慕梨潇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一样，“你不是跟朕说，你想要跑路么？”如果现在就走的话，还来得及，进了慎刑司就不一定了。 “哈？”慕梨潇觉得自己紧张的心情都要被皇甫晟逗没了，她说自己跑路不过也是说说而已，况且，“你不是已经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我的吗？怎么，你怕了？” 没想到之前说的话竟然受到了质疑，皇甫晟一时无措地握住了慕梨潇的手，“怎么会！朕既然说了会救你，就一定会办到！只是……只是，慎刑司可不比这冷宫，你免不了会吃很多苦头的，而且朕也不便去那里看望你，要是太后有什么动作，朕恐怕没有办法保护你。” “你能这么说，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而且，我去了慎刑司，太后只会想着用‘正当’的放大杀了我，不会在那里加害于我的。只要你继续在宫里搜集证据，可以推翻太后的说法，我就会没事的。”慕梨潇只希望父亲那里能够加一把劲，尽快让民间的声音传到后宫里来，让太后感到真正的压力。 “你……真的要去慎刑司？”皇甫晟还是觉得不放心，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朕就送你过去好了。” “好。上次我在慎刑司还没有待够呢，正好再去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慕梨潇知道慎刑司是后宫之中最黑暗的一个地方，而那里又几乎都是太后的人，冤魂自然不在少数，如果能够将慎刑司也收编，后宫之中的怨气也可以稍微平息一些，对皇甫晟而言必定会更加有利。 连坐牢都能说成这样，这宫里也只有慕梨潇一个人能够这么看得开了吧？皇甫晟摇了摇头，跟着慕梨潇一起走出了冷宫，却发现太后仍旧在冷宫外，没有能够离开，远远就能听到珊瑚的声音—— “你们这些贱婢，是活腻了吗？” 皇甫晟和慕梨潇赶过去一看，发现冷宫之外竟然跪了一地的宫女。“潇贵妃无罪，请太后娘娘开恩！”那群人无视了珊瑚的话，继续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皇甫晟握紧了慕梨潇的手，就连慕梨潇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后宫之中竟然会如此得人心，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她请命。这可是在和太后作对，他们都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还是跪在了这里。 “潇贵妃娘娘！皇上！”有个宫女发现了他们，连带着其他跪在地上的宫女都转向了他们的方向，“奴婢见过潇贵妃娘娘！见过皇上。” “看来在她们心里，你可是比朕要重要多了。”皇甫晟还在开玩笑，慕梨潇已经是满眼的泪光。她能够认出其中的几个面孔，是之前在浣衣坊里见过的宫女，刚刚喊她的那个，则是之前曾经给她传递过情报的秾华宫的宫女小影。 看来她是这群请命宫女的带头人。慕梨潇觉得很是感动，她之前不过是举手之劳，帮助小影治伤，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还能为自己做到这样。 “太后娘娘！奴婢就是秾华宫的人，奴婢可以……”小影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让皇上也听到，可是不知为什么脖子上一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她看向慕梨潇，发现她正对着自己摇头。小影只能低下头去。 慕梨潇没想到，自己前一秒还在为小影的举动感动，后一秒就不得不用银针让她闭嘴。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多么危险。太后如果发现她知道真相的话，她还能活得了吗？ “来人哪，把慕梨潇押到慎刑司去，把这群宫女给哀家轰走！” 宫女们被迫让出了一条路来，太后和徐梓黛扬长而去。有两个人到了慕梨潇身后，但并没有对慕梨潇动手，只是说，“还请娘娘不要让奴才为难。。”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为难。慎刑司的路我也熟，自己也能走过去，不必劳烦你们。”慕梨潇走到台阶下面，看到了在角落里跪着的熹春和桃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么做真的很危险，都回去吧！” 桃薇却摇头，“当初要是没有娘娘，桃薇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既然娘娘救过桃薇，救了宫女苑的这么多姐妹，我们也一定要报答娘娘才行！” “对！”宫女们齐声说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也在这里 “潇儿，既然她们都愿意帮你，你就由着她们去吧。这也算是给太后压力了。”皇甫晟见这些宫女都站在慕梨潇这边，心里自然很高兴，只要她们能够一直未她请命，太后那里自然不敢轻易对慕梨潇下手的。 “娘娘，走吧。”得了太后命令要押送慕梨潇去慎刑司的人也着急起来，如果不能把潇贵妃送过去，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慕梨潇也没有办法。这些人都是自发的，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她最后看了一眼熹春，希望她还能清醒一点，却发现熹春也摇头，“娘娘，奴婢没有能够发现太后让人在宫里藏了毒药，已经是失职了，如果娘娘连请命都不让奴婢做的话，奴婢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连熹春都劝不了。她还是放弃好了。慕梨潇只能摇头，跟着那两个人去往慎刑司。皇甫晟和她一起走到了慎刑司门口，不过并没有送她进去。 “朕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他向慕梨潇保证。 “我说了，我等。就算实在没有办法，她也可以自己逃走的，活命这点不需要他担心。只是害怕会连累到其他人。那样她才会觉得寝食难安。 慕梨潇一步步走入阴暗的地牢之中，慎刑司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上次进来时看到的人，和现在看到的人已经不怎么相同了。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冤魂。 “潇贵妃娘娘。”她才在一间牢房里坐下来，就听到了旁边的人跟她打招呼。这在牢房里并不能算是什么新鲜事，新鲜的是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慕梨潇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了那张脸，不过又是一张普通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呆在皇上身边的吗？”她挪到边上，压低了声音说道。无名虽说可以有千张脸，可是他的声音却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且还有很高的辨识度。 “皇上担心娘娘会出事，所以让卑职到这里来，保护娘娘。”无名如实说来。 原来皇甫晟早就已经有了安排，还那么着急。她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下又有了无名为伴，自然是比在冷宫还觉得开心很多。哪怕只是有个人说话都好，而且，这里的东西应该还是可以吃的吧？ 两个人隔着牢房的栅栏，靠在墙边。“你跟在皇甫晟身边这么多年，一定知道他很多窘迫的时候吧？能不能跟我说说？”慕梨潇一直没有问过无名的来历，也不知道暗卫中的其他人都是什么来历。她看过金月国的历史，知道皇上一直是由麟青卫来保护的，但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皇甫晟这里，麟青卫却成了太后身边的人，而他只能依靠自己培养的暗卫。 无名说过，皇甫晟救过他一命，大概其他暗卫也是如此吧。都是来自江湖，然后被他收编的，看来他的魅力也是不小。慕梨潇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又要想歪了。 一旁的无名才觉得奇怪，他知道慕梨潇可能会对这件事淡然处之，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淡然，竟然坐在牢房里问自己皇甫晟的经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还是不该说。“这个问题，卑职回答起来多有不便，不如潇贵妃问点儿其他的吧。” 果然不愿意说。慕梨潇叹了口气。可是其他的她并不想听啊。只能开始和无名比拼起之前最危险的经历来打发时间了。 慕梨潇离开之后，那群宫女就跪到了慈禧宫的门口，继续为慕梨潇请命。 秦淑兰转眼就没见到了宫里的琪恩和梦月，一问，却说是在慈禧宫门口，她赶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人在为慕梨潇请命，心下都觉得十分感动。她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些。她在宫中呆了太久，为人处世早就已经变得圆滑了，不愿意得罪其他人。所以这件事她心中虽然着急，却并没有为慕梨潇说过半句话。 人人都清楚这是太后想要陷害她，秦淑兰没有什么地位，若是去给慕梨潇求情的话，恐怕只会让自己很难看。与其那样，还不如选择沉默，而且，皇上一定会尽力把慕梨潇救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琪恩，梦月，回去吧。”她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两个宫女因为这件事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出言想劝她们不要插手。但琪恩和梦月虽然在她身边已经呆了这么久的时间，心中却一直感念着慕梨潇对她们的知遇之恩，所以听闻后宫有宫女为慕梨潇请命，也自愿加入到其中来。 “娘娘，你先回雅兰殿吧，不用管我们。我们不能为潇贵妃做太多的事情，只能尽绵薄之力。”琪恩说得分外恳切，就连秦淑兰听着，心中也是动容。是啊，她自己不愿意为慕梨潇做什么，没有理由阻止琪恩和梦月。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千万小心。”秦淑兰抬头看了一眼慈禧宫。这可是她最怕的地方，她可以去海棠园，却从来都不想踏入慈禧宫一步。后宫之中，如果太后想要只手遮天，就连皇上都没有办法。这次皇甫晟若是想要把慕梨潇救出来，必定也会付出很多的代价吧？ 慈禧宫内。 “那些人还在外面？”太后端起莲子羹，喝了一口。 “回太后的话，是。那些贱婢现在还跪在门口，时不时嚷嚷什么‘潇贵妃是无辜的，望太后娘娘明察’之类的话。”珊瑚也觉得很烦，那个慕梨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她说话。“不过奴婢觉得，她们最多再坚持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她们过会儿一准回去。” “嗯。”原本今日找到了证据，可以“正大光明”地解决慕梨潇这个大麻烦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给她请命，闹得她心烦意乱的。不过都是些宫女苑里打杂的下等宫女罢了。 “太后，如果她们不愿意回去，要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梓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她知道宫里那些下等宫女处境有多么艰难，而眼前这两个人却是一无所知。慕梨潇帮了她们，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大恩大德，就算她们能够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都不奇怪。 “黛妃何出此言？”太后才刚刚宽了心，就又被徐梓黛说得不开心了。 徐梓黛赶忙解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猜测而已。若是她们不愿意离开的话怎么办？刚刚不还有个人说她就是秾华宫的人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她把那些事说出去的话，恐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杀鸡儆猴 被徐梓黛这么一提起，赵太后才想起来，在冷宫门口的时候，的确有个宫女说她是秾华宫的人，不过话才说了一半就像哑巴了一样，没有再说下去。所以她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你是说，她可能知道是哀家……”赵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莲子羹也喝不下去了，重重搁在了桌上。她之前没有料到这一点，以为秾华宫的人绝对不敢说什么……“珊瑚，你让落霞出去看看，那群人里是不是有秾华宫的人。” 珊瑚把落霞领到了门口，落霞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小影。她回到太后跟前，低声说道，“太后，里面的确有秾华宫的人，名叫小影，之前是媚妃的贴身宫女之一，后来奴婢发现她有些心术不正，就让她去打杂了，没想到她竟然会是潇贵妃的人……” “果然有秾华宫的人！”太后怒道，“若是她在外面胡说的怎么办？刚刚在冷宫的时候，其实她就是嚷嚷着想要说出真相吧？” “是啊，太后，这个贱人一定不能留！”落霞看到太后生气，帮腔说道。这个小影竟然还真的是慕梨潇的人，以前不知道在慕梨潇那里说了多少话，好在后来没有再让她跟在媚妃身边了。她记得，自己端着那碗粥回秾华宫的时候，有人在暗中看着她，恐怕，就是那个小影吧？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听到落霞这么说，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秾华宫里有慕梨潇的眼线都没有发现，看来这落霞也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留她在身边才是没有什么用。 “奴婢知错了！”落霞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先看看情况，如果到了晚上她们还是不愿意离开的话，只能杀鸡儆猴了！”太后知道，人嘛,反正都会怕死，这些出身低微的低等宫女更是不在话下了，她要是能够杀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剩下的人不就会乖乖的了吗？ 到了晚上，宫女们都很累了，但依旧跪在那个地方，桃薇和小影在最前面，对着剩下的宫女讲着慕梨潇为她们做过的事情，对她们说过的话，想要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轻易认输。 “我知道我的行为在你们看来，是背叛，可是你们都知道媚妃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不是潇贵妃出手相救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根本不会相信后宫里还会有好人。可是太后现在连唯一一个肯对我们好的娘娘都要杀掉。如果潇贵妃娘娘真的就这么冤死了的话，以后我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的！”小影说得声泪俱下。 “是啊，当初要不是潇贵妃，我现在肯定还在浣衣坊里，而且，你们也不可能自己选出新的掌事来，必定还会是秦嬷嬷那样的人来管着你们，以前的苦日子我想大家都还记得，是潇贵妃让我们脱离了那样的生活。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也要保护潇贵妃！”桃薇接着说。 “潇贵妃冤枉，太后娘娘开恩！”一群人又喊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有气势一些。 珊瑚则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情况。 “珊瑚，哀家怎么听着外面好像还在喊？”这些贱婢竟然如此大胆，到了现在还敢聚集到太后的寝宫之外大喊大叫，是真的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那些臭丫头原本已经累了，可是有两个人一直在煽动她们的情绪，挑唆她们对太后的敌对情绪，所以她们现在又喊起来了。”珊瑚回答。 “什么？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人？真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哀家倒是要看看她们要嚣张到什么时候！”赵太后站了起来，往寝殿外走出。 慈禧宫的门打开了，宫女们看到太后走了出来，以为自己的心意总算是打动太后了，个个欣喜若狂，继续说道，“潇贵妃冤枉，太后娘娘开恩！” “你们这些贱人，竟然在这里大声喧哗，吵得太后不得安宁！你们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了！”珊瑚有了太后撑腰，说话都底气十足，甚至还下去踢了小影一脚。 小影知道这个珊瑚向来十分恶毒，也不管不顾，继续喊着，“潇贵妃娘娘根本没有杀害媚妃，她来之前，媚妃就已经中毒了，下毒的就是落霞！”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这件事是太后指使的，说出落霞就已经足够了。 “你给我闭嘴！”珊瑚上去就想给她一巴掌，被桃薇拦住了，“太后娘娘，小影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身后的宫女们也齐齐地喊道，“请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已然气急败坏，让人将小影和桃薇两个人抓进了慈禧宫中。 “如果潇贵妃真的没有错，哀家自然愿意明察秋毫，可是，人证物证都在，你们竟然还想要闹腾？”赵太后拍了拍手，麟青卫的人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并不是哀家不想放过你们，而是你们让哀家没有别的办法。” 小影看到麟青卫手中的东西，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桃薇也清楚那是什么，伸手抱住了小影，“不要怕，小影。”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浣衣坊的时候，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如果没有慕梨潇，她绝对会死在那里。 “桃薇姐姐，我不怕。”在桃薇的怀抱里，小影突然笑了出来，“我……我真的不怕，潇贵妃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两个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不多。”她声如蚊蚋，桃薇却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她们两个人微言轻，能够为慕梨潇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她在慕梨潇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比之前要聪明很多。她明白，太后这么做，是想杀鸡儆猴，想让后宫里再没有人敢反对她，可是她那么高高在上，绝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杀了桃薇和小影，只会让更多人反对她。 到了那个时候，慕梨潇就可以、可以被放出来吧？ “小影，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看着怀里那个瘦弱的人。如果小影都有勇气可以做到，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而且，她们不仅是为了潇贵妃，更是为了这后宫中曾经受苦的人，以后都不要再受苦。 “如果你们知罪，出去劝那些人离开，哀家就可以放你们走。”赵太后以为，这两个丫头会被她吓住，却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一起摇头—— “除非你放出潇贵妃娘娘，不然，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放心 “太后娘娘，我看她们两个是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太后娘娘你还不如成全了她们！外面的那些人要是看到这两个丫头没命了，绝对不敢再造次了！”珊瑚看到这两个人冥顽不宁，比太后还要生气，恨不得自己亲自把毒酒灌到她们喉咙里。 太后听到了珊瑚的撺掇，心里也是气愤难当，“好啊，哀家这么说你们两个都不听的话，哀家也不想再和你们纠缠下去了！来人，赐酒！” 桃薇紧紧握着小影的手。“我知道你不怕，我也不怕。我们这么做……都是……都是为了娘娘。她对我们那么好，绝对不能就这么冤死。” 小影红着眼睛，她的确还是怕死的。可是明白，自己这么做了，潇贵妃娘娘就会有更大的生机。所以她不怕，不能怕。“嗯！桃薇姐姐，虽然我只认识你两天多的时间，但是你对我很好。我们……要是可以一起死的话，也算是……有个伴儿吧。我最怕没有人陪我了。” 桃薇擦去小影眼角的泪水，笑道，“当然，握住我的手就好。” “别废话了！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麟青卫的人将毒酒端到她们两个面前。“你们两个胆子还真是不小，连我都没见过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叫嚣的人。自己喝吧！” 桃薇和小影将毒酒接了过来。“太后娘娘如此不得人心，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绝对不会成功的。相反的是，潇贵妃娘娘入宫不久，就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比较之下，高下立判！” “对！太后可知道自己的人如何在宫中横行霸道？如果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么？你不知道宫女苑的人为什么会帮潇贵妃，那都是因为她帮了整个宫女苑的人！”桃薇说得毫无惧色。都到了这一步，害怕和恐惧已经没有用了。她不怕死了。只要慕梨潇能够平安无事，她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希望……只是希望潇贵妃不要太过伤心。如果她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而死，必然会十分愧疚吧？当时她救自己出来的时候，说过要帮桃薇出宫，可是桃薇没有答应下来。 可是她没有后悔过自己这个决定。也不会后悔现在的这个决定。 “潇贵妃娘娘有如小影的再生父母，小影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小影把酒杯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对，娘娘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世继续回报了。”桃薇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庞。她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们两个到最后都还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把她们两个给哀家扔出去，让外面的人看看，要是继续反对哀家，会是什么下场！”太后的手上有太多人的鲜血，按理说，不应该因为这两个人的死觉得心烦意乱。可是那两个人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盘旋。 她不得人心？她真的不得人心？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她准备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要毁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宫女们还跪在外面，但已经没有再说什么。从桃薇和小影被抓紧去开始，她们的心就都是悬着的，她们知道这两个人进去了，绝对是凶多吉少。都还在担心着，眼前的门突然又打开了，桃薇和小影被他们狠狠扔了出来。 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桃薇！小影！”熹春看到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生气，浑身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们……死了吗？”有人问了一句。 “看到没有，如果你们胆敢继续在这里闹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珊瑚说完，重新关上了宫门。 “娘娘早就说过……不要让我们请命了，她就是怕会出事。是我没有听她的话。我早就该劝你们回去了。都是我的错……”熹春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泪流满面。 “熹春，你别这么想。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好，谁也想不到太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人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沁沁也已经是泪流满面，但嘴里还是劝慰着熹春。太后娘娘真是太狠心了，为了堵住众人的嘴，竟然杀了桃薇和小影，想要杀鸡儆猴！ “你们……你们都先回去吧，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还会出事的。就先……先回去吧。”熹春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沁沁也知道这一点，“大家就先回去吧。这里我和熹春会找人处理的。” “可是……我们走了的话，潇贵妃……”还是有人不愿意离开。 “你都看到了……桃薇和小影定然是宁死都不愿意松口，她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都是为了潇贵妃娘娘，如果我们之中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先回去吧。这件事情肯定会在后宫中传播开来的。到时就算我们不请命，太后也会放出娘娘的！”沁沁对桃薇很了解，她也知道桃薇这么做的原因。太后只想到杀鸡儆猴，而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多大的影响。 把剩下的人都劝走以后，熹春和沁沁留在了原地。她们不再闹腾，甚至都不再说话。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般。 而在慎刑司里，无名正在和慕梨潇争论她说的话句句都是谎言。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东西帮助一个人完成任务？半个时辰就能从沧州到帝都，不是痴人说梦？ 慕梨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就是我做梦吧。永远回不去的美梦。” 说完这句，慕梨潇突然觉得心里一紧。第六感真是很烦人的东西。 “怎么了？”无名见她不再说话，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就是……突然之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慕梨潇也没有办法形容那种感觉。 “是吗？”无名从来不相信人的所谓感觉，多半都是因为心中有所挂念才会这样。“也许并没有什么事情。不用太过于担心了。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刚刚才听了慕梨潇说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一转头她又变成了这样。无名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可是……就是觉得不放心……”慕梨潇叹了口气，“先休息吧。反正这里面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只能先这样了。慕梨潇真的不希望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那些傻丫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要让她知道 旁边的人一动，慕梨潇就醒了。 “出了什么事？”她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无名没有料到她的警惕性竟然会这么高，自己一动她就醒了。 “卑职刚好想要出去看看。等会儿我就回来。”无名想要出去，不过是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天色将明，正好是慎刑司里看守的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无名的牢门根本就没有锁上，轻轻一拉就开了。外面的看守正在打盹，其他犯人也都睡着，没有人发现偷偷溜出去的无名。慕梨潇只希望他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坏消息。 从慎刑司出来，无名就听到了远处的喧闹声。他脱下衣服，换上一身宦官的装束，混进了人群之中。 现在天都还没亮，早朝应该都还没有开始。宫中居然就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想来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发生了什么？”因为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他只能低声问着周围的人。 “你还不知道？昨天有宫女为了救潇贵妃，但太后娘娘那里请命，闹闹嚷嚷地不肯离开，结果……太后娘娘就杀了两个人，以儆效尤。宫女们起来上工，发现那两个人都还躺在慈禧宫外面。看着真是可怜。太后现在正让人把她们拖走。潇贵妃的确是好人哪，有这么多帮她说话，可惜……现在怕是没有人敢再站出来了。” 杀了两个人？无名蓦然，难道说……慕梨潇昨天晚上的感觉是对的，那种不好的感觉，是因为这件事？他看到人群之中站着慕梨潇的贴身宫女熹春，双眼通红。看来，死的人应该就是慕梨潇身边的人了吧。 这下，他该怎么和慕梨潇说才好？ 无名只能先去了兴庆宫。 “你不是应该在慎刑司保护潇儿么？怎么到这里来了？”皇甫晟看到无名进来，也知道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卑职昨晚和潇贵妃说话，她突然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卑职在看守打盹的时候，出来打听一下情况。没想到潇贵妃竟然说中了。”无名看到皇甫晟也是一脸担忧，想着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潇儿的直觉总是这么准。”皇甫晟揉了揉眉心，“你……暂时不要回去了吧。要是你告诉她这件事情，她一定会自己跑出来的。”他清楚慕梨潇的脾气。就算只是普通的宫女为了她而死，她都绝对会闯出来的，更不用说，死去的还是桃薇。 如果慕梨潇知道了，恐怕会疯掉。事情只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现在只能把她蒙在鼓里。一会儿再找慕相商量。 “不回去了？”无名一愣。如果他不回去的话，慕梨潇难道不会更加怀疑吗？她那么聪明，或许还会自己从那些看守嘴里套话，这可是说什么都没有办法瞒住的吧？ “先不回去了。潇儿那里，越晚知道越好。等下早朝过后和慕相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要怎么办才好。”皇甫晟知道慕梨潇一定会怪自己的。可是如果不是他昨天不让慕梨潇再劝下去，那些宫女应该就不会去太后那里继续请命了。 “卑职遵命。”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无名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暂时隐身到暗处。 早朝上，景尚书依旧没有出现，从媚妃出事以来，他就没有上过朝了。而慕相也很好说话，朝堂上反而是安静很多。比以前都结束得快。 “慕相留步。”皇甫晟喊住了慕恬。 “不知皇上有什么事？”慕恬这几日已经为慕梨潇的事情操碎了心，没有想到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太后还有这样的招数。在冷宫里，他还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可是现在，她被关到了慎刑司。自家女儿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哭。慕夫人听到消息之后一直以泪洗面，说他这个父亲身为宰相却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慕恬怕自己自身都难保。 “朕知道慕相担忧潇儿。朕保证一定会让潇儿平安无事地出来。”皇甫晟看到慕相的神色，就知道他一夜未眠，只能先说出自己的保证，让他稍微宽心。 “其实……潇儿两天前来找过我。”慕相也不想隐瞒什么了，女儿如今都危在旦夕了。 “朕知道。”皇甫晟先前就知道，慕梨潇绝对不会乖乖待在冷宫里，更何况那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跟你说了什么？” 皇上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慕恬反而惊讶起来。看来潇儿和皇上的关系真的很好。“潇儿让微臣帮她在帝都里散播消息，说出事情的真相。希望民间能够给太后一定的压力。” 她出宫去居然是为了找慕相求救？果然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完全指望他。不过也好，她能够找到自己的父亲，在宫外散播消息，让民间给皇宫施压，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皇甫晟想了想，要是把昨晚的事情也宣扬出去的话，一定会更加有说服力，让民心更加向着慕梨潇一些。“慕相大概不知道昨晚宫里发生了什么吧？昨天太后想把潇儿关到慎刑司里，有大批的宫女站出来为潇儿请命，先是跪在了冷宫门口，后来又去了太后的慈禧宫。” “还有这样的事情？”慕相都不敢相信，潇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让宫女们为她请命。“可是，太后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明白太后是绝对不会容忍反对她的声音出现的，尤其是在后宫里。 “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杀掉了两个宫女，杀鸡儆猴，让剩下的人都吓走了。”皇甫晟回答，“如果让民间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必然会引起民愤！” 慕恬点头，“皇上说得对！微臣这就回去，让人把这个消息穿出去，这样一来，民间必将会给太后极大的压力，潇儿应该很快、很快就会出来了。” “慕相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潇儿的！就算太后不愿意放潇儿出来，朕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的周全。” “有皇上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老臣要回去准备了。告退。”慕恬能听出皇上的话句句属实。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家女儿喜欢皇上那么多年，连他都觉得是不切实际的事情，到头来她居然真的让皇上肯为她做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太后永远都是一个迈不过去的槛。除非能够尽快清除掉太后的党羽，让她不能再如此只手遮天。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问出实情 慕梨潇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路，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民意”很快就能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了吧。那个时候，她就不敢再这样一意孤行了吧？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人，成了这件事的牺牲品。 直到天色大亮，无名都没有回来。慕梨潇的心里更加紧张了。害怕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他没有办法再回到这里。是皇甫晟出事了？因为无名不在身边，周围的人保护不力？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连慎刑司里都会听到动静吧？可是并没有任何动静……慕梨潇真的很想用头上的簪子把锁撬了就这么出去。她的袖剑还在，逃出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在角落里待到中午，终于等到了外面的人进来送饭。她关心的自然不会是饭菜了。等那个人过来，慕梨潇一把就把他扯了过来。她的牢房在最里面，墙上的蜡烛什么都照不清。 “不要喊，小心我割破你的喉咙。”她将袖剑抵到了来人的脖子上。好在古代牢房的栅栏很宽，不然还真是很难做到这一点。“我问你个问题，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就放过你。” “娘娘尽管说，小的一定老实回答！” “我问你，昨晚外面出了什么事没有？”如果真的是什么大事的话，这个人一定听说了。 “小的不知……”那人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挣开一个女人的束缚，又看着明晃晃的刀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的说。娘娘小心着点儿，不要伤着小的了。” “快说！” “昨晚有很多宫女聚集在太后寝殿外给娘娘请命，后来就散去了。小的听说，是因为太后杀了两个人，才让她们都离开的。” 慕梨潇的手突然就送开了。就连袖剑都差点脱手而出。太后杀了两个人？所以……她的第六感是完全正确的，这件事和自己有关，所以她才会觉得心神不宁。 就是不知道，太后究竟杀了哪两个人。 没有了束缚，送饭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他知道慕梨潇的身份，所以也不敢告诉看守。 而慕梨潇还在猜测那两个人的身份。其实不管太后杀了谁，她都不能原谅。怕只怕，她杀的是自己身边的人。慕梨潇拔下头上的簪子，三下两下解开了牢门的锁。却并没有把牢门打开。 这里不是冷宫，不是她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的地方。可是她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自然不想再死一次。这捡来的命，她一直都想要好好活着。可是命运就是如此。 她没有办法好好活着。 慕梨潇正在犹豫之间，一道黑影遮住了本就微弱的光线。只需要看衣服上的纹路，她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罪妃见过皇上。”她想行礼，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把牢门撞开了。 好在并没有别的人进来看到这一幕。 “潇儿……你没事吧？”即使环境昏暗，皇甫晟也能看出慕梨潇脸色惨白。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么？他蹲下去，将慕梨潇揽在怀里。“你……你都知道了？” 听到皇甫晟这么问，慕梨潇的心里更是一沉。他都亲自过来了，说明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严重。“所以……太后她……杀了谁？” 原来她还不知道这个。皇甫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可是就算他不说，慕梨潇自己迟早也会知道的。 皇甫晟的沉默加重了慕梨潇的担忧。“你说啊！”她恨不得自己也能用袖剑指着皇甫晟让他说实话。 “是……桃薇和小影。”既然她迟早都要知道，还不如就说出来。皇甫晟感受到了慕梨潇身体的颤抖，只能把她抱紧。 那两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她的心。她早就该想到了。小影说的那句话就是杀身之祸。而桃薇那么倔强，肯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没想到就这样……就这样…… 慕梨潇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潇儿？潇儿？”怀中的人突然没有了动静，把皇甫晟吓了一跳。他赶紧把慕梨潇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距离较近的太医院。 太医院里几乎都是太后的人，见皇甫晟搬过来的是慕梨潇，个个都不敢动。 “怎么？朕的话你们当耳旁风？是不是活腻了？”皇甫晟大发雷霆，太医们噤若寒蝉，但还是不敢动。“朕迟早要杀了你们这帮废物！”他放出狠话，才终于有个太医站了出来。 “皇上放心。娘娘只是因为受惊过度晕过去了而已。待会儿就会醒过来了。”太医诊治完，也不敢轻易给慕梨潇开药方。不过他说的话还是真的，只是受到惊吓，加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才会晕过去。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皇甫晟也只能把慕梨潇带到太医院的一间房里放下。 “皇上不必担心，潇贵妃脉象平稳，等下就会醒来了。”无名看到皇上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能自己再为她号脉一次。好在并不是他告诉慕梨潇这个消息，不然还不知道她究竟会怎么做。 “太后应该快过来了吧，你还是躲起来吧，不要让她的人发现。”太后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恨不得能连他都一起处置了。 躲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无名一个翻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慕梨潇的眉头皱了起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醒来，会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个向来都傲娇到不行的队长像以前一样，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办事不利。然后她从医院逃跑，不接听电话，把那个队长逼疯。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梦。因为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皇甫晟那双焦虑的眼睛。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她早就应该把桃薇送出宫去，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至于小影，在媚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哪怕是送到宫女苑都好。这样就算她还是要为慕梨潇请命，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不会有这样的危险。 “潇儿，你不要自责。这件事，其实并不能怪你。她们都是自己要为你请命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她们。”皇甫晟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劝人这个能力，怕自己会越说越糟。“要怪也只能怪朕没有把她们都撵回去。” “不用说了。”慕梨潇翻身而起，但因为身体虚弱，还有些站不稳。“我不想听。” 皇甫晟的话并没有让慕梨潇觉得好过。她本来是那般冷血的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并不应该在她心中掀起波澜。可是……可是她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慕梨潇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痴人说梦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连手都颤抖着。她恨不得自己可以手刃了太后和她身边的那个宫女。为桃薇和小影报仇。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 “太后驾到。” 慕梨潇立刻就冲到了门口，想要开门出去。她的袖剑已经握在手中。皇甫晟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中的剑，“潇儿！不要冲动！”他把慕梨潇扯了回来。“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慕相啊！” 慕梨潇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她的心都被怒火包裹，没有任何人可以浇灭。 “无名！”皇甫晟心急之下，只能让无名出来。无名先是伸手夺下了慕梨潇手中的剑，然后又预备将她打晕了。慕梨潇迅捷地躲过了无名的手掌。“不用了。我知道分寸。”她冷冷说着，重新退回到房间里。 太后的人推门进来，皇甫晟懒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哀家怎么听说，你把慕梨潇带到了这个地方来？怎么回事？”太后一进来就看到慕梨潇站在皇甫晟身边，脸色苍白。 “朕到慎刑司去探望潇儿，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潇儿就晕了过去，朕担心慎刑司里有人对她不利，所以才把她带到了太医院，让太医诊治。不过这里的太医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竟然连朕的话都不听，是时候把那些老东西都处理掉了。”皇甫晟想到那些太医的样子就觉得生气。 太后倒是很满意太医院那些太医的做法，“皇上不必和那些人计较，他们也知道慕梨潇如今重罪在身，自然不敢为她看病。不过哀家看，她不是已经醒了么？既然醒了，就说明没有什么事，还是送回到慎刑司去吧。皇上也不想被宫中的人说闲话吧？” 皇甫晟伸手扶着慕梨潇，笑道，“朕从来都不怕什么闲话。倒是太后你自己要小心才是。朕先送潇儿回慎刑司了。” 太后被皇甫晟的话说得很不高兴，在心里默默说道，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够把她再从慎刑司救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潇儿，朕知道你心中难过。但你也明白那两个丫头是为什么而死，所以你更要打起精神来才行。朕已经和慕相商量过了，这件事情必定会在民间掀起巨大的波澜。而且，如今后宫之中对太后的怨言也越来越重，你很快就能出来了。”皇甫晟扶着慕梨潇往外走，刚刚走出太医院，就遇到了熹春。 “娘娘！”熹春跑过来，跪在了慕梨潇身前，“娘娘受苦了，都是熹春没有照顾好桃薇和小影，才会……” “熹春，这不是你的错。”慕梨潇伸出手，但并没有什么力气扶她起来。“桃薇是个什么脾气你我都知道，太后遇见这样的事情，当然会用杀鸡儆猴的手段了。你自己要小心才是，不要让那些人继续闹下去了。” “娘娘？”熹春发现慕梨潇对她没有半点的责怪，心下却更加担忧起来，“那……娘娘也不要怪自己才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奴婢相信桃薇和小影绝对不会枉死的，娘娘一定很快就能出来了！” “嗯。我很快，很快就会出来了。”她的双眸之中，尽是凛冽。之前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会惹祸上身，以后……她再也不想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了，不仅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就连身边人都要遭罪。 可是眼下她只能先沉住气。这件事情只要解决了，太后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想要打压她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的那些党羽，慕梨潇也会一个个都拔出来。让自己可以稳稳地坐在皇甫晟身边，什么都不用再去担心。 “先回去吧。太后就在这里，看到你就不好了。”慕梨潇生怕太后看到了熹春，还会拿她开刀。 她不知道太后此刻还在太医院里高兴呢。 “没想到只是杀了两个丫头，就能让慕梨潇这样了。之前就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周折了。”珊瑚说话也是越来越大胆。太后也不再怎么管她了。正在为能够很快就除掉慕梨潇这个祸害开心呢。 “再也没有人敢在太后面前闹事了，整个后宫都是一片平静，奴婢很久都没有见着这种情况了。”珊瑚已经准备把宫女苑的掌事重新换成自己的人了，这次她们闹成这个样子，太后绝对不会姑息的。 “珊瑚，你还有听到后宫里有人议论吗？”太后还是不放心，她杀了那两个丫头，只是让她们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是并没有办法阻止她们在背后继续说她的坏话。 珊瑚大半时间都在太后身边，对于外面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但是既然太后问了，她当然还是要说的，“奴婢并没有听到。那些都是低等宫女，贪生怕死的人，太后这次已经将她们都震慑住了，后宫绝对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太后就赶紧把慕梨潇杀了完事儿吧。” “你听起来还真是着急……不要担心，过两天，哀家亲自看着她死！”赵太后一想到这个心腹大患即将除去，心里就爽快。虽然和景尚书闹了些不愉快。那个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顽固，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就是慕梨潇杀的。 本来还想借着这个事情挑起景尚书和慕相的矛盾。不过，有没有景尚书帮忙，她都无所谓了。她手上多的是人才愿意为她效力，从来都不缺景尚书那么一个。倒是他的女儿，不知道给自己添了多少的麻烦。 “珊瑚，我们回去吧。只用再等两天的时间就好了。” 慕梨潇在皇甫晟的护送下回到了慎刑司里。路上她都没有再说什么话。皇甫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只希望慕相的动作能够快点。不然他怕慕梨潇根本无法撑下去。 “皇上请回吧。罪妃想休息一会儿。”慕梨潇蜷缩在角落里，声音嘶哑。 皇甫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再让无名在旁边的牢房里呆着，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满城风雨 “潇贵妃……”无名看到慕梨潇消沉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难受。后宫倾轧中死过多少人，其他妃子怕是没有一个人会在意的。就连媚妃手下的落霞，亲手杀了自家主子，如今不也在太后那里好吃好喝着吗？ 只有慕梨潇一个人，对身边的人情深意重。 “不用说了。我说过，我心里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提醒。”慕梨潇知道无名又想要劝她。只好把头埋进膝盖里。她一定要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能够光明正大出去也要，越狱也罢，她都一定要出去。 一定要手刃了赵太后和她的身边人。 可是，正如皇甫晟所言，这么做并不是桃薇和小影希望的，她们两个，都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被太后杀死的。如果她一时冲动的话，反而会酿成大祸。从这里出去之后，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先解决了太后，然后再解决太后的那些党羽。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脚边，慕梨潇抬头一看，发现那是自己的袖剑。无名把她的袖剑还给了她。难道不怕她会这把剑自杀吗？慕梨潇把袖剑捡起来，重新放回饿了自己的衣袖中。 “卑职知道潇贵妃是个好人。从潇贵妃对沈婕妤的帮助，就能看出这一点来，更不用说后宫中有那么多人都想为你请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主子能够做到这一点，恐怕连皇上都没有得到过这么多人心。”无名是打心底里钦佩眼前这个女子。她一介女流，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谬赞了。”慕梨潇摇头，“我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人人都可以做到，只是从来不放在心上而已。”她可不想当什么好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有一天，别人都知道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这个慕梨潇，又会怎么想？ “其实你昨天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实现的。”无名记起了慕梨潇昨天和他说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不过是比一下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任务，可是慕梨潇说的他却很难听懂一句。 “是啊，再过几百年，谁又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慕梨潇微弱地笑了笑，“其实要是你活在那个年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高手了。” 慕梨潇和无名说着说着，就困了。蜷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她再次梦见了以前的那个自己。不过她正在一点点消失。可是不管怎么样，慕梨潇都是慕梨潇，就算她没有了以前的冷血，也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慕相一回到相府，就让人将皇甫晟告诉他的消息说给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像之前一样，到勾栏酒肆里去大肆传播。很快，这件事情就在帝都炸开了锅。随便遇见一个人都会跟你说起这事儿。 民愤顿起，都觉得太后为人太多狠辣。冤枉潇贵妃就算了，竟然连为她请命的宫女都要杀，看来其中还有更多的隐情。又有人说，其实媚妃就是太后杀的，就是想要陷害潇贵妃，怕事情暴露，所以才选择杀人灭口，她杀的都是知道内情的人。 民意在煽动之下很快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许多人到相府门口，给慕相递交请愿书，仅仅一天，请愿书就受到了十多份。不仅如此，还有人聚集到皇宫门口，要求太后给他们一个说法，更有人跑到尚书府去，让景尚书出面为他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帝都比过年逛庙会都还要热闹非凡，已经有说书人据此编造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堪比窦娥冤，一时间不只是帝都，周围的许多州县都已经传遍了。 听到有人在皇宫门口聚集的时候，皇甫晟开心得不行。没想到这件事情真的能够造成如此大的影响，老百姓大概是想“新账旧账”都一起和太后清算了，所以才会如此吧。太后都不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名声究竟有多坏，枉费她每年还要烧香拜佛。 “皇上，要让人去把那些刁民赶走吗？宫门口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了，宫里的人想出去都没有办法。”守宫门的侍卫询问着皇甫晟的意见。 “如果朕把他们赶走，朕不就成了他们心中的坏人了吗？他们并不是冲着朕来的，所以朕不想理会这件事情，待朕和太后商量之后，由太后定夺。如果你们胆敢动手的话，朕绝对不会轻饶！”皇甫晟把侍卫打发出去。起身准备走向慈禧宫，却看到宋安走了进来。 “怎么了？”皇甫晟问他。 “奴才看到太后娘娘往这边来了，先来通报一声。”宋安说完，站到了一边。 太后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看来她心里比皇甫晟要急迫多了，毕竟这件事情都是因为她而起。闹到这个地步，她怕是从来都没有料到过吧？ “太后怎么过来了？”皇甫晟看着太后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还安然坐在书案前，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皇上难道不知道吗？皇宫之外聚集了一群刁民，扰乱秩序，理应受罚！”太后还说得振振有词。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朕竟然不知道。宋安，你派人去问一问，那些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在宫门口闹事。”皇甫晟自然不会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然那个帽子不就会扣在他头上了吗？他才不傻。 “不用了！”太后看到皇甫成心装傻，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那些刁民是为了哀家的事来的。哀家分明就是秉公处理，不知掉为什么到了民间就传成了那样，简直是给哀家抹黑！” 皇甫晟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要惊讶道，“为了太后的事情而来？难不成那些人闹事，是觉得太后对潇儿的事情处理不公？那……太后要怎么办？” 赵太后一早听到这个消息，肝都要气炸了。偏偏是那个珊瑚还在她身边出馊主意，让她效仿之前的动作，把宫外的刁民也杀两个，让人不敢再闹事。本来杀掉宫女的事情已经让她饱受诟病了，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而皇甫晟这里又不肯出面帮她处理这件事情。看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她一直承受民愤。不然就算她能够得到这江山又如何？那些刁民也不会让她坐稳的。 她只能叹一口气，勉强说道。“哀家……哀家会再彻查这件事情。潇贵妃，就先放出来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被迫放人 慕梨潇果然很聪明，知道怎么样能让太后松口。“那朕现在就去慎刑司把潇儿带出来。”皇甫晟起身，“不过，这件事情，始终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才是。不知太后准备怎么调查呢？” “哀家自然会查个清楚，这点不需要皇上担心。”赵太后忍着自己的怒意。这件事情竟然会在帝都和周围的州县闹得沸沸扬扬，加上上次慕梨潇的那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但是民意始终是最重要的东西，即便是她也不能轻易地放下。 如果能够得到民心的话，剩下的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她要想个办法重新获取民心才对。而且，还要把皇甫晟放到对立面。 “那朕就等着太后的调查结果了。”皇甫晟知道这次太后绝对不敢拿慕梨潇开刀了。不知道她会让谁当这个替罪羊。 皇甫晟赶到慎刑司的时候，慕梨潇已经出来了，无名站在她身边。她脸色依旧惨白，还多了几分憔悴。皇甫晟走过去，把她揽入怀中，她也没有挣开。反而是小声呜咽起来。 她不应该哭泣的。从小到大，让她流泪的人，多半就会死去——“我一定会让那个老妖婆付出代价！” “潇儿！你才出来，说话务必要小心谨慎！”皇甫晟听到慕梨潇这么说，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他清楚慕梨潇心里有多少恨意，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把恨意都抒发出来的时候。太后的眼线到处都是，如果再有什么不小心被她抓住了，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出来了。 “我知道。”慕梨潇冷冷回答，“我要回会宁宫休息去了。” “朕……送你过去吧。”皇甫晟看着她，她也从他怀中抬起了头。两个人从来没有用如此真挚的目光看过对方。经历了这一切，慕梨潇总算明白了，她已经不想再离开这里。 她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她留下了一颗心的地方。 “嗯。”她答应下来，然后第一次，主动握住了皇甫晟的手。她的手掌还是大家闺秀般的细嫩，即便她也用过很多武器了。怎么都不比之前那双手来得多。 皇甫晟都愣住了。他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或许……或许潇儿已经接受他了，对吧？或许，她不会再选择离开了。她说过，她会和自己站在一起，并肩看这大好河山。 那句话，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承诺吧？ 相比于之前她说的种种承诺，只有这一句，皇甫晟是真的记在了心里的。她说了她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他真的可以给她幸福的话，她就会留在她身边了吧？可是，正是因为他，她才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会失去那么多东西。但是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的！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宫门前就跪了不少人。慕梨潇能认出她们就是之前在冷宫门口为她情愿的那些人。她对着那群宫女微微欠身，“潇儿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娘娘这是什么话！我们可都是仰仗着娘娘你才会活得这么好的。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后宫里会有娘娘这么好的主子。”其中一个宫女站起来扶着她，“还请……娘娘你不要为桃薇和小影的事情太伤心。怪只怪我们没有听娘娘的话，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沁沁，别说了！”熹春制止了她。本来她已经不想再提那两个名字，知道娘娘听了会伤心，可是沁沁一看到娘娘回来就这么说，实在是没有分寸。 “熹春，不碍事的。”慕梨潇微微一笑，“我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而死。所以我绝对不会忘记她们，也不会害怕提起她们的名字。而且，我一定会……”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手一疼，低头发现是皇甫晟捏了捏她的手。 “潇儿刚从慎刑司出来，很累了，你们先回去吧，让潇儿好好休息。”皇甫晟怕这么下去，慕梨潇还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能先带着她进去。 慕梨潇并不觉得累，除了肚子饿以外。她先是吃了些东西，然后习惯性地让桃薇伺候她沐浴。说出那个名字，她才恍然想起，桃薇已经不在了。她的身子一僵。 熹春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为她准备热水了。 其实最怕的并不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而是，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你的习惯里却还有她。 沐浴更衣之后，熹春为她打扮，却手忙脚乱。“以往都是桃薇为娘娘你梳头，奴婢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她是怎么放置的。怠慢了娘娘。”熹春说着就红了眼眶。 “你说话怎么这么生疏？”慕梨潇觉得有些无奈，“不管怎么样，你和我都要接受对不对？”她想让自己的这颗心重新冷硬起来。可是这颗心原本就不属于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操控。 桃薇和小影都是善良的女孩。连她都能遇见这样的事情，那两个女孩的境遇一定会比她好的。 “奴婢明白。只是……”只是我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熹春心中有更多的愧疚，因为她觉得，如果她把所有人都劝走了，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如果没有这件事，民间不会怨声载道，不会逼着太后把慕梨潇放出来。小影和桃薇必然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最后一刻都不肯服软。 “不用只是了……我的阿猫有回来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惦记起那只小奶猫来。或许在这样的时候，只有看到那样柔软的小生命，她才会有些许的开心吧。 “回来了。失踪好久了，可是昨天突然就出现在后院了。奴婢知道娘娘说过不能去后院，不过……” “没关系。以后后院不再是什么禁地了。想去就去吧。”反正那里的东西她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太后的人只在我的房间里查出了毒药，没有拿走其他东西吧？” 慕梨潇还在担心房里的其他东西。好在琴谱什么的她也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还有那两盒胭脂，不能被他们发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人想做好人 “只有毒药。那些人进来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搜出毒药走了。没有动其他东西。他们说，毒药就藏在柜子里。”熹春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伤心，如果她能好好看着慕梨潇的房间，就不会被他们做手脚了吧？ 看熹春的样子，慕梨潇知道她在自责，“别多想了。即便我的房间里没有毒药，他们也会带在身上，然后说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这一劫都没有办法躲过。没有拿走其他东西就好。” 因为皇甫晟还在，所以慕梨潇并不敢拿出那两盒胭脂来查看。他一定会问的。 所以还是不说最保险了。 把熹春叫出去之后，就剩下她和皇甫晟独处了。这下有些话可以不吐不快了吧？ “你知道我现在很想亲手杀了那个……”可是话都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皇甫晟打断了。 “你说过你有分寸。”皇甫晟已经不想提醒她她是真的说过这句话的了。 “我的确说过我有分寸。所以我说的是我想，但并没有说要那么做。我知道现在太后如果真的死了，你恐怕会更加危险。太后党中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觊觎你的位置。这天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你的位置。所以……跟着你一定会受很多苦的。” 慕梨潇终于找到了一点开玩笑的心思。她不想说自己是什么铁石心肠，但是她从来都可以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现在不能例外。 即便现在太后那里松了口，她依旧很危险。而且—— “太后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和你说过吗？” “没有。她说她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调查的。她自己不就是幕后元凶么？今天早朝景尚书又没有来，朕还想什么时候让人去探探他的心思。”皇甫晟关心的还是景尚书的事情。他不来朝堂，皇甫晟也没有办法派人到尚书府去询问。毕竟那里可能还有麟青卫在。 “景尚书还没有来上朝？那不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因为什么而死了吗？不管怎么样，太后这次的算盘是打错了。她以为可以在除掉景媚这个让她不省心的人，同时把我也拉下水，可惜，人人都知道我根本不会杀掉景媚。只是没有想到，我最后费劲心机让景媚开口说出真相，她还是可以扭曲。”慕梨潇真的搞不懂。她明知道只手遮天是办不到的事情，还非要硬撑到民意逼迫她做出决定。 “反正这次的事情，太后算是输了。不仅输掉了民心，还输掉了景尚书路这颗大棋子。不过就算如此，太后党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尤其是李将军，他一个人就已经让朕很头疼了。”其实文官的影响并不大，有没有景尚书他都不太担心。可就是太后从来没有重视过的荷妃之父，李将军，让他十分头疼。 慕梨潇也明白这点，毕竟，如果太后真的有心想要篡权的话，根本就不会再考虑景尚书了。朝中的文官虽然基本上都已经到了皇甫晟这边。但是武将却仍旧是太后居多。 “我听说，慕烁不是在边疆当少将吗？或许可以利用他的兵力。”慕梨潇想起了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哥哥”。 “听说？”皇甫晟被慕梨潇的这个说法逗笑了，“你怎么说得像你不认识慕烁一样？” 慕梨潇很想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但那样不就露馅了？“因为……因为他和我说同父异母，所以从小关系就不是太好。我并不是很清楚他的情况。而且，他已经离家多年，我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了。” “慕烁的确是边疆的少将，听闻文韬武略都十分厉害。几次敌军进攻，他都轻易地打了胜仗。如果能够为我所用，自然是不错的。”慕烁虽说有些脾气，但他始终是慕相的儿子，所以最终都还是会站在他这边的。 “那就好。”慕梨潇干笑两声。她都还不知道自家这个哥哥长什么样。不过没关系，就算是看见了，总能看出些慕相的轮廓来的。遗传基因一直都很强大嘛。除非他不是慕相的儿子。 打住。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够了。如果慕相并不是个好男人，也和别家一样三妻四妾的，就不至于只有这么一儿一女了吧？可是那样的话，慕夫人又会活得很辛苦了吧？毕竟宅斗也不是好受的。 她突然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庆幸。 “你……你就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事要处理。明日会让慕夫人进宫看看你。”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倦容，觉得分外心疼。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休息，还要沐浴更衣一番。 “谢谢你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阿晟。” 皇甫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在他起身之后，慕梨潇也站了起来。“潇儿这是，要出去？” “我虽然看起来很累，不过并不是真的想休息。”慕梨潇很想告诉他，再艰难的情况她都遇见过，所以并不在意这一点点困难。不过她倒是很想出去走走。看看后宫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同的。 “那，要朕陪陪你么？”皇甫晟想如果她要去御花园逛逛的话，他也可以陪一会儿。 不过慕梨潇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吗？我可不想成为让你置国事而不顾的女人。”她说完连自己都没有忍住笑意。“我要去找兰妹妹说话，有你在怎么方便呢？” 皇甫晟知道她不会再随便说之前那样的话，她和兰妃是好姐妹，自然会说些闺房话。他当然不方便听了。 “那朕就陪着你到雅兰殿好了。”反正也是顺路而已。皇甫晟和慕梨潇一同走出了会宁宫，一路上不少人都侧目。 潇贵妃竟然连休息都不休息，就这么出来了？后宫之中已经传遍了这件事请，众人都觉得潇贵妃这次比上次还要冤屈。见到她都俯身行礼。 “看来你在后宫之中，口碑更加好了。”皇甫晟一路上跟着她，都知道那些人并不是向他行礼的。不过这很正常，毕竟她原本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主子”。 慕梨潇只是淡然，“没有人想做好人。有的时候只是不得已。”她的那些事不过都是举手之劳。她经历过那些痛苦，就能理解那些宫女的不容易。 “所以那个秦嬷嬷？”皇甫晟心中对这件事一直都有怀疑。不可能就那么平白无故地起火。那个秦嬷嬷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才对。打翻了烛火这样的事情，皇甫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第两百四十章 人情凉薄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呢？”慕梨潇不否认。没有什么可否认的。毕竟真的是她做的。 皇甫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果然是慕梨潇做的。这个女人的胆子可是比他想的要大多了。他越来越觉得，除了容貌之外，这个慕梨潇和以前那个，根本就不一样。 但是他不会去问。因为不管怎么样，他喜欢的都是这个慕梨潇，这个能够和他并肩的人。 “朕不过是好奇。”皇甫晟笑道，“看来你在宫女苑里没有少受苦。所以才会帮宫女苑的人换了掌事，让她们可以过得比之前好一些。都是因为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慕梨潇白眼，“你语文不好吧？这哪里叫感同身受？我是真的亲身体验了的，好吗？” “是朕说错了。”皇甫晟抬头，雅兰殿就在前面了，“不过，你一出来就要找兰妃，会不会让太后怀疑什么？” 皇甫晟虽然对兰妃没有情，但是兰妃帮过他不少忙。所以他也不想兰妃出什么事。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去找徐梓黛才对？”慕梨潇没好气，“反正我就算不找兰妃，太后还不是知道她是你的人。” 话是不错。皇甫晟没有再反驳。反正她始终是要到雅兰殿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其实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来找兰妃。从冷宫出来没有遇见她，从慎刑司出来也没有遇到她。照理说，经过之前的那件事，兰妃应该把她当作“闺蜜”看待的，就算太后有命令，她出了事，来看一眼并不算什么大错。而且，她都已经从慎刑司出来了，还在会宁宫里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兰妃出现。 所以……就算自己救过她的命，在这后宫之中也不过如此吗？ 人情凉薄，她从来都知道这一点。她还以为兰妃会是一个例外。不过，应该是她看走眼了吧。 “潇贵妃娘娘！”看到慕梨潇来了，琪恩和梦月都很开心，但开心过后就是难过了。桃薇和小影被人从慈禧宫扔出来的情形，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娘娘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慕梨潇知道这两个丫头也是真心关心她的。“不是出来了吗？以后的日子，就会过得无所畏惧了。” “娘娘是来找兰妃的？”琪恩伸手把她扶到院里坐下，“奴婢这就去叫兰妃过来。”她说兰妃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敬意，慕梨潇心里觉得奇怪。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姐姐怎么来了？”兰妃听到消息，匆匆从里边走了出来，“姐姐不是才从慎刑司出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慕梨潇感觉到了秦淑兰的尴尬，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过来这一趟？“我在牢房里已经休息够了，倒是很久没有走动了，所以才在四处走走，路过雅兰殿就进来看看。”她也不好说自己是专门过来的，这样只会让兰妃更加窘迫。 “娘娘喝茶。”琪恩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了慕梨潇面前，她等了一下，发现梦月并没为秦淑兰端茶。 秦淑兰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姐姐，还在为那件事伤心吗？”兰妃自然知道那件事。这也是琪恩和梦月这两天不怎么理会她的原因。 她们都觉得，慕梨潇曾经救过她一命，她却在慕梨潇危在旦夕的时候不管不顾，根本就是忘恩负义。可是这两个丫头虽然聪明，却并不是真的懂得这宫中的规矩。 “伤心有什么用？”慕梨潇叹气，“只怪太后太过心狠手辣。” “姐姐可是因为妹妹没有作为才……过来的？”秦淑兰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慕梨潇刚刚从慎刑司出来，没有休息就直接到了她这里来，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妹妹多虑了。”秦淑兰竟然能想到她的目的，看来她并不是真的不想出手帮助，而是有太多的考虑。所以自己从慎刑司出来，她听到了消息也没有前来，不过是因为心中愧疚罢了。“我只是想和妹妹说说话而已。” “是吗？”秦淑兰明显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我自然是知道妹妹心中的难处。妹妹在后宫中这么多年都能平安无事，自然是会为人处世的。我反倒是很欣赏这点。”慕梨潇不知道自己说得有没有信服力，反正她还不想失去兰妃这个帮手，不管她是想帮皇甫晟还是她。 “姐姐能够理解就好。”见慕梨潇是真的能够理解她的难处，秦淑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才没算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 “自然。只有琪恩和梦月那样的小丫头才会斤斤计较。”她故意放大了声音说给琪恩和梦月听。 “娘娘这是什么话？”琪恩和梦月本来是为了慕梨潇着想的，怎么在她口里才成了斤斤计较了？难道她们做的有错吗？ 就算真的有错，不也是想要救她出来吗？她们至少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而不是像兰妃这样，什么都不做。 “我这是什么话？”慕梨潇摇头，“我还真的以为你们两个有多聪明呢，还让你们到兰妃身边来，看来是我看错了。” “娘娘可能是真的看错了！”琪恩负气转身，却被梦月一把扯住，“琪恩，不要赌气，听娘娘说说。” “你说吧，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琪恩嘟着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我当时是不是犯了重罪？”慕梨潇问道。两个丫头都点头。“那么你们也知道，为我请命的宫女里，有两个，被太后杀掉了对吧？” 慕梨潇问得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所以你们必然也很清楚，如果兰妃为我求情的话，必须在太后面前直言对吧？那样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有没有想过？”慕梨潇压低声音厉声问道。 琪恩和梦月都是一愣。她们没有想过这件事。她们都知道兰妃是皇上身边的人。如果太后也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是很想把兰妃除掉，能够少一个威胁吧？ 如果兰妃也参与到这件事里去，太后一定会以此为把柄。就算不会杀了兰妃，也会受不少苦吧。 第两百四十一章 替罪羊 “是奴婢错了。”琪恩和梦月同时开口。 兰妃也笑起来，没想到慕梨潇这趟过来，倒是帮她解决了这两个丫头的心结。她每天除了为慕梨潇的事情担心以外，还要为这两个丫头的事情觉得心烦。也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了。 “知错就好。”慕梨潇看着她们，“兰妃可是宫中的老人儿了，你们以后为人处世都要和兰妃学着才是。不要再那么冲动了。我就算是不出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懂吗？” “奴婢明白。奴婢以后不会再让娘娘担心了。” 慕梨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歪打正着地解决了这个矛盾。而且也明白了，兰妃并不是不想帮她，不过是为自己考虑太多了而已。她真的可以理解兰妃的举动。换做她是兰妃的话，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相救的。 “只是不知道，太后这下要怎么办？”既然慕梨潇被放出来了，这件事总得有个人背着才行。秦淑兰不知道太后接下去会怎么做。她还会找谁当下一个替罪羊呢？ “如果……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太后眼下只有一个人选了。”慕梨潇知道，其实太后一开始没有让自己的人动手，就已经为她选好了退路。 “你说的是——” 与此同时，太后已经回到了慈禧宫里。珊瑚没料到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可以反转，慕梨潇被放出来了。她还以为这次就能得到慕梨潇的死讯了。可惜…… 太后还在为她早上出的那个馊主意生气，都不怎么理她。这件事情怎么会买民间掀起那么大的波澜？还有人到宫门口为慕梨潇鸣不平。后宫这些宫女受过她的恩惠，会帮她，不足为奇。可是宫外的人为什么也要帮她？ “太后娘娘，你不要生气了。这次的事情，那慕梨潇肯定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的。不然民间怎么会知道这宫里的事情……” “你给哀家闭嘴！”赵太后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定然是慕梨潇让慕相在帝都传了谣言，才会煽动起民愤。千算万算都没有能够算到这一点。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所以那些刁民才会相信慕梨潇而不是她。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晚了。这个慕梨潇，不对付不行，对付了反倒只会让自己受损。可是，眼下还是要找个人把这件事扛起来才行。赵太后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落霞。 对啊，她不就是那个下毒的人？她不就是那个去找慕梨潇的人？她不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吗？ “来人哪，把落霞给哀家拿下！” “是。” 落霞想过慕梨潇放出来之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刻来得如此之快，她才刚刚听到慕梨潇被放出来的消息，一转眼太后就已经将矛头指向她了。 “太后！奴婢都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为太后你办事的啊。奴婢可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只能怪那个慕梨潇太聪明了。太后娘娘，错不在奴婢啊！”她大声哭喊着，殊不知，她叫得越大声，自己就越危险。 “你是恨不得外面的人都听到，对吧？”太后压低了声音，“哀家告诉你，毒药是你下的，慕梨潇也是你叫的，和哀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要了落霞的命，如果再次传了出去，不过会说她杀人灭口。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处置落霞，才能平息民愤，又不至于让自己再被推到风口浪尖去。 “珊瑚，记得要让落霞，再也说不出话来。免得她跟她的主子一样，最后来诬陷哀家。” “奴婢明白。”珊瑚领命下去。这可是她最拿手的事情。太后这里，光是哑药都有很多种。这个珊瑚这么不听话的话，当然要让她多吃点儿苦头才行。 “珊瑚姑姑，你帮我和太后说说吧，就说我以后愿意为太后做任何事情，只求她可以放过我这一次。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个慕梨潇啊！”落霞跪在珊瑚的脚边，带着哭腔说道。 “我自然知道你没有错。”珊瑚轻声说着，还蹲在了落霞身边，“可是，我也不想这么做啊。谁让你真的杀了你的主子呢？如果你当初没有那么贪心的话，也许现在媚妃和你，都活得好好的。” “珊瑚姑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贪心，不该想当秾华宫的主子，不应该因为这个就给媚妃下毒。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就算不能在太后面前帮我说话，能不能把我带到皇上那里去？让我和皇上请罪？”落霞知道自己在太后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能够找到皇上请罪，再在潇贵妃面前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还能够活下来。 珊瑚冷冷一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动这样的心思？我放你到皇上面前去，你要说什么？说你是受了太后的指使才这样做的？那不是背叛了太后吗？你自己不想乖乖当个奴才就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落霞面如死灰。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活路了。珊瑚都这么说了，所以太后一定是下了命令要让她死了。她看着珊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然后到旁边倒了一杯茶，把纸包里的粉末撒了进去。 “喝了这个东西，就算是你为太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刚刚不是说了什么都愿意为太后做吗？”珊瑚把茶杯拿到了落霞嘴边，落霞则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我不喝！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的鬼话！还是潇贵妃说得对，是我太贪心，我一定会有报应的。我天天都梦见媚妃来找我索命。看来是真的，她的冤魂从来都没有散去。珊瑚，你杀了我，绝对也会不得好死的！”落霞才不会轻易喝下珊瑚给的毒药。或许她再撑一会儿，潇贵妃会过来救她呢？ 怎么可能！她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潇贵妃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办法扳倒太后，最后还是只能拿她开刀。 “你不想喝？”珊瑚狞笑，“这是你不想就不想的吗？怎么还这么天真？”珊瑚把茶杯放到了一边，拍了拍手。 外面立刻就进来了两个人，困住了落霞的双手双脚，让她毫无反抗的力气，落霞则掰开了她的嘴，将茶水一点点灌入她的嘴里。 第两百四十二章 死罪难免 “你放心，你不会马上就死的。要是你死在了这里，太后会很伤心的。太后不过是不想你在外面乱说话而已。”珊瑚把茶杯放下，那两个人也把落霞扔在了一边。 “你……你们，好……”狠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如同被火烧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可是为了你好。不然你可能会死得更惨。不要再企图反抗了，你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你不过是一颗棋子，就算这次慕梨潇真的死了，你不还是会陪葬？”珊瑚还是忍不住继续嘲讽她的天真。果然是太笨了，就算事情成功了，她还不是一样会死？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现在还更好，为太后解决了这个难题。 “一会儿会有人把你送到皇上那里去的。可惜，你再也不能说出那些话了。”珊瑚起身离开，却被落霞抓住了脚踝。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惊恐，只剩下无尽的怨恨。 “不要以为你真的可以吓到我。比你惨的人我见得多了。”珊瑚踩住她的手腕，逼迫她送开了手。“也别以为什么冤魂不散的话能够吓住我。”她可是连自己亲表妹都可以下手的人。 落霞颓然地倒在一边，眼神黯然。这些人的话，果然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她在媚妃身边这么多年，习惯了她的趾高气扬。从来都没有什么警惕心。所以才会相信了珊瑚的花言巧语。却亲自把自己送入了陷阱里面。 现在她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太后想要定她的死罪，实在是太简单了。 慕梨潇在会宁宫里修养了两天，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自她被放出来，宫门口的人就已经散去了，不过还是有人想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媚妃，民愤依旧没有消散。 而她却是乐得自在，每天和阿猫玩一会儿，再和皇甫晟出去散散步，回到会宁宫里又研究起琴谱来。不过她只是做做样子，不知道御风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她可不能让对方看出她偷懒。 皇甫晟似乎有让她侍寝的意思。可她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悲伤中走出来，而且，她还在等着太后对这件事的最后处理结果。 “娘娘，听说太后已经找到凶手了！”熹春在外面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立刻赶回来告诉慕梨潇。 “是吗？”太后的动作比她想的要快一些。她以为太后能够撑过三天时间的，没想到两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锅甩给别人了。 “娘娘猜得果然没错，太后找出的凶手，就是那个落霞。”熹春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觉得惊讶。 “她本来就是凶手。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受了太后的唆使而已。可是……太后绝对不会让她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一声“潇贵妃娘娘”打断了。 慕梨潇不抬眼的话，还真是不知道喊她的人是谁。真神奇，什么时候珊瑚也会对她这么客气了？ “原来是珊瑚姑姑，还真是稀奇呢？不知道姑姑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娘娘这么说话可就见外了。没什么贵干不贵干的，不过是太后娘娘找到了真正的元凶，想让奴婢请潇贵妃娘娘过去，一同审问罢了。”珊瑚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要客客气气地说话。毕竟现在她还不能惹慕梨潇。太后说以后一定会找到机会的。她只能继续等着。 “哦？太后这么快就找到了真凶？可是，我现在不怎么想去。凶手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我是冤枉的就行了。”慕梨潇装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一旁的熹春也跟着帮腔—— “珊瑚姑姑能够亲自过来通知这件事，心意我和娘娘都领了。不过娘娘还需要好好休息，可能不方便过去了。既然找到了凶手，就是一件大好事。交给慎刑司不就好了吗？” 看到慕梨潇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珊瑚也想转身就走。反正那个落霞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审不审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定罪就好了。 “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奴婢也就不强求了。” 慕梨潇却突然站了起来，“哎呀，怎么说呢，珊瑚姑姑都亲自来请了，要是本宫不去，岂不是不给太后面子？要是太后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本宫可怎么办？” 这个慕梨潇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珊瑚忍住了心中的不快，勉强笑道，“那娘娘就跟奴婢过去吧。” “走吧，熹春，去看看热闹。”虽说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看那个落霞受罪，不过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 慕梨潇跟着珊瑚一路竟然走到了慎刑司外。 “太后的效率可真是高，这么快就把犯人送到慎刑司了。不过，我还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珊瑚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的，但又不能不回答她。“回潇贵妃娘娘，是秾华宫宫女落霞。” “哎呀！居然真的是那个落霞。我就说她为什么要过来找我，还说什么媚妃的手烫伤溃烂了，危在旦夕，可是我去看啊，发现她的手根本就没有事。却中了极深的毒，我费了那么久的力气，也没有解开，反倒是惹祸上身。”慕梨潇说得淡然。 不远处，皇甫晟也跟着宋安一起走了过来。 “皇上也来看热闹了？”慕梨潇跟他打招呼，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听闻太后捉拿了真凶，自然要过来看看。”皇甫晟答道。他和慕梨潇都心知肚明这个“凶手”会是谁，不过太后既然想要表演这场戏，他也不能不给面子。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个凶手竟然就是媚妃的身边人，看来，这宫里，就连自己的身边人，也不能信任。” 慕梨潇说这话的时候，太后正巧过来了，还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吓得一哆嗦。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审问 “臣妾见过太后。”慕梨潇对着太后微微欠身，“没想到太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凶手，算是为臣妾洗刷了冤屈。臣妾在这里谢过太后了。” 这些违心的话真是说得慕梨潇想吐，不过太后也能够听出来，这些话之中都是嘲讽。而且，慕梨潇看向她的眼神亦是冰冷的。 “潇贵妃受了委屈，哀家自然不能不管。只是这真凶太过奸诈恶毒，竟然连哀家都骗了过去。珊瑚，快让人把犯人带上来。” “是。”珊瑚领命，走进了慎刑司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差吏，押着一个人。 有人搬了三张椅子过来，太后先坐下，慕梨潇和皇甫晟也只能坐到太后身边。看来太后是想就在这个地方审问了。 “落霞，你身为媚妃的贴身宫女，竟然下毒害她，还嫁祸给潇贵妃，你可知罪？”赵太后问道。 慕梨潇并未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一丝紧张。她似乎并不害怕落霞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不过，在慕梨潇看到落霞的那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 她早就已经对落霞下手了。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说出任何对太后不利的东西来。慕梨潇眉头一皱，看了皇甫晟一眼。皇甫晟也摇了摇头。 这场审判从一开始就是太后的独角戏了。只要她说落霞有罪，落霞便是有罪的。 落霞的喉咙里发出刺耳又难听的声音，但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试图爬到太后面前，但犹豫了一下，又转向了慕梨潇。慕梨潇心里一惊，怎么，都死到临头不会还想拉自己垫背吧？ 可是除了哭喊，落霞什么都不会。慕梨潇从她的口型里面只能看出一个“救”字，她说的其他话一概看不清。因为她太紧张了，嘴唇都在发抖。 “你杀了媚妃，嫁祸于我，却还想让我救你？”慕梨潇害怕他人以为落霞是受了她的唆使，而自己出来了就想让她担负罪责。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唆使的，她自己还偏偏要去秾华宫走那一趟，岂不是多此一举？ 只希望众人的智商不都这么低。 落霞拼命地摇头，哭喊声更加凄，然后她突然伸出手，指向了赵太后。 赵太后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紧张，“哀家也很想为你做主，可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哀家也无能为力。哀家相信了你一次，两次，但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了，你杀害了哀家的侄女，又让哀家错怪了潇贵妃。这些账哀家都要一一和你算清楚。” 落霞放下了自己的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都趴在了地上。她早就知道赵太后会这么说了。从她被灌下哑药的那一刻，就该明白，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说出事情的真相。 她只恨自己错信了太后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如果她当初没有投诚太后，而是转向慕梨潇，或许就不会这么惨了。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已经命不久矣。 “怎么，因为被拆穿所以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慕梨潇故意提起了这一点。其实周围人也在议论，为什么从落霞被带出来到现在，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会哼哼唧唧或是哭喊。 落霞依然还在笑着，笑得浑身颤抖。她曾以为自己能够跟在媚妃身边是一种福分，她尽心尽力伺候媚妃这么多年，不料最后还是她亲手将媚妃送入黄泉。 反正……也没有办法指证太后。不如……就算了吧。不再挣扎了。 “落霞！大胆贱婢，面对审问竟然只字不言，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够躲过去了？”赵太后假装愤怒。 珊瑚揪着落霞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她已经笑得满脸都是泪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太后，这落霞不愿意说话，不知太后之前有没有审问过，如果她已经认罪伏法，签了认罪状的话，就不必如此麻烦了。”皇甫晟已经不想看这场戏演下去了。这落霞早就被太后毒哑，和死无对证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不如早点结束的好。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来人啊，把落霞的认罪状呈上来！”赵太后有这么大的台阶可以下，自然不会放过。认罪状倒是早就已经写好画押了。为的就是在落霞没有办法说话的时候，能够“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 认罪状被递到了皇甫晟手中，他大略地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理由似乎还说得过去。“潇儿要不要看看？” “臣妾也想知道她缘何如此狠心，自然是要看看的。”慕梨潇把认罪状接过来，发现上面竟然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似乎是怕落霞没法说话，不好再说明情况，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写上去。 “原来，竟是因为想要当秾华宫的主子……”慕梨潇拧眉，这个理由她在为媚妃诊治的时候就已经听落霞说了。的确就是落霞愿意听候太后差遣，杀掉媚妃的理由。就算没有讲明受人唆使的部分，也是成立的。 “大胆贱婢！身为奴才不仅不想着尽心尽力地服侍主子，反而觊觎主子的地位，还狠心将主子杀害，再嫁祸给潇贵妃！这一石二鸟的计策还真真是高明，连哀家都被你蒙蔽了！” 慕梨潇和皇甫晟都淡然地看着赵太后演戏，在心里盘算这场戏要多久才能完。 “潇贵妃，你看看，这个贱婢应该如何处置？”还想着这件事情应该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呢，太后竟然就问起了她的意见。当然，这个棘手的问题，慕梨潇才不会轻易就给出自己的答案，她看了落霞一眼，轻笑道，“还是太后说吧，毕竟这件事里，太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慕梨潇知道太后有多想为自己洗白，让外面的人看到她只是因为受人利用才会冤枉慕梨潇，并非出于她的本意。但慕梨潇也明白，如果她想要说出事情真相的话，太后必然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杀掉。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以后一定有机会可以说出来的，并不用急于这一时。 第二百四十四章 忘不掉的人 “潇贵妃说得是，太后娘娘要不是受到了这个贱婢的蒙骗，也不至于会把潇贵妃你送到慎刑司里的，该去慎刑司的可是这个贱婢才对。奴婢觉得，这个贱婢如此可恶，要是就这么简单地赐死了，恐怕没有办法服众。既然宫门外有那么多人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不如，就让他们来决定吧？”珊瑚看到慕梨潇和太后都互相推诿着，就想自己来捞这份功劳。 落霞听到珊瑚这么说，原本已经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又充满了恐惧，赶紧转向慕梨潇求救。她都是将死之人了，已经对很多事都无所谓，可是她并没有想那样死去，实在是太可怕了。她都能够想象到自己会死得多凄惨。 慕梨潇看到了落霞惊恐的神情，瞪了珊瑚一眼。虽然宫外的那些人帮她“讨回”了公道，但怎么说都还是暴民，不过是借着自己这件事泄私愤而已。如果真的把落霞交给那些人处置的话，还不知她会死得多惨。可是慕梨潇还没有开口反对，太后已经说话了—— “哀家觉得，珊瑚这个提议不错。那些人前几天嚷嚷着让哀家还潇贵妃一个公道，哀家现在找到了真凶，干脆就让他们处置好了。这下他们总不会再说哀家什么了吧？”赵太后急于在民众中恢复自己的名声，所以即便是使用这样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可是，就算慕梨潇心里有多憎恨落霞，都没有一刻把她当成是罪魁祸首，如果让她接受这样的惩罚，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太后，虽然落霞的确犯下了重罪，但是真的把她交给宫外的民众处置，却很是不妥。”慕梨潇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毕竟这件事情和她相关，慕相也不会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做的。 落霞没想到慕梨潇真的会帮她说话，再次爬到了慕梨潇脚边。嘴里呜咽着不知在说什么。 “奴婢倒是很想知道，潇贵妃觉得哪里不妥？”珊瑚一脸的刁难，这明明就是个好主意，偏是她还要在这里多话说什么不妥。 “臣妾知道太后的心情，被这么个贱婢耍了，心里难过是应该的，而且，太后想要平息民愤，臣妾也可以理解，只是……这并不是平息民愤的方式。如果太后真的将落霞交了出去，难道就不怕别人再说什么坏话吗？”慕梨潇说得小心翼翼，她每一个字都不能像是在为落霞脱罪，她现在应该离落霞越远越好。 “潇贵妃说的在理，只是……”太后看过来，目光中闪动着几分危险，“潇贵妃似乎在为落霞求情？这不应该啊，落霞可是差点害得你被处死的，难不成……” 慕梨潇就知道太后会拐弯抹角地再把这个锅往她的身上扔，加上落霞因为恐惧蜷缩在她身边，好像又可以联想成其实落霞是受了她的指使。好在慕梨潇在后宫中的形象是高大的，不然真的会死得很冤。 “臣妾没有半点要为落霞开脱的意思。落霞的确害死了媚妃，还差点害死臣妾，死不足惜，不管是让她喝毒酒，还是砍头，臣妾都没有意见。因为这样会死得没有那么多痛苦。太后也是吃斋念佛的人，拥有慈悲之心，恐怕也不想看着落霞死得很凄惨吧？而且，这样还不能平息民众的怒气，只会更加煽动他们的情绪，到时，许多冤案都会被翻出来重说，太后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吧？” 听了慕梨潇的一番话，皇甫晟也不由说道，“的确如此。皇家也要有慈悲之心，落霞既然犯下重罪，死罪是难免的，但如果要那么处理的话，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不如就按照宫中里律法行事好了。” 太后自然也不想再争辩下去，这个慕梨潇实在是聪明，知道太后在故意把目光往她身上引，就赶紧抛出了太后吃斋念佛的话，说太后要有“慈悲之心”，都说了要慈悲了，“那么，就按照皇上说的办吧。哀家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改日哀家会亲自为潇贵妃挑上几件东西，算是赔礼。” “臣妾先在这里谢过太后了。” 太后离开之后看，现场的人都渐渐散去了。只有落霞还在慕梨潇脚边。 “本宫告诉过你，和太后合作就只会有这样的下场，是你不相信本宫，如今本宫也没有办法救你。”慕梨潇起身，预备和皇甫晟一起离开。 若是放在以前，她是巴不得这个媚妃能死了，她好省心一些。可是现在，太后手中主要的棋子已经不是媚妃了，而是更加棘手的徐梓黛。而且，这件事情也让太后看清了慕梨潇和皇甫晟，知道他们早就联合在一起了，之后的路必然会更加艰难难行。 “潇儿，怎么你还是不高兴？还在为了桃薇和小影的事情……”落霞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不过皇甫晟并没有在慕梨潇的脸上看出什么高兴的表情来。 “臣妾已经不伤心了。”慕梨潇老实说，“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慎刑司里面出来，或许太后还会利用落霞，让我再没有还击之力。只是……这个仇，臣妾会一直记在心里，而且，必然会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慕梨潇皱眉，“怎么，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吗？” 皇甫晟摇头，“没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只是听你这么说，你还会在朕的身边待很久。毕竟，想要除掉那个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原来他心里想的是这个，慕梨潇顿时觉得自己输了。“要是……就算除掉饿了她，我也不会走呢？” “那……自然是最好的了。”皇甫晟握住慕梨潇的手，“朕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说出这句话的，你终有一天，会觉得离不开朕，留在朕的身边。” “可是……”慕梨潇突然看向慎刑司门口，她一直都记得，皇甫晟心中有个人，她也知道，得不到才是时间最痛。“你心中的那个人，要怎么办？” 皇甫晟知道她指的是谁，只要摇头，“朕心中的人，早就只有你了。朕早就应该忘记云霜了。只有你的心还在一直计较这一点。” 慕梨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云霜曾经是他心中挚爱，她一直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取代她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这也是慕梨潇一直害怕面对皇甫晟的原因吧。 不是怕他身边有太多女人，而是怕他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忘不掉的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打听消息 “云霜？”妍妃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真的听清楚了？” 杜鹃也不知道自己听的对不对，这可是当时在慎刑司当差的人告诉她的，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听得一清二楚，皇上和潇贵妃就是说到这个名字，才不欢而散的。 虽说并不真的是什么“不欢而散”，只是两个人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去往了不同的方向而已。 “奴婢听清楚了，可是……奴婢不知道原来这宫中还有过这么个人，如果皇上真的喜欢这个云霜的话，应该是封了妃子的吧？”杜鹃也很纳闷，这个名字听着耳生得不行，恐怕还要再好好打听一下才行。 妍妃却摇头，“不一定。若是皇上真的喜欢的女人，他反倒会好好保护着，才不会轻易封了什么妃子。”她了解皇甫晟这个人，他越喜欢的人，就会越小心护着，尤其是在以前，他的羽翼还没有现在这样丰满的时候，就会更加小心谨慎。所以她才没有听过这个人。 “那……奴婢到宫里的嬷嬷们那里替娘娘你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杜鹃觉得妍妃说的有道理。像媚妃那样总是拿自己得宠说事儿的人，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去吧，记得要小心行事，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恐怕不多，如果能再找到些其他的线索就更好了。”皇甫晟的心里竟然一直藏着另外一个人，难怪他在看后宫里任何妃嫔的时候，眼神都是一样的。 不过，在慕梨潇来了之后，他看慕梨潇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她是特别的。可是慕梨潇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够把皇甫晟放下心中的执念？这次的事情，慕梨潇本来是该死的，可是竟然来了个峰回路转不说，还算计了太后一把。 如果皇上不喜欢后宫中的任何妃嫔，风姝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如果皇上真心喜欢上任何一个，她就会觉得不妥。因为那个人，应该是她！说起来，黛妃之前那么受宠，现在不也消沉了么？怎么看都像是皇甫晟在耍着她玩儿。 “云霜？”徐梓黛仔细想了想，发现她曾经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御风已经很久没有来找她了，她都以为御风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一出现就抛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要干什么。 “听起来，你好像认识？”御风就知道，这宫中的事情，还要数她知道得最多，毕竟从小就生长在这个地方，宫中有多少丑恶，血腥，她可都是一一看在眼中的。 “认识是认识。我在海棠园的时候，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云霜。她不仅会给我吃的，还会陪我玩儿，就算我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傻子对待。”想到云霜，徐梓黛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温柔，但瞬间又狠厉起来，“可是……世间的人都是一样的，后来她就不再出现了。我还试图出去找她，差点被人抓住。” “这么说的话，这个云霜，是突然间消失了吗？”御风喃喃，今天他听到皇甫晟说到云霜的时候，慕梨潇眼中的失落，就知道，对皇甫晟来说，这个云霜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提起。 “消失？”徐梓黛一愣，“我一直以为她是觉得和我玩儿没有什么乐趣，不再过来。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出宫去了呢。她说过，她很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即便她最好的姐妹成为了美人，她都不开心。她说她看透了后宫的黑暗，就像是被困在池塘的鱼一样，她喜欢江河激流，总有一天要回到江河激流之中去。”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御风赞道，“她最好的朋友是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叫阿澜？那个时候她跟我说话，一直都觉得我没有办法听懂她说的东西，可是她不知道，她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了的。只是……后来她不再过来，我也怨恨了她好久。”久违的名字被提及，对于徐梓黛来说，就像是掀开了已经愈合的伤疤一样。云霜是少有的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可是她的离开也让徐梓黛明白，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长久存在的。 “阿澜？”御风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其实相比于在徐梓黛这里打探，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问慕梨潇。只是……他不想让慕梨潇知道得太多了。他的计划正在一步步推进。 之前和慕梨潇的赌约，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输。因为不管怎么看，慕梨潇都是自己救了自己，和皇甫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是她说道皇甫晟时的那种笃定，还是会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 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让他记起自己对慕梨潇说的那些，他从未和任何女人说过的话。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慕梨潇有那种特殊的感受，她不过就是稍微厉害一点儿女人罢了，并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主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徐梓黛看御风自己愣了半晌，不由问道。 御风回过神来，把关于慕梨潇的想法放到一边。“没了。我先走了，太后那里，你要多加留意，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御风知道，陷害慕梨潇的事情，两次，徐梓黛都参与其中，但是他并不会怪罪她。他知道徐梓黛不过是想为他做事，以此来报答他。而他又不能和她明说不要再对慕梨潇动手了。因为那样的话，以徐梓黛的性格，会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慕梨潇吧。 而这个云霜，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居然没有，真是让人失望。”慕梨潇用剪子剪去烛心，才回头去看从窗口进来的那个人。“其实每次你从窗户进来都很想耍帅，可是每次都很狼狈，下次还是不要耍帅了。” 御风被她这么几句话噎得想要转身离开，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要反驳一句，“怎么，皇甫晟还没有让你侍寝？孤还以为你不日就会被封为皇后了呢。” “我有说过我很在乎那个位置？怎么，你是愿赌服输过来的？早知道我就和你约定你输了要做什么了，真是可惜。”慕梨潇把手中的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然后扔到了脚边。那是她刚刚写出的琴谱，她真的怀疑御风能够嗅到琴谱的味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半夜相见 “输？孤可没有输。”御风看着慕梨潇脚边逐渐变成灰烬的纸，“孤可不觉得皇甫晟在这件事情里帮了多大的忙。” “心理支持你懂吗？”慕梨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御风在她从慎刑司出来这么多天后才造访，只有一个原因，这些天他并没有在这里。至于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慕梨潇也不好问。 她也不敢轻易猜测，他是不是破解了琴谱，去找藏宝的地方了。可是就算是十日的时间，也不够他跑这么个来回的吧？ 御风冷哼了一声，“孤还真的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死呢。太后一心想要除掉你，不过是因为她发现了你正在和皇甫晟合作吧？难道你还看不透这一点吗？如果你真的为你的父亲着想，就不应该和皇甫晟合作。因为他的力量远远比不上太后。” “一直说这个有意思吗？”慕梨潇很无奈，“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才需要我帮助吗？这样不更能体现我的聪明才智吗？如果不是因为琴谱，你还会留着我的命，还会为我担心？” 她转身拿过纸笔，将刚才的那段琴谱重新写了出来，“拿去吧。我不过是为自己留着一条命而已，能活着真的很不容易。”重活一世都还要受到另一个人的压制，她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御风并没有把那张纸接过来，“你还以为，孤要杀你？” 慕梨潇一愣，“怎么，难道你不想杀我？”这句话才不像是真的，如果御风不想杀她，也不用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让她时刻觉得自己危在旦夕。可是，他后来的举动的确也很奇怪。慕梨潇曾经怀疑过御风喜欢她，但又觉得御风应该是那种没心的人。 御风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他一开始留给慕梨潇的就是这个印象，以至于到了现在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一直都知道，慕梨潇只所以跟他合作，是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而不是因为…… “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慕梨潇看他不说话，也懒得在心里继续揣摩他的答案了，“就算你想杀我，我也无所谓了。反正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我现在还不能让皇甫晟知道你的存在，可是之后，就不能保证了。而且，《临江仙》的秘密还指不定是谁先破解出来呢，所以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剩下的琴谱，明天过来拿就是。” 御风默默地把桌上的那张纸折好，放入怀中。慕梨潇还没有告诉皇甫晟他的存在，说明她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而且，她应该也没有说出《临江仙》的事情。但是，如果慕梨潇真的比他先看透《临江仙》的秘密，是……绝对不会告诉他，而是会告诉皇甫晟的吧？ “好，孤明天再来。” 御风离开之后，慕梨潇重新把窗户关上，把茶杯放在窗台上。这个设计对于御风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他每次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慕梨潇对于轻功充满了怨念，因为这样会让她没有办法听到脚步声。 现在，皇甫晟应该在兴庆宫里睡下了吧。其实都已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却还是让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之前还觉得钦佩的女人横亘在两个人中间。云霜竟然成为了慕梨潇跨不去的一个槛，不管皇甫晟怎么说，她都还是觉得—— 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不想只是被一个离开的人打扰。真的不想。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走到兴庆宫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依旧亮着灯。宋安靠在门口打盹，看到慕梨潇来了，本想着要进去通报一声，不过看到慕梨潇摇头，就没有说话。 “宋公公，你先去休息吧，我会照顾皇上的。”宋安点点头。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可能还觉得不放心，但听到慕梨潇这么说，他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而且他已经很困了，靠在这里说说不定会着凉。就作揖谢过慕梨潇，然后转身走开了。 “宋安，朕说过了，不想休息。”皇甫晟听到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宋安又来催促他应该去休息了。不过，对面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而无名也没有行动，他才想着要抬头看一看。 发现来的人是慕梨潇，皇甫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你怎么过来了？”白天的事情还在他心里盘旋。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证明他对慕梨潇的心意。如果慕梨潇不愿意侍寝，他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勉强她。 可是，她大半夜地，来兴庆宫做什么？ “你果然还没有睡觉。不知道每天究竟有多少国事值得你忙成这样。”慕梨潇叹了口气，“那些折子，要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要看了吧。”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不让朕看奏折？你不是说，不想成为让人诟病的妃子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皇甫晟故意逗她。 慕梨潇难得娇羞一次，可是又明白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眼睛还不时看向房梁，想确定那个人有没有在上面。 “咳咳。”皇甫晟干咳了两声。房梁上的人意会到了其中的意思，飞身落地，这次又是一张陌生的脸，不过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而且，说话间竟然还带了几分戏谑。“卑职不打扰了，皇上小心不要太累。” 慕梨潇瞪大了眼睛，她之前以为无名是个很正经的人，和她说话都是那么一本正经的语气，求他办个事都要考虑半天，可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果然还是看多了皇甫晟…… 想到这个，她的脸不由得一红，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 “潇儿你不想让朕看奏折，无非就是想让朕看你，朕现在就可以跟你到会宁宫去，而且可以保证不让无名跟着。”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这样娇羞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起了波澜。 “不用了。臣妾过来，是有事想和皇上商量，会宁宫反倒是个不好说话的地方。”慕梨潇说着，开始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带起路来，“所以我才会过来，想在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和阿晟说话。”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办法对付太后 皇甫晟知道她指的是哪个地方，就跟着她过去了。皇甫晟的寝殿还是之前那个样子，摆着一张挤不下两个人的单人床。慕梨潇突然想起了自己房间里那张为了不让两个人睡觉靠得太近，而大到过分的双人床。 真是鲜明的对比。 “怎么了？”皇甫晟见慕梨潇一直盯着那张床看，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度过的一个晚上，觉得有些腰疼。”和皇甫晟一起挤在那张床上的噩梦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了。 “哈哈，原来你在想那个。朕当时不过是……”不过是想稍微惩罚一下慕梨潇而已。谁让她一直都不肯侍寝呢？“想让你侍寝罢了。” “以后，本宫绝对不会再和你睡在这张小床上了。”慕梨潇坐到了床边，想着要不要自己先躺下去，让皇甫晟无处可躺。可是转念又觉得不行。皇甫晟可不是之前的她，还想着要躲避什么的，皇甫晟绝对会直接压在她身…… 不对，她到这里来其实是想要说正事的，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那潇儿的意思是，如果朕换张大床，潇儿就愿意睡在上面？”皇甫晟坐到她身边，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慕梨潇无时无刻不想给她一个强势的样子，可是眼下这个模样，反而更添了几分妩媚娇俏。 “还是……还是说正事吧！”慕梨潇觉得要是再不说正事的话，可能她就没有办法撑到说正事的时候了。 “原来潇儿还记得有正事要说，那就说吧。”皇甫晟笑起来，故意伸了一只手过去，揽住慕梨潇的肩膀，对方也没有反抗，倒是靠了过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对付太后，只是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施行。”慕梨潇知道皇甫晟肯定会反对她对付太后，觉得她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给桃薇和小影报仇，但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商量一下。要不然的话，她也会自己暗中动手的。 “你居然还会想着跟朕商量一下，朕要不要觉得受宠若惊？”皇甫晟侧过头去，嘴唇正好落在慕梨潇的眉心。他能感受到慕梨潇的颤动。 皇甫晟明明是在犯规！慕梨潇在心里骂道，她自己不过是想要好好商量这件事情，可是他这是存心想要捣乱，不让自己说下去。“受宠若惊个鬼！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要了她的命的，那样岂不是会太便宜了她，而且招惹太多不必要的目光吗？” 皇甫晟担心的就是慕梨潇真的想对太后下手，太后牵动的人太多了。一旦太后死去，朝廷必将会太乱，那个时候，有没有太后坐镇，暴乱可能依旧会一触即发。不过，如果太后不会立刻就死去，而是——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让她……慢慢地死？” 慕梨潇都从皇甫晟这语气里听出了难得的狠厉。她突然想起皇甫晟喝醉的那日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了。如果自己的这个想法能够施行的话，或许很快、很快就能够帮助皇甫晟实现他的抱负了吧？ “是，我会让她，一点点地，受尽折磨而死！”慕梨潇的眼光冰凉，让皇甫晟想到了云霜的那双眼睛。 “朕就知道潇儿你会有所考虑。如今景尚书已经决定告老还乡，太后务必会找另一个人接替她的位置，所以朕一直在想要如何阻止这件事。如果太后突然病了的话，或许这件事也会搁置下来，让朕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景尚书还是不愿意得罪太后，所以最终做出了这个选择，却让皇甫晟觉得分外头疼。 “什么？景尚书要告老还乡？”慕梨潇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决定放弃了？他真的不怀疑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太后而死的吗？ 可是，就算知道是太后所杀，他还是没有办法吧，太后能够轻易杀了他的女儿，自然也能够轻易杀掉他，他心中还是有所惧怕的吧？ “是，十日之后，尚书的位置就要正式悬空了。到时太后必然会给朕施加压力，太后党的人也会蠢蠢欲动想要填补那个位置吧。” “十日的时间，应该足够开始毒发了。至少可以让太后没有什么心思去管理这些事情。尚书的位置，阿晟你好好斟酌一下，找个合适的人，不能有任何毛病，不然太后党的人一定会提出反对的。不过这下也好，让太后失去了一个主力。”慕梨潇算了算日子，觉得十日之后，太后应该就会开始召集各种太医为她医治了，到时候说不定宫中的太医都能够跟着换上一批，也算是件好事。 “不过，太后和她身边的人都极其精明，太后的吃喝都是由贴身的人管理，如果想要下毒的话，恐怕是没有办法插手。”皇甫晟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太后吃穿用度都是由身边的人管理，他从来都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想要下毒，可是一件难事。 “又不是一定要在吃喝的东西上面动手脚。”慕梨潇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的，“吃喝的东西虽然是最好下毒的，但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不是吗？” 皇甫晟这下更加为难了，如果不是从吃喝的东西上下手的话，那还有那个地方可以下手呢？“朕不知道潇儿你还有什么方法？” 慕梨潇微微一笑，“皇上果然是不懂女人的，即便是到了太后那样的岁数，对于自己脸上的妆容都还是会十分在意的，对吧？”她之前是想要自己行动，不和皇甫晟商量的，可是后来觉得，她还是和皇甫晟“坦诚”一点比较好，瞒了太多的话，只会导致后面误会重重。 皇甫晟这下才恍然慕梨潇指的是什么，“你是说，你要在她的脂粉里面动手脚？可是，那些脂粉不也是内务府直接送到太后宫中的么？潇儿你要如何在其中动手脚？” “这个就不用劳烦皇上你担心了，其实我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一阵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没有能够派上用场。而且，我准备的东西，也需要经过一点时间的沉淀，才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而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越早行动越好 “所以，潇儿你是想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内务府要送给太后的东西之中？”皇甫晟明白了慕梨潇的意图，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可是，那不是很危险么？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太后那样小心的人，难道在用之前不会让人先查清有没有毒？” “我自然知道，太后会让人查。不过，我已经想到了方法，让她没有办法查出来。既然是我办事。阿晟就尽管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上次被御风弄坏的石葵，慕梨潇把叶子碾碎，又将汁液渗入到那两盒胭脂之中。 之所以会选择琉璃配置的胭脂，就是因为那胭脂香味独特，正好可以遮掩石葵的味道。而石葵叶的毒并不会在短时间里致人命，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以后，会和胭脂相容在一起，毒性就更难查出来。 而胭脂一旦涂抹在肌肤之上，石葵的毒就会渗进身体里，日积月累，最终毒发。 她手上的两盒胭脂，正好可以除掉太后和她身边那个多话的人。琉璃的胭脂可是首屈一指的，细腻柔滑，能够让人容光焕发。太后必然会十分喜欢，而珊瑚看到太后用了很好，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要一份。 “潇儿办事。朕本来就应该放心，是朕多虑了。”皇甫晟清楚慕梨潇是个谨慎的人，做事都会考虑周到，总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是太后阴险狡诈，他真的没有那么放心。 慕梨潇站了起来，“好！既然阿晟你同意了，那我就可以回去了。”她心里完全没有想着其他的事情，只想着，现在天色尚黑，她还有时间能够混进内务府去，把胭脂放到送给太后的物品里。放得越早越好，要不然，太后可能都不会用到这盒胭脂，到时她只能用更危险的方法了。 皇甫晟见她这就要走，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回去？这就要回去了？” 慕梨潇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不回去难道要在这里和阿晟挤这张小床？”有一瞬她真的很想留下来，她甚至觉得，如果能够睡在皇甫晟的怀中，大概会有她这一生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安宁。可是，他们两个都身处险境，又何谈什么安宁呢？ “朕可以稍微委屈一点，让潇儿你睡下。”皇甫晟明白慕梨潇很嫌弃这张床，可是他真的不想慕梨潇就这么离开，经历了这么多事，慕梨潇心里还是觉得他放不下云霜。 “不用了……越早行动越好，你也不想让太后有精力插手尚书的事情吧？”慕梨潇提醒皇甫晟这件事情，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结，而且，她现在还不想把那个结解开。 “那好……”皇甫晟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当然不能再出言阻止，只能先让慕梨潇离开，他知道云霜的事情，慕梨潇始终会明白的。只要她不会离开，他也不需要急于这一时解释清楚。 “你尽管放心就好，休息一会儿吧，奏折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慕梨潇走出房间的时候，正看到角落里的无名，她对着无名点了点头，让他好好保护皇甫晟，然后离开兴庆宫，往会宁宫走去。 刚刚走到宫门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有一个人影，正透过窗户在往里面看。慕梨潇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后院，从后窗翻进房间。她躺在床上，故意发出起身的动静。 但窗外的人影还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来”了。而只是看身形的话，慕梨潇并没有办法判断她的身份。所以……她突然打开了窗户，然后抽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亮。 窗外的人一脸的惊骇。慕梨潇却并没有那么惊讶。毕竟她一直都怀疑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原来楚嬷嬷这么关心本宫，大半夜的还要来看看本宫有没有睡觉。”慕梨潇把火折子吹灭，也没有用很大的声音说话，怕把其他的宫人吵醒。 “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不过是起夜了，听到娘娘房中有动静，害怕有什么人企图对娘娘不轨，才会过来看看的。”楚嬷嬷的应变能力还是不错，但没有慕梨潇想象的那么好。 恐怕她刚才就已经发现慕梨潇不在房间里的这件事了吧？ 慕梨潇也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原来如此，本宫真是劳烦嬷嬷关心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呢。”因为灭了火折子，所以她看不清楚嬷嬷的表情，心里还在盘算着，究竟是要放楚嬷嬷走，还是一次性把话问清楚，免得之后再出什么乱子。 “娘娘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罢了。”从慕梨潇中毒之后醒来，楚嬷嬷就知道这个人同之前那个很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还是同一个人，却仿佛是换了一个灵魂一样。 慕梨潇还在犹豫着，但是她清楚，如果这个楚嬷嬷真的是太后的人，她不可能还有机会活到现在，而且，楚嬷嬷给了她那么多她想要的毒药，随便说一样给太后听，都可以要她的命，可是楚嬷嬷却并没有告诉太后。 只是……慕梨潇的手都放在窗子上，想要关上，不再理会。可是既然她大半夜地到自己这个地方打探，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才对。 “算了，虽然拐弯抹角是我的强项，但是今天我没有那个心情，所以还是干脆把话挑明了说算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嬷嬷的身子一僵。她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慕梨潇会问出这句话，她自认一直隐藏得很好，所有的话都是说得恰到好处，不知什么时候她给了慕梨潇“不是自己人”这个想法？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奴婢自娘娘进宫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地服侍着娘娘，从来就没有二心，如果娘娘一定要这么说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强装镇定地回答着，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了。 慕梨潇的脑袋里却又开始闪现之前的画面，大婚之夜，将毒酒递到她手中的人，的确是秦嬷嬷没有错。可是秦嬷嬷是宫女苑的掌事，和慕梨潇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当时房间里其实并非只有她和秦嬷嬷两个人。 还有一个人……就站在秦嬷嬷身后。 第二百四十九章 破绽 那个人，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的记忆里虽然没有能够看到那张脸，却记得那个人传的衣服。那件衣服，她见到楚嬷嬷穿过……不止一次。 “我是什么意思，楚嬷嬷心里清楚……之前你跟我说的事情，都属实，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很是感激。不过……虽说都属实，嬷嬷你却有所隐瞒。”慕梨潇从记忆之中回到现实里，眼睛不由得变得凛冽起来。 因为她想过很多的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楚嬷嬷，也曾是个想要害死她的人。她竟然会如此信任这个想要害死她的人，之前的事情都交给她来打理，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后怕。 “奴婢从不敢对娘娘有任何隐瞒……”楚嬷嬷勉强再说了一句，就绷不住了，长叹一声，“娘娘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奴婢一定会如实回答。” 没想到楚嬷嬷就这样妥协了，慕梨潇还以为自己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够攻略她呢。或许是……之前就已经攻略了？“我知道大婚当晚，秦嬷嬷给我毒酒的时候，你也在房间里面。我之前奇怪，为什么下毒的人会是秦嬷嬷，如此麻烦，怎么说都应该是身边人才对。没想到真的让我猜中了。可是楚嬷嬷你真的很聪明，就怕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想把这个‘功劳’交给秦嬷嬷，自己好随机应变。” 楚嬷嬷虽然听从了太后的命令，要给慕梨潇下毒，但自己并不敢动手，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这一次自然不会例外，所以才会找到秦嬷嬷，假装要给她这么一个“功劳”，而自己躲在身后，若是有人突然前来，她还可以假装是要阻止，或者完全说自己不知情，躲过这一劫。 “原来……娘娘你一直都知道。”楚嬷嬷叹了口气，慕梨潇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不对，没来学校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然她不会那么信任她，把自己的情报网都交给自己来管理。只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外面站着累，嬷嬷何不进来说？”慕梨潇知道，把她请进来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楚嬷嬷既然懂得那么多东西，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杀人。 楚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推开门进来，慕梨潇则点上了一根小小的蜡烛，放在桌上，让楚嬷嬷坐到了一边。 “娘娘还知道什么，不妨说来听听，看娘娘你猜测得对不对。”楚嬷嬷也大胆起来，想要开诚布公地和慕梨潇说个清楚。 “我知道，凤欢殿的火，是嬷嬷你放的。我还知道，嬷嬷你可能是梓锦国的人……”慕梨潇把自己知道的两件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看到楚嬷嬷的手颤抖起来，“看来，我说中了？” “奴婢知道娘娘你很聪明，却没有想到娘娘你竟然能够知道这么多东西。娘娘说得没错，当年凤欢殿的大火，就是我放的，为的就是让先皇贵妃没有办法成为皇太后。为的就是让赵皇后能够顺利成为太后，让她掌权，让金月国分裂成两派。所以，娘娘的第二个猜测也没有错，奴婢，就是梓锦国的人。”被慕梨潇看了个通透，楚嬷嬷也不再隐瞒，全部都说了出来，连手都不再颤抖了。 映证了自己的猜想，慕梨潇却并不觉得开心。好在她之后就没有信任这个人了。也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东西。这个决定在现在看来应该是对的。 “娘娘，还有什么想问的？”楚嬷嬷看着慕梨潇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或许还有什么事情并没有说出来。 “我想知道……”慕梨潇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了，“你现在忠心于谁？”楚嬷嬷是梓锦国的人，后来又为太后做事，到了她这里之后，看起来对她又是忠心不二，她说什么，楚嬷嬷都能够照办。 慕梨潇的话倒是让楚嬷嬷愣住了，她盯着慕梨潇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就算我说出来，娘娘恐怕也不会相信了吧？”她摇了摇头，眼中净是历经沧桑之后的睿智，“我现在，忠心于娘娘你！” 她说得十分笃定，就连慕梨潇都忍不住想要相信。可是，慕梨潇还不是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话，想用什么语气就用什么语气，是基本的训练，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娘娘你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但是记得自己的职责，所以就一步步接近皇贵妃，并且在暗中讨好太后。皇上宠幸皇贵妃，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会被太后杀掉的，而那一天来得不算太快，在凤欢殿修好的第三年，我已经按着太后的意思，给皇贵妃下毒半年的时间。即便她缠绵病榻，皇上依旧日日都会来凤欢殿。” 那是每个女人都想得到的宠爱，可始终只能落在皇贵妃一个人身上。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样的荣幸。可是越荣幸，也只能说明自己越危险。因为你无时无刻不被人嫉妒。 “所以……太后才会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顺便还能够毁掉她一直都嫉妒着的那个宫殿。”慕梨潇就知道宫殿失火是因为太后已经忍受不了了，就算是给皇贵妃下毒都没有办法阻止皇上继续往她的宫殿里面去，凤欢殿的“凤”字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嘲讽，她完全没有办法忍受这一点。 “是。太后让我防火烧掉凤欢殿的时候，是一个雨夜。我记得我在得到命令之后，一直淋着雨回到了凤欢殿，皇贵妃看到了我这个样子，还关照地问了我两句，当时我就想跪在她面前认错，想要把解药给她，想要让她好起来，可是……我做不到。”楚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得流下泪来。 她是一个细作，自然没有别的选择。正如慕梨潇有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有的时候只是因为想要完成使命，所以没有办法。 “我怀疑你，也正是因为凤欢殿的事情。之前你说，你是先皇贵妃的贴身宫女，而后我就发现，先皇贵妃身边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你却还活着，而且比其他嬷嬷活得都好，我觉得疑惑，所以就对你的身份有了更多的怀疑，加上之前你和我说的，你把皇贵妃的双胞胎送走了一个，我就更加疑惑了。”慕梨潇也为楚嬷嬷解释了她怀疑的原因。 楚嬷嬷只是虚弱一笑，“原来如此。我竟然在娘娘面前留下了那么多的破绽，难怪了。” 第二百五十章 原来是这样 怪只能怪慕梨潇观察力卓绝，换做是别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些。也只能怪她当时想要试探性地告诉慕梨潇一些东西，尤其是在她提到紫蓝色眼睛的时候，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个人，所以试图告诉慕梨潇那个人很危险。 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反倒让慕梨潇猜中了她的真实身份。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原本也是想在之后告诉慕梨潇这一切的。前一阵，慕梨潇就开始渐渐疏远她，有了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跟她说，甚至不再让她跟着一起商量事情。她就想，慕梨潇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还以为慕梨潇最多猜到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可是，她竟然就能猜到自己是梓锦国的细作。 “你的破绽的确很多。尤其是你，作为一个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的宫女，却知道那么多毒药怎么配置，在我面前还没有一点掩饰，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你之前除了在先皇贵妃身边服侍之外，并没有服侍过其他的人，而先皇贵妃是何等温柔的一个人，她绝对不会想到用什么东西去毒害其他人的，所以她身边的人，对于毒物不会有太多的了解，反倒是太后那样的人，身边人对于毒物才会有了解。” 其实慕梨潇本来没有怀疑过毒药这件事，直到楚嬷嬷告诉她，她原本是先皇贵妃身边的人，她才有所怀疑。不过现在说这些，只是为了证明她真的很聪明而已。 “娘娘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不过那些东西，娘娘都还用得顺手吧？”楚嬷嬷又忍不住笑起来，按理说，被人发现了身份，应该是一件很紧张的事情才对，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么多年，第一次可以用真实的身份面对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慕梨潇也跟着笑了起来，“嬷嬷的手艺可是相当好的，那些东西比我自己做的用着都要顺手。”说完，却看到楚嬷嬷脸上的笑容凝滞了，“怎么了？” “既然娘娘说出了奴婢的秘密，奴婢也有事情想要请教娘娘。”不能光是她自己，那多没有意思，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以为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问出去了呢。 “嬷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能说的，我一定都告诉嬷嬷。”话要说得恰到好处，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自然就不能说出来了。 “奴婢想知道，娘娘究竟是什么人！”这不是一个问句，甚至带了些迫不及待。楚嬷嬷的眼神显示出了她的老练。 慕梨潇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了，她能够看出楚嬷嬷的身份，楚嬷嬷自然也会怀疑她的身份才对。她会怀疑一个深宫宫女为什么会这么多毒药，楚嬷嬷自然也会想知道，一个大家闺秀为什么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厉害。 到底是要开诚布公地告诉她，还是编一个信得过的谎言？ 慕梨潇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如果实话实说的话，她不觉得楚嬷嬷能够相信她说的话，怎么听都会是天方夜谭，之前她和无名说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尴尬，她说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现在的这些人没有办法理解的，相较之下，还不如说谎来得好。 “我……”慕梨潇想了想要怎么说才好，毕竟她真的是慕梨潇，如假包换的慕梨潇，所以她还必须继续这个身份，“其实我是受父亲之托，进宫保护皇上，顺便帮助他们二人传递消息的。”她最终说了这么一个理由，听起来虽然很扯，但是比“我是穿越过来的”要好多了，至少她不需要解释“穿越”究竟是什么东西。 楚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就消失了。她对前朝的消息了如指掌，所以很清楚慕相是皇甫晟身边的人，他想要自己的女儿进宫帮助皇上，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这样一来，慕梨潇这么厉害也就说得通了，不然哪个父亲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看到楚嬷嬷似乎是相信了这个说法，慕梨潇松了一口气。“只是我没有想过，后宫竟然会这么危险，连续遭了这么多罪，其实我早就想跟父亲说，让我离开这个地方了。只是……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而且我……” “娘娘喜欢皇上，所以已经舍不得再离开了。”楚嬷嬷一语中的。以往她听说过，慕相家的嫡女喜欢皇上，拼了命的想要进宫，可是最初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慕梨潇的眼中看出她喜欢皇甫晟的迹象。而随着时间过去，经历了一个个苦难和风波之后，楚嬷嬷发现，慕梨潇看待皇甫晟的眼神已经和以前不再相同了。 “对。所以我才会回来，要继续留在这里，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她不知道告诉楚嬷嬷这些究竟是对是错。因为她尚不清楚楚嬷嬷是不是真的已经忠心于她。说到底，她还是敌国的人，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梓锦国的人，必然会有人杀掉她。 御风。 楚嬷嬷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在御风这件事情上，慕梨潇却觉得她是对的，她救了一个小生命。他本来就不应该因为自己的那双眼睛而遭受排斥。只是她做出的决定并不正确……她将御风交到了敌国人的手中。她当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慕梨潇就觉得蹊跷，她一个宫女，是如何能够将人交到梓锦国皇族手中？ “原来是这样。”楚嬷嬷点头，“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看尽了人情冷暖。我和梓锦国早就没有了联系，太后那里，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偶尔传递一点真假掺杂的消息过去。只求能够不让她怀疑。” 好在，楚嬷嬷现在已经不再为太后做事了，不然慕梨潇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她为什么会改变自己的态度呢？慕梨潇有什么值得她改变的？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就如他们之前会做的事情一样，强者会向更强的人屈服？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把楚嬷嬷招安了？如果她真的能够得到楚嬷嬷这个人才，还真是一件大好事。她能够在这宫里活得更加如鱼得水。 只是，她暂时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任她，所以太后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她。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次乔装打扮 “以前的诸多怀疑，还请楚嬷嬷不要放在心上。”慕梨潇先跟楚嬷嬷道歉，只要这个误会解除了，之后的路就好走得多了。 “娘娘的怀疑都是对的，奴婢又怎么能放在心上呢？奴婢也知道娘娘对奴婢还是有所怀疑，不过没有关系，奴婢总有一天会让娘娘看到奴婢的诚心。”楚嬷嬷说得很是中肯，她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自然不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奴婢也想和娘娘说声抱歉，关于桃薇……” “不必了，桃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错，只有桃薇，觉得她做的事对的。”慕梨潇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任何人再说起桃薇的事情。除了赵太后，没有任何人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是。”楚嬷嬷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戳慕梨潇的痛处，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只是……慕梨潇真的会让这件事轻易过去吗？“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刚刚你过来，是想看我有没有在这里，为什么？”慕梨潇已经不只一次觉得楚嬷嬷晚上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娘娘总是这么大半夜出去，奴婢很担心娘娘的安危。”她的确是在看慕梨潇有没有在，但并不是想要和任何人告密，她之前就看到慕梨潇和一个神秘人说话。那个神秘人的身形看起来格外熟悉。她又想起慕梨潇曾经问她那个有些紫蓝色眸子的人。 她知道那个人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和慕梨潇还会有什么联系。她真的不希望慕梨潇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只是，慕梨潇已经告诉她，她是受了慕相的托付到宫里来帮助皇上的，而且她已经喜欢上了皇上，所以她的每一个决定，应该都会是正确的。 “我也不想，只是宫中行事不方便，没有办法。”慕梨潇也觉得很无奈，她若是大白天地去皇甫晟那里商量这件事情，就难免会有人怀疑她和皇甫晟交谈的目的，即便兴庆宫有暗卫保护周全，她也不放心。 “奴婢知道娘娘的苦衷，以后有什么能够用到奴婢的地方，还请娘娘尽管吩咐。我虽然是梓锦国的人，但我早就已经不属于那个地方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再让我回去的意思，可见，我永远都不需要回去了。而我知道太多的秘密，除了这宫里，哪里都不安全。” 不仅太后不敢放她走，就连梓锦国的人都不会放任她在外面的。 “好，以后有能用得到你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客气的，你放心好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慕梨潇亲自为楚嬷嬷开门，目送她离开，然后回到了房间里，把窗户也关好，再从抽屉里掏出了那两盒胭脂。 只是，她今晚行动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天都快要亮了，真是倒霉。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最需要做的，就是亲自把东西送到太后的手中，这样她才能够确定，太后会用。可是她要怎么混进去呢？ 趁着天色还没有真的亮起来，慕梨潇再次去了兴庆宫，她没有惊动皇甫晟，而是找到了无名。 “娘娘怎么又来了？有事？”无名好不容易才眯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身后有动静，看到是慕梨潇，他只觉得哭笑不得，她究竟是怎么了，要三番两次地过来？ “当然是有事才要找你。”什么时候就连无名对她都开始不耐烦起来了？还是要拿出自己贵妃娘娘的架势才行啊！不然他都没有办法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自称卑职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只要卑职能够做到。”他就怕慕梨潇又想要刁难他，他总不能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皇甫晟吧？他真的做不到。 “我需要你的人皮面具，随便一张就好，呃，不要太粗糙的，你有没有扮过公公什么的，有什么其他的装备可以一并借给我！”慕梨潇直接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无名愣神地看着她，似乎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慕梨潇都忘了，今天她和皇甫晟说话的时候，无名并不在场，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对，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我和阿晟已经商量好了，你不需要觉得自己又会背叛他什么的。”慕梨潇也知道无名在担心什么，上次沈月如的那件事情还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吧。 反正就借张面具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慕梨潇最多是想要假扮个公公去打探消息而已，“我可以借给你一张，至于其他的东西，我怕你没有办法用，毕竟……”他上下打量了慕梨潇一眼。 慕梨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的身材并不一样，所以没有办法把衣服借给她，只能让她自己去偷一件来穿了，不过对慕梨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面具就好，她可不觉得赵太后会相信一个浓妆艳抹的……太监。 “我知道了，你把面具借给我就好，剩下的东西我会自己搞定，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可以问皇甫晟。”慕梨潇明白，要是皇甫晟知道了她假扮太监亲自给太后送那两盒胭脂，一定会抓狂的。不过没有关系，等皇甫晟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成功混进去了。 无名拿了一个布包给她，和上次她交给沈月如和蓝玉的布包一样。她都不知道蓝玉现在如何了。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之前也说了最好不要再见面，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蓝玉会来找她的。 现在太后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谢了。”慕梨潇谢过他，转身离开。她并没有再回到会宁宫去，而是直接到了宫女苑里面。浣衣坊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太监的衣服，照理说，宫中所有的衣服都会送到浣衣坊的，所以找一件合适的应该不难。 慕梨潇在晾衣服的院子里晃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件能够穿上的衣服。她赶紧把衣服换上，又戴上了人皮面具，还为自己的人皮面具扑了一层粉，显得稍微白一点点。无名的审美可真是差，以他的手艺，想要任何酷炫的脸都能够做到，却偏偏只喜欢这么些普通的。 换好了衣服，慕梨潇就直接去了内务府。 第二百五十二章 混入内务府 内务府中人多，管事公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记得，所以只要会花言巧语讨得他开心的话，给太后送脂粉的事情，自然就会落在她的手上了。 “这么早，在这里瞎晃什么呢？”慕梨潇才走进内务府，就被管事公公看到了。 “小的见过喜公公。”好在太监的声音本就十分尖细，一点都不难模仿。“小的只是起来得早了，想四处走走，没想到喜公公也这么早来了。” “咱家向来就起得早，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喜公公斜睨了慕梨潇一眼，好像是觉得她不太懂事。 慕梨潇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一下子就撞到枪口上，心里也在叫苦，她之前并没有能够摸清这个喜公公的脾气，现在只能试探着继续下去了。 “小的当然知道了，是小的嘴拙了，还望喜公公不要怪罪才是。”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偷摸着塞到了喜公公的手里。“小小意思，公公笑纳。” “嗯，咱家看你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儿个内务府事务多，你既然早来了，就先去忙着吧。”喜公公拿到银子，心里高兴得不行，就懒得再和这么个小太监计较了，不过他看这小太监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拿了人的手软，再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之情那么严厉了。 “没什么，小的这就去做事。”慕梨潇本来想直接跟他说明想去给太后送东西，但是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是需要探明情况再说。反正时间还早，内务府总不会这么早就送东西过去。 她摸到了放置物品的房间里，看到里面琳琅地摆着各种东西，想着内务府的油水其实真的很好啊。当个太监过得能比后宫的妃子日子还要滋润。 “愣着干什么呢？这些都是昨天晚上刚刚送到宫里的东西，按着皇上的意思，是要整理了分给后宫的各位娘娘和太后的，你还不快动手！”正愣神呢，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有一只手拍了她一下。慕梨潇忍住没有回头去骂他，而是快速地挪到了一边，“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弄。” 皇甫晟竟然知道内务府要给后宫送东西，为什么在自己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没有知会她一声，害得她以为还要等机会或者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太好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一番。而且还基本都是胭脂水粉和绸缎一类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合适！慕梨潇看着礼单，开始心不在焉地整理起来。荷妃，妍妃，黛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宁贵人的东西稍微少一些，而沈月如那里的东西就更加少了，不过，皇甫晟能记得有这么个人已经不错了。 其他没有被列出来的，都是送一堆东西到飞霞殿里，让她们自己抢，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在最后一个，因为她的东西是最多的，比太后拿到的东西还要多，光是胭脂水粉都是其他人的三倍，皇甫晟觉得她有这么需要胭脂水粉？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到这张脸现在不是她的，摸皱了可就不好了，上次太后见到蓝玉时就看出了她额角的褶皱。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潇贵妃娘娘的东西可是皇上亲自交代了一定要弄好的，你可千万不要搞砸了，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咱家都不知道要……咦，你看着怎么这么面生？” “公公没有见过小的？”慕梨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眯起了眼睛，做出讨好的样子来，如果不是来不及，她当然也不会用这个生面孔，“小的是小李子啊。” 一般来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记性很差，所以意料之中的，眼前的人装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小李子啊。别磨蹭了，快点把东西都规整好，待会儿好跟咱家一起去送。” 不用自己努力争取就有这么好的机会？慕梨潇简直要乐开花了，这都不费吹灰之力啊。“好好，小的马上就能整理好了，剩下的东西不都是潇贵妃娘娘的了吗？”她扫了一眼礼单，发现剩下的东西皇甫晟都划给了她。这就是特别交代？别人平分，然后给她一堆？ “嗯，等喜公公看过之后，再说吧。” 慕梨潇看到他走了，就走到太后的东西前，掏出里面的两盒胭脂，然后把怀中的胭脂放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喜公公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慕梨潇又差点被吓到。 她手上还拿着刚刚从太后那里掏出的胭脂，“小的清点了一下，发现太后这里的数目不太对，所以……”谁知喜公公拿过她手上的胭脂就塞了回去。 “你懂什么？皇上写多少你就真的给太后送多少，这么没有眼力见儿，是怎么留在我们内务府的？”喜公公说着，还把沈月如那里的东西都掏了过来，放到了太后那里，“你看看，这个沈婕妤已经多年没有受宠了，她的东西少送一点，她自己都不会介意的，我们就更加不需要介意了。” “小的明白了，多谢喜公公指点！”慕梨潇只能点头哈腰。 “看你这个样子，也不能和小桂子一起去送东西了，咱家真怕你不懂事。小桂子，你还是带着……” 眼看着喜公公就要改变主意，慕梨潇才不愿意功亏一篑呢，她赶紧凑到了喜公公身边，又从怀里掏出了银子来，“喜公公，小的刚来不久，有很多东西要学，小的很想跟着桂公公去后宫看看，还请喜公公能给小的一个机会。” “你也想巴结那些娘娘？咱家劝你还是省心吧，后宫里的娘娘们可厉害着呢，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喜公公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知道这个小太监身上还有不少油水可以捞，所以不肯轻易松口。 慕梨潇就知道他会贪得无厌，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掏出了最后一点儿银子，都交到喜公公手上，“小的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错，都是小的的错，都是小的的错。”她说得格外谄媚。要是这样还不够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干脆把桂公公弄晕自己代替算了。 “咱家看你也算是个伶俐的人，就让桂公公带着你去吧，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记着了吗？”喜公公拿着银子喜滋滋地离开了。 慕梨潇则看着自己要给太后送去的东西，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蔓延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巴结失败 慕梨潇跟在桂公公身后，几个小太监拎着要送给后宫的东西。她还搭了一把手，当然，她拿着的正是要给太后的东西。 按着顺序，先去了飞霞殿，那里的低位妃嫔们近乎疯狂地从里面跑出来。对着慕梨潇他们感恩戴德一番，然后就哄抢起来。慕梨潇怜悯地看着她们，如果皇甫晟要放她们离开，都不一定有人想要离开吧。不过都是些贪图享乐的人。住在飞霞殿已经足够了。 接着，就去了沈婕妤那里。慕梨潇还有些紧张，不过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看到蓝玉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她都真的觉得那是沈月如回来了。 “婕妤最近过得可好？”她没有忍住多问了一句。毕竟两个人说好不要见面，以免太后会怀疑，但是有这样的机会，关照一下在情理之中。 “很好。”虽然因为人皮面具的缘故看不清蓝玉的表情，但她眼中的神采也足以证明，她过得的确还不错。伺候沈月如那么多年，自己也等来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那张面具又能够撑多久呢？ 桂公公瞪了慕梨潇一眼，似乎是在怪罪她多嘴，她就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可以随便和皇上的妃子说话？要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怎么办？”从沈月如那里出来，桂公公责怪道。 “小的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沈婕妤脸色不太好，所以多问了一句。”慕梨潇回答。 “和妃子们套近乎，没有错。不过你也得分人吧？这沈婕妤多年没有得宠了，你和她套近乎有什么用？你等会儿要是能和潇贵妃说上两句话，那才是你的荣幸呢！走吧。” 慕梨潇强忍住了自己的笑意。没想到，现在她都已经成为了后宫套近乎的第一人选了吗？ 在宁贵人和荷妃，甚至是兰妃那里，慕梨潇都没有说话。走到翠微宫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想进去，不过最后还是跟在桂公公身后进去了。风姝妍站在院子里，看到桂公公，就殷勤地走了过来。 “妍妃娘娘，这是皇上让内务府送你的东西。”桂公公说得客气。似乎也知道，相比于之前的那些妃嫔，这妍妃起码还是得了些宠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承圣恩，巴结点儿总是没有错的。 “公公走累了吧，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妍妃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但慕梨潇却知道她内心还是欢喜的。这个女人，至少是真心喜欢皇甫晟的，所以不会害她。只是为人奸诈了些。 “不用了。耽误了正事，喜公公若是怪罪下来，就不好了。”桂公公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毕竟前面就是会宁宫了，巴结妍妃还不如巴结潇贵妃呢。 “这些，都是潇贵妃的东西？”妍妃突然问了一句。因为她看到有个太监挑的东西比其他人手中都多很多。但又是放在一起的，应该就是送给某个人的。不用细想就知道，除了慕梨潇，没人能得到这么多东西。 桂公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而是慕梨潇最快说了句，“回娘娘的话，这都是给潇贵妃的东西。” “小李子，咱家刚才怎么跟你说的，说话要懂规矩！”桂公公这下是生气了，这傻子在喜公公面前还那么会说话，怎么到了后宫里，就不会说话了？ “是妍妃娘娘问话。”慕梨潇说得万分委屈。桂公公也不好意思继续责怪了，的确是妍妃自己问的，和他没有关系，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既然小李子能够帮他回答了，也不错。 “是本宫的错，还是不要责怪小李子了。”妍妃也只好出来打圆场。 “那，妍妃娘娘，我们就走了。”桂公公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一行人就走出了翠微宫。“前面就是会宁宫了，你要是再乱说话，咱家就让喜公公把你赶出内务府！” “是。”慕梨潇在心里偷笑，这桂公公还不知道会宁宫的主人其实就站在他身边，他现在过去只能扑个空。 熹春看到桂公公过来，知道是皇上又送东西来了，赶紧过来迎接。桂公公左顾右盼了一半天，却没有发现潇贵妃的影子，其他宫里主子都会亲自出来的，难不成这潇贵妃如今架子这么大了？ “我家娘娘一早就出去了，现在不在宫里里。公公的心意，我会向娘娘转达的。”熹春也知道桂公公在看潇贵妃，可是她起床就没有看到慕梨潇了，大概又是去了皇上那里吧。 “原来是这样。”桂公公的眼里掩饰不住的失落，让慕梨潇决定之后送他一件薄礼，表示感谢。 从会宁宫出来，一行人就已经轻松不少了，前面只有嫣月殿和慈禧宫了。最后两站，而最后一站也是慕梨潇今天跟来的目的。 黛妃也不在嫣月殿里，恐怕是去了太后那儿。如果她和太后在一起的话，慕梨潇还不敢开口说话。而且，她怕徐梓黛能识得石葵的毒，毕竟御风对石葵就很了解。连续在两个地方扑了空，桂公公只好叹了口气。 “得了，今天的运气就这样了。”能够巴结的娘娘都没有见到，慕梨潇知道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终于到了慈禧宫前。慕梨潇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只有她手上还有东西，所以其他人都站在外面，只有她和桂公公进去。桂公公在踏上石阶之前都还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换一个人，这个小李子带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小李子一路上都拎着送给太后的东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前两次应该已经得到教训了，不会给他再带来什么麻烦的。 “奴才见过太后。”桂公公看到太后在宫里，简直大喜过望。慕梨潇也照着他的样子行礼，“奴才见过太后。” “原来是桂公公，怎么，皇上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了？”赵太后看了一眼慕梨潇手上拎着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珊瑚，你把东西收到一边去吧，再给桂公公点儿赏钱。” “是。”珊瑚走过来就想拿走慕梨潇手上的篮子，慕梨潇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要是真的被珊瑚拿走了，那两盒胭脂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下胭脂 慕梨潇在珊瑚拿篮子的时候，手故意一松，珊瑚也没有拿稳，篮子就这么摔在了地上。桂公公脸都白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小李子在太后面前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希望太后不要连他都牵连到。 慕梨潇算准了角度，那盒胭脂从篮子里滚出来，正好落在了太后的脚边，慕梨潇立刻跪在地上，“奴才该死，还请太后不要生气。” 太后看了一眼滚落到脚边的东西，眼睛一亮，俯身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哀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手中的盒子十分精致，还带着特殊的香味，轻轻一嗅就让人心旷神怡，十分舒服。 桂公公也不知道太后手上是什么，一时间答不上来。慕梨潇说道，“回太后的话，那……应该是胭脂。”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话，可是，如果太后不用的话，她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她只能冒险。 “胭脂？哀家还没见过这样的胭脂呢。”赵太后把盒子打开，里面的脂粉看起来十分细腻，但她不敢自己用，只能给珊瑚使个眼色，珊瑚立刻就从一旁抓了个宫女到太后面前。 太后把胭脂交给珊瑚，珊瑚用手指沾了点儿，涂抹到宫女的脸颊上。慕梨潇就知道这个太后十分狡猾，连试用都不肯自己来。不过，慕梨潇并不担心。反正这毒药长期使用才行，如果中途不用了，就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胭脂原本就是上好的胭脂，加上珊瑚拉过去的宫女本身肤色就比较白皙，胭脂一涂上，竟然就多了几分魅色，和刚才的人大不相同。 “哎呀，太后你看看……”珊瑚都觉得很是惊讶，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胭脂，她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过呢？以往送给太后的东西多半都被扔到了一边，看来她要在其中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这样的胭脂了。 赵太后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宫女，没想到小小一盒胭脂就有这么大的作用。而且这个宫女还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看来内务府果然是送了一件好东西过来。 “下去吧。”赵太后让宫女回到刚才的位置，同时从珊瑚手上拿过了那盒胭脂放到手上。慕梨潇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东西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好在她刚才机智。“珊瑚，这个小太监，也记得打赏。”她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上的那盒胭脂。 “是。”珊瑚也眼巴巴地看着那盒胭脂。然后走到慕梨潇身边，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篮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有一盒一样的胭脂，喜滋滋地走到了一边去。 和桂公公一起领了赏钱出来，慕梨潇把自己的赏钱都给了他。“桂公公，这是小的孝敬你的。小的今天让桂公公费心了。” 的确是很费心，桂公公在心里说道，不过，这小李子最后还算是将功补过了，太后这里没有怪罪，反而还给多了赏钱，他心里也十分开心。“以后多多注意着就是了。回去吧。” “是。”慕梨潇跟着桂公公回到内务府，然后就借口去做自己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离开了。 她顺道去了一趟兴庆宫，皇甫晟见到她脸上高兴的样子，问道，“怎么，已经办好了？” “当然了！我说过了，我办事你放心。如果太后现在就开始用的话，可能十日之后就没有办法再管尚书的事情了。只是……景尚书真的不愿意留下来？”慕梨潇还是觉得留下景尚书最好，毕竟他在朝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每次说话都能呛到慕相，是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不过站错了队而已。 “景尚书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他痛失爱女，又不敢得罪太后，朕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可能离开帝都他能够好受一些吧。若是留在朝堂，又倒戈向朕，恐怕他都活不了十日。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慕梨潇点头同意，“既然如此，不知尚书的人选皇上拟得如何了？” 皇甫晟轻笑，“怎么，潇儿想要看看？” 慕梨潇一愣，才想起了自己所处的政治环境，“臣妾不敢。只是问问罢了。” 皇甫晟却毫不在意，从一堆东西里抽出一个册子来，“上次就会潇儿你帮了朕不小的忙，这次朕自然还是需要潇儿你协助才是，这是朕和慕相拟出的名单，目前还在看他们在朝堂上的表现，潇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慕梨潇把册子接过来，里面一共列出了五个人，两个三品，两个从三品，看起来都还不错，不过，当她翻到后面，发现最后一个候选人，竟然是从四品的官员，皇甫晟和慕恬也是够大胆的，从四品品本来就不该在考虑之中，但慕梨潇仔细看过了那个人的政绩，却觉得十分钦佩。 “这个从四品的参议道杨安，就是上次我选出的那十个人之一吧？”慕梨潇对于那次的选择记得不是太仔细，因为她只是看过了几个人的“简历”，草草选出了十个人，隐约记得那十个人的名字。 不过当时都还是五品官员，没想到这个杨安就已经是从四品了。看来他的确很厉害，只是，要把他提拔到尚书的位置，一定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尤其是太后党那里。 “对，就是潇儿你当时选出的几个人之一，你的眼光果真没有让朕失望。他可是少数地敢直接和太后党的人呛声的官员。朕还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个暗卫保护他的周全。”皇甫晟对这个人十分赞赏，所以才把他列入了名单之中，不过他也知道想要让从四品直接做到一品的尚书，恐怕十分困难。 “嗯，虽说他很厉害，但是这次的尚书人选还是不能选他。不然我们从一开始就会输掉了。还是要从三品里选一个比较保险，只要不是墙头草，政绩如何也不需要太过于关心。毕竟这样承受的压力会小一点。”慕梨潇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三品的官员更好，虽然她对那两个人的了解都不多，但既然是慕相和皇甫晟选出的人，应该不会差。 “潇儿说得有理，我会和慕相商量的。”皇甫晟突然从奏折里抬起了头，“不过朕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说吧。”慕梨潇没有什么防备，不过是想要问问不能解决的难题而已。 “今晚你能侍寝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侍不侍寝，是个难题 “哈？”慕梨潇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怔愣，之前不都已经说好了的“君子协定”……所以皇甫晟现在是觉得他们两个既然已经有了那样的约定，就可以同床共枕了？ 看慕梨潇这个样子，应该是还是不愿意。他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会沦落到求人侍寝的地步了？可是她要是不愿意的话，皇甫晟也没有任何办法啊。“没什么，你就当我没说好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应该注重朝政才是。” “这就对了。”慕梨潇拍了拍手，但转念一想，如果皇甫晟不能找自己侍寝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去找别人侍寝。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对，是很不舒服。可是她也在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皇帝。如果后宫只有慕梨潇一人，恐怕天下人都不会愿意的，到时又会是流言四起。还不如现在这样。 而且，她最嫉妒的，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吗？ “如果潇儿没什么事了，就回去休息吧，你应该忙了一早上，辛苦了。”皇甫晟听到无名告诉他，慕梨潇找她借人皮面具的事情，就猜到慕梨潇想要亲自为太后送上这份大礼，免得太后不用了。 好在她成功了，没有被拆穿，不然皇甫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名的手艺他信任，慕梨潇的演技他也信任，就不应该这么担惊受怕了。分明许诺过慕梨潇要给她安稳的生活，可是直到现在都让她活在危险之中。 其实慕梨潇自己都不明白，她就是喜欢这样危险的生活。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平平淡淡了，反而会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也说不定。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妍妃看着慕梨潇从兴庆宫里，牙都要咬碎了，让人打听那个云霜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而慕梨潇和皇甫晟却一日比一日更加如胶似漆。就差没有日日娇宠了。 只是……这个慕梨潇为什么就这般不愿意侍寝呢？别地妃子可都是巴不得皇甫晟能够让她们侍寝，只有慕梨潇还要把他赶出来。 她还记得慕梨潇之前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把皇甫晟送到她宫里来的事情。她总是以为自己能够将慕梨潇看透，可是她身上的谜团那么多，一层绕着一层，恐怕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看清了。 如今太后那里也不敢再轻易动慕梨潇了，只能任由她在宫中活得风生水起了吗？风姝妍才不甘心！她身为公主，从梓锦国远嫁于此地，可不是看着别人得宠的。之前媚妃她都从不放在眼里，因为媚妃得宠不是因为自己，后来的黛妃才让她有所忌惮，但也觉得那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慕梨潇，怎么看都觉得皇上是真的喜欢她。越想亲近就越疏离。所以，慕梨潇不愿侍寝，他就不再强求了。 “妍妃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慕梨潇远远就见着妍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妍妃这里的账她可是一直都忍着没有算。看就看在她之前救了她的份儿上。 但每一笔账，她心中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妹妹谢过姐姐的关心了。姐姐怎么又从兴庆宫出来了，去给皇上送东西了吗？”妍妃淡淡笑着，说道。 慕梨潇听出她这个“又”字带着几分敌意，也笑道，“我不过是进去看看阿晟，他这几日都忙于朝政，我怕他累着了。怎么，妹妹也想去看看？” 风姝妍在心里冷哼一声，“妹妹怎么敢时不时就往皇上那里去，要是宫里人嘴碎，说我干预朝政怎么办？姐姐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啊，是最不愿意去兴庆宫的了。” 对哦，她是梓锦国的人，如果老是往兴庆宫跑，会有人觉得她有所图谋的，就连皇甫晟不都怀疑她是梓锦国派来的细作吗？ “还是妹妹心思细腻。”她竟然还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那么，她知不知道皇甫晟不喜欢她其实主要是害怕她是细作呢？如果……如果皇甫晟从来没有怀疑过风姝妍的身份，他会喜欢她吗？ 慕梨潇发现自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向了会宁宫。 一进门熹春就跑了过来，“娘娘你看，皇上送了很多东西给我们呢。你要不要看看？”熹春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提起桃薇了，会宁宫里没有一个人敢提起那个名字，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禁忌一样。 慕梨潇很想说这些东西她都已经看过了，还是她亲自弄好的。不过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凑过去，“呀！怎么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用得完，真是恼火。” “娘娘不用急，慢慢用就是。”熹春看她头疼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这不正好说明了皇上很喜欢娘娘你吗？我出去看了看，皇上送给娘娘你的东西是最多的！就连太后都没有得到这个多东西，更不用说那么黛妃了！” 说到黛妃，刚刚没有在嫣月殿见到她，她也不在太后那里，后宫里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她会是去了什么地方？慕梨潇眉头一皱。 “娘娘怎么了？”熹春看自己提到黛妃之后，慕梨潇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可是黛妃最近也没有受宠，娘娘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我先进去休息。这些东西，留下我够用的就行了，剩下的和其他人分了吧。”皇甫晟的心意她领了就好了。慕梨潇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发现窗台上有一张纸。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要食言。 她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几天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把答应御风的琴谱都忘到脑后了。好在太后那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她可以下午就把琴谱写出来交给御风。 第二百五十六章 知难而退 毕竟她需要赶在御风之前破解了琴谱之中的秘密，找到那份宝藏。若是宝藏真的存在的话，皇甫晟就可以不用再害怕太后的军力了。 她拿出琴，将最后的几个段落弹奏了一次，有了之前的经验，要写出琴谱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执笔，很快就完成了最后的几段。《临江仙》的琴谱，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终于完成了。可是她心里还是有疑惑，为什么她会和这琴谱有缘分？明明是在二十一世纪学会的，却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朝代派上了这么大的用场。 其实，她能够穿越，真的不只是幸运而已吧？ 其实慕梨潇不知道，她一直没有能够看到的徐梓黛，就在离她不远的海棠园里。那个她从小居住着的地方，她其实并不愿意回去，但毕竟御风是她的主人，她手上有了御风想要的消息，自然是要回去汇报的。 “梓黛，你打听到那个云霜的消息了？”御风看到她来了，就知道她是来说那件事情的。 徐梓黛点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原来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离开的。” “这话怎么说？”御风听得一头雾水，他知道徐梓黛之前和那个云霜认识，而之后云霜突然就失踪了，而在皇甫晟的口中，她似乎是皇甫晟深爱过的女子，让慕梨潇都没有办法介怀。 “宫里认识云霜的人很少。不过，宫中却有很多人记得一个叫阿澜的女子。她因为受到皇甫晟的宠爱，封了澜美人。云霜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澜美人突然疯了，云霜也不知所踪。而我深入打听发现，她们都说，当年皇甫晟喜欢的人并非是澜美人，而是云霜，但他想要保护云霜，所以故意让太后以为他喜欢的人是阿澜。” 没想到一个名字就能迁出这么复杂的一个故事。就连徐梓黛说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唏嘘。皇甫晟如此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甚至不惜最后放手让她离开深宫，让她真的去江河激流里畅游，不必再困在池塘里。 她一定是走得太匆忙，所以没有来得及和自己道别。 “原来真的是皇甫晟所爱之人，这个故事看来他也只和慕梨潇说过，宫中的传言几分真几分假，而对于这件事的猜测却是对的。”难怪慕梨潇会觉得皇甫晟没有办法放下，毕竟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没有能够得到那个人。 那种心情，和御风现在的心情，似乎是一样的。 “若是主人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回去了。”徐梓黛见御风听完之后没有什么反应，觉得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应该可以离开了。 可是御风却突然笑了，徐梓黛转过头去，略带惊恐地看着那张笑脸，她最近并没有犯什么错，也不知道御风心里有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情，他这一笑，让她很是摸不着头脑。 “其实你……已经动心了吧？”御风已经忍了许久，但终归是要和徐梓黛说清楚的，他都不明白，那个皇甫晟究竟有什么好，不但慕梨潇喜欢他，就连徐梓黛都会沦陷。 好像他那么多年的付出都白搭了。 “我……”徐梓黛浑身一僵，她不知道御风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都还会来找他，说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就说明她对御风还是忠心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怀疑？“主人多虑了。” “孤希望是孤多虑了，毕竟你是我这么久才准备好的一把刀，若是在最后关头钝掉了，你让我怎么办？”御风也不愿再多说。不管徐梓黛是不是对皇甫晟动心了，她的忠心都会战胜一切的，如果他让她杀了皇甫晟，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徐梓黛小心翼翼地从海棠园溜出来，宫中眼线众多，被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的心还因为刚才的那件事砰砰直跳。主人竟然看出了她动心？其实真的不能怪她。那些日子，她几乎日日和皇甫晟呆在一起，他温柔，细腻，眼神更是如春光般，带着暖意。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不动心。 可是，即便是动心，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她对御风的忠诚。御风是给了她新生的人，如果没有御风，她永远都不会有眼前的这一切，她仍旧是那个可以为了御风而死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另一边，妍妃也从杜鹃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故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澜美人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这个云霜才是皇上真正喜欢，不惜一切都要保护的人。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消息，当年那个澜美人得宠没有多久，就因为恃宠而骄得罪了太后，而后就是疯掉，再被太后赐死。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要救她的意思，可见皇上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那个云霜一直和澜美人十分亲近，可在她失踪之后，皇上就对澜美人不闻不问了。” 风姝妍垂下眼睑，仔细思量了一番。那个时候的皇甫晟，的确不敢轻易把自己喜欢的女子封为妃子，他害怕太后会利用那个女子威胁他。而他转变目标的方法也是十分聪明的，不仅让太后以为他真的喜欢他封的这个人，还让自己真正爱的人逃过了一劫。 只是，他之后没有金屋藏娇，而是把云霜放出了皇宫，实在是耐人寻味。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真的爱云霜，害怕云霜会在后宫中受到伤害，还不如让她远离，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保护了。 “难怪皇上要在慕梨潇面前提起这个名字，看来是因为慕梨潇觉得皇上还没有能够放下这个人，所以自己心里也有心结。”风姝妍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既然如此，何不就让慕梨潇觉得，皇甫晟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 让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云霜的位置，让她“知难而退”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会后悔的 风姝妍记得，兴庆宫的一个屏风之后，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而画像边的题字写着：佳人难再得。之前，她从来没有把画像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会把重要的画像放在屏风后面。 可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那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云霜没错了。正是因为皇甫晟爱得太深，才会选择这么做。他放她离开，就连她的画像都不敢再看。只是她很久没有再去兴庆宫了，也不知道那副画像是否还在。上次媚妃大闹兴庆宫的时候，不是因为皇上在那里挂了一副慕梨潇的画像吗？ 或许，皇甫晟早就已经不再把云霜放在心上了，慕梨潇却还在斤斤计较吧？ “杜鹃，你可打听到，那个云霜是什么地方的人，如今是不是还能够找到？”要是她能够找到那个云霜，让人把她带回到宫里来，必定会让皇甫晟开心，让慕梨潇分外失落吧？ “杜鹃这就出去打听。只是娘娘，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够打听到还不一定，不知，娘娘想要知道这个云霜的下落，是为了什么？”杜鹃还不清楚风姝妍究竟是什么心思。如果皇上真的那么喜欢这个云霜，让她呆在外面不就好了，难不成还要带回到宫里来给自己添堵吗？ “你不必多问，安心做事就好。我让你找人，自然有我的道理。”风姝妍现在也明白了，之前她就是受到了这个杜鹃太多的撺掇，才会得罪了那么多人，才会得罪了慕梨潇，到现在关系都还很僵。 杜鹃也就不再多嘴了，转身出去。 风姝妍曾经以为，皇甫晟是一个冷血之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慕梨潇的出现让她改变了这个看法。她明白了，皇甫晟心中还是有爱的。而云霜的故事更让她知道，或许皇甫晟就是喜欢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他喜欢云霜，云霜离开。而慕梨潇总是个他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看来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急迫，恨不得天天黏在皇甫晟身边，如今想要改变已经太晚了。 慕梨潇把写好的琴谱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石葵的毒素扩散得十分缓慢，而她也不清楚太后的身体情况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好在，最初毒发只是会让人觉得十分疲累，这也和慕梨潇想要让太后不要再插手尚书改选的目的吻合。 只是希望徐梓黛不要发现那就是石葵的毒就好。如果被徐梓黛发现了，那她可能就功亏一篑了。她真的很想找御风问清楚，徐梓黛这个人到底懂不懂毒，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御风和太后有合作关系，要是他转身就告诉了太后，自己岂不是更难看？ 其实，胭脂正好能够掩盖住太后不太好的气色，一般人没有办法一眼就看出她中毒的事，反倒是觉得她精神状态不过。接下来的请安，慕梨潇可是次次都要去了，正好能够看然后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回到书案前，准备再把琴谱写一遍，或许能够找出其中的奥秘来，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哐当一声，窗台上的茶杯掉了。慕梨潇一个箭步过去，把琴谱拿在了手中。 御风从来就不会如此不小心，肯定是有人不知道她在这里放了茶杯，还想来打探她的情况。慕梨潇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反而是听到了一声猫叫。 “阿猫？”她总算是发现了墙角蹲着的那只猫。“所以刚才是你在捣鬼？”她皱着眉，想着那只猫应该已经能够跳到窗户的高度了。松了一口气。她的神经太紧绷了，就像是卧底的最后几天，任务就快结束之前的恐惧和不安。就害怕出了一点错误，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连猫都能够吓到你。”窗外传来了一声冷笑。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慕梨潇简直想给他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白眼。“我可没有食言，只是太忙了而已。” “那你说说，你在忙什么，昨晚一整晚都不在这里？”御风知道她去了兴庆宫。他也知道兴庆宫里有许多暗卫，所以他从来不敢涉足兴庆宫，那么会太轻易被发现了，尤其是一直在皇甫晟身边的那个暗卫，每次看到都是不同的一张脸。 如果不是见到了他的身手，还真的以为是不同的人呢。 “我……去了阿晟那里。”反正他没有看到自己往内务府跑。不过，她分明是回来了一趟才去的兴庆宫，怎么被他说成一整晚都不在这里？看来御风也没有在这里等她很久嘛。 “果然是去见皇甫晟了。”御风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招了招手，慕梨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把刚刚收好的琴谱交给他。“你和皇甫晟的事情，孤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要记住，孤还是，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若是放在以前，慕梨潇会觉得害怕。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然我也不会为你做事。”和御风联系，总让慕梨潇有一种背叛了皇甫晟的感觉，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告诉皇甫晟御风的存在，完全是为了皇甫晟着想，但总是不舒服。 即便太后那根刺现在可以拔掉，御风也会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万一他什么时候决定要动手了，慕梨潇恐怕都没有还手的能力。 紫蓝色的眸子看向那双毫无畏惧的眼睛，居然有了一丝退缩。“以后你都不需要再为我做事了，对孤来说，从现在起，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如果你小心谨慎，孤可以考虑留下你的命，但是如果你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就不要怪孤不客气。” 慕梨潇笑了起来。“终于失去利用价值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她从来都不想在御风这里有什么利用价值，她甚至开始希望，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再需要见到御风了。 反正她之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了。只需要静静等着太后驾崩的消息就好。 “孤知道，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曾经选择站在皇甫晟身边的。”在皇甫晟身边就那么开心吗？为什么御风就难得看到她的笑容？就算是有笑容，也不是为了他？ “还是那句话，等着瞧。”慕梨潇把阿猫抱着，回到了书案前，继续提笔写琴谱，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不想再等下去 御风发现，在他寻找云霜下落的时候，有另一路人马也在寻找。他心中纳闷，难不成是皇甫晟？可是既然他都已经答应过慕梨潇，云霜已经是过去，就不应该再来寻找。 而他在暗中仔细观察了那伙人之后发现，他们竟然都是梓锦国的人。从穿着打扮到口音，虽然有了一些变化，但毕竟御风是从小在梓锦国长大的，还是能够认出一些印记来。 他记得自己没有向梓锦国传递过消息，所以这些人绝对不是在帮他找云霜，那么，只有能一个结论了。 这些人帮助的，是妍妃，风姝妍！ 没想到她竟然会动用梓锦国的资源。她又是怎么知道云霜的？她找云霜的目的，难道和自己是一样的？ 因为从小就被梓锦国皇族带走，所以御风和风姝妍有过不少的交集。风姝妍还小的时候，并不惧怕他的那双眼睛，反而愿意和他一起玩耍。 只是，随着年龄渐渐增大，梓锦国需要对御风的身份进行保密，而风姝妍也开始忌惮那双紫蓝色的眸子，所以两个人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直到他听闻风姝妍爱慕皇甫晟嫁入金月国为妃的消息。 风姝妍这下都不惜在暗地里动用了梓锦国的人，帮她寻找云霜的下落，看来是真的十分记恨慕梨潇，嫉妒皇甫晟对她的宠爱，想要让慕梨潇知道，皇甫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 而这帮人找人的进度竟然和他一样，他还有几分懊恼。不过，好在，既然他和风姝妍目的相同，不管是谁先找到云霜，都是一件好事。 在给了御风琴谱之后，慕梨潇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或许是专心研究琴谱去了吧。不过慕梨潇自己也看了，就是没有办法看出一个头绪来。？谁会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宫商角徵羽里，有一张藏宝图呢？ 早起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慕梨潇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好在她的位置是在太后旁边，不然，在胭脂的遮掩之下，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脸色有什么变化。 众妃都夸赞太后近日里颇为容光焕发，慕梨潇也发现，琉璃的胭脂是真的颇为好用。可惜，她总共只拿了两盒，还都下了毒，完全没有办法留一盒给自己用。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找她再拿几盒。 “哀家这几日睡眠不太好，所以起来得晚，让大家久等了。”众妃都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赵太后才出来，脸上依旧还涂着那款胭脂。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发现那是胭脂的问题，如果她继续这么嗜睡下去，就不必担心之后的问题了。 慕梨潇这么想着，抬眼却遇到了徐梓黛的眼神，她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没有事的样子。如果被徐梓黛发现她在窃喜可就糟糕了，徐梓黛原本就和太后走得近，难保她不会发现太后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徐梓黛和琉璃究竟有没有什么交集？她能认出这是琉璃的胭脂么？只希望她一直都在这深宫里，和琉璃从来没有见过面吧。 “太后若是身体有所不适，就回去休息吧。臣妾们等等倒是没有什么，要是因此让太后受累了，可就不好了。”荷妃首先发话，众妃都附议起来，太后也只能点点头。 “那哀家就先回去休息了。”赵太后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嗜睡了些，想着或许是因为年龄增加的缘故，没有多想。多休息休息，精神又会好些。 只是景尚书马上就要离开帝都，新的尚书人选又全在皇甫晟的把握之中，太后党的几个忠臣日日修书给她，让她出手干预，她却觉得有心无力。 怎么说，景尚书都是她逼走的，而且她的党羽先前就被皇甫晟来了个大换血，这下合适的人选不多，和皇甫晟的人相比更是相形见绌，更不用说，皇甫晟手上还有许多她的党羽贪赃枉法的证据，随便列出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她每天都为这事想到头疼。一头疼就想睡觉。睡醒了倒是神清气爽，但是只要一动脑筋就不行。所以觉得，好脆就放弃好了。一个文职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作用，景尚书那张嘴再厉害，以往不也常常在慕恬那里吃亏？ 只要她手上还有足够多的兵权，害怕的人就不应该是她，而是皇甫晟。 “太后又累了？”珊瑚看到太后扶着额头，知道她又有些不舒服了。 “嗯。最近越发嗜睡了，也不知是怎么的。” “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珊瑚提议。这么拖着总不是个办法，找个太医看看应该会好些。 “怎么，太医院里，还是哀家的人？”上次皇甫晟抱着慕梨潇过去看病，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推辞，导致皇甫晟勃然大怒，说要把太医院的老东西统统都换掉。怎么，他竟然没有动手？ “太医院的人皇上没有动。”珊瑚回答，“怕还是忌惮着太后您呢。所以太后务必放心，珊瑚请来的都是忠心为太后办事的人。” “这就好。不过还是先不用了。我不过是最近烦心的事太多，有些疲乏了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就可以了。你把崆峒喊过来。”赵太后想先给那几个大臣传递消息，让他们不要再插手尚书的事情，让皇甫晟自己决定。 她亲自写好了书信，让崆峒送出去。然后突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果然是因为烦心事才会如此。珊瑚，和哀家出去走走吧。”赵太后打了个哈欠，在珊瑚的搀扶下出了门。 盛夏即将来临，天气已经变得闷热了些。就连暮春盛放的花都已经败得差不多了。赵太后盯着颓唐的花瓣，又看着树上翠绿的枝丫，不禁有些难过。 她会不会有一日，就如这花一般，只有衰败的命运，而皇甫晟却如那枝丫，能够翠绿过整个夏天？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久到皇甫晟都快羽翼丰满，她都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输在皇甫晟的手上。 尤其是现在他身边还有个慕梨潇，那个臭丫头竟然心思缜密到让她吃了这么多亏。她可是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 如果不能除掉慕梨潇一个，那么，就让她和皇甫晟共赴黄泉好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偶遇云霜 御风没料到，自己就为了找一个人，竟然从帝都跋涉到了仓仂，近五日的奔波，一路上都打听着云霜这个名字，不过并没有人听过。或许她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这个名字以后可能会惹来什么麻烦，所以就干脆不用了，改了另一个名字，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名字是什么。 其实御风也曾经潜入过兴庆宫。虽说那是他最不想去的一个地方，但是他也清楚那个地方会有最多的线索。毕竟皇甫晟不会每晚都呆在兴庆宫，他总会有离开的时候，一旦他离开了，他的暗卫也会跟从，兴庆宫的防卫就没有之前那么严了。 他曾经在一扇屏风后面看到一幅画。他知道那幅画后面有个窗口，是皇甫晟和他的暗卫交流时，为了防止被别人听到设计的。可是那幅画上却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却觉得有几分熟悉的人。 现在想来，慕梨潇说的话或许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和皇甫晟是双生子，彼此之间或许真的会有一些感应。所以即便他没有见过云霜，还是能够感受到皇甫晟对她的爱。 他在记忆中回溯出了那幅画上那个女子的模样，然后为自己准备的纸笔。原本画画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这幅画像却花去了御风一整日的时间。他就怕有哪个地方画得不对，找不到画中的人。 画像画好的时候，御风盯着看了许久，却没有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他画得不对，还是皇甫晟真的已经放下了？御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皇甫晟真的放下了又怎么样？他在重新看到云霜的时候还是会流露出感情的。 只要让慕梨潇看到这一点就可以了。 御风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拿着画像四处询问起来。他在宫中查找了关于云霜的所有记录，却只找到一行字。皇甫晟对于她的保护也是相当周到，在她离开之后，把宫中和她有关的消息都抹去得差不多了，所以内务府的记录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那一行字记录了云霜的家乡，仓仂。所以，当他在帝都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之后，就只身到了仓仂。原本琉璃想要代替他前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御风觉得自己亲自前来会更有把握。 为了不让人看出那双眼瞳的异色，御风不得不长时间半闭着自己的眼睛。琉璃那里，始终没有能够找到合适的眼瞳，无论怎么问，都会说，慕梨潇的那双眼睛最合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步，或许他真的会，要慕梨潇的那双眼睛吧，反正，她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他拿着画像在仓仂的街头瞎转。他都不能确定云霜是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虽然一般人都会落叶归根，但云霜不是说过，她喜欢江河激流吗？这样平淡的生活或许根本就不适合她呢？ 找人找得累了，御风走进一家酒馆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请问这位客官要些什么？” 御风并不是故意突然抬起头的，平时他都十分小心，不让别人看到那双眼睛，可是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却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蓦地睁开，把来询问他的姑娘吓了一跳。 但她也没有退缩，一瞬的惊讶之后就继续说道，“客官看起来有些累了，要不就在小店住下？小店现在可还有上好的房间留着呢。” 看到云霜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御风才记起，自己乔装了一下，所以看起来和皇甫晟还是有些区别的。加之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觉得害怕了，所以云霜或许根本就没有仔细看他。 “不用了。随便给几个小菜，再来一壶酒就好。” “好的，一会儿就来。” 御风看着姑娘走到一旁，和另一个人说了他要的东西，然后又听到那个人道，“霜儿，我们又不差钱，你不用看到每个人都问他要不要住店的，人家要是想住店的话，进来不就说了吗？” “你不缺钱？”姑娘笑道，“你不缺钱我缺行了吧？我就是问问，万一人家想住下呢，不正好是生意吗？你啊，就是一点做生意的头脑都没有，才要麻烦我回来帮你！” “霜儿，你在外面那么久的时间，爹娘都担心得不行，现在终于回来了，能够安定下来，也是一件好事对不对？”男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远处。 听到男人叫她“霜儿”，再看她的样子，恐怕就是云霜没有错了。他刚刚还在想，云霜不可能会呆在这样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没想到一转眼就遇见了。御风看着她在大堂里不停转悠，就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在云霜路过他的时候，御风都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这里人又不多。” “承蒙客官你关照了，我没办法闲下来。”云霜的样子和皇甫晟的画像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多愁绪，或许就算是这样的生活，她也同样很喜欢，活得很好。当然了，相比于皇宫而言，要自由得多。 慕梨潇不是一度也想得到这样的自由吗？只是现在，她都愿意放下自己的心愿，和皇甫晟在一起了。 “客官看起来有些面熟，不知道我们时候见过？”云霜突然的问话让御风一愣，她最终还是看出自己的面貌和皇甫晟有几分相似了吗？她还记得皇甫晟吗？ “离开那个地方，你后悔过吗？”御风也抛出一个问题给她。 云霜先是怔愣，似乎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指的是什么，可是她再仔细看了那张脸，却突然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十分熟悉，因为这张脸和那个人的脸，有那么几分相似。是因为自己最近太多次梦到他了，所以才会产生错觉吗？可是，他刚才问的，分明就是—— “霜儿，上菜，你傻站着干什么！” 听到哥哥的声音，云霜才回过神来，小跑着过去。她拿到的正好是那个客人点的东西，可是她都已经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后悔呢？ 第二百六十章 后悔 “你点的东西，请慢用。”云霜用最快的速度把客人的东西摆上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对方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刚才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人真的问了那句话，问她是不是后悔？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知道自己的那段故事？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或许他问的根本就是不相关的事情，是云霜自己想太多了。 “不知道客官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她忍着想要离开的情绪，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不然她可能会一直想。 御风看出了她的窘迫和紧张，也许他的问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心吧。留在皇宫，如果她能够战胜困难活下来，现在应该都能够坐到慕梨潇的位置上了吧？皇甫晟大概还可以为了她，不顾群臣和太后的反对，封她为后，慕梨潇甚至都不用进宫，太后就已经找到了理由造反了。 可惜她离开了，不仅让太后失去了这个机会，还让皇甫晟遇见了慕梨潇，让他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不再去多想。 “我是说，当初离开了那么好的地方，错过了荣华富贵的机会，你后悔过吗？”御风重复了一遍，说得更加清楚了一些，然后看着云霜从震惊转为平淡。 云霜明白，这个人恐怕是真的知道她的过去，可是那又如何呢？就算她真的后悔又怎么样呢？她现在还可以回去吗？皇上现在还会再看她一眼吗？她知道，皇上会那么想留住她，不过是因为她想要离开，要是她留在宫里的话，难保不会像阿澜一样吧？ 当初离开皇宫之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帝都，而是在帝都呆了几个月，直到宫中传来了阿澜的死讯。那个时候她是憎恨皇上的，她说过要他好好照顾阿澜，可是阿澜却还是死了。 “我不后悔。”云霜最终说道，“或许有的时候我会那么想，但是你看看，这大千世界，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任何困顿对于我来说都只是一时的，可是如果我待在那个地方，却是一生的牢笼。” 云霜说的没有错，皇宫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一生的牢笼，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还是愿意待在那个牢笼里面，享受权利在握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他可以成为比皇甫晟好很多倍的明君。 “牢笼？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拼了命想要钻进那个牢笼里面，却只有你这样的人，拼了命地想要从那里出来。”御风轻笑，他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云霜觉得他看起来更加像皇甫晟了。 “如果客官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就要离开了。”云霜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呆了。 御风叫住了她，“别走，自然是有吩咐的，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他尽量避免着说出“孤”这个字，他已经习惯了，若是要改口说我，就怕什么时候会说漏嘴了。 “客官要住下？”云霜愣住了，如果他要住下来的话，不是说明了自己还会看到他吗？他分明就是故意到这里来的。知道他的过往，还千里迢迢寻找过来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是刚刚你问的吗？既然你都说了，自然是要住下的。”御风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到云霜神色复杂地离开了。要是风姝妍的人也突然找过来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不知道风姝妍是如何吩咐他们的，要是云霜不愿意回去的话，难道还要强掳回去吗？这样，就算真的回到了帝都，场面也一定很难看吧？御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出那个问题有些太唐突了。他应该先忍一段时间，等风姝妍的人来了，再看看云霜的态度。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云霜也只是觉得他和皇甫晟有几分相似，没有问其他的问题，如果她真的不想回去的话，御风也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让“云霜”回到皇宫里，但是得保证让皇甫晟不怀疑，所以他要摸清这个云霜的脾气，最好还能探听出一些故事来，好让皇甫晟更加信服。 看霜儿和那个男人的关系，看似亲密，却又有些疏离，应该不会是夫妻关系，就连爱侣都说不上，看他们的眉眼有些相似，那个人应该就是云霜的哥哥吧？ 难道云霜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在听到自己问她是不是后悔的时候才会那么怔愣。现在，皇甫晟已经放下了，却反而是云霜没有办法放下了吗？如果她知道，皇甫晟心上已经有了其他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呢？ “房间已经为客官备好。客官吃完之后可以随我上去看看。”云霜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嘴角勉强挂着一抹笑容说道。 “好，谢了。”御风低头继续喝酒，菜几乎都没有动。之前他从梓锦国到了金月国帝都，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那里的饭菜，眼下这仓仂的食物他真是没有办法下咽。 “客官都没有吃，是不符合口味？”云霜见他点了菜也只喝酒，有些奇怪。 “帝都的东西吃惯了，一时没有办法习惯这里的食物，所以吃不下。再适应适应应该就可以了。”御风只能说出实情。 “原来是这样？”云霜立刻就把那几盘菜收了起来。 “怎么？也没有说不好吃，只是不适应而已，你就生气了？”御风看着云霜手脚麻利地将他桌上的菜全部都端走了，只剩下了一壶酒，还有些怔愣，自己这么容易就得罪她了？那她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啊。 皇甫晟为什么会喜欢她？ 云霜转身就去了厨房里，好半天才从里面出来。御风看到她端着两道菜走到了自己这里。然后把菜放到了桌上。 “这是？”御风只是闻了闻菜的味道，就觉得自己饿了，相比于刚才的那些菜，这两道菜显然让他更有食欲。“你竟然还会做帝都的菜式？不过也难怪，难道你之后还在帝都待了一段时间？” 云霜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他吃好，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找上门来 请安虽然还是日日都去，但慕梨潇也能看出来，太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了，她已经开始请太医为她诊治了，但太医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病症，只能保守地开一些安神的药给她。 可是这些药只能让太后更加嗜睡，没有任何其他的疗效。 皇甫晟已经和慕恬决定好了尚书的继任者，而太后党这边破天荒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以往，和皇甫晟以及慕恬呛声的任务，都是由景尚书一个人完成了，如今他们失去了这个主力，加上太后对这件事情的不闻不问，他们在朝堂上也几乎不再怎么说话，只有在皇甫晟威胁到他们利益的时候，才会出言说上几句。 “潇儿的计策真的起了作用，太后都已经没有管朝中的大小事务了，就连太后党的人都已经焉了不少，不怎么说话了。果然是擒贼先擒王，只要太后这里出了问题，她的党羽也没有办法撑下去。”皇甫晟说得十分开心，但是看到慕梨潇的神情不对，又问道，“怎么了？潇儿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太后这里出了事，慕梨潇却没有见到御风过来兴师问罪，照理说，他是认识石葵的毒的，太后的症状应该很容易让他想到慕梨潇，可是这么久了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他也没有给太后提供解药。 就好像，他现在根本就不在宫里一样。他会去哪里，在太后这里出事的时候？慕梨潇的确有很多顾虑。如果太后这边失利了，一定会影响到御风的计划，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慕梨潇才不相信。 就算他真的在潜心研究琴谱，也一定会听到外面的消息才对。 “潇儿？”皇甫晟见慕梨潇不说话，心里的疑惑更胜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么担心？ “没什么。”慕梨潇不能说出御风的事情，现在她需要皇甫晟全心全意对付太后和她的党羽，不能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敌人在暗处，“我只是觉得，太后没有参与，能够理解，就连太后党的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实在是有些不对。除非是太后给他们传递了什么消息，让他们不要管这件事了。这说明……太后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潇儿你是担心，太后很快就会有什么新的行动？”皇甫晟皱起眉头，他只顾着开心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听慕梨潇这么一说，才觉得紧张起来。尚书不过是一个文官官职，如果太后不关心的话，只说明，她不想只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了。 “嗯，而且，太后现在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体有问题，很快她就会彻底查看她所用的所有东西，虽然她不会从胭脂里查出什么来，但我还是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快就不会再用胭脂了。”太后向来就是个狡猾的女人，她一定会对所有的东西都有所怀疑，当初那盒胭脂出现得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她一定会怀疑的。 如果她不再用那盒胭脂，按照时间来算，她体内的毒素应该也已经足够致命了——如果没有人为她解毒的话。 “朕一定会密切关心太后党羽的动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另外，太后那里，就靠潇儿你看着了。其实不管是在什么东西里下毒，太后最终都会发现的，我们不过是没有办法立刻毒死她而已。你也不必觉得难受，总有一天，朕会让她没有办法再对朕指手画脚。”如果太后没有这么狡诈的话，也不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了。 “好，我会注意的，如果她不再用胭脂，我可以想其他的办法。现在太医院的人不是没办法写出一个好的方子吗？我可以在方子上再动手脚，让太后觉得自己好了起来。而实际上，却是让毒药在她体内继续扩散。”慕梨潇开始就没有想一条路走到黑，因为太后总会对所有的东西都警惕起来的。 而现在她唯一没有办法警惕的，就是她为了保命要喝下的药。 御风在客栈呆了一夜，其实就睡了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观察云霜的一举一动。他已经感觉不到当初看到画像时候的那种悸动。只是觉得她或许真的不喜欢皇宫的生活，让她再回去也是徒劳。 现在他只是可惜，自己没有慕梨潇的那种能力，说上几句话，就能从一个人的口中套出真相来。不然事情要简单得多，他让云霜说出她和皇甫晟的故事，他就可以回到帝都去了。只要“云霜”能够出现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 慕梨潇大概能够认出来，不过，如果她太过于生气的话，难免也是会看走眼的吧。 “我还不知道客官叫什么名字，一直叫客官似乎有些不妥。”他才打开门，就看到了云霜站在外面，于是赶紧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有没有乔装过。确定自己已经仔细乔装过之后，御风才放心地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皇甫公子。” 以前的御风十分鄙夷这个姓氏，虽然他知道自己原本就应该是这个姓氏，可是，他从来就没得到过这个机会，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梓锦国的人为他取的。 “你姓皇甫？”云霜自然知道这是金月国皇族的姓氏，普通人里可没有这个姓氏，加之这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皇甫晟的影子，应该是皇族的人没有错。她本来不应该这么震惊。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云霜姑娘？”既然都决定套用金月国皇族的身份了，之前也说了云霜的事情，他干脆就不隐瞒自己其实知道云霜身份这件事情了。 云霜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不过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吧？云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什么问题，皇甫公子如果要吃东西的话，楼下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地方，还会有人捣乱。”云霜下去查看情况，御风也跟在她的身后，以防真的来者不善。 可是御风看到的，却正是之前和他一样在寻找云霜下落的几个人。带头的那个人看到了云霜的哥哥从里面走出来，应该是老板的样子，走过去就毫不客气地问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云霜的女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调虎离山 云霜的哥哥云盟也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说道，“这几位爷恐怕找错地方了，小店并没有一个叫云霜的人，要不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那人伸手就揪住了云盟的衣领，“爷就是一路打听过来的，都说你有个妹妹叫云霜，前几日看着她回来了，怎么，还想跟我说谎？” 云霜想要下去解围，却被御风拦住了，“你明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还要去？” 云霜也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哥哥陷入险境里啊！“我……可我也不能在这里站着啊！” “几位爷真的找错地方了，我的确是有个妹妹，可是她已经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大概是邻居们看走了眼，误导了几位大爷，要不大爷先喝点儿酒？不用大爷出钱，小的请客，怎么样？”云盟想要先稳住这几个人，再去找云霜商量这件事情，她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这些人把店砸了可怎么办？ 他原本就是做的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在云霜回来之后生意才有了些起色。 “喝酒？”为首的人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法，反正就在这店里待着，迟早都能看到那个云霜，有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那好，拿酒来，让我们先喝着，不过，如果你不肯交出你妹妹来，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几位爷放心，我一定会再去打听消息的，要是我妹妹真的在这里的话，定然会给几位爷找来的。还请几位爷不要生气，先坐下，小的这就去拿酒！”云盟安排他们坐到了角落里，不打扰到其他客人，然后又转身去给他们拿了几坛酒，让他们喝上，再趁着他们不注意，从后院里摸到了楼上。 “云霜，这是怎么回事？”云盟一看到云霜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回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回来避风头来了？”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在外面虽然没有能够赚什么钱，但也绝对没有惹什么不该惹的人，再说了，不是你让人捎话，喊我回来帮你的吗？我又不是真的想要回来。”云霜欲哭无泪，究竟是怎么回事？前有皇甫公子，后面又有这么一群不速之客来找她。 云盟也愣住了，对啊，的确是他辗转托了很多人才找到自己的妹妹，让她回来帮忙的，云霜刚回来的时候还很不乐意呢。可是，现在要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她才回来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看起来还不像是要账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他们肯定你就在这里，要是不能把你交出去，恐怕我这个店是保不住了！”云盟很是心急，交出自己的妹妹，他当然不愿意，可是他也不想看到自家的店被砸个稀巴烂不是？ “店主不要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御风忍不住站了出来，风姝妍请的人虽然聪明，这么快就摸到了仓仂来，可是脾气却不是很好，看来风姝妍吩咐的，应该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个云霜带回到帝都吧？ “这位公子，有什么办法？”云盟看到有人愿意给他出主意，自然是开心得不行。 “如果店主不介意的话，可否让云霜跟在下离开几天，先躲过了这个风头，店里的那几个人，在下可以一并为店主你解决了。如果破坏了什么东西的话……”御风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到了云盟手上，“这个怎么都够赔了吧？也当作我为那几个人付了酒钱，怎么样？” 云盟看到金子，眼睛都亮了，可是他又怎么信得过眼前这个陌生人呢？让他把自己的妹妹带走，他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哥哥放心好了，皇甫公子不是坏人，妹妹愿意跟着他出去躲避两日，等风头过去，自然会回来的。”云霜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了。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个皇甫公子有什么目的，但是比起下面那些一进来就要砸店的人来说，恐怕好多了。 “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只能将妹妹托付给皇甫公子了。”听到“皇甫”这个姓氏的时候，云盟就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够出手这么阔绰了，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眉宇之间气度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还是紫蓝色的，他刚才太过于紧张，都没有仔细看。 “你不是说了要解决店里的几个人吗？”云霜还担心着店里的人会带来什么大麻烦。 “店主，你先下去，等下我会进来找你，假装你的邻居，说看到你妹妹了，你一定要装出惊讶的样子，但不要太过了，以免那几个人会怀疑。”御风说完，就飞身掠上了屋顶，然后消失了，留下云盟和云霜怔愣在原地。 “哥哥，你快下去吧，我看那公子是想要调虎离山，只要他们不在这里，你的店就不会出什么事的。”云霜明白了皇甫公子的目的，催促着自己的哥哥走了下去。 云盟从厨房里端了一个菜，假装要送到那群人的桌上，刚刚消失的皇甫公子突然从门口跑了进来，“云老板！我说，当初我和你妹妹的亲事，你可是亲口答应了的，我这里还有白纸黑字写着，怎么，你妹妹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云盟一听，这皇甫公子真的不是来拆台的吗？还在喝酒的那几个人已经站起来了。 “公子这是什么话，我妹妹没有回来啊！” “我刚才可在西街看到她了，怎么，你妹妹为了逃婚，回来都没有跟你说？”御风装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该死，我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跟你计较，我应该到西街把她揪出来才是！”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喝酒的那几个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碗，跟着御风跑了出去。云盟看到他们离开，送了一口气。 再回到楼上的时候，皇甫公子竟然已经站在那里了。“店主，我这就带你的妹妹离开，沿路会给那几个人留下线索，让他们不再在你的店里找麻烦。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完，御风就带着云霜从客栈的后门离开了。 “我们要去哪里？”云霜一直跟在他身后走着，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在街上乱窜。 “当然是，帝都！”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让你回去 “帝都？”云霜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皇甫公子不是答应了哥哥只离开几天吗？如若真的是要去帝都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够一个来回的。“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都跟孤……我，出来了，走到这个地方了，才想起要问我的身份？难道云霜姑娘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御风看到云霜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他当然知道云霜狂一开始就在怀疑他的身份，如果不是风姝妍的人找来了，他也没有办法这么容易就把云霜带在身边。原本，他已经放弃了带云霜去帝都的念头，只想从她口中听到之前的那些事，到时候找个人易容成云霜的样子出现在帝都就好了。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很想把云霜带过去了。反正，就算他不找云霜的麻烦，风姝妍也会找她的，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究竟是谁？”云霜见识过皇甫公子的武功，所以虽然她很生气，但仍旧没有轻举妄动。她怕自己惹恼了他，反而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御风笑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群找到客栈来的人，也是从帝都过来的。他们是妍妃的人。” “妍妃？”云霜对于皇甫晟身边的消息一直都有留意，所以对于这个妍妃自然是有所耳闻。“是那个梓锦国嫁过来的公主？她为什么要找我？” 皇甫晟身边的人要找她，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说，她和皇甫晟的故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他身边的人得知了自己的存在，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嫉妒才对。 “她……似乎想让你回到宫中，回到皇甫晟身边去。” 云霜能听出来，眼前的人说到皇甫晟三个字的时候，带着一股轻蔑的味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让我回到皇上身边去？如果我愿意待在那里，几年前我就不会离开了，既然选择了离开，就绝对不会再回去了。而且，她是皇上身边的妃子，就算是为了取悦皇上，想让我回到宫里去，难道就不会记恨我？”云霜还是不明白，皇上身边的妃子为什么会想让她回到宫里去，如果她真的知道那个故事的话，就应该明白，要是皇甫晟心里真的没有放下的话，云霜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她真的就不怕？ “她为的可不是取悦皇上……”御风摇头，“你可记得前几个月，相爷的女儿嫁入皇宫，封了个贵妃？” “是……潇贵妃吧？”云霜记得她的名号，在后宫之中。她应该是位分最大的了。而且刚入宫不久就搞出了许多大事，让身在江湖的云霜都知道她的大名。“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如果你知道潇贵妃的话，就应该知道，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就是她了吧？”御风看云霜一副对宫中事务了如指掌的样子，知道她一直都在关注皇甫晟。 “这个我不清楚，我倒是听人说过，她因为什不愿意侍寝受过太后的惩罚，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云霜了解的事情不多，但慕梨潇仅仅凭借这几件事情，就足以让她觉得钦佩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连侍寝都能一口拒绝，最后还把皇上气走的。这潇贵妃可是头一个！ “因为不愿意侍寝，所以就是一个不错的人？你的想法还真是奇怪。”御风没有办法理解，云霜和慕梨潇是有什么感应吗？都是拼了命想要逃离皇宫的人，一个后悔了，一个想要留在皇甫晟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人。” 会宁宫里的慕梨潇打了个喷嚏。太后已经差了不少御医去她那里为她诊治，不过并没有开出什么有效的方子来。太后震怒之下，杀了太医院两个太医。太医院里人人自危，太后再来请人的时候都不敢再去了。都是珊瑚用死命令拖着过去的。 慕梨潇知道那个秦太医是太医之中少有的一个好人，所以在他为太后治病的时候，慕梨潇偷偷潜入了慈禧宫的厨房里面。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毕竟这里是麟青卫的地盘，如果她被发现了的话，就算能够活命，也不能再留下来了。 好在慈禧宫已经是一团糟，每个人都因为太后生病噤若寒蝉，到处都没有什么人影。她找出之前的那张人皮面具，稍微改变了一下，装作秦太医身边的人。 “你是谁？”他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准备往药罐子里装东西的时候，被麟青卫发现了。不过慕梨潇也清楚麟青卫的智商，她镇定地回答道，“小的是和秦太医一起来的。秦大人害怕这里的人煎药不利，破坏了药效，所以让小的在这里守着。” 慕梨潇说话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那个麟青卫，对方的脸上还是有疑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这个说法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太后现在重病缠身，已经有两个太医被她杀了，前车之鉴在，秦太医自然会小心谨慎很多。“那你好好看着，要是秦太医也医不了太后的话，你可能要一起陪葬！” 区区麟青卫说话的口气这么大，慕梨潇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心情，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小的定当尽心竭力。” 麟青卫走后，慕梨潇松了一口气，继续往药罐子里装她已经磨好的药粉。反正药都是苦的，加上这个药粉也不会尝出什么味道来。弄好之后，她就准备从慈禧宫溜出去。 可是没想到那个麟青卫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厨房外面，慕梨潇才探出头去，他就看了过来，“怎么，你的药已经煎好了？” “差不多的，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好了。大人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呢。”慕梨潇在心里鄙视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尽职尽责啊，简直是不给她活路。 “我在哪里站着有碍着你什么事儿？”这个麟青卫还有点儿不那么好对付，虽然他相信了慕梨潇之前的那个说法，可是还是多了一个心眼的。 慕梨潇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他，反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药煎好了没有，太后那里可是等着的呢！”珊瑚突然走了过来，慕梨潇心里一惊！上一次她就是戴着这个面具给太后送的东西，虽然做了一些改变，但难免不会让太后看出来。 “就快好了！”慕梨潇低着头回答。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珊瑚狐疑地看了慕梨潇一眼，她的装扮是从太医院里偷的，应该没有什么错，只是这张脸，不知道珊瑚还记不记得。 “他是秦太医喊来煎药的。”慕梨潇自己还没有说话呢，旁边的麟青卫倒是帮着她说了。 “秦太医喊来煎药的？我怎么没有听秦太医说起？他刚刚已经走了。”这个秦太医跑得比兔子还快，就怕太后喝了他的药还不好，自己会大祸临头。不过那也是他们活该，一群废物，连太后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想应该差不多了。”慕梨潇转身回到厨房里，把药倒在一个小碗里面，把碗放在托盘里，交给了珊瑚。 珊瑚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冷笑道，“如果秦太医的药也不行的话，太医院就该大祸临头了。”说完，就端着药离开了。慕梨潇看到她没有让自己跟着过去，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假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慈禧宫。 “你不在这里等结果？”麟青卫又问她。 “我又不傻！”慕梨潇翻了个白眼，“任务完成了，当然是跑得越快越好不是吗？” “哈，真是可爱。” 等等，她现在是个男人的身份对吧？她对面站着的是另一个男人，对吧？他竟然说她可爱？一个男人说另一个男人可爱？虽然慕梨潇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观点，可现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人接受这一点吧？ “呃，我还是先走了。”慕梨潇想要赶紧离开。因为她已经觉察到了一丝……呃，危险？ 没料到那个麟青卫竟然挡在了她面前，“你是太医院的人对吧？住在太医院的，只要秦太医不出诊，就能够看到你，对吧？” 慕梨潇眯起眼睛，愣愣地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毛病啊这个人！ “你走吧。”麟青卫呵呵笑了一声，把慕梨潇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都唤醒了。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溜出了慈禧宫。还回头看了看那个人有没有追过来。不管他追不追吧，都要先去太医院比较保险。 太医院的太医们聚在一起唉声叹气。这几日已经失去了两个同僚，如果太后的病还没有什么起色的话，恐怕太医院的人都会被她杀光了。皇甫晟早就不满意太医院里都是太后的走狗了，只是太后这样大开杀戒，就不怕民间再有什么传闻？ 慕梨潇换好了衣服溜走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后身边的公公过来传旨。果然还是磨成药粉吸收得比较快，太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不少了。 太医院的人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公公说道，“秦太医医术卓群，妙手回春，太后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特地放咱家过来感谢秦太医。”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都是一愣，什么？太后好了？ “哎呀，秦太医啊，你可真是厉害！早知道就让你去了，也不至于这么平白无故死了两个人啊！” “是啊，秦兄，太后究竟是什么病？你开的方子拿给我们看看呗，我们也好学习一番。” 慕梨潇摇了摇头，离开了太医院。这下宫里可以稍微平静一段时间了，反正尚书之争已经过去了，让太后精神几天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可是又说不清楚。她必须到海棠园去一趟了，她要看看，御风究竟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哑口无言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皇上现在宠爱潇贵妃，妍妃嫉妒，才想要找我回去？为的就是让潇贵妃生气？”云霜听到皇甫公子说了这么多话，总算是听出了一点头绪。如果妍妃是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找她的话，似乎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皇甫公子有什么理由找她？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样。是因为潇贵妃她，觉得皇甫晟心中一直有一个人，所以不是很开心，不愿意和皇甫晟真的走到一起。如果你回去了，皇甫晟很开心的话，潇贵妃那里，可就不是生气这么简单了。”御风说道。如果只是想要让慕梨潇生气，有太多种方法可以用了。但让云霜回去，就是想要彻底破坏她和皇甫晟的关系。 “她以为，皇上心中还想着我？”云霜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会还想着我呢？” “你的画像，他一直都挂在兴庆宫里，这么多年以来，后宫的妃子，得宠的都不过是他不得不宠的人。你觉得呢？”不知为什么，御风突然很想让云霜以为皇甫晟心里是真的还有她。这样。或许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她就可以跟着自己回去了，反正她心里不是后悔的吗？ “我的画像？”云霜喃喃，她想着，画像能够代表什么。她离开皇宫这么多年，皇甫晟还保留着一副她的画像，“可是……潇贵妃呢？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潇贵妃，妍妃又为什么会想到要把我拉回宫里去？这么多年了，终于又一个人可以再住进他心里了，多好。” 没想到云霜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御风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当初她为了自由，宁愿离开皇甫晟，可见她对皇甫晟虽然有情，却不至于太深，只是在江湖漂泊了这么多年仍旧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她心里才觉得后悔吧。 见皇甫公子不再说话，云霜也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疑问，“你说你姓皇甫，那就说明你是皇室的人，你可以大胆地直呼皇上的名讳，我不奇怪，只是……为什么每次说到潇贵妃的时候，你的声音总是会变得不同？说到皇甫晟的时候，我能听出你语气中的恨意，而说到潇贵妃的时候，却是温柔的。” 如果妍妃是因为皇上的缘故想要找到她，那么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为了潇贵妃吧？自己竟然一脚踏入了这么复杂的感情漩涡里？云霜真是不敢相信。从她所听的那些传闻来看，慕梨潇真的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女子，天下人都知道太后掌权，只有她胆敢一次次和太后作对。云霜甚至都相信，朝堂上的那些变动，慕梨潇都帮了不少忙。 这是她在皇上身边永远都不可能会做到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市井女子，什么都不会。在皇宫里只会有和阿澜一样的下场。 御风被云霜的问话问得哑口无言。他从来都不敢轻易说出来的秘密，竟然会被这个女子一眼看透了。可是那又如何，纵使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喜欢的也是另外一个人，她愿意全心全意帮助的也是另一个人。 她从来不惧怕自己的这双眼睛，就说明，并不是因为这双眼眸让她觉得他和皇甫晟不一样。一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我猜中了，对吧？”云霜笑道，“既然是这样，我怕是不能帮你这个忙了。就算我离开了皇宫这么久，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一定会帮助皇上，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妍妃，都没有办法强迫我。” “难怪皇甫晟会喜欢你。你和慕梨潇，真有几分相似。”和慕梨潇一样倔强，不肯服输。 云霜摇了摇头，“你听你说的。是我像慕梨潇，却不是她像我。连你自己都知道，皇上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到这里来？”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现在会在哪里？”御风提醒她。如果不是他先风姝妍的人一步赶到这里的话，云霜早就被那群人带走，现在估计都在回帝都的路上了。 “我的确应该谢谢你帮助。只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回到客栈帮我哥打理生意，虽然看着辛苦，但实际上我活得十分自在，要我回到那个牢笼去，我定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云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曾经梦到过自己回去，梦到过皇上给她百般宠爱。可是那样的宠爱却是虚无的，她得到了许多，失去的，却更多。 她的心仍旧是不愿意被束缚的，或许让她觉得怀念，只是因为她错过的不是皇上，而是荣华富贵。每当日子清苦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回想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问自己后不后悔。 “你觉得，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御风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是你说不想回去，就真的不用回去吗？即使我可以放弃，妍妃也绝对不可能会放弃的，我敢说，她的手段会比我的要厉害许多倍。” 云霜咬紧了嘴唇，她的身子在不自主地往后退。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早知道就不听哥哥的话回来帮他打理客栈了，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找到她的。不过—— “为什么你会认识我？就因为你见过我的画像？”皇甫公子刚才提到画像，云霜才想起这一点，按理说，她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也没有见过她，可是走进客栈之后，她和他说话之后，他抬起头的第一眼，就像是已经认出了她一样。如果仅仅是凭着那副画像的话，云霜真的不会觉得服气。 “直觉。”御风实话实说，不过他并不能告诉云霜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直觉。因为他和皇甫晟是双生子？如果他卸去这一层伪装，恐怕云霜是宁死都不会跟他离开了吧？ “那好，如果你是依靠直觉的话，那我也不用害怕了。仓仂虽然不大，但也只有客栈周围的邻居认识我，我可以躲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认出我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云霜突然高兴起来，那些人仅仅凭借一个名字和一点线索就想找到她？就算没有皇甫公子的帮忙，她自己也能躲过去。 御风也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想到这一点，对啊，风姝妍派出的那些饭桶根本没有办法认出云霜来，就算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恐怕都没办法认出来。不过……风姝妍怎么说都是皇甫晟身边的人，如果他找到那副画像，临摹下来交给这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都能一路找到仓仂了，风姝妍在其中自然是帮了不少的忙。 “你真的确定离开我你会更加安全？”御风冷声说道，“要是他们手上也有画像，要是他们也有直觉呢？要是他们找一个你的邻居同行呢？” 云霜怔愣，她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可以找一个她的邻居同行，只要给的价钱够高，任何一个人都会愿意的吧？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现在的意思就是说，除了和皇甫公子一起离开，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少皇甫公子还会对她好一点。 可是她还是不想去帝都，不过，仓仂去帝都这么远，中途她随时都可以选择逃跑，她可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基本的逃跑素养还是有的。最初的时候，皇上还派了暗卫跟在她身边，那个暗卫可是教了她不少的东西，之后她都派上用场了。 只不过，这个皇甫公子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必须要很小心才是。离开了仓仂再说好了。 “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云霜就这么被他的三言两语吓住了，比慕梨潇要好骗过了，那个慕梨潇可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越到后面越是不肯妥协。要不是……要不是因为御风对她有点儿心思的话，早就已经把她除掉饿了好吗？怎么会容忍她在皇甫晟身边帮忙？ “走路我可不干，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走那么远的路，要么马车，要么给我一匹马。” 御风挑眉看着他，突然有了面对慕梨潇时的心情，都是不好对付的女人。他和皇甫晟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共同点，都喜欢这样不好对付的女人。“自然是有马的，就在前面备着，你不走过去，难道还想让我背过去吗？” 看到皇甫公子对她伸出了手，云霜选择无视掉，然后走向了他所说的那个方向。果然有两匹千里宝马在那里拴着，要是骑上这马赶路的话，可能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到帝都了吧？ 她还是需要仔细想想中间应该怎么逃跑才是。 第一天他们就已经离开了仓仂，现在妍妃的那些人估计还在仓仂城里瞎转悠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路上两个人休息的地方都是一些驿站之类的地方。皇甫公子身上自然会有令牌了，云霜可没有奢望过还能住到更好的地方。 说到休息，其实睡觉的人只有她一个吧。半夜偷偷起来，打开窗，就能看到皇甫公子坐在对面的屋顶上，那个地方正好能够看到她这里的一举一动，她想要趁着月黑风高逃跑都不行。 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了，天降暴雨，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山洞躲起来，因为衣服湿透了，山洞里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取暖，云霜知道，皇甫公子应该会去外面捡一些树枝回来，而大雨过后，想要找到干枯的树枝十分不容易。 云霜蜷缩在角落里，假装头晕，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你很冷？”他难得温柔地问上一句，云霜没有回答，只是瑟瑟发抖。御风也不多问了，虽然夏天已经到了，但这一场大雨下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还是很有可能会得风寒的。所以他得出去找些树枝回来取暖。 但是他又不放心留云霜一个人在这里，他倒是不担心有什么猛兽会把她吃了，而是担心她会逃走。他思忖了一下，最终走到了云霜身边。 云霜只是感觉到自己脚上一紧，一睁眼发现，皇甫公子竟然捆住了她的脚！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逃跑失败 云霜不动声色，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也被捆住了。她还是没有吭一声，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虽然手脚都被捆住了，只要时间足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先是用之前那个暗卫交给她的方法，小心地解开了手上的绳子，然后轻松解开了脚上的束缚。然后走到洞口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雨已经停了，外面的世界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虽然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不过并没有看到御风的身影。云霜深吸了一口气，冲向了外面。地上泥泞，她狠狠摔了一跤。差点崴了脚。 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她快速爬了起来，就怕御风发现了她，只能继续往前走。 “你还挺厉害的嘛。”御风抱着树枝回到山洞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竟然不见了、亏得他还多留了一个心眼，捆住了云霜的手脚，结果还是低估了她。 “没有你厉害。”云霜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两句，要不是摔了这一跤，她应该已经跑到官道上去了。 “不用谦虚，竟然连绳索都能够解开，看来我不能这么放松警惕了。”御风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你自己走，还是我拖着你？” “我自己能走，不牢你费心！”云霜气呼呼地回到了山洞里。 御风架好了火堆，脱下了衣服。云霜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一点普通女人的娇羞都没有。这一点……这一点，还是和慕梨潇很像。 在云霜身边，他反而运来越多地想起慕梨潇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皇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梓黛那里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也难保慕梨潇不会再弄出什么麻烦来。 他可不想再解决任何慕梨潇带来的麻烦了，这次他是专门给慕梨潇带去麻烦的。 “你姓皇甫，你喜欢皇上身边的妃子，你还见过我的画像。可我不记得皇族之中有你这么一个王爷。难不成你是哪家的世子？要是算一算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谁家世子能一直往后宫跑呢？不仅知道妍妃的动作，还知道云霜的故事。 她还真是要刨根问底。既然她说了他是世子，那他就是世子好了，总是比现在的身份好用。不过，皇族的王爷多半都在自己的封地，少有人会住在帝都里，更不用说他这么个世子了。他是……为了慕梨潇故意留下来的？听起来有点儿扯，不过也好用。 “没错，不过我说了，具体的情况你不需要知道。”御风这才想到，云霜和梓黛是有过接触的，如果她回到后宫一语道破了梓黛的身份可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她相信徐梓黛不是她之前在海棠园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呢？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不过是想借我让潇贵妃生气而已，上次她被皇上误会，都离开了皇宫，为什么还是没有跟你走，最后仍然回去了？”皇宫里发生的事总是在民间穿得沸沸扬扬，就算再远的地方都能够听到。 那么大的误会，慕梨潇最后都选择了原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这个皇甫公子又何必执着呢？云霜看向那双紫蓝色的眼瞳，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畏惧。她知道这是天生的异象。一般会被当作是灾难，而这个世子竟然还能够活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 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恐怕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办他扔得远远的了吧？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恐怕如果你回去了，皇甫晟要封你为妃，你会高兴得不行吧？”御风拨弄着篝火，火苗在那双眼瞳里跳动，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我如果真的有那么肤浅，刚刚就不会想要逃走了。”云霜听到他这么说，自然觉得十分恼怒，“我的确是个普通人，荣华富贵我也想有，但是，那样的荣华富贵，要我用快乐和自由交换，我根本就不会愿意。我说过了，我是不愿被困在池塘里的鱼，就连皇上都能理解，为什么你不能？” 为什么你不能？云霜的话字字戳心，御风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了，从最初知道云霜和皇甫晟的故事开始，他就只想着将云霜带回去，只想着慕梨潇看到皇甫晟和云霜在一起的时候，会如何心死。 他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云霜是不是愿意，她可是不只一次想要逃跑了，而这一次差点就让她得逞了。 “还有一天，我们就要到帝都了。”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他从小在梓锦国长大，那些人一直都告诉他，他是被抛弃的，金月国的江山原本是属于他的，可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他失去了一切，甚至刚出生就被自己的父皇命令杀掉。 他怀着恨意成长，所有的困难他都一一客服，直到他麻木到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就算是沈月如的温柔相待，都不过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相欺骗。直到慕梨潇的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和慕梨潇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他知道慕梨潇绝非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她第一天遇到他就差点破了他的阵法开始，御风就知道她很是不简单。他一直想要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但是并没有找到。仿佛她入宫之后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我知道。”现在距离帝都越来越近，她想要逃离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她曾经以为有一天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回到那个地方，可是她也知道，当初她离开，就是因为听到了阿澜的死讯。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再怪罪皇甫晟，但是他让阿澜顶替的是她，是她让阿澜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权力和荣华会如何改变一个人，她看得真真切切。 云霜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其实，她还很想见上那个慕梨潇一面。看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梨潇忍住了又一个喷嚏。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是没有御风的消息。太后那里自从有所好转之后，似乎又开始用起了那款胭脂，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这一点让慕梨潇很是满意。 海棠园就在会宁宫旁边，那个传言中埋了很多枯骨的地方。慕梨潇很担心自己大晚上过去会看到什么磷火，虽然她并不怕，但也会觉得瘆得慌。海棠园里十分安静，除了虫鸣都没有其他的动静，里面的屋子也没有任何的灯火。 当然了，这里可不比凤欢殿，要是明目张胆地点烛火的话，定然会被人发现的吧？可是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进来的。 慕梨潇小心翼翼地接近。手里的火折子随时都准备着打开。 如果御风真的在里面的话，应该早就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了。可是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反应，那就是说……慕梨潇的手放到了门上，只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慕梨潇屏住呼吸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因为有茂密的大树遮挡，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办法透进来，饶是视力再好的人，都看不到任何东西。 慕梨潇只能打开了手上的火折子。房间里的摆设竟然和她上次在凤欢殿看到的差不多。看来御风就是喜欢这样的风格。上次被他偷走的石葵竟然就被他养在床边，枝叶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桌上铺着一堆纸，似乎是在研究慕梨潇给她的琴谱，但是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进展。 他果然不在这里。桌上似乎都有了一层灰，说明这里起码有十来日的时间没有住人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就连太后这边生病都没有能够让他回来？ 是徐梓黛忘记给他传递消息了吗？ 难道说，是因为琉璃已经找到了一双适合他的眼睛？可是换眼睛这样的事情，怎么听都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啊。但是，就连自己死去都能够重生，那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完成的事。 慕梨潇听到了外面有动静，赶紧灭了手上的火折子，躲到了一边。 “难道是看走眼了？”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说。 “都跟你说了这个地方不太平，不要老是往这个地方走好不好？”另一个人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怕什么，那海棠花下面埋的人，不还有几个是你杀的吗？”第一个人笑道。 “别……别说了！赶紧……赶紧走吧！” “走吧，胆小鬼，太后怎么会养着你这么个废物！”话音才落，两个人就离开了。 原来是麟青卫的人。应该是看到了这里的火光。慕梨潇从角落里出来，凭着记忆，在房间里面小心前行，没有碰到任何障碍。不过，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她还是要快点离开才行。 没有能够见到御风，她的心里反而更加不能平静了。好在，并不是因为他破解了《临江仙》的秘密所以出去找宝藏了。这样的话，如果太后不动手，他就只能一直等着。 只是……他那么厉害，就算是慕梨潇和无名联手，都不一定能够擒住他，一定要想个更好的方法才可以。 慕梨潇回到会宁宫的时候，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而且比之前几天更加强烈。她觉得，明天或许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回到帝都 几天的跋涉以后，两个人终于到达了帝都。帝都的繁华依旧，不过对于云霜而言，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她看着街上的行人，再看向远处的皇宫。只能叹气。 “你真的想让我进去？”她们已经来到了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云霜转过头都能看到相府了。现在是大白天，她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回去吗？恐怕不行吧？就算身边的人是世子，她的身份也说不过去啊。 “当然。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御风看到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他只希望云霜的出现能够真的让皇甫晟欣喜若狂，这样一来，不只慕梨潇会生气，就连他的其他计划都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 “不是现在？”云霜就知道，他世子的身份可是没有办法把她“光明正大”带进去的。就看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主意了。他会轻功，难不成还想把自己偷偷带进去？ 如果那样和皇上见面的话，她只会觉得更加尴尬的吧？ “先跟我走，待会儿再说。”御风把她带进了一条巷子里。才走到巷子口，云霜就闻到了脂粉味。很奇异的味道，让人不知不觉地就想要前行。 巷子尾端果然是一家胭脂铺，门口的竹帘随风摆动着，一旁还摆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歇业”二字。云霜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店里的确站了一个人。她吓得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琉璃……”御风轻声喊了她的名字，不过跟以前很多次一样，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琉璃还是自顾自地站在一堆胭脂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怎么了？”御风只好掀开竹帘进去。房内的胭脂竟然已经少了大半，而琉璃也是一脸的愠怒。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琉璃从来都不是徐梓黛那样卑躬屈膝的人，只是偶尔95级犯了错才会低声下气，“上次你让那个慕梨潇拿了我两盒胭脂，还不准我去追回来。现在好了，那两盒胭脂到了太后那里，从宫中传出名声来了，前些日子都有许多人过来买，我这里几乎都不剩了！” 御风有些哭笑不得。他让琉璃把胭脂铺设立在这个地方，就是怕太过于招摇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引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她说什么，那两盒胭脂到了太后手里？慕梨潇怎么会把胭脂拿给太后用呢？ “那……怎么会有人知道胭脂是你做的？”御风先放下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一个个解决问题。 “是有个太后身边的人，拿着胭脂盒到帝都到处打听，最后找到了我这里。”琉璃说得无奈，“当时我还想，我都还没有开张，怎么会有人过来。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我这里的胭脂就这么没了。” 要是云霜的客栈能有这么好的生意，她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是眼前这个人赚了钱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这胭脂铺都开在了这个地方，的确就不是为了赚钱了吧？ 那……究竟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呢？ “宫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御风只觉得心里一紧。他走之前就害怕他不在的时候慕梨潇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听琉璃这么一说，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前些日子是传来了太后病重的消息，许多太医都没有能治好她，她一怒之下甚至还杀了两个人。不过后来峰回路转了。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琉璃说着，看到御风的脸色越来越来，连忙解释道，“喂！你可别想赖我，我早就不在胭脂里加东西了，太后的病绝对不是胭脂的问题！”她才不想莫名其妙被安放一个罪名呢。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这里的情况我自然都知道。只是，虽然你不会在胭脂里加东西，并不意味着慕梨潇不会。而且……她肯定不是正大光明把胭脂送给太后的，不然也不会有太后身边的人来打听胭脂的出处了，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御风在心里暗暗叹气，恐怕现在太后所谓的“好转”，也不过是慕梨潇的缓兵之计吧？ 如果他再晚回来几天的话，太后岂不是就会死在慕梨潇手上了。那他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根本就不用提眼前这件事了。他还是太过于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慕梨潇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太后下毒。 所以当初她也不是因为受了胭脂香味的蛊惑才走进巷子的，她原本就是为了胭脂来的！自己竟然还为她行了一个方便。没想到她那么早就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要布下这个局了。 云霜虽然听得很是懵懂，但也算是明白了皇甫公子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那个慕梨潇摆了他一道！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云霜心中却已经很是钦佩这个姑娘了。倘若她真的能够入宫去，倒是很想能够和慕梨潇做个朋友的。 只是不知道慕梨潇肯不肯赏脸了。 “孤要回宫一趟！云霜姑娘先交给你照顾了。”御风觉得自己有必要连夜回宫一趟，先摸清了太后那里的情况再说。 琉璃也知道这个云霜的身份是什么，所以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云霜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孤”这个字？他如果真的好世子的话，为什么要称自己为孤？ 可是她还没能够问出口，他就已经离开了。留下云霜和这个陌生的琉璃姑娘在一起。对方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所以云霜是宁愿保持沉默也不和她说话的。 不过她不愿意说，琉璃却开口问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这还需要问吗？她分明就是强行被这个人(琉璃的主人？)带回来的，自然是不会开心的了。“我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啊。”琉璃说得不咸不淡。她有时虽然很厌恶这些世俗的东西，但又不得不沉迷于其中。人性大概本来就是如此的吧？ “除了荣华富贵，你还看得到什么？”云霜不禁笑了，想来这个琉璃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如果我想要这样的荣华富贵，我当年根本就不会离开了。” “说得也是。”琉璃喃喃。第一次抬眼正式地审视了一下云霜。这个看起来有几分瘦弱的姑娘，眉宇间却是难得的江湖豪气。只是淡淡看上一眼，就会让人不再有什么距离感。 而且，说话的语气，和那个慕梨潇还有几分相似。所以皇甫晟才会喜欢……主人才会喜欢吧？ 要不然御风离开之前不会专门叮嘱那么一句了。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说，琉璃还是一样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其实我还是想回去看看的。”云霜突然又道，“从你们嘴里听到的那个慕梨潇，似乎是个不错的人。如果能够结交的话，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琉璃再次喃喃地说。老实说，她只见过慕梨潇一次，就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深到，她再也不想遇见。 因为，她会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御风回到了宫里。他首先去了海棠园。他住的房间明显有人进去过，不过并没有动任何东西。徐梓黛很清楚他最近并不在宫里，所以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慕梨潇来过这里， 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在宫里？以防自己会破坏她的计划？她想得可真是够深远的。没想到她真的会在自己不在宫中的时候动手。不知道她究竟用的是什么毒，也不知道那个太后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是，为什么徐梓黛没有出手？她应该能够看出这次太后生病不同寻常吧？琉璃是因为在宫外所以没有办法帮忙，可她就在宫里，就住在慈禧宫旁边，却还是没有出手？ 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御风飞身进入慈禧宫，麟青卫的人看到是他，也没有多加阻拦。不过在麟青卫和太后面前，他仍旧戴着面具。他只说自己是想要报仇的。至于究竟是什么仇，太后也懒得去管。有一个身手这么好的人愿意帮助她，她笑都来不及呢。 “你怎么来了？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吧？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太后对他说话也从来没有真的客气过。而面具下的那张脸即使生气到扭曲，声音也依然会是谦卑的。 “这些日子出宫办事去了。”他回答，“不过听说，太后生了一场大病，不知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赵太后自从上次开始服用秦太医开的方子，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好。好像那场大病只是错觉一样。虽然她问了秦太医，对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太后可曾怀疑自己的病因？”御风看了看赵太后的脸色，虽然她自己说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是就连给她看病的太医都能一眼看出她其实还是疾病缠身吧？ 不过是为了自保没有告诉她而已。 “怎么？你知道哀家的病因？”赵太后听到御风这么说，突然严肃起来。她可是让人彻查了所有她吃的，喝的，用的东西，可是没有一样有问题。 “不敢确定……只是从病状来看，应该是中毒了。”御风也懒得拐弯抹角。反正那盒胭脂也不是慕梨潇亲手送上的。要是那样的话，赵太后根本就不敢用。所以就算他说了是胭脂有问题，也不会牵连到慕梨潇。 而且，琉璃那里卖了那么多胭脂出去，也没有任何人出事，所以太后还是会认为是有人在宫中动了手脚。 “中毒？”太后并没有什么惊讶，反而是笑了，“我可是彻查了我所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任何发现。你该知道，哀家的麟青卫是最为小心谨慎的，不可能会出错。” “当然。”面具下的那张脸满是轻蔑。连慕梨潇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一堆男人，在太后口中竟然如此优秀。“只是，有的时候也难免会出问题，无法面面俱到，对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解毒 “你什么意思？”太后拧着眉，一直以来，她都对这个人心怀戒备。虽说他很厉害，但却查不到他任何底细。 “太后每日都会用的东西，有哪些？”御风走到了太后跟前，但并不是很亲密的距离，毕竟，和她合作不等于他不厌恶她。 “哀家说过，都查过了！”赵太后愠怒，可是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心中又有些惧怕，“有什么话就直说。” “不过也是猜测而已。”御风走到了梳妆台前，“太后的吃食若是被下毒的话，是很容易检查出来的，就算是慢性毒药也是如此，不过有些东西，太后可能就不那么上心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正中摆着的那盒胭脂。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他拿到鼻尖闻了闻，也并没有任何异常。琉璃做的胭脂，用的材料都是很好的，所以香味也十分奇特，能够掩盖住慕梨潇所用的毒药，很正常。 “怎……怎么？是胭脂有问题？”赵太后看到御风拿起了胭脂，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现在她可都还在用那盒胭脂，若是胭脂真的有问题的话，那……那她岂不是……一直在“服毒”？可是，胭脂她之前就让人试过了，后来也查过了，并没有问题啊。 “还需要确定一下。”御风把胭脂拿过来，找了一个茶杯，将胭脂的粉末小心地用茶杯盖拨到茶杯里，然后倒上了水。 胭脂将茶水染得血红，看起来还有些瘆人。御风找来一根银针，放入了茶杯里。太后一直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可是银针下去之后，御风却没有把它捞出来。 “为什么还不取出来？不想承认自己错了？”赵太后问道。 “不……只是，太后中毒迹象最初并不明显，说明这毒的毒性不剧烈，只是慢慢累积起来，最后才会达到致命的程度。所以银针要多泡上一会儿，才能看出来是不是有毒。”御风再次嗅了嗅杯中的胭脂水。相比于之前全是胭脂的香味，这一次他闻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那种味道有些熟悉。如果他对太后的中毒状况有所了解的话，一早就应该猜出是什么毒了。不过他不在宫中，知之甚少，只能再问问赵太后具体是什么情况。 “太后生病的时候，是不是有嗜睡的毛病？” 太后被她问得浑身一凉，点了点头。 果然。他早该想到慕梨潇会用石葵叶了。当初他竟然还把石葵叶还给了慕梨潇，现在想想，那之前慕梨潇刚好从琉璃这里拿走了两盒胭脂！可能正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吧？ 他到会宁宫去了那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把茶杯拿到窗边，将里面的胭脂水倒掉，只留了银针在杯底。那已经不是银针了，针身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 “果然是这胭脂有毒！哀家千算万算，竟然栽到了这小小的胭脂上面！”赵太后觉得怒不可遏，心里更多的却是害怕，“那……我继续用秦太医的方子，不再使用这胭脂了，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秦太医的方子？”御风差点都忘了，赵太后的病是秦太医治好的。只是，那个秦太医怎么会懂得石葵的用法？多半是慕梨潇捣乱的吧。为了不让太后死得太快？似乎并不是这样，她现在应该是恨不得太后能够快点死，越快越好。 “是啊，秦太医的方子，哀家之前就是吃了他的药才好的。”赵太后想着自己待会儿又得把秦太医叫过来了。 “不用了，秦太医的方子或许能让你舒服一点，但是并没有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毒，还是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吧。记得按时服用……”御风再次走到赵太后身边，赵太后顺从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御风摸了摸她的脉搏，脉象竟然已经很虚弱，看来秦太医给她的并不是个治病的方子。 虽然让她感觉舒服了很多，但实际上却是每况愈下了。她现在中毒已经很深，想要在短时间只内把毒解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如果她继续呆在皇宫里面的话，难免不会被慕梨潇继续下毒。 “太后中毒已深，恐怕光是吃几服药没办法好起来。”御风说道，“太后现在不宜继续留在宫中了。如果继续留下去的话，恐怕那个下毒的人还会继续动手的，到时就算是神医，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下毒之人？”太后看了一眼那盒胭脂，之前她就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胭脂，偏偏是那天那个送东西过来的小太监“不小心”让这盒胭脂滚落出来，才被她发现。这么一想，的确还是有很多的可疑之处，之前她竟然都没有仔细想过，真是该死！她就觉得那个小太监面生得很，如今想来，恐怕就是皇甫晟身边的人吧？ “太后似乎想到是谁了？”看到赵太后怨毒的表情，御风猜测她已经想到可究竟是谁给她下毒了。不过她没有立刻破口大骂，就证明她想的那个人不会是慕梨潇。如果是慕梨潇的话，她早就已经忍不了了。 “前一阵，皇上让内务府给后宫送东西，这盒胭脂就是那个时候送过来的，哀家本来没有在意，不过那个送东西的小太监让这胭脂滚到了哀家脚边，哀家就捡起来瞧了瞧，他说是胭脂，于是哀家让人试了，觉得效果很是不错，最后就留着自己用了。没想到里面竟然会有毒。” 看来太后要把这笔账算在皇甫晟头上。不过，慕梨潇行事，皇甫晟自然也会有份。 “按照你的意思，哀家现在要怎么办？”皇甫晟手段越来越多，她在皇宫之中已经待得不再安宁了，要是继续留下来，就像是御风所说的，可能她再仔细，还是会中毒。 “太后大可以离开皇宫，去外面修养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不仅皇甫晟会降低警惕，也有利于太后调养生息，身体可以恢复得更快。”御风建议道。慕梨潇花样众多，太后要是继续留在宫里，可能熬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一命呜呼了。这样对他来说并不利，他还想太后好好活着，借助太后的力量把皇甫晟拿下呢。 “离宫调养？”太后仔细想了想这个提议。呆在后宫的确很危险，她这般小心谨慎，麟青卫的保护如此周密，她还是着了道。留下来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还是先离开好了，也好向外界传递一个消息，她身体抱恙，皇甫晟却对她不闻不问，实为不孝，让上次因为慕梨潇而毁掉的民心恢复那么一些，有助于她之后的行动。 “那好，哀家就稍微准备准备，离宫调养一段时间。你会给我解毒的方子，对吧？”她还担心着自己的身体，眼下，她所用的任何东西都要更加仔细才行了。 “当然了，不过太后还是要装作很难受的样子，不要让人看出来你的毒已经慢慢解开了。”尤其是不能让慕梨潇看出来了，要是她看出来，一定会想别的方法，“等你离开了皇宫，就不用再假装了。” “好，哀家都听你的。”性命攸关的事情，当然要听别人的了。太后看着御风为她写下了方子。好在太医院都是她的人，她可以抓不同的药而不被皇甫晟发现。 御风离开慈禧宫，就回到了海棠园里。即便已经是夏天，海棠园里还是阴冷。有风吹过，都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回到房间里，继续研究着琴谱，一面想着，应该怎么把云霜弄进宫里，让皇甫晟看到。 不过，也未必要在宫中吧？那样一来，目的就太过于明显了。如果能让皇甫晟在宫外“偶遇”云霜，岂不是会更好。可是他基本都不会出宫，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琴谱他还在研究之中。慕梨潇给他的琴谱没有任何问题，他自己都亲自弹过一次，只是，他对这琴谱的了解并不如慕梨潇深刻，所以，慕梨潇要是能够赶在他前面把琴谱中的秘密破解出来，他也丝毫不会意外。只是……那个时候，慕梨潇会把自己的成果交给谁呢？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问题。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问。 可是事实上，慕梨潇那边也是多日一点进展都没有。琴谱都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写完的，可是琴谱写完之后她反而更加难过了，因为那些字符之间怎么都没有办法看出一点联系，她眉头紧皱，绞尽脑汁，就是没有办法破解出来。 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御风那里也没有任何进展。可是，他连人都不在这里！ 御风回到胭脂铺的时候，琉璃和云霜正在吃晚饭。他远远地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笑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回事？琉璃竟然还会有笑的时候，而且还不是冷笑？ 他掀开竹帘进去，看到两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尴尬，像是他打扰到了什么一样。果然，他一走进去，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你怎么来了？”琉璃这态度，是又不拿他当主人了。 “我怎么来了？琉璃，你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小心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避免了自己在云霜面前说出“孤”这个自称。桌上的饭菜看起来很是可口，能看出来是云霜做的。不过御风并没有什么食欲。 “我不需要那么小心地说话，不像你。”琉璃继续吃饭，“云霜的手艺真好，呆在仓仂那样的地方可算是屈才了。” “琉璃姑娘说笑了，手艺真正好的不是你？这里的胭脂样样都是精品，还都是出自琉璃姑娘你的手，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抢着买了。” 这两个人互夸得御风都快听不下去了，两个人似乎完全都不在意他的存在。 “你想什么时候让我进宫？”云霜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问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忘川水 “还以为你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情呢。”御风冷笑，“不过，亲自带你入宫对我来说太过于危险了，而我又没有办法把皇甫晟从宫中引出来，所以眼下，我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看到问出这句话的竟然是琉璃，御风都不想回答。 “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插手的，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多麻烦的事情要解决，如果一开始就让风姝妍的人接受这件事情，太后也不可能会中毒了。我就知道慕梨潇会给我找麻烦。”早知道在发现风姝妍的人插手这件事时，他就不应该再管了，反正风姝妍和他的目的一样，谁把云霜带回宫中不是一样的？而且，风姝妍作为皇甫晟身边的人，想要帮着皇甫晟找到他之前喜欢的人，这个理由完全可以成立。 反而是他自己，如果就这么让云霜入宫，不但会显得突兀，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真是可笑。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却要在最后关头拱手让人！”琉璃不禁冷笑起来，连饭碗都放下了。“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方法？让皇甫晟和慕梨潇决裂，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已，你真的想不顾大局？” 云霜依旧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是她早就明白了，这个皇甫公子的目的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单纯，因为喜欢潇贵妃所以想让潇贵妃和皇甫晟决裂？可是琉璃所说的“大局”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御风看到云霜脸色一变，知道她肯定是猜出了什么，“琉璃，不要再放肆了！”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这么多，云霜可还是要入宫的，到时候不怕惹来更多的麻烦吗？ 琉璃也知道是自己嘴太快，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可是话都说了又没有办法收回来。她和云霜聊了很久，真的打心底里喜欢她。她很少遇见这么果敢伶俐的女子。慕梨潇虽接触不多，但也可以算是一个吧。 她不想进宫，她当初好不容易才出来，她喜欢荣华富贵，却不喜欢被困顿。如果御风真的要勉强她做这一切的话，琉璃也很清楚，她没有办法去阻止，怎么说御风都是她的主人，她虽然不是对主人言听计从的那种人，但是也从来不敢轻易地反驳。 “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御风突然问琉璃。 琉璃怔愣之下，很想问，什么办法？但是她跟在御风身边这么多年，早就不需要再用语言交流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御风知道如果就这么让云霜进宫去，不管是由他带进去，还是风姝妍带进去，云霜很有可能都会说出真相，像当年一样，再次从皇宫逃出来。 他们都没有办法阻止。她甚至还会和慕梨潇说明情况，让慕梨潇和皇甫晟扫除这最后一层障碍，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而且，云霜是御风亲自带回来的，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御风不少的秘密，对于御风的身份恐怕也是更加怀疑了，如果她在皇甫晟面前问起这个人的话。皇甫晟难免会调查一番，虽说当年宫中只有楚嬷嬷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梓锦国的人，不会轻易透露消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梓锦国都没有再联系她，难保她不会变心。 “有是有。不过，你不让她去岂不是会更好吗？”琉璃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情爱什么的，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权力才是最真实的，可是看看你如今这个样子，不也是深陷泥沼了？” 他说过那样的话？他说过那样的话。可那都是在遇见慕梨潇之前，慕梨潇出现之后，他的世界就像是被打乱了一样，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最初和她相遇的时候就杀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又如何知道，慕梨潇在之后会成为他心上的枷锁呢？ 云霜感觉这两个人的对话和她有关系，身子不由得瑟缩起来，“你们……想干什么？”皇甫晟的意思是，不准备让她就这么进宫吧，怕她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算她承诺自己不会多言，也无济于事吧？ 而且，他竟然还想要把自己交给妍妃的人，让妍妃的人带着她入宫。正如琉璃所言，那之前的一切，不都是白忙了一场？他还亲自到仓仂，亲自“胁迫”她回来？ “琉璃，按我说的做就好，不要考虑那么多，你已经够乖张的了，以后是要让你学学规矩才行。”御风懒得再理会琉璃的那番说辞，他就是喜欢慕梨潇，就是不愿意看到她待在皇甫晟身边，怎么了？ 琉璃也静默下来，良久，才点了点头。“如果都这样了，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那只能说明，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你。”琉璃站起身，走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看到琉璃走了，云霜心里更加紧张，这两个人说话神神秘秘的，让她摸不着头脑，可是手心里都已经是汗水。 “不用废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琉璃的态度真的让御风很是生气，和徐梓黛比较起来，她一直都相当叛逆，即便自己同样对她有着救命之恩，她也说了愿意为他寻一双眼睛作为回报，可是她找来找去，都只会说，慕梨潇的那双眼睛更加合适。 有了那双眼睛，他就可以完全代替皇甫晟，坐到那个位置上，可是，他也会因此而失去慕梨潇。因为琉璃说过，那是一种秘术，提供双眼的人，必将会死去。就连一点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 云霜只能咬着唇，抓着自己的衣襟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琉璃才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水，清水。然后把那碗水递给了云霜。云霜木讷地接过来，看着手中连一点杂质都没有的清水，却觉得难以下咽。 她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就要喝下去。如果她不肯喝的话，皇甫公子和琉璃会硬灌到她的喉咙里吧？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乖乖喝了。 “放心吧，虽然是毒药，但并不致命。”琉璃也知道云霜并不敢喝下去。说到“毒药”两个字的时候，她都能明显感觉到云霜身子的颤动，碗中的水都荡起了涟漪。 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在给她毒药的时候，还对她说明了的，只是云霜并不觉得感激。不致命的毒药依旧是毒药，而且，她还不知道这毒药究竟有什么作用，是要让她失去意识，那就用迷药就要，犯不着用毒药吧？ “算了，实话告诉好了，这是忘川水。”琉璃也懒得再隐瞒她了，反正她喝下了手里的这碗水，就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也无妨。 “忘川水？”云霜自然知道忘川是什么地方。那是阴间的一条河流，转世的人喝了其中的水，就会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如果她喝下这碗水，就会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连自己是谁都统统忘记，对吗？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水面上的涟漪起了一层又一层。如果她把这个碗扔在地上……她苦笑，琉璃一定还会端出另一碗来的吧？而到时候，她可没有机会再摔一次碗了。 “我会忘记所有的东西吗？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云霜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并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需要保留，可是她也不希望连自己都一块儿忘记了。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放心好了。虽然这是忘川水，但也只是其中的一种，效用不强。一开始你的确会连自己都忘了是谁，不过渐渐地，你就能够记起自己的身份了，最终，你不过只会忘记过去一个月时间发生的事情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皇甫公子的用意是想要让云霜忘记自己见过他，忘记她曾经听到过的那些秘密，这样她就不会再说什么胡话了。而她最终还是会记得自己的，只是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了。 “那……就还好？”云霜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给她毒药，她竟然会说，还好？可是不喝也没有办法。她只能端起碗，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通过喉咙一路滑下去，她闭上了眼睛。她很快就会忘记皇甫公子，忘记琉璃，忘记她为什么在这里，就连她一直想要见慕梨潇这个想法都会被她统统忘记。不过，她很快就被被人带入宫中去了，到时候，慕梨潇一定会把她当作敌人看待吧？ “琉璃，出去传递消息，就说云霜在帝都。风姝妍的人听到消息，一定很快就整个局面。 她唯一所期待的，就是慕梨潇那张被嫉妒扭曲的脸。她不是觉得云霜是她和皇上之间跨不过去的障碍吗？现在风姝妍就要让这个障碍变得更大。她巴不得看到慕梨潇再次离开皇宫，永远都不要回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失而复得 皇甫晟已经许久没有去任何一个妃子那里，这后宫之中没有了媚妃，可以说是平静不少，再也不会有人为这样的事情把后宫闹得不可安宁了。而且，太后那里也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空理会他。 可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后宫这么多人，他总得找一个侍寝才行。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推开了，宋安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妍妃娘娘来了。” 妍妃？皇甫晟觉得奇怪，风姝妍不是一直很忌讳来这个地方吗？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总是怕皇甫晟会怀疑她，所以基本上都不会来兴庆宫，今天居然过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犹豫再三，皇甫晟还是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敏感时期，让她进来也没有关系。 风姝妍在宋安出去之后，款款走了进来，皇甫晟原本都懒得抬头看她一眼。她不过是来讨好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开心，让皇甫晟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臣妾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皇上，臣妾在帝都找到了皇上的一位故人，不知皇上是否想见。”风姝妍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明她究竟找到了谁。她手下了人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可是那个云霜竟然就在帝都。虽说精神有些不太对劲，但好歹就是那个人。 只要是那个人就好，只要是那个在皇上心中珍藏了多年的人就好。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皇上都还是会喜欢的。 风姝妍的话终于让皇甫晟停了笔，抬起了眼睛。风姝妍穿得一身素雅，并没有半点要来邀宠的意思，反而口中还说着什么故人。皇甫晟可不知道自己在这帝都之中还有什么故人可寻。他一直都在这宫中，除了皇亲国戚或是高官重臣以及他们的子嗣，并没有什么故忍可言。 不过……他心里蓦然一惊。难道说，风姝妍指的，是那个人吗？那个曾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他的人？如今竟然又回到了帝都？不可能吧？皇甫晟自己都摇了摇头。而且，就算她真的回来了，风姝妍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更不用说道他面前来说这么一番话了。 看到皇甫晟眼中的疑惑，风姝妍不禁在心里笑开了，“臣妾一直对皇上的事情十分上心，也曾注意过皇上的殿中有一副女子的画像。臣妾知道，那画上的女子必然是皇上心心念念的人，所以臣妾一直让人在帝都留意着。本来以为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现，可就在昨天，居然看到了画中人。” 画中人。风姝妍说的画中人，就是……就是云霜吧？她真的回到了帝都？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她终于明白了，她是属于这个地方的，所以回来了么？ “你说的，是……”皇甫晟激动到失声，他的喉咙发紧，完全没有办法再说出后面的话来，只能站起身，从一旁抽出了那幅画，然后走到风姝妍身边，把画展开。 “是。”皇甫晟这幅样子比风姝妍预料中的还要好。她本以为皇甫晟只会激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激动到失声，如果这个场面被慕梨潇看到，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都是皇甫晟心中的秘密，他无法言说的伤疤，当初一别，他就想自己今生或许都没有办法再见到云霜了。她竟然回来了！ “所以，如果皇上想要见她的话，臣妾即刻就能让人把她带入宫中。”风姝妍趁热打铁，其实她已经让人把云霜带进来了，就安置在她的翠微宫里，只需要皇甫晟的一句话，就可以相见。 皇甫晟也不再去理会什么前因后果，不再去想妍妃为什么要费劲心机地帮他寻找云霜。他现在只知道，他的云霜回来了。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云霜了！他现在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皇甫晟了，他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爱的人。 “当然！你赶紧宣她进宫，朕要见她！” “是，臣妾这就去办。”风姝妍一脸春风得意地走了出去。现在那个云霜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知道了自己是谁，但还是完全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风姝妍就告诉她说，她为风姝妍的人所救，带回宫中修养。 云霜听到皇宫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震动，似乎是触动了什么记忆，不过一会儿就平静下来，感谢了风姝妍的救命之恩，在风姝妍说要带人来见她的时候也是乖乖答应了。 “妍姐姐！”云霜看到风姝妍回来了，十分高兴。她今天早上醒过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都是些什么人，甚至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的名字。妍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还跟她说，她现在在皇宫里，很安全，没有坏人能够害她。 “云霜，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等会儿那个人就会过来看你，我教你说的话，你可都还记得？”风姝妍的声音异常地温柔，云霜乖巧地点头。 “妍姐姐，每一个字云霜都记得十分清楚，一定不会让妍姐姐失望的。” “那就好。好戏就快要上演了。”风姝妍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翠微宫距离会宁宫并不远，想必那慕梨潇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 “杜鹃，你去兴庆宫告诉宋公公，人我已经带来了，让他把皇上带到这里来。”如果去兴庆宫的话，恐怕会少很多乐趣，毕竟兴庆宫在后宫宫门处，位置相对来说偏了些，没有办法让人人都看到这场好戏，尤其是慕梨潇。 杜鹃很快就回来了，看来皇甫晟的心情很是急切，跟在宋公公身边，恨不得一路跑过来。 “妍姐姐，你说要见我的，就是那个人吗？”云霜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可是又记不起他究竟是谁。只能呆呆地看着，在心里想着之前风姝妍教她说的那些话。 “没错。你可千万记着，不要出错，你要是出错的话，我也会跟着受罚的。快点，笑一笑，不要看起来傻傻的。” 云霜对着那个陌生人笑了起来，等他走到身边，一声“云霜”喊出口，紧接着就将她揽入了怀中。“朕知道，有一天你会回来的，等你厌倦了你的江河激流，你会喜欢池塘里平静的生活。朕就知道。” 皇甫晟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眉间也没有冰霜，反而是多了几分天真和懵懂，看着愈加让人怜惜。 “我……其实我很早就想回来了，只是……”云霜在他怀里说，“只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越过宫墙回到你身边。” 皇甫晟的身子一僵，这的确就是他的云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不一样呢？风姝妍也看出了皇甫晟的不自在，心里暗想，大概是她教的那些话并不对，她也不知道云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说什么样的话，所以难免会有疏漏。 好在，皇甫晟的表情又舒缓开来，笑道，“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好。” “外面因为什么事情那么热闹？”熹春听到了外面闹闹穰穰的声音，忍不住探出头去看热闹。她可是并不喜欢这后宫里太闹腾了，后宫这样的地方，还是冷冷清清的好，这样才说明没有什么事情，只要是出了事情，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上次媚妃那件事就是个教训了。 “怎么，看到什么没？”慕梨潇打了个哈欠，继续逗弄着怀中的猫，她已经不想再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去了，她宁愿躲得远远的，可是嘴上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上一句。 “好像是翠微宫出了什么事，许多人都围在那儿，奴婢看不清楚。”熹春没法透过那么多人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心想着，反正也不远，干脆就走过去看看好了。一只脚才踏出去，就被慕梨潇叫住了。 “还是别去了，等风头过去再打听也不迟。”慕梨潇活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自然是因为太后那里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必须尽量保持低调，就算太后真的死了，也没有人会想到是她。 “奴婢好像看到了宋公公……”熹春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么大的热闹要是不能近距离地看看，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一样。 “宋安也在？”慕梨潇拧眉，如果宋安在的话，那不是说明，皇甫晟也在那里吗？要是皇甫晟在那里的话……难不成真的是妍妃出了什么事情？皇甫晟不可能对妍妃动手吧？毕竟她是和亲而来，代表着两国的利益，皇甫晟如果动她的话，可以说是跟梓锦国宣战啊。 慕梨潇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走吧熹春，既然你想看这个热闹，我们就去看看！”她把猫关到房间里，然后走出了会宁宫。 距离翠微宫越近，慕梨潇的心里就越觉得不安，之前的那种隐忧都在这一刻翻江倒海起来，她不想再继续前进了，她很想要后退，回到自己的宫殿里去，把门关上，不理会这一切。 宋安果然站在角落里，妍妃站在一边，她能看到皇甫晟的背影，他的姿势很奇怪，就好像是怀里抱着一个人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慕梨潇已经被眼前的这个画面搞糊涂了。皇甫晟在翠微宫前抱着别的人，风姝妍竟然还一脸笑容地看着？ 难不成那是她身边的人，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得宠，所以把身边的人推给皇甫晟，好让自己也能分一杯羹？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啊！ 慕梨潇一步步走过去，周围的宫人看到她过来了，纷纷避让开去，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风姝妍看到慕梨潇终于被吸引出来了，脸上的笑意也是更加浓了，她都能想象她知道皇上怀里的人是谁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慕梨潇才走到皇甫晟身后，就听到他喃喃地说了一句，“云霜，朕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离开了。”她的一颗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瞬间被冻住。 第二百七十章 如意算盘 云霜！他怀里的人竟然是云霜？慕梨潇仿佛是被钉住了一般，动都动不了，只是看着皇甫晟的背影，觉得自己和他隔了千里万里，没有办法接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霜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翠微宫？ 为什么妍妃明知道她是谁，还能够如此高兴？ 慕梨潇一下子就明白了，云霜就是风姝妍带进宫里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看到自己吃亏了。慕梨潇不禁在心里冷笑开来，为了看她的笑话，风姝妍竟然连云霜都能找回来。 她真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宋安看到潇贵妃来了，心里也是十分尴尬，可是眼见着皇上不肯放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轻咳两声说道，“奴才见过潇贵妃娘娘。” 听到“潇贵妃”几个字，皇甫晟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放开了怀里的人，转过了身。慕梨潇就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皇甫晟都觉得，以慕梨潇的性格，或许会打他一巴掌，让他吃点儿苦头，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身份。 可是慕梨潇什么都没有做，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然后突然笑了，“臣妾还没有恭喜皇上寻回佳人。”她欠身行礼，泪水从眼中滚落。 说什么“佳人难再寻”，只不过是他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不愿意寻罢了。这天下，他想要找一个人，是何其简单的一件事情。而慕梨潇竟然在他身边巴望着什么并肩看天下，巴望着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个云霜，和那画中人如出一辙，只是眉间没有那种冰冷的愁绪，反倒是多了几分天真。她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慕梨潇，仿佛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孩子一般纯洁。慕梨潇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会是当初那个一心向往着江河激流的女子。 “潇儿……朕……”皇甫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云霜回来真的是他从来都没有料到的意外。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没有任何人能够懂得。可慕梨潇那么聪明，她知道那么多，懂得那么多。或许、或许她会懂得？ “不必多说了。”慕梨潇轻笑，眼中的泪光已经不见。她可是受过多年训练的特工，虽然穿越之后已经很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努力一下还是能够做到的。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皇上寻回佳人，自然是件高兴的事情，若是皇上想要举行册封大典，臣妾现在就可以着手安排。” 她说的都是气话，全部都是气话。她的脑袋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是皇甫晟自己说的吧，让她不要再担心云霜，说她已经是过去。可是他没有说，如果“他的过去”回来了，他又会怎么办。 “潇儿！你不要这样说！朕……”皇甫晟知道慕梨潇生气，她当然会生气，当初他亲口说出的话如今没有办法兑现，她可以忍受慕梨潇的责骂，抱怨。可是他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慕梨潇。 就好像是又回到了之前一样。这个对人冷冷清清不理不睬的慕梨潇，是他永远都不想再看到的。 慕梨潇看到风姝妍一脸得意的样子，都在心里叹气，即便是她找来了云霜又如何，得宠的不还是云霜吗？她又能够分到分毫吗？皇甫晟既然什么都说不出来，慕梨潇也懒得听他解释了。 毕竟，慕梨潇真的不能说他有错。云霜是风姝妍找来的，他有什么错？之前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会有什么一天不是吗？ 慕梨潇转过身，走向了会宁宫。 “潇儿！”她没有停下脚步。“慕梨潇！”她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皇甫晟也放弃了，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姐姐看起来如此生气？”云霜不明白她不过是按着妍姐姐说的话做的，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姐姐过来，还这么生气地离开了。 “你没有错。”皇甫晟柔声安慰她。错的人是他。 风姝妍看着慕梨潇离去的背影，都想要板着指头数她还有几天就会因为受不了而离去。 “妍妃，云霜先交给你照顾了。”他自然是不能立刻给云霜什么位分的，更不用说让云霜侍寝了，和慕梨潇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也并非他所愿。只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慕梨潇也接受云霜呢？ 恐怕，这是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吧？ 会宁宫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看来，慕梨潇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其实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他需要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再想之后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才好。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云霜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想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妍妃看到皇甫晟竟然还有些犹豫，心里很是愤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说，“臣妾自然会照顾好云霜姑娘的。还请皇上放心。” 皇上？云霜突然转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她的记忆还是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救了她的妍姐姐。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待在这个地方。 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娘娘！你不要生气！”熹春并不知道那个妍妃又耍了个什么把戏，竟然会找来一个女人把皇上迷成那样，娘娘又这么生气，以前桃薇还在的时候，总是能说会道的，不一会儿就能把娘娘逗笑了。 可是熹春知道自己嘴笨，无论怎么说，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没有新鲜的。 慕梨潇抬眼，看到熹春眼里的紧张和悲伤，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同时又想起了桃薇。她们两个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提起桃薇了，彼此心照不宣。 可是现在，慕梨潇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到了一起，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桃薇，我没事，你出去吧。晚膳时来叫我就好了。”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起伏。熹春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虽说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好歹娘娘还在宫里，反正不会出什么大事。她一回头，看到了楚嬷嬷，她似乎也已经知道了刚才外面是什么情况。 “娘娘怎么样了？”楚嬷嬷看到熹春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也不由得揪起了一颗心。她知道慕梨潇的性格，她越是想要把外人挡在外面，就说明她心里越是难过。 “看起来还好。只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皇上看到她为什么那么开心，连娘娘的感受都不顾及了？”熹春有些咬牙切齿，皇上和娘娘的感情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更好了，可是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楚嬷嬷并不敢确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曾经是宫中的宫女，服侍在澜美人身边。后来澜美人死了，她身边的人我就没再怎么见过。” “是宫女？”熹春觉得很惊讶？所以说……那个人原本是后宫中的宫女，得到了皇上的喜爱，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而现在又回到了宫中？ 这下可就遭了。皇上失而复得，必定会对她百般宠爱，要将后宫中的其他人都抛在脑后了。熹春没有什么头脑，除了干着急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问楚嬷嬷，“嬷嬷有没有什么方法？”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把那个云霜再次赶出宫去吗？她可是妍妃娘娘带进来的，是什么目的不用多说了。”楚嬷嬷特意提醒她，熹春并不是聪明人，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有什么事情，只能依靠慕梨潇自己解决，毕竟她早就已经选择了站在皇甫晟的身边，也已经帮助他走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时段，就连这次太后那件事，都是慕梨潇亲自出手的。 皇甫晟恐怕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得力助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心疼慕梨潇，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绝对会以大局为重。方才不就把那个云霜留在翠微宫了吗？ “你我这样的奴婢，还是不要管主子的其实好了。安守本分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好。”楚嬷嬷再次劝说了熹春一句，转身离开了。 熹春也明白，就算她想要插手，都没有那个本事。反而会弄巧成拙。娘娘是个聪明人，会拿捏好度的。方才不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不是？可是……熹春却是怕她，外表越坚强，心里越是像坠入了深渊一般。 赵太后那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对这个云霜并没有什么印象，珊瑚也不太记得她究竟是什么人，还让人出去打探了一番。 “怎么，有结果了吗？”赵太后看到珊瑚从外面进来，连忙问道。 “回太后的话，据宫里的人说，那个云霜，是几年前那个澜美人的贴身宫女。”珊瑚回答。 “澜美人？”赵太后不由惊呼一声，那个澜美人是她亲自下命令杀掉的，所以她都还记得。本以为皇上喜欢她，可以收她为自己所用，可是她不但恃宠而骄，而且很快就失了宠。最后竟然还疯掉了，搞得后宫之中不得安宁。 为什么皇甫晟会喜欢她的贴身宫女？还是说，其实当初皇甫晟喜欢的，从来都是他的贴身宫女？为了保护他真正喜欢的人，所以故意纳了阿澜，只为让她转移视线？ 当年他就已经这般狡猾吗？后来阿澜之所以会失宠，也是因为他偷偷把这个云霜送走了，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威胁了吧？ 不过，妍妃把云霜弄回宫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她知道云霜的身份，也应该明白皇甫晟或许始终都对她念念不忘才是。不就是引狼入室？ “是因为慕梨潇吧。”赵太后低声喃喃，是为了慕梨潇，所以不惜再引入一个敌人，想看她们斗得两败俱伤，自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听闻潇贵妃和皇上在翠微宫门口大吵了一架，随后潇贵妃就回到了会宁宫，还关上了会宁宫的宫门。”珊瑚也能猜到妍妃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没有能够看到潇贵妃因此而受罚，她觉得很可惜。想来那个慕梨潇应该也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真的爆发出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的选择 “哀家觉得，妍妃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算太好。不过，能让那个慕梨潇生皇上的气，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慕梨潇也许就不会再给皇上提供什么帮助了，咳咳……” 说了一大段话，太后觉得自己的喉咙都痛了起来。吃了御风开的方子，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好转了，虽然仍然有些虚弱。 她也派人去了内务府，查找当初送她胭脂的小太监，可是翻遍了内务府都没有能够找到。皇甫晟心思细腻，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太后终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去找人，所以让那个人离宫避难去了吧？ “珊瑚，你帮着哀家密切注意着翠微宫和会宁宫的动向。哀家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变动。” “是。”珊瑚领命，就出去为太后煎药了。太后原本说了，这几日就要动身外出修养，可是中间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现下也是想要留下来看热闹了吧？ 云霜回来了。这个消息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加上慕梨潇之前看到的那个场景，听到皇甫晟说的那句话，针一样刺进她的心里。 她觉得难受，却不想流泪。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泪腺不发达的人，面对任何的事情都可以一笑而过。可大概是因为这个大小姐总是伤春悲秋的缘故，她的情绪只要有起伏，鼻子一酸，眼泪就会堆积在眼角。 她强忍着，甚至用冷水洗脸，然后坐到一边看起了琴谱。她哪里能够看得进去？ 她和皇甫晟，一步步走到今日，她好不容易放弃了离开的想法，想要等到和他并肩看这天下的一天。皇甫晟也已经答应过，他会给慕梨潇“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 可是，还是抵不过“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失而复得。 窗户那边有动静，慕梨潇起初没有注意，只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猫又在乱跑了，直到一丝清风吹拂到她脸上。她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熟悉，不过是因为他和皇甫晟是双生子罢了。那双眼眸，他说话的语气，他眉间的狠厉，每一样都说明，他和皇甫晟是截然不同的人。 或许、或许他这样的性格，更加适合治理国家呢？慕梨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究竟在想什么？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连答应过皇甫晟的都不想帮助了吗？ 她可是一字一句都承诺过。 她也承认过，云霜是她心中跨不过去的一个槛。她不怕面对如今后宫中的所有人。却唯独是那个埋藏在皇甫晟心中的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比拟。 “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死了呢。”要说，慕梨潇的心里可是巴不得他真的能死了，她就不用再去理会心中的恐惧。可是，他还是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 “孤可没那么容易死。”她说话的煞气这么重，完全在御风的意料之中。今天那场戏，他躲在暗处里也看了个一清二楚。老实说，他还有些失望，因为慕梨潇表现得只有那么一点点在乎。 没有人能够看透她的心，就连皇甫晟都不能。所以，这也是皇甫晟和他都害怕慕梨潇的原因吧？他们自以为自己可以看透很多人，可以不费力气地猜测别人的下个动作，下个目的，惹只有慕梨潇这里，他们什么都看不明白。 “我当然知道了。事与愿违，还真是让人伤心。”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句事与愿违究竟指的是什么。 太后那里命不久矣，很快太后党就会因为群龙无首纷纷倒戈，这天下很快就会只属于皇甫晟一个人。她等待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她的计划都走到了最后一步，她都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幸福，看到自己和皇甫晟并肩，却突然之间，冒出了一个云霜。 云霜的回归对于慕梨潇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从未爱过任何人，人生的第一份感情就全部倾注在了皇甫晟身上，现在想要拿回来，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之前就是看着皇甫晟假装和徐梓黛亲密，她的心都有如刀割，这下，正主回来了，她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也就会缩水到看不见了吧？ “你竟然还有心情看琴谱。”御风走到慕梨潇身边，发现她桌上摆着琴谱，不禁觉得好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她还想帮助皇甫晟？ “怎么？难道我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后宫弄得天翻地覆？”慕梨潇冷笑，“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她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都告诉自己，爱一个人，绝对不能卑微，不能取悦。爱原本就是平等的，如果付出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那么不付出也罢。之前，是她拒绝皇甫晟的时候多，因为她总觉得皇甫晟拿爱情当儿戏。 直到前一阵，她被冤枉杀了媚妃，皇甫晟说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最终溃败了。她好不容易对皇甫晟表露心意，好不容易！ 御风也笑了，“是孤错了。孤应该明白，你就算再恨，再难过，都不会表露出来的。” “啪”，慕梨潇手中的毛笔被硬生生折成了两段。宫中的东西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制成的，只能说，她刚刚的力气不小。 “你现在出现，难道不怕我怀疑你和这件事有关？”慕梨潇从笔架上重新拿了一只下来，“消失了这么久，云霜一出现，你就出现了。”尽管被御风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慕梨潇仍旧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之前太过于放松了，才会一次次遭受伤害。 她必须重新将自己武装起来，武装到牙齿。无懈可击才行。 “怀疑就怀疑呗，孤又不能拿你怎么办。”御风回到了窗口处站着，他发现前院里有动静，万一有什么人突然进来，他好在第一时间逃走。 慕梨潇手中的笔却一顿，抬起了眼睛。御风难得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波澜。 “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还会说什么，你不能拿我怎么办？”她能够听出来御风语气中的无奈，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御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如今云霜回来了，皇甫晟重拾旧爱，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新的选择？” “新的选择？”慕梨潇看着已经被心烦意乱的她涂得面目全非的琴谱，“你原来，可没有给过我选择，现在想给，我还不要了呢。”她似乎并没有理解御风所谓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她想，或许他还是不甘心，想要她重新站队。 御风也知道，之前他一心想要慕梨潇为他做事，还一次次威逼利诱，所以慕梨潇心里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可以考虑一下，反正时间还很长不是？你总有一天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御风推开窗，翻身出去，没有再留下一个字。 慕梨潇已经抽出了一张新的纸，重新将琴谱写在上面。整个琴谱，她都已经烂熟于心，可是根本就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联系。有时候，她看着这个琴谱，还会想要墨痕和姑娘，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回到沧州，开始新的生活。 也不知道沈月如，有没有回到她爱的人身边，那个人是不是还能接受支离破碎的她。 她帮着这么些人离开了皇宫，却是从最初就想要离开的她，最后困顿在了皇城里面。困顿在了自己的心中。 “娘娘，晚膳好了。”熹春推门进去，看到慕梨潇一脸平静地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东西，眼睛也没有红肿的痕迹，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慕梨潇“嗯”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纸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去。这琴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研究出来，要是，她赶到藏宝地，却发现宝藏早就被人挖走了，该怎么办？ 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为别人做嫁衣。而自己，却什么都得不到。 晚膳过后，慕梨潇想着，是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还是继续把自己关进房间看琴谱。亦或是好脆和阿猫玩一会儿。只要能够抱着阿猫，她所有的烦恼都会少一半了。 不管是皇甫晟，还是御风，还是太后，还是云霜，都不能左右她的情感。不能！ 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太后那里请安，不过慕梨潇也没有这么早就睡过。她的睡眠本来就十分不稳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她反而睡得很安稳。 早起梳妆打扮，慕梨潇只是略施粉黛，穿了一件素衣，就赶往了慈禧宫。慈禧宫中已经有了不少人，慕梨潇一眼就看到了风姝妍，还有她身边的云霜。 虽说还没有受封，不过云霜俨然已经成为了众妃巴结的对象，慕梨潇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围在她身边，连给她行礼都不曾。 慕梨潇也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赵太后在珊瑚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云霜坐在下面，还寒暄似的问了几句，云霜竟然能够乖巧地对答如流。 慕梨潇觉得奇怪，这真是她之前听皇甫晟说的那个云霜？怎么觉得性格这般格格不入？而更让她奇怪的，是太后的脸色。 太后的脸色看起来很很差，慕梨潇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想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并没有涂胭脂，至少是没有涂慕梨潇给她的那个。难道说，她已经察觉出了胭脂有什么问题，所以不再使用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霜贵妃 慕梨潇觉得，太后应该没有办法发现胭脂中的毒，而且，前天她看到太后的时候，她脸上还涂着胭脂。而……在御风回来之后，她的脸上就没有胭脂了。恐怕，就是御风告诉她的吧。 “潇贵妃今日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不舒服吗？”赵太后看到慕梨潇看着她一脸狐疑，以为慕梨潇只是在为云霜的事情觉得烦心，并没有想到她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觉得烦心。 “臣妾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晚没有睡好，所以精神不太好，一会儿回去补个觉就好了。”慕梨潇故意装出难受的样子来。天知道她昨天晚上睡得有多好。 “原来是这样。那……大家就散了吧，好让潇贵妃能够回去休息……”赵太后看到慕梨潇的样子，觉得妍妃这次的事情办得很是漂亮，她就怕自己离开皇宫之后，慕梨潇会过于嚣张，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够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也暂时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反正她的时机正在渐渐成熟，很快就可以动手了。这个时候能够看到皇甫晟和慕梨潇决裂，真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臣妾谢过太后。”慕梨潇起身，第一个走出了慈禧宫。众妃也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多半都在讨论着那个云霜。昨天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了一个沸沸扬扬，说什么皇上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恐怕能够直接封后都不一定。 慕梨潇也只是听着，笑着，不言不语。 “姐姐，你真的没事吧？”秦淑兰刚才也注意到慕梨潇的脸色不太对，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直都觉得惶惶不安。那个人就算真的是皇上喜欢的人，却是风姝妍带回来的，怎么都觉得其中并不简单。 往小了想，可能只是想要对付慕梨潇，不让她一人独宠，但是往大了想，秦淑兰也不由得想起之前皇甫晟对风姝妍的怀疑。说她是梓锦国派来的细作。太后这里最近有蠢蠢欲动的趋势，难保梓锦国不想来趟这个浑水。 “说了没事就没事，妹妹不需要担心。”慕梨潇转过头，看到秦淑兰眉间有些许隐忧，“倒是妹妹，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秦淑兰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思，只能摇头，“哪里，姐姐看错了。”她勉强笑起来，想要掩藏住自己的不安。却反倒让慕梨潇看得更加清楚了。察言观色也是慕梨潇的必修课之一，一个人的表情能够说明很多东西，尤其是秦淑兰这种基本不会说谎的人。 不过，慕梨潇知道她不想说，就不多问了。 “那个云霜，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是皇上曾经喜欢的宫女？”秦淑兰只能转换一个话题，虽然她并不应该在慕梨潇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慕梨潇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准备怎么办？”秦淑兰知道慕梨潇并没有什么心思去争取，如果她真的想要那么做的话，昨天就不会默默无言地离开，还关上会宁宫的宫门了。 “怎么办？不怎么办。”慕梨潇苦笑，“你放心好了，不管事情究竟发展成什么样，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我仍然会做到，你大可放心。”她明白秦淑兰的忠心，也知道她是因为爱而忠心。可现在慕梨潇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承诺罢了。 至于承诺实现之后又如何，她还没有想好。 “娘娘……”慕梨潇回到会宁宫的时候，熹春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她一样。慕梨潇瞥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她怎么会以为皇甫晟会送东西过来“道歉”呢？他根本就没有错，何须道歉？ “怎么了？”可是熹春的脸色分明就说明了有事。 “皇上差人送来了一个册子。”熹春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说，娘娘昨天答应了要主持霜贵妃的册封大典，所以想让娘娘看一下安排。” 贵妃？竟然和她平起平坐？那之后若是怀了孩子，岂不是直接就能够成为皇后了？ “娘娘……要不奴婢把册子还回去吧，就说娘娘身子不适，没有办法主持……”熹春看到慕梨潇身子一僵，也在暗暗怪自己，早知道就不告诉娘娘这件事情了，她默默把册子还回去不就好了吗？ “不用了。”慕梨潇叹了口气，“怎么说都是我自己说出去的话，总不能食言，册子放到我房间去吧，一会儿我会看看。”她垂下眼睑，只觉得心中，比昨天还要冰凉几分。 赵太后可能要比她计划的活得更长了。一日不除赵太后，她就一日没有办法得到心安。可是，如果真的是御风发现了胭脂中的毒，他一定会知道那是什么毒。他也一定会告诉太后解毒的办法。 她还快需要想些新的法子才可以。 皇甫晟等到午膳时间，都没有能够等到慕梨潇。 “宋安，你真的按照朕说的做了吗？”他怀疑是宋安办事不利，可是宋安却摇头，“册子奴才的确是亲自送到了潇贵妃贴身宫女手中，皇上交代的话，奴才也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慕梨潇为什么没有从会宁宫过来，把那个册子扔到他脸上，再把他骂上一通？他可是要封云霜为贵妃，她就真的能够不为所动？ “皇上，要不奴才过去看看吧。”宋安可不想就这么被冤枉，要是是那个宫女办事不利呢？ “不用了，既然她不来，就不来吧。你知道的，朕从来都拿她没有什么办法。”他笑得无奈。慕梨潇啊慕梨潇，朕究竟要怎么做才好？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接受云霜呢？ “朕心中的人，早就只有你了。朕早就应该忘记云霜了。只有你的心还在一直计较这一点。”他自己说过的话，如今都还历历在耳，却比不上这命运变幻。 “皇上，妍妃娘娘和霜……和云霜姑娘求见。”册封大典还没有举行，也没有下旨通知，所以宋安还是不敢轻易使用这个封号，只能继续称她为云霜姑娘。 “云霜来了？让她进来。”皇甫晟暂时把心中的愁绪放到了一边。 云霜进来，风姝妍自然也会进来。云霜似乎是觉得风姝妍是她亲姐姐一般，黏在她身边都不肯离开，见到皇甫晟也是怯怯的，和以前的那个云霜完全不相同。 可是，她还是云霜，她的容貌，皇甫晟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根本就不会看错。 “有什么事？”皇甫晟看到云霜和风姝妍亲昵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畅快，尤其是风姝妍多年都不敢进兴庆宫，现在却是连着两天来了。 风姝妍也发现了皇甫晟看向他的眼光十分冷漠，她咽下了不痛快，说道，“听闻皇上真的将册封大典的事宜交给了潇贵妃去做？”她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真的会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对慕梨潇来说会是多大的伤害？ “怎么了？你想要主持？”皇甫晟说得心不在焉。原本他也没有打算让慕梨潇主持，短时间内，他还没有要册封云霜的打算。失而复得让他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想到之前阿澜的那件事，云霜如果真的受到了册封的话，难免不会想起往事。 “臣妾不敢。”风姝妍才不想把这个任务领过来呢，她很是乐意看着慕梨潇主持。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皇甫晟的态度更加冷然了，风姝妍被他这样的态度惊了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她和云霜一起来都能让皇甫晟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臣妾不过是……想带云霜妹妹来看看皇上罢了。云霜妹妹昨日才回来，而皇上一直忙于政事，所以……”风姝妍本来觉得皇甫晟听到她这么说会很开心，可是皇甫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如此，云霜留下，你回去吧。”皇甫晟对着她摆了摆手，宋安也很识时务地在一旁说了一句，“恭送妍妃娘娘。” 风姝妍不放心让云霜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以为自己能够借着云霜的光让皇甫晟也喜欢她，可是皇甫晟对她的态度还是一成不变，就算她站在慕梨潇身边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云霜还不是很会说话，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记起了自己的身世，也隐约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可是对这一切还是很模糊。风姝妍再教她说话的时候，都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不然皇上恐怕又会像昨天那样皱眉。 但是眼下，皇甫晟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只希望云霜不要让她失望就好。 “臣妾告退。”宋安送她出去，顺便关上了大殿的门，留下皇上和云霜在里面。 “公公可知道，皇上想要册封云霜妹妹什么位分？”风姝妍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宋安是皇甫晟身边的人，册封的礼单也是他交到慕梨潇那里的，自然知道皇上究竟想要给云霜一个什么位分。 “回妍妃娘娘的话，如果奴才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霜贵妃。”宋安知道自己说这个很是不合时宜，不过妍妃既然都问饿了，他也不得不回答，如果回答出了什么错，妍妃之后一定会找麻烦的，于是就按着给潇贵妃的册子如实回答了。 “霜贵妃？！”风姝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甫晟竟然就这样封她为贵妃，和慕梨潇平起平坐？可笑那慕梨潇竟然还能沉住气，没有到这里来找什么麻烦。难不成她是真的要主持大典？ 那岂不是让整个后宫的人一起看她的笑话？ 不过，前朝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提出反对的吧？云霜的出身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她一开始就坐上贵妃的位置，如果皇甫晟一意孤行的话，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管他呢，风姝妍浅浅一笑，反正这个亏慕梨潇是吃定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臣心向背 赵太后那里也听到了珊瑚传来的消息，心下还有些骇然。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他了。 那个皇甫晟竟然这么大胆，想要册封一个草莽出身的女子为贵妃？后宫尚还出不了什么大的问题，毕竟慕梨潇那里都已经默默接受了。可是，他完全没有考虑到那群大臣啊，他这个做法，不会让前朝炸开了锅吗？他真的不怕？ “太后，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珊瑚还没有看出其中的道理来，但看到太后那么高兴，觉得这必然是一件好事，难道说太后想要拉拢那个云霜不成？ “你怎么这么蠢？”太后笑道，“这么一个草莽出身的女子，直接封了贵妃，前朝的那些大臣会怎么看？他们的意见一定会很大，如果皇上一意孤行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经过太后的提点，珊瑚才明白过来，“太后意思是说，要是皇上执意要册封的话，必然会惹怒前朝的大臣，到时候臣心向背，对太后您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没错！”赵太后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云霜一回来就是一系列的好事发生，看来老天爷是看她之前受了太多苦了，所以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过，正如御风所言，她待在宫中还是十分危险，看来是没有办法留下来好好看这场戏了。 “那……太后还是要离开？”如果太后离开了的话，那她珊瑚不是也看不到慕梨潇吃瘪的样子了吗？可是，太后上次说了，事态严重，她绝对不能留在皇宫里，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既然还有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给太后下毒，那要是那个人也记恨她的话，她不也会死得很惨？ “当然要走。”凡事都是保命要紧，只要命保住了，剩下的任何事情都不难解决了。而且，就算人在宫外，也不是没有办法得到宫中的消息，只是相对要麻烦一些。 她既然想好了要很快动手，在宫中调动军队，一定会被皇甫晟察觉出来，而她到了宫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会自由很多。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继续去为太后准备着。两日后出发。”珊瑚折身出去，继续清点要带走的东西。 上次拿的那盒胭脂，她早就已经扔掉了，听太后说那胭脂有毒之后，珊瑚只觉得庆幸自己根本就没有动那盒胭脂，只是让人到帝都打听了一下了胭脂的由来。可是太后也让人去查了，那家胭脂铺后来卖了很多胭脂出去，没有一个人出问题，说明下毒的就是宫里的人，至于是谁，她和太后都是心照不宣了。 总之，皇宫之中并不安全，她还是快点去收拾东西的好。等她和太后再回来的一天，恐怕这天下都已经易主了吧？作为太后跟前的红人，到时候必然少不了她的好处。想到这点就足够让珊瑚开心地合不拢嘴了。 “云霜，我们几年没见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云霜，当然，房梁上那个他从来都不会计算在内。无名自然也是认识云霜的，皇甫晟问他的时候，他只说，他觉得那就是云霜，如假包换，至于为什么性格看起来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恐怕在风姝妍那里。 他本就想找个机会和云霜独处，没有想到风姝妍竟然亲自带着她过来了，倒是为他省去了不少的力气。 “我……”我不知道。云霜想这么说，可是妍姐姐告诉她，这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答案了，他的权力很大，随时都可以杀了她。所云霜只能努力回忆，可是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自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云霜难住了，皇甫晟只好问了一个他更加关心的问题。当初云霜离开的时候，就说过，她这一生都不想再被困顿在宫里了。 “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云霜把“我不知道”换了一个更加无奈的说法。她觉得这样会让皇甫晟觉得她的确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这个人她是认识的，云霜坚定这一点，可是她并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甫晟似乎是被她的这句话说服了，笑道，“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你有什么苦衷的话，朕现在也不会追问，你以后自然会告诉我的。”面对云霜，他永远都只能这么心软，永远都觉得当初的那一切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保护她，所以才不得不放手让她走。 两个人突然陷入了沉默。云霜眨巴着眼睛看着殿中的一切，然后走到了那个屏风之前。屏风后面就是密室的窗口，之前为了保护云霜，他都让云霜待在那个密室之中，云霜应该记得那个地方。 屏风后面的那幅画，已经换成了一副慕梨潇的画像。皇甫晟心里还指望着有一天慕梨潇能够爱发现这个小秘密，能够发现他的这份心意，可是慕梨潇再也没有往屏风后面走过。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更加直观地和他的暗卫交流的缘故吧。 云霜走到了屏风后面，墙上有一副画像，她看得十分仔细。突然想起来，那就是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伤心离开的人。 “是昨天那个姐姐。”她低声喃喃，“不知道她昨天为什么那么难过。”云霜想起那张脸上的悲伤，还有些于心不忍。她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她不仅来了，还留下了。 云霜的话让皇甫晟觉得好笑。她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难过？怎么听起来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语气？她分明比风姝妍年长两岁，却一直扯着她的衣袖叫她妍姐姐…… “你真的是云霜？”连皇甫晟自己都忍不住要多问一句了，他的云霜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他的云霜应该一脸冰霜或是一脸倔强，他都可以接受。可偏偏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云霜。 而慕梨潇呢？他突然觉得，他可以接受任何一面的慕梨潇，包括他以前看到的那个腼腆的大家闺秀。他可以毫无障碍地接受慕梨潇变成任何一个样子。其实……其实那才是爱，对吧？ 那么，他对云霜的感情，是什么呢？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不过就持续了昨天短短的一瞬，今天虽然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让慕梨潇接受云霜，可是他也发现，自己更加在意的是慕梨潇的感受，而非是云霜的感受。 如果需要任何一个人做出改变，他绝对会选择改变云霜而非是慕梨潇。他的心突然像是苏醒了一般。怔愣间，云霜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隔着书案，皇甫晟看着那张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脸，心里仍然如昨天那般激动。 可是，等这种激动的感情散去之后，还会留下什么呢？今天之所以会想要给慕梨潇那个册子，让宋安传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要让慕梨潇过来，想要跟她求和。 他自然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会宁宫，他还想保存自己那一份骄傲。可是，事与愿违。慕梨潇不但没有来，恐怕现在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吧。他都觉得哭笑不得。 云霜突然记起了什么。她跪在地上，虚弱到近乎要倒下，而就在那个时候，这个人出现在她眼前。她百般嘲讽，完全不相信他能帮助自己。可是不久，阿澜就真的出来了。 “阿澜？”想到这个名字，云霜忍不住脱口而出。她还能想到那张脸，初时是无比纯真的样子，可到了后来越发地扭曲，甚至对她恶言相向，大打出手。 反目成仇……云霜被这个想法吓得震颤了一下。阿澜，突然得到了盛宠的阿澜，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的阿澜，死于非命的阿澜。 她的头突然很痛，她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想要把那种疼痛压回去，可是完全没有用。云霜蹲在了地上，痛得眼泪都流出了眼角。 “云霜？你怎么了？”皇甫晟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从座位上起来，蹲在了云霜身边，试着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不过云霜并没有顺从地跟着他手臂的动作走，而是不停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墙。她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的确来过这个地方。她曾经就是这里的人，而在阿澜荣华富贵之后，她就离开了这个地方。不过，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和皇上有关吗？她终于知道了妍姐姐……妍妃口中所说的很有权力的人，就是天子。她的心中突然有了敬畏，对于他的接触也有了抵触。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头疼。”她的声音都嘶哑了，又怕皇上会小题大做，只好自己站起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如果没事，自然是更好了。太医院里面的人，皇甫晟可是一个都没有办法信任的。让他们给云霜诊治，还不如去找慕梨潇。 皇甫晟又愣住了。为什么什么事情他都能想到慕梨潇？ 云霜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其他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和一个人说，她不愿意留在皇宫里，想要离开。可是她并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她只记得阿澜，她最好的姐妹，其实也不过如此。 皇甫晟刚刚也听到了她说到阿澜的名字。难道她心里还有怨恨？因为他当初让阿澜当她的挡箭牌，而阿澜却因为恃宠而骄最终死于非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让云霜坐在椅子上休息，再让宋安去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云霜双手冰凉，手心里都是汗水。她突然也很想问自己那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既然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地方，既然她好不容易才出去？为什么她的记忆会是断断续续的，让她毫无头绪可寻？ 喝了好几口热茶，云霜的心绪才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皇甫晟关切的眼神也让她倍感为暖。可是妍妃提醒过她，不能让皇甫晟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她没法承担，还会连累妍妃。 而且，现在她还算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 慕梨潇最终还是决定了去兴庆宫一趟。因为册子中很多内容都写得十分模糊，礼单更是十分简洁。如果皇甫晟真的重视这次册封大典，就不该弄成这样。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商榷。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中毒 “娘娘要不要奴婢陪着？”熹春自然明白，慕梨潇还是喜欢独来独往，很多时候身边都不想要其他人跟着。可是，她现在的样子，熹春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去皇上那里，万一娘娘情绪不对说错了话可怎么办？都没有人能拉住她。 “你要是想去的话，就走吧。”慕梨潇也知道熹春是担心她才这么说。虽然很想告诉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还是实际行动来得比较好。 一路走到兴庆宫门口，就看到宋安正站在外面。大殿的门紧闭着。通常皇甫晟批阅奏折的时候，大殿的门不会关上，就算关上了，宋安也会在里面伺候。 看来，她来得不太是时候。 怎么办？要进去还是转身离开？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宋安已经注意到她了，立刻就转身到里面通报去了。 “皇上，潇贵妃娘娘来了。” 听到宋安这话，皇甫晟一怔。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他看了一眼还枕着手臂休息的云霜，叹道，“让她进来吧。” 慕梨潇也没想到那宋公公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进去通报了，让她这里也下不来台。宋公公出来请她进去的时候，她都还想说一句，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可那样又怕会显得自己胆怯，于是心一横，走了进去。 熹春看到这个情况，也知道殿里肯定有其他人，她没办法跟着娘娘进去，也只能在外面待着等消息。 云霜果然在里面。不过，她的脸色惨白，似乎有些不舒服。坐在一旁枕着自己的手臂休息。 慕梨潇突然想起她之前说过，她很想见这个女子一面，而如今真的见到了，却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因为当初的她觉得，和云霜相遇会是在江湖，而非这深宫。 “潇儿有什么事？”皇甫晟从云霜身边走到慕梨潇面前，看到她手中拿着那个册子，还以为慕梨潇是后知后觉，终于想起来要过来跟他闹一番了。不过这可真的不太是时候。 “臣妾看了皇上对册封大典的安排，觉得有几处需要商量一下。”慕梨潇开门见山地说了，随即走到了书案前，将册子摊开，然后让皇甫晟也过去。 皇甫晟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慕梨潇刚刚说了什么？是他的幻觉还是真的？她居然说她对册封大典的安排有建议？那不过是皇甫晟随手写出的东西，自然是漏洞百出。他都没有指望过慕梨潇能认真看上一眼。 结果她不但看了，还有意见？ “不用了。”皇甫晟不耐烦地将册子重新合上，扔到了一边。 “皇上不是要臣妾主持吗？还是说，皇上已经另有人选了？”不用揽下这个活儿自然是更好，但到时难免还是要出席的，好在位分只是和她一样。 “你暂时不要管这件事了。”皇甫晟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你……你先帮云霜瞧瞧，她有些不舒服。” “那皇上为什么……”不宣太医呢？他自然信不过太医院里的人，可是，他居然能信任自己。 “云霜？”慕梨潇走过去，在云霜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趴在桌上的云霜紧闭着双眼，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滑落。听到她的名字，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勉强抬起了头。 慕梨潇让皇甫晟扶着她，然后摸了摸她的脉搏。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她的状态却说明事实不是如此。“你哪里不舒服？”看到云霜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慕梨潇的声音也不禁温柔起来。 “只是一点头疼，不碍事。”云霜虚弱地笑了笑，想打消慕梨潇的顾虑。 可是她都是这样的状态了，再说这样的话，只能让慕梨潇更加顾虑。真奇怪，脉象没有异常，却头疼到脸色惨白，直冒冷汗。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她想不出有什么东西会让人出现这种状态的，一时间眉头紧锁。她再次探了探云霜的脉搏。这次更加仔细，才感觉到了略微的不同。她的确中了毒，但不过是微量而已，她自己都快代谢完了。 可究竟是什么毒，她并不能肯定。世间的毒物那么多，能够闻出来，尝出来，看出来的，却是有限。而且，她对这个地方的毒物并没有楚嬷嬷那样了解。看来她需要找个时候和楚嬷嬷仔细讨教一番。 “潇儿，怎么了，很严重？”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眉头紧锁的样子，还以为云霜得了什么急症，登时紧张起来。 “没有什么大碍。”慕梨潇实话实说，不过皇甫晟脸上的顾虑并没有消除。“她的确中了毒，不过是微量，等她这两天代谢完了，就会没事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头疼，我不清楚。但从脉象来看，的确没有大碍。” “我就说了……没事了……”听到慕梨潇这么说，云霜松了一口气。她也说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中毒……等等！中毒？她为什么会中毒？难道她就是因为中毒才会失去记忆，才会来到这里？ 慕梨潇看到云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可随即又恢复了没有神采的样子。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吧？难道她进宫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如果……如果是对皇甫晟不利的目的，慕梨潇该怎么办？劝说皇甫晟不要纳她入后宫，这怎么听都会被当成自私，不是吗？ “真的没事？”皇甫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云霜的状态摆在那里，她就是很难受。而且，慕梨潇自己不也说她是中毒了吗？ “她自己不都说了吗？”慕梨潇站起来，“如果皇上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臣妾就要回去了。”她可不想在这里久留，多待一秒的时间都会让她难受。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竟然会是这样的感受。 可慕梨潇也渐渐觉得，她的这颗心又快在冰天雪地里冻得麻木了。以前就是这样，她的这颗心从来都是冷硬无比，却不知什么时候因为皇甫晟而融化了那一层冰霜。 如今再次被扔进冰天雪地里，她都不觉得有多难过。不过是命数吧。上天终究不想要她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她必须抛弃一部分，才能得到另外一部分。 “你回去吧。”云霜在这里，皇甫晟自然也不会要她留下来，不然场面可就有些不好控制了。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让云霜离开，把慕梨潇留下来。 慕梨潇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折了回来。她刚刚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究竟什么会让人头痛，还没有办法从脉象上看出来。 那只能说明，并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理的问题。她中了毒，对身体的影响不大，却影响到了心理？说实话，慕梨潇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二话不说地再次摸了云霜的脉搏，轻轻掰开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球。 其实，如果是心理问题，催眠就能解决个干净利落，可是在皇甫晟看来，催眠必然是一种“巫术”甚至于“邪术”吧？或许他还会以为是慕梨潇故意引导她说话的。真是有些棘手。 思考了再三，慕梨潇还是决定先不用催眠术。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她的确有几个问题想问。 “你与妍妃，认识多久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云霜说谎的话，慕梨潇一眼就会看出来了。 这个问题，妍姐姐并没有教她应该如何回答，云霜有了一瞬的犹豫，眼前的这个人有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眼光，她觉得自己还是如实回答比较好。“应该，是昨日认识的。” 昨日才认识的？慕梨潇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昨天才认识？可是就昨天那个情况，自己出现的时候，云霜第一时间就转过头去看了妍妃一眼，这个细节当时慕梨潇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谁会对一个菜认识一天的人如此信任？ 皇甫晟也觉得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亲姐妹一样，怎么会是昨天才认识的？他越发觉得这件事情蹊跷了。其实应该是如此，在云霜进宫之前，风姝妍都不可能见过她，所以云霜昨日进宫，昨日才和风姝妍见第一面。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云霜的警惕心应该很高了才是，难道对风姝妍都没有任何怀疑？ 慕梨潇的想法和皇甫晟相同，她接着问道，“那……你记得你是怎么遇上妍妃的人，又被他们带入宫中的吗？”风姝妍在的帝都竟然还有自己的人，为了让云霜进宫，丝毫都不顾忌这一点，也是够大胆的。 “我……我不记得。”妍姐姐说了不要让她乱说话，可是眼前这个姐姐却有一种压迫感，让她没有办法说谎。她无辜地瞪大眼睛看着慕梨潇，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孩子一样。 慕梨潇都快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几乎不忍心再问下去，她也怕皇甫晟会觉得不忍心，还特意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不过，皇甫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她猜，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吧。 “她连昨天的事情都不记得。”慕梨潇在皇甫晟耳边低声说，“那……是不是昨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不记得，所以才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她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战胜了她的嫉妒和生气，她果然是更加喜欢探究秘密的。 “很有可能，你不是说她中毒了么？莫非……有人故意让她中毒，让她忘记过去，再把她骗到宫里来？”那个“有人”其实皇甫晟和慕梨潇的心里都各自有了答案。 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她留下来 这样的毒，古代就有？慕梨潇觉得自己对这里的了解的确不够。但是，云霜中毒不深，且都快被自己代谢掉了，照理说，不会失去记忆这么严重。 “我明白了，她之所以会头疼，就是因为她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恢复，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我才看出去什么来。”所以，是真的有人让她吃下了会失去记忆的毒药，但分量并不重，或许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的并不是让她忘记所有的事情，而是忘记一部分，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的那部分吧。可是慕梨潇并不知道她究竟中了什么毒，也没有办法帮她解毒。不过好在她的绝大部分记忆最终都会恢复，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原来是这样，难怪……” “难怪什么？”慕梨潇看到皇甫晟嘴角的苦笑。 “难怪我觉得她并不是朕的那个云霜。”皇甫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那双纯真无垢的眼睛，这不该是他的云霜，不该连一点倔强和坚韧都没有。 所以，皇甫晟一早就发现云霜有些不对劲了，但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没有想那么多，今天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一些，才真的怀疑起来了？慕梨潇知道，皇甫晟一定会觉得下毒的人是风姝妍，毕竟这也是她的目的，让云霜忘记一切，乖乖呆在宫里，甚至还可以听她的掌控。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风姝妍绝对不会下手这么轻才是，她应该是恨不得云霜能够忘掉一切，把她当作亲姐姐一样，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云霜的记忆却在一点点的恢复，她迟早会记起之前的事情，记起自己曾经拼了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是否还像是当初那样坚定，慕梨潇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她是真的厌倦了贫苦的生活，想要回到荣华富贵之中来了呢？ 慕梨潇现在只希望她的记忆能够快一点恢复起来，这样她才能够见到自己真的想要见到的那个云霜，不管她现在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慕梨潇想听那个真的云霜告诉她。她才可以让自己没有遗憾地作出决定。 “她再休息两天，应该就会没事了。”慕梨潇说着，有几分犹豫，才接着说下去，“不过，我想，你最好能够让她留在你这里。”她居然主动要求皇甫晟把云霜留下来？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皇甫晟现在也知道此云霜非彼云霜，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兴庆宫那个寝殿的床，很难睡下两个人。 皇甫晟都不知道慕梨潇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让自己把云霜留在兴庆宫？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虽说兴庆宫里的确还有偏殿可以睡，但是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你要朕，把她留下来？” “怎么？我以为你会巴不得呢，怎么看起来还有些不乐意？”想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慕梨潇很想说她早就已经看透了，就凭他之前的那些表现，哪里还有什么正人君子可言。再说了，佳人不是回来了吗？ “朕……只是……留下来就留下来！”皇甫晟都不知道，想要让慕梨潇吃个醋怎么就会这么难，上次徐梓黛的事情也是，好不容易看到她眼光中有愤怒，可是转眼间她又可以变得冷若冰霜，完全不再放在心上。 慕梨潇却笑了，“臣妾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臣妾觉得，云霜若是继续待在妍妃身边，可能会有危险，现在她的记忆正在恢复。妍妃可能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若是被妍妃发现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风姝妍一定会继续给云霜下毒，让她失去记忆的吧？既然是毒药，就算慕梨潇说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也一定会受到什么影响的吧。皇甫晟这下就不再说话了，一会儿就让宋安宣布，今晚云霜留在兴庆宫。 “这样一来，妍妃其实还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呢。”慕梨潇说道，“云霜留在你这里，就足以向她证明你对云霜的喜爱，虽然……这原本并不需要什么证明。”她都能听出自己的言语间有一丝苦涩。 皇甫晟只是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还有很多疑点需要查明。不过，册封大典的事情，臣妾会为皇上准备着，还请皇上不要担心。”慕梨潇这么说着，突然又想到了太后那儿的事，现在云霜在场，那件事情不宜和皇甫晟说明，之前以为的胜券在握，可是现在，她只希望太后不要发现胭脂是她拿去的就好。 可惜，慕梨潇知道这件事已经连累到了桂公公，但他现在情况如何，慕梨潇已经管不了了，想要成事，就一定会有不必要的牺牲，她从来都明白这一点，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根本无济于事。 她走到书案前，把册子重新拿在了手中，“臣妾会按着自己的意思进行一些改变的，皇上还请放心好了。”就算心中有了怀疑，或许也没有办法改变结局，现在云霜的情况，大概只会让皇甫晟更加疼爱她吧。 “潇儿，那不过是……”那不过是朕为了让你过来，所以故意让宋安给你的。可是话到了嘴边，皇甫晟却觉得说不出口了。如果他说册封是假的，慕梨潇肯定不会相信吧？而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再次放云霜离开。 万一，万一云霜正如她昨天所说的那样，是自己自愿想要回来的呢？ 皇甫晟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他还记得那块玉佩上刻着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慕梨潇说她喜欢的人必须对她一心一意，所以他才会送出玉佩。可他从来没有见到慕梨潇佩戴另外一块玉佩。 相思相望倍相亲。 他知道那是因为慕梨潇一直都没有放下云霜这件事。皇甫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可是昨天看到云霜的那一刻，还是不敢相信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不敢相信命运竟然还能让他们重逢。 之前他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或许最后都会离他而去，可是他在得到了慕梨潇的真心，承诺与她并肩看这天下之后。就连云霜都回来了、对于他而言，若是这两个人里只能选择一个。 一定是他人生最为艰难的抉择。 “臣妾告退了。”慕梨潇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话说一半了，她也猜不出皇甫晟究竟想说什么，好像之前的默契就在突然之间全部都消失了一样。 慕梨潇走出殿门的时候，熹春赶紧走了过来。看到她的脸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熹春稍微放了心，“娘娘，快到午膳时间了，想必你已经饿了，我们回去吧。” 慕梨潇点过头，就和熹春一起走出了兴庆宫，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了妍妃。慕梨潇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将手中的册子扔到了地上，熹春不明所以地把册子捡了起来，听到慕梨潇恶狠狠地说——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居然真的想让我主持什么册封大典，若不是她和我平起平坐，恐怕我以后还要向着她行礼了。说什么旧人，果然旧人才是最难忘的！” 熹春一转头，看到了妍妃，也知道自家娘娘为什么要发这么一同脾气了，就假装劝道，“娘娘，你不要生气啊……皇上也不过就这几天图个新鲜而已，很快就会忘了的。” “哎哟，潇贵妃娘娘怎么这么大的脾气，以后走路都要看着点儿，免得被潇贵妃你扔什么东西砸到了，可就不好了。”杜鹃说得阴阳怪气的，她就知道这次这云霜回到了宫里，慕梨潇绝对会本性毕露。之前她可是隐藏得很好，做了什么事错的都好像是别人一样，连媚妃都因为她的关系被太后杀了。 要是皇上看到她这个样子，听到她说这些话，凭借皇上对云霜的喜爱，肯定会惩罚她的吧？如果连皇上都不肯帮助她的话，她就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了吧？ 慕梨潇早就看不惯这个杜鹃了，之前那件事她可还清楚地记在心里。若非是因为她的撺掇，妍妃也不敢在翠微宫那般刁难慕梨潇，她要是不会爬树的话，从屋顶掉下来，至少会是个半身不遂吧？ 后半生的日子都没有办法过了。 “原来是妍妃。”慕梨潇装出紧张的样子来，好像真的很怕妍妃把她刚才的话听了去，“我刚才可什么都没有说，妍妃知道的吧？” 慕梨潇恼羞成怒，妍妃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刚才她可能都没有看到自己，就说了那么一番话，看来皇上是真的很重视这次册封典礼。她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 “妹妹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妍妃柔柔一笑，“熹春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既然她没有听到，当然要亲口问一遍才行。 慕梨潇看起来是恨不得再把熹春手上的东西夺过来扔到地上，不过她忍住了，“不过是皇上给的礼单和一些流程。我刚刚和皇上讨论了一下，现在正要回去准备。” 恐怕她刚刚是去找皇上推辞的吧，根本就不想接下来，可是皇上的态度却很坚决，才会有风姝妍看到的那一幕。听她的意思，皇上的确是要封云霜为贵妃，和她平起平坐了。妍妃心中虽然觉得不甘，但也并不是不开心。 “那姐姐就回去好生准备着吧，皇上这次可是很重视呢，姐姐千万不要让皇上失望才是。”妍妃极力掩藏住自己的笑意，还向慕梨潇微微欠身行礼。反正看来她也待不了多久了，行礼也没有什么。 “本宫自然会办好，妍妃不用担心！”慕梨潇说得气急败坏，一甩袖子走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了断 “娘娘刚才是故意气妍妃的吧？”如果不是妍妃的话，那个云霜根本就不会来到宫中，娘娘和皇上也不会闹得这么僵了。不过娘娘从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生气，直到看到妍妃才故意扔掉了册子，熹春就算是再没有眼色，也明白慕梨潇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熹春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很好。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担心你了。”慕梨潇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显然，桃薇的事情在她心中根本就没有过去，而太后那里似乎又已经发现了胭脂的事情，下毒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却就这么夭折了不说，还要对付皇甫晟和云霜的事情。 琴谱也还没有头绪，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了。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轻易放弃任何机会，太后那里，就算是御风已经给了她解药也没有关系，她还有新的方法可以用。她就不信御风可以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只是，首先还是要让皇甫晟知道这件事情才行。她今天过去本来就是为了和皇甫晟说明这一点，没想到云霜竟然在那里，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她也因此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先把这个秘密破解了也好。 有任何执念，都可以做个了断了。 “娘娘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的。”熹春听到慕梨潇这么夸奖，却并不觉得开心，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去做事了。慕梨潇则把楚嬷嬷找了过来。 “不知娘娘找奴婢过来，有什么事情？”上次和慕梨潇开诚布公的说了，楚嬷嬷还是没有能够得到她的什么“重用”。这次，慕梨潇找她她自然很开心。 “我想问问嬷嬷。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少量用的时候微毒，可以让人失去一部分记忆？”这样的东西可能会有很多，不过慕梨潇还是想在楚嬷嬷这里碰碰运气，万一她说的就是慕梨潇想找的呢？ “娘娘说的，是那个云霜姑娘的事情吧？”楚嬷嬷果然眼光锐利，一下子就猜中了慕梨潇的心思，“那件事情，奴婢略有耳闻。真是没有猜到，当初她神秘失踪，竟然会是这个原因，这次她回来了，却又不认识很多人。” 原本楚嬷嬷觉得这件事情很正常，毕竟她离开了这么久，可是经由慕梨潇这么一问，她也不由得觉得有些蹊跷，尤其是因为人是妍妃带回来的。 “娘娘说的东西，有好几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不过，看云霜的状况，应该是先失去了所有记忆，再一点点想起来的，对吧？” 慕梨潇就知道自己找楚嬷嬷问是找对人了。“正是，怎么，嬷嬷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吗？” 楚嬷嬷点头，“那应该是梓锦国的东西。叫做忘川水。如果只服用微量的话，就会先失去所有的记忆，然后随着时间过去，一点点想起来。但是，最终还是会忘记最近个把月的事情。只是，奴婢并没有见过云霜，所以不敢肯定她到底是不是中了这个毒。” “忘川水？”这个名字还真是好听。“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我还要准备着册封大典的事情呢。我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云霜真的是喝了忘川水的话，肯定不会是妍妃做的。慕梨潇一定也知道这一点，至于背后究竟还有谁，楚嬷嬷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慕梨潇不愿意多说，楚嬷嬷自然不会多问。 “嬷嬷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的。”慕梨潇把楚嬷嬷打发走了之后，就坐在一边看起了册子，还用朱砂将她不满意的地方都圈了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觉得，最后册封还是难免的话，还不如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尴尬。她还要想想，后宫还有那一座宫殿是适合霜贵妃的。如果她有足够多的恶趣味的话，大抵会让云霜去秾华宫住着，那里现在可是空无一人，连宫女苑的宫女都不想进去打扫。 想当初，媚妃可是差点就封了皇贵妃的。可惜，最终还是死在了太后手上。 对了，御风那里，她还想着，究竟是自己过去“兴师问罪”，还是他过来“兴师问罪”。御风必然知道，太后那里的事情，是慕梨潇弄的，毕竟那两盒胭脂当初就是御风故意让她拿走的，这么说来，其实御风还算是一个帮凶。 而云霜这件事情，虽说不敢肯定，但慕梨潇觉得，御风一定参与了。要不然，云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帝都，还失去了记忆。昨日知道云霜回来，慕梨潇就让人去打听了她的家乡在何处，而后，她稍微估算了一下仓仂到帝都的时间。 应该和御风离开的那段时间吻合。毕竟他先会打听消息，而且还要在各处落脚，时间算起来差不多了。 妍妃想要云霜回来，慕梨潇还能想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御风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情，还在最后给妍妃这么一个大礼？ 说起来，他们两个现在只不过是在给对方制造障碍罢了。不过，要是真的让慕梨潇自己去海棠园找她，她竟然还有些胆怯。她当然不是怕海棠园的那些东西，而是怕……御风。 她觉得自己都要头疼了，能不能来一碗忘川水，她喝了就可以忘记这一切烦恼多好。 “娘娘，皇上说了，云霜主子今晚要住在兴庆宫里。”杜鹃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跑回翠微宫去告诉风姝妍，风姝妍一听还觉得很意外，怎么回事？还没有册封，皇上就想让她侍寝了吗？而且，兴庆宫可是只有慕梨潇一个妃子待过。 “这是好事，你慌什么？”妍妃看出杜鹃并不是真的高兴，反而是担心。 “娘娘，你说，那个云霜主子来路不明，万一她有什么心思的话，那岂不是……”杜鹃一开始就觉得那个云霜出现得蹊跷，可是自家主子想都没有多想就把她带到了宫里，还觉得她失忆是一件好事。杜鹃却只觉得担心。 风姝妍抬手就给了杜鹃一巴掌，“你胡说什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本宫有什么不轨之心呢！本宫的身份原本就十分特殊，你还不管住自己的嘴？” 杜鹃捂着自己脸，心里委屈极了，她分明都是事事为了妍妃着想，为什么她总是听不进去呢？“奴婢知道了。”这下她只能希望皇上那里今晚不会出任何事，不然的话，她和妍妃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有没有什么消息要说的？”妍妃刚才打她都弄疼了自己的手，她轻轻拍了拍，低声问道。 杜鹃一时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了，听太后那里的人说，这两天太后宫里有不少人在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太后前一阵大病了一场，才刚刚有所好转不是吗？她宫里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收拾东西，难道说，太后想要离开皇宫？ 云霜刚刚进来，太后却不想留下来看戏？ “是。尤其是那个珊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一样。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杜鹃早就听说了那个杜鹃肥的流油。之前在宫女苑就捞了不少钱，可惜被那个慕梨潇断了财路，一直在心里恨得牙痒。 风姝妍的心里“咯噔”一下，太后的这个举动真的很不寻常。前朝那里，她也没有尽力把尚书的位置往自己的党羽这边揽，反而是放手让皇上的人拿去了，如今竟然又要离开皇宫，这是风雨欲来，还是她已经放弃了？ “你再仔细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太后为什么要离开。”如果太后真的有什么异动，她能第一个发现告诉皇甫晟的话，绝对是一件大功，到时候皇甫晟就不再会把慕梨潇放在眼里了吧。 可不是只有慕梨潇一个人可以帮助他。她风姝妍同样可以。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尽快问清楚情况的，还请娘娘放心。” 慕梨潇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琴谱，只觉得所有的符号都已经模糊地重叠到了一起，才不得不把琴谱叠好，准备放回去。这个时候，熹春突然走了进来，“娘娘！” “怎么了，这么大呼小叫的，我刚刚才夸过你，你转眼就忘了？”慕梨潇看到她冒失的样子，也猜到她是想说什么了，后宫之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消息。 “皇上他……他让云霜姑娘留宿兴庆宫了！”都没有册封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不是完全不把自家娘娘放在眼里吗？ “哦。”她其实很想说，她不但是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是她提议的，熹春一定会对她翻白眼的吧。她那么做不过是不希望妍妃再对云霜下手了而已，就算她真的要入宫，也绝对不能让她站在风姝妍那边。 不然慕梨潇的路只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娘娘！你就这个态度？你今天不都去兴庆宫了吗？怎么皇上还是……”熹春都快要急死了，娘娘怎么能还是这个态度呢？她可是好不容易看到皇上和娘娘走到现在这一步的。那么大的误会都消解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说明了彼此的心意呢？她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吗？ “熹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知道，这后宫之中，恩宠难得，是强求不来的。”以前是慕梨潇不要，而以后，可能是她想要都要不来了吧？但她自己也说过，他是君，自然就要有一个君王的样子，他为的都是江山社稷，而不是美人。 如果后宫真的只宠她一人，群臣不会闹翻天？她身在这样的时代，就要懂得这个时代的规矩才行。 而且，皇甫晟有了真的可以并肩的人，大抵就不需要她了吧？或许她还可以实现穿越过来的夙愿。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另想办法 这么一想，还有些一个换一个的意味。离开的人回来了，就注定有另一个人要离开。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距离慕梨潇实现自己对皇甫晟的承诺还有一段路要走，她必须抓紧时间再想办法给太后下毒才行。而且，还不能再用石葵叶了。 有什么东西，是御风可能也不知道的？ 慕梨潇记得，有很多好的东西，若是不小心混合在一起吃了，就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之前她为了让太医没有办法查出沈月如小产，就是用的这个法子，或许也可以在太后那里试试。 只是，在宫中借琴谱来看还说得过去，若是借医书的话，恐怕会有人怀疑她的目的吧？ 慕梨潇敲开了楚嬷嬷的房门。 “娘娘有什么事？”楚嬷嬷没想到慕梨潇这么快就又找她了。 “嬷嬷这里，可有什么医书之类的，可以借给我看看？”慕梨潇从来没有到过楚嬷嬷的房间，只是从外面看进去，都能看到里面井井有条的样子。楚嬷嬷这样的人才，呆在这个地方才算是屈才了吧？要是能和楚嬷嬷一起闯荡江湖的话，她大概很快就能收获名声了吧？ 她果然还是追求着自己以前那样的刺激，在宫中为妃为后，都不如在江湖为贼为寇。 “医书？”楚嬷嬷给慕梨潇让出了位置，似乎是邀请她进去，“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医书，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慕梨潇没有犹豫地走进了房间，里面真是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是到了现代，楚嬷嬷也能是他们顶级特工俱乐部的一员吧？要是有人想要找她的麻烦，真的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楚嬷嬷既然没有医书，为什么邀请我进来？” “娘娘和奴婢都知道，外面说话不方便。而奴婢清楚，娘娘最近烦心的事情很多，所以特意请娘娘进来，喝一杯茶。”楚嬷嬷刚刚才泡好了茶，就放在一边，慕梨潇还能闻到茶叶的清香，只是那种香味辗转在鼻尖后，变得有些不一样。 “我正好渴了。”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掀开了茶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奇怪的是，这茶如此清香扑鼻，茶壶之中却只有水。 “娘娘不是渴了，怎么不喝？”楚嬷嬷看出了她的犹豫，走到慕梨潇身边，把慕梨潇倒的那杯茶喝到了肚子里。 “嬷嬷你……”慕梨潇惊呼出声，不过转念一想，这茶水不是楚嬷嬷自己准备的吗？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但是慕梨潇还是觉得不放心，拔下了自己的发簪，搁到杯子里，然后倒了茶水进去。 浸泡在茶水中的部分并没有改变颜色。慕梨潇狐疑地看了许久，心里还是不敢确定这茶水中究竟有没有毒。她正准备倒上一杯尝尝味道如何，就看到杯中的发簪起了变化。 原来这茶水中真的是有毒的，只是毒性不强，过了这么久才显现出来。应该也是慢性毒药，所以楚嬷嬷才会毫无顾忌地喝下。如果是一般的人，测毒的时候看到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应该就不会再上心了吧？ “奴婢刚才吓到娘娘了是吧？”楚嬷嬷轻笑着放下了茶杯，“其实并没什么毒性，只是用得久了才会显现出来，就像是……石葵叶一样。” 慕梨潇警惕地看了楚嬷嬷一眼，她竟然知道石葵叶的事情，难道她曾经去过自己的后院？她的禁令对于其他宫女还算是好使。楚嬷嬷却有理由完全不理会。 “娘娘做的事情，奴婢其实都看在心里，娘娘也无需再有任何怀疑。若奴婢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也不会真的中毒了，不是吗？”楚嬷嬷早就摸透了慕梨潇的性格，上次和她表露心意，而现在慕梨潇重新开始信任她，她当然要斩钉截铁，用最快的速度表明自己的心意。 楚嬷嬷的话说得有道理。其实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太后身边的人了。如果太后对她还有信任的话，反倒是可以为慕梨潇所用，她现在正愁着没有办法继续给太后下毒呢。楚嬷嬷不但为她提供了毒药，就连下毒的方法都一并说了。 “其实嬷嬷心里，对于赵太后也一直是有所记恨的吧？”慕梨潇突然这么问。楚嬷嬷和她一样，所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有的时候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伤害到无辜的人，真的是在所难免的。 楚嬷嬷在先皇贵妃身边待了许多年。先皇贵妃那般温婉的人，绝对不会为难身边的人，却因为后宫的斗争倾轧，不但身中剧毒，最后更是葬身火海。楚嬷嬷说到这件事时眼中的愧疚，慕梨潇也是看到了的。 “娘娘说的没错。奴婢的确记恨赵太后。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让我亲自点火烧了凤欢殿，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她长叹了一声，像是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场大火，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梦到，甚至会听到先皇贵妃的声音在她耳边求救。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梓锦国传来的命令就是，她必须帮助皇后铲除异己，这样，赵皇后才能成为赵太后。一旦她有扰乱朝纲的心思，金月国必将会爆发内乱，到时候梓锦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皇甫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太后从来都没有找到一个叛乱的理由。后来梓锦国就放弃了这个计划，甚至让风姝妍嫁过来，一心想要求和。她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异国冰冷的宫殿之中。 她曾经所做的一切，如今回想，都是些没有用的。如果当初她没有害死先皇贵妃，如今后宫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澜，所有的血腥，都和赵太后有关。可是，楚嬷嬷知道她身边有麟青卫，如果她不听话的话，很快就会被埋在海棠花之下，再也不见天日。 所以她只能忍着。直到慕梨潇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 “嬷嬷不必多说，我明白。”慕梨潇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异响。她看了楚嬷嬷一眼，发现楚嬷嬷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显然，她也听到了外面异常的声响。慕梨潇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开了一个小缝，侧身出去。 她抬眼看了看屋顶，月色明亮，屋顶上若是有什么人的话，应该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慕梨潇只看到了一小坨毛茸茸的东西。原来只是猫。她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 “嬷嬷不用担心，是阿猫在上面。只是……这样的话，嬷嬷以后都不要再说了。你可知道太后当面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让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守住秘密吗？”秦嬷嬷宁死都不肯透露的样子，慕梨潇还记得很清楚，而楚嬷嬷这个纵火的人，却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真相来。 楚嬷嬷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一些，“奴婢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了。今天是在娘娘面前，所以才这么没有把管。娘娘不要介意才是。” 慕梨潇摇头，“自然不会介意。嬷嬷愿意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太后刚刚才中过毒，一定会对身边的东西严加检查，这茶水的毒性虽然很难检查出来，但是我们现在并不能冒这个险。不过，过一阵子，等太后那里放下了戒备，你我就可以行动了。” “好。”楚嬷嬷知道慕梨潇会有自己的考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才行。 慕梨潇心里却在担心下一次行动是不是还是会被御风破坏。他为什么不肯专心研究琴谱，为什么不肯督促琉璃帮他找到那双眼睛，却要来破坏她的行动？ “太后奸诈，娘娘以后行事务必和奴婢商量，如果奴婢可以代娘娘做事，就让奴婢去好了。”楚嬷嬷突然这么说道。 慕梨潇心里一软。之前她对楚嬷嬷种种戒备，不过是因为她发现了楚嬷嬷的真实身份。可是，真实身份早就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心意了。她在这里困了二十多年，一颗心早就麻木不仁，好不容易遇上慕梨潇这样一个人，敢和太后对着干，自然而然会选择她。 “嬷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敢推辞。等以后有嬷嬷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开口的。”慕梨潇说完，将茶杯中的簪子拿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和她一样，有的东西，楚嬷嬷虽然没有记录，但一直都是记在脑海里的。她手上虽然没有医术，心里一定有许多本。 “要是嬷嬷不介意麻烦的话，可以列个名单，将难得的毒物，或是相克的东西告诉我，我好做新的打算。” 楚嬷嬷点头，“奴婢会尽快写出来交给娘娘的。奴婢也知道娘娘的记性很好，凡事只要奴婢解释一遍，娘娘就会都记得了。”那样不仅不用耗费太多精力将毒性一一列出来，也会减少许多风险。 慕梨潇从楚嬷嬷房中出来，再次看了看屋顶。虽说刚才看到了阿猫，但猫有软垫，行走向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声响。而且，那个声音出现在楚嬷嬷承认自己放火烧了凤欢殿以后，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御风造访。 阿猫还在屋顶上慵懒地晒着月光，慕梨潇也打了个哈欠，她早就让熹春为她准备好了热水。在熹春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之后，她已经困到了极点，觉得自己躺下就能很快睡着。 可是一打开房门，她就知道，今晚很难睡着了。 正对着的窗前有一个黑影，慕梨潇把手里的宫灯放在桌上。宫灯微弱的光线照出了那个轮廓。其实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人不会是别人，是御风。 毕竟现在他就在海棠园，到会宁宫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手中拿着一个晶莹通透的东西在把玩，即使灯光微弱，也能看出那是个极好的东西。而那双紫蓝色的眼睛，突然看过来，把慕梨潇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心惊？分明以前都不会的。“刚才是你在偷听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为灾祸而生 御风并没有否认，他本来是过来找慕梨潇问清楚太后的事情，没想到慕梨潇并不在房间里面，所以才四处看了看，正好听到慕梨潇和那个楚嬷嬷谈话。原来慕梨潇知道凤欢殿的火究竟是谁放的，却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楚嬷嬷恐怕就是秦嬷嬷说的，太后安插在母妃身边的眼线吧？ 她不仅是梓锦国的细作，还一直帮着太后做事，而现在慕梨潇竟然如此信任她？ “你应该知道，楚嬷嬷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那是太后的命令，也是梓锦国的安排，跟她本身……没有什么关系。”慕梨潇害怕御风会对楚嬷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所以为楚嬷嬷解释了一番。 却不知道御风究竟能不能明白。不过，如果御风连罪魁祸首都不敢动，凭什么动楚嬷嬷？ “孤自然明白。如果没有楚嬷嬷，孤早就死了，这份‘恩情’，孤可是一直都记得。”御风冷笑道。 “当初也是先皇的命令，楚嬷嬷没有办法违背，如果她告诉你母妃你的存在，你的母妃必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你知道，你这双眼瞳会被人视为不祥，如果你母妃保护你，肯定会受到你的牵连，可能会……” “够了！”御风失控地大吼了一声，慕梨潇都怕惊动了宫里的其他人，不过一阵沉默之后，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御风从小就恨自己的这双眼睛，几乎没有人敢正眼看他，即便是梓锦国的那些人，即便是每日都在他身边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双妖瞳，有朝一日他必然会惹来灾祸。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为了灾祸而生的。 “你放心好了，孤现在没有心思对付任何人，而孤也希望你，不要再对太后下手了。” 一命换一命？慕梨潇在心里冷笑，太后她一定会杀，楚嬷嬷她也一定会保护。只是，现在还要稳住御风才行，反正她自己也说了，最近不会对太后动手，御风不也会有松懈的时候吗？要是惹急了，慕梨潇宁愿亲手杀了太后，就像是对付秦嬷嬷那样，制造成意外，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那你也可以放心，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对太后下手，你没有看到我很忙？”云霜究竟是不是御风带入帝都的，慕梨潇已经不想追究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她最终会不会留下来，如果……如果她恢复了记忆。 一切都是未知数，毕竟时过境迁了，人的想法也会改变。她的想法不就已经改变了吗？ “你还真的要为那个云霜主持册封大典？”御风也看到了桌上的册子，他把册子打开，还能看到上面修改的痕迹，慕梨潇竟然会如此认真？连细节之处都做了修改？她为了讨好皇甫晟，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要不然呢？”慕梨潇也看向那本册子，“皇上喜欢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许多人会在第一时间算在我头上的，还不如尽心尽力，对吧？”反正她也是个说谎的高手，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双紫蓝色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她，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出其他什么来，反倒觉得慕梨潇真的说得很真诚。他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原以为慕梨潇看到云霜会气急败坏，会想要立刻离开皇甫晟，会…… 可是他似乎算漏了一点，就是他低估了慕梨潇对皇甫晟的喜欢。 “就算她以后的位分在你之上，你也不会不开心？”御风还是不肯死心，慕梨潇不是和她说过。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吗？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相思相望倍相亲”，这不就是皇甫晟答应过她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皇甫晟都反悔了，她却甘之如饴了？ 慕梨潇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为什么御风一定要把她看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洞察她的每一个心思呢？什么都不问不是最好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会不开心了。”现在她就已经足够不开心了，但是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即使心里已经崩塌成了废墟又如何？她还是会为自己重新建起一道高墙。 是谁说，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脆弱？而她喜欢的还是君。 原来她还是会不开心。御风扬起了嘴角，把手中的玉佩还给慕梨潇。 慕梨潇这才看清，御风拿在手中把玩的是皇甫晟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另外一块，皇甫晟今天都还挂在腰间，可惜，这玉佩的意味已然不一样了。所以她还是想着，她这一块应该用容若的那首词。 相思相望不相亲。 慕梨潇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嘴边泛起了一丝苦笑。再抬头的时候，御风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把玉佩放回之前的盒子里，然后放回到抽屉里面。 第二天一早，她就收到通知说，今天不用去给太后请安了。她问了熹春，熹春也说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 难道是太后又出了什么事情？慕梨潇皱着眉头。她还不敢开心得太早，既然御风已经出手相救，那就说明，太后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她只能在这里等着外面传来新的消息。 皇甫晟下了早朝，才走到兴庆宫门口，就看到了赵太后的步辇过来。他心中吃惊，太后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说她已经发现自己中毒的事实，过来兴师问罪了？ 不会，就算她能猜到毒是皇甫晟下的，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吧？皇甫晟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等着太后从步辇上下来。 “太后可是过来找朕的？”除了这句废话，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在太后并没有他下毒的证据。 “怎么，皇上不欢迎哀家？” “当然不是。”皇甫晟看赵太后这个态度，应该不是来找茬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那，进去说吧。” 皇甫晟和太后走进去的时候，见到云霜就站在殿门口，表情有些急迫，她似乎是想要跑到皇甫晟身边，不过又看到了太后，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这就是云霜？”赵太后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如果当年她就看出了皇甫晟真正喜欢的其实是这个女人，就不要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了。可惜，当年她的眼光太差，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奴婢见过太后。”云霜行了宫女的礼仪，皇甫晟都有些错愕。昨日她还是和妍妃一样，行的宫妃的礼仪。难道她已经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她刚才那个急切的表情，也是想要告诉他？ “怎么还自称奴婢。”赵太后的态度异常的温和，“不是就快成为贵妃了吗？看来你还需要学习一下妃子的礼仪才行。” 太后怎么知道他要“册封”云霜为“贵妃”的事情，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只有慕梨潇才知道？宫中眼线耳目太多，真是防不胜防。 “云霜，朕还太后还有事商议，你先退下吧。”皇甫晟示意云霜有事一会儿再说，让宋安把她带到了后面去。 皇甫晟对于云霜的保护还是这么周全，可惜她都没有办法留下来看戏。还是眼前的事情重要，赵太后跟着皇甫晟走进了大殿。 “不知太后专程过来，所为何事？”要是小事的话，赵太后绝对不会选择亲自过来吧？难道也是因为云霜的事情？不可能吧，看她刚才对云霜的态度，对他要封云霜为“贵妃”的事情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其实太后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吧？ “哀家最近总是觉得身体不适，所以想跟皇上商量一下，将后宫的事情交给潇贵妃处理，然后到青云山修养一段时间。”太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她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和皇甫晟商量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太后要离开皇宫？青云山可是在徐州，距离帝都还有一段路程，太后为什么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她是真的发现自己中毒这件事情了吧？知道自己留在宫中可能会很危险，所以才想要离开吧？ 皇甫晟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看样子，太后已经决定了，也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既然太后想要离宫修养，朕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太后想要什么时候离开，朕好为太后安排。” “不必劳烦皇上了，哀家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会动身。”赵太后说完，就站了起来，“哀家其实也很想留下来，看了霜贵妃的册封大典再走，不过因为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哀家已经让人为霜贵妃准备好了礼物，册封之日就会送上。皇上既然是失而复得，就要倍加珍惜才是。” 没有能够看到慕梨潇脸上是什么表情，赵太后还觉得遗憾。可是她在宫里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就连她的麟青卫都没有查到那个下毒的人是谁。她真的不能再留下来了。 而且，皇甫晟一旦真的封了霜贵妃，她就有理由动手了。就算皇甫晟最后妥协了，她还是可以找其他的理由动手，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的时间了。 在宫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就算她最后输了，皇甫晟也没有办法动她。 “朕知道，不劳烦太后忧心。” 赵太后离开之后，皇甫晟重重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慕梨潇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她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吧？还以为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不曾想还是被太后发现了，现在还要离开皇宫保护自己的周全。 却不知道，除了保命之外，赵太后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意图。 皇甫晟抬起头，看到云霜站在大殿门口，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云霜，进来吧。” 云霜走进来之后，宋安十分知趣地关上了殿门。 “你刚才似乎有话要跟朕说？”皇甫晟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恢复记忆 “是，奴婢有话要说。”云霜的眼神总算有了以前的影子，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觉得高兴。之前他觉得，失忆的云霜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云霜，可是他也清楚，如果云霜恢复了记忆，可能就不再是那个想要留在他身边的云霜了。 原本她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赵太后走后，皇甫晟就是满脸的愁容，云霜知道，赵太后向来是一个难缠的人，这次一定又给皇上出了什么难题。 “奴婢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她缓缓说道，“但奴婢已经知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了。”就在一夜之间，她记起了她曾经在这皇宫之中的所有记忆，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楚。 想要离开皇宫的执着，失去阿澜的痛苦，都一一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昨天的她都不敢想象，她曾经的人生会是这样丰富多彩，她不仅离开了皇宫，还游走江湖那么多年，虽然一事无成，却拥有自由。可是她最后的记忆，是接到哥哥云盟的书信，回到仓仂。之后的事情就像是断了线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记起来。 “你……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皇甫晟还以为她的记忆真的会慢慢慢慢地恢复，可是一夜之间就已经想起了这么多的事情，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离开。 “是。”云霜回答，“只是……奴婢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妍妃娘娘在一起。”不过在云霜看来，那个妍妃娘娘大抵就是幕后黑手了，让她失去记忆，将她带回到宫中，不过是想要对付另一个宠妃。 潇贵妃。 不知为什么，每一次想到潇贵妃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亲切，分明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可就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个问题朕会查清楚。”皇甫晟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太后要离宫，云霜恢复了记忆，而他和慕梨潇的芥蒂越来越深。之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才好？ “所以……”云霜很想问，她现在要何去何从。她不知道皇甫晟究竟会不会再次放她离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皇甫晟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忌惮太后了，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很想在这宫中留下来了。她的心中有一个空缺，并不是因为她刚刚失去了记忆，更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留在心里了一样。 她还是想要荣华富贵？这就是她总是会梦到帝都的原因？云霜突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她的头又开始疼痛起来。她怕皇上看出她的异常，正想着要怎么脱身—— 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宋安走了进来，“皇上，潇贵妃娘娘来了。” 皇甫晟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慕梨潇那里。 “奴婢先告退了。”云霜觉得慕梨潇还真的是她的救星，她行了宫女的礼数，缓缓退到了门边，看到慕梨潇，还行了礼，“奴婢见过潇贵妃娘娘。” 慕梨潇一愣，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才好。云霜则转身离开了。 她还在会宁宫里为太后今早让大家不要去请安的事情觉得奇怪，就收到了太后的懿旨说，她要离宫一段时间，后宫的事情全权交给慕梨潇处理。 她好不容易才制定了之后的计划，太后竟然要离开皇宫？！看来太后是真的有了很大的戒心，所以连皇宫都不想继续呆着了，宁愿躲到宫外去。慕梨潇很清楚，太后自己应该是不会想离开的，除非是有人跟她说明了其中的利弊。 那个人，不用多想，是御风没错了。他真的比慕梨潇想的要麻烦太多了。 “看来潇儿已经听说了。” “臣妾收到了太后的懿旨，说她离开之后，后宫的事务交给我全权负责。”慕梨潇拧眉，“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警觉到要离开皇宫，我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朕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到这一步，她要离开，朕并没有办法阻止。看来只能让她走了。只是……” “只是心中觉得不安，对吧？”慕梨潇把皇甫晟的话接了过来，她的心里也觉得很不安，“之前，她没有插手尚书之选，甚至连太后党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中毒了，而是因为，她不想理会这事。” 慕梨潇没想到自己如此后知后觉，当初觉得那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看来却觉得，那分明就是一件坏事。太后不想管，连她手下的党羽都没有管这件事情，一定是得到了太后的指示。文官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了。 只说明一点，她已经着手准备造反的事宜了！ “潇儿和朕担忧的事情一样。” “其实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太后之所以现在选择离开，主要还是因为害怕继续在宫中待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所行动。她一走，太后党可谓是群龙无首，自然会更加好控制。”慕梨潇知道自己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安慰皇甫晟而已，她哪里能够猜中太后的心思，尤其是御风在太后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一切就更加不确定了。 可是，她现在还是不能让皇甫晟知道御风的存在，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被皇甫晟当成是御风的同谋。这么多事，她就是全身都是嘴，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了。 只希望她能够尽快破解了《临江仙》，找到宝藏，为皇甫晟招兵买马，让他更加有胜算。 “潇儿说的是，朕也觉得她现在不会动手，但是过一段时间就说不定了，朕会让人看紧太后的党羽，尤其是李将军，万一他有什么异动，朕只能先下手为强。”李将军是皇甫晟最为忌惮的人。 “云霜的情况如何了？”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可是这句话就这么从她嘴边冒出来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回来。刚刚云霜在她面前自称奴婢，还行了宫女之礼，应该是已经记起自己之前的身份了。看来忘川水对她的影响已经渐渐淡去了，不过按照楚嬷嬷的说法，她还是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云霜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 “云霜跟朕说，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但她已经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了。” 也就是说，云霜，已经基本是以前的那个云霜了吗？要是风姝妍知道了这一点，会不会被气炸？等等，她为什么首先要幸灾乐祸风姝妍，而不是为自己想想？她都想要嘲笑自己了，是她因为爱而卑微了，还是说，她的心已经有了其他的决定？ 她不敢问皇甫晟究竟想要怎么做，也不敢问云霜。太后明天就会离开了，皇甫晟会注意太后党的动向，而她也必须密切注视着御风的动向才行。毕竟，她真正担心的人，是御风。就算太后党造反被皇甫晟压下去了，到时皇宫必然会大乱，要是御风那个时候和梓锦国的人相勾结，这江山也难保下来。 “你在想什么？”皇甫晟看到慕梨潇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前路艰难，只希望一切都好。”她不想说得像是自己有私心，但是又不得不说出来，“册封云霜之事，还希望皇上能够慎重考虑，毕竟云霜出身草莽，直接封为贵妃，朝中难免会有人觉得不满……”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云霜的事情，她其实还是在意的，不过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所以，臣妾希望皇上可以循序渐进，先封为美人或是贵人，等危机过去，再找理由提升。”慕梨潇说完，看到皇甫晟的脸色一变。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只是，皇甫晟要是真的要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局面就会变得很难收拾，他自己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吧？ 不管他究竟有多喜欢云霜，也要为自己的江山考虑。 慕梨潇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的训练之中，一直强调他们不要带入个人感情，原来感情竟然会是这样的东西，她会让你变得心软，变得卑微，甚至是义无返顾。 如果当初她的心再狠一点，她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吧？可是到了现在，她知道自己可能以后都不想要再离开了。就算……就算最后和皇甫晟并肩的人不是她。她攥紧了手掌，指甲都嵌进了手心里。 她似乎都能听到曾经嘲讽她太冷血的人在她耳边笑，慕梨潇，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没想到，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皇上，意下如何？”慕梨潇还是担心自己会因为云霜的事情惹恼了皇甫晟，不过她已经说明了原因，皇甫晟应该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皇甫晟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只是没想到，慕梨潇完全是为了大局在考虑，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和云霜平起平坐。这到底是说明，慕梨潇已经接受了云霜，还是她心中又有了别的打算？ 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慕梨潇的心。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还因为云霜的到来而越来越远。妍妃之所以会知道云霜这个名字，大抵就是上次他对慕梨潇承诺云霜已经是过去的那次了吧。 原来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并不真的相同。毕竟云霜他第一个交付真心的人，他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放下。 “好。”皇甫晟只回答了一个字，就静默下来。 “答应皇上的事情，臣妾一定会做到。”慕梨潇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讲出了这句话。 皇甫晟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和慕梨潇最初的那个约定。心里蓦然一痛。那种心痛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到慕梨潇的身边，把她揽入怀里，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让他离开，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曾经以为得到了她的人，她就会留下来。后来他发现，得到了她的心，或许她就能够留下来了。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如果她不愿意留下来的话，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吧？ 第二百八十章 填补空白 “朕知道。”皇甫晟回答，带着一声喟叹。 “那……臣妾告退了。”慕梨潇走向殿门，身子有了一瞬的停顿，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身后的人，什么都没有说。 “潇贵妃娘娘！”不过她还没有能够走出兴庆宫，就被人叫住了。听声音她就知道，那个人是云霜。 “云霜姑娘，有什么事吗？”慕梨潇勉强笑了笑，自己刚刚才让她失去了贵妃的位置，心里自然还是有一些愧疚的。 “奴婢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云霜知道兴庆宫里暗卫众多，她和慕梨潇如果就在大殿门口说话，难免不会被别人听到。 慕梨潇一愣，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就跟着云霜走到了一边去。 “刚才，娘娘和皇上说的话，奴婢全都听到了。”云霜说道。 她是来，示威的？慕梨潇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她和皇甫晟的谈话，照理说，云霜是不可能会听到的，更何况兴庆宫还有暗卫……难不成，是暗卫故意让她听到的？没有那么邪门吧？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没有任何药怪罪娘娘的意思！”云霜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太突兀了，赶紧解释。“其实奴婢的情况，娘娘应该很清楚吧？” 慕梨潇点了点头。其实她宁愿当初自己并没有去问皇甫晟那幅画中的故事，宁愿自己不知道云霜的存在。或许这个秘密就不会被挖掘出来，就不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把云霜找回来了吧？ 云霜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记忆还有缺失，所以她真的不敢究竟是不是自己自愿回到这个地方来的。她只知道，她的心一直对这个地方有所牵挂，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奴婢想要娘娘帮一个忙。”云霜脸上的恳求让慕梨潇有些没有办法拒绝。果然还是恢复了记忆的云霜更加讨人喜欢。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一定会尽力。”她只能答应下来。 “奴婢总觉得，这样的事情曾经在奴婢身上发生过。”云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并没有听懂，这样的事情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 “奴婢的意思是说，失去记忆这种情况，以前也在奴婢身上发生过。”云霜说道。 以前也发生过？慕梨潇讶然，难怪她这次会恢复得这么快，慕梨潇本来以为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她才能够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一夜过去，她就已经全部回想起来了。 若是说，以前她也中过忘川水的毒，这次恢复得这么快，倒是情有可原的。 “那是什么时候？” “如果奴婢没有……” 慕梨潇听她自称为奴婢都快听烦了，只能打断她，“不用再说奴婢了，我听着觉得别扭，你都离开皇宫这么多年了，这次也不是以宫女的身份回来的，说我就好。” 云霜没有反对，照做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在我离开皇宫后不久，我记得皇上是派了暗卫在我身边保护我，还在帝都照顾了我很久的时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是，某一天醒来，我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几乎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我才回想起自己是谁，回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记得那个暗卫教过我的东西，可是怎么都想不起那个暗卫的模样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慕梨潇皱眉，“可是，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这次是为了让你能够忘记你是怎么回到的皇宫，而上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也觉得不会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个时候我就会被带回宫中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原本我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为我不记得，只是因为那段记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又一次失去记忆之后，我突然觉得……”云霜突然咬住了嘴唇，似乎是在考虑那句话能不能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开口了，“觉得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么多年，她总是会梦见帝都，梦见皇宫，总是会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在她过得十分困顿的时候，总是很想很想要回到帝都。她以为，那是因为她错过了留在皇上身边的机会，错过了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她从来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没有去在意那段丢失了的记忆，可是现在她置身宫中，却突然觉得，或许……或许她对帝都念念不忘，并不是因为她没有留在皇甫晟身边，而是因为，她忘记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慕梨潇喃喃，自然了，如果并不重要的话，也没有人会想到要抹去她的记忆。只是听她的说法，她在帝都的那段时间，皇甫晟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周全，并且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学会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忘记，所以很多人就算是失忆了，都还会保留之前学过的技能。她忘记了那个出宫保护她的人，皇甫晟身边的某个暗卫。暗卫知道忘川水的存在，慕梨潇一点都不会意外。只是……那个暗卫又为什么要抹去云霜和他在一起时的记忆。 如果……如果稍微狗血一点想的话，慕梨潇就不难得出那个答案了。 暗卫原本是受了皇甫晟的指派，去保护云霜的，大抵是因为朝夕相处，有了感情，却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将这段感情割舍掉，回到了皇甫晟身边？慕梨潇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悲伤到了。 这样狗血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她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只是，如果她去问皇甫晟这件事情，皇甫晟必然会怀疑，到时候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可能局面就会不好收拾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既然云霜找到她帮忙，她还是要问问对方究竟想要她怎么帮助。 “我在宋公公那里打听过了，娘娘的医术很厉害，所以想让娘娘帮我找回那一段记忆，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云霜的心里其实也十分害怕想起那件事情。如果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而是很可怕的回忆，要怎么办？ 慕梨潇觉得很为难。那段记忆已经十分久远，想要找回来十分困难。 “我知道娘娘十分为难，我没有逼迫娘娘的意思，只是我……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云霜不知道除了慕梨潇还有谁可以帮助她。刚才她从大殿走出来之后，其实就躲在了转角处，看到慕梨潇进去，她又回到了殿门外。 宋安原本想要阻止她的。奈何他向来是个有眼力界的人，明白自己眼前的人可能过几日就会是贵妃娘娘，她要是给皇上什么枕边风，自己的小命也会难保，就任由她在那里偷听了。 太后果然又给皇上制造了麻烦。而这个潇贵妃竟然是在帮助皇上铲除太后和她的党羽。而且，她还考虑得十分周到，即便她对云霜的到来很是不满，却处处都在为皇甫晟着想。 她一定是很喜欢皇甫晟的吧？ 云霜在心中对于慕梨潇更加钦佩了一些。她觉得自己之前也有这种感觉，但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最终决定让慕梨潇帮她的忙，是因为她并不想带着这份遗憾度过一生，不管她会不会留在皇宫里，她都希望自己能够记起那一段时光，能够填补掉心中的那些空虚。 慕梨潇突然想到她可以找到一个人帮忙，“我和皇甫晟的暗卫还算是有些交情，帮你打听到那个暗卫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不过，至于你的记忆要怎么恢复，只有皇甫晟给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我才能试一试了。” 如果皇甫晟不让她和云霜单独在一起，她没有办法使用催眠术。可是，如果她主动和皇甫晟说自己要和云霜呆在一起，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她想想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 她没有理由和云霜成为好朋友，可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她刚刚转身看到云霜的那一刹那，似乎突然就重新回到了她心里。 “你大概不知道吧，以前我可是很想见你一面，不过没有想到我们最终会相遇在这个地方。”慕梨潇说道。 云霜觉得不可思议，慕梨潇以前想要见到她，为什么？如果她喜欢皇甫晟的话，不是会把自己当成敌人吗？尤其是这次她突然回来，似乎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弄僵了不少。 “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样的人会拒绝他而已。”慕梨潇突然笑了起来，“看到今天的你，我大概是明白了一些。” 云霜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我还以为娘娘想见我，是想要杀了我呢。” “为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穷凶极恶？”慕梨潇觉得自己这张脸分明就很和善，哪怕她故意凶神恶煞，都只会是反效果。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娘娘长得很漂亮，才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云霜的笑意更浓了，“我只是觉得，娘娘那么喜欢皇上，知道我的存在，应该会想杀了我才对。”她还记得当初在皇上怀中，听到皇上说那句话之后，慕梨潇眼中的悲伤。 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让云霜都为她心疼。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放心 慕梨潇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真的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她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有一瞬的情绪失控，没想到竟然被云霜看在了眼里。 “我并不讨厌你。”她摇头，“因为我原本和你有一样的心思，所以才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姐妹。” “好姐妹？”云霜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和我有一样的心思指的是什么？她瞪大眼睛，“娘娘你难道……”她没有敢说完，虽然已经躲到了角落里，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而且，慕梨潇也说了，她原本是想离开的。 可是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吧？不用问就知道究竟是谁让她改变了主意。可是当初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留下来。 “我会找个机会与你独处，帮你找回记忆。至于暗卫那件事，我也会帮你打听的，你放心好了。只是，皇上身边的人，嘴都很硬，如果什么都不肯透露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想到又要和无名打交道，慕梨潇就觉得头疼，自己究竟要欠他多少个人情才行？ “我明白。”云霜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比皇甫晟那幅画中的人看起来好多了。所以才更是佳人不是吗？ 如果，事情真的如她猜的那般，云霜又会做什么打算？如果她用催眠术帮助云霜找回了记忆，导致云霜离开皇宫，皇甫晟会不会找她的麻烦？好在太后要走了，除了盯着点儿御风之外，她不需要再担心太后那里的事情。 而御风也不是她想盯着就盯着的，只能尽力。 只希望她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答应下来的这件事情。反正她已经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不在乎再所这么一个。如果以后皇甫晟真的要一个个追究的话，恐怕她都没有什么力气反驳。 其实根本就不用别人挖坑，她就已经呆在坑底了。最会坑她自己的，就是她自己。 “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我会来找你的。”慕梨潇转身离开了兴庆宫。 “太后真的要离开？还把后宫事务全权交给了慕梨潇？”风姝妍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就算太后真的要离开，也要等到霜贵妃受封之后吧？把后宫的大小事都交给云霜多好？她不是就能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吗？ 反正云霜现在什么都挺她的。不过，现在皇上把云霜留在兴庆宫里，她可是快有一天的时间没有能够见到她了。只希望那里没有什么变数。 “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没？” 杜鹃想了想说道，“奴婢看到太后出来之后不久，潇贵妃娘娘就急匆匆地到了兴庆宫。” 太后离开了她不是应该嘴高兴吗？怎么反倒怎么急匆匆地去找皇上了？难道太后离开皇宫的事情真的和慕梨潇以及皇上有关？不过，云霜在兴庆宫，慕梨潇去了应该也会不开心地出来吧？ “娘娘现在又什么打算？要奴婢去接云霜主子回来，还是去宫女苑挑几个信得过的丫头放到云霜主子身边去？”杜鹃自然是不想错过这么个巴结的机会。云霜很可能过几天就是贵妃了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风姝妍就知道杜鹃是个势利眼，要不是她还算聪明，也忠心，她现在都恨不得把杜鹃扔到宫女苑里去。说到宫女苑，风姝妍就不由得想到了上次的那件事，“去宫女苑找人？那你不是成心想让云霜成为慕梨潇那边的人吗？你仔细想想，上次慕梨潇出事了，几乎牵动了整个宫女苑的人为她求情。可以说，宫女苑里几乎都是慕梨潇的人，从那里为云霜挑宫女，还不如从我的宫里挑我来得放心。” 杜鹃点头，“是奴婢欠考虑饿了，还是娘娘英明，什么都能够想到。” “自然。现在就是要看慕梨潇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了。皇上如此宠爱云霜，不就云霜就可以和慕梨潇平起平坐了。慕梨潇如果不离开皇宫的话，恐怕就会插手云霜的事情了。她那么聪明，难免不会看出云霜有什么异常来，若是她有心利用云霜的话，恐怕我的计划就要全盘失败了。”风姝妍突然有些担心慕梨潇的态度，昨天她看到慕梨潇从兴庆宫出来的时候，虽然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但要要是她改变了主意，危险的反而会是自己。 “的确！潇贵妃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就连太后定的死罪都能逃脱，如今太后都被迫离开饿了皇宫，背后指不定有什么故事呢。娘娘还是要小心为好。云霜主子那里，娘娘也不用太担心，不过是因为皇上宠爱所以才留下了而已。不管是潇贵妃还是之前的媚妃，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不是？”杜鹃说得十分得意，好像云霜才是她主子似的。 其实，云霜当上了贵妃，自家主子不也会跟着沾光？到时候在皇上枕边说几句好话了，妍妃娘娘再得宠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好就是那个潇贵妃不要再入了皇上的眼就好。 这后宫之中，就数那个潇贵妃的嘴脸她最不喜欢了。当初为了让妍妃娘娘把她从冷宫里救出来，可是什么好话都说了，但是就分给了妍妃娘娘一次恩宠，剩下的都自己享受了。活该被太后送到宫女苑去。 只可惜她在翠微宫打扫的时候没有中招，不然现在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烦恼？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风姝妍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她要怎样才能把慕梨潇赶出宫去，然后再后宫架空云霜的权力，同时得到皇甫晟的喜爱。 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不行，我怎么都坐不住，一定要去看看云霜才行。珊瑚，跟我去兴庆宫走一趟。” 皇甫晟看到宋安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今天后宫的人是都不准备让朕好好看折子了么？”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是妍妃娘娘，她说有一日没有见着云霜姑娘了，想要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让奴才进来通报一声，看能不能带着云霜姑娘去御花园里转转？”宋安知道皇甫晟今天心里不高兴，也不想打扰他。可是后宫的各位主子不肯放过他，他也没有办法。 风姝妍就这么不放心？若是说她和云霜失忆的事情没有关系，皇甫晟都不会相信。要是云霜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再次被风姝妍下毒？皇甫晟心中忧虑，可是又不能不让她把云霜带走。 “你先让云霜来见朕。”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云霜交代一下，虽然他知道云霜本来就是个聪明人。 云霜看到宋安过来请她，还以为她和慕梨潇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不过宋安只说是妍妃过来看她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听到妍妃这两个字她都有些惧怕了，怎么说她都是妍妃带进来了，前天还教她说话，为的就是想让她讨好皇上。有什么目的，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她走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妍妃站在外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着妍妃微微一笑，然后跟在宋安后面，走进了殿里。 “云霜，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妍妃还不知道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这件事情，在她面前应该怎么做，不需要朕提点你吧？”皇甫晟说完话才觉得一愣，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云霜说话？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云霜却并不在意，她倒是喜欢皇甫晟如此疏离的样子，她一直都觉得，皇甫晟之所以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会那么开心，其实也不过是因为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在作祟而已。他的心中，应该早就放下了。 因为他已经遇到了更好的人。 云霜倒是很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好好撮合一下这两个人。她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隔阂都是因为她。妍妃让她入宫不就想要这个效果吗？她偏偏要让妍妃失望。不但要消除这两个人的隔阂，还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以后都不会再遇上更好的人。 想到这里，云霜的心里蓦地一动。就好像她之前听到过这句话一样，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说过这句话了。 “云霜明白，谢皇上关心。”云霜说完，转身就要走，皇甫晟还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失忆的云霜不是他的云霜，可是恢复了记忆的云霜，更不是他的云霜了。他摇了摇头，继续看还没有看完的奏折，只希望后面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妍姐姐！”云霜一出去，就十分亲昵地走到了风姝妍身边，拉起了她的衣袖，“我好想你！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玩儿，我想回到妍姐姐身边去！”装傻似乎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只希望风姝妍不会注意到她的眼光已经不再那般幼稚了。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风姝妍听到这么孩子气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地方可是很多人想来都没有办法来的呢！”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里太冷清了，皇上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又只会把自己关在那个地方，根本就不会陪我。”云霜还在抱怨着，两个人就已经走出了兴庆宫。 皇宫中的路云霜还记得，只是她一直都跟在妍妃身后，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东问西问的，惹得路过的宫女都对她指指点点，嘲讽她像个傻子。 云霜也只能忍了，谁让她现在只能保持这个样子呢？反正风姝妍多看她们几眼，她们就不敢乱说话了。 到了御花园里，发现池塘中的荷花都已经有了花苞。云霜看着那方池塘，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失神？”妍妃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熟悉。”她轻笑着敷衍过去，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对方明显也看到了她，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转身就要走。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见如故 “黛妃这是怎么了？见到了就忙不迭地要走？”妍妃看到徐梓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想把她留下来好好奚落一番了。如今太后离开后宫，黛妃没有了靠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黛妃？云霜在心里惊呼出声，但是脸上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时候海棠园的无名氏也成为了皇上的妃子？ “妍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刚刚并没有看到你过来。”徐梓黛脸色都已经泛白了，但既然妍妃叫住了她，如果还要转身离开的话，还真的是说不过去。只能稍微低着头，乞求她身边的人不要看到。 这就是她这么多天一来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了。从她知道云霜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关在嫣月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一不小心和云霜打了照面。她一定会认出自己来的。 只因为云霜是整个后宫最不嫌弃她的人，所以一定会记得这张脸。 “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我错了。”风姝妍心情好，也没有什么心思和徐梓黛吵架，不过她还是要炫耀一下身边的这个人，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后宫中另一个贵妃，和慕梨潇平起平坐的人。“这是云霜，想必你们还没有见过吧？” 徐梓黛根本就不敢抬头。诚然她这么多年对于云霜一直心藏怨怼，直到御风告诉她云霜离开的真正原因。她也知道御风一定会把云霜带回来，她迟早会面对她。所以有人要告诉她云霜的消息她都一律没有听，就连去太后那里请安都没有去。 她今天之所以会出来，也是听说云霜在兴庆宫待着，她想皇甫晟应该会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放她出来。于是才来御花园透透气，没想到一出来就遇见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嫣月殿里待着的好。 “虽然没有见过，但已经听过大名了。”就算不抬头，云霜也会听出她的声音吧？不过，她并没有等到云霜惊讶地叫她妹妹。而是听到了一声轻笑。 “皇上身边的美人还真是多。”云霜要是现在拆穿她的身份，妍妃也会怀疑她的，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至于无名氏为什么会成为后宫嫔妃，她可以抽空问问皇上。最好还是问潇贵妃，问皇上太冒险了。 徐梓黛在惊诧中抬起了头，看了云霜一眼。她能确定，这百分之百就是云霜，就连脸上的笑容和眼神都是一样的，可是听她的意思，却似乎是不认识自己。 “后宫的美人自然多了，这黛妃当初可是因为献舞惊艳了皇上，才得以册封的呢。之前只是个病怏怏的八子。说起来，还多亏了潇贵妃呢，不然哪里能够有这么好的运气。”风姝妍故意点破了她的出身。 云霜在意的却是潇贵妃那三个字。之前她是个病怏怏的八子？云霜觉得不可思议，她在海棠园里待了那么多年，几乎没有有关心她，若是说不好听的话，她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居然还能献舞，还能册封，还和慕梨潇有关？ 后宫中的事情这么复杂，就算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也没有办法理个清楚。这才是她当初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啊，说池塘是她小看了，其实这个地方，和修罗场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两样。 “原来是这样。”她笑着说，“那妍姐姐，我可以和她一起玩儿吗？” 她知道云霜是御风故意让风姝妍带回来的，他不便出手，徐梓黛可以理解，但云霜怎么会和风姝妍这么亲密，还叫她姐姐，徐梓黛就不理解了。 不过看来，云霜似乎并不认识她，难道说她失忆了？徐梓黛都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跳。以御风的手段，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云霜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回到这个地方来？ “当然可以了。”妍妃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个徐梓黛，先前靠着慕梨潇才被皇上看上，成了美人，而后又不肯搬出秾华宫，一定要和媚妃在一起。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勾搭上了太后，竟然封了妃，该独宠了那么些日子。 只是，皇上那个时候不过是为了和慕梨潇置气才会如此吧？现在不也是许久没有去过了吗？还是云霜的运气好，能够住到兴庆宫去，别人眼红都眼红不来。 “那……你叫什么名字？”原来在海棠园的时候，云霜一直想给她一个名字，仿佛是给了她名字就可以成为她的亲人一样，但是她始终都不肯。云霜只能叫她妹妹。 “我叫徐梓黛，你可以叫我梓黛。”既然她都不认识自己了，徐梓黛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她马上就是贵妃了，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其实，要是云霜还记得她也不错，至少她可以拉拢云霜，让她和风姝妍不至于走得这么近。这个风姝妍始终让她觉得不那么舒服。 “徐梓黛。连名字都好听。”云霜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十分陌生。她怎么会连姓氏都得到？这个名字真的是她的？曾经是八子，如今是黛妃。可怎么看都不是那个曾经的妹妹。 “姐姐过奖了。”这一声姐姐叫出去，竟然差点让徐梓黛热泪盈眶。那种熟悉的感觉蔓延在心头，却不能说。 云霜听到这声姐姐也觉得十分亲切。当年的小妹妹长大了，眉眼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略施薄粉就格外好看。 “云霜，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妍妃看到这两个人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现在云霜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控制，这个时期绝对不能让别的人插手进来。除了翠微宫，云霜只能呆在兴庆宫，在册封大典之前，别的地方最好都不要去。 “好。梓黛，我和妍姐姐先回去了。”云霜顺从地跟在了风姝妍身后。 御风既然要让云霜失忆，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功劳给她呢？为什么白白让风姝妍捡这么个便宜？只是，她找人没有办法说得通，风姝妍是梓锦国的公主，在帝都有梓锦国的人供她差遣，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她让那些人去找云霜，也能说得通。怪只怪自己出身卑微，在帝都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 “云霜，你在兴庆宫睡得可还好？”风姝妍很想知道，她留在了兴庆宫，究竟有没有侍寝，若是侍寝了，更是一件好事，他日怀有龙子，皇后之位亦会是她的。那个时候……她也可以学赵太后一样…… “睡得很好。兴庆宫后院有很多房子的，皇上让我住在其中一间。”云霜说了实话，她看出风姝妍有些失望。 皇上竟然没有让她侍寝？怎么，他是怀疑云霜这么多年在外面已经……还是说，他想要等到册封之后？风姝妍搞不懂，好在册封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她不会等太久。册封大典上，慕梨潇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光是想到这点，就足够让她开心的了。 “哦，看来皇上对你真的很好。不过，你要是觉得睡得不习惯的话，大可以回到翠微宫来，兴庆宫里没有宫女，照顾多少会有些不便。” 云霜才不会想回去呢，回到了翠微宫，她不就没有机会见到慕梨潇了吗？“我也想回去，可是皇上……”她叹了一口气。 风姝妍笑起来，“哎呀，姐姐没有要逼着你回去的意思，只是怕你在兴庆宫过得不好。我自然知道皇上疼爱妹妹，绝对不会让妹妹受委屈的。” 还好她是在自己面前说，要是风姝妍到皇上那里去提起让她回翠微宫的事情，云霜还要帮着她说话。她到底还需要装多久？一天没有等到潇贵妃那里的消息，她就算是真的想离开，也走得不甘心。 现在只能留下来，找个机会和潇贵妃独处，看看能不能让她恢复自己的记忆。只要可以想起来那段时光，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可以接受。 走到兴庆宫门口的时候，风姝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让云霜进去了。 她今天只是为了看看云霜有没有恢复记忆，还听不听她的话，看来云霜还不记得其他的事情，而且她说的话，云霜都还是会听的。就看之后的日子会不会继续保持下去了。 做什么事情都要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的，慕梨潇真的很讨厌，想当初，为了寻求刺激，她恨不得就把自己暴露在目标眼前，对方还发现不了。可是到了古代，虽然没有了监控设备，反而到处都是眼线，更加难行走。 “娘娘，太后是真的要出宫去住一段时间？”熹春看到慕梨潇从外面回来，应该是去确定之前的那个消息了。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娘娘为什么会愁眉不展的？ “是，太后明明就会动身去徐州。”如果她就留在离帝都或是距离帝都不远的地方，慕梨潇还愿意专程为了她出去几趟，可是居然是徐州，从距离上看就不行，更不用说在那里动手会有多困难了。 在后宫里，太后的麟青卫都是男人，还不是很方便现身，对太后的保护没有那么周到。而到了外面，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太后了。 慕梨潇抬眼看到了楚嬷嬷。摇了摇头。两个人本来还商量着等到太后不再那么警觉，再施行同样的计划，可是现在看来，什么计划都不能施行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承诺就是承诺 慕梨潇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准备动身离开会宁宫。可是刚刚出门，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不过慕梨潇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反正她要去的地方是兴庆宫，御风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到那个地方去。 他最多会以为，慕梨潇和皇甫晟因为太后要离开的事情，在商量对策，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愿吧。 她总是怕皇甫晟和御风之间真的有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就算皇甫晟并不知道御风的存在。才路过翠微宫，身后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挡在了她身前。看来是不准备让她顺利过去了。 “你什么意思？”慕梨潇的眼睛对上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御风不明白，他都已经把云霜带回来了，她也看到了一切，听到了皇甫晟对云霜说的话，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为什么还要一心帮助他？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吧？”慕梨潇不卑不亢地看着御风，“如果你觉得云霜回到宫里就会让我改变对皇甫晟的承诺，我做不到。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守信的人，不管我喜不喜欢他，在不在意他，都没有关系。承诺就是承诺。”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慕梨潇从来都坚定着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当初答应皇甫晟的时候，她还没有喜欢他呢。每次回想起那个夜晚，慕梨潇都会觉得十分愧疚。 皇甫晟对她酒后诉衷肠，她最后却把皇甫晟送到了翠微宫里，为的，也是完成自己的承诺。她不想亏欠任何人，现在唯一有亏欠的，就是无名了，等下可能还要欠他一个人情。 不过无名自己不也说了吗？只要她能够完成皇甫晟的心愿，就相当于是完成了无名的心愿，就是为了这一点，慕梨潇都要走下去。 “承诺？”御风笑得一脸嘲讽，“承诺算什么？只要你不想做，就可以不用做，不是吗？你既然要去，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想要帮着他！” “我就是想帮他，曾经的我是如此，现在的我也是如此！”慕梨潇记得，原身的回忆之中，那个陌上少年。那一幕总是没有办法抹去。就算她真的有私心又如何？她喜欢皇甫晟，难道还不能带着私心吗？ 御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慕梨潇能够感觉到危险，可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她也没有办法收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了。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掐住慕梨潇的脖子，她瑟缩了一下，却反而是扬起了头。 哪怕是长得一样又如何？她同样不会喜欢。御风颓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你会后悔的，慕梨潇。”他甩手离开，慕梨潇看到他消失在黑暗里，才瘫软地靠到了墙上。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御风会杀了她。 幸好。 看来以后在御风面前还是要软一点的好，至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不是还要盯着御风的一举一动？如果让御风对她生气的话，她会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到了兴庆宫。毫无意外地，大殿里的灯还点着，宋安靠在门边打盹。云霜已经睡下了。她这些日子应该都还会有头疼的病症，多睡应该会好一点。可惜慕梨潇都没有什么药可以给她服用。忘川水的药效慕梨潇一概不知。 无名都已经习惯她这样的行为了，她出现在屋顶上不久，无名就会到房檐上。 “娘娘又有什么吩咐？”这两日因为云霜的事情，这两个人冷脸了不少，无名一度以为慕梨潇不会再帮忙了。不过因为太后的事情，两个人又商量了对策，皇上还退了一步，不打算直接封云霜为贵妃了。 是要直接问，还是委婉一点？慕梨潇在心里犹豫着，要是直接问的话，无名肯定不好回答，还是拐弯抹角地问好了。反正现在别人不都以为她嫉妒云霜吗？之前皇甫晟给她讲过云霜的事情，无名应该还记得。 不过，她也可以装作是来打听底细的。 “你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应该见过云霜，对吧？” 无名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慕梨潇现在都希望无名可以帮着她做一张她自己的人皮面具。她想要隐藏情绪的时候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把面具戴上就好。 “上次皇上不是和娘娘你说过了？娘娘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慕梨潇想要打听关于云霜的事情，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无名心里就是有些奇怪。每次慕梨潇找到他，他都觉得她的目的并不简单。 人皮面具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管怎么样都遮不住那双锐利的眼睛，慕梨潇知道无名在怀疑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她本来就有其他的目的，这一点她没有办法否认。 “我知道他们怎么相遇，知道皇上怎么保护她的，不过……她是怎么离开皇宫的，是你们暗卫护送出去的？”这一点皇甫晟也有说，就是不知道无名记不记得。 反正护送云霜的暗卫不会是无名，他可是时时刻刻都要在皇甫晟身边护着的。一定是暗卫中的其他人。只需要得到一个名字就好，名字可是最容易唤起一个人记忆的了。如果她没有拿到这把钥匙，就算是想要对云霜催眠，都没有突破口。 “娘娘似乎并没有必要知道这个吧？云霜姑娘的确是由暗卫护送出宫的，不过是皇上的安排而已，娘娘是想要打听什么？”无名白天可是看到了云霜和慕梨潇说话的，他还觉得奇怪，云霜和慕梨潇怎么会在一起说话，居然还说了很久。 看来慕梨潇就是因为那个而来的吧。云霜一定是告诉了她什么消息。可是……云霜根本就不应该记得才对，为什么慕梨潇要来问他这件事情？ 慕梨潇看到无双眼神闪烁，明显是在考虑什么。看来他知道慕梨潇的目的并不单纯，并不是为了问云霜的事情，而是为了问那个暗卫的事情。 都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要后退的道理，“那……你能告诉我那个暗卫是谁吗？”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截了当，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无可奉告。”无名冷冷回答，“如果娘娘没有别的事情，卑职回去了。” “喂！”慕梨潇叫住他，“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主子……”一开始的气势还算强，不过无名眼刀一过来，慕梨潇就怂了，“真的不能说吗？” “也不是不能。”无名负手而立，“不过，娘娘要说明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消息，这样我才知道我是不是该告诉你。” 如果当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无名应该不会这么为难她的吧？慕梨潇心想，无名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她更加好奇了。或许剧情就是如她的那样狗血呢？ “我……就是好奇而已。”如果她说是因为云霜想要知道的话，无名更加不会说了吧，说不定还会让那个暗卫藏起来，让她死活都找不到。 “那就无可奉告了。暗卫的性命，娘娘可以不在乎，但卑职却很在乎。”无名知道那件事情十分重大，这也是他当年出手帮助的原因，没想到现在云霜还会回来。 慕梨潇的医术高明，说不定真的会用什么方法让云霜恢复记忆。无名的眉头皱得脸上的人皮面具扯痛了皮肤。他知道慕梨潇不知道事情绝对不会罢休的，她还有可能会去问皇上。皇上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无名一个闪身离开了屋顶，只留下慕梨潇一个人站在上面。上次沈月如的事情让无名帮忙已经足够杀头之罪了。那件事也是因为和无名身边的人没有什么牵扯，他才会帮忙。而这次，明显已经触及到了他身边的人，恐怕他很难出手，还会更加警觉。 如果今晚不能得到答案的话，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可是，她刚才也和御风说了，承诺就是承诺，如果并不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成功的事情，她就不会退缩。 她从屋顶上下来，落地的声响把打盹的宋安吵醒了，他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吓了一跳。看仔细了是慕梨潇才松了口气。“奴才见过潇贵妃娘娘，娘娘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宋安知道太后要离开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让两个主子十分忧心，潇贵妃之所以会大半夜过来，大抵也是因为要商量那件事情吧。 “那奴才就不进去通报了，娘娘自己进去吧。”宋安识趣，站了起来，潇贵妃来了，他也可以好好睡一会儿了，反正也不能留在这里偷听。 慕梨潇进去的时候，皇甫晟正好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了眼睛。 “潇儿？”慕梨潇这是第二次深更半夜来了，皇甫晟也没有觉得惊讶，“怎么了，还在为太后的那件事情忧心？今天都不是已经想好法子了吗？” “没有，不过是因为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慕梨潇随口说了一个谎。她都能感受到房梁上投过来的眼刀，不过她告诉自己不用去在意。 反正无名也不敢说什么。就算她问的话会让自己和云霜都后悔，她也要问。 “睡不着？”皇甫晟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 “皇上的暗卫做事还真是不错，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她没有问过暗卫的出身，不过，不是专门有人为皇上训练暗卫吗？和现代国家领导人身边的贴身保镖一样。 “潇儿怎么也对暗卫感兴趣了？是无名又说了什么？”皇甫晟知道和慕梨潇打交道最多的人还是无名了。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无名那样的人怎么还会惹到慕梨潇。 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不说，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慕梨潇在心里回答，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她知道要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分的话，皇甫晟也会发现她不对劲的。她的伪装技术明明那么好，可是到了皇甫晟面前却总是会破功。 “没有，无名可是难得的高手，潇儿佩服都来不及。”这句是实话，绝对不是为了讨好那个正在听他们说话的人。“臣妾不过是想知道，暗卫究竟有多少人，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让臣妾调遣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算你狠 “潇儿想要朕的暗卫？怎么，你最近觉得有什么危险？”皇甫晟关切地看着她，但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没忍住笑了起来，“可是，之前朕给你暗卫你都不要，怎么现在却倒是找朕要人来了？” 慕梨潇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还是会觉得不开心，那个时候根本就是监视好吗？只是名义上的保护而已，麟青卫她自己就可以对付了，根本就不需要暗卫帮忙。好吧，虽然后面还算是帮了忙的。 “那是因为臣妾觉得那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可是现在太后离开了皇宫，如果我再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会觉得那是她做的，我只是觉得……觉得有点危险而已。”慕梨潇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及时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不过，这的确也是她心中的担忧。太后离开皇宫，后宫之中要是任何人出了事情，比如上次媚妃那样的，恐怕她就只能背黑锅了。 “原来如此，潇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上次媚妃的事情太后就想栽赃到你身上，好在你最后让媚妃指证了她，加上民间情绪的推动，最后才没事的。如果这次太后想要在外面操纵后宫中的事情，恐怕真的会第一个对付你。” 慕梨潇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已经被她的理由说服了，心里开心起来。暗卫应该不会有很多人，要是无名这里打听不到，她可以从其他人那里下手。说不定能够一下子就找到了呢？ 她只是想要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就会如此麻烦？还要弄一堆人到她身边去，等查完了这件事情，就把人还给皇甫晟好了，到时候再用上次那个理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相信。 “潇儿想要几个人？人多了朕怕你不舒服，要是人多了，朕又怕保护不周，还是看你自己吧。”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问道，“皇上能让臣妾自己挑吗？” 皇甫晟果然挑起了眉，“自己挑？潇儿你觉得这句话听来很有歧义？”她到底是想要人去保护她，还是……想选几个养眼的人过去啊？ “哈？”慕梨潇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要看看那些人，就算知道很多名字，也可以在云霜面前一个个试，总有一个会让她有反应的。“我只是……想见识一下。” 慕梨潇说得格外心虚，如果皇甫晟觉得她是在挑人的话，一定不会让她看那些暗卫的吧？不过，就算她是真的要挑人也没有错啊，她怎么说也是女人，要挑几个好看的人也不为过不是？晚上还可以聊聊天呢，如果睡不着的话。 “见识一下？朕看不必了吧？朕的暗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随便哪个都很优秀，朕就随便指派几个给你就好了。”如果她真的只是要几个人，皇甫晟当然乐意给她，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要人那么简单，大半夜地过来，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 今晚是不是不适合出门？慕梨潇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看看黄历，为什么在无名那里碰壁，又到皇甫晟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如果告诉无名真相，还没有什么。要是让皇甫晟知道了真相，那才是大麻烦。 权衡之下，慕梨潇觉得还是算了。无名她还是最熟悉的，无名都不肯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肯的，而且现在这个情况，皇甫晟肯定不会让他们和她说话的。她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潇儿？”皇甫晟也看出了慕梨潇的不开心。这些日子他们两个已经足够不愉快的了，慕梨潇好不容易有件事情想要主动找他，他就这么一口回绝了，的确不是太好，但是他想到慕梨潇“挑人”，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不管怎么样，那些暗卫始终都是听他话的，如果他让那些暗卫不和慕梨潇说话，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慕梨潇肯定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的心里为什么这么不是滋味？ 慕梨潇正准备开口说，那还是算了吧，就听到皇甫晟又说话了。“既然潇儿你想挑的话，就去挑好了……”听起来虽然还是不那么情愿，但至少是松口了。慕梨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转机，不过也是因为皇甫晟觉得亏欠吧？ 她宁愿他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可是眼下的情况，还是先利用了再说好了。她马上给了皇甫晟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密室，除了他和暗卫之外，就只有云霜去过。而他现在要带着慕梨潇进去了，之前让她知道有暗卫，如今，他想要把暗卫的指挥权也分给慕梨潇。他想要完完全全地信任慕梨潇。 慕梨潇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回头发现，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就站在慕梨潇身后。慕梨潇对着他比了个中指，但又觉得他或许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用更加简明的方法，翻了个白眼。 而无名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她，算你狠。 但是慕梨潇心里还是没有什么把握，又不是说一定就能够找到，要是挑来挑去也没有找到呢，刚才她看到皇甫晟脸都绿了。可是，她又不是要给他戴绿…… “卑职见过皇上，潇贵妃！”里面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把慕梨潇吓了一跳。看起来只有三十来个人，不算少也不算多。不过，和麟青卫一样，应该还有不少人在外面吧。 如果那个人也在外面的话怎么办？看无名紧张的样子，应该不会。无名虽说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难免会有一些小动作。看来那个人就在其中了。现在需要慕梨潇火眼金睛地把他找出来了。 “没想到暗卫竟然有这么多人。”不过，当初皇甫晟光是她身边都派了十个人，几乎是三分之一了。 “你不是要挑人，挑吧。”皇甫晟让暗卫们都站起来，然后排成了几排，可是密室里的空间足够大，三十个人站着也没有什么压力。慕梨潇一个个地看过去，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无名的反应，看她走到谁面前的时候，无名的反应最大。 不过无名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所以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能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慕梨潇突然问了一句。 “不光要挑脸，连名字都要挑？”皇甫晟在她身后说了一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把名字告诉潇儿吧。” 慕梨潇一个个地听了，全部都记在心里，就算没有办法看到无名的反应也没有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无名算是彻底败给她了，走到了皇甫晟身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觉得，慕梨潇对于这件事情也会有所忌惮，所以就算是她调查出了什么，也不会告诉皇甫晟的。早知道她会搞出这么一出，无名还不如刚才就告诉她了，现在不知道多省心。 慕梨潇把那些名字都记在了心里，然后随便挑了几个人出来，当然，是颜值最高的几个，她看到皇甫晟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以后，你们几个就跟在潇贵妃身边吧。”皇甫晟说道。 “现在就给我？”慕梨潇还有些不想要，毕竟手中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如果现在就到身边的话，恐怕会耽误很多事情。 “不是你自己要人的么？怎么，挑了又觉得不喜欢？朕手下就这么多人，没有别的给你挑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朕也没有办法。”皇甫晟就觉得慕梨潇今天不对劲，主动过来找他，说了半天说要找他要人，然后还要一个个问名字，好不容易挑好了，现在似乎又不想要了。 “臣妾没有说不喜欢，臣妾只是觉得一时间没有办法适应。等臣妾准备好了，自然会让这些人到会宁宫去的。”慕梨潇觉得自己的智商在皇甫晟面前就会掉线。 现在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进退两难。 “好吧。朕也知道你不习惯身边有人跟着。朕的暗卫之中，除了无名，其他人行事都没有那么缜密，难免会被你感觉出来。”皇甫晟知道慕梨潇十分敏感，不然之前也不会察觉到暗卫的存在了，可是，他总不能把无名割舍给她吧？无名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知道暗卫行事一向都谨慎，臣妾也不是担心什么。再过两日的时间，臣妾会安排这几个人到会宁宫的。”慕梨潇只好把时限说出来。两天的时间不算长，皇甫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疑心了。 “那好。这两日，朕会让无名再训练这几个人一下，让他们能够更好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潇儿你觉得压迫。” 觉得压迫也是自找的。慕梨潇在心里说。她到底是为什么要随便答应别人事情啊。药可以乱吃，但是话真的不能乱说，尤其是慕梨潇这种说了就会做到的人。简直就是她人生最失败的设定。 “臣妾先谢过皇上了。那……臣妾先回去了？”她的语气之所以会不确定，是因为她觉得，皇甫晟可能会想让她留下来，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先不要走，既然都过来了。”皇甫晟和她一起走出了密室，回到了大殿里。宋安送来的茶水都已经凉了，皇甫晟手边的折子还有很多。他让慕梨潇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慕梨潇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站起来，却被皇甫晟拦住了。“怎么，这个位置坐着不舒服？” 慕梨潇知道他这句话有深意。这个位置坐着的确不舒服。这天下间有多少人觊觎着这个位置，坐在这个位置上会有多大的风险，慕梨潇一清二楚。光是这后宫之中，就有太后和御风虎视眈眈。偏偏是御风，若是琉璃真的为他找到了那双眼睛，恐怕—— 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代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卑微的爱 “的确不舒服。”慕梨潇老实回答。权力并不真的会让人觉得开心，只是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而已，有些人就把那种满足感当作是自己幸福的标志，可是很久之后回头看，大概就是那种满足感出现的第一天，他们的幸福感也就消失了吧。 如果皇甫晟最后真的掌权，不再有任何人的束缚。他会觉得开心，觉得幸福吗？那种终于追逐到梦想的快乐的确是会有的，可是那段时间过去之后，又如何？ “难道潇儿就没有想过，要睥睨这天下？”皇甫晟问她。 慕梨潇笑了，“人心是世上最难以满足的东西了。无论什么都填不满的，即便睥睨了天下又如何，站在了高处，只会看得更加远。想要得到更多而已。” 皇甫晟身形一滞。“潇儿说得没错，向来就是如此，人心是最贪心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填满，只会越来越膨胀，只会想要得到更多而已。” 慕梨潇点头，没有说什么。 “可是，朕就是想要站在最高处。就是想要睥睨天下！”皇甫晟的语气，好似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那段记忆再次浮现，那首《思帝乡》也在耳边。慕梨潇觉得自己脸上微烫。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原来的慕梨潇爱得卑微，现在的慕梨潇，同样爱得卑微。 “那，臣妾就帮皇上登上巅峰，睥睨天下！”她说得毫不犹豫。 “那你呢？”皇甫晟知道他不应该问这句话，尤其是在现在的僵局之下。可是他又期待着埋下了能说点儿什么。 而慕梨潇也在努力地思索着她究竟能说点什么。可是她沉默了很久，之前的那句话明明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之前她也清楚这一切，还是说出来了。 “潇儿觉得这个问题变得很难回答了么？”皇甫晟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刚才太过于紧张，所以手指才会变得冰凉。这也是她执行任务用来测试一个人是否说谎的方法之一。人紧张的时候，手心的温度就会下降。摸上去会冰冷许多。 但皇甫晟的手是温暖的。 “臣妾说过，会等。”慕梨潇都觉得，皇甫晟的手再暖，都没有能够温暖她的指尖。她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没有当初那么真了。 更何况，她之前不但帮助他的一个妃子离开皇宫，如今又要帮着云霜找到那段失去的记忆。若是真的找到了，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就好。”皇甫晟看她沉默了这么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就算有点为难的意味，也比她什么都不说要好。他还等着，与她并肩看这天下呢。 “皇上这么多折子，都是没有批阅的？”慕梨潇看到只有一小叠折子上有朱砂圈注的痕迹，其他的都没有。“那些大臣每日都这么无聊吗？有这么多事情要说？你还要一个个看？” 慕梨潇看了看，觉得都不过是些小事，但是如果皇甫晟不一个个看的话，恐怕又会错过了什么大事。 “要不，你帮朕看看？”皇甫晟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折子拿了一大半到慕梨潇的面前，并且从笔架上拿了一只笔给她。 慕梨潇愣神地看着眼前的折子，这恐怕是赵太后最想看到的东西吧？不过慕梨潇看到就觉得头疼，“还是算了吧，臣妾可不是什么治国之才，这样的事情，还是皇上自己来比较好。” “怎么，你怕会有人说闲话？宋安不是已经被你打发走了，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了。你不用怕。”自古以来，后宫的人都不能干预政事，不管是太后也好，皇后也罢，一点都不能沾染。 “并不是怕，只是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头疼而已。臣妾只是觉得并没有这个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每一个决定可能都会牵动很多人，臣妾真的不敢轻易做决定。”她站了起来，把皇甫晟推到了位置上坐下。“所以，还是皇上自己来吧。” “朕今天看到你和云霜说话了，不知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皇甫晟突然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一幕。他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慕梨潇会和云霜单独说话，他都怕云霜会说什么不该说的。 因为他觉得慕梨潇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是这两个人性格如此相近，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相遇的话，一定会成为好姐妹的吧？ 白天的那一幕被皇甫晟看到了？也难怪，她和云霜在角落里说了挺长时间的，而且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会注意到再意料之中。 “没什么。云霜只是想要记起之前的事情，所以想得到我的帮助而已。不过……我对那个毒药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没有办法。”慕梨潇说出了一部分的事实。就这点已经足够了，这也是为了之后她能够和云霜独处争取机会。 “云霜很想要记起来？”皇甫晟并没有看出她对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表现得很介意。反正不过是妍妃在背后捣鬼而已，想不想起来没什么区别。 “似乎是这样。如果我的记忆里有什么空白的地方，我也会很想记起来的，人之常情而已。”慕梨潇解释道，如果那段记忆真的不重要，忘记了就忘记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如果那段记忆很重要的话，就算是忘记了，不管多少年过去，都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吧？她原来都曾经脑震荡到失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催眠师的帮助之下想清楚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也是她去学催眠的原因。虽然并不能催眠自己，但知道了催眠的远离，也会很有帮助。 皇甫晟点了点头，他真的希望慕梨潇和云霜能够好好相处，但又怕会失去。 慕梨潇很想转换这个话题，就干脆拿起了自己刚才不愿意看的奏折，迅速地扫过一个，发现通篇都是废话。再拿起了另外一个，发现也是废话。废话连篇的折子都被她扔到了一边，有些重点的都给了皇甫晟。一堆折子很快就搞定了。 “好了。”她扔下了最后一个折子，拍了拍手，“没想到这些大臣如此废话连篇，有时间写废话，还不如多看几本书。”那些没用的折子多半都是太后党呈上来的，大多是鸡毛蒜皮根本不需要皇甫晟处理的小事。“皇上早点休息吧，臣妾也要回去了，以后这些人的奏折，都让宋安放在一边好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倒是这几个人，皇上需要多加注意。” 慕梨潇的手指戳了戳皇甫晟面前的那几本，这几个人还算是有些见解。 “潇儿还真是厉害，朕看了这么久，你居然一会儿工夫就看完了。” 慕梨潇真的不忍心告诉他，速读可是基本修养，而且在读的时候还要抓住其中的重点，这通篇文言文看得她都快要炸毛了好吗？“如果皇上想学的话，臣妾可以教教皇上应该怎么看得快，还不遗漏重要的消息。” 她其实已经算是半坐在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皇甫晟，那张脸还是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惊艳，棱角分明，丹凤眼，鼻梁高挺，薄唇。慕梨潇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看得失神了。 直到皇甫晟轻咳一声才反应过来。心里相当尴尬。这么一想，刚才那些暗卫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可看的。除了无名。因为无名可以易容成任何人。 “臣妾困了，就先回去了。”慕梨潇从桌子上下来，用最快的速度从皇甫晟身边走开。 “你刚才说了要教朕方法的，可不要忘了。”皇甫晟提醒她，免得她失神的时候已经忘记她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臣妾睡一觉起来或许就不记得了。”慕梨潇笑了起来，“有时间臣妾一定会教皇上的，臣妾作为皇上的妃子，提高皇上的工作效率是臣妾分内的事情。” “你居然还记得你是朕的妃子。妃子应该做的很多事情不没有做，而妃子不该做的很多事情，你可都做了。”皇甫晟乜斜着双眼。 慕梨潇还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妃子应该做的很多事情，例如皇甫晟一直很想让她做的，侍寝，她并没有做过，反而是不停插手前朝的事情，可这都是皇甫晟授意的，她自己还不乐意呢。 “妃子应该做的事情，皇上后宫中有很多妃子可以完成，而妃子不应该做的事情，皇上的后宫之中，却只有一个妃子能够完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骄傲。就算是被她爹慕恬知道了，恐怕都恨不得骂她一顿。 “那……不知道这个妃子以后会不会也做做妃子应该做的事情？” 怎么办，他觉得皇甫晟这样的眼神分明是在引诱她。她真的是一个很正直的人，美男计这一招以前没有用，以后也没有用。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她和皇甫晟现在还在冷战，不要忘了云霜。 只要一想到云霜，不管天气多燥热，都可以冷静下来了。 “臣妾困了，告退。”慕梨潇赶紧转身，溜出了兴庆宫。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觉得害怕。之前她就已经确定过了自己的心意，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喜欢皇甫晟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尤其是云霜来的时候，那种心都被扔进冰天雪地的感觉。让她觉得，她可能已经越陷越深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太后离宫 慕梨潇在想，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机会和云霜独处呢？就像她跟皇甫晟说的，帮云霜找回之前的记忆？可她都会自己么有办法做到了。而且，皇甫晟会放心地让她单独为云霜“治疗”吗？ 反正云霜是绝对不能到会宁宫来的，万一被风姝妍听到了什么风声就不好了。 明日太后离开，她还要去送行，应该可以在之后找个理由去兴庆宫一趟。慕梨潇不想再浪费脑力多想了，不然她的脑袋就记不住那么多的名字了。看无名那个眼神，应该是恨不得一开始就和她沟通了吧？不然她也不会跑去找皇甫晟，这下又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看护”。 慕梨潇一大早就被熹春叫醒了。昨晚她并没有睡多长的时间，顶着两个黑眼圈，扑粉都没有用。她昏昏沉沉地才想起来今天是太后离开的日子，登时就清醒了不少。以后那个老妖婆都没有办法再当着她的面给她找麻烦了，慕梨潇心中还觉得畅快了许多，就算她在背后耍阴招又如何？反正她人不在这里，手伸不到这么长。 最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老妖婆。慕梨潇此生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赶到慈禧宫的时候，妃嫔们差不多都到了，不过太后并没有出来。慕梨潇站在了最前面，准备迎接太后。媚妃死后，后宫之中除了她，妍妃就是位分最高的了，妍妃身边则站着云霜，众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当然了，谁会对一个即将成为贵妃的人有什么异议？ 云霜差点习惯性地对着慕梨潇行礼，不过慕梨潇伸手阻止了她，还笑道，“霜贵妃何必多礼？”引起一片哗然。众人都知道潇贵妃心中十分不满，却又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怕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这个时候，太后从里面出来了，慕梨潇带着众妃向太后行礼，“太后独自远行，臣妾心中多有不放心，还往太后保重身体。”最好死在外面。慕梨潇在心中默默接了一句。 太后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眼光落在云霜身上的时候，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可惜哀家没有办法参与霜贵妃的册封大典，不过哀家已经差人准备好了礼物，会在那一天交到你手中的。” “谢太后。”云霜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自称为什么才好。她当然不能说臣妾，也不能说奴婢，更不能说草民了。只能省去了称谓。 “哀家就是特别喜欢你这样乖巧的人，有你在皇上身边，哀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赵太后说完，在珊瑚的搀扶之下登上了等候多时的步辇。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慕梨潇撇了撇嘴，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个老妖婆说什么，不过她和所有人都一样，知道用云霜来打压她，好像她只有云霜这么一个弱点一样。可是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只有云霜这么一个弱点。 “恭送太后。”最好就不要回来了。慕梨潇看着步辇渐渐远去，转身打了个哈欠。“一大早，还真是扰人清梦。”她故意这么说了一句，抬脚就要离开。 “潇贵妃娘娘怎么成了这样了？”她都能听到周围的宫女在窃窃私语。她没有回答，反而是在心里笑开了，这些宫女其实还是很单纯的，当初她顺手帮了宫女苑一个忙，就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帮助她。 只是，付出的代价太惨重，慕梨潇现在都不敢去回想。她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对别人太好。或许就不会有人对她好了。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在这深宫之中，善良的人注定不能活得长久。 慕梨潇并没有回到会宁宫，而是假装去了池塘边喂鱼。池塘中的锦鲤争夺食物的场面竟然看起来也会觉得激烈。慕梨潇静静看着，等着那些人散尽。远远看着云霜重新走进兴庆宫。 她再坐了一会儿，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往会宁宫的方向走。 不过，她并没有看到皇甫晟或是宋安。他应该还没有回来，是出了什么事要商量，所以才会这么晚都脱不了身？不过也好，反正她不是来找皇甫晟的。无名也不在，简直就是在给她机会。倒是不知道，这里其他的暗卫，会不会阻止她和云霜见面？ 她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戾气，换上了一脸笑容。这张大家闺秀的脸其实就算满脸戾气都还是软软的样子。不像她之前的那张脸。她绕到了后院里，后院里空荡荡的，云霜应该是回到了房间里面。 大声喊的话似乎比较失风度，慕梨潇稍微观察了一下。她知道皇甫晟住在那间房间，所以云霜肯定不会离他太远，应该就是在隔壁的房间里面吧。慕梨潇稍微推理一番，就走了过去，轻轻叩响了门。 云霜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找她，可是皇上若是回来了，兴庆宫中会有不小的动静才是，如果不是皇上，会是谁？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潇贵妃？”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人竟然是慕梨潇，云霜开心得不行，毕竟在慕梨潇面前她是最不需要伪装的了。 “我可以进去吗？”慕梨潇觉得站在外面说话不太好，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地方还有其他暗卫。皇甫晟都知道无名是能够把自己隐藏得最好的一个，而其他人就差多了。 “当然了！”云霜侧身让慕梨潇进去，“我还以为娘娘还要过两日才会来呢。”她让慕梨潇在一边坐下，然后关上了房门。 “有线索了就不需要等下去，我可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慕梨潇压低了声音说话。 云霜也压低了声音，“还是娘娘厉害，居然就已经有线索了，看来娘娘和暗卫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她以为自己还需要再等上几日，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不在意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哈，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只是说有线索，可那线索是在是太多了，我要一一念给你听，让你一一辨别。”慕梨潇想到自己手上有个那么长的名单就觉得头痛，除了无名，她没有办法筛选出其他人，而且，还有暗卫在宫外执行任务，都没有收录。 “娘娘都不怕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怕麻烦。”云霜倒是不在意线索多，她从来都没有什么线索。哪怕只是蛛丝马迹，说不定也能想起什么呢！ “那好……”慕梨潇正准备把名字都说出来，却听到窗外有异动。她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放到了窗边。然后和云霜往房间里面挪了挪。好在兴庆宫为了保护皇上的周全，并没有后院，房间后面也没有窗口。那个地方说话会比较安全。 “你仔细听着我说的每一个名字，看你记不记得其中的哪一个。”慕梨潇深吸了一口气，把昨天听到的吗，名字一个个慢慢地念了出来，她一面念着，一面观察着云霜脸上的反应，不过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名字表现出不同的情绪。 难道说，那个人真的没有在里面，她昨天晚上白忙活了？不对啊，从无名的表现来看，那个人分明就应该在里面的。应该只是云霜没有识别出来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真的没有吗？”她也知道自己说说了很多名字，云霜可能连一个都不记得，可是还是要不死心地问问。 云霜也希望自己能够识得一个名字，可是慕梨潇说出的那么多个人里，她真的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她想要找的人，这么看来，这线索果然是多，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帮上忙。“没有。怎么听都觉得陌生。”她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这才是第一次，我们大不了多试几次，如果真的没有的话，我可以再去找别的线索。”关键是她对这些人都没有了解，如果她知道哪些人有固定的任务，就能够排除一些了。 云霜也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她自己自然不能第一个放弃了。 慕梨潇再一次把那些名字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每个名字间的间隔都加长了许多，但从云霜那里得到的还是只有摇头。 如果用这么多名字试着对云霜进行催眠的话，不仅会很浪费时间，而且会浪费大量的精力，她犹豫了一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我再打乱顺序说一遍，你仔细听着，只要觉得一个名字熟悉，就告诉我，有很多个都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先将范围缩小一下。” 云霜只恨自己连这点忙都没有办法帮上，“看来只能这样了，真是奇怪，我一丁点都不记得，如果我记得一个名字，或者记得他什么模样，就不会这么困难了。我不但不记得名字，样子都不记得。却偏偏觉得那对我很重要。” “不正是因为这样才重要吗？”慕梨潇低声安慰她，“他处心积虑地想要把自己从你的记忆中抹去，难道不正好说明了，他对你，你对他，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吗？” “嗯。”云霜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娘娘说吧，这次我一定听得更加仔细。” 如果这次还没有结果的话，慕梨潇也只能暂时放弃了。可是要想再从皇甫晟或者是无名那里套出什么消息，就更加困难了吧。无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所以绝对不会告诉她、而皇甫晟恰好是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一定会追问的，最后也没有办法在保住秘密的情况下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将名字打乱了顺序，一个个地念出来。这次的停顿更长，而且每一次都重复三遍的时间，只希望能够在云霜眼中看到光芒闪烁。她都已经说到口干舌燥了，云霜却还是没有反应。 “你容我先喝口水。”慕梨潇有些撑不下去了，走到一边，刚刚端起茶杯，却听到“嘭”的一声，窗边的茶杯竟然掉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茶杯碎裂的声音似乎把外面的人也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身影从窗前闪过，慕梨潇推开窗去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有人吗？”云霜也走到了慕梨潇身边。 “应该是有人，听不清我们说话，所以想把窗子推开一点，没想到我放了个杯子在那里，他推窗把杯子碰掉了，”慕梨潇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把窗户关上，把手中的茶杯放上去。“这样更好，应该不会有人再听我们说话了。” 慕梨潇和云霜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那些名字，步骤仍是一样，每个名字都重复几次，不过这次慕梨潇更周全了一些，不再只让云霜听了，也让她把每个名字也重复一遍，看她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很快，就没剩下几个名字了，慕梨潇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些名字，居然没有能够派上用场。 “非言。”念出最后一个名字，慕梨潇已经不想再挣扎了，走到桌边准备再给自己倒杯水喝。而云霜则在后面默默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对吧，非言？”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慕梨潇差点没有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 “你说什么？”她惊讶地转过头去看云霜，不过对方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喃喃着那个名字。 非言。 难道说？！慕梨潇心中一喜。没想到奇迹居然在最后一刻出现了。这个非言，恐怕就是云霜忘记的那个人了吧？ “我……我不知道。”云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不确定地抬起了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不一定真的就是那个人，但是好歹她记得这么一个名字。“那好，我们就用非……”慕梨潇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是皇甫晟的？他居然挑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过，就算他不是现在回来，慕梨潇也不敢轻易对云霜进行催眠吧。毕竟周围耳目太多，很可能把她的行为看做是对云霜的加害，加上这种找回记忆的催眠本身就会有比较痛苦的反应，到时候她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 慕梨潇走过去将门上的锁拉开，又把窗边的茶杯拿了下来，地上的茶杯碎片被她提到了角落里。门开了。 “潇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皇甫晟一回来就听到暗卫告诉他，潇贵妃过来了。他不在这里，潇儿过来只可能是要找另一个人。他倒是不觉得潇儿会伤害云霜，但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臣妾不过是想和云霜聊聊天，皇上似乎有点大惊小怪了。”慕梨潇的语气懒懒的，似乎并没有把皇甫晟放在眼里。 她从来都没有把皇甫晟放在眼里。 “朕没有别的意思。”皇甫晟就知道自己的态度会引起慕梨潇的误会。 “臣妾知道皇上没有别的意思。”慕梨潇依旧说得云淡风轻，还回头看了云霜一眼，“云霜姐姐可以为我作证，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她在这里就一定会伤害云霜这个逻辑究竟是怎么来的？慕梨潇都想要冷笑出声了。 昨晚的态度是一回事，今天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看到自己和云霜和平相处难道不应该觉得开心吗？虽然画面实在是很违和。 姐姐？她和云霜的关系好到要叫她姐姐了？果然，性格相近的两个人的确是很容易成为朋友，但是，太了解对方的话，如果突然成为敌人，也是比较棘手的事情吧？ “潇……潇儿的确只是过来和我聊天的。”既然慕梨潇都叫她姐姐了，如果她说潇贵妃只会显得见外了不是吗？她也觉得叫潇儿听起来十分亲切。 皇甫晟这下更意外了，一个叫姐姐，一个叫潇儿。慕梨潇可是说过，只有和她很亲密的人才可以叫她潇儿的，她竟然愿意云霜这么叫她？ 所以……这两个人究竟聊了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朕多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尴尬，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但是那个时候的云霜还没有恢复记忆，慕梨潇还出手为她诊断，但两个人可以说还是陌生人。 可是眼前的情况让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有了什么约定。他看了一眼慕梨潇，再看了一眼云霜，但两个人的神情都不想透露出任何消息。 “如果皇上没有什么事，臣妾就先告退了。”只能再找个机会为云霜催眠了，如果皇甫晟真的相信她们两个关系很好的话，这样的机会也不会难得。可她都已经看出了皇甫晟眼中的怀疑。 她知道自己先前也觉得，和云霜呆在一个房间里会有些奇怪，不过，今天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不舒服。反正她是来帮忙的，带着目的而来。而且，云霜也不是真的……真的喜欢皇甫晟。 其实还只是皇甫晟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可是他是君，就算是一厢情愿，慕梨潇也拿他没有办法不是吗？云霜离开的时候跟他说，这天下他想要谁都可以得到。可是，他最想要的，恐怕还是云霜。 “怎么，朕一来你就要走？”皇甫晟一听慕梨潇要离开，疑心自然更重了，难不成慕梨潇还要帮着云霜离开？ “皇上来了，臣妾又怎么敢继续霸占着云霜姐姐的时间？”慕梨潇笑着，微微欠身，从皇甫晟身边走过，出了门。 “难怪……”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句。 “难怪什么？”也怪慕梨潇的好奇心，都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还要回头来问这句难怪是什么意思。 “难怪今日有人在朕面前说，你近日有些乖张。”皇甫晟这些日子可不是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了，他本想着，慕梨潇因为云霜的事情不开心，心情不好是自然的，可是就连今早太后离开，她都敢在众人面前说那样的话。 “臣妾本就是这样。”原来只是这么一件小事，慕梨潇才懒得去管。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在乎太多，只会受到更深的伤害。她要学着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在乎得少一点，才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皇上若是觉得不满，臣妾改也来不及了。” 这和昨天晚上的慕梨潇分明不是同一个人。皇甫晟自诩很了解这个女人了，可是她还是可以做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慕梨潇再次转身之前，看了一眼云霜，希望她自己能够好好想想那个名字。毕竟她们两个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线索。只可惜昨天她挑选的人里面并没有这非言。她还要仔细回忆一下那个非言的样子。在不能催眠的情况下，能够画一副肖像给云霜，帮助她重拾记忆也不错。 她看到云霜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明白了慕梨潇的意图。 慕梨潇走后，皇甫晟本来想问问云霜，她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慕梨潇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却又觉得，要是慕梨潇什么目的都没有，他这句问话再被云霜说给了慕梨潇听，只会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加大。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走回了前殿之中。 云霜则再次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那个名字。每念一次，都会觉得这个名字变得更加熟悉。 非言。究竟会是谁？ 回到会宁宫之后，慕梨潇就从厨房找了些炭火。她还没有掌握用毛笔画肖像的能力，还是只能借助炭火。 她仔细地想了想昨天看到的那么多张脸，再一个个地将名字和面貌对上号。非言，非言，到底是哪一个？ 相对于人脸，慕梨潇还是更加能够记住名字，加上暗卫们着装太多一致，她的记忆里装的都是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的脸。 不过，只要能画出一点特征，对云霜的记忆就会有唤醒的作用了吧？慕梨潇先在画纸上描出了一个轮廓，然后再根据自己的记忆一点点往里面填。 可是画出来怎么会这么奇怪？是她的技术下降了？还是她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画好。慕梨潇把第一张纸揉成了纸团，扔到地上。 这简直是比当初写琴谱还难。琴谱她至少还是记得指法的。最后慕梨潇勉强画出了一张图，虽说心里觉得还是有些偏差，但是勉强能看出来。 太后不在，不用再在早上请安了，皇甫晟一离开兴庆宫，慕梨潇就溜了进去。暗卫之中没有人胆敢阻拦她，只能任由她进了云霜的房间。 “云霜，怎么样，你想起些什么没有？”慕梨潇一进去就问道。 云霜原本呆坐一旁，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才像是受惊的猫一样抬起了头。看到是慕梨潇，。她淡淡一笑。 “除了觉得那个名字熟悉之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云霜说得十分挫败，昨天她想了很久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头绪。 慕梨潇也猜到了会是这个情况，不然那毒药也不会被称为忘川水，如果人喝了忘川水还能轻易将前尘往事都想起来，岂不是太可笑了？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反正时间还多不是吗？我们可以慢慢来。”慕梨潇低声安慰她。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时间多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想要云霜留下来吗？当然不想。可是如果云霜真的会留下来，她也没有办法反对不是吗？反正该说的，该做的，只要不亏欠，不就可以了吗？ “你觉得，皇上会在什么时候册封我？”云霜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有想过再次向皇上提出离开的事情，毕竟回到这里并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这件事情没有弄明白，她也不想离开皇宫。万一真的因此耽误了时间，被册封为妃，就一生都会困在这里了。就算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也于事无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弃之如敝履 “我不清楚。如果他真的想要册封你，按照吉时算的话，应该会是三天后，不过他还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之前只是让我为你准备册封大典。不过我说明了情况，要封你为贵妃恐怕会引起群臣不满，如果只是封为美人或是贵人，一道圣旨就够了。”慕梨潇觉得，皇甫晟反正不会让这件事情拖得太久。 “我……其实还在想，要不要离开这里。我想，潇儿你……潇儿你是最明白我心思的人了，我对荣华富贵没有兴趣，对于皇上更是没有爱慕可言。”云霜顿了顿，似乎并不确定自己说的这句话。 “之前……应该是有的吧。毕竟她是皇上，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人不爱慕？只是我不愿受困于这个地方，而且之后，我的心，应该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可惜，我和他终究也是分道扬镳了。他还狠心到，让我忘记了他！” 纵然还没有记起那些事情，但云霜心里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没有别的解释了，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他是皇上身边的暗卫，而她是皇上喜欢却得不到的人。他们是注定了不会在一起的。 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抹去那段记忆，连一点留恋都不给她呢？ 慕梨潇笑了起来，云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 “你说得对，这后宫之中，又有多少人不爱慕他呢？只是他的心里究竟又会有谁，没有人可以确定。”皇甫晟的心意，慕梨潇一直在肯定和否定之间徘徊周旋。她好不容易才从否定走到了肯定的那一步，却因为云霜的出现，又再折返往否定。 “对了，潇儿你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初夏天亮得早，但是云霜知道，这个时候早朝都刚刚开始，慕梨潇应该就是在皇上离开之后就进来了。如果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应该不会如此急迫。 “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慕梨潇原本只是想过来让云霜看看她画的那副肖像，没想到东说西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她就是趁着皇甫晟不在这里才过来的，要是待会儿他回来了，场面又会十分难看吧？ 慕梨潇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纸，走到桌边。准备把那张纸铺开来看。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屋顶，发现并没有光线漏进来，可以排除屋顶有人偷看，而窗边，有了昨天的教训，应该不会再有人试图在那里偷听了。 然后慕梨潇才把画展开，那张略微粗糙的肖像摆在桌面上，桌上的水迹还晕染了边角。 “这是？”云霜看到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在桌上展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走到慕梨潇身边，看到了那张纸上是一个人的画像。虽然看不出来究竟是用什么画的，但是能够看出了慕梨潇画得很用心。 “非言。”慕梨潇回答，“当时我太专心于记住名字，没有注意他们的样子，所以画得可能不像，只是想让你再确定一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仔细看看吧。”慕梨潇让到了一边，为的是不挡住广信，让云霜能够看得更加仔细。 “眉眼的轮廓看着，的确有几分熟悉。”云霜只看了几眼，就肯定地说道。 昨天光是名字都确定了那么久，没想到画像一下子就可以确定了？慕梨潇有些不敢相信，早知道就在问名字的同时仔细看看人，然后把每个人都画出来再拿来给云霜辨认，恐怕会省不少的力气。 “看来就是他了！”慕梨潇心中暗喜，这个人现在还在皇宫里，可要是把他找出来的话，一定会惹来麻烦的吧。毕竟当初他那么做，或许也是为了保护云霜。 因为他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留下回忆或许只能留下痛苦。而且慕梨潇也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人是不是只有云霜一个人。要是非言在回宫之后，也选择了喝忘川水呢？就算云霜想起来了又能如何？ “潇儿，你刚刚不是还很开心，怎么一下子又发愁了，怎么，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办法找回我的记忆吗？”云霜看到了慕梨潇表情的变化，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 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她。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她？那云霜岂不是会更加难过？“没什么。我只是怪我自己没有早点想到画图这一招，可是比名字要省时间多了。毕竟我如今和你见面，不能说很方便。” “原来是这样。”云霜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和皇甫晟会闹得这么僵都是因为她，所以也解释道，“你知道，我并不是有意到这里来的，我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觉得皇上心中一直有我，所以迟迟不肯接受他，现在我回来了，你就更伤心了。” 云霜怎么会知道？慕梨潇心里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云霜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们两个的性格本就有些相似，能够猜出对方的心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其实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我觉得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超过你，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会……”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云霜说真话，在云霜面前，她不是应该隐藏得更好才对吗？应该亮出獠牙吓跑对手，而不是将自己最柔弱的部分展示给她看。 “原来你真正担心的，并不是怕皇上不喜欢你，而是怕他喜欢我胜过你。”云霜笑着摇了摇头，“但你的心难道不知道吗？”云霜伸手指了指慕梨潇的心口—— “皇上对待你和我有什么区别，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有什么区别？老实说，慕梨潇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她先入为主了的缘故吧，所以觉得皇甫晟对待云霜总是那么不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在一个旁边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 “潇儿，我想你明白，人总是会对无法得到的东西念念不忘，这一点，恐怕就连你我都是如此。可是，一旦得到了，往往又失去了最初的那种感觉，很快就会弃之如敝履了。”云霜笑道，“总觉得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可是得到了又怎么样？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还觉得自己浪费了精力，恨不得当初根本没有遇见？” 慕梨潇被她的这番话说得愣住了。 人心的确是如此，不仅有许许多多的贪念，还总是觉得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如果错过了什么，余生可能都会后悔。之后哪怕是遇见了更好的东西，相比之下都会觉得黯然失色。 门再一次被推开，慕梨潇匆匆回头，发现皇甫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门口。刚才她太专心地听云霜说话，竟然没有注意外面的脚步声。她愣了愣，才恍然想起那幅画还在桌上，赶紧回头，将桌上的画揉成了一个纸团。 “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紧张？”皇甫晟回来的时候又听到了慕梨潇在这里的消息，他并没有太奇怪，从昨天的情形来看，慕梨潇和云霜的确是在做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今天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推开了门才让慕梨潇发现他。 却看到慕梨潇急忙把桌上的什么东西揉成了一个团儿。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慕梨潇说完都想咬自己的舌头，她知道皇甫晟接下来一定会说——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这么着急收起来干什么？” 猜中了。要怎么在皇甫晟看到之前消灭这幅画。她的眼睛瞄到了一边的茶壶。如果能让这张纸浸水的话，画上是什么东西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云霜看起来也格外地紧张。她和慕梨潇究竟在计划着什么，难道慕梨潇真的要帮着她逃出去？所以刚才她收起来的那张，是她之前出宫会用到的路线图？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眼神瞄到了一旁的茶壶上，也猜中了她想要干什么。 “无名！”他自己不好动手，当然只能让无名出手了。无名从门外进来，不过动作异常缓慢。慕梨潇猜，他知道这幅画上可能会是什么东西，所以在给慕梨潇时间把画毁掉。 慕梨潇拎起了茶壶，心里一紧。看来是老天爷要暴露她的计划了。 因为茶壶中并没有水。 窗户也关着，想要把这个纸团扔出去然后再捡走的计划可能也行不通。她只能希望无名能帮忙，在拿走这个纸团的时候力气大一点，这样他们至少可以好好破坏一下，不至于让皇甫晟看出画上的人是谁。 无名的手拿到了慕梨潇手上的纸团，然后用力一扯。纸团被扯碎了。慕梨潇在心里感叹她和无名的确还是有几分默契的。 怎么，就连无名现在都和慕梨潇一伙了？皇甫晟才不想相信，以无名的身手竟然会失手。慕梨潇手中还紧紧攥着纸团剩下的部分，无名自然不敢掰开慕梨潇的手去抢，只能把自己抢到的部分交到皇甫晟手上。 慕梨潇只能在心里祈祷他拿到的那部分不是眉眼。因为云霜也说了，眉眼有些熟悉，一般人也是认眉眼能够认出来，鼻子和嘴巴，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辨识度。 纸团被慕梨潇揉得皱得变了形，皇甫晟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展开，慕梨潇的眼神也一直在往他这边飘。 然而，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虽然皇甫晟拿到的并不全是眉眼的部分，却正好是半张脸。如果他对自己手下的人足够熟悉的话，恐怕不用多长的时间就能够认出来了。 一旁的无名似乎已经将画上的人认了出来。他回头看了慕梨潇一眼，慕梨潇略带歉意地回应了一个笑容。要是无名一开始肯帮助她，她也不至于走这么些歪门邪道，给自己挖那么多陷阱啊！ “这不是……”皇甫晟觉得画上的人有几分熟悉，但一时有些说不出名字。 第二百八十九章 非言 最好他认不出来。可是那个可能性也未免太低了。无名都认出来了，皇甫晟只要觉得熟悉，稍微想一想，也会记起来的。 皇甫晟看着手中残缺的画，慕梨潇的画工还真是不错，虽说有些粗糙，但神韵却在，尤其是眉眼的勾勒，他初看一眼，就已经觉得熟悉了。 “是非言？”他突然想起了这眉眼属于谁，然后抬眼看了看无名，无名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就是非言了。 可是，慕梨潇为什么要画非言的画像，而且还要拿到云霜这里来？她们两个人和非言有什么关系\？ 听到皇甫晟说出那个名字，慕梨潇和云霜的脸色都一白。尤其是慕梨潇，觉得前两天躲躲藏藏都算是白费力气了，这么快就被皇甫晟发现了，她都还没有来得及为云霜催眠，帮她找回之前的记忆呢。 慕梨潇给了云霜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她们两个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静静等着皇甫晟说话就好。云霜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她们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就相当于自投罗网了。 无名知道要来的终究逃不过，不管慕梨潇怎么折腾，皇上都会有发现真相的那一天。“的确很像非言。”他自然不能说肯定的话，慕梨潇画得本来就模糊，只是眉眼间的神韵抓到了几分，所以才会被认出来。 他们三个人都很想知道，皇甫晟接下来究竟会问什么问题。 皇甫晟对于非言的印象不算是很深，只记得他常去宫外执行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一般都是由无名吩咐下去的，他一般不怎么记得。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和慕梨潇以及云霜扯上联系？ “你们认识非言？”皇甫晟看着慕梨潇，问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着慕梨潇问这个问题，好像他更加关心非言是不是和慕梨潇有关系一样。 “前天晚上皇上让臣妾从暗卫之中挑几个人到会宁宫，臣妾自然认识了。”慕梨潇说得很是平静，她心里还在打鼓。毕竟皇甫晟问的是她们，而不是她一个。她回答了还不行。 不过皇甫晟似乎并没有问云霜的意思，反而是看着她继续说道，“可是你挑的那几个人里面没有他。”如果慕梨潇和他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不应该把他挑走么？为何反而挑了几个无关的人。 难道说，她和自己当年一样，是为了保护非言，所以才没有挑他，而是挑了其他人？ 慕梨潇不知道皇甫晟究竟在想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他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觉得是自己和非言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不是太冤了吗？“那……如果臣妾现在想换人的话，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皇甫晟说得不假思索。一旁的云霜反而笑了起来。皇甫晟的注意力总算是被引到了云霜那里。 如果不是慕梨潇的话，就是云霜？可是，云霜不是才回到宫中，怎么会和他的暗卫扯上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是十分久远的事情？在她还在皇宫的时候？ 慕梨潇看到皇甫晟的眼光突然凌厉起来，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这件事情与云霜有关。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起来，云霜刚才究竟是为什么要笑？她完全无法理解皇甫晟的那句话里有什么笑点，难道就是因为他在她说完之后立刻就那么回答的缘故？ “云霜，你和非言认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皇甫晟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相比于刚才想到慕梨潇可能和非言有关系，知道云霜和非言有关系竟然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不知道。”云霜说得十分诚恳。她的确不知道，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她只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熟悉，不过，她曾经和暗卫相处过，会觉得其中的人看起来熟悉，也无可厚非。她只是担心这样会害了那个暗卫。 “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一句不知道就能撇清关系了么？慕梨潇倒是十分直率，可是云霜看着诚恳，却总有中遮遮掩掩的感觉。 “我……的确不知道，只是看起来觉得熟悉而已。”云霜也注意到了皇甫晟眼神的变化，只好再解释了一番，如果皇甫晟还要追问下去的话，她可能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觉得熟悉？”皇甫晟知道云霜曾经在密室待过一段时间，她还记得一些暗卫的容貌也是件正常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解释得通。 如果慕梨潇画这幅画是为了云霜，而云霜又说自己不能确定是不是记得这个人……皇甫晟把这几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番。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似乎是因为云霜找到慕梨潇，她们两个还说了很长时间。 这么说来，如果慕梨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云霜的话，就是想要帮云霜找人？而且云霜还确定她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暗卫之中的一个。所以慕梨潇才会来找他“借人”，为的就是能看清那些人的样子，她还问清了每一个人的名字，看样子都用心记住了。 然后，昨天她到了兴庆宫，和云霜躲在这个房间里面说话，难道说，就是想要从那些名字之中挑出了一个来，而他手中的这个，就是她们两个最后挑出的那个了。 只是，云霜为什么要让慕梨潇帮她找人，如果找他的话，岂不是会更加简单的一件事？不过……皇甫晟突然明白了，云霜之所以会和慕梨潇搞得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不让他知道。 就连无名都想要保护这个秘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朕么？”他把那半张画放到桌上，眼睛扫过了面前的三个人。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难道说，要朕去把非言叫来，你们才肯说是么？” 如果这三个人不愿意说的话，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找到非言问个清楚么？又没有什么难的。他转身就要离开，云霜总算憋不住了—— “是我要找他！” 皇甫晟的脚步一滞，他猜对了，是云霜要找他。 “不过正像是我之前说的，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只是……想要弄清楚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而已，和潇儿没有任何关系！”云霜走到皇甫晟面前，跪下，“如果皇上要惩罚的话，惩罚云霜一个人就好！” “朕什么时候说了要处罚你了？”皇甫晟看到脚边跪着的人，觉得苦笑不得，“朕连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都不清楚，朕拿什么理由惩罚你们？” 慕梨潇没想到云霜竟然想一个人背这个锅，如果她不帮忙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要说错的话，错得最大的难道不应该是慕梨潇吗？ 云霜错愕地抬起头，的确，皇上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确没有理由处罚她，她这么着急忙慌地认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云霜，你先起来。”慕梨潇走过去，伸手将云霜扶了起来，“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认错，我们先把事情和皇上说清楚，是不是要惩罚，由他自己定夺就好。” 所以……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皇甫晟看着慕梨潇和云霜两个人都眉头紧锁的样子，再看无名，虽然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从他的眼神也能看出来，他心里很是担忧。 皇甫晟都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追究下去，如果事情的真相和他想的不一样，又该怎么办？ “说吧，你们谁。”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听，这几个人究竟有什么理由要瞒着他。 “我……记忆恢复之后，我记得自己之前有中过这次同样的毒。潇儿也说，我这次之所以会恢复得这么快，也是因为之前那次中毒的缘故。虽然想不起来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心里一直都觉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云霜缓缓道来，语气和她之前跟慕梨潇说这件事的时候差不多。 云霜之前也失去过一次记忆？那应该是在她离开皇宫之后，这件事和非言会有什么关系？皇甫晟觉得自己心里可能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但是他不敢多想，只想要听着云霜继续讲下去。 “那天潇儿为我诊治，我知道她医术高明，所以才想请她帮我的忙。那是……在我离开皇宫之后，皇上你派了一个暗卫跟在我身边，我记得他教过我的那些东西，可是不记得他的样子，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云霜一边说着，一边看皇甫晟的表情，如果有了什么大的变化，她会立刻停下来。 皇甫晟记得自己那个时候为了保护云霜，的确让无名派了一个暗卫跟在云霜身边保护她的周全，在阿澜死后，那个暗卫说，云霜伤心过度，离开了帝都，就再没有了下文。 如今看来，那段时间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不然那个暗卫不会选择抹去云霜的记忆。这么说来，那个暗卫就是非言了？他和云霜之间，难道有了感情，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皇甫晟心中讶然，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有能够留住的人，竟然会喜欢他身边的暗卫？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笑话。 “无名，当初你派去的人，是非言么？” 无名点了点头。的确是非言，他甚至都记得非言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执行任何任务，直到…… “把非言叫来！”皇甫晟看着无名吩咐道。 这可不是慕梨潇和云霜想要的事情发展，毕竟云霜现在还没有记起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更加担心的是，可能连非言都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梨潇这下是真的后悔了。她为什么什么忙都想要帮？开始就只是想要印证自己那个狗血的猜想吧？要是真的印证了，可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太后才走，没有人继续坑她了，她就想要坑自己了。 第二百九十章 两相忘 无名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动。 “怎么？如今朕的话你也不听了？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请？”皇甫晟看到无名并没有动，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卑职只是不想让皇上和云霜姑娘失望。”无名如是说。慕梨潇抬眼看向无名，那双眼睛没有说谎的成分，她叹了一口气。她以前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神算能力？说什么就能中什么？放到现代，她应该跑去买彩票了。 “潇儿，你叹什么气？”无名这边违抗命令就算了，慕梨潇还在一边唉声叹气。 “臣妾觉得，无名说的是对的，就算找到了非言，也没有办法问出什么消息来。”原来这一切还真的算是白忙活了。她不禁扶额。 “为什么？”云霜其实还有些期待能够见到非言，万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能够想起那些事情了呢？虽说这个想法并不能成立，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想。但是慕梨潇的话却让她的心一冷。 “因为，喝了忘川水的并不只有你一个。”非言应该也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吧。暗卫和特工一样，绝对不能有任何感情牵绊，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这样的事情分神，可是极为致命的。 “你是说，非言他也？”云霜这才明白了，非言应该也喝下了忘川水，他们两个都已经忘记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她不能指望非言能够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了。他们两个再相见，只会如同陌生人。 陌生人。她还一直觉得那个陌生人很重要。可是，不但她忘了他，他也忘了她。就算曾经真的很重要，如今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是，非言也喝了忘川水。”当初无名让他喝下忘川水的时候，他还说，要是自己忘不了怎么办？可是第二天醒来，他就已经忘了前尘往事，后来一点点都记起来，只有中间的那段时间怎么都没有办法想起来。 他知道这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无名不说，他也就不问。最好就是不知道。难道不是吗？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皇甫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他不应该觉得失望，他应该是最不想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你不是认出他了么？说明你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够真的忘记他。” 慕梨潇听到皇甫晟说出这样的话，简直难以置信，看来他还很想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了这样的话？当初慕梨潇想要知道云霜的故事，完全是出于好奇，而且那个时候她都不觉得自己喜欢皇甫晟。 如果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皇甫晟的话，她应该不会想知道这个“佳人”究竟是谁了吧？皇甫晟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名字，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想起来，从昨天到今天，我都一直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希望自己能够突然想起什么来。今天潇儿画了这幅画给我看，我也只觉得他眉眼熟悉而已。但还是不敢肯定。” 这下事情就棘手了，两个人都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就算在怎么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潇儿你有办法么？”她不说忘川水是毒药么？毒药总是能够解开的吧？ “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慕梨潇摇头，“如果我能够解开的话，还需要这么大费周折？我还觉得我这几天都白忙活了，现在恨不得先去哭一场。” 慕梨潇现在突然有些庆幸她并没有先帮云霜找回记忆了，。就算她和非言最后没有办法在一起，要是只有云霜一个人想起来了，而另外一个人还把她当作陌生人看待，岂不只会更加伤心了吗？ 果然，不想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想起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感情从来都没有对错，只是阻隔太多了而已。 两个人都想不起来的话，其实也算是最好的结局，至少……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如果让皇甫晟知道了真相，都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慕梨潇才不相信他会放这两个人离开呢。 “我想见他。”慕梨潇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云霜这么说，她的一颗心都要碎掉了。 不都知道对方也已经忘了吗？就算见面有什么意义吗？不会只让自己更加烦恼吗？“云霜……”慕梨潇想要劝她两句，却又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 人都说，情之一字，缘生缘死。要是当初的缘分真的已经尽了，云霜就不应该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正是因为缘分还在，所以才会深刻在心里，就算记忆中没有，心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真的相见他？”皇甫晟没想到云霜竟然在知道非言也喝了忘川水之后，提出这个要求。所以才想要确定她的心意。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非言就在大殿的密室里，如果真的相见，很快就可以过来了。 “我确定。”云霜不假思索。就算她最终没有办法记起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能够再见上他一面，她也可以觉得心满意足了。 “无名，这次不是朕的要求了，你能去把非言叫过来么？” 无名走出了房间，余下的三个人静默地等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无名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这大概是暗卫少有的，能在大白天现身于皇宫的机会吧。 好在这里是兴庆宫，向来不会有外人进来。慕梨潇都不知道，要是风姝妍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表情。她以为自己把云霜找回来，是为了对付慕梨潇的，没想到云霜却带着另一个目的。 那个目的可能会毁了风姝妍计划好的一切。 但慕梨潇却不觉得开心。因为这个目的同样也会毁了云霜，她和云霜的惺惺相惜，已经让她决定，一定不会让云霜出任何事情。 “卑职见过皇上，不知道皇上找卑职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无名突然找到他说皇上想要见他，把非言吓了一跳，他还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直到确定没有出什么事，才跟在无名身后走了过来。 听到非言的声音，云霜就蓦地往前走了一步。非言进来就面对着皇甫晟，所以留给云霜的只是背影。 “真正想要见你的人并不是朕。”皇甫晟指了指云霜，是她。 非言转过头，正好对上云霜看过来的目光，他的心猛地一痛，却不知道是为何。“是……云霜姑娘吧？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我可能认识你。”云霜仔细看着他的眉眼，记住他脸上的每个细节，比她之前看到慕梨潇那幅画的时候还要熟悉，只是觉得熟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种空虚仍旧存在，并没有被填补。 “我好像也认识你。”非言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然后感受到了无名的眼刀，他才想起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是卑职失态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看来果然是认识的，只是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让两个人都忘记？“朕不会怪罪任何人。”皇甫晟最怕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诚恳，还专门压低了声音说。 “谢皇上。”非言呼了一口气。他平时就是个毛毛躁躁的人，没有少让无名操心，差点又惹出大祸来。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开玩笑的，他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才行。“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卑职就先下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不会还惹出什么麻烦，还是先走比较好。 “还有别的事情么？” 皇上这句话问的明显不是他，还是那个云霜姑娘。非言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的确是事实，他也觉得云霜有几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不是见过她。 可是没有道理啊，他是皇上身边的暗卫，见过的人本就有限，如果见过云霜的话，是肯定不会忘记的。所以，那大概只是一种错觉吧。 云霜只是呆呆地看着非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确没有任何事情，不过是想要见他一面，可是现在见到了，她又想让他待得长一点，她能看得再久一点，因为她知道，这次他再转身离开，可能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没了。”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即便她觉得熟悉又如何，没有办法想起那一切，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卑职告退。”无名和非言一起离开，房里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你有想起什么么？”皇甫晟看非言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云霜那么在乎，也没有真的认出云霜的样子，那句话似乎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云霜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他会记得，没想到连他都忘记了，现在再去追究，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 慕梨潇正走神，看着离开的无名和非言，却感受到了云霜看过来的眼神，于是回过了头，那双眼睛炙热而明亮，让慕梨潇的心都抖了一下。她知道云霜想说什么—— “但是我还是想要找回那段记忆。潇儿，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可不要食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想起一切 慕梨潇承认自己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云霜还想要她帮忙，岂不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吗？ 可是她的确答应过了，而说到就要做到。 “潇儿不是说，她没有办法么？”皇甫晟不明白云霜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就算她自己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非言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只会平添痛苦而已。 但云霜就如同之前那样倔强，不肯服输。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再看着慕梨潇，“潇儿之前说过，她的确是有办法的，只是会比较痛苦，所以才不敢给我用。” 她为慕梨潇找了个理由，而歪打正着的是，这个理由是对的。那也是慕梨潇一直顾虑着，不想为她催眠的原因。也不是怕她痛苦，是怕别人看到她痛苦，然后觉得慕梨潇想要害她。 “潇儿，真是这样？”慕梨潇又在他面前说谎。皇甫晟以后再听到她说什么自己不会，都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行。或许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她会。 她又彻底败了。只能点头。“是。但臣妾之所以会说没有办法，也是担心云霜会没有办法承受。毕竟那段记忆压迫了太久，想要一下子找出来的话，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臣妾不敢轻易冒险。” “我不怕！”云霜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冲到了慕梨潇面前，“我不怕！只要你可以让我想起来，我就什么都不怕。” “你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皇甫晟知道慕梨潇很为难，云霜这个样子，他不觉得难过，反倒是慕梨潇为难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 “我不管！”云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她就是想要知道，那种感觉在见到了非言以后反而变得愈发强烈了，如同火苗一样在她的身体里穿行。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帮你了。”如果她的一生所爱就在眼前，却只能如陌生人一般擦肩，慕梨潇也会觉得不甘心。哪怕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她也会愿意让自己想起来吧？ 至少能够知道自己思念的人究竟是谁，不是吗？ “潇儿，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不……” 就连慕梨潇都觉得皇甫晟心疼错人了，她应该关心的不是云霜吗？怎么反而关心起她来了？是因为觉得云霜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才退而求其次？ “没关系，只要出了什么事皇上不怪罪我就好了。”其实真的没有好担心的，相比于秦嬷嬷那种因为恐惧和害怕不敢说出真相，云霜这个情况并不会有那么多痛苦。 “朕当然不会怪罪你了。”皇甫晟说得不假思索。 “那好。烦请皇上出去，臣妾不想吓到皇上。”慕梨潇还是害怕皇甫晟会把她的催眠术当做邪术，所以不想当着他的面尝试。 皇甫晟也知道自己政务繁忙，不能久留在这里。他心中对慕梨潇十分信任，自然不怕出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云霜能够适可而止。要是潇儿的方法没有用，就不要再追究了。 皇甫晟出去以后，慕梨潇关上了门，再回头看云霜，她一副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你又何必呢？难道你还指望我能够让非言也恢复记忆？”慕梨潇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指引着云霜坐到了床边，自己则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坐在了云霜的对面。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在外面偷看，也没有办法看出个所以然来。慕梨潇用柔和的桑音，指引着云霜闭上眼睛，一点点昏睡过去。 “你记得非言吗？”她问得开门见山，想用这个名字作为一把钥匙，打开记忆的闸门。 云霜轻轻点了点头。 催眠状态下的她对于非言这两个字十分敏感，但是和秦嬷嬷如出一辙的是，她试着用了好几个问题去推进，云霜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为什么要离开你？”慕梨潇还记得之前云霜说的那句话，如果能够记起最让她伤心的事情，应该就能顺应着想起其他的了吧？ 云霜的睫毛微颤，似乎很想睁开眼睛，她的内心在排斥这个问题，于是慕梨潇又重复了一次。 “他说……他说，我们之间，是有缘无分。”云霜颤抖着说道，“他说，他的一生都只能待在皇宫里，那个我最不想留下的地方。” “其实……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对吧？”非言说这些，无非是因为他只能在皇甫晟身边，而云霜却是皇甫晟喜欢的人，就算皇甫晟可以让暗卫成家，他还是没有办法和云霜在一起不是吗？ “呵——”云霜冷笑了一声，随即就有一滴泪从眼角蜿蜒而下。“我根本……根本就不想喝下忘川水，可是他说，说什么，留下这段记忆只会让我痛苦，他什么都不明白！我宁愿痛苦，也不愿意就这么忘记！可是他根本就不听！” “所以……他是在你知道的情况下，将忘川水带给你的？”慕梨潇原本以为，云霜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的忘川水，可是现在看来，她竟然是知情的！竟然都已经决定了，为什么还要问云霜呢？ 不是多此一举？ “对……很可笑吧，他竟然还要告诉我。”云霜又笑了起来，那笑容让慕梨潇看得心疼。 既然想起了这件事情，那么再往前推进应该就不难了。“你们在一起，有两个月的时间吧？”从云霜离宫，到阿澜被杀，似乎就是两个月的时间，那两个月他们都一直在一起，竟然没有让无名起什么疑心。 云霜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而后点头，“对。从皇宫出来，非言带着我去了帝都的一个院子，说那是他的家。暗卫在帝都都有住所，为了更好地执行任务。那个时候，其实是因为我还放心不下阿澜，所以才想留下来，想在得到她的消息之后离开。” 可是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非言定然也知道阿澜那个时候在宫中过得很苦，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云霜。其实，如果他欺骗云霜的话，云霜早就可以离开帝都了。 他必然是有私心的吧。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那点私心，在后来会演变成怎样的感情纠葛。 一旦找到了突破口，想要解锁整个故事就变得简单起来。现在都不需要慕梨潇问，云霜自己都能够说出来了。从最初到最后。 最初的时候，非言只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每日不眠不休地保护她。后来，他知道云霜想要去闯荡，心里放心不下，于是就教授了一些防身的技巧给她，虽不是很多，但每一样云霜之后都派上了用场。 朝夕相处如何不让人心生情愫？尤其是当非言对她诉说心事的时候，就算只是握手安慰，都让两个人如陷入泥沼一般不可自拔。 于是，云霜大胆问他，“你能跟我走吗？”她以为，反正他们两个在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管了，就算是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被非言一口回绝了。 云霜和他大吵了一架，非言以为她会离开，但她却留下了。仍旧住在那个院落之中。非言知道长此以往，无名一定会发现他不对劲，如果再让人过来查看，看出了他和云霜的事情，他的命可能难保。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可以是那么一个死皮赖脸的人，不管他怎么赶我走，怎么骂我，我都要在他身边。”云霜苦笑，“我对皇上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可偏偏就是他，让我宁愿赖在他身边也不想离开。” 慕梨潇很长时间没有再问下一个问题，而是呆呆地看着云霜脸上的泪痕。她对非言，到底是爱，还是只是依赖？但她既然觉得那段记忆那么重要，一定就是刻苦铭心的，必然是爱入了骨。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吧。”云霜蓦然这么说了一句，“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可以为我放下一切的，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云霜不知道的是，儿女私情并不能成为非言的全部，在他的心中，始终是任务第一，而云霜，永远只能屈居第二。 如果非言真的不爱她，又何苦让自己也忘记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 “云霜，我数到三，你就醒来。”慕梨潇不想再听什么了，云霜应该已经都记起来了，“一，二，三。” 云霜睁开了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心都是她的泪水。她自己一个人怔愣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转过身去，不想面对慕梨潇。 慕梨潇之前也知道，那并不全是愉快的记忆，而对于云霜来说，即便有愉快的时候，也会被之后的痛苦变得一文不值的。非言那么做，是对的。因为非言知道，云霜爱得太深了，若是不能忘记，只会悔恨一生—— 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慕梨潇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于是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为她关上了门。 她本来想直接离开，谁料无名竟然外外面站着。 “你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慕梨潇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个人刚刚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偷听。如果偷听的人是无名，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应该早就从非言那里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这里是兴庆宫，没人敢做什么的。”无名淡淡说完，又说道，“其实当初的忘川水，就是我给他的。” “嗯？”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慕梨潇本来想翻白眼，又觉得不合适，毕竟他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心。那个时候非言一定是绝望到了极点吧，不然又怎么会让无名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云霜在帝都待多久都和我无关，但是暗卫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那时太后根本就不知道云霜的存在，云霜失踪之后，宫里也从来没有人真的找过她，就连阿澜都不曾。倒是有看到阿澜毒打云霜的人说，云霜死在了她手上，所以……” 所以非言早就没有必要待在云霜身边了，两个月的时间已经长到就算无名反射弧再长也能嗅出不对劲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谁是最重要的人 “原来这一切并没有云霜想的那样不为人知。”慕梨潇说道，“不过忘川水这个主意，是你为非言出的吧？”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看起来对毒药很了解？”无名说得无辜。要是慕梨潇知道那张脸下面现在是什么表情就好了。可是她都不知道无名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取下自己的面具。 “只是猜测，但是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猜对了。”慕梨潇浅浅一笑，“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想说什么？”她知道无名会等她，绝对不是想说这些废话。她才不关心忘川水究竟是谁的呢，她只想知道，如今知道了真相，云霜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是皇上在等潇贵妃。”无名说完，就一个飞身消失在了慕梨潇的视线里。 慕梨潇只能叹一口气，往大殿走去。 “臣妾见过皇上。” “潇儿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皇甫晟笑道，“看样子，云霜那里，潇儿你已经解决了？之前不是说没有办法，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 “这又不能说明，云霜少受了苦头，皇上为什么不关心她，反而要怪罪臣妾？”慕梨潇就知道自己之前那么说，现在皇甫晟一定会想要找她算账。不过，他应该多花心思去关心云霜才是。 “朕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为什么慕梨潇总是要曲解他的话？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云霜和非言，真的曾经两情相悦？” 皇甫晟怎么还能笑着说出这句话？慕梨潇也没有看出笑里藏刀的意味，还是说，他知道非言不会想起云霜来，所以心里还是高兴的？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之前他好像还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甫晟这是中邪了？ “潇儿？”皇甫晟看到慕梨潇又陷入了沉思不回答他的问题，知道她一定又在曲解他的话。什么时候他才可以让慕梨潇相信他说的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之前究竟给慕梨潇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导致她现在总是这么做？ 慕梨潇仔细斟酌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可能都会无意间触怒了皇甫晟，但是这个问题是他自己问的！“可以说是。”她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毕竟她清楚，云霜爱得比非言要深。 显然皇甫晟对于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可以说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这话怎么说？” “皇上难道真的想知道？”慕梨潇觉得自己都糊涂了，她眼前的人真的是皇甫晟？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应该啊。 “怎么，朕不应该知道？”皇甫晟也不知道慕梨潇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她为什么就要支支吾吾地，不肯痛快地说出来呢？ “因为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慕梨潇想到了那句话，心中蓦地一痛，“如果皇上你知道了，还能够把她留在身边吗？” 慕梨潇的话让皇甫晟愣住了，他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才不过几天时间，他好像就已经忘记自己说过那句话了，忘记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他再也不会让云霜离开他了。 可是，云霜还是那个云霜，留不住终究留不住。 “其实……之前朕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朕的心里，早就已经放下了。”现在慕梨潇不会相信这句话了吧？说了已经放下，云霜回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不顾一切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可是—— 他一直都知道到底谁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是吗？”慕梨潇的确没有办法相信，如果说她之前不相信是因为心中有隔阂，现在她不光看到还听到了，要怎么让她相信？就凭他说的这句话？ “朕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皇甫晟低下头，慕梨潇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了云霜说的话，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没有能够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她也一样，觉得错过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而有朝一日终于得到了，却发现，也不过如此，心里以往的炽热，很快就会熄灭。 如果云霜没有回来，在皇甫晟的心中，她永远都会有一席之地。可是如今云霜回来了，皇甫晟重新得到了她，最初那个乖巧的云霜让他觉得，那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而如今这个云霜，更让他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但是，朕想要的人，一直都在朕的身边。就算她从来都只会拒绝朕，挑衅朕，但却是唯一一个朕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朕想要并肩看这天下的人。”皇甫晟觉得自己的手突然冰凉，他抬眼，发现慕梨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的手正搭在皇甫晟的手上。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那双手仍旧冰凉。皇甫晟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他的掌心很温暖，慕梨潇的手感受着他的脉搏。皇甫晟大概不知道，慕梨潇之所以会握住他的手，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说谎。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慕梨潇也不知道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在期待什么，她想着，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或许皇甫晟只是不想失去她这个帮手，所以才不得已这么说的呢，她还以为自己的手碰到的会是一个同样冰凉的掌心。 可是并没有能够如愿。他并没有说谎，他的掌心，他的脉搏都说明了这个问题。慕梨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握着皇甫晟的手，两个人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你相信朕的话，对吧？”皇甫晟看着她，再一次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而且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皇上可还记得那首《思帝乡》？”慕梨潇美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问起了之前的事情。皇甫晟为了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慕梨潇，从她家中拿来她写的字，想要对比一下笔迹。 “记得。”皇甫晟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这个，若说云霜是慕梨潇心中的一个槛，其实那首《思帝乡》中的少年，也是皇甫晟心中的一个槛。她终于想要说起那件事了？ “那个陌上少年，的确就是臣妾喜欢的人。”慕梨潇这么说着，感觉到皇甫晟握住他的手一紧。 “是么？”皇甫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听到慕梨潇提起她喜欢的那个少年，他以前的确是很想知道那个少年究竟是谁，但是现在他突然就不是很想知道了。“不过，朕并不是很想听。” “哦？”慕梨潇挽起一个笑容，乜斜着眼睛看着皇甫晟，“可是臣妾觉得，皇上若是不听的话，可能会后悔的……” “后悔？”听了才会后悔吧？慕梨潇之所以会说起这件事情，不过是想为了云霜的事情报复他吧？她这些日子一定不是很好受，所以也不想让他好受。“就算后悔，朕也不想听。” 慕梨潇双手撑在书案上，靠近皇甫晟，两个人的脸只在咫尺之间，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阿晟真的不想听？” 就算他不想听，看她这个样子，最终也是会说的吧？他只好不说话，等着慕梨潇自己说出来。 慕梨潇自然猜中了他的心思，笑意更胜，“其实……那个少年……就是……”说到这里，慕梨潇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完，看着皇甫晟难看的脸色，心里窃喜，如果她说那个少年其实就是皇甫晟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就是……你啊。”她好像再次走进了那个回忆之中，那个少年的发上和肩上都是飘落的花瓣。 皇甫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慕梨潇刚才说什么？那个少年，其实就是他？是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梨潇，后者却已经笑得几乎没有办法支撑在桌上了。 “真的是我？”皇甫晟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个陌上少年，怎么会是他呢？ “阿晟大概不记得了吧，那应该是很多年前了，爹爹带着你出宫去，我忘了是做什么了，不过我跟着你们一路。那个时候我在轿子里，你和爹爹站在外面……”慕梨潇把那个时候的场景为皇甫晟复述了一遍，说起他曾经的说过的话。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帮助你了。”慕梨潇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帮助原身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她一直都想在皇甫晟的身边，可惜命运却不能让她久留，但是命运也让慕梨潇出现了，让慕梨潇可以沿着她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皇甫晟的确不记得这些了，所以慕梨潇说的时候呀，他也没有能够想起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是，听到慕梨潇说那个少年就是他，他仍然觉得很开心。 没想到他一直都在嫉妒自己，为什么慕梨潇就不愿意早点告诉他呢？他就不需要和自己生气这么久了。一想到那首《思帝乡》里的词句，皇甫晟竟然都会觉得脸上微烫。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想嫁给朕了。”皇甫晟握住慕梨潇的手，她失去平衡，整个人都跌在了书案上，书案上的东西被她碰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门外的宋安听到里面的动静，都有些心惊胆战，难道说两个人在里面打起来了？他还想了想自己要不要进去劝架，不过觉得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情况，暗卫会出手解决的，根本就用不着他。 然后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原来并不是打起来了啊。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 慕梨潇一边笑着，一边捡起地上的东西，她的袖子上都沾满了墨汁，擦汗的时候没有注意，墨汁都擦到了脸上，皇甫晟看到她这个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求援 “这还能洗掉么？要不朕让内务府再给你做几套衣服送过去？”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衣袖。 “当然可以洗掉了。”之前风姝妍可就是用这个刁难她来着，可惜她不知道，慕梨潇知道牛奶就能够把墨汁洗掉，“用牛奶就可以了。”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奇怪的东西的？慕相到底是怎么培养的？”皇甫晟故意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慕梨潇。 他才没有办法养出我这样的女儿呢，慕梨潇在心里回答，可她又不能说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就算说了，估计皇甫晟也只会觉得她是在骗他吧。“我啊，几年前碰到了一个高人，都是他教我的，至于高人是谁嘛，不可说。” 皇甫晟也不觉得慕梨潇能说出什么实情，不过他不在乎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开心的一天，就好像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他担心了，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和慕梨潇了一样。 可是，他们两个还有一大堆麻烦要面对。他会让慕梨潇过来，也不只是为了云霜的事情。 皇甫晟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慕梨潇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她知道皇甫晟可能想说些其他的事情了。 “是不是太后的人有什么异动了？”太后这才走了一天，这些人就这么沉不住气了？还真是出乎意料，她以为至少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够察觉出那些人的异常呢。 “朕今天接到密报说，李将军正在调兵遣将，虽然幅度并不大，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皇甫晟一想到可能有一场硬仗需要面对，就是一脸的忧心。他手下的兵力，恐怕并不足以对付太后的那些人，如果太后逼宫的话，必将会是一场血战。 “这么快就行动，恐怕不是太后的命令，而是李将军擅作主张吧？皇上可以派人看着李青荷，如果李将军真的要动手的话，必定会先保住自己的女儿，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手上还可以有一个人质。”慕梨潇知道那个李青荷也是个狡猾的人，但因为一直都不得宠，所以在后宫之中才没有什么威胁。 “对啊，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皇甫晟豁然，他只顾着担心前朝了，没想过后宫之中其实还有可以利用的人。“朕会派人到荷妃那边看着的。只是怕他们动起手来，会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认。”景尚书不就是如此？知道太后杀了他女儿，还是告老还乡回去了，连反抗都不想。 “这个先不要多想，知道自己手上有一颗棋子，总是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吧？那个宁贵人也可以看着点儿，她是李青荷的表妹，她的父亲亦是将军，不过没有李将军兵权重而已。到时若是能够让宁将军成为我们的人，也不错。”除了这两个人，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可以利用的人了。 “朕和慕相也商量了一下，慕相的意思是，让朕通慕烁做好准备，到时候他可以接应朕，让太后的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 慕烁，她的哥哥？慕梨潇都还没有见过这个哥哥，不过既然是慕相的儿子，就算脾气怪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谁希望自己的父亲宠爱别的女人吧，而他在边疆做少将……风姝妍嫁过来之后，金月国和梓锦国修好，所以边疆平安了不少，朝中少有人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呆着，当初慕烁主动请缨，就连太后党那边都没有任何异议，就让他过去了。 这么说来，其实皇甫晟手上的兵力并不少，慕烁虽然说只是少将的头衔，但是边疆的兵力可谓是朝廷最多的。但是慕梨潇仍旧没有放松下来，毕竟是战争。 和平年代的她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鲜血和屠杀。只要想到那个场面，她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既然有哥哥帮忙，阿晟也可以稍微宽心一些了。”慕梨潇安慰他一句，心里却还有更深的担忧。 御风。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又怎么敢放松呢？太后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计划得恐怕十分周详，朕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可以。”皇甫晟看着慕梨潇，“不过，朕答应了要和你并肩看这天下，就一定不会输的。” “当然了，要是有我在你还会输的话，岂不是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朕当然相信潇儿你的能力了。”皇甫晟明白，如果不是慕梨潇在他身边帮助的话，他可能现在都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还没有面对太后党的勇气，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哪怕是玉石俱焚，只要慕梨潇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怕。 “可是……”慕梨潇心中自然还有一个问题，“云霜的事情，你要怎么办？”她不指望皇甫晟能够让非言和云霜在一起，就算皇甫晟答应了，非言都不一定会愿意。 若是他真的愿意，当年不就走了吗？虽说那个时候看来的确阻碍重重，但若是他真的想要走，无名也绝对不会阻拦的吧。皇甫晟也不会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反正他都不知道和云霜在一起的是非言。 慕梨潇说起这件事情，皇甫晟也犯难了。他还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如果云霜想要走的话，朕会尽快安排她出宫的，毕竟现在在宫中待着已经不安全了。让她留下来，也只会拖累她。” “如果她不愿意走呢？”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现在，皇宫是云霜唯一而能够见到非言的地方，她或许会想要留下来也不一定。 “她不愿意走？”皇甫晟更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仔细想想，她现在已经记起了之前的事情，她一直觉得那段记忆很重要，也就是说，非言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或许会真的想要留在这里，哪怕她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非言。 “你还会让非言见她吗？”慕梨潇问。 “朕不知道。现在这是她和非言之间的问题，和朕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朕不想插手。非言如果要见她，自然会去的。不过，非言现在不是根本不记得她是谁么？难道她想让非言也把当初的事情记起来？” 其实……慕梨潇知道，如果非言想要记起那件事情，应该早就记起来了吧？他是个高手，身体并没有云霜那么弱，忘川水的毒性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自己就能轻易把毒逼出来，不需要慕梨潇帮忙。 “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妍妃还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如果让她失望了多不好？”一说到妍妃，慕梨潇就想起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似乎是高兴得太早了，就连云霜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为什么会失忆都不调查一下，就直接把人接进了宫里，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怎么，难道说，要是云霜真的要留下来的话，你还想让朕把她纳入后宫？就不怕她其实也不过是觉得那重要，可是过一阵子就会放下了？”皇甫晟开玩笑地说道。 “真的以为你很好？”慕梨潇摇头，“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呢？穿着素衣，吃着粗茶淡饭，你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潇儿，胆子可不要太大，不要以为朕喜欢你，你说话就可以没有分寸。”有的时候，皇甫晟还是不喜欢慕梨潇说话的态度。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慕梨潇却不依不饶，就像她知道，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而不是在刀尖上舔血，每一步都走得中规中矩的，又怎么会被人杀掉，然后穿越到这个地方来？ 她也很想知道，如果皇甫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会怎么办。其实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应该会快乐很多吧。其实那些权力也未必是他真的想要得到的。但慕梨潇不会说。 “朕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普通人。”皇甫晟说得有些不耐烦。他知道慕梨潇喜欢那样的生活，那种自由。可是自由就能让一个人觉得快乐么？他真的不相信。现在云霜不是宁愿抛下自由也要留下来？ “好啦，我知道啦。”慕梨潇吐了吐舌头。她才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当然知道皇甫晟眼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就像是非言一样。可是能够排在第二已经不错了啊。“爹爹那里，你已经说好了吗？那哥哥是不是过一阵也会开始准备了？” 她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如果慕恬开口的话，慕烁应该会毫不迟疑地帮忙吧？他毕竟还是慕家的人，慕恬也说了，他只是任性了些，应该还是个很好的人吧。这么想着，慕梨潇竟然还有些想要见到这个哥哥。 虽然上次她一回家慕烁就走了。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也不会像慕夫人说的那样，真的有那么不喜欢她吧？ “慕相说了，他回家会让人送一封书信给慕烁，让他有个准备。” “让相府的人去，恐怕有些不妥吧？”慕梨潇虽然知道相府之中还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但若是太后那边注意到相府有什么异动的话，派人把那个人拦截下来，恐怕这个秘密就没有办法保住了。 “潇儿连自己府上的人都不信任？”皇甫晟笑道，不过他也有同样的疑虑，太后现在虽然远在徐州，但并不说明她没有办法指挥帝都的事情，而且，她的那些麟青卫恐怕都还分散在帝都各处帮她打探消息。 “不是不信任，是没有办法信任。毕竟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恐怕还是要阿晟你借一个人才行。”慕梨潇觉得，还是暗卫办事更加靠谱，不会被麟青卫的人发现踪迹。 “那，非言怎么样？”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送信 “非言？”慕梨潇没有想到皇甫晟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皇甫晟真的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吗？让非言去的话，可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云霜了，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潇儿你觉得不合适？”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对这个选择并不满意，其实他也没有说一定要让非言去，只是觉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非言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不让云霜知道就行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非言。 慕梨潇还是觉得这招有点儿太狠了，皇甫晟这到底是搞什么？就算不爱云霜了，至少也不要做得这么绝吧？这可不是一个前男友应该有的风度。 “除了非言，应该还有其他人选吧？”暗卫那么多人，随便挑一个就行了。不用非得是非言啊。 “非言执行宫外的任务更加有经验，他连哪些地方有麟青卫的人都一清二楚，可以完美躲避。”皇甫晟说得一本正经，但在慕梨潇听到怎么都像是强词夺理，麟青卫在帝都的分布，难道不应该是每个暗卫都知道的吗？这一点可没有办法骗到她。 “算了，不管你让谁去，反正让我爹爹注意着点儿就是了，去一趟边疆就要浪费不少的时间，恐怕还要先传书一封让哥哥有所准备才行。”古代就是这一点不方便了，想要传递一个信息就像是星光落到地球上一样，等到达的时候，那颗星星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还是要先给慕烁一点风声，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都不知道对于帝都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了解。如果早想到了这一点的话，早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可是她现在才想到自己这个亲哥哥的头上。 “你想要飞鸽传书给慕烁？”皇甫晟都忘了还有一个更加快的手段。飞鸽传书是最快传递消息的了吧？边疆和帝都保持联系一直都是依靠飞鸽的，这几年边疆没有什么事情，他竟然都快忘记这一点了。 “我记得，宫里有专门训练鸽子的地方，那里的鸽子应该能够飞到边疆去吧？”慕梨潇看到皇甫晟有些疑惑的样子，提醒道。 “当然了，只是这几年边疆无战事，所以不知道那些鸽子还记不记得路。” “动物的本能可不用你来怀疑。”慕梨潇就知道有鸽子，“不过，这鸽子也不能在帝都放飞，尤其是不能让它从皇宫里飞出去。” “潇儿是怕被麟青卫的人看到了吧？可以让去传递消息的人带到帝都之外的地方再放飞，不就行了？”慕梨潇每次总是会想得很周全，这一点就连皇甫晟都觉得自叹不如。 慕烁一旦得到了消息，就可以开始准备了，边疆的大军自然不能都调遣回来，不然梓锦国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趁虚而入吧？也不止边疆一个地方的军队可以听从慕烁的调遣，其实帝都也有慕烁的军队，是为了边疆战事而准备的。 当初觉得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必要，如今看来，应该是最好的一个决定了。 “朕会让人去准备的。” “好。不过，阿晟手上这么缺人的话，那几个暗卫我就不要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对付的来。”慕梨潇抓住这个机会，想把那几个暗卫甩掉。不过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皇甫晟的意思。 “怎么，辛辛苦苦过来要人，演了那么长一场戏给朕看，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慕梨潇那个时候的理由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会觉得，她怕是宁愿惹来很多麻烦，也不想要身边有很多人跟着吧？ “都知道我是演戏了。”慕梨潇讨好地凑了过去，“不如就算了吧，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是在为你着想啊。对不对！” 她的确是在为他着想，都不想告诉他。要不是被他发现了，恐怕慕梨潇现在都还不会告诉他吧，就怕他会对云霜和非言不利。他在慕梨潇心中的形象也就那样了。 不过以后会好起来的吧？希望如此。 “朕知道了。” 慕梨潇从兴庆宫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午膳的时间了。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徐梓黛。 她从慎刑司出来之后，除了在太后那里，她都没有再见过徐梓黛。徐梓黛虽然是御风身边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太后一起对付她。恐怕这并不是御风的意思吧？ 她之前觉得，徐梓黛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了皇甫晟才会这么对她。但是现在又不敢确定了，她心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又为何会和御风搅在一起，都还是谜团。现在慕梨潇一个都没有解开。 除了知道她不是徐梓黛意外，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她为什么会在海棠园，而且还能一直呆在那个地方，从小到大，直到遇见御风，才终于改变了人生的轨迹。之前的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见过潇贵妃娘娘。看样子，娘娘是从皇上那里出来的？又在和皇上商量霜贵妃的事情？”徐梓黛也忍不住拿这件事情来奚落她。皇上对云霜的宠爱整个后宫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她都在兴庆宫呆了好几天了，册封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谁跟你说了，她是贵妃？”这个谣言怎么就能让她们这么开心呢？自己吃不到肉，看到别人也吃不到，也会觉得开心？ 徐梓黛被她反驳得一愣，难道说事情还有变化吗？这贵妃的事情，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如果不是贵妃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册封大典的，不是吗？“听潇贵妃的意思，这位分并不是贵妃？” “皇上要以大局为重，若是随随便便就把一个草莽出身的女子封为了贵妃，天下人岂不是会看皇家的笑话？”慕梨潇就看不得她得意的样子，之前慕梨潇受苦的时候，她的心里指不定多开心，现在逮着机会就又来笑话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恐怕还是慕梨潇提议的吧，皇上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不过，只要云霜受宠，以后要成为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生下龙子，直接成为皇后都不稀奇，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再敢嚼舌根了吧？ 现在太后都离开了皇宫，这后宫之中慕梨潇一人独大，妍妃那里绝对会有所动作的。徐梓黛一直都知道，那个妍妃绝对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好对付，虽然之前连李青荷都摆了她一道。 “原来是这样，的确应该如此。位分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关键还不是要在皇上那里承恩？若是没有恩泽，就算位分再高都没有什么用。”徐梓黛勾起一抹笑。 她笑起来的确还是风情万种的，慕梨潇也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们想要让她做自己的帮手了。可惜，这个人不仅仅是个白眼狼，还是个双面间谍。她只怪自己当时的目光不够凌厉。 “黛妃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就算我不受宠，我亦还是有靠山的，妍妃和荷妃亦是如此，却唯独你，若是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并不是盗取了别人的身份就可以真的成为她的，难道徐梓黛还没有发现她那个时候究竟是为什么受宠吗？ 如果她知道皇甫晟不过是为了和慕梨潇置气，为了打探清楚她的底细，又会怎么样呢？ “劳烦姐姐忧心了，我自然是会关心自己的。”徐梓黛转身走了，慕梨潇则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 路过海棠园，慕梨潇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当然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每每想起几天前御风对她说的那句话，她都会觉得胆战心惊。她知道御风想要什么，却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得到。 只怪她的记性太好，她现在都还记得琉璃对御风说过，她的这双眼睛时最合适的。她真怕那天半夜的时候，突然就被御风扛到了胭脂铺里，再次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她现在都恨不得能够在窗边摆上一排的茶杯，睡觉的时候更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黑眼圈重得连脂粉都有些遮不住了。 回到会宁宫，熹春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午膳。几乎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娘娘是又去了皇上那里吧？” 她才在凳子上坐下，还没有拿起筷子，就听到熹春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她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个时候熹春应该还没有起来吧，不过她居然知道她去了哪里。 “因为娘娘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熹春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现在皇甫晟已经成为了她不开心的一个原因了吗？ “我的确是去了阿晟那里，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 熹春又听到慕梨潇对皇甫晟的那个爱称，看来的确是已经和好了。想来娘娘最终还是接受了那个云霜姑娘吧。毕竟是皇上喜欢的人，如果一直反对的话，只会让自己吃苦头才是。 “那，还有什么事情让娘娘不开心的？”既然不是因为皇上的事情不开心的话，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担心的。 慕梨潇很感激云霜愿意聆听，不过她并没有办法说出来，云霜知道了只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黛妃，拌了几句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娘我大度得很，就不该和她计较。” 熹春也记得那个黛妃和太后走得很近，还一直都想要陷害自家娘娘。她心中难过，“现在太后走了，她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也高兴不了几天了！” “就是说啊！”慕梨潇笑了起来，把眼中的担忧都隐藏好。现在熹春的观察力越来越好，是好事也是坏事。她不希望熹春能够为她出什么头，只是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就好，她的身边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人可以说说心里话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决定留下来 吃过午膳，慕梨潇就继续研究起了琴谱。这琴谱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写出来，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线索。她都担心，其实那个宝藏的秘密并没有在琴谱之中，不然的话，有人会弹，就有人能够写出琴谱来，不管手法有多复杂。 可是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说有人找到了那个宝藏。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藏着掖着就能做到的。 如果真的是值得找的东西还好，付出再多的辛苦只要能够有收获也没有什么，最怕的就是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梨潇看到深夜，都没有找到任何头绪，闭上眼睛全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些符号真的能够有什么宝藏？慕梨潇可不觉得，但她也不能轻易放弃。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了。 如果她是那个王爷，她会想把自己的宝藏藏在什么地方？可是……这也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才能知道啊！ 去那个地方看看？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反正从这些符号里也看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去那个地方看一看，顺着当年那个王爷的心思，或许能够想到他究竟把宝藏藏到什么地方了。 可是，她可是宫中的贵妃，怎么能够随便出去，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了。反正现在要招兵买马可能也来不及了，倒不如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解决了眼前的事情，等以后再和皇甫晟说明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想要偷偷溜出去个把月的时间，只要不让宫外人知道，也没有任何关系吧。 慕梨潇直到第二日午后才醒来，熹春心疼她，都没有来叫她。外面正下着雨，慕梨潇一醒来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竟然没有把琴谱收起来，好在现在不会有人到她这里来。不过，基本没有人认得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吧？ 慕梨潇发现，纸上有几处被晕开了。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看错了，可是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有几处被晕开了。难道是她昨天晚上喝茶的时候没有注意？那也不可能滴得这么不均匀吧？ 后颈感受到了一丝冷风。面朝着后院的窗户应该是又被打开过了，她前晚放在那里的杯子已经搁到了窗台的另一边。外面在下雨，所以这上面的水迹，都是那个人带来的。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了再进来会留下证据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是根本就不在乎吧？ 慕梨潇叹了一口气，把琴谱收好，然后就听到了有人敲门。 “什么事？” “娘娘，皇上来了。”是熹春的声音。 不过她刚刚起来，都没有梳洗，要这样见皇甫晟吗？人总是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留下最好的印象，可是不也有人说，喜欢你最好的一面，也要喜欢你不好的一面吗？慕梨潇走过去打开了门。 皇甫晟看到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只能摇头，“潇儿，太后一走，你可是越来越懒了。” “什么叫越来越懒，你又没和我睡一起，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她昨天明明一大早就去了兴庆宫好不好！就今天一天起来晚了，就要把之前的都否决了吗？ “你的意思是，想要侍寝了么？”皇甫晟对于侍寝这件事情总是如此念念不忘。 慕梨潇翻个白眼，“国事为大，行不行？反正我不着急。还有这么多事情需要担心，我想你也没有什么心情吧？”她都忙到半夜才睡，皇甫晟那里也是堆积如山的折子，他们明明就没空那啥！ “自然是国事为大。”说到国事，皇甫晟的态度就严肃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早，慕相带来了书信，朕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只希望太后那边不要操之过急，要不然还真的会很麻烦。” “不会的，太后身上的毒现在应该还没有解开，所以暂时没有心情管这么多事情，李将军那里，大概只是在做准备，但无伤大雅。起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太后才能恢复，那才是真正的考验到来的时候。” 石葵叶的毒是慢性毒，虽不能一下子就致死，但积累太多对身体的破坏仍然很大，再加上慕梨潇之后在太后的药中也下了毒药，两种毒药混合，只会让毒更加难解。太后现在应该都还躺在床上的吧。 一旦开始解毒，就会无时无刻不觉得难受。 “还以为可以解决太后，没想到她竟然到了徐州。”之前那个计划明明那么完美，太后一直都没有发现毒药究竟在什么地方，皇甫晟都怀疑自己身边有太后的人，可他身边的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可以交付性命的人。 就不知道慕梨潇这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了。之前那个容微，不就是太后身边的人？ “其实每一次事情太顺利了，反倒会让我怀疑。这才是正常的走向。”慕梨潇也知道太后会发现毒药是因为御风。她也知道御风一旦回来就一定会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只是迟早而已。 其实她原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杀了太后，但风险都太大了，这个办法最保险，也最容易失败。 “的确是如此。现在只有慕烁那里的援军能够赶回来，局面应该就可以在掌控之中，加上荷妃和宁贵人作为人质，李将军和宁将军怎么都要顾惜一下自己的女儿吧？”皇甫晟渐渐沉下了心，但还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 要是中间再出了什么乱子的话，恐怕就不好弄了。现在他所有的筹码都在慕烁那里了。只求他值得信任。 “阿晟选的人，是非言？”就算皇甫晟选的人真的是非言，现在他也已经在路上，追不回来了。 “不是。非言身上还有任务，暂时不能脱身。” 慕梨潇“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虽然就见了两次，但是那个非言应该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吧？” 皇甫晟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叫为什么这么说，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女孩一般都喜欢可以让她们笑的男孩不是吗？非言虽然是暗卫，但也应该是暗卫之中最开朗的一个了吧？” “喜欢这种？”皇甫晟似乎不相信慕梨潇的说法。 “当然也不都是，可是一个能够让你开心的人，总比一个只会让你伤心的人要好上很多吧？”其实云霜会喜欢非言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她在皇宫之中见惯了争斗，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姐妹被权势吞噬，变成另外一个人，心里应该堆积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就算离开了皇宫，也还在担心阿澜的安危。而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正好是非言。 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开心。她自然会开始依赖这个人，久而久之，依赖转化成爱，就不可自拔了。 “那朕……是可以让潇儿开心的人么？”可是皇甫晟觉得自己并不是，前一阵一连串的事情，慕梨潇可谓是伤透了心吧？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所以才会把事情都搞砸了。 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就连云霜这个鸿沟都已经跨越了，前面应该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吧。很快……很快他就可以和慕梨潇一起并肩看天下了。这后宫之中，他会只宠慕梨潇一个人。 实现当初对她的承诺。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告诉慕梨潇这件事情，他想要把这最为一个最大的惊喜。他想让她明白，她想要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并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皇甫晟的确是可以让她开心的人，若是说得少女心一点，就是想到就会让人嘴角上翘的人。 “对了。”看皇甫晟的表情，似乎是又要说到正经的事情了，慕梨潇都受不了他这样。“昨天你离开之后看，朕去问了云霜的意思，果然不出潇儿你所料，云霜说她想要留下来。” 其实她是真的可以为了一个人留在宫里的。当初她不愿意留下来，不是因为这里是让她觉得围困的池塘，而是这池塘只中没有她爱的人。 慕梨潇也不是为了他留下来的么？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果她要留下来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真的留在皇宫里，那就是……”成为皇甫晟的妃子，她自然不能以宫女的身份留下来，那风姝妍还不亲手杀了她？ “朕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也和她说过了。她说只要可以留下来，什么都无所谓。”这才是最让皇甫晟为难的地方，如果纳入后宫，云霜再想要出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留下也不可能和非言在一起，甚至连非言的面都见不到，除了知道他就在附近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要抱着这个念头活下去？ “果然是这样。”慕梨潇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她是妍妃送入宫中的，如果要留下，只能是封为美人。现在后宫之中，只有秾华宫是空着的，要不先让她过去住着吧。要是一直留在兴庆宫里，也有些不妥。”她也知道她留下会像她以前一样倔强到不受任何人的劝解。 只是，这不是她真正希望的，也不会是非言所希望的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入主秾华宫 “让她搬去秾华宫？”皇甫晟我知道秾华宫是现在剩下的宫殿中最好的一个，但那里毕竟前一阵才出了事，要是让云霜住进去，后宫之中必有风言风语……不过，“”“你是故意的？”故意让外人觉得慕梨潇对云霜有所嫉妒所以百般刁难？ “阿晟知道就好。”慕梨潇觉得，她还可以让风姝妍再得意两天。“妍妃花了那么多力气，不能就这么让她白费了不是？” 皇甫晟明白慕梨潇的心思，笑道，“你和她置什么气？既然你要让云霜去秾华宫，那朕就让她去秾华宫好了。” “这样一来，若是迟迟不能受封，自然也是因为我的阻挠。可以多给云霜一些时间，让她想清楚，留在这里到底值不值得。”慕梨潇不觉得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非言与她几乎都见不着面，更不用说说话了。 她留下来，一定会后悔的。 而且，太后很快就会发动叛变，皇宫很快也不会再是个好地方，留下来或许会受伤。要是云霜能够想清楚这些，该有多好。 将秾华宫赐给云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只是云霜依旧没有什么封号。后宫的人都在说，那是因为慕梨潇在背后操控的结果。她心中嫉妒云霜，所以根本不想给云霜机会。之前就已经让皇上取消了对云霜的贵妃封赏。这次更是将媚妃的宫殿赐给她住。 “想不到潇贵妃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后宫中的宫女无不感叹。不过一月前，宫女们还为了她的生死长跪不起，而现在都在背后嚼舌根了。 “潇贵妃想必是因为上次那件事觉得害怕了吧？以前太后是后宫之主，就想要害她，现在太后走了，她是后宫之主了，自然不会想有任何人骑在她头上了。” 慕梨潇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了声，这些丫头还真是会给她找理由，听起来也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她正和熹春一起走向秾华宫，熹春手上还拿着她送给云霜的礼物。秾华宫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冷清，许多宫女都不愿意到秾华宫中伺候，有几个大胆的想着云霜可能会有圣恩，才勉强到了宫里。 慕梨潇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兰妃。秦淑兰只是客气地和慕梨潇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慕梨潇不禁笑道，“难道兰妃也觉得我是宫中传言的那种人？” 秦淑兰自然不敢说是。不过慕梨潇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可以说是有目共睹。虽然当初她还因为云霜进宫的事情为慕梨潇担心，可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慕梨潇心里早就想好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了。 “妹妹不敢。姐姐这么做，自然是有姐姐的道理，妹妹又怎么好胡乱猜测？”秦淑兰说得客气，但是慕梨潇能听出她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真诚。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也没有指望所有人都能相信她，秦淑兰这个表现只能说明她的演技还不错。 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宽慰的。 “妹妹懂得就好。这秾华宫可是个好地方，那么多人曲解了本宫的意思，实在让本宫觉得不安。”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和兰妃一起走了进去。 慕梨潇才跨过门槛，就想起了她上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想起了媚妃最后和她说过的话。不由有些唏嘘。 “云霜姑娘。”秦淑兰本以为在赐宫殿的同时，她能够得到一个封号，不料竟然没有能够得到。想来慕梨潇在背后没有少下功夫，就算皇上再喜欢，也拿她没有办法。但这个云霜看起来却还是一脸的温柔，甚至对慕梨潇还是笑脸相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着实耐人寻味。 “潇儿竟然还亲自来了。”云霜看到慕梨潇，立刻就走了过来，不过她身边的人是谁，她却并不认识。对方喊了她一声云霜姑娘，她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先问候了慕梨潇。 她竟然叫慕梨潇潇儿？秦淑兰心中的疑惑更重了。她只听过皇上这么叫，还没听过别人也这么叫，这么说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十分亲密才对。 “云霜，这是兰妃。”慕梨潇也不想理会云霜这个小小的失误，只要不是在风姝妍面前就好，在秦淑兰面前叫她潇儿，问题还不大。 “兰妃娘娘。”云霜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句，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刚刚不小心说漏了嘴，好在这个兰妃看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人，慕梨潇看起来也没什么紧张的，应该没有什么。 “云霜姑娘客气了。”秦淑兰说着，让琪恩把她送云霜的礼物拿了过来，“姑娘入主秾华宫，是件喜事，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云霜将琪恩手上的盒子接了过来，“兰妃这是什么话，没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不过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日后会如何还说不定呢。” “说的也是。”慕梨潇倒是把这句话接了过来，“要是云霜觉得这个地方不合适，大可以到我会宁宫去住着，我们也好做个伴。” “我怎么敢高攀潇贵妃呢？”云霜浅浅一笑。 所以，一开始的客气真的只是客气而已？秦淑兰看出了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避一避了，就开口告辞。 云霜作为主人，挽留了两句，不过她还是转身离开了。她想，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吧，比如慕梨潇，如今应该是想要死死地稳住自己的地位吧。 兰妃前脚刚走，后脚妍妃就来了。她一进来，看到慕梨潇也在，脸上就浮现出了不屑的神情。云霜则是按照惯例，亲昵地走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妍姐姐。 “妍姐姐有许多天都没有来看我了。”云霜嘟着嘴，一副撒娇的样子。 原来慕梨潇并不是唯一一个演技好的人。云霜的演技也很不错。要瞒过妍妃的眼睛也是件难事。 “我这不是来了吗？”妍妃柔声说道，“这秾华宫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的确是目前空着的宫殿里最好的一座了。这足以说明皇上对你的喜爱了。” 风姝妍说着，还抬头看了慕梨潇一眼。慕梨潇一脸无所谓地和她对视，似乎就是在承认，就是我在背后捣鬼，你能拿我怎么办？ “妍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能回翠微宫去吗？我知道皇上不会让我回兴庆宫去了，但我可以、可以住在你那里啊！”云霜不喜欢这个地方，一进来就能感受到阴冷的气息。她也知道前不久死去的媚妃正是这个宫殿的主人，心里不禁更加担惊受怕了。 其实安排她住在秾华宫，慕梨潇不只是想让外人觉得她在欺负云霜，也是觉得，云霜待在秾华宫里难免会觉得害怕，一定不会待得长久。 虽然她已经在江湖上呆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说都要勇敢一些。但是，对于鬼神之事，还是会有些敬畏的吧。 要不然她也不会和风姝妍说想要回到翠微宫去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皇上是因为喜欢你才赐宫殿给你，你若是搬回我那里去住，不是摆明了告诉皇上你不喜欢这个地方？要是皇上知道你这么做的话，岂不是会生气？”风姝妍知道慕梨潇是故意这么做的，或许还讲了些可怕的故事给云霜听，吓得云霜根本就不敢留在这里。 可是，这就算是慕梨潇捣鬼，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意思，要是云霜不肯听的话，皇上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事情可能就没有办法收拾了。皇上再宠云霜，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不是？ 云霜也只是试一试。她听到那道圣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能呆了。他们不过是不想让她留下来，可是，只有待在皇宫里，才是离非言最近的地方。就算不能见面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云霜低声说着，准备让风姝妍和慕梨潇到一边去坐下。但风姝妍待在这个地方似乎也有些不太舒服。后宫之中虽说死了不少人，但让人觉得怨气最重的就是海棠园和秾华宫了。而且，慕梨潇在这里，她和云霜也不好说话，只能等慕梨潇走了，才能找到和云霜独处的时间，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妹妹刚来，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好，姐姐也就不打扰妹妹了，先回去。抽空会再来看妹妹的。”妍妃握住云霜的手，“妹妹可不要怕，这后宫里啊，最让人害怕的只有人心。”她说完还看了慕梨潇一眼。 慕梨潇倒是很想说，你说得很对啊，最让人害怕的就是人心。即便是一颗纯良之心，也会在这消磨之中变得狠厉起来的。 妍妃走后，秾华宫本就冷清，这下更是如同一潭死水。除了能听到几个宫女忙碌的脚步声，就只有鸟语和虫鸣了。 “潇儿，你不需要再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决，不管皇上给我什么封号我都接受，只要我能留在这里，我不介意再成为宫女。”云霜也知道慕梨潇过来的目的，她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不想让她留下来吗？ “我并没有想要劝你的意思。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阿晟也知道这一点。你说你要留下来，我不立刻就安排了宫殿给你？不过，你的位分我还需要和阿晟商量一下，给得高了不行，给得低了也不行，实在是很难选择。”慕梨潇都佩服自己说瞎话的能力。 “只是……一旦有了位分，你可就是后宫的人了，可能就要一生都留在这里，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说了不劝，但还是忍不住要说上两句，想让云霜明白她现在的选择对她的未来十分重要。 可云霜又怎么会不明白。慕梨潇真的很想把非言抓过来，问清楚他的心意，他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又是如何。可是她做不到。 现在伤害的只有云霜一个人，而她如果找到非言，戳破了这件事，伤害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海棠园的无名氏 “潇儿，别说了。”云霜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动摇了。她在江湖几年，虽也有艰难困苦的时候，但是过得开心自由。即便心里觉得空虚，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一点。 可是，如今心中的空虚是弥补回来了，但却付出了太多。从她找到慕梨潇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谁让她是个倔强的人，一旦决定就不肯回头，就算是头破血流也不会有怨言。 “我还有许多事要担忧，很快就没有办法顾及到你了。不过妍妃应该会照顾你的，我也不用太担心。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这宫中冷清，也没有什么人和你说话，你若是觉得闷，可以出去走走，或许还能遇见老朋友呢。”慕梨潇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不过云霜叫住了她。云霜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前两天因为种种事情，并没有问慕梨潇，今天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还有什么事？”慕梨潇疑惑地顿住了脚步。 “我想知道，那个黛妃究竟是谁，听说是潇儿你一手提拔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黛妃的事情了？”云霜和徐梓黛难道不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过她仔细想了想。 记得兰妃说过，徐梓黛之前还是个生活在海棠园的无名氏，并且是由宫女们施舍活下来的。难不成，云霜也是施舍她的宫女之一？ “我只是觉得她的样貌声音很是熟悉，像是我以前在宫里见过的一个人。” 云霜这么一说，慕梨潇就明白了。她果然是见过以前那个无名氏的。所以看到徐梓黛才会觉得惊讶。不过，她在徐梓黛面前应该也是表现出了失忆的样子吧，要不然徐梓黛怎么会没有丝毫紧张。 这么说来，云霜可是比兰妃要了解徐梓黛多了！ “你是，在海棠园见过她吧？”慕梨潇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云霜也是十分惊讶，“潇儿怎么会知道？”看来慕梨潇对于那个人的身份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在她那里吃了亏，怎么都要注意一些。 “之前都是我看走眼了。我刚入宫不久，并不知道那个海棠园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在那里遇见了她，她自称叫徐梓黛，是个八子，体弱多病，所以未曾得到临幸。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就想借助我得到皇上的垂怜。” 慕梨潇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一心想着她以后可以帮我的忙，在后宫为自己发展人脉，一时大意，没有去查她的身份，就在宫宴上为她安排了一段舞，让皇上能够惊艳于她的美貌。” “皇上的确觉得她很美，但并没有垂怜于她。后来还是我提议，才封了她为美人，之后我皇上与我闹了些不愉快，又因为太后的缘故被罚做两天的洗扫宫女，然后她就承恩，继而封为了黛妃。” “我对她的身份一直都有怀疑。几番调查发现，之前的徐梓黛已经死在了飞霞殿里，而她像是平白出现，就顶替了这个身份的一个人。后来兰妃告诉我，她觉得黛妃像是她在海棠园见过的一个人。” 慕梨潇一口气把这些事说完，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似乎是有些急于从云霜这里知道关于徐梓黛的消息了，所以迫不及待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潇儿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云霜不禁莞尔。从她第一眼见到慕梨潇，就觉得她是个很厉害的女子，没想到还会有受人欺骗的时候。而且那个骗她的人还是海棠园的那个女孩儿。 “人生在世，哪有没看走眼的时候？”慕梨潇说得都有几分沧桑感。“不过，你也在海棠园见过她，对吧？而且你说话的语气可是比兰妃肯定多了，应该和她接触了不少吧？” “我刚入宫的时候，就听人说，海棠园里住着一个傻姑娘。这个消息后宫的主子们应该不怎么知情。而那海棠园在传闻中又一直都是太后杀人埋尸的场所，平时就少有人问津，敢去的人就更少了。” “我原本也是不敢去的，但又觉得那个小女孩儿十分可怜，所以才大着胆子去看她。她成日就坐在那个秋千上，小脸脏兮兮的，两眼无神，吃东西也是伸手就抓。我教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学会用筷子。所以我也就相信了，她是个傻子。” “我问过宫里的其他宫女，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有的说她是个遗腹子，是被太后杀掉的宫女之一在海棠园生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杀死，反而是活了下来。” “遗腹子？”慕梨潇觉得疑惑，“宫女怎么会有孩子？”她听得有些心惊，万一太后杀那宫女是因为先皇的缘故，那徐梓黛和皇甫晟岂不就是…… “不是先皇的孩子，潇儿你放心好了。”云霜看到慕梨潇的神情就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听说是宫女与侍卫私通怀上的孩子。而那宫女正好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觉得她丢了脸面，才下令杀她。” “被发现的时候，那宫女已经到了快临盆的月份，所以才会生下这遗腹子。当时或许是良心发现吧，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就这么让她在海棠园活了下来。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不过她过得不好，瘦骨嶙峋的，所以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其他宫女也说不清。她也没有名字，我就叫她妹妹。” 原来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故事。虽然有些难以置信，慕梨潇也还是相信，人性之中的善良会让那些人决定留下这个小生命，并且让她在海棠园活下来。所以，御风才是她人生真正的转折，她会帮助御风，也是因为御风曾经帮助了她，还让她得以用一个新的身份活下来。 让她成了一个有名有姓有身份的人。 兰妃之前也说了，那些宫女虽然会照顾她，但也只会把吃的东西放在海棠园的门口，让她自己去拿，不记得她的样貌很正常。慕梨潇还以为兰妃是唯一一个和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了呢，没想到还有云霜。 “难怪你和兰妃一样能够认出她来。”慕梨潇叹了口气，正因为以前过得那么艰苦，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抓住眼前的东西吧？ “那个兰妃应该也是个很善良的人，一般人可是连海棠园都不想进呢。”云霜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兰妃。 “兰妃喜欢海棠，才会在那里遇见黛妃。她的身世竟然是这样，我倒是没有猜到。我想了那么多可能，竟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宫女和侍卫私通，在这宫殿之中，应该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吧？谁不会想要找到一个依靠呢？或许那个宫女还想着，等自己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却没有能够得到那一天。 “不过，我都觉得她看起来也是傻傻的样子，怎么还会盗取别人的身份，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呢？我不觉得她能够做到。”云霜不认为黛妃本身有那么聪明，虽然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的确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难不成她以前都是装的？也不对，从来没有任何人教她读书认字，更不用说跳舞了。” 云霜心中还是有许多疑惑没有办法解开，慕梨潇知道其中是什么原因，却也不能把真相告诉云霜，只能用以前的那个理由搪塞过去。 “其实我觉得，她不过是太后利用来对付我的罢了。或许太后发现了她的存在，但觉得她长得美貌，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于是让人教了她很多东西，再把徐梓黛的名字给她。然后再让我遇见她，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似乎是这样没有错。我也打听了，她和太后走得的确很近，很有可能就是太后在利用她。上次她看到我的时候，还十分害怕我会戳破她的身份，但我并没有，也不会。她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生活，我怎么忍心破坏？” 云霜心里还是心疼着这个妹妹的，当初匆匆离开皇宫，都没有能够和她道别，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都还在等着自己。 “你算是解答了我心中一个疑惑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一个故事。”徐梓黛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一些，至于御风是怎么发现她的，大概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了。 只是，徐梓黛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太后害死的，怎么还会和太后走得那么近？不过，这似乎也解释了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没有帮助太后解毒。 大抵她心里也是想让太后死的吧？ “这后宫如此复杂，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就算妍妃会帮你，其他人也不见得会帮你。你还是有些本事的，是要小心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妍妃并没死在这个地方，她死在宫外，你大可以不用担心，她若是要报仇，也知道自己的仇人在哪里。” 慕梨潇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如果云霜的心意真的如此决绝，慕梨潇也没有办法劝解她。毕竟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可没有办法劝解自己。 “这后宫的黑暗，其实见惯了就好了。当初阿澜就是因为没有看透，就一脚踏入了深渊之中，觉得自己受宠，就肆无忌惮，可宠爱又没有办法延续一辈子，总有不再受宠的时候，总有一天，会有别的人替代你。”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慕梨潇笑道，“怎么办，你说得我好担心，要是有一天又有新人得宠我要怎么办？” 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这浮夸的声音，和云霜一起笑了起来。 “潇儿，你不一样。你和这后宫中的所有人，包括我，都不一样。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慕梨潇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滞了，“我也希望如此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真的舍得走 慕梨潇离开不久，妍妃就又进来了。云霜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妍姐姐。” “妹妹身边就这么两个人，够用吗？不够用的话，姐姐可以送两个人给你。”妍妃看着几个宫女在偌大的宫殿里忙来忙去，着实不太成体统。 “不用了。这几个人就好，至少她们不会那么害怕。要是姐姐让手下的人过来受委屈了，我才觉得过意不去呢。”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妍妃嗔道，“不过，那个慕梨潇究竟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话，皇上竟然会让你住到这个地方来？” “这……”就算是在风姝妍面前，云霜也不想说慕梨潇的坏话，如果不是她的话，云霜现在又怎么可以记起那段最重要的东西？她真的打心底里喜欢慕梨潇这个人。反正她不是失忆了吗？ “潇贵妃其实对我很好，她……她和皇上说了，我的出身不能一下子就封了贵妃，群臣若是有所不满的话，对皇上很是不利，所以暂时还在和皇上商量。妍姐姐不也说了吗，这秾华宫是最好的宫殿了，能够住在这里，虽说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高兴的。” 慕梨潇竟然用这样的理由就打发了皇上？风姝妍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皇上对云霜的喜欢不会让这个贵妃有什么意外呢，没想到她居然敢用前朝来压制皇上！这下贵妃的位置怕是悬了，不过，就算只是美人或是贵人都没有关系吧。 只要受宠，以后什么位分不是唾手可得的？慕梨潇能够阻拦这一时，难道以后还要一直挡着路不成？ “没关系，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想来皇上那里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过两天就一定会给你册封的。这两天你要绝对地安分，要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让人告诉我，我怕那个慕梨潇还要捣什么鬼，让你什么封位都得不到。” 风姝妍觉得自己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后宫之中，慕梨潇一人独大，这些天已经表现得越发张狂了，恐怕一面想让皇上封她皇后，一面又打压着云霜，万一她真的封了皇后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吧。 她还是要早做准备应对这事儿才行。 “妍姐姐的关心，我收下了。也请姐姐放心，这几日我都会闭门不出，就算潇贵妃真的要找我的麻烦，也只能到我这里来，那时我会找人到妍姐姐那里搬救兵的。”云霜就知道这个风姝妍会认定了慕梨潇在背后捣乱。如果她知道捣乱的人是云霜自己，又会怎么办呢？ “你这么聪明，姐姐就真的不用担心了。”妍妃在心里夸着云霜懂事，虽说现在事情的走向和她最开始把云霜接回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她只能希望，后面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要是慕梨潇还要在背后耍手段，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以牙还牙了。 “娘娘为什么要让云霜姑娘去秾华宫住呢？皇上不会不开心？”就连熹春都开始担心起来了，慕梨潇就知道这后宫的风言风语传得有多厉害了，不过现在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怎么看都是别人的事情，以前的恩情她们最好不要忘，以后就算不会再有什么帮扶了，她至少也是不会害她们的。 “阿晟那里我自然是说好的了，难道你觉得这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事情？我又不是皇后，不过是位分高一些罢了。”慕梨潇说得一脸无奈。 人人都觉得云霜才是受宠的那个，她现在真的只能一直背着这个锅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要背到底。云霜这么个大麻烦还是真的很难解决。 “话虽然是如此，但是娘娘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说得有……” “那就不要听。不去听就好了，我都没有心情管那么多事情，你也没有必要去管。我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我都没有说什么，如今不过是做了一两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的嘴就管不住了。” 也不过只敢在暗地里说而已，没见着她们谁敢当着面说的。这也算是慕梨潇唯一觉得安慰的事情了。好在以她的地位，不会担心有人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她自然还是心满意足的。 “是奴婢多嘴了。奴婢知道娘娘辛苦，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说了。”熹春知道自家娘娘这个脾气，以前在外人面前都是极力压制着，可是善良就会被人欺负，现在锋芒毕露了，又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怎么都没有办法好好做人。 倒还不如自己活得开心些。 如果那个云霜真的得宠了，自家娘娘说不定又要吃很多亏，那个妍妃可一直都是虎视眈眈看着的呢。 慕梨潇看到熹春能够理解她，心里也是舒服很多。“我还有事要和皇上商量，你先回会宁宫吧，午膳时间我就会回来了。” “是。”熹春也不知道最近娘娘为什么一直都和皇上在商量事情，但肯定不是云霜姑娘的事情，应该有什么大事快要发生了，她要回去问一问楚嬷嬷才行。 “潇儿受了不少委屈吧，看看你那张脸。”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进来了，就没有止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不过慕梨潇那个样子看着的确是很让她心疼。 “现在后宫的人都认为是我故意为难云霜的，你还要我有什么表情？”慕梨潇说得没好气。 “那有什么办法，云霜要留下来，你和朕不是都没有办法么？”皇甫晟也觉得无奈，“其实要是云霜离开了，你不会觉得风言风语会更加厉害么？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宫中就有人说是阿澜杀了她，要是她这次走了，一定会说是你杀了她吧？” “算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的。”慕梨潇已经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现在就让一切保持原样就好了，“我想知道的是，太后党那里今天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今天倒是没有什么，想来应该是发现我注意到了，所以行动有所收敛，但不出几日应该会有大动作了。”皇甫晟说得满是担忧。 “这是必然的，你也说了，太后准备了这么多年，这可能就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会准备得十分周密，她也知道你一定会有所准备的。要是过几日还没有动静的话，可能太后就可以消停一阵了，要是动作频繁的话，恐怕这一仗就难免了。” 太后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等到一个机会，却反而被逼得在后宫之中都呆不下去，应该是再有没有办法忍下去了吧。她手中的实力那么强，却没有在自己的黄金时期动手，现在一定在徐州后悔得要死。 “嗯，朕会让暗卫继续观察太后党的情况，宁将军那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应该是如你所说的一样对自己的女儿安危有所顾忌，但李将军那里一直偷偷摸摸地行事，看来要么已经为李青荷想好了出路，要么就是根本不想管她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都需要格外地谨慎，等着哥哥的援军到达，里应外合，应该可以让太后措手不及，但援军能不能够及时赶到却是一个问题。”这是慕梨潇唯一担心的一点了。 要是宫门在援军没能赶到的时候就被攻破了，皇甫晟有暗卫的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逃亡的话，只会让名声更加难听的吧？ 她最最怕的就是，皇甫晟宁愿战死也不愿意离开皇宫。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皇甫晟发现，慕梨潇每次和她说话都会有走神的时候，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此用心。 “没……没什么。”慕梨潇当然不敢问皇甫晟是怎么想的，他是一个高傲的人，定然不愿意苟且偷生的吧。那她呢，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刻，要怎么办？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吗？ “明明就是有什么！虽然朕现在还猜不中你的心思，但是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你是在为朕担心吧？”皇甫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就冲慕梨潇看向他时的眼神，他就知道慕梨潇是在为她担心。 皇甫晟竟然知道她是在为他担心。看来现在她已经没有太多东西可以隐瞒的了。好在很多秘密再心里都埋得很深，皇甫晟不能轻易发现。 “与其说是担心你，还不如说是在担心我自己。”慕梨潇嘴上还是要逞强一下的，不能一下子就承认了啊，那多没有面子。“你想想，现在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而你的生死，可能就决定着我的生死。” 皇甫晟怔愣。以前他就知道，总有一日他和太后之间的问题，会用战争来解决，但是那个时候他却不觉得，到了那么一天，他的身边还会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同生共死。 “朕可是答应了和你并肩看天下的，所以我一定会赢，你啊，就不要再想这些东西了。只会让我担心而已。”皇甫晟想要用笑容化解眼前的紧张情绪，却并没有能够做到。 “我当然知道，我的心里可是一直都等着那一天的呢，我会担心只是因为……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不去担心。”因为心里有牵挂，所以总会觉得担心，那不是她说掌控就可以掌控得了的。 “朕也明白。其实朕同样担心过那个问题。只是走了这么远，绝对不能轻易就认输，就算真的输了，也会……”皇甫晟没有说完。 “不用说了，我们的胜算明明这么大，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吓自己呢？”慕梨潇摇头，“不过，你这里有皇宫的地图吧？”她原本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没想到还是没有办法结束得了。 皇甫晟也明白了她要地图是什么意思，“当然了，皇宫的地图，包括逃跑可以用的地道，都在地图上标明了。” “拿给我看看啊！那样我就可以审时度势地找机会逃跑了！”慕梨潇笑道，“早知道有这么方便的东西，我早就应该把地图偷来自己看看了，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呢！” “现在你真的舍得走么？”皇甫晟却不以为然，“朕知道，你可能只需要看一眼那张地图，就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你真的舍得走？” 第二百九十九章 密道 “有什么舍不得，要是你真的肯给我机会，我当然会舍得了。”慕梨潇白眼，向着皇甫晟伸出了自己的手，“你要是觉得我真的不会离开，倒是拿给我看看啊！” “你觉得，朕这里有地图，太后那里会没有么？”皇甫晟没有动身去拿，而是反问了慕梨潇一句。 对啊，既然他这里有太后那里一定也会有皇宫的地图吧，就算没有地图，太后必然也清楚宫里的地道在什么地方，她或许还觉得，要是皇甫晟没有办法赢的话，就会从那个地道离开，那个时候她正好可以派人在地道外面拦截，斩草除根。 不管是谁从那个地道出去，都一定会被杀掉的吧？还没有办法逃跑。 “可是这么说来的话，太后很有可能会让人从地道进到皇宫里吧？”慕梨潇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太后足够聪明的话，一定会想到这个办法的，让一队士兵从地道进来，然后让宫中大乱。 “潇儿这么一说的话……的确是很有可能。这样的话，朕还要找个人把守着地道的入口才行。” 其实慕梨潇如果再狠心一点，可以告诉皇甫晟不需要这么做，只要先炸塌了宫内的出口，等到那些士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入地道之中，再让人把宫外的入口也炸掉，就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掉很多敌人了。 可是慕梨潇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皇甫晟的方法也行，如果太后知道皇甫晟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的话，应该也不会用这个招数了吧， “那就按阿晟你说的办法做吧，让人在宫外守着，不过，最好还是要在里面放好炸药，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把入口炸掉，让他们想进来也没有办法。” 皇甫晟点点头，“潇儿说得对，这个方法应该可行。朕会让人守着入口，同时让暗卫密切注意那个地方，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入口炸掉。” “所以，我现在可以看看地图了吗？”慕梨潇还是没有死心，一定要看看那张地图，虽然皇宫之中的各个地方她都已经很了解了，甚至可以自己画一幅出来，但既然有现成的，她自然不想那么费脑子。 “地图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了，跟我去密室吧。”皇甫晟打开密室的门，先让慕梨潇走了进去，自己跟在了后面。 无名早就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地图，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你总是知道朕想要做什么。”皇甫晟看了一眼无名，目光又回到了地图上。 如果不委婉的说的话，那么无名就是皇甫晟肚子里的……慕梨潇没有办法想下去，因为她已经笑起来了。无名的确是个很出色的人啊，要是可以看一看他的脸，慕梨潇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啊。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注意力集中到了地图上。地图和她脑海中的那一幅差不多。不过就是多了很多细节的地方，地道就在兴庆宫皇甫晟的房间里，这一点慕梨潇也不是没有猜到。 自古以来，宫中的地道就是给皇上服务的，自然会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了，这个都不用多想，不过，他那个房间空空如也，还真是很难猜出入口究竟在什么地方的。 要是按照她之前的那个想法，把宫里的出入口也炸掉的话，岂不是要把皇甫晟的寝殿夷为平地吗？ “这个地道还真是让人不难想到。”慕梨潇看着路线图皱眉，“不够，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好像是在冷宫旁边啊？我去了冷宫两次，怎么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想过，地道会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这皇宫之中并非只有一条地道。”皇甫晟说道，“而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在冷宫里面，当然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画地道的标识？慕梨潇赶紧把自己这个愚蠢的问题吞了回来，当然不能画地道的标识了！不然太后不就发现了吗？“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只有皇上才会知道的密道。”无名说道，“先皇在临死之前亲自告诉皇上的。” 慕梨潇突然觉得，要是先皇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咽气了，会不会很坑爹？这样的时期非要等到临死的时候说吗？ 不过也无所谓啊，对于皇甫晟来说，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会从那个地方逃出去。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潇儿一定在担心身边的人能不能安稳地活下来吧？”皇甫晟突然看向她。 对啊，她一开始问地道就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担心战局没有办法掌控，皇宫最终会失守，自己身边的人若也留下来的话，难免会跟她一起受苦，所以她想要让她们能够平安出去，尤其是熹春和楚嬷嬷。 一定要平安地出去才行。 “朕将这个密道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能够在危急关头带她们离开。”皇甫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等等，慕梨潇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过是想要身边的人能够逃走罢了，怎么皇甫晟说得好像她也要离开一样？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把她们送到地道的入口。”然后我会回来。这一句她并不想说出口，她想来都不是个煽情的人，话说得恰到好处就行了。 “如果到时我们没有办法控制住局面，你……真的要和朕一起留在这里？”皇甫晟觉得自己问这句话似乎是多此一举了，但他就是很想要知道。 “你说呢？”慕梨潇握住他的手，“就算是山河破碎，也可以一起看的不是吗？” “那好，朕一定会拼尽全力的！”皇甫晟承诺。 “好了，不要多说废话了，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李将军和宁将军还有太后其他党羽手上有多少兵力，一一说出来，我们可以先制定好计划，也不是说少就不能胜多，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多了去了，只要制定好战略战术，也不会是一件难事不是？” 皇甫晟点头，而后将自己手中的兵力，包括慕烁手上的人马，太后党的兵力分布，都一一告诉了慕梨潇。而后再让无名拿来了帝都的地图，将战略点都布置好。他都不知道慕梨潇究竟看了多少兵书，想到的每一个点都是恰到好处，他只能在一边听着，然后给慕梨潇一些意见。 等两个人制定好计划，天色都快擦黑了。慕梨潇还记得自己和熹春分开的时候说自己午膳的时间就能回去，结果这都快晚膳的时间了。 “其实最受苦的，还是帝都的百姓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让人到帝都传递消息吧，就算是用传谣的方式也没有关系，能让多少人离开就让多少人离开吧。”其实皇甫晟应该也没有见过什么战争吧，毕竟一般没有什么战争会打到帝都来，除非是自己人逼宫。 “朕也十分担心帝都百姓的安危，潇儿的提议倒是不错，等朕发现太后那边的一动，就让人传消息出去，说有人想要谋反，帝都的人听到风声，自然就会离开了，总比留在这里要好吧。虽然太后也不敢轻易动百姓，但不必要的牺牲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嗯。”慕梨潇轻声应答。突然觉得一场腥风血雨就在眼前，她和皇甫晟却还没有任何的亲密举动。如果这场战争真的可以赢下来的话，就算让她天天侍寝，她都会无所谓的。 “你又在想什么？”皇甫晟看到她又有些失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在朕面前，就只能想着朕和朕的江山，你可知道？” 慕梨潇轻柔一笑，“臣妾明白。” 我也会守护你，守护你的江山。慕梨潇知道这个台词不应该是她来说，但她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守护皇甫晟和她的江山，就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不管结局会怎么样，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或许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一件事情的呢？不管会不会留下遗憾，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会害怕又一次死亡吗？ 更不用说这一次还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臣妾应该回去了，我们两个都还有很多事要忙着，不能有一刻的放松。等我们跨过这个难关，就再也不会有什么艰难险阻了吧？”慕梨潇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她知道，在皇甫晟身边，总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但他只要一心一意爱着她，她也就不会害怕任何艰难险阻了。 皇甫晟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心烦的，现在怎么都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以后可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呢，根本就不急于这一时。 慕梨潇回到会宁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熹春和楚嬷嬷站在门口等她。 “娘娘！你可回来了！以后千万别再吓我了！”熹春看到慕梨潇走过来，赶紧到了她身边，“还说什么午膳时间就回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娘娘你饿不饿？熹春去给你准备吃的？” “你不说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快要饿扁了，有什么吃的随便拿些给我吧！” 第三百章 不急于一时 熹春听话地走开了，楚嬷嬷还站在一边没有动。 “嬷嬷有什么事？”慕梨潇看到楚嬷嬷一脸凝重的样子，也猜到了是有话要和她说。 “娘娘是注意到太后党的异常了吗？”楚嬷嬷开门见山地说了，慕梨潇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的确是如此啊，太后党那边的确是有异常举动。楚嬷嬷目光敏锐，自然是能够看出宫中气氛不对的。她和皇上每日都要花那么多时间在一起，不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对。我和阿晟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发愁。”慕梨潇现在已经不怕楚嬷嬷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梓锦国的人了，梓锦国的公主还在后宫里面呢，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梓锦国想要轻举妄动的话，他们的公主也可以成为人质。 “我就知道，太后这一走，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太后似乎有些太操之过急了。”楚嬷嬷说道。 慕梨潇又何尝不希望太后可以慢慢来，这样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到边疆去求援，可是太后要是过几天就动手的话，连援兵都没有办法到达。 “嬷嬷既然都知道有一天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皇上更是如此。”慕梨潇不知道楚嬷嬷心中真正担忧的是什么，是怕她没有办法离开，没有办法回到家乡去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才会更加提心吊胆啊！”楚嬷嬷叹气，“我最初入宫的时候，等的就是这么一天，没想到一等竟然等了这么多年，那个时候他们告诉我，战争一旦打响，我就可以回去了，而现在，他们都已经忘记我了，也不会再把这个功劳记在我头上了。” “他们现在已经不会再关心这件事情了，赵太后若是成功的话，他们倒是有一个可以讨伐的理由，不过……”慕梨潇顿了一下，她还是不想告诉楚嬷嬷，她早就知道御风回来了，还知道御风一直都想要得到这个皇位。 她还知道，御风会得到梓锦国的帮助。梓锦国虽然不会真的发动战争，但一定会通过什么方法让御风割城让池的。 毕竟可是养育之恩呢。 慕梨潇突然觉得，她又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御风了。自从上次御风对她说不要后悔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 御风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她一无所知。不过，海棠园就在隔壁，过去看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娘娘既然在为国事烦心，奴婢也就不叨扰了，只希望娘娘和皇上能够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其实不管怎么样，嬷嬷都不用担心不是吗？”慕梨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嬷嬷原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嬷嬷为太后做过的事情，她都记得，一定不会为难嬷嬷的，倒是我要给自己想一个好的出路才行。” “娘娘说笑了，这么多年，我不过算是苟且偷生罢了，太后早就已经恨不得我死了，要不是我一直让她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的话。想要在一个强者面前生存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觉得她能够从你身上捞到好处，不然的话，你对她来说，就和蝼蚁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楚嬷嬷说得很对啊。慕梨潇突然又想到了御风，对于御风来说，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要不是当时一时冲动将琴谱交给了御风，慕梨潇觉得自己还可以拖到现在这个时候的。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了，她只能继续走下去。 “娘娘，饭菜准备好了！”熹春走过来，看到慕梨潇和楚嬷嬷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又犯起了嘀咕，怎么练楚嬷嬷都这样了。 她今天问楚嬷嬷的时候，楚嬷嬷不是还和她说她想多了吗？ “那我先去吃饭了。”慕梨潇原本很饿的，现在看到一桌子的菜却突然没有了什么胃口，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之后，就有些吃不下去了。“熹春啊，你去做些点心给我好了，我有点不想吃饭了。” “好。”熹春也没有考虑其他的，让别的宫女收拾了桌子，自己去厨房为慕梨潇准备点心去了。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看着敞开的后窗，才想起来，她也不是很久的时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嘛，他昨晚不就来过？可是慕梨潇竟然没有被他惊醒，她的警觉度不应该是越来越高的吗？怎么反而降低了？ 为了方便，她提着灯，直接从后窗跳到了后院里面。地面已经干了，但是泥土的地方还是有些湿润的。慕梨潇看了看自己养的那些植物。少了那几颗毒药，这里都没有什么生气了。 鸢尾花竟然已经开了，而一旁的梦兰有一株枯萎了。慕梨潇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她将那株石葵埋在了地里，应该是受到石葵毒液的影响，所以才死了吧。 真是，就连死了也没有能够放过旁边的植物。慕梨潇正考虑着要不要把石葵挖出来埋得远一点，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提着灯站起来，回头就看到了一袭黑衣的御风。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变得更加显眼了。可惜，他的虹膜异色症应该是天生的，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也没有办法进行治疗。 要是真的可以治疗的话，慕梨潇也不会帮他的。毕竟他的这双眼睛如果没有异常的话，他看起来就会和皇甫晟没有什么两样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有什么事？”慕梨潇拿起了一边的小铁锹，想要把被她埋在地下的石葵挖出来，再埋到一边。 御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慕梨潇也懒得理他。只是专心做自己手中的活儿，等她把石葵挖出来，才想到她没有办法用手拿起来。于是她先到另一边去把坑挖好，然后再用铁锹小心翼翼地将石葵挪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御风就一直站在她身后，什么都没有说。 慕梨潇只觉得脊背发凉，甚至觉得，昨天晚上他进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是不是就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你知道太后就要动手了吧？”御风突然开口，慕梨潇吓得差点没手抖地把铁锹上的石葵扔到地上去。 “我当然知道了。”她低声回答，重新把石葵埋好。当初没有把这个石葵做成毒药珍藏就直接铲掉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特别心疼。 不过……御风那里不还偷了一颗吗？要是能找个机会偷回来就好了。 “你要留在这里？” “那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我倒是想听听。”太后的一举一动，原来御风也是看在眼里的，慕梨潇其实更想知道，这一战之后，御风会想要做什么。他的那双眼睛，让她没有办法取代皇甫晟，如果他真的想要自己的这双眼睛，慕梨潇也有很多办法让他做不到。 “听起来，你是真的很愿意留下来。”御风冷冷说道，“你还让云霜住进了媚妃的宫殿里，让后宫的人都看了一个笑话。不过，似乎都是在看你的笑话。” “看我的笑话又如何？没有人指着我说我做得不对吧？我和阿晟说了不宜封她为贵妃，也是有我自己的考虑。”慕梨潇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她把云霜找回来，现在她的心里才不会多一个麻烦需要解决呢。 可这似乎又是一件好事，她终于可以确定皇甫晟的心意，终于可以确定，云霜不过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子，现在这个影子已经没有办法再挡在她和皇甫晟中间了。说起来，她应该和御风说声谢谢才对，尽管云霜现在还是成为了一个麻烦。 “你应该知道现在后宫的人都在说你仔细吧？之前你的表现，和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御风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一走，慕梨潇就成了这样，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云霜的到来。但云霜应该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因为现在提到云霜，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了。在她心里，云霜似乎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她现在几乎整天都和皇甫晟在一起，难道说，她想要抓住皇甫晟的心，想要真的坐稳自己的位置，不让自己再有任何麻烦？ “不是同一个人？”这个说法慕梨潇有些不能认同。若是说，她和进宫之前的慕梨潇不是同一个人，她接受，毕竟那是真的，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她现在不过是态度上有了些许差别而已，外界何必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在土堆上使劲踩了踩，让人看不出来这里面多了一个东西，然后笑道，“也许呢，也许我已经死在了慎刑司里，现在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过好几个灵魂接手，会是什么样子？每一个阶段都能活得很出彩，但彼此之间又根本不知道？ “你说过我会后悔。也许吧。”御风还是不说话，慕梨潇觉得这种自言自语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她没有必要一定要听御风说话。“其实那个时候我想跟你说，我这一生，很少会有后悔的时候，如果你真的可以让我后悔的话，我倒是能够对你刮目相看。”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做出的，哪怕是害死她，让她穿越的那个决定，她都考虑过不止一次。 可是谁又能知道命运的齿轮下一秒会转向何方呢？ 御风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这句话很有趣，紫蓝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露出了捕猎者一般的笑容。 慕梨潇竟然对他上一次的威胁耿耿于怀，他还以为她很快就会忘记呢。不过，后悔不过是迟早而已，他不急于一时。 第三百零一章 按兵不动 十天时间过去，竟然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云霜依旧待在秾华宫里，时不时和风姝妍混在一起。她一次都没有再去过兴庆宫，皇甫晟也没有再去见过她。 李将军和宁将军那里都没有了任何动作，之前蠢蠢欲动的趋势一下子就沉寂了，似乎不想打草惊蛇。而边疆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潇儿是在担心太后会来个突然袭击？”皇甫晟每日都和慕梨潇在一起，后宫和前朝都颇有微词，可这已经是非常时期，他们都管不了那么多。每日除了研究战略战术之外，两个人其实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每天都是两张严肃的脸，很少能够真正放松一下。 慕梨潇的确是在担心。敌人没有什么动作，或者说是，你没有办法察觉到敌人的动作，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若是太后真的来一个措手不及，以他们现在的准备，恐怕难以对付。 “等等……我在想，我们之前飞鸽传递的消息，哥哥可能已经收到了，说不定还回了信给我们，我们要让暗卫随时注意着才行，不能让信鸽被太后的人截走，不然我们的计划不就暴露了？” 慕梨潇这才想起这个问题。太后那里没有动静，不代表慕烁那里没有动静。他的人很有可能都已经在路上了也说不定。 “潇儿放心，帝都的暗卫早就已经知悉了这点，每日都有人在信鸽的必经之路上观察情况，一定不会错过的。” 原来皇甫晟早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看来是慕梨潇自己多虑了。如果信鸽回来，合作达成，就是一件大好事。也说明援军就在路上了。就算太后动手，他们也可以撑到援军来的时候。 “暗卫们真的没有发现李将军和宁将军有什么异常？之前那么活跃，现在却反倒沉寂下来了。只会更让人怀疑。虽然我之前说过，太后养病需要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动手，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安静。” 慕梨潇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徐州在帝都西北方向，距离帝都有两日的路程。说快不快，但也不算慢唯一让慕梨潇觉得欣慰的是，太后待在那个地方，没有办法坐镇指挥，现场的情况也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 “这两个将军最近的确没有任何动作，暗卫回报都说，除了上朝之外，他们就待在自己的府中。而且府中都没有什么外人进出。想来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太后的命令了。让我们没有办法揣测确切的时间。” “应该是如此。”慕梨潇点头，“不管他们选择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只要做了万全的准备，就什么都不怕。太后人在外面，对帝都任何事的影响力都减弱很多，想要策反她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宁将军下手最好。” 那个宁将军看来对自己的女儿还很是在乎，只是那个宁芊芊却似乎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她日日都和李青荷待在一起，慕梨潇连她的名字都是前不久才知道。宁芊芊。 如果能够找个机会跟她谈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知道叛乱的后果会是什么，她应该会愿意给宁将军一封书信的吧？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够避开李青荷直接和宁芊芊交谈？只要是看到她和宁芊芊在一起，李青荷就会有所怀疑的吧？到时事情只会变得难以收拾。 “潇儿想让朕怎么做？”皇甫晟一听慕梨潇想要从宁将军入手，就觉得事不宜迟，太后动手在即，自己也要越早行动越好。 “自然不会劳烦阿晟你出手。我怕你连宁芊芊那里怎么走都不知道。不过，对于将军的女儿如此不上心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吧？” 慕梨潇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反正他们都是太后党的人，皇甫晟能宠景媚一个恐怕就已经是极限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想去理会，如果有了子嗣，恐怕只会让那两个人更加拼命地帮助太后，以期有自己血缘的孩子最终能够登上大统。 她们不但没有孩子，甚至几乎没有得到过宠爱，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妃子的名头，其他的都没有。李青荷不断巴结着太后，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太后宁肯扶着媚妃也不看她一眼。甚至半路杀出了低微到不行的徐梓黛，都比她在太后面前吃得开。 “朕想潇儿一定明白朕为什么会如此。”皇甫晟叹了口气，他在这个位置上，向来有太多东西需要权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分神。 “当然明白。荷妃那里并不好说，因为李将军天性鲁莽，恐怕会连自己女儿的话都听不进去，而宁芊芊那里，我会试着劝劝。宁将军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也是李将军有动作而他没有的原因。” 她还需要找个理由将那两个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分开，然后再和宁芊芊谈话。 “的确。宁将军虽也出身草莽，但却深明大义，虽然因为他姐姐是李将军的夫人，所以一直和李将军关系很好，甚至共同在太后的阵营之中，但只要能好好劝慰一番，事情就应该会有变数的。” “臣妾自会去安排。”慕梨潇思索着到底什么时候拜访才合适。 大概还是要在月黑风高的时候？这样宁芊芊才能和荷妃分开。 不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宁芊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少给慕梨潇使绊子。但多半也是受了荷妃影响的缘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弱势的一方往往会被强势的一方影响，渴望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而慕梨潇在她眼中，应该也会是强势的一方。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劝诫应该是件简单的事情，就看宁将军那里会不会听自己女儿的话了。 “其实最让朕担心的还是慕烁那里的情况，都不知道如何了。希望已经有人动身了吧。”皇甫晟再次叹了一口气，慕梨潇看着他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心里也是格外心疼。 这江山要用多少血泪才能换回来，又要用多少血泪才能保住呢？ “哥哥既然是我们慕家的人，当然会为阿晟你做事，这一点还希望阿晟你放心。”帮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说话，并不是慕梨潇的风格。但是她觉得，慕烁既然是慕恬的儿子，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手握重兵，正是他们这次获胜的关键所在。只要太后那里不察觉到他们这边的行动，不提早发动攻击，时间撑得越久他们的胜算就会越大。 “朕当然相信你们慕家的人。慕相向来忠心耿耿，而潇儿你一直都在帮朕完成大业，慕烁再助朕一臂之力，这江山又岂能旁落？”皇甫晟突然觉得，要是没有慕梨潇，他现在或许是寸步难行。之前他就觉得，慕梨潇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而如今，更是如此。 “臣妾代爹爹和哥哥谢过皇上的信任。”这次若是成功，太后党必将会被连根拔起，朝中再无这许多异己，她和阿晟，都不需要再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 如果……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她和阿晟都会战到最后一刻，或许会觉得心有不甘，但至少，生未同衾，如果赵太后还有些许良心，会让他们死同穴。 “你可去看过云霜？” 慕梨潇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皇甫晟的话题转变得这么快。“没有。这几天我都很忙，根本没有见到她。她在秾华宫中应该过得还好，倒是妍妃的脸色难看，说我霸占着阿晟你，不肯让云霜受封。” 她说着，自己都笑起来，“我何德何能，竟然能霸占你。”她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都笑得不行，好像她是个土匪一样，还要霸占。 “如果潇儿愿意，当然可以。”皇甫晟亦是挑眉，“反正朕和你不也是天天在一起么？虽然我们在一起讨论的都是国家大事，那些人都不会懂，不过朕真的很喜欢，就算是天天紧张到饭都吃不下，也很喜欢。” 以往皇甫晟这么说，慕梨潇都可以面无表情地应对，但是现在，她只要一听到皇甫晟说这样的话，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好像就是一种本能，她受到的那么多训练也没有办法阻止这种本能。 “我也很喜欢。但是……我可不想每天都活在紧张得连饭都不吃不下的氛围里。我更加希望的是，能够过平安喜乐的生活，能够与你并肩，看太平盛世。再平淡都没有关系。” 慕梨潇说的都是实话。以前的她，过了太多紧张的日子，有些状况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曾经她都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样一条路，留在福利院里，过安宁的生活，过没有波澜的日子，做一个平凡的人，她会不会觉得快乐很多。 但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答案。因为你没有办法去走另外一条路。因为你一开始就已经走在了这条道路上，只能一直一直走下去。 不过，现在她或许可以拥有以前憧憬过的生活了。平淡安宁。与皇甫晟一起。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即便是真的太平盛世，也不会有什么平淡生活的。”皇甫晟无奈苦笑。 平淡的生活不属于皇家。只要生在帝王家，到死都会是充满争斗和坎坷。但是，只要慕梨潇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不管今后还会有什么曲折和磨难，他都不会再害怕了。 他曾经让慕梨潇见到过他最脆弱的一面，换取了慕梨潇对他的承诺。而现在她要和慕梨潇一起实现这个承诺，并且，永远不再让慕梨潇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阿晟，天色又不早了。”慕梨潇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每天她和皇甫晟都是这样，从早到晚研究着战略战术，却都没有什么进展。原因只在于他们不知道慕烁的援兵是不是能够按时到达。 所以总是悬着一颗心。 “臣妾要去准备着，到宁芊芊那里去一趟了。” 第三百零二章 会谈宁贵人 慕梨潇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宁芊芊和荷妃有没有分开。她们在宫里恐怕也能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或许根本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打算。 慕梨潇走出兴庆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云霜的身影。她竟然从秾华宫出来了，还真是难得。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慕梨潇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和她打招呼呢，云霜就先说话了。 “啊？”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之前他们谈话的时候，云霜可能听到了些什么内容，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问吧。慕梨潇只是点了点头。 即便她知道可能要出事了又有什么用呢？她难道就会选择离开，不参与到这场混乱中来？ “那……非言会不会有危险？” 她关心的果然还是那个人。就算他都不记得她，不想记得她。在她心里都没有关系。 “这个我不能保证。”太后的人一旦逼宫，恐怕暗卫都会拼了命地保护皇城，保护皇甫晟，那个时候会出什么事，慕梨潇没有办法保证。 云霜脸色一暗。她就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的心一直都觉得惶惶不安。而慕梨潇一承认，她就更加担心了。 “那……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再见非言一面？”她用恳求的语气说着让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替你安排。但你不要试着让他记起你。之前是因为我帮助你，才让你没有那么痛苦。但是那种记忆回溯时头痛欲裂的感觉，我想你都记得，如果你非要唤醒非言的记忆，只会让他痛苦。而他还不一定能真的记起来。” 慕梨潇说得十分诚恳，却不知道云霜会不会照做。她担心的是，云霜为了自己宁愿让非言承受痛苦也要唤醒他的记忆，非言除了痛苦，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因为上次她就看出来了，非言并没有记起那段回忆的渴望。 “我……知道。”云霜淡淡说着。愁绪又在眉间堆积，像极了皇甫晟的那副画。 “你回去休息吧。我自然会为你安排的。你既然知道宫里就要出大事了，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待在秾华宫就好，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才好救你。” 云霜本想说什么，但最终放弃了，只是点了点头。慕梨潇也颔首，目送她回到了秾华宫。 这种危机感，渐渐会在整个皇宫蔓延开吧。最怕就是，太后还没有发动攻击，这宫中就先乱了阵脚。其实得到人心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太后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天下也不一定会太平。 不知道她又会用什么理由安抚人心呢？ 宁芊芊住在一个没有名字的院落里，和沈月如一样。院落和其他宫殿的偏殿差不多大。院落里都是植物，看来这个宁芊芊还是个爱花爱草的人。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观赏价值还挺高的。 慕梨潇没有从门进去。她在屋顶上徘徊了好久，才确定这里没有麟青卫的人，也没有李青荷，只有宁芊芊一个人在房间里绣花，连宫女都没有陪在身边。 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嘛。慕梨潇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之前看到宁芊芊的时候，她都是跟在荷妃身边，一个典型的小跟班。荷妃不喜欢什么她就会唾弃什么，荷妃不喜欢的人她也同样不喜欢。 说白了就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从来都生活在荷妃的阴影之下，连自己是什么性格都摸不清。只能做一个小尾巴。 慕梨潇还记得，她最初能和沈月如联系上，就是沈月如告诉她荷妃和宁芊芊想要联合起来害她的这个消息。 那个时候她对这两个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但是后来观察了才发现，荷妃才是真正出主意的那个人，宁芊芊最多不过是附和着荷妃的意思罢了。 之前沈月如和宁芊芊争执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宁芊芊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其实真正了不得是她身边的荷妃才对。为她出主意，煽风点火的人，也向来就是荷妃。 她没有在私底下见过宁芊芊一次，每一次她都是和荷妃在一起，倒是给人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 沈月如说她先前就认识宁芊芊，慕梨潇对这点还表示过怀疑。毕竟沈月如并不是帝都的人，想要认识将军之女可谓是一件难事。不过，按照规矩，所有秀女进宫之前就会分批次在外受训，从做主子到做宫女的规矩都要统统学一遍。 能用什么，得看你自己的能耐。而这两个人大抵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一个不想做主子，却最终成了主子，还在后宫浪费了这么多年岁，而另一个应该是很想做主子，又因为自己出身好，难免会耀武扬威一些，就被沈月如当做是坏人了。 有些人的秉性并不坏。但所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慕梨潇向来对此深以为然。 觉得安全之后，慕梨潇翻身进到了院落之中，地方小有个不好之处在于，如果她吓到了宁芊芊，对方开嗓子这么一喊，一旁的宫女很快就会被惊到这里来。 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让宫女没有办法过来。慕梨潇先绕到了宫女的房间，发现那里的灯虽然没有亮着，但里面的人仍旧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慕梨潇掏出了怀中的迷香。先到角落里用火折子把迷香点燃，而后到宫女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将迷香放进去。然后她就靠在窗台上，等着里面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再把自己的迷香收起来。 她当然不想留下任何证据。虽说现在这技术也没有办法说明这东西是她留下的，但这属于慕梨潇的职业道德。 慕梨潇回到了宁芊芊的放门口，她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影一直都坐在原地绣花，并没有挪动。 她轻轻推开了门。让宁芊芊以为是自己手下的宫女，所以就没有多想，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我跟你说过了，我一会儿就会睡了，我不累也不饿，你不用忙着了，去休息吧。” “她都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慕梨潇迅速地把门关上，走到了宁芊芊身边。 宁芊芊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来的人是慕梨潇，差点没把手上的银针刺过去。“潇贵妃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她的淡定倒是让慕梨潇有些不淡定了。早知道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去迷晕那几个宫女了，宁芊芊明显就不怕她。所以，她之前的判断是错的，宁芊芊可能并不是被主导的那个，而更有可能是主导的那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慕梨潇现在可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宁芊芊才是主导者的话，她其实应该去找荷妃才是。可荷妃怎么看都更加具备主导者的资质。 难道说，宁芊芊跟在荷妃身边太久，已经不甘心一直受她主导了？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慕梨潇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宁芊芊的话才好。 “潇贵妃怎么不说话？”宁芊芊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到一边倒了一杯茶，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慕梨潇。 “自然是有事的，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慕梨潇莞尔，她掩藏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安，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怎么都要尝试一把。 “那就请潇贵妃说说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自然会出手帮助的。”宁芊芊看到慕梨潇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她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就静静等着她开口。 “我想问问你，之前是否有想和荷妃一起害我？”慕梨潇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转换了。她现在还不能那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她还得先看看宁芊芊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宁芊芊面上一白，干笑了一声，“潇贵妃这是什么话，我和荷姐姐可一直对潇贵妃你敬佩着呢，绝无半点加害之意。” “是吗？那可就奇怪了。之前可是有人告诉我，你和荷妃在偷偷计划着什么呢。不过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你们的计划可能没有来得及实施，但是现在想来，我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万一你们什么时候想着要实施了呢？我还是要先下手为强的好，对吧？” 慕梨潇说得十分笃定。一来这原本就是真事，二来就是要让宁芊芊相信她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宁芊芊对于最近慕梨潇的变化也略有耳闻，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之大的变化。先前慕梨潇虽然身居高位，除了违逆过皇上一次，自愿受罚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在受着别人的欺负。 她和荷妃一度都不想再把慕梨潇放在眼里，觉得就算她们两个不动手，慕梨潇自己都会挖坑把自己埋了。可惜，太后竟然没有杀了她，还让她翻了身，最终反倒让太后离开了帝都。 而云霜回来竟然也没有让她有半步的退缩，先是推迟了册封大典，然后又说服皇上不要封云霜为贵妃，之后更是把云霜安排到了秾华宫去住。 她俨然已经是后宫之主的模样，若是她想要和自己算账的话，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她现在是空口无凭，她嘴里不是还有个人证？天知道那个人证是不是她身边的人。 她或许还会学着太后那一招，把罪证放在她的房间里，让人搜到呢！ 宁芊芊警惕地看着慕梨潇的手，生怕她手上拿了什么东西要陷害她。她和荷妃计划这件事情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慕梨潇现在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不是摆明了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你看着本宫的手做什么？”慕梨潇注意到了宁芊芊的眼神，“如果本宫真的想要治你的罪，还需要用这样的方法？” 这宁芊芊还是很容易唬到的嘛，慕梨潇稍微放了心，她只需要再忽悠一会儿，就能够进入正题了。 “我和荷姐姐真的不曾算计姐姐你，姐姐可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 这会儿倒是开口叫姐姐了，这一声姐姐叫出来，不就好说话多了？ 第三百零三章 人心难测 “我倒是明白，这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不算计的，我当初进来的时候，不也是没有看透，第一天就差点被太后杀了吗？不过这日子一点点过去，人心也一点点看得通透了许多。” 宁芊芊倒是觉得这话很对。当初她进宫的时候，也是不懂得宫里的规矩，要不是有荷妃一直在她身边，她或许也会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 但荷妃虽说是给了她很多保护，但一旦真的有了什么事情，都去让她冲在前面的，自己则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撇得一干二净，把宁芊芊推上断头台。 宁芊芊心里一直都明白这点，但又清楚，如果没有了荷妃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宁愿冒险，也要留在荷妃身边，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她一点点庇护。 她更知道，如果她胆敢反抗荷妃，恐怕荷妃会第一个杀了她，她见识过荷妃的手段，虽然她并不得宠，但也并不希望别人得宠。 “人心如果这么容易就看透了，潇贵妃还能吃那么多苦？”宁芊芊冷笑，她就算知道荷妃有一肚子的坏水，还不是只能跟在她身边？她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难道说，慕梨潇是过来拉拢她的？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又不无可能。现在慕梨潇在后宫之中只有兰妃一个帮手，那兰妃到了关键时候还只会自保，根本就对她不管不顾。那个黛妃受她的恩，却以怨报德，屡次在太后身边加害她。 她应该是很想找个可以帮她的人吧？可是，就算是到了慕梨潇身边，还是要干同样的事情，她心中怎么会好过？而且，这慕梨潇又怎么会值得她信任？ “这话是没错，但我受了这么多苦起码明白了一点——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值得信任。我对有些人再好，到头来他们还是会抛弃我，只有我自己，会让自己撑到最后一口气，”慕梨潇眉间凌厉，眼中的光芒让宁芊芊都有些动容。 所以……她并不是想要拉拢自己。居既然她已经说了什么人都不相信这些的话。那她今天来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不是来威胁她，也不是来拉拢她的，那究竟是做什么？ “姐姐有什么话，还请直说了吧。我以为你是来威胁我的，不是；我又以为你是来拉拢我的，还不是；妹妹把能够想的理由都想过了，还是不知道姐姐你想要什么。” “我……其实是来求你的。”慕梨潇缓缓开口，看到了宁芊芊眼中的讶然。 她把能够想的都想了，却唯独没有想过，慕梨潇竟然会是来求她的。有什么事情会值得让慕梨潇亲自到她这里来？她不明白。 “姐姐……”她都不敢相信慕梨潇说的是真的，总觉得其中可能会有什么蹊跷，但她又没有办法从慕梨潇脸上看出来，只能暂时相信这个说法，“有什么尽管说吧。若是妹妹能够帮得上的话，一定会帮的。” “我不知道，妹妹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宫中气氛不对？” 宁芊芊仔细想了想，宫中最近除了慕梨潇和皇上日日缠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皇上不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而日日和慕梨潇关在兴庆宫的大殿里，的确有些不寻常。 太后刚走了半个月，周围的气氛就紧张起来，就连偏居一隅的宁芊芊都能感受到。“最近着实有些莫名紧张，但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姐姐每日都和皇上在一起，想必是最明白其中缘由的，何不说来听听？” “原来妹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的。大部分宫人觉得我每日和皇上在一起，都是在寻欢作乐，却不知道，我们都在担惊受怕。”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宁芊芊的表情，她对家里的事情，对她父亲的事情，恐怕并不太知情。也许就是荷妃故意隐瞒着的？ 还是说，就连荷妃可能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但这些日子却像是她父亲一般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担惊受怕？”皇上和慕梨潇为什么要觉得担惊受怕？太后都已经离开了后宫，甚至离开了帝都，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觉得担惊受怕了不是吗？ 她越想就觉得心里越紧张，因为慕梨潇会来找她，还说了是要求她，就说明了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如果和她有关的话，就可能是—— 和她父亲有关！ 她父亲是将军，亦是太后的党羽，这一点宁芊芊从来都是知道的。她在宫中并不受宠，其实她也一直觉得，和她父亲不无关系。 因为皇上忌惮她父亲的兵力，父亲是太后党羽的事实并不会因为她受宠就发生任何改变。相反，皇上还要提防着她可能会怀上孩子，从而加快父亲叛变的脚步。 荷姐姐不也是因为如此？她在太后那里百般示好，也没有得到过一点机会。太后除了一直信任那个笨得要死的媚妃以外，就是和那个来路不明的黛妃合作，答应了要扶荷姐姐一把，也从来没有做到过。 这一点，荷姐姐可一直都愤愤不平。 “让姐姐和皇上担惊受怕的事情，可是和我父亲有关？”沉默了许久，也不见慕梨潇再说什么，宁芊芊只好自己问了。 如今太后刚刚离开帝都不久，几股势力就有些蠢蠢欲动了？太后怕是正在徐州计划着一切吧？慕梨潇和皇上害怕的，正是太后党的叛乱吧？ 所以才会日日都在一起，为的就是能够讨论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来，可是，讨论解决的方法，最后怎么讨论到了她身上？她不是很明白。 “妹妹说得没错，的确是和你的父亲有关！”慕梨潇终于把话引到了正题上。“太后不在，太后党的人却蠢蠢欲动。想必宁芊芊你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是太后的党羽吧？” 果然没错，慕梨潇的确是来求她的。但慕梨潇又怎么觉得，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够左右她父亲的想法？ “我自然知道父亲是太后的党羽。”宁芊芊苦笑，“只是，我觉得姐姐找错了人，就算太后真的要叛乱，帮不帮她，也是由我父亲了决定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女儿家，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宁芊芊此时此刻最关心的是，如果太后一旦发动了叛乱，她在这后宫之中是不是会同样受到牵连，她的父亲会不会对她有所顾及，让人不在宫中滥杀无辜？ 可一旦宫门破了，那些人又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及的呢？他们恨不得能够杀掉眼前的每一个人，血洗了整座皇宫，然后让江山改名易姓。 她的父亲，或许只会想着作为开国大臣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吧。 “话不是这么说。”慕梨潇就知道，宁芊芊肯定会这么想，她是女儿家，她没有办法左右她的父亲，她在她父亲眼中根本就不重要。“你的父亲其实还是对你有所顾及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李将军有行动，而宁将军并没有什么行动。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点，我今日也不可能来找你。” “姐姐的意思是说，父亲是担忧我的安危，所以对出兵的事情有犹豫？”宁芊芊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父亲是一个莽夫，从来都是，做任何事都是鲁莽的样子，从来都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可是在这件事上，竟然会为了她有所犹豫？简直和天方夜谭没有什么两样。 “你的父亲，或许的确是一个莽夫……但是你也明白，有很多父亲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和关心。而有的人，纵然看起来粗糙，但内心却是十分细腻的。你的父亲，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慕梨潇本来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毕竟她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但她现在不仅有父母，还有哥哥。她能够在自己的血脉里感受到那种割舍不断的联系，那种深浓的亲情。 所以，她现在可惜说出这样的话。 宁芊芊被慕梨潇的话惊住，她仔细想了想以往发生过的许多事情，想起了父亲对她疼爱的每一个细节。慕梨潇说得对，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却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现在想起每一个细节，都会让心里满是温暖。 看到自己的话打动了宁芊芊，慕梨潇心里也是十分开心。至少她现在看到了希望。不管宁芊芊最终能不能劝解宁将军归顺，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了。 有值得期盼的东西，总是比什么都没有要开心，哪怕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都没有关系。她没有坐以待毙，她一直都在努力争取。所以就算还是会失败。 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宁芊芊的话锋却是一转，让慕梨潇有些措手不及。 果然还是不能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低估了眼前的人。怎么说她都还是荷妃身边的人，怎么说都还会是向着荷妃的。荷妃应该也和她提过这件事情，她们或许还以为，太后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吧。 “那你为何不想想，如果你不这么做，会怎么样？”既然对方习惯正面思考问题，何不让她换个角度想想呢？ 宁芊芊又是一愣。之前荷姐姐说，迟早太后都会叛乱，这个天下还不知道属于谁呢。所以她拼命讨好太后，为的并不是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反而是想在太后身边有一席之地。 当然，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能够怀上子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她可以劝慰自己的父亲不要那么费心费力地帮着太后，可以想想他们自己的路。 这话当时宁芊芊可是听得心惊胆战。荷姐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也是她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太后并没有理她，她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可是宁芊芊也想着，反正她也不受宠，皇上可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什么好处，她这次帮了，也不意味着会有什么好处。 她自然会犹豫了。 第三百零四章 为自己而活 可是，刚才慕梨潇的话着实也让她心中不安。虽然她不用再担心她的父亲不会帮助她，但心里仍旧觉得不安。 如果她不这么做，太后党取得了胜利，皇上必然会被杀掉，这后宫也不再会是她的容身之所。她或许会回到家中去，她的父亲作为开国大将，一定会受封爵位的吧，说不定，说不定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她又不能不想到太后的狡诈，如果太后真的能让她的父亲活下来，那倒是最好的。可是，在她读过的那些话本之中，哪个君王在开国之后，没有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当初帮助他的那些人一一杀掉呢？ 他的父亲能够逃过这样的命运吗？他信任赵太后，赵太后却不一定能够信任他。到头来，或许也只会成为一个牺牲品吧。 而她也不能奢望过什么好生活了，她一定会和父亲一起陪葬的吧？就算不用陪葬，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因为太后没有办法让她往好的方面想。太后的阴险狡诈，她的父亲可能不知道，她在后宫里却看得十分明白。 如果连太后胜利都只会是这样的后果，如果胜利的人是皇上，她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父亲一定会因为叛乱被株连九族的吧？她同样没有什么活头，甚至还会死得更惨。 而如果她帮忙了，心中还是会有顾虑。皇上赢了，她当然会有功劳，说不定还能封为妃子，可是，皇上若是输了的话，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和她父亲的。 怎么看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在这两难之中，她还是会选择帮助皇上，帮助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样？想好了吗？”慕梨潇看到宁芊芊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 宁芊芊没有说话。因为不管帮哪边，都会有风险。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如果帮皇上的话，可是要和自己的亲姐姐对抗，要是那个时候姑姑劝他几句，他恐怕又没有办法站住脚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是，慕梨潇都已经找来了，她想要装作不知情，想要置身事外都没有用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顾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太后那边的兵力强，并不能说明我们手上就没人。我之所以会想让你的父亲归顺于我们，不过是想多几分胜算而已。”慕梨潇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吃一颗定心丸。 就算那颗定心丸她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吃到肚子里面。 “姐姐的意思是？”宁芊芊听慕梨潇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可知道我的哥哥，是边疆的少将。少将的职位并不高，这一点不假，”慕梨潇看到宁芊芊一听到少将就想要反驳她，马上说了后面的话，“但是，如今边疆却只有他一个人，那些大军，都在他一个人麾下，即便只是少将，也不容小觑。” “姐姐的意思是说，慕少将会回帝都帮助皇上？”宁芊芊明白了慕梨潇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自从风姝妍进宫之后，边疆无战事，虽然兵力没有减少，但朝中已经没有将军愿意前去了，当初慕烁主动请缨的时候，她父亲还很高兴。 又不用打仗，当然没有人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待着了。 “嗯。我想我哥哥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所以……这件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但希望你能够尽快给我答案，我可不知道太后的人什么时候就会想要动手。”慕梨潇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我明白了。只是……”宁芊芊心中还有顾虑，她每天都和李青荷在一起，如果去找慕梨潇的话，一定会被李青荷察觉的，她现在还不想让李青荷知道这件事情，她虽然不知道李青荷究竟会怎么做，但总觉得李青荷会阻止她。 慕梨潇也看出了她的顾虑来自哪里，柔柔一笑，“妹妹不必担心荷妃那里。你我既然是秘密会面，就一定不要让她有所察觉。在妹妹做出决定之前，每晚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到妹妹这里来一次。” “这样就好。”慕梨潇做事向来十分小心谨慎，宁芊芊知道这一点，她考虑得如此周到，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担心。 “那我先走了，烦请妹妹仔细考虑。在荷妃那里千万不要透露了消息。”其实慕梨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宁芊芊，今天晚上她就已经好几次变脸了，但事情的严重性慕梨潇应该已经说得透彻了。 在李青荷面前，她一定会有所避讳的吧？ 但慕梨潇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如果她转眼就和李青荷说了真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慕梨潇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宁芊芊，宁芊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开口问慕梨潇，却觉得脖子后面，一痛，晕了过去。 慕梨潇把她接在怀里，扶回到房间里面。她并没有把宁芊芊扔到床上，而是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做好。 等宁芊芊有要苏醒的迹象之后，她就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你现在很困，听我的，不要睁开眼睛，只听我的声音，什么都不要管……” 等宁芊芊进入催眠状态，慕梨潇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李青荷？” 宁芊芊对这么直接的问题似乎有些抗拒，并不想回答，但慕梨潇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是不是很讨厌李青荷？” “是！”宁芊芊说得异常肯定。看来这么多年的确是受了太多压迫了，只要慕梨潇稍微给她一点暗示的话，她就知道，自己其实并不需要就这么一直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里，她也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至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摆脱她？” “当然了！我每日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摆脱她对我的控制。当初她进宫之后，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听她的话了。可是……可是她竟然和我父亲说，让我也进宫！父亲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进宫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就答应了。” “从我成为秀女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想要逃走，但是我没办法做到，我一直都很胆小，到了宫里，又只能在她的庇护下生活，所以，所有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全部都交给我做，她不想得罪的人，全部都让我去得罪。所以我在这宫里的名声，比她差很多。” 难怪当初沈月如会说宁芊芊怪怪的，原来她还是秀女的时候就想要逃走了，却没有能够成功。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想要反抗，但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对吧？” “我……我没有荷姐姐那么聪明，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肯听她的话，她一定会想要对我下手的。” 慕梨潇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原来她是在害怕这个，害怕李青荷会对付她。可是，李青荷就算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易对她动手的。倒是宁芊芊自己，从小就受压迫，已经养成这个思维了。 “我……我不知道，就……就觉得她会这么做。”宁芊芊吞吞吐吐地说道。说真的，她的确不知道李青荷会不会这么做，但见识过她那么多的手段，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轻易尝试比较好。 “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慕梨潇怂恿道，在宁芊芊的潜意识里，她绝对是想要这么做的，就干脆试一试，看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再说。 毕竟，如果她和李青荷混在一起，对慕梨潇来说也不是一一件有利的事情。如果……如果李青荷真的敢伤害宁芊芊的话，势必会让李宁两家决裂，到时候宁将军那里也会更好说话了。 “试一试？”宁芊芊的语气还有些迟疑。 “如果你不想再这么活着，就去试一试，或许李青荷根本不敢拿你怎么样呢？万一你这么多年的惧怕，其实都是不应该的呢？” “好……好。我会……会的！”宁芊芊的语气从迟疑到坚定，也不过那么几瞬的时间。 “那好，听我的话，我数三下，你就醒过来。” 宁芊芊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疼。她的脑袋里有些混沌，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看到慕梨潇在她面前，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妹妹可是要好好想想。”慕梨潇再一次道别。 “姐姐慢走。”宁芊芊客气地说了一句，还起身帮慕梨潇开了门，送慕梨潇到大门口。 慕梨潇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中。宁芊芊却盯着黑暗的夜幕看了很久。 长久以来，她都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要和李青荷商榷一下，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可是关乎着她和她父亲的生死存亡—— 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希望可以自己做决定，她不想再被李青荷左右了。 “娘娘又这么晚才回来。”古代就是不一样，盛夏的夜还是会有些凉，不过却让人觉得格外舒适。慕梨潇看着披衣等着她的熹春，有些心疼。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等我，我会很晚才回来了，为什么你总是如此固执？”这十几天，她每天回来都能看到熹春在等她，而她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也是熹春把她叫起来的。 “奴婢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熹春笑笑，她不是没有把慕梨潇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等着她，每天看到慕梨潇平安回来，她的心才会安稳一些。 “现在太后都不在宫里了，除了皇上，没有任何人能害我，而皇上对我很好，你每天都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熹春。”慕梨潇自然知道这个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她还不能把那样的消息告诉熹春，又不能熹春每天都活在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想象里。 “奴婢知道了。奴婢去睡了。” 慕梨潇知道，明天她回来也还是一定会看到熹春在这里等她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来得早一点。 第三百零五章 收到消息 在战略上面没有什么进展就算了。在宁芊芊那里也没有什么进展。她还是要想些其他的方法再去和宁芊芊说说才行。就算她的父亲不愿意帮皇甫晟都没有关系啊。 不也可以不用帮太后吗？ 慕梨潇再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其实皇甫晟要比她忙很多。她虽然睡得晚，但至少能够睡得足够，但皇甫晟却是一大早就要上朝，之后还要和自己这边的人碳烤局势，估测太后那边的动作。 然后又要和慕梨潇一起研究战略，批阅奏折。 照这么下去，可能战争还没有打响，皇甫晟自己就先吃不消了吧？ “娘娘，又要去兴庆宫？”这次问她的不是熹春，而是楚嬷嬷。 “可不是。”会宁宫里，只有在楚嬷嬷面前，她才会不那么拘束，不用害怕自己不小心就透露了什么，因为楚嬷嬷什么都知道。 “娘娘辛苦了。”楚嬷嬷一脸的慈爱，“娘娘务必要保重身体才是，奴婢相信有娘娘的帮助，这次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奴婢看着娘娘这样，虽然觉得心疼，但也觉得十分安心。” 慕梨潇的眼眶有些微热，“为了楚嬷嬷这句话，我再辛苦都没有什么了。”有的时候想想不免也会觉得神奇，楚嬷嬷是梓锦国的细作，又是太后身边的帮手，最后却愿意跟在她的身边。 看来她的个人魅力还真的是很大的啊。 路过秾华宫的时候，慕梨潇还想着，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但是往里面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风姝妍的背影。所以就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走开了。 宋安看到她来，直接为她打开了大殿的门让她进去。皇甫晟正在里面看奏折，看到慕梨潇进来，只是微微一笑，低头继续手上的事情。 慕梨潇也没有说什么，走到他身边，从那堆奏折里面挑出了不太重要的一些，放到了一边，然后把她认为重要的交到了皇甫晟的手中，让他批阅。 “宁贵人那里，怎么样了？”过了好一会儿，皇甫晟才重新抬起头来，问道。 “算是有进展？我也不敢说。她似乎很犹豫不决，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我是宁芊芊的话，也会犹豫的。” “嗯？”皇甫晟突然看向她，“你说什么？” 她刚才说错了什么吗？慕梨潇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皇甫晟这个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就是说了，如果她是宁芊芊，也会很难抉择吗？这话很客观啊？ “怎么，皇上觉得臣妾说错了？” “没有，朕只是觉得万幸，你并不是宁芊芊而已。” 慕梨潇被他的话逗笑了，“阿晟你可真是……难道要我说，就算我是宁芊芊，也会为了阿晟你，和我的父亲对抗到底，这样的话，你才开心？” “当然了，朕刚才就是想听这句话，结果你却让朕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的时候恐怕多着呢。”慕梨潇摇头，“前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展，今天突然觉得累了，不想再研究战局了，还是要等到哥哥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光靠假设，到时候没有军队，不一样抓瞎？” 之前的部署，有慕烁军队的情况和没有慕烁军队的情况，在帝都的什么地方布置兵力，他们都有仔细想过，但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仍旧不是很好定夺。 “其实朕又何尝不觉得累？可是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就算再累，朕都会坚持下去。朕也知道潇儿你……一定会在朕的身边的！” “要是哥哥那里能够尽快传来消息就好了，也不用我们这么提心吊胆的了。”慕梨潇叹气。 “边疆路途遥远，慕烁现在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那信鸽多少年没有去过了，可能根本就没有到呢？朕不是还派了人过去吗？潇儿不要着急，慕烁那里一定会得到消息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是你我现在都明白，迟和早可是有很大区别的。”慕梨潇撇嘴，“早一点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太后那里的情况我们都莫不清楚，只能等着他们行动。就怕……” “皇上，潇贵妃。”无名不知道突然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无名，怎么，又有什么动静了么？”皇甫晟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无名，因为他出现，就说明有暗卫传回来了最新的情况。而他并不是很想听到那些情况。 他还是没有胜算，他还是担心。 “两位将军那里并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一切和昨天一样。”无名回答。 “那你出来干什么？”皇甫晟松了一口气。 “信鸽回来了。”无名说着，将一个小木筒放到了皇甫晟面前，“今天午时在帝都外拦下的。” 没想到慕梨潇刚才还在念叨着呢，这就已经回来了。 皇甫晟将木筒拧开，抽出了里面的字条。 “惊闻帝都有变，末将已调兵遣将，即刻带人班师回朝，十五日内到达帝都。还请皇上和父上静候消息。” 援兵到了！慕梨潇和皇甫晟相视一笑。不过，这上面写了十五日之内，按照慕烁受到消息的时间来看，现在援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要再撑十日的时间，就能够等到了。 “没有人看过这字条吧？”皇甫晟问道。 “没有。卑职一拿到就直接交到了皇上手中。这上面的蜡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应该没有人看过。”无名回答。 “那就好。” 慕梨潇把字条拿过来，撕成了碎片，然后扔到了一边的茶杯里面。 无名回到了房梁上，留下他们两个人。 “这下我们只能希望，十日之内不要出……”皇甫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捂住了嘴。 “怎么了？”皇甫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慕梨潇会突然捂住他的嘴。 “呃，没什么。不过这样的话还是最好不要说了。有的时候，可能会有反效果的。”慕梨潇没有办法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反正他也不会相信。不过慕梨潇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毕竟一切都没有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难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太后可能也会想到他们会到边疆搬救兵，所以…… 都说了不要想了！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再把之前有援兵的那个计划重新布置一下。” “好。”皇甫晟也知道，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谁又知道太后那里会怎么样？他们还是要做好两手的准备才行。 慕梨潇和皇甫晟谈完，天色又快黑了，之前的日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改的。 “潇儿还要去宁贵人那里？” “当然了，我一边要等着她的消息，一边要提防着她把这件事情告诉荷妃，你都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慕梨潇愁容满面。 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可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困难，没想到到了古代，竟然就会寸步难行，有这么多利益牵扯在其中，任何人都要慎重考虑才行。 “不要太为难你自己了，宁贵人和荷妃可能并没有你想的有那么大的差别。或许她们就是同路人呢？” “或许吧，但就算她们是同类人，也要试一试才行，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能够改变她的主意岂不是更好？” 慕梨潇说得对，的确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宁将军就算决定了要叛乱，也还是挺太后的指令，不会自己动手。但是，让太后的人知道了自己这边的意图，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先走了。” 慕梨潇到了宁芊芊的小院里，跟昨天一样，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到了屋顶上观察情况。可是，宁芊芊竟然不在！ 如果宁芊芊不在这个地方，那么她可能只有一个去处。 荷妃那里！ 慕梨潇从来没有拜访过荷妃的住处，看来今天也要破例一下了。都说了不要乱说话，结果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荷妃的寝殿里亮着灯，慕梨潇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趴下来，揭开了一块瓦。 “表妹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倒是让表姐觉得很担心啊，不过看表妹的样子，身体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不愿意见表姐了？”李青荷一脸的质问。 宁芊芊抿了抿嘴唇，似乎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今天她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昨天慕梨潇说的那件事情。但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难以抉择。而到了傍晚的时候，李青荷竟然派人过来找她，说是要和她一起吃晚膳。 但到了这里，却没有见着晚膳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像是要质问她的李青荷。 “我今天的确有些不舒服，才没有出门，在屋子里躺了一天。要不是表姐让我过来用晚膳，我可能今天什么都吃不了。只是不知道表姐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零六章 反击 宁芊芊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慕梨潇心中都一惊，李青荷自然是更加惊讶。怎么，一直以来都听她话的表妹，不过是一天没见，就敢和她顶嘴了？ “芊芊！你再说一遍？”她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有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语气。 “表姐可不要动怒，我只是觉得，你让我过来，名义上是请我过来用膳的，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心里十分感激表姐，可是来了却什么都没有，反而被表姐叫到房间里来训话，却不知是为何？” “你！你……”李青荷气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你中邪了？” 面对宁芊芊这样大的变化，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觉得她是中邪了以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不然她为什么会从一个听话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慕梨潇在屋顶上差点笑出来，看来宁芊芊并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多年的时间，一直活在李青荷的阴影之中，加上她昨天对宁芊芊潜意识的影响，宁芊芊已经开始反抗了。 "我中邪了？"宁芊芊看到李青荷这样的反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竟然会以为自己是中邪了才会这么说。“我没有中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表姐让我过来吃饭，一开口就质问我，我是真的不明白表姐你是什么意思。” 李青荷怔愣地看了宁芊芊好几眼，好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她很想知道，是不是什么人假扮成了宁芊芊过来骗她。 “表姐，我可是饿了一天了，要是你这里没有什么吃的，我可就要回去了，毕竟在自己那里我还不会饿着肚子。”宁芊芊打了个哈欠。 “不准走！”李青荷轻喝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谁！”说完她扯住宁芊芊的衣袖将她拽到了一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宁芊芊没有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栽倒在一边额头磕到了桌角上，顿时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慕梨潇看到宁芊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李青荷还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个假扮表妹的人，可是看到表妹脸上的血，就明白自己错了。 没有人假扮宁芊芊，这就是宁芊芊。她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走过去想要把宁芊芊扶起来，却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屑。 “看来表姐你真的不是让我过来吃饭的。”宁芊芊捂着自己的额头，“现在我总算可以回去了吧？” “芊芊，你知道表姐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李青荷低声道歉，不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宁芊芊根本就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场戏似乎已经结束了。慕梨潇也准备回到宁芊芊的住所等着她了。没想到人的潜意识真的只需要一点暗示就可以战胜先前的恐惧。大概也是因为宁芊芊已经沉寂了太久的缘故吧。所以才会如此。恐怕这次，无需她再多言，宁芊芊也可以选择出自己的战队了。 “芊芊？”李青荷惊讶地看着宁芊芊的背影。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以前要是李青荷没有发话，她可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今天的太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荷姐姐，如果你对我真的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可以说出来，不用这样。你我可是有血缘的姐妹，平日里我一直都听你的信你的，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根本就不应该这么做。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慕梨潇听得有些心惊胆战，虽然她之前说过，李青荷不敢杀了宁芊芊，但若是宁芊芊一直这么肆无忌惮地刺激她的话，她也不是不可能下手的。 那样虽然会挑起两家更大的矛盾，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宁芊芊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慕梨潇多少会觉得自责。 “好啊，宁芊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你就不怕我会让你吃苦头？”李青荷对宁芊芊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也禁不起她这样一再刺激。她以为自己威胁两句，那个听话的宁芊芊就会回来了。 可是她并没有能够如愿。宁芊芊的脸上满是血痕，看起来狰狞可怖，只往李青荷这边走了一步，就把李青荷吓得几乎跌倒在地上。 原来我真的不需要怕她。宁芊芊看到被吓得脸色脸色惨白的李青荷，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她一直以来屈从的恐惧，并不是来自于李青荷，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心。 她转身离开，不想再理会李青荷，以后都可以不用再理会李青荷！ 回到自己的小院，宁芊芊才跨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慕梨潇。 她果然又来了。看来如果不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还真是会每晚都造访。 “呀，妹妹这是怎么了？”慕梨潇看完戏就加快脚步到了这里，等着宁芊芊回来。看到她脸上的伤，还要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态度还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遇见了一条疯狗。”宁芊芊没好气地说道。 “疯狗？”慕梨潇倒是觉得她这个说法十分有趣。还忍不住打趣道，“这后宫里如果真的有什么疯狗，岂不是人人自危？” “这后宫之中多的是疯狗，只是姐姐你见得少罢了。不过姐姐还是最好不要见到，毕竟疯狗会咬人，要是伤到了姐姐可就不好了。”宁芊芊说着，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 慕梨潇走了过去，将她扶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仔细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妹妹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竟然伤成这样。”她柔声说着，还带着几分心疼的意味。 “都忘了姐姐你还会医术了。上次兰妃也是全靠了姐姐才能活下来呢。”上次兰妃的病被慕梨潇治好之后，她医术高明这件事就在后宫之中流传开了。所以上次媚妃那件事情，太后才差点栽赃到她头上。 “根本就不值得提。那不过是小病而已，只是宫中的太医太多只懂得看书本上的东西，药理研究得透彻了，对于疾病却没有仔细钻研过。” 慕梨潇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宁芊芊的伤口。桌角虽然尖锐，但是伤口并不算很深，稍微处理缝合一下就好。不过，如果她要给宁芊芊缝合的话，宁芊芊一定会觉得很害怕吧？ 其实这样的伤口就算不缝合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只要消毒包扎好，养些日子就会愈合了。 “姐姐……你说我这个伤口，会留下伤疤吗？要是脸上多了一块疤，那……那多难看啊！”宁芊芊此刻又没有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趋势，变得温润如水起来。 这也是慕梨潇所期待的，她可以代替李青荷在宁芊芊心目中的位置，还要用完全不同的方式让宁芊芊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应该是会留疤的。”慕梨潇说着，看到宁芊芊撅起了嘴，又笑道，“不过，用我独家的药膏抹一抹的话，就会看不出来了。” “姐姐真的有那么好的东西？”宁芊芊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伤疤都消失掉。 “当然是有的了。”慕梨潇温柔地说道，“所以啊，不用担心会留下疤痕。不过，现在乖乖坐好，我要为你包扎伤口。” “好。”宁芊芊果然变得很听话，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慕梨潇让宫女找来了在各个妃嫔住所都会备有的医药箱，为宁芊芊包扎好了伤口。 “这个样子，我好多天都没有办法出门了呢！”宁芊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些沮丧，但一想到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李青荷，心里顿时又高兴起来。 然后她才想起来，慕梨潇到这里的目的。 “姐姐昨天说的话，我都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了，只是，这实在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姐姐也知道，我父亲对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事情如此严重，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拿捏好度。所以我……我还没有想好。” 慕梨潇也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她原本想着，自己要不要继续制造宁芊芊和李青荷之间的矛盾，让两个人彻底决裂，也正好可以让李宁两家决裂。 不过除非是有十分严重的后果，不然这两家是绝对不会轻易分开的。而那个严重的后果，又只能让宁芊芊扛着，慕梨潇自然觉得于心不忍。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会十分为难。你的父亲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可能会面临风险，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做出选择。”慕梨潇说道，“不过，我想让你明白的是，其实你父亲并不需要做出选择。” 宁芊芊显然是没有听懂慕梨潇这句话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你的父亲没有必要一开始就站队。”她解释道，“他完全有一个更加保险的选择……你想想，如果他在两边打响的时候选择按兵不动，伺机观察情况，再选择他认为胜算更大的一方帮忙，岂不是不管哪方获胜，都能得到好处了？” 只要宁将军不在一开始就加入太后党的军队帮忙，两边的实力虽然还是有悬殊，却不至于悬殊那么大。而且，相比于李将军而言，其实宁将军要更加有战略头脑一些，所以慕梨潇其实对他更加忌惮。 这个想法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知道宁芊芊会为难，就算宁芊芊真的劝她的父亲归顺，她的父亲也会为难很久的时间，说不定还以为是皇甫晟这边心虚了，所以故意要给他下套。 宁芊芊这下明白了。慕梨潇的心思还真是很细腻。知道先前的那个抉择会让她和父亲都十分为难，又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而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做法。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选择自己究竟站在哪边，再加入到战斗里，父亲就既不会得罪太后又不会得罪皇上了。 第三百零七章 模仿 “姐姐这个提议极好！妹妹会尽快将姐姐的意思传达给父亲的！” 如果让宁芊芊自己传达的话，难免不会出什么意外，宁府恐怕也有太后的眼线在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慕梨潇必须要亲自出手才行。 “妹妹尽管将书信拟好交给我便是。如今是非常时期，做任何事情都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宁芊芊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父亲现在可能就会面临危险，她自然愿意相信慕梨潇，愿意把自己写下的书信交给她。 “那好。姐姐明日就可过来取。我会连夜写好，藏好。不会让任何外人看到的。” 慕梨潇点头，而后回到了会宁宫。 不出所料，熹春又在院子里等她，靠在石桌上打盹。慕梨潇走过去故意吓了她一下，熹春差点没滚到地上去。 “娘娘！”她有些生气，但看到慕梨潇的笑脸也跟着开心起来，“娘娘真是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吧？” “是不是好事现在还说不准，但总算是没那么紧张了。我该休息了，你也去睡吧。再过一阵……就不需要这么等我了。” “娘娘要说话算话才好。”熹春虽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但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嬷嬷不说，慕梨潇不说，就不代表她真的就能够安心下来。 “我一定说话算话，你放心吧。”慕梨潇好怕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让熹春失望，让皇甫晟失望，让整个皇宫的人失望。她不过只是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够肩负这样的重任？ “奴婢相信娘娘。”熹春说完，就转身走了。 慕梨潇看着深沉的夜幕，觉得自己耳边都能听到那种杀伐之声。 战争向来残酷，如果能够避免，慕梨潇会尽量选择避免。但如果没有办法避免的话，她也只能浴血奋战。和皇甫晟一起，坚持到最后一刻。 如果她还是刚刚到这里的那个慕梨潇，一定觉得，这是自己离开的最好时候。趁着战乱，任何死伤都不在她的控制之内，她可以没有那么大的道德负担。 不过现在，她会留下来。陪着皇甫晟。不管将来的命运会如何。她甚至还想，如果皇甫晟真的赢了，他们并肩看天下，她封后，再生那么一堆孩子来折腾她自己。日子其实也不会那么平淡。 天擦亮时慕梨潇就醒了。并不是因为她昨天睡得比前些日子更好，而是因为她心里还牵挂着宁芊芊的那封书信。人多眼杂，即便是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保不准也有一个人会是眼线。 她不想冒险。 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就离开了会宁宫，往宁芊芊的院落走去。 意外的是，宁芊芊那里竟然还燃着灯。慕梨潇心里一惊，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有人拿到了那封书信，然后杀了宁芊芊嫁祸慕梨潇，可能宁将军还会提前动手吧？ 慕梨潇紧张地走过去，发现不过是宁芊芊趴在桌上睡着了。想来夜里写那封书信花费了不少精力。但看她的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慕梨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像她刚才想的那样，就是倒了血霉了。 门开的声音惊醒了宁芊芊，看到来的人是慕梨潇，她放松了许多。“姐姐还真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所谓夜长梦多。”慕梨潇笑道。尤其是这种情况，变数往往都在顷刻之间，怕就怕她的书信还没有送到，宁将军就已经发兵了，那场面可就难以控制了。 而且，宁芊芊这里少不了也会被人盯着。她几次三番出入，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着实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姐姐说的是。”宁芊芊明白慕梨潇其实一直都还是在为她自己和皇上考虑，但她能够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已经很让宁芊芊觉得开心的了。 从小到大，可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关心她心里在担心什么。慕梨潇却给了一种比姐姐还亲的感觉。她还真的希望皇上能够赢下来，她能够待在宫里，得到慕梨潇的照顾，再也不用在李青荷那里受气了。 慕梨潇将桌上的信拿起来，仔细读了一番，觉得措辞有些生硬，但又不好明说，只得先把信收下。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我会找人亲自送过去。”其实言外之意便是，我会亲自送过去，如今暗卫也是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慕梨潇自然不会再去麻烦他们。她自己去，也能放心一些。 “就交给姐姐了。”宁芊芊这姐姐喊得可是越来越亲昵，慕梨潇听着都觉得意外。一个人要是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格外依赖了。慕梨潇只恨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 要不然，想要宁芊芊帮她一个忙根本就没有这么麻烦。 慕梨潇带着书信直接到了兴庆宫。她前脚才进去，皇甫晟后脚就进来了。 “潇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前些天都是午膳过了才来，今天他下了早朝就看到慕梨潇在这里了。 “宁贵人已经给了我书信，今晚我会送到宁府。”慕梨潇将书信掏出来，放到桌上。 皇甫晟一喜，“潇儿果然厉害，这算是少了一个大麻烦吧？” 却看到慕梨潇摇头，“阿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并没有让宁贵人劝宁将军出手帮我们……”说到这里，她就看到皇甫晟脸色变了。 “不帮我们？那这书信又是做什么的？” “阿晟先不要急。我先前说过了，就算是我，那也不会是个容易下的决定。所以我只是让宁贵人劝宁将军静观其变。也就是说，他会等到看清两边的实力，再做打算。” “潇儿的意思是，宁将军并不会在一开始就加入，而是要在暗中观察两军的实力，再自己下判断？”皇甫晟明白了慕梨潇的意思。心中虽然有些怅然，但也知道这是慕梨潇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计策了。 “援军就在路上了，只要援军到来，宁将军很快就会归顺我们的，这一点阿晟不用担心。如果……如果援军不能按时到达，恐怕我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没用。毕竟这和一般的战役不同，只要宫门破开，就无力回天了。” 慕梨潇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那么悲伤，但还是会有些难过。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不知道在史书中她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当然，也要有司马迁那样的史官才行。不然绝对会被歪曲成一个祸国之女吧？ 不过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朕知道潇儿已经尽力了。不管援军能不能按时到达，朕都会亲自指挥，拼到最后一刻。”皇甫晟明白慕梨潇做到这一点已经花费了很多力气，那个宁芊芊终日和李青荷混在一起，经过一番劝囿竟然还能答应帮助他们。就已经够意外的了。 “不过，这封信交出去可能没有什么效果。”慕梨潇看着那封措辞生硬的信。皇甫晟也凑过去看了看。只看了几句就看不下去了。宁芊芊虽然是有心帮忙，但她的学识实在是太低了。这封信的笔调交出去，皇甫晟都觉得拿不出手。 “那……潇儿想怎么办？让宁贵人再写一封？” 如果她想要宁贵人重写的话，就不会把这封拿回来了。而且，边说边让宁贵人写，她也怕隔墙有耳。 慕梨潇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了。不过我有办法。” 慕梨潇铺开了另外一张纸，然后模仿着宁芊芊的字迹，写了一行字。女子娟秀的笔法就是容易模仿，写完之后，她拿给皇甫晟看，“阿晟可能看出什么不同？” 皇甫晟还真的仔仔细细看了，如果真要说的话，的确有细微的差别，但大体上看真是一模一样。 这是他第几次对慕梨潇刮目相看了？皇甫晟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慕梨潇就连字迹都会模仿……等等，看着还在模仿宁芊芊写字的慕梨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他为了知道自己眼前的是不是真的慕梨潇，故意让人到相府去找了慕梨潇以前的字画来，想对比笔迹。而慕梨潇在写字之前，“不小心”打落了其中的一个卷轴，看到了上面的字。 然后写了一模一样的出来。 “怎么了？”慕梨潇感觉到了皇甫晟异样的眼神，停下了笔。怎么，难道皇甫晟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情了？不过，要是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有怀疑的话，慕梨潇也没有什么话说了，毕竟她得到的记忆还很少。 可是，和皇甫晟相关的记忆她统统都记得啊。 皇甫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能怀疑慕梨潇的身份呢？其实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他爱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她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慕梨潇已经将那封书信临摹了一遍，掌握了宁芊芊写字的习惯，她应该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重新写一封出来了。 “那个宁将军识字吗？”如果他识字的话，慕梨潇可以写得稍微煽情一点，但是那样的东西又不适合念出来。 “李将军并不识字，但宁将军似乎还是识字的。”皇甫晟想了想，有些不敢肯定。 “那……我看着办吧。”对于武将的要求自然不能太高。慕梨潇只能折中一下，写得不直白又不煽情。她坐到一边去，按着宁芊芊会用的语气，重新写了一封。 “阿晟看看，这封怎么样？”她把信递给皇甫晟看。没有宁芊芊自己写的那么生硬，好歹能够读得下去，到最后又用亲情打动人，大概是宁芊芊能够写到的极限了。 “应该可以了。不过，潇儿是要想亲自送去？”皇甫晟见慕梨潇没有要把信给他的意思，就猜到了慕梨潇的心思。可是，现在将军府必定是守卫森严，想要混进去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第三百零八章 安宁喜乐的生活 “这个阿晟不必担心。我反倒是怕宁将军会觉得这封信是她女儿受威胁写下的，他应该会想让人到宫中打探个究竟。”其实这还好办，要是将军夫人亲自来就最好了，虽然慕梨潇并不能出面去见她，但宁芊芊自己就可以处理好了。 毕竟那封信处处都是为宁将军自己考虑的。 “这个朕可以安排，潇儿不必担心，你既然要出去，就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找无名拿。” “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的，我自然会去找无名的。”慕梨潇说着，把那封信放到一边风干，在做了个信封，仿着宁芊芊的字迹写上：爹爹亲启。 信纸风干后，装进去，再用蜡封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晚上出去了。白天她当然不敢随意出宫门，宫里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是看着的呢。 “对了，阿晟可以让宋安告诉外面的人，今晚我夜宿在此。这样就可以更加方便地出去了。” “人都不在这里。”皇甫晟眯起眼睛，他对侍寝的事情还是十分耿耿于怀。 “我的心在这里不就行了？”慕梨潇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腻人的话，皇甫晟看起来也不太适应。“算了，我们还是继续研究战略图吧，现在哥哥的军队都快到仓仂了吧？” “算来应该是了，朕派去的暗卫应该也已经和他们见面了，很快就会传来消息的。只要……”皇甫晟本来想说，只要太后不在这几日动手，他知道要是他说的话，慕梨潇肯定又会像上次一样捂住他的嘴，就干脆不说了。 “除了等消息还真是没有什么课以做的。”慕梨潇叹气，然后继续看向地图。那张地图已经被她和皇甫晟画得面目全非了，要在什么地方布置多少兵力这么细致的事情他们都考虑到了。 但还是没有办法放心。 “朕可以让他们拿一张新的地图过来，这张都快要看不清了。” “不用了，就是这样才好，万一落到了别人手里，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有什么打算，不是很好？”地图上的符号目前只有她和皇甫晟，当然也不排除无名，能够看懂，其他人拿到，第一眼可能都看不出来这是张地图。 “而且，我们能想到的，都已经想过了，现在除了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谁说不是呢？”皇甫晟也摇头。不过只要可以和慕梨潇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无所谓。再过几天就可能是决定生死的时候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你都想做些什么？” “嗯？”慕梨潇对于皇甫晟莫名其妙的问话表示不理解。 “朕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一直都想要完成的愿望？你可以告诉朕，如果来得及的话，朕可以现在帮你实现。” 原来是问这个。可是这个问题却把慕梨潇难住了。以前的那个慕梨潇有什么愿望，她并不知道，而现在的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愿望。就算有，皇甫晟也没有办法帮她实现。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愿望。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从小走的路就注定了她不能拥有什么愿望，她甚至都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谈什么梦想？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皇甫晟以为，每个人都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吧，慕梨潇为什么会这么说？ “呃，如果说的话，一开始我的确是有愿望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皇甫晟自然知道慕梨潇指的是什么，当初说好她帮助自己，成功之后他就放她离开。不过这个现在已经不是慕梨潇的愿望了吧？ “所以，你的确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一个安宁喜乐的生活。阿晟现在可没有办法给我这样的许诺。等我们度过了眼前的这个难关再说吧。” “如果可以，朕一定会给你安宁喜乐的生活，朕甚至可以让你随时出宫去。只要……” “只要我会回来？”慕梨潇笑道，“不过，要是有个这么不成体统的人在这边，那群大臣还不会胡子都气炸了？” “朕才不理他们呢，他们又不值得朕的宠爱。” 只有你才值得朕的宠爱。 慕梨潇感到自己的脸颊微烫，“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要拦着我出去！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更加方便的出宫方法了。” 是啊，他不是前一阵刚刚把宫中的两个密道都告诉慕梨潇么？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不过也来不及了，如果到了关键的时候，慕梨潇可以平安离开的话，也算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了。 他不奢望自己可以活下来。但他希望慕梨潇能够活下来。至少，他可以让无名拦着她，不让她回来。 “云霜那日跟我说，她想再见非言一次。我想，那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就答应下来了。”慕梨潇突然转变了话题，因为她看到皇甫晟的脸上又出现了那样的忧虑。他们两个说好不会说到那个，却都止不住自己的心，不免要一直去想。 “是么？如果见了非言，她就可以出去了？”皇甫晟却是冷笑。让她见到了非言的话，只会让她更加想要留下来吧？ “我想，阿晟你可以把云霜交给非言。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可以让非言保护她。”慕梨潇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云霜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却又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就算非言没有办法想起她，能够在她身边一段时间，也会让她以后有足够多的回忆吧？ “其实有的时候我都在想，要不要再让云霜喝下忘川水。让她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把她送回仓仂，送到她哥哥身边，让她重新再活一次。”慕梨潇的确这么想过，可是这样未免残忍。有些回忆即便让人觉得痛心，却依然不想忘记。 这也是云霜这么多年都一直想要知道那段记忆的原因。因为她心中的空虚，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都需要填补。 “你根本就不忍心。朕又何尝会忍心？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决定，竟然会让云霜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如果非言真的愿意和她离开的话，我绝对不会反对的。反正暗卫从来都不会缺人。只是无名也说过了，非言也是个十分倔强的人，他觉得自己有职责，就不应该被其他的事情打扰。” 情之一字。 非言并不是不爱，只是爱得没有云霜那么深。 “的确，你我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没有办法插手。”慕梨潇轻叹一声，“那这件事就算是说定了，云霜那里就交给非言了。如果云霜真的对非言有所顾惜的话，是不会逼他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因为非言一定会十分痛苦。痛苦到她不得不放手。 “朕会让无名……他应该已经听到了，他会去安排的。”反正无名就在附近。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到了午膳时间，慕梨潇没有留在兴庆宫，而是回了会宁宫一趟。到了傍晚的时候，她会再去兴庆宫，假装侍寝，趁着这个机会出宫去宁府。 “娘娘今天回来这么早？”熹春看到慕梨潇还觉得奇怪，难道说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她才会回来？不过看娘娘的样子，就算出了事情也是好事。 “嗯。”慕梨潇答应了一声，走到一边把阿猫抱了起来，当初皇甫晟送它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的奶猫，现在已经长大了。 “岁月不饶人呢。对吧？”慕梨潇抱着阿猫，感慨道。 “娘娘是在说奴婢？”楚嬷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虽然她的眼角脸颊已经生了皱纹，但慕梨潇还是能够看出她之前的样子。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一个美人。如果不是在太后身边做事的话，免不了会受什么迫害。 因为太后就会第一个迫害她吧？ “娘娘在想些什么？”见慕梨潇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事一样，楚嬷嬷问道。 “我只是觉得，楚嬷嬷年轻的时候必定会是个美人儿。”这话说得一旁的熹春都笑了起来。 “娘娘这是什么话！”楚嬷嬷反倒是有些害羞起来，过了这么多年，当年什么情绪都能掩藏住的风度已经不在了。就连慕梨潇自己也渐渐没有办法做到了。 人的心在安定下来之后，就很难在伪装自己了吧？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只是单单看看嬷嬷的眉眼就已经能够知道嬷嬷当年的模样了，定然是个美人儿。好在嬷嬷没有想要成为妃子的意思，要不然啊，现在可不会在我身边呢。” “是啊，我也会死在凤欢殿了。”楚嬷嬷摇头。这宫中，姿色平平反倒是一件好事，若是你有几分姿色，那些妃子都恨不得日日都能盯着你，就怕你什么时候被皇上看到了，成了新宠，让皇上把她们都给抛在脑后了。 慕梨潇就知道自己不应该说那句话，刚想着道歉呢，却又听到楚嬷嬷说道，“不过，先皇对于先皇贵妃可谓是情深意重，世间有多少女子想要得到那样的宠爱都不可得，这宫中却能看见，也难怪太后要那么嫉妒她了。” 好在自己不是先皇贵妃那么好欺负的人。若是有人胆敢用那样的方法对付她，她绝对会让对方用同样的方式死去，甚至都不会被发现，不会像太后那样恨不得把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杀光。 “娘娘也一定可以得到那样的宠爱。奴婢相信皇上对娘娘亦是同样的情深意重，娘娘一定可以封后，和皇上一起睥睨天下的！” “我还要借楚嬷嬷的吉言了？”慕梨潇说着，脸上又浮起了愁容。 眼前还有这么多需要担心的事情，说什么都太早。 第三百零九章 受伤 “娘娘自有自己的福气。”楚嬷嬷说着，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不过，娘娘以后就不需要奴婢再担心了吧？” “自然不用。”慕梨潇听出了楚嬷嬷话中的意味，“其实以嬷嬷的年纪，在宫中养老最好不过了，但若是嬷嬷想要离开的话，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是？” “奴婢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 “嬷嬷见外了，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我知道嬷嬷这么多年的辛苦，也知道嬷嬷有离别之意，而我也并没有要挽留嬷嬷的意思。”慕梨潇也压低了声音，一面一边的熹春听到了，不过熹春看到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心里也很是疑惑。 “但是这一次，奴婢一定会一直在娘娘身边的。” 慕梨潇倒是宁愿楚嬷嬷这个时候想要离开，不过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楚嬷嬷都不会走的。她之所以现在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是怕她之后会舍不得。但她又怎么会舍不得？ “我知道。我好饿，现在能不能先开饭？”慕梨潇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出门了，一转眼都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办，我和嬷嬷都以为娘娘根本就不回来吃饭，所以没有准备娘娘的份儿。”熹春在一边吐舌头。 “那就罚你不准吃饭，把你的那一份给我吃。” “娘娘好狠心！小心皇上不喜欢你！”熹春说着，还故意走到了另一边，让慕梨潇抬起的手都落了空。 吃过午膳，慕梨潇和楚嬷嬷聊了聊宫里以前的事情。楚嬷嬷说了许多太后做的事情，慕梨潇知道海棠园里肯定有冤魂，但没想到真的会有那么多。 如果让这样一个人掌权的话，都不知道这个国家会走向什么地方。她不过是想要权力罢了，却是根本就只会滥用这样的权力吧？ 要是当时稍微狠心一点，就可以杀了太后，然后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再逃亡到天涯海角去。也不会让人受战争之苦了。可惜就是考虑太多，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用了晚膳，慕梨潇便说自己要去兴庆宫。熹春一脸不乐意，以为自家娘娘又要很晚才睡觉。不过转头就看到宋公公站在门口。 心中顿时高兴起来。看这个架势，娘娘应该是过去侍寝的吧？那就是说，娘娘今晚能够好好休息了？哎呀，她怎么能只想到这个！娘娘能得宠，不是一件更高兴的事情？ “娘娘请随奴才走吧。” 这似乎才有了那种后宫妃嫔侍寝的意味，并不是皇上到宫中入睡，而是翻牌子，而后将妃嫔接到皇上的寝宫去。可惜皇甫晟那里是个绝密之地。 慕梨潇跟在宋安身后，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慕梨潇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他们，只是专心往前走，直到走到兴庆宫。 宋安知道她可不是来侍寝的，不过还是要问一句，“潇贵妃娘娘需不需要奴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公公忙自己的就好。”慕梨潇不想浪费时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夜色越浓，将军府的守卫可能就越森严，反而是时间还早的时候比较容易混进去。 她连招呼都没有和皇甫晟打，就从一旁翻身出去了。皇甫晟看到宋安一个人进来，也是颇有些无奈。 慕梨潇忘了打听清楚宁府的具体位置，只是按着地图上的方位在帝都里搜寻。好在这里地势平坦，想要找个地方还是很容易，她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到了宁府。 宁府之中，灯火通明。每个檐角都挂着灯笼，回廊更是连着一片的亮着。不时有人走来走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慕梨潇等了好久，找了个空档进去。一路上躲躲藏藏，最终来到了后院里。宁将军这样的粗人可不像慕恬那样，心里有什么事情还要关在书房里考虑。这宁府恐怕就没有什么书房。 不过后院的一个亭子里，倒是有个身影。 光是看身形的话，应该是宁将军没错。拥有那样魁梧身材的人，是武将没错了。不过这么空旷的环境，却让慕梨潇犯了难。她要怎么才能把信扔到宁将军的身边，而不被他发现呢？ 她找了好几个角度，但都觉得不妥。只能慢慢靠近那个亭子，还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惊动了那个正在喝酒的人。 最终，她在一棵梧桐树后面站定，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和一把袖珍的匕首。考验精准度和臂力的时候到了！正准备出手，却听到那边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慕梨潇手一抖，信和匕首都掉到了地上。她犹豫了一下究竟捡起来再逃还是不要算了，却也是在那犹豫之间，刚才说话的人几乎走到了她身边！ 她大惊失色，向后一退，绕到树的另一边，躲过了对方的刀。她出宫的时候并没有做什么伪装，只是穿了一身黑衣方便行事。如果这张脸被认出来的话，恐怕就糟糕了。 早知道还不如将信就钉在宁将军和夫人的卧房门口了，反正他也能够看到。而不是一定要观察到对方的反应。 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眼前一道光闪过，慕梨潇抽出袖剑，“叮”的一声，袖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却也让慕梨潇的脸暴露在对方眼前。 如果她会轻功的话，就能够很快离开这里了，可惜她不会。明知道将军府会很危险，反而要主动过来，现在只能弄巧成拙了。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书信，这下宁将军也不会相信了吧？ 这么想着，袖剑抵挡对方的第三招，同时，慕梨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银针，刺中对方的手臂。不过是些微的疼痛，那个人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向慕梨潇袭来。 慕梨潇被草丛中的碎石绊倒到，她以为那根银针的药力足够在那一招袭来之前让眼前的人倒地，所以用袖剑撑地，以免自己摔得难看，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站起来，却不料对方虽然身体在倒下，但手上的刀却没有停下来。 刀砍中了她的右肩，慕梨潇感觉到了一阵钝痛，却也只是闷哼了一声，迅速站了起来。此刻，守卫将军府的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意图将慕梨潇团团围住。 宁将军却是异常地平心静气，甚至连头都懒得回，悠悠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竟然闯我将军府？” 慕梨潇没有回答，而是尽量低着自己的头，害怕宁将军突然转头看她。如果认出她就是慕梨潇的话，恐怕就难办啊。如果慕梨潇够厉害，还能在把那封信送上的同时，亲自和宁将军讲讲道理。 怕只怕，宁将军根本就不肯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不肯说？” 如今她已经受伤，如同困兽一般挣扎着，宁将军自然不会着急，反而想要慢慢地欣赏这一切。 没有宁将军的命令，那些人就算围在了慕梨潇身边，也没有轻举妄动。一旦指令下达，他们便会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慕梨潇仍旧没有说话，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会有多少胜算，如果这些人真的过来，谁会第一个出手，躲过第一个人之后，要如何才能躲过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她俯身，将方才那个人手中的刀拿了起来，配合着自己的袖剑防身。冷兵器时代就是让人心塞。肩头的伤还在作痛，她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你告诉我，或许我真的可以放过你。”宁将军难得会真的有恻隐之心，但慕梨潇却不敢说。她若是一抬头，就会被他认出来的吧。毕竟在宫宴上见过，除非他脸盲。 “无可奉告。”慕梨潇拉低了声线，冷静地回应道。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必客气了。胆敢在这个时候来捣乱，也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人……动手吧！”一声令下，四面的人都冲向了慕梨潇，她想了想，收起了自己的袖剑，并将刀锋转向自己。 她只是来传递消息的，无意引起任何死伤。但是如果因此束手就擒，很难解释自己的目的，倒不如打伤这些人然后伺机离开。可这又谈何容易？将军府这些人或许都是久经沙场，不是什么一打就晕的草包。 而且，就她刚才的观察来看，将军府里不只这么点儿人。如果要全部都对付掉，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她还不知道宁将军的底细如何。如果他是一个高手的话，那可就惨了。 凭借多年的经验，慕梨潇猜中了那些人的动作，因为早就在心里谋划好了对策，躲避起来还算容易可是肩头的伤让她的行动迟缓许多，身上的银针用了个七七八八，却还有人不断过来。 只是，剩下的人不太敢动她了。大抵是以为躺在她脚边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有所忌惮吧。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好生厉害！”宁将军总算是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慕梨潇则是向后退了一步，挥刀灭掉了身边的那盏灯，让自己尽可能待在黑暗里。 看到将军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周围的人大喜过望，纷纷跑到了一边去，还有人拿出了将军的武器，递到他手里。 “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小姑娘能有多厉害！” 慕梨潇心中一紧。宁将军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杀气。漂浮在空气之中，触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宁将军刚才应该能够看出来她无意伤害这些人，应该能够看出来她都是用刀背在对付这些人的进攻，为什么杀气还是如此重？ 或者说，他身为将军，天生就带着很重的杀伐之气？可是现在，她害怕宁将军认出她的脸，即便他出招，除了必要的防守，她什么都不会做。 肩头的伤口没有处理，反而一直都在乱动，慕梨潇已经觉得自己失血过多，开始晕眩了。 “老夫这一辈子，还没有遇到你这样厉害的小姑娘，能够见识一次，也算是领教了。”宁将军说着，已经走到了慕梨潇对面。 慕梨潇则用应战之姿站好，双手握刀护在自己身前，刀光映着她那双眼睛。眼中只有冷静，还有些微的轻蔑。这让久经沙场的宁将军都觉得震慑。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竟然比他的还要沧桑。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可是他都拿着刀过来了，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也没有再退回去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老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是到这里做什么的？你是哪方的人？” 第三百一十章 出手相救 如果她说自己是太后的人，会不会让宁将军对太后产生隔阂？可是那封信就掉在了那棵树下，一旦被宁将军找到，就可以断定她是皇甫晟身边的人。若是她现在说是太后，只能让宁将军认为她是在挑拨离间。 “我是哪方的人，又有什么可说的？”慕梨潇冷哼一声，“重要的是，我是来帮助将军，而非是来找麻烦的。我想将军你应该知道这一点。”话音刚落，第一个被慕梨潇用银针刺中的人已经缓缓醒来，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那些人都一个个开始苏醒。 宁将军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小姑娘只是用什么手段把他的人弄晕了，并没有杀掉他们？看来她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只不过是碰巧被发现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防身而已。 只是，她的目的仍旧让人生疑。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她又为什么不肯说？ “不是来找老夫麻烦的，却出现在老夫这里，根本就说不通。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老夫你的目的，或许老夫还能放过你。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宁将军也能明显看到对方身体的颤抖。刚才她肩上中了一剑，又一直在动手，恐怕流了不少血，如果再不治疗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就会一命呜呼了。 可惜这小姑娘似乎倔强得很，并没有半点要束手就擒的意思。 慕梨潇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字。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找到方法活着从这里离开的。她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再危险的情况她都遇到过。 “一群人欺负一个，似乎很没有道理。”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已经放松下来的众人又紧绷了神经。 慕梨潇认识这个声音，但她并不希望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完蛋了。她之前为此付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你又是谁？” 听到宁将军这么问，慕梨潇紧张得身体都僵直了。如果御风胆敢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她会立刻让宁将军看到她的样子，然后亲口解释一切，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 “不过是偶然路过，却发现你们一大群男人在欺负一个弱女子而已。而且，你们似乎还没有她厉害，难道不觉得惭愧？” 御风来了很久了。确切的说，他是跟着慕梨潇出来的。慕梨潇每日都在兴庆宫内，不知和皇甫晟商量着什么。前日终于去了个别的地方。却是宁将军的女儿宁芊芊的住处。 这个从未受过宠，还一直受着表姐欺负的人，三言两语就让慕梨潇说动了，要写信规劝自己的父亲。而御风也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还会有这么个方法，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好计策，却的的确确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可是，送信这么危险的活儿，她却没有让暗卫进行，反而是自己亲自来了。她大概就是想确定宁将军会不会相信这封信上的内容。却不料这将军府内处处都是守卫，宁将军又正好坐在空旷的院子里，她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 慕梨潇受伤的时候，御风就已经想要去帮她了。但他没有动。他想，慕梨潇的确是要吃点儿苦头才能明白，自己帮助的人究竟值不值得她帮忙。 究竟谁才是她真正应该出手帮助的人。 不过，她的倔强却超乎了御风的估计。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有要决战到最后一刻的意思，这意味着，她可能会受更多的伤。 御风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看到慕梨潇继续受伤，又知道如果他出去道破了实情，慕梨潇肯定不会愿意跟他离开，相反，她会自己把真相告诉宁将军，将影响降到最低。 他太了解慕梨潇了。 “你！黄口小儿！”宁将军被他的话刺激得怒不可遏，他一生戎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人说是欺负女人，实在是不能忍。但刚才又的确是如此，他无法辩解。 御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让慕梨潇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紧张，她就会越清醒，而一旦放松了，那种晕眩的感觉就又会涌上头顶。 “宁将军似乎除了说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御风看到慕梨潇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飞身到了她身边。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耀眼，慕梨潇都能听到那些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你……”宁将军也被那双眼睛震慑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有人会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难道真的是人而不是妖？ “欺负女人算不得什么本事，将军如果真的厉害，沙场上就能见分晓了。看来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回见！”御风将慕梨潇抱起来，飞身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周围的人围了过来，似乎是想问要不要追上去。 宁将军摇了摇头。已经被羞辱了一番，他可不想自己的人再迎上去了。况且那个小姑娘不是说自己不是来找麻烦的吗？也许真的只是想偷偷摸摸做什么却不小心被发现了呢？ “将军，你看看这个。在树下捡到的。” 有人递上了一封信和一把袖珍的匕首。应该是那个小姑娘刚刚掉的东西？这里昏暗，他走到了灯光稍微明亮的地方去，看到信封上赫然写着:爹爹亲启。的确是芊芊的笔迹没错。 他赶紧将信打开，将信中的内容仔细读了一番，发现是芊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还让他顾及一下她的感受。 他之前之所以会犹豫，没有姐夫那么积极，为的也是自己的这个女儿。这场叛乱要赢，必须攻破宫门，而攻破宫门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太后会怎么下命令，姐夫会怎么下命令，他都不知道。 自己的女儿芊芊还在宫里，他自然会犹豫不决，现在看了这封信，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芊芊说的是没错，他大可不必一开始就加入进去，可以暗中观察好情况，然后在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帮谁。 不但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反而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是，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芊芊能够想出来的主意，宫中一定有人跟她说明了情况，才让她写下了这封信，刚才那个人仅仅是想来送信的。 不过是因为他最近加强了防守，所以一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这么说来，刚才的人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点，是因为她是皇上身边的人？ 不应该啊！就算她不说，他找到了这封信，也可以确定她的来历。不过，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倒是真的。那个救她的人和她是不是一伙的，还真是有些难说。 宁将军看着手上的信，芊芊的字迹他现在看来竟觉得有些心痛。如果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荣华富贵又有什么用？他只是莽夫，高官爵位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却唯独心疼自己的女儿。 当初芊芊有多不愿意进宫，他看得出来，可姐姐说，宫中的生活比外面要好千百倍，最终还是答应了。可是现在看来，当初这个决定，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要弥补才是。 “老爷，怎么了，刚才这么吵，是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的宁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却看到自家夫君正对着一封信发呆。 “没什么大事。夫人哪，明日你进宫去看看芊芊吧，顺便代老夫问一句……”宁将军俯身在宁夫人耳边说了两句话。 宁夫人神色一变，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慕梨潇，你没事吧？”分明很关心，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不会觉得累？慕梨潇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皱起了眉头，伤得不重，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怪她自己动太多了。 养伤恐怕就要花上几天的时间，要是那个时候太后党羽举兵的话，她怕是都没有办法和皇甫晟并肩应对。 “放心好了，死不了。”她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绢，想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一下，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御风则冷眼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好像非要等到她开口才肯帮忙一样。慕梨潇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服软真的就这么难？”御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什么她就这么难在他面前低头？ 慕梨潇艰难地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疼痛仍旧只是让她冷哼了一声。 “难。”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她要尽快回去，如果伤口还得不到治疗的话就糟糕了。 如果是寻常女子的话，受这样的伤恐怕早就哭天抢地了。可慕梨潇却不但还对战了那么多将军府的人，现在还能会这么嘴硬地和他说话。 虽然他的确是救了自己没有错，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话，慕梨潇觉得自己同样能够逃出来，反倒是御风的出现让她多了几分担心。 所以慕梨潇这会儿不想理会他了，只想能够尽快地回到皇宫去。不过，回去之后就要面对皇甫晟了，还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她试着挪动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但好歹并不是走不动。但是这个样子想要越过宫墙恐怕是不行的了。附近应该会有暗卫在的，倒不如四处看看，应该能够得到帮助，她可不想再欠御风的恩情了。 “你在找什么？”御风看到慕梨潇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难道她还觉得她能够在这附近找到能够帮助她的人？能够帮助她的人不是就站在她面前吗？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没什么。”慕梨潇向来嘴硬，就算御风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有关系，反正御风也不会想见到暗卫的人。到时候自然会躲开的。 “如果你能够走出去三步不摔倒，孤就离开。”御风看着慕梨潇虚弱的样子，应该是两步都走不了，哪怕是扶着墙都不行。 “是吗？”慕梨潇咧嘴一笑，现在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扯痛伤口，她的脑袋里就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眼前的路也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要走三步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逞强，慕梨潇故意迈了很大的一步，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她耳边传来了御风的嘲笑，心里怒火一起，又向前走了一步。可是第三步都还没有跨出去，她就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养伤 醒来的时候，慕梨潇发现自己靠着墙，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看周围的建筑，她应该是回到了皇宫里，旁边就是兴庆宫。她所在的这个地方还算隐秘，一般人没有办法发现。 她挣扎着站起来，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是御风故意把她扔到这个地方的？好让她可以去见皇甫晟？他竟然会有这么好心，没有直接把她送到胭脂铺去，让琉璃取了她的眼睛。 如果御风知道她这么想的话，一定又会在心里骂她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久，不过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一步步挪上阶梯，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又看到宋安在那里打盹。他和熹春还真是相似，宁愿打瞌睡也要等着自己的主人忙完。 慕梨潇的脚步声惊醒了宋安，他睁开眼，看到慕梨潇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娘娘！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慕梨潇虚弱地说了一句，正想推开面前的门，门就开了，皇甫晟站在她面前。“阿晟……”她说了一句，眼前又是一黑，不过并没有晕过去。 “潇儿！你这是？！”皇甫晟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赶紧把慕梨潇扶了进去。知道情况不对的无名站在里面等着他们。 “无名，快去拿药过来。” “是。” 皇甫晟让慕梨潇坐到椅子上，她还准备开口说话，但被皇甫晟的眼神瞪了回去。“现在不要说话，等无名为你处理好了伤口再说。” 无名拿着药箱回来，慕梨潇的伤口在肩上，他看了皇甫晟一眼，似乎是在等他的许可。皇甫晟叹气，“不用顾忌什么了，潇儿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赶紧把她的伤口包扎好！” 无名也没有再犹豫，小心翼翼剪开了慕梨潇的衣袖，伤口并不深，慕梨潇之所以会这么虚弱，应该是她在受伤之后并没有及时止血，还在乱动的缘故吧。宁将军那里果然不是个什么好去处，早知道无名应该主动请缨过去了。 至少他还可以完好无损地回来。 不过当时看到慕梨潇很想去，他又要在宫中保护皇上的安危，也就没有提。结果慕梨潇回来就这样了。 撒药粉的时候，慕梨潇只是皱了眉头，都没有哼一声，着实是个坚强的女子。无名向来就十分钦佩她这一点。 伤口包扎好了，无名退到了一边去，留皇甫晟和慕梨潇两个人在里面。 “朕都说了不让你去，你看看你现在！”皇甫晟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反倒是满满的心疼。 “不碍事，不过是小伤而已，我身上的伤多了去……”说到这里，慕梨潇才想起来，现在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这应该是她为这个身体添上的第一道伤口。 不过以前的她，用遍体鳞伤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 “你还嘴硬！以后这样的事情，都让暗卫出手，你不必再亲自去了，明白了么？” 慕梨潇撇了撇嘴想要反驳，但看皇甫晟这个样子，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只能点头，“我知道了。谁让宁将军那里守卫如此森严，而且他还待在院子里，我一时间没有找到方法把信送到他手上，就被他手下的人发现了。” 慕梨潇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其实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她的麻药是不是真的不好用？还是说，有功夫的人抵抗力会稍微强一些？所以才会撑得长一点？以后她都要多加小心了才行。对自己太自信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甫晟找了一件衣服给慕梨潇披上，“反正以后这样的事情你不准出面就是了。朕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你知不知道？” “阿晟，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交给暗卫去做，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出手了。这次的伤也没有很重，修养几天就好了。”慕梨潇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我先去休息吧，明天你让人到会宁宫拿件衣服过来。” 慕梨潇还想了想补血的东西，说了一堆给皇甫晟，让他给自己准备着。 皇甫晟将慕梨潇送到寝殿里，看着慕梨潇睡下。 本来应该是他保护着慕梨潇的，没想到却反而要得到她的帮助和保护，如果这一役没有能够拿下来，他也愿意背负骂名和慕梨潇一起离开这里，过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皇甫晟又知道，他一定不会觉得甘心的。所以并不知道，慕梨潇想要的是不是那样的他。 他真的很希望，无论她要想什么样的自己，他都可以做到。 第二日一早，皇甫晟就让宋安到会宁宫去拿衣服。 宋安说要拿衣服的时候，熹春一脸的不明白，“娘娘把昨晚的衣服穿回来再换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让宋公公过来取？” “这……”宋安当然不敢把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给熹春说，这个丫头还不得担心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说，娘娘昨天穿过去的衣服不能穿了？那……难道说，是被皇上给撕坏了吗？熹春想到这个，小脸绯红。所以娘娘才不敢把那件衣服穿回来，才想让宋公公过来给她拿衣服过去。 啧啧，她家娘娘还真是不简单啊。 宋安也不知道熹春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东西，一张脸竟然变得通红，他正准备说潇贵妃娘娘的衣服让树枝勾破了，就看到熹春喜滋滋地进去拿衣服去了。 宋安将衣服送回去的时候，慕梨潇还在睡觉。昨晚让准备着的补血的东西，宋安也都一一准备好了，只希望潇贵妃能够快点好起来。 他一直都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只希望那个时候潇贵妃能够在皇上身边，他也会觉得稍微安心一点。 皇甫晟从朝堂上回来，又去看了慕梨潇一次，无名已经熬好了药送过来，他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把慕梨潇喊醒，让她喝药。 要闻起来就很苦，不过慕梨潇更在意的却是这碗药的成分，能不能让她的伤口好得快一点。只可惜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缝合，不然还可以缩短伤口愈合的时间， 好在她已经休息够了也没有昨天那样头晕了，喝下了那碗苦兮兮的药更是神清气爽。 “阿晟，今天宁将军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她一边吃着生花生，一边问道。 “朕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反常的，不过潇儿猜到了，宁夫人午后便会入宫来看自己的女儿。看来应该是相信了那番说辞。” “自然了，我那个主意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两边都不需要得罪，他当然会好好考虑。我这一刀可不是让他的人白砍的。他那里我一个人都没有真的伤害，却让自己挂了彩。”不过慕梨潇还是很感激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动手，要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是宁夫人看到宁芊芊的样子，又知道她的额头是因为什么撞破的，回家必然会和自己的夫君一顿说道，宁将军心里对于自己的姐夫也会有所顾忌了。 “要是没有潇儿你，朕应该怎么办才好？”皇甫晟说得格外认真，慕梨潇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那种深情，让她都不敢看得太久，就怕自己会陷下去。 不过陷下去也不怕了，反正她也会一直在皇甫晟身边的，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 “有阿晟你在身边，也是我的福气不是？”慕梨潇笑道。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玩笑，但是她已经早就这么认为了。 能够穿越，白捡了这么一条命，能够遇到慕恬夫妇那么好的父母，能够遇见皇甫晟，能够遇见熹春，桃薇，楚嬷嬷……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福气。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关心她。 “若是你我能够度过这一关，朕会封你为后，和朕并肩，睥睨天下！” 慕梨潇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觉得眼圈一热。让她感动的不是皇甫晟说要封她为后，而是他前面说的是“你我”，他没有用朕这么疏远的字眼，而是用了“你我”。 “当然。”她把花生扔到嘴里，“除了我，谁还配做你的皇后呢？” 皇甫晟就是喜欢她这样的傲气，和其他妃子不同，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同。好似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作一国之君看待，即便她心中也有敬畏。 “是啊，潇儿，这世间，只有你才配做朕的皇后。” “对了，你说宁夫人午后要来？”慕梨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应该快到午膳时间了。 “怎么？你又坐不住了？”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会担心这件事情，“你怕宁贵人会突然变卦？” “我不是怕宁芊芊会变卦，只是怕李青荷会过去搅局。如果她不小心听到了，然后说给自己的父亲听，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又落空了？”如果宁夫人真的要来，李青荷那里一定会得到消息，而李青荷的住处离宁芊芊的住处又不远，她如果真的想过去的话，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要是正好让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朕会让人看着荷妃的，潇儿不用担心。至于宁贵人那里，潇儿你就算想管，不也管不着？” 皇甫晟说得没有错，如果她在宁芊芊和宁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进去，一定会让宁夫人有所怀疑。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趴在屋顶上偷听，就算偷听了，宁芊芊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去救场。 总之，就是一句话，一切都只能看宁芊芊自己了。慕梨潇还是相信她并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宁将军那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只是李将军那里，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一开始就没有顾忌过自己的女儿，恐怕就算她说要杀了李青荷都不会让他动摇。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太后许给他的那些名利吧？ “皇上，宁夫人已经来了。”宋安通报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道出实情 “潇儿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朕会让人过去盯着她们。”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你派去的人，现在回来了吗？”慕梨潇还惦记着慕烁的事儿，真希望慕烁能够快马加鞭，但那样的话，战士们没办法休息好，就算回到了帝都也不能立刻加入战斗之中。 “应该快了吧。既然慕烁先收到了飞鸽传书，已经动身。朕的人应该在半路就遇上他了，现在应该也在回程的路上了。”皇甫晟算了算时间，应该也是这两日就会到了。 “其实我还担心……”慕梨潇知道这些烦心的事最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最怕就是一语成谶，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憋着，“哥哥路过徐州的时候定然会有不小的动静，太后应该会有所察觉。她可能现在都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不就是她去徐州的目的之一？分明可以留在帝都之内，却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阿晟……我觉得我们这几日就要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先用之前的那套方案，没有哥哥的那个。只要能撑到哥哥回来就好。只要宫门不破就好。帝都之中，也该有人去散布消息，让百姓早做准备了。” 她没想到最让她牵挂的，却是这一城无辜的人。战争最大的残酷之处，就是伤害无辜的人。虽然这样做会承担很大的风险，甚至让太后察觉，提前出手，但慕梨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都保护自己的百姓，又如何保护自己的江山？ “朕会去安排的。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宁贵人那边若是有什么消息，朕会让人通知你的。” 宁芊芊知道自己的母亲要过来，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她不过是个贵人，身份不高也不低，虽说父亲是将军，但她想要见到自己的家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也知道母亲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潇贵妃应该已经派人将书信送过去了，母亲自然是来探听虚实的。 “芊芊！”宁夫人一到院落门口，就大声喊道。 “娘！”宁芊芊起身去迎接，可是宁夫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变了脸色。 “芊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真的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宁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额角的那块纱布，心疼不已。 “娘！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不小心磕到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出真相，可是再看母亲，脸上是更加担忧了。 “芊芊，你不必这样！什么都不用怕！有什么都告诉娘，娘会为你做主的！”宁夫人知道女儿心中有所忌惮。 “娘！这真的不好说！”宁芊芊犹豫着，但又觉得要是不告诉母亲，母亲恐怕就揪着不放，一直问这个问题的，“其实……其实是表姐。” 宁夫人听得一愣？“青荷？你和青荷的关系不是一向都不错吗？当年你进宫也是……”她可是清楚记得，当年芊芊一点都不想进宫，最后还是被她爹强行送去当的秀女。 “我也觉得我和表姐关系要好，可是这宫中，得罪的事情全部都让我做了。前天我因为不舒服没有去见她，她名义上请我去吃饭，一见面就质问我，我饿了一天，不想回答，转身就要走，结果她竟然一把扯过我，然后……” “青荷真的如此对你？”看到宁芊芊泫然欲泣的样子，宁夫人心中也是不好过。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女儿一直不喜欢和李青荷来往，但怎么说李青荷都是她的表姐，两个人从小玩儿到大，会有什么磕碰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深宫之中的生活却不好说了。如果李青荷真的拿自己女儿当挡箭牌，把自己应该得罪的人都转嫁到芊芊身上，那就太不应该了。 这么看来，当初她会想让芊芊入宫，并不是为了让她得到什么好生活，纯粹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帮手而已，而芊芊也是傻，就真的去帮了，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却也不算晚。 “娘，我不想再说这事儿了。表姐对我如何，我不想理会了，只是希望你和爹都能好好的。那个提议，让爹好好考虑吧，那是潇……那是最好的方法了。”差点说漏了嘴，宁芊芊看了看母亲的反应，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 “你爹已经在考虑了。”宁夫人喟叹，“这皇权之事，一向复杂多变，你爹是个性情中人，这种时候当然会向着他的姐姐姐夫一点。可太后怎么说也是个异端，若是真的让她掌管金月国，岂不是会乱了套？” “娘说得没错。太后处心积虑多年，但一直不得人心，反而是皇上和潇贵妃，在百姓心中有极好的形象，如果真的让太后成功的话，金月国恐怕迟早……” “别说了！”宁夫人赶紧阻止自己女儿说不吉利的话，“娘今天进来也只是想问问这件事情，既然真的是你的想法，也算是为你爹考虑周全了，你爹也会自己斟酌的。反正这是两边都不得罪的法子，我想你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女儿也知道爹会想清楚的。娘也劝着点儿就是了。” “你啊，在这里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这皇宫保不住，得看准时机和皇上一起逃了，保命要紧！”宁夫人也不由得叮嘱女儿两句。毕竟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 “皇上才不会逃呢。”宁芊芊虽不曾受过恩泽，却也知道皇甫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她同样知道的是，慕梨潇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这两个人会守卫这皇宫直到最后一刻。 “哎呀，那要怎么办？”宁夫人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担心，要是皇上想要拼死留在这个地方，不会让她女儿也跟着陪葬吧？ “不过还请娘放心，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皇上一定不会对我不管不顾的。”宁芊芊说得肯定。 宁夫人也算是放心了一些。好歹女儿现在还帮着皇上呢，皇上怎么都会惦记着这么一点情意的。 “那……娘就先回去了。”想到下次再见可能已经变了天，宁夫人心中也是多有不舍。 “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宁芊芊一直将母亲送到了后宫门口。 “对了，昨晚给你爹送信的是个小姑娘，还受了伤，不过让人救走了。你爹还一直生闷气呢，说自己的人连个小姑娘都抓不住，还被耍得团团转！” 宁夫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女儿笑一笑，缓解一下离别的气氛，不过宁芊芊的心却一紧。 小姑娘。难道说……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人…… “回去吧娘！让爹好好训练自己的人，下次别再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了。”送走了母亲，宁芊芊回头，看到身后就是兴庆宫。 她踌躇了一下，走了进去。 “宁贵人来了。”宋安看到宁贵人进来，还有些错愕。她应该是刚刚送走了宁夫人，但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宋安有些猜不明白。“奴才这就去给皇上通报。宁贵人稍等。” 皇上不在大殿内。当然了，潇贵妃在哪儿，皇上就会在哪儿。 宋安走到后院，敲开了寝殿的房门。 “宋安，又怎么了？”里面俩人儿不知说什么正高兴，却被他这么一打扰，扫了兴。 “皇上，潇贵妃，宁贵人求见。” “宁贵人？”皇甫晟也觉得惊讶，这宁贵人刚见了自己母亲，转身就来见他了？“潇儿，朕去去就回。” 打听消息的暗卫都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呢，她竟然自己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皇甫晟让她平身，“不知宁贵人来，有什么事？” 宁芊芊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皇上了。恍惚应该是很久的时间了，她好像连皇上这张脸都快要不记得了。平日里虽然在后宫转悠偶尔能看上一眼，但那一眼还真是不怎么顶用。 可现在她关心的可不是皇上，而是另外一个人。 “臣妾想知道，潇贵妃是否在这里？”她犹豫着，还是说出来了。昨天她也听说了潇贵妃到兴庆宫侍寝的事情，心里还觉得奇怪，想着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结果今天就听到母亲这么说。 “潇儿在这里。”宁芊芊一开口就问潇儿的事情，让皇甫晟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难道她从她母亲那里得知了昨晚的事情，难道说宁将军已经知道那个人是潇儿了？ 那岂不是太糟糕了？ “臣妾能否见见潇贵妃？”宁芊芊知道皇上有所顾忌，但她还是想看看潇贵妃的情况， “宋安，去把潇儿请过来吧。” “是。”宋安领命，就又走到了后院里面，把慕梨潇请了出来。她听到宁芊芊想见她，也是很奇怪。好似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宁芊芊成了好姐妹一样。 不过就这么两天的相处而已。看来她对宁芊芊的性格分析没有错，她的确是个想要找到依靠的弱者。一旦自己可以给她那种能够依靠的感觉，而她在心中衡量之后，又知道了慕梨潇和李青荷的区别。 她的心自然会向着慕梨潇靠拢。 宁芊芊看到慕梨潇走出来，就跑了过去，上下把慕梨潇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脸色苍白以外，她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这是……怎么了？”慕梨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姐姐可是受伤了？严不严重？”她看不到慕梨潇伤在何处，但从她的脸色来看又知道她的身体肯定不好。 “你怎么……”慕梨潇还在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她刚刚见了自己母亲，从母亲口里得到什么消息很正常。 她看了皇甫晟一眼，发现对方有些同样的担心。可是听宁芊芊的语气，是真心实意地担忧，并没有什么虚假。 “娘说昨晚去家中传书的是个小姑娘，还受了伤，我就猜是不是姐姐你……” 果然是猜测，皇甫晟和慕梨潇都放了心。“没什么大碍，我啊，现在能吃能睡。伤口过一阵就能好了。” “姐姐是没事儿，我爹可是气得不行，一直抱怨手下没用。”慕梨潇听到这里，和宁芊芊一起笑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再次相见 不过，宁芊芊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李青荷生性多疑，一定会怀疑她有什么目的的。 “既然姐姐没有什么事，妹妹就放心了。”宁芊芊说完就要离开。 慕梨潇也看出来她其实也是个聪明的人，反而是在李青荷身边压抑了太久。 “好。妹妹就先回去吧。若是荷妃还要找你什么麻烦的话，我会让兰妃插手的。”只是她自己不能出面，不然李青荷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了。 “妹妹明白。”宁芊芊说完，就走了。 “朕一直以为，宁贵人只是荷妃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没有什么主见，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朕错了。宁贵人还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只是可惜一开始就跟了荷妃。”皇甫晟不知道慕梨潇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宁贵人对她死心塌地起来。 不过他相信慕梨潇的本事。看来宁贵人这边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而慕梨潇也知道，宁贵人会这么做，除了是真的关心她之外，还有对自身情况的考虑，毕竟到了关键的时候，她想要保住这条命，要靠的还是皇甫晟。敌军进入皇宫的时候可不会张眼睛，太后是恨不得让这宫内血流成河，再全部换成自己的人，才觉得安心。 慕梨潇昨夜兴庆宫承宠，今早宋公公还到会宁宫给她拿了新衣服，而她现在都还没有从兴庆宫里出来。后宫可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秾华宫里现在住着的那位，不久就要被赶出宫去了。 “我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把你赶出宫去！”妍妃气不打一处来，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花招，不但能够一直拖延云霜受封的事情，竟然还能蒙受皇恩，也是在兴庆宫内。 她却不知道，她身边的云霜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的到来并没有真的影响慕梨潇和皇上的关系，反而让他们两个比之前更好了，也算是不虚此行。而慕梨潇也答应了之后还会让她再见非言一次。 她还想再见他一次，就算她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妍姐姐别生气了，来吃点儿橘子吧。”云霜没有理会风姝妍之前的话，而是剥了个橘子给她。 风姝妍看到云霜这么傻傻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完全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现在风姝妍已经不再觉得她这种状态是一种礼物了，这分明就是这一种诅咒，什么都做不了，反倒是慕梨潇更加得意了。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风姝妍突然问她。 云霜也被这个问题吓到了，但脸上沉静如水，“妍姐姐不是说过，是姐姐救的我，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我是说那之前，你真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你不是知道自己叫云霜，那其他的呢？其他的你还记不记得？” 云霜摇头，“我不知道妍姐姐在说什么，我的确记得自己叫云霜，那是因为姐姐你这么叫我，我觉得熟悉而已啊。” 风姝妍觉得自己要是再待在这里一定会被气疯的，她一定要想个什么别的法子才可以。 “我问你，你喜欢皇上吗？就是你第一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你喜欢他吗？” 云霜还装作自己认真想了一番的样子，不过还是摇头，“我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挡在我们之间一样，我觉得自己，不想待在他身边。”她一面说着，一面还装作紧张地看风姝妍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进宫之后，都已经学会了许多小聪明了。 原来就算没有记忆，心里也还是会有抵抗的。所以在兴庆宫的时候，云霜和皇上一定闹了什么不愉快，所以皇上现在才不想看她的吧？风姝妍只怪自己早些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 云霜这个样子，怎么会懂得取悦皇上呢？如果是皇上一味地想要取悦她却得不到回应，一定会生气的吧？再加上慕梨潇在其中捣乱，皇上会渐渐厌恶云霜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云霜，其实你是喜欢皇上的，只是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待会儿我带你去兴庆宫看看，你按照我说的话跟皇上说，我保证你不会再觉得不想在他身边了。” 不过风姝妍也知道这么做的风险，之前皇上就觉得这个云霜和他之前喜欢的云霜有差别，如果她还要一味地教云霜说话的话，可能会弄巧成拙，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看那个慕梨潇受宠，这后宫任何人都可以，但就慕梨潇不行！ 云霜就知道风姝妍撑不了多久就会再出主意的，她也不介意，反正慕梨潇也知道她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现在那两个人为了国家大事忙碌，只有风姝妍还在为一己私利而争斗。 “我听妍姐姐的就是，姐姐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那好，你听我的……” 风姝妍说的话，有八成云霜都没有听进去，她想着，皇甫晟要是听到她说这些话，还不把她赶出去？从前的她可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她又要怎么告诉风姝妍，其实皇上喜欢的就是倔强一些的人呢？ 风姝妍看着云霜走进了兴庆宫，希望自己的这个招数可以奏效。不过她转头就听到杜鹃说慕梨潇还在里面。 “她还在里面？！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风姝妍一想到慕梨潇可能又会在一边煽风点火，心里就急得不行。 “娘娘刚才也没有问啊，而且娘娘和云霜主子说话的时候又没有让我听，我怎么知道娘娘想要做什么呢？”杜鹃觉得很委屈。 的确也是她的错，她没有办法说什么，“算了！现在的情况我也插不上手，都不知道皇上最近究竟在和那个慕梨潇做什么，每日都黏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看来这个云霜我是指望不上了，这送上门的礼物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还是指望自己好了。” 风姝妍气呼呼地回了翠微宫。 皇甫晟看到云霜进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怎么，妍妃又沉不住气了？” “皇上都已经猜到了。”云霜笑了笑，“潇儿不是还在这里吗？怎么没见到？” “潇儿在后面休息呢。”皇甫晟依旧低着头说着。 而云霜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别的地方。密室的方向。 “不用看了，非言不在这里。”皇甫晟知道她在看什么，于是淡淡回答了一句。 云霜有些失望，不过只是微微欠身，然后说，“我去后面找潇儿了。” 皇甫晟本来想开口阻止她，但又想算了，云霜日日面对那个风姝妍，心中肯定有许多苦水想要吐，不如就让她去看看潇儿好了。 “潇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云霜一进门就看到了慕梨潇在一边坐着吃红枣，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不过是受了点儿轻伤，没有什么大碍。”慕梨潇说得云淡风轻，看到云霜来，自然也知道她是为什么会过来了。 “受伤，潇儿怎么会受伤的？”云霜一惊，这宫中难道还有刺客不成？可是皇上身边都有暗卫保护，而且以潇儿自己的身手，也不会太差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情，事情办成了，受点儿伤也值得。”慕梨潇并不能交代太多，云霜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既然事情办好了就好。”云霜犹豫着，还是问道，“刚才皇上说非言不在，潇儿可知道非言去哪里了？” 慕梨潇还真的不知道非言去哪里了，毕竟暗卫还是直接受皇甫晟的管辖，或者是无名的间接管理。如果无名有意要把非言藏起来的话，慕梨潇也没有办法。 “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最近事务繁忙，暗卫也在到处奔波，不然我也不会自己出手。我会和阿晟说的，一定让非言见你一面。”好让你可以在战乱开始之前离开皇宫，免得她和皇甫晟都觉得担心。 “嗯。”云霜觉得自己都不想再相信这些说辞了，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质疑慕梨潇显得过于小气了。她还是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她还是觉得自己和慕梨潇是同一类人，慕梨潇必然会理解她。 两个人正说着，却突然窜进来一个人影，把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潇贵妃！刚刚收到了展映传回来的消息，他和慕少将已经快到徐……”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非言把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没想到过来给她传递消息的人竟然是非言。慕梨潇都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无名应该看到云霜过来了才对。 云霜则一直看着那张脸，不肯移开目光。非言被她看得都起了鸡皮疙瘩。“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慕梨潇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走到了非言身边，低声问道，“你方才说，去的人已经传回消息，现在和我哥哥快到徐州了？” “对！再有三日左右的时间就能到帝都了。”非言还说得一脸开心呢，却看到慕梨潇神色一变。 路过徐州的话，太后一定会听到什么风声的吧？慕梨潇觉得，她可能会用什么方法阻拦援军前行，同时让李将军准备动手。 “潇贵妃这是……怎么了？”非言还在想自己并没有说错话，而且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好消息，怎么会让潇贵妃如此紧张呢？ “阿晟也知道了？” 非言撇嘴想了想，“无名应该告诉他了吧。” 难道是日夜兼程？居然这么快就到快到徐州了，慕梨潇以为至少还有六七天的时间。还好昨天已经把宁将军那里搞定了，不然都来不及吧？ 只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的伤会让皇甫晟有所顾虑，或许他不想让她并肩战斗。 但慕梨潇不想站在他身后。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只能信任我 不过，眼下似乎是让云霜和非言说话的最好时机。既然答应了她，又有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不会留下来打扰，反正现在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皇甫晟商量。 “我去找阿晟了。”慕梨潇一个侧身出了门，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看到门关的那一刻，非言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还是那样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他才不想和这个女人一起被关在这个地方呢。 可是他的手才落到门上，就听到身后的人说，“你就要这么走了？” 不知为什么，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一样，他的心里突然一阵钝痛。可是一旦他多想，就会头疼，所以他也就不愿意去想了，反正他一直在皇上身边，而她也曾经是宫中的宫女，有见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说他对那些脸统统没有什么印象。 却只有这张脸，让他觉得熟悉。 “不知道云霜姑娘有什么吩咐？”既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是潇贵妃信任的人，他自然就不敢造次了。 “我……没有什么好吩咐的。”云霜刚刚看到非言盯着她的时候皱了眉头，也就想起来慕梨潇之前说的，如果强迫他记起之前的事情看，可能会让他头痛欲裂，她的心里就一紧。突然后退了一步。 也许她对于非言来说根本就只会是一个伤害吧。不然当初他又怎么会让她忘记，又怎么会让自己忘记。也许对她来说，那是美好的岁月，可是非言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呢？ 如果他是因为觉得痛苦才会忘记的呢？ 非言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啦！”非言从房里跑出去，一口气跑到密室里才算送了一口气。 “怎么跟见鬼了似的？”无名看到他横冲直撞的样子，说了一句。 无名在这里的话，应该就是让皇上和潇贵妃单独谈了？皇上果然还是对潇贵妃比较特别嘛，不过谁让她是唯一一个愿意还能够帮助皇上的女人呢？ 皇上会喜欢她，非言都不觉得意外。 “你又在想什么？”无名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一见到非言就头疼的时候。他自入了暗卫营开始接受训练，就不曾让无名省心过，所以无名都觉得，当初让他去照顾云霜就是自己的错。 非言看到无名的表情，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又想说，‘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适合当暗卫，还是回去吧’这样的话？就像当初我第一此看到你的时候那样？”他都不记得自己听到无名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 说他根本就不适合当暗卫。就因为他太开朗了？什么时候开朗也是错了？难道要每天苦着一张脸才行？ “我……”无名就知道非言是个记仇的人，他连自己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都记在自己小院的一面墙上，上次无名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那句话。 “别说啦，我知道你是个死板的人，要是你像我这样的话，你的人皮面具根本就没有办法挂在脸上。”非言挑眉，正准备走到一边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着无名说道—— “对了，以后要是有那个傻傻的女人在，就不要让我出去了，瘆得慌。” 无名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还会说这样的话吗？好在他是个乐天派，不然也会像云霜那样，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吧？ “朕已经让人在帝都散布消息了，百姓的安危潇儿不需要担心，还是担心自己吧。”皇甫晟也没有想到援军来得这么快。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是之前慕梨潇说可能会惊动太后之后，皇甫晟也不再觉得那是一件好事了。惊动了太后就意味着，太后会提前动手。 “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能够撑过两日的时间，只要哥哥按时到达，我们即可与他里应外合，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如果撑过了两日的时间，援军却没有来呢？” “皇上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哥哥？”慕梨潇觉得奇怪，之前不是还把哥哥当作最后的稻草吗？怎么转眼又会如此？难不成他真的是生性多疑？ “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怕再出什么意外而已。”他是因为紧张才会说这样的话，慕梨潇应该能够看出来才对。 “我的确也担心太后会使什么手段阻碍哥哥前行，所以……”慕梨潇犹豫了一下，最终并没有说出口。 她怎么好在这个时候说自己要离开呢？如果皇甫晟都会怀疑她哥哥，不也会怀疑她的目的？ “潇儿想要说什么，怎么没有说完？”皇甫晟看出了慕梨潇的犹豫，不过并没有能够猜出来她的心思，如今她肩上还有伤，他肯定不能让她并肩作战。他自然知道慕梨潇会不甘心。 “其实我想……”慕梨潇看着皇甫晟的眼睛，“我想前去接应哥哥！”那就说明，她会离开帝都，会错过最初的战斗，甚至宫破都不一定能够赶回来。 她果然在皇甫晟的眼中看到了犹豫，“如果阿晟不想我走的话，我会留下来。”她说得真诚，就是不想让皇甫晟怀疑她有什么目的。 可是皇甫晟清楚她可以一本正经地说谎。所以她心里还是没有底。 “潇儿其实不必亲自前去，而且展映在那里，有什么情况他会解决的。”皇甫晟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让慕梨潇离开。 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担心什么，那个担忧其实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既然阿晟这么说了，那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其实我更想能够留在阿晟身边。”如果不是担心太后会从中作梗，慕梨潇也不会提出这一点，但是看到皇甫晟的态度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离开，那就留下来好了。 慕烁是他的哥哥，也是边疆唯一一位大将，自然也是胆识过人，加上他身边还有暗卫的相助，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如果潇儿你实在担心的话，朕可以再派一个人过去保护你哥哥，你看怎么样？” “那……潇儿谢过阿晟了。”慕梨潇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能有一点的隔阂，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对方。 只是她没有办法告诉阿晟，她最担心的还不是太后，而是御风。哥哥和御风之间究竟谁会更加厉害一些，慕梨潇并不清楚，如果御风出手伤害哥哥的话，行军一定会停滞的吧。 她现在还是需要先把这些担心放心，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来。 “皇上，潇贵妃，李将军调了三万精兵，就驻扎在帝都的三峰岭。帝都内已经有了风声，百姓开始撤离了。”无名突然飞身下来。 “消息传得还真是快。不仅是朕得到了消息，就连李将军都得到消息了。”皇甫晟叹气，“告诉宫内，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宫中的人得知外面的消息，以免引起恐慌。” 其实慕梨潇和皇甫晟都想把宫内的人也放走，可是一旦宫中也出现异动的话，只会让李将军趁虚而已。 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保护所有的人，总会有所牺牲，她只能尽力救下自己最想救的人。 “潇儿你猜，李将军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慕梨潇不敢说。三峰岭到帝都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他随时都可能会行动。 “让潇儿都不敢开口的事情还真是少见。”皇甫晟竟然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看起来并没有慕梨潇想的那么紧张。 “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就行了，可惜的是，虽然帝都也还留有哥哥的预备军队吗？我们手上却并没有兵符。” “潇儿怎么知道我们手上没有兵符？”皇甫晟看了无名一眼。 慕梨潇一喜，“难道说，哥哥在传递消息的同时，将兵符也送回来了？”她之前就还在愁这个问题，就军队在身边都不能用，没想到哥哥就把军符送回来了，难怪皇甫晟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正是。朕原本还在想当时就忘了说这一点，没想到慕烁竟然可以想到这个问题，还将兵符和信件一起送回来了。” 无名将兵符放到了桌上。 “不过朕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兵符要交给谁。”皇甫晟不知道自己手下还有谁可以胜任，毕竟他现在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他曾经的心腹，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很有可能会倒戈。 慕梨潇看着那枚兵符。她知道皇甫晟心中有很多的顾虑，他现在可以信任的，除了身边的暗卫之外，就只有慕梨潇了，而暗卫又没有办法为他指挥军队。她伸手将兵符拿在了手中。 “臣妾愿意为皇上效劳。” 皇甫晟一惊，他从来都没有想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慕梨潇去完成，虽然她的确是少数值得他信任的人之一，并且她还具备这样的能力，如果由她指挥的话，就算只有五千人，说不定都能拖住李将军手下的三万精锐。 可是她身上还有伤，而且，如果把兵符交给她的话，就说明，她要离开皇宫到宫外去正面迎战，皇甫晟宁愿自己前去，也不想让慕梨潇陷入那样的险境之中。 “潇儿，朕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你并不能胜任……” “阿晟是瞧不起我是女子？还是说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其实她真的很想过一次将军的瘾，能够上阵指挥，手刃叛贼。 “潇儿，不要胡闹，你身上还有伤，你在宫中养伤就好。”皇甫晟还是没有办法同意。 “这点儿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阿晟你要为你的江山考虑！既然你现在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你就只能信任我！”慕梨潇看到皇甫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还以为下一秒他就会让无名把她关起来，可是只是看到他无奈地摇头。 “你说得对，现在我只能信任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 放手 现在他只能信任慕梨潇，所以他现在只能把兵符交给她，让她大宫外去指挥她哥哥的那支军队。 “阿晟似乎还在担心？”慕梨潇笑了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他们少了一支军队，而我们又多了一支军队，一定能够撑到哥哥来的时候。” “希望如此吧。”不管怎么说，还是李将军麾下的人多，而且他们已经加快了脚步，现在是那三万，明天可能就不止三万了。“潇儿准备什么时候走？” “自然越晚越好，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反而是要让太后觉得，我们就是在等着哥哥过来救场的。”慕梨潇把兵符放入怀中，“只是，我还是要暗中去交代一下才行。” “嗯，这次务必要小心。”他可不想慕梨潇再出什么事情了。虽说上次可能真的只是意外。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快去快回的。怎么说军中还是会有聪明人的，我会让那个人先帮我带着，等时机成熟就接手过来。”不过也要有眼光才行，万一看错了人可就糟糕了。 不过，这些人也从来没有在哥哥的手下待过，不过是因为兵符在哥哥手上，才会听哥哥指挥而已，难免会有不服气的人，也要先揪出来，一面坏了规矩，那就不好了。 慕梨潇突然记起来，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把云霜和非言两个人留在了那个房间里面，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慕梨潇走回到院子里，就看到门开着，里面似乎只有云霜一个人了。 看来非言是走了。或者说，是被云霜吓跑了。要是有陌生人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慕梨潇也会心里发麻的。 “云霜，怎么样，说上话了吗？”她明知故问。 “有什么好说的？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或许还觉得我是个怪人呢。”云霜说得无比失落，非言离开的时候那种见了鬼的表情一直都在她眼前。可能她留给非言的只能是这样的印象了。不知道以前非言是怎么忍受她的，她那样纠缠，那样不依不饶，那样无理取闹。 他应该会喜欢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吧。 “这一面见过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虽然这是因为偶然，但慕梨潇也不知道云霜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见非言了。 “嗯。”意料之外的是，云霜竟然点头了。“我知道让他想起我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早就不想强求了。其实在这里，不在这里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他是怕了我了。”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在遇见皇甫晟之前，她在爱情上一无所获，除了一些逢场作戏，没有火化的表演。她以为男人都是如此，只喜欢逢场作戏，却不喜欢假戏真做。可是遇见皇甫晟她才知道，有的人，即便可以拥有后宫三千，也可以只宠你一个人。 但她仍旧不是什么感情专家，没有办法为云霜解决问题。这个症结在非言身上，可就算她要试图唤醒非言的记忆，一是非言对那段记忆并没有云霜这么大的渴求，即便他觉得云霜看起来眼熟，也只是仅此而已；其二，非言武功高深，对她的催眠有很强的抵触力。他怎么也算是古代的特工，基本的训练还是会有的。 慕梨潇都不怀疑他们的嘴里会藏毒，关键时刻可以自尽，以免自己要受折磨。麟青卫不就是如此吗？再糟糕的人都会有人忠心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看来是我看错了。”其实，云霜上次说要见非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和这段感情诀别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盘旋在心中的心结，她以为自己这次能够解开，没想到竟然变成了更加复杂的枷锁。 而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被这个枷锁困住了。多年前她就应该放手，却没有能够，换来了一碗忘川水，如今，就算没有忘川水，她也知道前缘难续了。 “其实我早就已经放弃了，当初喝下忘川水的时候，我应该就已经放弃了，只是心中还有不甘，所以才会念念不忘吧。”云霜勉强笑道，这么多年在外面游荡，记起非言的时候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有最为困顿的时候才会隐约觉得，她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人给过她很多温暖。 可是那个人最终也放手了。 “既然如此，你还是早点离开吧。现在帝都已经不太平了，你继续待在这里，我和阿晟都会担心的。”慕梨潇想趁这个机会劝她离开，这个时候风姝妍大概也不想再在云霜身上下功夫了，而且过不了多久，后宫之中也会有风声了。 她可能连自己都顾不了。 “非言不是说，慕少将已经到徐州了吗？；怎么你反而更加担心了？”云霜不理解，既然慕少将已经快到了，她应该觉得轻松才是啊。 “难道你忘了太后在哪里吗？哥哥一到徐州，太后就会得到消息，必然会加快脚步，赶在哥哥没有到来之前进攻。”那三万精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入帝都了。想到这里，慕梨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幸亏现在皇上身边有你。”云霜说完，心里也是一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很快就会开战了？“那潇儿你，要留下来？” “我自然不会留下来。”她看到云霜一愣，继而笑道，“怎么，你还真的觉得我会离开阿晟？” “当然不是！”云霜赶紧解释，“可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准备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跟我出宫了。”慕梨潇还想着今天晚上去军营的事情，一群男人究竟会不会愿意听一个女人指挥，还真是很不好说。 “你亲自带我出去？”云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点儿小事可以麻烦到慕梨潇。 “怎么？你以为阿晟还会让暗卫带你出去？”慕梨潇开了个不那么善意的玩笑，不过云霜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苦笑。“我只是顺路而已，毕竟我也要出宫去。哥哥还没有来，阿晟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我了。” “潇儿你要上战场？”云霜不应该被这个念头吓到，她可是慕梨潇，她当然会上战场，只是，她没有想到慕梨潇没有选择留在皇宫里，而是要去宫外，和皇上里应外合。 可是宫外可比宫内危险多了。只要宫门不破，皇宫内就是安全的。但是，在外面刀箭无眼，很容易受伤的，况且她现在身上都还有伤。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铁打的。到时你只要和我一起出去，我会再让人护送你出帝都。只要走出了帝都，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而那个护送的人选，慕梨潇也早就已经想好了。之前她和皇甫晟商量过，要让非言一直照顾着云霜，不过非言现在怕是要对她敬而远之了。 “好吧。既然潇儿都这么说，我就跟你一起离开，你也没有必要让任何人护送我，以我自己的本事，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可是自己在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的。” “我当然相信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但这一次，还是让我找人送你离开吧。”慕梨潇这么说，云霜就应该知道送她的人会是谁了，也就没有再反对。 “我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随时都可以离开。” “那就好。”慕梨潇这么说着，却在想，最好还是把自己的心带走吧。留在这里也会觉得孤单的。 云霜走后，慕梨潇又休息了好久，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只是在天擦黑，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皇甫晟拦住了，然后让无名和她一起。 “我都说了不会有事！”慕梨潇还是喜欢一个人行事的感觉，多一个人总会觉得不那么方便，虽然对方能帮不少的忙。 “没关系，朕只是让无名跟着你，你可以当作他不存在就好了。”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会反对，所以为了避免事后来质问，还是在事前就把无名扔给她。 慕梨潇咬牙忍住了。上次受了伤，皇甫晟免不了会觉得担心，如果有个人跟在身边能够让他放心一些的话，她自然不好意思反对，“只是，无名应该留在这里保护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个人跟着我的话，可以换成其他人。” 无名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他也不是很想跟着慕梨潇出去。慕梨潇对他翻了个白眼。 “那潇儿你想要谁？”皇甫晟知道，既然她提出了要求，就一定想带某个特定的人和她一起出去。 “非言。”慕梨潇说得不假思索。其实暗卫中，除了无名，也就只有非言她稍微熟悉一点了，虽然也只是几面之缘。但她觉得，与其带着无名这么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倒不如带一个路上或许还能说笑话的非言，也不会那么闷。 “好吧，朕让非言跟着你去就是。无名，去把非言叫过来吧。” “潇贵妃这么看得起我，我自然要尽心竭力才是。”非言一出来就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暗卫中的人。之前慕梨潇倒是没有能够发现这一点，说明他在关键时刻也是可以隐藏很深的。 “潇儿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吧？”皇甫晟看到了慕梨潇嘴角的笑意，不过他才没有觉得嫉妒，非言是他的人，自然知道分寸，而且慕梨潇大概也想打听一下云霜的事情，所以才会叫上非言的吧？ “还是阿晟最懂我，可惜我没有办法带着你。” “等等，我都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慕梨潇把非言扯走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一种危机感。和潇贵妃一起出宫绝对不是做什么好事，他可不想被一个女人拖累。 “路上我会告诉你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心服口服 “潇贵妃要指挥军队？”非言不敢相信，他可没有听说过女人还有这种本事的，不过说出来一定会被潇贵妃打的吧，他又不能还手，就只能憋着后面的话不说了。 “怎么？”在这样的男权时代，慕梨潇也不怪非言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但要指挥，还要打赢了那些乌合之众给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战术。” “那我就等着好了。”非言也不敢说自己不担心这次的事情，皇上手边有多少人他一清二楚，即便加上慕梨潇手上的这支，也还不到太后兵力的三分之一，能不能硬撑到慕烁回来很难说。 到了军营驻扎的地方，慕梨潇只身一人进去，让非言在外面等着。暗卫一向不会主动露面，他到了高处，一面等着慕梨潇出来，一面观察里面的情况，免得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慕梨潇大摇大摆地进去，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以为她是擅闯军营，但又见她衣着不凡，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校尉出来。 “我是这里的校尉燕都，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燕都也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有来头，说话不敢放肆，语气也很缓和。 慕梨潇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还挺懂事的，笑道，“我是慕相的女儿，慕梨潇。” “原来是潇贵妃娘娘！”燕都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也没有轻易行礼，只是问道，“不知娘娘大晚上的到我们军营里来，是做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慕梨潇没有理会那种感觉，说道，“近日帝都异动，燕校尉可知道？” “末将有所听闻。”燕都知道最近李将军一直在调兵遣将，还一直试图与他联系。只是他受管制于慕少将，并不需要听从李将军的话，就没有理会。 “李将军已经屯了三万精兵在三峰岭，恐怕燕校尉还不知道吧？”慕梨潇看到燕都一脸疑惑，就知道他还不明白如今已经是山雨欲来了，“李将军想做什么，我和皇上都已经洞悉了，如今哥哥正在回来的路上，但他怕情况有变，所以特地将兵符交给我，现在你手下的军队，需要听从我的指挥。” 慕梨潇尽量说得威严一些，要先从气势上把对方压到才可以，燕都果然是一脸的不情愿，他还没有想过有天自己还能受制于一个女人，但是单看潇贵妃的气势，他就已经有些退缩了，又看她手上拿的的确是兵符，心里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知道让你们听命于我，你们自然会觉得不满。既然如此，我们先比试一下排兵布阵如何？”气势赢了，就要在智商上碾压敌人，让他们没有办法翻身才行。 周围的士兵一听慕梨潇要比试排兵布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忌她的身份。其中一个人还喊道，“我来！” “你看，我只要从这边绕过去，你的人可都完蛋了。”慕梨潇的手指一挥，对方一愣，发现的确是无力回天。 这已经是输给她的第五个人了，已经没有人敢再上前了，就连燕都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她。“既然慕少将把军符交给了娘娘你，那我们就听命于娘娘！若是李将军真的敢造反，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那好，现在我就把要准备好的事情交代给你们，等李将军真的有了动作，我会从皇宫出来，亲自带领你们！” “娘娘要亲自上阵？”燕都还是不相信，她虽然有排兵布阵的能力，但上战场恐怕还不行，毕竟是慕相的女儿，还是贵妃，如果受了伤，他们如何交代？ “这一点燕校尉不需要担心，我没有那么弱的。”只是可惜肩上还有伤没有办法展示，不然绝对要让眼前的这些男人开开眼。 不过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都要睡着了，你究竟在里面干什么用了这么久？”看到慕梨潇终于出来了，非言从高处飞身下来，落到她身边。 “自然是让那些人见识一下我的本事，不然怎么让他们心服口服？”慕梨潇挑眉。 “看来你是让他们心服口服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嘛，害得我差点睡着。”非言抱怨。 “我也不想让你来，不过要不是你的话，阿晟就会让无名跟着我，我可不想让他跟着。”慕梨潇也抱怨。 “你也觉得他是个闷葫芦对不对？我之前和他说，既然他可以有一千张脸，也要有一千个人的性格才可以，不然就白瞎了那么多精致的面具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和我一开始进暗卫营里看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那你有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就是面具之下的那张真的脸？”慕梨潇对于这个谜题可谓是锲而不舍地追寻着，可是她和无名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不然早就已经想办法看到那张脸了。 “我没有见过，不过听说很恐怖，所以你还是不要看得好。”非言皱了皱鼻子，“如果真的那么好看的话，他应该会没有什么顾忌的啊。” “哪里！”慕梨潇不服气，“那兰陵王就不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打仗的时候都怕对方觉得没有威慑力，还会戴上可怖的面具来恐吓敌方吗？” “兰陵王？” 都忘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时空。慕梨潇叹了口气，如果无名真的是兰陵王那样的美男该有多好，再配上那样的声音，简直……不对，她在想什么，怎么把话题说到了无名身上，她让非言出来可不是问这个的吧？ “呃，先不说这个了。”来的时候匆匆，也没有能够问出口，只好现在趁这个机会问一问了，“如果李将军明天就动手的话，明天我就要出宫了。我想让你帮一个忙。” “帮忙？”非言有些受宠若惊，“什么忙，如果我能够帮的话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好像他就会这么说，慕梨潇无奈地笑笑，“出宫的时候，我会带着云霜一起出来，我和阿晟都不想她被卷入这场战乱之中，我希望你能够护送她离开帝都。”完成你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 听到云霜的时候，非言都觉得头大，“其实我觉得……还有很多暗卫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娘娘不一定要找我去……” 慕梨潇倒是没有料到非言会拒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要怎么告诉非言，其实你们两个人原本相爱呢？“虽然并不是非你不可，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我也说了，是让你帮我的忙，就没有想过要开口问其他人。” “不过，皇上会让她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身边……”非言知道自己可能又说错了话，及时闭了嘴，不过看慕梨潇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她真的没有那么在乎，而且，反正都要走了嘛。 “有的时候，你会觉得你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都在身边的人，往往最容易被忽略，往往是那些离开了的人，你会一直放在心里。可是你等到他们回来，一开始会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但久而久之就会发现，你并不是因为爱才惦念，而是因为没有得到。” 一旦得到了，可能就会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非言的心里突然又是一同。脚步都顿住了，没有办法前行。 “非言，怎么了？”慕梨潇发觉了非言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提到了云霜，所以让非言头疼了。 “没什么，就是最近总是会莫名觉得头疼，潇贵妃有兴趣给我诊治一下吗？”非言已经快被这个头疼的毛病折腾到不行了。 “没什么事，云霜离开了，自然就会好了。” “果然是因为她吗？难怪我就觉得我和她不合，果然是煞星！”非言就知道和那个云霜有关，没有见到她之前都没有这种感觉的，而且她总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让他心里发麻。 “或许吧。但你也同样是她的煞星呢。”其实忘记何尝不好？为什么就那么执着地一定要回忆起来？再面对那个对过往一无所知的人，除了心痛，什么都得不到。 “是吗？”非言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场景，像是他住的那个院子，但是还有另一个人在，但他没有办法看清。 “就这样说定了，帮我送她到帝都外，就好。” 虽然还是觉得十分无奈，但非言也只能答应下来，“好。” 慕梨潇回到宫里，和皇甫晟交代了一下情况。“燕校尉那里我已经都布置好了，现在只剩下等待了。” “既然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皇甫晟握住她的手，慕梨潇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念他掌心的温暖了，并不是因为那样能够证明他说的都是真话。 是因为掌心的温暖一直可以传递到她的心里。那种感觉每一次都会让她觉得异常留恋。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个时候就好了，她突然后悔自己以前拒绝皇甫晟的时候了，要是那个时候没有拒绝的话，或许现在……可是怎么样都需要度过眼前的这一关才行。既然现在彼此相爱，默契自然是外人没有办法比的。 “真希望我们能够心有灵犀，即便隔着一道宫门，也能懂得彼此的心意。” “当然，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感受到朕的心意。朕也能够感受到你的。” 慕梨潇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写满了真诚。那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东西。她俯下身，双唇落在皇甫晟的眉间。好像应该换过来才对？不过吻都吻了，就算了吧。 皇甫晟的手揽在了她的腰间，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而她的嘴唇也已经落在了皇甫晟的鼻尖上，要是再向下一点，就是那双薄唇了。 她还记得上一次皇甫晟试图吻她是什么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次送别 “你突然笑什么？”皇甫晟还以为自己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机会，可是慕梨潇却停住了，还笑了起来。 “就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觉得好笑。” “好笑？”皇甫晟自然知道慕梨潇说的“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扬起头，手指捏住慕梨潇的下巴，“你耍得朕团团转，现在觉得好笑？” “我那个时候的确不喜欢你，所以也不是我的错，倒是你，甩手离开，反而让太后抓住了我的把柄，没让我少受苦。”说到这个，慕梨潇又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那个时候为了逃避皇甫晟不肯道歉，后来他就找上了徐梓黛，没有少让她吃醋。 等等，这么说的话，其实那个时候慕梨潇就已经喜欢皇甫晟了吧？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还以为是这次的事情才让她动心的。其实这颗心早就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你好意思说？你敢违逆朕，朕没有找你麻烦，对你已经很好了，太后那里，不也是因为你自己不肯道歉才会如此的？”皇甫晟忿忿不平，这件事情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谁让慕梨潇那么大胆？他可从来没有遇见过会这么拒绝他的人，就连云霜都不算。 “好啦，不说了。现在有的是事情需要担心，翻旧账有什么意思？”慕梨潇起身，忘了皇甫晟的手就在她腰间，不但没有能够起来，反倒是被禁锢得更紧了。 “以后，你都不会再逃走了对吧？”皇甫晟问得格外认真，这语气就跟他说他一定会把慕梨潇救出慎刑司的时候一样。 “只要阿晟你对我足够好，我想我根本就没有理由要离开。”她低头，看到了皇甫晟腰间的那块玉佩。“我等你实现你的承诺。” “朕自然不会食言。”而后他把慕梨潇揽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像是害怕她会说出什么反悔的话来。 慕梨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度惊得浑身一颤，身体的血像是沸腾了一般。皇甫晟的呼吸都扑在了她的脸颊上，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但又舍不得这种感觉。 不过最后因为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奏折，两个人分开了。慕梨潇低头去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然后就绕过书案走到了前面，全程都没有抬头看皇甫晟一眼。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吻一个人。她都可以感受到身体里的电流，就好像那些心理学家说的，你真的爱一个人时会有的那种表现。 她是真的爱这个人吧。 “潇儿的伤还没有好，先去休息吧。”皇甫晟轻咳一声。照理说，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他的身边有过那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像慕梨潇这般，让他什么都不想去理会，什么都不想再管，只希望能够留住这一刻。 可是时间是留不住的。 “臣妾告退了。”慕梨潇局促地想要离开，差点撞到了门上。 这一切很快就可以过去了，他们很快就能够拥有很多这样的时光了，哪怕只是在一起看奏折，都会是美好的事情。 原本以为又会是平静的一天，可是傍晚的时候，却听到消息说，三峰岭的人开始行动了。 “竟然会选择在晚上动手，看来今晚是没有好梦了。”慕梨潇叹气，“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阿晟，我先将云霜带走，会宁宫的人，还要拜托阿晟你照顾了。” “潇儿放心，一旦有危险，我会先让人将楚嬷嬷和熹春送走的。” 慕梨潇到秾华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风姝妍一脸不爽地从里面出来，“这不是妍妃吗？哎呀，怎么，好像生气了？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惹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出出气？” “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有不开心。倒是姐姐你，这个时候怎么到秾华宫来了？”风姝妍刚刚才和那个云霜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云霜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油盐不进。风姝妍怀疑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不过一直都瞒着自己而已。出来又看到了慕梨潇自然就更加怀疑了。 看来云霜和这慕梨潇两个人早就有所勾结，皇上或许已经不喜欢这个云霜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自讨苦吃。 “原来是我看错了，还真是不好意思。”慕梨潇笑道，“我找云霜还有事，改日再到翠微宫里和妹妹说话。” 风姝妍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形式，大概是因为她花了太多心思在云霜身上的缘故吧，对周围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潇儿，这是要走了？”云霜好不容易才把那个风姝妍打发走，就看到慕梨潇进来了。 “嗯，李将军已经有了动作，我现在需要出去和燕校尉会和，顺便带你出去。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说过了没什么可收拾的，走吧。”云霜跟在慕梨潇身边，走出了秾华宫。 这次离开，她可能一声都不会再回到帝都了吧？ “对了，潇儿，我记得，带我来帝都的人，和皇上长得有几分相似……” 有几分相似？慕梨潇在心里偷笑。不过御风应该做了伪装，所以云霜才会这么说的吧。说到御风—— “云霜，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事情没办完。” 慕梨潇来到了海棠园里。她现在最最担心的就是御风，所以才叮嘱无名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看着阿晟，就怕御风有什么企图。虽说现在他还没有找到那双适合他的眼睛，但他毕竟和太后合作，如果他本来不是想要皇位，而只是想复仇自己的父皇呢？ 海棠园内一片寂静，除了虫鸣和风声，什么都没有。里面的房子也没有灯光，恐怕御风根本就不在里面。慕梨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孤，都要离开了还忍不住要回来看看？” 慕梨潇回过头，发现御风站在她的身后。这么说来，刚才御风其实就在她的身边？以前她都能够感受到御风存在的，怎么现在不行了？是因为和云霜在一起分散了注意力？ “我当然不放心了。谁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不是还和太后有合作？” “孤的确是和太后有合作，太后的解药也是孤给的，太后会离开帝都，主意也是孤出的。”御风全部都承认了，“只是孤没有猜到，你竟然想要出征，而皇甫晟那个废物居然还答应了。他要不是慌不择路了，会选择你？” “慌不择路？”慕梨潇拧眉，“如果我赢了，你就离开帝都，如何？” “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还不配让孤放弃大业。”其实御风心里清楚慕梨潇的能力，如果由她带领的话，能够赢了李将军，也不会是一件奇事。 “那你想要什么？”听他的意思，倒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放弃的，“那些宝藏？” “在你心里，孤的眼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御风冷笑，“没有什么能够让孤放弃，孤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够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你也知道，就算你当初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得到这个位置，如果阿晟可以给你一个王爷之位呢？”现在可不是谈条件的时候，但慕梨潇就是想要测试一下御风的心思。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王爷？你未免有些看不起孤了。” “你不也是自称为孤吗？”一开始就承认了自己是王爷啊。慕梨潇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拖得越久，只会让战事更加紧急，而且一会儿非言看不到她，一定会找过来的。“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就不和你废话了，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你不伤害阿晟，都和我没有关系。但你若是要轻举妄动的话，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御风似乎是想笑，但最终没有笑出来。“孤也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拭目以待。” 慕梨潇说完，就回到了秾华宫门口。然后和云霜一起走到了宫门口，用皇甫晟给的令牌出了宫门。 “不用躲着了，出来吧。”才走出去，慕梨潇就对着空寂的大街说了句话，把云霜吓了一跳。 未几，就有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光是看黑暗中的一个剪影，云霜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当年，是他送她离开帝都；如今，还是他送她。 “云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由非言陪你走，他会送你到帝都外的安全之地。而后，你就要一个人前行了。” “潇儿……谢谢你。”云霜有许多感激的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只剩下了这一句。 “不用谢我。走吧。”慕梨潇微笑，看到非言还是一张苦瓜脸，她都忍不住想要拍他的头，如果这样就能记起来该有多好？“非言，答应了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才行。” “是——”非言把声音拖得老长，慢慢的都是不情愿。 云霜却笑了起来。慕梨潇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却说，“他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初的那个非言。那个总是有很多话，做什么都没有精神，但一吃到云霜做的东西就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非言。 他记不记得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生活轨迹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打乱，而自己的生活轨迹也还是一样。她要回到仓仂去，回到哥哥身边，帮他打理家中的生意，让他早日娶回自己心爱的姑娘，不用再找人满江湖地给她送信。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恐怕再过二十年，他都还会是这个样子。”慕梨潇心中酸涩，但嘴上还是要说要让云霜开心。放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她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才知道那道题其实根本就无解。 于是不再执着了。 慕梨潇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在朦胧的月色下，也算是一对璧人。只是缘分这种东西，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第三百一十八章 留你一命 也许他们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想到这一点，慕梨潇也忍不住为他们感伤。他们曾经错过一次，如今又要错过第二次。 好在她和皇甫晟坚持到了今天，如果能够度过这次难关，她会成为他的皇后，和他一起睥睨天下。 一抬眼慕梨潇就看到燕都焦急地站在门口。 “燕校尉。”慕梨潇走了过去，大抵燕都也注意到了李将军的异常，一直在等她过来。 “潇贵妃娘娘，你可算是来了！”燕都看到慕梨潇，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听闻李将军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末将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燕校尉不要着急。”慕梨潇柔声安慰，如果上面的人着急的话，只会让底下的士兵跟着着急，“我让你布置的兵力，不知校尉布置得如何了？” “末将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布置下去了，只是……这样真的能够行得通？李将军手下那么多人，只在这几个点埋伏就会有胜算？”燕都还是没有弄明白慕梨潇的计策，但看她还是一脸自信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不少。 “当然不会这样就够了。那未免也太容易了。我们在人数上没有优势，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我也和你说过了，我们不求醒，只求能够拖住时间，等哥哥到来。” 燕都点头，“娘娘说的是，末将明白了。不知娘娘现在还有什么安排？” “我们先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然后随机应变。”慕梨潇吩咐下去，众人都按着她的吩咐行事。看来她昨天展示的才华还是很有效的。 慕恬和慕夫人，皇甫晟都派了人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那个李将军，一开始没有从慕梨潇和皇甫晟这边听到一点风声，可能还得意地以为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准备，但在路上遭受几次伏击之后心中也会没有底。只要他心里犹疑，慕梨潇就有机会。 她想，李将军大概都忘了帝都还有哥哥的一支军队，所以没想过还会有人在背后捅刀。这也是慕梨潇想要暗中行事的原因。 “燕校尉，李将军的人在春香楼外停下了。”有人汇报。 现在帝都的人应该走得差不多了，宛如空城一般，平日里最热闹的春香楼应该也已经关门歇业了吧。只不过，在春香楼就停下来还是慕梨潇没有预料到的，她以为李将军会在胭脂铺的巷口停住呢。不过也好，停下越早就说明他的心中越乱，应该会派人打探前面的情况。 “李将军应该会让人查探前面的情况，燕校尉何不和我一起，让探子有去无回？” 燕都看了慕梨潇一眼，“娘娘要亲自去？”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再怀疑慕梨潇的能力了，但就是觉得她一个女流之辈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谁料慕梨潇一笑，“不用担心，恐怕我杀的人，比你多多了。” 这倒真的不是假话。慕梨潇试了试肩上的伤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她能看出燕校尉的身手不错，带着他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帝都大概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只有几盏摇晃的灯火，慕梨潇都要感叹这些人胆子太大了，这这种环境还要留下来。路过相府的时候，慕梨潇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等一下！”慕梨潇注意到前面有个人影，轻喝一声让燕都停下来。燕都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有些莫名其妙。“我想李将军的探子马上就会过来了。应该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然不会让他出来。我们可以先看看他能不能找出些什么。” 燕都都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好玩儿？现在这里虽然是帝都，但也已经成为了战场，可不是什么儿戏，纸上谈兵根本就……还没有能够想完，就听到一声闷哼，他转头，慕梨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街心去了，脚下还有一个人。 “技术不错嘛，还能找到我。”慕梨潇看着那小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路过每个巷口都往里面张望。好在慕梨潇并没有在这些地方安排人，不然早就被他看到回去汇报了。 “你是谁？”被踩在脚下的滋味不好受，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就更难受了，他刚才只是觉得脖子一痒，接着就感到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被这个女人踩在了脚下。 “你不用管我是谁，记得是我杀了你就好。”慕梨潇说得阴冷，连燕都听着，汗毛都竖了起来。 “女侠饶命！”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叫她女侠了，她还有些喜欢这个称呼，“你想知道什么，小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还请女侠放过小的一条生路。” “是李将军让你前来探路的？”慕梨潇问道。 “是、是。将军遭受了几次伏击损失了不少人，怕前面还有埋伏，就让小的出来看看。”那个人说着，就猜到了这边可能就是设埋伏的人，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抓他。 “那，我要你回去告诉李将军，这边什么都没有。”慕梨潇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听得人心中直冒凉气。 “女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保命，自然是什么都可以答应的。但是回去了能不能说同样的话就没有保证了。慕梨潇掰开他的嘴，扔了一粒药丸进去，那个人试着吐出来，但没有成功。“这……这是什么？” 看到对方一脸惊恐的样子，慕梨潇就算喂的只是糖，他也会觉得是毒药了吧，多容易。“自然是毒药。”对方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 “女侠饶命啊，小的不过是听话办事而已没有什么错啊！” “我知道你是个听话办事的人，听我的话办我的事不也可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我可以把你从李将军那里救出来，再给你解药，如何？”慕梨潇说得十分诚恳。 “女侠确定？要是女侠没有救我怎么办？”那个人显然不放心，因为他回去说谎的话，李将军发现不对会第一个杀了他。 “别想这么多，既然称我一声女侠，就知道我有那个本事，也会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李将军如今是叛贼，你若与他为伍，我才会把你留在那里等死。” “小的、小的按照女侠的吩咐做事就是了。” 慕梨潇松开了自己的脚，她知道药效还没有过，这个人就算想跑都没有办法跑得快。燕都走了过来，一脸的钦佩。 “娘娘的身手真好！是末将有眼无珠了！” “燕校尉不必客气，眼前还有这么多事需要解决的，还是解决了之后再说吧。”慕梨潇转头再看着那个人，“回去吧，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若是你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我必然会亲手杀了你的，都不用等毒药发作。” 见那个人跌跌撞撞地开始往回走，慕梨潇又低声吩咐燕都，让他把前面的埋伏转移到这里来，两边都设人，打李将军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就跟上了那个探子。 探子好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慕梨潇的身影，又觉得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心想着那个女人不过是在耍花招而已。可是，等他能够看到李将军队伍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到了耳里—— “看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可以如此冰冷，就像是从冥界来的一样，听得他浑身都不舒服。他咽了口口水，走向了人群中间的李将军。 “前方情况如何？”李将军看到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回将军的话……小的没有发现前面有什么异常。”至少他走的这段距离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可是真的？”听李将军的语气，他明显是有些害怕了，今晚没有走多少路，却遭受了好几次伏击，他原本以为皇甫晟会把自己的兵力集中在皇宫，以抵御他的进攻，没有料到他竟然还能分散一部分兵力出来。 不过，可能也就那么多人，没有多的了，还以为能够就这么吓住他？他可不是吓大的。只要妹夫那里没有倒戈的信号，皇甫晟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真的。”探子想了想自己身体里的毒药，一口咬定。 “那好。继续前进！”李将军让队伍继续前进，探子则左顾右盼地找慕梨潇的踪迹，然后又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表现不错，留你一命了。”然后手里就多了一个东西，探子也没有管那是什么，直接吃到了嘴里。 可是李将军要是知道他说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现在就要找机会逃走才行。 “跟我走！”他的衣领被人一扯，然后就离开了队伍，进到了旁边的巷子里。“现在大军前行，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消失了，等他们走完，你就往往帝都外逃走便是。” “小的谢过女侠了，不知女侠尊姓大名？” “我叫慕梨潇。” “哦，慕女侠。”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小巷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刚才给他下毒，威胁他；又给他解药，把他救出队伍的人，竟然是当朝的贵妃！ 慕梨潇并没有急着赶回去，而是绕到了前方设下的埋伏点，查看了一下情况，他们这边在暗，伤亡不算惨重，但李将军那边的损失就多了，也难怪他如此心急地想要知道前方是不是还有埋伏。不过慕梨潇已经准备好惊喜给他了。 她在满地的尸体里寻找还能够救活的人，感觉到有人还在动都会过去帮忙，不管他是敌方的还是自己人。走了一圈下来，浪费了不少时间，也救了不少人。她让受伤不重的人带着受伤较重的人去了姑娘的那个破落院子里，这些人在厮杀的时候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但眼下却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拖延时间 “谢过潇贵妃娘娘救命之恩。” 慕梨潇吩咐了他们几句，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那个挑战她排兵布阵的人？ “无需谢我。没有人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不过都是被迫的而已。我会让人过来照顾你们，身上有伤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了，乖乖躺着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竟然是潇贵妃娘娘！” “李将军只顾着带人前行，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没想到潇贵妃会救我们！” “早知道就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慕梨潇听到李将军手下的几个士兵这么说着，摇了摇头，看来那个李将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不管自己手下的人就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不过，她要让谁过来照顾呢？这倒是个难题了。 李将军的人又遭受了一次伏击，这次的损失更加惨重，他在队伍里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那个探子，“那个叛徒，一定是半路害怕偷懒了，才回来和老夫说什么都没有，要是老夫看到他，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行！” “将军，我们要停下来还是继续前进？” “前方的情况不明，现在天色又暗，恐怕还会有什么埋伏，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好了，等天亮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是！” 慕梨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和燕都会和，他就走了过来。 “娘娘真是厉害，能够拖住李将军这一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天亮了又要怎么办才好？” “燕都，前方的人都撤走，我会再想办法。”白天还设埋伏的话实在是太蠢了一些，“你的军中可有会医术的人？我已经将伤兵汇集在了一处，正愁没有人能够前去治疗呢。” 燕都犯了难，“军中虽然都该有医师配备，但我身在帝都，所以并不缺少这些资源，所以就没有。”不过他倒是明白了慕梨潇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竟然是去救路上的伤兵去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没什么，你说得对，我们身在帝都，不缺少那些资源。”可惜的只是，太医院的都是太后的人，现在根本就不会帮她的忙，但她还是要去试一试才行，之前太后生气不是杀了好几个太医吗？总有人会对她不满的。 “校尉先带人回到营地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慕梨潇回到皇宫，先到兴庆宫去见了皇甫晟一面。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几句外面的情况，慕梨潇竟然拖住了李将军的军队，皇甫晟高兴得不行，现在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能够多争取到半日，就能让慕烁的人再前行半日。 而后她回到会宁宫，把楚嬷嬷和熹春叫了出来。她知道现在帝都之中很混乱，但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那些伤兵有的人受伤很重，急需治疗，她只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去了。 “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熹春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楚嬷嬷则带上了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熹春也背了些东西在身上。然后慕梨潇到了太医院，没想到这里竟然已经只有秦太医一个人了，其他人应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离开了吧。 秦太医知道慕梨潇来太医院定是有事相求，听她说了一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赶紧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还带上了许多治疗伤口的良药。 “能有秦太医的帮忙，我心里就放心了不少了。”慕梨潇带着这三个人悄悄出了宫。 她对帝都的情况已经十分熟悉，抄小路避过了李将军的队伍，到达了那个院落。 “潇贵妃娘娘！”大家看到她回来，都十分讶异。她身边还跟了三个人。 “这是我身边的熹春和楚嬷嬷，这是太医院的秦太医，他们会在这里为各位治伤，这个地方隐秘，只要大家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什么事的。但若是有人胆敢把这个地方泄露出去的话，我必将亲手处置！”最后一句话说得狠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慕梨潇则是一脸的淡然，“你们的命，可以说都是我救的，我可不想自己救下的都是忘恩负义的人。尤其是李将军的手下，若是有任何轻举妄动，都可以杀！”她让之前找她挑战的那小子暂时当了首领，然后就急着赶回到了营地。 燕都看到她一脸疲惫，本来想让她去休息，但她说什么都不肯，反倒是泡了一杯浓茶提神。看起了桌上的地图。 “李将军如今在这个地方，如果明天他一路畅通地走过去的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能就能到宫门了，阿晟应该会派人出来，而我们则需要让人绕到他们后面去。让他们腹背受敌。” 慕梨潇都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行得通，毕竟李将军手上人多，就像是洋葱一样，剥了一层还会有许多层，不想她和阿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手。 “末将听从娘娘的安排就是。”燕都想全权让慕梨潇掌握了，“娘娘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了。”慕梨潇叹了口气，“只希望哥哥能够快点到。”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真希望一辈子都等不到天亮的时候。 她再研究了一下帝都，想着要在什么地方对李将军的人发动攻击最为合适。阿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把李青荷软禁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李将军或许根本就不会顾惜这一点亲情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做了。 宁将军那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想法，慕梨潇最为担心的还是这一点，不过听李将军说话的那个语气，应该已经和宁将军闹了不愉快了。大抵是宁夫人听到宁芊芊说了什么，然后回去和自己的夫君抱怨了吧。 天色渐渐亮了，李将军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慕梨潇穿上了战甲，骑上马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不适应，虽然以前有过这方面的联系，但是这个身体却并没有那么协调。 “娘娘要亲自带人去？”燕都跟在她身边，有些不知所措，要是娘娘受了伤可怎么办？但又觉得，现在情况都这么紧急了，不应该再考虑这么多了。慕梨潇果然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燕校尉不用担心，李将军的人想要伤害我，还需要再进化几代人再试。” 好在虽然是帝都，也不只有一条路，不然慕梨潇还真的没有办法骑马过去。她只带了不到一千个人，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不过，如果前方和后方同时受敌的画，李将军应该会更加关心后方的情况，毕竟他觉得皇宫内不会有多少人了。 “天气不错啊，对吧？”慕梨潇突然大声说话，让席地而坐休息的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不过李将军的人还没行动，应该是先派人出去打探情况去了，暂时还没有能够得到什么消息。 “竟然来了一个女人！”李将军的士兵都笑了起来，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儿。“原来皇上身边已经没人了吗，啊？” “真是不会说话。”慕梨潇冷笑，指尖的银针已经备好，她偏过头，对准了那个人的穴道，指尖一动。 “我……”那个人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就倒了下去。一群人都十分骇然。 “这……这是妖女！” 昨天还是侠女呢，今天就变成妖女了，慕梨潇莞尔一笑。“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竟然也妄想能够攻破皇城。” 如果她会什么暴雨梨花针就好了，一定把眼前的这些人都打成筛子，可是她的技术还不够，能够解决十个人大概就是极限了，但是能够先震慑一下还是不错的。 “是谁在这里说话？”李将军原本就在队伍中间，听到后面一阵骚动，就从中间过来了，不过也没有敢走在前面。 不过是个胆小鼠辈，慕梨潇在心里嘲讽。“李将军，好久不见。” 李将军心里一惊，怎么回事，皇甫晟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找了吗？“看来皇甫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啊，竟然把自己后宫的人都派出来了。潇贵妃进来可还好？” “多谢李将军关心了，我的身体不错，杀了你不成问题。”慕梨潇的眼光扫过他周围的那群人，吓得那群人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要着急，我又没有说现在就要动手。”她不过就是想拖一点时间而已，能够拖多久是多久。 “口出狂言！”李将军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慕恬家里的那个女儿，不过就是病怏怏的丫头罢了，当初太后在她入宫的时候没有能够毒死她，算是她走运了，“老夫才要亲手杀了你才对。” “李将军何不想想自己的女儿如今境况如何？”慕梨潇故意提起李青荷，想看看李将军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意料之中的是，李将军并没有什么反应。 “凡事都会有牺牲，青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过是为我铺路而已，老夫一定会厚葬她的。” 他都已经想好了女儿的后路了，慕梨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她看到李将军周围的人脸色也是一变，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竟然是个如此冷血无情的人。 “你不过就是一个毛丫头而已，觉得老夫会怕了你？”不过他转念一想，昨天晚上的那些埋伏可能就是这个毛丫头搞出来的，“你还真是和你爹一样狡猾，只会在背后耍花招。” “我被背后耍花招？恐怕将军说错了吧？在背后耍花招的人可不是我……”慕梨潇看了他一眼，“李将军私底下准备了多久了，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清楚这么说话拖时间绝对不会是个办法，李将军可能根本就不会理会她，直接动手。 “老夫不过是看当朝皇帝昏庸无所作为才会如此，是想救百姓于疾苦之中。”李将军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才说道，“老夫和你这个毛丫头费什么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慕梨潇身后的人，心里都要笑开了。 第三百二十章 唯一的希望 “难道就凭你还想挡着老夫的路？”李将军说得不屑，转身就要走。 慕梨潇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堆里，然后在燕校尉耳边说了一句，“准备进攻。” 燕校尉看到眼前这么多人，再看看自己身后的兵力，心里根本就没有底，而且李将军还有军队在三峰岭，这不过就是一小部分而已，要是他叫了增援过来，可就糟糕了。 “不用担心，我想哥哥应该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会快马加鞭过来的。”昨晚她已经告诉皇甫晟，再让暗卫去和哥哥说清楚情况，让他先在三峰岭留下人截击李将军余下的人，只要可以控制住外面，帝都之内就不会有那么多困难了。 慕梨潇率先骑马冲进了人群之中，作为主帅自然要起到表率的作用，敌军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行动，一下子乱了阵脚。她一手勒马，一手执剑，突来的狂风吹得她发丝飞扬，那双眼睛却越加凌厉。 上一次杀人，还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秦嬷嬷。但是眼下，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无辜之人，她都要动手了。战争便是这样，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她身后的人也冲了上来。这一战异常惨烈，但好歹拖住了李将军前行的脚步，让他手忙脚乱地到后方来指挥。他对上慕梨潇的那双眼睛，心中都觉得震慑无比。行军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冷冽如冰。 慕梨潇的剑上已经染满了鲜血，就连脸上都溅上了血滴，衬得她多了几分妖娆之感，只是肩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那种疼痛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但如果再这么下去，继续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会感染的吧。 她的人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燕校尉，你带着剩下的人先走。”她转头吩咐了一句。 燕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娘娘不走？” “如果我走了，大家就都会死，这里拖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你带着他们先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燕都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慕梨潇眼神，就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都逼了回去。慕梨潇的身手，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但还是不觉得她一个女子可以抵挡住这么多人，可是剩下的人总是需要一个首领，他一咬牙，在慕梨潇面前跪了下来。 “末将领命。”他几乎是含泪转过了身，剩下的人都还想和慕梨潇一起奋战，但知道除了拖累以外无济于事，就跟着燕都离开了。 李将军大笑起来，“你竟然还想一己之力挡住我的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慕梨潇后退了两步，长剑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中的袖剑也出鞘，寒光映照着她的眼睛，“那就试一试。” 慕梨潇扫了一眼，看到了几个蠢蠢欲动的人，知道他们应该会最先动手，先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她可不是因为轻率才能成为顶级特工的，从来都是因为她能够算清楚敌人的每一个动作—— 有备才能无患。 “动手！”李将军承认自己有被慕梨潇的架势吓住，但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毛丫头，如果他连个毛丫头都怕，以后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慕梨潇果然算得很准，那几个人率先动手，动作和方向都被她算得一清二楚，不过几下就解决了眼前了麻烦。一滴血落在了她的眉间，她轻柔一笑，却宛如修罗。 剩下的人都不敢动了。这便是慕梨潇要的效果。燕都带着人应该已经走远了，她也是时候撤退了。她收回了袖剑，换了银针在手上，李将军也看出了她要逃跑的意图，赶紧让身边的人上去。 都已经到了战场上了，还怕死怎么能行？如果能够捉住了这个女人，还是大功一件呢。那几个人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去，慕梨潇看准时机，手上银针一发，几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她转身，先是窜入了巷口之中，然后再借助工具快速爬到了院落里面，从小路跑开，一步都不敢停。 好在李将军这次没有带弓箭手来，毕竟他不具备地理优势，带了也没有什么用。如果有弓箭手的话，恐怕她早就万箭穿心了。只是这下，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挡那些人去往皇宫了，她手下的人都用得差不多了。 如果哥哥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她最后也只能在宫门前一搏了。 “娘娘没事吧？”慕梨潇之前告诉了燕都院落的位置，先在所有人都在里面了。她刚刚进去，一群人就已经围了过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肩上的伤口裂开了而已，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了。”慕梨潇跟着楚嬷嬷走到了一边的房间里，将身上的战袍脱下，检查了一下肩上的伤口。 “娘娘何必如此拼命？”楚嬷嬷看到慕梨潇的样子心疼不已。她只是女子，怎么可以上战场？ “如果我不这么拼命的话，阿晟的江山就完了。”她心里可是一直都记得那个承诺的，那一直都是慕梨潇想要帮助皇甫晟完成的事情。 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仍旧只是皱了皱眉。 “可是……”楚嬷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外面的情形有所惨烈，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她也算是经历了很多的人，不过在金月国宫中的这么多年消磨了很多罢了。 可她也觉得，自己没有慕梨潇这样的勇气。 “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不知道。只希望阿晟那里能够撑住，撑到哥哥来就好了。”慕梨潇垂下眼帘，她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那个从未见过的哥哥。因为他现在是阿晟唯一的希望了。 “这里的伤员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娘娘你一起去。” 慕梨潇一愣，但楚嬷嬷并不像是在说假话。她也知道，楚嬷嬷必然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深宫这么多年磨平了的棱角已经不再具备什么威慑力了。不过—— “除了治伤的药之外，楚嬷嬷还有没有带着别的东西？” 楚嬷嬷默契一笑，“娘娘觉得呢？就算是为了防身，都要带着的。” “可惜没有早想到这一点，不然我能够早些行动，让他们连帝都都没有办法进来。”慕梨潇怪自己只想着眼前的事情了，没有想那么远。不过，那么大范围地下毒听起来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了这种时候，军中的管理只会变得更加严格才是。就怕出了什么事。 “娘娘可别多想，这种事情通常是不会成功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为什么鲜少有人用？”楚嬷嬷看出慕梨潇的心事，“不多说了，这里的情况有秦太医和熹春就已经够用了。娘娘就让我跟在身边吧，我之前就说过，要一直帮助娘娘的，不管娘娘想做什么事情。” 慕梨潇发现，楚嬷嬷没有再自称“奴婢”了，微微一笑，“那好，既然嬷嬷想跟着我，那就跟着我吧，有了嬷嬷帮助，或许还真的能够出现奇迹呢！” 慕梨潇穿好衣服出去，燕都还在外面等着，一脸的着急。 她以为这些人可能不再想牺牲了，都做好了准备等他们说出那句话。却见一群人都跪了下来，“小的愿意誓死跟随娘娘！” 她心中一热，赶紧让他们起来，“既然如此，就跟我走吧！” “娘娘还要走？”熹春不乐意了，扯住了慕梨潇的衣袖，“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就……”看到楚嬷嬷也是一副已经准备好要走的样子，熹春突然说不出来了。 楚嬷嬷和娘娘都这么勇敢，她为什么要打退堂鼓呢？那她岂不是最没用的那个人了吗？ “熹春，你和秦太医在这里好好照顾这些伤员。你放心好了，刚才那样的情况我不都回来了吗？绝对不会有事的。”慕梨潇低声安慰了她一句，就带着为数不多的人离开了。 回到营地，里面的人看到眼前这般惨烈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燕都把情况都如实地说了一遍，然后看了慕梨潇一眼，慕梨潇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若是有人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如果你们还想为金月国出一份力，就跟我走！”慕梨潇说道。 “我们愿意追随潇贵妃娘娘！” 虽然还是有几个人离开，但慕梨潇明白，那几个人到了关键的时候也只会拖后腿，所以才会让燕都那么说。剩下的人，竟然不到三百。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哥哥知道他的人在自己手中牺牲了这么多，会怎么样？ 慕梨潇宁愿挨骂，只要能够看到慕烁。 她先到皇宫外看了看情况。似乎是因为暗卫的介入让李将军乱了阵脚，正在整顿军队。但暗卫也没有办法解决到这么庞大的队伍。 李将军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信号，随时准备着让三峰岭的人过来。他突然怪自己一开始就太过于自信了，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光是慕梨潇那个毛丫头就让他费了不少力气。太后传话的时候说慕烁的队伍已经到了徐州，如果他不速战速决的话，恐怕慕烁的人就会到了。 烟花被点燃的时候，慕梨潇有一瞬间想要过去把它扑灭，但是扑灭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李将军的人迟早都会过来，这么做无济于事，她只能先回去和楚嬷嬷商量一下之后的计策。反正现在还是僵持的状态。若是能够阻碍剩下的人过来，或许也不错？ 只要能够拖出足够的时间就好了。慕梨潇觉得自己这颗心从昨天晚上一直悬到了现在都没有放下。她自出宫起，就没有吃东西，除了一杯浓茶之外，没有喝其他的。只觉得胃里一阵绞痛。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最后一搏 可是，已经手上只有三百个人了，就算拼尽全力可能也抵挡不了太长的时间，反倒只会让那些人白送了性命。 慕梨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法权衡。 “娘娘是不是想要阻止李将军剩下的兵力过来？”楚嬷嬷突然问了一句。 慕梨潇点头，“我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就叫人，还想着要去三峰岭搅混水。至少让他们在那里再待上半天的时间，可是这李将军竟然这么快就被打怕了。” “那……娘娘准备怎么办？”楚嬷嬷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什么主意，只能看着慕梨潇。 “你让燕都把剩下的人都带到这里来，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行事。”慕梨潇深锁眉头。她知道皇甫晟就在皇宫里，或许就在宫门后面。她想起了之前所说的心有灵犀，然后闭上了眼睛。 阿晟，我会为你拼到最后的！ “原来李将军也不过如此，是我高看了。”她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去，站在了宫门前。反正李将军在等，目前不会动手。 而李将军也知道他们在等，但仍旧是轻蔑一笑，“你这个毛丫头怎的如此不知好歹？老夫放过你一次，现在还敢出现！” 慕梨潇拍了拍手，笑道，“李将军还真是会说笑话，自己的人差劲，没法赢我，转头竟然还敢说自己是好人。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从三峰岭到这里会损失那么多人？还迫不及待地放了信号弹？” “你！口出狂言！老夫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李将军提起了手中的刀，作势要砍，却并没有真的砍下去。他心里对慕梨潇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他都不知道慕恬竟然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女儿。 如果她的女儿也是这般的话，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费力地打一仗？刺杀皇上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够拿下了李将军，军心必然会大乱。只是，她手里只有一根银针了。这一根恐怕并不足以对付李将军这样体格的人。 慕梨潇感觉到了一边有动静，应该是燕都带着人过来了。即便知道可能会是白白送死，还是过来了。她抬眼看着李将军，眸中杀机尽显。 然后，她一步步后退，背靠着宫门才停了下来。阿晟就在宫门之后，只要宫门不破，他就不会有事。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实现他最大的愿望。 那亦是慕梨潇对他的承诺。 “阿晟。”她在宫门外低声说着。 “潇儿，不要待在这里，快走！”皇甫晟在里面已经快要疯了，她为什么要站在这个地方，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无名，你去把她带走，最好，最好把她送到帝都外去！” 无名却没有动。 “你敢违抗朕的旨意？有人要谋权，你连朕也不认了？”皇甫晟的眼中满是血丝，这几日不眠不休，他几近崩溃，却还要看着慕梨潇一步步挡在他的面前。 他是何等懦弱，竟会让她保护。 “即便卑职将她送走，她也会回来的。又有什么用？”无名说得淡然。那张脸虽然没有表情，那双眼睛却满是动容。 皇甫晟一愣。无名说得没错，哪怕他让人把慕梨潇扔到天涯海角去，她都是会回来的。因为—— 他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到了非言。“那……你还有没有忘川水？” 无名洞悉了皇甫晟的意思，所以久久没有回答。他当然还有忘川水。甚至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事。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都一并抹去。 可他又怎么忍心。 他大概是皇甫晟和慕梨潇唯一的见证者。这俩人从争吵不休，讨价还价，彼此怀疑猜忌，到如今交付真心，他可是每一程都参与了。 “没了。”所以他只能说谎。“若是潇贵妃真有什么危险，我和非言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救下，还请皇上不要担心。” 皇甫晟的心依旧悬着。 慕梨潇能够感受到皇甫晟的担忧，他就在这道门后面，恨不得自己能够亲自出来替换她的位置。 “毛丫头，你还真觉得能以一己之力阻挡我几万大军？”李将军看到慕梨潇的举动，觉得十分可笑，“我都不用出全力，就能轻松破了你这城门。” “那你又能得到什么？”慕梨潇冷笑，“你可不是为了自己坐上皇位才如此拼命的吧？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李将军气结。他的确不是为了自己才要这么做的，若不是太后许给他爵位封地，愿意封他为异姓王，他才不会选择起兵造反。 太后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他破了这宫门，活捉了皇甫晟，这天下便会有他的一部分。这毛丫头说的这些不过是想要挑拨离间罢了，他根本就不用理会。 他在太后身边多年，深知太后的阴险狡诈，可她不至于连他都要算计进去。 “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让老夫害怕了？”李将军蔑笑，“老夫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莽夫果然是莽夫，脑袋里只有一根筋。 可惜。这么多暗卫都没有能够杀了他，慕梨潇也知道自己绝对办不到。不然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不等了！动手！”或许是慕梨潇的挑衅让他心里不爽，于是干脆下令发动攻击，慕梨潇也只能从宫门走开。 “老夫还以为你这个毛丫头有多勇敢了，原来也是不过如此。哈哈哈！”李将军嘲讽地大笑起来，然后挥刀指天，“杀！” “娘娘！这可怎么办？”燕都失魂落魄地看着李将军的人准备攻入皇宫。 “我还有一个办法。”慕梨潇虚弱地说道，“只是……只是我怕……” “娘娘尽管说出来！”燕都也不管是什么办法了，能用就行。 “我需要十个人……” “好！” 慕梨潇话都没有说完，燕都已经答应了下来。可她却摇头，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血色。“那十个人需要组成一个敢死队，也就是——有去无回！” 她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燕都和楚嬷嬷都是一惊。 “其实……反正都是死，如果能够帮助皇上和娘娘，也是件好事。”一旁站着的士兵里，突然有一个开口了。 接着就有人附和，“对，为国家而死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慕梨潇才恍然，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怕死，有怎么会跟着她到这里来？ 燕都选了十个人出来，听从慕梨潇的吩咐。慕梨潇愧疚地看着他们，泪水滑过眼角。她又何尝不是为国家而死的？可惜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出了事，所有的功绩都会被抹去，这个人也会被抹去。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楚嬷嬷，把你身上的药粉分给他们吧。”慕梨潇先前就已经有了这个主意，只是一直都不敢用。 “娘娘的意思是……”楚嬷嬷掏出了身上的药粉，用手绢和破布分成了十份，包好。 “我想让他们跑入敌军阵内，然后将药粉撒出去。而他们，也会因此中毒……”所以有去无回。 “没有时间了！就按娘娘说的做吧！”士兵们倒是没有什么人之将死的痛苦，反而为自己能够立功而高兴不已。 “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住址，我会为你们照顾好家人。” 看到那些人的疑惑，楚嬷嬷说道，“你们放心吧，娘娘的记性很好。你们说一次，她就可以记住了。” 慕梨潇一个个听了，都记在心里。眼角却没有能够止住泪水。她也曾为国家付出自己的所有，而如今却是为了皇甫晟甘愿拼尽全力。看到他们，她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为这十个人安排好了进去的方位，又带着他们抄小路到达位置。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用这么做。 她站到了宫墙之上，大喊了一声，看到那几个人冲进去，已经是泪流满面。 李将军不知道这个慕梨潇又在搞什么鬼，但听身后一阵阵的骚动。他吓得策马跑向了一边，刀护在胸前，看着眼前乱了阵脚的军队。 “这是怎么了？”他大吼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人在倒下，一个又一个。 骄兵必败的道理，慕梨潇知道。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警惕之心，觉得宫门破了，他们就能进去搜刮财物了，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如果这个时候让人闯进去，他们都不会有防备。 所以才会让她的计策得逞。牺牲十个，能够杀了一千个人，也算是值得。 可惜的只是，这样的计策用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你这个毛丫头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李将军抬头看着宫墙上的慕梨潇，怒火中烧。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找麻烦，实在是不能忍！ “没什么，就是毒药而已。”慕梨潇说得云淡风轻，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了。她要保护一个人，总是会竭尽全力。而当那个人是皇甫晟的时候，她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潇儿你没事吧？”皇甫晟的声音突然传到耳边，慕梨潇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往宫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皇甫晟的身影，然后她才看向宫外，皇甫晟竟然也带着军队来到了宫外！ “阿晟！你出来做什么？”她焦急万分，差点从宫墙上跌下来。 “自然是来送死的！”李将军狞笑一声，“老夫还以为非得入了了皇宫才能杀了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出来送死了。大难临头了你们两个鸟儿还不各自飞了？” “朕早就知道你和太后有所勾结，不曾想你竟然真的会起兵谋反！”皇甫晟厉声说道。 “废话少说，拿命来！”李将军策马冲向皇甫晟，一个身影突然落到皇甫晟身前，不用细想就知道那是无名。李将军亦是久经沙场的人，用极快的速度离开了马背，向后退，躲进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皇甫晟不过是想印有他只身上前，好来个瓮中捉鳖，还好他躲得快，不然就吃了大亏了。 慕梨潇虽然用计策让人在他的军队中撒毒药，不过他的损失也不算大。和皇甫晟这么些人打仍旧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剩下的人都在路上了。 他再次挥刀，让手下的人进攻。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终于等到 皇甫晟手下也没有多少人，不知道能够抵挡多久，慕梨潇从宫墙上下来，没有和皇甫晟说一句话，就要加入战斗。 “潇儿！”皇甫晟气急败坏地上去扯住了她，“不要过去了！” “你要看着自己的人为你拼命？”慕梨潇质问他。她受了这么多苦，可不是要看着皇甫晟放弃的！ “无力回天了。”皇甫晟苦笑，“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却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人。到现在都还不能回头。” 他不愿意认输。这么多年，他心里都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可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不愿意认输。他的心里有多少骄傲，慕梨潇应该能够明白。 “阿晟，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想让你明白一点，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都会为你尽最后的一份力。”慕梨潇反握住他的手，“我也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所以……” “将军！他们来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皇甫晟和慕梨潇的身体都一僵。从高处看去，果然有浩浩荡荡地人从那边走过来。 “潇儿，跟我进去吧，朕上次说的密道你可还记得？你可以……” “不可以！”皇甫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打断了，“如果我真的想走的话，你现在还能看到我？”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皇甫晟又怎么会忍心让慕梨潇陪他到最后？这下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你先回去吧！回到皇宫里面，无名和非言会保护你的。无名，拜托了。”慕梨潇看到无名点头，才转过身。 “潇儿！” “兵符是你交给我的，这便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放心！” 慕梨潇这样的脸色又怎么能让他放心？ “不要再在老夫面前卿卿我我了！老夫马上就可以送你们下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李将军大笑起来，准备和后面的军队会和，而后一起进攻皇宫。 “李将军这话似乎说得太早了吧？”一个陌生，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梨潇看到后面的军队中走出来一个人，眉眼和她还有几分相似，心中一喜。 “哥哥！”慕烁听到慕梨潇这般亲热地叫他，心中有些奇怪，不过也明白，他们苦撑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等到他前来相救？当然会高兴了。 来的人竟然会是慕烁！她还以为自己到死可能都等不到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了。可是慕梨潇也不能光顾着高兴了，眼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等解决完了再高兴也不迟。慕烁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她和皇甫晟刚刚还以为这是李将军的人，还以为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呢。 看来老天爷还是疼爱她的，虽然原来的生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到了这里也是活得磕磕绊绊的，总归不会让她轻易地死了。 皇甫晟也发现了，来的并不是李将军的人，而是慕烁的人！ “末将参见皇上，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爱卿来的正是时候！”皇甫晟大笑，有了慕烁的军队，他一下子就多了底气，这下换成李将军面如死灰了。 “慕烁……怎么会？你不是应该明天才会到？” 慕烁乜斜着眼睛，嘴角的笑容和慕梨潇得意的时候有几分相似，“我当然知道，大举路过徐州，会引起太后的怀疑，导致她提前动手。所以才会先带了一些人提前过来，跟你玩玩儿。” “就是说，其实你也就这么多人？”李将军哈哈大笑，“你们慕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脑子，还痴人说梦地想要对付老夫！” “痴人说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慕烁挥刀，身后的人都冲了上来。 慕烁平日在边疆，必然是苦训了这些士兵的，相比于李将军手下的人更多了几分果敢和狠厉。杀得李将军的人节节败退。 “你先不要得意，我在三……”李将军眼看自己就要败下阵来，心中自然不服气。想来三峰岭的人也应该到了，这个慕烁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可是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慕烁打断了，“忘了告诉你，你在三峰岭的人已经被围困，出不来了，暂时还是不要指望他们的好。” “你！你和妹妹都是一样的小人！” 慕烁听他这么一说，还抬眼看了慕梨潇一眼，站在高处的慕梨潇无奈地耸肩。 李将军扯了一个人过来，“你，快去宁将军府上，让他派人过来帮老夫！” “是。”那个人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跑。 “宁将军要是愿意帮你，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你去求他？”慕梨潇缓缓开口，“这个中缘由，难道李将军还不知道？” “好啊！又是你这个毛丫头从中作梗！”李将军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冲向了慕梨潇，飞身想要用刀去砍她。无奈身上的铠甲太重，慕梨潇又站得高，并没有得逞，反而是被无名一脚踢中了胸口，摔到了一边。 “撤！”他站起来，大喊了一声。想着自己应该赶回到三峰岭，将困在那里的人救出来，然后再和这些人拼一次。 慕烁让一部分人追了上去，然后走到了皇甫晟和慕梨潇身前。 他的目光主要是落在了慕梨潇身上。她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之前那个只会绣花作画，每天都嚷嚷着要嫁入宫中的傻子，似乎是被另一个人替代了一般。 但那又如何？父亲喜欢的还只会是她。 慕梨潇在慕烁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心中一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慕烁会有这样的眼神？难道原身和他有什么过节？ 那慕梨潇就得小心一点才行了，避免触发那个矛盾，导致无法收拾的后果。 “哥哥千里迢迢赶过来，辛苦了。”她原本想在宫中设宴，算是为慕烁接风洗尘，但又觉得，危机还没有过去，这么做十分不妥。 “李将军势必还会卷土从来一次，我们都要做好准备才行。”慕烁说道。 “爱卿说得没错，如今宫中也是一片大乱，朕还要赶着回去安抚人心，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潇儿了。”皇甫晟知道宫内一片大乱，如果不是他让暗卫控制住场面，恐怕这内乱都会死不少人，还有一个很大的烂摊子要收拾。 慕烁没有料到皇甫晟竟然会如此信任慕梨潇，他在边疆都没有听到过这里什么消息，还要找人打听一番才能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阿晟放心，现在哥哥回来了，宁将军应该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了，李将军那里已经不需要再担心，先回宫去吧。”慕梨潇也知道皇甫晟许久没有休息了，能够回宫去休息一下也好。 剩下的烂摊子交给她和哥哥就行。 皇甫晟离开之后，慕烁问道，“怎么，宁将军连自己的姐夫都不愿意帮？” 慕梨潇笑道，“他自然是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儿，女儿是后宫的贵人，他若是造反的话，他的女儿自然没有活路。而且，我也不用他帮我和阿晟，只要他一开始不帮着李将军，我就能等着哥哥你回来。这不是等到了吗？” “原来竟是抓住了这一点。”不过，李将军的女儿也在宫中，他就没有这个弱点。看来还是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对了，哥哥，其实三峰岭的地势更加适合作战吧？与其让李将军再带人到这里来，还不如我们过去三峰岭和他一战，还能免去很多麻烦，哥哥意下如何？”慕梨潇才不想再看着那个李将军又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了，干脆就在三峰岭把他解决了算了。 “这个提议倒是很好，原本那里现在就是我的人，能够一举把这些叛党都解决了，免得有后患。”慕烁狐疑地看了慕梨潇一眼，知道她不一样了是一回事儿，知道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军事头脑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慕梨潇把兵符掏出来交给慕烁，“为了等到你，只能先用你的人拖着李将军的人，现在只剩下几百人了。” 慕烁看着慕梨潇手心里的兵符，心中的惊讶更胜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兵符竟然被皇甫晟交给了自己这个妹妹，他是有多缺人才会如此？不过，看来他的确没有选错人，慕烁原本想着，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过来，皇宫可能也已经被李将军拿下了。可是没有想到到了这里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眼前的真的是他的妹妹？ “没关系，行军打仗，总会有所牺牲，倒是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拖住李将军这么久？” 慕梨潇和慕烁一面往三峰岭的方面前进，一面说着这几天的事情，慕烁听在心里，只觉得惊讶不已。如果早知道他的妹妹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他当初绝对不会让她嫁入皇宫的，而是应该…… “我快要饿晕了。”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店面开门，当然了，她不是早就让这里的人先走了吗？楚嬷嬷应该也回到了那个院子里继续和熹春还有秦太医一起照顾伤员，剩下的伤员或许也会被送到那个地方去。 “怎么，你都没有吃东西？”慕烁看到慕梨潇的确是一脸憔悴的样子，这种情况下能够吃得下东西才奇怪吧？ “嗯。”慕梨潇应了一声，脚步虚浮都快要站不稳了。 “我在三峰岭有安营，你可以到营地去吃点东西。”慕梨潇被慕烁搀扶着，一路到来的三峰岭，却发现那里正打得如火如荼。 大概又吃不上什么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失算 好歹最终撑到了慕烁前来营救，也不算是白忙了这一场，答应了阿晟的事情，很快就要实现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先带她去吃点儿东西。”慕烁吩咐了身边的人。慕梨潇也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了。 营地这边还是能够听到杀伐之声，不过慕梨潇已经懒得去管那么多了，既然哥哥来了，全权交给哥哥处理就好。她吃着东西，就算是再难吃的东西，都可以当作美味来享受了。 不过，她发现慕烁对她的确不是很亲近，不然，他应该会和父母一样叫她潇儿，但他一次都没有这么叫过，仿佛是故意避开名字。那个时候她回家省亲，慕烁不也是在家，听到他回来就走了吗？ 她开始还想着，或许那就是一个巧合，不过后来听了母亲说了慕烁那么多坏话，也知道为什么父亲会不喜欢慕烁了，枕边风太多了的缘故。其实哥哥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毕竟父亲是个不错的人……妹妹也是个不错的人。 连带着夸了自己。 她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喝了一小碗白粥。要是一下子吃得太多，她的胃不把她痛死才怪。大小姐的胃就是娇气，以前她就算两天不吃东西也不会痛成这个样子。 慕梨潇走回到了慕烁身边，慕烁正在忙着指挥呢，她也知道自己这点天赋是从哪里来的了。不对，她的天赋都是自己的，和慕烁有什么关系。怎么才见面就把对方当成亲哥哥了？ 他本来就是你的亲哥哥！慕梨潇在心里和自己吵架。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份，其实也不尽然，她必然才得到这个身体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她之前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对我不放心？”慕烁看到慕梨潇来了，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从前他看到这个妹妹，都要厌恶地躲远些才好。是因为这样才对慕梨潇没有那么多了解？慕烁想大概是这样的吧。上次他回家听说慕梨潇回来了不也没有和她见面？大概就错过了一个重新认识她的机会。 不过了，她也算是过上了自己梦想的生活吧？嫁入了皇宫之中，而且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和皇甫晟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模样呢。 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我怎么会不放心哥哥？怎么说哥哥才是正牌的军事专家，我不过是个业余的而已。”慕梨潇说完愣了愣，大概她又说了这些古人懂不了的话了。不过慕烁似乎并不介意。 “这李将军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只是仗着手上的兵多而已。恐怕今天这场仗还没有办法打完。”慕烁看着胶着的战局，心中其实也有些犯难，虽然他还有军队在后面没有过来，但李将军这边的优势其实很明显。 “我看也是。”慕梨潇扫了一眼，就发现李将军其实也没有那么笨，他还是很会选择地势的，利用地形优势，易守难攻。恐怕真的到天黑还是没有办法攻进去。“不过，他虽然有地形的优势，但也并不说明，这个优势就没有缺口可以突破。” “哦？”慕烁听慕梨潇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竟然说有突破口，他可是站在这里眯着眼睛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突破口的。 慕梨潇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位置稍微偏一点，所以才会看到的吧。她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其实那个地方就能够挡住李将军的视线了，要是带着一小队人马从那里包抄过去，应该能把他的营地搅个天翻地覆的了。” 慕烁眯着眼睛，也看到了慕梨潇指的那个山丘，果然是个很好的位置。“只是，现在不是时机。” “对！”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似乎也有些心有灵犀？大白天的过去当然不是什么好时机，等到天黑了再偷偷溜过去，才是慕梨潇的主意。 “那我们就等着好了。”慕烁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眼角却瞥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飞过去。 “看来是要求救了。”慕梨潇看着那只白鸽，想了想要不要用袖剑射下来，不过，就算飞到了太后那里又如何？等太后想好了应对的法子，这边应该已经搞定了。 “就让它求救去吧，我看不一定能来得及，可惜的是，太后一定会变着法把这件事情推诿得干干净净，让李将军承担所有的罪过。” “当然了！那个老妖婆早就已经想好了各种对策，赢了自然都是她的，若是输了绝对会推得一干二净的。”慕梨潇一早就猜到了，不然太后也不会离宫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赵太后知道哥哥耍了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还好哥哥你及时赶到了，要不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慕梨潇说着还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也就是用了点儿小手段而已，当时跟在我身边的那个暗卫说，太后就在徐州的时候，我就多了一个心眼，所以才会先带着一部分人过来的。”其实那个时候慕烁本来不想带着人先过来，但也明白，这里若是被太后掌控了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所以李将军才说我们是一家人。”慕梨潇笑了起来。其实她从来都很想有一个哥哥。就算没有父母，也还有一个人可以照顾她，关心她，可是她没有，她有的只有自己。 看到慕烁时候的那种熟悉感，让她觉得很开心。虽然那可能并不是属于她的感觉，她也还是觉得开心。 “我们回去等吧，你都已经累了好几天的时间了，去营帐中休息一下吧。”慕烁带着慕梨潇回到营帐里，让她在一边休息，自己则继续看地图。 崆峒看到鸽子飞来的时候，高兴得差点一剑把鸽子砍下来。他取下鸽子脚上的小木筒，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太后那里。 “太后，帝都来消息了。” 赵太后也只精神一振，她身上的毒早就已经解开了，现在就等着李将军那里传来好消息了。她接过木筒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几乎没有办法打开。她知道这可能就是她已经等了一辈子的消息。李将军的动作果然十分迅速，昨晚才开始发动袭击，今天竟然就已经传来消息了。 赵太后手抖得都把纸卷弄到了地上，崆峒本来想要捡起来，为她读，但太后并不乐意，而是自己俯身捡了起来，然后展开来。可是才看了一行，脸色就变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几行字，李将军竟然是来求救，而不是来报喜的？慕烁的军队竟然已经到了帝都？可是除非不眠不休地过去，根本就不可能会到达，就算到了也会是疲惫之军，根本没有办法打仗才对，可是……怎么会这样？ 崆峒也察觉了事情不对，看来帝都有变，李将军并没有能够成功。太后的梦想破灭了，他的荣华富贵也破灭了。 “太后，怎么、怎么了？” “是哀家失算了啊！没想到不仅那个慕梨潇耍哀家，就连她哥哥都要耍哀家一把，他定然是先带着一部分人走了，才让剩下的人大张旗鼓地从我面前过去的！”现在才明白已经太晚了。赵太后只能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的努力，竟然就这样被毁掉了，全部都毁于一旦了。 “我们还会有机会的太后！”崆峒劝道，“太后何不想想，他们可能还会有窝里反？只要我们静静地等待机会就可以了不是？太后难道忘了，皇宫里还有一个我们的人？” 经崆峒这么一提醒，太后才想了起来，宫里的确还有一个他们的人——御风！她的心情又平复了不少。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过李将军会一举成功，不然她也不会想着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想要去救场都无力回天。 既然慕烁已经回去了，这次的事情只能让李将军一个人担着了。反正怎么赖都赖不到她身上来。 “崆峒，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她阴冷地吩咐道。 崆峒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个李将军如果真的吃了败仗的话，就不能留下他的这条命了。“属下立刻就起程回帝都。” “去吧，记得给哀家都处理干净了。” “是。”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前方的厮杀也已经结束了好久的时间了。慕梨潇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烁要要出去。 “怎么，要开始准备了吗？”外面的天色她尚还看不清，不过看慕烁这个样子应该是要动手了。 “嗯，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李将军的人都已经退回去了，正好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慕烁说着，看了慕梨潇一眼，“怎么，你想要去看热闹？” 慕梨潇点了点头，其实她应该在这里好好休息，静待着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无奈就是没有办法待得住。“我就去看看，不参与。”其实她原本是想跟着那些人一起到对面的营地去捣乱的，不过肩上的伤口让她有了几分顾忌，现在也不是非要她出手的时候，她自然可以稍微收敛一些。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慕烁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感觉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怨恨在心里，他和慕梨潇都还是每天一起玩耍的兄妹。他也是那个总是要让着她几分的大哥。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父亲偏心了，只对慕梨潇一个人好，自己一旦犯了什么小错，就是一顿训斥，甚至他都不敢走近慕梨潇，因为妹妹若是犯了什么错，出了什么事，会一并算到他的身上。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没有办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他必须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让他的父亲看看，就算没有慕恬的帮助，没有相府公子的名声，他也同样可以成功。 第三百二十四章 畏罪自杀 “那你是答应了？”慕梨潇笑嘻嘻地走到了慕烁身边，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的哥哥嘛。虽然他有的时候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慕梨潇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融化这层坚冰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够缓解了哥哥和父亲的关系，一切不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吗？ 她这么想着，跟着慕烁走出了营帐。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准备了，慕梨潇都觉得声势可能有些过于浩大了。不过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把李将军拿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她心里倒是担心，太后不会让他们捉住活的。毕竟他活着就有泄密的可能。 “在想什么？”慕烁看到慕梨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啊？”慕梨潇一愣，随即笑道，“没有什么，只是紧张了这么长的时间，突然放松下来，反倒有些不太自在了。” 的确是如此，她分明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下一刻就要坠落，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一双手伸出来捉住她，不仅将她带离了险境，还让她乘胜追击，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慕梨潇都怀疑她在梦里。她或许太过紧张，太过焦虑，所以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陷入她梦境之中，一旦醒来，就会发现，其实她已经快死了，其实并没有慕烁扭转乾坤，其实…… “可是我在这里。”慕烁被慕梨潇逗笑了，到了这一刻还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大概也只有她会这样了吧？ “嗯！”慕梨潇突然感觉到那种被保护的快乐，有一个人像一棵树一样为你遮挡住所有炽热的阳光。那就是曾经的慕梨潇对哥哥的定义。现在她的身边真的我就这样一个哥哥，她觉得无比开心。 她和慕烁站在了白天同样的位置，看着士兵们一个个从小山丘旁边绕过去，到李将军的营地中去。 不一会儿，对面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慕梨潇竖着耳朵试图听清情况，不过太过嘈杂了，反而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有杀伐之声在耳边。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杀伐之声渐渐平息下来。而后，一颗信号弹窜上了天空。是慕烁的人释放的信号，已经拿下了。 慕烁和慕梨潇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想看彼此是否有同样的疑虑。如果是李将军抓住了慕烁的人，故意放的信号弹，想引诱慕烁过去，怎么办？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这么想的，不禁笑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慕烁拿起了手中的刀，慕梨潇也亮出了自己的袖剑。 好在，他们两个多虑了。发送信号弹的人正是慕烁的人，李将军的士兵已经跪了一地。却没有见到李将军本人。 “李将军呢？”慕烁皱眉，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属下答道，“卑职一直没有见到李将军。大概已经逃走了吧？” “不可能。”慕烁说得十分肯定。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李将军是那种会逃走的人。而是因为他不相信李将军逃走他会看不到。 以三峰岭的地势，李将军想要逃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除非他早就洞悉了慕烁的计划，不然是根本就不可能会离开的。 慕梨潇手握袖剑。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营帐。营帐中还亮着灯，却并没有人影晃动。慕烁走到了慕梨潇身边，似乎是怕她会有什么危险，先慕梨潇一步掀开了营帐的门帘。 李将军赫然躺在正中央，脖子上有一道剑痕。剑被他别扭地握在手中。 “畏罪自杀？”慕烁说得狐疑。慕梨潇则上前仔细盘查了一番，摇了摇头。 “李将军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你看他那么惜命的表现就知道了。他惯用右手，剑也是右手拿着，虽然看起来勉强了些。不过，你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明显是从右往左的划开的，只能是左手执剑，或者有人帮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梨潇分析得不错，她说的疑点慕烁也都一一看到了。只是，李将军死了，所谓死无对证，看来太后也是早就想好要除掉他不给自己留什么后患了。 “可我们只能说他是畏罪自杀。”慕梨潇叹了口气。如果把这件事扯到太后身上，口说无凭，也没有办法拿出任何证据来，只能让太后以受害者的样子出现，博得百姓同情，甚至新账旧账一起算。 虽然早就知道太后会这么做，不过她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动手还是让慕梨潇有些后背发凉。应该是看到消息就通知了还在帝都的麟青卫，然后让麟青卫的人杀了李将军吧。 看来这件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紧张了这么久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放松了，她完成了对皇甫晟的承诺。等清算了太后党的余孽，就能和他一起并肩看这天下了。 那种幸福感竟然会有些不真实。 “看来我们不需要再忙碌了，回去休息吧。”慕烁说着，慕梨潇也点了点头，困意一瞬间席卷而来。 “我们回相府吗？还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算了？”慕梨潇其实并不挑环境，不过不知道慕烁会怎么想，从他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到相府去看一看父亲，应该会很想确定父亲是不是安全的吧？ 慕梨潇也想知道，在这期间太后有没有让人对相府下毒手。 “看来你很想回去？”慕烁听出了慕梨潇的担忧，“那就回去吧。回到家里面能够休息得更好。” 慕烁吩咐好了三峰岭的各项事情，就和慕梨潇一起走回了帝都。帝都之内依旧没有什么灯火，不过那些逃亡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了。慕梨潇真的很欣慰，她没有让更多无辜的人卷入战争之中。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慕梨潇停住了脚步。慕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哥哥，我想进去见几个人。”慕梨潇记得，这里就是她放置伤员的那个院落了。慕烁没说什么，跟在了她后面。那个破败的院门后面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慕梨潇推开院门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了一阵欢呼。 “没事了各位，可以好好休息了。”慕梨潇为他们带来了第一手的消息，她知道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应该已经把消息传给了皇甫晟，不过慕烁还是派人过去了。 “娘娘，你说的是真的？”熹春不敢相信。他们待在这里都不敢出去，所以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为，我哥哥回来了，所以万事都不需要担心了。”慕梨潇站到一边，让慕烁站在了中间。 “慕少将！” “各位的伤如果已经好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慕烁没想到慕梨潇竟然还会找个地方将伤兵安置起来，心里对这个妹妹又多了几分狐疑。 真的越来越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娘娘，这简直是太好了！”楚嬷嬷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 “是啊。”慕梨潇笑起来，然后在楚嬷嬷耳边轻声说道，“这次你就不必再随我回宫去了，就留在外面吧。” “娘娘说话可当真？”楚嬷嬷不敢相信。 “楚嬷嬷什么时候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她无奈，“危机已经过去了，后宫之内我自己也能应付得了，不需要楚嬷嬷你再为我操心了。既然你想要离开，我自然会让你离开。你可不知道，你在后宫里，怎么都算是对我的威胁不是？” 毕竟你是梓锦国的人。 楚嬷嬷也明白了慕梨潇的意思，跪在了她的脚边，“娘娘珍重！” “本来想和你悄悄道别的，你倒好，非要给我行这么大一个礼。”慕梨潇看到了熹春的眼神，说道，“楚嬷嬷在宫中待了足够的年岁，是时候出去了。” 熹春也明白，宫中的生活冗长无聊，即使是在慕梨潇身边也免不了会觉得生厌，她又想起之前慕梨潇一直想把她弄出宫的事情，“嬷嬷走了，以后娘娘身边就只有奴婢一个人了，奴婢会一直陪伴着娘娘的。”她真的怕慕梨潇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她可是根本就不想走的。 不知道能去哪里，做什么。从小被卖到相府当丫鬟，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没有家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桃薇的事情还是慕梨潇心中的一道疤，当然，她以后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人，不管是太后，还是妍妃，都不敢再奈何她了。她会是皇后，唯一一个能够和皇甫晟并肩的人。 “好了。你和楚嬷嬷继续留在这里照顾伤员吧。我和哥哥要回相府去休息了。”她不是不想和楚嬷嬷多说几句话，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不是？ “奴婢恭送娘娘。”楚嬷嬷依旧跪在她的脚边，她伸手将楚嬷嬷扶了起来，“我知道我没有必要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的话。因为你可比我有本事多了，所以好好享受吧。” 楚嬷嬷点头。她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来。慕梨潇则转身，和慕烁一起走了出去。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一面？”慕烁突然问了一句。 慕梨潇笑答，“哥哥离家多年，上次我回家省亲都不愿意见我，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什么样的人了。” “看来还是我的错了？” “我可没有说这是哥哥的错。再怎么，哥哥这次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前若是真的有什么误会的话，希望哥哥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娘亲说什么话都是无心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爹爹亦是如此，害怕你不能成为让他骄傲的人。现在你已经成为了让他骄傲的人，我也是让他骄傲的人。我们慕家，必将是金月国最荣耀的家族！” 慕烁的目光蓦地亮了起来，有一丝慕梨潇捉摸不透的凛冽，“你说得对，慕家必将会是金月国最荣耀的家族！” 街道空荡幽静，只有这句话一直在空气中回荡。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回家 回到相府门前，发现里面也还是没有灯火的样子。慕梨潇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回应。 “是小姐和少爷回来了！”开门的人一时间都忘记了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还用以前的称谓称呼。慕梨潇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亲切、虽然她穿越过来就是潇贵妃，但她也是相府的一份子，不是吗？ 慕恬听到这个消息，和慕夫人一起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爹爹！娘亲！”慕梨潇走到了他们身边，而身后的慕烁只是冷冰冰喊了一声，“爹。” 但慕恬怎么敢对他还有什么要求？他可是挽救了金月国江山的人，无论是什么态度，什么脸色，他都要笑脸相迎才是。 “烁儿和潇儿都辛苦了。”慕恬自然知道慕梨潇亲自上战场的这件事情，他和慕夫人在家里担心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女都没有什么事，心里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慕烁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哥哥！”慕梨潇扯住了他的衣袖，慕夫人有一瞬都想把慕梨潇拉过来，因为她知道慕烁是个什么脾气，大概是恨不得能够将慕梨潇扔到地上才是。不过和她想的不一样的是，慕烁反而停住了脚步，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慕梨潇，说道，“怎么了？” 慕梨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可是，她都觉得自己跟父母有很多话要说，即便慕烁和慕夫人没有什么要说的，和慕恬总要说几句的吧？不过他们两个的确都很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呃，我想你的房间应该有很多灰尘吧，让下人去打扫一下再睡吧。” 慕烁挑眉，知道慕梨潇不过是想拖点儿时间让他能够和慕恬多说两句话，“我的房间可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了，你的不也是吗？你忘了？” “那……”慕梨潇咬唇，“哥哥就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了。” 慕恬和慕夫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疑惑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变得这么好，完全出乎意料。看来慕梨潇改变了性子之后，的确招人喜欢了很多，就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的慕烁都改观了。 “我也去休息了。”她就在军营睡了一会儿，早就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慕相和夫人心疼女儿，既然现在危机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慕梨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而且还是被饿醒的，她的胃又开始绞痛了，梳洗了一番，她就跑到厨房拿了一碗粥，一回头恰好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她正端着粥喝得毫无形象，看到慕烁来了，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纠结了好一会儿。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敢和别人说这是我妹妹。”慕烁忍俊不禁。从前，慕梨潇总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就连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他一直因为父亲的偏爱对慕梨潇心生厌恶，但现在却怎么都厌恶不起来。 他似乎很喜欢现在的慕梨潇，这个大大咧咧的妹妹，又让他找回了曾经当哥哥时候的那种感觉，他想要保护好她。 不对，他不应该忘记自己心里的那些怨恨。如果没有那些怨恨，他也没有办法成为今天的慕烁。 慕梨潇看着慕烁的眼光不停闪烁，却不明白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似乎又断开了。 “皇上已经派人来接我们进宫了。”他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慕梨潇赶紧把手里的粥喝完，跟了上去。慕烁的态度似乎又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是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慕梨潇，还是太像慕梨潇，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她现在不想多想这件事情，因为她就要回去了，回到皇宫，见到阿晟。 她的手都不由得攥紧了一些，慕烁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你很紧张？” “哪里！”慕梨潇狡辩，“才没什么值得紧张的，不过是回宫而已！” 慕相和慕夫人站在大门口，慕夫人看慕烁的眼光也柔和了许多，毕竟她明白，如果没有慕烁，太后现在都已经坐在皇宫里了，帝都也会血流成河，她和慕恬亦会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但慕烁并没有给她什么好眼色。她也不怪罪，毕竟都是因为她自私，才会让慕恬对自己的女儿偏爱，对慕烁不闻不问的。 “以后我会常常出来看你们的！阿晟已经答应我了，我会有很多自由，想出宫的时候就可以出宫。”可是她都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真的兑现。她希望是真的，不然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会难过了。 “好好好！”慕恬说，“反正啊，你就算不能出宫，你娘也会常常去看你的，你想要想我了，也可以偷偷来看我不是？” “女儿知道了。”慕梨潇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马车，“那女儿和哥哥就先走了。” 两个人离开相府的时候，街道上的百姓都欢呼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两个英雄一样。他们两个的确是英雄，也理应受到这样的对待。帝都现在回来的人还不多，不过过一阵子应该就会热闹起来了吧？ 慕梨潇坐上了马车，刚坐下就打起了哈欠。 她还是好怕这是一场梦，如果有个陀螺可以告诉她真相就好了。可惜古代都没有电影可以看。生活太枯燥了。 进了宫门，慕梨潇和慕烁就下了马车。两个人一起走向了金銮殿，阿晟应该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潇儿！”皇甫晟看到慕梨潇进来，就径直走向了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有受伤，阿晟放心好了。” “慕烁，朕昨晚得到你的消息就长舒了一口气。得亏你回来得及时，要不然朕可是……” “皇上不必多言，那都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慕烁才懒得听他说这些客套的废话。 “朕听闻，李将军畏罪自杀了？”皇甫晟对这个消息还颇有些不满，他还以为能够借着李将军的口供扳倒太后，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除了畏罪自杀，没有别的好解释的了。”慕梨潇叹气，“若是我们说出真相，又有几个人肯相信？太后远在徐州，却指挥了这场叛乱？若是太后也懂得操纵民间的舆论，那我们岂不是会被当成坏人？其实，我们只要趁着这次的事情清除了太后的党羽，她就可以永远留在徐州，不用回来了，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么多问题。” 慕烁听得心里又是一惊。他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这么惊讶于慕梨潇的言辞了，自己离开的这几年慕梨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变成这样？他每次听到的消息，不过是她有多么想要嫁进皇宫，多么想要在皇甫晟身边待着，并没有得到其他的消息。 难道说那些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她进宫就是想要帮助皇甫晟的？以她现在的聪明才智，慕烁不难想象她在进宫之后帮了皇甫晟多少忙。 “潇儿说得对。只要太后能够永远待在徐州，我们就不需要再担心她什么了。只怕是……她待不住。” “怎么会待不住？”慕梨潇笑道，“别忘了她当初为什么离开这里，如果她敢回来的话，我保证不再用慢性毒药对付她了。” 那个老妖婆知道她在这里，怎么敢回来呢？现在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之后，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大麻烦了。其实……没有了太后，御风可谓是什么都没有，纵然他再厉害，可以打得过无名，两个暗卫联手，他可能就够呛的了。 只要他没有办法破解《临江仙》的秘密，找不到那批宝藏，就不需要担心他了。 她现在不用担心太后，不用担心后宫的种种其他问题，就可以专心地对付御风一个了。 原来太后会去徐州不只是为了让这次的行动不惹人怀疑，还是为了不让慕梨潇害她。他都还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死活不让慕梨潇进宫，说这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个说法不假。 只是父亲没有想到的是，慕梨潇才是那个吃人的人。 皇甫晟又和慕烁客套了几句，然后封他为大将军，但并没有给他更多的兵力。皇甫晟心中有担心，慕梨潇和慕烁都清楚，所以慕梨潇也没有说什么。慕烁也只是客套地道谢。然后就准备回家了。 “阿晟，让我送哥哥到宫门口吧？” 皇甫晟记得慕相说过，兄妹两个的感情一向不好，这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皇甫晟还纳闷，慕梨潇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处理不了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不过现在看来，却是慕相多虑了。兄妹两个的感情明明就很好。 “去吧。”反正她也不会跟着慕烁离开。就算她跟着慕梨潇离开了，现在慕烁也会在帝都停留一段时间，怎么都能在相府把她给找回来的，所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哥哥是不是要在帝都住一段时间？” 慕烁听得心里一惊，慕梨潇变得聪明了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他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哥哥多年没有回来了，爹爹自然是想和哥哥多说些话的，我也想听哥哥讲讲边疆的事情，所以，希望哥哥不要急着回去。”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哥哥，要是他回到边疆去了，不就又等同于“失去”了这个哥哥吗？慕梨潇才不想这样呢。 慕烁松了口气，慕梨潇想的原来想的是这个，他还以为她洞察到了什么别的事情呢。“自然是要多留些日子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够留下来，留在帝都，落叶归根。” “那就更好了！就连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哥哥何不寻个佳人呢？” “就你会说！”慕烁再次无奈地笑了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因为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解决。 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况看，他很快就可以做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善后 慕梨潇送慕烁离开之后，就径直到了兴庆宫。 皇甫晟正在想着要怎么收拾这么大的烂摊子，看到慕梨潇回来，就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一边，起身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慕梨潇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小声说道，“阿晟，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实现的诺言，突然间就兑现了。这天下现在已经在皇甫晟的手中，他不需要再担心其他任何事情了，这江山，从此无忧！ “朕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朕已经让人准备着封后大典了。潇儿，以后朕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并肩！” 一生一代一双人！ 慕梨潇突然就忘记了所有的苦痛，她不想再逃离，不想再回避，不想再去任何地方，她想要在这里，想要在皇甫晟的身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在皇甫晟的身边！ “皇宫中这两日的大乱，是否已经处理好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慕梨潇的心里还记挂着皇宫内的事情。 “已经处理好了。知道了慕烁回来的消息，宫里就已经平静下来了。至于荷妃，朕已经让人赐了她毒酒。”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慕梨潇的心中一颤。怎么说，李青荷都还是可怜的。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在太后身边，好不容易才得到太后的垂青，却又冒出个徐梓黛，抢走了属于她的机会；父亲造反，她绝对是知道内情的，却不肯和皇甫晟透露一个字，大抵是想着之后的荣华富贵吧，可是她都不知道，她的父亲视她为尘土，根本不屑一顾。 而如今，却要她承担这所有的罪过。 “怎么了？”皇甫晟见慕梨潇沉默下来，问道，“朕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 “没什么不妥。”慕梨潇回答。虽然李青荷并不算是有什么大错，但是她是李将军的女儿，按照古代的法治，和李将军有关系的人，皇甫晟都不可能会放过，慕梨潇也不想掺和进去，免得招来什么麻烦。 “朕还以为朕做错了什么呢。” “那……宁贵人呢？皇上准备如何？” “宁将军这次听了潇儿你的话，并没有参与进来，所以自然是无功无过，而宁贵人亦是无功无过，所以朕不罚她，也不赏她。” 慕梨潇对这个回答已经很满意了。只要阿晟没有处罚宁将军和宁芊芊的意思，她之前也没有算是白努力了。要是阿晟真的动手的话，慕梨潇会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罪人。 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朕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皇甫晟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折子，“太后党的人现在如坐针毡，最怕朕会对他们动手，但朕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拿他们怎么办。潇儿可否给朕一些意见？” “皇上要臣妾的意见？”慕梨潇突然严肃起来，“皇上可是知道的，后宫的人不能染指前朝，臣妾帮着皇上看折子已经是触犯了这条，现在皇上问臣妾这样的事情，，让臣妾怎么回答才好？” “不是皇上找潇贵妃问意见。”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突然严肃起来，还颇觉得好笑，“而是阿晟要询问潇儿的意见。所以，潇儿有什么看法？” 慕梨潇笑了起来，皇甫晟说潇儿的时候，总会让她听得心中微颤，就是那种心动的感觉，每一次都有。她好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一样。就觉得自己的名字只有在皇甫晟的嘴里才是最悦耳动听的。不知道皇甫晟是不是这么想。 他让徐梓黛叫他阿晟的账，慕梨潇还没有算呢。 慕梨潇找来了一张纸，然后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太后党的人都列了出来，“根据我对太后党的了解，我觉得，这几个人绝对是留不得的。”她在几个名字上画了叉，相当于是判了这几个人的死刑。 而后，她的笔又移向了另外一边，“这几个人可以考虑留下来看看。”然后在那几个名字上画了圈，“剩下的人，阿晟可以自己考虑去留，最好是让他们离开朝廷，永不录用为好。” “潇儿的想法和朕的想法相近。这几个人从暗卫那里汇报的信息来看，的确是可以留下来的，剩下的人嘛……”其实皇甫晟一个都不想留。他想要斩草除根，但慕梨潇都说了要放这些人一马，他当然要顺应了慕梨潇的意思，“就按照潇儿你的意思办就好了。” 慕梨潇知道皇甫晟对剩下的人都有杀心，但她又不忍心杀了所有的人。除了觉得不太公平之外，也不想让外界的人觉得皇甫晟嗜血成性，想要为他树立一个宅心仁厚的形象。至于不能留下的那几个，就向外界公布他们的罪名，一一列举出来了，帝都的人对于他们的作恶多端应该会有所了解，也会觉得他们是死有余辜的。 “那就好。”慕梨潇低声说着，“记得将重罪的人所犯罪行都公布，放过的那几个人所犯罪行同样要公之于众才行。”她没有说出理由，她想皇甫晟应该明白理由是什么。现在的天下已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再也不会有太后党的阻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他一个人决定了。 再没有牵绊和束缚。 但慕梨潇心中不免会有担心。以后的皇甫晟必定会和之前的皇甫晟有所不同。她只希望他的变化不要太大，慢慢来，适应眼前的一切就好。 “朕知道这点。”皇甫晟笑道，“你还真是考虑得周全。” 他的脸上分明有笑意，慕梨潇却听得心里一冷。以前的那种恐惧似乎又回到了心里，她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在群臣和百姓面前，他是君，在她的身边，他只是阿晟。 永远都只是阿晟。他不会试着让慕梨潇臣服于他，他会实现自己的承诺，与她并肩看这天下。 对吧？ “臣妾想去看看宁贵人。”如今荷妃已死，她想知道宁贵人那里会是什么情况。曾经压迫她的那座山如今已经消失了，宁贵人的心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慕梨潇不敢肯定这一点，所以才急着要去看她。 “潇儿可真忙，送完了哥哥，才和朕说几句话，就急着去看自己的姐妹了，就把朕晾在这里不管了？”皇甫晟假装生气。甚至摔了手中的笔。 其实从慕梨潇出征到昨晚他听到消息，他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他知道慕梨潇很厉害，但她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他又怎么会放心？她现在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皇甫晟只想把她抓得更紧，又怕会吓跑了她。 这江山，如果没有慕梨潇的帮助，恐怕早就已经落入了太后手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可以对付得了李将军，也没有办法后宫的种种事端。无法对付太后的那颗杀心。如今太后远走，皇宫平安无事，他不需要再担心任何事情，心里唯一没有办法放心的，就是慕梨潇。 若是她有朝一日突然厌倦了这皇宫的生活，会不会就想要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答应了慕梨潇的事情，如果没有办法做到的话，她会不会也会离开？她要是真的想要走的话，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总不能让暗卫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吧？那样只会让她走得更快。 “我哪里有说不管你。”慕梨潇看到皇甫晟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心里却清楚，他想的事情必定和自己有关系，“难道阿晟你还在担心我会一去不回？我在阿晟心里就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 被慕梨潇说中了心思，皇甫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朕不是那个意思。” “我啊，之前的确是很想离开。不过我觉得，这后宫的日子也不错。我同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的不是？”慕梨潇都为自己的未来勾勒好了蓝图，不过首先她要解决了御风这个大麻烦才行，还不能让皇甫晟知道她和御风有联系，不然之前所有的信任都会分崩离析了。 “当然。我知道潇儿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自己过得开心。比如在自己的后院种点儿毒药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慕梨潇一愣，她在后院种的东西皇甫晟怎么会知道，那、那么，她在后院和御风见面的事情，皇甫晟会不会也……不可能，就算她没有办法察觉，御风也一定会有所察觉的。他可是比慕梨潇敏锐多了。 “朕的暗卫不就是要帮助朕除去身边所有的威胁？你那里种着毒药，朕当然会知道了。不过朕明白，你不会用那些毒药来对付我，所以就没有管你。不然的话，太后也不会这么容易离开帝都了不是？” 应该是趁着她不在会宁宫的时候让暗卫去看过了吧？好在没有被太后的人发现，麟青卫的人或许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东西吧。无名应该会认识，暗卫中有其他人对毒物有所了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那个时候皇甫晟就和她挑明了说，她还是真的没有办法交代。因为最初的时候，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种下那些毒物的，并没有真的想要用来对付太后。 “不过我早就已经处理掉它们了，阿晟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虽然那颗石葵就埋在了院子里面，不过她自己都不敢轻易去动，别的人当然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朕才不管这些。”皇甫晟抬眼看着慕梨潇，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什么，让慕梨潇有些想要躲闪。 他又想干什么？ “朕只是想知道，既然危机都已经过去了，潇儿什么时候才会侍寝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好了，朕让宋安吩咐下去，让会宁宫那里先做好准备。” 我的天哪！慕梨潇有些崩溃，怎么才一回来他就说侍寝的事情？后宫里明明就有那么多人！可是想想皇甫晟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样子，慕梨潇心里又燃起了无名火。 侍寝就侍寝，怕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要轻信任何人 “那就准备吧。”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能够让慕梨潇紧张成这样的人，天下恐怕就只有皇甫晟一个了吧？ “真的？”皇甫晟倒是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是你说的择日不如撞日吗？如果你还想等也没关系啊。”慕梨潇看到皇甫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笑道。 “不！”皇甫晟斩钉截铁地回答，“今天就今天，说好了，不准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我怕那个反悔的人会是阿晟你。”慕梨潇神秘一笑，就要往外面走，“我先去见宁贵人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皇甫晟还在心里想慕梨潇是不是想要耍什么花招，她就已经推开门出去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宋安叫进来，吩咐了这件事情。明明等这一天都好久了，却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他可从来没有为这样的事情紧张过。难道只因为他面对的人是慕梨潇？ 慕梨潇从兴庆宫出来，就遇见了妍妃。风姝妍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宫中大乱的时候，她一直都想跟在皇甫晟身边，却反被皇甫晟呵斥了一顿，心里极度愤恨。她知道，这江上有慕梨潇的功劳，以后这后宫恐怕就只会有一个人得宠了。她仿佛是还没有爬上半山腰就已经被人推入了深渊里，再起身就难了。 而且，秾华宫的新主人不见了。她上次去问的时候，只说是和潇贵妃走了，却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现在看来，慕梨潇应该已经把她带出宫去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算是白费了。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只眷顾慕梨潇一个人，太后那样整她，她现在都能活得风生水起，反倒是让其他人都不得安宁。风姝妍明白，宫女苑的事情，慕梨潇定然是记在心上了的，只是尚还没有找到机会报复她。如果慕梨潇因为这次的事情封后，她的好日子恐怕也会到头了。 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妍妃可还好？没有在这次的宫中大乱中受伤吧？”虽然妍妃一脸的不礼貌，但基本的礼节慕梨潇还是要遵守的。 “托潇贵妃的福，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倒是潇贵妃你，竟然带兵打仗，不知有没有受伤？”风姝妍见她这么客气，自己当然也要客套一番才行。 “不过是小伤而已，不碍事。”慕梨潇回答。 其实风姝妍在心里想，为什么你没有死在外面，若是你死在了外面多好……不过，她若是死了，这江山现在恐怕也会换了主人了吧。毕竟也是因为慕梨潇，加上她哥哥慕烁，才能赢下那个李将军的。 这些功劳，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过。 “那就好。只是……潇贵妃刚刚从外面回来，不知又要去哪里？” 慕梨潇本来想说，当然是回会宁宫了。但又怕妍妃会一直盯着她，她可还没有回会宁宫的打算。“到处转转。” “那就不打扰了。” 妍妃留在后宫里，迟早会是一个祸患的吧。可惜她是梓锦国的人，慕梨潇并不能真的动她。现在皇甫晟的根基还弱，最怕的就是梓锦国趁虚而入，慕梨潇更加不能为他们制造理由。 她在后宫里七拐八拐到了宁芊芊的住所。院落里很是冷清，因为李青荷的关系，宁芊芊几乎把后宫的妃子都得罪了个遍，如果李青荷一死，就更加没有人和她来往了。 “宁贵人。”慕梨潇一进去就喊了一声，听到声音的宁芊芊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是慕梨潇，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让慕梨潇的心中一紧。难道说她的预料没有错，失去了李青荷的宁芊芊，反倒会变成李青荷那样的人？ “姐姐回来了。”她说得不冷不热，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这几日后宫大乱，都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昨日擦听人说，原来姐姐是到外面去带兵了。没想到姐姐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倒是让我这个将军之女惭愧了。” “有什么惭愧不惭愧的。”慕梨潇轻笑，“我是来感谢你的。如果你爹一开始就加入进去了，恐怕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站在你面前。好在我哥哥回来得及时，都不用你爹出手，就已经击溃了李将军。” 宁芊芊的神色突然缓和了许多，“原来姐姐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慕梨潇摇头，“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帮了大忙，我何必要为难你？还有你的父亲，阿晟那里也不会为难她的，请你放心。毕竟这次他并没有参与其中，那乱臣贼子的罪名怎么都落不到他身上去的。” “那就好。”宁芊芊虚弱一笑，“荷姐姐被皇上一杯毒酒赐死了，我还以为我也会等来同样的结果，没想到姐姐你竟然……” “荷妃都是自己作的。”慕梨潇说到李青荷，还是觉得有些难过，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管的女儿，还一心想着分享父亲的荣华富贵。“你不要太过于伤心了。” 宁芊芊摇头，“姐姐错了。我才不觉得伤心。得知她的死讯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了。她骑在我头上那么多年，我对她唯命是从，换来的却是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我也不后悔，至少我还帮了姐姐你一把，帮了金月国的百姓一把。” “你说得对，这不是值得伤心的事情，我也会在暗地里帮你结交几个朋友的，以免你以后太闷了都找不到人说话。”慕梨潇在心里把后宫的人都过了一遍。 她其实何尝没有想过让皇甫晟为她遣散了整个后宫，可是她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在其中，就算皇甫晟不顾忌，她都会顾忌。这是帝王家，自然就会有这样的无奈之处。 “姐姐一回宫就来看我，已经让我很开心了。”宁芊芊说道，“姐姐对我的好我会一直一直记在心里的，以后定当尽心竭力报答。” “我哪里需要你什么报答。”慕梨潇摇头，“只要你能够让你的父亲本分一点，我和阿晟就别无所求了。”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看你这两天应该受了不少的惊吓，明天我会让人送安神的药给你……”慕梨潇说完，又怕宁芊芊觉得她是别有用心，“如果……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算了。” “怎么会不放心？”宁芊芊都有些愠怒，“姐姐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因为姐姐你和荷姐姐不一样。你对我好，可是她只会害我。” 慕梨潇听得心中一暖，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我是怕你会多想，毕竟这后宫之中，最好不要轻信了任何人。” “连皇上也不行吗？” 宁芊芊的话突然把慕梨潇问住了，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慕梨潇一直都告诉自己，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自己。轻信他人，任何人，都可能为自己招致灾难。可是现在她却不那么想了，毕竟—— 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她会选择信任皇甫晟。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要这么讲。”慕梨潇戳了戳她的脑门，“在后宫里说话要千万小心，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提点。” 慕梨潇离开小院的时候，瞥到了一抹橘色。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见到的妍妃，穿的就是橘色的衣服。没想到那么小心谨慎，竟然还是会被她跟踪了，慕梨潇心里只觉得有些不服气。再怎么说，妍妃这个时候也不敢对宁贵人下手。除非她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争。 她当然不想，她还指望着自己能够得到皇甫晟的宠爱呢。 慕梨潇缓缓走过御花园，走过翠微宫，走过海棠园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因为海棠园里的那个人，如今还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如果这根刺不拔掉的话，她永远都不会觉得安心。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秋千之上，突然想起云霜来。都不知道非言送她离开帝都的时候，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恐怕是什么都没有说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要是以后他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话，慕梨潇真的希望所有的前尘过往都没有办法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在一起。 只是她不敢和非言提起这件事情。 “奴婢参见潇贵妃娘娘！”她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回到会宁宫时，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了。 “娘娘，宋公公已经来过了，吩咐奴婢们做的事情，奴婢们也已经做好了。” “娘娘没有受伤吧？” “娘娘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带兵打仗是什么感觉？” 她才招呼这些宫女们起来呢，她们就已经说开了，七嘴八舌的，听得她都头疼。可惜熹春还在外面没有回来，不然她可是要省心不少，毕竟熹春还能管着这些丫头一些。 楚嬷嬷现在应该都已经离开帝都了吧？慕梨潇觉得，她或许会回到梓锦国去，即便不再回到那皇宫，也会在熟悉的地方定居下来。 “你们吵得我头都疼了，等我休息好了再一一跟你们说，如何？”慕梨潇求饶。 宫女们当然也是心疼她的，就不问了，散到了一边去。 她的怀里突然跑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皇甫晟送给她的猫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看着只会觉得岁月真是一把猪饲料。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以前她可都是每日刻苦训练的，身上都是肌肉，现在这身上没有肌肉不说，都快要长出赘肉来了。好久以前说过的锻炼计划根本就没有实行过。 想想就惭愧。不过—— 她现在最应该担心的还是晚上侍寝的事情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交杯酒 慕梨潇在后院里去瞅了一眼，埋了石葵的地方，周围的花草果然都已经死光了。 这种毒物果然不能轻易地养着啊。相比较来说，鸢尾开得都还好，已经可以拿来做药了。没有了楚嬷嬷，以后她要是再想得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傍晚悄然来临，慕梨潇看着天边的夕阳，又想起了她送沈月如离开的那一日。她心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牵挂。沈月如，姑娘，墨痕，云霜，楚嬷嬷……她们都是慕梨潇生命中难以忘记的人。她也只能在心中祝福她们今后一切都好。 听不到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现在没有了什么威胁，她抽空也可以去看看蓝玉了。如果胆子再大一些，她甚至可以把沈月如的事情向皇甫晟坦白，争取把蓝玉也放出宫去。但她并不知道皇甫晟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还连累了无名。 没有无名的话这件事可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 皇甫晟来的时候，慕梨潇才刚刚沐浴更衣出来。青丝如瀑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脸上还有沐浴时热水熏出来的潮红。眼睛里似乎还氤氲一层雾气，看起来竟有几分妩媚。 “臣妾见过皇上。”慕梨潇也不知自己是无心还是有意，就连语气里都多了几分荡漾之感，听得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宋安根本就没跟着过来。此刻这院落之中就只有慕梨潇和皇甫晟两个人。蝉鸣带着夏日的躁动，此时两个人的心中都隐隐有些紧张。 那天的一吻以慕梨潇的偷笑结束，皇甫晟还一直耿耿于怀。那个时候他害怕自己以后在没有机会了。可是现在，慕梨潇就在他面前。 “免礼。”过了半晌他才说出这两个字，慕梨潇的嘴角都挽出了一丝笑容。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紧张呢。原来阿晟你也一样。”慕梨潇推门走进去，皇甫晟则跟在她后面。没想到屋里的桌上居然还有酒。 “朕才没有紧张。”皇甫晟狡辩，“不过，你准备酒干什么？” “阿晟难道忘记了，你我大婚那日，你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你还差我一个仪式。如果不是因为你来得太早，现在你看到的应该是……”慕梨潇的目光落在了那袭血色的嫁衣上。当然不是原身的那一件。 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阴影的。每次看到那嫁衣，都会想起秦嬷嬷端给原身毒酒的那一刻。那些记忆就像是碎片一样一直在她的脑袋里，但怎么都无法拼凑起来。 “原来对潇儿你来说，更重要的是那个仪式。”皇甫晟知道那是太后在背后捣鬼，那天晚上在慕梨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有问过，“不过，那日朕没来，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很久？” “也没有等很久，你不来，自然会有人来。”慕梨潇看着桌上的酒，“其实我也算是喝了酒的，有人专门拿了酒给我。不够酒里下了毒罢了。所以第二天我平安无事地出现，太后才会那般慌张。” “你是说，那天晚上，太后就想要毒死你？”皇甫晟心里一惊，他没料到太后竟然会如此大胆，在慕梨潇入宫的第一天就企图对她下毒手，看来她对慕相还是多少有些忌惮。只是，如果慕梨潇真的死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嫁祸到他身上吧？而他现在定然早就丢掉了这江山了吧？ “没错，不过，我挺过来了。”慕梨潇冷笑，她只能这么说，如果告诉皇甫晟，慕梨潇的确死了，她并不是这个慕梨潇，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他也不会相信的，没有人会相信的。“而我之所以会对秦嬷嬷动手，就是因为……她便是当时给我下毒的人。” “原来如此。朕还想着你和秦嬷嬷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怨，看来是朕错了。你也算是为宫女苑除害了，太后身边的人大肆剥削宫女苑的人，朕一直都只能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朕身边现在有你。封后大典之后，后宫就可以全权交给你来掌管了。” “其实当不当皇后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这不是她以前听到了就会觉得恶心的情话？她竟然能够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还不觉得难受？ “朕自然知道你对皇后之位没有什么兴趣，但那是朕对你的许诺，一定会做到。朕只会让你一个人和我比肩，这后宫之中，从此朕眼中，只会有你一个人！”皇甫晟知道慕梨潇不会让他遣散后宫的，毕竟其中的利益纠葛太大，至少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等到时间过去，他逐渐把所有的权利都收拢在手中，就可以那样做了。 “有阿晟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慕梨潇抬眼，眼中的氤氲的水汽都化作了眼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还能有这么一天。我曾经以为，我会孤独终老，身边没有人能够停留。” 曾经的慕梨潇是这样以为的，她的身份太特殊，来来往往的人都只能被当作是过客，也不是没有动心的时候，只是她都让自己忘记了而已。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如果她相信某个人，就必然会连累某个人。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些逢场作戏从来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 她也会想，她喜欢皇甫晟，会不会只是因为在他身边待了太久，所以才会如此的？所谓日久生情？可是，她相信皇甫晟，而且并不觉得自己会连累他。如果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嫉妒；如果他受伤，她会心疼；而他开心，她也会开心。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除了爱，都不能用其他的东西来解释。 “那……”皇甫晟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慕梨潇，“朕就和你喝了这杯交杯酒，完成那个仪式好了。” 慕梨潇看着杯中的酒，清澈透明的液体摇碎了烛光。 “怎么？难道到了这一刻，你又要和朕说，你要再等？”皇甫晟看出了慕梨潇的犹豫，并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如果这不是酒，而是忘川水呢？”慕梨潇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像非言和云霜那样不能在一起，你会选择喝下忘川水，还是要把那些过往都记在心里？”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皇甫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明显不合适啊，如果自己的答案不能让慕梨潇满意的话，难道说今天晚上又泡汤了？ 慕梨潇知道皇甫晟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当真。其实她也并没有当真，只是随意一问。未来还很长，会发生什么根本就说不准。现在她是皇甫晟心中的云霜，如果慕梨潇出现了的话，云霜也是会被抛到脑后的。 患得患失。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心理。因为得到了就想要攥得更紧，会害怕失去，害怕自己最后变得一无所有。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朕也不会喝下忘川水的。因为忘记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就像是云霜说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填不满的空洞。”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好像它就是忘川水一样。“潇儿你呢？” “我？”慕梨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会选择忘记？如果不记得一切，就会活得没有那么多的负担。即便心中有空洞，只要不试着去记起来，就好了。”可事实上，慕梨潇知道她一定会像杰森伯恩一样，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自己的记忆的。 有谁会愿意自己的人生之中有一块空白呢？当初她学习催眠术不也是为了这个？ 她看到了皇甫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自然会觉得失望，就像云霜看到非言根本不记得她时候的那种绝望一样。 “不说这个了。不会有那一天的。”皇甫晟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糟糕，这分明应该是他们两个最美好的一个晚上，却被这个问题搅和得面目全非。 “是啊，不说这个了。”慕梨潇拿起了酒杯，“我们喝交杯酒吧。这真的只是酒而已。”她怕皇甫晟还担心这是忘川水，特意说了一句。 两个人喝下了交杯酒，睁开眼睛，灼灼的目光看向对方。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离开的。”慕梨潇突然想起来之前和皇甫晟的君子之约，“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留下来。” “难道还不是因为朕太有魅力，潇儿你根本就舍不得离开的缘故？” 慕梨潇用手指在皇甫晟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皇甫晟皱眉，“你干什么？” “看你的脸究竟有多厚。”慕梨潇笑起来，“之前还以为你是多高冷的一个人，看来也只是装的。” “高冷？”皇甫晟倒是没有听说宫这个词，但听意思，之前他留给慕梨潇的印象似乎并不好，加上那次强吻了她，在她心中的形象应该是一落千丈了吧？ “没什么，其实是个褒义词。”她以后要尽量避免说这些词了，她都已经到这里这么久了，应该习惯这里的说话方式了。应该忘记过去的那个自己了。她早就应该和过去的那个慕梨潇告别了。 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开始，她要开启贤妻良母的模式，当然前提是她要当个母亲才行…… “朕还以为你又在拐弯抹角地骂朕呢。” “我可从来没有拐弯抹角地骂过你，我说话都很直接的。”慕梨潇笑道，“不过你应该学会一些骂人的技巧，这样才能在上朝的时候削弱那些大臣的力量才是。” “骂人的技巧？”皇甫晟一愣，慕梨潇简直就像是一个宝库，什么都有。“不过，现在朕什么都不想学习。交杯酒也已经喝了，仪式也完成了，潇儿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侍寝 有所表示？这个词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堪呢？“阿晟想要什么样的表示？”慕梨潇眯起了眼睛，皇甫晟记起了自己以前对于慕梨潇的印象：一只无法驯服的野猫。 而现在慕梨潇在她眼中仍然是这个形象。就算她能够乖乖蜷缩在她身边，可能还是会有看不住的时候吧？如果试图驯服她的话，只能适得其反吧？只是这样也好，他向来都不喜欢那种只会奉承他，只会听他话的人，他倒是喜欢慕梨潇这样，带着几分叛逆的女人，永远都不会腻吧？ 慕梨潇从皇甫晟的眼神里看出了别样的意味，心里暗暗一紧。他们之间应该有的那种默契，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消失不见。 “潇儿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示？你可是朕的妃子，难道你进宫之前，没有人教你？” “教？”等等？这种东西还有人会教？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羞耻了。不过这是帝王家，当然会有所不同，真的会有人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就是……慕梨潇学过很多东西，也知道应该如何取悦一个男人，但就是对……有些不了解。 “看来潇儿你并没有学过啊。”皇甫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得慕梨潇都有些心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朕倒是可以亲自教你。”他走上前，扣住了慕梨潇的手腕，眼神还往她左手的袖口里看了看。 “你在找我的袖剑？”慕梨潇知道皇甫晟在看什么，从他知道慕梨潇有袖剑开始，就不敢再在她面前造次了。她不知道在心里窃喜了多少次，“袖剑我已经取下了，就算没有袖剑，我也同样可以对付你。” 等等，她说这句话会不会把无名引过来？ “朕今天就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人跟着，无名也留在兴庆宫了。”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眼神飘向了房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看来慕梨潇心里还是有害怕的人啊。 “不过，我想让阿晟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朕能够做到，绝对会为潇儿你完成的。” “我想看无名长什么样子。” “今天晚上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这不是废话，我是认真的，你都不知道我……” 皇甫晟受不了慕梨潇再说下去了，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在他面前说起别的男人，就算是无名也不行。他用一只手将慕梨潇的双手扣在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抬起了慕梨潇的下巴，对着她的双唇吻了下去。 慕梨潇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刚刚在想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应着皇甫晟的吻。这次她没有试图主导，而是让皇甫晟引导着她。酒的味道还萦绕在舌尖。 烛光摇动着，两个人都快窒息才分开来。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在朕的面前提起别的人，你懂么？”要展现自己霸道的一面？慕梨潇当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了。她点了点头，温顺得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只猫的野性。 皇甫晟的动作十分温柔，大抵也是因为他自己都紧张的缘故。慕梨潇则在那种温柔之中沉溺下去，一寸一寸，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她就这样把自己交付出去，她的心和她的人，从今以后都属于皇甫晟一个人。 天光微亮的时候，宋安过来了。像之前一样，他将皇甫晟的衣服放在了桌上，而后将宫灯留在了旁边，然后走了出去。 皇甫晟醒来，却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慕梨潇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甜，要是她有什么轻举妄动，一定会吵醒她的。不过，看她睫毛颤动的样子，似乎是已经醒了吧。 “既然都醒了，还装睡干什么？”皇甫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慕梨潇原本还想再撑一会儿。毕竟她许久没有这么运动了，这会儿还有些腰酸背痛，无奈她的特工第六感太敏锐了，宋安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不过，皇甫晟怎么会看穿了？ 想起昨夜的一切，她不禁有些浑身发烫，赶紧从皇甫晟身边挪开。好在之前她为了防止和皇甫晟睡到一起，把自己的床弄成了加宽版的，里面还有足够的空间让她逃离。 “朕的潇儿竟然会害羞了……”皇甫晟调侃道，“昨晚怎么不见你这么害羞，这会儿倒是……” 慕梨潇瞪了他一眼，想要开口反驳，却被皇甫晟的笑声都逼了回去，又听到他温柔地说了一句，“朕其实更加喜欢这样的你啊，实在是惹人怜爱。好在……只有朕一个人可以看到。潇儿可要记得，这一面永远都只能留给我。” 他再次说了“我”，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词，每次从皇甫晟口中说出来，慕梨潇都会觉得心动不已。 “你要走了？”她看着桌上的衣服，应该到了快上朝的时间了。 “要是你舍不得，今日朕可以留下来陪你。”皇甫晟本来都已经坐起来了，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又躺了下去。 “自然是舍不得……”慕梨潇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可不想被那些大臣当作是……”红颜祸水？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来潇儿你还怕这个。不过这次你的功劳如此大，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阿晟还是赶快起吧，朝廷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阿晟你去做呢。太后党的那些人若是不早点处理的话，只会成为祸患的。这次可以将上次没有能够填补上的那些人都填上来了。朝堂之中，很快就会只剩下阿晟你的人了。” “昨日朕已经让人做好了告示，那些人的罪状今早就会被贴在宫门口，帝都的百姓都能看到了。帝都内的残局收拾得也差不多了。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皇甫晟说着，起床更衣。 “那就好。虽然不能说永远都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慕梨潇叹道，“但已经足够了。” “潇儿今天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后宫之中也么一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我主要是想出宫去……”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皇甫晟，对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潇儿是想要回家？朕当然不会阻止了。记得回来就好，朕今晚大概还会……” 哈？！还要侍寝？有没有搞错？如果不好好锻炼身体的话，恐怕以后连侍寝都有些困难了。不过，皇甫晟并没有阻止她回去，她也不是很想回家，只是想到帝都去转转，顺便看看那个琉璃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有没有找到一双合适的眼睛。 “嗯，知道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儿，就不送你了。”她缩回到被子里，把自己包裹起来。 “只要你记得回来，朕以后都不会阻止你出去的。”这是他对慕梨潇的承诺，他当然不会轻易食言。他也知道慕梨潇不会食言。 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皇甫晟吹灭了宫灯，推门出去。 今天朝堂上难免会有一场大战。太后党的那些人现在应该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地了吧？ 慕梨潇起床的时候，又是接近中午了，熹春已经回来了，正在为她准备吃的。 “熹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就回来了，不过娘娘你在睡觉，我就没有打扰。”熹春笑了笑，“楚嬷嬷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帝都了，院落里的伤兵也都已经好地差不多了，重伤的几个也被抬回了营地中去，后续会有秦太医继续照顾着。” 慕梨潇知道熹春舍不得楚嬷嬷，这会宁宫中，她就和桃薇，楚嬷嬷关系最好，先是桃薇被太后毒死，而今楚嬷嬷也离开了。以后她难免就会孤单一些。可是她又很犟，慕梨潇想要她离开都不肯。 “其实你啊，能嫁个人多好，现在我也不需要你再在身边照顾着了，随便都能在帝都给你找个好人家，凭着我的身份和我慕家的权势，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不是？” “熹春不想嫁人，熹春只想留在娘娘身边！”熹春说着，又跪了下来。 慕梨潇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也没有要逼你嫁人的意思啊，你不想嫁就算了，我还懒得给你张罗呢。” “谢娘娘！” “待会儿我要回家一趟，你跟我去吗？” “娘娘要回相府？娘娘昨日不才从府里出来？”熹春疑惑，娘娘怎么才回宫就要回去，皇上难道不会不高兴吗？ “昨天离开的时候，看到爹娘那个样子，心中也是十分不舍，所以今天才想着要再回去看看，再说了，哥哥不是回来了吗？我也好和他多说两句才行。”慕梨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想着要穿什么回家才好，昨天回去的时候可是一身的戎装，现在想想都有些好笑。 “娘娘和公子，现在能说上话了？” 听熹春这个意思，以前还真是连话都说不上？似乎有点儿太惨了吧？但她觉得慕烁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啊，虽然言辞之间也会奇怪慕梨潇现在的改变。或许他更加喜欢这种脾气的慕梨潇？ 还是说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哥哥离开这么多年，其实心里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了，所以对我还好。我倒是很想多和他说说话。” “娘娘还像小时候一样，一直追在公子身后？”熹春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眼中满是欣喜，“公子原本对娘娘很好，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相爷对公子的态度就越来越差，然后公子再看到娘娘你的时候，都会跑得远远的了。” “是吗？”慕梨潇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她想，以后自己可以好好改善一下和慕烁的关系，这样整个慕家都可以变得和睦许多。慕烁也不会想去边疆那么远的地方了，可以像他说的那样，落叶归根，留在帝都，娶妻生子，让慕恬不再那么担心。 只是不知道，她在心中勾勒的这一切会不会发生。 第三百三十章 成家 吃过了午膳，慕梨潇就出了宫，即便她手中并没有什么令牌，宫门的人也还是放行了。毕竟她还在是帝都之中人人称赞的英雄，他们可不会为难慕梨潇。 虽说并不是人人都认识她，但是从皇宫中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还是会惹人注目的吧？她先是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发现人们都集中在了一处，并没有看向她这里，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她还凑到人堆里看了看，发现那些人都在看皇甫晟贴在那儿的告示，太后党剩下的几个人，罪名都一一列在上面，判了死罪的几个人，不久之后就会行刑了。帝都的百姓应该会很喜欢看那样的场面吧？反正他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活动，谈资都是皇室和朝臣的八卦，偶尔能看个杀头的也不错。 她拉着熹春离开了宫门，向相府走去。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到了相府门口，就有人看到了她，出来迎接了。慕相和慕夫人都很开心，还以为自己短时间之内都见不到女儿了，没想到她第二天就又回来了。 “哥哥呢？”慕梨潇一进去，没有看到慕烁的身影，就询问起来。该不会是已经匆匆回到边疆去了吧？ “烁儿去见朋友了，他也很久没有和帝都的朋友聚一聚了。”慕相回答，原来女儿并不是回来看他的，而是来看自己的哥哥。就这么两天的时间，这两个人就像是已经了结了过去十多年的恩怨一样。 还真是让人觉得神奇。 慕梨潇和慕相、慕夫人说了些有的没的家长里短。慕相提及了封后的事情，慕梨潇笑道，“那还是要看阿晟的决定，爹爹知道，其实我自己并不想去争什么。不过是想要个心安罢了。” “潇儿可别这么说！这次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帝都的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自然也会对你倍加珍惜的！皇后之位可是非潇儿你莫属了！我们慕家都要因为潇儿你光耀门楣了呢！”慕夫人笑道。 慕梨潇也知道慕夫人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但是有的时候这种疼爱反而会让人觉得抵触。如果不是慕夫人太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慕恬的关注，也不会把慕梨潇和慕烁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娘，你别说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而且这次并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哥哥及时赶到的话，我现在恐怕都已经身首异处了，这江山还不知道会属于谁呢！”慕梨潇赶紧纠正了慕夫人。她是真的希望慕夫人以后说话会小心一些，尤其是在慕恬的面前，不要再挑拨离间了，不然好不容易才和自己的哥哥修复好了关系，就又要跌到冰点了。 “好啦，娘知道啦。”慕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改变了许多，从进宫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了，但总的来说，倒是一种好的趋势。她虽然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女儿，但只要她能够得到皇上的喜欢，慕夫人都觉得无所谓。 慕恬的眼神看向了慕梨潇的身后，她回过头，正好对上慕烁的眼光。“哥哥？你不是去见朋友了吗？”还好她刚才没有为了取悦慕夫人而顺着她的话说，要是正好被慕烁听到了可就糟糕了。 “不过都是些不再值得结交的人罢了。”这么久不见了，不过是想小聚一下，喝上两杯。可是才进到房间里去，就被几个人团团围住，说了一大段恭维的话，听得慕烁心里十分不爽。 为什么朋友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为了利益才会巴结你，讨好你，而没有一点点情分在里面。他落魄了，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点了。 “如果真的是小人，哥哥就不必放在心上，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值得交往，何必拘泥于自己的过往呢？”慕梨潇明白慕烁为什么不开心。这世间的事情向来是如此，你认为的朋友，可能从来都不把你当作朋友。而是把你看成是某种可以利用的工具。 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都围绕在你身边；一旦出了什么事，一转眼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慕梨潇庆幸她有双慧眼，除了在徐梓黛身上看走了眼之外，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值得结交的人。 “潇儿说得对，我不应该把他们放在心上。”说完他自己都一愣。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叫慕梨潇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还能够再次这么亲昵地喊出她的名字。 “只要哥哥愿意用心，就一定能够遇到对的人……哥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慕梨潇笑得纯良无害，“连嫁不出去的妹妹都已经嫁人这么久了，哥哥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 “是啊，烁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成家了，这帝都若是有哪家的女儿你看得上的，爹都可以让人张罗着给你提亲。”要不是慕梨潇提起这件事情，慕恬都快要忘了，他的儿子还没有能够成家呢。眼下都已经是大将军了，身边还是没有人照顾，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慕烁冷然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了慕梨潇，还停了片刻。 慕梨潇以为慕烁在看她，但她的观察力向来十分敏锐，所以才能察觉出他目光中的小小偏差。他看的并不是慕梨潇，而是站在慕梨潇身边的熹春。慕梨潇还能觉察到，熹春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不知道慕烁究竟为了什么要离开……如果说，不是因为慕恬偏心，他嫉妒慕梨潇才离开的话，会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不过她现在可不能那么着急地想要找到答案。她怕自己会把慕烁吓跑。虽说她并不觉得慕烁会是个那么胆小的人。但有的事情，就算你的胆子再大，你都会觉得很难面对。 比如昨晚她面对皇甫晟的时候，站在想起来都还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看到慕烁离开，慕梨潇也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追出去。本来就是因为她起的头，所以她现在也不好意思去和他道歉。 “烁儿还是没有变。”慕相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成家立业，这业倒是已经立了，可是迟迟不肯成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慕梨潇瞥到熹春的手指都搅在了一起，再回想刚才慕烁的眼神，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心里已经有了。没想到在现代都没有恋爱经历的她，到了古代竟然还成了一个感情专家，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她能够帮助哥哥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可以彻底缓解了吧？ “潇儿啊，你现在和烁儿的关系这么好，也多花时间劝劝他吧。”慕相叹了口气。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自然会劝着哥哥的。”慕梨潇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起身，“那……女儿今天还想在帝都转转，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就先出去了。” “你真是，操心这么多外面的事情做什么？”慕夫人觉得现在慕梨潇最应该做的就留在宫里讨好皇上，早日得到皇后之位，诞下皇子，他们慕家才可以真的无忧。 “诶！你知道什么！”慕恬斥责地看了慕夫人一眼，“潇儿有这份心，皇上定然会看在眼里的，如今潇儿已经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自然是要做这些的。不过潇儿，你可要掌握好度才行，千万不能越俎代庖啊！” “女儿明白了。”她要去胭脂铺，当然不能带着熹春一起去，只能让熹春留在这里等她回来。“熹春，你今早才回宫，现在应该很累了，就在相府休息一会儿吧，我回宫的时候自然会过来找你的。” 熹春本想拒绝，可是看到慕梨潇不容反驳的样子，也就答应下来了。 慕梨潇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应该是没有人跟在她身后的。如果皇甫晟连她都没有办法信任的话，那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在皇宫待下去了。 毕竟基本的自由慕梨潇还是想拥有的。 她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在大街上晃荡了好一会儿，才走向了那个巷子。胭脂铺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清了，竟然会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还有人跟着慕梨潇一起进去。 “你也是来买胭脂的？”身边的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慕梨潇当然点头。如果不是来买胭脂，还有什么理由呢？ “那你还走这么慢？他们家现在每天午后开门，只卖五十盒胭脂，卖完就歇业，这会儿恐怕都已经没有了。” 琉璃竟然还真的做起生意来了，慕梨潇不禁莞尔。恐怕是上次她把胭脂拿给太后用，太后身边有人看到了这款胭脂的特别之处，特意托人出去打听，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吧？ 好在琉璃已经不再在胭脂中掺毒了，要不然那笔账慕梨潇还可以算在琉璃头上，也算是御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慕梨潇走进去一看，门口已经挂出了今日售罄的牌子。旁边的人哀嚎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慕梨潇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今日的胭脂已经售罄了，客官难道没有看到外面的敢是？”慕梨潇刚踏进去，还在里屋的人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存在，说道。 “可是，我却不是来买胭脂的。”她轻笑着，环视周围，分明还有许多胭脂摆在那里，却说已经售罄了。这饥饿营销搞得不错嘛。 “是你。”琉璃听出了慕梨潇的声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对慕梨潇的印象却是很深。这个女子可不单单是相府嫡女那么简单，她更像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上次差一点就能抓住她了，要不是被御风搅了局。 “是我。原本以为你会离开这里了，没想到还在。”慕梨潇眉心一拧。如果琉璃还在这里的话，就说明御风还没有死心，即便这次太后兵败，李将军被杀，他还是想要得到那双眼睛，将阿晟取而代之。 第三百三十一章 隐瞒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琉璃冷笑，“若是我离开了，那些想要买胭脂的人还不把我这里砸了？” “说得也是。那你还不是要感谢我。” 琉璃一愣，“你怎么知道和你有关？” “猜的。不过看来我猜中了。”慕梨潇随手拿起了一盒胭脂，清香的味道扑鼻。胭脂粉质细腻，若是兑水，都能融化在水里吧？哪怕是现代，可能都没有琉璃这样的好手艺。 “猜中了又如何？你却是拿我的胭脂去害人的。让御风多了多少麻烦！”琉璃生气，把慕梨潇手中的胭脂夺了过来。她记得御风跟她说过不能杀了这个女人，但是让她受点儿伤，琉璃还是可以做到的，大不了被他骂一顿。 “我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而已。”慕梨潇自然不会否认，“如今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专程过来，谢谢你的帮助。” “我可没有帮你。”琉璃腹诽，那两盒胭脂当初她可是要追回来的，只是御风没有让她那么做，不仅让慕梨潇拿走了，竟然自己又拿了两盒。想来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慕梨潇心中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坑了他一次吧？ 御风可是很少被人坑，从小到大他不知受了多少苦，早就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却偏偏是这个慕梨潇，还能在他心上扯开一条缝来。 “不过，恐怕你并不是真的来感谢我的吧？”琉璃对于慕梨潇已经有所防备了，她做的事情肯定都不单纯，自己要多留一个心眼才行。 “我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找到那双合适的眼睛？”拐弯抹角了这么久，慕梨潇才问出口。 琉璃又是冷笑一声，“早就找到了。”她看向慕梨潇，不管怎么看，她的这双眼睛都是最合适的，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但是御风那个家伙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江山和美人难以抉择？她哪里想过御风也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现在琉璃看中的，还是只有她这双眼睛？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自然是暂时还没有其他人能够为御风换这双眼睛；难过的却是，如果御风真的想要她这双眼睛怎么办？ 至少，现在还不可能吧？ “不要以为御风可以一直留着你。”琉璃突然开口，“等他意识到你并不是他真的想要的那个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也希望他明白，这江山，并不是那么好掌控在手中的。”这江山究竟有什么好呢？坐在高位，却只有孤独为伴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皇甫晟身边没有她的话，会觉得孤独吗？ 慕梨潇突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不管这是不是他想要的，他都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他最后必然会为此付出自己的所有，才会罢休。”琉璃冰冷地看了慕梨潇一眼，好像她属于那“所有”之中一样。 “我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反正我好不容易才为阿晟拿回属于他的江山，也是绝对不会拱手让给别人的。”慕梨潇亦是说得坚决。 琉璃倒是拿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劝你什么。至少你让我知道，御风到最后也不会姑息你了。就好。” 最后的那两个字让慕梨潇的心口一颤。她一直都在想，在御风身边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帮他？他不过是被敌国抚养长大的皇子而已，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权势，若是论财富的话，恐怕也并没有多少吧？ 难道他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却因为他时常威胁自己，所以慕梨潇都忽略了？ 管他呢，只要他不打扰自己的生活就好。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从自己的生活里面抹去才行。要不然这个威胁，会让慕梨潇一直都没有办法安心的。 “你是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杀了他吧？”琉璃看到慕梨潇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果然还是女人的第六感厉害。 慕梨潇轻笑，“知道又如何？御风心中不是一直也很清楚？”她突然想起上次去宁府时候的事情了。如果御风真的想要杀她的话，完全就可以不用管她，宁将军或许还会因为她的闯入，以为她是来刺杀的，反而加入太后的阵营。 或许现在的江山已经不属于皇甫晟了。 可是他却出手相救，而且，什么都没有多说。 她的心里突然觉得不好受。“我……先走了。” “你来就不过是想说这么两句话？”琉璃却有了要挽留她的意思，“御风为了能让你离开皇甫晟，可是没有少下功夫，可是你再看看你自己……”有的时候，琉璃都恨不得自己能够把忘川水拿给御风喝，或许他忘记了慕梨潇，就可以记起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了，但是她又不忍心让他受苦。 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琉璃自然也会为他觉得心疼。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慕梨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不假，而且，你在为一个人专心付出的时候，怎么还会有心思去管另外一个人呢？ 或许御风是真的喜欢她吧？毕竟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动手，最后他都放弃了，还救了她，不止一次。可是感情向来就是如此。她没有办法再把自己的心分出去，更不用说，御风还是她的心头刺。 他有着和皇甫晟一模一样的脸，却是那一双眸子让他的人生受尽了折磨。慕梨潇虽然有办法为他医治那双眼睛，可是现在也不敢轻易出手，那双眼睛好了之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慕梨潇心中十分清楚，他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要是他真的愿意放弃多好，皇甫晟也可以给他一个王爷的位置，让他从此生活可以无忧。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满意，他的心，或许还是梓锦国的。 “当然了。”琉璃垂下眼睑，慕梨潇说得没有错，人都是自私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么自私呢？她一直和御风说，只有慕梨潇的眼睛的合适，不就是因为她自私吗？ 其实她已经遇见过不少合适的眼眸了，但是她又不想让御风真的得到那个位置。权力有多噬人心，琉璃再清楚不过，不然她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只活下她一个？ 慕梨潇掀开帘子，从胭脂铺走出去。离开的时候，她还是顺手拿了一盒胭脂。琉璃自然也发现了，不过没有出手阻止她。 这个琉璃究竟是什么身份，慕梨潇还想要查个清楚才是。听她的口音，和风姝妍还有她身边的那个杜鹃说话的语气类似，应该也是梓锦国的人没有错。难道是跟着御风一路从梓锦国到这里来的？然后在这里为御风寻一双眼睛？ 慕梨潇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愣，“哥哥？” “我还在想，你到这么僻静的巷子里做什么，原来只是为了买胭脂。”慕烁看着慕梨潇手中的胭脂，再看了一眼巷子深处。 “你可不知道，这个老板可任性了，每日只卖五十盒，卖完就歇业。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卖完了，我跟她好说歹说才卖给我一盒。”慕梨潇当然不能和慕烁说实话，这件事情本来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 慕烁也是偶然看到慕梨潇走了进去，不过他不想让慕梨潇怀疑他什么，所以并没有跟着慕梨潇走进去。看样子，里面真的只是一家普通的胭脂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看来你还很厉害嘛，这样都能让你买？你真的不是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抢的？”慕烁揶揄她。 “才没有！”慕梨潇翻了个白眼，“在哥哥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不是。我记得妹妹可是只会看书绣花，伤春悲秋的，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慕烁还记得那个乖巧到不行的慕梨潇，总是小心翼翼地做着所有的事情，唯独对于要嫁进帝王家这件事情，执着到不行。 慕烁都没有问过她，帝王家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让她如此惦念。不过她最终还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不仅嫁入了帝王家，还得到了皇甫晟的宠爱，不久还会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只是，她能不能得到那一天，还是个谜。 慕梨潇看着慕烁的眼光不断变化，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她都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次这么认为了。慕烁才回来几日，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和他有中心有灵犀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敢这么说了。 慕烁的心里必然有很多秘密，或许就和熹春有关？可惜她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果能够得到那些记忆的话，说不定还能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对自己进行催眠。 “哥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慕梨潇故意用手指在慕烁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只是这次回到帝都，多待了两日，才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慕烁说道。 “那个人非，说的是我？”慕梨潇调皮地一笑，“我都已经和哥哥你说过了，是你这些年对我的关注太少了，所以才不知道我的变化。如果哥哥想要和我切磋一下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呢！” “那就算了，要是我出手重了怎么办？”慕烁笑道。 “别瞧不起我，我可比你想的要厉害很多呢。”慕烁并没有来得及看她出手，慕梨潇心里还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嘛，如果慕烁留在帝都的话。 “我该回去了。” “回去哪里？”慕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 慕梨潇也是一愣，才回答道，“自然是皇宫。”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会让你离开 慕梨潇回宫的路上，从相府接走了熹春。看熹春似乎有些不太想走的样子，慕梨潇还笑她，“怎么，昨天才和我说要一直在我身边的，今天就要反悔了？” “奴婢可没有这么说。”熹春赶紧反驳。可是她的确不想离开，只能垂下头，不让慕梨潇看到她的眼睛。娘娘的那双眼睛多厉害，一眼就能够识破她的谎言了。 “其实你想要留下，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宫里那么多人，真的不差你一个，可是你的身边，却是差一个人的。”慕梨潇说着，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慕烁。 慕烁都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突然会看过来，一时间也忘了移开眼睛。他的眼睛看着的，正是熹春。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是有故事的，但慕梨潇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挖掘下去。想到云霜和非言，她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都是对的。她自以为的好，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会带来痛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办法得到。 “我们还是先回宫吧。”慕梨潇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故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好。”熹春如释重负，跟在慕梨潇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她还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灼灼的目光。 慕梨潇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她没有先会会宁宫，而是去了沈月如的住处。那张人皮面具都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如果实在不能用了的话，她大可以向皇甫晟说明这个情况，而后让皇甫晟将蓝玉放走。 但她却不知道，皇甫晟究竟会不会生气。沈月如毕竟是他的人，如果他真的要生气的话，慕梨潇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月如？”她一进门就喊了一声，没想到院落里面冷冷清清的，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心中一紧，若是蓝玉和那个徐八子一样，那可怎么办？ 当初为了不再有什么麻烦，和蓝玉约定了不再见面，而现在看来，还是应该来看看她才是。 “姐姐？”她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按理说，她的嗓子应该早就已经恢复了，怎么还会是如此沙哑？慕梨潇循声而去，走到了之前沈月如的房间里。蓝玉躺在床上，她并没有戴人皮面具。 慕梨潇心里一惊，她的胆子怎么可以这么大？虽然这个院落之中没有人，但也保不准会有人过来的。 “没想到姐姐还能过来看我。”蓝玉柔弱一笑，支撑着坐了起来，“娘娘是不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你怎么不戴面具了，难道不会被人看到？”慕梨潇问道。 “有谁会在意呢？”蓝玉摇头，“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我在这后宫之中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空有婕妤封号的人。前几日宫中大乱，院子里的人都跑得无影无踪，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我干脆就不戴着那张面具了。” “原来是这样。”慕梨潇叹息，伸手摸了摸蓝玉的脉搏，“你的脉象似乎不太好，等下我给你开一副药，让熹春每日熬了给你送过来好了。” “不用麻烦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的，反正我也是奴婢不是？”蓝玉摇头。 “可现在你是主子，所以就不要和我争论了。我会让你出去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一旦有机会，我会向阿晟说明这件事情，阿晟应该不会怪我的。到时候我再送你出宫去，你就可以去找月如了，还可以帮我继续照顾着她。” “真的？”蓝玉显然不敢相信。之前慕梨潇就说过会让她出去，但她都不知道自己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个机会。不过她有穿着宫女的衣服出去走动，好在沈月如除了去太后那里几乎都不走动，所以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得她，就算认得，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宫去了，所以这个身份还算是安全的。 和人交谈之中，她知道了宫中大乱的原因，竟然是荷妃的父亲李将军起兵造反了。而潇贵妃竟然亲自出宫带兵打仗！最后还等到了自己的哥哥，现在已经被封为大将军的慕烁，两个人合作剿灭了李将军的计谋，最终李将军畏罪自杀，荷妃也被皇上赐了一杯毒酒，死了。 她还听说，不久皇上就会封潇贵妃为皇后，这下是绝对不会再有人有什么反对意见的了。毕竟这功劳都是潇贵妃的。只是她没想到，潇贵妃这么快就能来找她，心中还记挂着她的状况，她心中真的十分感激。 而且，她还答应了要让自己出宫去。“那奴婢先谢过潇贵妃了。如果奴婢真的有机会出去的话，定然会帮潇贵妃好好照顾月如的。希望她现在一切都好，也不枉费她在宫里忍辱负重这么多年。” “是啊，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么一个机会，老天一定要好好对她才行，不然我都会后悔当初帮她的。”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月如留在这里的话，恐怕现在都已经香消玉殒了。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娘娘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娘娘你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呢？” “当然了。这后宫的人，有多少为了权势想要拼命往上爬，又有多少人是拼命想要离开的呢？就算是想要离开的人，都要聪明到能够活下来才可以。”默默无闻就是一种聪明，如果当初不是御风给沈月如出主意，让她来找自己的话，慕梨潇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背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故事吧？ 而她一旦注意到了，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娘娘说的是。”蓝玉附和道。 “你的药明天我会让熹春给你送过来的，你这里我也会给你挑选两个新的宫女进来，至于你身边以前的人，我都会送入宫女苑的人，尽量让她们以后都不和你见面了。你在这里也无需再用什么伪装了，想以真面目示人就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如果你想要出去走走的话，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 “这一点还请娘娘放心，我也曾用蓝玉的身份出去了几次，许多人都不知道蓝玉其实已经出宫了，所以并没有任何人怀疑。只是，药的事情，让娘娘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再等上一段时间，我就能够送你出宫了，现在时局还不算稳定，我也不好和阿晟提，再过一阵，等阿晟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情，就好了。” 从蓝玉那里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回到会宁宫，慕梨潇先是写了一个药方给熹春，让她抓药熬好，送到蓝玉那里去。 “娘娘你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熹春都没有想到慕梨潇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胆敢在皇宫里做偷梁换柱的事情，还把皇上的妃子送出了宫去，留了一个假的在宫里。 更神奇的是，她作为慕梨潇身边的人，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难怪慕梨潇之前都不肯让她或者桃薇跟在身边，大概就是怕她们两个管不住自己的嘴，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吧？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要说了？ “潇儿做了什么事情，让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惊讶？”皇甫晟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这件事情无名一开始就知道，不然慕梨潇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女儿家的事情，怎么可以轻易和你说？”慕梨潇使了个眼色，让熹春走开。熹春自然也十分识趣，快步走开了。 皇甫晟又是一个人来的，他究竟有没有带着无名，慕梨潇也无从知道，反正带了也没有关系，除了御风之外，她也没有什么瞒着无名的了。这后宫之中，知道她秘密最多的人，除了御风，就是无名了。 “女儿家的事情？”皇甫晟挑眉，“那朕岂不是更应该知道了？难道是潇儿你今天出宫看上了什么美男？要不要说给朕听听，朕好知道要不要找人划花了他的脸。” “世上的美男多了去了，难道我随便多看一个人一眼，阿晟你就要把人杀了吗？那我以后岂不是要逼着眼睛走路了？我可管不住自己的这双眼睛，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在眼前，却不能看，那得多痛苦？” “有朕给你看难道还不够么？你还需要什么？”皇甫晟走到她身边去，执起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阿晟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慕梨潇鄙夷地说道，“不过也对，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阿晟你再丑，在我眼中都会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呢？”皇甫晟揽过了慕梨潇的腰，“潇儿你是不是又在拐弯抹角地骂朕了？看来朕要好好惩罚惩罚你才是……既然都快是朕的皇后了，如果不能给朕生下一儿半女，那怎么行，你说是吧？” “现在天色不是还早吗？”慕梨潇干笑了两声，想要从皇甫晟的怀中挣脱出来，不过她根本就没有用力。 分明就是欲拒还迎！ “天都黑了，你竟然还说天色还早。看来潇儿你的眼神是不好了，以后你要是再说看到了什么美男，朕可都不会再相信了。”说着，皇甫晟就把慕梨潇横抱起来。“潇儿最近是不是吃多了？” “我这个明明就是标准身材好不好！”慕梨潇不服气地说道。不过这两天她的确没有少吃东西。她可不想自己再被饿到胃痛了，该死的皇甫晟竟然嫌弃她！ “没关系，你再胖都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你吃成了帝都第一胖，朕同样会喜欢你的。” “你……”反驳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皇甫晟就已经堵上了她的嘴。看来今晚又会是满满长夜了。慕梨潇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溺在这种温柔之中。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多好。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让她知道 皇甫晟又是一大早就走了，他走后不久，慕梨潇也起来了。天已经亮了，但宫中还十分寂静。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熹春站在院子里，见到慕梨潇出来，她就跑过来问道，“娘娘今日可是还要出宫？” “出宫做什么？”慕梨潇反问，“虽然阿晟答应了我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我不能真的天天都出去啊。”但她却知道熹春这个丫头是什么心思，大抵是想要见慕烁吧？为什么在院落里他们重逢时并没有什么表现，慕梨潇还以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故事。 “娘娘说的也是……”熹春有些失落，走向了一边。 “好像是熹春你比较想出宫？”慕梨潇揶揄她。 “才不是。奴婢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娘娘不要多想。”熹春快步离开了，连头都不敢回。 如果不是慕梨潇不想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以她的好奇心程度，大概是会催眠熹春问出时期真相的吧？不过既然都决定不插手了，就顺其自然，偶尔在背后推上一把就行了。 不过，慕烁应该不会上早朝吧？毕竟他一直都在边疆，虽然现在已经封了大将军，但皇甫晟并没有说要让他回到帝都来。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染指这件事。毕竟阿晟对哥哥会有所忌惮。 还是看阿晟自己的决定。 皇甫晟在看奏折的时候，还庆幸今天慕梨潇并没有来。十个奏折里有一半都是让他把慕烁打发回边疆的，要是被慕梨潇看到了，还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这些人平时虽然并不是很靠谱，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意外地一致，甚至一点都不顾惜慕相的面子，有几个还是慕梨潇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但是仔细想想，这些人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慕烁现在手握重兵，还丝毫没有要回到边疆去的意思。如果他一直留在帝都的话，怎么说都会是个威胁。 “无名。”他低唤一声，就有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请问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让人盯着点儿慕烁，如果他有什么轻举妄动，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皇甫晟说着，看到无名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又加了一句，“不要让潇儿知道了。” 无名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他知道皇甫晟在担心什么，只是没想过他会瞒着慕梨潇，他完全可以将这些顾忌说给她听。不过，他不愿意说的话，无名也没有办法。 皇甫晟看着那些奏折，只觉得心中烦躁，就想着要出去走走散心。谁知一出去就看到了妍妃，像是专门在那儿等他的一样。 “臣妾见过皇上。”妍妃还以为自己今天等不到皇甫晟了，他竟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妍妃，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皇甫晟看到妍妃，还是想要走远一些。但既然都碰到了，不说两句话又不行。 “难道臣妾没有事，都不能和皇上说话了？”妍妃也看出了皇甫晟的厌恶，但脸上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反而是往前走了两步。 皇甫晟拿她没有办法，也只能无奈道，“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妍妃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了。” “皇上可知道这几天宫外是什么风声？”妍妃也不想再绕弯子了。 “你是说宫外？怎么了？又有什么传言？”皇甫晟原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看到妍妃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想听。 “都说慕将军在这次的事件之中功劳最大，却只得到了一个大将军的封号，有些不妥。”风姝妍故意压低了声音，她的确是让人在帝都打听这些消息，也确实有人这么说，她说的不完全是假话。 皇甫晟的脸色果然一变。“怎么，大将军都不够，还要封侯才行？”所谓功高盖主，就是这样的了吧？不过，风姝妍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她不是梓锦国的人么？根本就不应该关心这件事情才对。 “皇上不要生气。”风姝妍看到皇甫晟生气了，心中高兴得不行，“臣妾也是关心皇上，才会让人在帝都打听这些情况。皇上可是要小心注意着才行。那慕将军恐怕是要留在帝都了。” “朕倒是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留下来！”方才在殿内就看到了那么多让他警惕慕烁的奏折，出来又被风姝妍这么一说，心中挤压了更大的怒火。 风姝妍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能再留下来了，万一被慕梨潇看到了可就糟糕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只要能让皇上怀疑慕烁，作为慕烁的妹妹，慕梨潇一定会为自己的哥哥说话，这样一来，她和皇甫晟之间就会产生隔阂。 风姝妍的嘴脸扬起一抹笑容。这次她倒是要看看，慕梨潇还能用什么方法翻身！ 慕梨潇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分明已经是盛夏的天气，竟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感受，她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人待着无聊，她干脆走出了会宁宫，想四处转转，才走到御花园，就看到皇甫晟站在池塘边的回廊处发呆。 难不成他又想起云霜了？应该不会吧。既然都已经决定放下了。但慕梨潇能够看出来，他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阿晟！”慕梨潇走了过去，皇甫晟听到她的声音，身体都一僵，而后才换上了一张笑脸。 “潇儿今天没有出去？”他的目光还跟随着池中的锦鲤，并没有看向慕梨潇。 “怎么，我不出去你倒是不开心了？”慕梨潇觉得皇甫晟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他不是不喜欢慕梨潇往外跑吗？怎么现在态度又变了？ “当然不是了。”皇甫晟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我说过了要给你足够的自由，不管怎样都要做到才行。” “可是这业不意味着我每时每刻都想要往外面跑啊？其实……相比于去外面，我更想留在你身边。”慕梨潇有些哭笑不得。 她觉得皇甫晟今天有点奇怪，好像根本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一样，就找了些有的没的说两句。而且她刚刚看见他的时候，他明明还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可是一转眼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看来并不是。皇甫晟的确是有什么心事，只是不想和她说而已。她心里不也有事情瞒着皇甫晟吗？算是……扯平了？ “当然了。”皇甫晟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他不想瞒着慕梨潇任何事，那是他们两个的约定之一，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隐瞒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慕梨潇好。如果慕烁真的有什么异心，作为慕家人，她必定会受到牵连。 两个人竟然沉默下来，并肩站在一起，却仿若同床异梦，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慕梨潇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知道自己还有别的方法得到答案。 只是首先，她要解决了御风的问题才行。 然后她会向阿晟说明蓝玉的事情，让他放蓝玉出宫。虽然她不久就会封后，这件事不用告诉皇甫晟她自己都可以解决，但既然说了要诚心相待，就不能隐瞒对方太多东西了。 如果某天被皇甫晟自己察觉出来了，只会变成两人间的裂隙。 再然后，她会告诉皇甫晟《临江仙》的事情，然后让皇甫晟准许她去传说的封地看一看，或许她就真的能够找出宝藏埋藏的地点。好让宝藏不落在其他人手中。可以用以巩固阿晟……和她的江山。 “臣妾先告退了。”这样的沉默让她心里格外难受，以前总是她心中有事瞒着阿晟，如今轮到阿晟报复她了。 阿晟不肯和她说，就证明这件事情必然和她有关，光是想到这一点都让慕梨潇心里一紧。最好不是什么大事。大概只是因为阿晟又担心她还是会逃走所以不放心吧。 慕梨潇从回廊走出来，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黑色的浓云层层叠叠地盘旋在天空，似乎是在酝酿一场大雨。她告诉站在回廊尾端的宋安，让他及时将皇甫晟送回兴庆宫去。 她前脚才进门，倾盆的大雨便席卷而来。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心中沉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雨势得到一点宣泄，却像是方才的乌云般层层累积起来。 “娘娘没事吧？”熹春打了伞过来看她，身上仍旧是淋湿了。 “没事儿，我跑得快，雨还没下呢，就已经进来了。倒是你，打了伞还弄成这样。”慕梨潇看着熹春这模样，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在原身的记忆深处，应该也是有这么一场大雨，她和熹春被困在院子的假山里，不敢往外走一步。雨声夹杂着雷声，她嗓子都快喊哑了都没能喊来一个人。 熹春也帮着她喊，总算是有个人影打着伞出现在她们面前。即便雨中的轮廓并不是很清晰，慕梨潇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哥哥！”她开心地喊了一声，但知道慕烁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她。他伸手进来，也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拉着熹春出去了。 熹春也是诧异，她一面被慕烁拉走，一面还回头对慕梨潇说，“小姐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后来慕梨潇并没有等到熹春或是慕烁，她自己在假山里睡着了，受了凉，生了许久的病。 她都不记得原身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怪罪？说不上，那个时候哥哥已经对她心存芥蒂，不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熹春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和哥哥之间的隔阂更深了。而父亲对熹春的惩罚，似乎才是他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至于那惩罚究竟是什么，慕梨潇也无从得知。 “娘娘在想什么？”熹春看到慕梨潇望着雨幕出神，问道。 “没什么。只是记得，曾经也有这么一场大雨而已。”慕梨潇说完，就看到熹春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第三百三十四章 都是我的错 她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情。她也不过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够想起这些事情而已。这些记忆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那些往事也不是她的往事，她根本就不应该放在心上。 要不是因为心中好奇熹春和慕烁之间曾有什么事情，她也不会这样说。 “原来娘娘还记得那件事。”熹春说得十分苦涩。 “我并不是故意要提起那件事情的。”慕梨潇看出了熹春的心思，赶紧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奴婢知道。只会是奴婢心中一直都很是过意不去。”熹春低下头，“所以奴婢才会到选择到小姐身边的。” 她有多久没有叫慕梨潇“小姐”了？自从她入宫，成为潇贵妃开始，她就一直叫她“娘娘”，再说起这两个字，竟然会有中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什么叫选择到她的身边？原来熹春并不是她的贴身侍女？而是……慕烁身边的人？她似是明白了什么，点头，“我明白熹春你的心思，以后这件事情，你我都不再提起了，行吧？” “那个时候是少爷一直拦着我，我才没能及时回去。小姐你不知道，你生病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守在窗口探听你的病情，就怕、就怕你会出什么事情。”熹春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看来她心中对于这件事情一直都十分愧疚。 熹春咬着牙，没有再说什么。慕梨潇也就不再问了。熹春会想要在她身边，大抵就是因为心中的愧疚。如果能够消除了她这种愧疚感，或许她就可以离开了吧？ 要怎么样才行呢？难道要告诉她，其实真正的慕梨潇早就已经被太后毒死了，所以你现在不需要再愧疚了。熹春一定会以为她在说梦话吧？不管怎么说，如果哥哥真的喜欢熹春，熹春也喜欢哥哥的话，两个人就不应该理会其他人的眼光才是。 可是她是这么看，慕相和慕夫人都不可能这么看吧？如果以阿晟的名义赐婚的话，想必慕恬也会站出来极力反对吧？毕竟会害怕成为一个笑柄。熹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从小在相府长大，身份卑微，自然和相府嫡子，现在身为大将军的慕烁十分不相配。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这场雨，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熹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吧。”慕梨潇说完，却再次看到熹春眼中闪过的悲伤。看来，让她耿耿于怀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事情，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才会让她现在如此畏畏缩缩，不敢面对慕烁。 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是。”熹春回答过，看了看外面的雨，雨势没有减小，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跑进了雨里。慕梨潇愣愣地看着站在雨里的熹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撑着熹春拿过来的伞走出去，一把拉住了熹春的手臂，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熹春拉回到房间里，熹春满脸都是水，但慕梨潇还是看到了她红了的眼睛。 她是不想自己看到她哭，才会突然冲入雨里的？是自己刚才的话不小心带起了她已经丢掉很久的记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慕梨潇觉得很是愧疚，她就不应该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情。没有能够得到原身的记忆真的是让她很烦恼，如果她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话，绝对不会在熹春面前提起一个字的。 “熹春，你没事吧？”好在现在已经是夏天，只要待会儿让她换好衣服，把头发擦干，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熹春垂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都是我的错，小姐，都是我的错。” 慕梨潇这下才紧张起来。她好像一下子把熹春带回到了之前的记忆之中了，如果她一直陷在里面的话可就糟糕了，她要赶紧把熹春从记忆中拉出来才是。 和秦嬷嬷的情况一样，这应该是熹春一生之中最不想触碰的记忆，一旦被提及，就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口一样，将整个人都淹没掉。如果不把熹春从那段记忆里拉出来，恐怕她就要一直陷在里面了。 慕梨潇关上了门窗，外面的雨声小了一些。而后她帮着熹春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让熹春躺在了榻上。 “小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都想要回去，我……”熹春一脸的惊恐，她的眼神涣散，根本就没有看向慕梨潇，应该是在回溯着之前的那段记忆。 “没有关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慕梨潇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但熹春却突然跪在了她面前，“夫人！夫人！不关公子的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夫人！” 夫人？慕夫人吗？慕梨潇想起了慕夫人那张和蔼的面孔，可是在熹春面前的她，在慕烁面前的她，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不然慕烁为什么会对她恨之入骨？光是慕烁看向慕夫人的表情，慕梨潇就能够看出这一点了。 “夫人！我求你了，不要这么对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求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不要！”熹春脸上的惊恐已经换成了绝望，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她扯着慕梨潇的裙角，指节都已经泛白。咬着的嘴唇也已经咬出了血。 “熹春，熹春，你醒一醒！”慕梨潇蹲下去，抱着熹春的肩膀摇晃起来，她的一只手探向了熹春的脉搏，脉象很乱。如果熹春还没有办法醒过来的话，可就糟糕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熹春渐渐松开了慕梨潇的裙角，痴痴地笑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她一直喃喃着这一句，却不知道她眼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场景。慕梨潇一狠心，一个手刀砍向她的后颈。熹春晕倒在了她怀里。 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她的脉象仍旧很乱。她醒来之后，可能还是会陷在之前的记忆里，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中来。慕梨潇又气又急，楚嬷嬷走了，现在她身边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这件事情。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救星，就只要无名。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去找无名，似乎也不太合适。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口中仍旧喃喃着那句话。慕梨潇一咬牙，出了门。她没有去向兴庆宫，而是到了海棠园里。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有，她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她冒雨走过泥泞的小径，走向了里面的房子。推开房门，桌上的几张纸因为突然涌入的风飞落到地上。让她失望的是，屋里并没有人。御风应该还在研究《临江仙》，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进展。 窗台上的那盆石葵长势良好，慕梨潇盯着它看了许久，才从上面摘下了一片叶子。 “不问而取是为偷，潇贵妃难道不知道？”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慕梨潇转过身，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疑惑，“怎么了？” 慕梨潇知道大概是她的神情看起来太过于紧张了，连御风都有了几分动容。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她要是还能做到那一点，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刚才，不小心触发了熹春不愿意回忆的一件事情，现在她陷入在回忆之中，情况危急……” “所以你才来找孤？”御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怎么，皇甫晟帮不了你的忙？” “我……”慕梨潇现在才懒得和他多说，“反正石葵也是你从我那里偷的，我现在只要回一片叶子，没有什么关系。” “谁说的？”御风却不依不饶，“你不要忘了，叶子孤可是全数交还给你了的，还让你拿去做了毒药给太后下毒不是？就算你真的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也不应该是石葵叶。” “那就当我是借的好不好？”慕梨潇的心里牵挂着熹春的情况，没有办法在这里久留，拿着叶子就要往外走。御风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水滴顺着她的手指滑到了御风的手上。 “借，自然是可以。不过你要用什么来还给孤呢？” 慕梨潇绝对自己都快要爆炸了，要是她去找无名，现在可能都已经找到方法了，但是她竟然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一咬牙，将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甩开了御风的手。 “我不要了，行了吧？”如果她现在还不赶回去，熹春一旦醒过来，她大概会后悔一生。她夺门而出，回到了会宁宫内。好在熹春并没有醒过来，也没有再喃喃地说着那句话了。 她拿石葵叶，本来是想点燃，让熹春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任何安神香对于熹春现在的情况都不会有任何作用，石葵叶虽然有毒，但毒性并不强，平复情绪的功效也很好。 她点燃了一根蜡烛，而后掏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她都能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如果有了丝毫的偏差，熹春就有可能会死在她手上，但是如果她不冒险的话，熹春不死也会疯掉的。而且那个时候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力回天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够冒险行事。 她取出一根针，拿到火焰上消毒，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她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都没有办法停止那种抖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银针拿到了熹春的头顶，却迟迟不敢下手，榻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慕梨潇吓得赶紧移开了手指，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 她拿出了自己的袖剑，或许疼痛能够让她稍微冷静一点。她的心绪如果一直这么拨动的话，肯定没有办法为熹春施针的。冰凉的剑刃贴上了手背。她的心一横，这点疼痛真的不算什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化险为夷 不过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因为有人夺走了她的袖剑。慕梨潇转头一看，竟然是御风。 “你居然会这么狠心，连自己都舍得下手。”御风原本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慕梨潇发现自己手抖之后，竟然想划伤自己，大概是她觉得疼痛能够让她冷静下来？慕家的小姐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的？ 不过，他早就已经不把慕梨潇当成慕家的那个小姐的，不过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已。他把袖剑放到了一边，然后将叶子交给了慕梨潇。 慕梨潇愣了愣，才把叶子接过来，擦干了之后，放到烛火上点燃，然后就放到了桌上。 “你不怕中毒？”御风看到慕梨潇把点燃的叶子就放到了桌上，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慕梨潇毫不在意，看着熹春在烟雾之下一点点沉静下来，心里才送了一口气。再拿起银针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抖了。“如果你怕的话，可以离开。还有，这个人情我可不会记在心上。” “孤为你做过的事情，你又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呢？”御风也是毫不在意，站在一边看着慕梨潇为熹春施针。“不过，你到底是说了什么，把你的丫鬟害成这个样子？” 慕梨潇的手一顿，“这个你好像不需要知道吧？”她试了试熹春的脉搏，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她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后她都不会再提起那件事情了。 熹春平静地睡下了，慕梨潇才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刚刚出去也是淋了个通透，如果不换衣服的话，她这个身子恐怕会生病的。 她用眼神给了御风一个逐客令，但是御风并没有动，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可以走了。”她只好明说。这张脸真的和皇甫晟的一模一样，如果他闭上眼睛的话，慕梨潇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分辨出来。她当然能够分辨出来，她记得所有的细节，即便这两张脸再相似，即便御风真的换上了一双正常的眼睛，她也仍然可以看出来。 当然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她的心。 御风笑了笑，“怎么，是你自己找孤帮忙的，一点好处都不给孤，就想要赶孤走？” “我又不是求你过来的，是你心甘情愿过来的，和我没关系。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慕梨潇指着窗口，御风眉毛一挑，似是有些无奈，转身消失在了窗口。 不过慕梨潇还是有些担心他会躲在什么地方，缩到了床上，拉上帘子换好了衣服才出来。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取下了熹春身上的银针，再摸了摸脉搏，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娘娘？”不一会儿，熹春就醒转过来，听到她这么喊，慕梨潇知道她已经没有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回头柔柔一笑—— “你这个丫头啊，以后不要再让我这么担心了好不好？”这么说着，眼眶却是一热。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成为了她的枷锁，她已经没有当初那种要走江湖的潇洒了。 熹春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慕梨潇的样子，也知道她很担心，所以只能点头，“娘娘放心好了，奴婢以后都不会让娘娘担心了。” “那就好。”慕梨潇勉强笑了笑。 “外面下雨了？”熹春推开了窗户，雨势这会儿总算是小了一些，没有刚才那种瓢泼的样子了。“诶？我怎么穿上了娘娘你的衣服？”熹春看向自己的衣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慕梨潇的。 “还不是你在雨中晕倒了，害得我也换了一身衣服。”慕梨潇说得嗔怪。 “原来是这样。”熹春撇了撇嘴，“大概是这几日睡得不太好的缘故吧。” 看到她的眼中又有那种悲伤，慕梨潇马上就打消了问她缘由的心思。只说，“要不我给你开几服药吃吃？” “不用了。”熹春回答，然后表情一变，慕梨潇以为她又要回到刚才那种状态了，心里一紧，“哎呀，娘娘！说到药，沈婕妤的药我今天还没有送过去呢！可是这样的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没关系，我都忘了和你说，月如她觉得麻烦，所以以后都会自己熬药，不用再麻烦你了。”慕梨潇已经让人送了几服药过去，应该足够蓝玉吃到痊愈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人，未免会有些冷清，她还要选两个不认识沈月如的人过去照顾她才是。 为何有这么多事情需要担心呢？ “是这样。熹春知道了。熹春这就去把这身衣服换下，和娘娘的衣服一起送到浣衣坊去。”熹春拿起了慕梨潇放在一边的湿衣服，拿起了门边的雨伞，匆匆走了出去。 慕梨潇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的安宁喜乐，大概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得到了。 太后党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晚上皇甫晟并没有过来，慕梨潇也没有去过问。她今天已经被熹春惊吓到累了，所以很早就已经睡下了。睡得并不算很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是皇甫晟那张担忧的脸，他究竟在担忧什么，又为什么不愿意和她说呢？ 第二日一大早，慕梨潇就起来，熹春为她梳洗过，她就说自己要出宫去。 “如果熹春你不想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免得有什么人找我。”虽然熹春昨日还很想跟她一起出去，但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心情。 “我……我想跟娘娘一起去，行吗？”熹春似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慕梨潇当然不好拒绝，虽然心里心疼，嘴里没有办法说出来，“既然想去就去吧。” 吃了点儿点心，慕梨潇就走向了宫外，都到了这个时候，皇甫晟竟然还没有结束早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了太后党的事情烦心。 到相府的时候，只有慕夫人一个人在。慕梨潇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天熹春的惨叫，都不敢走到她面前去，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就走到后面去找慕烁去了。 熹春一直跟在她身后，到了慕烁的院落门口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慕梨潇没有说什么，自己走了进去。 “哥哥？”她喊了一声，然后就在院子里面等着，好一会儿，慕烁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慕梨潇，“皇宫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妃子，三天两头往外面跑的？” “宫里那么无聊，自然要出来走走才行。”慕梨潇毫不在意，“这也是阿晟答应过我的，他不会在意的。” “你真的觉得他不会在意？”慕烁摇了摇头，“他可是君，真的能够允许你这么肆意妄为？” 慕梨潇听得心里一愣，她之前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现在会出来，也是因为慕烁在帝都，她想要和慕烁修复好关系，让慕家更加和谐一些。 “以后我会注意的。”慕梨潇撇了撇嘴，“不过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慕烁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愿，但是看到慕梨潇的那双眼睛，又觉得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好吧，不过我最多能陪你一个时辰。”他这么说着，眼光却看到了慕梨潇身后。 慕梨潇自然知道这双眼睛在找谁。 “熹春没有进来，在外面等着呢。”听她这么一说，慕烁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的确是在意熹春的，但是当年的那件事应该已经在两个人之间有了鸿沟吧？不然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会说。 慕烁跟着慕梨潇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熹春，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熹春也俯身向他行礼，显得十分拘谨。 慕梨潇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扯着慕烁就往外面走，到了大门，正好遇见了坐着马车回来的慕恬。慕恬从马车上下来，就是一脸的愁容。看到慕烁和慕梨潇的时候，那种神色没有改变，反而是更重了。 “爹爹这是，怎么了？”慕梨潇心中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她看了身边的慕烁一眼，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当然了，他和父亲素来不和，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会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你怎么又回来了？”慕恬的语气之中第一次有了责怪的意味，慕夫人赶紧走了打圆场，“女儿就是想我们才会回来看看，你何必用这个语气说话？” 慕恬只是叹气摇头，径直走了进去，什么都没有说。 “潇儿可还要出去逛逛？”慕烁看到这个状况，只是打了个哈欠，慕夫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以笑意回敬。前两天还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呢，慕夫人这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样，说变就变呢。 “不去了。”慕梨潇已经没有了要逛街的心情，她想了想要不要去追问慕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觉得不妥。慕恬向来不喜欢她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就算她问，她也不会说的吧？ “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要每天都往外面跑了。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高兴，你可懂？”他还是没有忍住要提醒慕梨潇一句，最好在这几日她不要惹到了皇甫晟，之后的日子，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会再有任何人束缚着她了。 再过几日就好。 他看向了慕梨潇身边的那个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昨日的那场大雨，也让他在同样的环境里，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情。其实归咎起来的话，可以说都是他的错。他一个人的错。和熹春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受伤最重的人却是熹春。 慕梨潇在慕烁的眼中捕捉到了同样的悲伤。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她虽然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回想起熹春昨天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知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心慌意乱 “那我就回宫去了。熹春，走吧。”慕梨潇转身，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到宫门的时候，突然有些不想进去了。 哥哥说得对，嘴上虽然说着不介意，但皇甫晟心里实际上还是不满意的吧？她毕竟是后宫的妃子，很快就会成为他的皇后，如果真的随随便便外出的话，群臣不写折子给皇甫晟才怪。 “娘娘怎么了？”见慕梨潇停住了脚步，熹春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还没有玩儿够。”慕梨潇明白自己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无奈。但能够在阿晟身边，在她心里已经胜过了其他的事情，她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来交换。 她想，阿晟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吧？ 才走进后宫，就看到了风姝妍站在兴庆宫门口，慕梨潇看到她，心中很是不爽，并不想和她说话，只想从她身边绕过去，回到会宁宫去。 但风姝妍却把她拦下了。 “姐姐这么急匆匆地是做什么？” 慕梨潇冷冷一笑，“哎呀，方才没有看到妹妹站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笑话，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着，姐姐能看不到？”风姝妍就知道慕梨潇不会想和她说话，但就算她不想听，风姝妍也还是要说的，不然怎么能叫挑拨离间？ 当然是两边都要挑拨才行。 “不过是和妹妹开个玩笑而已。妹妹若是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呢。”慕梨潇不知道风姝妍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不想听也没有办法了，她说什么不必放在心上，听她说完就能走了。 “妹妹自然知道姐姐很忙了。”风姝妍又怎么会不知道慕梨潇在准备着封后大典的事情呢？之前云霜的那个仪式，拖拖拉拉了许久都没有能够办，到了她自己这里手脚倒是麻利许多了。 她故意走到了慕梨潇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可知道皇上最近都在忧心什么？” 连风姝妍都知道皇甫晟最近有烦心事？慕梨潇心中一紧，知道她要告诉自己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阿晟自然是在忙国事，我又怎么好过问？”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不敢过问的事情，你也不要过问地好，免得惹来什么祸端。 但风姝妍似乎是并不在意，铁了心地想要说出来，“姐姐不必介怀这么多，这天下不是还有你一份儿功劳吗？” “住嘴！”慕梨潇厉声喝止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觉得慕梨潇在觊觎这江山？慕梨潇对皇后的位置都没有兴趣，还要去坐那个更苦逼的位置？ 她又不傻！ “你究竟想说什么，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慕梨潇讨厌她这样磨磨唧唧，拐弯抹角，总也说不到正题上的德性。妍妃的嘴脸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这次也无非是想把她拉入又一个陷阱里面而已。她倒是想看看妍妃这次又有什么手段。 媚妃除了，荷妃也赐死了，黛妃那里久久没有了动作，慕梨潇现在唯一需要应付的人，就只有妍妃了。 “皇上最近忧心的，正是潇贵妃你的哥哥，慕烁。”风姝妍总算是说了出来，她看到慕梨潇的眼神一变。虽然慕梨潇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最终也没有能够奏效。 慕梨潇听到慕烁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连表情都没能控制好。 她猜得没错，皇甫晟忧心的事情和她有关，但她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因为慕烁！难道说，因为哥哥这次功高盖主，所以才会让皇甫晟有所忌惮？ 可是，如果没有哥哥回来相救，这江山早就已经不姓皇甫了，他到底在忌惮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阿晟近日在忧心我哥哥？”慕梨潇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离开，把风姝妍的话全数忘在脑后。因为她不就是想要挑拨离间的吗？自己再多问一句，她再多说一句，只会让慕梨潇心里更加没有底。 “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皇上那里的奏折，看看大臣们都是怎么说的。”风姝妍见慕梨潇已经上钩了，心中十分高兴，只要她肯相信皇甫晟对她哥哥有所怀疑，自然会和皇甫晟大吵一架。 到时她大可以再让人在帝都散播谣言，说慕烁真的有反心，一切都能够水到渠成了。慕梨潇若是能落得和荷妃一样的下场，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慕梨潇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自从打了胜仗回来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再怎么涉足过兴庆宫了。也没再碰过皇甫晟的奏折。她只是怕被人看见了，说她想要插手政事。 没想到这两天竟然会有大臣向皇甫晟上书说哥哥的事情。难怪今天父亲的脸色那么难看。难怪她在相府的时候会觉得一直有人在盯着她。 就是皇甫晟派过去的人吧？ “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阿晟一定会查个清楚的，不需要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慕梨潇并不想让风姝妍看出她的动摇，反而是白眼一翻，冷冷说了一句。 风姝妍还觉得纳闷，这慕梨潇怎么变脸这么快？不管怎么说，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要这两个人之间有隔阂就行了。随着时间过去，就算她不插手，这隔阂也会越来越深的。 她只要坐着看好戏就行了。 慕梨潇的手心却都是汗水。她在说谎。如果阿晟告诉她的话，或许她可以在中间调和一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她问的话，阿晟难道不会觉得她是“做贼心虚”吗？她每日都往相府跑，要是阿晟觉得她和哥哥是一伙儿的…… 回过神的时候，风姝妍已经消失了，慕梨潇在兴庆宫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进去。既然阿晟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就要更加小心才行。她和无名还算是有点儿交情，打听些消息或许不难。 “娘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熹春发现自回到会宁宫之后，慕梨潇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 “我的脸色很难看？”慕梨潇听着却是一愣。她的特工修养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了？ 她还真的走到了镜子前，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不过熹春的说法夸张了。并没有太难看，只是有些苍白。大抵还是昨天被熹春给吓的。 “妍妃到底跟娘娘说了什么话？”熹春好奇，她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要不然慕梨潇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没什么。就是想要挑拨离间而已。我才不会上当呢。”慕梨潇说得轻松，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 “那就好。”熹春喃喃了一句。 “你不也有些神不守舍的吗？”慕梨潇不想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但又不敢再提起昨天的事情，只能模糊地问了一句。 “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哪里有魂不守舍的？”熹春说得一脸紧张，折身离开了。 不知道她心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直面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可不是树叶，可以掉落枯萎，消失不见。而会像定时炸弹一样潜伏在心底，总有一个时刻会爆发。 昨天不就是？她不过提了一句话，就触及到了熹春最不愿意回想的那段记忆，差点酿成大祸。如果熹春没有勇气面对那段记忆的话，以后也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的人是拼命想要回忆，有的人是拼命想要忘记。 慕梨潇不由在心里感叹起来。可是云霜虽然回忆起来了，却仍旧是孤身一人离开了帝都。而她不知道，如果她帮助熹春抹去了那段记忆，到底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做事都没有之前那样的果敢坚韧了。身边的牵绊太多，让她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意料之中的，皇甫晟晚上并没有来。而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能够见到他了。这么想着，心里多少会觉得有些难过。 那些承诺好像就挺过了两日的时间，就要在猜忌中慢慢消失了。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熹春看着，多少有些心疼。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兴庆宫打探一下消息？”她主动提出来。 “不必了。”慕梨潇只是摇头。问有什么用呢？这宫中有多少人不是日日盼着皇甫晟会垂青于她们？青丝成白发，容颜不再。该来的人还是不会来。 她像是突然就体会到了那种心情。放在以前，她可是巴心不得皇甫晟不来，她能够一个人自在逍遥；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却不知道皇甫晟的那颗心，是不是也改变了。 “娘娘？”看到慕梨潇脸上的悲伤，熹春更加着急了，想自己前去，却被喝住。 “你这样不是为我好，而是在害我。”慕梨潇拿着酒杯，低声说道。 四周很静，熹春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自然将这句话听得清楚。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娘娘怎么会这么说？那个妍妃的挑拨离间看来还是对娘娘有影响的，奈何娘娘向来就是个嘴硬的人，怎么都不会承认。 她坐到了慕梨潇身边，谨慎地低声问道，“娘娘，妍妃今日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如果楚嬷嬷还在身边，慕梨潇还能和她诉诉苦。她以为自己即将迎来安宁喜乐的生活，以为自己不再需要楚嬷嬷这样的角色。可是她错了。 这后宫之中，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那样的一个人。 “熹春你真的想知道？”她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却是喝酒喝出来的。她并不觉得醉，只是原身应该是很少沾酒的人，才会如此。 “奴婢愿意为娘娘分忧。”熹春说得恳切。 慕梨潇凑到了她的耳边，酒气都扑到了熹春脸上，“她说，阿晟，怀疑，哥哥。” 短短的几个字，就已经足够说明她现在的担忧，熹春听得也是眼睛一瞪。难怪一整日娘娘都不开心，竟然是因为这样。 是因为慕烁！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能说 “那，娘娘你有没有想法子？”她紧张地问道。 慕梨潇却是一笑，“你是紧张我，还是紧张我哥哥？”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应该说这么句话。但她已经有些顾不上了。 或许是真的醉了吧。醉了也好。好好睡一觉，能够忘记很多事情。 “娘娘说什么呢！我自然是……”熹春并没有能够说完。她明白在慕梨潇面前说谎无济于事。之前她的谎言恐怕都被慕梨潇识破了吧？ “罢了。我也没有一定要你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痛楚，是不愿意与人分享的。就算了吧。”如果再不解酒的话，她可能要一直醉下去了，“去给我泡杯茶吧。” “是。”熹春领命，却仍是多看了慕梨潇一眼。酒后微醺的脸，连眼神都是迷离的。她果然还是个聪明的人，知道熹春心里藏有很深的心事。 而她应该也知道了，熹春的那个心事，和慕烁有关吧。 熹春泡了茶回来，慕梨潇却已经不在那里坐着了。房间里也没有人，就连后院她都去看了看，也没有。居然就这么出去了，若是在外面闹了什么笑话，可是很难收场的。 熹春赶紧出去找人。 其实慕梨潇没离开多久，就在熹春端着茶出来的前一秒，她才刚刚出门。一路上都躲着人，直到走到兴庆宫的矮墙外。夏夜的凉风并不能吹醒她有些麻木的头脑，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怎么说都要喝了那杯茶再出门，现在这个状态，她能够在屋顶上站稳就已经不错了。 是啊，她可不是来和皇甫晟说话的。在皇甫晟和她说话之前，她应该都不会找他。如果他的疑心真的那么重，肯定也会把慕梨潇怀疑进去的。 他才真正掌权没几天的时间，这样的心情，慕梨潇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只需要找旁人打听消息，然后自己做好准备就行了。 大不了就让哥哥回到边疆去，不留下来了，或者让哥哥交出一些兵权来，好让皇甫晟不那么担心。 可是，她舍不得哥哥，亦觉得，哥哥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的兵权交出来。这件事情还相当棘手。 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她都不敢乱动，只能找个地方坐着，等着无名出现。 她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酒都快醒了，还是没能等到无名。她是喝醉走错了地方？不会啊，她还没有醉到那个程度。而且，无名是不会轻易离开皇宫的，现在根本就没有大事，他绝对会在皇甫晟身边。 那就是说，无名不想出来见她。她都要嘲讽自己竟然想了这么久才想到这个答案。 如今就连无名都已经没有办法指望了吗？那她还能指望谁。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干脆在屋顶上躺了下来，看着深浓的夜幕。繁星点点，一抹弯月悬在天际。 这可是现代难得一见的美景。她却无心欣赏。 “娘娘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出来了一个声音。慕梨潇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非言。 “不能说？”她还是问了一句。 非言也是一脸无奈，摇了摇头。飞身离开了。 慕梨潇只觉得一颗心冰凉。皇甫晟果然是连暗卫都封了口，她恐怕是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了。除非她自己去问。 可她又不敢去问。想到慕恬昨天那个样子，恐怕朝廷没有少给他压力吧？如果他让慕烁离开的话，慕烁岂不是要和他狠狠吵一架才罢休？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能够调和这个家庭的关系，现在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并不是她没有努力，而是周围的环境并不允许她努力。 回到会宁宫的时候，一进去就看到了熹春那张紧张的脸。 “娘娘！你去哪里了，可把我吓坏了！” “就是出去醒醒酒，走了走而已。”慕梨潇说着，看到了桌上的那杯茶。她当然知道茶已经凉了，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喝了两口。 她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敏锐的感官自然也恢复了。她看了一眼熹春，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心下凛然。 有人在盯着她。不是御风。御风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感觉，是另外的人。 她冷冷地笑了笑，熹春被她吓到了，“娘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想有太多人盯着我而已。”慕梨潇故意说得很大声。 那个人应该是知道了慕梨潇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消失了。慕梨潇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那种冰凉的感觉袭满全身。 “娘娘是说，皇上又派人……”熹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在关键的时候就停住了。 看来皇上不仅对慕烁有疑心，现在连带着她都要疑心起来了。分明知道她对盯着她的人会有感觉，还是要派人过来。一整日连句话都没有，反而要在背后插刀了吗？ “娘娘？”熹春看着慕梨潇眼角的泪水，都有些不敢相信。前两日都还好好的，她和皇上明明都如胶似漆，怎么今天就听了风姝妍几句话，就会闹成这个样子？ “没事。没事。”慕梨潇摆了摆手，拿起凉茶一饮而尽。 “娘娘，如果真的那么为难的话，就让公子回去吧。”熹春并不想看到慕梨潇这样，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慕烁也是回来救驾的，怎么如今却要演变成这样？ “回去？”慕梨潇轻笑，“我偏偏就不让他回去！如果他要怀疑，尽管怀疑好了，有什么事情，当面和我说清楚不就好了？何必如此畏畏缩缩？当初说的话，如今都不当真了？” 她并不是不想让慕烁回去，解决掉眼前的危机。但是皇甫晟这样的态度让她心生胆怯。下次如果有什么事情他还要瞒着她，她又要怎么办？ 从一个挑拨离间的人口中得到消息，还是要自己摸索出来？他们说好要彼此信任，不留任何秘密，在慕梨潇准备向他摊牌，说清一切的时候，他竟然会这么做。 “娘娘，你可不要说这样的气话！”熹春知道慕梨潇现在是因为生气才会这么说的，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慕梨潇才好。 虽然慕烁回来了不过几日，但熹春能够看出来，两个人像是重拾了小时候的感情一样，关系好得不得了。 慕梨潇自然是舍不得让慕烁离开的，所以她大概并不愿意去说。“如果娘娘不想和公子说这件事，就让奴婢去说好了。” “你去说？”慕梨潇摇头，“你觉得哥哥会听你的？”慕烁当然会听熹春的，就凭他看熹春的那个眼神，慕梨潇就能够判断出这一点。她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套话而已。 “奴婢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只是想试一试。”熹春嗫嚅着说道。 “不用了。如果哥哥想要留下来，就让他留下来好了。反正爹爹不也想让他成家吗？他如果回去了，这成家的事情又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古人还是更加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为自己留后吧？不管女儿的权势有多大，生出来的孩子都会随了别人的姓氏。 “娘娘，这可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那，公子会有危险的！”熹春是真的担心慕烁会出事，不管他是不是有那个心思，皇上要是猜忌到他头上，他又不肯离开帝都，迟早就会出事的。 慕梨潇能看出来熹春是真的担心，心里多少还有些安慰，如果按照这个线索一路往下挖掘下去，说不定熹春就能自己说出当年的那件事情了。就算这样对熹春有帮助，但慕梨潇也并不想听到。要是楚嬷嬷还在这里就好了。 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让她离开呢？现在就算要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当然会为哥哥考虑的，要是哥哥真的不想离开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希望他可以过得很好，但是边疆那个地方，他已经在那里受苦这么多年，我又怎么舍得他回去？你舍得吗？” “我？”熹春一愣，四叔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只是垂下了眼睑，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样。 “算了，现在不说这些了，我困了，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好了。”慕梨潇打了个哈欠，酒虽然醒了，但是醉意还在，所以现在就有了睡意。 “其实……当年要不是娘娘的话，我都不可能会活到现在了。娘娘要记得，奴婢的心里是一直一直都很感激娘娘的。”熹春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我一直都想告诉娘娘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来……都说不出口。” 慕梨潇的身形顿住了，她回过头，看了看熹春，对方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并没有一定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慕梨潇赶紧说道，“如果不不想说，就一直藏在心里好了。要是你想要忘记，我也可以帮你。” “忘记了又怎么样呢？”熹春喃喃，“有些事情，就算是这里不记得了，这里也还是会记得的。”她先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慕梨潇深以为然。她说得对，有些事情就算是脑袋忘记了，心也会记得的。不然云霜也不会那样。她真想试着让自己再记起原身的一些记忆。这样一来，她不用问熹春也能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熹春，去睡吧。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了。我又怎么会让哥哥出事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熹春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她知道熹春很在意这件事情吧。 熹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慕梨潇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类似的画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原来竟是这样 她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她点燃了昨天没有用完的石葵叶，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躺在了榻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烟雾呛得她几乎咳嗽起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进行催眠，虽然并没有什么效果。就算是最厉害的催眠师，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吧？但好在她只是想要找回一些记忆。她在脑海里重复着熹春昨天说的那些话，记起“她”曾经真的听到过这些话。 不过那个时候，“她”正在生病，所以并没有能够听得有多真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因为慕烁带走了熹春，却没有回来再带她离开，慕夫人正气急败坏地在外面骂着熹春。 “熹春是我身边的人，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好，何必为难一个丫鬟？”这是……慕烁的声音。 果然，熹春原来是他身边的人，不过，因为从小就是在相府长大的，所以和慕梨潇的感情也不错。平日里也会听慕梨潇吩咐的。 “我还没有说你呢！”慕夫人厉声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害死潇儿？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我才没有要害死她的意思，要是她的身体真的那么弱的话，也不配做慕家的大小姐了。”慕烁倒是嘴硬，并没有要认怂的意思，反而是冷嘲热讽起来。 慕梨潇都能够想到慕夫人脸上的那个表情，她爱女心切，从来都对女儿关照有加，甚至还在慕相面前挑拨他和慕烁的关系，为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更好的。 可是她都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她对女儿这样的照顾，才会让慕梨潇最后死在了太后的手中。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别人给的毒酒都愿意喝到肚子里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这次是慕恬的声音，原来他在场。如果他在场的话，又怎么会有人敢对熹春下狠手呢？慕梨潇向来都觉得慕相是个理智的人，至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失去了理智。 “就算我是真的想要害死她又怎么样？”慕烁冷笑，“可惜，要是我是真的想要害死她的话，她都没有办法活到今天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种办法可以杀了她！” 慕烁的话应该不假，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弱女子，如果慕烁想要杀她的话，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过是因为心中不爽，所以才想要惩罚她一下吧？慕梨潇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后悔—— 如果不是她说出了熹春被慕烁带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就只会是她自己贪玩，才会生病的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公子！你快别说话了！”熹春又气又急，这个慕烁简直是在这里雪上加霜，只会帮倒忙。 “我说又怎么了？反正他们从来也不会听我说的话不是？”慕烁毫不在意，却不知道他的话每一句都如刀一样扎在慕恬和慕夫人身上。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慕梨潇隐约听到了“啪”的一声，不用想，是慕恬打了慕烁一个耳光。 “你有空在这里打我，还不如去看着你的宝贝女儿，要是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你们慕家不就完了吗？”慕烁却还是没有认输的意思，这一耳光应该是打碎了他的所有幻想了吧。 难怪他对慕恬和慕夫人的成见那么深……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慕梨潇身上的话，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原谅的吧？倒不如走得远远的……所以，慕烁才会选择去边疆吧？只是，他竟然还会愿意听慕恬的话，带兵回来。其实他的恨意，这么多年应该磨平了不少吧？ “你这个逆子！”慕恬怒不可遏地说了一句，然后慕梨潇就听到下人们紧张的声音。慕恬应该是被送回去休息了。 现在只剩下了慕夫人，熹春和慕烁。 “我知道，惩罚你根本就没有用，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什么惩罚都不会怕的，反正也没有人敢杀了你。”慕梨潇第一次觉得自己听慕夫人的声音听得浑身发冷。 这个女人绝对没有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在自己和慕相面前，她可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可是一到了慕烁面前，她就变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好在她并不真的是她的母亲，要不慕梨潇恐怕会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那个时候，原身应该的确是被吓到了吧？自己的母亲在背后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副脸孔，她这个大家闺秀怎么能接受呢？ “你想做什么？”慕烁的声音里总算带上了一丝恐惧，似乎是猜到了慕夫人想要做什么。 慕梨潇大概也猜到了。 如果惩罚慕烁并没有什么效果的话，不如惩罚他身边的人，反正慕烁不是很在意熹春吗？就拿这个丫头下手好了，保证慕烁能够生不如死。 “我不准备干什么。”慕夫人的声音仍旧带了一抹阴冷，“烁儿啊，你没有错，反正你妹妹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救她，也说得过去。只是……熹春也能袖手旁观，就说不过去了，对吧？” “夫人？”熹春惊恐地说了一句，和慕梨潇昨天听到的语气一模一样。“夫人，都是我的错，奴婢知错了！” 熹春惊恐的声音一直在慕梨潇的耳边萦绕着。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下连慕烁都慌乱了，“你最好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要威胁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嫡长子又如何？只要老爷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就什么都不是！”慕夫人阴冷一笑，“来人啊，把熹春给我拖下去！” “你这个毒妇，究竟想要做什么？”慕烁的声音颤抖着，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过，这件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过是想要小小地惩罚一下慕梨潇，却害得她生了一场重病，而现在又害得熹春要代替他承受这个后果。 “既然都知道我是毒妇，那你还没有猜到我想要做什么吗？烁儿，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来人啊，把公子送回房间去。”慕夫人说完，还拍了拍手。 “你这个毒妇！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慕烁的声音回荡了好久，世界归于一片沉寂。 慕梨潇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要醒来了，可是她试着睁开眼睛，却没有办法睁开。她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是因为石葵叶的药效太强了，她没有注意到，所以现在陷入昏迷中了？虽然还有意识，但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这下要怎么办？现在又没有人在她身边能够把她叫醒。看来她今天只能保持这个状态了？ 既然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她已经知道慕夫人究竟对熹春做了什么了。能够让熹春和慕烁产生这么大隔阂的事情，只有可能是—— 她找人夺走了熹春的处子之身！ 慕梨潇都想要大笑，她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可惜在慕夫人这里竟然会看走了眼。她一直都觉得慕夫人是个疼爱自己女儿的人，既然对自己的女儿都这般疼爱，对于其他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差。她一直都以为，慕烁会恨慕夫人，只是因为慕夫人在慕恬面前的挑拨离间。原来却是因为慕夫人背后是这样的一个人。她都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病情稍微好一些，慕梨潇就下床走动了。她听到了那天的事情，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想要去慕烁那里看看情况，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被慕烁狠狠地推出了门。 她只好离开，路过柴房的时候，她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像是有人在哭泣，推门一看，竟然是熹春。她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衣衫凌乱。 “熹春？你这是怎么了？”慕梨潇知道母亲惩罚了她，但她并不清楚熹春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 熹春没有回答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慕梨潇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是在试着用瓷片割开自己的手腕。慕梨潇一把把瓷片夺了过来，还差点割破了手指。 所以，熹春说她感激的，就是慕梨潇救下她的这件事？可是明明也是因为慕梨潇，她才会受这种侮辱。她的心中竟然没有恨，只有感激。 慕梨潇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和她说了很多话，熹春始终只是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她只是告诉慕梨潇，她想要到慕梨潇身边当差。慕梨潇也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这件事情当然得到了慕夫人的极力反对，但并不知道内情的慕相倒是答应了下来。慕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忍了。 就这样，熹春就到了慕梨潇的身边。而不久之后，慕烁就离开了帝都，到了边疆去带兵。许多年都没有回来一次。 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醒来。她都已经把这些记忆都看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办法醒过来。她挣扎了一下，应该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她听到了声音。希望有人听到了动静能够过来叫醒她。 该死，对自己催眠果然是最不应该做的一件事情，要是没有人叫醒她的话，她可能就要困死在这里面了。好在她身边还有人，就算是受困，也不会受困很久，但是她的意识并不会消失，要是再让自己等上两个时辰，她觉得自己也会崩溃的。 只是，难怪在提起那件事情的时候，熹春会是那样的反应。的确是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一件事情。慕梨潇不会再问了，她会找个机会，将这段记忆从熹春的脑袋里面抹去，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只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记起来。 但是，慕烁的心中有没有心结，她却不知道。如果慕烁的心中有心结的话，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她觉得，慕烁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吧。如果真的喜欢，你就可以冲破一切阻碍的吗？ 她到底要怎么消磨这么几个时辰的时光啊？打翻了东西都没有人过来，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楚嬷嬷。身边果然还是要有一个警觉一些的人才可以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意孤行 慕梨潇现在只想要醒来。她再试着动了一下，但却像是有什么屏障在她面前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冲破。或许她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沉沉睡去了。但是她并不知道如果她就这么睡去的话，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可从来没有试过催眠自己，如果她醒来的时候记得的只有现在她所看到的事情了怎么办？这个想法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不管是谁，她只希望现在又个人可以把她叫醒。 “喂，你怎么了？”慕梨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御风？ 御风很想说，他真的只是从会宁宫路过，却因为听力太好，听到了什么被打碎的声音，他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其他的动静，才走进了慕梨潇的房间。却发现慕梨潇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眉心都皱成了一个小山丘，额角还有汗水。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试着喊了她一声，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看到一边燃着的石葵叶，御风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次喊了慕梨潇一声，但又不敢太大声，怕引来了其他人。 “喂！”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推了推慕梨潇的肩膀，“醒醒！” 慕梨潇突然睁开了眼睛，差点把他都吓了一跳。她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一样。然后才回过头看了御风一眼。为什么每次都是御风？为什么每一次她出了什么事，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是御风，她究竟还要欠御风多少人情才行？ “谢谢。”她低声说了一句，走到桌边去倒了一杯茶。 “你又在搞什么鬼？”御风本来不想问的，因为他知道慕梨潇并不会正面回答他。 “我只是……想要知道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慕梨潇似乎是还没有清醒过来，竟然顺口就说了，不过及时住了嘴。 “说得好像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御风也是随口一说，但这句话听在耳里，他才恍然意识到，或许慕梨潇是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呢？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以会有两面？“你真的不记得？” “哈，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有些小细节记得不清楚了而已。”慕梨潇干笑了两声。反正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了，而且没有人再怀疑她了。御风的怀疑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是吗？不过，现在你有什么小细节需要记起来的。等等……和你哥哥有关？”皇甫晟那里的事情，御风自然也听说了。他之前就想过皇甫晟对于慕烁会有怀疑，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那个妍妃还在中间捣乱。皇甫晟也没有跟慕梨潇说实话，现在慕梨潇的心里恐怕是七上八下的吧？ 听到御风提起哥哥，慕梨潇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如果说双生子真的是有感应的话，那么御风应该会知道皇甫晟心中在想些什么吧？至少他能够感应到皇甫晟的心慌。 “和我哥哥没有关系！”慕梨潇撇清了慕烁的关系，她可不想御风还去找慕烁的麻烦。有皇甫晟一个人就已经足够麻烦的了。 “欲盖弥彰可是不好的。”御风笑道。慕梨潇竟然这么在意她的这个哥哥，那些线人不是说慕梨潇和慕烁从小关系就不好？看来又是一个误传。 慕梨潇突然想起来，前不久她才想了一个主意，可以让御风离开帝都，然后在帝都之外的地方想个办法解决他。但是眼下，那个方法似乎没有办法奏效了。她自己都还要面对皇甫晟的怀疑，要是告诉皇甫晟《临江仙》的事情，还不知道皇甫晟会怎么想。 果然，之前的许多秘密，在之后都会成为她的定时炸弹，哪怕皇甫晟只发现了一个，她可能撒一百个谎都没有办法圆回来。 “怎么了？”御风看到慕梨潇眼中闪过了悲伤的神色，心里不由得一痛，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个女人，这个总是在他前进的路上制造麻烦的人？还要一次次地救她？ “之前原本是想和阿晟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让我去当年的那个地方，寻找《临江仙》中的宝藏。琴谱的秘密光是看着肯定是没有办法破解的，万一是和当地的风土人情有关呢？或许到了那里就可以解决了。只是我大概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你觉得，皇甫晟会对付你哥哥？”御风奇怪，如果慕烁真的想要篡权的话，那个时候又何必出手呢？让太后的人攻破了皇城，再来对付太后的人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除非他心中有所挂念，所以才没有动手。 “我不知道，也不想和你说这件事情。”慕梨潇淡淡地回了一句，突然觉得十分疲惫。自从早上回来听到风姝妍说起这件事情，今天一天她都没有能够过好了。心里一直就像是悬着一块石头一样。 她明天一定要找机会和慕烁谈谈这件事。反正她也不一定要用正常的方法出宫。只是，皇甫晟已经开始让暗卫盯着她了，要偷偷摸摸出宫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反正……你之前想要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得到了，对吧？”御风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根上，却让她的心中一凉。 她想要的一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御风又怎么会知道呢？她对上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虽然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双眼睛不过是虹膜异色症而已，和普通人的眼睛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还是会觉得，那双眼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能力。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想要的，只有阿晟，只要在阿晟身边，就足够了。”她之前也是和自己这么说的，可如今却觉得，如果皇甫晟真的要对付她哥哥的话，她就真的连“在阿晟身边”这点都做不到了。 “是吗？”御风留下了轻飘飘的两个字，转身走向了窗口。慕梨潇看到他出去，松了一口气。半晌之后，耳边却传来了一句话—— “孤说过你会后悔的。”这句话难得带着笑意。嘲笑。 慕梨潇第一次觉得她也许真的会后悔，她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去和皇甫晟摊牌，可是又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她现在只希望，皇甫晟在决定动手之前，能够至少知会她一声，让她还有机会可以让哥哥说明情况。 她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吹灭了蜡烛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了。大概是因为今天回想起的事情对她的震撼太大了，她竟然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慕夫人拿着刀走向她，说，“只要你死了，我们慕家就不会出事了。”她吓得醒了过来。 她有多久没有做过能够吓醒她的梦了？慕夫人在背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慕梨潇以后大概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好在她并非真的是慕梨潇的母亲，要不然，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只希望自己今后看向熹春的眼神不会带着怜悯。慕烁一定觉得这件事情是他的错吧？她也总算是理解了慕烁为什么对慕家会有这么深的恨意。她原本还以为真的只是因为慕相的偏爱。她宁愿只是因为慕相的偏爱。 她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微亮，因为昨晚喝了酒的缘故，她还有些头痛，起来喝了点儿凉水，她简单地为自己梳洗了一番，推开门，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昨晚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立刻退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是她精神太紧张产生了错觉，还是说，皇甫晟的确又让暗卫过来盯着她了？即便她说过那么多次，都还是无济于事？ 若是放在以前，慕梨潇会觉得，皇甫晟是在保护她，毕竟那个时候身边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有办法说这是保护。不过是想盯着她而已吧？ 皇甫晟隐约听见密室里有声音，就轻咳了一声，不过转瞬，无名就来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这么吵？”皇甫晟已经被手上的事情弄得足够心烦了，可不想暗卫再来烦他。 “非言说，他不想去会宁宫，因为潇贵妃知道他在。”无名说道。 皇甫晟叹了口气，慕梨潇当然能够看出来有人在她身边盯着了。无名一开始也和他说了这么做不妥。如果他怀疑什么，最好和慕梨潇说明白。 她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女子，皇甫晟心里有什么想法，她这两天难道还没有办法感受出来吗？ 可他还是一意孤行了。 “那……潇儿可有说什么？” “潇贵妃昨夜发现了非言的踪迹，故意说了一句。非言没有法子，只好暂时离开。今天早上潇贵妃起得很早，只是推开门就立刻关上了。”无名原本还想问，皇甫晟究竟打算瞒着慕梨潇多久。 但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从来不过问主子的事情。主子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算了。让非言回来吧。” “是。” 他原以为，他不去找慕梨潇，慕梨潇怎么也会熬不住来找他说清楚的。可是眼下这情况倒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们说好坦诚相待。但如今怎么看，都是他隐瞒在先。 如果一切只是个误会的话，他要怎么和慕梨潇解释呢？如果这一切并不是误会的话，他又要如何和慕梨潇相处呢？ “昨晚，潇贵妃找过卑职。”无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询问这件事情。” “是么？”皇甫晟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当然知道慕梨潇会这么做了。在没有办法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的时候，就会转而去找他身边的人，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吩咐无名，让他什么都不要说了。 “卑职以为，皇上最好还是和潇贵妃说清楚这件事情，免得……” “朕知道了。”皇甫晟说完，轻叹了一声。是啊，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说清楚，之后就说不清楚了。 第三百四十章 果然有问题 皇甫晟起身，正准备去往会宁宫，就又有一个人影落在了大殿之内。 “展映？！”就连无名的声音里都满是惊讶。因为现在他和皇甫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展映了。之前到边疆去找慕烁的人就是他，回到帝都之后，展映也一直在慕烁身边继续观察情况。如果不是有了什么消息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怎么，慕烁果然有动作？”皇甫晟脸色也是一变。 两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展映，展映却是点了点头，“打败李将军之后，慕烁还收编了一些俘虏，全部都屯在三峰岭那个地方。卑职原本以为，过几日他就会让那些人回到边疆去，毕竟边疆不能没有人。只是……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这两日，他都和慕相说，自己出去见朋友，实际上都是去了三峰岭。” “是么？”皇甫晟苦笑，看来那些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慕烁果然有问题。只是……如果他有反心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等到两败俱伤了之后，再做收渔翁之利，却要出手帮助自己？ 其实，就算他没有反心，要是他一直都不肯离开帝都的话，皇甫晟也会对他动手的。身在这个位置，就一定会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卑职并没有走近，所以并不知道他究竟在营地里做什么。”展映实话实说。他和慕烁也算是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朝夕相处，他并没有看出这个人有什么野心，反而只觉得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或许是他藏得太深了吧？ “朕知道了，你再回去看着他，一旦他想要轻举妄动，就立刻将他拿下。”皇甫晟沉声说道，“准备一队人马，在关键时候包围相府，捉拿慕烁。”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最好能够捉到活的。” 他不想让慕梨潇知道她哥哥的死讯。 只是眼下，最让他心烦的却是，他刚刚才想和慕梨潇说清楚这件事情，却不能去说了。现在的情况最好就是不让慕梨潇知道，就算她自己已经有所察觉了。 “无名，换你去会宁宫。如果潇贵妃想要出宫，拦住她。”皇甫晟吩咐道。 无名一愣，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 “你真的要去？”无名回到密室之后，非言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不过你去也好，至少潇贵妃不会发现你的存在。只是……这两个人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会这样？” “感情的事情，你懂？”无名看了他一眼，尽量说得不那么嘲讽。 非言讪讪一笑，“我怎么会懂？我又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过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啊，我可是要好好考虑了，感情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是吗？” “是。”这一点，无名百分之百同意。他们暗卫也算是在暗地里见证了这两个人的感情了，没想到这么一波三折的感情，最终还是会出现裂痕。互相信任真的会有那么难？无名看了一眼正在批阅折子的皇甫晟。其实，如果是他在那个位置上的话，可能也会有许多顾虑吧？ 连自己所爱之人都要顾虑。 到会宁宫的时候，天边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雷声，大概又是一场大雨了。看这个样子，慕梨潇应该不会出宫去了。而且，她也知道皇甫晟派了人在她身边看着，要是她真的有那种警觉的话，也是不会出门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放个水，让慕梨潇自己出去把事情了解清楚，如果她有心，或许还可以劝走慕烁，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违抗皇上的命令。 “熹春，是不是又要下雨了？”慕梨潇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上午的琴谱，觉得自己都快要长蘑菇了。外面的天色又暗了下来，她都懒得推开门窗去看。 “是啊，娘娘，估计又是一场大雨，你还是待在房间里吧，不要出门了。”熹春都不知道慕梨潇是不是又想出宫去，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心情了。 她的心里也隐隐觉得担忧。 “嗯。”慕梨潇低低回应了一声，“你去给我拿点桂花糕吧，我有点饿了。” “是。”熹春推开门，外面的风一下子灌进房间里，桌上的纸吹得满地都是。慕梨潇俯身去捡，却不知为什么转头看了看外面。就在她怔愣的时候，地上的纸已经被卷到了门外。 虽然并不会有很多人认得这琴谱，但她还是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看到，于是追了出去，把地上的纸一张张捡了起来。然后就站在了院子中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娘娘，就快下雨了，你别在外面站着了。”熹春拿了桂花糕回来，看到慕梨潇竟然还在院子里面站着。她走过去，想把慕梨潇扶回来。“娘娘？” “大概是昨晚喝了酒，有些不舒服。”慕梨潇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在熹春的搀扶之下回到了房间。看来对自己催眠的副作用还在。也不知道这晕眩什么时候会好。 “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给娘娘看看？” “不用了，你家娘娘可比太医厉害多了，不需要担心。”也不知道太医院那些人有没有换掉一批。就算真的请了太医过来又如何，谁又能看出她究竟是什么病呢？ 是心病。 刚刚站在院子里，并没有人盯着她的那种感觉，但她的直觉因为精神紧张已经敏锐到了极致，她能够感受到周围有人。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应该就是无名了。 皇甫晟似乎有些太过于抬举她了。 吃了几个桂花糕，慕梨潇就让熹春找来了一个火盆，然后将手上的琴谱全部点燃。火焰在她的眼眸中跳跃着，夏日的闷热天气，加上眼前的火苗传递的热度，她已经是满头大汗，可心里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她还以为，皇甫晟说什么今天也会来找她了，但她没等到皇甫晟，却等来了无名。 如果皇甫晟晚上还不来的话，她只能自己出宫去看看了。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熹春看到慕梨潇一边烧着什么东西，竟然流下了眼泪。自从慕梨潇入宫以来，熹春就几乎没有再见过她哭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倒是伤春悲秋的，经常因为一篇戏文就哭上好久。 要不是熹春突然说话，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她都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泪腺了。她随手摸了两把，笑道，“烟熏的。” 熹春怎么会相信，但也没有提出异议。 她只恨自己不够聪明，不能像楚嬷嬷那样为慕梨潇分忧，除了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娘娘想吃什么，奴婢去做。”熹春只好岔开了话题。 “你以前可都不会问我的。”慕梨潇轻笑，“熹春的手艺那么好，做什么我都吃，去吧。” 火盆里的纸已经化为了灰烬，她心里勾勒出的所有美好，好像也成为了灰烬一样。她闭上眼睛，回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她的承诺已经实现了。然而，皇甫晟还能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她就不知道了。 吃过了午膳，慕梨潇还是觉得有些晕眩。分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神清气爽的，她只能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不过，她的睡意还是很浅，感觉到房间里有动静的时候，就立刻惊醒过来。 只是阿猫打翻了她的梳妆盒而已。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阿猫浑身都湿透了，弄得到处都是水，慕梨潇让熹春把它带到了一边，然后整理起自己的梳妆盒。放在最底层的那块玉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皇甫晟送她这块玉佩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还从来都没有佩戴过。皇甫晟倒是一直都戴着那块玉佩。好像他把那玉佩戴着，就能够实现“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似的。 慕梨潇看着玉佩上的“相思相望倍相亲”，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她把玉佩放了回去。然后草草地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下雨天，看天色根本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是应该也快要天黑了吧。 皇甫晟还没有来，也没有人说他晚上会过来。 “快到晚膳时间了吧？”慕梨潇突然问道。 “是啊。”熹春远远地回应了一声。“娘娘是有什么想吃的吗？” 慕梨潇却没有回答。 晚膳她只动了几筷子，就没有再吃了。她为自己诊了脉，发现并没任何问题，但是就一直觉得晕眩。外面的雨下大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落在耳边。 天色已经暗了，慕梨潇没有让人掌灯，院落里面一片黑暗。熹春问了她两次，她都说不需要，让大家早点休息好了。 熹春也只是点头。娘娘今天心情不好，她自然能够看出来，所以凡事都顺应着她就好了。 可是，慕梨潇却突然站了起来，还预备换上之前熹春为她准备的那件黑色的衣服。 “娘娘这是……要出门？”熹春一愣，皇上不是说了，娘娘随时都可以出宫去的吗？能够光明正大地出去，她怎么还要穿上这身衣服？ 慕梨潇对着熹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换衣服。既然皇甫晟不来，也不肯跟她透露任何消息，她只能自己出去了。 不过，院子里还潜伏着一个大麻烦呢，要出宫，还得先过这一关。要是无名真的拦着她的话，恐怕她就没有办法了。 “熹春……”她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能够说出来。或许是想问熹春有没有原谅哥哥？可是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原谅了就能够开心地一路走下去了吗？恐怕并不是这样的吧。 “娘娘千万小心！”熹春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拦住慕梨潇，只能让她小心了。就连她心中都觉得不安，慕梨潇的心里又怎么会好过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兔死狗烹 慕梨潇冒雨从后院的窗户爬了出去。她也很想帅气地出去，但那样少不了会有动静。后院过去，就是海棠园了。只要出了海棠园，应该就会一路畅通了。 只是，愿望从来都很丰满。她还没有能够到海棠园，墙头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黑影。她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学习轻功，和这些开挂的人根本不能一起玩儿。 “我就知道是你。”慕梨潇反而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已经连我都能发现了。”无名还很疑惑，为什么慕梨潇会选择这样的逃离方式，原来真的是一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我也没有那么笨好吗？”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是皇甫晟让你过来看着我的？” 无名一愣，慕梨潇没有说“阿晟”，反倒是直接说了皇上的名字。而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慕梨潇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是多此一举，“既然你们都不肯告诉我，我当然要自己去找答案了。不过……”她低下了头，“你不会让我离开的，对吧？” 与其说是无名不会让她离开，还不如说是皇甫晟不想让她离开。看来她连和自己的哥哥再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吧？这才不过五日的时间吧？所有的幻想就已经成为泡影了。 现在想想，当初还不如继续和皇甫晟执行君子之约，这会儿她都不知道已经到哪里逍遥了，哪里有这么多事情需要担心的？她为什么会爱上那个人？ “还请潇贵妃不要为难卑职。”无名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能这么说。 慕梨潇原本都已经准备和无名打一架了，至少无名不敢让她受伤，哪怕是胡搅蛮缠，她都要出去。但听到无名这么说，她又收回了自己已经出鞘的袖剑。就算无名不敢让她受伤。硬碰硬的话，吃亏的人怎么说都还会是她。 “我怎么敢为难你？”慕梨潇苦笑，“所以，你现在能够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了吗？” 无名并没有说话。 “还是无可奉告。要等他杀了我哥哥，才肯说吗？”不过，激将法对无名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我都没有想过，我拼命等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安宁喜乐’。”她突然在雨中大笑起来，而后跪在了地上，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脸庞。 “如果……如果娘娘想要见皇上的话，卑职可以带娘娘过……” “不用了！”慕梨潇冷声打断了他，“如果他想见我，早就会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让我去找他？难道他不会说，是我做贼心虚吗？” 是啊，她做贼心虚，她和她的哥哥是一伙的，看到事情已经败露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宫去，然后帮助她的哥哥得到这天下。皇甫晟难道不正是这么想的吗？不然的话，他又何必要瞒着自己？ “我说得没有错。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我怎么会想不明白？”这还是她当初说给宁将军的话吧？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从来帮人得天下的人，即便封爵封侯，又能活得了多久呢？ 他不过就是忌惮哥哥手上的兵力而已。 “潇贵妃，你不能这么想！”无名都有些慌了，虽然皇上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慕烁有谋反之心，但也并非是没有得到消息，如果慕梨潇这么想的话，岂不是只会让误会更深？ “那你要我怎么想？”慕梨潇抬眼看他，那双眼睛在夜色之中竟然格外明亮，“我只怪自己没有能够提前想到这一点，没有能够提醒哥哥这一点，一心只想让他留在帝都，好让我能多和他聚一聚。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在边疆，我想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是时候成家了。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风姝妍也一定在皇甫晟面前说了什么话吧？不管怎么说，她挑拨离间的计策算是成功了，不仅让皇甫晟怀疑她哥哥，怀疑她，也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皇甫晟的信心。 无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到兴庆宫去，向皇甫晟说明眼前的情况，希望他能够趁着还有机会，向慕梨潇解释清楚。可是一旦他离开，慕梨潇就会出宫去，到相府把这一切说给慕烁听。要是慕烁真的有什么反心的话，只会更加难以对付。 “潇贵妃还是……回去休息吧。”无名记得皇甫晟的吩咐，他心中还是有顾忌的，所以应该不会杀了慕烁。只要慕烁不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慕梨潇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熹春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魂都快吓掉了。怎么刚刚出去一会儿，回来就成了这样！“娘娘，你没事吧？” 熹春走过去扶住了慕梨潇，却看到她的双眼通红，“现在我没事，但之后，就不知道了。” “娘娘这是什么话！”熹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奴婢不许娘娘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哈哈。”忽然之间，好像昨天那些酒又回到了她身体里一样，“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熹春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可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慕梨潇，即便昨天晚上醉了酒，都不曾是今天这个样子。一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没有能够出去，就被人拦下来了，然后和她说了什么。 “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到了熹春的心里，她想起昨天看到慕相满脸愁容的样子，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说，是相府出了事？ 如果是相府有事的话，熹春只能想到一个人——慕烁。 那日妍妃在娘娘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了些什么，搞得娘娘这两日心情都不是很好。看来，说的也是慕烁的事情吧？皇甫晟难道还对慕烁有所怀疑？这根本就说不通啊！他千里迢迢赶回来，现在竟然要沦为罪臣？ “娘娘，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吧。”她怕慕梨潇会受了风寒，于是帮着慕梨潇换了衣服。慕梨潇格外地配合，任凭她摆弄。衣服换好了之后，熹春就让慕梨潇坐到了床边。 “如果能走的话，就走吧。”慕梨潇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熹春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刚刚想问，慕梨潇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她突然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梦，慕夫人对她说，如果她死了，慕家的人就可以活下来。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一试？ 不过，要是以命相挟都没有用的话，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她就不会和李将军一样，被说成是“畏罪自杀”的吗？她现在只希望慕烁能够警觉一点，快点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她也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爱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战胜深藏在心底的恐惧。 熹春吹灭了房间的蜡烛。因为会宁宫并没有掌灯，这下已经是一片黑暗了。她静静地躺着，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只希望自己到了早上什么消息都听不到。 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慕梨潇只觉得头痛欲裂，但仍旧挣扎着起来了。她简单地梳妆之后，就预备出门去。后宫之中还是一片沉寂，兴庆宫门口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知道无名一直跟在她身后，但她这么大摇大摆地，明显不是要出宫去的样子，所以无名也并没有出手阻止。 慕梨潇走到了金銮殿之外，可是并没有进去，反而是绕到了后面，似乎是想要探听消息。无名昨晚一直都在会宁宫，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皇上，慕相并没有来上朝，是不是让人到相府看看？” “朕自然会找人去看的。你们不必忧心。” 慕恬没有来上朝，看来相府的确出了什么事。慕梨潇心里一紧，但并没有久留，而是快步回到了后宫之中，无名也跟在她身后折身回去。不过他并没有离慕梨潇很近，他知道慕梨潇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并不想让慕梨潇太难受。 不过，慕梨潇并没有能够顺利地回到会宁宫，而是在半路上就被妍妃拦住了。 慕梨潇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是看到她一脸急切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重大消息”想要透露，也就没有走开。“妍妃好像又有什么话要说？” “我可是好心来提醒姐姐你的！”风姝妍低声说道。 “提醒我？提醒我什么？”慕梨潇冷笑，不过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而已。 “姐姐可不要这么说！”风姝妍故作紧张地附到慕梨潇耳边，“姐姐也知道，我在帝都其实是有线人的吧？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云霜了。” 这一点慕梨潇自然知道，她是梓锦国的公主，梓锦国自然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会让人过来保护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你的线人告诉你什么了？” “说出来姐姐可不要被吓到了。”妍妃说得神神秘秘，反而让慕梨潇更加紧张了，“我听说，昨晚，皇上派人包围了相府。相府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慕相都受了伤，所以今天连上朝装个样子都没有办法做到。” “你说什么？！”虽说风姝妍的话只能是半信半疑，但听在耳里还是让慕梨潇觉得心惊肉跳！难道说真的是这样，皇甫晟真的动手了？所以昨晚才会让无名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就是怕她成为阻碍吧？ “姐姐也知道，这向来就是兔死狗烹，以前皇上身边有太后的威胁，而如今，慕烁就是他最大的眼中钉，你们慕家，一个宰相，一个大将军，一个贵妃，已然让他很不舒服了，难道姐姐你……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早知今日 那种晕眩的感觉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慕梨潇险些有点儿站不稳。刚才她可是亲耳听见了慕相没有来上朝的消息，现在又听到风姝妍这么说，心里就算再难以置信，都还是会偏向于风姝妍的说法。 是啊，相府的势力这么大，皇甫晟又怎么会不忌惮呢？说慕烁想要造反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他不过是想要坐稳自己这个位置而已。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自然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威胁了。 其实，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慕梨潇皇后之位吧？不过就是想要安抚她才会说的话而已。她却天真地当了真，一步步帮他走到这里，却没有再和他一起走下去的运气了。 他们慕家的运气，或许就要终结到这里了吧？ “姐姐，你没事儿吧？”风姝妍看到慕梨潇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说法，心中得意得不行。其实她的线人说的是，昨夜慕烁想要造反的事情被慕相察觉，慕相预备将他关起来，交给皇上处理，却反倒被慕烁打伤软禁。皇甫晟这才派人到了相府想要营救，但又不敢制造太大的动静，所以久攻不下。 现在都还在对峙之中。相府现在大门紧闭，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但巷子里和后门处都是皇甫晟的人，慕烁以慕相和慕夫人的性命为威胁，皇甫晟不敢轻举妄动。 听说已经派了暗卫前去，也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好转。 慕梨潇没有再理会风姝妍，只是一步步向前走着，准备回到会宁宫去。滚烫的泪水滑过脸庞。天空阴暗得像是在酝酿着又一场大雨，慕梨潇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了，差一点就被绊倒在地上。好在熹春正在到处找她，及时走了过来。 “娘娘？”熹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慕梨潇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她不担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那个风姝妍又在娘娘面前挑拨离间了？ 无名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也觉得很是惊骇，分明刚才在金銮殿外听到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风姝妍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风姝妍究竟说了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他原本想跟着慕梨潇回到会宁宫，但又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先到了兴庆宫里，和那里的暗卫打听情况。 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十分震惊。皇上竟然在昨晚就对相府动手了，无名原本以为他还会再等两日，毕竟都没有和慕梨潇说清楚。看来是慕烁那里有了什么动作，让他不得不出手了吧？ “喂，虽然看不到你的脸色，但是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非言看到无名眼中闪过的忧伤，他还从来没有看到无名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我想，皇上做错了一个决定。” “什么时候你也会质疑皇上的决定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这样呢。”非言都不知道他究竟在紧张什么，打了个哈欠，“对了，你问我这些干什么？我还在伤心皇上没有让我去相府的事……” 慢半拍的非言突然明白过来，无名在担心什么事情了。“你是在担心潇贵妃？”是啊，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潇贵妃也是相府的人不是？皇上这下对付她哥哥，却没有告诉她，岂不是要出大事？ “你说呢？”无名叹了一口气，“我该去会宁宫了，有什么新的消息立刻过来告诉我。” “一定。”非言答应下来。 “皇甫晟对你可真好，竟然还会派人专程来救你。”慕烁阴冷一笑，手中的刀却没有放下来。“我想你们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他低头看着那两个被绑了手脚，跪在他面前的人。 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他会很开心的。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快乐，反而只有无尽的失落。 “烁儿，你这是何苦呢？”慕恬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倒是应该问问你身边的那个女人，问她究竟做了些什么。”慕烁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在慕恬看来，却是比炼狱的恶鬼还要可怕。 他心中疑惑，他身边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让慕烁恨不得杀了他们两个？“夫人，你……你做了什么啊？” 慕夫人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是她还是嘴硬得不想说出来，“老爷，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就算、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事情，那……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说得真是不错。”慕烁轻蔑一笑，“就连我听着都要感动了，是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真是好听。可是，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恬听到慕烁这么说话，心里倒是生气起来，“你才是什么都没有为这个家做过，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得也不错，我还真是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事情，我也不屑于为这个家做什么事情。你好好用心想想，自从你把这个女人娶进门，自从她为你生下一个女儿，你的眼中还有我吗？我叫你一声爹，都是抬举你。” “你这个逆子！”慕恬挣扎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能够站起来，反而是倒在了地上，扭曲着身子，瞪着眼睛看着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只觉得心中苦涩。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值得拿出来说的，他只记得他为潇儿准备的礼物，为潇儿庆祝的生辰…… “我自然是个逆子，我都不会否认这一点。你身边这个女人有多恶毒，恐怕我说出来，你都会因为每天身边都睡了这么一个人而感到恐惧。”慕烁让人将慕恬扶了起来，然后蹲在了慕恬面前，“来，我一件一件地说给你听，你可不要说，这都是我自己杜撰的，一定要相信。要是你不相信的话，我搞这么大的一件事出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慕烁面不改色地把慕夫人曾经做过的丑恶之事一件件讲了出来，慕恬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些事情都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做出来的。可要是真的回忆起来的话，慕夫人确实在他耳边说了不少慕烁的坏话，正是那些话疏离了父子间的关系，一直僵持到现在。 而慕烁离开相府的原因，却不是他想的，只是因为潇儿生病的事情受罚不开心，而是因为…… “现在才看清你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蛇蝎妇人，似乎有点儿太晚了，对吧？”慕烁幽幽地说着，站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真正想要杀的，从来都只有这个人。”他的眼光落在了慕夫人身上，刚才还在嘴硬的女人一下子就慌张起来。 即便被绑住了手脚，十分不方便，她还是狠狠地给慕烁磕了两个头，“烁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愿意给熹春赔罪，我给她做牛做马都可以，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的命不值钱。”慕夫人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慕烁却并没有理会她。 只是留了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而后扬长而去。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我背后做出这么多恶毒的事情来，究竟是因为什么啊？”慕恬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他宁愿他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慕烁杜撰的。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慕烁才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或许现在他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而不是一直被仇恨蒙蔽着这颗心，走到现在这一步。 慕夫人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老爷……你说，皇上、皇上会救我们出去的，对吧？潇儿，潇儿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吧？” 慕恬不是说了，皇甫晟已经找人来救他们了吗？只是，他自己都免不了会被这件事情牵连，就更不用说潇儿了，定然也会受到牵连的吧？他突然恍然，其实，慕烁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要造反吧？他不过是突然看到了一个能够搞垮慕家的机会，所以加以利用了而已。 不然，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他闭上眼睛，不由得老泪纵横。他纵横官场这一生，一直到了相爷的位置，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对朝堂上各种情况都可以处置得游刃有余，却偏偏处理不好加中的事情，也是他把自己的心放了太多在朝堂之上，所以才会对慕夫人说的话深信不疑吧？ 其实说来说去，怎么都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他能够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希望他还能够活着离开这里，能够远离官场，什么都不再管了。他还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能够风光得意，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却遭受了当头棒喝。 归根到底，他还是个失败的人。 慕烁刚刚走到院子里，就发现了屋顶上有一个黑影。应该就是暗卫的人了吧？白天可不是动手的好时候，皇甫晟恐怕还不想让人知道这里的事情，毕竟他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他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大动干戈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想要除掉这个功高盖主的人。 反正他一死，外面的人应该也会这么认为了。 他都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让慕家完完全全消失了。只是……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牵挂没有解决。那个在深宫中的妹妹，会何去何从呢？ 最开始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可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毕竟如果不是慕梨潇身体太弱，淋了雨就生病成那个样子，还把那件事情说给慕夫人听的话，他的熹春也不会受到那样的惩罚了。 他的熹春还会是他的熹春。可是，他明白，她永远都不再会是慕烁的人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回到原地 慕梨潇在熹春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会宁宫，一进门就跌坐到了地上。刚才听到的消息让她的大脑都无法运转了。她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重心。 从头到尾，皇甫晟都没有跟她提起这件事情，到了快动手的时候，不仅还是不让她知道，还让人把她挡在了后宫之中，不让她出去。如果她并不是个聪明人，皇甫晟打算瞒着她多久呢？一直把她困在皇宫里面，到死都不让人告诉她一点消息？ “熹春，去给我倒杯水。” 熹春原本想要把慕梨潇扶起来，但是没有能够扶动，也就不勉强了，走到后面去为她倒水喝。 慕梨潇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样子，跪在无名的面前，可是，并没有能够打动他。那是无名的职责，作为特工，她完全可以理解。她唯一后悔的是，昨晚无名说要带着她去见皇甫晟的时候，她一时赌气没有答应下来。 或许她应该用自己去威胁皇甫晟的，或许还可以给相府的人一线生机。 如今恐怕是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了吧？慕梨潇又痴痴笑了起来，笑得流流满面。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奴婢说一说，奴婢也好为你分忧。”熹春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十分心疼，但又恨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无法帮上什么忙。 慕梨潇却是一笑，“你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什么都不要知道。”她接过熹春递过来的茶，茶水滚烫，她却不管不顾地一饮而尽，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扶我进去休息吧。” 既然慕梨潇都说了她还是最好不要知道，她自然就不会再多问。看慕梨潇这个样子，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她把慕梨潇扶回了房间，看她躺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又看了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慕梨潇才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了慕夫人无比狰狞的样子，“只要你死了，我们慕家就会没事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慕梨潇在心里默默地告诉她，“在她嫁入皇宫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如果她真的这么对慕夫人说的话，还指不定会从慕夫人脸上看到什么神色呢。 现在慕家落难，她却平静地躺在这里睡大觉。慕家的人生死不明，她竟然都不觉得良心有愧。 真是奇怪。她应该觉得惭愧的。当初不就是想要慕家能够好好的，所以才留在皇宫，才和皇甫晟定下君子之约，才没有离开的吗？ 却不曾想，当初那个目的，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实现。 兜兜转转，就像是回到了原地了一样。可是她的心里却住进了一个人，那种感觉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兴庆宫内，皇甫晟也是一脸的愁容。他昨晚听展映说，慕烁正在调动三峰岭的军队，便赶紧派人赶到了相府之外，先躲在附近，等慕烁回到相府内，再将相府包围。 没想到的是，慕烁早就有所行动，已经将慕相和慕夫人囚禁在相府之内，当作人质，只要外面的人敢轻举妄动，他就可能会动手。 皇甫晟自然不敢小看他。他可是慕梨潇的哥哥，虽然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但也不能就此低估了慕烁的能力，他只能让人守在相府外，找机会突围进去，救下慕相和夫人，同时捉拿慕恬。 僵持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什么进展，皇甫晟也是一夜未眠，一直关心着事情的进展。心里还想着，幸好他没有让慕梨潇出去，不然就连慕梨潇都可能会成为慕烁手中的人质，那个时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今日慕相没有来上朝，已经引起了诸多猜疑，如果他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情，恐怕只会……夜长梦多。 “皇上……”展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皇甫晟还有些疑惑，展映现在不应该在三峰岭看着慕烁手下的那些官兵么？怎么还跑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莫不是慕烁在相府还通过什么方式传递了消息出去？兵符都在慕烁手上，所以他的人并不会听皇甫晟的调遣。皇甫晟原本只是想让慕烁交出兵符，就能原谅他这一次。 至少不会治他的死罪，也算是给慕梨潇一个交代了。 “卑职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展映突然跪在了地上，让皇甫晟有些措手不及。 “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映的话说得皇甫晟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难道慕烁逃走了，现在正领兵过来？ “三峰岭的人，都已经走了。”展映不过是打了个盹，就发现三峰岭驻扎的官兵突然就开始走了，吓得他魂不守舍。可是过了半晌才回过味来，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太对。 “走了？走去哪儿了？”皇甫晟惊恐地问道。 “他们……并没有往帝都的方向前行，而是……去往了反方向……大概是，想要回到边疆吧。” 皇甫晟松了一口气。好在慕烁的人并不是……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回边疆了？难道说，慕烁原本就没有要造反的打算，是他轻信了旁人的话，所以误会了？ “展映，你给朕说清楚！”皇甫晟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真的只是因为他多疑？如果是这样的话，慕烁为什么要拿慕相和慕夫人做人质？ “卑职在队伍里打听了，说慕将军几天前就吩咐下来，让他们再休息两三天，就往回走。毕竟边疆不能缺了这些人。所以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展映也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这件事原本就是由他负责，所有的信息都是他告诉皇甫晟的。 无奈他都是一五一十说的，却不知道慕烁究竟在弄什么幺蛾子。怪只怪他没有能够猜透慕烁的心思，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由。 皇甫晟的心都坠落到了谷底。他想要让人撤回在相府周围布置下的人，但又怕慕烁会做出伤害慕相的事情来。暂时还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撤出来。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慕梨潇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怎么想。非言才听到这些消息就已经坐不住了。在第一时间赶往了会宁宫，找到了无名。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虽然和非言说过了，一有情况就过来通知他，但也没有预料到非言会是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一点暗卫应该有的素养都没有。 “刚才展映回来了。”非言一时间都没有办法抓住重点说。 无名听到展映回来了。心里也是一慌，展映可是一直在慕烁身边观察情况，绝对不会轻易擅离职守，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皇上已经让人围困住了相府，慕烁还是行动了？” 非言拼命地摇头，反倒让无名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展映说，慕烁的人，已经启程返回边疆了。”非言终于说出了重点。 “你说什么？”无名都有些难以置信，慕烁的人竟然离开三峰岭，启程回到边疆了，那就是说—— 慕烁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造反，不过都是人心可畏，人云亦云，才会三人成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松一口气，还是觉得更加紧张。轻松自然是因为慕烁没有这个打算，皇甫晟可以避免又一次重创。可是…… 他看了看眼前的院落，想着不久前还绝望到满脸泪水的女子，又轻松不下来。 如果皇甫晟在第一时间和慕梨潇说了这件事，而慕梨潇亲自和慕烁沟通，发现这是误会，现在这个误会早就已经解开，相府也不会是这种状况了。 恐怕……这个误会如今很难解决了。慕梨潇听了风姝妍的一番话——不管她究竟说了什么，反正是已经让慕梨潇先入为主地以为皇甫晟是要加害慕家了。 “无名，要不，我们去和潇贵妃说说吧？”非言现在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都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无名又何尝不想告诉慕梨潇。可是，他昨天没有说出口的话，以后大概就更加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潇贵妃今日出去，回来的路上遇见妍妃，已经得知了昨晚的事情。当然，妍妃是会把事实扭曲了告诉她的。看她的样子，不管妍妃是怎么个说法，她都已经相信了。”无名喟叹。 “你的意思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来不及了？”非言哪里预料到这个情况，瞪大了眼睛。他心里可是十分佩服这个女子的，能够站在皇上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为他带兵打仗的女子，从古至今能有多少个？ 他甚至敢说，如果没有慕梨潇，皇甫晟绝对不可能会走到今天。他相信无名也有同样的想法。可惜，一旦坐稳了那个位置，只会有比以前更多的猜忌和无奈。 当皇甫晟选择隐瞒慕梨潇的时候，他和无名就应该会想到今天这个情况了。 “非言，你先回去吧，再有什么消……”无名的眼神突然一冷，非言也注意到了会宁宫外面的动静。 是风姝妍。看来，她也已经得到这个消息，想要告诉慕梨潇了。 非言和无名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风姝妍是梓锦国的公主，不是什么如同的妃嫔，他们两个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那里继续观察情况。 “姐姐？姐姐可在？”风姝妍都难以掩饰自己声音里的激动，她可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慕烁这么会做人！所以她一得到消息留在第一时间赶往了会宁宫，去发现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娘娘正在休息呢，不知妍妃过来，有什么事？”熹春听到妍妃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地，就赶紧走了出来，怕她吵到了娘娘。 妍妃看到熹春，自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姐姐说。” “那妍妃娘娘可以待会儿再来，等我家娘娘醒了，我可以过去叫你。”熹春知道这妍妃想说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自然会把她拦住，不让慕梨潇听到。 “你懂什么叫要紧事吗？”风姝妍不管不顾地走到了慕梨潇的房门前，正想敲门，门却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放我离开 慕梨潇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躺在床上也只是东想西想而已。甚至还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妍妃这大呼小叫，不知是什么大事这么开心？”慕梨潇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脸色也是十分憔悴，像染了霜一般。 “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是为姐姐你难过，怎么可以说是开心呢？”风姝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不管她想要说什么，慕梨潇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是为姐姐你难过，怎么可以说是开心呢？”风姝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不管她想要说什么，慕梨潇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妹妹刚刚得到消息说，慕将军的人已经从三峰岭动身了。”风姝妍故意顿在了这里，看到慕梨潇满脸的震惊。 这么说来，阿晟并没有错怪哥哥，而是因为哥哥一直都…… “往锦州那边去了。”风姝妍还故意等了半晌，才说出了后面这句话。慕梨潇脸上则更加震惊了。 去往了锦州的方向，那不就是说，那些人，实际上是在往边疆走？哥哥被围困在相府之中，他们却仍然往边疆走，应该是哥哥一开始就吩咐好了的吧？ 大抵是连他慕烁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在帝都里贪玩儿了两天，就把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这下，皇甫晟又要怎么办？ 慕梨潇只觉得浑身冰冷。其实，哥哥会有什么动作心思，皇甫晟不会派人跟在他身边观察吗？就连慕梨潇在他身边，都不曾看出来他有任何的反心。他所有的无奈和恨意，无不是因为慕相和慕夫人。 可他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动手了。伤了慕相不说，哥哥亦是生死不明。他的疑心已经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恐怕就连自己都在他的怀疑之中。否则他为什么让无名看着她？否则他昨晚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出去？ 她原本以为，皇甫晟是因为害怕她会和慕烁一起谋反，才不让她出去的。却原来是她错了。还错得离谱。 皇甫晟只是害怕她出去，和慕烁说明了这件事情，让慕烁得到了机会为自己平反，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和理由对慕家人动手了吧？所以才会到了现在都没有来见她，没有透露给她一个字。 慕梨潇抬头看了看屋顶，她知道无名就在那个地方。却什么都没有说。 “姐姐？”风姝妍看到慕梨潇整个人都瘫软到地上，心中喜不自禁。但脸上还是要忧心的。 熹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慕梨潇扶回了床上。回头冷冷说了一声，“妍妃现在应该满意了吧？那就请回吧。” 她就知道妍妃来没有安什么好心。这几日，一次次地让慕梨潇受打击。可熹春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和我说一声呢？”熹春都有些气急败坏了，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没有想到连为慕梨潇分忧都做不到。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本事？ “熹春……慕家、慕家出事了。你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自古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连我都没有办法避免。”可是，如果再死一次，就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了吧？老天好不容易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现在她居然要在这里等死？ 不行！她慕梨潇岂是能够就这么轻易死掉的人？说什么，她都要好好活下去才可以！她看到正在一旁抹泪的熹春，突然说道，“熹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潇贵妃娘娘在吗？”慕梨潇眉头一皱，怎么，老天就这么不肯赏脸？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要打脸了？ “什么事？”她能听出来，这是宋公公的声音，难得皇甫晟终于决定要见她了，看来，慕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她一个人了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梨潇倒是想要看看，皇甫晟究竟睡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熹春走过去，打开了门。宋公公走了进来，看到眼前慕梨潇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他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样子，这件事真是很复杂，很复杂。 “娘娘的精神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奴才去为娘娘宣太医？”宋安依着本分说了一句。 “不必了。”慕梨潇还是那句话，“太医还不如我呢。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只是治不好了而已。”她的是心病，而她已经没有心药了。 “不知宋公公过来，有何贵干？”慕梨潇还等着有人把她拖出去，拖到皇甫晟面前，好让她能够对皇甫晟冷嘲热讽一番，他想要给什么罪名，她就接受什么罪名。却不知皇甫晟还有什么花样。 “奴才过来，是想要请……”宋安突然顿了一顿，因为他看到慕梨潇的眼神突然明亮了一些，心里多少觉得紧张。“请熹春姑姑。” “什么？”慕梨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甫晟还真是厉害啊，竟然会想到先拿她身边的人下手。如此折磨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她？ “还请娘娘放心，皇上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宋安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因为他也不清楚皇甫晟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 慕梨潇颓然地躺回到床上，她才刚刚和熹春说，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转眼皇甫晟就派了人过来。大概是老天觉得她现在太多逍遥自在了，要给她足够多的惊喜，让她用同样痛苦的方式，结束这一生吧。 “娘娘放心，熹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熹春起身要走，却被慕梨潇拉住了手腕。 “不要去。”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大概是她最后的一点力气了吧？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也没有能够休息。虽然当特工的时候，这些压力都全然不在话下，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顶级特工了。 她原本想做一个普通人，却生来就在刀尖上舔血。穿越之后，她也以为自己能够有朝一日真正过上潇洒自在的生活，却被情所困，为了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之中。 她恨自己被情蒙蔽了双眼，没有将皇甫晟看个通透。就像慕烁说的那样，他是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难免会有怀疑。而最应该让人觉得畏惧的，就是那些不肯说出来的怀疑。 它会如同野草一般在心中疯长，直到吞噬掉那颗心。慕梨潇早就应该料到了，留下来，终有一日，皇上会对慕家有所怀疑，如此权势滔天的家族，就算没有野心，也会被怀疑出各种野心。 那个时候，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皇甫晟听来看来，都带着别的意图。 幸运的是，皇甫晟都没有让她等到那么一天。 “娘娘，还请你啊要为难奴才，奴才也只是听话办事而已，你这样的话，奴才恐怕是没有办法交差。”宋安看到慕梨潇的态度，虽然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同时也惶恐自己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只好用尖细的声音哀求。 熹春也是奴婢，懂得这种苦楚，也不想让皇上找人来为难慕梨潇，所以挣开了慕梨潇的束缚。好在慕梨潇这两日并没有平时的那种力气，要不然她都没有办法做到。 看到熹春和宋安离开，慕梨潇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和皇甫晟……其实用不了多久，皇甫晟就会派人来找她了吧？ 以她目前的状态，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现在就动身到兴庆宫去，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前，想为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不至于死得太多凄惨，但慌乱之中，却打开了最后一格的抽屉，那块玉佩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相思相望倍相亲。这几个字变得无比晃眼，慕梨潇只是看着，就又流下眼泪。她拿出了自己的袖剑，将上面的那个“倍”字抹去，而后刻上了“不”字。 相思相望不相亲。还是纳兰性德的词更好。那个一生中三次爱情都以失败告终的病秧子，最终也是郁郁而终了。 她以前就知道，情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从小的训练也教会他们，人心险恶，不能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到。 可是皇甫晟，却让她所有的美好都破灭了。 慕梨潇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就推开了门。她的脸色还是苍白如纸，抹了胭脂，只是更加突出了苍白的部分，并没有能够让她看起来有好气色。所以干脆又擦掉了。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出去。 这后宫中任谁看到她，不会觉得可怜？ 可惜这一次，想要陷害她的人不是太后，而是皇上。世人究竟还会相信谁，很难说。也不再会有人为她在民间制造舆论，给皇宫施加压力了。这一次，如果她走出会宁宫的门，就是真的死定了。 她知道无名就在附近，她可以感受到。无名也明白这一点。因为慕梨潇现在看着的位置，就是他所在的位置。 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并不清楚。慕梨潇现在想要做什么，他同样也不清楚。而慕梨潇已经走了过来。 他明白自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另寻藏身之所。可他却没有动。 “我知道虽然我求你这么做，你也不会帮我，但我还是想说……”慕梨潇知道无名就在后面，但她不敢轻易接近，她怕自己连后退的机会都没有。 “潇贵妃想要卑职做什么？”无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我想让你……帮我逃出皇宫！” 第三百四十五章 孤可以帮你 无名完全没有料到慕梨潇会这么说，一时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慕梨潇早就知道无名不会帮她的。怎么说他都是皇甫晟身边的人，以前会帮助她，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对于皇甫晟来说无关紧要。而现在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可不是无关紧要了。 他昨天会阻止慕梨潇离开，今天同样还是会阻止慕梨潇离开。 “不用为难。”慕梨潇淡淡一笑，“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没有办法违抗上级的命令，尽管眼前的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她向后退，一步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然后把房门关起来。背靠在门上，她试图站稳，但身体却忍不住要往下滑。不行，她都说了不可以这么坐以待毙！她艰难地站了起来，摸索着到了厨房里。里面还有一些点心，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差点全部吐出来。 不过，她还是逼着自己咽了下去。毕竟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这个身体和她以前的那个身体可不能相提并论。当了二十年的娇小姐，碰到一点小伤病都会不得了。 吃完了点心，她又坐到了地上，闭上眼睛养神。她知道，如果软的不行，她就只能和无名硬碰硬了，可是她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她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东西了。从楚嬷嬷那里拿到的毒药也没有剩下多少了。之前为了防止太后调查她，她可是把自己的收藏都销毁得差不多了。 或许楚嬷嬷的房间里会有些东西？可无名就在外面，她要是过去拿东西的话，似乎有些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她数了数自己剩下的银针，只有不到二十根了，就算她幸运地全部用在了无名身上，都不知道能够撑多久，更不用说除了无名之外，还有许多暗卫在皇宫各处潜伏着，不可能每个人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怎么说，她都还是要试一试的。 一个下午，皇甫晟都还没有派人过来找她，反倒是沉闷的雷声再次响彻了天空。看来又要下雨了。 下雨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天色也一点点黑下来了，没来学校再次走到了院子里，走回之前她和无名说话的地方。这次她没有故意拉开距离，而是一直走到了无名的藏身之处。无名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走这么近，都没有来得及走开。 “潇贵妃不必再说什么了……”无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慕梨潇手上的银针。他的眼神一变，但身体却没有动。 慕梨潇就是想要赌一下，无名会不会放过她这一马。凭借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情，虽然都是慕梨潇欠他的。 而她这次如果真的离开了的话，恐怕就要永远欠着他了。可是对于慕梨潇来说，还是保命重要。 “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能够看到你的脸。”慕梨潇想要分散无名的注意力，只要几秒的时间就好。通常来说，反派会死于话多，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是什么反派。所以她需要的只是机会。 可是她还才出手，无名的剑就已经出鞘了。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比上的速度。麟青卫的那些人她还可以对付，可是到了无名这里，她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说他都是皇甫晟的贴身暗卫，自然是最厉害的人。 “卑职没有要伤害潇贵妃的意思，还请潇贵妃回到房间里。皇上会为潇贵妃解释这一切的。”无名也不好说这是误会了。慕梨潇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风姝妍的说法。虽然无名也知道，风姝妍绝对没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诉她，但是她现在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说的一个字了。 在她看来，皇上是想要先对付完慕家的其他人，然后再来对付她。特别是皇上竟然让宋安带走了熹春，还不肯透露一个字。慕梨潇已经铁定皇上会杀她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无名又何尝不想放她走。昨天没有能够做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今天如果他还要把慕梨潇困在这里的话，还指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 “好。”慕梨潇收起了手中的银针，“不过，我还是想要看看你的脸，能不能满足一下这个愿望，看在我或许明天就要死了的份上？” “皇上不会杀你。”无名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为什么会出现颤抖。他分明是要安慰慕梨潇，可是听起来，就像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他在皇甫晟身边这么多年，见证着皇甫晟从一个隐忍的少年成长为今天的帝王，他付出了太多，自然不会轻易再让人从他的手里夺走这一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慕梨潇竟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的神采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让无名都觉得心惊。“我也还是想看看你的脸。你还知道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套到你的名字吧，要不是皇甫晟也这么喊你，我都觉得你是在骗我。” 无名犹豫了一下，手伸向了自己的额角，似乎是想要把人皮面具撕下来，慕梨潇拿着银针的手再次伸了出来，不过仍旧被无名截住了。 “果然不应该相信你……”无名的身子突然一顿，他似乎是想要回过头，但是眼睛已经没有办法睁开了，缓缓倒了下去。 无名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晕了过去，他的脖子上赫然有三根银针。 “如果你真的想离开，孤可以帮你。” 慕梨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御风。 “怎么，你还要犹豫多久？”御风站在屋顶上，慕梨潇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皇甫晟的人已经过来了，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了。” 慕梨潇咬牙，点头，“是你主动帮我的，可不要奢望我能给你什么回报！” “如果孤还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的话，就根本不会出手救你了。”御风飞身下来，将慕梨潇手中的银针再拿了两根过来，戳在了无名的脖子上。慕梨潇心里还觉得有些对不起无名，可是现在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她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御风向她伸出了手，她愣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手。 御风却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飞身离开了会宁宫，落在了海棠园里。 “你还记得，孤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到了这个时候，御风还要旧事重提。这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插在了慕梨潇的心上。那个时候御风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已经不记得了。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的确很后悔。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没有错。就连她这样的顶级特工都活得这么艰难，又有谁的日子是真正好过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我输了。”慕梨潇承认她错了。她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但御风没有说什么。而是重新将她抱起来，在黑暗中前行。 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离开了皇宫。 慕梨潇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宫墙之外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果然会轻功省事不少啊。可惜她并没有那个本事，她再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你要去哪里？”御风跟在她身后，似乎是担心她会去那个最不应该去的地方。 慕梨潇当然不会那么傻了，才刚刚从皇宫逃出来就自寻死路？她可是为了好好活着才离开的。 “反正我不会回相府，你放心好了。” “孤根本就没有担心你。”御风嘴硬。 “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慕梨潇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从她穿越到这里，到走到今天，似乎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她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来帮助皇甫晟，最终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会离开帝都，对吧？”御风看慕梨潇的样子，应该是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慕家的人，以她自己的能力，一个都没有办法救出来。而御风自然不想再插手这件事情，反正慕相若是死了，对他还是一件有利的事情。而慕梨潇现在离开了后宫，也会更加方便徐梓黛行事。 但那都不是御风关心的。他关心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她究竟会去什么地方，会怎么生活，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 “当然。”慕梨潇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不容易才离开这个地方，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才行。”虽然心中还有牵挂，但那已经不是没来学校能够管的范围了。慕家的人命运如何，从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要回到以前的状态才行。重新培养自己，做回那个百毒不侵的慕梨潇。 御风看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眼中的光芒。突然回到了第一眼看到慕梨潇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他身边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和慕梨潇相比。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慕梨潇心中倒是有很多目的地，比如说沈月如的家乡，比如说云霜的家乡，比如说墨痕的家乡。她还真的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不过，应该都没有辜负她当初的一片好心吧？不然她就要伤心了。 “你这就要走？” “夜长梦多，不是吗？”慕梨潇回答，“你也看到了，离开的时候，皇甫晟正好让人到会宁宫找我。如果他发现我走了，一定会让人找我的。帝都里到处都是暗卫，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怎么，你还以为我要等到相府有消息才会走？” 慕梨潇冷笑，有没有消息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皇甫晟先动手，那么相府的人就绝对不可能再活下来了。说她冷血也好，反正这一切也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只是不知道，熹春怎么样了。若说有什么后悔的，就是没有让熹春和楚嬷嬷一起离开。 第三百四十六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你在担心你身边的宫女？”御风似乎是会读心，慕梨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孤会尽量帮她的。”御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他看到慕梨潇的神情轻松了一些。 “谢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她好像一直在欠御风的人情。如果她有机会能够偿还的话——其实她知道御风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虽然她并不是什么感情专家，但她还是明白，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白白为另一个人付出，除非，他喜欢她。 但慕梨潇却没有办法接受这份喜欢，所以她宁愿一路愧疚下去。等她成为以前那个百毒不侵的慕梨潇，就不会再觉得有什么痛苦的了。 “孤送你到三峰岭，你自己走吧。” “不用了。帝都的路恐怕我必你熟很多，我自己可以离开。”放在以前，慕梨潇绝对会担心御风继续留在皇宫里会发生什么，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再多想了。 御风也没有坚持，只是看着慕梨潇走近了黑暗的巷子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她一路走小路，抄近道，很快就到了三峰岭。三峰岭还留着驻扎的痕迹，不过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在空荡荡的地方站了许久，想到了她和慕烁在这里的那个晚上。 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哥哥，也终于拥有了一个哥哥。可是这种幸福不过几天时间，就被打碎了。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把脸埋在掌心里，肩膀不停地颤抖。 “喂，别哭了。”她听到一个声音，赶紧用袖口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转身去看。果然是御风。 “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话都还没有说完，怀里就被塞进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孤觉得，你可能会缺点儿东西。” 慕梨潇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包袱，凭借她的经验，不用打开看，都知道那里面定然是金银珠宝这样的东西。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没钱这一点，可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本事的，实在是不行了，就算坑蒙拐骗她都能活得好好的。不过既然有现成的东西，她还是会收下的。 她正准备道谢，却发现御风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方。 算了，御风也不会稀罕她的感谢。她再次擦了擦自己的脸，拎着包袱向前面走去。前方就是锦州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在锦州等上两天的时间，好打听慕家的消息。 不过，并没有什么关系吧？反正慕家已经完了，慕梨潇也已经不存在了。 她背负了这个身份太久太久，是时候放下了。 “皇上，奴才们都找遍了，会宁宫里空无一人。”带头去会宁宫“请”潇贵妃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空无一人？”皇甫晟冷笑，“是潇贵妃让你你们这么说的吧？她就这么不愿意见朕？”他承认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考虑不周到，但慕梨潇也不至于要这样做吧？ 会宁宫有无名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看来慕梨潇是在等他亲自过去。皇甫晟都准备站起来了，却听到那个小太监说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奴才找遍了会宁宫，都没有能够发现潇贵妃，反而是发现了一个晕倒的男人……”小太监吞了吞口水，抬眼看了看皇甫晟的反应。 “罢了！朕亲自过去看看！”皇甫晟一甩手，向着大殿外走去，宋安急忙跟了上去，并且示意这些人不要再跟着。 皇甫晟大步走向会宁宫，宋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黑暗之中，还有一个身影跟着，那是现在负责贴身保护皇甫晟的非言。他听到“晕倒的男人”几个字的时候，就猜到了那个人可能是谁。不过他不敢相信，无名竟然会被潇贵妃给放倒了。 “慕梨潇，你给朕出来！”皇甫晟知道他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办法做到。慕梨潇竟然敢对他避而不见？！ 可是，正如那个小太监说的那样，会宁宫里空无一人。原本住着的宫女们，已经被慕梨潇这两日的样子吓走了，只剩下了熹春一个人。而熹春先前也被他叫走了。 就连宫灯都没有点，皇甫晟让宋安去点亮了周围的灯，然后听到了非言的笑声。他循着笑声走过去，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竟然是无名。 非言也知道这个时候笑很不合时宜。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他还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无名。没想到慕梨潇真的这么厉害，一下字扎了五根银针在无名脖子上，弄得他现在都没有办法醒过来。 皇甫晟看到躺在地上的无名，才知道，慕梨潇或许是真的离开了，这会宁宫真的没有人。他走进了慕梨潇的房间，看到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动，就连珠钗首饰都还留着，她一定是走得匆忙，所以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 他一眼就瞥见了桌上那块翠绿的玉佩，他当初送给慕梨潇的那一块，和他身上戴着的这一块正好是一对。 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倍相亲。 皇甫晟把玉佩拿了起来，却发现上面有些不会。原本的“倍”字被人刮去了，刻上了一个“不”字，就成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 他的心蓦地一凉。正准备把玉佩摔在地上，却想起之前他摔掉那个琴师玉佩的那一幕，只能把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他还是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他分明就是想找她，然后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的，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吧？慕梨潇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期望自己可以瞒住她。 无名在非言的疯狂摇晃下渐渐醒了过来，要不是还头晕，他恨不得能够一掌把非言打晕。他为什么总是不能想到一些温柔的方法呢？非要这样才行？非言也看出了无名的心思，快速起身后退了几步，不过还是很嘴欠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算是毁了。” 无名愣了一下，才想起了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梨潇想让他帮她逃出宫去，但是他并没有答应，然后慕梨潇就说要看他的脸，他似乎是答应下来了，正准备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就感觉脖子一疼，都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他，就晕了过去。 看来，慕梨潇身边还有一个帮手，至于那个人是谁，无名猜不到。虽然当时他被慕梨潇转移了注意力，但还是有很高的警觉性的，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袭击他的，必然是一个高手。 “喂，你怎么了？”非言看到无名有些失神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没什么。”无名回答，“我晕过去多久了？潇贵妃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嗯，她走了。不过我不知道你晕过去多久了。”非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过来了……皇上现在在这里？”既然非言过来了，那皇甫晟也一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得到慕梨潇已经离开的消息的呢？ “皇上本来让人过来请潇贵妃过去，没想到回来报说会宁宫空无一人。呃，也不算是空无一人，他们倒是说，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子。”非言好不容易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只是，潇贵妃能这么轻易逃出去？” 无名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无名他的猜测，不管怎么样，慕梨潇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宫外了。这下好了，这个误会恐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开了。 “皇上。”无名看到皇甫晟呆呆地站在慕梨潇的房间里面，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皇甫晟看了一眼他最为得意的暗卫。就连无名都困不住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根本就不会留在这个地方吧？ “皇上，是卑职办事不力……” “朕现在已经不想再听到办事不力这几个字了。”皇甫晟苦笑。先是展映这么说，可他已经让人包围了相府；现在无名又这么说，慕梨潇却不知道已经身在何处了。 无名沉默下来。他不过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慕梨潇并不是他故意要放走的，他也算是问心无愧。而且，这件事情里，有过错的那个人正站在他面前。 “如果朕早点告诉她这件事情，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了吧？”皇甫晟如今才恍然，已经晚了。当初说好了互不隐瞒的。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慕梨潇，却不曾想，那分明就是对慕梨潇的伤害。 “是。”无名这下倒是直言不讳了，“因为皇上吩咐过，所以卑职也没有和潇贵妃透露一个字。而后宫中的传言众多，难免会有什么消息传到潇贵妃的耳朵里。她没有办法出宫去，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就只能从那些传言里面一点点猜测，所以……” 所以才觉得皇甫晟是在害慕家，因为慕家功高盖主，权势滔天，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只后悔自己到现在才明白了慕梨潇的心思。他以为，慕梨潇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却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在这件事情上，慕梨潇并没有能够和他心有灵犀，并没有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皇上，要不要通知帝都的暗卫行动，搜寻潇贵妃的下落？”如果现在行动的话，或许还能够来得及，她应该还没有离开帝都。 皇甫晟看着手心的那块玉佩，只觉得眼角微凉。过了好久，他才回答无名的那句问话。 “不必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后说出口的会是这三个字。有一团黑影从门外蹿了进来，停在了他的脚边。皇甫晟低头一看，是他送给慕梨潇的那只猫。 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驯服这只野猫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前尘 得到从帝都传来的消息，已经是三日之后，那个时候慕梨潇已经到了徐州。她还真的有想过要不要去行宫把太后杀了，为桃薇和小影报仇，但她最终没有去。 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那么多麟青卫。都说了她是为了保命才出来的，当然不会再轻易去送命了。 她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喝茶。和在帝都的时候一样，酒馆还是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她发现自己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放不下，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听到一点点的好消息。 “你们听说没有，前一阵刚帮皇上解决叛贼的那个慕将军，竟然也准备造反！”此人说得言之凿凿，如果慕梨潇只是路人的话，大概也会相信他的话吧？ “是真的吗？那他当初还帮皇上干嘛？带着自己的兵在一旁看热闹，等两败俱伤了再去收渔翁之利不就行了？”还是有人看得通透。 “谁知道呢？反正啊，就听说他前几日想要造反，结果被皇上提前知道了，让人围住了相府，他居然抵抗了两天才投降。” “唉，你说好好的将军不当，去觊觎那个位置干什么呢？不过，他真的会输给皇上？听说他手上的兵不少啊！” “听说啊，皇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他的旧情人，威胁要杀了那个女人，他才投降的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啪”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梨潇，因为她手上的杯子掉到了地上。他们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熹春吧？没想到皇甫晟还能够想到这一招，也是为难他了，花了不少功夫才得到这个消息的吧？ 慕梨潇对着那群人抱歉一笑，然后掏出一粒碎银子搁在了桌上，离开了酒馆。 看来皇甫晟围困相府也没有能够把哥哥怎么样，最后还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骗哥哥出来。她之所以没有再听下去，就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伺候她一路向前，酒馆里有人的时候，她都不敢进去，只在路边的小摊匆匆吃点儿东西就走。住在客栈的时候，也是让人把吃食送到房间里面，不敢在大堂里待着。 而在帝都，皇甫晟才刚刚解决好相府的事情。除了把叛贼的罪名安在慕烁身上之外，皇甫晟竟然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方法。 他从展映那里打听到了熹春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人到会宁宫带走熹春，为的就是想让熹春能够劝一劝慕烁，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要对付自己的父亲，都希望他可以停手了。 他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慕梨潇，如果不能救出慕相，只会觉得心中不安。他还想着，或许他这么做了，慕梨潇听到了江湖传言，知道他并没有对她的父母和哥哥动手。 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吧。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传言向来都是添油加醋乱讲一通。比如他说他给慕烁定的罪是流放，实际上是放慕烁和熹春离开了。 但是，那些并没有看到慕烁离开的人，就传言说，皇上嘴上说是原谅了，但实际上还是杀了吧？那个潇贵妃不是也消失了吗？至于那个慕相，说是要告老还乡了，但一直留在帝都的相府内，想必是皇上心里还有担忧，又怕杀伐过重，才把慕相软禁起来了吧？ 他身在皇宫，对于外面的传言本是一无所知的。但由于帝都各处都有暗卫，久而久之，那些传言都被暗卫听在了耳里，也传到了他耳边。 “外面的人真的这么说？”皇甫晟都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 民心果然是个不好掌控的东西。而这些话一旦被慕梨潇听到……都已经放她走了，又何必还要想着呢？皇甫晟摇了摇头。 之前的种种误会，他和慕梨潇都挺了过来，才有了之后并肩的承诺。可是不曾想，那承诺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过去，就已经成为了泡影。 说什么都晚了。如今会宁宫内，只剩下了那只猫，每日由专人照顾着。慕梨潇的房间，他也让人打扫着，但不准人乱动里面的一样东西。偶尔，他还会睡在会宁宫里。慕梨潇的那张大床，是唯一能让他入眠的地方了。 自从慕梨潇离开之后，他一直忙于各种事情，后宫中没有一个人受到宠幸。群臣为此争论不休，说皇上虽然为政事操劳，但还是要对后宫的事情上心。 如今太后不在，贵妃亦不在，后宫之中缺少一个能管事的人，恐怕会出乱子。天天都有人上奏折，让他选秀女，他也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同时，还将兰妃封为了贵妃，掌管后宫之事。 这个决定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却只有兰妃自己心里明白，皇甫晟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宠爱，只是想要“报答”她。兰妃原本不想接受。她曾经以为，慕梨潇会是皇后，这后宫必然会是一片和谐。 毕竟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是兰妃哪里有什么能力管理后宫呢？只不过会招致不必要的嫉妒和陷害而已。可她也明白，皇上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她既然决定了要帮助皇上，就要帮到底。 就算心中为了慕梨潇的事情还有些不平。她也知道，那是妍妃在背后捣鬼。但是她并没有办法对付妍妃，只能接受这个位置，在气势上压着她。 她只希望，不管慕梨潇如今身在何处，可以一切都好。毕竟传闻只是传闻，皇甫晟又怎么会舍得杀了她呢？ “皇上，今晚又去会宁宫吗？”宋安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问道。 皇甫晟手中的笔一顿。没想到慕梨潇都不在皇宫里了，会宁宫还会是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但今晚他并不想去了，手上还有很多折子没有看完。 慕梨潇这个骗子，当初可是说好了要教他快速看折子的办法，可是一直都没有。 “朕今晚就留在这里，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皇甫晟说完，宋安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现在她会在哪里呢？ 慕梨潇一路走走停停，竟然就到了仓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云霜应该就是仓仂人。不知道她离开帝都之后有没有回到仓仂来，要是回来了，慕梨潇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 慕梨潇现在都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皇宫的八卦可是会传遍全国的，就算是仓仂，大街小巷里未免也会说这件事情。 不过，相府那件事似乎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家讨论的，都是皇宫选秀女的事情。 仔细想想，皇甫晟的后宫没有什么人了，的确需要充盈一下。要是她有无名那样的易容术，还能够再换个身份混回去。 可惜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她冷漠也好，冷血也罢，她都认了。反正她现在只想要往前走，不想回头。能够离开金月国最好。 这样她就不需要再听到任何和皇甫晟有关的消息了。 “哐当”！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慕梨潇被吓了一跳，但是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潇儿！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云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面前的人是慕梨潇？她还以为慕梨潇已经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死了呢，居然还能再见到！ 慕梨潇也是一愣，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的，竟然正好走进了云霜家的客栈！ 云霜听着慕梨潇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从震惊到平静，不过一瞬的时间。 她自然懂得慕梨潇的感情。就算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会懂得。毕竟她是两个从皇宫中逃出来两次的人。只是她没想到，皇甫晟也会如此对待慕梨潇。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幸福地生活在皇宫里。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到。不过，这大概就是命数，上天不想让我拥有幸福，所以我注定要颠沛流离地度过这一生。”慕梨潇说得云淡风轻。对于命运，她已然有了一种看透的感觉。 如今，她也算是死了两次了。不过这次是“死”在了传言之中而已。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云霜本想说，要是她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完全可以留在仓仂，就算是吃住在客栈，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离开金月国。”慕梨潇直言不讳，和云霜说话就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了，没什么意思。 云霜自然也理解慕梨潇的这种心情，点了点头。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慕梨潇最怕的就是，云霜的心里放不下非言，可能要就此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 云霜却是十分淡然，“我自然还在等着自己的有缘人。只是，前尘太过刻骨铭心……”她说着，看着慕梨潇的眼睛，从她眼中能够看到同样的情绪。 前尘太过刻骨铭心，恐怕是永远都忘不了了。不管走多远，逃到什么地方去，都无济于事。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当初的一片心意。你也知道我是要走的人，就不久留了。” 云霜明白，留也是留不住的。知道慕梨潇还活着，就比什么消息都好。慕梨潇心里有多痛苦，云霜能够明白，如果离开金月国能够让她好受一些，就让她离开好了。 告别了云霜，慕梨潇骑上马继续前行。只是可惜，她的路线并不能到达沈月如和墨痕所在的地方，如果绕道前去，又会浪费很多的时间。或许等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能够再回到金月国来，看一看他们。 走到边疆的时候，她听说，朝廷的选秀已经开始了，应该又有许多少女，走上了这条从稚嫩到成熟的道路。可又有多少，会像徐八子那样，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呢？ 她并没有在边疆停留多久的时间，想到哥哥曾经守卫这个地方，只会让她心中徒增感伤。她悄然越过边境，到了梓锦国的边城，晋安。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重新开始 到了梓锦国的第十五天，慕梨潇就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那时她已经走到了距离梓锦国京城不远的地方，连州。 她看到一家快要倒闭的酒楼挂牌出售，心里想着，御风给她的这些东西，她也没有办法活一辈子，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又能赚钱的事情来做。于是，慕梨潇就把那家风雨飘摇的酒楼给盘下来了。 周围的人都嘲笑她，实在是不知道这酒楼的风水有多不好，这已经是亏得经营不下去的第六个老板了。慕梨潇竟然还有勇气把它盘下来。 慕梨潇则毫不在意，身穿男装的她纸扇一挥，潇洒道，“若是我一个月之内这个酒楼没有什么起色，我就立刻离开连州城！”她还无聊地把那句话写在了门外贴着，想让这里的人都看看。 风水不好？慕梨潇可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风水之说，不都说了人定胜天？那些人会失败只是没有经营头脑而已，这个酒楼的地理位置的确不好，但只要经营手段得当，酒香不怕巷子深。 慕梨潇并没有急着开张。而是花了十天的时间，把酒楼重新倒腾了一遍。做了一些格局上的改正，让人坐在里面就餐的时候能够觉得更加舒适，有做了些适当的装修，让酒楼看起来更加高大上一些。不过，想要赚大钱，噱头还是必须要有的。虽然这里是酒楼，不是什么勾栏酒肆，但用美人作为营销手段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她学着金月国帝都的春香楼，在二楼搭起了一个台子，邀请连州城的女子前来“选美”，胜者可以得到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其实就算不是为了玉，只是为了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头，都会有很多人前来。慕梨潇都能想到自己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样子了。 前几天还看不起她的人，这下都目瞪口呆了，这个外地来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一来就下这么大的功夫！就连自己家的母老虎都蠢蠢欲动地想要去选美呢！不过，这谁是连州城的第一美人，向来都没有个确切的说法。 这下更是要挣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了吧？ 酒店开张的第一日，慕梨潇一面准备着海选，一面让人准备出前几天她才教授的招牌菜，前来应选的人无不是被饭菜的香味陶醉，就算慕梨潇连连摇头，将她们直接淘汰掉，都还是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才走。 这连州城的人还真是……不怎么样。慕梨潇差点没有被眼前的这些“美女”吓个半死。忙了一整日，最后只选出来了十五个人。还是算有姿色的了。其实看风姝妍的长相，梓锦国的人应该还是拿得出手的啊。难道说是因为这里的水土不太养人的缘故？ 这样一来，除了酒楼，她还可以兼职卖保养品，保证这连州城的人喜欢得不得了。 想到钱，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以至于有人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老板，你这里不是才开张吗？就不想做生意了？” 慕梨潇终于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立刻谄媚地笑了起来，特别狗腿地走了过去，“这位公子说什么话呢，小店才刚刚开张，当然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我刚刚只是走神了，走神了……” 送上门的钱不赚？慕梨潇又不是傻子，她把自己精心制作的菜单递到了那位公子面前，笑呵呵地说，“公子你随便看，随便选，无论吃什么菜，都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说得这么自信？”那人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还在嘀咕，一个男人这么谄媚还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看着他的眼神不对，慕梨潇擦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当然了！” “那好……”公子的眉毛一挑，“每样菜都来一道。” 慕梨潇差点吐血，这个人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每样菜都来一份，他能吃得完吗？不是摆明了浪费食物？ 那人也看出了慕梨潇的迟疑，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意会了，拿出了好几锭银子出来，“老板不用担心，我们公子有的是钱，只要东西好吃，是不会亏待你的。” 慕梨潇的眼睛看着那几锭银子放光，不过她心里还是有原则的，“我都说了，我们这里的菜都很好吃，公子不需要怀疑这一点，如果公子不相信，大可以每天都过来，吃不同的菜品。单若是一次点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了，可是不太好。” “都说了我们公子不缺钱，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呢？”拿银子的小厮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心里自然觉得不开心。 不过，他身边的公子却是淡淡一笑，“既然店主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今天先吃前五个菜，剩下的，后面几天慢慢吃。我看，这家店不是还有个什么选美的活动？正好可以留下来看看。” 他身边的小厮听到“选美”两个字，也是眼睛一亮，立刻就放下了身段，不和慕梨潇争论了，慕梨潇也开心地拿着菜单准备到厨房去吩咐。 “不知老板叫什么名字？” “哈？”慕梨潇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本来脱口就要说了，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笑道，“在下萧离。” “萧老板。”对方客气地喊了一声，而后说道，“在下风云轩。” “风云轩？”慕梨潇一愣，对方的脸色也突然紧张起来，好像是怕被慕梨潇认出来了一样，她赶紧解释，“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这个姓氏很是特别。” 风可是梓锦国的皇家姓氏，就像金月国的皇甫一样，除了皇家的人，其他人是不可以拥有这个姓氏的。 “看来你也没有你表现得那么笨，告诉你，我家公子他……”小厮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风云轩敲了头，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慕梨潇纠结的却是，她有表现得很蠢吗？她明明就是一个精明老板的表现好吗？ “阿一不懂事，让老板见笑了。我是和皇家沾点关系，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云轩解释道。 虽然看出了对方在说谎，但是慕梨潇也能够理解，毕竟皇家的人在外面都尽量想要低调一些，慕梨潇才不想再捅出什么篓子了，当然也就顺着风云轩的话说了，“当然。在下先去为公子准备吃的，公子稍等片刻就可以了。” 慕梨潇转身进入了厨房，吩咐了要做的事情，又觉得不放心。既然那个风云轩不相信她这里的手艺，她倒是要亲自做菜给他吃，堵住他的嘴才好。怎么说都是一个金主，以后说不定能够常来呢。 做好了菜，慕梨潇端给了风云轩。菜的香味就足够让人垂涎欲滴的了。味道也十分不错。风云轩赞不绝口。“看来就算是为了美味，我也会每天都过来吃了。” 慕梨潇笑道，“小店除了美味，还有美人，公子绝对不会失望的。” 看来有了对的方法，让这个酒楼死而复生并不是什么难事。明天就要开始弄“选美大会”了，倒是有得忙了。 慕梨潇忽悠着风云轩住到了对面的客栈里，这么个金主她暂时还不想失去了。如果他肯出大手笔，自然也会有人想要跟风。想到她能够赚上一大笔钱，心里就美滋滋的。 以前在皇宫的生活，虽然吃喝穿住都无忧无愁，金银首饰也是顺手拈来，但始终并不觉得开心。还是这种自己赚钱的感觉最爽了。 第二天，慕梨潇让那十五个候选人来到酒楼，三个人一组，一共分了五组。她自己则做了主持，首先在台上渲染了气氛，让现场的观众都情绪高涨，而后才一一介绍了选手。 好在她记忆力惊人，不需要什么台本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个人的信息。而后再让她们在台上展示自己。 慕梨潇最怕的就是，外人会拿她这个“选美”去和青楼花魁相比较。那样就显得粗俗了。好在下面的看客都不只有男人……还有想管住自己男人的女人。不过，对于连州城“第一美人”这个称号，这些选手还是很卖力想要得到的。 慕梨潇已经连夜赶制出了一些保养品，并且在比赛间隙赠送给自己的选手用。于是，等选手们回到台上的时候，脸上的气色就好了许多，怎么看都觉得美。 她掐着时间退出了自己的这款美容膏，这下换成底下的女人疯狂了，恨不得爬到台子上把钱砸到她身上。慕梨潇一面笑呵呵地应付说目前没有足够的货，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双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是风云轩。 按理说，她现在可是个男的，风云轩不盯着台上那些美人看，却要盯着她，怎么想都是件不科学的事情，难道他是个断袖？所以对女的没兴趣？ 慕梨潇这么想着，浑身都抖了抖。不过，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不友好的，反倒是赞赏有加。估摸着他也算是什么生意人？所以对慕梨潇这样做生意表示十分理解？ 第二轮之后，慕梨潇顶着巨大的压力淘汰了五个人，并且赠送给她们一罐美容膏。那些人都没有什么身家背景，所以也就喜滋滋地离开了。 至于剩下的人，就都是有身家背景的了。慕梨潇恨自己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若是她不小心得罪了哪一家，可能也没有办法在这连州城待下去了。 那也是明天该愁的事了。 众人散去，酒楼一片狼藉，但细数之下也赚了不少钱，慕梨潇正高兴呢，回头一看，客人们都走了，风云轩却还坐在原处。 “风公子今天要吃后面那五道菜？”慕梨潇赶紧好过去招呼起来。 “就按之前说好的弄就行。”风云轩也不是个要故意刁难的人，慕梨潇进去吩咐好了厨房，又走了出来。大堂只坐了风云轩一个人，他今日没有把自己的小厮带出来，慕梨潇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呆坐着。就走过去和他聊天。 “萧老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风云轩笑道，“就只是听你在台子上说的那些话，就知道老板你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对于小意外也是处变不惊，怎么会屈居于此地？” 所以风云轩一直盯着她，真的只是在赞赏她的这些本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言为定 “风公子过奖了。”慕梨潇连连摆手，“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情，不足挂齿。我也没有读什么书，不过就是四书五经，三侠五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涉猎了一些而已。” 如果这风云轩真的感兴趣，她连阿凡达的故事都能给他讲。是啊，她要不再弄个兼职，写写故事，拿去刊印，或许也能赚一笔。 她真是想钱想疯了。 还是把美容膏做好再说吧。 “萧老板的品味还真是常人不同。”风云轩听她这么说，有些讶然，“看四书五经的人，可是通常会瞧不起看三侠五义的人。萧老板却是一点都不拘束。” “有什么好拘束的？”慕梨潇摇头，“四书五经虽然是常人眼中的正统，但也是佶屈聱牙，读罢兴趣寥寥。可三侠五义之故事却是引人入胜，怎么看都兴致盎然。在读四书五经的同时，辅佐一些三侠五义的故事，倒是很好的消遣。” 慕梨潇觉得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逐渐恢复了。看来只要不是被关在那个皇城之中，不用每天那么紧张兮兮地害怕有人会对付她，她就还可以是原来的那个慕梨潇。 菜上来之后，风云轩并没有让慕梨潇走，反而是留她在身边，一面喝酒吃饭，一面谈天说地。 酒足饭饱了，风云轩对于慕梨潇似乎更加钦佩了。“我走遍了梓锦国，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过萧老板这样的人呢，没想到到了这里才有了不虚此行的感觉。” “既然如此，风公子对于梓锦国的风光应该十分熟悉了，什么地方有好的景色，公子应该都知道？”慕梨潇想，她现在或许可以从风云轩这里套出点儿旅游宝典，等她真正稳定了这里的生意，就可以四处去看看了。 “也不能算熟悉，你随便问几个连州城的人，他们也同样可以告诉你，什么地方有什么好景色。梓锦国的风光其实不过如此。” “还真是很少见到一个人说自己国家不好的。”而且他还是皇亲国戚。慕梨潇在心里感叹这人太实诚了。 “不过，以后萧老板若是想要出去游山玩水，我愿意当个向导。和萧老板这样知识渊博的人出行，绝对会有收获不完的乐趣。”风云轩倒是没有在意慕梨潇那句话，反倒是主动请缨要给慕梨潇当向导。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愿意。”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里待多久。虽然她已经到了自以为足够安全的地方，但皇甫晟身边的暗卫能够走多远，她还是不知道。 要是他们能够跟着线索一直追到连州，她也无话可说。 “那就一言为定了。”风云轩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慕梨潇让人收拾了桌上的盘子，却还在担心着要如何权衡剩下的那几个选手的事情。如果她让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当选，自然会被痛骂有黑幕。如果她不能让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当选，那她自己可能就要承担不小的后果。 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地慢慢起步好了，非要想着一飞冲天，现在算是栽坑里了。 其实，她总是要得罪一些人的，但这选美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噱头，噱头过去了，还是自家的菜品更加重要对吧？于是慕梨潇一面准备着比赛的事情，一面研究梓锦国的饮食习惯，不仅让当地人满意，还要让梓锦国的人都满意，她这个酒楼才能经营下去。哪怕是当地人不买账，也还是不会缺生意的。 不是还有个金主就在对面住着？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宣传，以他的身份（虽说慕梨潇现在还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毕竟他是姓风的）应该不会有太差的交际。 她还是在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剩下的十个人，其实每个人都分一个头衔也不是什么难事，什么最具气质啦，最具潜力啦，怎么都能凑够七个，再来个前三甲，不是都搞定了？ 想到这里，慕梨潇的心情好了不少，又着手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不过之后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风云轩。毕竟是皇亲国戚，肯定很忙。她自己也忙着做美容膏，按着琉璃那里偷出的胭脂，仿作了一些试用，效果也还是不错。 决赛的时候，她亲自为自己内定的冠军化妆，妆容一出便惊艳全场。那个时候谁还记得她的身份是什么，看脸就已经足够了。冠军的人选就这么出来了。而慕梨潇又为剩下的人每个人都给了名头，人人都高兴而归。她其实并没有致力于台上的这些事情，而是一直让人在下面为观众推荐各种吃的，让大家在看选美的同时能够吃得开心。 这样一来，美食的名声也传到了外面，即便选美已经结束了，来酒楼吃饭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慕梨潇还在柜台旁摆起了一个架子，放上她自己做的胭脂和美容膏。总是供不应求。 只要名声打下来了，她之后就不需要再这么累了，完全可以把酒楼的生意交给别人来管，然后出去逍遥自在地玩儿。 不过她物色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又让她不得不想到了一个人——楚嬷嬷。如今她身在梓锦国，而且离京城并不远，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见到楚嬷嬷。 不过，楚嬷嬷现在应该是隐藏在什么地方，不敢轻易出来见人的吧？慕梨潇也不知道她要用什么办法。她想了许久，才决定让人出去打听，就说她想要找一个会做某种药粉的人。 一般人自然不知道那药粉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楚嬷嬷当初可是帮着慕梨潇做出了那种药粉。如她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应该会有所怀疑的吧？可能还可以找到慕梨潇。 果然，消息传出去才三天的时间，慕梨潇就看到酒楼之外站了一个熟悉的人。楚嬷嬷还是十分谨慎，并没有走进来，而是上下左右观望了好一阵。慕梨潇对着正在收拾桌子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就乖巧地走到了门边，问道，“这位大娘是要吃东西吗？” “大娘”两个字让慕梨潇把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门口的两个人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楚嬷嬷的眼睛则突然亮了起来—— “娘……”她原本想要叫慕梨潇，但又觉得在这里叫她“娘娘”不合适，只好转头对小二说，“娘你个头！我是来吃饭的，不过，要你们老板亲自来请才行。” 小二为难地看了慕梨潇一眼，好在自家老板向来不会和钱过不去，自然是开开心心地走过来了，笑道，“这位大姐，里面请！” 楚嬷嬷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走了进来，找到了很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慕梨潇则打发了小二到一边去，然后才说道，“我就知道这一招一定能够找到楚嬷嬷你！” “还说什么楚嬷嬷？”对方却摇头，“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其实我叫楚十二。因为我是第十二个入宫的暗卫。” “楚十二？难怪你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还真的是不好听。皇甫晟身边的暗卫一个个的名字都还不错，你们梓锦国的人还真的是没有什么眼光。”慕梨潇笑道。 “可不是吗？可是，我再嫌弃这个名字，这也还是我的名字，从小到大别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我到金月国的最初一段日子里，主子也都是叫我十二的。也只有她说出来，我才会觉得亲切。”楚十二突然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眼中的悲伤都没有办法掩饰。 “嬷嬷……哎呀，这下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了！”慕梨潇有些困窘。楚十二的年纪和慕夫人相当，她自然是不能叫姐姐的，再叫嬷嬷也会让人觉得奇怪，“要不，以后我就叫你楚姨？在那个地方多亏了你的照顾，这么叫还算是我赚了呢！” 楚十二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问慕梨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就算是远在京城，都听到了金月国帝都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心惊肉跳。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离开了慕梨潇，如果有她在身边，或许就不会让慕梨潇受这么多苦了。 可是看到慕梨潇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她都不敢开口问熹春现在怎么样了。 能够看到慕梨潇还活着，而不是传闻中那样被皇甫晟杀了，她不能再高兴了，就不提其他的事情了。“只是没有想到娘……你看看，你能叫我楚姨，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却不知道要叫你什么了。” “就叫我萧老板好了。”慕梨潇轻笑，“我现在叫做萧离，楚姨你可不要喊错了就是。” “萧离？”把慕梨潇后面两个字倒过来？她还真是聪明，楚十二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你我都已经是平民了，不过好在你还是老板，我也不会有多歉疚。” “楚姨，听你说的，有什么好歉疚的？我都说了是多亏你照顾了。”慕梨潇嗔怪，她最怕的就是楚十二在她面前太过客气了，“不说这些了，如果楚姨你现在还没有一个安身之所的话，今天就可以搬到我这里来了，我也好有个伴，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 “萧老板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虽然我活得也不错。”楚十二还有些手艺在，自然不会活得很差，但能够和慕梨潇搬到一起来住，她也是求之不得，好歹互相还能够照顾一下。 “那就太好了！楚姨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拿的，尽管回去拿好了，我这里可是有很大的房子，有再多的东西都不怕。” “我并没有什么好拿的东西，不过回去收拾一下就行了。倒是你这个地方，我在京城都听到了，你弄了个什么选美大会吧？通常这样的东西都会闹得鸡犬不宁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平安度过了。” “谁让我聪明？”慕梨潇回答。 第三百五十章 不怕我是坏人 楚十二在第二天就搬了进来，并不需要慕梨潇有太多的指点，楚十二自己就能掌握许多打理生意的技巧，加上她制毒的能力上乘，制造胭脂和美容膏也是一把好手，慕梨潇也学着琉璃那样，做了限量发售，每天各卖二十盒，既不会让自己太累，还能让顾客保持足够的热情。 同时，厨房的事情她也亲自过目，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她都会自己亲自纠正。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赚得钱越来越多，慕梨潇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如此成功，看来人只要足够聪明，真是做什么都会成功。 是谁说，情场失意，在生意场上就能够得意的？反正她是个恋爱白痴，可能在短时间之内都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就像她对云霜说的那样。 每天在人前她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尤其是和楚姨，有说有笑的。可是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却总是会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起皇甫晟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无不像针一样刺在她的心上，让她每晚都辗转难以入眠。白天有多开心，晚上就会有多落寞。 她已经许久没有打听金月国的情况，因为她不敢。她一路走来，都在尽力躲避那些消息，也是为此才会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为的就是不再听到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还是在这样自欺欺人。 可是楚姨不是说，在传言中连她都是死了的吗？那慕家余下的人，定然也没有什么活口吧？ 如果能够忘记那段记忆有多好？可是她大概会比云霜还要执着于把那段记忆找回来吧？ 现在酒楼的生意她是时候可以先放手了，应该出去散散心，好让自己不再想这么多破事。 慕梨潇找到楚十二商量了一下，楚十二当然是很开心地答应下来了。她哪里忍心慕梨潇每日都这么度过？一直看到她假意逢迎的笑容，那些笑容之下，她究竟是什么心情，楚十二又怎么会不懂得？她可是在慕梨潇身边待了那么久的人。 当然是一眼就能够看穿慕梨潇的心事了。 “萧老板如果想要出去走走，就尽管去吧。这里的生意其实早就不需要你再担心了。” 慕梨潇点点头，现在酒楼的伙计和楚姨已经完全可以打理这里的生意了，就算没有她在场，也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谢谢楚姨了，要不是找到了你，我还在每天还忙得要死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楚十二戳了戳她的眉心，“你找到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接下这里的烂摊子，给你赚钱，好让你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 慕梨潇装傻，“楚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可是好心地想要楚姨来和我享福的！” “好好好，不和你计较这么多了。其实我一直都想有这么个酒楼呢，每天都能够看到不同的人，听到不同人的故事和遭遇，怎么都算是一件乐事。”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酒楼里的确每天都会见到不同的人，但是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像楚十二这样去探听别人的故事。大概还是因为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吧。 不过，楚十二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就像是蒲松龄的聊斋一样，探听一些故事来，然后写成书。就算不能成书能够添油加醋写成单口相声也不错。这样客人在吃饭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楚姨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以后我们还可以在客人吃饭的时候讲些故事给他们听，说不定能够吸引到更多的人来。” “我看你的眼里就只有钱了。”楚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这里就交给楚姨你了，我最多就出去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过去很快的，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慕梨潇一想到要出去散心，心情就已经好了许多。这梓锦国的风光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从金月国帝都一路走来，因为心中着急，都没有看到什么风景。 “萧老板放心吧，我不会把这里变成黑店的。” “黑店也无所谓，只要可以赚钱就行了。”慕梨潇倒是觉得无所谓，以楚十二的本事，就算是黑店也会让人不知不觉吧？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其实她作为一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好带的东西，所以只收拾了一个很小的箱子。 箱子是她自己做的，因为她觉得包袱拿在手里实在是很掉价，尤其她现在又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怎么都会觉得不那么方便。 她在出门的第一日，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风云轩。 算起来，都快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慕梨潇偶尔倒是会想起这个人来，毕竟他有钱。其实离开了皇宫那么富庶的生活，她也就是一个俗人。 “萧老板？这是要……出去？”风云轩看到慕梨潇手里拎着一个箱子样的东西，也觉得很奇怪。没想到自己因为有事，一下子就走了十多天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慕梨潇往外走了。 慕梨潇其实很想骗一骗他，说她的店开垮了，现在无家可归，还被人追债。不过，就连楚姨都知道她这里选美很成功的事情，风云轩不会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所以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笑道，“我之前就说了，要抽空到处去看看。” 风云轩一脸的了然，“我记得我也说过，如果萧老板要出去看看，我可以当向导？” 慕梨潇还正在发愁自己漫无目的要怎么走，听风云轩这么一说，自然是十分开心，“如果风公子愿意做向导，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初来乍到，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适合散心。” “看来萧老板的确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到这里的。”风云轩说完，就赶忙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还请萧老板不要放在心上。” “风公子说得并没有错，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慕梨潇摇头，“既然风公子想要当向导，那就请介绍一下周围好的去处，让我开开眼界好了。” “附近倒还真的有个去处，仙人谷。那里参天大树环绕，还有飞瀑奇石，雾气缭绕宛若仙境。”风云轩说道。 “人间仙境？那还真的值得一看……却不知道风公子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如果他没有时间的话，慕梨潇也愿意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反正只是为了散心而已，有一个人陪着可以聊聊天，没有人陪着，她自己也可以逛逛，放松心情。 “当然有时间了！”风云轩不顾身边小厮一脸着急的样子，说道。 “那就好。” 随后，风云轩打发了自己的小厮，只身和慕梨潇前行。 “风公子就不怕萧某是坏人？你看你那个小厮的脸色，恐怕会很担心你的安危。我可不想在路上看风景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堆人说要保护你。”慕梨潇揶揄地说道。 “萧老板言重了，我看萧老板不像是那样的人，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我倒是怕萧老板你觉得我会是个坏人。” 慕梨潇看了他一眼，“风公子难道没有看过自己？你看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腰间挂着两块玉，就连扇坠都是翡翠的，再看看我这穷酸的扮相。谁是坏人别人可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了。” “如果穿成我这个样子就算是好人的话，那萧老板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样。” 慕梨潇眼中的神采却一黯，“我的眼光向来就不是很好，不然也不至于被人坑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我算是又风生水起地活着了。” “那……坑害你的人呢？萧老板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慕梨潇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只想活在当下，活在眼前，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甚至在她走入晋安城的那一刻，都觉得，她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再回到金月国去了。 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只有痛苦的回忆，到现在都会扰她清梦。 “能怎么办？我就算是再厉害，都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能够苟且偷生已经要偷笑了，犯不着再去招惹。” “那……若是你的仇家来招惹你呢？”风云轩却有些不依不饶，好像一定要从慕梨潇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似的，如果不是才认识几天的时间，慕梨潇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假扮过来套话的了。 毕竟除了那日在宫中的那些暗卫，剩下的她都没有见过。但是听他的口音，却不是金月国帝都的人。口音这么快还是没有办法改过来的吧？可能他真的只是无心问这些问题的。 “风公子放心好了，他以后都不会来招惹我的。”慕梨潇说得并没有什么底气。她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不是早就混入了皇甫晟的人。可是她都已经走了这么远，只想开个酒楼赚点小钱过日子，和各种权力势力都不再有纠葛。 如果皇甫晟还要对她下毒手，那就太不应该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风云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和慕梨潇说了些别的东西。两个人在路上无聊的时候，还对诗来着。不过慕梨潇脑袋里存着的那些诗句，很快就有些不够用了。 让她庆幸的是，最先江郎才尽的是风云轩。 “萧老板还真是博览群书，在下自愧不如。”风云轩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只有前方的一个雾蒙蒙的地方说道，“你看，那里就是仙人谷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断情谷 慕梨潇向着前方走了过去，走得越近，越觉得有一种冷意逼人的感觉，在这样的盛夏简直是沁人心脾。她听到了水声，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风云轩说的那个飞瀑了吧？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地面的石头因为水汽变得湿滑，要不是风云轩及时扶住了她，她都差点摔倒在地上。不过，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人，被风云轩拦腰抱着，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这里地面湿滑，萧老板需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再摔倒了。”风云轩把慕梨潇放开，小心嘱咐了一句。不过，这个萧老板还真的都是很轻的，根本就不像是个男子。 慕梨潇应了一声，却似乎是并不在意一样继续撒欢地往前跑，但却没有再滑倒。“其实在这样的地面上走路啊，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危险，风公子明白……”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回头一看，不出所料的是风云轩。 她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笑声，虽然不应该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风云轩慢慢站了起来，看起来并不在意慕梨潇刚才的笑声，反而跟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真正的开心……虽然你之前见到钱的时候，眼睛闭现在还亮。” “见钱眼开，人人都会这样。”慕梨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更加开心了。 飞瀑就在面前，雪白的浪花击打在岩石上，她的脸上都已经溅满了水花。她没有在意，轻轻摸了摸，看到自己的手上有些颜色，才意识到，她可能把脸上的那层伪装抹掉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根本就不明白她明知道瀑布边会有这样的水花，为什么还要过来。 好不容易装了这么久的男人没有被人看出来。这下又要破功了。 “萧老板怎么不走了？从这个桥上走过去，那边还有很多风景呢。”风云轩看到她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声音里都是关切。 “是吗？”慕梨潇假装惊讶地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往前面走。除了防水效果欠佳以外，脸上的那层伪装还是很好用的。至少除了楚姨以外，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男的。 其实她身上还带着有，但是就算现在补妆，等下还是要经过瀑布，又会掉了。她得想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在假装看风景的时候不需要和风云轩打照面。走过了桥，就到了另外一个境地，首先入眼的就是盛开的一大片紫色鸢尾，慕梨潇看到鸢尾，突然一愣。 她还记得自己在会宁宫的后院也种了两只鸢尾。如今它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照顾。被她埋掉的那颗石葵又有没有被人发现挖出来呢？ “萧老板又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慕梨潇从回忆中唤醒。 “没什么，只是看到鸢尾花，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我不该再记得的那些事情。”她的声音一变得感伤，就会忘记自己的伪装。还记得当初遇见姑娘的时候，以为自己把她耍得团团转，其实她应该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吧。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古人都是睁眼瞎的。 “那就忘了好了。”风云轩说道，“如果真的是不应该记得的事情，忘记就不会觉得痛苦了，你也不是为了忘记，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慕梨潇点头，“是啊。只是，如果有些事情真的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就好了。”她偏过头，遇上了一对清澈的眼睛，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风云轩惊讶的表情，慕梨潇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她之前还和风云轩说，怕不怕她是坏人，如果风云轩知道她对他有所隐瞒的话，大概会怀疑她的目的吧？ “你……”风云轩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在最初看到这个萧老板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可以说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觉得不对劲。看来他的直觉还是对的。 尤其是刚才拦腰抱住她的时候，那种手感……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慕梨潇讪讪一笑，“实际上，我也不只是瞒着你，我还瞒着这里的人。” “萧老板心里有苦衷，在下自然可以理解。”风云轩并不觉得生气，相反的是，他觉得很开心。他一直都很欣赏萧离，还觉得自己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啊，我理解风公子的苦衷，风公子也理解我的苦衷，再好不过了。”慕梨潇还心想，她都没有拆穿风云轩的身份，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只要把这个名字说给楚姨听，楚姨怎么都会知道的吧？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继续看风景？这才是我们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吗？”风云轩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开心放在心里就好了，要是让萧离看出来了，反倒会觉得很尴尬吧？不过……萧离恐怕也不是她的真名吧？ “当然了。”慕梨潇松了一口气，低头去看正在风中摇曳的鸢尾花，还顺手摘了几朵在手里，以备后用。楚姨到她身边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想到要在酒楼的院子里种点什么。回去之后可以和楚姨好好商量一下。 走过了鸢尾花丛，前面就是奇石阵了，各种各样的奇石，看得慕梨潇都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就算是人类中最厉害的能工巧匠，都没有办法做到这样。” “当然了。”风云轩附和道，“毕竟这是老天创造出来的东西。” “凡事都看看天意，对吧？”慕梨潇突然想，或许现在就是她顺应天命的时候了，不再去计较什么，不再去追求什么，就做一个酒楼的老板，除了赚钱和游山玩水，什么都不要管。如果梓锦国玩儿腻了，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走，她还能够每过一段时间都到一个地方定居，如果楚姨不嫌弃的话，还能够和楚姨一起。 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足够美好了。 “你相信天意？”风云轩却这么问了一句。 慕梨潇一愣，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相信天意？”她还以为古人对于天意都是不敢违抗的呢，很少有人想要逆天逆命吧？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做到。她的这一次机会也是老天给的，怎么都不会让她走得一帆风顺，不过好在那么多磨难她都活下来了。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灾大难了吧？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慕梨潇都觉得是在为自己树立g，她都数不清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被打脸了多少次了。有的时候她莫名地想要回到那个她真正属于的世界去。 之前的那种归属感，是因为皇甫晟才会拥有。而现在她都已经不在皇甫晟的身边了，自然就没有那种归属感了。 “我只是凡人，又怎么敢不相信天意？我只是对你会相信天意这件事情表示奇怪而已。”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违背天意的人？”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哪里给了风云轩这样的呃印象，就因为她女扮男装了？还是因为她之前说过了什么大话？两个人不就聊了一些诗词歌赋吗？ 风云轩并没有说话，而是向前走，一直走到了边缘。慕梨潇走了过去，眼前竟然像是个万丈深渊！从上面看下去，因为有雾气缭绕，并不能知道悬崖下面有多深，但反而是如此，更给了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而后她转过头，看到一边的石头上写着：断情谷。 风云轩不是说这里是仙人谷吗？她原本还真的相信了，飞瀑，雾气，鸢尾，奇石，怎么看都是一个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在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并不是什么仙人谷？”慕梨潇看这那几个朱红的大字，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我会这么跟你说，也不过是想让你过来而已，毕竟这里的风景的确很值得观赏。若是我和你说，附近有个断情谷，风光不错，你会来吗？”风云轩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像是这个道理。”慕梨潇也深以为然，如果风云轩一开始就说这里是断情谷的话，慕梨潇……应该会更想要过来了吧？说不定真的能够断情被？可惜，她没想到这里断情是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不过，从这个悬崖上跳下去，就能够解决问题了，我看这不是断情，只是枉送性命吧？” “这你就说错了。这断情谷，可是帮了不少人呢，萧老板可不能小看了这个地方。”风云轩对于慕梨潇这个说法却并不赞同。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慕梨潇听风云轩这么说，反倒是来了兴致，这万丈深渊下去，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情呢？ “萧老板你想想，两个绝望的人到了这个地方，说好要一起跳下去，可是总有一个人，到了最后一步会却步，对吧？”风云轩指着面前的深渊，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并不是每个人都爱得那么深，有的时候面对生死，难免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性。只不过，那也只能说明，有的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爱情重而已，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也是无可厚非的。” 风云轩赞许地看了慕梨潇一眼，“的确。并不能说那个人没有爱过，只是爱得没有那么深，只是觉得自己的命更为重要罢了。如果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情呢？” 风云轩这句话，竟然和刚才慕梨潇想的那句话一模一样。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就是啊，所以这个断情谷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不到关键的时候，就连你自己都看不清你的心意。” 慕梨潇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是在问自己，如果她和皇甫晟曾经有个时候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检验他们的感情，恐怕她就不会做这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游山玩水 “可是，至少能让人明白另一个人的心意。如果他不能像你爱他那般爱你，那就根本没有必要在一起，不是吗？这里之所以会叫断情谷，是因为，断情这一点还是能够做到的。”风云轩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悬崖。 “说的也是。”慕梨潇喃喃。她拼了命为皇甫晟夺得那天下，可是不过转瞬，他就把屠刀对准了慕家。慕夫人有一点还是对的，皇甫晟是个薄情之人，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被他的醉言打动，不该说出那样的诺言。 更不该为了实现那诺言在深宫之中一步步棋出险招，连一点退路都不留给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御风的话，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第二次。 说起御风……却不知道他如今在那皇宫过得怎么样了。琉璃一直告诉他，只有慕梨潇这双眼睛是最合适的，可他轻易就放走了自己眼下唯一的机会，想要再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又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好在慕梨潇心里已经不再为皇甫晟赶到担心了。御风想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她再也没有半点关系。这么想着，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或许走一日，那金月国的皇位都易了主，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可惜，如果一个人决意要殉情，另一个人却做了懦夫，苟且活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寒心。”慕梨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思绪重新理回来。她不应该再花费那么多心思去想金月国的事情，如今她已经身在梓锦国，不用再担心任何事情了。 “萧老板何不试一试，看看从这里跳下去。会是如何？”风云轩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身子也往前探了探，作势要跳下去。 慕梨潇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她可没有那个本事。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不过，看风云轩那个样子，这似乎是和性命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必要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一起跳崖啊，她脑子又没有进水。在风云轩要跳下去的时候，慕梨潇伸出手去想要拉他一把，她都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力量根本就不够，反而被风云轩的重量带了下去。 身体悬空的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可是都还没有失重感，却已经……着陆了？慕梨潇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发现她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趴在风云轩身上，赶紧爬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也要遇见什么世外高手，捡到什么武林秘籍了？ 风云轩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万丈深渊。不过你要是再往前走两步，就真的是了。” 慕梨潇被他的话惊得赶紧后退了两步。也就是说，因为雾气的关系，所以上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只是一个不那么高的台子，跳下来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就算其中一个人选择了往下跳，也还是有反悔的机会。 “其实断情谷并不是迎来殉情的，就只是用来断情的而已。”风云轩把慕梨潇拉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是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慕梨潇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刚才走到了边缘，“可是，如果心死了，也还是会选择跳下去吧？” “嗯？”风云轩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其中一个人选择跳下来，另外一个人却胆小地留在了上面，这一段距离，其实就已经是生死的距离了。毕竟跳下来的那个人，心已经死了。不过说到断情，也还是没有错的。” “如果是你呢？怎么办？” “我？”慕梨潇都没有多想，“当然是要马上爬上去，把那个渣男推入万丈深渊……让他尝一尝这个滋味就好。” “听这个语气，萧老板还是舍不得。”风云轩的眼神突然一黯。 “舍得或是舍不得又如何呢？”慕梨潇苦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颗心已经死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这颗心重新活过来，而不是想要怎么去对付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说得好。”风云轩说着，向慕梨潇伸出了手，慕梨潇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这里并不算太高，就算不会轻功，仅仅依靠自己攀岩的技巧，爬上去也不会很难。所以她并没有接受风云轩的那只手，而是转身重新爬了上去。 她站在悬崖边抹去身上灰尘的时候，风云轩潇洒地落在了她身边。同样是从下面上来，她就这么狼狈。的确是要找个机会学一学轻功才行，这样一来，以后飞檐走壁都不会害怕了。 “除了断情谷，还有什么好去处吗？”慕梨潇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了，虽然这里的确风景很好，可是断情谷那三个字就像是刺一样扎入她的眼睛里。到了断情谷才发现自己不能断情，反而是想起了之前更多的事情。 纵然皇甫晟有万般错，这颗心，却依然处处都有他的影子。挥之不去。 “当然了。光是这连州城就有十处美景。这里只是其中一处，不知萧老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剩下的？” “当然了。就怕风公子没有时间。” “陪萧老板，怎么会没有时间？” 慕梨潇没有回答，只是往鸢尾花丛走去，方才摘的几朵花，在“跳崖”的时候已经条件发射地扔出去了，她只能重新再摘了几朵。路过瀑布的时候，她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步履匆匆，反而是停了下来，享受那种水滴落在脸上的感觉。 瀑布带起的风很大，她头上的发带都被吹散了，长发散落下来，她却丝毫没有在意，继续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曾经的生活。其实作为顶级特工，世界各地她也算是跑遍了，不管是纽约，伦敦那样的大城市，还是根本就没有名字的小城市，她统统都去过。 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会怀念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是天生的，没有办法改变，不然她也不会成为顶级特工了。 风云轩看到慕梨潇的发带散落的时候，本来还想去为她拾起来，可是她的长发突然散落下来，一张脸都笼罩在雾气之中，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他的脚步一顿，发带就已经落入水中，随水飘远了。 但慕梨潇并没有在意，嘴角还多了一丝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看来她的过去也并不是只有痛苦，还是有很多美好回忆的。 慕梨潇不得已睁开眼睛，是因为饿头发已经黏在了脸上，很不舒服，她伸手往脑后摸了摸，发现发带的确没有了，四处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她大概就要这个样子出去见人了？ 也没有关系了吧？她都到这里这么久了，如果是暗卫，就算不会认出她，也会认出楚姨的，她本来就没有要躲藏的意思，反倒是很想看皇甫晟究竟有多狠心。她之所以会穿上男装，不过是觉得男装会方便行事而已。 但现在看来，男装也会挡掉不少桃花运呢。 如果再站在这个地方，肯定会得风寒吧？慕梨潇快步走过了瀑布和湿滑的石板，回到了来时看到“仙人谷”的那个地方。而风云轩则是一路施展轻功，落在了他身边。心里似乎还在介意来时摔倒在石板上的样子。 “走吧，接下来去哪里？”头发放下来，慕梨潇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也不管她现在的装束是不是不得体了，反正出来游山玩水，又不是看别人眼光的。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慕梨潇和风云轩把连州城剩下的九景都看遍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之处，而风云轩也没有再在地名上欺骗过她了。不过，不管处境多艰难，慕梨潇都坚持要找客栈住下，风云轩也没有意见，他倒是觉得，萧离这样比他都还要“君子”。 “如果你真的是男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天天到你的酒楼里去，只为了见你。”在回程的路上，风云轩和她开玩笑。 慕梨潇觉得这自然是对她的褒奖，笑道，“即便我就是这个样子，也会有很多女人到酒楼来看我的。” “哦？”风云轩不相信。 慕梨潇却大笑起来，“当然了，要防止他们的相公盯着我看啊！” 风云轩亦是忍俊不禁，不过慕梨潇说得很对，哪怕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走在街上就足够吸引眼光了，要是好好打扮一番的话，她那个什么“第一美人”的称号，不完全就是她自己的了？ 他也不由得在心下感慨起来，这样一个聪明，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又风趣幽默的的女子，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竟然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如果她能够在他身边，风云轩可以说，他愿意以天下为聘，换她一世笑颜。 可慕梨潇却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吧？她虽然爱财，看到钱财时的笑容却并不来自内心，而且以她的能力，钱财已经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东西了，她对权力似乎也没有什么心思。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打动这颗心？ 她说她现在只想要她的那颗心活过来。那……自己能够做到吗？ “没想到光是连州城附近都有这么多好地方，看来还是我做决定还是太早了，不应该这么快就选定了酒楼的位置，我大概应该在断情谷附近开个酒楼的，然后再推出情侣断情谷一日游的活动，应该还可以赚得更多。”但是那么想想好像挺缺德的？不知道她手上就要拆掉多少对恋人。 “还是算了吧。你都不怕人家把你的酒楼拆了？”风云轩摇头，慕梨潇真的只有他想不到的，她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永远都能给他惊喜或是惊吓的一个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他的身份 慕梨潇回到酒楼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她悄悄溜进去，还是被楚姨逮到了。 楚十二看到她披散着头发就回来了，还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她之前不是说要以男装示人？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难道说，出去这几天，遇见了什么合适的人？ 慕梨潇从楚姨的眼神里就能读出很多信息了，“楚姨，你别这样看着我……” “怎么了？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楚十二一直都知道慕梨潇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从她的表情猜出她现在的心思。不过，如果她真的能够遇上那个对的人，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没问题没问题。楚姨，外面正忙着呢，你别看着我了，去照顾生意去，我还指着这店赚钱呢！”慕梨潇把楚十二往外面推。楚十二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到了时机她自然会说出来的，也就不管她了。 回到大堂的时候，楚十二看到角落坐着的人有几分熟悉。她怔愣之下，假装是给客人倒茶，而后走了过去。看到正脸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虽然这里离京城很近，但也不至于会连他都遇见吧？ “这位客官已经点过菜了？”她知道就这么站着盯着别人看又不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嗯。”风云轩觉得很奇怪，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自己要吃什么了，这会儿竟然又有一个人来问。不过，之前他来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这个人，新来的难免会有些笨手笨脚，他也没有在意。 楚十二点过头，绕到了另一边，一面给客人倒茶，一面看着角落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她眼花了，不过是长得相似而已？ 不一会儿，慕梨潇从里面出来了，穿的还是男装，她在大堂里望了望，就径直走到了角落那个人桌边，还坐在了对面。楚十二怔愣之下，客人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连声抱歉。 究竟是怎么回事？“萧老板”真的是出去散心去了？还是说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然，怎么会和那个人认识的？ 等人散尽，慕梨潇也送走了风云轩，就立刻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关好了酒楼的门。楚十二在一边清算今天的账目，慕梨潇凑了过去。她只是抬眼看了慕梨潇一眼，就继续手中的工作了。 “怎么？”总算是算完了账目，慕梨潇却还在她面前，她也终于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楚姨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一直在盯着我看？”慕梨潇和风云轩坐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楚姨的眼光，时不时就飘到她那里。 “我没有看你。”楚十二把账本收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楚姨没有看我？那……楚姨是在看我对面的那个人？”慕梨潇这才恍然，她还以为楚姨一直都在盯着她看，原来是她错了。楚姨看的人，是风云轩。 “嗯。”楚十二并不想说这个话题，她想要告诉慕梨潇，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可是慕梨潇又怎么会相信呢？ “那……楚姨为什么要看他？是因为我和他走得太近了？”慕梨潇却没有要放弃追问的意思，毕竟她本来就想要从楚姨这里打听到风云轩的消息。如果这个名字并不是假名的话，楚姨应该会知道他的身份才是。 “萧老板，我累了一天了，现在想要回去休息了。”楚十二觉得自己可能会逃不过，只好编了个蹩脚的借口，想要躲过这个问题。 “楚姨……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对吧？”看到楚十二想要回避的样子，慕梨潇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楚姨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如此，看来都不需要她自己去打听就能够得到消息了。 楚十二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好问道，“那个人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说他叫风云轩。”慕梨潇老实回答。 楚十二一惊，“他竟然没有骗你。”她还以为，凭借他的地位，怎么都要编造一个假身份才会出来行走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告诉慕梨潇他的真名。 “这么说来，楚姨你真的认识他？”慕梨潇却突然有些紧张，她自己胡乱猜测了这么久，现在答案就在眼前，她反而觉得有些不敢触碰了。 “当然认识了。姓风的人，我都认识。”这是大话了，并不是所有姓风的人她都认识，不过这京城和周围的，她倒是每一个都记得。 “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又是怎么和你说的？”楚十二没有直接说出来，反倒是闻起了风云轩自己的说法。 “他说他身份低微，不值得一提。”慕梨潇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果真的是不值得一提就好了。”楚嬷嬷摇头，“他也是看出了你不是梓锦国的人，对这边并不是很熟悉，才敢和你说他的真名吧？” 慕梨潇都有点儿急了，楚姨这越说越玄乎，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基本上可以猜到那个人的身份是什么了，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人，而是那种一提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种人。 “风云轩，是梓锦国的太子。我还以为身为金月国贵妃的人，会对此有所了解呢。”楚姨说完，就摆了摆手，说要去休息了。 慕梨潇已经石化在了柜台前面。 等等！楚姨说什么？风云轩，是梓锦国的太子？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她随随便便就能遇见一个太子？这是上天和她开的又一个玩笑吗？有多少人想见到还见不到的人，她怎么随随便便就能在街上遇见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无名小卒多好，那样慕梨潇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可是前车之鉴让她现在不得不提防。一旦和皇权沾染上什么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吧？ 看来她之后要离那个风云轩远一点才行了。她颓然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其实出去的这几天时间，是她离开金月国帝都之后，睡得最好的几个晚上。她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没有做噩梦，每一晚都睡得很好。她甚至都觉得，要是她能够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拥有这样普通的幸福，也会是一件好事。 她还决定了要和风云轩多多交流，或许他会是那个对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了。 他竟然是梓锦国的太子，她慕梨潇何德何能，才刚刚从金月国的皇宫逃出来，转身就遇见了梓锦国的太子，难道说她在这梓锦国还不能待？她突然想起了风云轩问她，相不相信天意。 如果这就是天意的话，她也只能欲哭无泪了。或许能够试着少一些交流，反正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风云轩应该会懂得她的心意的。 毕竟他们都是聪明人。 酒楼的生意真是一日比一日好，就算她这个老板不亲自出面，楚姨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她觉得自己都有些懒了，就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要锻炼身体的话。她原本还打算让风云轩教她轻功，这下她可是连对面的客栈门口都不想路过了，风云轩来吃饭的时候，她都会选择避而不见。 却反而让风云轩以为她生了什么病，亲自到后院来找她。那个时候她正准备将晒干的鸢尾磨成粉末，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鞋。只用看鞋就知道主人是谁了。 “风公子，别来无恙？”她嘴拙到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要专心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瓣，对方反而纡尊降贵地蹲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睛。她不得不抬眼，四目相对。 “别来无恙？我就住在对面的客栈里，你一直都在酒楼中，哪里有什么别？不过是你一直都避而不见而已。”风云轩看到慕梨潇并没有什么病，心情放松了不少，但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故意要躲着他的。 难道说，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哪里有避而不见。风公子也知道，我的酒楼一直都很忙，许多东西都需要我亲自过目才可以。所以这几日才没有出现。听说风公子每日都有来照顾生意，萧某很是感动。”慕梨潇说得干巴巴的，又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上的花瓣了。 “我看你没有什么感动的意思啊。”风云轩说道，“萧老板可是不知道，没有你在，你的饭菜都不可口了，我看你要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了。” “是吗？”慕梨潇听到风云轩这么说，倒是挑起了眉，“那是风公子自己的问题，和我这里的菜品没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胃口真的会影响菜的味道哦。”风云轩看到慕梨潇拿着的花瓣正是那日在断情谷采下的鸢尾。“其实你会如此回避我，是因为你终于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他怎么会忘记了这一点呢？之前之所以会告诉慕梨潇他的真名，就是看到慕梨潇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究竟代表什么才会如此的。 可是他都没有想过，一旦慕梨潇知道了这个名字代表什么，心里会怎么想。 慕梨潇点了点头，既然风云轩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承认，“对，我知道你的身份。”风云轩告诉了她他的真名，不过在身份上欺骗了她而已。反而是她，名字和身份都隐瞒了。 如果风云轩知道了她究竟是谁，肯定会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吧？但是慕梨潇并不敢说。她还是想用萧离这个身份继续活上一段日子。 “所以，萧老板才想要对我敬而远之，就因为我是梓锦国的太子？”风云轩有些不明白，按理说，一般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往他身边贴还来不及，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只想要逃。 或许只能够说明一点，就是，他的眼光没有错。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人一直一直逃下去，要找准机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第三百五十四章 才没有后悔 慕梨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是如果直接说明的话，怎么都会有些……伤感情？可是，她和风云轩哪里来的什么感情？ “就当是这样吧。”她也不否认了，只要风云轩能够看清她的心思，然后明白就算是做朋友，她也是不愿意和任何皇亲国戚沾染上关系的，那就好了。 “所以就连见面都不愿意？”风云轩觉得很是失望，若是慕梨潇一直拿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就算他抓得再紧，她也还是会逃走的吧？ “对。原谅我对皇权的恐惧。”慕梨潇放下了手中的花瓣，走到了一边去，想为自己倒杯水喝，喝到嘴里才发现那里放的并非是水，而是酒。一大口喝到嘴里，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的感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你没事吧？”风云轩听到她咳嗽了两声，赶紧走到了她身边。 慕梨潇皱着眉，摇头，“没什么。”然后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原本我就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萧老板面前的。谁让萧老板你不识得这个名字，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可是现在……萧老板你后悔了，可没有用。”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觉得很是有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遇见这样的女子了。 “我可没有说我后悔。”慕梨潇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反而有些不开心，能够结交一个朋友，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不知道风云轩就是太子算是她的失误，而她也没有办法否认，和风云轩一起游山玩水的那几日，是她逃离帝都之后，最开心的几天。她几乎都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可是她的心，对于皇权，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敬畏。尤其是……眼前的这位，以后恐怕也会是一国之君。她不想再卷入任何后宫争斗，不想再被关进牢笼了。她花了多大的力气，犯了多少错误，受了多少痛苦，才走到今天的？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既然不后悔，又为什么避而不见？”风云轩追问。 慕梨潇却是一笑，“我并不后悔遇见风云轩，却后悔遇见了梓锦国的太子。”如果这两个不是同一个人，她现在不会觉得为难，甚至可以试着和他在一起，以期能后忘记那些痛苦。 这是一种自私的想法。可是，如果不能够重新开始，她就会一直困在过去，困在那些噩梦里。 “还不是？”风云轩有些无奈，他搞不懂眼前的人对于皇权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憎恶，难道说，她以前曾深受其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既然我已经坦诚相待了，那，萧老板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慕梨潇一愣。好像是完全没有想到风云轩会问这个问题。风云轩对于她的身份会有怀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连太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说明她并非是梓锦国的人，而她又女扮男装生活，说明她是故意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你……”慕梨潇叹气，“如果你知道了我究竟是谁，就不会再出现在我身边了。只是，我有许多苦衷，所以并不能告诉你。只要你记住，你会像我一样失望，就对了。”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好奇。”风云轩并没有被她的话吓退，“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你尽管说就行了，没有关系。” 慕梨潇看向他的眼睛，她向来都觉得，风云轩是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是没想到他骨子里还是有君王应该有的那种霸道。可是这种霸道又和皇甫晟的完全不同。皇甫晟只是为了占有，而他却更像是怕失去。 她并不想风云轩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这并不值得。“我嫁过人。”她只好把真相中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她曾经属于另一个人，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对于一国的太子而言，足够介意了吧？ 风云轩果然大惊失色，“你嫁过人？”虽然他之前明白，有人没有珍惜慕梨潇，可是他倒是没有想过，慕梨潇竟然是嫁给了那个人的，那就说明，她…… “是，我嫁过人，我在他身边一年多，最后，他让我家破人亡，我一人只身逃到这里来。”慕梨潇忍不住透露了更多的消息。她的这颗心伤痕累累，饶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抚平那些伤口。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到。在人前她可以谈笑风生，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未免就会想起那些事情，让她心痛不已。 “原来是这样。”风云轩明显有了芥蒂，“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也不勉强了。只是……我还是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的，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永远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如果有机会，一定。”慕梨潇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而是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既然风云轩心里已经有了芥蒂，以后应该就不会来打扰她了。她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了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似乎又重新绽开了。 还有多久的时间，她才可能遇见那个真正对的人？以前皇甫晟说起云霜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她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云霜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但其实，她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大抵还没有媚妃重要吧？要不是她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话，皇甫晟怎么会看重她？还不是任由太后对她下黑手？ 可是，她却还是觉得，有句话很对。那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无论她遇见多少人，多好的人，都不会有一个人占据皇甫晟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管是爱，还是恨，她都已经统统给了一个人，收不回来了。 “风公子出去吃饭吧，今日的菜，由萧某亲自给你做。” “好。”风云轩的嘴角又出现了笑容。他应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吧。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简单的话，又如何会成为太子呢？ 风云轩有芥蒂，慕梨潇有戒备。他们两个，恐怕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吧？ 慕梨潇走到转角的时候，看到了楚十二。“楚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知道，刚才和风云轩说的那些话，楚姨可能都听到了，不过她并不介意，楚姨可是知道她所有过去的人。 “当然是偷听。”楚十二也没有隐瞒，反而是笑了起来，“原来太子真的对萧老板有意思，这个场面在外人看来可是有意思极了。”楚十二说着，笑得更加开心了。 慕梨潇知道她现在是一身男装，和风云轩说这些事情，看起来的确很是奇怪，不过她在短时间里还真的没有要恢复女儿身的想法。反而是穿着男装和风云轩在一起更加自在。 “楚姨，你就不要在这里冷嘲热讽了，小心我明天就把你许给隔壁的王大爷，让你从这里搬出去！”慕梨潇龇牙咧嘴地威胁她。 可是她的威胁对于楚十二可没有什么用，“那老板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我第二天就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然后告诉所有人，我就是一个克夫的命。而我无依无靠，老板你还不得不再把我接回来。” 慕梨潇无奈摇头，“姜还是老的辣。我甘拜下风！不和你多说了，去炒菜去。” 她问了小二，才发现风云轩都快把菜单上的菜吃光了，或许真的吃完了，他就能够离开连州城，回到京城去了。从此，可以不再有任何交集。 慕梨潇亲自把菜端给了他，“风公子，还有最后五道菜了，不知道你吃得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了。萧老板的厨艺，没有人敢质疑的。”风云轩和慕梨潇相视一笑，只是彼此都有了几分疏离。说是做朋友，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那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风公子慢慢吃。”慕梨潇转身就离开了，似乎并不想多待一秒钟。风云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还有最后几道菜了，吃完了，或许就真的该离开了。 不过，他心中有个疑问始终想要解开。这个萧离，究竟是什么来头，她说自己嫁过人，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诓他？他或许可以找人问个清楚。如果她真的不是梓锦国的人，而是从金月国来的，那么，她可能和金月国的皇室有什么牵连。 风云轩的眼眸蓦然一亮。金月国前一阵才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也有所听闻。心中还觉得惊骇，之前父皇还说，那个皇甫晟成不了什么大气，只等那个赵太后夺下皇权，梓锦国就可以派兵去把金月国拿下了。 可惜的是，竟然让他成功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威胁着他的慕家一举歼灭了。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父皇现在都不得不提防着，还多派了一群人到金月国帝都去，保护妹妹的安全。 他的妹妹，当初可是哭着喊着要嫁过去的，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愣是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父皇都急得不行。原本想着，若是将来的皇子有他们风家的血脉，就算是梓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拿下金月国了。 看来在皇甫晟那样的人面前，还是不要打什么如意算盘的好。 回到客栈，皇甫晟就询问了阿一金月国现在的情况。自从皇甫晟夺权以来，赵太后就在徐州没有动过了，朝中任命了新的大将军和宰相，全都是皇甫晟的心腹，兵权也都交到了皇甫晟自己手中，他这下算是高枕无忧了。 风云轩突然想起了萧离。萧离萧离，这两个字听起来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阿一，我记得你说过，慕家的人都被皇甫晟杀了，对吧？” 阿一点头，“慕恬如今被软禁起来，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慕烁说是发配了，但从没有有人见过他离开帝都，至于后宫的那个慕梨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没有人再见过了。” “慕梨潇？” 第三百五十五章 竟然是她 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得很。风云轩蓦然笑起来，让一边的阿一有些摸不着头脑。“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遇见的这个人，会是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慕梨潇的确是在一年前嫁给皇甫晟，封为贵妃的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金月国有了风云突变的感觉。太后党的势力一点点被削弱，皇甫晟的势力却在一点点加强。听说到了最后，还是慕梨潇亲自带兵阻击了那个李将军，将时间拖到了自己哥哥出现的时候。 他先前还在想，如此厉害的一个女子，怎么会轻易死在皇甫晟的手上，却原来，真的没有死，而是来到了这个地方。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算不算是老天的一种安排？ 这下，嫁过人又何妨？如果能够让慕梨潇在他身边辅佐，他害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会有什么意外吗？不过，之前他都已经表现出了介意，慕梨潇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他要另外想一个法子才行。 让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他可是有一千种办法的。可是，要让慕梨潇这样的女人对他死心塌地，他却要仔细斟酌才行。毕竟她在皇甫晟那里伤透了心，对于皇权才会有这么大的排斥。而皇甫晟不但是害了她，还害了她的家人，对她的伤害可谓是极深。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对风云轩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言。只要他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待她，难保她不会死心塌地地帮助自己。反正现在他身边也没有任何人。 他这个太子当得着实有些委屈，虽说并不是没有女人在身边，明媒正娶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因为他一直都在等着慕梨潇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他明白，像慕梨潇这样的女人，一般都会要求心上人一心一意。除此之外，他空着身边人的位置，也是因为他尚不清楚，娶谁家的人会比较安全。 虽然父皇已经催促过许多次了，他每次都会用各种理由拒绝。他又怎么不明白，那也不过是父皇和他身边的那些妃子想要牵制他而已。他一个人潇洒自在，时间越久，就越能看出谁对他是忠心，谁只是敷衍。 其实，现在看来。他的等待也不都是白费的。 他这不是等到了？ “阿一，你为我去安排一件事情。”风云轩吩咐好了阿一，嘴角扬起一抹笑。他想要得到的女人，就没有跑出他手掌心的道理。 第二日，风云轩到酒楼吃了最后的五道菜。还是慕梨潇亲自为他做的。 吃完了，他也并没有走，反而是走到了慕梨潇身边。 “风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慕梨潇看到他走过来，心里还有些疑惑，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以他昨天那个样子来看，应该是不会再纠缠了才对。 “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风云轩给了她一个拿捏得正好的笑容，“每一道菜我都很满意，只是……”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慕梨潇心中急切起来，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方说出来不就行了吗？“只是什么？” “只是可惜，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风云轩说得满是遗憾，眼中还有悲伤一闪而过。 慕梨潇也明白过来，原来他过来，是道别的。果然是吃完了最后一道菜就要离开了，和慕梨潇想的一样。 “如果风公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做菜的法子写出来，交给你，你回去让御厨照着做，可能会比我这里的好吃。”慕梨潇半开玩笑地说道。 风云轩却摇头，“纵然御厨的手艺再好，也不会有这样的味道。”他恰到好处地垂下了头，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慕梨潇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被这样的一句话打动。以前和皇甫晟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亲手为他做过什么，就算做了，皇甫晟也不会轻易吃她给的东西吧？他对自己有那么深的芥蒂和戒备。 “其实……我这里也并不是不欢迎风公子，你以后随时都可以回来，而我也会亲手做菜给你吃。” “是吗？”风云轩抬起头，方才还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不过，父皇已经觉得，我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都不知道了。” 是啊，他是太子，又怎么会像普通的皇宫贵族一样四处闲晃呢？ “原来是这样。其实来不来都没有关系。反正我现在又不指着你赚钱了。”慕梨潇想要用玩笑化解这个氛围，可是，反倒是更加沉重了一些。“公子今日就走？” “路途不远，应该是今日就走。”风云轩回答。 京城离连州城并不算很远，慢的话，两天的功夫也该到了。慕梨潇突然觉得有些不舍，毕竟风云轩是第一个为她带来快乐的人，他离开之后，她的身边，就只有和楚姨互相挖苦嘲讽的时候，能够收获一点快乐了吧？ “要不，我送风公子一程？”慕梨潇主动提出来要送他离开连州城，这倒是让风云轩有些意外。 不，这完全在风云轩的意料之中。他之所以会说这么多，会有那样悲伤的神情，等的，就是慕梨潇的这句话。当然，他并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不必了，萧老板还有生意需要打理，我又怎么好意思让萧老板你相送？” “风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我之前还是让公子你做向导，看遍了连州城的风景，如今送公子一程，又有何妨？”慕梨潇说完，就找到了楚姨，说明了自己要离开，楚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路上小心。 “楚姨什么时候还会担心我了？”慕梨潇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就足够让我担心的了。”楚姨摇头，继续捣鸢尾花。 “不过半天就会回来的，楚姨不必担心。” 慕梨潇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身女装，走到酒楼大堂的时候，吃饭的客人目光全部都落到了她身上。楚姨还笑着说，这是萧老板的妹妹。慕梨潇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只是耸肩。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她向来就是以男装示人，虽然风云轩知道她是女子，她也从来没有以女装在他面前出现过。 走出酒楼的时候，风云轩还在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慕梨潇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我还以为风公子会认得我呢。”她笑道，早知道换上了女装他就不认识了，还不如就穿着男装送他离开呢。 听到眼前这个清丽的声音，风云轩都有些纳闷，之前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慕梨潇是个女人，但她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会压低了声音说话，故意模仿男子的声音，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慕梨潇本来的声音。 一身素白的裙子，衬着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他仿佛又看到了瀑布边的那个仙子。他都看得失了神，慕梨潇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萧老板这么好看，之前是我眼拙了。”这样的绝色，这样的聪颖，皇甫晟竟然还会辜负？他真的是想不明白。 慕梨潇只觉得脸上一烫，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住这种心情。如果不是风云轩说，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她也不会想要坦诚地以自己本来的面目见他，不会穿上这么一身女装。 看到风云轩有些失神，她心中竟然会有莫名地窃喜。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希望别人能够看到的，都是完美的自己。 “你这么说，让我说什么好？”慕梨潇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拿出自己心中的豪气来，告诉自己，这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绝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心。只要今天过去，风云轩就会成为她的记忆了。 “爷，走吧！”阿一也盯着慕梨潇看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和风云轩在京城，不知道见识过了多少绝色女子，偏偏都没有慕梨潇这样的气质，那种气质，足以把任何一个人比下去了。 “嗯。”风云轩应了一声，就准备往前走。 慕梨潇却有些纳闷，怎么，太子还没有马车或是轿子，或是马，还要用步行的？有些太磕碜了吧？ “怎么了？”见慕梨潇没有动，风云轩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在想，一个太子怎么会落魄到连马车都没有？”慕梨潇笑道。 “怎么没有！只不过爷说了要和你一起走走，所以才让马车停在了城外的！”阿一最快，立马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阿一！”风云轩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阿一则吐了吐舌头，自己往前走去了。 慕梨潇哑然，竟然是因为她才会如此。走路也好，还可以多说说话，不过，她答应楚姨半日就回来，怕是没有办法完成了，把他送出城，可能就是半日了。不过，既然太子都不介意走路，她又怎么会介意？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谈天说地，时不时有笑声。若是旁人来看，这就是一对眷侣了。这两人其实也算是心照不宣，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走着，不到傍晚，就已经来到了连州城外，果然已经有马车在那里等着了。慕梨潇看着风云轩坐到马车上，只和他说了一声珍重，就在城门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目送着马车离去。 马车离开视线之后，慕梨潇原本就打算离开了。 不过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原本没有风，周围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发现前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反过来了 那群黑衣人并没有往她这个方向来，看来并不是皇甫晟派过来的杀手。不过，他们去往的方向，是风云轩的方向？慕梨潇一下子警觉起来，方才她并没有看到风云轩身边有什么人保护。和风云轩相处了这么多天，也从来没有感觉到他身边有什么暗卫。 所以她才从来没有怀疑过风云轩的身份。太子身边竟然会没有人保护，说出去恐怕没有人相信吧？可能也是因为风云轩自己会武功，又生性自由，才会如此的吧？ 看来这些黑衣人，是冲着他去的！ 慕梨潇腾地站了起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风云轩的马车果然已经被拦了下来，他并没有下来，驾驶马车的小厮已经被吓了个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被一个黑衣人踢到了一边去，立刻就爬起来跑开了。 “太子殿下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们请？”黑衣人中像是头目的那个人走到了提着刀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掀开帘子，却被一只手擒住了手腕，狠狠一翻，疼得龇牙咧嘴地叫起来。 “看来太子殿下是不肯自己出来了。”挣脱开了束缚，那个人一刀刺进去，慕梨潇看得心里一惊。片刻之后，她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看来风云轩身上还是带着武器的。 风云轩看了阿一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他的确让阿一准备了一些人，原本是要在城门动手，让他可以出手救下慕梨潇，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好让慕梨潇能够对他死心塌地，可是他没有想到，城门口并没有出现什么打劫的人。他正在马车上和阿一抱怨他办事不利，没想到就有黑衣人拦下了车。 而且，看起来并不像是安排好的，反倒是真的来要他命的！ 他自以为自己的行踪一向隐秘，不会被人发现。但他的确是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了，难免会有人听到了风声，想要在这里动手解决他。 不过，他才不会让这些人得手。 他拽着阿一，翻身从马车里面出来，而后将阿一扔向了一边，阿一赶紧找了个位置躲起来，在心里祈祷着自家主子能够对付眼前这些黑衣人。 “看来你的运气很差啊。”风云轩突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回头一看，还真的是慕梨潇。 “你……怎么来了？” “刚刚不小心看到了这些黑衣人，所以就跟着过来了，猜得没有错，果然是要来杀你的。”慕梨潇两手空空地走到了风云轩身边，“我说，你们想杀他，好像应该排队。” “我看你还是滚到一边去吧，免得我们伤到了你，那就不好了，小娘子。”黑衣人亮了亮手中的刀，对着慕梨潇的脸比划了两下。 “你就不应该过来。”风云轩皱眉，毕竟这可不是他安排好的那场戏，要是慕梨潇真的在他身边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顾上她的性命。 “你是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我？”慕梨潇反而是笑了，“你错了。我是过来保护你的。” 黑衣人都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女人这么说话实在是不自量力。但小一秒，慕梨潇已经一个飞身，踢落了其中一个人的刀，然后袖剑出鞘，将另一个的手腕划伤，那人的刀也掉到了地上。她则是稳稳落在了地上，目露寒光。 风云轩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慕梨潇帮皇甫晟带兵打仗这件事情，他还以为她全是靠着计谋才能取胜，却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有功夫在身。她那里像是相门的嫡女，分明就是江湖女侠的风范。 黑衣人也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吓得不轻，那个头目却是气到眼中充血，“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怕？真是没有用，都给我上！” 风云轩本想到一边去观战，但这样就显得太不君子了，而且，他本就是想借着这么一场危机和慕梨潇走得更近，既然慕梨潇做了这个英雄，其实他也不介意做柔弱一些的那个角色。 而他心中，却是更加想要得到这个女人了。有了慕梨潇在身边，他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坐稳江山了吧？世间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只恨他没有能够早一步遇见。 好在现在也不迟！ 黑衣人一拥而上，慕梨潇都有些顾及不过来，毕竟她手中现在只有冷兵器，虽然袖剑她已经用得趁手了，但是还是比不上她原来的那些装备。不过，她身边还有风云轩，她就不需要这么紧张。 慕梨潇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分外默契地联手对付起这些黑衣人来。慕梨潇的动作凌厉迅速，她并不想杀人，只是会划伤对方的手腕，让他们伤得没有办法握刀，不过他身边的人，却是招招致命。慕梨潇自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眼前的人是来杀他的，如果他手下留情，受伤的可能会是自己。 带头的人看到自己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害怕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手心突然翻出了两枚飞镖。风云轩眼疾手快地挡掉了飞镖，手臂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用刀划伤。他毫不客气地一剑刺了过去。 慕梨潇则捡起一把刀，将地上的飞镖挑了起来，手上运力，还给了带头的人。那人挡住了第一个，却并没有能够挡住第二个。飞镖刺在他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了。 “果然有毒。”慕梨潇心有余悸地把刀扔回到地上，转身去查看风云轩的伤口。这些人使用的刀十分锋利，看起来只是划伤，实则伤得极深，风云轩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袖。 阿一连滚带爬地从躲藏的地方过来，“爷，你没事吧，爷？” 风云轩痛极，但因为慕梨潇在他身边，还是咬了牙，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谢谢萧老板救命之恩。”阿一跪在慕梨潇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原来爷还想着自己英雄救美，没想到这下竟然反过来了，不知爷心里面会怎么想。阿一管不着，他知道是自己办事不利，回去还不知要受什么惩罚。 “我先为你止血，然后我们回到连州城，再为你包扎伤口好了。”慕梨潇看到伤口，觉得分外心疼，看到风云轩咬牙不肯说痛样子，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简单地为风云轩止了血，然后几个人就驾着马车回到了连州城外。慕梨潇留在马车里陪着风云轩，怕再出什么意外，然后说了要买的东西给阿一。 阿一还算是机灵，都记住了，不一会儿就从外面买了过来，放到了马车里。而后自己乖乖站到了马车外面，观察情况。 “我知道很痛，你没有必要忍着。”慕梨潇看到风云轩额头都已经满是汗水，还是没有忍住提醒了他一句，“我也受过这样的伤。”她的确受过这样的伤，不止一次。不管是刀伤还是枪伤。原来的那个身体可是千疮百孔的。 “你？嘶——”风云轩才开口，慕梨潇就把磨好的药粉洒到了他的伤口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了。 “不用怀疑。”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可以随便和风云轩说这些事情，就像她之前在慎刑司和无名说的那些一样。每一件都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可是在无名听来，却是天方夜谭。 风云轩也会这么以为吧？ 不过，风云轩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慕梨潇低头处理着他的伤口，风云轩扭过头来看她，温热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只觉得有一股热流窜进了她的心里。 “抱歉，我的动作似乎不太温柔。”慕梨潇从来没有为别人处理过这样的伤口，反正她对自己一直都没有温柔过。如果太温柔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好伤口，要是再遇上什么困难，可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风云轩说完，觉得自己脸上都一热。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感觉。 似乎……从来都是他对女人说上面那句，然后女人这么回答。怎么到了慕梨潇这里，反而是倒过来了？ 慕梨潇笑了起来，手抖地都没有办法拿好纱布。她似乎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继续认真地为风云轩包扎伤口，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一点一点地把纱布缠好。风云轩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又有些失神。他突然很感激上天，让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他还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毕竟他所处的位置，让他不能有任何别的心思，不然就可能会功亏一篑，摧毁他所有的努力。可是这一瞬间他却突然不觉得害怕了。 他明白，慕梨潇不仅不会让他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还会成为他最为得力的助手。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把慕梨潇留在他身边才行。 “好了。”慕梨潇包扎好了伤口，转过头，正好对上风云轩的那双眼睛，眼中的深情让慕梨潇的心跳都失了节奏。 说好的不能动心的，不能。慕梨潇逼迫自己移开了目光。“你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很有可能会裂开的。” “嗯。”风云轩乖乖地回应了一声，还笑了起来。 慕梨潇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控制住这颗心了，但是，如果它可以找到一个新的主人，应该就不会那样伤痕累累了对吧？ 她再次抬头，看向了风云轩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和刚才一样刻满了深情，好像他眼中能看到的，只有慕梨潇一个人。当然，这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对风云轩的认识还不够深，她需要更加谨慎地作出决定才行。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城？”风云轩问道。 慕梨潇差点就点了头。她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答应下来。“你是怕他们得到的教训不够，还想要杀你？” 风云轩挑眉，不过却没有否认，“就算是吧。” 慕梨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向来如此 慕梨潇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楚姨，写明了她去京城的原因，并说明她在五日之内会回来。 风云轩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不经意地笑了笑。五日的时间哪里会足够呢？他可是想要把这个人一直留在身边的。不过，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虽然这次被她所救有些意外，但也不能算是出乎意料之外。 怎么说都是真的生命危险，他都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想要杀他。可惜没有能够问出主使人是谁，但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回去稍微调查一下自然就会有结果了。 驾马车的逃跑了，那个阿一胆子又小，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慕梨潇的头上。反正先前那些人看到她，应该也不会想要过来捣乱了才是。 她隐约听到风云轩和阿一在说什么，但并没有仔细去听。她可没有这个心思去探听别人的什么隐私。风云轩无非是在想究竟谁要害他而已。可是，堂堂的太子出门，身边就带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小厮，慕梨潇也只能说他的胆子太大了。 就连皇甫晟都不会这么做。 皇甫晟，又是皇甫晟！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去想那个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不要再管了。他要的江山已经得到了，而她如今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君子之约。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的代价会是慕家人的姓名。她用慕梨潇的身份活着，却反倒是害死了她的家人，每次想到这一点，就会让她觉得无比心痛。 风云轩掀开了帘子，慕梨潇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动，问了一句，“你饿了？”不过并没有回头。 她听到了风云轩的笑声，“萧老板真是厉害，我才掀开帘子，什么都没说呢，就知道了。” “因为我也饿了。”慕梨潇看了看周围，把马车听在了一家宽敞些的酒楼门口，交给了店小二，然后让风云轩和阿一坐到了门边的位置，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第一时间逃走，不会被困住。 “萧老板真的不是神仙吗？”吃饭的时候，阿一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慕梨潇差点没有绷住。 “这话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萧老板就像是上天派来帮助爷的一样。而且萧老板你很懂爷的心思，我从小就在爷身边，可是现在还是不懂爷究竟在想什么。”阿一老实说道。 慕梨潇看了风云轩一眼，那双眼睛依旧很深邃，时而清澈，时而云谲波诡，“我可不敢说懂他的心思。”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容让风云轩心中莫名一惊。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慕梨潇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在她面前的时候，演戏都格外用力。可是转念想想，皇甫晟当初不也是用了同样的计策，才让慕梨潇一步步帮他稳固了江山，最后却反而杀掉了她的哥哥，废了她父亲，逼着她离开了？ 但是至少，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慕梨潇曾经属于别人，就算她的心里现在都还装着皇甫晟，但只要她能够帮助自己，风云轩就全然不介意。皇甫晟也只是被那个赵太后逼成这个样子的而已，他的演技未必就有多深。而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太子的地位，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会失去了。 所以他通常都不会留在京城，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太危险。可是，他又不得不在父皇面前有所表现，不然他的功绩很快就会被其他人抹去。多亏了风姝妍，自愿嫁到了金月国去，给他母妃添了不少光，就连他都连带着沾光不少。 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够动他的太子之位。以后也动不了。 “阿一不会说话，让萧老板见笑了。”风云轩觉得很是恼火，平时那么会说话的阿一，到了慕梨潇面前，竟然也成了一个嘴拙的人，以后还是让他少说话比较好。 “你现在不能吃这个！”慕梨潇打落了风云轩筷子上的菜，“你的伤口还在愈合，先受点委屈吧，殿下。” 从慕梨潇嘴里说出“殿下”两个字，让风云轩心头一暖。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些只会刻意逢迎他的女人吧？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对他的身份不屑一顾，却又在乎他的安危。 他委屈地撇了撇嘴，“要是以后你在我身边，我可要怎么活？”他半开玩笑地说着这句话，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慕梨潇的脸色。她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有意思，他突然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她擅于隐藏自己的心思，而风云轩擅长的也是这一点，在关键时刻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如果别人没有办法猜出你的心意，就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那么你会拥有更多的胜算。 “所以，你应该娶一个贤惠的女人，什么都不管，比较好。”慕梨潇承认，听到“在我身边”的时候，她的心中也有一股暖流，就像是当初皇甫晟许下那些诺言的时候，可是嘴上说的话，怎么都会让人觉得廉价。 她已经不再相信了。 除了自己，她不应该再轻易地信任任何人。 阿一看似又准备说话，风云轩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吓得把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然后傻笑了两声。 吃过饭，几个人又上路了，一旦停留下来，就可能会遇到危险，能够尽早回到京城最好。 半路上，风云轩突然从里面探头出来，问慕梨潇，能不能坐在她身边。 “怎么了？”慕梨潇的眼睛看着前方，并没有怎么理会他。 “阿一睡着了，打呼噜呢。”风云轩说道。他说的不假，其实慕梨潇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然后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让风云轩坐到了她身边。 “其实阿一说得没错，你大概就是上天派到我身边的。不然今天梓锦国的太子就一命归西了。这个消息最多停留两天，除了母妃，都不知道还会有谁觉得难过，过两天，他们又会选出一个新的太子来，然后我就会彻底被忘记了。” “这是帝王家，向来就是如此。”慕梨潇淡淡地说道，似乎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如果她没有出手，而是回到了连州城，可能就会听到风云轩被杀的消息。她会觉得难过吗？或许吧，毕竟算是朋友了，但她会难过多久呢？慕梨潇自己也不知道，大概还会怪风云轩自己太多于疏忽，既然是太子，就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她大概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她是不是喜欢风云轩，答案都是模棱两可。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想要尽快填补好心中的那个空缺罢了。可是想起之前风云轩的眼神，她的心还是会觉得很痛。 这一生，有几个人能够得到那样的眼神呢？ “萧老板不是一向讨厌帝王家？怎么听起来像是很熟悉一样？”风云轩一直都在等慕梨潇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如果有那么坦诚相见的一刻，他大抵就是真的得到慕梨潇的心了。 可惜，她现在还没有要说的意思，她对自己，仍旧是充满了戒备。如果她知道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风云轩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到京城，把慕梨潇领到自己的府上看一看，让慕梨潇更加了解他，让她打消心中的所有顾虑。 “难道不是因为熟悉，才会觉得讨厌？”慕梨潇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让风云轩再次在心里感叹，那个不懂得珍惜美人的人，真的是不配得到她的爱。 这天下，应该只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慕梨潇，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或许……我可以让你见到不一样的一面？”风云轩说得自己都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不自信。 但慕梨潇却是垂下了眼睑，像是有了片刻的思量，然后笑道，“或许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果继续赶路，恐怕会有危险。可是，如果在周围的客栈住下来，可能还是会有危险。 慕梨潇挑选了两个位置比较好的房间，让阿一住进了其中的一间，然后剩下的那一间，由她和风云轩住。阿一自然没有什么意义，反正就算有危险，也不会冲着他来了，然后就开心地进到房间里，关上了门。 风云轩对慕梨潇这个做法感到很是意外。她竟然会选择和自己住在一间房里？ “看什么？如果你不想让我和你住在一间，我现在可以再下去开一间。”慕梨潇觉得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被自己所救的缘故，现在风云轩在她面前竟然会显得有几分柔弱。向来应该是女子柔弱才是，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 “不用了！有你在当然更好，只是，这房间只有一张床……”风云轩看了看那张床，其实足够大了。但慕梨潇是绝对不会和他睡在一起的吧？ “又不是只有床上可以睡人。”慕梨潇满不在意，她可是顶级特工，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休息好，这一点完全不需要风云轩觉得担心，“你放心，除了给你换药，我不会吃你豆腐的。” 风云轩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照着慕梨潇的手势乖乖走到了她身边，看她拿出先前阿一弄好的那些药。 慕梨潇看着他，他也看着慕梨潇，似乎不知道要做什么。慕梨潇挑眉，“脱衣服啊，难道还要我帮你？”说完，慕梨潇自己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风云轩知道慕梨潇是要帮他换药，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奇怪。不过，女人嘛。有的时候强势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那种时候不这么强势就行了。 “你在想什么？”慕梨潇看着风云轩脱下自己的衣服，脸上还有了奇怪的表情。 他立刻就卖乖，“没有想什么！” 慕梨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心里也知道他肯定没有想什么好事。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脸上一热？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以身相许 慕梨潇仔细检查了风云轩的伤口，伤口虽然深，但是她的药方还是很奏效，已经开始愈合了，虽然短时间之内还没有办法好起来，不过应该不会影响这只手以后的活动。 换药的时候，风云轩又忍着疼，慕梨潇已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没有必要忍着了，但是他就是不肯听。好像从来都习惯了一样。或许吧，生在帝王家，生活却也不比那些平民出身的人好多少。皇权的争斗会让人丧失多少理智，慕梨潇已经明白了。 其实就算不是在帝王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组织，都会为了权力争个你死我活的，想要瓦解那样的组织，最见到的方法就是袖手旁观，时不时地添一把火，他们自己就可以灭了自己，完全不需要她动手。 “大概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才可能会完全愈合。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到了伤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慕梨潇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收拾好了手边的东西，说道。 “这么说来，你还会在我身边待上十天的时间？”风云轩看着慕梨潇，那双深邃的眼睛此时看起来竟然会有几分无辜。慕梨潇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才会如此。 “我可没有这么说。”慕梨潇已经和楚姨说好会在五日之内回去，就不会再随便耽误时间了，况且，一旦回到了京城，他就会有许多人抢着照顾了，慕梨潇完全可以放手不管了。 “你就忍心这么弃我而去？”风云轩说得好像他的伤都是慕梨潇弄的一样。 慕梨潇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拜托，你受伤可不是因为我。我是那个救你的人，我能跟你到现在，已经是对你的大恩大德了，你明白？” 风云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萧老板可知道，一般人会怎么报答他的救命恩人吗？” “嗯？”慕梨潇看着他眼中狡黠的光芒，心中有些不安，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以——身——相——许——”他故意把每个字都拖得很长，然后笑着看着慕梨潇。 慕梨潇则是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不必了，我可接受不了。你只要给我钱就行了。” “在你心里，钱比我重要？”风云轩似乎有些不相信慕梨潇的这个答案。 “怎么说呢？”慕梨潇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说法。她本来想说，不管怎么样，钱是不会背叛我的，但是这么说出来，好像有些伤感情，只能说，“我的确是更喜欢钱。” “算啦。钱反正我也出得起，只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这条命值多少了。” “我可不敢轻易出价，殿下觉得值多少，就给我多少好了。”慕梨潇笑道。 “那我还是觉得以身相许比较划算。”风云轩看着他，眼中又是先前的那种光芒，“毕竟这样一来，梓锦国的国库都可以是你的。” 这好像真的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条件，慕梨潇假装深思熟虑地考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要走到那个位置，必然会历经艰辛，我还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比较好。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还你之前的人情好了。” 风云轩感受到了一丝挫败。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这么难以对付呢？他对自己都快要失去信心了，可是又没有办法放手，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很长时间都没有了。 而且，她并不真的是“对手”，如果可以变成自己的身边人，他们两个联手，必将会扫除一切的障碍。 “殿下还是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慕梨潇打发了风云轩去睡觉，然后走到一边，将椅子拼了起来，准备睡下。 “你就这么睡？”风云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梨潇，但是又不敢说要把床让出来。慕梨潇和他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保护他，他现在身上有伤，只能占着床了。 “没有关系，更加难受的情况我都遇见过，这算是好的了。不需要担心，我可能会睡得比你好。”慕梨潇对着风云轩摆了摆手，“快去休息吧，殿下，不要说我怠慢了你。” 风云轩只好躺在了床上，而后，慕梨潇就吹灭了桌上了蜡烛。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天，慕梨潇早早就醒来了，然后叫醒了风云轩和阿一，告诉他们可以在马车上继续休息。在店里随意吃了些东西，几个人就再次上路了。 晌午的时候，几个人就已经到达了京城。梓锦国的天气和金月国有些不同，晚上虽然也很凉快，但是晌午却有些闷热，慕梨潇怕风云轩的伤口会感染，想要赶紧为他换药，就让阿一出来指路，一路疾行到了太子府上。 太子府竟然是冷冷清清的，一路上进去，除了几个丫鬟和家奴，都没有看到其他人，慕梨潇心中纳闷，竟然没有人出来迎接风云轩，难道说，他只是空有一个太子的名头，就连府上的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身边才会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慕梨潇吓得袖剑都快拔出来了，却见风云轩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原来他身边还是有高手的，只是没有带在身边而已。果然还是胆子大而已。 慕梨潇跟着风云轩到了他的房间，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身边竟然没有人？慕梨潇觉得难以置信，就算他真的不想娶，也有很多人想要嫁的吧？怎么都该有政治联姻才对，可是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风云轩看到慕梨潇有些失神，猜到她可能在想他身边为什么没有什么妃嫔，但并没有点破，想让慕梨潇自己说出来。 “我在想，你是太子，可是府上却没有一个女人？”她说的女人，风云轩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不是有你？”风云轩这么说着，觉得自己都有些无赖的意味了。好不容易遇见了慕梨潇这么一个对的人，他自然是怎么都不肯放过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但最大的缺点也是聪明，太聪明的女人总是没有办法好好控制，反而要让她有一种自己在掌控全局的感觉，才好。 慕梨潇仍旧摇了摇头，低头开始为风云轩换药。 “我这个地方，正好缺一个女主人，你真的不考虑一……”风云轩正说着，慕梨潇突然手上一用力，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身边竟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政治联姻都没有。他都不怕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还是说，其实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所以才会按兵不动的？“可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我还嫁过人。”她重新提起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但这次，她并没有能够在风云轩眼中看到任何的波澜， 先前他分明是在意的。可是现在，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了。 “你都救了我一命，如果我还要计较那么多事情，又怎么表示我对你的真心？”风云轩叹气，“我知道是你对我心怀芥蒂，而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我对你，最多是有非分之想。” 慕梨潇真想把刚刚才包扎好的纱布扯下来，再为风云轩包扎一次，好让他能够闭上自己的嘴。虽然是太子，为什么他好像一点野心都没有，是他藏得太深太好了？ 既然说了想要更加了解他，这府上的人，应该会了解他的才对。但是，如果用催眠的方式，似乎有些太过分了。她想要选择相信风云轩，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做到。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顾虑，风云轩根本就无从知晓。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绝对就不会再说现在这些话了。她不过是个痴情却被始乱终弃，还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女子而已。 她只想风云轩记住这样的她。 “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看出来，你是这么油嘴滑舌的人？”慕梨潇走到一边，将风云轩的房间环视了一遍，墙上挂着一幅画，不过只是竹子，并不是什么美人。慕梨潇对于这样的东西都已经有阴影了。 “因为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绝色的女人，不然我从一开始就会如此了。”风云轩也想过，如果他最初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慕梨潇，会是怎样的心情。 “是吗？”慕梨潇瞥了他一眼，“就这样，你身边竟然会没有女人？”这样分明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样子，怎么还会没有三妻四妾呢？ “我当然只会对特定的人如此了。而这样的人，天下间我到如今，只遇见了一个。”风云轩看着慕梨潇。笑得有几分无赖。 “你真的是太子？”如果不是亲自走进了太子府，她大概会觉得自己被骗了一路。可是，毕竟他是楚姨认出来的……这下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他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如果他娶了她，她会是太子妃，也是风云轩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人。她不需要分心去应对任何人的争斗，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宠爱。 “是啊，好可惜，我真的是太子。”风云轩说得十分无奈，反倒让慕梨潇笑起来。 “既然如此，你以后应该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慕梨潇说道，“我并不觉得我适合你。”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风云轩有些不依不饶地走到了她身边，“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看看我这个以身相许究竟好不好？” 慕梨潇心想，她和楚姨写的那五日的时间，可能又要推迟了。只是，试一试又不会掉一块肉，反正风云轩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对她做出任何非分的举动。 就算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对她做出任何非分的举动。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不要试一试，做我的太子妃？” 第三百五十九章 当我的太子妃 “我不想试。”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嘴硬一下，不然就太掉价了。 “真的？”风云轩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是我一直都想知道，身边有一个可以理解我的人，是什么感受。”他只好换了个手段，如果这么说能够让慕梨潇心动的话。 慕梨潇的神色果然有了细微的变化，风云轩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必然十分艰难。 “那好。就两日。我答应过楚姨要赶紧回去的，不然她会担心了。”要是楚姨因为担心她擅闯太子府，可能就是一场难以收场的闹剧了。 她会在这两日的时间里，找个机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风云轩，看他的态度究竟会如何。如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对于慕梨潇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自己多少希望。 看到慕梨潇答应下来，风云轩喜不自禁，动作幅度大到扯到了伤口，一时间龇牙咧嘴起来。慕梨潇赶紧扒开了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其实，你在别的时间也可以吃我的豆腐啊，我一点都不会介意的，太子妃。”风云轩和慕梨潇就隔了咫尺的距离，彼此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跳。每次看到那双眼睛，慕梨潇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想要上前靠近，好在她的意志力足够强大，才能阻止自己那么做。 她最终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虽然说是要试着当你的太子妃，但是我是君子，你会对你有什么过分行为的，你也一样。” 风云轩的手悄然揽住了慕梨潇的腰身，感觉怀里的人都僵了一僵，“当然了。不过，这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行为吧？”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伤口再扯开了，当然就不算。”慕梨潇威胁他，风云轩只能乖乖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一切都听太子妃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风云轩讨好地看着他，让慕梨潇想到了自己曾经养的那只猫。从御风那里得到的那一只，而不是皇甫晟送给她的那一只。 皇甫晟送的那一只，她从来都没有真的喜欢过。 那不过是赔罪，就像他送的那块玉佩一样，都只是为了赔罪，并非出于自己的真心。只是那个时候，慕梨潇一心都只想着要帮助他，要和他并肩看天下，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心中抑郁。 “那好。不过，我只在这府中，是你的太子妃，一旦走出了太子府，你和我就只是朋友了。”慕梨潇把话说明了，免得风云轩在外面穿出一些消息，那她可能就“不得不”成为太子妃了。 “当然，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马上让阿一吩咐下去，府中都会用对待太子妃的礼仪对待你。”风云轩知道慕梨潇不会在意这一点。毕竟她曾经就是皇甫晟身边的贵妃，这些礼仪应该也是见惯不怪了。 “随你好了。不过两日的时间而已。”慕梨潇回答。 “那么……这两日的时间里，太子妃要不要睡在这里？”风云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嗯？”慕梨潇挑眉，“得寸进尺可是不好的习惯哦，太子殿下。”不过，这里好歹还有一个榻。太子可以说在床上，太子妃睡在榻上。 就像是，当初的她和皇甫晟一样…… 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会让她想到皇甫晟。她对自己已经有些绝望了。除非她真的能够找到一个人填补了她心里的伤口，不然这一生可能都要活在皇甫晟的阴影之中了，他曾经带来了快乐，他曾经带来的痛苦，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都会渗透进她的生活里，无处不在。 最后她可能会疯掉的吧？ 不过，云霜现在不也活得很好吗？但云霜心中至少都是爱。而她的心中，除了爱，还有恨。恨可是比爱要难忘多了。 “呃……我都说了，都听太子妃你的！”风云轩当然知道她不会乐意，不过又看到她的眼神落在了榻上，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反正晚上会睡在这里就是了。 “殿下，午膳准备好了。”丫鬟走了进来，看到慕梨潇，还有些意外，不过太子爷的眼神让她没有敢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没有妃子，但是身边的人也很是水灵嘛。”慕梨潇看着那个丫鬟的背影说道。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酸味。”风云轩走过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拉住了慕梨潇的手腕，“我想你也饿了，走吧，太子妃。” “殿下先请。”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殿下那两个字，听起来会是这般温柔，连她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更不用说身边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吃午膳的时候，风云轩就把这件事情吩咐了下去。阿一就到一边去一一打点好了。不一会儿，府里的人就都过来了，在两个人面前跪成了好几排，“奴才见过太子，太子妃。” 太子妃那三个字听在耳里也觉得分外悦耳。慕梨潇觉得自己可能是出了什么毛病，她应该尽快静下心来才可以，不然她的心境可能会被风云轩搅浑，再也回不去了。 “这里的菜，太子妃可还满意？” 这些菜都是御厨做的，慕梨潇自然会觉得满意，只是有些不合她的口味罢了。她点了点头。不过风云轩看起来却没有那么满意。 “其实我还是更加喜欢太子妃烧的菜，不管怎么吃都好吃。” “是吗？不过本太子妃可没有心情给殿下做饭吃。”慕梨潇才不想当了太子妃还要待在厨房里面，那岂不是太亏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太子妃你不用介意。” 每次说到她的时候，风云轩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说“太子妃”三个字，好像就这么说着，就能够把这三个字烙在她身上了一样。 “太子妃初来乍到，要不要到府里走一走，熟悉一下环境？”吃完了饭，风云轩又趁机拉着慕梨潇的手腕，慕梨潇也没有反对，她倒是很想看看这太子府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女主人打理的地方，想想都会觉得很糟糕。 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子府除了前院看起来还可以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乱七八糟，不忍直视。既然她现在是太子妃，就要把这些地方都处理了才行，不然她都没有办法咋这个地方待下去。 慕梨潇和风云轩一面走着，一面吩咐丫鬟和家奴做这做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风云轩在她身边，只是听着慕梨潇说，然后让自己的人照做，只是和慕梨潇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已经觉得太子府改观不少了，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府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毛病。 慕梨潇虽然和一般的女子有不同，但怎么说都还是一个女子，心思也很是细腻。和她在一起越久，风云轩只会觉得越来越想让她留下来。 “没想到你这太子府竟然会这么糟糕。”走了一圈下来，慕梨潇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是说了太多话了。 “不正是因为缺少你这么一个女主人吗？如果你肯成为我的太子妃，我的太子府自然也会变得像现在一样好。”风云轩也很满意慕梨潇做出的这些改变，以前他都不在意这些问题，反正在太子府也住不了太长的时间。 当然，他不能跟别人说他有这个想法，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就连慕梨潇都不能知道，不然她大概就不会帮助他了。反正有这么多人想要害他，如若慕梨潇到了他身边的话，就算他不开口，她也会出手相助的。 “你没有必要一直说这个吧？”慕梨潇觉得不过半日的时间，她的耳朵就已经快要起茧子了。 “我只是怕你会忘记的。” 慕梨潇已经决定了，今晚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他不肯接受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了，拖得越长，对她和风云轩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吃过了晚膳，慕梨潇在风云轩的带领下，到京城里逛了一圈。这里和金月国的帝都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热闹，人多，琳琅满目的东西，看得慕梨潇目不暇接，但却并没有什么心思买一个。 她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而且，她身边也没有人可以为她梳妆了。以前她不是很喜欢麻烦熹春，但是她自己可以做好其他事情，在这件事情上却是笨手笨脚的。 “你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风云轩突然说道。 “哈？”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失神许久了，她转头去看风云轩，又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 “你总是会有那样的表情。”风云轩说得很是心疼。他的心疼自然是带着几分真诚的。 “我……有的时候我也希望过去的事情可以过去，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热。她从来不敢和楚姨说起这些事情，但风云轩却可以注意到她的心情。 “总会过去的。”风云轩的手揽过她的肩膀，她并没有挣脱开来，反而像是寻找依靠一般主动靠了上去。“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让你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我可以保证。” 慕梨潇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可是她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陌上少年的那一幕。那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却像是消散不去的阴影一样，一直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我也希望如此。”她的心终于软了下来。她希望自己可以把坚强的那一面完全放下来。可以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可以毫不在意地说出自己所有的心事。 回到太子府，沐浴更衣之后，两个人坐在房间里面。风云轩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说。说吧。” 第三百六十章 报仇 “我想，你大概一直都在猜，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慕梨潇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风云轩的确猜到了慕梨潇有话要对他说，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要和他说这件事。之前他就觉得，如果慕梨潇肯说出这件事情，那么他们两个的事情，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这下他又有些不确定了。她会挑这个时候说出来，似乎并不是出于她对风云轩的信任。她只是心里觉得没有底，想要试探他的真心而已。 “我之前的确都很好奇。”风云轩自然也不否认这件事，虽然他已经凭借自己的手段知道了慕梨潇的身份，“你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我已经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你就是你，不管曾经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慕梨潇的心满是感动。风云轩真的不想探听她的过去，但越是如此，她越是要坦诚相待才行。 “我叫慕梨潇。”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到风云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毕竟他是太子，对于金月国的情况应该会有所了解，如果他知道不久前发生在金月国的那件事情，那么他就会知道她的身份。 “你……”风云轩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着慕梨潇，就像是看着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慕梨潇也料到了他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会像是说的那么美好。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不在乎，下一刻就破功了。 “我以前就听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没想到风云轩的话锋一转，竟然说起了这个话题。 “你听说过我的事？”慕梨潇还以为风云轩仅仅只是“认识”她而已，现在看来远不是这样。他竟然还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难道她做的那些事情，竟然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当然了。你已经是传奇人物了，难道自己还不知道？”风云轩想她应该是害怕打听自己家人的消息，所以才并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了吧。 即便是在她成为传奇之前，风云轩就已经对她有所耳闻了。毕竟，他还有个妹妹在那个后宫里。父皇自然会对后宫的消息比较在意。 慕梨潇有些讶然，她到了古代竟然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传奇人物！但是想到自己身边发生的那些事情。又不知道这个传奇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她自然还是相信以前的自己给人们留下的都是一个好的印象，一般人都能够看出来皇甫晟这次的用意。“我倒是不知道，是怎么个传奇法？” “在后宫智斗太后，几次为自己洗清冤屈。在皇甫晟身边辅佐，帮他削弱太后党的势力，在关键时刻还亲自领兵打仗，最后和自己的哥哥默契配合，打败了叛贼。”风云轩罗列出了几个穿得最广的。 慕梨潇则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竟然真的传扬得如此远。估计以后都会成为说书人口中的题材了。倒是不知道，说书人会为她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而后，慕家却被皇甫晟灭门，得到了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风云轩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了这一句。他并没有在慕梨潇的脸上看到任何的震动，好像他说的这件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一般来说，说书人口中的传奇都不会这么结束吧？她一定是拼尽全力，逃出皇宫，然后处心积虑想要报仇，但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最后郁郁而终了？ 听起来有点太惨了。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连州遇见你。也难怪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那么排斥了。”风云轩当然要装作自己一直都不知情的样子，只要慕梨潇对他没有怀疑，就可以安心留在他身边了。多了这么一个帮手，他以后还怕什么？ 慕梨潇苦笑，“你明白就好。” “只是……”其实风云轩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不报仇？”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和身手，想要报仇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来，而不是留在金月国帝都伺机行动呢？ “报仇？”慕梨潇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变化。她冷笑了一声，“皇甫晟身边那么多暗卫，随便一个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我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更何况，是他要杀我，我才离开的。不躲得远远的，难道还留在金月国让他找到我？” 慕梨潇的话有道理。皇甫晟身边有什么人，她应该是最清楚的，毕竟她和皇甫晟合作那么久，如果皇甫晟不肯坦诚相待的话，绝对没有办法得到慕梨潇的信任。 原来她并不是不想报仇，而是没有办法报仇。她虽然很在意那件事情，却也并没有要让她的过往打扰到她以后的生活，不然她也不会开酒楼赚钱，不会和他出去散心游玩了。 风云轩心中的芥蒂又少了许多。而且，他不就是那个可以帮助慕梨潇报仇的人吗？如果有慕梨潇的帮助，拿下金月国还会是什么难事吗？ “如果……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报仇呢？”风云轩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不想让慕梨潇误会他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所以说得尽量真诚。 “帮我，报仇？”没想到风云轩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到底是想要帮她，还是想要帮他自己？或者说，两者都有？但是，如果为了她一个人挑动战争的话，她不就真的会被唾骂了？“不必了。”她冷然回答。 风云轩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但至少已经表达出了自己想要帮助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不再提起，反正他现在的每件事情，都是为了慕梨潇“着想”。 “我就只是说说，你不必介怀……” “你能这么想，我就觉得开心了。只是，我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事情，让百姓受难，那不是我的初衷，我之所以会帮助皇甫晟，也是想到这一点。如果赵太后当政的话，不仅我家人不会好过，金月国的百姓也不会好过的。” 只是，皇甫晟当政，她家人也没有能够好过。她离开金月国的时候，正好听到选秀女的消息，现在他的后宫应该已经充实不少了吧？只是不知道蓝玉的境况如何。她的心里有这么多牵挂，却都没有办法得知。 “我好像又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风云轩看到慕梨潇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以后还是可以叫你萧老板，反正我喜欢这个称呼。” “是吗？”风云轩也应该知道萧离那两个字是怎么来的了。其实她都怕风云轩会想要叫她“潇儿”，这两个字如今就像是刺一样。她以后或许都不会想听到了。“当然可以。既然我要和过去了断，慕梨潇这个名字，就不能再被别人听见了。以免惹来麻烦。”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萧老板。不过，现在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萧老板，而是我的太子妃。” “殿下该休息了。”慕梨潇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榻边。她还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就会被赶出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风云轩竟然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好像……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居然还主动提出要为她报仇。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慕梨潇的确不想浪费那么多力气。 她现在只想要开开心心地活着，赚很多钱。总之，当太子妃并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只是这两天相处下来，她越发觉得风云轩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以后能够成为梓锦国的皇帝，自然会是一个明君。 而她实在是不想，再被卷入任何宫闱之争了。 “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可以保证，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人。”慕梨潇正准备吹灭蜡烛，却听到已经睡下的那个人像是梦呓般说了一句话。 一生只爱她一个人。慕梨潇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爱情？可是……一国之君身边，真的可以只有一个人？但是，风云轩现在身边不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吗？只要皇权后继有人，谁又会担心这个问题呢？ “我会考虑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风云轩，也不明白这种迟疑究竟从何而来。或许，她看到的风云轩，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那一面呢？她不是没有上过当，受过伤。 “那就好。”好像这就是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了，床上的人没有再说话，慕梨潇则吹灭了蜡烛，睡到了榻上。 “我和你说过，只要你死，我们慕家就会平安无事，你为什么不死？”慕梨潇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慕夫人的脸，她浑身是血，眼光如刀，恨不得从慕梨潇身边剐下肉来。“你不但不救我们，还自己一个人跑了，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少罪吗？” “我……”慕梨潇看着那张可怖的脸，“是你的错！如果不不曾把哥哥害成那个样子，慕家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我的错？”慕夫人笑起来，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来，“是你的错才对！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要不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只顾着帮皇上，却不顾及后果，慕家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太后当权，也不敢杀了你父亲！” 慕夫人字字如刀，割在慕梨潇的身上。不，她的手上真的有一把尖刀！“你应该来陪葬的！”她举刀刺过来，慕梨潇的身体却僵住了，没有办法动弹，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痛苦降临。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你没事吧？”耳边温柔的话语立刻就让她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慕梨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头埋进了风云轩的怀里，呜咽出声。 她所有的伪装，都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第三百六十一章 换一个身份 风云轩看着他怀中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慕梨潇竟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这些痛苦在她的心里该是积压了多久，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她诉说。 “没事了，我在这里。”他继续在慕梨潇耳边温言说着，怀中的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她一直都没有能够走出那个阴影。她无力救下慕家的人，只能一个人远走。她以为她的冷漠可以压制她心中的愧疚。但事她错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待一切事情都可以冷静面对的慕梨潇了，她不再是那个如机器一般活着的顶级特工了。她心中的坚冰早就被身边的人融化，她用来抵挡苦难的高墙，从皇甫晟说要和她并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崩塌了。 原来她还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人。外表再坚强，都会有软弱的一面，连男人都是如此，更何况女人呢？ 不过，慕梨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以前的她只觉得，眼泪是用来博取同情的工具，关键的时候更是一个很好用的武器。可是，什么时候，她的眼泪也只是用来宣泄情绪的了？她在不可避免地变得脆弱。 原本以为，离开了皇甫晟她会更加坚强的。看来是她想错了。 “我……做了个噩梦。”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果不能够放下这一段心事，她大概永远都会被困顿在这个梦境之中吧？如果不能用报仇的方法摆脱这种愧疚，至少，至少要抽空回到帝都去看一看，或许，那些冤魂就会放过她了吧？ “没事了。”风云轩重复着这句话，松开了慕梨潇，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照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还会让你离开我？” 慕梨潇却低下了头，“我想，我还是明天就回去好了。”要是留下来的话，恐怕总有一天她会没有办法离开了。这个人这么完美，却为什么一定要是梓锦国的太子呢？ “说好的两天时间，现在就要后悔了？”风云轩明白，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她的心意已经有些不确定了，他现在反倒应该适当地放手，保证她以后会回到他身边来，要不然，就让那些人传消息出去，说有人想要害他，她不还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现在也没有。只是，我不觉得我能当好这个太子妃。你难道不会害怕，其实我们慕家就是想要夺权？而我现在到了这里，有遇见你，其实都是我自己一手安排的？” 风云轩却笑了起来。“你听听你说的，哪会有人专门设置了陷阱，还要在旁边立个牌子说，这里有陷阱的？而且，你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是觉得我有多笨，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反正……不见得你有多聪明。”不过，慕梨潇却并不是真的认为风云轩不是个聪明人，他怎么说也是太子，要是没有一些手段，又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只是，他这个太子活得也算是憋屈了，身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他是真的在等一个对的人，而不是门当户对的人吧？ 可就算风云轩能够接受她的身份，梓锦国的其他人就不见得能够接受了吧？而且，她已经说过自己不想再用慕梨潇这个身份活下去。就必定要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才能够让她在梓锦国好好活下来。 风云轩会为了他冒险吗？这可是欺君之罪。他身为太子，哪怕是被人抓到一点点把柄，都可能会失去所有。 “你在想什么？”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下来，心想她肯定又在担心别的事情。 她才刚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风云轩，半夜就被噩梦惊醒了。大概是慕梨潇那个身份给她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才会如此吧？ “你是在担心……你的身份？”风云轩都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一心想要把慕梨潇留在他身边，但是，他能够接受慕梨潇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如果只是为了这一点，他不知道要得罪多少想要把女儿嫁给他的人。 要是别人看出来他其实是有别的心思，恐怕就会更加糟糕了吧？如果让她用慕梨潇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话……她做过的事情很快就会在京城传扬开来。而他留下慕梨潇的目的，自然也会引起怀疑的。 可是，如果他让慕梨潇改名换姓，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了，他可又是欺君之罪。同样会失去自己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这……还真是个难题。 “这你都能看出来？”慕梨潇点头，“我的确是在担心我的身份。不只是担心我在你身边会需要什么身份，我也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都穿着男装招摇过市，总有一天我需要恢复自己的女儿身，而这个名字，也不能一直用下去。” 她原本就觉得，自己不会在梓锦国待很久的时间。如果皇甫晟知道她在这里，心里忌惮她有朝一日会回去复仇的话，一定会派人过来杀她的。她可能就需要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可是，她竟然会遇见风云轩，他还想要她做他的太子妃。问题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如果皇甫晟知道她再这里成为了太子妃，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她现在都已经不敢肯定，皇甫晟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她了。她唯一觉得安慰的是，她所做的一切，并不都是因为自己喜欢皇甫晟，而只是为了兑现当初的那个承诺。 “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懂？”风云轩温柔一笑，“如果你不想再用慕梨潇的身份，就换一个身份好了。反正也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毕竟你我都是聪明人，想要瞒过那些傻子再简单不过了。” “你也是聪明人？我怎么看不出来？”慕梨潇故意揶揄他心中却是一暖。他竟然真的愿意为了慕梨潇冒险。 “在你面前，我自然就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了。”风云轩说得一脸无奈，“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是我的人，你的聪明也就会是我的了。” 慕梨潇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又有了疑惑？她摇了摇头，想把那些想法都抛开。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早怀疑风云轩？就因为皇甫晟曾经带给她的痛苦？她都已经不在皇甫晟身边了，还想他干什么？ “是吗？”慕梨潇终于扬起了嘴角，“其实这么会说话的人，又怎么会不是一个聪明人？” 风云轩脸上一僵，但转瞬又换上了之前的笑脸，“反正，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聪不聪明，都无所谓了。” 他握住了慕梨潇的手，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但最终并没有。她的脸色还因为刚才的梦境有些苍白。若说以前的慕梨潇还有牵挂，在皇甫晟身边没有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力量，那么他面对的这个慕梨潇，就是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了。 她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事情。风云轩会给她最至高无上的宠爱，让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但是……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慕梨潇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她方才本来是想要放开的，但是，她又想知道风云轩是不是在说假话，所以才会握住了那只手。 可是，这样的测谎方式，连皇甫晟都可以通过，又何况是风云轩呢？他掌心的温度并没有变化。 “我会给你时间。”风云轩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确定以及的心意。不过，既然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再给你任何压力了。只要你最后能够答应我，多长的时间都没有关系。”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你不该一开始就带我去断情谷？”慕梨潇突然想起了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 “是吗？”风云轩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这个时候带你去？我怎么敢？我都怕你会亲手推我下去……” 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怎么，在你眼里，我有那么恶毒？” “当然不是了……”风云轩赔笑，“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那样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所怀疑的时候，才会想用那样的方法进行测试不是？可是，就算发现了对方是一心一意的，如果对方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还是会有罅隙？” 风云轩说得对。就算只是打着测试的名号，带着自己爱的人去断情谷，最后也难免会真的断情。不信任，才是最大的感情杀手。 皇甫晟不也是因为不信任她，才想要一直瞒着她的吗？那么大的事情都要瞒着她。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失去了他的信任。 可惜的是，她在最后竟然还和皇甫晟完成了成为夫妻的最后一环。每每想到那个时候，慕梨潇都只觉得愤怒和苦涩。 “我永远都不会再带你去断情谷了。并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的秘密，而是因为……我不想和你断情。就算只是我一厢情愿，也要给自己留个念想才行。”风云轩苦笑地看着慕梨潇。其实，他是真的喜欢慕梨潇的，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并不是想要欺骗她，不过是想要稍微利用一下她的能力罢了。反正有能力不用也是浪费不是吗？或许她根本就很喜欢那样的生活呢？ “太子殿下还是去休息吧，明天白天我还是会在这里，只是明晚……我就要会连州去了。我可不能丢下了我的生意。”慕梨潇说着，推了推了风云轩，让他回去休息。 风云轩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慕梨潇正在一点点陷进来。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正在一步步深陷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重获新生 第二日一早，得知风云轩回来了，皇上一早就让人过来把他接进宫。到了午膳时间都还没有回来。 不用和风云轩面对着面，慕梨潇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就像是她之前面对皇甫晟的时候那样。会觉得害怕，心跳加速，紧张。那些她从来都不会有的情绪，全部都充斥在她的身体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子妃喝茶。”昨日见着的那个水灵的丫鬟端了一杯茶过来，她的声音甜美，听得慕梨潇心里都有些开心。虽然告诫过自己不要用催眠的方法套取消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样问好像有点太多直白了？她似乎应该显示随便和这丫鬟扯些什么东西，把丫鬟绕晕了之后，再问这个问题，应该比较合适？ “太子妃难道还不了解？”丫鬟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慕梨潇几乎没有能捕捉到。 “我并不是不了解。”慕梨潇这下谨慎起来，“不过是想更加了解而已。毕竟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多。” “我们也不敢随便谈论太子爷的事情，太子妃只要多和太子相处，就能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丫鬟尽量低着头，似乎就是不想让慕梨潇看到她的眼睛。慕梨潇也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么多。 “不过，我今晚就要离开了。”她说着，看到丫鬟脸上的肌肉有了一点变化。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慕梨潇知道，她应该是笑了。看来这个丫鬟的确没有那么简单。要么她是喜欢风云轩，不想看到自己在他身边。 要么，她是别处来的人，所以对于慕梨潇也会有所忌惮。 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 “太子妃昨日才来，今晚就要走？”心里虽然高兴，但是嘴上还是不能说出来的。 “因为我还有事没有忙完，自然不能留下来。”但她这一走，免不了要带回去好几个尾巴。昨日和风云轩上街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注意到了，一路上都有人在跟踪。 但风云轩身边也有暗卫在保护，她就没有太在意。但是今天一想，若是她走了，必然会有人想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皇宫的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难怪风云轩根本就不想待在京城里。 “原来如此。”丫鬟接过了慕梨潇手上的茶杯，“不过，太子爷已经认定这个太子妃了，以后您还会是我的主子的。我叫小婉。” “小婉？还真是温婉可人。”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会有点酸。 “我以为你还没起呢，原来在这里坐着。”风云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好的时光拿来睡觉，岂不是浪费？”慕梨潇说着，却打了个哈欠。昨晚被噩梦惊醒，后来就没有怎么睡着了，怕自己会再次做噩梦，吵醒了风云轩。 “你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还在这里嘴硬。”风云轩无奈地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看得慕梨潇都有些脸红。 “你的心情也不错，看来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情。”慕梨潇随意提了一句，想要转移话题，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睡觉。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父皇没有为难我了？”不过，的确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却居然是——父皇那里也听到了风声，说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觉得他终于有了要成家的念头，心中高兴，才让他进宫去的。 而其他的事情，都只是提了一两句。他还以为父皇终于要放心交给他一些国事处理了呢。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还需要问？”慕梨潇轻描淡写地说着。 “是啊，我的太子妃可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风云轩笑道，“可是你错了，父皇叫我去，就是为难我的。” “嗯？”慕梨潇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挑眉看着风云轩。 “父皇听闻我带了一个女子回府，以为我终于动了成家的心思，高兴得不行。可我只能和他说，这太子妃啊，还真的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要某个人说了才算。可是，这个人今晚就要走了。” 原来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风云轩身为太子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皇上不觉得着急才怪。看来她这次离开的尾巴还真的会不少。 “我要离开，也是想要让自己的身份完美无缺而已。”慕梨潇附在风云轩的耳边，低声说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让人给听了去，不然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她都不用回连州，该直接逃到下一个地方了。按照现在这个剧本走的话，她到下一个国家会遇见谁？一个想要篡权的王爷？然后又试着把她拉入深渊里？ 想到这里，慕梨潇不由得笑出了声，额头靠在了风云轩的肩上。 “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她给自己想了一个特别奇怪的身份？虽然不一定要有一个能够和他登对的身份，但至少，不能是什么青楼花魁之类的吧？那样的胭脂俗粉，都不及慕梨潇的十分之一。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连梓锦国也待不下去了，再往前面走，还会不会遇见什么人。”好像她天生就和皇室的人有什么孽缘一样，怎么都甩不开。这就是命运？她重活一世注定只能在帝王家？ “不会了。”风云轩说得十分肯定。“你的身边只会有我，不会再有任何人了。” “是吗？”慕梨潇依旧靠在他的肩头，耳边是夏日略带着燥热的风，树上的蝉还在聒噪着。她的心却是一片宁静。就算真的是命运又如何？之前风云轩问她的时候，她不都说了，她相信命运。 和风云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就已经是傍晚了。 “我该走了。太子的伤记得让人换药。我已经和小婉说过这件事了，她应该会注意着的。” 听到“小婉”两个字的时候，风云轩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却被慕梨潇看在了眼里。 “我知道了。让你担心了。”风云轩说着，送慕梨潇到了门口，“走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太子妃了。你确定不要走？” “走了不是还可以回来？”慕梨潇轻笑，“你不必担心我，倒是我要担心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带着自己的暗卫在身边安全一些。上次要不是我送你，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我知道。”好在上次那些人，最后他都让人回去收拾了。不然透露了消息说是慕梨潇对付的。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为慕梨潇想到一个得体的身份了。 慕梨潇骑上早就为她备好的马，绝尘而去。风云轩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回头的时候，看到小婉就在身边，他却是手一挥，“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太子爷？”小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他就要赶她走了？ 可是在风云轩看来，慕梨潇已经和小婉说过话，就难免会有所怀疑，如果再把她留在这里，只会坏事。“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找人送你？” 小婉惊慌失措，“不用麻烦太子，小婉自己会走。” 其实慕梨潇误会了，这个小婉并不是什么丫鬟。这太子府虽然并没有正式的女主人。却还是有人得宠的，比如这个小婉。只是现在，为了留住慕梨潇，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下了。 回到酒楼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了。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了回来。 她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人。不过，现在怎么看她都只是一个酒楼的老板，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她需要楚姨为她弄一个更加合适的身份。楚姨那样的人，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再拿手不过了。 “累成这个样子，却不肯去休息，缠着我为你弄一个新的身份，究竟是想做什么？”楚十二看着慕梨潇，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但并不敢轻易说出来。 难不成她真的想要去当那个太子妃？楚十二离开梓锦国这么多年，当年派她去金月国的人已经死去多年了，现在的掌权者根本就不认识她。恐怕就算是以前共事过的人，都不认识她了。 她对这个风云轩了解也不深，看起来似乎是个简单的人，但是越简单，就越是让人觉得害怕。人向来就是如此。 “楚姨，就当你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我只是想要在这个地方立足而已。我不想再用慕梨潇这个身份活下去了。我想要重获新生。” 说来倒是十分容易。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改名换姓，甚至改头换面，对于慕梨潇来说都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心却不是这样就可以改变的。 “我自然是可以帮你的。”楚姨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萧老板，既然过去那么痛苦，未来可能会有同样的结果。” 慕梨潇的心蓦然一痛。她又怎么会没有想过呢？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点快乐可是握在手里，就算是欺骗和利用，她现在都甘之如饴。再没有人会带给她那么大的痛苦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承受。 “我就知道楚姨对我最好了。说真的，隔壁的王大爷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呢……”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姨用眼神瞪了下去。她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所有的疲惫一下子席卷上来，她只想什么都不管，躺在床上睡上三天三夜。可是，那个梦境仍旧让她觉得害怕。 就算要重获新生，也要和过去的自己道别才行。只是不知道，风云轩会不会放她回金月国去。 “叮铃铃——”窗边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慕梨潇紧张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难道跟在她身后的人想在这个时候动手？ “没想到你这里的摆设，竟然和会宁宫一模一样。”她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所以现在在做梦？御风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暴露 “而且，你变得更聪明了，不再用茶杯，而是选择用更方便的风铃了。”那个声音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慕梨潇抬头的时候，对上了那双紫蓝色的眸子。 她竟然不是在做梦，御风真的就在她面前。他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 是啊，慕梨潇差点都忘了，他可是在梓锦国长大的。当然会拥有自己的一些人脉了。想要得到她的消息，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回来干什么？是想要和梓锦国的人报告自己的最新情况？还是他最终决定要对楚姨动手了？慕梨潇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她瞥到了一道寒光，那是御风手上的剑。 剑尖还在滴血。 她翻身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是想逃还是想问御风究竟做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杀了楚姨，她该怎么办？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御风似乎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顺着慕梨潇的眼光，他才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原来是这样。” 看到御风勾起嘴角，慕梨潇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御风并没有动楚姨，不过这剑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帮你解决了几个麻烦。”御风淡淡说道，“虽然你自己也可以解决，不过，孤怕你会闹得太大，难以收拾。” “这么小看我？”慕梨潇翻了个白眼，跟着她的那些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类。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想过，其实慕梨潇也不是善类。可惜还没有让他们见识到这一点呢，御风救动手了。 “孤哪里敢小看你？”御风的语气竟然也有了几分温柔，慕梨潇都快觉得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欠孤那么多人情，孤何时说过要向你讨要回来的？” 慕梨潇闭了嘴。她可以和御风吵吵嚷嚷很多事情，偏偏就是说到人情，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御风说得对，她欠他很多。而且她早就决定不还了。她离开的时候可没有觉得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可这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出现在慕梨潇面前，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反正我也没有准备还。”既然决定了无赖，就要无赖到底。反正御风现在没有办法再威胁她做什么了，她离开了皇甫晟，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可当初却是御风亲自把她带出来的。 “听闻。你要成为这里的太子妃了？”御风总算是把话题说到了重点上。他怎么能料到，慕梨潇千里迢迢到了这个地方，竟然会遇见风云轩，还让他有了非她不娶的心思。 就算他从来没有敢小看慕梨潇的本事，也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慕梨潇听到他这么说也是一愣，“听你的语气，好像觉得是我故意找上他的？”天地良心！她可是一路节节败退，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个人！ “孤还以为，你会有多深情呢。”御风说得十分不屑。慕梨潇却是笑了起来—— “深情？你让我对一个杀了我父母和哥哥的人深情？简直是笑话！” 御风明显也是一怔，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慕梨潇居然不知道他父亲已经得救，哥哥和熹春也被皇甫晟放走的消息。也难怪……如果她知道了这些消息，或许都已经回到金月国了吧？ 那场误会里，唯一死去的人，是她的母亲。他有让人去打听个中原委，但说法不一。只是慕梨潇和她母亲的感情很好，难保不会把这笔账算到皇甫晟头上。 只是，相比于这个消息，她以为皇甫晟杀光了她家人的想法，好像要有趣得多。毕竟可以让她带着对皇甫晟的恨活下去，而不是心心念念着那个人的安危。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所以……你已经决定要做太子妃了？”他之前就听到了慕梨潇和楚十二的谈话，知道她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想要自己能够得体地成为太子妃，又不让人怀疑。只是，她竟然还会想要嫁入帝王家。 御风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和任何帝王家的人有牵连。看来是他错了。她可以和很多人有牵连，却唯独是他不行。 要怪只能怪他最初给慕梨潇带来的是死亡威胁。既没有像皇甫晟那样派人在她身边保护着，也没有能够像风云轩那样跟她游山玩水，谈天说地。反而是一次又一次说要杀了她。 可是他早就舍不得动手了。或许慕梨潇说的话有道理，他和皇甫晟是有心灵感应的，就连对慕梨潇的爱，都如出一辙。 “我没觉得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慕梨潇回答，“虽然我只认识了风云轩几日，但觉得他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我知道自己的眼光一向很差，但要是这太子妃不好当，我就换一条路走好了。人生嘛，总是要受很多教训才能够悟透。” 她像是突然被哲学家附身了一样。只是，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罢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看到的都不过是风云轩的表面，但她如今贪恋的也只有这表面。 她还不想看透。 不过……她突然看向了那双紫蓝色的眼睛，“你从小是在梓锦国的皇宫长大的对吧？那你应该了解风云轩才对……” 御风的确知道风云轩很多事，但他并不觉得慕梨潇会相信他说的那些事。既然可能会让她怀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她自己去碰钉子，知道痛了就会放手了。 她要遇到多少错的人，才会知道哪个才是对的？ “孤并不是在皇宫长大的。”御风冷然地说道，“孤是在暗卫营中长大的。和风云轩不过几面之缘。” 慕梨潇心中却是一惊。御风竟然是在暗卫营长大的！那么，他从小所承受的痛苦，应该和慕梨潇不相上下，或者说，更惨吧？ 毕竟他是敌国的皇子，是用来当作武器和棋子的，给他一条命就足够了，并不需要温柔相待。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觉得能够活着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但还是想要活下去。对于御风而言，大概是因为他心里从小就被那些人灌输了太多的恨意。而慕梨潇更多的，是为了一种奇怪的愿望。 她想，或许终有一日她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像个普通人那样活下去。但是她到死都没写能够实现这一点。所以心中的怨念让她来到了这里。 但上天还是没有能够满足她的愿望。反而是为她设置了重重关卡和困难。让她跌跌撞撞走到现在。身上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伤痕累累，可是原本被铜墙铁壁包围的心，却变得千疮百孔了。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从小到大，受再重的伤，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可以处理身上的伤口，却处理不了心上的伤口。 所以她才想要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得到温暖。所以她才想要待在风云轩的身边。她只希望自己现在可以很快从那个阴影之中走出来，即使快乐短暂，也牢牢抓住。就算之后结果并不是那么美好。她大概也可以接受了。 总之不会再有现在这么伤心了吧？ “原来如此。所以你对风云轩也不了解。”那慕梨潇就不知道还能够从谁那里得到风云轩的故事了。她可不想学皇甫晟一样，在这种时候用不信任拉开两个人的矛盾。这样的罅隙一旦出现，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有办法缝补回来的吧？ “嗯。”御风说得没有什么底气。他当然不想让慕梨潇成为太子妃，她都不知道，这梓锦国的皇宫，可能比金月国的皇宫还要可怕。而风云轩，大概是因为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想要利用她而已。 “算了。无所谓。”慕梨潇摇了摇头，反正她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继续走下去。哪怕真的只有很小的几率，她都愿意试一试。 “所以，你想给自己换个什么身份？”要配得上风云轩，还不能被人怀疑，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楚姨会帮我处理好的，我相信她的能力。”慕梨潇把这件事交给楚十二之后，就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管了。反正楚姨可以全权打理。至于会弄个什么身份，只要不是青楼花魁，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她的想法倒是和风云轩一致。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也用不着你自己回来吧？还是说，你是看到自己在那里没有什么机会了，所以想要到这里来求援？”慕梨潇还是有些不明白，御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虽然他的行踪一向都飘忽不定。 “你就这么希望孤失败了？”御风紫蓝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也许是真的失败了吧。” 御风竟然承认了。慕梨潇一愣，难道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皇甫晟知道你的存在了？” 只是，御风一向十分小心谨慎，就连宫中暗卫对他都没有什么察觉，怎么会突然间被人发现了？他连无名都可以对付，又怎么会暴露了行踪？只怕是……有人泄了密。而那宫中，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已经离开的沈月如和太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猜到？”御风都露出了无趣的神情，“真是没有意思。”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个地方待到把皇甫晟拉下马，没想到竟然是你自己先下场了。”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你看，你我都把皇甫晟看得太过简单了，其实他的心机，不知有多深呢。” 御风却是冷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心机，孤不知道，也不想去理会。只是，背叛孤的人竟然会是孤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实在是有些不能忍。” “果然是徐梓黛？”慕梨潇都要夸自己神机妙算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徐梓黛……”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下不去手 “她当然不是徐梓黛，这一点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孤自以为用一个死人的身份就可以瞒天过海，你却不像剩下的人那么好骗。”御风说道。 “一开始的确是骗过了我。”慕梨潇承认，“但是，怪只怪你的那个徐梓黛太聪明了，她的舞姿，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让人倾倒，并不需要故意在宫宴上献舞。只不过是你想要假借我的手推她上位罢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连我都可以一并处理了，之前你让沈月如来找我，不也是想要牵制我？我都不知道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处处针对我。” 慕梨潇都不记得自己收到过御风多少次死亡威胁。她也懒得去记这些事情。 “不是你自己说的？那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我不得不提防。如果不能杀了你，自然要找到方法牵制你才行。” “这样倒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省去了这么多麻烦。”慕梨潇冷笑，牵制？那些牵制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既然他知道她聪明，就知道她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摆脱关系。后来那徐梓黛不就去粘着媚妃和太后了吗？和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别以为孤没有想过要杀你……如果不是你的话，现在的江山早就已经是太后的了，皇甫晟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下不去手。 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时候，慕梨潇就用银针偷袭他，如果不是他武功尚好，可能会率先死在慕梨潇的手里了。所以他才会觉得耿耿于怀。但因为之前想过要利用她，觉得后面让她死的机会还很多，就先放过了她一马。 谁知道那之后，交集越来越多，却是……再也下不去手了。即便那个时候他在半路截下慕梨潇，差点掐死她，最后也不过是留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狠话而已。 世上有这么多人，却为什么只有她一人可以入他的眼？ 他当然想过要杀她。慕梨潇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后来迟迟都没有动手，觉得慕梨潇也是在为他铺路。可是他分明知道慕梨潇的心意，知道慕梨潇是在全心全意地帮助皇甫晟，所以心里一定也想了很多办法要对付他。 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下手，甚至不止一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但大概是之前他留给慕梨潇的印象太差了，所以慕梨潇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一颗心还是和皇甫晟越走越近。 “总之，现在你的问题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向那些人说明我的身份，也无所谓，就算当不了太子妃，我也还可以继续开我的酒楼。还是可以自在逍遥地活下去。”慕梨潇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分明已经困顿到了极点，刚才还想着要睡上个三天三夜，可是御风出现之后却像是带走了她所有的困意一样。 说好的不愧疚，却还是愧疚。果然做了亏心事没有办法睡好觉？ “是啊，是孤自己没有眼光。”御风叹气，“孤以为，孤给了她新生，她就会全心全意为孤做事。可是是谁说过，那深宫之中，一个人都不能相信？” 这话是慕梨潇说的，不过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提醒自己。再说了，她还是有几个人可以信任的，而不是像御风这样，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你和那个徐梓黛，是怎么认识的？” 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很久了。虽然她已经从兰妃和云霜的嘴里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但是她究竟是怎么从一个傻子摇身一变成为徐梓黛的，她还是真的很好奇。御风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 “孤无意中在海棠园发现了她。还以为她会暴露孤的身份，所以起了杀心。没想到她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御风缓缓道来，当年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海棠园总是昏暗无比，更是因为带了重重可怖的传言，几乎没有人会去那个地方。所以御风一开始是打算住在海棠园里的，会隐蔽很多。但是后来他却发现，那个海棠园是有主人的，那个主人，还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傻子。 他本想杀了那个傻子，却无意间发现，那个傻子的样貌还不错。便想着，如果可以让这个傻子听他的话，然后把她安插在皇甫晟身边，他应该会好行事很多。于是，他就试着和那个傻子说话。 好在她只是不常说话，并不是没有说话的能力。而且，不知道是谁教她的，她竟然还能认识不少字。 “应该是云霜吧。”听到这里，慕梨潇突然接了一句，“云霜是后宫里照顾她最久的人了，应该就是云霜教她的。” “你怎么知道？”御风还觉得奇怪，徐梓黛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情。 “自然是云霜告诉我的。那日她在御花园发现了她，觉得很是奇怪，她怎么会突然成了妃子，才来问我的。我和她打听了不少，知道了徐梓黛的来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慕梨潇干脆就说了出来。 “不过，她看起来傻，但却是个聪明人。她在知道孤可以把她带出海棠园，并且让她得到荣华富贵之后，就对孤的话言听计从了。” “只是，她除了会识字，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本事，那她其他的本领，又是怎么来的？”比如说她会跳舞，这不可能会是御风教的吧？那也太扯了。 御风的脸色却突然一沉，“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与其说她感激我，倒不如说她恨我，所以皇甫晟对她稍微好一点，她的那颗心，就不再在我这里了。” 慕梨潇听得心里一凛。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成为了后来的徐梓黛，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苦，她没有仔细想过，但是听御风的语气，应该是很糟糕的事情。 “孤送她去了青楼，那是最能够培养女人的地方。”沉默了半晌，御风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慕梨潇都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把楚姨引过来。好在现在酒楼还有些生意，她在这里都能听到些许喧闹，所以她的声音应该不会传过去。 “那是孤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御风并没有露出什么愧疚的神情，“而且，孤问过她很多次，最后几乎是她求着孤送她去的。” 徐梓黛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在海棠园待了那么久，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她自己擅自离开那个地方，可能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她也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地方，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有机会好好活着。 而上天让御风遇见了她。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怎么都不肯松手了。就算……御风想要送她去那样的地方，她也觉得无所谓。只要她可以好好活着，就可以。 只是她在去之前，恐怕根本就不曾了解过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即便只是训练，不需要她真的卖身，却仍旧会受到许多磨难的吧？要是没有那些磨难，她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徐梓黛。 看到慕梨潇眼中理解的神情，御风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已经不想在慕梨潇面前留下太过于黑暗的印象。尽管之前的那些已经没有办法补救回来了。 “所以……之前徐梓黛觉得，云霜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但是云霜不辞而别了；后来她遇见了你，又觉得你是对她最好的人，但是你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而已。现在她已经成为了黛妃，已经拥有了你曾经许诺给她的荣华富贵。你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她最大的阻碍了。其实……她还是个聪明的女子。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被她骗了。” 毕竟那海棠园中有那么多的冤魂。她从小就经历过太多的血腥，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才不会被别人伤害。要是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就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 还要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她无端那么说，皇甫晟就会相信？”之前皇甫晟分明也怀疑过徐梓黛的来历，知道她并不是“那个”徐梓黛，而且一直想要挖出她背后藏着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封她为黛妃，在嫣月殿流连那么久的时间。最后也是因为没有什么收获，才不了了之了。也不曾再宠幸过她。 而现在徐梓黛跳出来说，这后宫之中隐藏着一个人，想要害他。皇甫晟能够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难道皇甫晟不会觉得徐梓黛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不会觉得那条线摸上去，就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了？ 等等！慕梨潇的神色一变。那条线摸上去，的确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了，而那蛛丝马迹的源头，就是她自己！ 她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还以为自己早就躲过了这一劫，没想到徐梓黛这事儿，到最后还是反咬了她一口！ “你觉得，皇甫晟相信她了吗？”御风看到慕梨潇的神色，就知道她一定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哈哈……”慕梨潇却是一笑，“反正我在皇甫晟眼中已经是十恶不赦了，再加几条罪状，不过是让他多了几个杀我的理由而已。和我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吗？”御风没想到，慕梨潇的心里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想法。她似乎已经决定要放下皇甫晟了，难道是因为风云轩让她产生了这个想法？她决定走出之前的那个牢笼，把自己扔进另一个深渊里面？ “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去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我反倒是比较可怜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要功亏一篑了。” “你可怜孤？”御风都想要笑出声，“孤才不需要你的可怜！” “哦，那就不可怜好了。反正现在对于皇甫晟来说，已经是天下太平了。他应该已经把暗卫都收拢回皇宫了，短时间之内你大概是回不去了。”慕梨潇说得十分认真。 “反正孤正打算要出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留下来 “什么？”慕梨潇还以为是御风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你出来做什么？” “琉璃说过，天下只有你这双眼睛最合适我……”御风那双紫蓝色的眸子看过来，看得慕梨潇心中一惊。 “所以……你千里迢迢过来，是要取我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已经是衣柜，她无路可躲了，“可是……除了最适合的，还有适合的，而且，不还有可以凑合的吗？没有必要一定要我的眼睛吧？” 而且，这还不只是要她这双眼睛的问题，当初琉璃说过，很有可能还会要了她的命。 “不找最适合的，却反而要找个凑合的？你觉得孤有那么傻？”御风靠拢过来，慕梨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想着他一旦换上了漆黑的双眼，和皇甫晟就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到时候他只要可以杀了皇甫晟，就能够轻易取而代之，恐怕就连无名都难以察觉。 “当然不是……只是，如果琉璃只是骗你呢？为什么这么多人，一定要说我的眼睛最合适，我觉得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可能都会比我合适……”慕梨潇在心里又把那个琉璃骂了一百次。虽然自己手上制作胭脂的手法算是从她那里偷师的，但是想到这件事情还会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就偷了两盒胭脂而已，就这么记仇，还一直和御风说她的这双眼睛是天下最合适的。现在御风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算是想起这一点了。 “如果你觉得你比琉璃厉害，你当然可以随便找一个人，然后孤会让琉璃看着，看他是不是合适。” “琉璃也来了？”慕梨潇心里有了一种完蛋的感觉。所以当初御风救她，也是想要为自己以后留下一个保障？为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这双眼睛？她的心里莫名一空。 御风究竟像之前某一次说谎的时候一样，没有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孤说什么你都会相信？” “嗯？”慕梨潇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她在别人面前就是一个聪明干练的人，怎么每次一遇到御风就会自动缩水，原形毕露了？ “在黛妃和皇甫晟说起孤在后宫之事时，孤的确已经打算离开了。”御风的嘴角还悬着那抹笑容，“暗卫到达海棠园的时候，孤都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了。却还是和他们缠斗了一番，差点就没能够出来。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半个月之前？她记得自己一个月前离开边疆的时候，正听闻皇甫晟在选秀女。这么说来，是有什么人得到了皇甫晟的赏识，却让徐梓黛吃了瘪，所以她一怒之下想要拿御风来邀功？ “你受了伤？”如果不受伤的话，那不是说明皇甫晟身边的人太没用了？不过，看样子无名并没有出手，而只是出动了其他人，所以御风尽管受了伤，还是逃出来了。 他看起来也并不是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当然了，他大概都已经习惯了，就像是慕梨潇一样，对于那些小伤从来都不会那么在意。 “好在暗卫并不怎么擅长用毒。毕竟皇甫晟不会想要一个死人，那就不能问出什么消息了，多可惜。”慕梨潇总算是从衣柜挪开了，毕竟御风并不是来取她那双眼睛的。 “只要是不会死人的毒，不就都没有关系？”御风却反驳。 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不会立刻死人的毒反倒是更可怕。慕梨潇走到御风跟前，伸手摸向了他的手腕。御风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还条件发射地想要抬起手中的剑，但是慕梨潇不过是在摸他的脉搏而已。 “死不了。”他竟然别过了头去。像是不肯承认自己身上受了重伤。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要帮我解决麻烦。”慕梨潇的秀眉一蹙，“你都没有给自己养伤的时间，就马不停蹄来到了这里？怎么，你觉得我就会救你？” “没有那个打算。不过是想要去京城，路过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了你宫里的楚嬷嬷，所以才混进来打探情况而已。”他的确是要去京城求救的，毕竟这种毒的解药十分难得。 “原来你是想要找梓锦国的皇帝求救。”慕梨潇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现在金月国的形势一片大好。他们还愿意在御风身上下力气吗？“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毕竟停留越久，就越危险。” 慕梨潇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了一边。不过，她心里的确是很想还这么一个人情的，御风救过她这么多次，只要她可以救御风一次，之前的恩怨她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在御风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慕梨潇才叫住了他。 “我想你心里也在担心，梓锦国的人愿不愿意帮你这个忙，既然如此的话，就换我帮你好了。我救你这一次，以前的所有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如何？” “救孤一次，就想把以前的都清空？你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御风瞪了她一眼。 “怎么，愿意就点头，不愿意自己怎么来的怎么走就好了。反正我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我可是杀人无数，谁会记得这么一点小恩情。”慕梨潇撇嘴。 “杀人无数？”御风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就你？” “难道不像？”慕梨潇大着胆子问道，“之前你和皇甫晟都怀疑过我的真实身份，不是吗？我为什么和之前的慕梨潇有那么大的差距，为什么可以对付后宫的那么多人……”却唯独对付不了皇甫晟。慕梨潇说着都有些崩溃。后宫那么多的陷阱，她都可以看个通透，却是皇甫晟最后坑了她。 “你现在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御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说的也是。”慕梨潇点头，“那就不说了。还是说说之前的那个条件吧。我救你一次，然后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她可是好不容易想说一说自己的来历，反正，如果真的有人会相信她，她也觉得，这个人只会是御风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可以拿到孤想要的那位药引吗？”御风却是不屑，那么贵重的东西，都不知道会被放在什么地方，慕梨潇又怎么可以轻易拿到？ “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对吧？”慕梨潇知道他肯定是缺少什么只有在皇宫里才能找到的奇珍才会千里迢迢回来的。可是那样的东西，皇上可没有必要轻易给了一个外人。 “你的身份？”御风还有些疑惑，慕梨潇不是还没有弄好自己的身份吗？但是他转念一想，她想给自己制造一个假身份，不正是为了那个太子妃的位置……若果她成为太子妃的话，拿到宫里的东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原来是这样……你可还没有当上太子妃呢，就已经想要利用这个身份了。” “要你管！”慕梨潇瞪了他一眼，“救不救你全都看我的心情，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憋了回去，现在御风虽然身受重伤，但怎么说都还是一个厉害的人。 以慕梨潇的身手，大概不会是他的对手。 “孤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杀了孤，永绝后患？”御风问道。 “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慕梨潇反问，但是眉毛又一挑，说道，“好像的确是有好处的。比如，我不用担心你想要我的这双眼睛了？”不过，现在他这么虚弱，应该没有一招制敌的能力。在他真的挖出自己这双眼睛之前，慕梨潇就可以告诉他，他的双眼其实是可以治疗的了吧？ 不过是虹膜异色症而已。 刚才她会那么紧张，都是因为害怕御风会不由分说地把她打晕了扛走，让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你还没有说你出宫是想要做什么？”慕梨潇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个问题，御风说他其实本来就打算要出宫了，却遇上了这档子事情。只能说是倒霉了。 “孤已经琢磨了很久《临江仙》的琴谱，但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才决定到漓江边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御风回答。 这个想法和慕梨潇之前的那个想法不谋而合！ “怎么了？”看到慕梨潇一脸的惊讶，御风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之前我也曾经考虑过这一点。我原本已经准备和皇甫晟说这件事情，顺便把你骗出宫。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她早点和皇甫晟说了这件事，大概就能从皇甫晟闪烁的言辞中看出什么不同了吧？ 或许还可以让慕家避免这一次的灾难。可是，听哥哥的语气，他分明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但却还是执意留下来了。恐怕，就是为了熹春吧？只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吧？ “把孤骗出宫？”御风冷笑，“所以你的确是想了办法来对付孤？你还是怕皇甫晟发现孤的存在，发现你一直在帮助孤，会对你不利吧？” “当然了。”慕梨潇也没有否认，她心里的确一直都害怕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想要把御风骗出宫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他不能再回到帝都就好。而现在，他也算是个将死之人了。皇甫晟那里的麻烦，最后还是他自己解决了。 却不知道徐梓黛那里会是什么样的说法。她为什么还要去在意这些东西？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看来孤还要感谢你哥哥……不然孤大概早就已经死了。” 说到慕烁，慕梨潇的眼中又浮现出了悲伤的神色，“不说这个了，你要是不肯留下来，就自己去找解药吧。” “谁说孤不肯留下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亡心 慕梨潇气结。但并不是御风逼着她收留他的。而是她自己想要偿还之前的人情，所以才要把他留下来，并且救回他的这条命。之后御风的人生如何，和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我能看看你身上的伤吗？”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御风一路过来，可能都没有能好好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御风似乎有些犹豫，因为他并不是很担心身上的这些伤口。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可能拿不到解药，那他可能就撑不了几天了。不过，现在到了慕梨潇的身边，他反倒觉得有些安心。 他相信慕梨潇的能力，更胜于琉璃。若是琉璃听到了这话，一定会很不开心吧？只是……她可是一件事都办不好的人。这么久了，却从来只会说只有慕梨潇那双眼睛合适。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在骗她呢？不过是看出了他喜欢慕梨潇，所以心中嫉妒罢了。可他对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动过任何心思。因为御风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值得他信任的人。 比如徐梓黛。 “喂，你扭扭捏捏的干嘛？不愿给我看就算了，好像我很想给你治伤一样。”慕梨潇嘴上这么说，却是走到了一边拿起了药箱。 “听闻，你之所以会成为太子妃，是救了风云轩一命？”御风却顾左右而言他，又说起了太子妃的事情。 慕梨潇都不想管他了。“是啊，怎么了？我救他，他说要以身相许，我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就答应了。”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看过来，慕梨潇没有看到其中的冰冷，反倒是带了一丝……笑意？“就这么简单？他说要以身相许，你就答应了？” “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复杂？”慕梨潇回答，“就这么简单。太子愿意以身相许难道我还不答应？你觉得我有那么傻？” “可是……你并不贪图他什么……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也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方式。”御风看着慕梨潇在药箱里翻找东西的背影。 “我都说了没有那么复杂了。喜欢就可以在一起，难道一定要错过了后悔？”慕梨潇找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御风根本就没有动。 而自己刚才那句话，似乎让他陷入了沉思。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之前你不也是很喜欢皇甫晟，才拼了命要进宫的。可是进宫之后最初又对他百般冷漠，孤一直都没有明白这一点。”御风看到慕梨潇走过来，才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尽管灯光昏暗，但慕梨潇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身上满布伤痕。 “我喜欢他？”传言似乎是如此，她喜欢皇甫晟，所以不想嫁任何人，一直都在等一个可以进宫的机会，然后就被太后下毒毒死了。她要怎么和御风解释呢？说那不是她？“我不是和你说过，其实我进宫呢，并不是喜欢他，而是迫不得已。慕相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在皇上身边。那些传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理清楚的。” 慕梨潇如是说道。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个答案应该就足够让人觉得信服了。 “可是你后来还是……喜欢他了吧？”御风的眼神随着慕梨潇的手移动着，似乎是怕她会突然下杀手一样。 慕梨潇一时无语，“我说，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提起这些事情好吗？待会儿要是我下手太重了，你肯定会说我是故意的。” “其实也没有受很重的伤，这些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伤口了。”御风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 “我知道。”那些伤口新新旧旧，有的恐怕已经十几年了。慕梨潇倒是有心和他比惨，无奈她现在可是一个娇弱小姐，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和御风惺惺相惜起来。那种只有从刀尖上活下来的人才会理解的感受。“不过你的身材倒是不错。”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大概……是心声不小心暴露出来了？其实想想，御风这样的人如果身材不好的话，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御风身上的伤口。其实半个月时间过去，那些伤口自己都差不多已经愈合了，她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有没发炎。其实御风这么厉害，完全不应该有这样的顾虑嘛。是她想多了。 不过，心口处的那道伤，却还在流血。黑色的血液。那应该就是被毒镖刺中的地方了吧？慕梨潇的手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一直没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御风，突然颤抖了一下。 “很痛？”慕梨潇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御风怎么会怕痛？他大概只是担心慕梨潇会说这个毒她没有办法控制吧？等她拿到解药得是多久以后了？现在可是连成为太子妃的身份都没有准备好。 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她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用手指沾了一点黑色的血液。不过她的手腕却被御风擒住了，似乎是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很危险？”御风的眼中是真的有担忧的神色。慕梨潇并不知道这个毒药是什么成分，所以她似乎打算自己尝一尝，御风自然要出手阻止了，如果她也中毒了怎么办？ “你是怕我中毒了，解药只能给自己用？”慕梨潇轻轻一笑，“其实你早就该想到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了。如果太子妃中了毒，太子自然会找到解药，然后你可以把解药抢过来，不就得救了？” 御风一愣，他并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因为这样做很危险。当然不是对他危险，而是慕梨潇。“孤的身体可以让孤支撑这么救不毒发身亡，可是你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三日的时间吧？要是风云轩拿不到解药呢？” “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慕梨潇回答，然后用另一只手掰开了御风的手，把指尖放到了嘴里。浅尝了一下，她就吐了出来，以免自己真的会中毒。不过，以她自己的本事，还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毒。毕竟这是古代，和她拥有的那些毒理知识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毒叫什么名字？”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没有问清楚之前就贸然尝了毒药，她似乎是太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亡心。” 这两个字听得慕梨潇一凛。“没想到毒药的名字都会如此好听。”慕梨潇也不想不懂装懂，她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东西。“我知道有谁了解毒物，我可以帮你问问她，看她有什么法子。” “你是说，那个楚嬷嬷？”说到楚嬷嬷。御风还有些愠怒。毕竟那是放火烧了凤欢殿的人。杀了她母妃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一点。 只是，要是楚姨这次出手搭救了他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计较以前的那些事情了？怎么说都不是楚姨的错，如果没有楚姨的话，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分明应该感谢楚姨才对。 “嗯。”慕梨潇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那个伤口，“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最好给我躺着不要动。”毕竟毒是在血液里，他如果乱动的话，只会加快血液循环，把情况弄得更糟糕而已。 御风难得地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向楚姨问清楚这件事。”可楚姨不会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毒物？这就要看她说谎话的本事了吧？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最后一批客人也要离开了。楚姨正倚在柜台上算账。 “楚姨……”慕梨潇才开口，楚十二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不是说去休息，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看到慕梨潇，楚十二就觉得她是来催促自己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急不来的，要把身世什么的全部都想好，再一一去照做，起码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行。 “我已经休息好了。”慕梨潇勉强一笑，其实她根本都还没来得及休息，御风就已经闯进来了。“我是想问……” “你给我三天的时间好不好？明天我出去给你弄？” 慕梨潇知道楚姨误会她是来问身份的事了，“楚姨，那件事情我不着急，我只想问，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毒，叫做亡心？” “亡心？”楚十二手上的动作立刻就停滞了下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慕梨潇，“你问这个东西做什么？” “我只是……想对毒物多一些了解……”慕梨潇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楚姨看出她的紧张来。 “因为你要成为太子妃了？”楚十二脸上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点，“以前在金月国的时候就不曾问起，怎么到了这里还问了？” “所以，楚姨了解这种毒药？” “这种毒药会让人受尽折磨，但又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死去。亡心，顾名思义，就是一点点吞噬你的心。你可以想象那种痛苦吗？”楚十二也没有多想，既然慕梨潇想要了解毒物的知识，和她说说也无妨，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上呢。 “竟然……是这样？”她可没有看出御风有什么痛苦的表现，除了她碰到心口的时候。正是因为那个地方很痛，所以御风在被她碰到之后才会有那个反应吧？ “这种毒十分难得。想要别人说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不用其他方法，就是单单用亡心，就可以做到了。” “那……这毒有解药吗？”听御风的说法，应该是有的，不过那种解药十分难得罢了。 “解药自然是有的。不过，是很难得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楚十二说，“所以，中了亡心的人，就算说出了对方想得到的消息，最后还是会一命呜呼。” “那……解药是什么？” “我倒是没有见过有谁解开了亡心的毒。但听闻说，解药是黔灵夜明珠磨成的粉末。那种夜明珠只有皇宫才会有，世上也不过十来颗。” 第三百六十七章 解药 “有解药就好。”慕梨潇喃喃了一句，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十来颗，就不能算是什么太难得的东西，大不了她自己到黔灵去挖一颗。不过，要是这地方很远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吧？ 所以还是要靠风云轩才行。 “萧老板怎么会突然对亡心这么感兴趣，是在什么书上看到了？”楚十二知道慕梨潇喜欢看一些传奇话本什么的，大概就是从那些东西上知道了亡心的存在吧。 “算是吧。”慕梨潇心想，好在楚姨自己就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过，如果没有办法得到夜明珠的话，是不是就必死无疑了？有没有什么可以拖延时间的法子？” “萧老板是怕自己成为太子妃之后，会被人下毒？”楚十二看到慕梨潇有些急切的样子，都忍不住和她开起了玩笑。 “就……就算是吧。”慕梨潇也不否认，毕竟真的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可要怎么办？”楚十二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一边的笔，蘸墨为她写下了几位药，“之前我还在梓锦国皇宫的时候，身边就有人中了亡心之毒，我研究了许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法子，可以暂时拖延毒发，让身上的痛苦减轻一些。只是，最终也没有能够求来那颗夜明珠。” 说到往事，楚十二的脸上突然变得沧桑起来。但慕梨潇心中急切，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只是拿过了她手上的那个方子，说了一声谢，然后走出了酒楼。她找了好几家药房，才把楚姨列出的那几位药凑够。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就算你现在存着，以后也不一定真的能用上。”楚十二看到慕梨潇拎着药回来，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慕梨潇只是一笑，“我这叫有备无患。” 然后快速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御风正靠在墙角坐着，脸色苍白，汗珠一滴滴从他的下巴滑落下来。慕梨潇关好门，走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吧？”她伸手摸了御风的脉搏，脉象比刚才还要虚弱很多。 亡心，就是一点点吞噬你的心。她突然想起了楚姨的这句话。这世上有很多痛苦可以承受，却偏偏是心痛，没有什么人能够承受得住。就连御风都是如此。 慕梨潇掏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将针消过毒之后，掀开了御风的衣服，将银针扎在了他心口附近的位置，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疼痛。御风现在这个样子，她如果想要杀了他，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以后有什么威胁都不用再怕了。 可慕梨潇从来都不会做小人。的确，两个月之前她还是想要让御风完全离开她耳朵人生的，可是现在皇甫晟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她对御风也不存在什么敌意了。 毕竟御风救过她那么多次，她也想用这一次偿还之前所有的亏欠。而后，他们可以两不相欠。她的愧疚也可以烟消云散了。 御风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无意识地想要找到一个依靠。慕梨潇自然也没有把自己手拿开。反而是温言在他耳边说着，“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御风闭着眼睛，没有了那双紫蓝色的眼眸，他看上去和皇甫晟一模一样。慕梨潇不由得又想起了皇甫晟醉酒的那个夜晚，她听他说了他这一生有多坎坷，有多么想要坐稳那个位置，不再受到任何威胁。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现在想想，真的觉得是一件蠢事。如果皇甫晟那个时候并没有来到她的会宁宫，而去了其他的地方，恐怕太后早就会有杀心了吧？可见他还是聪明的，知道慕梨潇会出手，会帮他走到最后。 痛苦似乎渐渐消失了。御风原本握得很紧的手也一点点松开。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一下子就把慕梨潇拉回到了现实里。她为什么总是要去想皇甫晟呢？她早就应该忘记那件事情了。 御风看到自己握着慕梨潇的手，快速放开了。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几根银针赫然在目。但那是救他而不是害他的，他自然清楚这一点。 “你会救我？” 慕梨潇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一向只会高傲地自称为“孤”的人说了“我”字。她都习惯他高傲的样子了，竟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我会救你。”慕梨潇说着，小心地把他身上的银针取了下来。银针都已经变成黑色了。可见这亡心的毒有多厉害。可见御风有多厉害，竟然可以在她面前硬撑这么久。 “我已经向楚姨打听过这种毒了，我想你还是很幸运的，因为楚姨恰好知道应该怎么缓解这种毒带来的痛苦。虽然没有夜明珠无法解读，但好歹可以帮你拖上几天的时间。”慕梨潇说着，走到一边去拿起了拿几包药。然后取来工具，想要把那些药磨成粉末。 御风晃悠悠地走到了她身边，因为身体虚弱，所以只能趴在桌子上，那双眼睛也是难得一见地布满了水雾，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大猫。 他哪里是猫。慕梨潇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痛，之前被御风掐脖子的恐惧感一下子又回到了她身上，她的目光也从御风身上移开，看向了手中的药。 “你还是怕我？”御风第一次觉得哭笑不得，他都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慕梨潇看到他竟然还会有那种害怕的眼神。 “只是以前心里的阴影面积太大了而已。”慕梨潇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我现在都可以毫不费力地杀了你，怕什么？不过，你为什么开始说我了？”她还真是不习惯这个低调的御风。 “怎么，不好吗？”他之所以会自称为孤，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个王爷而已。其实他在梓锦国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自称。他在这里，不过是作为一颗棋子活着而已，哪里敢自称为孤？不过是在回到金月国之后，才突然这么说的而已。 好像他这么说着，就可以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一样。可是并不是如此，到头来他还是白费了力气，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能说不好，只是觉得不习惯而已。我倒是听惯了你说孤了。也习惯了你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了。”慕梨潇晃了晃碗里的药粉。 “这就是我留给你的印象？”御风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当然不是！”慕梨潇找出一块纱布，将药粉小心地放了进去，“比这个糟糕多了。别忘了你可是不止一次要杀我。” “但实际上，我是不止一次救了你。”御风说着，想起了那几次的经历。她在浣衣坊受苦的时候，她在将军府受伤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所以我现在才想要把这些事情一笔勾销啊。”慕梨潇准备好了药包，用手指戳了戳御风的下巴，“起来，给你上药。” 御风不情不愿地晃了晃身子，然后坐了起来。这大概是慕梨潇今天第三次掀开他的衣服了？她都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管他的呢。反正是为了救他的命，又不是为了吃他的豆腐。 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她走过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你应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我也快累死了。睡觉吧。” 慕梨潇把他扶到了床边，让他睡下，然后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却并没有听话地闭上。 “我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你了。”慕梨潇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你是担心还有其他人会害我的话，完全不用。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御风挑了挑眉，但并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慕梨潇的心里突然一痛。 不愧是双生子，除了那双眼睛以外，他和皇甫晟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的线条，眼角眉梢，薄唇。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她还在这么想着，那双眼睛却又蓦地睁开了。慕梨潇这才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我让你想起了皇甫晟，对吧？”御风说得直白，慕梨潇也没有反驳。 废话，谁让你们长得一样？ 如果他告诉慕梨潇事情的真相，她会不会恨不得现在就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去？为了一个误会远走高飞，还真是慕梨潇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最开始皇甫晟准备隐瞒她的时候，御风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了，所以一直都在会宁宫周围观察着，直到那一刻才出手帮助。 他知道自己是在担心。担心慕梨潇去了皇甫晟那里，把一切的误会都解释开了，他们重归于好了。 而他，什么都得不到。可是现在又如何呢？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了皇甫晟，转眼之间却又要嫁人了。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慕梨潇并没有看到。 如果皇甫晟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想法？他会派暗卫过来，把慕梨潇劫走吗？他大概真的可以期待这么一场好戏上演。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戏的心情。如果他不告诉慕梨潇真相，他只会让慕梨潇想起伤心的往事，而她最终还是会到风云轩的身边去。但要是她知道了真相，大抵又会马不停蹄地回到金月国了吧？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过是多余。 “不要胡思乱想了。”慕梨潇看到那双眼睛里不停闪烁的光芒，就知道御风肯定是在想什么事情。“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你死在我这个地方，给自己省点力气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 她已经转身走到了榻边，吹灭了蜡烛。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第三百六十八章 闹事 第二天慕梨潇是被人推醒的。天已经大亮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腾地坐了起来。 扶着额头想了好久，她才想起来，这个人是她主动留下来的。 “怎么了？”慕梨潇才问出这句话，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等等，我去弄点吃的。待在这里不要动，如果被楚姨发现了，我可就糟糕了。” 御风像是懒得说话一样，点了点头。 慕梨潇走出了房门，到下面梳洗了一番。然后走到了大堂里。酒楼还没有开门。伙计们正在收拾，慕梨潇看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楚姨的身影，才想起她昨天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出去帮慕梨潇做假身份去了。 今天这个地方需要她自己看场子了。她迅速到厨房里弄了一些吃的，端着正准备回房间去，一个伙计就凑了过来，“老板妹妹需要帮忙吗？” 老板妹妹是个什么鬼称呼？慕梨潇这才发现她竟然是穿着女装在酒楼里晃悠。上次她穿女装和风云轩离开的时候，楚姨似乎和大家说她是老板妹妹来着。既然都这么以为了，就以为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她温柔一笑，然后快速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面。 把饭菜放到桌上，然后再把御风扯到了桌前。“吃吧，知道你是病人，所以做的菜都很清淡，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就凑合吃好了。” 她说完，找出了自己的男装，先坐在一边给自己的脸上上装，然后走出门，到另外一个房间换好了衣服。 她再次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桌上的菜几乎都没有动。她疑惑地看了御风一眼，“怎么，连凑合也不愿意吃？”她走过去，拿起御风手上的筷子，把菜挨个儿尝了一遍，觉得并没有吃出什么问题。 “看来你的口味很刁钻嘛。”慕梨潇重新把筷子放回他手里，“我还有生意要做，不能一直都看着你，你爱吃吃，不吃算了。”她说完本来都准备出去了，但还是多看了御风一眼。 “你的心口又痛了？楚姨给的药没有用？”她还是没有忍住多问了一句。 御风摇了摇头，“只是没有胃口。” “不要逼我喂你吃，要是我等会儿回来你还是没有动的话……”慕梨潇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然后转身出去了。 御风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尽管真的吃不下，也还是吃了几口。 慕梨潇忙完了生意回来的时候，御风并不在房间里面，桌上的菜倒是吃了一些。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交给了小二拿去清理，又四处看了看。她分明和御风说过不要离开房间。 但她也知道，御风当然不会听她的话了。只是，他会去哪里呢？既然慕梨潇答应了要帮助他，他应该不会自己冒险去皇宫找解药的吧？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慕梨潇实在有些不放心。 “在找我？”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慕梨潇吓了一跳。看来他吃过了东西精力恢复了不少嘛。刚才是白担心了。 “我说过你需要休息的，为什么要到处跑？”慕梨潇把他推回了房间里，“难道要把你绑在这里才行？” “如果你觉得可以绑得住我的话，随便。”御风听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介意。慕梨潇翻了个白眼。 “算了，我已经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要是你还是要给自己找麻烦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老板，有人闹事。”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竟然还会有人在她的地盘闹事？简直是不能忍，她看了御风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怎么回事？”慕梨潇走到酒楼里，就看到角落里坐了一个人，一脸的凶相。不是什么善类啊，她现在可不能得罪了什么人。毕竟她很快就要把这个地方交给楚姨了，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 “你们的酒里掺了水。”那个凶巴巴的男人说道。 “是吗？”慕梨潇却是不以为然，听这个语气反倒是承认了一样，她看了身边的一个伙计，问道，“我们的酒里掺了水？” “没有啊老板，绝对没有！”伙计回答得十分肯定。虽然慕梨潇平时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但她觉得自己找的伙计还都是老实巴交型的，犯不着做这么蠢的事情。 “所以，这位客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故意到我们这里来找茬了？”慕梨潇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他桌上的那坛酒，看起来的确和她这里的酒坛一模一样。 “我才不是摇和你找茬，你的酒里就是掺了水！你这个酒楼不过才开张一个来月，就想要用这样的手段赚钱了？看我不找人把你的店砸个稀巴烂。” 看他这个样子，的确是故意来找茬的了。看来是哪些人发现对她动手没有什么效果，所以才想着要打她这个酒楼的主意了吧？真是可笑，这样的伎俩就想和她玩儿？ 没来学校在自家伙计耳边吩咐了几句，伙计就下去了。她的眼光看了看周围还在吃饭的客人，还有几个人桌上也摆着这种酒，现下正在研究着呢。 “其实……就算这酒中真的掺了水，也不能说明就是我们的人动的手脚吧？”这个手段实在是太弱智了，慕梨潇都忍不住想要教他几招。就算是捉一只虫放在菜里，都比说酒里掺了水来得有说服力。毕竟那酒又不是他一个人喝。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似乎没有明白慕梨潇在说什么，周围的人已经哄笑了起来，“你们笑什么！这酒里就是有水，不信你们谁喝一口！” “本店的酒都做了特殊标记的，如果你的酒真的是我们店里的，我自然会对你作出赔偿……” 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赔偿？老子才不要什么赔偿！老子要找人把你这个酒楼砸个稀巴烂，然后告诉别人说，你们这里卖假酒！看还有没有人到你们这里吃饭。” 他的智商已经暴露无遗了。慕梨潇都有些替他心疼，如果派他过来捣乱的人知道他找了这么一个蠢货的话，会怎么想。周围的人也是一副看傻逼的样子，慕梨潇倒是很想再陪着他演一会儿。之前都说了要让楚姨把听到的故事变成书让人来说一说的。不然吃饭多没有意思。 这下可以先来个预热。 “那好。只要你能证明这坛酒是我店里的，这里你想怎么砸随便。”慕梨潇说得淡定，那个人反而是慌乱了一下。 他想到慕梨潇刚才说了酒坛上有标志的，可是他看来看去，都没有在酒坛上找到任何标志。其他桌上有这种酒的人也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所谓皇帝的新衣嘛，看不出来只能说明你傻。所以那些人都没有任何表示。 “你、你那个标记是什么？”那个人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想找他们求证，但没有人愿意承认他们没能找到酒坛上的标记。 “这要是说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慕梨潇轻笑，“我做印记，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人进来捣乱的。”说话间，酒楼所有的同类的酒都已经搬出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那个人有些捉摸不透慕梨潇的意思，周围的人则已经连筷子都放下了，只想要专心看戏。 “既然你说的酒里掺了水，今天我就把这些酒都送给各位喝。”说话间，门外又进来了许多人，大抵是听说了她这里有免费的酒喝。她方才和自家伙计就是这么吩咐的。 把酒搬出来，告诉外面的人这里有免费的酒可以喝。 “萧老板这可是大手笔啊！”大堂里的人无不惊讶，既然都说了有办法证明那坛酒不是这里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呢？ 聪明的人一早就明白了，方才慕梨潇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个人，她的酒坛上根本就没什么印记。反倒是做贼心虚的人先露陷了。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而且，免费的酒也算是再一次为自己的酒楼做了一个宣传。 “现在我就让伙计把酒送给大家，如果其中有一坛掺了水，我愿意让这位客官找人砸了我的酒楼。只要酒楼还开着，以后这位客人来都可以免费喝酒，怎么样？”慕梨潇那双精明的眼睛看过去，那个人就已经泄气了。 “你！算你狠！”他说完这句话，还抱着自己的酒坛离开了。 “萧老板，这闹事的人走了，你就免费喝酒的事，还算不算数？”那个人一走，立刻就有人问道。 慕梨潇大手一挥，“我说的话，有岂有不算话的？”然后就让人把酒分发出去了。 可是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第一关。今天来的是个蠢货，之后来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么蠢了。如果假装自己中毒了的话，恐怕只会让她更加难办。可是，这酒楼的门是向着所有人开的，她也没有办法辨别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除了小心谨慎一些，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其实更好地解决方法就是宣布她和风云轩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成为那个太子妃了。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二来……是为了能够帮御风拿到解药。她可没有那个本事擅闯皇宫去偷什么夜明珠。就算要去，也要用一个更加光明正大的身份去才行。 她只希望楚姨能够早点准备好她的假身份，让她可以不用再为这里的事情烦心。反正，一旦成为了太子妃，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向她，而和酒楼无关了。 她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得稍微平坦一点，而不是隔三差五就出事。她觉得自己就快受不了了，难道非要隐居山林才可以和这些麻烦都没有关系吗？ 可是，既然有麻烦一定要找上门的话，她慕梨潇都会一个个亲手解决掉。直到……那些人不敢再找她麻烦为止！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触景伤情 “这么快就有人找麻烦了？”御风听到那个伙计的声音，就知道大堂里的麻烦不小，反正在房间里待着也无聊，倒不如出来看看热闹。慕梨潇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变不惊，甚至还能够忽悠所有人，最后还把那个人给弄走了。 慕梨潇就知道御风不能安分地待在房间里，也懒得管他了，“所以才要快点解决这些事情，让麻烦远离我才行。” “最好的方法不是离开风云轩吗？只要你在他身边，就一定会有麻烦。毕竟他是太子。”御风说道。 “没办法。我自带吸引麻烦的体制，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办法避免的。”慕梨潇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从她决定要做这个太子妃开始，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看来的确是这样。不然你也不会才离开一个皇帝，又遇上一个太子了。”御风说着，就往回准备回到房间去。可是才走了一半，就突然摔倒在地上了。慕梨潇赶紧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看来是毒又发作了。亡心，还真是名不虚传。慕梨潇把他扶回到房间里，刚刚才把针灸包拿出来，御风就醒转过来了。他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对着慕梨潇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减轻痛苦吧？”慕梨潇拿着针灸包有些不确定地问她。 “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好像每一个字都会耗费极大的力气一样。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也已经黯淡无光。 当然了，慕梨潇也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她只是不想御风受太多的痛苦而已。这毒药既然叫做亡心，就一定是剧痛无比，常人没有办法感受那样的心痛。而他已经忍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他到底是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才可以做到？ 慕梨潇把针灸包收了回去。“按理说，楚姨给的方子，是可以为你止痛的，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难道是我用的法子不对，还是少了什么药？”她过去把楚姨给的药方重新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少拿什么东西。 “大概……是假装……的吧？”御风艰难地说了一句，靠到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假装的？慕梨潇心里一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楚姨虽然说了这些药有用，但并不一定是真的有用吧？要么是心理作用，让人觉得好受了一些，要么就是在硬撑着欺骗她，想让她好受一些。 看御风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后者了吧？就算自己的心已经真的疼得无以复加了，也还是要心疼身边的人。如果这个药真的没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她只能尽快拿到夜明珠才可以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御风的脉搏。不过，他的脉象倒是比昨天要稳了一些。这药虽然对缓解疼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在延缓毒药发作方面，倒还是不错的。 “不过你的脉象倒是好多了。”慕梨潇松了一口气，对着御风一笑，“我也不用那么着急了。” 御风都没有力气搭理她。慕梨潇晚一天拿到解药，他就会多痛苦一天。只是，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习惯这样的痛苦了，活下去的愿望那么强烈，他可是轻易死不了的。 慕梨潇还是更喜欢那双眸子充满神采的时候，不知道楚姨那里事情办得如何了。她会拥有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不管是什么名字，什么出身，她都认了。只要可以尽快拿到那颗夜明珠就好。她也可以尽早还了御风的人情，从此各不相干。 可是……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都说了自己是招惹麻烦的体质，看来很多麻烦，都不是她说甩掉就能甩掉的。 她走出房间，继续去打理酒楼的生意。好在直到晚上关门的时候，都没有人再来找她的麻烦了。最好明天也不要来，她可不想太过于锋芒毕露了，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别人她是个很厉害的对手，那些人都不会有心思找她玩儿的。 而是会想尽办法除掉她。那样可就太糟糕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慕梨潇拿了几个点心给御风，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没有办法吃得下。楚姨还没有回来，大概是事情还没有办完。她也说了要慕梨潇给她三天的时间，估计要有很多打点疏通才行。 她的心里就算着急，也没有办法。 “喂，你要不要吃……”慕梨潇走到床边才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人。御风又自己跑出去了？她把糕点放到了桌上，正想出去找找，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 楼上的房间是空的，并没有住人。因为这里的伙计都住在附近，慕梨潇也不想自己的家里有太多“外人”了，所以宁愿闲置着不用。 难道御风这个样子，还想到屋顶上去吹风？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御风最喜欢把扯到屋顶上去了，明明知道她不会轻功，还乐此不疲。 慕梨潇跑到楼上，果然看到了御风的身影，他跌坐在角落里。原来那双紫蓝色的眸子看着慕梨潇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后背一凉。那也是她总能够感受到御风存在的原因。不过，现在那双眼睛只会让慕梨潇觉得心疼。 “看来我该把你绑起来了。”她走过去。“要不然，就算我想救你，你自己都能作死。”他看起来分明是很惜命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撑到现在。 可你说，一个惜命的人还在自己身中剧毒的时候到处乱跑，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咳咳……”御风咳嗽了两声，并没有说话。慕梨潇在他身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现在的状况。脉象还好，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还好没什么事。”慕梨潇轻声说道，然后对着御风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扶回房间，但他并没有理会。“你这是变着法地想让我害死你啊。怎么，难道还觉得我会愧疚一辈子？我可没有那样的闲心，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巴不得你死，一了百了？” “是吗？”御风抬眼看她。那双眼睛还是有些看透人心的能力。就算夜色昏暗，慕梨潇也能感受到那种摄人心魄的力量。“那你根本就不用理我了。就算我真的死在这里，你也有几十种方法扔掉我吧？” “切！不要太小看我，我起码有一百种方法把你扔出去。但最简单的就是，不要死在我这里！你可以死在任何地方。我为什么没有让你离开？我简直是脑子有坑才会让你留下来的。” “是你求我的。”大概是因为病痛，原本高高在上的声线也变得慵懒起来，甚至莫名有一种熏人的醉意。 不对！他似乎是真的有点醉了？慕梨潇靠近他修了修，才闻到了被药味掩盖住的酒味。他居然还喝酒！慕梨潇只想转身离开，把他扔在这里算了。 “是我求你的。”但她没有离开，反而是在御风身边坐了下来，“所以我现在求你，不要再给我这么多麻烦了好不好？”她能够体会御风的心情。毕竟她曾经死过一次，死亡带来的那种恐惧，一般人可能没有办法感受到。 人之将死，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大抵是最难过的了吧？他出生就被下令杀掉，而后在敌国带着恨意长大，没走一步都是血路。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却又功亏一篑在一个他曾经信任过的人身上。 而这双眼睛，仍旧是他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 似乎是被慕梨潇这番话惊讶到了，御风挪动了一下身子，转头看向她。他明白，慕梨潇救他不过是想要还清自己的“人情”，没有其他的原因。而且，她只有成为太子妃，才有可能救他。 “我喝酒……只是为了……减轻痛苦而已。”他不过是想用酒麻痹自己的身体。那种痛苦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痛苦也在一点点累积。他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如果……如果不是他找到了慕梨潇，恐怕现在已经都是死人了。 “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你分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只为了一时，就不管自己的安危了？我可是在为你想方设法地找夜明珠，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场景相似，所以想起了很多往事而已。”御风像是恢复了力气，说话也不再是断断续续的了。 “原来是触景伤情。”慕梨潇就觉得，御风这么惜命的人不会做蠢事，看来的确是因为事出有因才会如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她觉得自己可以当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要是御风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可以找到一个人分享，大概也会舒服很多吧？慕梨潇甚至都觉得，或许她和御风还真的有许多相同之处呢。 “和你说？”御风似乎是冷笑了一声。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他原本以为，那些痛苦可以为他换取最后的成功，那么一切都会是值得的。然而……却还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的态度让慕梨潇撇了撇嘴，心情变得一团糟。她扶着栏杆准备站起来，回到房间里去休息了。明天还指不定会遇上什么麻烦呢。 不过，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并没有预料到御风会伸手拉她，所以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入了御风怀中。 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和御风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只是害怕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虽然碰不碰都一样会很疼。 “你没事吧？”她坐稳之后，问了一句。 御风看到一身男装的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就算用这样一个身份活着，也还是会成为太子妃。她果然是自带招惹麻烦的体质。 “没事。”伤口并不疼。就算会疼，也远远不如亡心给他带来的疼痛。“你为什么想听我的故事？” 第三百七十章吐露心声 “因为我觉得，有的事情要说出来才会觉得舒服一点。但是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的。反正，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他身上的伤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那么多的伤口，必然是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才形成的。 就像是之前的她一样。为了不再受人欺负和摆布，一步步成为顶级特工……到头来，却还是死了。那么多危机她都一一化解，却死在了小小的爆炸事故里。这大概是她特工生涯最大的耻辱。 然而却已经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我……一直都在想，只要我足够努力，我总有一天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可是……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不仅我一手栽培的人忘恩负义，就连我相信求救都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会理我。”御风声音沙哑地说着。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慕梨潇苦笑，“觉得只要付出了一定会有收获，却是世上最大的谎言。我可以看透很多东西，却看不透人心，我曾以为我和皇甫晟心有灵犀，可到了最后，还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最后却换来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御风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告诉她真相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针扎一样，好在他的心已经很痛了，这样的感受并不会有太大的困扰。 “怎么了？”慕梨潇却还是注意到了他脸上些微的变化，“你好像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把那些话又咽了下去，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就算她回去的话，也无法和皇甫晟解释她和御风之间的关系，恐怕皇甫晟那里已经听信了徐梓黛的说法，加重了对她的怀疑了。 而且，现在他还想慕梨潇能够顺利帮他拿到夜明珠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她的话，她大概就不会想成为太子妃了吧？ “我在梓锦国的皇宫长到三岁，就被他们送去了暗卫营。不过那个时候，我也只是每天看着他们相互残杀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慕梨潇却能听出其中的沉重。 三岁就开始在血腥中成长，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痛苦。那双眼睛还没有见识过什么纯真，就已经被残酷的厮杀染上阴影了。 “三岁……还真是让人意外的一个年纪。我七岁开始接受训练，都已经觉得失去了很多东西了。没想到你失去的，比我多。”慕梨潇还记得自己被那个一脸笑意的女人从孤儿院接走时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从此过上“正常”的生活。 却没想到那才是她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时候。她并没有像自己希望的那样过上平安快乐的生活，而是被扔到了一个训练基地里。即便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她，想到那些回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一颤。 “七岁？”御风看了慕梨潇一眼，好像不相信她刚才说的话一样。她说她七岁开始训练？她分明是相府的嫡女，慕相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去接受训练呢？ 慕梨潇也是一愣，她不应该说出这些东西的，就算她之前觉得御风可能是唯一一个会相信的人。“我只是随口一说。”她赶紧解释，毕竟她可是相爷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悲惨的童年？ “不过我倒觉得你说的是真的呢。”她真的不应该盯着那双紫蓝色的眼睛看，就算知道自己观察微表情的能力还不错，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但可以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还能够看出她的心思。 虽然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害怕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慕梨潇，你相信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反而是拿出了勇气来，想要第一次和另一个人分享这个消息。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 “为什么不相信？”御风并没有很惊讶的神情，好像他从来都知道一样。他和皇甫晟都怀疑过慕梨潇的身份，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相府里走出来的人。她拥有的那些本事，也不是相府里可以学到的。只是她用手段瞒过了皇甫晟。 但一直都让御风疑惑。 “你都不能稍微惊讶一点？”慕梨潇觉得有些挫败，“这样多没有意思啊！” “因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御风淡淡说道。“所以，你究竟是谁？” “我之所以不说，就是知道，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原本已经黯淡不少的紫蓝色眼眸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那就说来听听，只要不说你是神仙就可以了。我可没有见过不会飞的神仙。” “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神仙吧？”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我倒希望我自己是神仙呢，就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神仙至少有法力可以保护自己。我有的不过是自己训练的一些基础，而这个身体还一点都不好操控。” “嗯？”御风每次觉得疑惑的时候，都会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顺便皱眉。虽然皇甫晟也会这么说，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这样的小动作。其实这两个人，她应该还是可以分得清的吧？ 好像扯远了，她是不是应该回答御风的问题了，关于她的来历，她究竟是谁。“好吧。我是慕梨潇，但我并不是这个慕梨潇。” 貌似说得更加复杂了。她还不如说自己只是长得和这个慕梨潇一模一样的杀手呢，她和皇甫晟有仇，想要杀了他，结果却喜欢上他了这样狗血的剧情。都比她说真话来得让人信服。 御风自诩是个聪明人，但是慕梨潇的话他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她是慕梨潇又不是慕梨潇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来自很久以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是醒来却在皇宫里面躺着，还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她解释起来，“其实我应该算是，某种暗卫？不过并不是保护皇亲国戚的那种。” 御风看着她，那张脸上难得出现那么惊讶的神情，慕梨潇竟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你就当我是晚上睡觉撞了头好了。”如果她到的是一个历史书上有的地方就好了，她还可以真的大显身手，还不怕会改变什么，不怕有什么危险。 可是她偏偏是到了一个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的时期和地方，才会走得这么艰难。而且，她不是书写史书的那个人，而是被写进史书的那个人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太后派人杀你。太后杀人，用的自然是最厉害的毒药。而且他们是看着你喝下去的，就算你的本事再高，也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作假，应该是必死无疑的。这么说来，你死在了另一个地方，而这里的慕梨潇也正好死了，你就到了这个地方？” 相比于其他人，御风的理解能力可以说是满分了啊。 “难怪你最初对皇甫晟那么排斥……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他的那个人。而你会有这么多的本事，也不是因为慕相教得好，而是全部来自你自己。真的那个你。”御风继续说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一般。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慕梨潇了，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了。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还以为那只是骗人的呢。 “我是一个冷血之人。”说到这里，慕梨潇的神色突然一黯，“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回到之前的那个样子，可以成为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是这个地方改变了我太多，我做不到了。我的戏那种一直都有愧疚，以至于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慕夫人，梦到她向我索命。”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报仇。毕竟那些人并真的是她的亲人。可是，既然是这里的慕梨潇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当然会觉得良心不安了。 “难道说这句话的人，不应该是我？”御风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对慕梨潇有恻隐之心，如今皇甫晟早就已经是阶下囚了。可他却一直放任慕梨潇帮助皇甫晟，直到他一点点坐稳那个位置。 但他竟然没有那么后悔。唯一后悔的只是没有在徐梓黛对皇甫晟说出他的存在之前把那个多嘴的人杀掉，然后重新扔回海棠园里，就当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吗？”慕梨潇当然明白御风为什么会这么说。毕竟皇甫晟会走到今天，背后都是她的努力。要不是她最后拖延时间等到慕烁的话，江山早就已经落到赵太后手里。“但未必你和赵太后就能够成为什么明君。这一票我宁愿押在皇甫晟身上。” “哪怕他作出了这样的事情？” “哪怕他作出了这样的事情。” 原来，慕梨潇之所以会与众不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只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而已。然而，最后她的那颗心还是交给了皇甫晟。以后都未必能够拿得回来。她深谙这些阴谋诡计，大概就想过终有一天她会不得不离开那个皇权争斗之地。 可是她又让自己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之中了。 “要是……要是我以后还有机会的话，你愿意帮我吗？”御风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问出这句话。 “不会。”慕梨潇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能看出御风眼中的失望，但是也只是轻柔一笑，“我会觉得累的，我都不知道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可以做多久，或许我厌倦了，又会离开了。只是……我这次想要看看，我的眼光是不是还是那么差。” 御风下意识地想要说是。但他只是摇了摇头，“你的眼光向来都不好。” “你也是。”她心照不宣地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却不知，今夕何夕？ 第三百七十一章 萧离 “我的眼光很差？”御风挑眉，“难道你不是在骂自己？” 慕梨潇本来以为他心领神会了就好，没想到他却偏偏要说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她没有什么本事，如果她不足够聪明的话，根本连活命都没有可能，更不用说得到任何人的喜欢了吧？ “所以……三岁起就在暗卫营里，后来呢？”她只能换一个话题，说起之前的事情。 御风自然明白慕梨潇不想再说那件事情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接着她的问话说道，“和你差不多吧，七岁的时候开始训练。他们对待我，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关键时刻不会放任我死而已。有很多次我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却没有能够死成。后来，我就不想死了，既然那么多苦痛都撑过来了，白白死去太不划算了。” “谁说不是呢？”慕梨潇倒是深有同感。不过他们那里并不会放任任何人死去，而是在训练之中找出他们擅长的东西，然后再进行针对的训练。而他们在慕梨潇身上，却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突出的点。大概是因为她每一项都很优秀吧。每次训练到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慕梨潇都会这么想。 算是一种安慰。 “三年前，他们让我回到了金月国。我并没有立刻回到皇宫去，而是和琉璃现在帝都开了一家胭脂铺，用来打听各种消息。将文武百官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以备后用。第二年，我偶尔会到皇宫里看看，也就是因为那样，遇见了海棠园的那个人。让她成为了后来的徐梓黛。” 这怕是御风觉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吧？徐梓黛并没有能够给他帮很多忙，反而可以说是添了不少的乱。而且，还和太后一起谋划，差点害死了慕梨潇。现在又和皇甫晟说出了他的消息。 “再后来，你就遇见了沈月如。”说到这个名字，慕梨潇心里又起了一丝牵挂。可惜当时她一心只想离开金月国，才没有去看沈月如，也没有去看墨痕和姑娘。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去看一看的。可是，成为了太子妃之后，就不能再到处乱走了吧？ “对，再后来我就遇见了她。”不过是为了利用……但其实，也是被她利用了吧。好在后来慕梨潇想方设法让她逃了出去，“据我所知，她已经回到了她一直想回去的地方，见到了她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那……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慕梨潇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一个人苦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逃离出去，却发现所爱之人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和你我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嘴上怎么说，御风的脸上还是有几分落寞。如果他能够早点出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可是沈月如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她为什么想要出宫。 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命运和造化弄人。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一个人千里迢迢逃出皇宫，却发现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化成了泡影，必然是极大的打击。慕梨潇都恨不得自己现在能够过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为她指出一条路来。 “你说过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就不会做傻事。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会遇见那样的结局。她的心里应该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他并不知道沈月如后来怎么样了，因为他不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了。他这么说，无非只是想让慕梨潇安心一点。毕竟，沈月如要是留在皇宫里，一定会郁郁而终的。 慕梨潇已经救过她一次了，之后的路都要由她自己起来走才可以。 “你说得对。她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如此想来，她或许会更加愿意去看看墨痕和姑娘，这两个人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她可以肯定这一点。墨痕意识到了自己追求的并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啊，世上有很多东西，你觉得你自己很想得到，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却只有在伤痕累累之后才能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其实她自己也算是伤痕累累了吧？ “回去休息吧。就算你想死，也要在我救了你之后再死。你以后再出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慕梨潇站起来，对着御风伸出了手。 御风在她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里。慕梨潇再次用楚姨给的药方为他处理了伤口，然后把他扶到床上睡下。自己也睡到了榻上。 竟然一夜无梦。 第二日，她又是酒楼快开张时才起来，忙碌了好一阵，才为御风做了几道菜拿过去。他竟然还在房间里待着。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快感动哭了。真是不容易。 “吃点儿东西吧。我想今天楚姨就会回来了。等我准备好了自己的身份，就会去京城的。”这么说还真的有点奇怪，好像并不是她自己想要成为太子妃，而是为了御风才去趟那浑水一样。 不对，她只是“顺便”帮御风拿到夜明珠而已。她原本就是想要成为太子妃的。尽管现在就已经给自己惹来麻烦了，她本来想认怂关店歇两天，又怕楚姨会骂她没本事。毕竟这里是梓锦国，要是楚姨在的话，什么事情都会好处理一点。 她看着御风像吃毒药一样吃着桌上的饭菜，心里还想着，要是外面的客人看到他是这么吃东西的，还不都走了啊。“我说，你给我好好撑着，在我拿回夜明珠之前，不要死了。听到没有？” 不然她可能真的要歉疚一辈子了。真是的，为什么对于御风这样的人也会觉得歉疚？明明他才是那个反派人物好不好？置身其中才会发现，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与坏。她自己不也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却还觉得自己是代表着正义的吗？ 御风却突然有了开玩笑的情绪，笑道，“尽量。”只有两个字，外人听来或许会觉得好笑，可是慕梨潇却只觉得心酸。他们这一生中遇到过的生死攸关的时刻，比别人多太多了，所以她完全可以体会。 “萧老板，外面那么多人，你竟然不照顾着生意，怎么，要走了连生意都不管了？”楚姨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把慕梨潇吓了一跳。赶紧对御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虽然他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楚姨回来了啊……”她像是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样，一面想着要怎么把御风藏起来，一面和楚姨说着话。 “得亏是我回来了，不然这里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楚十二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她当然知道慕梨潇不会放任这个地方不管的，即便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她真的想成为太子妃吗？楚十二的心里并不能确定这一点。可是，如果有人在你身上有个伤口的时候，可以为你疗伤，让你觉得快乐，不管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会有所倾心的吧？楚十二只是怕慕梨潇会后悔。她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如果再被伤一次，恐怕…… 正这么想着，慕梨潇突然从里面溜了出来。没错，她并没有从自己的房间里光明正大地走出来，而是侧着身子溜了出来。怎么里面还有什么她不能见到的人或者东西？但楚十二知道自己不该管那么多的闲事，也就没有说什么。 “楚姨，你这么快就已经处理好了？”她还以为楚姨起码得晚上才能够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只要有钱，世上的许多事情不都会变得很简单了？”楚十二笑道，“一千两银子，足够让任何人闭嘴了。” “一千两？”慕梨潇惊诧，楚姨怎么这么大的手笔，不过，这笔钱最后还是会让她自己来出的吧？反正这个酒楼她都已经留给楚姨了，怎么都会足够了。 “所以，我现在叫什么名字？” “当然是萧离。”楚姨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都已经以这个身份出现了。难不成还要给你改一个名字不成？好在这个姓氏的人也并不是难得的，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还是楚姨想得周到。不过，需要一千两封口费的人，真的能够靠得住吗？”慕梨潇可不相信这些能够用钱收买的人能够有多可靠。 “谁说我这个封口费是给萧家人的？”楚姨摇头，“我当然不会找这么一户人家了。那一千两都是给周围人的。就当是太子妃给的贺礼。” “原来如此！”她就知道，楚姨做事，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所以，那一家人？” “说来也巧，那家人的女儿已经失踪很多年了，听说是被山贼抢了去，反正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现在就把你当做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想有人养老送终。你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太引起怀疑的。最多只是说你失忆了，现在机缘巧合之下想起了他们，先送一份大礼过去。过两日再亲自去看看。” 慕梨潇都不敢相信竟然还会有这么合适的人选。虽然有些不太好，但她还是希望那个女儿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不然免不了会有麻烦。最好就是把那两个人接到京城，买个宅子给他们住着，锦衣玉食伺候着，大概就算是亲女儿找上门来，也不会认了吧？ “这样的话，楚姨你把地址给我，我得空了就自己去看看。”慕梨潇知道要先和那家人联络好感情，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虽然不算什么门当户对，但这样的爱情故事才更加值得传颂不是？ 楚姨把地址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慕梨潇。“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 “我这么聪明，楚姨怕什么？” 从今往后，她可以真的成为萧离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只想遇见你 “那店里就交给你了，楚姨。”慕梨潇本来想补充一句说，不要去我的房间，但那样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她最后放弃了，并没有这么说。她已经对御风叮咛又嘱咐了，他应该不会随便乱走了，不然就情楚姨的伸手，都可以解决了他。 只是，楚姨应该知道他就是当年她救下的那个小孩吧。只用看那双眼睛就会明白了。 “反正你做了太子妃，这个地方还不是会交给我？”楚姨倒是已经知道了慕梨潇这个心思，不过她也真心很喜欢这个地方，能有一个“正经”养活自己的方法，怎么说都还是好的。 “谁说我要把这地方给你了？”慕梨潇对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再次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你的身份已经回来了。”御风看到她一脸开心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 “对啊，楚姨的办事效率当然很高了。”慕梨潇回答，“对了，我待会儿要去这个看一看，如果有问题的话可能会需要再找。你也不要开心得太早。” “反正我也没有奢望过你能够拿到解药。”御风看到慕梨潇收拾桌子的手一顿。 “喂，激将法在我身上真的不好用。既然我是真心想要救你，哪怕去偷去抢，都会拿到夜明珠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个地方。等你离开酒楼，想死在哪里随便。” 慕梨潇把东西收拾好拿出去，然后又回来拿了一身女装，到另一边的房间换上，看了看楚姨给她的地址。那是个她根本没有听过的小村庄，好在楚姨说了这个地方并不远。而且这家人出人意料地合适。 “对了，楚姨已经回来了，你不要随便乱走了。我离开之前会给你准备点儿点心，反正你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再次为御风换了药，慕梨潇说道。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话御风究竟会不会听。 不过她也懒得管了，如果他执意要到处走动的话，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要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是真心想要成为太子妃，而不是为了御风才会这么做。只有这样说，她才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她穿着女装出去的时候，大堂里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立刻就有伙计解释道，这是萧老板的妹妹。客人们无不感叹，这才是连州城第一美人啊！那天选出来的人还不及这个女子的十分之一。 慕梨潇一路询问着，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石簸村。村子里还很热闹，一大堆人站在一家人门口，吵吵嚷嚷说着什么，直到慕梨潇走近，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哎呀呀！这是？”发现慕梨潇身姿不凡，就立刻有人感慨起来，人们还让出了一条路，让慕梨潇进去。 慕梨潇看到坐在屋里的一对夫妻，走过去就说道，“爹，娘，女儿回来了。”说着更是泪如雨下。 那夫妻都一愣，自己的女儿他们自然是认识的，眼前这个就快哭成泪人儿的肯定不是，但昨天已经有人打点过他们，说他们即将会因为这个女子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他们虽然并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但是能有一个人为他们养老送终就已经很好了。而且，一想到自己走失了多年的女儿，心里也感伤起来，老泪纵横。 村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十分感动，更让他们感动的是老萧家女儿现在的身份，这可是准太子妃！以后这老两口可就是飞黄腾达了。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回来看看你们，我会让人把你们接到京城去，让你们过上好生活。”做戏已经够了，她想已经不会再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老萧家的女儿，想必他们以前也没有在意过，如今这么绝色水灵的一个女子回来，他们心中虽然会有疑惑，但凭借慕梨潇这梨花带雨的演技，也足够让人信服了。 说完，她还转过身，对着乡亲们鞠了一躬。那些人都诚惶诚恐地看着她，毕竟她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他们可不敢怠慢了。 “多年来，承蒙各位对爹娘的照顾。必有厚礼相送。”楚姨给了他们一千两就让他们高兴得不行了，慕梨潇只要随便再给一些，他们就可以完全闭上嘴了。 反正萧家女儿失踪多年，现在她虽然是凭空冒出来的，但萧家人已经认下了，场面也是十分感人。如果她不是萧家女儿，何必在这个时候回来认亲？ 等到村民都散去，慕梨潇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还有别人的痕迹，才和萧家二老坐了下来。 “两位请放心，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原来的身份如今行事多有不便，才想着要暂时借用。两位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我会在京城为二位买一处宅子，再雇上几个丫鬟婆子的照顾二位。以后得生活都不必忧心了。” “你真的是太子妃？”他们还有些不相信。 “这我不好说。毕竟还没有明媒正娶。不管我能不能成为太子妃，如今我都是你们的女儿了，你们以后的生活也都会由我负责。”慕梨潇郑重其事地承诺。 两位老人自然是相信她的话。自家女儿丢失多年，生死不明，两个人过得一直都有些清苦，如今上天送了这样的一个女儿给他们。他们自然是开心都来不及。 “过几日，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去京城。你们就好好当我的父母便是，我想这是件简单的事情。”慕梨潇能够看出他们都是朴实的人，对于荣华富贵并没有太多的贪恋，只是想要安度晚年罢了。以她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她没有能够好好照顾慕梨潇的父母，这也算是她赎罪的一种方式吧。 因为心里记挂着御风的情况，慕梨潇连夜就离开了。回到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悄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御风已经睡下了。慕梨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痛。或许……等她到了风云轩身边，就可以完全忘记这些痛苦了吧？ “你回来了？”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蓦地睁开来。 “嗯。”慕梨潇自觉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了，“没睡好？”他怎么能睡得好？亡心的毒还在他体内，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活下去的意志。 “睡了好一会儿了。”御风回答，似乎是不太想和慕梨潇说这个话题。“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很好。现在的这个身份已经不用再担心了。只怕会有闲不住的人一路追查下去，可能就还要费心一些。但那对夫妻着实不错，没有什么贪恋，朴实无华。没想到我在这里遇上的人都还不错。” 这么说着，她又想起了那个慕夫人。但是慕夫人对她是真的不错，只是在对待慕烁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样一副嘴脸罢了。 “可惜我的父母从我出生时起就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门口，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苦痛的回忆一下子涌入到大脑里，慕梨潇都有一瞬的晕眩。 “你也没见过？”御风已经知道了眼前的慕梨潇不属于这个地方，也知道了她的过去。不过却没有想过，她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小时候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我也不好说。只是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他们，而是和一大群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住在同一个地方。”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福利院可能很难理解。 他们，似乎又多了一个相似之处。 御风这么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慕梨潇的想法，知道她想要改头换面用一个新的身份生存下去，而他会在她新的生活里成为一个过客。 她会是太子妃，风云轩会对她很好，皇甫晟那样的事情不会再重蹈覆辙，御风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担心。如果慕梨潇以后还是没有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会怎么办？ 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会为自己找到一条路的。 “喂，你在想什么？”慕梨潇看到了御风微微皱起的眉心，知道他肯定是被什么想法困扰到了。“怎么，觉得我没有能力拿到夜明珠救你一命？那就省省吧，就算不当这个太子妃，我也一定会拿到夜明珠的！” 不对，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慕梨潇怔愣地看了御风一眼，那双紫蓝色的眼眸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大概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吧。 反正……只是因为她想要把自己欠下的人情还清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没有。 “好好休息吧。只要你能撑过这几天就好，很快我就能够拿到夜明珠，你也可以解毒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御风回到这里的做法并不明智。既然皇甫晟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就宣告梓锦国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计划失败了。 他是个失败者，回来只有一个下场。 “你觉得，我以后能去哪里？”御风似乎根本就没有睡意，反倒是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慕梨潇觉得有些奇怪，去哪里不是自己决定的吗？她又没有理由要去决定御风的人生。 “我以为你能给出一点意见。”毕竟我们如此相似，你想的或许就是我想的。这一句御风并没有说出口。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像以前想的那样游山玩水，然后在途中遇上一个大美男，你的话，就遇上一个大美女啊，最后和他终成眷属，然后一起游山玩水。”说实话，慕梨潇最初想要出宫的时候，心里就是抱着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 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有能够实现。因为她遇到的大美男可能会是某个太子，然后她就只能成为太子妃，游山玩水的梦想一瞬间就破灭了。 而御风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他很想告诉慕梨潇，就算他走遍世上每一个角落，可能都不会再遇上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了。 而我，只想遇见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托付 御风不再说话，慕梨潇只当他是累了。她自己也已经累得不行了。躺在榻上就睡下了。身份的事情已经落实了，她应该可以用萧离这个身份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妃了。 只要成为了太子妃，那个夜明珠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吗？ 楚姨来敲门的时候，慕梨潇不情不愿地回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起来。 “怎么了？又有人来捣乱了？”见楚姨并没有离开，慕梨潇长叹了一口气。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呢，自然是不能就这么把楚姨放进来的。可是……如果她要离开的话，御风还是要有人照顾才可以。她可能还是要告诉楚姨这件事情擦行。 其实楚姨对于御风应该不会有什么敌意，她反而应该担心御风对楚姨会有什么敌意。毕竟他知道凤欢殿的火是楚姨放的，但他的命也是楚姨救的。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楚姨欲言又止。 “我回来了。你可以走了。”她说着，又躺了回去。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更好的时机把这件事情告诉楚姨，可是她也知道，楚姨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房间里有个人呢？上次她侧身从房间里出去就已经看到楚姨怀疑的眼神了。 “你……其实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说？”楚姨竟然就在门口开门见山地问了，慕梨潇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地好。只能过去开了门，然后让楚姨进来。 楚十二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脸上一惊，“这是……” “这不是皇甫晟，是另一个……”慕梨潇知道自己这么说，楚姨就知道这是谁了。她果然点了点头，“原来是他。难怪你会问我亡心的事情，原来是因为他中了这个毒。” 之前慕梨潇问她那双有着紫蓝色眼睛的人时，她就已经猜到慕梨潇和御风有交集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的交情还不浅，慕梨潇竟然还会出手救他。看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然也不会身中亡心之毒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可是她亲手救下的那个人，可是那个时候她却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把这个孩子交给了梓锦国的人，让他在仇恨和痛苦之中成长。如果那个时候她选择把这个孩子送到一户普通的人家里，现在他或许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吧？虽然那双眼睛会让他遭受很多白眼，但是他毕竟拥有皇家的血脉，如果有朝一日他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份，只要他没有那一份野心，应该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我想了呃很多可能，但就是没有想过你救回来的人会是他。”楚姨说道。 “毕竟他救了我三次。我不得不还他这个人情，不然会一辈子都觉得愧疚的。”慕梨潇实话实说。 “是吗？”楚姨似乎有些不肯相信，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再看了看慕梨潇，“所以……你这么想成为太子妃，也是为了能够得到亡心的解药，拿到那颗夜明珠？” “当然……不是！”慕梨潇反驳道，“他可是我回到这里之后才出现的，我不过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可以顺便拿到也夜明珠救他一命罢了。” “看他的样子，最多还能撑上五日，这五日的时间，你能够拿到夜明珠吗？”楚姨对亡心的毒药十分了解，她说的话慕梨潇会相信。她心下也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短短五天之内收获皇帝的信任。她倒是知道风云轩的心里有些着急。 不过，上次他不也说了吗？他的父皇为了他的婚姻大事十分着急，之前就过问她的来历，不过那个时候风云轩什么都没有掌握，所以就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她已经得到了萧离的身份，可以带着这个身份回到风云轩的身边了。五日的时间，她至少可以去两趟皇宫了吧？总有一次会让她得到机会的，她绝对会把那颗夜明珠拿到手。 其实……她原本想用更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直接找风云轩拿，毕竟这样光明正大，她冒的风险也小，而且，风云轩不一定知道她拿夜明珠做什么。可是，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可能会觉得慕梨潇对他有所隐瞒，是为了，利用他才想得到太子妃这个位置的。 可是……明明就是风云轩自己求她的嘛，她也不能算是什么利用不是？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楚姨看出了慕梨潇的紧张，看来她是真的关心这个御风，而不只是为了想报恩。大抵，只是因为御风和皇甫晟的容貌一模一样吧。这么想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楚十二看着那双熟悉的紫蓝色眸子。心里不知为何觉得一酸。 方才的那种想法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如果她当时没有把他交给梓锦国的人，现在他或许还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楚姨说你可能撑不过五日了。”慕梨潇的语气之中带着一分嫌弃，但那不过是表现出来给御风看的罢了。毕竟他已经撑了快二十天的时间了，每天都是亡心之痛，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忍的，恐怕慕梨潇真的没有办法撑过第三天。“我会尽快为你取回解药。” 她说完，又回头看着楚姨，“楚姨，这个人，我就交给你照顾了。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力气，随便你对付就是。只要我回来他还有一口气就行了。” 听到慕梨潇要走，御风就知道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一旦成为太子妃，可就不是那么好离开的了，他的心口又是一痛。可是，要是没有慕梨潇，他很快就会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慕梨潇原本就是要当太子妃的，和为他拿解药半点关系都没有。 “萧老板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楚十二说得苦涩。她都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要她的照顾。之前和慕梨潇说起凤欢殿的事情，在外面偷听的人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吧？他知道她杀了他的母妃，心里对她必然会有记恨。 慕梨潇也看出了楚姨的担忧，她走到了床边，附在御风的耳边说道，“你要是想活命，就对楚姨好一点。你也知道她做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是那个罪魁祸首，你有什么仇怨，去找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了。还有一点你不要忘了，你的命也是她给的，不然你早就被你的父皇杀掉了。” 御风嗫嚅着，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了。他也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和楚十二计较呢？而且慕梨潇说的不假，他的命的确是楚十二给的。 “那好。我待会儿就会起程去京城，楚姨，萧家那两个人就交给你安排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 慕梨潇稍微准备了一下，就骑马上路了。骑马比马车要快多了，天黑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到了京城。她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直接去太子府，身边却突然窜出来了几个人。 看来的确是有人一路跟着她，不过这些蠢货竟然没有跟着她去村子里面。错过了最重要的消息，现在却妄图想要取了她的性命。 “说吧，你们都是谁派来的，我可没有时间和你们玩儿！”慕梨潇并没有动，她还真是很想知道这些蠢货到底是谁的手下，以后根本就可以对他们的主子不屑一顾了。毕竟蠢货都是扎堆的。 “你的死期到了，还在这里废话。” “我看是你的死期到了吧？”慕梨潇都懒得掏出自己的袖剑，一根银针拿在手上，只要能够让一个人倒下，剩下的人就可以散开了。 那个人挥刀上来，慕梨潇手指轻弹，银针落到他的脖颈之上，不过转瞬，他就已经晕了过去。经历了御风和无名那样的失误，慕梨潇已经加大了银针的药量，麻醉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看到老大倒下了，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人，我要是满意，就可以放你们一马。”慕梨潇拍了拍自己的手，锐利的目光一扫。那几个人腿都软了，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小的……小的是琳妃的人……还请太子妃放过小的吧？”其中一个人直接跪了下来。 琳妃？这个人她倒是可以好好和风云轩打听一下。 而后她策马而去，连头都没有回。 到了太子府上，门口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狗腿地走到她身边，牵过了她的马。“太子妃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两天，太子爷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慕梨潇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这些话，不过还是快步走了进去。风云轩就坐在大殿里，看到慕梨潇过来，还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觉得自己眼花了一样。 “我没有看错吧？”他的问话让慕梨潇“噗嗤”一笑。 “你看错了，这不是我。”她还在说着，就已经被风云轩揽入了怀中。 “我还以为你不再会回来了呢。”她竟然从风云轩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委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回来的。”慕梨潇说道，“从今以后，我就叫萧离了。” “你已经为自己找到合适的身份了？”风云轩都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完成了这件事，心里不免还有一些担心，如果不是靠谱之人可怎么办，他可不想期间再出什么意外了。 慕梨潇也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担心，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风云轩听完，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阿离吗？”他一直都在想要怎么称呼慕梨潇才能显得亲密一些，他也知道，那些熟悉慕梨潇的人，应该都是叫她“潇儿”，可是，她都已经决定要抛弃那个身份了，他当然就不能再用了。 “当然可以。”阿离，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陌生，毕竟她的名字就有一个“梨”字。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入宫 “阿离。”风云轩拉着她坐下来，“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慕梨潇的眼光一寒，“你觉得呢？”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了。风云轩一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知道了慕梨潇的存在，那些人自然是会对她穷追不舍的。好在现在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你没有受伤就太好了。”风云轩只能这么说。 “我自然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慕梨潇笑道，“倒是那个琳妃派过来的人，有不少死在了我手上，应该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吧？” “琳妃？”风云轩的脸上出现了了然的神色，如果说有人想要害他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那个琳妃，毕竟父皇也很喜欢他的儿子，风云轩的弟弟，风林傲。 她老早就想把风云轩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让自己的儿子来坐这个位置了。可惜，她一直都没有能够找到风云轩的什么漏洞。他做事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连正妃侧妃都没有一个，想要对付他，就只能对付他一个人，这才是最棘手的一点。 现在他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女人，自然会成为琳妃的目标了。不过，琳妃也估计错了。既然是他风云轩找到的女人，就绝对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了。 “这个琳妃应该不需要担心。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需要担心的？”手下都那么蠢，主子自然聪明不到哪里去了，但是，必然还有行事没有这么高调的人还在暗中看着她，她的心一直都隐隐不安。 就怕会出什么意外。她也不是神不是妖，没有什么不死之身，心里当然还是会有恐惧的。 “除了琳妃，父皇身边还有明妃和静妃需要多注意一些，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明妃和静妃同琳妃一样，都有一个儿子，自然对我的位置十分忌惮。”风云轩本来不想告诉慕梨潇这么多事情，想要她自己以后慢慢观察出来的，但是既然她都已经问了，又不得不提点一下。 就算身边不需要再争宠了，可是皇宫之中的争斗却还要继续，只是不知道那明妃和静妃又是什么货色……她似乎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入宫去一趟。“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两个妃子，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够安排我入宫一趟？” 慕梨潇想要见她们，风云轩自然十分开心，立刻就答应下来，“父皇正好也想见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随我入宫去了。” 果然，风云轩比她还要着急。慕梨潇心里高兴，但脸上还是出现了迟疑的神色，好像自己并不愿意去一样。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风云轩也知道自己是太着急了一些，但是夜长梦多，他也不得不提防着这一点。 “当然没有。我从来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我觉得我现在的身份，会让所有人都觉得，配不上你而已。”的确，一个乡下走出来的女子，在连州拥有一家酒楼并不能为她加什么分，反而只会显得她更加世俗而已。但从她的其实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世俗的女子。 她只要可以过了皇帝那一关，那些妃子或者大臣的言论，可以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吧？她也知道其中必然会有很多阻挠，但那不是她现在需要担心想的事情。她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那颗夜明珠，她能不能在五日之内拿到手这件事。 “那就好。”风云轩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慕梨潇会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了，但是，明天入宫之后可能还会有很多的变故，他现在也不好说这件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功。不过，只要他能够让慕梨潇看到他的真心，把她留下来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我赶路累了一天，就先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可能都没有什么好状态。只是……我似乎没有什么合身的衣服可以穿。”她本来就没有给自己做几套女装，现在更是没有一件衣服可以拿出手的。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让人为你做好衣服了。尺寸你不需要担心，我让京城最好的裁缝为你目测过了，绝对合身。”风云轩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等的就是慕梨潇这句话。 “你竟然还会做这些？”慕梨潇完全没有想到风云轩可以想到这么多，她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谢谢？” “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客气的吗？”只要明天你能够对付好父皇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就好了。只要你能够收服了那几个总是张牙舞爪的女人，他以后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我让人为你准备热水沐浴。” “我今晚可以睡到其他房间吧？毕竟我现在还不是……”慕梨潇不知道风云轩会不会答应这么做，但她知道风云轩和皇甫晟不同，所以看到他点头的时候也放松下来。 不用待在一个房间里面实在是太好了，她真的不想因为做噩梦把他吓醒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那个噩梦。或许真的需要再回到帝都去一趟吧。 沐浴更衣，慕梨潇到了风云轩隔壁的房间里。桌上已经摆好了她明天要穿的衣服，梳妆台上各种东西也是一应俱全。明天她至少可以先用自己的美貌把那几个人震慑一下。后面的麻烦可以一件件慢慢解决。不用着急。 先拿到夜明珠就好。 她闭上眼睛，害怕自己会再次看到慕夫人的那张脸，但是没有。她眼前出现的是御风捂着心口痛苦的样子，他蜷缩在角落里，紧闭着眼睛，看起来痛苦不已。慕梨潇对着他伸出了手，可是还没有碰到，就看到他吐出了一大口血，然后栽倒在地上。 这个场面并没有让她比看到慕夫人轻松很多。她知道自己明天要拿出好的状态来，所以还是让自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她还能听到风云轩说话的声音。看来他也已经起来了。慕梨潇披着衣服出去，想要一个人为她梳头。她可是最讨厌复杂的头发了。不过，她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丫鬟会梳头的，毕竟这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 风云轩不一会儿就给她找来了一个丫头，却不是上次她看到的那个人。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她夸了那个丫鬟几句，让风云轩误会她有什么别的意思，所以就让她走了？ 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嫉妒？这倒是让慕梨潇心里有些不安了，看来以后在风云轩面前也需要小心说话才行了。不然还会有这样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丫鬟一边为慕梨潇梳头，一边说着，慕梨潇手上也没有闲着，在为自己上妆。她自己不能画得太过浓艳，点到即止的美做好不过了。琉璃的胭脂真的是很好用，只需要一点，她的气色立刻就会好很多了。 “你可真会说话。”慕梨潇轻笑，看着这丫鬟也觉得讨喜，“如果我真的能够成为太子妃，你就跟着我好了。” “真的吗？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太子妃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桃。” 这个名字听得慕梨潇心中一痛，“小桃……桃花的桃？”看到她点头，慕梨潇的眼光突然一黯。她想到了桃薇，想到自己还没有能够为她和小影报仇，却要在这里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 “奴婢说错什么话了吗？”小桃看到她这个反应吓得不行。 慕梨潇这才柔柔一笑，“没有什么，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那就说好了，如果我可以成为太子妃，你就到我身边来好了。” “奴婢先谢过姑娘了。” 慕梨潇先把心里的想法抛到一边去，继续为自己上妆。不一会儿，头发梳好了，她的妆也成了，小桃为她拿过了桌上的衣服换上。 “姑娘，你可是小桃见过最美的人了！”小桃觉得自己刚才的夸赞根本就不够，慕梨潇穿上这身衣服之后，恐怕是皇宫里受宠的妃子都要逊色许多。“姑娘今天入宫面圣，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会有些不舒服呢？慕梨潇也只是一笑，然后推门出去。 风云轩就等在外面，他知道女人收拾起来回麻烦一些，可能会用很久的时间，不过慕梨潇却这么快就出来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去一看。他为慕梨潇挑选的原本是一身素色的衣服，原本是想让她显得素雅一些，可以彰显她的气质。没想到配上慕梨潇的妆容，这样的素雅之中还带着一丝妩媚，但只是第一眼会那样觉得。 可那一眼的惊艳就足够让人沉醉的了。他整个人都看呆了，就像是回到了断情谷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慕梨潇一定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现在他更是觉得如此了。 “殿下？”慕梨潇看到冯风云轩有些呆愣的样子，心里不提有多开心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当然。”风云轩机械地回答了一句，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如果他不能把慕梨潇留在身边，恐怕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一个遗憾了吧？ 他走到慕梨潇身边，执起她的手，然后和她一起走到了门外的马车旁。还没有上马车呢，就已经有很多人看到慕梨潇了。大家像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绝色的女子了一般，站着都挪不动步子。 如果她借着这个机会推销自己的胭脂的话，一定会引起哄抢的吧？可惜现在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她跨上了马车，风云轩坐到了她的身边。 马车缓缓想着皇宫驶去。她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手。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到马车驶入宫门的时候，慕梨潇的心里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似乎感受到了当初真的那个慕梨潇进入金月国皇宫的时候的心情。那种即将得到幸福的感受，可是那种感觉转瞬就消失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慕梨潇，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吧？而慕梨潇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再次进入到他国的皇宫之中，会有什么命运。但是她必须在五天之内拿到亡心的解药，不然的话…… 御风就死定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风云轩看出了慕梨潇有些紧张，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宽慰，“你放心吧，你这么聪明，父皇肯定是喜欢你都来不及，不会为难你的。至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我想你也可以应付得过来。”毕竟她也曾经是贵妃，对于后宫的争斗的手段多少有了解，这一点风云轩还是很放心的。 “我知道。”慕梨潇勉强笑了笑，马车突然停住了，说是遇上了静妃的步辇，问他们该怎么办。 “不用管她。”这个时候风云轩可没有心情理会这个女人，毕竟他还急着带慕梨潇去见父皇，早点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他才会觉得安心。慕梨潇却是摇了摇头，“让她先走吧，其实我们已经不用再坐在马车上了，也不是什么娇弱的人，走两步没有什么的。” 其实慕梨潇是觉得，在马车里待着没有办法看清外面的情况，对她行事会有所不利。她只有了解了各个宫殿的结构，才能够找到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而不遇上任何麻烦。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里没有无名那样的高手，不然她一个人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对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留在上面呢？我和你一起下去走吧。毕竟你不认得路。” 风云轩下去，然后伸出手想要扶慕梨潇一把。慕梨潇本来觉得自己跳下去也不会怎么费事，但是还是握住了那只手，十分淑女地走了下去。对，她在这里就是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来，这样，就算那些人对她的出身有所诟病，却不能在她身上挑出任何毛病来。 一路上，风云轩都细心地给她解释着路上看到的建筑，慕梨潇真是求之不得。一一仔细记在心里，甚至还想到了好几条逃跑可以用的路线。可是眼下却还有一个问题。 夜明珠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她一定要旁敲侧击地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才可以。 “前面就是父皇的轩辕殿了。”就这么说着，竟然就已经来到了梓锦国皇帝的大殿门口。和金月国不同的是，这轩辕殿并不在后宫之内，而是在后宫外。大概就是不想让后宫中的人插手政事吧？ 等人进去通报的时候，慕梨潇的眼光再次扫过了这有些静谧的皇城。把刚才听到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遍。就看到通报的小太监出来了，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梨潇跟在风云轩后面，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乱了。她可是顶级特工，怎么会在这么小的事情上乱了方寸。不过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而已，以前她的身边不是还睡过一个吗？为什么要觉得害怕？ “儿臣见过父皇。” “民女参见皇上。”慕梨潇正准备行上一个大礼，就听到那边的皇帝说，不用了。 她抬头一看，这皇帝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老，最多五十岁的样子，她记得他是叫做风齐安，眉眼看起来和风云轩有几分相似。当然了，要是不相似她才会觉得奇怪吧？ 风齐安本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想让风云轩迎娶一个太子妃很久了，但风云轩那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却是个什么身世背景都没有，出身贫寒的农女。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迎娶这样一个太子妃的，但风云轩却执意要带她来看看。 他觉得，看了之后更有理由让风云轩放弃了，所以就答应下来，让风云轩把她带过来。他们进来的时候，风齐安连头都没有抬，听到慕梨潇的声音也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不用了。他正准备抬起头好好数落一番这个女子，却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绝色的面孔。 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却有人告诉他，这是个农家出身的女子，为人肯定是粗俗无礼的，风齐安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恐怕是最好的书香门第家的女儿，都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只是惊鸿一瞥，就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父皇！”风云轩也看出来了，赶紧喊了自己的父皇一声，风齐安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窘迫。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看自己儿子的眼光，他都说了，这是他这么多年遇见的唯一一个想娶的女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很差的货色了。 只是，眼前的真的是农家女？恐怕说出去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吧？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萧离。”慕梨潇回答道。她微微低着头，为的就是能够躲避风齐安那直勾勾的目光，她都有些后悔到这个地方来了，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什么红颜祸水地好。 “父皇，你看，这门亲事，能不能……”风云轩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哎呀，我说这轩辕殿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的太子回来了啊。” 慕梨潇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一眼，立刻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这应该就是那几个妃子之中最笨的，还想要杀了她和风云轩的琳妃了吧？ “民女见过琳妃娘娘。”慕梨潇立刻就行了礼，连身边的风云轩都是一脸的惊讶，怎么这慕梨潇就能知道进来的人是琳妃了？ “你认识本宫？”琳妃也是觉得诧异，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当然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派人去刺杀这个女人没有成功，但那几个人也没有说自己透露了什么消息出去，只说这个女人还厉害，让她小心提防着点儿。 看来这个女人的确十分厉害，她必须得小心提防着点。现在她算是明白这个风云轩为什么一定要娶这么个出身低微的女人了，因为这个女人聪明，又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牵绊。如果他娶了任何达官贵人家的女儿，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而这个女人，却不会。 “民女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侥幸猜中了。”慕梨潇微微一笑。琳妃看到那张略微妖媚的脸，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聪明也就罢了，老天竟然还要给她这么一张脸，简直就是不公平。 “也只能算是侥幸了。”琳妃这么说着，一回头，却发现风齐安的双眼像是黏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一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得到了太子还不够，现在还想打皇上的主意了？ “怎么琳妃姐姐也在这里？”后宫里这会儿大概是听到消息了，不过这下慕梨潇并不能判断来的是明妃还是静妃了。她看了风云轩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喊了一声。 “静妃娘娘也来凑热闹了。”风云轩心里明白，明妃很快就会过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和静妃还没有说上两句话，明妃就走了进来。相比于琳妃和静妃，明妃显得更为端庄，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她骨子里究竟会有什么坏水。 但慕梨潇只看了她一眼，就看出她并不简单。那双眼睛锐利得连慕梨潇心里都打鼓。好在她之前遇见的人里面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然她可就惨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慕梨潇倒是很想看看她们要怎么演。她自己可不想去凑什么热闹。不过，她=这几个人都是为了她才来了，就算她不想被卷进去，都不行。 “你们几个怎么都来了？”眼前有了新的美人，自然就不会把自己后宫的人放在眼里了。风齐安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像是逐客令一般。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琳妃这个最不懂事的人果然是最先开口的一个，“臣妾是听闻太子带了太子妃过来，所以才想要过来为太子把把关的。”可是后面那些损人的话她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这女人的样貌没得可挑剔的，衣着也没有可挑剔的，就连礼数都是恰到好处。她之前想的那一堆理由，现在一个都没有办法用上。她怎么就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呢？她手下的那些饭桶怎么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个准太子妃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搞得她现在措手不及。 “琳妃姐姐说得对，我们几个都是听到了消息才过来的。太子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一个人陪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他的母妃不在，我们自然是要帮他看看的。” 慕梨潇倒是并不知道他的母妃已经过世了这件事情。不过，如果他的母妃还在，他应该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吧？毕竟儿子一般会拿母亲没辙，但是父亲的话却还是可以顶回去的。 她看到风云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不过她又看看了风齐安，发现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来，他心里对逝去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有什么感觉了。 好在他还留着风云轩的太子之位。自他母妃去世之后，风云轩应该就步履维艰地活着了吧？毕竟在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了依靠。也难怪这些女人如此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过是想要从中找到一个漏洞，然后用来打垮他吧。 慕梨潇在心中冷笑。好像成为太子妃不过是一个战场转移到了另一个战场而已。只是这些女人不再直接和她有什么利益冲突，而是会处处针对她身边的这个人罢了。 其实说白了，她如果是太子妃，针对太子的人，还是会针对她。而她已经让这些女人见识到了，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留下来 “那……你们有没有看出什么？”风齐安看到这几个女人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只出现一个就够他头疼的了，偏偏是三个一起出现了。 琳妃已经是没话可说了。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能够表现得比她好。只要能够度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有理由打压风云轩了，迟早可以废了这个太子，让自己的儿子来当。 “不知这位萧姑娘是什么出身，能否配得上太子？”静妃见琳妃和明妃都不肯说话，只有自己站出来了。这些事情她们先前就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这下询问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嘲笑慕梨潇的正当理由而已。 让她自己说出自己的出身，说出自己根本配不上风云轩，都不用她们再添油加醋了。 “民女来自连州城石簸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慕梨潇也明白静妃是想让她难堪，但是她却说得云淡风轻，而后语气突然转为悲伤，“民女自认配不上太子殿下……当初认识的时候，他从未说过身份，我也没有过问。恐怕……就是一个错误。”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想要嘲讽她，只是觉得心疼。明明就是真爱，为什么上天却一定要用悬殊的身份把这两个人分开呢？就连风齐安的眼中都出现了一丝动容。 “你说你出身农家，但朕看你的身姿和气质，却比许多大户人家的闺秀都还要好，这是怎么回事？”风齐安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民女虽然出身农家，但父母却一直不想让民女一辈子都这么低微地活着，所以才会送民女去学习各种知识。民女多半的时候，只能扮作男装掩人耳目，所以村子里都传言我失踪了。其实不然。只是父母也懒得解释。他们一直都在等我出人头地的一天。” 她的谎话说得这么溜，就连一旁的风云轩都忍不住刮目相看了。他倒是没有想过慕梨潇还能给自己的身份编出这么多花样来，怕是再有谁想去查出些什么消息，都得不到有用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朕向来以为，农家的女子必然会粗鄙不已，但今天见到你，算是有了改观了。想来你的出身虽然不好，但却肯努力上进，人也聪明。大抵，还有许多才华吧？”风齐安听了慕梨潇的“故事”，心里更是觉得动容。风云轩看到自己父皇满意的脸色，心里不用说有多高兴了。 他就知道慕梨潇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三个女人同时吃瘪，连他的母妃都没有这样的荣幸。想到母妃，风云轩的心里又是一痛。当初她花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把他送上了太子之位，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很快就因病去世了。 风云轩伤心了许久，决定自己一定要保住太子的位置，才算是不辜负自己母妃的心意。 “才华自然是不敢当。”慕梨潇轻笑，“不过是琴棋书画舞都会那么一点而已。” “只是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见识……平安，最近宫中可是有什么宴会没有？”他问起了身边人。 “回皇上的话……”那个平安倒是个十分看眼色的人，脑子也转得快，“明天是立秋，所以宫中有晚宴。” 风齐安很是满意这个答案，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慕梨潇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与？” 慕梨潇哪里还会说一个“不”字？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民女自然愿意献舞一曲助兴。”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平安，你快安排下去。”风齐安似乎完全忘记了慕梨潇今天来所为何事，几个妃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们原本是想来捣乱的，却发现自己这次的确是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女人虽然出身低微，却能够收获太子的心。眼下更是连皇上都有些着迷了。 不过，这一点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如果能够挑起父子的矛盾，那废太子的事情还不是很简单。可是……废了这个太子，那个位置会归谁，就很难说了。 “你们今晚就在宫里住下，不必回去了。朕会让人为你们备好房间。”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想起了慕梨潇是太子妃这件事情，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了些变化。不过应该只有慕梨潇一个人注意到了。 而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看来，虽然对慕梨潇的外貌和表现都很满意，还他心里还是清楚慕梨潇现在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她的太子妃之位，在明晚之后，大抵就能够十拿九稳了吧？ 不过，她还是要打听一下夜明珠的位置才行。要么就在这个地方，要么就是被他赏给了某个妃子。再不济，应该就是在内务府的某个角落里躺着，等着慕梨潇去取。她究竟要找谁问这个问题，还不会引起风云轩的怀疑呢？ 这可是个难题。毕竟她入宫之后就和风云轩形影不离了，要摆脱她自己去找人问，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不过，她怎么样都要试一试才行。 其实风云轩并不想留下来，只是风齐安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那三个妃嫔更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搅乱的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不悦。 慕梨潇在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故意走到她们面前，“阿离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几位娘娘指点。” 说完，却听得那头风齐安冷笑道，“你可别跟着她们学。倒是她们应该多和你学学才对。一点规矩都不懂。” “皇上言重了。”慕梨潇回头对着风云轩轻轻一笑，然后和他一起对风齐安行礼，走了出去。留下那三个女人和风齐安。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那几个女人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好玩儿！阿离你真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风云轩有些得意忘形之下，说出了真心话，自己都说一愣，不过转头去看慕梨潇，发现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依旧打量着皇宫里的许多建筑。 “如果你喜欢这里，以后你就可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风云轩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似乎想要用这件事诱惑她。 可他又怎么知道，对于这些，慕梨潇却是心如止水。她不过是在找路线罢了。 心里也免不了一想，是啊，成为太子妃，以后就会成为皇后，这后宫之中，真的会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着，她竟然会觉得有些许落寞。她一定会被万千女子羡慕，被群臣唾骂。只是，她觉得，只要风云轩可以一直站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殿下，陪我走走吧。”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今晚能够在这里住下来，如果今晚就可以得手的话。也不用之后专门进宫来了。 风云轩自然是可以陪着她四处走走的，反正这个地方都是他和她的了。和进来的时候一样，他一面走着，一面说着那些宫殿的作用。路过内务府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 风齐安会把奇珍异宝藏在什么地方，慕梨潇还真有些捉摸不透。如果真的十分隐秘的话，恐怕她想拿到都难。要是曾经送给自己宠爱的妃子，那倒是很好得手了。 “不知后宫里，如今谁最受宠？”慕梨潇问道，“我看今日皇上的样子，似乎是不太喜欢那三个棘手的妃子呢。”她回想起了风齐安嫌弃的眼光。甚至是那个看起来最娴静的明妃，他都不是很喜欢。 “父皇向来喜新厌旧，不过这三个人总有自己的法子承宠。而且，她们还会利用自己的孩子争宠。”风云轩说道，“据我所知，后宫前一阵新晋了个夏美人，父皇这一阵很是喜欢。怎么，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慕梨潇摇头。“我能想什么好主意？不过是想知道还有没有更加棘手的人需要对付而已。能够在那三个女人面前杀出一条血路，必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父皇方才看你的眼神都让我觉得不安了。看来我不应该让你打扮这么美，让我有一种全天下人都在觊觎你的感觉。”风云轩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也是分外难受。好在父皇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明天只要能够混过宫宴，这事情应该就算是定下来了。 出身低微又如何？他的阿离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身姿亦或是仪态，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慕梨潇，她原本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难道不应该是我更加担心？”慕梨潇笑道，“你可是太子，你现在对我说的承诺，我听着。只是以后，那些话还会算数吗？”皇宫这样的环境让她的心都压抑起来。无论是在什么位置上，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无奈，如果你想获得忠心，就不能说说而已。 这后宫，慢慢地就会充实起来了，还不敢随意怠慢。就像是……当初的皇甫晟一样。她可以看出来，风云轩不愿意受人摆布，所以必定是费尽心机才保住了太子之位，以后想要走得更加顺利，也必定会做出妥协。 是逃不了的。 “阿离，你不相信我？”她这么一说，风云轩却是急了，拉着她的手说道，又突然一笑，“可是都到了这一步了，就算你想后悔都没用了。”说完，一脸无赖。 “那你觉得我做这么多，改名换姓，重新给自己一个身份是为了什么？”慕梨潇也不想让他觉得太为难了。毕竟她知道成为太子妃会面临些什么，如果没有都考虑清楚的话，她自然是不会答应下来的。 况且，如果现在惹怒了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她都有可能会被赶出去。她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害怕她们联手 在皇宫兜了一圈，都有些累了，又被风齐安喊去吃晚膳。两个人再次回到了轩辕殿。 饭桌上，除了琳妃，静妃和明妃，还多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用说，她应该正是最近受宠的夏美人了。果然还是年轻的资本多啊，怎么看都好看。 “这就是准太子妃了？”低头还一脸婉约的夏美人，抬头却着实把慕梨潇吓到了。那个如临大敌的神情让慕梨潇有些不解。 怎么，她也觉得自己最后会在后宫和她争宠？可慕梨潇分明是太子妃啊！你们这些人会不会看重点！ “是。”慕梨潇低眉顺眼地回答了一句。 “长得可真是漂亮。不得不佩服太子的眼光，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了。”夏美人说着还拉着慕梨潇坐到了她身边，“好在当初选秀女的时候没人发现你，要不这后宫里怎么会有我的位置？” 风齐安是向来就很喜欢说话大胆的人？他身边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慕梨潇都怕长此以往她会待不下去。 “夏美人这是什么意思？”慕梨潇还没有开口，风云轩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和这个夏美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话心里也是十分不爽。为什么后宫的人都要把他的太子妃当作自己的威胁？ “太子不要动怒，我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夏美人的那双眼睛落到风云轩的身上，慕梨潇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有太敏锐的感官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你们吵什么吵？”风齐安发话了，“萧离既然是云轩看中的太子妃，自然就会有她的过人之处，轮不上你们来说三道四。”他倒是很欣赏风云轩这次的眼光。这样的女子的确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自己没有那样的运气，自己的儿子却能够遇见，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至少风云轩不会有他这样的烦恼。即便他以后后宫之中也会有很多人，这个慕梨潇也可以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吧？哪里像自己的后宫像是一盘散沙。他又不敢轻易立皇后，毕竟太子的母妃已经过世了，任何小动作都会危机到他的太子之位。 风云轩看到父皇这么维护慕梨潇，还承认她是太子妃，之前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知萧姑娘之前有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东西？”琳妃还是没有闭嘴，在慕梨潇吃饭的时候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宫中御厨的菜，民女自然是没有福分享受的。”虽然她之前在太子府上吃过一次，“不过，民女在连州城开了一家酒楼，生意还不错，想来和这皇宫之中的美食相比，也不会输。” 一个农家女傲气什么？琳妃腹诽。可是，一个农家女自己的手下怎么会对付不了，还说她身手了得，听起来怕得不得了。她看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只不过是嘴上厉害而已。 “你在连州城有酒楼？”风齐安倒是感兴趣起来，“朕还没有看出来，你还有经商的头脑。” “不过是想要赚钱养家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慕梨潇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钱对她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一样。 “难怪云轩非你不娶了。”风齐安笑起来，“看来这太子妃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多谢父皇。” “谢皇上。” 慕梨潇和风云轩同时道谢，桌上另外几个人的脸色却不太好，尤其是那个夏美人，像是吃了毒药一样。她又没有孩子需要争太子之位，慕梨潇也不是到后宫去和她争宠的，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实在是有趣。 吃过了晚膳，慕梨潇就和风云轩一起到了后宫的某个宫殿里。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风云轩母妃曾经住的宫殿，因为一路上风云轩的脸色都不太好。慕梨潇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你能够走到今天，你的母妃应该会很高兴吧？”她原本以为他们会住在后宫外的某处宫殿里的，却没想到直接被人带入了后宫里，似乎有些破坏规矩。但既然是风齐安安排的，她自然会觉得开心。 毕竟她就在后宫了，想要去哪个宫殿里瞧瞧也很方便。 “自然。”风云轩淡淡说了两个字，看了看宫殿里的摆设，“这么久了，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变过。”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没关系。母妃看到你也会觉得开心的。她可是没有少和我唠叨这些事情，如今我总算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风云轩微微笑起来，略带几分悲伤。 “说起来，其实我并不觉得那三个妃子有什么难对付的，反倒是那个夏美人……” “怎么了？” 慕梨潇话都还没有说完，风云轩就急匆匆地问了，慕梨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紧张干什么？” 风云轩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打断了慕梨潇的话。自从进宫以后，他说话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小心了，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这么着急带慕梨潇来了。虽然婚事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可是他好像越来越不能在慕梨潇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慕梨潇这么聪明的人，迟早会看出什么异常来的吧？ “没有啊，只是你说那三个妃子不难对付，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你不会是太过自信了吧？”他只能把话题转移到那三个妃子身上去。之情慕梨潇问他后宫如今有谁受宠的时候，他是不想说出那个人的，但是就算他不说，慕梨潇还是会知道的。毕竟，晚膳的时候父皇不就把她带来了吗？ 与其隐瞒倒不如说了。只是其他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你不相信我？”慕梨潇撇了撇嘴，“的确是几个很厉害的人没错，除非她们联合起来对付我……”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三个女人看似分裂，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一旦联手的话，她可就糟糕了。 “怎么，你觉得那三个每日够勾心斗角到不可开交的几个女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你？”风云轩倒是不相信这一点，他还没有见过那几个女人在什么事情上有过一致的态度。 “说不定。”她这下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想那个夏美人的事情了。觉得自己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如果那三个人真的有心联手，她也不至于会被整得太惨。不过，一定要惨，更要惨得能让人看出来她们就是背后推手。 一下子就可以三个人都解决了。 她脸上的担忧变成了欣喜，风云轩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他就知道自己一旦得到了慕梨潇，就不用担心任何人会对付他了。后宫那些女人虽然他自己不好对付，但是慕梨潇却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风云轩笑着看向她，慕梨潇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觉得陌生了许多。 “当然。”她也笑着回答道，“我说过了，那三个女人并不难对付。” 还好她没有再提起那个夏美人，风云轩松了一口气，“不过，明天的宫宴上，你要表演什么舞？如果需要有人抚琴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是吗？”慕梨潇觉得有些惊讶，“你还会抚琴？我以为我只能找宫里的琴师帮忙了呢。” “你可不能小看我。我毕竟是太子，如果不会点儿什么的话，怎么好坐在这个位置上？”风云轩说着，就走到一边的房间里，把琴拿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太子妃，我觉得，你的舞姿还是要太子第一个欣赏才行，你觉得呢？” 慕梨潇在脑袋里想了想她记得的那些曲子，除了《临江仙》，她对其他的曲子都没有什么了解。现在也还是一样。“不如你随性弹一曲，我看看我能够跳什么，如何？” 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倒是很有挑战性。”风云轩挑眉，手指放在琴上，“既然是立秋，就来首《秋意浓》好了。” “你先弹来我听听，我在心里想想动作，再跳，如何？”风云轩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抚琴，琴声落在耳边，还真是秋意浓，听着都有几分萧索。看来她的舞步也不能太快了。她在心里思量着自己可以用的每一个动作。大家闺秀的身姿娇弱，要是换上原来的那个她，就算动作再柔美看上去都会显得阳刚。只能怪她从小就接受训练，想要柔美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柔美起来。 “行了吗？”一曲弹完，风云轩抬头看她，慕梨潇很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来吧。” 琴声再起，慕梨潇站在院子中央，随着琴声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可谓是恰到好处。其实她借鉴的仍然是徐梓黛的那支舞，不过配合了《秋意浓》的节奏而已。两支曲子听在耳里都有些悲凉的味道，倒是真的有几分相似的。 风云轩看着她的舞姿，几乎忘了手上的动作，琴音都有些缭乱。好在慕梨潇的脚步并未凌乱。 “喂，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去，停了下来。 风云轩也是无奈，“看着你真的没有办法认真。我想这宫里最好的琴师可能都没有办法做到。明日还是让琴师配合你吧，让他背对着你弹，这样就不会出错了。” 慕梨潇和他一起笑了起来，笑声久久萦绕在耳边。 没过多久，慕梨潇就说自己累了，在宫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之后，她就到偏殿里睡下了。她自然是不能和风云轩睡在一起的，不说这不符合规矩，还会影响她办事。 好在明天是晚宴，她白日里还可以补觉弥补一下。在她确定风云轩已经睡着之后，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虽然知道会有人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但她还是决定要冒险出去一趟。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夜明珠的下落 才从房间里出来，慕梨潇就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一定会有人盯着她和风云轩的，她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她站在院子里思量了一下，究竟是要出去还是回到房间比较保险。可是，现在算一算，她只有三天的时间拿到夜明珠了，赶回到连州城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她必须在明晚之前拿到，要不然等她回去，御风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她必须打听到夜明珠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大门。身后立刻就有人跟了过来，慕梨潇拿了一根银针在手上，以防万一。一面看着外面是否还有值夜的宫女太监。 其实，最好能够问道风齐安身边的那个太监平安。他对宫中的各种事情应该都掌握得很彻底，尤其是皇上珍爱的宝物究竟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不过，这会儿他应该不会在轩辕殿了。风齐安那么喜欢夏美人，现下应该也在夏美人的寝殿里。只是……那个平安应该就住在轩辕殿里吧？只是这里的规矩是否和金月国一样，她有些拿不准罢了。 不管怎么说，可以先去轩辕殿看一看，要是没有看到，可以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反正这宫中的格局，除了后宫妃嫔的宫殿都在何处，她算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直接往轩辕殿走。首先还是要甩掉身后的这个尾巴才行。 “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要跟着我，不累吗？”慕梨潇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一片虚空问道。 那个人应该还算是个聪明人，即便已经被慕梨潇发现了，还是十分淡然的样子，没有说一句话。 “我劝你就在这里停住吧，不要逼我动手。”慕梨潇一手拿着银针，一手的袖剑也以准备出鞘。听到这样的挑衅，对方自然是坐不住了，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口气这么大的人。”那人冷笑。 “是你自己太弱，高手可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而我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就已经感受到你的存在了。”慕梨潇现在还要感谢无名帮她提升了自己的反追踪能力。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很弱，她不需要那么担心。毕竟这世上，无名只有一个。她都没有觉得风齐安身边有什么人保护。当然了，那是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皇甫晟不过是因为心中胆怯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罢了。 那人明显是被她的话说得有些泄了气。被一个女人发现行踪怎么看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如果再被这个女子打败了，他以后可能都混不下去了。心中既然生了退意，自然就不再上前了。 “我看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对你的主子并没有什么威胁，你不必盯着我，有空让她多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更好。我想她一定会找到更好的方法对付我的。”慕梨潇没想到嘴炮这么有用，都不用动手，那个人就已经不敢上前了。看来她以后还要多磨练一下自己的嘴皮子才行。 “我不为难你，你好自为之就行了。”那抹黑影又消失在了她眼前，慕梨潇故意站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已经听话地离开了。即便没有离开也没什么关系。看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如果慕梨潇出手伤了他，他都不会和别人说自己的伤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吧？ 确定不再有人跟着她之后，她一路到了轩辕殿外。她走到后院，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原本风齐安就没有什么人保护，眼下他还不在这个地方，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人了。 她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小小的房间上。即便是皇上的贴身内侍，想要留在轩辕殿里，也只能稍微委屈一下了。迷香拿在手中，慕梨潇转到角落的房间门口，用火折子将迷香点燃，学着以前的样子，把平安迷晕，然后弄开了门锁进去。 她对于催眠的手段可谓是驾轻就熟了，不一会儿就已经问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没想到这宫里竟然有三颗黔灵夜明珠！而其中果然有一颗被赏给了皇上正宠爱的夏美人。还有两颗被放在隐秘的地方，他也不清楚。 但是，知道夏美人那里有一颗就已经足够了，那应该是最容易拿到的一颗了。 慕梨潇赶紧收拾妥当从轩辕殿溜了回去。想到身边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就有一颗夜明珠，她高兴得不行。就看她能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看那个夏美人的样子，应该不是会把夜明珠藏起来的人，反而是会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人看到。 这样一来，想要把那颗珠子偷出来，不会是什么难事。 慕梨潇这么想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风云轩在外面拍门，她懒懒地应答了一声，就起来为自己梳妆。然后才走了出去。 “你没有睡好吗？怎么看起来有些累？”原本她觉得自己的妆容还不错，可还是被风云轩看出了疲惫，也只能淡淡一笑。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你看看你，紧张什么？”风云轩本来想说，你原本不是贵妃吗？对于宫中的各种事情应该再熟悉不过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但最终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拉着慕梨潇去吃午膳。 慕梨潇还在盘算着她要怎么才能让风云轩带着她去夏美人那里看看，就看到一个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萧姑娘，我家主子请你一会儿到绮罗殿坐坐。” 慕梨潇一愣，筷子上的菜都掉了，“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是夏美人。”宫女有些不快地回答。 “我知道了。”慕梨潇轻轻一笑，“吃过饭我会去的。” 她的话才刚说完，就看到风云轩脸色一变，“太子妃和我还有事。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不会去的。” 慕梨潇在希思黎叫苦，她可是正想去夏美人那里看看的，怎么这个风云轩这么不给她面子？可她也只能咬咬牙，问，“不知一会儿还有什么事，你方才也没有和我说。” 风云轩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挥了挥手，把那个宫女打发走了。慕梨潇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昨天的那种猜忌又浮上了心头。她提到夏美人的时候，风云轩的反应就不太对，今天夏美人来请她过去，风云轩却又不允许，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慕梨潇只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理由，再烂她也会相信，但风云轩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慕梨潇蓦然地准备回到房间里去给自己想个新的法子。 “阿离！”她对这个称呼的认知度还不高，所以风云轩喊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停住脚步，直到他追上来，才疑惑地转过了身。 “怎么了？” “没……没什么。”风云轩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出这种心虚的样子来。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带着慕梨潇进宫见一见父皇，把这件事情定下了就可以回到太子府了，没想到父皇竟然会那么喜欢慕梨潇，把他们两个留了下来。 他一直都担心夏雨薇会从中作梗，可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夏雨薇竟然这就派人过来想要接慕梨潇去她的寝殿了。如果她和慕梨潇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恐怕他的计划都会泡汤了。 所以他宁愿让慕梨潇心中有所猜忌，都不会让她去绮罗殿的。他原本想编个理由对慕梨潇解释一下，可是什么理由不会被她识破呢？“你晚上还要表演，应该多加练习才行。毕竟那是宫宴。” 慕梨潇都没想到他憋了一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反正随着时间过去，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她不应该急于这一时。可是，现在她对夏美人的事情并不关心，因为夜明珠在她那里，慕梨潇才想要去看看的，可是偏偏是风云轩的一句话就让她失去了这个机会。 她回到了房间里，仔细思量了一下。反正她已经知道夜明珠在哪里了，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回来，偷偷摸摸地当然也可以。关键是她不能让风云轩怀疑她有什么别的目的才行，至于她对风云轩的怀疑，现在都可以放到一边。 她靠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却又被御风口吐鲜血的画面惊醒。她为什么总是会被这样的梦境纠缠？真是快要烦死了。她又推开门出去，发现风云轩并不在。院落里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张琴摆在石桌上。 天气还不错，虽然有阳光，但毕竟已经是秋天了，秋风习习也不会让人觉得闷热。只要晚上能够混过那一支舞，再在这里留一个晚上，夜明珠应该就可以拿到手上了。 “萧姑娘。”她盯着琴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夏美人。她还以为风云轩是出去见这个夏美人了呢，没想到是她猜错了。 “民女见过夏美人。”慕梨潇对她施施然行了个礼，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你这样样子，要我怎么相信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夏美人走到了她身边，笑道，“再说了，你都快成为太子妃了，这样的礼数我可受不起。” “但民女现在只是民女而已。”慕梨潇淡淡说了一句，“夏美人的宫人来请，民女未能前去，还望夏美人不要多心。”她倒是希望这个夏美人能够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绮罗殿看看。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必定是云轩不让你过去的。”这个夏美人倒是很清楚这一点。 “夏美人明白就好。”慕梨潇回答，“如果美人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倒是想过去看看。这里怪冷清的，一个人待在这里都觉得闷得慌。我想美人的宫殿里怎么说都要热闹一些吧？” “当然了。”夏美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就走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故意阻拦 好在这个夏美人并没有怀疑她有什么目的，至少是现在还没有怀疑。 可是，大抵是她今天的运气太差了，好不容易趁着风云轩不在，得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却在路上就遇见了风云轩，正好从绮罗殿的方向过来。 “阿离？”他看到慕梨潇和夏雨薇在一起，心中都是一紧。他原本就是去绮罗殿找夏雨薇，让她行事小心一点的，可是她竟然不在殿里。看来她是自己亲自去找慕梨潇了，而慕梨潇怎么就这么想和她说话？ “殿下？你怎么从那边过来？我还以为你去轩辕殿了呢。”慕梨潇看到他从绮罗殿的方向走过来，心里顿时也明白了什么，嘴上还故意说了一句。不过不敢太过分了，毕竟她还没有能够拿到夜明珠。 “我只是到处走走。”他知道慕梨潇不会相信这个说法的。但是说出实话只会更加难看，倒不如说谎。 “原来如此，你本可以喊醒我让我和你一起走走的。”慕梨潇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此刻站在这两个人身边，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可是绮罗殿就在眼前了。如果不能进去看看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我正要和夏美人去绮罗殿看看，我这个乡下来的丫头想要给自己长长见识。”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他当然不可能让慕梨潇和夏雨薇两个人独处了，看慕梨潇的样子，夏雨薇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什么，只要他在一旁及时阻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殿下去我的寝殿，恐怕不太好吧？”一直都没说话的夏雨薇突然开口。 “是啊，殿下还是乖乖回去等我就好。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有风云轩在身边，她可能会不太好下手。毕竟她要同时引开两个人的注意力了。 “没关系。我想父皇知道你也在一路，就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了。”风云轩倒是坚持着要去，慕梨潇觉得心中无比挫败，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也没有理由不让风云轩去。只是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一层而已。 之前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风云轩，没想到入宫不过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怀疑了，而这些怀疑都还是针对一个人的。 “既然太子殿下想去，就去好了。”夏雨薇明显很生气，自己快步向前走去，慕梨潇看了风云轩一眼，眼神中略有责备。 “殿下今天是怎么了？”她问道，“如果我能够和夏美人成为友而不是敌，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还想看着我以一敌四吗？” “当然不是！”风云轩说道，“可是你和她……”是不可能成为友的。他在心里小声说道，但是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那好，如果你觉得我不该去，我不去就是了。看看你这个样子。”慕梨潇假装自己被风云轩焦急的神色逗笑了，眼底却蒙上了尘埃。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呢？而且她对其中的故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是想要拿到夜明珠而已。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风云轩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想让她去了。可是他知道慕梨潇心中已经有了诸多的怀疑，而且他可以阻拦这一时，却不能阻拦其他时候。如果夏雨薇一心想要接近她的话，他也没有办法。 “去吧。既然你不想和她为敌，我又怎么好让你和她为敌呢？”风云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千算万算好不容易和慕梨潇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不能被夏雨薇毁了。 他和慕梨潇一起走进了绮罗殿。殿里的人正在院子里热闹地说着什么，夏雨薇被她们围在中间，也是一脸的笑意。她也是个很美的女子啊，不然怎么会受到皇上的亲睐呢？ “夏美人。”她喊了一声还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已经前来的夏雨薇。 “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又把你拖回去了呢。他对你的保护可真是周到，我这样的坏人都不能在你身边出现。”夏雨薇走到她身边，像是十分熟稔一般拉起了她的手，“走，我带你到处看看。” 夏雨薇还故意回头看了风云轩一眼，眼底凌厉的光芒让风云轩一愣。他赶紧跟了上去。两个人在绮罗殿随意转着，夏雨薇还和慕梨潇说着这些地方都有些什么，多数的东西慕梨潇的认识，但在夏雨薇面前还是装出无知的样子来，不停地点头。 外面总算是看完了，慕梨潇的眼睛就忍不住往房间里看了看，夏雨薇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么，萧姑娘还想进去看看？” 慕梨潇自然不能急着点头，反而是摇头一笑，“不用了。我怎么好意思到夏美人的房间看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雨薇却是不在意，反倒把慕梨潇带进了房间里。她正受宠，每日都会收到内务府送来的不少东西。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慕梨潇并没有在意那些珠宝首饰，她的眼光一直在寻找着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先前她推测，以夏雨薇的性子，应该会把那颗黔灵夜明珠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以显摆自己的能力，看来她似乎是猜错了，竟然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 “你好像在找什么？”夏雨薇注意到了慕梨潇飘忽不定的眼神。 “哪里！只是夏美人这里的宝物太多，我这双世俗之眼看不过来了而已。”慕梨潇知道自己的眼神可能有些太过明显了，还是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如果是晚上，可能就能够发现夜明珠的位置了。只是，除非今晚皇上不夜宿在这里。不然要麻烦很多。 毕竟夏美人虽然聪明，还是不会武功的，想要迷晕她再偷东西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在绮罗殿有什么人盯着他们看的感受。 如果只能晚上再下手的话，她还要让皇上睡到别的地方去才行……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的确没有发现夜明珠的踪迹。她竟然算错了夏雨薇的性格。看来这个女人比她想的要藏得深。她自己先前也说过，能够在那三个女人手中争得宠爱，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有些失望地走了出来。“夏美人这里还真是让我开眼界。” “你可是太子妃，以后应该只有我羡慕你的份儿了。”夏雨薇这话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意味，但是慕梨潇懒得去追问了。今晚她还得到绮罗殿来一趟，看看那颗夜明珠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她手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 “美人，晚宴快要开始了，奴婢为你挑了几件衣服，你去看看吧。”宫女走到了夏雨薇的身边，低声说道。 “既然已经看过了，就走吧。”风云轩看到有机会，就想要把慕梨潇带离这个地方，不想再多留片刻。 “是啊，萧姑娘昨日可是被皇上钦点了要表演的呢，还是先回去准备着吧。”夏雨薇这么说着，眼光落到了风云轩的脸上。她不过是随便和慕梨潇走近了一点，没想到风云轩就如此紧张，如果她真的和慕梨潇说了什么话的话，风云轩难道不会想要杀了她？ “民女就先回去了。”慕梨潇再次对夏雨薇行礼。一旁的风云轩还扯了她一下，似乎是不想让她对着夏雨薇行礼。、 “我还等着晚上看萧姑娘的表现呢。不过我想萧姑娘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毕竟……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夏雨薇说完，就转身和宫女一起挑衣服去了。 慕梨潇也没有说什么，和风云轩一起回到了先前的宫殿里，再把昨晚的舞蹈温习了一次。所有的节拍都配合得很好。 “对了，殿下有没有找到可以抚琴的琴师？”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只好扯到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话题。 “已经让人去司乐坊问过了。应该安排好了，阿离不用担心。”说完，两个人就又沉默了下来。慕梨潇现在可不想问那个夏雨薇的事情，万一风云轩生气，今晚宫宴之后就要带她回太子府的话，可就麻烦了。 “那就好。你能找个人来为我梳头吗？”她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对付这一头如瀑的长发。 “当然。”风云轩说完，就又走了出去。 意料之中的，不一会儿，只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却不见风云轩的影子。慕梨潇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宫女按照她想要的样子为她整理了头发，可以让她在跳舞的时候少受头发的干扰。她以前执行任务戴的假发都没有这么长的。头发只要过肩了就会让她觉得难受。可是现在她都已经习惯这头长达了。 “姑娘，梳好了，你可还满意？”宫女看着镜子中的人，其实长得好看怎么都会好看的。难怪太子要等到现在才肯成婚，那些想要嫁给太子的官家小姐，今晚要是看到萧姑娘的样子，应该也会自惭形秽了吧？ “很好。”慕梨潇看了一眼，觉得很是满意。就是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才好，身上的这一件也不是不可以，可就是有些太素了。 不过原本就是配着悲凉的《秋意浓》，自然是不能太过过妖冶了。就等着晚上的宫宴了，那一曲完成之后，她就可以借着疲累，先回去休息了，然后趁机去绮罗殿看看。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那么容易脱身。而且，要是风云轩执意要跟在她身边那就难办了。 “阿离已经准备好了？”风云轩回来的时候，发现慕梨潇已经在整理裙摆，似乎是准备好了。“琴师也已经找到了。阿离的舞姿必然能够倾城倾国。让那些人看看，我风云轩的眼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得一脸的骄傲，让慕梨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了，不仅是要看你的眼光，也要让他们看看我的本事才可以。这样他们才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如果他们对你不利，就是对我不利。” “当然了！谁让你是我的太子妃？” 第三百八十章 献舞 慕梨潇并没和风云轩一起去宫宴，而是自己先过去准备着了。风齐安让她第一个就出场表演，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宫宴本就是假借着立秋这个节气，她一曲《秋意浓》作为开场正好。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又想到了徐梓黛。那个时候她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为了扶植自己在宫中的力量，最终让她爬上了黛妃的位置。如果那个时候她的眼光敏锐一些，或许今日御风就不会有这样的横祸了吧？ 可这算是什么横祸呢？在他面前，慕梨潇最多只会说是他活该而已。是他自己一直惦记着那个位置的，怪不了任何人。 “萧姑娘准备好了吗？”慕梨潇还在胡思乱想着，就有宫女在她耳边问道。 宫宴应该就快开始了，她点了点头，让自己平心静气，只要每一步都可以踩在点上，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反正自己这个身子也算是柔弱无骨的了，做什么动作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难题。只是不能再过妖媚了而已，一定要带着那种素雅的美感。 她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上套上了铃铛，每走动一步都能听到清脆的铃音，琴师配合地弹奏了前奏，她就伴着琴音和铃音一步步走到了台子上，站定了一瞬间，琴音正好也停了下来。她听到了周围人压低了的惊叹。 《秋意浓》的曲子再起，她配合着节奏，曼妙的身姿在台上舞动起来，随着曲子越来越悲凉，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铃音和琴音配合得完美无缺。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她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对任何人行礼，就走下来。铃音随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阿离！”才取下了身上的铃铛，就听到了风云轩的声音。 “怎么了？”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急匆匆地过来了。 “你是怎么想到铃铛这个点子的，让我看得比之前还要惊艳。”风云轩真的觉得，眼前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给她惊喜，“看来，你是我的太子妃，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跑不了了。”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慕梨潇假装疲累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好在完成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躺着好好睡一觉。” “阿离累了？”风云轩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你若是累了，就到一边歇着去吧。那边就有个房间。一会儿我再让人过去叫你，如何？” 慕梨潇还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呢，没想到风云轩就让她在这里休息。不过，能够躲开他的眼光也好。她的要求也不多了。 “那好，我就过去休息了。”她把手上的铃铛放在了桌上，却被风云轩拉住了。 “你又怎么了？”她说得很是无奈，其实心中很是着急，就怕她没有办法及时去一趟绮罗殿再回来，要是等会儿风云轩发现她不在这里的话，她可能会百口莫辩。 风云轩却只是把铃铛放到了她手上，“以后啊，你要戴着这玩意儿，我才好知道你在哪里。” 慕梨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养的猫。”然后把铃铛套到了风云轩的手上，“就算是要戴，也要都戴着才行，这样才公平。” “当然了。”风云轩也把另外一只套在了她手上，“不许取下来。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来找你。” “嗯。”慕梨潇走到了一边的房间里，关上了门。然后再次取下了手上的铃铛，放在了桌上。 要是戴着这个东西行事，她不是自己找死？她在里面躲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打开了后面的窗户出去。她可没有那么笨直接走门。 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绮罗殿的位置。因为有宫宴，所以后宫之中并没有几个人，绮罗殿也是一片寂静。她小心地挪到了后院里，在窗户上开了一个缝观察里面的情况。 不过，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发光的东西。看来是被夏美人藏起来了，可能那么贵重的东西，她并不想放在显眼的地方显摆。她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房间，轻轻打开柜子翻找起来。尽量不弄乱任何东西。 可始终都没有什么收获。她在各个地方都翻找了两遍，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夜明珠的影子。难不成夏美人还会把那颗珠子随身带着？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如果不知道这一颗珠子在哪里，她或许就只能打另外两颗珠子的主意了。 也就说明，她需要冒更大的险，为风齐安催眠，才能得到那两颗珠子的下落了。如果她能够花言巧语地让风齐安赐给她一颗就最好了。可她知道自己留给风齐安的印象并不是这样的。 她最终放弃了翻找，准备回去。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赫然站着一个人，慕梨潇心里一惊，但旋即就冷静下来，银针在手，要是那个人胆敢轻举妄动的话……她想了想，把银针收了回去。她现在都已经在房间里了，如果有人想要害她，她叫人不就好了，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会是受害者。 “没想到你还真是不简单。”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慕梨潇再往前走了走，闻到了她身上的脂粉味，已经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夏美人。却听到她又说道，“难怪云轩会喜欢你。”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酸味？她不动声色地挪到桌边，想要把铃铛戴在手上，却发现铃铛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在找这个？”夏雨薇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清脆有声，“云轩和你说过，让你不要摘下来的，可是你竟然就这么随便把它放在了这个地方。” 慕梨潇斟酌了一下要不要抢回来，但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如果场面太难看的话，她可能会说不清情况。“没想到夏美人也喜欢这铃铛，那我可以送你。反正我那里还有许多。” 夏雨薇冷哼一声，把铃铛扔到了地上，“谁稀罕你的东西！” “不知夏美人前来，有什么事情？”慕梨潇俯身把铃铛捡了起来，套在了自己手上，嘴角还带起了一抹笑意。好在周围昏暗，夏雨薇应该看不清。果然还是激将法有用。 “我有什么事？”夏雨薇冷笑，“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吧？骗云轩说到这里休息，结果却悄悄溜了出去，现在才回来，应该是你来告诉我你去了什么地方才对吧？” 慕梨潇咬牙切齿，她之前就觉得这个夏美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要成为友不过是和风云轩说说而已，当时她也从风云轩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她和夏雨薇是没有办法成为友的。 更像是天生的敌人。聪明女人对聪明女人总会有一种嫉妒吧？ “我不过是闷了出去转转而已，夏美人需要管这么多？”慕梨潇走动了两步，铃音在耳。 夏雨薇这才后悔她刚才太着急把那铃铛还给她了，本来是想用铃铛做证物给风云轩看这个萧离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下她手上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出去走走有必要把铃铛摘下来？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吧？”夏雨薇又是冷笑了一声。 还不是去了你的宫殿，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慕梨潇腹诽。不过，现在那颗夜明珠的主人就在自己眼前，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打听一下那颗夜明珠的下落。她拿着银针慢慢走到了夏雨薇的身边，夏雨薇却像是发现了不对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她厉声问道。 “不做什么，就是想问夏美人几个问题，但是有点不那么方便，所以就想请夏美人帮我一个忙，好好睡上一觉。”她这么说着，手上的银针已经落在了夏雨薇的脖颈上。夏雨薇一下子就瘫软下来。 “你来找我的麻烦。”慕梨潇看着她，“原本可应该是我找你麻烦的。”她在夏雨薇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夜明珠的影子，她眉头一皱，小声唤醒了夏雨薇。并趁机对她进行了催眠。 “我问你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是。” “皇上曾经送你一颗黔灵夜明珠，对吧？”她轻声问着。 “是。” “那你告诉我，那颗夜明珠，你放到哪里了？” “我把它送给了……” “阿离？你醒了吗？”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可是门已经被推开了，她只能将夏雨薇唤醒，要不然风云轩看到这场面还以为她要害夏雨薇呢。 风云轩走进来的时候，夏雨薇也已经站了起来。只留慕梨潇一个人还半蹲在地上。风云轩看到夏雨薇在这里，不仅有些错愕。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已经给夏雨薇定罪了。慕梨潇稍微松了一口气。 “夏美人不过也是累了，想进来休息而已，没想到我已经在这里了。”慕梨潇回答，起身的时候，手上的铃铛发出了声响。听到声音她都一怔，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听到风云轩身上的铃铛声？ 想来他应该是把铃铛摘下了吧？ “是吗？”风云轩明显不相信这个答案，但是夏雨薇也说不出什么了。反正她怎么说，风云轩都不会相信她，她倒不如闭嘴。 “当然了，不然还会有什么？”慕梨潇回答，“怎么，皇上找我了？” “嗯，想让你过去领赏。”说起这个，风云轩也不再在意夏雨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看父皇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同意他和慕梨潇的婚事了，毕竟他这么多年身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人，又能讨得父皇的欢心。 “走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买一送二 慕梨潇一边在心里哀嚎着，一边和风云轩走了出去。夏雨薇则跟在他们身后，身形还有些不稳。她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觉得浑身发软。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萧离一定使了什么手段。可她也知道，风云轩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他已经完全陷入到对那个女人的爱慕之中无法自拔了。连夏雨薇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萧离是个厉害的女人，风云轩想把她留在身边，无可厚非。 只是……他最好不要忘记了当初的约定和承诺。不要以为她夏雨薇真的就是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她可以让风云轩成功，当然也可以让风云轩失败。 不过在她的转念之间。 慕梨潇和风云轩走到了风齐安面前，慕梨潇又准备下跪，还是风云轩拉住了她。 风齐安也笑道，“以后你都不必再向朕行此大礼了。云轩寻寻觅觅这么久才得到自己心中的佳人。朕又岂能因为出身问题就棒打鸳鸯？何况你不但拥有美貌，更是聪颖过人，才华横溢，朕实在不觉得你会输给任何一个出身于官宦家的小姐。” 风齐安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底下有人在议论。大抵都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朕赐婚于你和云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梓锦国的太子妃！” 慕梨潇都没有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不过两日的时间，她竟然就已经打动了风齐安？没有搞错吧？这么容易？如果她开口要黔灵夜明珠，他是不是也能一口答应？ 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似乎有些不太好。还在思量着，风云轩突然推了她一下，似乎是想要提醒她还没有谢恩。她才微微欠身谢恩。 风齐安倒没有觉得她的反应有什么反常的。毕竟以她的出身，想要成为太子妃的确像是在做梦一般。风齐安其实也是为风云轩着想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他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照顾着。免不了总是让他觉得担心。 而且，太子妃又不是不可以废掉。如果这个萧离做得不够好，他完全有理由可以废掉她，让风云轩另娶他人。 “好了。今日的宫宴便到此为止吧。朕累了，先去休息了。”风齐安说完，便在平安的搀扶下起身了。群臣亦是渐渐散去。 慕梨潇的目光追随着风齐安，想着她能不能找到一个机会到他那里打听夜明珠的下落。而风云轩则在她耳边笑道，“听见没有，你已经是我的太子妃了。” 好在婚期未定，她还有机会能脱开身回连州一趟，哪怕是假装安置自己的“父母”。 “我还以为会是多难的一件事。”慕梨潇假意轻松地笑了笑。心里却越发沉重了。方才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风云轩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断她。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但慕梨潇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不开心。 哪怕他晚三秒钟，她都可以听到夏雨薇说她究竟把夜明珠给了谁，可是如今她要是再想得到那个答案，只怕是不可能了。 “恭喜萧姑娘了。”站在一旁的夏雨薇说得很是言不由衷，慕梨潇都还记得她方才一口一个云轩说得那么亲热。 “谢谢夏美人。以夏美人的本事，恐怕还能在后宫走得更远才是。”慕梨潇并不觉得美人这个位份会是夏雨薇所追求的，只是那几个女人的打压让她在盛宠之下也无法前行罢了。 “我还要借你的吉言了？”夏雨薇略带嘲讽眉目间颇为不爽，“太子妃！”那三个字在她的嘴里变得无比怨毒，听得慕梨潇头皮都有些发麻。 “别闹了！”风云轩瞪了她一眼，然后拉过了慕梨潇的手腕，“阿离，不必理会她，我们走。” “我们要回去？”慕梨潇听到他说“走”，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她知道现在风云轩并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可是她想。夜明珠就在皇宫中的某个角落里，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怎么，你不想回去？”风云轩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慕梨潇会巴不得回到太子府的，可是听她的语气倒是更想留在这里。 “当然不是！”慕梨潇赶紧回答，“既然殿下要回去，就回去吧。”她说得有几分无奈，但风云轩并没有理会她的感受，而是拉着她快步往外走，好像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的时间。 “太子妃想要留下来，太子又何必非拉着她回去？这宫中有那么多豺狼虎豹？”夏雨薇看到风云轩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成为风云轩的“威胁”。她曾经以为，她永远都会是风云轩“帮手”。 可是眼下，风云轩似乎是不想再要她这个帮手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 “不用你管。”风云轩还不知道夏雨薇究竟在房间里和慕梨潇说了些什么话，如果慕梨潇继续待在皇宫里，只会让她更加怀疑自己。就算夏雨薇不透彻地说出来，她那么聪明，迟早会看出他和夏雨薇关系匪浅。 他很有可能会失去慕梨潇。他才不想冒这个险。至少现在不能。毕竟，虽然已经被封为太子妃，但还未确定确定的时间举行仪式，她随时都可能会反悔。 不过，他们并没能如愿离开。因为风齐安派了人守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就把他们引到了轩辕殿里。 “不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风云轩都有些不耐烦了。慕梨潇戳了戳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下。这样的小动作也被风齐安看在了眼里。 “既然你好不容易要娶正妃，朕想问问你，能不能同时娶两个侧妃，以充实你的太子府？” 慕梨潇都不懂这种像是在菜场买了一把葱，又顺便想给你两个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婚姻大事！ 可是，对于他们帝王家的人来说，婚姻大事不就是这样？买一送二，三喜临门。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风云轩有些动怒，“我只说了要太子妃，可没有说要其他女人。” “你还要不懂事到什么时候？”风齐安也生起气来，“这么多年，朕几时真的逼过你？但你既然是太子，就不能恣意妄为，要有诸多考虑才可以，你究竟明不明白？” 慕梨潇也不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是这个时候她并不能出面为自己说话，毕竟她只是女人。呵，真是可笑。 “我明白！但就是因为种种利益牵扯才会被缚手缚脚，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想要自己在做决定的时候不受任何人的摆布！”风云轩说道。 风齐安却是冷笑。他一路走到今天，又何曾想过要受任何人的摆布？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不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 他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慕梨潇，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如此招人喜欢。她懂得规矩，即便知道这件事会对她带来极大的影响，也始终一言不发。 “萧离，你觉得朕的想法如何？既然你是太子妃，你也可以做决断。”既然风云轩冥顽不灵，倒不如找慕梨潇作为突破口。想她也不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说不过自己的儿子，就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不愧是皇上啊，各种手段也是用得溜得不行。就这样还能让风云轩单身这么多年，心里也不知道有多堵了。 “这自然是一个好主意。”慕梨潇轻声说道。 “阿离，你不必委曲求全，你是我的人，明白吗？”风云轩当然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在迎娶慕梨潇的同时迎来了两个侧妃，以她们的出身，就必然要“关照”她们才行，同时也会冷落了慕梨潇，他可是想要慕梨潇为他出谋划策，指点江山的！ 听到风云轩这么说，慕梨潇心中一暖。“是好主意不假。但皇上有没有考虑过，谁家的女儿愿意做这个侧妃？” 风齐安不明白慕梨潇话中的含义，疑惑地看着她。 “我出身低微，却做了正室。皇上想要推荐的人，必然都是达官贵人的女儿，谁想要被一个出身农家的人压着呢？光是在心中想想都会觉得委屈了，对不对？” 这话没错。原本太子妃也应该是这样的身份，只是慕梨潇优秀到他没有办法挑出毛病罢了。如果只挑她的出身，未免显得他这个皇帝过于狭隘。可是既然让她做了太子妃，就要考虑到侧妃的人选问题了。按照她的这个说法，的确没有多少人愿意受制于她。 “而且，就算有人愿意做这个侧妃，她的家里人恐怕也不会同意。”慕梨潇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如果太子想要迎娶侧妃，大抵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她说了这么多不行，最后居然还想为自己提供一个方法，风齐安立刻就问出了口。 一旁的风云轩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慕梨潇究竟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当初让她下定决心成为太子妃，就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要是父亲真的一定要借助这个机会硬塞两个人给他，恐怕…… “另外找一个人做太子妃。”慕梨潇回答，“这样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放肆！”风齐安拍案而起。 风云轩在一旁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他怎么会低估慕梨潇的能力？这样的话大抵也只有她敢说了吧，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但他又怎么会看上其他人？ 风齐安看着慕梨潇，深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觉她还算是聪颖，现在心里居然还起了几分钦佩——不是害怕，而是钦佩。有多少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他当然也可以给她一个身份！ 第三百八十二章 联手了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着急，要慢慢来。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这么棘手的女人，心里但是觉得十分有趣。能够和这样的一个人斗智斗勇，人生才会有乐趣嘛。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风云轩也是这么想的吧？ “朕已经让人看过了，近日并没有什么良辰吉日。”风齐安还真的让人去看了，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什么良辰吉日，“看来这门婚事要推迟了。” 风云轩想要说什么，但是被慕梨潇拦住了，摇了摇头。现在皇上已经很不开心了，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和他计较了。其实慕梨潇心里也怕马上就要准备婚事，她一定没有办法抽空回连州的。 “这样正好。民女还没有能够将父母迎接到京城一聚，这样正好给了我时间。”慕梨潇说道。 风齐安见她竟然没有反驳，也就不再说那件事情了。“天色已晚，今晚你们在宫中休息，明日朕会人你为你们准备嫁衣。” 慕梨潇心中一喜，看来今天不用回去了！这么说来，她就还有机会问到夜明珠的下落。可是，如果皇上晚上还去夏美人那里的话，恐怕就没有办法了。她可从来都没有试过同时催眠两个人，而且那样也太冒险了一些。但她会见机行事。 “你们先去休息吧，朕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 慕梨潇和风云轩走了出去。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风云轩皱眉问道，“怎么了？” “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看风齐安的样子，还是有办法对付她的。她可能没有办法逃过买一送二的命运。 “就算他有办法又如何？我也可以不娶。”风云轩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更加担心的是慕梨潇的态度，“你相信我，对吧？” “我当然相信你。”慕梨潇不假思索地说道，“只是有的时候，我们想要过得好一点，就不得不屈服于命运。我当然知道你不想娶两个侧妃，可是如今你势单力薄，如果那些力量都被那几个妃子拉拢过去，反倒是你得罪了他们，眼前的道路必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慕梨潇看得比他深远。他以前只想着，自己不想要任何人束缚他的行动。可是都没有想过，如果身边没有一点帮助，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就算是太子，也会变得风雨飘摇的。好在，慕梨潇懂得他的难处。 只要他的态度不变就行了。 “先不说这些了。明日还要做嫁衣呢。我……”慕梨潇原本想说，我可是第一次穿嫁衣呢。但其实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不就正好是嫁人的那天？如果说这样的话，只会让风云轩多心吧。 两个人走到了寝殿门口，里面竟然还亮着灯。慕梨潇看到琳妃站在院子中央，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 她和静妃、明妃决定一起对付这个丫头的时候，几个人之间的消息就已经透明了，不管是谁先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都会在三个人之间分享。而就在方才，她们得知皇上想要再给风云轩两个侧妃，却被慕梨潇一口回绝了。三个人都觉得这个丫头如此胆大心细，绝对是大有来头。 说她是农家女，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所以琳妃才亲自来了。 慕梨潇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三个妃子之中，她是最蠢的一个，有什么危险都会被头一个推出来了。 “琳妃深夜造访，不知有什么事？”风云轩看到琳妃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了，但还是相对客气地问了一句。 “萧姑娘如今被封为了太子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不能只是看着，当然要准备礼物才行。”琳妃回答。 “白日过来道贺岂不是更好，我和阿离都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能不能成为太子妃还不一定呢，琳妃有心了。”慕梨潇走过去，看了看摆在桌上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珠宝首饰，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懂这个琳妃的心思。难道不应该有个什么奇怪的盒子，在里面放上毒药什么的，让慕梨潇打开？ 看来这个琳妃也没有那么笨嘛。毕竟现在是三个人一起联手想要对付她这个太子妃，智商自然还是会上线的。 “贺礼我们已经收下了，琳妃娘娘可以回去了吧？”风云轩的态度仍然不是太好。慕梨潇只能对他使眼色，都说了最好不要得罪这几个人。不过，琳妃出现在他母妃的寝殿里，他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知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琳妃突然说道。 “你想要干什么？”风云轩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琳妃应该不会知道他和夏雨薇的事情，不然早就告诉他父皇了。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太子何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想和萧姑娘说几句悄悄话而已，难道你也想要听？这女人家的事情，太子你就不必管了。”琳妃看到风云轩这么紧张，心里倒是高兴了，“难道我还会说什么对太子不利的话？” “殿下先去休息吧，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慕梨潇安慰他，言下之意就是，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 风云轩也只好点头，看着琳妃和慕梨潇走了出去。 “不知琳妃想要和我说什么？”走到殿外，慕梨潇就立刻开口问道。 “何不跟我到处走走，边走边说？”琳妃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反而让慕梨潇和她一起走。 慕梨潇心里警觉起来，但还是跟在了琳妃身后。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果然是三个人一起来了。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让他们如临大敌。 “琳妃娘娘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慕梨潇突然顿住了脚步。 琳妃急了，拽着她的手就往前面拉，“不要着急，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慕梨潇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靠近，看到琳妃走向一边，就稍微躬了躬身子，她知道后面的人想要将她劈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躲过去。不过她没有给那个人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看来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嘛，琳妃。只是你手下的人无能而已。”慕梨潇听出了这是静妃的声音，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觉得有人将她拉了起来，她偷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带向一个房间里。 “你确定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什么事？”琳妃果然还是在这个时候胆怯了。毕竟是她把慕梨潇引出来的，要是慕梨潇真的死在了她们手上，这两个人肯定有办法把关系撇清，到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受罪了。 “怕什么？”静妃不屑，“我们又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而已。只要她知道了我们的厉害，我们也掌握了她的短处，借助她的手除掉风云轩，岂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们也是难得相信对方一回，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了吧？”最为冷静的明妃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庆幸皇上没有看上她吧，要不然现在我们几个怕是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得也是。看她也是个有手段的人，恐怕是比那个夏雨薇还要难以对付。”琳妃说到夏雨薇就觉得生气，“都大半年的时间了，她竟然还能够霸宠，虽然位分并没有提高，也没有能够怀上孩子，但长此以往，还是不行的啊。” “这个时候担心那个夏雨薇做什么？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以后还怕治不了她？”明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用手帕包裹着，送到了慕梨潇的嘴边。她掰开了慕梨潇的嘴，将那恭喜放了进去，然后看着慕梨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就把她放下了。 慕梨潇并不知道她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好在那三个人以为她是真的晕过去了，看她“吞”了那东西，就转身继续说方才的话题了。慕梨潇趁机将那玩意儿吐到了角落里。好在她口干，那东西并没有在嘴里融化多少。 “你说你这东西管不管用？我怕那丫头嘴硬，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们要怎么办？”慕梨潇眯着眼睛看着她们几个人在那里商量，再把嘴里的药末也吐了出来。现在她只想能够漱漱口，如果是毒性大的东西，她可能还是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怎么会没用呢？这可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肯说实话的人的。你知道那种蚀骨钻心的痛吗？”明妃的声音阴冷，好似她曾经用这玩意儿对付了不少人一样。 慕梨潇的心里也是一阵恶寒，要是方才她没有防备，恐怕现在已经中毒了。不过，这东西听着怎么会觉得……有些熟悉？ “我倒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似乎是叫做，亡心。光是听名字就足够让我汗毛倒竖的了。”琳妃在一边说道。 慕梨潇差点没跳起来，这几个人也太狠了，想要从她这里套消息，用温柔一点的方法不可以吗？她又不是不会合作。她当然会合作了，不过是变着法儿摆她们一道而已。 她可是专程到这个地方来为御风找亡心解药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差点就中了亡心的毒！慕梨潇现在只想自己可以跳起来杀了这三个毒妇，但是转念一想，她们刚才说了不会让她死，就说明，她们可能会有亡心的解药。 夜明珠。 这倒是一个拿到夜明珠的好方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反正她的演技很高，倒不如陪她们演这一场戏，把夜明珠骗到手！ 第三百八十三章 编故事 慕梨潇想了想御风中毒发作的样子，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喘着气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动作把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吓了一跳。她们同时转过头来。 “你……你们……做了什么？”慕梨潇轻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装作痛极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同时，眼泪已经大颗地从眼角滑落。而后她蜷缩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将地上的药丸碾碎，免得被她们发现了。 “很痛，对吧？”明妃蹲在她面前，“你不是很厉害吗？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能厉害成什么样子。” “你……”慕梨潇说着，紧闭着眼睛，额头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到了一起。她真怕自己演得太过卖力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恰到好处。这个明妃应该是以前用过这种毒药的，好在她知道这毒发作会是什么样子，不然可就糟糕了。 以她的身体素质，肯定不会像御风那样，在短时间内就缓和下来，她只能靠着墙壁，把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 “真是厉害啊！”琳妃不由感叹道，“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毒呢，不会毒死人，倒是可以把人折磨个半死。明妃你可真是厉害，这样的东西都能弄到！” “闭嘴！”明妃喝了琳妃一句，“这个时候不要说废话了！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她，万一等会儿风云轩出来找了，就麻烦了。” 说到这个，慕梨潇也有些后悔了。她在倒下的时候还故意拔出了一根发簪，想给风云轩留个线索的，如果风云轩真的找过来了，她会不会拿不到夜明珠了？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现在“中毒”了，就算是风云轩找过来了，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她不但能够除掉这三个想要害她的毒妇，还能够拿到解药，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这三个妃子里，任一个在后宫的势力已经不小了，三个加起来的话，怕是没有人会搜查到这个地方来，或者，就算发现了也不敢说什么吧？她管那么多做什么？夜明珠最重要！ “你们……想要……做什么？”慕梨潇抬起头，她的双眼已经通红，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怕。 静妃走到她跟前，问道，“本宫只想让你告诉我，你究竟我是谁？” 即便是真的中毒了，慕梨潇也不会说出自己的情况，更何况现在她根本就没有中毒。“我……我是萧离。”她声如蚊蚋，不过安静的房间里，那三个人还是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静妃冷笑，“如果一个农家女都这么厉害的话，恐怕天下都要大乱了吧？” “那……你们……觉得我……会是谁？”慕梨潇艰难地问着。 “我们怀疑你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许，是敌国的细作也说不定。”明妃突然搭腔，“你可知道，细作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明妃的脑洞也是可以啊，竟然还知道给她安上一个罪名，可要是她们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可是，金月国的贵妃逃难到梓锦国，又成为太子妃，风齐安会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吧？ “细作？”慕梨潇摇头，她的发丝都已经粘在脸上了，看起来分外可怜。 “看来你是已经承认了。”琳妃看到她这个样子，下了定论。慕梨潇只想抓着她的肩膀问，什么就承认了，她那个是问句，问句！所以琳妃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在宫里混成这样的？难不成是她身边的人比较聪明，在关键时候能够挽救主子的智商？ “我并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只是你的表现让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是出身农家。”明妃继续冷静地说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受罪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慕梨潇的大脑快速运转着，想着要给她们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她们才会相信，并且不再追问下去。 “这么说吧。我们知道你几年前失踪了，如今突然回来，就成了太子妃，不得不让人怀疑。” 萧家的女儿前几年走失了，这件事情石簸村的人都知道。现在她突然回来，成了太子妃，还给村里人不少好处，但如果有人愿意给他们更多的好处，他们自然也会愿意说出这件事情的。这也并非是楚姨想得不周到。不过是人的本性而已。 “你……怎么会……”慕梨潇的痛苦之中多了几分惊恐，她瞥到了明妃嘴角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你现在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你保密，不过，要是被被人查出来什么的话，你可能就是欺君之罪了。”明妃继续威胁她。 “我……当初只是不懂事，轻易相信了别人，才离开家的。”慕梨潇在心里编好了一个能让她们觉得是“把柄”的故事，“我以为，我会过上好日子。可是……却被人卖到了一个有钱人家里当小妾。”其实仔细想想，她的确只是皇甫晟身边的一个小妾，这也不完全是一个故事。 “你竟然做过别人的小妾？！”琳妃瞪大了眼睛，“现在还敢爬到太子妃的位置上，简直是居心叵测！” “琳妃，你不要着急，听她慢慢说。然后呢？”明妃问道。 “我……帮着他打理生意，对付生意上的对手，帮他巩固了家业……”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慕梨潇只觉得心里一阵心酸，“然后……他竟然觉得我是一个威胁，想杀了我……所以我逃出来了，用身上最后的钱……盘下了那个酒店，遇见了风云轩。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太子，这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慕梨潇都怕她们会觉得她没有中毒了。不过她们似乎更震惊于慕梨潇说的话。她果然是一个聪明到让人觉得畏惧的人。 “原来是这样。”明妃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还真的不配做这个太子妃。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努力化为泡影的话，本宫可以为你指一条路。你是个聪明人，定然会自己拿捏清楚。” “什么办法？”慕梨潇问得急切，就像是她已经不能再承受这种痛苦了一样。 “和本宫合作。”明妃这话一出，琳妃和静妃不高兴了。 “什么叫和你合作？我可是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到头来好处都让给你一个人了，你当我傻啊？”琳妃怒道。 你不就是傻吗？慕梨潇在心里说道。看着这三个人吵架还真是无趣。她都装得有些累了，要不是为了夜明珠，她才不会在这里对她们说这么多废话呢。 “我只是说顺嘴了而已。”明妃给自己打圆场，“再说了，她帮助我，不同时也是在帮助你们吗？这有什么好争的？” “也是。”琳妃一下就被她忽悠到了，“只要能够废了太子就行。” 明妃瞪了她一眼，怪她轻易就说出了她们几个人的目的，但慕梨潇装作没有听到，重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 “只要你们肯给我……给我解药，我什么都可以做！”慕梨潇说道。 “我当然会给你解药了，你放心了，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只是……要是你一拿到解药就出去乱说话，可怎么办？” “不会的！反正……反正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了。我又怎么敢出去胡说呢？”慕梨潇回答，“我会和你合作的。” “我看你也没有那么蠢。”明妃还在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静妃探出头去和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风云轩已经开始找她了。”静妃说道。 “看来我们只能放她走了。”明妃走到慕梨潇的身边，将一个布包塞到了她的手中，“对了，我要你帮我完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阻止风云轩娶侧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这样一来，皇上肯定会生气的。后面的事情再有慕梨潇的帮助，会变得更加简单。 慕梨潇看着布包，心中一喜，“当然。他肯定会听我的，放心吧。”这会儿毒药的效果差不多也该缓解了，而且外面的人找得急，所以慕梨潇只是把那个小包放在了怀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脸。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明妃在她身后说，“这只是一半的解药，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明天我可以给你另外的一半。” 慕梨潇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狡猾，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虚弱一笑，“我知道了。” “琳妃，你跟着她出去吧。”琳妃本来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的，可是又没有别的方法，只好和慕梨潇一起走出了房间。慕梨潇跟在她身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七拐八拐地走着，然后“碰巧”遇见了来找她的人。 “阿离！”风云轩走到她的身边，“你没事吧？” 慕梨潇都能感受到她身边的那个人有多紧张，“我会有什么事？”慕梨潇一脸的疑惑不解，“你怎么出来了？” 琳妃松了一口气。“就是啊，太子怎么出来了？” “我看你很久都没有回来，所以才出来找你，然后……”他拿出了手上的簪子，“发现了这个。” 慕梨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哎呀，这是什么时候掉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她把风云轩手上的簪子接过来，重新插在了头上，“你看看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别人还以为我恃宠而骄呢。我们回去吧。” 她挽着风云轩的手，然后对琳妃微微欠身。 “你真的没事？”风云轩当然不肯相信了，她和琳妃单独出去这么久，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事。我说了，你不用担心我的身手。那个琳妃如果想要害我，还要再学几年才能上道。你不要担心了。”慕梨潇安慰他。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风云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平静。方才他们到处寻找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踪迹，然后她们就凭空出现了，怎么都会觉得可疑。 第三百八十四章 白费力气 慕梨潇却是沉浸在拿到解药的喜悦之中。虽然手中只有一半，但明天应该就可以拿到另一半了。 然后她就再也不用看明妃的脸色了。那几个人还真的以为慕梨潇会帮她们？真的以为她们手上掌握了她的短处？ 就算她们有心去查，都不会得到任何线索的。把梓锦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她说的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坐在金月国的王座上。 “你看起来似乎很开心？”风云轩则总算是注意到了慕梨潇的神情。她和琳妃出去了一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脸色，是她用了什么方法整了那个琳妃还是怎么？ “没有啊……”慕梨潇立刻就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不过是想到一些事情觉得好笑而已。”她说得有些搪塞。 风云轩自然也能听出这个应付的语气。但是，只要她不问夏雨薇的事情就好了。眼下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夏雨薇了。 而夏雨薇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摸不清。因为慕梨潇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他的不满。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风云轩说完，慕梨潇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是啊，你也辛苦了。我该早点回来了，却没想到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还让你为我担心了。” “都说了让你戴着铃铛，以防我会找不到你，可是你……”风云轩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慕梨潇同样也让他戴上铃铛了，说那样才公平。但他却把那个铃铛摘下来了。 “我说了，我又不是你的宠物。如果你戴着，我就戴着，你取下来，我自然也会取下来了。”慕梨潇当然知道戴着铃铛有多妨碍她做事。之前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想说明她想要和风云轩有对等的关系。 “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说了。”风云轩说完，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而慕梨潇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确定的确有人盯着她看，才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在拿到剩下的解药之前，她才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呢。有人盯着就有人盯着吧。 回到房间里，慕梨潇才把那个袋子从怀里掏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个方法了。 假装自己中毒，风云轩应该会想方设法地为她找来解药的，而她竟然老老实实地自己一步步拿到了。但其实，她并不是那么想麻烦他。毕竟是她自己要救的人，自然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才可以。 她看着袋中晶莹的粉末，心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理由回到连州城，把解药交给御风，希望他普通楚姨预料的那样，活到了这个时候。要不然她的努力可就是白费了。 她把夜明珠的粉末小心收好，然后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光微亮，慕梨潇就被人喊了起来。她睡眼惺忪地走了出去，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站着的许多人，突然清醒了不少。然后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她为什么要出去？因为有人敲她的房门。敲门的人为什么不向她说明外面是什么情况，她都没有梳头，可以说是蓬头垢面就出去了。 “阿离，你刚刚的样子真是好傻。”风云轩竟然还专门进来嘲笑她。 慕梨潇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外面有那么多人？”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察觉不到外面有那么多人？”风云轩笑道。 是啊，她为什么察觉不到外面有人？而且她出去的时候，还有些头昏眼花的。难道说亡心的毒她还是不小心吞下了一些，所以才会出现一些中毒的症状？ 慕梨潇摸向了自己的脉搏，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或许并不严重，只要代谢掉就能好了。她应该多喝点儿水什么的。 “你怎么了？”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突然又担心起来。明明昨晚说了没事，今天怎么又是这么一副样子。 “有点头晕而已。”慕梨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头发乱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妥的地方，脸色也还好。“可能是没有睡好吧，一大早就这么吵。” “父皇还不是故意的？”风云轩叹气，“你那么和他说话，他还不是会想着法的来治你？”这一关他们两个还没有能够度过呢，他可不觉得父皇会甘心。 “怎么？你想要侧妃了？”慕梨潇撇嘴，“你可千万别让外人觉得我是个母老虎所以你才没有侧妃，而是因为我贤良淑德，所以你心无旁骛。” “就算你不贤良淑德，我也仍然会心无旁骛的。”风云轩回答。等宫中的裁缝为他们量好了身段，他们就能够回到太子府，不必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要是再看到夏雨薇和慕梨潇说话，风云轩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他不想隐瞒慕梨潇任何事情。可是唯独夏雨薇，是他必须守住的秘密。 慕梨潇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镜子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风云轩让人打水进来，慕梨潇洗过脸，淡淡上了妆，再次走了出去。 院子里还是有许多人，慕梨潇都不明白，不过是做衣服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是一个手艺绝好的裁缝就行了吗？甚至都不需要为他们量，只凭借双眼看就知道他们的尺寸了。可院子里起码有十个人。五男五女。 “他们……都是裁缝？”慕梨潇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回太子妃的话，是。”身边的小宫女回答。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她还是觉得不解。 “皇上拿不准太子妃的喜好，所以才叫了十个裁缝过来，每人会为太子妃做一件嫁衣，到时候由太子妃亲自挑选。”小宫女又答。 “不用……这么麻烦吧？”虽然穿越过来的时候那身嫁衣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还是能想起记忆中那件嫁衣的样子来。 只是她没有能够见到自己穿嫁衣的样子。现代的她其实从来没有勾勒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而说实在的，她都快不记得自己原来的那张脸了。 慕梨潇和风云轩站在院子里，女裁缝围在慕梨潇身边，男裁缝围在风云轩身边。好一会儿才散开，然后就互相交换数据去了。慕梨潇看了风云轩一眼，颇有些无奈。到时候如果十件嫁衣都很美她要怎么办？ 她可是有选择困难症的！ “我去和父皇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风云轩说着，就拉着慕梨潇往外走。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一半解药呢，自然不会跟着他走了。“怎么了？” “我……还有点儿事。你在轩辕殿外等我吧。”等她拿到了剩下的粉末，自然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风云轩，但是现在还不行。 “你有事？”风云轩果然眯起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想到昨夜她和琳妃出去了那么久，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是为什么。“那你就去忙吧。我在轩辕殿外等你。” 慕梨潇看着他走了出去，还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才出门。她的记性极好，自然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地方在哪里。至于明妃会不会把解药放在那个地方，她就不得而知了。 “记得按照我说的话做，否则，我还有很多方式让你受苦，你明不明白？”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正是明妃。 “明白。”她低声说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锦袋。和昨晚那只一模一样。而这个明妃大概都没有想过，她已经为慕梨潇留下了证据。这样上好的边角料可是别的地方找不到的，轻易就能追本溯源了。 慕梨潇把锦袋接了过来。道谢。等明妃离开之后，才从房间走出去。她终于拿到解药了！今日之内赶回连州，御风就可以得救了。她靠在墙边，打开了袋子准备检查一下，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究竟在做什么？”那是熟悉的声音，却是慕梨潇并不熟悉的语气。 “我没有做什么。”慕梨潇正想把手上的锦袋收起来，却被风云轩一把夺了过去。 “那这是什么？”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锦袋已经被慕梨潇拉开了一个口子，所以动作并不温柔，锦袋中的粉末就这样飞扬了出去。慕梨潇目瞪口呆地看了那些散在空气中的白色晶体，突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就像是真的毒发了一样。 只不过是一阵微风，方才的粉末就已经看不到一粒了。慕梨潇蹲下来捂着自己的心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风云轩只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大错，看到慕梨潇的样子，更是错愕不已。 究竟是怎么回事？慕梨潇和明妃怎么又扯上关系了？他方才就是因为担忧，才会偷偷跟在慕梨潇身后的。其实他也怕自己会被慕梨潇发现，但大概是因为慕梨潇早起头晕的缘故，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宁愿自己并没有跟过来了。 “阿离，你怎么了？” 慕梨潇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是在责怪自己刚才没有能够拿稳那个锦袋。她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解药，就这样散落在了空气里。她身上只剩下一半了，那一半还会有什么用吗？ “阿离？！”风云轩都快要急死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什么。”慕梨潇轻声说着，站了起来。她大概只能用手上这一半试一试了。原本打算拿到解药就和风云轩解释的，这下似乎是不要解释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只觉得一阵阵地晕眩。风云轩上前扶住了她，被她挣开了。风云轩只好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走。 马车就停在轩辕殿外，慕梨潇自己走了上去。靠在窗口，一言不发。 要怎么办才好？三颗黔灵夜明珠，一颗在夏雨薇那里，她遍寻不见。一颗在明妃那里，现在她手上只有一半。还有一颗，应该就在风齐安的手上。可就凭借昨天慕梨潇和他说的那些话，就算让他认为中毒的人是慕梨潇，他恐怕也不会愿意把夜明珠送给她吧？而明妃又的确是给了她解药的，是她自己不小心。 如果她是中毒的那个人，她反而不会这么着急了。 可那个人是御风。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来日方长 直到走到太子府，她都没有说一句话。风云轩心中虽急，又不敢贸然开口。 慕梨潇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风云轩赶紧把她扶起来，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他赶紧把慕梨潇抱到了床上躺下。正准备让人去叫大夫过来瞧瞧，就看到慕梨潇摆了摆手。 “不用了。”大概是因为昨天不小心还是沾了一点毒，又没有及时多喝水，现在才会这样。亡心之毒果然不容小觑。“喝点水就好了。”她支撑着坐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了，那个袋子里是什么？”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风云轩也就不再叫大夫了，但慕梨潇这个样子肯定和刚才的粉末有关。 “是我的解药。”慕梨潇接过水，喝了两口。她最终还是决定让风云轩帮她这个忙。只要今天之内可以拿到夜明珠，以后她可以用任何方法对付那三个人。毕竟现在也算是共同的敌人了。 任何想要害她的人，她都不能放过。 可那些人里，似乎也包括了皇甫晟。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好像最近几天真的没有一次想到他吧？她倒是希望自己以后都不要再想起了。 “解药？”风云轩一怔，他就知道琳妃带走慕梨潇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会给慕梨潇下毒！所以慕梨潇应该是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解药的吧？却被他就那样洒在了地上，被风吹走了。 慕梨潇不肯告诉他，必然是因为那是十分难得的东西。如果是随手就能拿到的解药。她当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他毕竟是太子，天下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慕梨潇为什么就不肯和他说呢？他们都快是夫妻了！ “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听到这句话，慕梨潇才稍微安心一些，虽然她并不知道风云轩能不能拿到，就算不能拿到，她也只能先用手上的一半为御风续命，再想别的办法了。 “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不然我也不会对明妃那么低声下气了。”慕梨潇再喝了两口水，希望自己体内的那一点点毒素快点消失，然后才问道，“你知道亡心吗？” “亡心？”风云轩大惊失色，“她们竟然敢用这样的毒药对付你？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他自然是知道亡心的，那可是对付人最好用的毒药了，除非那个人真的能够死撑到最后，不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难怪昨晚看到慕梨潇的时候觉得她不那么自然，原来是已经中毒了。他记得亡心的解药只有一种，黔灵夜明珠。所以，她早上拿在手里的，就是夜明珠的粉末？ “你要的解药，是黔灵夜明珠，对吧？” 慕梨潇见他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反倒是笑了起来，心中有些不解，怎么，难道他手上有？可慕梨潇没有听到那个太监说皇上赏了太子一颗啊。她一直以为剩下的那一颗会在皇上那里的。 “你有？”慕梨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是啊，是……”风云轩欲言又止，“是一个友人送我的。先不要管这么多了，我去拿来给你。” 慕梨潇看着风云轩出去，嘴边才出现了一丝笑容。所以她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身边的这个人就有她想要的东西，她竟然还舍近求远到皇宫里去找。还差点为此害死了自己。 风云轩拿着一个锦盒回来了，锦盒之中应该就是那颗夜明珠了吧。他把盒子打开，盯着那颗珠子问，“要怎么办？” “难道你指望我就这么吞下去？”慕梨潇笑道，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了，不过，她也是知道自己“有救”了才会如此嘛。 “我要把它磨成粉末，对吧？”风云轩看着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得到之后他都没有好好欣赏过呢。可怎么说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那么着急要把慕梨潇手上的东西抢过来，那粉末也不会洒出去了。 “她们昨天骗你出去，就是给你下毒，然后找你套消息的，对吗？”风云轩突然才想起了亡心的作用，而慕梨潇必然也是说了什么，那几个人才肯放过她的。她究竟说了什么呢？应该不会是真相吧？可是听闻亡心钻心蚀骨，那样的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你怕我说了什么？”慕梨潇看他小心翼翼地研磨着夜明珠，眼中还有些许不舍。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凉。 “当然不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风云轩解释道。 “那就好。好在她们只是怀疑我的身份，却并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所以我只是编了一个故事给她们，她们就相信了，觉得我必然会因为那个把柄为她们做事。为了拿到解药，我自然要那么表现了。”只是好不容易才把解药拿到手，就被你给洒了。慕梨潇想到这个还怪自己当时握得不够紧，不然哪里来现在这么多的麻烦。 不过，风云轩说，他的夜明珠是一个友人送的？慕梨潇还记得，她在问夏雨薇的时候，夏雨薇似乎是说她把夜明珠送给了谁。但那个名字还没有说出来，风云轩就推开了门。 每次提到夏雨薇的时候，风云轩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的确不浅。加上夏雨薇在她面前都是称他“云轩”，就连慕梨潇都不曾这么叫过她。她只说“殿下”。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如果你告诉我的话，就不需要那么委曲求全了，我还可以把这件事情说给父皇听，这可是一石三鸟的机会！”风云轩手上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看了一眼慕梨潇。她到底在考虑什么，为什么就不肯把事情告诉他呢？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无用的人？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我也的确解决了。我原本想在拿到解药之后就和你解释的，毕竟锦袋也可以当作证据。只是，你居然会跟过来，还扯走了我手中的锦袋。我以为自己可能活不了了呢。”慕梨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用最简单实用的方法拿到夜明珠。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么多。 很多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解决，唯独夜明珠她现在一定要拿到。所以就算风云轩怪她没有说出来，她也认了。毕竟她现在已经算是拿到夜明珠了。 “我要回连州一趟。”她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走的话，恐怕御风那边就危险了。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风云轩说道，“你再修养两天回去也不迟。这亡心可不是普通的毒药，你还是不要让我为你担心了好不好？” “我没有要让你为我担心的意思。只是我需要楚姨帮忙，你也说了亡心不是普通的毒药，我觉得单单是这夜明珠并不能真的解开我体内的毒，我需要楚姨帮我看看。”慕梨潇情急之下只好编出一个理由来。 “你那个楚姨究竟是什么人物，好像什么都会似的。”风云轩将磨好的粉末拿到了慕梨潇身边，“所以，你现在就要走？” “不然呢？我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了。”慕梨潇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你觉得，是我让你陷入险境了，所以才想要离开的吧？”风云轩苦笑，“我也不知道她们会有这样的手段。” “当然不是。我不是自己也解决了吗？只是当时太疲累了，所以少了一点防备而已。况且她们是三个人联手，自然会难对付一些。反正现在我已经拿到解药了，不过是想要让楚姨帮我确定一下我是不是有事罢了。还有，我的‘爹娘’还没有安顿好呢，你不想让我做不孝女吧？至于宫里那三个女人，我迟早会让她们百倍偿还的。论下毒的手段，她们可以说是差多了。”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风云轩安心了一些。如果她昨天晚上就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话，风云轩必然会到风齐安面前去讨说法。只是风齐安会不会相信那三个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联手对付慕梨潇。他就不知道了。 况且，明妃还给了慕梨潇解药。如果她说自己是出于一片好心，以父皇现在对慕梨潇的印象，也未必不会相信。 而眼下他倒是觉得有些开心，原本他还觉得，慕梨潇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去对付那几个人，根本不会怎么出手。可是她们竟然联手害慕梨潇，这样一来，就算他不让慕梨潇出手，慕梨潇都会出手了吧？ “既然你要回去，我会让人为你备好马车，再派一个人保护你的。”他也担心慕梨潇的状况，毕竟还没有人真的用夜明珠解过毒，如果传言是错的可就不妙了。她那么信任那个楚姨，必然也是一个高手，他没有理由去怀疑，最好慕梨潇能把那个楚姨也带在身边，他就可以更多一个帮手了。 “好。”换作是以前，慕梨潇肯定不会让他派人保护。可是现在她“身中剧毒”，如果还要一意孤行的话说不过去。反正那人送到连州又会回来的，不会阻碍她。不过她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从我那里拿走的锦袋，还在身上吗？” “怎么了？”风云轩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那个锦袋来。 “留着，日后会有作用。毕竟这是明妃的东西，就算她想要狡辩说没见过也没有用。”慕梨潇的心里已经想好了主意，不知道风云轩能否懂得她的意思。 要动手也是以后了。来日方长不是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带回解药 慕梨潇坐到了马车里，身边有一个暗卫跟着，她就不需要自己警惕着了，于是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过来，天色已经黑了。马车依旧摇摇晃晃地前行着，不过已经隐约能够看到前面的灯光了。 “太子妃，前面就是连州城了。”注意到轿帘掀开了，暗卫对着慕梨潇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进了城门，距离酒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慕梨潇只能继续坐在马车里。“不过，你知道路？” 之前风云轩来的时候，身边可没有暗卫保护，慕梨潇并不确定暗卫或者车夫能够知道酒楼的位置。这话当真把暗卫问住了。 慕梨潇轻轻一笑。“没关系，过了乾安阁就让我下去吧，我自己能够走回去。” “卑职会护送太子妃直到酒楼的。”暗卫却像是没有听出慕梨潇话中的含义一般。 “嗯，到了酒楼我就会安全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告诉太子，我会在三日之内回去，让他不要担心。有什么意外，我会找人告诉他的。”慕梨潇自然也不好回绝，反正这暗卫总不会一直都跟在她身边。 过了乾安阁，慕梨潇走下来了马车，暗卫也下了马。不过暗卫并没有跟在慕梨潇的身边，而是混入了人群里，默默看着慕梨潇的一举一动。 到了酒楼门口，慕梨潇回头去看，就没有发现暗卫的踪迹了。想来还是个懂事的人。 酒楼已经关门歇业了，慕梨潇敲了好一会儿，楚姨才过来应答。 “萧老板，我还以为你要成为太子妃，不会再回来了呢。”楚姨还能和她开玩笑，就证明御风那里还没有什么大碍。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路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床上的人面无血色地躺着，仿佛是死了一般。但眼角还有微微的颤动，让她松了一口气。 “御风？”她轻轻喊了一声，紫蓝色的眸子看向了她，却没有力气说话。 “楚姨，这个粉末要怎么用？”她掏出了锦袋，问站在她身后的楚十二。 “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传闻来将的话，泡水喝就可以了。不过你这个粉还不算细腻，我再帮你打磨一下。”楚十二没想到慕梨潇真的能够拿到夜明珠，不禁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我只听到你被封为太子妃的消息，但并没有听说皇上赏赐给你什么东西。” “自然是用命换的。”慕梨潇无所谓地笑了笑，“后宫的妃子怀疑我的身份，就想用亡心来逼我说真话。好在我把毒药吐了出来，假装自己中了毒。她们以为我要和她们合作，所以就把解药给我了。” “你也未免太冒险了一些吧？”楚十二听得都有些心惊，“为了他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之前救过我。我不过是还他的人情而已，这下正好可以两不相欠了。” 她只想要两不相欠而已。 楚十二将粉末倒入水中，小心翼翼地混合起来。慕梨潇在一边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拿到了夜明珠，都没有能够好好玩一玩，就要被御风那个家伙喝掉了。 “楚姨，你说以后他晚上会不会发光？” 楚十二明显被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无语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碗交给了慕梨潇，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的问题有那么奇怪吗？”慕梨潇看着关上的门，嘀咕道，“我明明是很认真的！” 她走到床边，先把御风扶起来，然后用勺子一点点将解药喂给御风。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很快就又会恢复以前的光芒了。但慕梨潇发现自己并没有问过他，如果他不会死，以后打算做什么。 以他的性子，大抵还是会回到帝都去继续蛰伏吧？其实根本就用不着问。 现在看着这张脸，她已经不再有什么感觉了。原本御风和皇甫晟就是两个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都快要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御风突然咳嗽起来，慕梨潇放下碗，轻抚了一下他的背。还真是难得看到御风这么脆弱的时候，他如果不总是那么咄咄逼人的，其实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啊。 “好好休息吧，我想你很快就可以恢复了。”她手上还剩下半颗夜明珠的粉末，可以留下来以防万一。以后万一又中了什么奇怪的毒呢？ 天，还是少说这样的话吧。 她为御风盖好被子，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竟然还会觉得有些心疼。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拿到的夜明珠，一定要有效果才行。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收拾了一下窗边的榻。不过她并没有什么睡意。毕竟在马车上从中午睡到了晚上。现在除了饿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决定去厨房弄点东西来吃。不过才走到楼下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还是楚姨心疼我。”慕梨潇看到满桌好吃的，乐开了怀。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饿了一天了。真是，都不知道在身边带点吃的。”楚十二把饭碗放到她手上，“你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京城？”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要不是我想要拿到夜明珠，也不会在她们面前低声下气地演戏。她们自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但却没有想过，其实我才是那个抓住软肋的人。现在我吃苦不过都是为了以后可以连本带利拿回来而已。” “我知道你会有分寸，但还是要小心为上。那些人，谁动得，谁动不得，你自己要斟酌好才行。只要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就不要贸然出手。要不然……”你的结局恐怕还会是一样的。楚十二自然不会说出那句话。她对风云轩了解不多，但太子是出了名的行事小心。只要不自己去找麻烦，麻烦还是很难找上门的。 “我知道了。我已经得到过教训了。”慕梨潇勉强笑了笑，只吃了几口，方才的饥饿就已经消失了。“我还是去休息吧。” 慕梨潇只是到房间里看了看御风的情况，然后就爬上了屋顶。她第一次坐在屋顶上，还是被御风带上去的呢。不过那是会宁宫，而这里，却不是会宁宫。 会宁宫的一点一滴她都可以在脑海里临摹出来，她原本想过自己可以买一个院子，然后打造成会宁宫的样子。但又怕熟悉的场景会让她想起太多的事情了。御风不也说了吗，触景生情。就算她忘不掉，能够压制住不去想，也好。 她抱膝坐在屋顶上，突然觉得秋风很凉。转眼都快一年了。原来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她的心中会多那么多的牵挂。她还以为自己离开金月国，就能够回到以前的状态。可是命运却告诉她。 不可能。 她曾经以为遇见风云轩是上天给她的又一个机会。可是现在看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自己已经不能判断了。风云轩身上有多少秘密，要在他身边，在他熟悉的环境里才能够慢慢察觉出来。 如果不能坦诚相待，那些隐瞒着的秘密迟早就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罅隙，裂缝会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和皇甫晟都还没有在猜疑中走到那一天，就已经山崩地裂了。 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好像唯一一个和她坦诚相待的人，是御风。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坦诚相待，只是他们两个把对方摸得太透彻了而已。 她就这么呆坐了一个晚上。看着月色被天边的云霞掩盖，再看着红日一点点跃出山巅，才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从屋顶上下去。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御风还在沉睡。慕梨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他的脉象竟然已经平稳了，不愧是唯一有用的解药。看来传言真是没有错。 “不要杀我……”她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床上的人这么说了一句。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御风又重复了一次。 “不要杀我。我会做得很好，不会再出错了。不要杀我……”那种带着悲凉和绝望的乞求，让慕梨潇的心一疼。她有过这种时候，训练出了差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可那也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没事了。”慕梨潇柔声说着，“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你不需要再担心了。”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蓦地睁开，洌滟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流转。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慕梨潇走到了一边，“也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所以……按照你说的，我们现在是两不相欠了？”御风又恢复了他高傲的样子，慕梨潇竟然还觉得高兴。她的毒大概也还没有解开吧。 “当然了。虽然你救过我几次，但对你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我救你一次就差点把自己也撘进去了。所以，这完全是公平交易。”慕梨潇也知道御风根本就不在意之前的事情，是她自己闹着要还的，反正如今已经还上了，她也可以问出之前的那个问题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御风突然笑了起来，“自然是之前有什么打算，现在还是还是什么打算。怎么，你和皇甫晟不是没关系了，还担心他？” “我担心他做什么？你以后只要不再来找我的麻烦，找谁的麻烦随意。”慕梨潇装作无所谓。反正皇甫晟这会儿大概是觉得，她和御风是一伙的，是真的想要夺他权，她做的事情其实只是在为御风铺路而已。 “你可是太子妃，我怎么敢找你的麻烦？说不定等风云轩做了皇帝，你还可以成为皇后呢。” “什么叫说不定？”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既然我是太子妃，以后就必然会是皇后，还会出什么意外吗？”她上次是不是也差点成为皇后来着？ 可能她真的和那个位置没有缘分？ 第三百八十七章 约定 “所以，你是要回帝都，还是去漓江边看看？”慕梨潇才想起刚才自己问了御风之后的打算，但又想起他先前说他原本就是要出宫的，所以这算是无妄之灾。 “自然是漓江。”御风回答，“反正我在皇宫里也待不下去了。哪怕是回到帝都，都有可能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毕竟我以前可能和徐梓黛说了太多不该说的消息。” “你应该没有告诉她胭脂铺的事情吧？”那应该是御风可以用的最后一个藏身之所了，如果那里也消失的话，御风恐怕是真的很难回到帝都去了。 “没有。琉璃那里只有你知道。” “那也不是你告诉我的好吗？是我自己找过去的才对。”慕梨潇想起了自己误打误撞闯入胭脂铺，差点被琉璃挖出眼睛的事情，现在毒还觉得后怕。虽然那个琉璃对她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怎么说她对聪明的女人都还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可惜她并没有见过琉璃的模样。 以她的手艺，怎么都会拥有一张绝色的脸吧？不管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如何。 “是。如果不是我让琉璃手下留情，你早就死了。”御风还记得那个时候慕梨潇狼狈逃跑的样子。 “是。可惜啊，以前的所有我现在都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大路各走一边。我做我的太子妃，你继续你的帝王梦。”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或许还会是敌人？”御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慕梨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她以后很有可能是梓锦国的皇后，而御风要是真的成为了金月国的皇帝，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和平就很有可能会被打破了。御风根本就不会顾惜什么“养育之恩”，只会记得他承受的那些痛苦吧？ 如果他发动战争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到时候就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咯。败在我手上可不要哭。” “那就等着瞧好了。”那双紫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光芒，像是已经想到了那个时候的场景一样。他倒是见过慕梨潇领兵的样子，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天分，大概是因为她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吧，所以懂的东西比这里的很多女人都多。 慕梨潇突然很喜欢这种感觉。这么多天以来的紧张情绪都一扫而空了，和御风开着关于未来的玩笑，就好像他们真的会等到那一天一样。 “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吧。”慕梨潇笑道，“如果你赢了我，我从此就不再踏进你的国土一步，而如果我赢了你，你就不要再踏进我的国土一步，如何？” “国家这么大，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话算数？”御风都被她这个无厘头的说法逗笑了。 “你大可以在边疆立上一块牌子，说，慕梨潇说过，她敢过来就是狗。就行了。”慕梨潇说着，自己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所以，要是你赢了，也会把我赶出边疆，然后再在那里树立一块牌子？”御风挑眉。这一招够损的，但是还是那句话，这么大的地方，她想管也管不着。 “当然了。”慕梨潇说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回来的吧。毕竟你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御风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有些累了。 “对了，这些天你应该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我等下去给你做两个菜好了。”这么说着，慕梨潇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昨天晚上明明吃的好好的，楚姨偏偏要说那样的话来给她添堵，让她饭都没有吃好。 “我看还是让别人做吧。” “怎么了？你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慕梨潇真想趁着他还病弱的时候好好打他一顿，不然以后可能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是，你做的饭菜都很好吃，所以我才想吃别人做的。”紫蓝色的眸子里难得有温柔的神色，慕梨潇却怀念那双眼睛冷冽的时候。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好半天才说，“知道了，我会让厨子做的。” 然后她走了出去，楚姨正好从另一边过来，看到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就猜到了御风现在的情况，“看样子，御风已经没事了？” 慕梨潇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是个命硬的人，什么灾难都能撑过去的。”楚姨也欣慰笑了笑。毕竟这是她救下的人，再见到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是她知道自己和御风之间还是有感应的。 当初他回到宫中，楚十二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就连宫中的暗卫都未曾察觉到这一点。 “是啊，希望他以后不用再去作死了。能够好好活着有哪一点不好？”慕梨潇无奈地摇头。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房间里的人回应道。 “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他？”她真是有些后悔了。她不但救了御风，还把自己的来历都说给了他听。好在他们以后可能真的不会有交集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楚十二知道慕梨潇这一趟回来应该待不了两天，毕竟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盯着的。日子不比从前是贵妃的时候轻松很多。而且，那么多人想要把风云轩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她一定会牵扯到其中去的。 但她并没有那么担心。至少这个风云轩对慕梨潇还是很好的。应该会维护她才是。凭借慕梨潇的能力，要对付后宫的那些蠢货也很简单。再说了，慕梨潇和那几个人已经结了仇，如果不能把这个仇还回去，她自己也不会甘心的。 “御风已经没事了，我自然不会多留。明日就会返回京城了。”走到哪里都会有眼睛盯着她，她还不如乖乖待在京城里，同时也可以知道“哪些人是可以得罪的”。 “我还以为你会急得今天就要走呢。已经有很多人问我萧老板去哪里了。你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里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萧老板了。只有楚老板。楚姨，这个酒楼虽然是我盘下来的，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以后对隔壁的王大爷好一点，说不定可以退居二线做老板娘。”慕梨潇从来都没有忘记王大爷的存在，每次提起，楚姨都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生气。她却是乐此不疲。 “还好以后都听不到你这么说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拆了他的店。”楚十二作势要打慕梨潇，最后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以为我以后都可以照顾你，你倒好，非要往自己最不应该去的地方跑。”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不过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从一个人那里得到了一点温暖而已。她也不是真的想把那个人当作自己的依靠，只是她现在还舍不得那一点温暖而已。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变故，你随时可以回来拿回老板的位置，我没有任何意见。”楚姨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慕梨潇自然也知道楚姨疼爱她。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事，我自然是会回到这里来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心血。”慕梨潇突然想到了萧家人，问道，“萧家的那对夫妻，你安排得如何了？” “我正准备派人将他们送往京城，宅子已经买好了，具体位置我会写给你。既然你明天要回去，就正好把他们也带着，培养一下感情。免得被人看出来了。”楚十二早就已经把萧家的人接到对面的客栈住下了，但因为酒楼的生意，又不好自己亲自去送，她也知道慕梨潇会拿解药回来，就想着再和慕梨潇商量。 “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有什么好培养感情的？”慕梨潇勾起嘴角，“反正他们的女儿失踪了这么久，会有些生疏才是正常的事情。” “就你聪明。”楚十二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你的了。” “对了，我去让厨子做几个菜去，里面还有个人正饿着呢。”光顾着和楚姨说话，都忘了房间里的人还有气无力的了。 慕梨潇走到厨房里，吩咐了几个菜下去，然后到对面的客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两个老人都是一脸的感激，觉得这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太子妃女儿。 “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又怎么能够走到太子妃的位置呢？对吧，爹，娘？”她叫得格外亲切，听得两个人老泪纵横。先前他们还怀疑来找他们的人是骗子，那人拿出银子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后来慕梨潇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他们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撞大运了。 “不过，去京城只是让你们暂住着。毕竟以我的身份，有不少人会想要对付我，也必然会对你们不利。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我在连州城也为你们看好了一处宅子，一定会让你们安度晚年的。”虽然这也不是她的父母，但慕梨潇可不想自己心中再多一份愧疚。之前对慕家的愧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你有这份心意，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其实并不需要做到很好，只要能够衣食无忧，我们就满足了。”萧夫人说道。 慕梨潇也知道他们没有什么贪念。“总之请你们放心，即便我不能成为太子妃，你们以后的生活也会由我负责的。就把我当作你们的干女儿就好。” “其实……我们更想能够见见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两个的心里一直都没有着落。” “我会帮你们的。你们只要告诉我一些线索，我会按着线索帮你们追查下去，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找到你们的女儿。不过眼下。你们要帮我演好这场戏才行。”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萧家二老自然很是高兴，连连点头。“太子妃放心。我们受了太子妃这么大的恩惠，自然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留不住 慕梨潇回到酒楼的时候，御风都已经吃过饭了。正站在院子里发呆。 “楚姨竟然让你出来了。”慕梨潇还觉得奇怪，难道楚姨不怕他这双眼睛会吓到别人吗？ “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犯人一样。”御风听到她的措辞有些不高兴，“现在我想走动就走动，楚十二又怎么拦得住我？” “是啊是啊。你的毒不是已经解开了吗？多好。要去漓江赶紧去吧，把宝藏找到挖出来，为自己招兵买马。然后逆袭就好了嘛。”慕梨潇心里却是高兴的。之前的御风回来了。 “你明日回京城，我明日回金月国。”御风说着，眉间似乎有了一丝惆怅。“太子妃。我们有缘再见了。” “谁和你有缘？”慕梨潇翻了个白眼，“你下次可别再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可不会救你了。” “这次是你哭着喊着要救我的。我又没有求你。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你我可都不清楚。” 是啊。他们都不清楚。 御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走到了慕梨潇跟前。慕梨潇一脸“你又要耍什么花样”的神色，却听到他说—— “有件事情。我原本想要一直瞒着你。因为你不知道对我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既然你救了我，而且以后我们可能难得见上一面，我也就不想再瞒着你了。” “你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御风越是铺垫，慕梨潇的心里就越是急切。废话太多肯定没什么好事，慕梨潇真害怕自己会听到她一直以来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慕恬并没有死。我只能告诉你这一个确切的消息。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御风还是决定告诉她了。因为他不想慕梨潇怀着愧疚活下去。虽然那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这么久的相处必然也会有不少感情。 “你说什么？”慕梨潇怔愣，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御风口中得知一个好消息。慕恬没有死！可是，慕家的其他人呢？究竟有没有什么意外？难道说，皇甫晟最终并没有对慕家下手？ 可当初云霜和楚姨见到她的时候，都说还以为她已经死了。那慕家的下场应该并不好吧？难道皇甫晟顾念慕恬曾经的好，所以并没有杀他？ 太好了！慕恬还活着。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让她的心偏偏又安了一些。可是她的噩梦里找她索命的从来都不是慕恬，而是慕夫人。 她应该……死在慕烁手上了吧？而慕烁的命运又是如何呢？她突然很想知道。 “其他人，你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慕烁他究竟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吧？”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不管慕烁是不是真的叛贼，皇甫晟最后都会给他定罪的。 他是君，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慕烁……”御风有些犹豫，毕竟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真假他也很难判断，一旦说给慕梨潇听了，她难免就会往坏处想。“皇甫晟的确说他企图谋反。但并没有杀他，而是感念他之前的功劳将他发配去了边远的地方。可是……” “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离开。”慕梨潇冷笑。她又怎么不懂得其中的套路？她闭上眼睛，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罢了。一开始就已经猜到这样的结局了。问你不过是多此一举。” 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真的听到了。还是会觉得难过。如果她真的是慕家的女儿，从小听慕夫人数落慕烁的不是，或许听到这消息还会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但她并不是慕家的女儿。她知道慕烁留在京城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为了除掉一直都在害他的慕夫人。而知道了慕夫人在人后究竟是个什么嘴脸，慕梨潇对她也没有什么同情。至于那个噩梦，她觉得自己以后都不再会做了。 “你好像，对慕烁特别有感情？可是算起来。你们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御风一直很好奇这一点，难道是因为并肩作战？ “我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哥哥。当然就会喜欢慕烁了。他对我很好……可是现在想起来，只会觉得难过和愧疚。如果我劝他离开而不是留下来，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提到慕烁，慕梨潇的眼中就起了水雾。 “可他能够躲过这一时的猜忌，能够躲过一辈子吗？”御风反问。 “如果……如果是你，你会怀疑我哥哥吗？”不是说双生子心灵相惜？慕梨潇倒是想听听御风的说法。 “当然会。他手握重权，毫无疑问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更不用说他父亲是宰相，妹妹是贵妃这样的事了。只会让他罪加一等。”御风实话实说。 他当然知道皇甫晟为什么会怀疑慕烁。“只是……”他看到慕梨潇悲伤的神色，继续说到，“我或许会和你商量。至少不会在自己的猜测之下盲目动手。”这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想让慕梨潇意识到，他和皇甫晟是不同的人。 “可惜。他是他，你是你。”慕梨潇苦笑，“好在他还留了慕恬一命，我也不至于那么内疚了。谢谢你告诉我。” 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慕梨潇很想告诉御风，他不必换眼睛那么麻烦，虹膜异色症并不是什么难治的病，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尤其是在知道慕恬还活着以后，心中对皇甫晟的恨意又少了那么一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 慕梨潇的手再次探了探御风的脉搏，虽然脉象仍有些弱，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御风看着慕梨潇的手，他很想自己能够握住那双手，能够把慕梨潇揽入怀中，能够告诉她，不要去当什么太子妃，和他一起去漓江。 可他不过是想了想，慕梨潇是怎么看他的，慕梨潇会怎么看他，这样的想法像是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如果慕梨潇对皇甫晟有恨，必然不想面对拥有一样容颜的他。如果慕梨潇不恨皇甫晟，那她的心中更不会有他的位置了。 慕梨潇看到院子的大树下罢了棋盘，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下棋，就扯着御风的衣袖把他拉了过去。“看看谁更厉害？” “你怎么什么都想和我比一比？”御风看着棋盘上错乱的黑白子，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还是要说清楚免得有人耍赖。” “谁会耍赖？”慕梨潇不屑地哼了一声，“难道不应该是你这种只会威胁别人的人？” “你不是说我骄傲？”御风用慕梨潇自己说过的话反驳她。 “是啊。在大事上你从来不都会很骄傲？可是在小事上，你就没有那么容易认输了。”慕梨潇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到棋盒里。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御风也坐下来，待慕梨潇把白子捡尽，他再将剩下的黑子一股脑拨入自己的棋盒中。 “小人就是小人。”慕梨潇看到自己忙活了一阵，还在为他人做嫁衣，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什么叫小人？”御风抬眼看她，“我不过是比你聪明而已。” “你先来！”慕梨潇也懒得和他计较了，敲了敲棋盘，让御风先落子。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交错着，不时有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身旁，酒楼里人声鼎沸，后院却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 “你输了。”一颗白子结束了棋局。慕梨潇得意洋洋地看着有些挫败的御风。 虽然一生之中与他对弈的人不多，但他还没有输过。“你们那里，也还有围棋？” 慕梨潇一愣，才想起来她告诉过御风她的真正来历。“当然了。这种东西再过一千年都不会消亡。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机器人都可以战胜人类中的高手了呢。” “机器人？”御风听着这个新鲜的词，紫蓝色的眸子一片迷茫。 “啊……这就很难解释了。”慕梨潇又觉得自己多话了。不知道提醒过自己多少次不能再说他们听不懂的话了。“说了你也不懂，就算了。” 御风挑眉，但并没有再多问。他也知道慕梨潇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所以肯定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我输了，有什么惩罚吗？” “按理说，应该罚你喝酒的。不过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你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算了吧。”慕梨潇指着棋盘，“把你的棋子捡回去。” 御风将棋盘上的黑子一颗颗捡起来，剩下的白子再由慕梨潇拨到自己的棋盒里。 “再来一局？” “我还怕你不成？” 两个人对弈到天色将暮，然后就听到楚姨叫他们吃饭。 “这一局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楚姨，你先吃着吧！”慕梨潇回了一句，目光回到了棋盘上，但手上的棋子并没有落下，“不对吧。刚刚这颗黑子明明在这里的。你耍赖！” “是你自己记错了吧？”御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可没动过。” “你！小人！”慕梨潇站了起来，“我不玩儿了。吃饭去。”御风看着慕梨潇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分明就是为了让她赢自己才故意挪动了那颗黑子的啊。 她果然，根本就不懂得他的心意。 “你们两个明天可就要分道扬镳了，今天还要吵一架？”楚十二心中一直都把御风当作是自己的儿子，从她救下御风的那一刻开始，虽然此后都没有见过，心中却一直有牵挂。知道御风已经回到帝都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既担心又紧张的。之所以会告诉慕梨潇他的身份，也是想让慕梨潇心中有所顾忌。 私心里，她真的希望今天的时光可以永远停留住。她站在大堂里，看着在后院里为了一颗棋子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看落叶飘落到他们身边。 可惜的是，她没有办法留住这两个注定要分开的人。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还有机会 吃过饭，慕梨潇又爬到了楼顶上，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影落在她身边。 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说过自己要学轻功来着。可是她都没有什么底子。只能恨恨地看着御风。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屋顶了？”御风还以为，慕梨潇那么多次被扔到屋顶上的经历会让她对屋顶这样的地方敬而远之呢。 “就算不会轻功，也不证明我没有办法下去啊。”慕梨潇说道，“高处的风景总是特别好，不是吗？” 御风觉得慕梨潇的话里有别的意味，笑道，“自然了。从来不都是如此？” “可是也会有人说，高处不胜寒，对吧？”慕梨潇又说道。 “当然了，站得越高就要面临越多的风险。不过，你究竟想说什么？知道慕恬没事，所以就不恨皇甫晟了，怕我回去杀了他？”御风说得直白。 慕梨潇摇头，“从我离开帝都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离开他是因为他不信任我。” “所以，就算你知道慕恬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再回去了？”御风问她，“如果你哥哥也没有事呢？”虽然他并不知道皇甫晟有没有真的放走慕烁，但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他没有必要害慕烁。 慕梨潇不是说他和皇甫晟心灵相通？如果是他，只要慕烁能够交出兵权，就会偷偷放他走的。 慕梨潇被他这句话问得愣住了。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毕竟她不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哥哥还能够活下来。可是，万一皇甫晟真的有“恻隐之心”呢？可那又如何？慕家还是完了不是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将军发配，丞相免职，贵妃失踪。慕家人再也没有办法威胁到他了。 “我不会回去了。有些伤并不是你觉得它愈合了就会好了。表现虽然愈合了，但有的时候，还是会痛。同理，有些裂缝不是你说弥合就可以弥合的。慕家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也是戴罪之身，何必自讨苦吃？”既然慕烁是“叛贼”，那慕梨潇就算是“同谋”。慕烁回来的时候，她三天两头就往外面跑，谁不是看在眼里的？难道她还能以贵妃的身份回去？ “你说得对。有些裂缝随着时间过去只会越来越大。”知道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御风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暂时也不会回到那里去。 “是啊。”眼下慕梨潇不也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先前她看到的风云轩只有一面，而且多半的时候是她和风云轩独处。可是到了京城之后，接触到的人多了，就越发觉得这个风云轩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一个失去母妃的皇子，怎么会在太子之位上稳坐这么久？ 再加上那个夏雨薇对她的挑衅，让她越发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在现在皇上也不是怎么喜欢她，暂时不会真的让她成为太子妃，许多事情她还可以再斟酌一番。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坐了许久，慕梨潇觉得有些累了，先起身，从一旁的梯子走了下去，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御风已经坐在里面了。会轻功了不起啊？慕梨潇腹诽。 “怎么，你今天还想霸占我的床不成？”慕梨潇走到榻边坐下，“你现在已经不是病人了吧？” “怎么，你想和我一起睡？”御风斜着眼睛。 “滚。”慕梨潇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很高傲？那不过是他在外人面前的伪装吧？毕竟他也只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算了，免得你说我为难你。再说了，你躺了那么多天的地方，我可不想碰。我睡在榻上就好。” 御风走到窗边，轻轻一碰窗户，上面的风铃就响了起来，“我还是喜欢你用茶杯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皇宫里不让用风铃这么邪门的东西，不然我早就挂上了，哪里会用茶杯？”慕梨潇看着那一串风铃，都说风铃会招魂，所以她会做噩梦，也是因为这样？可那个噩梦是她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开始做的。应该和风铃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才对。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过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小心，这才是我活到今天……不对，我并没有活到今天。我早就死在那场爆炸里了。不过，死过一次只会让我更加小心。”慕梨潇说起自己的死亡，已经轻描淡写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死了。 “休息吧。”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不想再多说话了。明天她还要赶一天的路回到京城去，安顿好萧家二老呢。 慕梨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外面还算是安静，应该没有很晚。她回头一看，果然，床上已经空了。御风已经离开了。 他连道别都不愿意说。 慕梨潇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不知道楚姨有没有为她备好马车。她匆匆梳洗完毕，就到了大堂里。酒楼还没有开张，楚姨正在柜台上对账，看到她出来，说道：“马车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把萧家人接过来，就可以出发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当然了，连州离京城也不过一日的路程，如果楚姨想要见她的话，随时都可以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楚姨。”慕梨潇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御风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想是半夜的时候吧。反正我起来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走了。”楚十二盯着手中的账本，慕梨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楚姨对御风的感情。毕竟是她亲手救下的生命。 慕梨潇走出去就看到了一边的马车，她到对面的客栈将萧家二老接过来，先让他们在一边吃着东西，然后又回到了楚十二身边。 “怎么，你还舍不得我？”楚十二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舍不得的？”慕梨潇笑道，“我是想要告诉你，之前我一直有个主意让这里的生意变得更好，但都没有和你说过。” “说吧。”楚十二自然知道慕梨潇的点子多，虽然现在酒楼的生意已经足够好了。 “你不是总会让那些客人给你讲离奇的故事吗？你把那些故事稍微改变一下，然后找个说书说得好的人——比如隔壁的王大爷，到那个台子上说书去，这样客人们不仅能够吃到好吃的，同时那能够听到传奇的故事。每个故事分成好几段，好几天才讲完，让他们每天都过来。” “你这个鬼灵精。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一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把他的故事说给我听。”楚姨点了点头，“我会去安排的。虽然现在这里已经够忙的了。我还在想着要再去招几个伙计呢。” “楚老板，全看你自己啦。” “太子妃放心吧。没有你这里只会变得更好。” 慕梨潇只是笑笑，又到厨房打包了一些点心和水。准备拿到路上让萧家二老吃。她之前已经和楚姨商量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情，楚姨会照顾他们的，她完全不必担心。 金月国。帝都。皇宫。兴庆宫。 皇甫晟一抬头，发现无名和展映站在了他面前。“怎么，打听到什么了？”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打听了慕梨潇的消息，但未能在金月国发现她的任何踪迹。她会去投靠的那些人，他也都一一查过了，都说没有见过她。 或许，她已经离开了金月国，去了别的什么地方。金月国对面，就是梓锦国了。他让暗卫到梓锦国去打听情况，并让他们千万小心，毕竟慕梨潇是何等聪明的人，如果走得太近，她必然会有所察觉。 “今日收到了边疆的传书。”展映说道，“说是梓锦国的太子就要迎娶太子妃了。” “这样的消息，朕不感兴趣。”皇甫晟漠然，那个风云轩也可谓是个倔强的人了，这么多年硬是连侧妃都没有一个。看来还是没能躲过上面的压力。 “他的太子妃，名叫萧离。”展映看了一眼无名，继续说道。 “萧离？”皇甫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萧离，反过来念就是离萧，他一怔，难道说，他的太子妃，是慕梨潇？他不敢相信，慕梨潇离开了他，竟然到梓锦国去当太子妃了？这难道不是在嘲讽他？ “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太子妃萧离，应该就是慕梨潇了。”无名见展映不想再说下去，开口道。潇贵妃已经不存在了，他现在也可以直呼她的名字了。 “她竟然真的去了梓锦国，还成为了太子妃？”皇甫晟冷笑，“真是可笑，她可是金月国的贵妃！”可她不再是了，皇甫晟心中也清楚，当初她是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开的，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来。可是这算是什么？挑衅？ “据说，慕梨潇先是女扮男装在连州城开了一家酒楼，从而认识了风云轩。不过，她一开始并没有答应成为太子妃，但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无名也有些看不透这个慕梨潇的心思。 所以，她并不是故意的？皇甫晟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宽慰。“那你们可知道，婚期是什么时候？” “听闻她因为不愿意让太子纳侧妃而惹恼了梓锦国的皇上，所以近日应该不会举行了。” 她果然还是最在意这件事情。所以她愿意留在风云轩身边，也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别人？看来她这个太子妃，还不一定能成呢。 “朕要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皇甫晟吩咐道，“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要速速报给我。”她并不一定喜欢那个风云轩吧？或许只是因为他会花言巧语，才会让慕梨潇决定跟随他的吧？ 那么，他就还有机会让慕梨潇回到他的身边来。之前的种种误会，他会一一向慕梨潇澄清。而他说过的承诺，也会一一兑现。 第三百九十章 名单 慕梨潇驾着马车，和萧家二老一路到了京城里，先到了她为两个人买的宅院里，把他们安顿下来，然后就回到了太子府。 不过，风云轩并不在。太子会有什么应酬倒是在慕梨潇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可她倒是看到了一个似乎是系那个药去通风报信的家奴。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并没有阻拦他，反而是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后。 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加了解风云轩，就要用这样的方式才可以。他在自己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或许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虽然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怎么看都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算是慕梨潇，在陌生人面前也会选择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看到家奴从某个宅院的后门走了进去，慕梨潇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那并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场所，而是御史大夫的宅院。看来太子手下并不是没有党羽，只是没有让外人知道罢了。 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在这个地方，如果被风云轩发现了，场面恐怕会很难看。于是快步回到了太子府里。 不一会儿，风云轩就回来了。看到慕梨潇，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阿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说三日内，我啊还以为你明日才会回来呢。” “事情解决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慕梨潇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一笑。她还以为他最关心的应该是她的毒有没有解开，而不是关注她为什么回来了。 “当然了。”风云轩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你没事儿了吧？” “有事我就不会回来了。”慕梨潇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我去厨房弄点儿吃的，然后就去休息了。我的父母已经跟我一起过来了。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够派一个人过去保护他们。” “当然不麻烦了。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让人过去。” 慕梨潇说了地址，然后就去了厨房。走过拐角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停了下来。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风云轩的举动。 她看到风云轩把院子里的几个人叫了过去，似乎是在问慕梨潇的情况。或许是听到她出门了的消息，他的脸色一变。 到厨房里随便弄了些吃的，慕梨潇突然想起了御风告诉她的消息。慕恬没有死，慕家虽然垮了，但好歹他还活着。这让她真的想回金月国去看看。毕竟她心中的确还有愧疚。 吃东西的时候，慕梨潇就让人准备热水，等吃完了就去沐浴更衣。她有点儿担心自己会长胖，应该为自己制定一个运动计划了。 沐浴完，她就回到了之前入睡的那个房间。并没有要理会风云轩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风云轩会主动找过来。 “阿离，你在吗？” 果然，坐下还没有一会儿，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房间里亮着烛火，这么问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慕梨潇走过去，为他开了门。 “殿下该休息了，怎么还有空过来？”慕梨潇说得客气，倒是让风云轩有些不自在。 “当然是想来看看你了。”风云轩知道慕梨潇有出门之后，就在怀疑她是不是跟踪了来找他的那个家奴。毕竟她很会隐藏，家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怎么，两日不见，很想我？”慕梨潇也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闹僵，至少在她打听出真相之前不能。 “是啊，不是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这样算的话，可就是六年多了呢。”风云轩笑道。 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听起来，六年的时间可真是漫长啊。她到这里才一年，就感觉已经经历了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跌宕起伏。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高手。可是到了这个地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只可惜这千金小姐的身躯没有一点底子，不然她也不用愁成这样。 “我听说，你刚回来，就又出去了一趟，怎么不好好休息呢？”风云轩踌躇着，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慕梨潇就知道他会问，但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一问，怕你累着了。”风云轩搪塞。 “我不过是不放心萧家那两个老人，又特意折回去看了看而已。没什么可累的，那地方距离这里又不远。”慕梨潇能看出他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说起这个，我已经派人过去了，那里你暂时不用担心了。”风云轩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慕梨潇，但是奈何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他都不得不提防的地步。 又和风云轩寒暄了一会儿，说自己的毒已经解开了，谢谢他的那颗夜明珠，还说要是有机会，要亲自感谢他的朋友。 风云轩直说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 慕梨潇却在心里笑，人命关天还不是大事？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既然风云轩不愿意提起那个人，就算了。不过，他似乎也不愿意提及自己今晚去了哪里。 如果只是自己的党羽，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呢？难不成她这个太子妃，还不能知道他太多事情？ 送走了风云轩，你继续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放在之前，她一定会告诉自己，你想多了，风云轩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可是眼下，她竟然也有些看不清了。回想起她告诉风云轩自己嫁过人时，他闪躲的神情。之后态度的转变似乎来得不太寻常。但毕竟她真的是风云轩的救命恩人。 第二日一早，慕梨潇难得早早就起来了。风云轩已经离开去上朝了。府上的人差不多都起来做事了，见到她也都是以太子妃之礼相待，不敢怠慢。 慕梨潇吃过了早饭，就去了萧家二老的住处。他们也已经起来了，正计划着要去京城里转转，慕梨潇自然愿意陪同，以此来体现她的孝心。 “太子妃对我们这样好，我们真是无以为报。”萧夫人不由得感慨。她现在真希望慕梨潇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怕是亲生女儿，都做不到这么细致入微吧？ “你们只要当好我的父母，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慕梨潇说道，“你们的女儿，我也会让人去打听着的，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们。” 她还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这件事情。其实萧家二老应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慕梨潇也不觉得这么多年还能找到什么线索。但毕竟心里还是要有一个希望比较好。 闲逛着，竟然就走到了御使大夫的府上。慕梨潇记得这个位置是御史大夫的宅院，却并不知道御史大夫姓甚名谁，对她来说，那都是次要的信息。 可是等她走到门前，抬头一看，那个字竟然有些刺眼。 夏府。御史大夫姓夏。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后宫里那个风头正盛的夏美人。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她不敢轻易下论断。现在她对梓锦国京城的情况都还不是很了解。 不过弄到一个名单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怎么了？”萧夫人见慕梨潇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走神了。走吧，去给你们做一套新衣服去，也好让你们真的成为萧老爷和萧夫人。成为太子妃的父母。”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风云轩已经回来了。 “又去陪你父母了？” “嗯。觉得他们应该想在京城逛逛。”慕梨潇回答，“而且，我对京城也不是那么熟悉，所以想要去多走一走。我发现我对那些大臣都没什么了解，可能会需要一份名单，不知道……” “一会儿我给你。”慕梨潇话都没有说完，风云轩就急着说道。他还以为自己要旁敲侧击才会让慕梨潇意识到这些事情，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来，他当然是高兴得不行。 他带着慕梨潇去了书房，把门关好，然后掏出了一卷纸，在桌上铺开。上面写满了名字和官职。慕梨潇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最重要的那几个姓氏。琳妃姓张，家父位居二品，还是惹得的。不过那个明妃和她一样，是宰相嫡出，恐怕就惹不得了。而那个静妃家父也是一品。 慕梨潇看得皱起了眉头。看来她最多能动动那个最没有杀伤力的琳妃了。真是伤心。 “果然还是动不了。就知道她们背后不会那么简单。果然没有想错。”慕梨潇的手指落在那两个名字上，微微叹息。 风云轩注意到了她的手指着的两个名字。明妃和静妃的父亲。他还指望着慕梨潇能够出主意对付那两个女人么，不过她竟然在这里说，动不了？ “阿离可是有什么顾虑？”他不信慕梨潇真的不想报被下毒的仇，如果她退缩的话，只会让她们更得意罢了。风云轩已经忍了很多年，不想再忍下去了。 “难道殿下没有顾虑？”慕梨潇有的时候都不知道风云轩是真的不会细想还是假装的。或者是被自己的担忧冲昏了头脑，觉得只要能够除掉静妃和明妃，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如果你动了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慕梨潇问，“就算我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妃子不明不白死在后宫之中，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被某些人利用，制造事端，恐怕你都没有坐上那个位置，这江山就已经改名易姓了。有多少人，从来都只是差一个机会。” 而你偏偏要给他们机会。慕梨潇并没有明说。当初赵太后手中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不也起兵造反还差点得逞了？虽然金月国的状况和梓锦国并不相同，但也不排除会有那样的可能。 风云轩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确，他一心只想除掉自己的威胁，却并没有能够想得那么深远，反而是慕梨潇这个“局外人”看得真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卧底行动 慕梨潇再和风云轩梳理了一下后宫和前朝的关系。说到御史大夫的时候，风云轩有片刻的迟疑。但就凭借那个姓氏，慕梨潇都能够猜出一二了，隐瞒也没有什么用。 “夏美人是御史大夫的女儿。”他说着，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线。 她的猜测没错。这两个人果然有关系，而且不止如此，他们和风云轩的关系还有些不一般。 “御史大夫是你的人？”慕梨潇淡淡地问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身边的人却是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么说？”慕梨潇怎么会看出来的？他和慕梨潇在一起的时候，分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难道她是全凭猜测？ “不只有御史大夫……”慕梨潇为了防止他多心。把剩下的几个猜测对象也说了出来。风云轩手中党羽其实还不少，品阶也都不低，难怪他并没有慕梨潇想的那么担忧。其实是因为手上有帮手。 “阿离真厉害，竟然都说对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对这些大臣没有了解，才会找我询问的？”风云轩着实被吓到了，如果慕梨潇真的只是猜测，那也太神了。 “我问你的时候，的确还没有了解。现在不是了解了？”慕梨潇微微一笑，“其实是因为你在说到这几个人的时候，没有提及别人时那么生疏的感觉，我才会这么猜测。没想到全中了。只能说运气也占很大一部分吧。” “原来是这样。”居然只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他并不觉得自己说话间有什么不同，慕梨潇却能够辨别出来，所谓察言观色，这恐怕是极致了吧？ “看来你手下的党羽还是有不少。我之前还担心要慢慢培养。但毕竟你都能在太子之位上稳坐这么久，背后自然是有人相助的。”慕梨潇盯着那个夏字看了许久。 而他最为信任的，应该就是这个夏大人了吧？不然为何会深夜造访呢？ 原来慕梨潇连替他培养党羽这样的事情都已经想过了。看来她果然是真心诚意想要当好这个太子妃啊。 “我倒是不介意你再为我培养几个人。我不会嫌多的。”风云轩说道。 “那不急。我先要看看，这其中究竟有几个人是真的值得你信任的，再说。”人一多，就难免会有什么幺蛾子混进来来了，先清理一下队伍，再谈扩大的事情也不迟。 “有了阿离你在身边，我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了。”他把慕梨潇揽入怀中，嘴唇吻着她的耳垂。他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他怕慕梨潇会不喜欢。反正他们很快就是夫妻了，到时候也不迟。 “我会尽快查清楚状况的，下次科举之时，再抓紧机会笼络人心好了。现在大臣们的派别应该已经分得很清楚了，想要让人倒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而会被对方察觉。”慕梨潇一说起这些事情，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任务一般，神情变得略微严肃。 她原本只想要安安心心赚钱过她的小日子，奈何却遇上啊太子殿下。既然决定了要到他身边，太子过得舒畅，她自然也会过得舒畅。 现在这些准备都是必不可少的。为的是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只是，皇上那里侧妃那一关能不能过去，她却不清楚。如果她不愿意风云轩娶侧妃，这太子妃的位置，可能就悬了。 风云轩心中窃喜，慕梨潇主动要帮忙，他自然没有任何推辞的道理。只是这些人他一向都很信任，若是慕梨潇找出了不值得信任的，恐怕他都还要考虑一番。 “阿离辛苦了。” “我可不只是为了你考虑，也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所以算不得什么辛苦。只要你对我好，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不知为什么，这么说着，心中竟然有些苦涩。 她并没有听过很多承诺，但都用自己的性命去相信了。以至于现在才会小心翼翼。 “阿离放心，我既然说过会疼爱你一生一世，就必然会做到。我是太子，你便是太子妃。我是皇上，你便是皇后。这江山，要你我并肩，才会有数不尽的繁华。” 慕梨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名单，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做。从哪个地方查起，用什么样的方法。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这些大臣家不会再有什么高手保护着，让她畏手畏脚的了。她完全可以混进去，将事情打探清楚。 “之后的几天时间，我可能很少在这里待着。我会去京城各处打听情况，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就不回来了。”慕梨潇本来想说，让风云轩不要派人跟着她，但想了想又觉得，风云轩应该会有自知之明，不会让人妨碍她做事。 出于私心，她原本想从夏府开始查，但又觉得那样不太方便。只好先从稍微偏远的几家查起，然后慢慢向夏府靠拢。 如果……如果风云轩和那个夏雨薇真的有什么故事的话？她大概也只能，认栽了？ 谁让御风那个乌鸦嘴诅咒她说她不一定能成为太子妃来着？ 其实，风云轩不过是出现在了一个恰当的时间点罢了。不管那个时候出现的人是谁，慕梨潇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地靠拢。可是她的那颗心已经自己开始慢慢愈合了，又听到了慕恬没事的消息，心中的恨意也算是减少了一些。 如果慕烁也没事，那就太好了。虽然她并不会选择回到皇甫晟身边，但至少不会伤得那么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我会告诉府上的人，你去陪你父母了。应该不会有人怀疑的。”风云轩说道。慕梨潇果然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但这也说明，他日后行事需要更为谨慎才行，免得被慕梨潇看出了什么破绽就不好了。 与其说慕梨潇是个聪明的女人，倒不如说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如果自己掌控得当，她完全可以为他扫除许多障碍。而……稍稍出了什么差池，她也完全可以毁了他的一切。 风云轩的心里“咯噔”一下。但慕梨潇已经拿着他给的名单走出去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慕梨潇还是相信他的，能够借助她的能力为自己铺路，风云轩又岂能放手？而且，他亦是真的喜欢慕梨潇，这一点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的确在有些事情上骗了她，也不过是想要留住她而已。 慕梨潇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名单和京城的地图放到一起，再把自己的路线重新计划了一下。记在了心里。然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明明想要逃离这些事情，现在似乎还是回到了那个牢笼里。可是，现在她已经是钦定的太子妃，想要走也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惩罚一下宫里那三个妃子。 她说不能动，不过是不能杀了她们而已。小小的惩戒自然还是可以有的。而那个琳妃三番两次想要杀了她，又是最容易动手的一个，慕梨潇自然要拿她开刀，然后让剩下的两个人……都不好过！ 她让风云轩给她拿了一件家奴的衣服，然后再像以前那样，为自己的脸上稍微上了些妆，看起来和普通的家奴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风云轩都不由得感叹，“难怪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你是女儿身，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慕梨潇笑道，“你又用不上。” 好像她说得没错。风云轩亦笑，“怎么，你没有把男人变成女人的手段？” “自古以来不就有？” 风云轩一下子就明白了慕梨潇指的是什么，“好啊，你是想要你的相公成为那样的？” “有什么关系呢？”慕梨潇故意模仿了那种尖细的嗓音，然后又轻咳了两声，“天色不早，我该出发了。这种时候可是最容易混进去的。” 慕梨潇知道京城中的许多大户人家里，家奴的着装都差不多，所以才想到用这个身份混进去。毕竟伪装成丫鬟不好行事。 风云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慕梨潇则从后门偷偷走了出去。 整整两天的时间，她从一家到了另一家，几乎都没有睡好觉，躲在暗处偷听消息，然后再梳理出这些人和其他大臣之间的关系，不过那些人倒还算是忠诚。毕竟风云轩是太子，这个位置也多年没有人能够撼动。有两个不太忠心的，慕梨潇已经将名字给了风云轩，如果他不相信，可以自己再让人去调查看看。 而慕梨潇终于，走到了夏府的门口。她到夏府，就不单纯是为了调查他是否忠心的事情了。毕竟风云轩和夏大人私交不错，自然是不会怀疑他的。而且他之前也并不想让慕梨潇到夏府进行调查。可惜了，他越是那么表现，就越让慕梨潇觉得怀疑。 “我说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抬到厨房里去？”慕梨潇才进去不久，就听到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夏府的管家。解释她转头一看身边的那两袋大米，只觉得胃里一沉。她怎么说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啊，这大米少说一袋也有五十斤吧？换做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她甚至还可以扛着跑。可是…… “我说你呢！”管家又开口了，并且走了过来，慕梨潇心一横，弯下腰拖了拖大米的袋子。 “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吧？”管家看到她尤其不利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怒火，但又看这瘦弱的体格，可能真的抗不动，“你看上去很面生啊。新来的？都不知道他们到哪里找了你这么没用的人！” 原来管家并不认识自己手下的人，慕梨潇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小的以后会好好做事的。” 看到银子，管家又怎么还会为难她？就挥了挥手，让她到一边去了。慕梨潇看了看夏府里面的情况，确定了夏雨薇曾经的闺房，准备到那周围去打听消息。 第三百九十二章 无意得知真相 夏雨薇的院子和普通的大家闺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主人不在而略微幽静了一些。 “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慕梨潇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但并没有躲起来，她到这里就是想要被人发现的。 “我……我是新来的，所以到处看看熟悉熟悉。”慕梨潇说着，回头看到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一般大家闺秀进宫的时候，都会把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带走。但有的也不一定。毕竟越是亲近的人，知道的东西就越多，在家里还没有什么，可是到了皇宫里，免不了可能会被别人利用。 “原来是这样。这里是三小姐的别院，三小姐如今在后宫正受宠呢，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乱晃了，万一碰坏了什么东西，可是赔不起的。”丫鬟好心提醒她。 “多谢姐姐指点。”慕梨潇赶紧退到了丫鬟身边。 “新来的要知道规矩才行，别以为我们夏府就比不上其他皇宫贵族的府邸了，明白？” “明白明白。”慕梨潇说道，“那……姐姐和这个三小姐可有什么交情吗？三小姐如今发达了，姐姐有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 “你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么？”丫鬟生气了，“到底是谁让你进来的，我还得去和他说道说道，怎么能让一个傻子进我们夏府呢！” 你才是傻子。慕梨潇腹诽。但还是一脸傻笑地问道，“姐姐，你就说说嘛。身边人能进宫服侍皇上，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所以才觉得好奇而已。宫中不是应该有很多宝贝的吗？随便拿一两件出来送人，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丫鬟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当初三小姐进宫的时候，不就只带了她最喜欢的明月进去？我啊，只能被打发到夫人身边去做事。什么都没有捞到。”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慕梨潇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谁说不是呢？”看来这个丫鬟果然是夏雨薇的身边人，等晚上找个机会可以催眠看看她还知不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夏雨薇没有把她带在身边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了一堆耳坠子，“初来乍到，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先前买了准备送给妹妹的，不过我还可以买给她，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丫鬟的眼睛一亮。这对坠子成色这么好，真的是这样的家奴能买得起的？但她也没有多问，就把坠子收在了袖子里。“没有什么好嫌弃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就是了。如今我在夫人的院子里做事。每日也很闲。” “我知道了。管家还让我去做事呢，我先走了。”慕梨潇走出了别院，在夏府又转上了几圈。熟悉了环境，就到厨房去帮忙了。要让自己不做那么多体力活，最简单的就是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就不用到处被人指挥了。 “我说新来的，你的手艺还真的是不一般哪！”慕梨潇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哪个时代都一样，都喜欢欺负新人。所以慕梨潇也没有什么怨言。厨房里香气四溢，让人闻了都要流口水。外面也已经聚了好多人，似乎都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 慕梨潇其实并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她应该低调再低调的，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办法了。 好在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她让那些人把饭菜送出去，然后到一旁喝了两口水。 听闻晚膳老爷和夫人吃得很开心，连连称赞，不过功劳自然是不会落到她头上的，都被别人抢走了。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这样的饭菜，那两个人这一辈子也只能吃到一次了。 吃过了晚膳，她带了一点自己做的东西，到夫人的宅院里找到了那个丫鬟。 丫鬟看到她带了好吃的过来，心里很高兴。“你可不知道，今天晚上夫人和老爷吃饭的时候，我们在旁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做的。”说着，她就大口吃了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 等她吃完了，慕梨潇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看到丫鬟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困了，你扶我会房间去吧。” 作为一等大丫鬟，还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这一点让慕梨潇安心了不少。扶着丫鬟回到了房间，慕梨潇就开始了自己的催眠。 “你可知道你家三小姐夏雨薇，有没有什么相好的人？”她问得直接，毕竟这丫鬟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受过威胁，她的记忆应该没有隐藏，不需要层层递进地问。 “相好的人？”丫鬟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仔细地回忆，“有……有好几个呢。”这么说着，她的嘴角竟然还有了一抹笑容。“小姐总是把那几个人耍得团团转，可是小姐说过，她一个也不喜欢。” 看来这个夏雨薇的手段也不错嘛。慕梨潇在心里笑道，“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喜欢什么人？” “小姐说，她喜欢太子。那个时候太子天天都会到府上来和老爷商量事情，小姐每次都会到一旁去看，老爷赶都赶不走。” 慕梨潇的心一沉。难怪夏雨薇会到她面前示威。可是，她如今是皇上的妃子，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何必还要和风云轩纠缠？“那你可知道，除了太子到府上来，他们可曾偷偷幽会？” 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大概解开谜团的钥匙就在这里了。 “我不清楚。只是小姐有时候会一个人出去，不带着我和明月，但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很开心。” 这并不是一个明确的答案。慕梨潇也不敢轻易判断她去见的那个人是不是风云轩。 “那你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半年前。” “在她进宫之前，太子是否来得很频繁？” “那个时候，似乎三天两头都会来一次，每次都是从后门偷偷进来。如果我不是跟在小姐身边，可能都见不着。” 也难怪夏雨薇不敢把她带进宫去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些消息，恐怕就糟糕了。将太子和夏美人联系起来，恐怕就是一盘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棋局，原本是在按部就班地走着，却不料，中途出现了她慕梨潇。 慕梨潇紧紧皱着眉头，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如果风云轩和夏雨薇真的有什么计划，不愿意告诉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到了最后她还是难免会知道的吧，所以这样的隐瞒，在慕梨潇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个丫鬟嘴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了，慕梨潇让她睡了过去。然后翻窗出去了。她已经被告知今晚要值夜，所以也没有回去睡觉的打算，只是在府里闲逛着，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没有这么巧吧？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告诉风云轩这些天她都会在外面忙，难道他都没有想过，其实她也会出现在夏府里？他竟然又到这里来了。 而且，他还没有带着暗卫出来。这不是摆明了要给慕梨潇机会吗？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或许能够听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她还真的想知道，风云轩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呢。 “殿下，你怎么来了？”夏大人看到风云轩，还有几分惊讶，好像这并不是约定好的见面一样。 “我今天收到了慕梨潇传来的消息，说李大人和秦大人不值得我信任。” 他竟然和外人说起这件事情，而且还在外人面前直呼她的名字？慕梨潇觉得自己现在都想冲进去，但谁让她是个拥有职业素养的特工？所以她只是静静趴在窗外，一动不动。 “李大人和秦大人？怎么会呢？我和他们交情不浅，觉得他们不像是那种人。那个慕梨潇是怎么说的？”夏大人听到这个说法也觉得很奇怪，不过那个慕梨潇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看待事情的眼光根本就不一样。 “她说，他们两个和明相暗地里有联系。也说了一声证据给我，但我自己去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蠢了？慕梨潇觉得自己已经把线索写得那么明显了，他是因为自己原本就不相信，所以才会如此的吧？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们小心提防一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他们真的和明相有关系的话，迟早就露出马脚的，他们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其他人没有问题吧？” “暂时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正在什么地方。”风云轩说道，“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去了吧。之前我说过，你这里可以完全放心，她应该是不会来的。” “是吗？”夏大人不愧是个老狐狸，一脸的不相信，“我看不尽然。你越是这么和她说，她就会越加怀疑老夫。她对你我的关系不了解，不过也是因为你没法告诉她。现在她是你的太子妃，不过你还记得你许诺过我什么吧？” “当然记得了。”风云轩的眼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答道，“她不过是太子妃而已，皇后的位置，我永远都只会为一个人留着。” 如果这两个人知道慕梨潇此时此刻就在窗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慕梨潇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悄无声息地从那里挪开，走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才靠着墙跌坐到地上。 她的眼光真的有这么差？御风果然是一个乌鸦嘴啊，下次要是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才行。可是，他们不已经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耳听到风云轩说出那句话。至少她觉得，风云轩就算是那么想的，也不会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可谁让她现在是在暗处呢？长征都完成了一半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她靠在墙边，知道有人走过来，才匆匆站起来。 “你不是那个新来的吗？怎么到这里来偷懒了？” “我有点儿累了，所以上才想歇一下，等下会继续值夜的，几位快回去休息吧。”慕梨潇一脸讨好地说道。 “你小子可算是我看到的人里最懂事的一个了，可千万不要惹上什么麻烦，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自己心里清楚着点儿。” “是是！”慕梨潇弓着身子，看到他们走远，才又叹了一口气。好在，现在回头也不算迟。她能看出来风云轩喜欢她，只是他真的没有必要隐瞒这些事情。他既然知道慕梨潇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地方，就应该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不过，她还是要名正言顺地走才行。必定要让皇上亲自将她这个太子妃头衔拿掉才行。而且，她还要把那两个礼物送给风云轩，这样才算是对得起他这么久的照顾，不是吗？ 她好像有些冷静得太快了？其实先前的那些蛛丝马迹早就让她料到自己会有今天了吧？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才帮风云轩除掉了两个绊脚石，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他的眼光还真好，竟然能在人群之中找到这样的一颗棋子，慕梨潇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运气。 她曾经以为她的身份会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那可是她下定了决心才说出来的。现在想起来，虽然那个时候风云轩的确表现得很惊讶，但慕梨潇突然觉得有些怀疑—— 是不是在那之前，风云轩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然他又为什么去而复返呢？明明都已经退缩了，最后却还要找上门来说什么，以后可能都见不了了，让她相送。 可那场追杀应该只是一个巧合，也正是因为那个巧合，才让慕梨潇决定和风云轩一起回到京城的。果然还是不受控制的因素太多了啊。眼下她已经没有办法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只是，风云轩在说愿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没有说谎。慕梨潇心里至少还觉得有一点欣慰。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拜托太子妃的身份，回到金月国去，接走慕恬，让他颐养天年。 皇后的位置，果然还是和她没有什么缘分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了。反正只要她坚持不让风云轩娶侧妃，一定会惹恼风齐安的。也好让那几个妃子再高兴一会儿。 慕梨潇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夏大人的书房走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跟在他身后，而是等他出门了之后，才快速地从围墙爬了出去，然后赶在风云轩之前回到了太子府。 她当然没有走正门。她可不想让太子府里的人看到她。不然就不好说谎了。她点燃了蜡烛，还故意点了三根，从外面看里面都是灯火通明的。然后坐到了书案边，把那个名单拿了出来，在她已经排除的人身上打了勾，而那两个绊脚石则画上了叉。唯独那个夏大人，什么都没有画。 “阿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风云轩比她预料地要回来得晚一些。毕竟太子爷是步行回来，而她是一路小跑的，当然不一样了。 “殿下回来了？”慕梨潇走过去开门，“我还在想你去哪里了呢。”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人你都已经看过了？”风云轩觉得疑惑，慕梨潇不是刚刚才送了两个人的名字过来，怎么转眼间就已经清查完毕了。 “当然了。我都说了只要几日的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混进去了，想知道什么消息不都很简单了吗？”慕梨潇不以为然，然后故意走到了书案前。 风云轩也发现了书案上的那张纸，走过去一看，果然就是那张名单。清查过的人都已经有了记录，却唯独那个夏大人干干净净的，没有叉也没有勾。“这个夏大人，阿离你还没有查过？” “太子殿下不是特别叮嘱了，这是值得信任的人吗？我当然就不会去了。”慕梨潇的眼睛看着那张名单，余光却一直都盯着风云轩，看他的神情有没什么变化。的确是放松了许多。 “看来，阿离你的效率真的很高。不过这么几天的时间，究竟弄清楚了。不过你怀疑的那两位大人，我还要自己去查一查。” “没关系。我知道殿下很难相信这种事情。我也很难相信。”慕梨潇把名单折了起来，“不过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还真的要看殿下你自己了。” “父皇召我们明日进宫去一趟。我还在愁要怎么找到你呢，你自己就回来了。”风云轩只能岔开话题，不再说这件事情了。他对夏家这么维护，慕梨潇难免会联想到夏雨薇身上吧？可是如果让她去夏府，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的话，岂不是也会很难看？ 倒不如先这么着了。 他又想起自己今晚对夏连岳说的那些话了，他自己都觉得很难受。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和他合作，今时今日他又怎么甘心和他商量对策？当初也是他提议让夏雨薇入宫的，为的是关键时刻有人可以在父皇面前帮他说话。而夏雨薇的手段的确很是高明，把父皇哄得服服帖帖的。 可那样的一个女人，以后真的能够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吗？虽然她同样有绝色容颜，有谋略计策，但就是……怎么都比不上慕梨潇在他心中的位置。虽然慕梨潇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已经让他惊讶很多次了。他现在唯一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只有慕梨潇一个。 “又是为了侧妃的事情吧？”慕梨潇就知道风齐安对于买一送二这样的事情不会轻易就放弃的，连她自己之前都不想挣扎了。可是现在那是让她脱离太子妃这个称号最好的方式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烦，但是阿离，我的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娶任何侧妃的，你相信我。”风云轩急着和她表态。 慕梨潇也是一笑。当然了，你不想娶侧妃，而是想直接换掉自己的正妃嘛。“我当然相信你了。不用担心，我想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努力，迟早会说服皇上的。” “我也相信父皇最终会被我们打动的。阿离，你辛苦了这么多天，一定都没有好好休息吧？我先睡下吧，我明天一早会让人来叫你。”风云轩看到慕梨潇有些疲累的样子，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一路奔跑回来，才会如此，只当她是累了。 也好，慕梨潇正想能够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用那么一个身份在各个宅院里面奔走，的确有些不舒服。她点了点头，然后目送风云轩出去，什么都没有说。三根蜡烛依次熄灭，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躺在床上，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当初在知道风云轩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就应该退避三舍了，可是无奈那个时候的她脆弱到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温暖。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好在相比于之前的那次遭遇，她还处在可以回头的时候。而且不但能够回头，还可以让风云轩得到一个教训。 她最终还是睡了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到了会宁宫。梦里，八戒在屋顶上懒懒晒太阳，桃薇和熹春站在树下有说有笑，楚嬷嬷则一脸世外高人姿态地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她面前摆着一张琴。 春光正好。 可是现在已经是秋意浓的时候了，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桃薇……桃薇已经死去很久了，而熹春也是生死不明。八戒更不知道被御风送到了哪里去，但应该会是一个好人家吧。 似乎只有她和楚姨还好好活着了。她的眼角一热，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但是她却不愿意醒来。梦中的一切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虚幻，但她还是想要多看两眼。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所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早上醒来的时候，慕梨潇只觉得眼睛很痛，一看镜子才发现，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是两个核桃一样。她原本想让人打热水来为她敷眼睛。可是她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她打开门，试着喊了一声小桃。那日那个清秀的丫鬟闻声而来，走到了她身边，“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你去帮我打些热水，我要敷一敷眼睛。”慕梨潇吩咐。 小桃这才看到慕梨潇那双红肿的眼睛，连忙小跑着去了。慕梨潇看着她的背影，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桃薇，那个永远都开开心心的桃薇。 眼睛的肿痛总算是消失了，慕梨潇又让小桃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小桃还有些不解，“太子妃今天不是要进宫去吗？” “正是因为要进宫才会这样，上次皇上可不太喜欢我那个样子，毕竟我是民女出身，自然要朴素一些的好。”其实她就是想让风齐安觉得她不修边幅，还心高气傲，根本不配做这个太子妃。 “阿离你看起来有些憔悴，没事吧？”她才走出去，风云轩就已经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让皇上看看我有多伤心罢了。说不定他会心软呢？”慕梨潇随口诌了一个回答，风云轩却很买账地点了点头。没让她再去补妆，就带着她坐上了马车。 她已经没有上一次进宫时那种紧张的感受了。虽然她为了拿到解药差点真的出了事。 走到轩辕殿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了。皇上因为在和大臣议事，并没有直接见他们。他们两个被晾在轩辕殿外，秋风萧瑟，慕梨潇却并不觉得冷。还有什么会比心冷更可怕？她永远都记得皇甫晟将云霜抱在怀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情。 分明是初夏的天气，却像是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态度转变 皇甫晟手突然一颤。原本写好的字硬生生拖出去了一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就好像有谁正在想他，而且，还是和他心灵相通的人。 会是慕梨潇吗？他都已经不记得，这是慕梨潇离开的第多少天了。最初的时候，他还会记着。可是随着天数增加，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总之……已经是很久很久了吧。 当初看到会宁宫空无一人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是坠入了冰天雪地一般。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想要保护她，才没有告诉她，最终却被她看做了是故意欺瞒，是他故意要迫害慕家。所谓兔死狗烹。他真的会是那样的小人？ 他抬眼，看到了笔架上挂着的那两块玉佩。“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这就是慕梨潇给他的答案。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最后得到的，竟然不是并肩看天下，而是一句“相思相望不相亲”。 “皇上，夜深了，该歇着了。”宋安看到皇甫晟又在发呆，不由得提醒道。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宠幸过后宫的妃子了吧？当初那些大臣好说歹说才让他选秀女，最终也不过是挑了几个人放在飞霞殿，就没有再管过了。 却是时不时就到会宁宫去一趟，可是，潇贵妃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朕知道了。”皇甫晟对着宋安摆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朕一会儿就去睡。” 宋安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皇甫晟的表情，又觉得还是不说话最保险，只是摇了摇头，走出去了。 他看着手边堆着的一小叠折子，还能想起慕梨潇当初跟他说，只要学会了她的方法，就能很快看完这些折子了。可她从来都没有教过他。如今，她都快要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了，他却还是只能在这里，不能过去见她。即便知道她的消息又如何呢？ “皇上……” 又一个声音传来，皇甫晟都有些不耐烦了，“无名，朕会去休息的。” 无名却落到了他面前，“卑职自然不是说这个。”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是梓锦国那边又传来消息了。” 一听是梓锦国的消息，皇甫晟放下了笔，问道，“怎么说？” “说是……慕梨潇似乎在帮太子铲除异己。”无名也知道这个消息不好说出来，但他也想让皇甫晟放下慕梨潇这件事情，毕竟她已经离开了，而且以她的性格，可能根本就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要是皇甫晟再这么执着下去，恐怕会郁郁寡欢的。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却在慕梨潇走后，就没有高兴过一天了。 “果然是她会做的事情。”皇甫晟却是笑了起来，一旦待在那样的人身边，就一定没有办法闲下来吧？就像是当初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样。可是最初的时候，慕梨潇可并不是出于自愿的，不过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换取自己的自由罢了。可是现在她在那个人的身边，应该就是自愿的了吧？ 毕竟那个人可以对她一心一意，他却做不到。 “还要继续盯着吗？”无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当然。朕不是说过了，要告诉朕她的消息么？有什么新的状况都要向我汇报。”皇甫晟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关心慕梨潇的事情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哪怕她最后真的会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都没有关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可如果他发动战争的话，慕梨潇会亲自带兵，然后嘲讽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吧？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够和慕梨潇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呢？一定要想到什么办法才可以，赶在她成为太子妃之前。 皇甫晟眯上了眼睛，只觉得困倦。有慕梨潇在身边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简单，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后宫有再多人又如何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有那座空荡荡的会宁宫吸引力大。 他一定会想到办法让慕梨潇回到帝都来的，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够让他解释之前的事情。他也知道民间的传言是如何的，也知道慕梨潇可能也会那么想。只要告诉她慕烁和熹春都没有事，而且还在一起了，慕梨潇就会原谅他了吧？ 他竟然没有一点自信。恐怕也只有在慕梨潇面前，他会如此没有自信了吧？ 风齐安总算是闲下来了，让他们走进了轩辕殿。慕梨潇的脸色经过秋风的洗礼，变得更加苍白了。风齐安竟然还多看了她一眼，才确定她就是之前的那个人。 “萧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感染了风寒？” “回皇上的话，这些日子没有能够休息好，所以有些憔悴，让皇上担心了。”慕梨潇又回到了最初时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让风齐安有些不适应了。总觉得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原来是这样。都说春困秋乏，你怎么还会休息不好呢？” “民女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有心事吧。”风云轩见慕梨潇把话说得这么溜，心里也是稍微放下了一点。只要父皇这一关可以过，他和慕梨潇的婚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个时候他可不好出面说话，看慕梨潇和父皇斗智斗勇就好了。 “哦，朕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心事？”风齐安就知道慕梨潇会比他先提起那件事情，虽然这也是他让慕梨潇过来的目的。 “那日，皇上封了民女为太子妃，民女可谓是受宠若惊。可是转眼，皇上就说要让太子纳侧妃。民女不理解的是，那样的事情，为何不在之前的时候就一并说了呢？”慕梨潇说得委屈，但字里行间都是指责，风齐安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风云轩也有些吃惊，慕梨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的意思是在怪朕了？”风齐安冷笑，“怎么，你觉得朕应该把每件事情都原原本本都和你说清楚才行？”慕梨潇今天的态度本来还挺让她满意的，但还没说两句话，就像是暴露了本性似的，又拿出了上次的那种傲慢。她一个民女，究竟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就是因为云轩看得起她而已。新鲜劲过了，还不是会视而不见了？ “民女怎敢有这样的心思。”慕梨潇说得诚惶诚恐，反而还有一种被威胁了的感觉，“民女不过是觉得，有些事情明明可以说清楚，不用后来多这么多麻烦的。” 风云轩都忍不住扯了一下慕梨潇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慕梨潇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但的确没有再说话。 她本来就是故意的，如果风齐安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不会这么急把他们叫到宫里来。慕梨潇原本就已经对太子妃的位置没有什么兴趣了，所以就算风齐安有办法，她也不会接受的。 “朕今日让你们来，原本是想告诉你们，上次你说的那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朕可以给你一个身份，甚至可以给你父母身份。可是你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朕很不开心。” 果然，风齐安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给她一个身份，让她能够和风云轩“门当户对”，也可以让那两个侧妃没有那么委屈。而慕梨潇却偏偏在他说出这个办法之前就得罪了他…… 不过，她是不想要太子妃的位置了，却想为风云轩娶到那两个侧妃，算是她留给风云轩的纪念品。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女不知为何会惹恼皇上，还请皇上息怒。”她现在就是要将自己作为平民的“朴实”表现个淋漓尽致，让风齐安知道她表现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平庸之人，是永远没有办法成为凤凰的那种。 “你！”风齐安果然更加生气了，“朕原本还以为你虽出身农家，但教养极好，配得上太子妃之位，但你今日的态度却让朕看到了你的本性！出去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民女不过是不想让太子娶侧妃而已，如果这也算是错，那民女无话可说。”都到了这份上，慕梨潇还要多说一句，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到一旁的风云轩脸色铁青，也毫不在意，径自走出了轩辕殿。 风云轩在里面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 “阿离，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梨潇，仿佛她现在不是她自己一样。 “怎么了？”慕梨潇却是无辜地一句反问，“我是不是真的惹皇上生气了？” 风云轩有些怔愣，分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以为慕梨潇是要用这样的妆容来博取父皇的同情，可一转眼竟然就剑拔弩张起来了。 “父皇的确很生气。他原本以为你虽然出身不好，但样貌品行都胜过许多大家闺秀，才愿意让你做太子妃，可是现在……” “他觉得我不过也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斤斤计较的农妇，所以很是讨厌。”慕梨潇把他的话接过来，但一脸的不在意，“其实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不会满意吧？毕竟他急着要塞两个侧妃给你，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阿离，你先冷静一下。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娶那两个侧妃，我只要你。”风云轩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得真挚恳切。 慕梨潇都没有办法从那双眼睛看出谎言的神色来。只是……她明白风云轩喜欢她，也明白这些话的确是出于部分的真心，包括他曾经说的那些。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从来都是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却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走到最后。 她究竟还要走多少错的路，才能最终遇见那个对的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劝导 “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慕梨潇轻笑，这次的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吧。他说他愿意给我一个身份，他都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就说明那两个侧妃，他是一定要塞给你的，恐怕……我都找不到理由回绝了。” “大不了我不要！”风云轩说得信誓旦旦。但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这次父皇的态度如此坚决，让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过去这么多年，他虽然时不时会提几句，但并没有真的让他娶什么人，也相信他会找到对的人。 可如今这对的人找到了，父皇的态度也随之一变。大概还是因为……慕梨潇如今的身份让他觉得丢了皇室的脸面吧。虽然因为疼爱风云轩也认定了这个太子妃，却不让他只娶太子妃一个。 “可那是圣旨，你虽是太子，亦不敢违抗。除非你不想做太子了。”慕梨潇说得淡漠，却让风云轩一惊。 她说得没错，那是圣旨，如果父皇真的要赐给他两个侧妃，他只能收下，不能违抗。这么多年以来，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保住的位置，绝不能就这么失去。 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失去慕梨潇？毕竟当初说好的承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兑现了。只是……他想要慕梨潇在他身边，不过也是为了更好地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已。所以两相权衡之下，高低立现。 他松开了慕梨潇的肩膀，摇了摇头。“是啊，我又怎么敢违抗圣旨呢？” 看来风云轩很快也会意识到，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放弃她这个农家出身，还骄傲自私的人做太子妃了。但现在她还不能说。 “不说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掩……”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了一抹艳丽的颜色，这秋意萧瑟间，那样的艳丽着实很抓人眼球。 “民女见过夏美人。” “太子妃怎么又客气了。”夏雨薇听闻风云轩和萧离又到宫里来了，就抽空出来看看，没想到正看到两个人一脸愁容说着什么。 “是不是太子妃还不一定呢。夏美人就不要取笑我了。”慕梨潇看着夏雨薇有些得意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这般出身的人，怎能与美人这般的大家闺秀相比呢？太子妃不过是痴人说梦，对吧？” 风云轩听得一愣一愣的。夏雨薇究竟都和慕梨潇说过些什么，怎么如今慕梨潇见着她，他都能闻到一股火药味儿。难道是慕梨潇有所察觉了？她虽然聪明，但不至于会敏锐到这种程度吧？ “萧姑娘不必贬低自己，就连皇上都夸奖过，你这样的女子可是难得。连大家闺秀都比不过你不是？”夏雨薇看着是在夸奖，实际上还是在挖苦她。 风云轩有些看不下去了，把慕梨潇拉到了身边，“阿离，我们回去吧。” “太子殿下可真是爱护自己的身边人，我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夏雨薇冷冷说着，却看到萧离的眼神，不是带着得意，而是划过了一丝悲凉。夏雨薇觉得自己并没有给对方透露太多的消息，因为她明白，如果萧离是个聪明人，就会自己去了解。 迟早，会打听出她和风云轩的关系。而她还能置身事外，装作无辜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眼下这种情况，是因为慕梨潇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今天在皇上面前的态度都那么强硬，故意让皇上生气。她还真的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但很快她就不会再是太子妃了吧。 风云轩亦是回头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提醒她说话要小心，夏雨薇微微一笑，懒懒地折过身，往轩辕殿里走去。 皇上正在气头上，她现在要假意进去安慰着，然后火上浇油，让皇上对那个女人更加生气。风云轩也看出了她的目的，奈何并不能出言阻止，只能带着慕梨潇离开皇宫。 一整天，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慕梨潇仍旧看着京城的地图和大臣名单。风云轩只是希望，她不过是因为太心急才会出言顶撞父皇，等她稍微冷静下来，就能够想到新的办法了。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慕梨潇现在还在帮他。谁让他只是远远看着呢？其实慕梨潇看着地图和名单，脑袋里并没有想什么主意，反倒是在纸上画了许多乌龟。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帮助风云轩，除非是她傻。恐怕风云轩就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才“回心转意”，决定把她当作自己的垫脚石而已吧？ 第二天一早，风云轩走后不久，就有宫里的人到了太子府门口，要接慕梨潇进宫。她随意收拾了一下，走出去看了看。那的确是宫中的太监，她先前见过，应该也是风齐安身边的人。 “不知让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慕梨潇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个太监走过去。 “奴才也不知。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接太子妃进宫而已。”太监回答。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风齐安故意挑了风云轩离开之后才找过来，有什么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应该是找到了什么人可以“劝”一下她，不让她这个嚣张吧？反正现在不过也是做戏而已，不管做什么，慕梨潇都会奉陪。 她再次坐上了入宫的马车。马车一直都没有停下，直到驶入后宫之中，才把她放了出来。一下去，她就看到可明妃站在不远处等着她。慕梨潇走过去，微微欠身，“民女见过明妃娘娘。”她突然想起，这个明妃和自己的身份一样，都是丞相的女儿，不过却没有她那样的运气，这么多年依旧只是妃。 风齐安似乎对于后宫的位分管得很紧，明妃应该是权势最大的一位妃子了，却始终得不到提升，而夏雨薇再受宠，也不过是个美人而已。 “萧姑娘客气了。”明妃说着，还亲昵地握住了慕梨潇的手，“走吧，去我那里坐坐。” 明妃的宫殿比夏雨薇的要稍微好一些。毕竟位分在那里了。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风齐安竟然会让明妃来当这个说客，却不知道，明妃根本就没有办法当好这个说客。 “你表现得很好。”待两人进入到房间里之后，明妃说了一句。她还真的以为慕梨潇那么做是因为她的指使。 慕梨潇也只是一笑，“娘娘的话，民女自然要记在心里。” “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哪怕以后不是太子妃，也可以是皇妃不是？”明妃见慕梨潇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道上次的毒药让她害怕了不少。 “只是……在这么下去，民女恐怕是连皇妃都做不成了。”慕梨潇一脸的无奈，“娘娘可是没有看到皇上的神情，像是恨不得吃了我一样。我怕我真的惹急了他，会招来杀身之祸！” 明妃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这件事情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或者说，她还恨不得皇上能杀了这个慕梨潇，一来可以让风云轩精神不振，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女人的；二来，能够加重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太子之位很快就可以易主了。 “没有的事。你又何必自己吓自己呢？”明妃柔声说道，“我会在皇上面前帮你说着话的。而且，你可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事儿。关键是要让太子自己出来说才行，你可明白？” “民女知道了。”慕梨潇点头，“只是希望娘娘在关键时候能够救我一命。我已经不指望做什么皇妃太子妃了，只希望自己能够丰衣足食过完这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觉悟倒是挺高的。“你放心吧，本宫自然会让你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的。”但是你的生命还能有多长的时间，我就不能保证了。 慕梨潇也看出了她眼中的凶狠，但只是点头，“不过娘娘，这一次皇上让你来劝我，如果我出去还是那样的态度，皇上会否怪罪于你呢？”恐怕明妃得意忘形到忽略这个问题了吧？慕梨潇觉得自己还是提醒她一下比较好。 “这……”当时皇上说起这件事情，明妃也只是想要和慕梨潇了解一下情况，才会把这件事揽下来的，可是听她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是有些不对劲。如果她劝了慕梨潇，慕梨潇回去还是那个态度，皇上会说她是办事不利的吧？ “所以……究竟要怎么办才好？”慕梨潇看到她为难的样子，还故意问了一句。 “你的态度可以稍微先软下来一点，让皇上觉得，我的劝导还是有用的。”明妃也是一脸的为难，她的考虑果然还是不够，都没有慕梨潇想得周到。早知道她就应该让琳妃揽下这个活了，她还是可以和慕梨潇说上话。 “这样啊……似乎能行？这宫中云谲波诡的，实在是不适合我这样的人。我还是应该开着我的酒楼赚钱，不该到处蹚浑水的。”慕梨潇说得满脸的后悔。 明妃的眼睛倒是一亮。如果她最终没有成为太子妃，风云轩不也会很不开心的吗？何不就在这个时候让她却步呢？ “你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明妃试探着问道，“不想再做太子妃，想继续回去做你的老板娘了？” 慕梨潇狠狠地点了点头，她不过是一个粗野的乡下丫头，能够过得好就觉得开心了，“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全身而退？” “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你想要全身而退估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会尽量帮助你的，你放心好了。”她想要全身而退，明妃自然是乐意帮忙。明妃其实很怕以后她会成为一个难啃的骨头，难以应付的对手，虽然现在她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但是以后要是反咬自己一口的话，恐怕就不太好了。 这样的威胁，还是最好不要留在身边才是。 “那……民女就指望着娘娘的帮助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慕梨潇起身，准备要走出门去。 “对了……你在太子身边这么久，有没有得知他和哪些大臣之间交往过密的？”明妃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但难得见慕梨潇一次，能够得出一些消息自然是最好的了。 慕梨潇心中却是一凛，这个明妃竟然想要打听这样的消息。她虽然不满风云轩对她的欺骗，但也不至于想要真的毁了他的太子之位。于是便摇了摇头，“那样的事情，其实我可以染指的？殿下有的时候的确行踪神秘，但我并不敢过问。” 明妃挥了挥手，慕梨潇便欠身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商量 慕梨潇坐着马车原路返回，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风云轩已经回来了。 看到她，他欲言又止，似乎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一样。慕梨潇倒是一笑，走了过去，“看来皇上还真的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啊。”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风云轩已经听说慕梨潇被接进宫的消息了，但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他害怕是夏雨薇又想从中作梗，但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心里算是放心了一些。看来和夏雨薇没有什么关系，是父皇又来烦她了。 “不过是让明妃劝我而已。”慕梨潇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明妃了。毕竟我没有办法对她动手，就算站在她面前都没有什么用。” “父皇让明妃劝你？”风云轩差点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父皇这是想不到办法了吗？竟然让明妃来劝慕梨潇。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不正好说明了父皇根本就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嘛。如果慕梨潇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和父皇作对的话，做不了太子妃都还只是小事，万一…… “阿离，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商量一下才行。”风云轩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情的。要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恐怕他们两个就只能先妥协了。 “商量？”慕梨潇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有些好笑，看来风云轩的立场也并没有那么坚定嘛。毕竟对于他来说，最重要并不是慕梨潇，而是他的太子之位。“怎么个商量法？我倒是有些黔驴技穷了，所以想听听殿下的高见。” “阿离，你别这样。”风云轩能够听出慕梨潇话中有别的意味，“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你说过你会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才怪。慕梨潇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两个字。顶级特工可不是你想骗就能骗的，不然她可真的是白活了这么久了。虽然古代并不能让她把自己所有的技能都施展出来，但能用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我才想知道，你要怎么商量。” “我……”风云轩一时语塞，如果他说他愿意娶那两个侧妃，慕梨潇现在可能就会转身离开了吧？可是再拖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我们可以暂时先答应下来。让父皇消消气，再想办法来把那两桩婚事推掉。” “先答应下来？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慕梨潇想都没有多想就点了头，“其实我也不想你这么为难。身为太子当然会有很多难处，我既然选择了跟在你身边，当然是要同甘共苦的，对吧？” 反正她已经不想要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了，那两个侧妃正好可以留给风云轩做礼物。 风云轩心中一喜，他还以为慕梨潇不会这么通情达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早知道他前几天就应该这么和她商量了，也可以避免她今天在轩辕殿和父皇闹个不愉快。 “所以……你会去和父皇道歉，对吧？”想要让慕梨潇低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她去道歉，可能到最后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但是风云轩还是想试一试。 “如果殿下想让我去的话，我当然会去道歉。反正皇上也觉得是我这个山野村姑太不自量力了，不是吗？”慕梨潇听到道歉的时候都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让她去道歉就不怕她把事情弄得更糟？但是既然这是风云轩送上门的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呢？ “阿离……”他怎么听慕梨潇说话都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好一脸讨好地说道，“我保证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就算身边真的有了两个侧妃，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的。” 是啊，如果我真的爱你，说不定还会求着你去看她们呢。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之前的那两个人，你查得怎么样了？还有，夏大人那里，真的不需要我去看一看？” “那两个人的确和明相有联系。”这一点风云轩这边也已经查清楚了，他都不知道慕梨潇是用的什么手段，他这边花了两天时间才抓到了那条线索。但他心里还是很失望的，信任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和明相有勾结。“至于夏连岳，真的不用劳烦阿离你了。他绝对是靠得住的。” “当然了，毕竟是夏美人的父亲。”慕梨潇还是没有忍住说了这么一句，再一看风云轩的脸色都白了，然后才补了一句，“夏美人那么聪明，她的父亲定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了，我想他还是有眼光的。” 风云轩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慕梨潇这么一惊一乍地弄出病来。有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够把真相告诉她，她既然曾经在皇甫晟身边待了那么久，就一定知道他的难处是什么。他会有这样的选择，她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怕慕梨潇会把他当成是皇甫晟那样的人，利用完了之后就会弃在一边了。他想要找到一个更加合适的机会。 “我需要现在就去向皇上道歉吗？反正时间也还早，说不定还能在宫里混上一顿饭吃。”她可是才从宫里出来，转眼就又要回去了。她现在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回到连州城去做她的老板娘。恨不得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和风云轩说话。 可是相遇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他可能会是个难以摆脱的束缚吗？ “你才回来，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去也不迟。”风云轩说道。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皇上已经不喜欢我了。早一天迟一天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她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你多两个侧妃也没有关系。说不定我闲的时候还可以和她们斗一斗，免得生活那么无趣。” 风云轩正想说什么，就有丫鬟来叫他们去吃饭了。风云轩只好闭上了嘴。不管他觉得自己对慕梨潇有多了解，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办法看透。 “没有什么新消息？”皇甫晟从折子堆里抬起了头，对着房梁问了一句。 无名觉得自己都要抓狂了，真的没有必要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问一句吧？有消息不是第一时间会上报的吗？“没有。” 皇甫晟已经让人看过了黄历，最近十来日的时间都没什么黄道吉日，这大概是唯一能让他觉得欣慰一些的消息了。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出任何主意来，他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帮他出主意的人。 他每天除了看奏折就是在想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慕梨潇回到这里来呢？他手上都没有什么筹……他手上并不是什么筹码都没有。至少，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可是，如果他利用了那个人，就算慕梨潇回来了，只会让他罪加一等吧？况且，他现在都还不清楚慕梨潇和那日逃出皇宫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西徐梓黛的一面之词，他不能说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的确是相信过的。那个时候他恨不得那就是答案。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再对慕梨潇心心念念了。 可是后来呢，突然从梓锦国传来消息，说她快要成为太子妃了。如果她真的和那个人是一伙的，企图夺取他的江山，又何必大老远躲到梓锦国去开客栈，还要嫁给梓锦国的太子呢？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他和慕梨潇之间已经是误会重重了，他实在不想再受到任何人影响了。他只想自己来判断。 “无名，你说，她还会回来么？”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这宫中的每一个场景，都会让他想到慕梨潇，他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的笑容，她的白眼。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她留下的那块玉佩，他也一直挂在自己的笔架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放弃还是继续。 “皇上，妍妃娘娘求见。” 风姝妍？他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风姝妍了。但是仔细想想，梓锦国的太子，不就是她哥哥？难道她也听说了什么消息？ “让她进来吧。”放在平时，皇甫晟是绝对不会见她的，但是今天想到了这一点，还是决定让她进来，看她想要说些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风姝妍走进来，就看到了笔架上的两块玉佩。玲珑剔透，光芒却十分刺眼。 “不知妍妃过来，所为何事？”皇甫晟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重新拿起笔，低下了头。 “皇上似乎忘了，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风姝妍自然知道皇甫晟从来都没有用心记过，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这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人承宠了。就算是之前黛妃立了功，皇甫晟也没有对她有过多的理睬。 “哦？原来已经是秋天了啊。”他没有用心去记每一个人的生辰，只是隐约记得时候。不过，妍妃都专程过来了，他还是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而且，他或许还能够从妍妃的口中得知一些她哥哥的情况。 “是啊。外面都已经是落叶满地了呢。皇上每日都在处理政事，自然是无暇顾及的。今天是臣妾的生辰，皇上何不为了臣妾休息一日呢？”风姝妍大胆地说道。她不知道皇甫晟会怎么想，她知道自己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可是，那个慕梨潇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为什么皇甫晟还是会对她念念不忘？ 要是那个时候她派人在宫外盯着，说不定早就已经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了。只可惜她当时想得并没有这么周到。所以才会为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既然妍妃这么说了，朕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皇甫晟放下笔在，站了起来。他的确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风景了。慕梨潇离开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都已经是落叶遍地了。 既然已经想到了那个办法，怎么都要试一试，总比永远都见不到慕梨潇要好太多了。心里做好了决定，皇甫晟一步步走到了风姝妍身边，任由风姝妍挽住他的手臂，向外面走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打探消息 “妍妃从梓锦国来，也有三年了吧？”皇甫晟和风姝妍漫步在后宫之中，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任何后宫的妃子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了呢。不过，后宫之中最让人忌惮的媚妃已死，最受宠的潇贵妃失踪。大家其实一直都在猜想，剩下的妃子里有谁会率先得到皇甫晟的亲睐。 大家的想法都还是一致的。毕竟除了媚妃和潇贵妃之外，妍妃就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了。 “应该是三年多了。”风姝妍回答，“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她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皇上终于记起了之前的情分，想要提升她的位分了。如今后宫的大小事情，全在兰妃的手中掌握着，她虽然不受宠，却尤其受到皇甫晟的亲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妍妃早就已经很嫉妒她了，私下里还想过一些办法来对付她。但是兰妃也不愧是和慕梨潇在一起很久的人，竟然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连皇上那里都没有麻烦，自己就解决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朕记得，妍妃还有一个哥哥？”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原本应该再说几句再提到她哥哥的。 “如果皇上说的是亲哥哥的话，臣妾的确是只有一个。”风姝妍觉得奇怪，怎么一转眼话题就到了她哥哥身上了？她哥哥风云轩是梓锦国的太子，难道说，皇上觉得自己从太后那里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打梓锦国的主意？ 可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根本不会和她说了吧？这样的事情要是和她睡哦的话，不怕她转头就告诉父皇和哥哥？ “听闻你哥哥这么多年，身边一直都没有人？”皇甫晟精良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听起来没有那么急切。 “怎么，皇上是想学着我父皇一样，把金月国的公主嫁过去一个？”风姝妍不知道皇甫晟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她可就猜不到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了。 公主？皇甫晟在心里苦笑。如果只是公主的话，他哪里还需要这么费心。可是要嫁给风云轩的并不是什么公主，那可是他的贵妃，她的女人！“朕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你哥哥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人，恐怕很难接受吧？” 风姝妍倒是同意这一点，点了点头，“的确。哥哥一直在说，他要遇上对的人。我都笑了他很久，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对的人，只要合适就在一起不就行了吗？可是你看看他，这么多年了，不管父皇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人。” “你没有听到他要娶太子妃的消息？”皇甫晟还以为风姝妍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梓锦国的消息呢，可她似乎并不知情。恐怕对那个太子妃的人选就更加不知情了吧？ “是吗？我的确没有听到任何消息。离家太远了真是没有办法，都还没有皇上你得知消息快。”风姝妍说道，然后一愣，“所以皇上今天是专程想要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没想到哥哥等了这么多年，还真的等到了他想要的那个人。要是他看到我，一定会嘲笑我的吧？”嘲笑我只是因为惊鸿一瞥就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一个并不爱她的人。 可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后悔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算是吧。朕原本以为你会知道的。”皇甫晟笑道，“没想到妍妃竟然还不知道一点风声。朕还在想着，要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皇上还要送礼？”风姝妍并不觉得这件事情需要皇甫晟出面，哥哥也算是终于有了一个着落了。只是她都不知道哥哥身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能够帮助他，是最好的。毕竟母妃过世之后，他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毕竟是你的哥哥，于情于理都要送礼的。”皇甫晟随便编了个理由，他可不止是想送礼，他还想自己能够亲自到梓锦国去看看。可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还真是没有办法过去。 “皇上费心了。其实臣妾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女子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够终结我皇兄这么多年的等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愿意回去看看。”风姝妍说着，看到皇甫晟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似乎是在赞同她这个主意一样，“怎么，难道皇上你也想要去？” 皇甫晟自然不能点头。那不是别的地方，是梓锦国的敌国，而他身为金月国的皇帝，是绝对不能够轻易去那种地方的，就算身边有暗卫保护也不行。就算不多做停留，一去一回也要一个来月的时间。 江上不可一日无主，更不用说是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太后那里的威胁虽然爱已经解除了，但他可不想再让太后有机可乘。 “朕就算想去，也去不得，不是吗？”皇甫晟摇了摇头，“朕可是一国之君，不能为了这样的事情抛下自己的江山。” “皇上说得对。”而风姝妍尽管心中想念她的皇兄，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就连一天的时间都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更不用说是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是在这期间皇甫晟找到了慕梨潇，并把她接回了宫，她连个说话的份儿的都没有。“臣妾虽然想念皇兄和父皇，但臣妾更愿意和皇上在一起。” “不知道在你的眼中，你的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风姝妍都没有料到皇甫晟还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突然对皇兄如此感兴趣了？父皇还很康健，梓锦国起码在五年之内都还不会易主。难道只是因为皇兄娶太子妃？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奇怪。 “真话是如何，假话又是如何？”皇甫晟也知道风姝妍在怀疑他的目的，但只要风姝妍不知道太子妃就是慕梨潇，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如果她知道了太子妃是慕梨潇的话，还能够写信回去劝阻吧？ 毕竟慕梨潇现在可是用萧离的名字活着，而不是自己的本名。她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这个身份的。可是拆穿之后，慕梨潇就是欺君之罪了吧？即便风齐安知道她是金月国的贵妃，也不会留任何情面，反而还会以此为由说慕梨潇是他派过去的细作吧？ 也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啊。所以，他现在能用的，就只有之前想的那个办法了。他身边唯一可以利用的，唯一一个还能让慕梨潇不远千山万水回来的人。 慕恬。 慕梨潇支着手在书案上睡着了，差点撞到了自己的头。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慌乱的感觉，可是并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并不觉得自己眼下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子妃的事情应该全权在她的掌握之中，风云轩也不知道她每天其实都只事在纸上画乌龟，并没有为他想任何办法。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 她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才画好的一只乌龟。她都已经厌倦了，各种各样的乌龟她都已经画过了，除了无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好在，明天她就要进宫给皇上“道歉”了。加上明妃为她在一边煽风点火，估计她很快就能够全身而退了。 天色已经晚了，她把画满乌龟的纸折好，用烛火点燃，扔在了地上。烧掉的东西才最让人觉得神秘不是吗？她打了个哈欠，明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完成呢。 风齐安像是和她有什么默契一样，慕梨潇走到轩辕殿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并不见风云轩的身影。 “太子正和大臣议事，有些话，朕一直都想和萧姑娘单独说说，这才算是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了。”风齐安看了慕梨潇一眼，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紧张的样子。 “其实皇上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一开始就说清楚，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不是吗？我虽然是山野村姑，但也并不想任人摆布。都说山高皇帝远，的确是如此。”为了演好一个村妇，可是要连说话的都带着一股山野味儿了。 好像就是要告诉风齐安，她第一天都是好不容易才装出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就连那个舞，风齐安大概都会觉得那是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练习出来的。 “你说话可是越来越放肆了！”风齐安怒道，“难道你不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而来？为什么还是连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皇上说得没错。我可能确实是因为太子妃的位置来的，但后来发现，其实还不如我在外面过得自由自在，要说荣华富贵，我自己也可以得到，还可以开心快乐，不必每天受气。”慕梨潇说着，脸上反而有了一丝笑容。 风齐安不禁怔愣。其实他早就知道，慕梨潇对于太子妃的位置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觉得自由自在地活着很快乐，反而是觉得手中拥有权力会快乐。他像是回到了第一天认识这个丫头的时候。 “受气？”风齐安假装生气，“你竟然说这是在受气？” 她虽然聪颖，但这样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在皇宫里待着。或许她能够赢过所有人，最后却还是会输给自己的那颗心。 “既然皇上叫我来，也是想要听我的真心话。我也就直说了。”慕梨潇知道如果她说出真相，很有可能会毁了风云轩，她可不想那么做。就算她要离开，也不证明她真的恨风云轩，“我觉得，我会拖累太子殿下。” 风齐安皱眉，“这话怎么讲？” “皇上其实也已经看到了。当初我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便约定此生只爱对方一人。对于很多人而言，也不过是梦想。所谓一生一代一双人。但那的确是我唯一想要的爱情。却也因为如此，才会拖累了太子殿下。” “我知道皇上让太子娶侧妃是出于一番好意。毕竟他是太子，是绝对没有办法事事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的。而因为我的出现，让太子觉得他等到了对的人，为了不辜负我，才会不愿意娶侧妃。其实这些道理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 第三百九十八章 心烦意乱 风齐安点头，慕梨潇的确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之前之所以要那样激怒他，其实完全是为了云轩着想。并不是想让他收回赐给云轩侧妃的决定，而是想让他收回太子妃这个称号。 “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看透而已，觉得有我在身边就行了。其实皇上如果这次赐给他两个侧妃，他明白了这种联姻能够为自己带来的好处，以后自然会为自己找到一个更加合适的太子妃。” 听起来，慕梨潇似乎是处处都在为风云轩着想，其实也不过是在暗地里使坏而已。就算没有她这个太子妃，风云轩也不会想要迎娶侧妃来束缚自己的。但慕梨潇不能再给他更大的报复了。 风齐安忍不住连连点头，其实他真的觉得这个女子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可是她并不舍得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就注定了她没有办法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但风齐安还是欣赏她能够说出这些话的勇气。 “其实殿下今日让我来，是给皇上道歉的。之前多有冲撞，但皇上应该知道那不过是无心之失。” “朕自然明白。你的心意，朕也已经知道了。朕会挑个时候再说这件事情，至于对你名誉的损失，萧姑娘不会介意吧？”风齐安都不知道会否有人在背后嘲笑她。原本都爬到了太子妃的位置。最终却因为自己多次出言顶撞皇上而恢复平民的身份。 但她应该是不会在乎这些事的吧？ “自然不会介意。”反正除了石簸村的人，没人知道她要成为太子妃的消息。而萧家二老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听到任何嘲笑。 “那就好。朕其实还是很欣赏你这样大胆的女人。只是你不适合在这个地方生存罢了。”风齐安最终还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民女谢过皇上。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皇上为我的酒楼题匾，我也好用作一个噱头招揽生意。” “做生意都做到朕这里来了。还真是精明。那朕就答应你，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为你的酒楼题字！” 风云轩才走到轩辕殿外，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笑声。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慕梨潇竟然就已经把父皇哄得乐成这个样子了？ “儿臣见过父皇。”可他才走进去，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就像是被生生切断了一样。殿内重回平静。 “云轩也来了。朕和萧姑娘正好说完，有些累了，去休息了。你们要留下来吃午膳便留下，要不出回去吧。”风齐安说完就走了。 风云轩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他才来父皇就走了？这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弄得他现在都有些难受。 “我倒是想留下来吃饭，殿下你呢？”慕梨潇看到风云轩有些痴愣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 “分明我进来之前，你和父皇还说得很开心，怎么看到我就要走？” “原来是因为这个。当然是因为我口才好，向皇上道歉，还承诺了要让你迎娶侧妃。他才会如此高兴啊。”慕梨潇解释道。 “什么？你答应了？”风云轩大吃一惊，他原本只是让慕梨潇来向父皇道歉的。怎么她就自己答应了这件事？ “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不必这个样子。你之前不是说要我相信你吗？这就是我相信你的表现。”慕梨潇勾起嘴角。是啊，给你留下两个侧妃服侍你，夏雨薇一定会疯掉吧？ 那个时候她慕梨潇可是已经回到酒楼当回她的萧老板了。 风云轩从来没有想过慕梨潇会退步。毕竟这是她留在他身边的条件。现在她这么一说，除了开心之外，风云轩的心里难免会有一些担忧。“我知道你相信我，只是我不想让你……” “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以前皇甫晟身边那么多人，我不照样活得很好？”现在她竟然可以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了。她的心里竟然都没有什么拨动。或许……她心上的伤已经好了吧。这一点的确要感谢风云轩，虽然他并不是那个对的人，至少他为慕梨潇提供了一种疗伤的方式，而慕梨潇也已经通过对他的帮助，把这份人情还上了。 听到她提起皇甫晟还真的是很难得。风云轩有的时候会嘲笑他太傻，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太过于幸运。如果他的身边没有慕梨潇的话，现在金月国的江山早就已经是赵太后的了，他也会成为一个阶下囚。 可正是因为他身边有了慕梨潇，他不仅没有成为阶下囚，反倒成了真正的掌权者。 如果他的身边有慕梨潇的话，必然也会有一样的结局。 “你能这样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风云轩看着慕梨潇，满脸的心疼。慕梨潇的眼中却是平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有所回应了。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吧，毕竟最近慕梨潇都在忙着为他铺路，所以难免会顾不上他的情绪。但她却在这件事情上退步了，还和父皇相谈甚欢，他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欣慰。 但愿他的那些担忧都只是空穴来风。 可是五天时间过去，父皇那里还是没有宣布婚期，风云轩难免有些急躁了。如今他都还不知道那两个侧妃会是什么任务，可是连慕梨潇都做出让步了，父皇那里却还是迟迟不肯定下婚期。他真的担心其中会有什么变数。 “殿下这是怎么了？你在我面前已经晃了快半个时辰了，不觉得累吗？”慕梨潇从书案边抬起头来，看到风云轩不安地走来走去，“你是不是需要我去给你煮一碗安神汤？” “阿离，不要开玩笑了。”他的神情却严肃起来，“上次你不是说你已经答应了侧妃的事情，为什么父亲就是吃吃不肯定下婚期呢？” 慕梨潇在心里冷笑一声，“怎么，殿下就是要怪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阿离，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只是，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心里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风云轩说的都是心里话，每过去一天，他的心里就越是急躁，就算慕梨潇在他身边，也好像她随时都会逃走一样。 “既然这一切都要靠皇上做决定，你我就算再着急都没用，何不去问问你父皇呢？或许他正在考虑中呢？”慕梨潇低头看着后宫的图纸，看着琳妃、明妃和静妃的宫殿，心里想的只是要怎么样在离开之前让这三个人吃点苦头，虽然她们现在对慕梨潇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了，但仇却是不能不报的。 看到风云轩走过来，慕梨潇眼疾手快地用京城的图纸盖住了正在看的那一张，然后回头看着风云轩，“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着急的，殿下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其实她早就想说出这句话了，如果风云轩真的关心的是她这个人的话，并不会担心她会离开吧？如果他关心的只是慕梨潇能为他做什么，当然会担心她会逃跑了。 毕竟他那些党羽里，余下的人虽然值得信任，却都是些脑袋不太灵光的人，只有那个夏连岳算是个老狐狸，能为风云轩出些主意。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风云轩对她的仰仗，虽然他几乎不会近看慕梨潇正在计划什么，但时不时都会过来瞧一瞧。 而慕梨潇已经不画乌龟许多天了。他也问过慕梨潇为什么要烧掉那些纸，她只说记在心里就可以了。风云轩也没有多说什么。 “阿离，你知道我不担心这些。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风云轩说着，却突然感觉手上一暖，慕梨潇竟然握住了他的手，难得她还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但慕梨潇却在他的掌心感受到了一片冰凉。虽说之前风云轩说这些话的时候，掌心从来都是温暖的。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当初那种感觉会渐渐消逝，一点点被他的野心所取代——虽然他是太子，并不能说是什么野心。 他手心的凉意一直传到了慕梨潇的心里。她蓦地松开了自己的手。风云轩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看着慕梨潇眼中的寒光，心里也跟着一凉。 这些天，慕梨潇虽然一直在房中计划着什么，但始终没有出去做任何事情，也没有告诉他她的任何计划，他每次都只会见到墙角的灰烬。她虽然一直都说她相信她，可是她的做法却告诉他，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他又不得不想到了那天，她和父皇相谈正欢，他一进去便冷场了的事情。慕梨潇自然不会到父皇身边去做妃子，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只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她刚才不过是握了一下他的手，脸色就变了。可是他的手心能透露什么消息呢？ 其实慕梨潇觉得自己和风齐安之间倒是有那么一点默契。都知道拖得越久风云轩心里会越着急。她在太子府里也待不了几天的时间了。按照她和风齐安的约定，明天他就会宣布婚期。但只有侧妃，没有正妃。 太子妃将会因为顶撞皇上，目中无人，乖张野蛮而被除名。 她还真是想看看那个时候风云轩脸上的表情。反正风齐安觉得慕梨潇这么做是为了风云轩着想，她自然也会在风云轩面前演好这场戏，让风云轩也觉得，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都是出于好心。 虽然是要离开的人，但怎么说还是要给这些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才可以嘛。 第三百九十九章 离开 风云轩走后，慕梨潇又把后宫的布局图抽了出来，再把自己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过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如果后宫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一定会风齐安宣布太子妃的事情有阻碍。好在，明天过了之后，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已经离开京城了，那也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虽然只能拿琳妃开刀，可怎么说也不算过分，这个女人可是一直都想要杀了她。她不必直接向明妃或是静妃动手，只需要把线索引向这两个人，就足够她们受的了。 慕梨潇又一次醒得很早，天还没有亮，她的房间就已经亮起了烛火，她把之前的图纸全部都焚为灰烬，以免有谁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然后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多少的东西。 再完成了后宫的事情，她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当然，话不能说得太早。 “阿离？”风云轩睡眼惺忪地看到隔壁房间的灯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所以起来看看东西。”慕梨潇回答，“殿下要去上朝了吗？” “嗯。”风云轩什么都不知道，慕梨潇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反倒有了一丝愧疚。可她并不是存心欺骗的那个，风云轩才是。 如果风齐安要在早朝上宣布这件事情的话，慕梨潇可能就没有办法看到风云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了。还真是有点可惜。但是他要是不在早朝宣布，那就意味着慕梨潇可能要和风云轩一起听到这个消息，那个场面才会更加尴尬吧？ 其实风云轩问话的时候，慕梨潇正在房间里写信。说起来有点可笑，好像风云轩不知道她会到哪里去一样。在梓锦国她可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回到酒楼。 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那两个侧妃风云轩是娶定了，也就违背了他和慕梨潇的约定，就算他真的找上门来都没关系，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她一直都在斟酌字句。做特工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文字工作了，甚至每次都要说好话来逃避。她对写东西真的没有那么擅长，而且既要煽情又要绝情，还真的有一点不好做到。 她洋洋洒洒写了很久，最后揉成一团。她真的不是那么矫情的一个人，而风云轩也不会觉得她是那样的一个人。要不干脆就别留字条，要么就简单两句话。慕梨潇咬着笔头想了许久。总不能写：你是一个好人吧？她都想戳自己。 “云轩，自相识以来，你对我的千般好，我将谨记于心。然你我二人身份悬殊，实在不忍看你为我忍气吞声。故才选择不辞而别。祝你今后一切都好。勿念。” 风云轩会相信她写的东西吗？她究竟是要留字条，还是亲自和他道别来得更加痛快？要是还写不出来的话，风云轩都该回来了。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张纸揉成了一个团扔在了地上。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些纸团也烧掉，可又觉得，让风云轩开电脑才最好。会让他更加确信慕梨潇是为了他好才选择离开的。 她才是一个好人。就算离开都不想告诉风云轩真相。她已经帮了风云轩不少了，而她在离开之前要做的那件事情，也可以算做是对风云轩的帮助。虽然不能如他所愿地把那三个人都除掉。 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慕梨潇立刻就放下了笔。这会儿她也不需要再写什么了。一听这个动静就知道是风云轩回来了。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开门去看。 正好就看到一个怒不可遏的风云轩从外面走了过来。 “阿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风云轩手上拿着圣旨，原本似乎是想要扔到慕梨潇身上，但又觉得不妥，最后只是轻轻放到了她手上。 果然没错，风齐安赐给风云轩两个侧妃，然后把她正妃的位置给拿掉了。她很想笑，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素养，悲伤的神色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我……”她试着想要把风云轩推出门去，但并没有如愿，他走进了房间，然后就看到了慕梨潇已经收拾妥当的东西。 “你要走？你竟然要走？”慕梨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看到这样的风云轩，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眼中都有了血丝，瞪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算是本性毕露了吗？慕梨潇在心里想着，没想到都要离开了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可以说是惊喜了？ “殿下……”慕梨潇泪盈于睫，“其实我知道，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你来到这里。” 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态度也不由得软了一些。他是有些太着急了。父皇让他接旨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父皇终于要宣布他和慕梨潇的婚期了，可是却只听到了两个侧妃的名字，然后，就是慕梨潇因为品行不端配不上太子妃这么几个字。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圣旨接下来的。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终于知道了那一天慕梨潇为什么能够和父皇相谈甚欢。他们的确是在侧妃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但慕梨潇并没有告诉他，达成一致的条件是什么。 是她不再做太子妃了。好像他这一路过来这么多努力全部都白费了一样。他为了慕梨潇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还是没有办法留住她？ “尤其是在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的时候，那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慕梨潇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心疼，“我原本以为坦诚相待就可以了，可是却没有想过，我们的面前还会有这么多的阻碍。我的身份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定时炸……是一个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威胁。” 她差点又说了这里的人不懂的东西。每次在语言上的转换就足够她费力气的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只要小心一点，永远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风云轩说道。可他才说完，就看到慕梨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信任。说这样的话，他当然是心虚的，不说阿一知道慕梨潇的身份，他身边的暗卫也都知道。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了夏连岳这件事情。 慕梨潇听到这句话也是很想要笑出来。风云轩还真是好意思说出口，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夏连岳说出她的名字，恐怕她还会相信风云轩的这个说法呢。可惜啊，风云轩这个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并不是小心就可以。”她还是要把这个苦情的任务扮演下去，等风云轩以后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才能明白，她慕梨潇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上次在宫中遇险就让我意识到，纵然是我这样小心的人，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阿离……我会让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陷入任何险境之中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风云轩也意识到自己回来时的态度可能吓到了慕梨潇，也挂上了一副悲伤的神色。他才从慕梨潇这里尝到甜头，知道她能为自己做很多事情，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我知道你能够做到这些。也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态度，但既然现在圣旨都已经下来了，我希望你可以让我回去，继续我以前平静的生活。”慕梨潇知道自己的态度应该在这个时候强硬起来了，“你是太子，你有自己的责任，而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惹怒皇上很多次了，我不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好过。” 风云轩想说什么，但慕梨潇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相反，如果你的身边没有我，会容易很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逃避的，既然你知道要拉帮结派，自然也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获取人心，而联姻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不管是官还是商，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一点。” 风云轩被慕梨潇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的确，他逃避这件事情很久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在等什么对的人，只是因为他不想自己被任何人束缚而已。可是，就连父皇都要受人束缚，更何况是他呢？ “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你会很伤心，所以原本是打算不告而别的。”慕梨潇的眼光看向了满地的纸团，“结果还是挨到了你回来的时候。” 风云轩俯身捡起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纸团，展开，看到了上面写的那些话，只觉得心里一痛。慕梨潇的确是在为了他着想。可是他不想她为了他着想，只要她可以留下来—— 但他并不想对慕梨潇提出那个过分的请求。而且慕梨潇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太子妃了，就失去了要帮助他的理由。如果他还要把她强留在自己身边的话，恐怕只会让慕梨潇觉得痛苦。 而他也明白，就算他能把慕梨潇留下来，也不会再拥有她的心了。还不如放她走，再想办法的好。既然慕梨潇处处都在为她着想，也就说明她还是爱着风云轩的，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随时都可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来不是吗？ 而且，她在梓锦国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不是吗？只要让人盯着那个地方，就绝对不会失去她的下落了。 这么想着，风云轩的心里又安定了一些。反正慕梨潇也帮了他不少了，而且还为他后面要做的事情指了路。他现在并不应该急于把慕梨潇留在身边，而是应该专注于为自己铺路。只要路铺好了，想要慕梨潇回到他身边，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慕梨潇能够为他想这么多，让他有些感动。他原来一直以为，为他付出最多的人是夏雨薇，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慕梨潇才对。不仅能够为他扫除障碍，还能够想得面面俱到，这可是夏雨薇做不到的事情。 只要她不在慕梨潇面前乱说话，风云轩都觉得谢天谢地了。其实，夏雨薇还是他和慕梨潇之间一个很大的阻碍，这个阻碍要怎么解决，还要费一番功夫。 第四百章 计划打乱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也好。”风云轩低声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一声呢？或许……或许我们还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呢？” “这就是解决的办法。”慕梨潇抹了抹眼角，“我真的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你看到我难过。我应该悄悄走掉，而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慕梨潇就被风云轩揽入了怀中，“你会等我对吧？” 等你？慕梨潇的嘴脸扬起一抹冷笑，风云轩还真是天真得很呢。竟然觉得她还会在原地等着。 “或许吧。”等她再和风云轩四目相对的时候，那抹冷笑就变成了苦笑，“我说过了，我们并不相配。就算是互相喜欢也没有办法。” 慕梨潇觉得自己都想干脆把事实说出来，然后夺门而出了。但又怕风云轩会让暗卫拦截她。如果暗卫动手的话，她还真的没有多少胜算。她可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我明白你的难处，你也明白我的难处。却偏偏成为了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风云轩摇了摇头，“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你走了。”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或者是兄弟。你以后来我的酒楼，一律都免单。”慕梨潇笑着，拿起了自己的东西，“我……走了。” 风云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了身。心中的怒火都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才好。毕竟慕梨潇是维特他好，并不是故意要离开的，他不能把错误归咎到她身上。而且，当初也是他答应过那些话的，恐怕慕梨潇从来就没有真的指望过他。 “对了……离开之前，我会送你最后一个礼物。”慕梨潇在出门的时候，神秘地说了一句。但风云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把地上的纸团一一捡起来，展开，看着上面的词句。 有些真的会看得人起鸡皮疙瘩，也难怪慕梨潇会扔掉这么多了。可她最终都没有想好究竟应该怎么用字条和他道别。 但从今天起，风云轩是要考虑和别人合作的事情了。这次的联姻虽然是被迫，但也可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有效果的话，他以后还可以利用这种方式。 但是正妃的位置，他只会为一个人留着。 “皇上，梓锦国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皇甫晟一听到梓锦国三个字就抬起了头，用眼神告诉无名，快说！ “听闻，昨日梓锦国的皇帝总算是宣布了太子的婚期……”无名说到这里，看到皇甫晟的脸色一变，赶紧接着说道，“但却只让太子迎娶侧妃，而太子妃萧离，因为品行不端，不再拥有太子妃的名号。” “也就是说，潇儿她，被退婚了？”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前几天他还在妍妃那里旁敲侧击问着那个太子的情况，可是不过转眼的功夫，慕梨潇竟然就失去了太子妃的位置。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凭着慕梨潇的本事，处理这样的事情应该十分容易才是。纵然风云轩眼迎娶侧妃，也不至于会闹得连自己正妃的位置都失去了。除非…… 她是故意的。 看来她还是在等自己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不用嫁人了，皇甫晟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所以，她现在是在哪里？” “听说她回到了酒楼，重新接手过来，做回了老板。”无名回答。他还真没想到慕梨潇会这么做。所以她一开始就应该只是想要玩一玩，并没有真的想去做这个太子妃吧？ “是吗？”皇甫晟眯起了眼睛，他要赶在风云轩想出什么新的计策之前，把慕梨潇引回到帝都来，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如果能够冰释前嫌，自然是最好的。要是……要是不能的话…… 皇甫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总之，要先让慕梨潇回来，他才能够向慕梨潇解释清楚一切， “无名，传消息给潇儿，说慕恬病重，危在旦夕。她一定会回来的。”这个主意他已经犹豫了很久的时间了。不知道他到底应不应该这么做。他怕这么说只会让慕梨潇对他的误会更深，但又觉得，只要可以得到一个见到慕梨潇的机会就好。 他只想要这么一个机会。 别的都不重要。 “皇上确定要这么做？”无名有些犹豫，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而且，能不能骗过慕梨潇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不用你管。照朕说的做就是了。”皇甫晟厉声说。 “卑职明白。”如今只要是和慕梨潇有关的事情，就不能期待皇上能够想个通透。无名也习惯了。 要是慕梨潇真的能够回来。这后宫之中或许还会恢复一些往日的生气。说起来，虽然她在离开的时候对他不是那么客气，但他还是挺想她的。 这后宫里难得有这么大胆的女人。就算告诉皇甫晟他的婕妤都已经被慕梨潇换掉了，他都不会生气，只会觉得慕梨潇很厉害吧？ 毕竟他眼中除了慕梨潇之外，已经看不到别人了。 有人看到慕梨潇离开京城，往连州的方向去了。 可是她现在正坐在离皇宫最近的茶楼里喝茶。二楼的窗边，她微微探出头看向了街道。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有些无聊，手中捏着一粒碎银子，想着她要是把银子扔下去，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虽说只是一粒碎银，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可以救命的。 她乔装了一番，恐怕就是风云轩从她面前经过，都不一定能够把她认出来。今晚的行动她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了。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她提醒自己不要紧张。 等到天色暗下来，进入皇宫，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好。她原本应该离开的。可是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件事情。在现代的时候，她何时对想要害她的人姑息过？却偏偏是在古代，要把各种利益都考虑清楚才能动手。 三个人能除掉一个她已经觉得满足了。可不能让风云轩走得太容易才好。必要的挫折才是成长的垫脚石嘛。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街道上的人却越来越多，夜市还真是热闹非凡。慕梨潇把碎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走出了茶楼。 虽然不知道梓锦国的皇宫哪里是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但在宫墙外转了一圈，还是找到了一个相对容易些的入口。在金月国的皇宫出入那么多次，经验也不是白积累的。 看了那么多遍地图和布局图，皇宫的结构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现在只是希望琳妃没有侍寝，不然她可是很难行事。 一路上躲着夜巡的侍卫到了后宫外，然后溜进了琳妃的寝殿。琳妃寝殿中并无什么灯火，看来应该是已经睡下了。毕竟没有承宠。可是，寝殿之中却空无一人，就连被子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没有碰过。 奇怪……这么晚了，琳妃会去什么地方？ 慕梨潇原本想在那里等一会儿，说不定她就回来了，但在原地蹲着实在是无聊，就决定在剩下的地方转一转。整个宫殿像是没有人一样，静谧异常。直到她走到了偏殿的角落里，最后一间房竟然有摇曳的烛火！ 她的心一下子警觉起来，慢慢挪了过去。烛火摇曳之中，是两个人交缠的身影，以及细碎的嘤咛。难道主人不在，这里的宫女竟然会如此大胆？ 慕梨潇对于这种香艳的画面可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又觉得很奇怪，整座宫殿只有这一处有光有声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 好在这是偏殿，门窗都没有那么讲究，只是轻轻一戳便开了。而发出嘤咛的那个人……竟然是琳妃！可那个男人，却绝对不是风齐安。 她本意是来报仇的，却不料撞破这样的秘密。难怪宫殿这么安静。可是琳妃行事未免也高调了一些，黑灯瞎火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有烛光？这是某种……情趣？ 她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她本来是想杀了琳妃，然后嫁祸给静妃和明妃，虽然动不了那两个人，也能让她们受到教训，可是眼前的情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个琳妃还真是，自己作的死都足够多了，根本不需要她慕梨潇来帮忙。如果不是她之前不止一次想要杀自己的话，慕梨潇根本就懒得理会她。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慕梨潇想了想要不要再等一天，或许有机会出手，但她又实在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既然宫殿里没有别的人，她就悄悄找到了一个有纸笔的地方，而后写了两张小纸条。分别扔给了静妃和明妃。 静妃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赶了过来，好在明妃及时出现拦住了她。不然以静妃这个架势，根本什么人都抓不到。 明妃一面派人去通知皇上，一面小心翼翼地带着两个嬷嬷进去。慕梨潇一看就知道那两个嬷嬷属于力气大的那种，两个人钳制住一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琳妃那里，直到明妃都到了门口，都还没有完事儿。 “妹妹可真是享受啊。”明妃冷冷一声，房内的两个人都是一僵。然后明妃命人弄开了房门，将里面的两个人逮个正着。 慕梨潇躲在暗处看热闹，心里却有些难过。当然，她难过的是自己原本的计划并没有能够实行。要不然可是一石三鸟。不过现在也没有关系，她本来就不想沾血，有个更简单的方法能够解决问题，她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不能惩罚一下那两个人，反而给了她们一个解决到对手的机会，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并不想再在京城待下去了，能够尽快回到连州最好了。反正当初明妃也并非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第四百零一章 慕自寻死路 琳妃衣衫凌乱地跪在明妃面前，嘴里一直说着，“放过我吧，姐姐。求你放过我吧！”可是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静妃。这两个人都来了，看来这次她是躲不过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了“皇上驾到”四个字，琳妃一瞬间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可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为什么会突然被发现？还是两个人一起来，绝对是有人告密才会如此的吧？ 可会是谁呢？她身边的人可是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来的，如果想要告发她的话，肯定不会等到今天，那就是说，今天晚上，她的宫殿里有一个不速之客撞破了这件事情，然后通知了静妃和明妃。 这样看来的话，就不会是她们两者中的一个了。一定是另有其人。她的目光向着四周看去，可是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是谁？”看到皇上过来，她也没有理睬，她知道自己犯下的是重罪，恐怕不是在打入冷宫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可能是死罪！ 慕梨潇还真的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平静下来了。毕竟她对这个琳妃可没有任何愧疚的地方，反倒是她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才对。 “琳妃，你还有什么话说？”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风齐安不气到肺炸才怪。他看着琳妃双手都颤抖起来，“朕究竟是什么地方亏待你了？你竟然要这样对朕？以前那些小事，朕都可以当作看不到，可是现在你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让朕怎么再轻饶你？” 琳妃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一点上她还算是聪明，知道自己说得越多只会让风齐安更加生气，她现在只希望她的父亲能够帮助她了。可这样的事情传到父亲那里，恐怕父亲想躲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管她了吧？ “来人，把这两个人扔到慎刑司去，择日发落！”风齐安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钟。慕梨潇看到夏雨薇跟在了她后面。夏雨薇从始至终都只是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出面。明妃和静妃只知道在这里落井下石，只有夏雨薇才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最需要人的反倒不是这个地方，而是风云轩。虽然他可能并不是很喜欢琳妃，但毕竟是他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那面会很伤心。 待人把琳妃和那个男人带走之后，明妃和静妃才有了说话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事？”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问题？”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都惊讶地看着对方，“是不是有人给你传递了消息？”明妃看着她，然后拿出了一张纸条，静妃看到她手上的纸条，自己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 两张纸条一模一样。果然是同一个人给她们传递了消息。可是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是不是现在还在这个地方？两个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琳妃这样的事情都被发现了，要是她们两个也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恐怕也会被人发现的吧？ 慕梨潇看到了两个人眼中的惊恐，或许她还是达到了一点自己的目的，让这两个人心中有了恐惧。虽然不至于会让她们缚手缚脚，但还是会有所顾虑。 也算是一个教训了吧。 明天，这件事情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回连州的路上了。 一大早，风云轩就听到了消息。他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出这么大一件事。却又突然想到昨天慕梨潇离开的时候，说什么要送给他最后一个礼物。 所以，这是慕梨潇给他的礼物？除掉了琳妃，他的威胁就少了许多了。毕竟琳妃一向是行事最大胆的哪一个，上次的刺客也都是她派来的。不过，没有能够威胁到另外两个人，风云轩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他已经让人赶往了连州城，盯着慕梨潇。因为不想让慕梨潇有所察觉，所以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让他们跟着慕梨潇离开，甚至不让他们接近酒楼。要是被慕梨潇发现了这些人的存在，恐怕他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张大人这下应该也跟着他的宝贝女儿一起完蛋了，连同着那个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的蠢蛋五弟。 慕梨潇回到酒楼的时候，生意正好，楚十二忙得手忙假乱，都无暇顾及她。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到她身边幽幽地说了一句，“就这么回来了？” “那还能怎么样？”慕梨潇摇头，“这皇宫啊，还真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你要是能够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找到真心人，也算是你的运气了。” “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伤心。”楚十二看出了这一点，“看来你对那个风云轩并没有付出那么多感情嘛。” “我已经为他付出够多了。他不值得我再为他做什么了。”慕梨潇回答，“而且，我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把这一切都揽在了我自己身上。”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回来？”楚十二知道这件事中必然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就看慕梨潇愿不愿意说了。 “他和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夏美人有染，算不算是一个理由？”慕梨潇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反正楚姨也不是什么外人。 “竟然是因为这样。这风云轩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正直啊，背后居然会有这样的动作。那个夏美人恐怕也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楚十二的语气之中倒是没有什么鄙夷，反倒是让人听出了一丝钦佩的意味。 当然了，风云轩也算是个有计谋的人，能够把慕梨潇耍得团团转就足够说明这一点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在夏府听到了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就算是有人告诉她，她恐怕都不会相信的吧？ “他有什么计划，倒是不用我去猜测了。这个太子之位他应该是稳坐了，反正，有了夏雨薇，后宫的明妃和静妃其实根本不足为惧。” “这么说来，那个琳妃真的是你捣的鬼？”毕竟按着时间算的话，慕梨潇昨日就应该回到这里了，可今天才到，中途一定是去办什么事情了。而她有所耳闻的，就只有这么一件事情。 “楚姨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什么叫是我捣的鬼？那分明是琳妃自掘坟墓，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慕梨潇轻轻一笑，“我不过是把帮她传递了一下消息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分明是想要亲手解决她的，没想到她竟然自寻死路，害我之前计划了那么久的行动不能执行，我心里还不开心呢。” “恐怕她这次是难以逃脱死罪了，后宫之中出这样的事情，暗卫恐怕都会难辞其咎吧？皇上必然会对各个宫殿加强看守，你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吧？” “楚姨知道我有什么目的？”慕梨潇觉得不解，难道说她想要做什么楚姨都能够猜到？ “当然了。当初害你的可是三个人，你若是想要动手的话，绝对不会只选择对付一个人，肯定是想要一石三鸟的。”楚十二说得信誓旦旦。 慕梨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楚姨你懂我的心思。说起来，明日你派人去把萧家二老接回连州来吧。虽然我并没有能够带给他们什么荣华富贵，但说过要照顾他们，帮他们找女儿，这话还是算话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饿了的话，厨房也还有吃的。”楚十二说着，又去招呼客人了。 慕梨潇抬头看到了说书台，但并没有见着说书的人。可能是生病了吧。反正她总是有机会见到的。 其实就是想知道是不是隔壁的那个王大爷而已。 萧家二老被她安顿到了连州城的一个小宅院里，雇了几个人去照顾着，相比于他们之前的日子，应该已经好多了。 平静地过了几天之后，慕梨潇突然得知了一个消息。 慕恬病重。 可是，慕恬如今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照理说应该没有人会关心他才对，怎么病重的消息还会传得这么远？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对劲了。慕梨潇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楚姨商量一下。 “楚姨你说，这个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大？” 看到慕梨潇一脸急切的样子，楚姨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相信了吗？” 是啊，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相信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皇甫晟还是不放心，想啊哟对付父亲呢？ “我原本就打算要回帝都一趟的。”慕梨潇皱眉，只是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所以暂时没有时间。那个梦境虽然没有再出现，但她偶尔还是会觉得心绪不宁，可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能力去相府救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才会选择一走了之的。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回去祭拜一下慕夫人，让自己稍微安心一下也好。可是在这个时候听到慕恬病重的消息，她反而是不敢回去了。 “我只是怕，也不过是皇甫晟的陷阱。我在外面，他觉得担心，所以才到处散布这个消息，想要来个守株待兔。我可不想自投罗网。”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皇甫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用这样的招数？ 难道说他知道了她成为了太子妃，觉得这是对他的威胁？可是她现在都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不过是想要过回她潇洒自由的生活，为什么他还是要来插一脚？ “我明白你的担忧。换做是我，也会有这样的担心，此去帝都，起码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在路上没有再听到什么其他的消息，你大抵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楚十二说得波澜不惊，慕梨潇的眼中却是一亮。 第四百零二章 歪打正着 是啊，如果真的是病重的话，慕恬可能都没有办法撑过那么久的时间。虽然现在还难辨真假，但只要在路上没有得知任何任何消息的话，可能就有问题了。 “反正你也要回去一趟不是吗？”楚十二笑了笑，“何不就回去看一看呢？我想皇甫晟也没有办法困住你吧？”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慕梨潇摇头，“他的暗卫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随便哪个我都没有办法对付。要是真的是陷阱，可能我就回不来了。” “不要这么悲观。”楚十二也知道慕梨潇说的是事实，但是反正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倒不如给她一点鼓励。 “你会来救我吗？要是我被困住了？”慕梨潇看着楚十二，她可是自己现在唯一一个可以仰仗的人了。可她都能猜到她会说什么。 “不会。”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慕梨潇捂着自己的心口，“楚姨，你太让我心寒了。是不是隔壁那个王大爷把你的心偷走了，你现在都不关心我了。” “为什么你总是要提起那个人？”楚十二都不知道慕梨潇究竟为什么觉得隔壁那个姓王的会和她配的。 “那就是别人，说，倒是是哪个人把你的心偷走了，我要和他决一死战！”原本只是看玩笑，说到王大爷的时候，楚十二脸上还有一丝愠怒，但慕梨潇说到这个没有特指的“别人”的时候，她突然从楚十二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闪躲。 这算是，歪打正着吗？ 她的八卦细胞一下子就被唤醒了，“啧啧，楚姨，看不出来啊，我这才离开多少天，你居然就已经，快告诉我，别让我自己查出来，要不然的话……” “不是说要回金月国？别忘了你爹现在病重呢，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行不行？”楚十二就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瞒住慕梨潇，可是她现在还不准备说出来。毕竟她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 “我一会儿就会走了。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你得和我说说这件事情啊！我可不记得周围有什么人你能看得上眼的。”说那个王大爷也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而已，可是现在看来，楚姨是真的有了一个心上人的样子。 “萧老板，你放过我行不行？”楚十二都有些受不住慕梨潇这样的软磨硬泡了。 “告诉我我就放过你！”慕梨潇这里正说着，吃饭的客人突然欢呼了起来。上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可还是举行选美大会的时候。慕梨潇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些客人欢呼的对象并不是什么美人儿，而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那个人正坐在说书台上，手中拿着一块醒木。这就是楚姨找的说书人，喝了一口茶，而后开口，“上回说道……”他的声音沉稳动听，慕梨潇都有些被吸引过去了。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个故事以前的部分讲的是什么，所以并没有那个客人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她回头的时候，发现楚姨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说书人。 她的心里一下就有了答案。“原来就是这个人啊。我刚刚还在心里夸楚姨你很有眼光呢，看来夸得没错。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楚十二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神，假装低头看账本，然后说道，“我不过是在门口贴了一个告示。他是其中的一个。” “也是最厉害的一个。”慕梨潇帮她把话说完，然后笑道，“这就是缘分啊，楚姨。可不要浪费了才是。”说完她就走开了。 其实她打心底里为楚姨开心。楚姨在皇宫浪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自由，当然要过好属于自己的人生才对。她也要收拾一下准备去金月国了。不过，既然这个消息都能从那么远的地方传到她的耳朵里，就说明她周围一定有皇甫晟的人，她行事要千万小心才可以。 想要欺骗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就算是无名都没有办法瞒过她的眼睛了。 “楚姨，我走了。你和你的说书人要好好培养感情才可以。我还指望着这里多一个老板呢。”慕梨潇走之前还专程到楚姨面前晃了一圈，“记得要好好照顾我的爹娘哦。” “你放心吧。你都已经找了专人照顾了，居然还不放心，可是比亲女儿还要孝顺呢。”楚十二叹了口气。那萧家人还真是有福气，慕梨潇不仅照顾他们，还派人四处打听他们女儿的情况。要是真的能够找到就最好了。其实楚十二也希望他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慕梨潇骑马离开，扬起了一路的风尘。 她离开的消息，后脚便传到了风云轩那里。 “她离开了？”风云轩一惊，“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离开呢？” “听闻是金月国传来了消息，说慕恬病重，所以她才回去了。” 风云轩的眉头紧皱，慕恬？慕梨潇的父亲？金月国的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远？难道慕梨潇心中不会觉得奇怪吗？不过，纵然觉得奇怪，她也会回去的吧？毕竟那是她的父亲，也可能是她唯一拥有的一个亲人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皇甫晟还真是有手段，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让慕梨潇回去。 “殿下，需要我们跟上去吗？” 风云轩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们跟上去也没有什么用，还是我自己去最好了。” “可是殿下，此去路途遥远……你的婚期已近，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不太好吧？” 要不是暗卫这么提醒，风云轩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是啊，如果慕梨潇不走的话，后天就会是他们两个的婚期了。虽然只是迎娶侧妃，但他的确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反正慕梨潇也不可能明天就到金月国帝都，等他成婚之后再追过去应该也不会太迟。 而且，这些天他已经充分让父皇看出了他的郁郁寡欢。而且就连父皇都知道，慕梨潇这么做都是为了他，难免不会觉得动容。其实心里应该也已经心软了吧？如果他告诉父皇，他想要让慕梨潇回心转意，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反正父皇也不会派人盯着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慕梨潇离开连州城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太子大婚的消息。周围的人明显已经把那个太子妃萧离当作了笑谈，她听在耳里，也只是微微一笑。 她都还以为，当初她知道自己可以用萧离这个身份活下去的时候，心中是多么高兴。可是现在，这个名字就像是蒙了尘一样。她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名字了？ 她用茶碗挡住自己的眼睛，目光却飘到了门口坐着的那个人身上。这个酒馆分明还有好多位置，他一进来就选择了门口正对着慕梨潇的那张桌子，眼光还不时看过来。 究竟是皇甫晟的人，还是风云轩的人？她一时没有办法判断。反正她现在还没有到金月国，如果是皇甫晟的人，应该不会轻举妄动。至于风云轩的人，会让她留下来吗？ 慕梨潇放下了茶碗，掏出碎银放在了桌上，然后走出了酒馆。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一边的巷子里。不一会儿，那个人果然跟了出来，在街上四处张望着。 她在巷子后面找到了一条小路，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就当是碰运气地一直往前走，到了走不了的地方再翻到屋顶上去。 其实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反正她都是要回到金月国的，那么她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要那个人也走那条路，他们两个迟早还会遇见。谁让她不喜欢被别人跟着呢？就算会再次遇见都没关系。 五天之后，她才来到了晋安城。当初她可是打算在这里安家的，但后来又觉得边疆还是太危险了，才走到了连州城，那个看似不近不远的地方。可谁知道梓锦国的太子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慕梨潇并没有立刻离开晋安城，而是在那里逗留了一天。反正如果慕恬真的病重的话，她也没有办法来得及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而且，说不定他和慕夫人一样，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慕梨潇身上了呢。 已经七天的时间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个消息，再有没有消息传到她耳边。她在这里逗留一日，就是想知道皇甫晟那边看她没有动，会不会很着急。 “你说，她停在晋安城了？”皇甫晟怔愣，她一路赶来，为什么偏偏停留在了晋安城？“那她有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知道。”无名老实回答。毕竟他没有在那个地方，而跟着慕梨潇的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又十分有限，真的没有办法判断。 难道是因为她这么久都没有听到消息，所以觉得这是个骗局，才不肯来了？那他是不是应该再让人传些消息过去，让慕梨潇能够早点动身？ 但这样一来，慕梨潇不会更加怀疑了吗？她不过就停下来一天，就立刻有消息传到她这里来了。皇甫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无名把传递了新的消息出去。就算慕梨潇会怀疑，也无所谓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她，然后向她解释清楚就行了。 无名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慕梨潇能够回来，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她愿不愿意回宫，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第二天就听到了消息，慕梨潇打了个哈欠，看着那堆在一旁说话的人，笑道，“怎么金月国的事情你们也管？” 那群人的剧本里明显没有这么一幕，听到慕梨潇一问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胆子大的一个还回敬了一句，“我们就是喜欢说，关你什么事？”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了。”慕梨潇回答，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外面。天气已经越来越凉了，萧瑟的秋风吹在脸上，她闭上了眼睛。 就要回到金月国去了。她可数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现在却是说回去就回去了。 第四百零三章 她在耍你 不过至少有一点她已经明白了。慕恬并没有什么大概，所以她不需要那么急匆匆往回赶了。或许路上还能够到沧州去看一看姑娘和墨痕。至于沈月如，从御风嘴里听到她的遭遇之后，她就不那么想去看她了。 她自己也预料过那样的结果吧？一个人死守承诺的结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路过金月国边疆的时候，慕梨潇几乎是连夜离开。她很怕自己会想起慕烁来。那个与她相处不过几天，却已经深深刻在她心里的哥哥。 与离开时的击破不同，这一次慕梨潇明显从容了很多。她并没有急着回到帝都去，反倒是先绕路去了沧州。原来她害怕自己找不到姑娘和墨痕，可是天下的缘分就是那么回事，都不需要她开口问，就有人说了沧州城里最受人敬仰的琴师的名字。 墨痕。 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客人登门，在沧州最繁华的街道，生意最好的勾栏酒肆里。并不是所有的勾栏酒肆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这里是个好地方。春风楼。在这样寒凉的秋夜，慕梨潇一走进去，的确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琴师已经坐下了，慕梨潇也挑了个位置坐下。台上人的那张脸已经与在宫中见到的完全不同的。慕梨潇猜得没错，墨痕的确有一张好看的脸，轮廓分明，但线条不会显得太过坚毅，却也不会让人不会觉得太轻柔。眼中的光芒亦是恰到好处。 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琴上，却久久没有动。 因为他看到了慕梨潇。她可是特意选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坐下，没想到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还是落在了她身上。她只能轻轻一笑，对墨痕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不要让客人们等太久。 墨痕微微颔首，而后，琴声响起。 慕梨潇之前听过他的琴声，但这次听在耳里却觉得完全不同。就好像，以前他弹琴的时候，都是没有感情的一样。而现在他把自己的感情都融入到了琴声之中，所以才会如此动听。 一曲完毕，她起身鼓掌。而墨痕竟然直接从舞台走到了她身边。他张开嘴，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显然她已经不是潇贵妃了。叫慕梨潇显得太过疏离，叫她潇儿又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了。 慕梨潇看出了他的窘迫，笑道，“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叫我萧老板。” 墨痕一愣，“萧老板？”这算是个什么称呼？ “嗯。”慕梨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忍住笑起来，“姑娘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丫头她……在家里呢。”墨痕回答。 “你到这样的地方表演，她竟然会这么放心？”慕梨潇开起了玩笑，“所以大红人，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吗？” “就算有也可以为了萧老板你推掉了。”墨痕对着这里的老板做了几个手势。他是红人，老板自然不会和他红脸，勉强点了点头。“如果萧老板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坐坐。” “我就是来看你们的，怎么会介意呢？”慕梨潇跟着墨痕到了一座宅院里。宅院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十分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姑娘自己打理的。 “丫头，我带了个人来见你。”墨痕一进去就喊道。 “喊什么喊，你也不怕……”姑娘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看到墨痕身边站着的人，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潇贵妃？” 慕梨潇的眼睛却停在了她的肚子上，“难怪你会在家里。你们两个的动作未免快了些吧？”她走到姑娘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挺有活力的，这孩子。” “我们还以为你……”姑娘却是簌簌地掉下了眼泪，“能看到你简直太好了！” “所以你应该是高兴地笑，而不是哭。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哭着很难看吗？”慕梨潇把姑娘扶到了位置上坐着，“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原本离开的时候就打算来看看你们的，结果没有来得及。不过现在也不迟嘛。” “听说慕家出事的时候，我和墨痕都恨不得到帝都去找你，但是也知道凭借我们两个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姑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听说你失踪的时候，我和墨痕一直都在祈祷，希望你是逃出去了。” “看来是你们的祈祷救了我。”慕梨潇一笑，“看到你们过得不错，我也是由衷为你们感到开心。” “究竟是怎么回事？”墨痕问道，“为什么你哥哥会一夜之间从功臣变成反贼？” 慕梨潇却是摇头，“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匆匆从皇宫逃出来，然后一路去了梓锦国。”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姑娘不解地问，“按理说，你应该待在梓锦国才对。” “怎么，你们没有听说吗？”这个皇甫晟还真是不负责任，既然要传递消息，不能只让她一个人知道，要天下人尽皆知才对啊，“我得到消息说，我父亲病重了，所以才赶回来的。” “慕相病重？”墨痕说出慕相两个字，才意识到慕恬现在已经不再是丞相了，“我们并没有听说啊。”难道不是一听就是到这是陷阱吗？不过墨痕并没有说出来。 就算慕梨潇知道这是陷阱，她也一定会回去的。 “你既然还绕远路到我们这里来？”姑娘嘟着嘴，“你爹病重了你还绕远路到沧州来？” “丫头！”墨痕看了她一眼，“萧老板自然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哪里用得着你说。” 姑娘却是吐了吐舌头。 慕梨潇都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可真是一对可爱的小夫妻。姑娘说得对，我的确应该直接回去。但既然都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了，直接回去多无聊？” “陷阱？”姑娘的大脑似乎是这才转过弯来，对啊，这很明显是皇上的陷阱，为了让潇贵妃回到他身边嘛。“我果然是变傻了很多。” “哪有人说自己傻的。”慕梨潇摇了摇头，“所以我才专程过来看看你们。”以免以后都见不到了。 “你听听你这个语气！”姑娘有些不满，“我们又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你们难道不该希望再也见不到我，听不到我的消息吗？那才说明我正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慕梨潇笑道，“其实我也想留在沧州，或者还可以做个干娘什么的。看到你们过得这么好，我心里也十分开心。”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们绝对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墨痕说得恳切，“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想，我会不会死在宫里，然后你就出现了，不仅治好了我的脸，还让我回到了这个地方，和丫头在一起，过上了我最想过的生活。” “不用感谢我，你不也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慕梨潇又想起了琴谱的事情，不知道御风在漓江边查得怎么样了。但她不能再绕路去漓江了。 “你不过是不想让我们觉得亏欠而已。”姑娘说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还是就要走了？” “就要走了。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只想看看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偏偏墨痕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我。”她说得有些无奈。 “我当时还以为看错了呢。仔细瞧了好几眼，连琴都忘了弹。”墨痕回忆起了当时的那一幕，“你还活着，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知道我们没法阻止你回去，我也知道多说无益，但你一定要小心。” “你找不到比我更小心的人了。”慕梨潇说着就已经起身，“我到这里来，算是绕了远路。我还要去看一个朋友，所以不想再耽搁了。大概……就此别过了。” “不能留一晚？我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姑娘一听她要走，急了起来。 “丫头，她都说了是因为还有朋友要见，你乖乖给我坐着！”墨痕把姑娘摁回到位置上，然后对着慕梨潇抱歉地笑了笑，好像在说，你知道她的，就是这个样子。 “姑娘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以后要是我有空，一定会来看你的。我答应你，行吗？”怀孕的姑娘比先前更加需要哄一哄了，她这么一说，那张憋屈的小脸立刻就亮了不少。 “一路小心。”姑娘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可能把慕梨潇留下来的，就像是墨痕说的那样，能够知道慕梨潇还活着，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就已经是惊喜了。 拜别了两个人，她便赶往了沈月如的家乡。如果沈月如的处境的确不好的话，慕梨潇或许会让她考虑到梓锦国去，至少在她的酒楼里她不会吃苦就是了。她在后宫中那么多年，早就不就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女子了。 而慕梨潇都不敢说她是痴心错付。有哪个男人会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入宫受封之后还能够回来的呢？ 可是沈月如就做到了，她在后宫之中努力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将自己交付给御风，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出宫的机会。 “她怎么又去了沧州？”皇甫晟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慕梨潇逼疯了。或许他早就已经被慕梨潇逼疯了。如果她不愿意回来的话，就干脆不要走。可是为什么到了金月国还有这么多花样？ “她已经离开沧州了。”无名觉得自己应该一口气把话说完的，这个慕梨潇的行踪还真是让人觉得无法捉摸，她绕了那么远的路去沧州，却只在那里逗留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又上路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回到官道上，反倒是去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在皇甫晟有机会说话之前，无名赶紧说道，“她并没有走向帝都。而是去往了奉天。” “她是在耍我，对吧？”其实皇甫晟早就看出这一点了，只是没有说而已。无名不置可否。 但心里却知道。是的，她在耍你。 第四百零四章 涅槃重生 奉天的月河镇，传言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而慕梨潇看到这灵山秀水，也是一路感叹。 这样的山水一定很养人。要是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就好了。她看着月河，听说月光洒在上面会出现无与伦比的景色。那些看过的人都说，那是天宫的倒影，是仙境。 可是，也不过是水中的仙境罢了。镜花水月，多么虚无的东西？虽然是来找人的，慕梨潇也没有太声张。毕竟沈月如可算是“逃”回来的，会藏起来也是正常的事情，她只是一路打听着月河镇的沈家，最后得知，一共有四户人家。她一一“拜访”了两次。一次是在正门打听，还有一次，当然是自己溜进去寻找。她当然知道沈家人可能不会想提起沈月如，可是，慕梨潇并没有找到她。 先前问御风的时候，他说沈月如等的那个人已经娶妻生子，所以沈月如现在还在不在这个地方，甚至……她是不是还活着，慕梨潇都不清楚了。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既然都来了，沈月如现在到底怎么样，她还是要问个清楚的。 她找到了距离四个沈家最近的几个乞丐，只用一点碎银子，就从他们口中套到了消息。 其中有个乞丐说，他看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了沈家的后门，然后沈家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最后那个女人又被扔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在门外哭了很久的时间，第二天又被拖进去了。 慕梨潇听得有些难过。既然选择了回来，沈月如一定也料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但是，既然她被沈家接了回去，不至于会找不到踪迹。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里一紧，决定等天色晚一些，再进去看看。说不定他们是把沈月如藏在什么地方，不想让她丢人现眼了。 “姑娘出手这么大方，一定是什么贵人吧？” 慕梨潇正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在沈家找到人，身边的乞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有钱人就是贵人？”慕梨潇摇头，“我或许是个有钱人，但绝对不是什么贵人。” 乞丐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天色就快黑了，乞丐也离开了，慕梨潇则到对面的酒馆吃了点儿东西，眼睛一直观察着沈家的情况。 夜幕降临，沈家人在门口挂上了灯笼。橘色的光线看着却有些刺眼。沈月如是庶女，原本在家的地位就不高，原本沈家还指望她在皇宫承宠能带来荣华富贵，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逃了回来，慕梨潇都不知道他们究竟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她。 她溜到了沈家的后门，翻墙进去。小心躲过丫鬟和家奴，四处张望着。她白天来的时候，只是在宅院里的各个住处看了看，却没有去看柴房那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家一般都会把不听话的人关在柴房里吧？ 慕梨潇小心挪到了厨房旁边。这会儿厨房已经熄火了，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一眼就看到，柴房的门上了锁。柴房里可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而言可是不需要上锁的。看来沈月如应该就在里面了。慕梨潇轻松地撬开了那把挂锁，然后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 柴房里面十分昏暗，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这里面有活物。但愿是人。 “你是谁？你给我滚，滚！”歇斯底里的声音让慕梨潇也没有办法辨认她面对的是不是沈月如。 她只好用背抵着门，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火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那张肮脏不堪，蓬头垢面的脸，的确就是沈月如。 沈月如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刚才的狂躁不安完全不见了，她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火折子的光都快熄灭了，她才说道，“我是在做梦，对吧？” “不对。”慕梨潇柔声说道，“你不是在做梦，你看到的就是我。”慕梨潇瞥到了角落里的一根蜡烛，伸手拿了过来，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搁在了地上。 沈月如试探着伸出了手，但又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脏，她在衣服上擦了擦，却反而沾染了更多的灰尘。慕梨潇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真的是我。” “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了。”沈月如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也以为你死在这里了。”慕梨潇说的是实话。她原本以为，沈月如要么会被沈家人杀掉，要么会选择自杀。总之是不会活下来了。可是她竟然坚持到了现在。这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知道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 而御风必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可是他竟然都没有出手。慕梨潇的心里难免会觉得失望。沈月如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 “我想死，很多次。但我想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我不想那么轻易地死去，不想让这些害我的人开心。”沈月如说着，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说得很好。”慕梨潇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她，“就是应该这样想，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一定要让那些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沈月如犹豫地接过了那张白净的手绢，拿到手里就已经多了几个指痕。“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原本以为你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至少我潜意思里是怎么祝福你的。但是御风告诉我，你的心上人已经娶妻生子，我想你的家人必然会害你，所以才选择到这里来看看。没想到我的直觉竟然是对的。” “潇贵妃费心了。” 沈月如在这个地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变故，慕梨潇只是苦笑，“我已经不是潇贵妃了，来龙去脉我会给你讲清楚的，不过现在你得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来。” “可是……”沈月如很是犹豫，“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会拖累你的。你还是自己走吧。我……” “你不是在等一个机会？”慕梨潇抬起头，火光在她的眼中跳跃，“我就是你等的机会。” 沈月如这才点了点头，但是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她的脚上竟然还有镣铐，细嫩的皮肉已经溃烂不堪。慕梨潇强忍着愤怒，把锁撬开，而后扶着沈月如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地上的蜡烛被碰倒了，引燃了稻草。原本只是踩一脚就可以熄灭的火，但慕梨潇却没有动，而是把沈月如拉出了门外。 “这大概是他们等了很久的场景了，就让他们看着吧，正好可以吸引注意力，让我们逃出去。”慕梨潇把沈月如拉到了角落里，她已经许久没有走路了，所以都不太能跟得上慕梨潇的脚步，好在她的身体轻盈，慕梨潇可以扶着她毫无障碍地前行。 火势很快蔓延开，吞没了整个柴房，就连看门的人都跑过去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喊走水了，或者是上前灭火。大家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着火的柴房。 慕梨潇在沈月如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但并没有让她再继续停留，而是打开后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地方。走到沈家外的巷子里，差点碰翻了乞丐的碗。慕梨潇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扔了一粒银子进去。 乞丐也知趣地没有说话。 慕梨潇把沈月如带到客栈里，然后让人准备热水。她检查了一下沈月如身上的伤，在心里列了一个清单，然后拍醒了一个药铺了伙计，把药买了回来。一部分拿去给沈月如药浴，另一部分则磨成饿了粉末，准备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看来她在月河镇待的时间，要比她想的长多了。如果她看到的沈月如并没有这么惨，或许她还可以让沈月如去找楚姨，然后到酒楼去帮忙，可是眼下的情况，沈月如怕是不会愿意走了吧？ 为沈月如沐浴包扎的过程中，慕梨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她听。沈月如听得一阵阵叹息。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当初我离开的时候，还以为最终会听到你母仪天下的消息，方才你和我说你不是贵妃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事情。” “你呢，又何尝想过自己那么辛苦换来的会是这样的结局？”慕梨潇小心地在她的脚踝抹着药粉。分明很痛，沈月如却咬着牙不肯叫出声。 “但是……我不怪他。他等了我两年，我已经知足了。”沈月如垂眸，“但是我的家里人，却一直都没有变。他们只觉得我丢了沈家的脸，恨不得我能死了。太好了，他们已经亲眼看到我死了。” “月如，就当作是涅槃重生吧。”慕梨潇看着沈月如那张苍白的脸。“你在后宫打磨了那么多年，必然也学会了不少招数，但是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的。倒不如让我帮你。” “你帮我？”沈月如都不好意思再让慕梨潇出手了。慕梨潇可以说已经救了她两次了，剩下的路怎么说都要她自己走了。可是慕梨潇说得对，她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是沈家那么多人的对手。如今她在他们心中又是那样的一个形象，想要扳回一局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慕梨潇看出了她的犹豫，扬唇笑道，“我帮你引一段路，然后你应该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就这么把沈月如留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小地方，有钱就会有底气。而钱对慕梨潇来说根本就不说什么难事。 “明天，我会在月河镇买下一个大宅。当然要比你们沈家的宅子大，这样才能够显示出我的身份。”慕梨潇说得神秘兮兮的，让沈月如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 第四百零五章 你要娶我？ “慕梨潇去了奉天的月河镇，在一户沈姓人家外逗留，半夜进去放了火，救出了一个女人。”无名面无表情地说着慕梨潇这两天做的事情。 “什么？她去那里救了一个女人？”皇甫晟完全听不明白，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和奉天的人会有什么联系？ 无名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据说，那个女人，长得和沈婕妤一模一样。” “沈婕妤？”皇甫晟还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的后宫之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沈月如？她是奉天人？” “沈婕妤的确是奉天人。”无名之所以会犹豫，倒不是因为他想帮助慕梨潇，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和他有关。他也出手帮助了，所以难免会觉得说不出口。 没想到慕梨潇心中还惦念着那个沈婕妤的近况。他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看到纸条上的那个名字，他都有些怔愣。 她还真是放心不下。先去了沧州看望旧友，又去了月河镇。看来她还是去对了，那个沈月如的近况并不好，看来她得在那里待上好几天才会回来了。 “这个意思是，沈月如已经不在宫里了？”皇甫晟简直不敢相信，慕梨潇竟然把他的妃子放走了，他还毫不知情？“宋安！带朕去沈婕妤的住处看看！” 宋安急匆匆进来，却不知是为何缘故，这沈婕妤自进宫封了婕妤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提起她了吧？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去看看了？ 宋安都有些不记得沈婕妤的住处了，虽然不是在飞霞殿，但也是个偏僻的地方。七拐八拐的才终于到了。 “叫沈婕妤出来叫朕。”皇甫晟站在外面，宋安则走了进去，请出了沈婕妤。他也已经不记得沈婕妤是什么样子了，他可以打赌皇上也不记得。 宋安突然进来，把蓝玉吓了一跳。她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任何人来过了。而她偏偏还穿着婕妤的衣服，听到宋安说皇上来了。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说了，该来的反正躲不过。所以她也只是理了理衣服，跟着宋安走了出去。 皇甫晟看着宋安身边的那个女人，其实他早就不记得沈婕妤是什么模样了。暗卫还能记得实属不易。 “臣妾见过皇上。”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蓝玉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强装镇定。 皇甫晟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沈月如，他看了宋安一眼，宋安也只是摇头。 不过，既然暗卫传来消息说他们见到了沈月如，那就说明宫里这个是假的。不然慕梨潇为什么千里迢迢到奉天去？ “沈月如去哪里了？”他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而蓝玉却再也绷不住了。跪到地上。 “奴婢不知道。”蓝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她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了。可是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你果然不是沈月如。”皇甫晟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慕梨潇换了朕后宫的妃子，朕都一无所知。” 皇上竟然知道了。不过……潇贵妃早就已经离开了，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做多只能拿自己这个小人物开刀。 只是……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这里的事情了？莫不是因为月如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心里一紧，但是又不敢问。 皇甫晟心里却是不解，普通人可是巴不得往宫里钻的，为什么沈月如和慕梨潇都拼了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呢？“慕梨潇究竟是为什么要让沈月如出宫？” 那个理由说不说得，蓝玉并不知道。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因为月如心中有深爱之人，所以潇贵妃才动了恻隐之心。” 竟然是因为这样。皇甫晟倒是能够理解。自从慕梨潇来到他身边，很多事情他都变得可以理解了。可最后却是，慕梨潇变得不理解他了。 所以她现在完全就是故意的，兜兜转转却不肯回到帝都。 看来沈月如最后并没有能够找到那个她的那个心爱之人。反倒是被家里的人当作了耻辱。不过，慕梨潇就算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去那个地方吧？ 而且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段时间慕梨潇老是往沈月如这里跑，说是为她看病什么的。看来根本就是在商量逃跑的事情吧。 皇甫晟从来没有想过慕梨潇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估计到时候和她说起这件事，她要么会死不认账，要么会大方承认。虽然她很会拐弯抹角，但一般不会用在这些地方。 皇甫晟一愣。怎么感觉自己很了解慕梨潇一样。“既然她让你做沈婕妤，你就做沈婕妤好了。”他也不想惩罚蓝玉，不是怕慕梨潇会知道。是他真的不想那么做。 其实说起来，这又何尝不是他的错。只是随便一句话封为婕妤，就将她困在宫中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去，却发现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沈月如都不知道慕梨潇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换上了一身男装，买下了一座大宅，并亲自刻上萧府二字。又贴了告示招人，且一个个亲自看过，才将信得过的人选了进来。 “你只要知道我是富商萧离就好了。”慕梨潇一笑，继续指挥着家奴和丫鬟搬运东西。花了一天时间，萧府才收拾妥当，而这个富商的名号却已经在月河镇传遍了。 当地的官绅很快就堆到了门口，想要巴结这个新来的有钱人。慕梨潇当然都见过了，还将每个人都哄得乐呵呵的。不过两天，萧府就已经在月河镇人尽皆知了。 第三天，慕梨潇就拉着沈月如到了沈家。 沈家人在柴房里没有发现沈月如的尸骨，已经气急败坏地在月河镇找了三天，没想到她竟然和那个新来的富商在一起。 沈老爷正想说什么，却被慕梨潇打断了，“伯父还请不要开口。”她自然知道沈家人看到沈月如就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因着她和沈月如的出现，现在沈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看热闹。沈老爷和沈夫人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偏偏慕梨潇还不让他们说话，他们的脸都快涨成番茄了。 “那日我在月河边见到了月如姑娘，可谓是一见倾心。我不管她的过去如何，只希望她未来能够由我来照顾。”慕梨潇这一番话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个不轻。 谁都知道这沈月如其实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沈家人关着她已经很久了，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虽然她现在穿着一身心意，脸上也化了妆，但还是没有办法掩盖住那些伤痕。 这个富商竟然说他对这样一个人一见倾心？难道他不是瞎？ 慕梨潇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周围人的心声，就当她瞎吧。反正这就是她的目的。她不但要让沈月如从沈家独立出来，还要让她过得比沈家任何一个人都好。 “所以我今日来，其实是来求亲的。”众人呆若木鸡，慕梨潇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一片哗然。 那些人分明就是在想，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自己的女儿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个富商怎么就看上沈月如了。 沈老爷和沈夫人也是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个富商竟然想要娶沈月如？莫不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做？ 慕梨潇则没有理会他们的神情，拍了拍手，让人从一边抬出了一个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金银珠宝的光芒闪瞎了众人的眼睛。这可都是慕梨潇连夜去凑的。 至于是怎么个凑法嘛，也不必明说了。 “这是我的聘礼。如果伯父觉得不够……我觉得已经够了，各位认为呢？”要是这沈家人真的那么贪心说觉得不够，她还拿不出来多的呢。 周围的人都只是愣愣点头。有谁一辈子见过这么多珠宝的，简直都快要流口水了。 “嫁妆呢，我可以不要。反正我也不需要。我只要月如这个人。伯父可以放心，以后我必然会好好对待她，若是有人想要害她，伤她一分，我就十倍百倍地讨回！” 这话吓得正在看珠宝的沈夫人“哐当”一声放下了那条珍珠项链。然后惊恐地看了慕梨潇一眼，仿佛她口中说的那个伤害沈月如的人就是自己一样。 “月如能够得到萧老板的赏识，自然是我们沈家的荣幸。”沈老爷一半天就憋了这么一句话。 沈夫人却是眼睛一转，说道，“萧老板，其实我们沈家还有更漂亮贤惠的女儿，要不我让她们出来见见萧老板？萧老板不必只盯着月如一个人看嘛。” 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慕梨潇一笑，“我看不必了。任谁也不会有月如在我心中重要。婚礼就定在明日，月河镇里想来的人都可以来。”慕梨潇豪爽地说完，拉过沈月如就要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她，任由慕梨潇拉着，离开了沈家。 到了萧府，坐了好一会儿，沈月如才算是缓过神来，她瞪着眼睛看着慕梨潇，问道：“你要娶我？” 慕梨潇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但她忍住了，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可是非你不娶。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谁都看不上。” “可是……”沈月如想说很多。可是你是个女人。可是你不是要走？“要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慕梨潇哈哈一笑，“我是个生意人，自然是会走的。而且就算几个月不回来，都不是什么事儿。我这不还给你留了宅子？我还会定时让人带钱给你，你就安心做萧夫人不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月如还是没有明白慕梨潇的心思。 “我知道你想要报仇，所以不能把你离开这个地方。而你知道报仇最简单明了的方式是什么吗？” 沈月如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就听到慕梨潇说—— “那就是过得比你的仇人都好。” 第四百零六章 婚礼 沈月如的眼睛一亮。原来慕梨潇是在为她铺路。虽然看起来牵强了一些，但至少给了她一个能够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慕梨潇之前的帮助，她都还欠着。现在她又出手帮忙，沈月如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报答。 不过她也知道，慕梨潇从来都没有期望过她能报答什么。她现在对沈月如还有当初的那种同情。 有心上人却被选入宫中，千辛万苦回来却只能屈辱地被锁在柴房里，生不如死。而现在她总算是得到了机会。如果说慕梨潇真的想要她的报答的话。 那么，就像她说的那样。比所有她恨的人都过得好。 “可是真的会有人相信？你还是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次才行吧？”要不然她还是会被笑话的吧？就算她再有钱又如何？ “没关系。萧离会死得很惨，然后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你的。你真的觉得我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慕梨潇笑起来，“娘子，我当然是什么都考虑周到了。” 是啊，慕梨潇怎么会做有头无尾的事情呢？只是这个理由……听起来不是那么舒服。 “到时候你绝对会是月河镇最炙手可热的女人。”慕梨潇却还在一边开着玩笑，“我想……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沈月如也知道慕梨潇说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之前和你说我不怪他，是假的。”她突然流下眼泪，“我原本以为，他知道我在沈家受苦，起码会关心一下我，但是……” 那难道不是一种苛求？一面说着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心里还是会期待着对方有哪怕一点点的眷顾。 人心凉薄她可是从小就深有体会的，作为庶女，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可以毫不顾忌地欺负她。她曾经以为遇见他是上天的恩赐，可还没够和他在一起，就恒生这么多变故。 如今再看，慕梨潇才算是一种恩赐吧。如果不是她，沈月如早就已经在宫中郁郁寡欢而终，或者困死在那柴房里了。 她不但出手相救，更是连之后的路都为她想好了。 爱或者恨都会让人难过。慕梨潇轻叹一声，“就算他来找你，沈家人也不会告诉他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你的境况，他也没有能力救你。”慕梨潇已经打听过了，沈月如的心上人，是个不得志的书生，没有什么本事。 “你说得对。”沈月如也稍微释怀了一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夫人，要是还和他有什么牵扯，岂不是会让你脸上无光？” 慕梨潇哈哈一笑，“你记得就好。明日就是婚宴了，我已经命人做好了嫁衣，到时候我亲自为你上妆，让这月河镇的人看看，什么叫做真美人。” “难道不应该有盖头？”沈月如听她这么说，有些不解。 “自然是有盖头，可以不小心掉了嘛，多简单。那一瞬间的惊艳，可是十分难得的事情。”慕梨潇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有多大的排场，可沈月如似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面前可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慕梨潇告诉她。 “我……不想拜沈家的人。”沈月如开口，目光灼灼，“他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以后都休想让我再对他们低头！” “这还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们只拜天地，不拜父母不就好了？”慕梨潇可以理解沈月如的心情，她的生母已经去世很久了，不然她在沈家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我就是想让月河镇的人都知道，我萧离有多宠我的夫人。” 半里红妆，折腾到半夜才铺好。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慕梨潇只能亲自上阵以降低成本。十里红妆虽然能显出排场，但费时费力费钱，她觉得有半里就足够了。怎么说都是二百五十米，挺长的一段路了。她只是想让这里的人都见识到沈月如的美，那就足够了。 按理说，新娘应该回到娘家，她在去接的。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让沈月如留在了萧府。 她一大早就哈欠连天地为沈月如上妆，为她穿好嫁衣，再看那镜中的人，微微一笑。“这还不让那些男人掉魂？” 沈月如亦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妩媚张扬的模样，抿唇轻笑，眉眼间都是勾魂夺魄的妩媚神色。她暗暗一惊。 原来她也可以有这种摄人心魄的美。她原来从没想过。庶出的女儿，哪里还敢往脸上涂抹什么脂粉，完全都是讨打。若是以前被他们看到这张脸，必然难逃一顿毒打，而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沈月如站起身，接过慕梨潇手上的盖头，盖头是纱织的，质地轻薄，一阵风就可以轻易吹掉了。 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然而慕梨潇还没有让沈月如坐上去呢，就已经有沈家人过来兴师问罪了。 “我家老爷问你，为什么没给通知我们沈家各项事宜？”语气倒是挺横的，看来沈家可真是没有什么好东西。 慕梨潇眉毛一挑，冷笑道，“因为她如今姓萧，不姓沈。沈家人自然是不必来的。” 家奴一愣，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才好。他憋了一半天，才勉强说道，“可是，婚礼不应该拜父母？你难道要改规矩？” “我自然知道婚礼要拜父母。可要是我的娘子不想拜，就可以不用拜。我无父无母，她亦是无父无母，难道不更像是天作之合？所以拜天地就好了。”慕梨潇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但这个家奴的智商明显不够，所以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怔愣了许久都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要是他原封不动地把这话说给沈家人听，恐怕沈家老爷和夫人要来大闹一场了。慕梨潇偏偏就是在期待这个。 如果他们胆敢来闹，正好让月河镇的人都看看沈家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她掀开轿帘，就看到沈月如一副担心的神色。 “不必着急，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而后她命人将轿子抬到了半里红妆的起点。她雇的喜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其实她走的是西方婚礼的路线，由父亲将女儿交到丈夫的手中。不过父亲不合格，就只能换成喜娘了。她还让乐队的人学了《婚礼进行曲》。好歹她研究了那么久的古代乐谱，虽然宝藏暂时还没有着落，但写出谱子却是件简单的事情。 可是，用古代乐器演奏《婚礼进行曲》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感，她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周围的人似乎没有那么关心乐队的演奏。 一阵风过来，轻纱盖头随风飘走，喜娘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捡起来。慕梨潇的眼光可没有错，那个喜娘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所以只是继续搀扶着沈月如向前走，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月如吸引过去，一声声压低了的惊呼，一双双瞪大的眼睛，都在说明，她做了这么多，是完全值得的。沈月如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前走着，似乎并不在意周围那些灼热的目光。 “这真的是沈月如？” “我看不是吧？沈月如哪里有这么漂亮！” “是你眼睛不好使吧？这明明就是沈月如啊？不然你以为是谁？难道这萧老爷还要随便找个漂亮女人来糊弄你？” 这些话传到了沈月如的耳边，让她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从前，她在沈家的地位同丫鬟没有区别，只能跟在嫡姐身后，低着头走，从来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如今，她却可以一路昂首挺胸，并且，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曾经伤害的她的人，都不得不这么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幸福。 那一抹笑容出现的时候，人群里的又是一阵惊讶之声。还有人说，她不愧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女人，必然是学会了什么媚术的，必然怎么会变得这般妩媚动人。 慕梨潇则是一点都没有被打动的样子，收敛起了之前的笑容，一脸平静地看着沈月如过来。然后从喜娘手中接过了沈月如的手。喜娘便在一边喊着，“一拜天地——” 周围的群众还在怔愣这沈家人都没有来，怎么就拜堂了，而且还是在路边，就又听到喜娘喊了一声，“礼成！” “这就成了？”“这分明就是不给沈家人面子嘛！”“你知道什么？要我是沈月如，也绝对不会给沈家人面子！”“那天萧老爷送了那么多东西给沈家，摆明了就是想让沈月如以后都和沈家没有什么关联。”“你说得有理。这沈月如真是运气好啊，之前还说她死在了大火里，没想到人家这是凤凰涅槃了。” 沈月如和慕梨潇听着众人的议论，相视一笑。“从此以后，月如便随我的姓，姓萧，与沈家再没有任何瓜葛。”当着月河镇大多数人的面，慕梨潇宣布道。 人群中挤出了两个人，竟然就是沈家的老爷和夫人，“姓萧的，把女儿还给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沈老爷当然会觉得生气了。慕梨潇却是一声蔑笑，“当然可以了，只要你们把我给的聘礼都还给我，月如我也可以还给你们。”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沈老爷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还给你就还给你，你真的当我们稀罕那些东西？” 沈月如紧张地捏住了慕梨潇的胳膊，慕梨潇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这么紧张。因为沈老爷想要的面子，他身边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想要。光是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慕梨潇当初之所以会选择送珠宝，也正是考虑了这一点。如果只有银子，虽然心痛一些，但退了就退了，免得心里受气。可是那些珠宝，可是这个小镇，乃至整个奉天都难得见到的货色。 她哪里能够舍得。 第四百零七章 你给聘礼我给休书 “老爷，你先别着急。我觉得萧姑爷也没有这个意思，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她拉住了沈老爷的手臂，轻声劝道。 “误会？刚才他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这哪里是什么误会？这分明就是要给我难堪！我沈家在月河镇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不能让这么个外来人如此羞辱！”沈老爷依旧一脸的怒不可遏。 慕梨潇给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立刻就开口了，“沈老爷，你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礼成了才走出来悔婚，恐怕不太合适吧？大家伙儿可都在这里看着呢！” 沈夫人听到喜娘这么说，眼睛一亮，“就是啊，老爷，你看看这排场，你这个时候悔婚，恐怕会沦为笑柄的。” “笑柄？我现在不就已经是个笑柄了吗？你要你的聘礼，我马上就命人给你抬过来，赶紧写休书！”沈老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人群之中。 “萧某长这么大，生意上都没有遇到过别人反悔，竟然在婚姻大事上遇到了，也着实有趣。若是沈老爷真的能将我的聘礼送回来，而且一样不少，我必然会写下休书！”而后她回过头对着沈月如轻柔一笑，“娘子，你先进去歇着吧，里面的酒席应该都已经摆好了，让客人们就坐，我一会儿就进来。” “今日让各位看了笑话，实在是对不住。萧某是个生意人，自以为对人情世故很了解，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我仍旧是看不明白的。”他说得一脸的愧疚，更让人觉得这件事是沈家人过分了。“大家还是散了吧，要是一会儿的场面不好看的话，萧某可能就要离开这月河镇了。” “萧老板不必如此。那沈家人向来就是这样。用不着理会他们！” “就是就是！他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关在柴房里那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萧老板没有必要和那样的人较劲。月如能够遇见你是她的福气，你可不能再让她回到沈家去了！” 人群中竟然都开始为沈月如说话了，慕梨潇点头，“多谢各位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我之前说过，要是有人敢伤害月如一分，我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那可不是什么假话！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就不离开月河镇，我还要在这里开一个胭脂铺，到时还请各位赏光。” “胭脂铺？”女人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这个问题上面，“今天新娘子也是抹了你的胭脂？” 果然用活广告还是最方便的事情，慕梨潇点头，“正是。” “那我一定要去买来试试了，还请萧老板快些开张的好！”女人们眼睛都在放光，慕梨潇知道自己不用再担心沈月如之后的生活了。 慕梨潇让人搬了个椅子到门口，她坐在那里，等着沈家人前来。而院子里面则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沈月如一个人也应付得很好。不过是因为回到了让她觉得压抑的环境之中，让她丢掉了自己身上学到的东西。而现在，她已经拥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那些在皇宫中学到的东西，就重新派上了用场。 可是过了很久，里面的宴席都到了尾端，沈老爷都还是没有出现，看热闹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还专程喊了人到沈家去看情况，可那个人说，沈家大门紧闭，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慕梨潇说了一件都不能少，估计是沈夫人或是其他什么人，故意藏了某件东西不肯拿出来，聘礼没有办法凑齐，所以才久久没有出现的吧？她打了个哈欠，“看来我今天是等不到了。” 沈月如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还没有人来？”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当初送了太多东西给他们，现在他们舍不得了？”慕梨潇故意问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没有必要拿那么多东西，是你不肯。现在心疼了？”沈月如都不知道慕梨潇究竟是从哪里弄到了那么些东西。 “说什么呢？能够得到你，可是比拿着那堆东西有用多了。”这样的话听得在场的女人都一脸的羡慕，可是人群里还是不见沈家人的踪影，“你看看我，今天大喜的日子，分明是和这里的官绅联络感情的时候，今天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萧兄这是什么话？你的娘子可也是一张巧嘴，恐怕以后你的生意还要靠着她呢！”正说着，就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夸奖道。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把她娶进门呢？”慕梨潇站起来，“你看看，你们都吃完了，我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这可不是我不给沈家人面子，而是他们不给我面子了。” 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慕梨潇和他们一个个打了招呼。让在场的人都散去，不要再饿着肚子等了，然后回到了府中。 “看来还是钱财比自己的脸面重要。”慕梨潇吃着东西，笑道。 “倒不如说，是钱财比我重要。”沈月如坐在她身边，看着已经空荡下来的街道。 “我方才想了一个主意，让你自己也可以养活自己。”慕梨潇说着，“我这里有一个调制胭脂的秘方，我写给你，然后再教你怎么做，你大可以找些信得过的人，帮你一起做，然后在月河镇以萧家的名义开一个胭脂铺。反正现在你不也姓萧了？” 沈月如对于改名换姓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而且她可是从来都没希望过自己是沈家的人，她在沈家受了多少罪，她可是都一一记在心里的。而以后，她也必将要一一讨回来。 “萧月如，是个好名字。” “老爷，沈老爷来了。”有家奴过来通报。 “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他倒是来了，我去看看，他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聘礼还回来。”慕梨潇站起来，沈月如却拉住了她的手，“怎么，你想去看热闹？那就去呗。”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门口，沈老爷和沈夫人站在那里，她之前送去的聘礼就放在一边，沈夫人一脸的伤心欲绝，好像那个箱子里面装着她的命一样。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做主，在别的事情上，她还可以左右沈老爷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他的脸面，她就没有办法插手了。 “观众都走了，这样多没劲啊，沈老爷。”慕梨潇还记得自己送去这箱东西的时候，还殷勤地叫着伯父呢。 “姓萧的，少废话，东西我给你送回来了，快把休书给我！”沈老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身边的沈月如，仿佛要喷出火来。要是放在以前，沈月如一定会躲在慕梨潇身后，或者低下头去。 可是现在，她却是好不胆怯地直视着那双眼睛，甚至还带着继续蔑视。 “沈老爷别急啊。我就算要写休书，那也是给月如的，不是给你的不是？”慕梨潇看着一边正在偷笑的家奴，说道，“快去把我的礼单拿过去，一一对比过，准确无误再收下。” “礼单？”沈老爷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在家里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这里面的东西，但当初送来的珠宝实在是太多，女儿们手中多少都分了一些，但统统说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萧老板送的了。 他想这个萧离必然贵人多忘事，差不多就得了，可是听到礼单，心里难免一沉。好在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要不然的话，又会被许多人嘲笑了吧。 沈夫人面上倒是一喜，这聘礼里面有什么东西，她作为一个女人，可是一清二楚，送给女儿们的都是上好的货色，然而交回来的都是残次品，这沈老爷眼拙不知道，姓萧的肯定一样就能看出来了。 礼单拿来，慕梨潇打开了箱子，然后就是一愣。“沈老爷这是在耍我吧？”看着满箱子的残次品，她都有些哭笑不得，是觉得她瞎还是怎么了？ 沈老爷虽然不懂行，但是这珠宝可明显没有当初的那么耀眼。 慕梨潇把盒子盖上，而后把礼单交到了沈老爷的手里，“等沈老爷什么时候找齐了这上面所有的东西，什么时候再来吧。”而后就拉着沈月如头也不回地进了萧府。等家奴关上了门，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看来以后都不必担心这件事了。那些珠宝里，要是有一样那个沈夫人舍得还给我，我都觉得心满意足了。也不看看都拿了些什么东西回来。”慕梨潇笑得都有些喘不上气。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一件件都要回来的。礼单上的东西，全部都会拿回来。”分明是件欢乐的事情，可沈月如这么一说，反倒沉重起来。 “我知道你会的。”慕梨潇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想跟你说，做事要有分寸。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细考虑后果再行事。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自然。我现在过得比她们都好，已经足够让她们发疯了，剩下的不过都是小事而已。”沈月如却是毫不在意，“你不是说要教我调制胭脂吗？我看你还急着要走吧？干脆这会儿就教我好了。” “自然。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我究竟为什么回金月国了。我真想和你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而你的路也要由你自己来走才行。”慕梨潇经由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自己还要去帝都的事情。 “你不用再担心我了。你帮了我这么多，如果我还不能好好活着的话，岂不是对你爹辜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但是相公，你至少得回来看我一趟再死吧？”沈月如还记得慕梨潇之前说的那件事情。 她“噗嗤”一笑，“当然了，娘子，只要有空我就会回来看看的，就算我自己不能回来，也会让人代替我回来看你的。对我来说，那不是什么难事。” 第四百零八章 告别 皇甫晟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不够才会听错无名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无名也知道自己这么所皇甫晟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就连他最开始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很奇怪。慕梨潇究竟在做些什么？他真的完全看不懂。 “慕梨潇以富商萧离的身份，在月河镇买下了一座大宅院，然后迎娶了沈月如。”他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好让皇甫晟知道他并没有听错。 “你的意思就是，慕梨潇迎娶了沈月如？”皇甫晟还是有点儿吃不消这个信息，“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帮助沈月如。沈月如既然已经被沈家人嫌弃，日子一定会很难过，所以她才想要给沈月如一个身份，让她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至于被人瞧不起。”无名猜测道。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别的解释了。不过能够想到这么一个主意也是十分难得。 “朕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皇甫晟摇了摇头，他都没有想到慕梨潇还能做出这样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她算是把自己想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却根本就没有要回帝都的意思。“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请她回来才可以？” “恐怕不行。”无名并不喜欢泼冷水，但这次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如果皇甫晟去找她的话，只会让她跑得更远。说不定慕梨潇现在都已经知道她的身边有暗卫在看着了，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说明，她回来是有理由的。 可能皇甫晟传出去的那个消息，并不是让她回到这里的唯一理由，不然她也不会到处游走，不直接回到帝都了。她可能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想要完成。 “你说得对。”皇甫晟叹了口气，“要是朕去的话，不仅不能见到她，反而只会让她逃走。所以，朕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等她回来。如果……她肯回来的话。” “卑职认为，她一定会回来的，这一点皇上大可以放心。至于那个时候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见他，皇上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行。”无名想要皇甫晟安心下来，这件事显然已经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慕梨潇自进宫以来，就一直对皇甫晟有影响。他在皇甫晟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她可是唯一一个能让皇甫晟如此心烦意乱的人。也算是她的一个本事了吧？ 皇甫晟只是点了点头。她真怕慕梨潇还要到什么地方去耽搁，还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希望不会再有了吧。 慕梨潇把胭脂的制作秘方教给了沈月如，她很快就学会了，并且成品看起来比慕梨潇做的还漂亮。 “你还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慕梨潇说道，“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好位置，把胭脂铺开起来吧。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了，每隔一段时间回来看看你，然后再出个意外，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知道你还有急事，当然不能把你困在这个地方。”沈月如哪里舍得慕梨潇就这么离开，但是她也知道慕梨潇心中还有牵挂，留得越久，沈月如的心里就会越愧疚。 “你知道就好。所以，走吧娘子，我们出去找个铺子，顺便给这月河镇的人秀个恩爱。”慕梨潇朕庆幸她的取向是正常的，不然很容易出事啊。 “走吧相公，我想你现在可比我还要熟悉这个地方。”沈月如跟在慕梨潇身后，走出了萧府。 两个人在了路上自然是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沈月如现在看起来可比前几天好太多了，以后一定会活得更好，沈家的人要是再想要害她，恐怕都得费很多的功夫了。更不用说她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这些人可能都没有那个胆子动手了。 月河镇不算是个繁华的地方，所以街道上闲置的铺子还真的有不少，慕梨潇一一看过了，还考虑了人流量的因素。不过，之前都有了沈月如这么一个活广告，可是整个月河镇的人都看在眼里的，就算像琉璃那样，把胭脂铺开在巷子深处，都还是会有人找来的吧？ “我觉得吧，前面那个离家最近的铺子，应该是目前这些里面最好的一个了，要不就那个吧？”慕梨潇也不想沈月如每天跑来跑去，她可是一个疼爱娘子的男人。 “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月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她还是没有习惯。 “那好。”慕梨潇带着她往回走，“你准备给胭脂铺取个什么名字？其实不管名字有没有特色，只要能卖出去东西就好。” “叫凤凰涅槃，如何？”她抬起头，慕梨潇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当日的火光，“那天你救我出来的时候，跟我说我是凤凰涅槃。这镇子上有许多女人，都想有我这样的福气，何不就告诉她们，自己也可以做到呢？” “好主意啊！这样的一个主题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加上你的亲身经历，还有你那天的活广告，我想这个胭脂铺的生意一定很好。”慕梨潇简直都可以看到她数钱的样子，以后都不用担心她的生活了。 至于她的那些仇人，慕梨潇也知道她已经聪明到能够好好处理这些问题了。所以她根本连提都不提。 有他萧老板在，生意上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就可以解决了。“以后你也是萧老板了。”慕梨潇把胭脂铺的钥匙交到沈月如手上，“所以，还需要我教你应该怎么做生意吗？” “不必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慢慢摸索的。”沈月如把钥匙接过来，“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要离开了。”虽然皇甫晟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可这不表明慕梨潇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那几双眼睛，起码有三个人吧。皇甫晟还真是煞费苦心，还怕她会人间蒸发了不成？“钥匙有人说你的坏话，你就用银子砸死他……这样好像不行，一定会有更多人说你坏话的。” “那怎么办？应该向夸我的人砸银子？”沈月如笑道。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你想要怎么处置随便。至于沈家人，如果他们胆敢找你的麻烦，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离开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一点说得清楚又明白。” 慕梨潇连夜为胭脂铺赶制了一个招牌，亲手刻上的凤凰涅槃四个字，看上去大气磅礴。 不过她等不到铺子开张的时候了，皇甫晟的耐心也会有被消磨完的时候，尤其是在她身边跟了三个暗卫的情况下。要是皇甫晟一声令下，说不定她马上就会被绑回帝都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惊。皇甫晟和暗卫如果会互通消息的话，就说明，皇甫晟对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那是不是说，他也已经知道了沈月如的事情？ 虽然那不过是在皇甫晟给她的众多罪名之中加加上一条，但是，这也不得不让她担忧蓝玉的安危。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怎么了？”沈月如看到慕梨潇突然严肃起来的脸，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在这里这么高调，恐怕皇甫晟也已经知道了你已经逃出宫的消息，我怕，这会对蓝玉不利。”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因。 “那怎么办？”沈月如也紧张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不仅是蓝玉，你我也逃不过吧？” “你先不要着急，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却没有动手的话，就证明你这里不会有事。反正他现在还在等我回去，就算知道了蓝玉的事情，应该也会等到我回去之后当面对质。蓝玉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慕梨潇安慰她。 “蓝玉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现在在这里享福，她却只能在宫里受苦。”沈月如伤心起来。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这件事情会成为她的心结。之前被关在柴房的时候，她也时不时会想起这件事情，而在慕梨潇出现之后，她因为太多于开心了，都没有再想到蓝玉。 如果不是慕梨潇提起的话。 “我还记得当初答应过她，要让她离开那个地方。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大不了就是和皇甫晟服软一次，只要能够救出蓝玉，她吃点儿亏并没有什么，皇甫晟的贵妃已经失踪了，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到皇宫中去的，但是和皇甫晟周旋一下，她觉得自己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因为这件事情，慕梨潇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走。而晚上的时候，她还故意高调地宣布了胭脂铺就要开张的消息，吸引了不少的人。而后又说，她因为生意上的原因要出远门，让各位帮着照顾她的娘子。而新的胭脂铺也将由沈月如全权负责。 这让一些女人更加羡慕起沈月如了。一般人哪里会让自己的娘子染指这些事情？ “要是我回来，听说有人欺负了我的娘子，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那个人找出来，十倍百倍奉还。提供线索的人，我也重重有赏。萧某不在，娘子就拜托给各位了。” 人群中的几个女人站了出来，说道，“萧老板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月如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慕梨潇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不少。相比于找几个人贴身保护沈月如，倒不如让她每日自由地四处行走，而这些女人的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了。她们说的话，很快就能够传遍整个月河镇，所以和她们在一起，沈月如应该会很安全。 处理好了手边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慕梨潇没有再和沈月如说什么，就去休息了。还是要感谢她特工训练时的那些技能，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情绪里，她都可以很快进入睡眠的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让人准备好了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月河镇。在镇外给了那些人赏钱，慕梨潇就骑马离开了。 其实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对慕梨潇来说，最难的事情，还是道别。不过她知道，沈月如会过得很好。 第四百零九章 相见 慕梨潇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达了徐州。她在徐州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往前走。因为她知道，有个人还在这个地方，那个她一直都想要杀了的人看，在这个地方。 如果她有什么法子能够混入到那个离宫去就好了。赵太后应该完全不会想到她会回来的吧？当初她算计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恐怕自己心中也不甘心。 最好是能在她再次动手之前杀了她，要不然的话，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 只是……就连皇甫晟都没有动手，她又怎么能轻易动手呢？ “她在徐州停下来了？”皇甫晟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慕梨潇可能想要做什么。赵太后还在徐州的离宫里住着，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那里都没有一点动静。但皇甫晟并不觉得太后还会是什么威胁了，所以就没有管她。 但是很明显，桃薇的事情，慕梨潇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而现在她恐怕是想要动手。 “无名，你给朕安排一下，朕要马上起程去徐州。” “慕梨潇可能再过两日就回来了，皇上何不再等一等？”无名倒是没有立刻照办，毕竟太后在那里，怎么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谁知道皇上到徐州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他的职责是保护好皇甫晟，当然不能让他这么盲目地去冒险。 “可是她现在在徐州！”皇甫晟怒道，“你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随时都可能会做傻事！” 其实无名也知道慕梨潇停留在徐州的原因，但是他并不觉得慕梨潇真的会有那么傻。她做事从来都会把后果考虑得一清二楚。“皇上就这么不相信她？” “不要和朕废话了，朕要去徐州，如果不不肯带路，朕可以让其他人带朕过去。朕的暗卫又不止你一个。”但是皇甫晟心里也清楚，如果无名不发话的话，其他的暗卫可能也没有那个胆子。毕竟无名才是一直保护他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卑职这就去安排。还请皇上和宋公公说好。”无名无奈地说道。 “朕会跟宋安说的。早朝的事情不用担心。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弹劾朕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皇甫晟的心里也不是那么确定，只能祈祷自己离开的这几天时间里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不然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可能都要被那些大臣算在他头上了。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皇甫晟点了点头，和宋安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就出门坐上了马车。 慕梨潇在距离离宫最近的客栈住了三天的时间。期间她也试图到离宫去看看，但无奈离宫的把守实在是太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混进去。就和她之前想的一样，太后几乎把所有的麟青卫都带到了这个地方。 反正她在京城大势已去，不需要那么多人为她盯着了，反倒是应该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呃每当她走进那个离宫的时候，她都感受到背后那几双紧张的眼睛。就连暗卫都觉得她是在送死，她自己也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今天她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身后盯着她的眼睛变多了。她想，大概是因为她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所以有些压抑，才会这样的。而现在已经是她第三十次看向自己的背后了。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疯掉的吧？ “她发现朕了，对吧？”皇甫晟坐在二楼的房间里，从窗口的那个小缝看出去，正好看到慕梨潇回过头来。 好玩儿的是，每一次他看过去的时候，慕梨潇都会回过头来。 “当然。”无名在一边说得很无奈。以慕梨潇感官的敏锐度，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是这间房间有问题了，一会儿说不定还会亲自上来看一看。其实那样也好，算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场面可能不会有那么难看。 不过，慕梨潇会不会对皇甫晟动手，他就不能保证了。 “无名，她好像站起来了！”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放到了桌上。 他才刚刚那么想，慕梨潇竟然就真的过来了。“皇上，如果你想逃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无名站在一边用漠不关心的声音提醒着皇甫晟。 反正是皇甫晟自己要来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朕不走。”皇甫晟回答。他知道慕梨潇应该是往这个房间走来了，心里还有一些小激动。他好不容易才可以见到慕梨潇，当然不会轻易离开了。 果然是这个答案。无名后退了几步，但并没有走得太远，反正要是皇甫晟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话，他还是可以及时出手的。 房间的门竟然没有锁。慕梨潇碰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把门推开。这里面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她在这里这么多天的时间，可能真的被麟青卫发现了，想要动手除掉她也说不定。 皇甫晟看到门口的人影站在那里没有了动作，都恨不得自己能上前去把门打开，然后把她拉进来。但是他知道这个动作很危险。毕竟慕梨潇现在处在防御的状态，如果他贸然过去的话，可能会死得很惨。 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驾崩。 皇甫晟对着无名使了个眼色。既然是危险的事情，就要由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完成。无名用唯一能表现情绪的眼睛，给了他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但最终还是悄然走到了门口。 慕梨潇还在犹豫究竟是要进去看看那个在背后盯着她的人是谁，还是走开。门突然打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捏住肩膀拖进了房间。 她摸出了自己的袖剑，但还没有来得及出招，就已经被对方抢走了。这个动作倒是很熟悉。她抬眼一看，是张陌生的脸，但是，脸陌生可不证明她会不认识。 “无名？”她有些不确定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你怎么……”如果无名在这个地方的话，那就说明……皇甫晟很有可能也在这个地方。而她的后背已经快被身后的人盯出两个洞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看到身后站着的人，真的就是皇甫晟。她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自己心里的情绪。 当初她是带着仇恨离开帝都，离开皇甫晟的。而后来，她遇上了风云轩，心中的伤口暂时愈合，只会偶尔想起这个人。她曾经以为，如果她再次看到皇甫晟，她可以冷静地面对。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一种未知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穿行，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像是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一样。 原来，她还是有感觉的。不管是爱还是恨，她对皇甫晟都还是有感觉的。毕竟……这是她慕梨潇这一生爱过的第一个人。会让她觉得难以忘怀，也不是什么难懂的事情。 “潇儿。”皇甫晟试探着走了过去，反正慕梨潇的袖剑已经被无名夺走了，她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致命武器了。 那一声“潇儿”将慕梨潇唤醒了，她涣散的眼眸一下子又闪现出了光芒，是啊，她眼前的人是皇甫晟，可并不是那个说要和她并肩看天下的皇甫晟，而是那个毁了慕家一切的皇甫晟。她把自己的情感压制下去，手指一动，掏出了一枚银针。 她知道，有无名在这里，她绝对不可能得手。“皇甫晟，你怎么在这里？”说话间，她的手又掏出了另外一枚银针，这些小动作皇甫晟根本就没有发现，但无名都看在眼里。 皇甫晟觉得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连慕梨潇直呼他的名字他都会觉得开心。他的名讳可不是谁都可以叫的。但慕梨潇之前也没有少这么说。“当然……说过来找你的。” “找我？”慕梨潇稍稍往门边挪了一步。所以，刚才那个一直在偷看她的人，就是皇甫晟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听说她已经到了徐州，觉得抓她回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不用怕她再跑掉了，所以自己亲自来了？“还真是让你费心了。” “潇儿，朕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皇甫晟试着把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但是很明显，慕梨潇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听，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她一声冷笑—— “误会？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用误会来解释？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容易上当。”慕梨潇就知道皇甫晟可能是想说之前的事情。是啊，只是误会，朕不知道你哥哥并不是要造反可是他手中有那么多兵权，朕实在是不放心……朕没有告诉你，都是因为朕担心你啊！ 慕梨潇都知道他究竟会说些什么。如果他觉得这些话就有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纵然他真的放过了父亲，放过了哥哥，放过了熹春，那又如何？慕家已经毁了，他的这些误会什么都挽回不了。 “潇儿，你听说说……” “够了，如果你想要杀我，就痛快一点，我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了。如果你不杀我，就请我回去，不要挡我的路。从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开始，你我就已经是陌路人了，你还不明白？你的潇贵妃已经失踪了，而我不是她。”慕梨潇故意打了个哈欠，表示我对你想要说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放我走。 如果说慕梨潇之前对他有所顾忌，那是因为慕家还在。而现在她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了，那双眼睛，又回到了她初到宫里的样子，满满的都是戒备和疏离。 或许……他们是真的已经形同陌路了吧？ 第四百一十章 回到帝都 “我知道慕恬没有事，如果你想要骗我回来的话，最好是把他的人头挂在宫门上，看我会不会回来收，那才是一个好办法。”慕梨潇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皇甫晟并不会那么做。除非他想被万人唾弃。慕恬怎么说都是前任宰相，民间的拥护者不少，如果皇甫晟敢那么做的话，岂不是又给了那些叛贼一个理由？ 慕梨潇怎么会想到这么恶毒的办法？她真的觉得自己会这么做吗？为什么他在她心里就成了那个样子？皇甫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你怎么会那么想，朕根本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慕梨潇又是一声冷笑，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无名，“你没有必要再向我解释任何事情了。因为我不会听，听了，也不会信。给你自己省点儿力气吧。” 皇甫晟再上前一步，无名明显紧张起来，整个人都紧绷了，随时准备上前来。“潇儿，你跟朕回宫，朕会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的。”他向着慕梨潇伸出了自己的手，慕梨潇看了看那只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却被无名拦下了。 “皇上，她的手上有银针，你还是后退吧，免得被伤到了。”无名一面低声提醒，一面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伤到了还是小事。要是我一不小心戳到了什么重要的穴位，那可就更加糟糕了。”慕梨潇默默地把银针收了起来，“要是皇上驾崩在我手里，那慕家的罪名可就是板上钉钉了，我可没有那么傻，你还是死在别人手里吧，任何人都可以，但是不要来找我。” 慕梨潇走向了门边，在离开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皇甫晟说道，“还有，我现在可没有杀赵太后的本事，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死在我手上的。” “无名……”皇甫晟原本想让无名追上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用，只是叹了口气。果然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慕梨潇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原谅他的话，又何必兜兜转转逃到梓锦国去呢？ 好在，现在她回来了，他就还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心意。 他一定能够把事情解释清楚，让慕梨潇回到他身边的。 慕梨潇从房间出来之后，一路飞奔，跑出去好几里才停下来，扶着墙喘气。她是真的看到了皇甫晟，对吧？那并不是她的梦境，是皇甫晟找过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要她回宫。 鬼才会想要回到那个鬼地方。她既然已经从那里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她牵挂的…… 哦，不对，宫里的确还有一个她牵挂的人，刚才她只顾着逃跑，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了。 蓝玉。 她还不知道现在蓝玉怎么样了。看来这并不会是她和皇甫晟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是，既然她选择了回来，就早该想到这些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不管了，先回到帝都，确定了慕恬的安危再说。 可她都没有办法回到客栈去找自己的马。她咬了咬牙，买了一匹新的，往帝都的方向绝尘而去。 “皇上，慕梨潇已经往帝都去了。”暗卫回来通报。 皇甫晟却是一愣，就凭借她刚才的那个态度，她竟然还是去往了帝都？看来她心中的确还是对慕恬有挂念的，要是慕恬能够说出真相就太好了。慕梨潇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她的父亲她总是会相信的吧。 不过，想起刚才的场面，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无名，你说，她不会是真的想要杀了朕吧？” 无名也无法分辨慕梨潇究竟想要做什么。“卑职不知道。” “不知道？”皇甫晟都想要笑出声，“她想不想杀我，你竟然看不出来？” “卑职认为，慕梨潇并不是想杀皇上。只是因为皇上出现得太多突兀，她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说那样的话。”无名说道。 “看来，朕是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皇甫晟也知道他有些太着急了，不应该就这样出现在慕梨潇面前，说什么误会，说什么解释，如果他是慕梨潇的话，恐怕也不会愿意相信吧？ “既然慕梨潇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慕梨潇都去往了帝都，皇甫晟自然就没有了呆在这里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 “走吧。” 慕梨潇回到帝都的时候，正逢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了。 可是她站在相府外，看着雨幕，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很明显，相府已经荒废许久了，虽然从前也没有那么热闹，现在看来更是冷冷清清的。她都不知道慕恬现在身在何处。他已经是庶民，可能住在帝都的任何一个角落。她可能需要打听好久才能知道。 而这场雨，还让她想到了熹春。她的眼眶一热，好在雨水能够冲刷掉她的眼泪，不然可就太丢人了。 不过她的出现还真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虽然她还是一副男人的打扮，但雨很有可能冲掉了她脸上的伪装。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如果说帝都还有一个地方是她能待的，那就只有姑娘曾经带她去的那个院子了。 院子里铺了一地的落叶，被雨水打湿，再被慕梨潇踩入泥土之中。她找到了厨房，在里面升了一堆火，免得自己因为着凉而感染风寒。 到了帝都之后，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以为被自己遗忘的回忆，全部都回到了脑海之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她不由得想起了御风当时跟她说的话。 雨停了，慕梨潇出去为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穿上，然后开始打听起了慕恬的消息，最终得知，他住在某个巷尾。慕恬恐怕都没有想过，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还有重重摔下来的时候吧？ 慕梨潇找到了那个巷子，走了进去。越往里面走，就觉得越冷。这样的一个地方，对于慕恬那样的身子骨来说，可是很危险的。或许他是真的要死了呢。 院子的门开着，雨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的水洼中，明晃晃的。 看来慕恬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就连院子门都不关。她走了进去，左顾右盼地，想知道慕恬究竟在哪个地方躲着。最终在厨房发现了他的踪影。 “慕相也有可怜到自己生火做饭的时候啊。”她走了过去，里面的人抬起头，手中的柴火都掉到了地上。 “潇儿？”慕恬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做了太多梦了，所以才会看到慕梨潇。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慕梨潇的身边，直到苍老的手碰到了那张俩，才确定这并不是一个梦。 慕梨潇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真的不是在做梦。”慕梨潇原本以为慕恬就算是庶民了，也不会过得太惨，是她把皇甫晟想得太过于圣人了。怎么可能呢？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罪人，自然要过得很清苦才对。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出来，“女儿让你受苦了。” “潇儿，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慕恬看到慕梨潇哭了，十分心疼。当初得知慕梨潇逃走了，他真的很开心。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见到慕梨潇都没有什么，因为那样他就知道，慕梨潇并没有出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慕梨潇绝对不会轻易回到这个地方了，外面的传言甚嚣尘上，她必定也觉得烁儿已经死了。 “我听到消息说你病重，所以才从梓锦国一路赶回来。”她当然不能说她中途还到处跑了，这样多不好。 “我病重？”慕恬觉得匪夷所思，“我的日子虽然过得很清苦，但是并没有什么病啊。再说了，现在谁还会关心我生病的事情，恐怕是死在这里都不会被人发现，怎么还会传到梓锦国去了呢？” 慕梨潇没有说话，她知道慕恬一定会自己想明白的。 果然，不一会儿，慕恬就一脸明了的样子。“是皇上吧。他还真是没有办法放下你啊。” “其实我也料到了这一点，但是得知你还活着，还是想要回来看一看，当初为了逃命，走得匆忙，实在是对不住爹爹还有……”还有慕夫人。她已经猜到了慕夫人的下场。 “潇儿，你不要太伤心了。也不要记恨烁儿，他只是……”当初从慕烁口中得知那些消息的时候，慕恬很是震惊，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是这么恶毒的女人。而最终，在皇甫晟派人突围的时候，慕烁喂了她毒酒，结束了她的性命。 慕梨潇想起了梦中慕夫人那张狰狞的脸，其实说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一点都不过分。但是怎么说，慕夫人都事她的“娘亲”，她不能表现得这么冷漠。而且她回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慕夫人的灵魂能够安息，好让自己不要再被噩梦纠缠了吗？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的心里早就已经平静下来了。”慕梨潇勉强笑了笑，“哥哥他，真的没事？我可是听说，皇甫晟虽然发配了他，但从来没有人见到他离开帝都。” “那是因为……皇上把他放走了，他和熹春一起偷偷离开了，所以才没有人看到他。”慕恬解释道。 “真的？”慕梨潇不敢相信皇甫晟竟然真的放过了自己的哥哥，她不甘心地继续问道，“要是他等着哥哥离开了帝都，再杀了他呢？你又不知道……” “潇儿，你何必要那么想呢？”慕恬觉得无奈，“我更愿意相信烁儿是和熹春一起离开了。他们现在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用再理会任何人的眼光，不会再有任何的烦恼。” 可是，慕梨潇却并不觉得，慕烁和熹春能够得到所谓的幸福，不然的话，他们之前就可以冲破束缚在一起了，根本不用等。 第四百一十一章 竟然是他 “爹爹，我自然也是那么希望的。只是觉得……哎呀，不说这些了，你过来吧，我给你弄点儿东西吃。”慕梨潇把慕恬扶到了一边，升起了炉灶，就着厨房里不多的东西，炒了几个小菜。 “是皇上骗你回来的吧？”吃饭的时候，慕恬突然问了一句。慕梨潇并没有回答，他又叹了口气，“既然都知道是假的了，又何必回来呢？” “知道你在这里受苦，我又怎么能自己一个人活得安心？”慕梨潇摇头，“其实我回来，就是想把你接走的，但是又怕长途颠簸，你这个身子骨受不了。我手上还有些钱，要不就在帝都买个小宅子先给你住着吧。” “潇儿，不必了，我既然是罪臣，就理应住在这样的地方。”慕恬低着头，原本可口的饭菜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味道。 “罪臣？”慕梨潇冷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碗，“我倒是想知道，爹爹何罪之有，哥哥又何罪之有？不过是他皇甫晟一时头脑发热，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罢了。才想要毁了慕家，好让自己不再有任何威胁！” “潇儿，不要胡说！”慕恬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生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怕什么？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这么说！”慕梨潇冷冷道，“现在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慕家不再是他的阻碍了，如果他真的有歉意，就应该放过我们两个。” “潇儿！不要说了！”慕恬也放下了碗，长叹了一声，“这些话我听听就罢了，不要让别人听到了才是。你现在既然回来了，就要更加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再抓到你的把柄才是。” 慕梨潇看到慕恬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女儿知道了。刚回来就让爹爹受气，是女儿不孝。” “潇儿，你从小都可是个懂事听话的，只在一件事情上和我闹过脾气。”说到这里，慕恬的脸色又是一黯。 他说的那件事，应该就是她想要入宫的事情吧？那可是慕梨潇一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如果她不是一心只想要嫁给皇甫晟的话，根本就不会被太后毒死，自己也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管他什么罪臣不罪臣的，我就是不能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只需要买一个小宅子，雇一两个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就能安心很多了。”慕恬竟然自称是罪臣，这一点让慕梨潇莫名觉得很恼火。她想要把真相告诉天下人，可是她也明白，有谁愿意听她的话呢？最后一定会成为诡辩，而后再让慕家罪加一等吧？ 慕梨潇都这么说了，慕恬也不再推辞了。这么几个月，他一个人独居在这个地方，不仅受人耻笑，更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连头发都白了不少。要是真能够住到宅院，有一两个人照顾着，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只是有一点让他难以安心。皇甫晟真的会放过慕梨潇吗？他不惜用这样的谎言骗慕梨潇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爹爹，你好好休息吧。我来收拾就行了。一会儿我就去看宅子，争取在三日只内让你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手上的钱在沈月如那里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宅子。实在是不行的话，她可能又要去“借钱”了。 再次路过相府，慕梨潇看着那个她没有住过几天的地方，甚至都能想象那两天这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她的心里一凉。或许她不应该再让慕恬留在这个地方了。就算不用去很远，只到锦州都可以。 慕梨潇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种感觉和那天在客栈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用多想，肯定就是皇甫晟了。不过，眼下慕梨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问清楚，所以暂时不会主动去挑起矛盾。如果蓝玉可以平安离开皇宫，她可以让蓝玉以“萧离”的身份回去，这样一来，萧离就能够更快地退出沈月如的生命了。 那样的话，沈月如就能够追求她应有的幸福了。 她从相府门口走开。一路询问着有没有人出售宅院。而那双眼睛，一直都跟着她。 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院落。不过几间房，慕恬和仆人住应该就够了。她交付了定金，从院落里出来，却突然觉得，身后有人。 皇甫晟跟了一路，终于觉得累了，想要现身了吗？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不过，看到身后的人，她一惊。 她哪里想过自己还能够见到他，而且，还是在金月国的帝都！ “阿离……”因为婚宴，风云轩没有能够第一时间追上慕梨潇，原本以为婚宴之后就可以动身了。却不曾想被各种事情缠身，又过了三日才走。他都担心皇甫晟已经把慕梨潇关进了皇宫里，他没有办法再见了。 可是，他昨日到达帝都，四处打听之下，却没有人知道慕梨潇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情。他还以为皇甫晟真的偷偷把慕梨潇关起来了。直到他今天在雨中看到那个站在相府门口的人。 慕梨潇竟然比他还慢了一步，应该是在路上耽搁了。不过，她既然敢在路上耽搁，而且回来了也没有那么匆忙，看来她心里清楚这是一个陷阱，却还是回来了。 是为了皇甫晟，还是别的什么？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慕梨潇都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才好。她当初是不是真的应该告诉风云轩，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想让你难堪，所以才没有和你说而已。可是……他竟然追到了金月国的帝都？ “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风云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慕梨潇离开的那几日，他的心里一直都不好受，但是总觉得自己有重新把她迎回身边的那一天。不料中间会出了这样的岔子，慕梨潇竟然回到了金月国。 如果她回到皇甫晟身边的话，那岂不是让皇甫晟如虎添翼？他可不想这样。 “我……”慕梨潇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悲伤神色。其实她没有怀疑过风云轩对她的喜欢，只是她没有办法接受他那些谎言罢了。虽然对于古代的男人，尤其是皇族的男人而言，她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了，但是如果做不到，大可以一开始就和她说明白。她并不想活在欺骗里。 但是既然都之前都给了风云轩面子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继续给下去比较好，“你的侧妃如何，漂亮吗？未曾有机会见一见，很是遗憾啊。” 慕梨潇当然不能期待风云轩说什么，我为你推掉了婚宴这样的话了。当初可是她自己精心计划的，风云轩要是敢推脱，必然是龙颜大怒，这个太子怕是没得当了。果然，风云轩脸上一僵。 “阿离，你分明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风云轩苦笑。 “是啊是啊。”慕梨潇说得敷衍，那夏雨薇算什么呢？她突然又感觉到了背后的那双眼睛。糟糕了，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看客，恐怕刚才的场景他都已经看在眼中了吧？ 看就看呗，有风云轩在也好，看他还要拿什么理由，把梓锦国的太子妃掳回他的皇宫去。 “殿下，我现在可没有办法招待你，若是带你去我爹爹现在的住处，怕是会让你见笑。”风云轩追到了这个地方，大概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但最好不要带着他去见慕恬，要是被慕恬知道了他的身份，慕恬还不得吐血。 “我自然知道你的难处，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风云轩眼中的悲伤更浓了一些，“我就住在附近的悦来客栈，如果你有事情，可以到那里来找我。” “殿下……”慕梨潇现在就有一个麻烦需要解决，她走到了风云轩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现在手头有些紧，殿下能否借我些银子，我好把方才那个宅子买下来，让我爹爹可以住得舒适一些？” 风云轩却是一笑，“你也有缺钱的时候？” “我可以给殿下打欠条，殿下回梓锦国路过连州，可以到楚姨那里去取。”慕梨潇才不想欠着风云轩，好在她还有个还债的方式，楚姨要帮着她照顾萧家二老，还要帮她还债，还真是辛苦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楚姨说了一声抱歉，不过想到楚姨其实也因为赚了不少，而且还遇上了自己的心上人。这会儿恐怕是根本就想不起她来吧？ “这样就行了？”风云轩果然没有那么好说话，“阿离，借我的钱，可不是这么容易还的。” “不借就算了。我不过是想用一个稍微光明磊落一点的办法而已，既然不不肯的话，我自己也能想到办法。”慕梨潇也懒得和他废话那么多，反正她也不是已经走到了绝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她的。 风云轩见慕梨潇转身就要走，赶紧拉住了她的胳膊，“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随时可以到客栈来找我。” 慕梨潇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自己的手。“我先谢过殿下了。” 风云轩转身离开，慕梨潇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钱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再稍微收拾一下，就能让慕恬搬进去住了。只是，她暂时还没有多的钱能够雇人来照顾慕恬的。 只不过，她也没有想把慕恬留在帝都，等她解决了蓝玉的事情，坑你还会把慕恬带离这里。至于究竟要去向何处，她还没有想好。 如果慕烁和熹春真的没有出事的话，她希望能够见到他们，或许能够将慕恬托付给他们照顾——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慕梨潇也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不信任慕烁，但实则她应该是更不信任熹春。那段痛苦的记忆，她应该是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可是只要在慕烁身边，她难免就会想起那天的情况，难免就要一次又一次受煎熬。 慕烁看到她那个样子，也会于心不忍的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什么关系 皇甫晟气急败坏地回到了兴庆宫，关上大殿的门，摔了茶杯和书案上堆积的奏折。 风云轩竟然过来了。而且，慕梨潇拿算是什么？在大街上居然和他那么亲近的说话？是当他不存在吗？ 他的确不存在。谁让他躲在暗处呢？ “无名，为什么没有暗卫发现风云轩的行踪？”他问道。 房梁上的人沉默了半晌，才答道，“除了跟着慕梨潇的那几个暗卫，并没有其他人认识风云轩。而且他向来行事低调，穿着打扮也较为普通，就连住的都是一般的客栈，所以暗卫才没有察觉。” 皇甫晟把嘴里的“废物”两个字吞了回去。看来风云轩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是啊，要不是那样的话，人怎么能够骗到慕梨潇去做他的太子妃。可问题是，慕梨潇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太子妃了，他都已经娶了两个侧妃了，为什么还要紧追不舍？ 慕梨潇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 皇甫晟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愣，不对啊，他自己不也是紧追不舍吗？所以，慕梨潇还是有一些魅力的吧？他心烦意乱，现在想到慕梨潇都是她站在风云轩身边的样子。 不知道妍妃有没有听说她哥哥到这里来了。要是她知道她哥哥为了慕梨潇追到这个地方来，应该会很生气吧？说不定她可以从中捣乱，而不需要皇甫晟出手。毕竟那样做太掉价了。 他好不容易才让慕梨潇回到帝都来，这可不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了，明明都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皇上，需要暗卫派人盯着他吗？”无名见皇甫晟怒气冲冲的样子，犹豫着问了一句。 “当然了。派两个人盯着他。再派两个人盯着慕梨潇。”要是他们两个敢有什么事，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断！皇甫晟并没有把这一句说出口，不过他想无名应该懂得他的意思。 无名应了一声，去密室安排了。 “我说，怎么又是我？”非言抗议，“你应该知道我有多讨厌慕梨潇吧？让我去看着那个太子都行。我可不想到慕梨潇那里去冒险，就连你都会在她那里吃亏，要是她想要对付我怎么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名一直都怀疑那天的事情慕梨潇背后有帮手，在徐梓黛说出了宫中有高人隐藏的事情之后，他更加笃定了这一点。那个人武功高强，好几个暗卫都没有能够捉住他。能在宫中藏这么久，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而那日，说不定就是他动的手，还帮着慕梨潇离开了皇宫。 不过那个人究竟是谁，恐怕只有慕梨潇才能告诉他了。 可惜，他不能离开皇甫晟，所以只能让非言去盯着她一点。 “喂，你生气啦？”非言看到无名沉默的样子，戳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最厉害了，行了吧？慕梨潇那天肯定是有人帮忙了，她哪里会是你的对手。不过说起来，究竟会是谁帮她的忙呢？后宫的暗卫恐怕是没有人敢向你动手，而且，要是有人来到你身后了，你也不会没有感觉的啊。” 非言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挺纳闷的。慕梨潇的身手是不错，但就算和他比都差远了，更不用说是无名了。就算她能够在计谋上更胜一筹，无名也不会连她的银针都躲不过吧？要说慕梨潇真的有什么帮手的话，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莫非，她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系？”之前徐梓黛说那些话的时候，宫中的暗卫可都是不相信的，直到海棠园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戴面具的黑影。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还是诡异的紫蓝色。 “这个，恐怕就要你去问一问了。”无名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目的才让我去的。”非言撇嘴，“不过我还真的挺好奇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连你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离开的时候可是身中亡心之毒，恐怕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这可说不定，要是他真的有本事拿到黔灵夜明珠呢？”无名倒是不敢妄下定论。夜明珠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一定拿不到。那个人若是没有死，一定会不甘心地再回到这个地方来，而且会加倍小心的吧？以后他行事也要更加小心才行了。 “说得也是，万一人家就是神通广大呢？不过，你觉得慕梨潇会愿意跟我说这件事情？”非言表示怀疑。如果慕梨潇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的话，会是在帮他吗？要是真的是在帮他的话，那她肯定是一个字都不愿意提的。 “我一直都觉得，她此次回来的目的不简单。她敢在路上耽搁那么久，就说明她心里很清楚慕恬并没有出事。而且，那个梓锦国的太子竟然跟在她身后来了。要么是真的喜欢她，要么……”无名不想把事情想得太过于复杂了。以他对慕梨潇的了解，她也还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可能只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算了，不说这么多了，你快走吧。她能说最好，不能说就算了。” “不然呢？”非言摊了摊手。然后唉声叹气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我记得皇上说的是两个人？” “你一个人去就足够了。”知道的人越过就越麻烦，面对非言，慕梨潇或许还好说话些。但也不排除她会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来耍非言的可能。就看非言的脑子够不够用了。 “就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赞美好了，以一抵二。”非言不再多说，离开了皇宫。等他到慕梨潇的居所时，已经是傍晚了。他本来想偷懒去外面吃东西，但厨房里实在是太香了，他没有忍住钻了进去。 才把锅盖揭开，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我做的红烧肉闻着还香吗？” 慕梨潇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下，回来就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非言拿着锅盖，看着锅里的肉，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想吃吗？想吃可以给你留一小碗尝尝。”慕梨潇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舀了一小碗放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倒在了一个大碗里，再端上一边的饭，兀自走了出去。非言盯着红烧肉看了一会儿，反正慕梨潇也没有空下毒，有吃的不吃白不吃。他也坐在厨房里大快朵颐起来。 “你竟然不怕我下毒？”慕梨潇看到非言竟然把小碗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的，颇为诧异。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那样多没意思。”非言却是挑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陪慕相吃饭？”他说出慕相才知道自己说错了。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慕相，只是一个庶民了。 “没有什么胃口，只了一点，等爹爹吃完了再过去收拾。”慕梨潇说着，走到了非言身边。非言警惕地看了看她的手，好像是怕她手上拿着银针一样。 “你都不怕我下毒毒你，却怕我手上会拿什么暗器？”慕梨潇笑了起来，“放心吧，只要你不对我动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很清楚，自己哪里会是非言的对手。 “我只是负责盯着你而已。只要你不动手，我就绝对不会动手。”非言也跟着慕梨潇笑了起来。 “我看你，不止是来盯着我的吧？”慕梨潇猜到他可能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然他蹭完了吃的，就应该躲起来了，不该还在厨房里待着的。 “有的时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什么神算子了。”非言叹了口气，不过他始终是要问那个问题的，迟早的事情，“我的确是有别的事情。” “有什么话就说吧。”慕梨潇说得随意，心里却不由得一紧，难道说非言终于记起了关于云霜的事情，所以想要找她问一问了吗？最好不是这样，她可不想再让非言经历那样的痛苦了。 “大概两个月之前，后宫之中查出了一个刺客。”非言开口，却发现慕梨潇原本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原来非言要说的不是云霜的事情，而是御风。可是她也不应该觉得轻松才对的啊，如果不是真的觉得她和御风有什么联系的话，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吧？ “我们暗卫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能够抓住他，他身中剧毒逃走了。”非言继续说道，发现慕梨潇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所以她是连自己的表情都可以操控自如的吗？“这个消息是黛妃告诉皇上的，黛妃还说，你和那个刺客有关。” 徐梓黛果然这么说了。不过她说的都是真话。虽然慕梨潇还是为御风觉得心寒。花费了那么多力气才培养出来的一个人，最后竟然成为了一个叛徒。御风有多难过可想而知了。 “所以呢？”慕梨潇努力平静了自己的语气，“你们就真的觉得我和他有关系？” “也不只是这一件事情。”非言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他和无名的疑惑，“你离开的那天，我们赶到会宁宫，发现无名躺在地上，脖子上有几根银针。” 慕梨潇的心一沉。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以她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就觉得她有帮手，而那个帮手的名头毫无例外地落在了躲藏在宫中的神秘高手身上。“你是觉得我没有那个本事对付无名？那为什么不怀疑是他故意放我走的呢？” 慕梨潇在心里对无名说了一声抱歉。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让皇甫晟把她和御风联系起来，就算她当初完全是出于无奈才会帮御风的忙，也绝对不能让皇甫晟知道。不然等御风以后回来，她可是—— 不对，她为什么还要在乎皇甫晟的感受？就算皇甫晟知道了她和御风有关联又如何？正好让他看清她的“真面目”，让他可以真的放她离开，她可以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再踏回金月国的土地！ 可是，如果皇甫晟要问她的话，大可以自己亲自来问，不必这么畏畏缩缩地在背后搞这样的小动作。看来，这并不是皇甫晟的主意。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是现在 非言却还被慕梨潇刚才的那句话噎着，半晌没有动静。是啊，为什么没有怀疑是无名放她走的呢？可是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才想到，不是无名让他来问这件事情的吗？如果真的是无名做的，他根本连提都不会提吧？ 他一定是刚才吃红烧肉吃多了，大脑才没有办法思考的。一定是这样。 “如果和无名有关的话，他就不会让我来问了。他也没有那么傻。” 果然是无名。是觉得不甘心还是真的想要打听真相，想更好地保护皇甫晟？慕梨潇觉得大概是二者皆有。“不过你倒是挺傻的。” “所以……你和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非言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完了，靠在墙上等着慕梨潇的答案。 慕梨潇则在心里仔细考虑了一番。就算承认了也没有关系，她甚至还可以承认现在那个人还活着，而且是她救的。不过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承认是御风救了她的话，就足够证明他们两个人关系不简单了。而御风对皇甫晟而言又的确是一个威胁，她和御风有关系，那么她对皇甫晟来说，也会是一个威胁。 她还有关心的人在身边，不能拿这件事情冒险。 “无可奉告。”她最终吐出了这么四个字。其实就是在变相地承认了。 非言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看出了慕梨潇的无奈。他和无名都算漏了这一点。就算真的认识，慕梨潇也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毕竟这可是承认她和刺客有勾结。慕梨潇才刚刚回到帝都，最不想的就是再牵扯上任何罪名。而听她这个语气，是真的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了。 “无可奉告？”非言冷笑，“难道不就是说，我认识他，但就是不告诉你吗？”他还想再往前推进一点点，但也明白自己不能用暗卫的手段来对付慕梨潇。毕竟……慕梨潇在他心中，还算是友。 虽然非言的话听起来冷淡，但慕梨潇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恻隐之心。除了御风以外，她可没有任何事情隐瞒，而且御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威胁，和慕烁完全不一样。 “我可以给你答案，但不是现在。”慕梨潇把话说明了，“我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了，不过是想把我的父亲接走，让他能够安度晚年而已。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用回到这个地方来。” 非言还记得无名的担忧，觉得慕梨潇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看来是无名错了。慕梨潇的话不像是假的。她应该真的只是想要接走慕恬而已，之所以会在路上耽搁那么久的时间，大概只是想让皇上明白，他骗不了她。 “等你安顿好了慕恬，就可以告诉我答案了？”非言半信半疑。 “你可以转告无名，我的确是在某个人的帮助之下离开皇宫的，我没有本事对他动手。”慕梨潇没有再多说什么，非言也知趣地不再问了。他今天晚上这么贸然开口明显就是一个错误。但既然慕梨潇说了以后会告诉他答案，他愿意相信这一点。 至少无名可以不用担心以后非言再用这件事情去嘲笑他了。慕梨潇不是凭借一己之力离开的，她的确是有帮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帮手的话，现在事情恐怕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吧？ 可也不一定……皇上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可是不太让人满意的。慕相被贬，慕烁流放，慕梨潇就算留在宫中，贵妃之位也会不保，更不用说她还是会对皇上有所记恨了。 所以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没有办法改变。 看到非言似乎相信了她的说法，慕梨潇暂时松了一口气。御风这会儿应该还在漓江边找寻宝藏吧？真的希望他不会白费力气。 “那好，我相信你。”非言最终说了一句，然后走出了厨房，消失在夜色之中。慕梨潇则去收拾好了碗筷，然后和慕恬说了自己有事，就出了门，一路走到悦来客栈。 她还在想自己要怎么才能找到风云轩，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角落里。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风云轩对着她一笑，让她到身边坐下。慕梨潇走了过去，看了一下四周，和之前一样，风云轩似乎并没有带什么人，可能只是没有让他们这么近的保护吧。大概是想到慕梨潇可能会觉得不舒服。 “怎么会不来？明明是我求你的事情。”慕梨潇看了桌上的酒，用手碰了一下，是热的，“现在就开始喝温酒了？” “昨日才下了一场雨，今天就觉得冷多了。所以才想着要喝温酒。你要喝吗？”风云轩明显是早有准备，桌上摆了两个杯子。 “当然。”慕梨潇坐了下来，自己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她对这个身体的酒量还不是很自信，不过只喝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杯子就还没举起来，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酒香，“看来是好酒。” 如果是以前的她，狠狠喝上好几倍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她只是呷了一口，并没有多喝。因为舌头才触到，就感受到了一股辣味，酒香浓郁，酒劲大概也不小。她不敢多喝。 “怎么只喝一小口，不说是好酒？”风云轩看到她酒杯里还是满的，不由笑道。 “好酒也不能贪杯。我对自己可没那么自信。”慕梨潇浅笑，却不知道风云轩今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云轩也注意到了慕梨潇神情的转变，把她手边的酒拿过来，一饮而尽，“没关系，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应付的话，我可以帮你。” 慕梨潇能听出来他话中有话，他大概是知道慕梨潇遇上了什么麻烦吧。反正她回来不就是来遇麻烦的吗？“我知道。”慕梨潇轻声回答。 “银票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风云轩把银票交到慕梨潇的手中，“不过，我看你并不是很想留在这里。” “我还有事要做，所以暂时只能留下来，等手上的事完成了，会考虑让爹爹搬到其他地方去，只是他可能无法经历长途颠簸，大概最多只能去锦州。”毕竟徐州还有太后在，怎么说都是一个威胁，慕梨潇自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我可以先让伯父搬到锦州去。你在这里处理事情，也免得老是担心他。”风云轩提议。 慕梨潇考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要是他不在我眼前我才会担心他呢。” “既然如此……”风云轩说道，“我看那个宅子还有挺多房间的，我能不能也去那里住？” 慕梨潇看了看手上的银票，这个忙是风云轩帮的，如果她开口拒绝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要是慕恬问起了他的身份，他会怎么回答呢？ “你是担心伯父不会喜欢我的身份？”风云轩明白慕梨潇的犹豫，之前她已经推脱过一次了，但这次他不会再让她推脱掉了，“我会说我是个生意人。从锦州过来的。怎么样？” 慕恬应该不会怀疑的吧？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慕梨潇究竟做了些什么，她勉强点了点头。如果被慕恬知道她差一点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慕恬不把肺气炸了才怪。在慕恬的眼里，梓锦国向来都是敌国。 “我会和爹爹说，你是我的旧友，这次专程过来帮我的。”慕梨潇说道。她得先把这些事情和风云轩说清楚，免得到时候露出了什么马脚。慕恬在朝堂上叱咤了那么多年，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旧友？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倒不如说是旧情人？”风云轩笑了起来，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旧情人，当初也不会要死要活地入宫了。”她的话才说完，就看到风云轩的眼光一黯。她明白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不过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就算后悔，也没有办法过去改变这一切了。” “你要是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话，我就不会遇见你了。”风云轩更愿意相信其实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的，就连老天都让慕梨潇在路上耽搁了时间，让他及时赶到了帝都。 “是啊。”慕梨潇垂眸，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错的，她应该待在那个酒楼之中哪里都不去的。不应该再对皇族的人有任何的妄想，也不会再一次失望了。“我该回去了，明日等我收拾好了那个宅院，会来通知你的。若是太简陋了，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有你在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的。”风云轩看上去有些微醺了，就连眼神都迷离了许多。 “你的房间是哪个，我扶你回去吧。”虽然把他留在这里也不会没有人管，但慕梨潇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站起来，将风云轩扶起，然后问了店里的人风云轩的房间，把他扶上了楼。风云轩故意倚靠在她身上，她都有些站不稳。 慕梨潇暗中积蓄力气，等到了房间里，她干脆利落地把风云轩扔到了床上，他吃痛地哼了一声，“阿离，你真是好狠的心……” 他这一句不知道是气话还是发自内心。慕梨潇为他脱了鞋，盖好了被子，就默然走出了房间。 她可不觉得自己狠心。风云轩大概都没有想到，慕梨潇听到过他说更狠心的话。 皇后之位，只会留给那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不是她。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不过是又一个深渊罢了。好在这一次她提前收住了脚步，没有让自己再往前走一步。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断情谷，或许风云轩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呢？ 风云轩自以为他看透了真相，却不知道慕梨潇也并非一直都被他蒙在鼓里。反倒是他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适得其反 “所以，你什么都没问出来？”无名看到非言一脸沮丧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结果了。毕竟那是慕梨潇，他也没有指望过非言能够真的问出什么消息来。。 “她说她的确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离开的，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拿这件事情嘲笑你了。”非言耸肩。 “你快回去盯着吧，万一慕梨潇又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就不要了。”无名催促他赶紧离开。 非言撇嘴，“其实有什么好看着的？我觉得她不过就是想要把慕相……慕恬接走而已，应该是慕恬舍不得，所以才会在这里多留几天吧，你就不要多心了。” “我的职责是保护皇上，自然是要多心的。你也是，赶紧回去吧。” “我知道了。”非言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银色的月光如果霜雪一般铺洒在屋顶上，而兴庆宫的大殿之中依旧还点着灯。皇甫晟半眯着眼睛看着奏折，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他的脑袋里一直都是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一幕。慕梨潇走近风云轩的那一幕。 他曾经以为，慕梨潇一生都只会在她一个人身边。但是她最终选择了离开，还差点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 “宋安！”他突然抬头喊了一声，门开了个小缝，宋安挤了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跟朕去翠微宫。”皇甫晟放在手上的奏折，站了起来。 “可是皇上，妍妃恐怕已经休息了吧？”宋安有些不解，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到要去翠微宫。 “睡了你也可以叫醒？”其实他能过去，风姝妍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哪里还会在意这么多。 “是。”宋安不敢再多说。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今天尤其整张脸尤其是阴云密布的，他掌了灯，在前面带路。 风姝妍果然已经睡下了，可是一听到皇上来了，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出来迎接。皇甫晟没有让宋安回去，似乎是并没有要留宿的意思，宋安也只能在外面等着，打呵欠打得直流泪。 “皇上怎么这么晚想着过来了？”风姝妍心里高兴，早就已经睡意全无了。上次皇上找她还是半个多月前她生日的时候了呢。不过也只是问了关于她哥哥的事情，没有说什么别的。这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 “你还记得，朕上次跟你说过，你哥哥要迎娶太子妃的事情吧？”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他知道风姝妍应该不会愿意让慕梨潇成为她的皇嫂，但万一她更加心疼自己的哥哥呢？ “臣妾还记得，只是父皇那边传书来说，只是娶了两个侧妃，并没有娶正妃。”风姝妍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很奇怪，说好的是娶太子妃，最后怎么只有两个侧妃了。信中根本连提都没有提正妃的事情。 可当初皇甫晟却说得那么笃定。 “那是因为，那个正妃在婚宴之前顶撞了你父皇，所以才失去了正妃的位置。”皇甫晟回答，“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正妃叫什么名字吧？”皇甫晟承认自己很自私，就算慕梨潇不能回到他身边，他也不想看到慕梨潇和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怎么，皇上知道？”风姝妍的心中越发起疑了，皇甫晟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情？按理说并不应该啊，这事情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看来，是因为那个正妃的身份不简单吧？风姝妍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是叫萧离。”皇甫晟说道，“朕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所以才派人去调查了一下。” 萧离？风姝妍秀眉一蹙，的确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可是她可不认得什么姓萧的人。萧离萧离，如果倒过来的话，是……离萧。梨潇？慕梨潇？她心里一惊，没有这么邪门的事情吧？哥哥原本要迎娶的正妃，是慕梨潇？ “所以……皇上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也知道了皇甫晟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这件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确定一下。 “朕的暗卫发现，那个太子妃，和慕梨潇一模一样！”皇甫晟看着妍妃怔愣的样子，一时间猜不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她会阻止自己的哥哥，还是会选择成全自己的哥哥呢？ “真是没有想到。”风姝妍觉得齿间一冷，“她竟然去了梓锦国，还遇见我哥哥。”她的本事还不小，能够魅惑得了金月国的皇上，竟然还能让梓锦国的太子为她倾心。风姝妍真相问一问风云轩，他的脑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会看上慕梨潇。 不过，她最终不是没有成为太子妃吗？皇甫晟为什么还要和她说这件事情？ “既然她不是太子妃，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知皇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语气冷淡，知道皇甫晟今晚过了就是想要说这个事情，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在他的心里，似乎除了慕梨潇，容不下别的任何人，若说以前他还顾着她是梓锦国公主这件事情，现在也因为自己掌握了实权，不再那么在乎了。 “因为……”皇甫晟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风姝妍一定会猜到他的目的吧？可是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因为慕梨潇回到了帝都，而你的哥哥，也追到了这里。” “什么？！”风姝妍惊得站了起来。对她来说更为意外的消息是慕梨潇已经回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慕梨潇此生还会出现在帝都了，当初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最终让慕梨潇相信皇甫晟是要对付他们慕家，才让她离开了，她现在竟然回来了？还把哥哥带过来了？ 慕梨潇绝对不能够留在帝都！这是风姝妍的第一个想法，不管她去哪里，就算是去做哥哥的太子妃都没有关系，但是她绝对不能够留下来，不能！ 风姝妍也总算是明白了皇甫晟来找她的原因，就连之前她生辰时候的那些话，也不是对她的关切，而是想要从她这里得知哥哥的一些消息。她竟然还一五一十地说了。恐怕皇甫晟是以为，她心中讨厌慕梨潇，所以并不愿意让慕梨潇成为她的皇嫂，会去劝解自己的哥哥吧？ “皇上是说，我哥哥为了慕梨潇，追到了帝都？”她都没有见过哥哥对谁这么痴情过，看来其中应该有什么故事。“看来那个慕梨潇的本事还是不小！”厌恶的语气当然用不着装了，风姝妍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皇甫晟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心里一冷。 “朕可以特许你出宫和你哥哥见一面，让你们兄妹叙叙旧，如何？”皇甫晟提议，他知道风姝妍一定会答应的。她和风云轩可是亲兄妹，感情自然十分深厚，肯定是很想见到对方才对。 “真的？”风姝妍心中一喜，“皇上可以让臣妾去见哥哥？”要是她见到风云轩的话，这些疑问不就能够迎刃而解了吗？ “当然，朕听闻他就住在帝都的悦来客栈里，你可以穿便装出去和他见上一面。” “既然如此，臣妾谢过皇上了。”风姝妍才说完，就看到皇甫晟起身欲走，“皇上……不留下来吗？” “朕还有奏折没有看完，改日再来好了。”皇甫晟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风姝妍看着他离开，却是在心里冷笑开了。既然你的心里只有慕梨潇，那么—— 她要么离开帝都，永不再回来；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一来，就算你再想她，也不会有什么用了。这后宫之中，虽然你不能值属于我一个人，但你的心绝对不能只属于那一个人！ 风云轩醒来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还以为是慕梨潇收拾好了房子，让他过去了，没想到开门见到的竟然是另外一张熟悉的脸。 “妍儿？”他惊讶不已，到了帝都这么几天，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其实就在离他不远的那座深宫之中。“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风姝妍走进房间，冷冷说了一句。 风云轩哑然，把门关上，走到了桌边坐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会来，难道你还猜不到？我自小可就觉得皇兄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风姝妍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由，她想风云轩要是足够聪明，能够自己猜出来。 风云轩愣了一下。风姝妍可是皇甫晟身边的人，如果没有他的批准，岂是说出宫就能出宫的？她会出现在这里，明显就是皇甫晟授意的。至于有什么目的嘛，似乎也不用多说了。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打开了窗户，然后扔了一个杯子出去。似乎是在给什么人信号。然后回头对风姝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应该安全之后，他才回到了桌边。 “是皇甫晟让你来的？”他到了金月国的帝都，皇甫晟会发现他的存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原本要迎娶一个太子妃，结果却没有能够娶成，只得到了两个侧妃。他还告诉我，那个太子妃，其实就是慕梨潇。”风姝妍也懒得再在这里绕弯子了，“真是奇怪，你和慕梨潇怎么会碰到一起的？” 风云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风姝妍讲了一遍。 风姝妍听得惊讶不已，“琳妃竟然敢对你下那样的毒手，也不怪她会东窗事发。你怀疑这件事是慕梨潇告的密？”琳妃可一向都是个难缠的女人，虽然看起来笨，但实际上也还算是精明的，一般人也很难抓到她的把柄，可惜她是落在了慕梨潇的手上。 “她离开之前，说要给我一个礼物，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风云轩说道。 风姝妍却是微扬起了唇角，“看来哥哥是真的喜欢她。既然如此，何不把她带回国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搬家 “我还以为妍儿是来劝我离她远一点的呢。”风云轩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风姝妍竟然会这么说。看来皇甫晟没有能够预料到这一点啊，真是失算。 “原本是这么想的。”风姝妍说道，“不过听了皇兄你说的故事，我能听出来，皇兄是真心喜欢那个慕梨潇的，而且她的确能够给你帮不少忙，要是她在你身边，我既不用担心皇甫晟，也不用担心你，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风云轩笑道，“倒是你，才让我觉得担心。后宫争斗向来黑暗，你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是啊，可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风姝妍自然记得后宫的那些争斗，她这一生只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把慕梨潇从冷宫之中救出来。谁能想到是她自己亲手救出了她最大的敌人呢？ “看来是我多虑了。”风云轩还记得当年风姝妍心意决绝，非皇甫晟不嫁时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一旦选择嫁入帝王家，就会失去自己原有的高贵，变得卑微起来，可是她还是那么做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尽力把慕梨潇带回到梓锦国去。不会让她在这里打扰你的。不过妹妹你，也要争气一些才行。” 风姝妍看着风云轩盯着她的肚子，只是苦笑，“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他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后宫之中已经久久没有人得宠了。先前那个媚妃受宠，也完全是因为太后在背后帮扶，如今他自己掌权了，根本就不再理会这些事情了。” “只要他明白慕梨潇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应该就会懂得珍惜眼前人了吧？”风云轩说道，“其实是我没有办法履行自己的承诺，阿离才会选择离开我的。这下好了，我不但没有能够得到她，身边还多了两个聒噪的侧妃。就每天那两个人争风吃醋都够我觉得头大的了。” “我听说……你让夏姐姐入宫做了美人？”风姝妍原本不想过问梓锦国的事情，但她明白对于风云轩来说，这是一步险棋，所以她不得不过问。 风云轩只是点了点头。自从母妃过世，后宫之中再无人能够帮他说话，他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和夏连岳想出了这个办法。可笑的是，他还许给了那个女人他的皇后之位。当然了，不然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这么多呢？ “皇兄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吧？万一你娶了慕梨潇，她生气了，要怎么办？” “我和夏连岳说过，皇后之位只会留给她。我想她暂时还是相信我的。”风云轩也觉得很为难，但是他觉得，夏雨薇对他的爱应该能够战胜她心中的那些猜疑，要不然的话，她肯定早就告诉慕梨潇了。但是她并没有说。 至于风云轩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因为婚宴的时候，夏雨薇专程来找过他，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他也和夏雨薇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想要慕梨潇这个人。 “只要你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就好，不要等到后面出了事才后悔。”风姝妍觉得自己这可不是危言耸听，风云轩要想骗过慕梨潇这样的人，恐怕要付出很多努力才可以。 “至少慕梨潇现在还没有怀疑我有什么别的目的，她离开之前试着给我留下书信，每一封我都留着。我能看出来她的无奈。我想只要我够真心，她就一定可以回到我身边。”风云轩这边却是自信满满。风姝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慕梨潇不留在帝都就好了，要是她不肯离开的话，就算风云轩喜欢她，风姝妍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风姝妍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宫去了，“你猜，我要是告诉皇上，你不肯放手，他会是什么表情？” 风云轩还是扬眉一笑，“我想你我兄妹足够心有灵犀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通知我，我知道你在帝都有人，当初父皇可是没有少给你精英呢。” “还不是因为父皇心疼我？”风姝妍走到门边，“你自己也小心着点，我先走了。” 慕梨潇起了个大早，先帮着慕恬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再去到那个宅院，给房主付了尾款，就自己进去收拾了一番，到了午饭时间，她才算是收拾得差不多了，把慕恬接过来之后，她原本就打算去通知风云轩的，但由于实在是太累，在外面买了些东西和慕恬当作午饭吃了，就休息了一会儿。所以等她到悦来客栈的时候，风姝妍已经走了。 她走到风云轩的房间，发现他竟然已经收拾好了，不由笑道，“这么急着到我那里去，风公子？”她又用回了之前的那个称呼，却有一瞬的恍然。当初觉得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觉得要是能够托付，或许也是不错的主意。可惜最后发现，他竟然是梓锦国的太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 “慕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风云轩走到她身边，“我可是昨天就恨不得能去了呢。” “风公子可真是会开玩笑，走吧。我已经把那里收拾好了。”慕梨潇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和风云轩一起走出了客栈。 “爹爹，我回来了。”慕梨潇走进大门，并没有发现慕恬的踪影，“爹爹？” “在这儿呢。”房间里有个声音传来，慕梨潇走了过去，发现慕恬正坐在书案前，面前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纸笔和砚台，正在画着什么。 “爹爹，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他是锦州人，叫云轩。”慕梨潇知道“风”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所以干脆就隐去了那个姓氏。“他这两天到帝都办事，暂时住在我们这里。” “云公子。”慕恬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气质不凡，“真是翩翩佳公子啊！” “伯父过奖了。”风云轩儒雅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桌上的纸，“伯父是在作画？” “嗯。”慕恬应了一声，“因为我发现这房间空空荡荡的，所以才想画几幅画来装点一下。不知云公子是做什么的？” 听到慕恬的语气，就知道他有什么意思了，风云轩看到了慕梨潇警示他的眼神，说道，“生意人。做点小生意。” “原来是生意人。”慕恬看起来有些失望，但等下又开朗了许多，“生意人也好，有的时候官场可是比生意场还难混呢。” “谁说不是呢？”这话听起来像是附和，却是风云轩发自内心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叱咤了官场一生，老来却一无所有的人。“不知伯父对锦州的印象如何？要是有机会的话，可否愿意到锦州定居呢？” “去锦州？”慕恬有些诧异，他可还没有想过要离开帝都呢。这个地方有着他太多的回忆了，纵然会觉得痛苦，但也比空虚着要好太多。不过……他看了慕梨潇一眼，又看了看风云轩，如果慕梨潇和风云轩在一起了的话，他可能还真的要去锦州才行。 他倒是希望这一次自己女儿的眼光没有那么差了。做生意的人虽然会有些滑头，但怎么都比皇族来得好，至少他们不能一句话就毁了所有。 “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愿意去的。不过就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给我那个机会了。” 风云轩一下子就听出了慕恬的意思，“只要伯父应允，当然可以。” “爹爹！”慕梨潇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制止慕恬说话，“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云轩只是朋友。我也的确有让你搬到锦州的意思，那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可能会开心一点。” “我现在也很开心。”慕恬拿着笔的手一抖，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就看他头上这么多的白发，脸上这么多的皱纹，他都没有什么底气说自己开心。慕梨潇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我先去做饭了。”慕梨潇把风云轩扯开，免得他和慕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慕恬继续误会下去。 “阿离，怎么了？” “不要再让我爹爹误会什么了。”慕梨潇有些愠怒，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她要想个办法让风云轩早点离开才好，不然一定会出什么乱子的。她有那种预感。 “那是误会吗？”风云轩看着她，那双眼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澄澈到看不出任何心机，慕梨潇承认自己当初大概就是被这双眼睛欺骗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当然是。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地方来，但是我很清楚，我一介平民是没有办法高攀的。所以还请太子断了那个念想吧。”非要逼她说出实话来才行吗？慕梨潇还以为自己给风云轩留了个好印象，然后就一拍两散了呢。谁料他竟然还会出这么一招。 “你一定要这样？”风云轩似乎是生气了。眉头一皱，“一定要说这些话来气我？我知道你的无奈，你也知道我的无奈，我想我们只要互相体谅……” “没有什么好体谅的。”风云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打断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她冷言说完，就走到了一边择菜。 风云轩一直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大概是听出了慕梨潇那句话的意思。的确，他没有办法给慕梨潇她想要的生活，即便她明白风云轩的苦衷，知道他的处境有多艰难，还是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或许不是因为不喜欢，而只是因为—— 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初遇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当身份的面具一点点剥离开，他们也渐渐对对方有了戒备的心里，而那种戒备一旦在心里滋生，就会变成一道墙。尤其是在慕梨潇的心里，那道墙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推倒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旧地重游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直到晚饭都已经做好了，风云轩才说了一句，“还是和在酒楼时吃的一样。” 慕梨潇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些微的歉意。好在她现在只需要完成一件事情，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她不能贸然自己到皇宫里去打探情况。她只怪自己自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能够向非言打听蓝玉的消息，反而是因为他问到了御风的事情而有些慌张。 “当然了。毕竟我没有变。”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能不能让风云轩听出什么别的意味来。 “当初我吃到你做的菜，就在想，我要是一辈子都能够吃到这样的好吃的东西就好了。” 慕梨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得罪了皇甫晟的同时，还得罪了梓锦国的太子，不然恐怕她在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办法好好待下去了。“殿下要是喜欢，可以让府上的厨子到酒楼去学，不出一个月，就能做得一样好了。” 她说完，端着菜出去了，留下风云轩一个人在那里发愣。他都仔细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可是他都没有办法想到。他行事那般小心，如果夏雨薇那里没有透露什么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因为她回到了帝都，勾起了和皇甫晟的旧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比皇甫晟好一百倍。 “潇儿，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慕恬注意到了慕梨潇的不对，关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慕梨潇笑了笑，“只是觉得今天的菜似乎不太好吃。” “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吗？”慕恬哈哈一笑，“有谁会跟自己生气的呢？” “爹爹说得是。”慕梨潇咽下了心中的不开心，换上了一张笑脸。她的演技可是很好的，慕恬没有再说什么。等吃完了饭，让慕梨潇陪着云公子出去走一走，让他看看帝都的夜景。慕梨潇自然不好推辞，收拾完了就和风云轩出了门。 “阿离你不觉得，伯父已经认下我了？”风云轩说得开心，他倒是没有想到慕恬对他的态度这么好，大概也是因为心疼慕梨潇才会如此吧？ “认下你什么？做干儿子吗？那还不错，我可是一直都想再有个哥哥。”慕梨潇漫不经心地接过话来，眼睛却看向了一个小巷子。 “看什么呢？”风云轩也注意到了慕梨潇的眼神，看了过去。可是那个巷子里并没有什么灯光。 “只是隐约记得从前有个胭脂铺的，似乎是关门了。”胭脂铺竟然连灯笼都没有点，不知道是琉璃不在，还是关门了。 “你要过去看看吗？”风云轩走到了巷子口，“要是你觉得害怕的话，我可以给你带路。” 慕梨潇哪里会觉得害怕，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那个琉璃向来就不喜欢她，她还是离她越远越好。“不用了，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好去打扰呢？” 说着，她就自顾自走开了。帝都的一切都没有变，即便是经过了那次战争的洗礼，还是一派繁华的模样。她看着这灯火辉煌的街道，却也并不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要是真的让赵太后得到了这天下，她现在看到的，还会是同样的风景吗？ 这已经是慕梨潇不知道第多少次走神了。风云轩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那些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听她说起，他也不会去过问的事情。 那个巷子里，应该不只是有个胭脂铺那么简单吧？他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那里究竟有什么底细。 “这里的夜景可不比我们梓锦国的京城。”风云轩突然说道。 慕梨潇也被他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是啊，的确是没有梓锦国的好看。”这一点慕梨潇承认。但是美景可并不是眼中看到美就觉得美，而是要心里觉得美。而帝都的景色，一直都藏在她的心里。 路过春香楼的时候，慕梨潇还把风云轩扯了进去。不出所料的是，那里又在选花魁。慕梨潇站在门口，跟风云轩解释着选花魁的每一个步骤，甚至是谁最后能够夺魁，她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风云轩不禁讶然，虽然慕梨潇已经让他惊讶过不止一次了，可是相门嫡女竟然对青楼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还是觉得奇怪。 慕梨潇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是因为她在这里得到过花魁的缘故。虽然风云轩不一定不会相信她，但总是觉得很奇怪。 “我经常扮男装进来玩儿。”慕梨潇回答，“不过是好奇而已。” 而台上已经宣布了新任花魁的名字，正是慕梨潇之前猜测的那个人。 “你的眼力真不错。不过，要是你上去的话，定然能够把所有人都比下去吧？”风云轩开起了玩笑，“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 慕梨潇却在心里偷笑，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她多半的时间是在皇宫度过的，但是没走到一处，还是会涌现出很多的回忆。两个人走走停停，直到街道上都没有了什么人，才回到宅院里。 慕恬已经睡下了，她也让风云轩去睡，自己则爬到了屋顶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头顶，似乎是快要中秋了吧？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好好过一个节日。不知道古代的中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在等我？”不知过了多久，慕梨潇觉得自己就快要睡着了，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对啊，我在等你。”慕梨潇转过头去，看到非言站在一边，月光为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色。 “让你久等了。我是在确定了那个太子爷已经睡了之后，才敢现身的。”非言到慕梨潇身边坐下来，“看起来，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但他明白不会是他昨天问的那件事。 “皇甫晟应该已经知道了沈婕妤的事情吧？”慕梨潇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非言点了点头，“你还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偷梁换柱的方法，要不是你自己露出了马脚的话，恐怕很难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情吧？” “难道你不知道谁是我的帮手？”慕梨潇笑了起来，无名当初那么犹豫，不肯答应帮她，也是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吧？ “你还有帮手？还是那个人？”非言觉得很奇怪，她竟然会主动提起帮手的事情，非言还以为她在想要说出真相之前都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了呢。 慕梨潇摇了摇头，“那个人可没有办法做出那么精致的人皮面具掩人耳目。” 非言一下就明白了慕梨潇说的是谁，“我就说嘛。他肯定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是这件事情，难怪他看到在你身边的暗卫传回的消息，会那么惊讶。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喂，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皇甫晟那里打小报告的。”慕梨潇提醒非言，“而且，在你有机会打小报告之前，一定会被无名打吧？” 非言翻了个白眼，但是无名的确比他厉害，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所以，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我想问的就是宫中的那个替身，蓝玉……她现在怎么样了？”慕梨潇终于想起了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非言还想了想，因为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跟着皇甫晟过去，所以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无名没有说起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老实说，我不知道。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自己回宫去看看。” “回宫？”慕梨潇一愣。这的确是最简单，也最冒险的想法。但她也明白，如果皇甫晟真的想要抓她回去的话，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了。她或许不用用这样的方法把蓝玉救出来，“我看不用了，我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不过，我想你可以帮我给皇甫晟带一句话，希望他能够把蓝玉放出来。把她留在宫中有没有什么用。” “要我帮你带话？”非言似乎是有些不愿意，“我可不想做这样的差事。不要找我。” “我知道这里现在不止有你一个暗卫，而且这里离皇宫也不远，你可以现在就回去，我就在这里等你。”慕梨潇拍了拍非言的肩膀，“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非言一点都不想帮这个忙，但他一直都觉得她欠着慕梨潇什么。或许帮她这一回，他的心里就能够好受了？非言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好了，我只会帮你这一次，以后都不要找我了。这样的苦差还是留给别人吧。” 说完，他飞身而去。慕梨潇抱着膝盖坐在屋顶上，秋夜的寒意袭来，她也懒得下去拿衣服，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月色洒在屋顶上，更添了一丝凉意，慕梨潇看向那轮明月。马上就是中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哥哥。 如果真的是皇甫晟放走了他们，他们会去往何处呢？她从来没有听熹春说起过她想去什么地方，也从来没有听慕烁说起过这种事情。皇甫晟会知道吗？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让慕烁来见她可是解除误会最简单的方法，他又为什么不肯这么做呢？ 还在胡思乱想着，月色之中就出现了一个黑影，却不是非言，而是无名。 “怎么是你？难道说非言说了你什么坏话，你把他打伤了？”慕梨潇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虽然无名可以有千张脸，但那双眼睛却不会变，他的动作也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非言一直都在说我的坏话。要是他说一次我就要打他一次的话，那他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无名的声音里竟然带着笑意。 “所以，为什么是你来，皇甫晟觉得你和我更好说话？”慕梨潇大概已经知道无名此行是什么目的了。反正不是来告诉她答案的。 “皇上请你进宫。” 第四百一十七章 留在我身边 “进宫？”慕梨潇一愣，皇甫晟竟然想让她进宫？ “皇上说，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可以自己亲自去问。”无名也说得十分无奈，虽然他知道蓝玉没事，但是并不能轻易透露这个消息。 “让我亲自去问？”慕梨潇挑眉，不过，这件事情一开始的确就是她的主意，她也答应过蓝玉要让她离开皇宫的，谁知道还没有做到，就先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才让你亲自来请我？” “我的确是来请你的。”他在慕梨潇面前已经不再自称为卑职了，“慕姑娘若是不愿意去，也没有关系。说一声就好。” “我可没说我不愿意去。”慕梨潇知道皇甫晟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和她独处的机会，然后给她所谓的“解释”。她不信皇甫晟真的敢把她困在皇宫里。就算是那样，她也有办法自己逃出来。 “那……慕姑娘先请。” “慕姑娘？”慕梨潇笑了起来，“这个称呼听起来倒是很舒服。”她不再是贵妃，不再是相府的嫡女，也不是什么太子妃，只是一个普通人。无名大概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愿意把她当作普通人看待的人了吧？ 她从屋顶上下来，悄声出了门，然后和无名一起到了宫中。 她还是可以闭着眼睛在皇宫之中穿行，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地方的位置。到了兴庆宫门口，她突然有些却步了。 “慕姑娘，皇上在等你。”无名在她身边小声提醒着。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用隐秘一些的方式和皇甫晟见面，但无名却把她带到了这里，意味着她只能走到大殿门口，让宋安通报，然后再进去。多讽刺，他对待她，还像是他的妃子一样。 正在门口打盹的宋安看到有人走过来，还以为是哪个妃子又想来打扰了，正准备上前制止，却发现来人竟然是慕梨潇。 “潇贵妃？”他脱口而出，然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什么潇贵妃了。他转身开了殿门，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通报。“皇上……慕梨潇求见。”他最终大着胆子说了她的名字。 皇甫晟立刻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让她进来！” 宋安退了出去，对着慕梨潇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她走进去。像以前一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走到了后院去休息，没有再留在殿门口。 “潇儿！”皇甫晟往前走了几步，但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退了回去。 慕梨潇则跪在地上，给皇甫晟行了一个大礼，“民女慕梨潇，见过皇上。” 皇甫晟哑然，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见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民女想问皇上，蓝玉怎么样了？”她开门见山，没有给皇甫晟说任何废话的机会。 “蓝玉？”皇甫晟都忘了慕梨潇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她没事。” “真的？”慕梨潇不肯相信，蓝玉真的没有出事？皇甫晟都知道她犯了欺君之罪，还能没事？ “你为何就不肯相信朕说的话呢？”皇甫晟有些急切，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朕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见她，你可以自己看看。” 慕梨潇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可以自己过去看，不用麻烦皇上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潇儿？”皇甫晟追了上去，“朕和你一起去！”他像是怕慕梨潇会跑了一样。 这样也好，见到蓝玉之后，她可以直接让皇甫晟放蓝玉走，也算是了结她的又一件心事。 “所以，你留下来，只是为了打听蓝玉的事情？”皇甫晟和她并肩行走在寂静的后宫之中，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其实慕梨潇也不怕自己被看到了，就凭皇甫晟对她的关注度，后宫之中必然已经有人察觉到她的行踪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躲藏的。 那个小小的院落还是那样萧瑟，慕梨潇走进去，提着灯过去敲门，“沈婕妤在吗？” “谁？”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警惕，但是无意就是蓝玉的声音，慕梨潇一下子就放心了，蓝玉真的没有事。 “是我，蓝玉。”她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话，却不知道蓝玉能不能辨识出来。 她听到里面有响动，而后烛火被点燃，照出了一个轮廓。门“吱呀”一声开了，蓝玉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在做梦。“潇贵妃？” “你没事吧？”慕梨潇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蓝玉摇了摇头，才看到慕梨潇身后还有一个人，“奴婢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皇甫晟应了一句。 “潇贵妃，你没事才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蓝玉说着，竟然激动地哭了起来，“你走不知道……我、我……” “别说了。”慕梨潇拉着她的手，把她扶进屋里坐下，“我见过月如了。” “你见过她了？她现在怎么样？她有找到那个人吗？”蓝玉一听到“月如”两个字，情绪就更加激动了。 “她……那个人已经结婚生子了，月如在沈家受了不少苦，好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慕梨潇简单地说了说情况，“我这次回来，除了想要接走我爹，还有一个让我牵挂的，就是你。” “我？”蓝玉怔愣，“我有什么值得潇贵妃你记挂的？”她的嘴里还说着潇贵妃，可她也明白，她不再是什么潇贵妃了，从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开始，就不再是了。 “因为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出宫，去找月如的。”慕梨潇说，“我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可是……”蓝玉显得十分犹豫，“这是欺君之罪，皇上不治我的罪我已经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奢望从这里出去呢？” “我说可以就可以。”慕梨潇说得坚定，“而且，月如那里也还需要有人帮忙，既然我不能回去了，就要找个能够信任的人回去帮她才可以。” “潇贵妃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一切但听潇贵妃的吩咐。”蓝玉仍旧把她当作一个主子对待，慕梨潇也没有纠正她。只是起身走向了门口。 “你先好好休息着，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潇儿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和朕说？”皇甫晟知道慕梨潇肯定不止想要确定这个蓝玉平安无事，她必然还想让这个蓝玉也出宫去。 “皇上能否放蓝玉出宫？”慕梨潇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放走了他的婕妤，现在连这个婕妤的替身都要放走。 “潇儿提的要求，朕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对皇甫晟来说，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宫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几乎都不会有人注意。要不然的话，沈月如的事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发觉？ 慕梨潇正想开口道谢，却听到皇甫晟说，“可是你如今已经不是朕的潇儿了，朕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你的要求。”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抬眼看他，却发现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狡黠。皇甫晟向来狡猾，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他现在想要耍什么花样，慕梨潇却不清楚。 “既然这样的话，算是民女冒昧了。”慕梨潇也明白既然是要求他，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下来的，只是看到他这个态度，慕梨潇心里隐约有些不自在。 “朕可以放她走，但是需要你答应朕一件事情。”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会转身就走，她肯定不想被自己束缚。可是既然是有求于人，态度软一点有什么不好的？ 慕梨潇忍住了想要离开的冲动，问道，“不知皇上有什么要求？” “要求很简单，你在宫里陪朕三天，朕就放走蓝玉，如何？”皇甫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三天换一个人，慕梨潇应该能够权衡。 慕梨潇却是皱眉，让她在宫里待三天的时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皇甫晟竟然还妄想让她在这里待三天，除非她疯了。可是……只要忍过这三天，蓝玉就可以平安地出宫了，而且，她现在也还需要让无名再帮她一个忙。不过那个忙，两天的时间应该就够用了。 “两天。” 皇甫晟咬牙，“两天就两天！”只要能够让她留在这里，他就有足够的机会可以把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两天的时间也够了。 “那好，两天后的这个时候，你要放我和蓝玉一同出宫。”慕梨潇用不容反驳的声音继续说道。 “好，朕答应你。”皇甫晟点头，“但是这两天的时间，你要以潇贵妃的身份住在后宫里。”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慕梨潇在心里冷笑，让她回归到原来的那个身份？那她还要住回到会宁宫去吗？还要把所有美好和痛苦都在脑海里回放一遍吗？ “那样未免太过招摇了吧？”慕梨潇轻笑，“如今我可是戴罪之身，贵妃之位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就算在这里待两天的时间，也不能以贵妃的身份待着，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笑话皇上你？” 慕梨潇说得没错。之前他的惩罚是针对整个慕家，慕梨潇作为慕家的嫡女，理应受罚，而她却畏罪潜逃了。如今回来，的确是戴罪之身，就算真的回到皇宫，也不能恢复她的贵妃之位。 “我看，我就以宫女的身份留在这里好了。不仅不会被人发现，还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如何？”慕梨潇真怕皇甫晟一定要她坐回贵妃的位置，妃子可是要侍寝的，她又不傻，虽然皇甫晟不能强迫她，但是就算是想一想，都觉得不那么舒服。 其实皇甫晟不过就是想要她在他身边而已，“如果皇上觉得宫女的身份不好，民女打扮成太监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反正她绝对不会再做潇贵妃。 皇甫晟失笑，“宫女就好，宫女就好。”他喃喃，“那你现在能够和朕回兴庆宫吗？” “当然。”慕梨潇回答。反正她只是宫女，皇甫晟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到了兴庆宫，她还有事要让无名帮忙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明明是你太危险 慕梨潇跟着皇甫晟回到兴庆宫，站在皇甫晟的身边陪他批阅奏折。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她帮着皇甫晟看奏折的时候，她还说着要让皇甫晟学会她看书的方法，一目十行，还能找出重点。但最终并没有能够教他。 同样的场景，两个人之间却像是有了一道无法翻越的鸿沟一般。 “潇儿，去给朕倒杯茶。”慕梨潇正准备让皇甫晟睡觉呢，就听到他吩咐了一句，只能讪讪地走到外面去为他泡茶。等她端着茶回去，皇甫晟只是看了一眼，嫌弃地说道，“朕不喝铁观音。”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你想要喝什么，不如皇上跟奴婢说说，奴婢再去为你泡一杯？”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她知道皇甫晟根本就不是想要喝茶，不过是想要戏弄她而已。 “朕喜欢喝什么茶，难道潇儿你不知道？”皇甫晟停笔，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慕梨潇难住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皇甫晟究竟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东西。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奴婢愚钝，还请皇上指点。” “朕知道你最喜欢的是白水，偶尔才会勉强喝一喝龙井。朕还知道你喜欢吃御膳房的桂花糕，但你最爱的还是自己倒腾出的那个叫做蛋糕的东西。”皇甫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说了一堆。 而最让，慕梨潇觉得意外的是，皇甫晟说的都是对的。她的确喜欢喝白水。可是宫中盛行泡茶，除了熹春，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皇甫晟又是怎么知道的？御膳房的桂花糕，是她自己试了好多次都做不出来的味道，所以她常常让熹春去为她要一些来吃。而蛋糕，她的确会常常在自己的厨房里做来吃。 她大概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自食其力的妃子了吧？ “所以……皇上究竟要喝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皇甫晟颇为失望，但只是摆了摆手，“朕不渴。时间差不多了，朕该去休息了。” “那皇上走好。”他终于要去休息了！慕梨潇嘴边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扬起，就已经僵住了，因为皇甫晟转头看向了她，好像他睡觉还和她有关一样。慕梨潇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皇上是否需要妃子累侍寝？奴婢可以为你通报！” “你是朕的贴身宫女，自然是你伺候朕睡觉了。”皇甫晟努力掩饰着声音中的笑意，“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慕梨潇在他背后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耍得了她吗？真是太简单太天真了！ 熟悉的寝殿，熟悉的摆设，里面还是小小的一张床，只能容下一个人。慕梨潇还记得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个晚上，被皇甫晟挤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后面几天都浑身酸痛。 “勾起了什么回忆？”皇甫晟看到慕梨潇有些走神，笑道。 “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慕梨潇说得实诚，“皇上需要宽衣？”她走到了皇甫晟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开了他的腰带，而后动作麻利地脱掉了他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皇上请入睡，奴婢告退了。”慕梨潇转身就要走，却被皇甫晟一把抓住了手腕，可他都忘了，慕梨潇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剑，他因为心急，力气有些大，正好碰到了剑刃，拇指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松开了手。慕梨潇看到他受了伤，立刻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却让皇甫晟笑了出来。 “哪里是我不小心，明明是你太危险。” “知道危险还要过来？”慕梨潇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小心地处理着伤口。 “大概我就是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吧。”皇甫晟感受着慕梨潇掌心的温度，看着她眼中的关切，觉得这点伤受得很值得。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以前对皇甫晟的判断还是没错的，他就是个抖m，处理好了伤口，她掀开了自己的袖子。原本袖剑应该是装在剑鞘之中的，但慕梨潇觉得剑鞘太麻烦，就用插银针的方法，把袖剑固定在一块皮革上，方便自己取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割伤皇甫晟的。 “看清楚了，以后可不要随便碰我。”这是她对皇甫晟的警告，“这可是你自讨苦吃，和我没有关系。” 皇甫晟却是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像是看着什么艺术品一样。然后慢慢挪到了床边，躺了下去。慕梨潇想他应该是真的很累了，拿过桌上的宫灯，准备离开，找个地方休息。 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皇甫晟说，“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吧？” 如果放在以前，皇甫晟在她面前自称为“我”，慕梨潇都会有一种幸福感。因为皇甫晟看重她，才会如此。可是现在听来，却只觉得心酸了。不管怎么说，他永远都会是那个高高在上，随时掌握着她生死的人，就算他愿意纡尊降贵自称为“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伤心而已。”他继续喃喃说着，却不知道慕梨潇已经悄然离开了。 慕梨潇在外面转了一半天，都没有能够发现无名。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站着都能睡着的地步了，无名不应该寸步不离保护皇甫晟的吗？这会儿怎么完全见不到人？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你在找我？” “你这是从哪里来？”慕梨潇已经在这周围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发现他，他绝对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什么时候暗卫也会偷懒了？” “我也是人，当然是需要休息的。所以我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跟在皇上身边。”无名说，“要不是非言告诉我，你像个无头苍蝇在这里转悠，我才不会过来呢。”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想要找你？”慕梨潇问。 “你不是总会这么做吗？”无名回答。 好像是的，她总是会故意在周围转悠，等着无名出来。如果他不说，慕梨潇都快要忘记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无名见慕梨潇默认了，又问道。不过他心里清楚，慕梨潇找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每一次都是这样，上一次可谓是最惨。他生平难得被人偷袭一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偷袭他的人是谁。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慕梨潇已经开电脑了无名脸上为难的眼光，她还没有说出这句话，无名就已经知道慕梨潇要找他的麻烦了。 “我就知道。”无名说得无奈，“不过，你现在不是潇贵妃了，你做的事情也不再关乎皇上的利益，恐怕是没有办法让我帮你了吧？” 他说得对。慕梨潇都忘了这一点。无名以前之所以会帮助她，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面子，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在帮助皇甫晟，无名是看在皇甫晟的面子上才肯帮忙的。而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让无名帮忙的理由。 “是啊，我都忘了。我们两个可没有什么交情。”慕梨潇低声说着。 “想要我帮你，也不是没有可能。”无名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无名也变得和皇甫晟一个样了？都学会了和她讨价还价？这难道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吗？但是，既然无名给了她机会，她就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你说，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一定会做的。” “很简单。”无名向她摊开了掌心，“只要你告诉我，这几根银针的主人是谁，就行了。” 慕梨潇看着他手中的银针，看起来和她用的一样，但实际上比她的银针要稍微长一些，只要稍加对比就可以发现这一点了。所以无名才会那么笃定，她是在另外一个人的帮助之下离开皇宫的吧？ 可是，她能够告诉无名御风的事情吗？如果无名知道了御风的存在，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把他杀掉以绝后患吧？什么时候她开始关心御风的死活了？她已经救过了御风一次，还清了之前的人情，他们两个已经两不相欠了。 “不好说？”无名把银针收起来，“没有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查出真相，不必一定要你来告诉我。” 听到他这么说，慕梨潇却笑了起来，“当然，只要你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查出他的身份了。”徐梓黛说出了御风的藏身之处，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御风的身份，还真是奇怪。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吧。说那个刺客是皇上的同胞兄弟？要不是慕梨潇见过御风，她也不会相信这个说法的。 毕竟除了楚嬷嬷和先皇之外，宫中再无人知道他的存在。而沈月如应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觉得他和皇甫晟相像。如今，除了徐梓黛之外，慕梨潇是唯一一个知道答案的人了。 可御风那么小心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在宫中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吧？ “我们搜查过海棠园，除了几张写了琴谱的白纸，和几盆有毒的植株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东西了。”无名承认自己手上什么线索都没有。毕竟那个人可是在这么多暗卫盯着的地方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必然是一个行事小心的人。 看这个样子，慕梨潇是真的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而且，那个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所以慕梨潇才不肯说出来。他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打听下去了。可既然那个人对皇上来说是一个威胁，他就一定要除掉这个威胁才可以。 御风竟然留下了琴谱。他不是说自己打算出宫了吗？如果他没有带走琴谱的话，怎么去漓江边找宝藏？不过，上次她也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琴谱的，并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上面还做了一些标记。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他究竟是谁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两个都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再是主子和下属的关系，无名对她的态度冷了许多。慕梨潇也明白，他一心都在为皇甫晟着想，所以才会对御风的存在尤为介意。慕梨潇也承认，御风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他能够放弃自己所追逐的东西就好了。 可是他心中的执念那么深，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可以告诉你。”慕梨潇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也见识过他的身手了，大概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瞒着你们了。” 无名听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的确是个厉害的任务，以你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他。就连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当然不是。”慕梨潇承认，“还因为他救过我，不止一次。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原本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对付他，可以让他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意外来得太快了……” 无名自然知道她说的意外是什么。他也愿意相信慕梨潇和那个人没有什么合谋，不过问题的关键仍然是—— “他究竟是谁？” “这个不好说，恐怕你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说法。”慕梨潇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御风时候的画面，那双紫蓝色的眼睛摄人心魄。 “你尽管说，不用在意我会不会相信。”慕梨潇的话却让无名越发好奇了。 慕梨潇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他的脸和皇甫晟的一模一样，但却有一双紫蓝色的眸子。”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秘密。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守住这个秘密，然后帮皇甫晟除掉这个威胁，可是那个机会还没有到来，却是她自己差点被除掉了。 “什么？！”虽然慕梨潇已经提醒过那个说法难以置信，无名还是惊呼出声，“他的脸，和皇上的一样？” “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那双眼睛的话，连我都看不出什么区别。”慕梨潇记得御风闭上眼睛的样子，的确没有任何的不同。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他藏在宫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无名想不明白。如果说那个人真的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那么他和皇族肯定有什么渊源。可是却藏在了深宫之中，还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连暗卫都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不对，也不能说他没有什么动作，他不是还和慕梨潇有联系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目的，就是取代皇甫晟。而他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作，是因为他那双眼眸还没有办法换掉。”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说出御风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换眼？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依照慕梨潇的说法，如果那个人真的换上了另外一双眼眸，就可以以假乱真了。如果慕梨潇都没有办法分辨的话，他恐怕也很难分辨出来吧？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做到，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才一直在想办法，想让他离开这个地方，再找机会对付他。”慕梨潇冷笑，“现在他的确是已经离开了。” “他可是身中亡心之毒离开的，除非他能够拿到黔灵夜明珠，不然的话，早就已经死了。”虽然那个人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但就像是慕梨潇说的那样，不排除这个可能。要是他日后卷土重来，肯定会比现在还要难对付。 慕梨潇没有说话。要是她告诉无名，她救了御风的话，恐怕无名现在就想杀了她吧？反正御风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回来，只要她不说就万事大吉了。“希望如此吧。不过他那么厉害，恐怕不会轻易死掉。” “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 “没有必要。”慕梨潇打断了他的话，“我入宫的时候，没有站在任何人那边。我做的事情，全部都只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不管是帮皇甫晟，还是帮御……那个人，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的话不假。最初进宫的时候，她的确只是想要离开。所以不管和谁合作，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同时还能让慕家万无一失，她都愿意试一试。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皇甫晟，御风的存在就让她更加忐忑。 但手边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而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媚妃之死，云霜回归，太后叛变，都让她无暇顾及御风的存在，一心想要先保住自己的命。等到她以为风平浪静，终于想要和皇甫晟说《临江仙》和御风的事情，却又没有能够来得及。 无名也知道慕梨潇心中有自己的考虑。他从来都不应该怀疑慕梨潇什么。如果慕梨潇真的想要杀皇甫晟的话，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下手。“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双眼睛？” 慕梨潇笑了笑，“找到了。”看到无名浑身一僵，她又继续说道，“你正看着呢。” 无名怔愣，“你的意思是，是你的这双眼睛？” 慕梨潇点头，按照琉璃的说法，她的这双眼睛是最合适的。不过如今她救了御风一命，他应该不会再惦念着自己这双眼睛了吧？ “真是没有想到……”无名喃喃，然后沉声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说吧。” “我还以为我说了这些之后，你会把我扔到皇甫晟面前，说我和那个刺客是一起的呢。”慕梨潇却并不着急了，反而是开起了玩笑。 “我一直都在猜测那个人的身份，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戴着面具，所以并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只记住了那双眼睛。那可是……会带来灾难的眼睛。”无名还记得和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对视时的感觉，那种寒意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的确是。”慕梨潇不否认这一点，如果当初先皇没有下那么狠心的决定，御风现在顶多只是一个王爷，不过，他说不定也会有同样的野心。所以还是说不准。 “希望他已经死了吧。不然，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无名可不想再出手对付那个人了。那么难缠的对手，他也是生平第一次遇见。皇族的人能有那样的身手，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对了，我要找你帮的忙就是，按着我的样子做一张人皮面具出来，不过要稍微，饿，怎么说呢，阳刚一点？”慕梨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好，“你先等我一下。” 她把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就按着这个样子做吧。” 无名挑眉看着她，“你为什么会想要一张自己的面具？” “这个你不用知道，只需要帮我这个忙就好了。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告诉你御……那个人的事情，你就会帮我的，可不能食言。”每次说到御风的时候都会不小心说出他的名字，慕梨潇不希望让无名看出来她和御风的关系远没有胁迫者和被胁迫者那么简单。虽然她已经失口说了御风救过她的事了。 “我当然不会食言。”无名也明白慕梨潇还有许多隐瞒的地方，但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目的，知道了他可能是皇族的人，就已经足够了。他自己也能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那个黛妃，不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吗？ 除了说那个人是刺客，以及慕梨潇和他有关之外。 “那就拜托你了。”慕梨潇说完，就随便推开了一扇门，倒头就睡。也不看里面的环境究竟如何。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宋安叫醒了。说皇甫晟要更衣。他又不是只有五岁，连衣服都不会穿吗？慕梨潇在心里吐槽，但还是默默走到了皇甫晟的房间，却看到皇甫晟光着上身坐在床边。慕梨潇条件反射地别过了头。但随即想起来，皇甫晟哪里她没有看过？就算不是皇甫晟，她也不需要有这样的反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奴婢为皇上更衣。”她拿过了一边的衣服，走到皇甫晟身边，“烦请皇上站起来。” 慕梨潇最讨厌这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了，皇甫晟的眼光落到她身上，她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热。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所有的接触都恰到好处，除了盯着她看以外，皇甫晟并没有为她制造其他的麻烦。很快，她就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可是朕一直都想要的画面。”皇甫晟突然开口，让慕梨潇的身形一滞，“每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而每天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是你。” “皇上第一个见到的，难道不是宋公公？”他以为这些话对慕梨潇还能有什么影响？实在是太天真了。慕梨潇都可以给他写一本《情话大全》，让他好好学一学。 说不定以后她真的能够弄这么个东西。 “不，朕没有让他进来。”皇甫晟连忙说道。 “那……宋公公没有进来，这些衣服是自己飞进来的？”慕梨潇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和无名说了太久的话，都没有能够睡好，等皇甫晟去上朝了，她还可以再补觉。 皇甫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却看到她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你昨晚又做什么了，呵欠连天的。”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慕梨潇翻白眼，“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蓝玉，你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要是有谁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可不会客气。” 皇甫晟一笑，“就算他们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又如何？没有朕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懂你。如果真的有人敢动你，你也没有必要客气。任何后果，都由朕负责。” 第四百二十章 画像 风云轩去了慕梨潇的房间，轻轻一敲，门就开了，里面并没有人。 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她不是说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完？风云轩还是有些不放心，找到了一直在周围观察情况的手下，细问之下，却听说慕梨潇昨天晚上和一个男人离开了。她先是和一个男人在屋顶上说话，至于说的什么，风云轩的手下并没有能够听得清楚。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又来了一个男人，把她带进了皇宫里。 “你说她入宫了？”风云轩拧眉，慕梨潇怎么会入宫呢？她不应该根本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吗？ “属下也不清楚，太子爷说过，不能离她太近，不然她会有所察觉，所以属下并不知道内情。” “没有关系。我还有别的人可以打听。”风云轩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宫，慕梨潇进了宫，妹妹怎么着都能听到什么风声吧？他可不觉得风姝妍会高兴。 “娘娘，外面传来了消息。”杜鹃拿着纸条走进了风姝妍的房间，风姝妍才刚起来不久，连梳洗都不曾，就匆匆走过来，拿过了杜鹃手上的纸条。 “是皇兄传来的消息。”风姝妍看着“妍儿亲启”四个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怎么，慕梨潇难道不肯离开帝都？应该不可能，她会愿意留下来才让人觉得奇怪吧。毕竟慕家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她把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慕梨潇昨夜入宫。风姝妍冷笑一声，“我不去找她的麻烦，她倒是自己来了。”她还以为慕梨潇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一步呢，看来她的恨意也并没有皇兄说的那么深嘛。一回来不就来投怀送抱了？ “杜鹃，你出去打探一下，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如果慕梨潇昨天晚上回到了宫里，那一定会有人看到什么，或许能够从中了解到她的目的。 “是。”杜鹃也不知道为什么妍妃看了纸条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她只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出去打探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倒是听到一个小宫女说，昨天晚上皇上似乎是去了沈婕妤那里。杜鹃心里奇怪，那个沈婕妤可是自入宫起都没有承宠，大晚上的皇上为什么要去看她？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风姝妍。风姝妍一时也不明白缘由，不过她想起先前太后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因为沈月如的事情找过慕梨潇的麻烦。这沈月如和慕梨潇的交情似乎应该是不浅的。可后来也断了。 慕梨潇这次回来，难道和沈月如有什么关系？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杜鹃看到自家主子的笑容，就明白她应该是有了什么主意。 “慕梨潇昨晚回来了。她一回来，皇上就去了沈月如那里。这件事一定不简单。”风姝妍冷笑，“你到沈婕妤的住处去探听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又要跑腿。但谁让自己不是主子呢？杜鹃只好再出去一趟。好久不到沈月如的住处，她都是一路打听着才过去的。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穿着婕妤的衣服，却是—— 蓝玉的脸。 杜鹃原本准备离开，可坐着的人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存在，连忙站了起来。 看到来的人是杜鹃，蓝玉心里一惊，以往跟在沈月如身边的时候，没有少和其他的宫女或是姑姑打交道，这个杜鹃她也是说过几句话的，要说会不认识她，蓝玉自己都不相信。 “杜鹃，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假装淡定地询问着。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是如何穿上了婕妤的衣服？”杜鹃还四处张望饿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沈月如的影子。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先前她已经听人说，蓝玉承蒙恩泽，年满二十五岁出宫去了。可是现在，蓝玉却在她面前，穿着婕妤的衣服，可这里，却不见沈婕妤的影子。 “莫非你是？”杜鹃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猜测，她看到蓝玉脸上的神色一变，知道自己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就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没什么……我家娘娘出去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把她的衣服拿来穿一穿的，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的话，如果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蓝玉又看了她两眼，脸上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你说的是，我不该穿婕妤的衣服，我一会儿就脱了。”她转身预备走进房间里，但又觉得自己还没有问杜鹃此行的目的，可是等她回头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杜鹃的身影。 她心里一凉，但毕竟皇上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慕梨潇也答应了会让她离开这个地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杜鹃回去，把沈月如那里的情况给风姝妍一说，她也立刻想到了。慕梨潇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在皇宫之中用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让皇上的妃子偷偷出宫去，而后用宫女代替。这一条就足够治她的欺君之罪了。之前她却耗费了那么多心思，只是让慕梨潇离开了皇宫。却忽略了她还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而如今她既然卷土重来了，就要让她再也翻不了身材行。可是……皇兄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娘娘，你打算怎么办？”杜鹃在一旁看着风姝妍游移不定的脸色，问道。 “本宫还要再想想。”风姝妍思忖道。慕梨潇这次回宫，应该就是想要处理蓝玉这件事情，而她如今既然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了，风姝妍又岂能让她完好无损？“我们不需要自己出手，你先去传递消息，就说沈婕妤失踪了。蓝玉离开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杜鹃想了想，当初和她一起去看名单的那几个宫女，还有就是一直想要出宫的人，应该都知道蓝玉已经离开的消息。 “那好……沈婕妤失踪，蓝玉回归。这两条消息足够了。行事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们追查到我们头上来。”风姝妍吩咐着。如果没有能够救下这个蓝玉，慕梨潇一定会心如刀绞吧？这皇宫一定要成为她的梦靥之地，她才永远都不敢回来了。 “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杜鹃说道，“娘娘说，慕梨潇回来了，不过这宫中似乎还没有人见过她。” “她当然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出现了。她可是戴罪之身。”风姝妍的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忘记了，她是戴罪之身。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慕梨潇正在补觉，却突然从噩梦之中惊醒了。她原本只走在一个平静的森林之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已经看到了出口，却始终没有办法走过去，脚下还裂开了一个地缝，想要把她吞进去。 这样的梦可不是什么好预兆。慕梨潇原本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如今她也不得不认为，有很多事都是有预兆的。看来她接下来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门一推开，宋安就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件衣服。 “慕姑娘醒了。皇上让我把这衣服交给你。” 慕梨潇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宫女装。这个皇甫晟真是格外地得寸进尺。反正就一天多的时间了，顶多再让他得意这么久，以后都不用再看到那张脸了。 慕梨潇将宫女装换上，还梳了一个宫女中常见的发发髻，然后走进了兴庆宫的大殿。 皇甫晟正在批阅奏折，冷不丁走进来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都有些愣住了。慕梨潇居然真的穿上他给的那套衣服，他还以为她会把衣服甩到他脸上，然后骂他得寸进尺呢。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让那个蓝玉出宫。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这样的衣服在潇儿身上也很好看。” 好看个鬼。慕梨潇在心里骂他。只有皇甫晟才会有这样的恶趣味。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皇上过奖了。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特别的吩咐，你过来，站在我身边就好。” 这难道还不够特别？慕梨潇看着他还包扎着的手指，谅他也不敢太过分，所以就走了过去。却见那纱布之中隐约有血迹。 她一把夺过了皇甫晟的笔，然后把那只手拉过来，仔细查看，“受伤了还这么不小心？”她小心翼翼地把纱布拆开，伤口果然裂开了。她的袖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剑，伤口需要好好保护才行。 皇甫晟其实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看到慕梨潇那么关切的样子，他心中也是满满的窃喜，“能够看到潇儿你这个样子，朕就算是失去了这只手都值得了。” 慕梨潇的眉毛一挑，脸上的关切瞬间冷了下来，“既然皇上这么说的话……”袖剑的锋芒再次露了出来，皇甫晟的心里咯噔一下，“我倒是可以帮皇上实现这个愿望。” “慕姑娘还请后退一步。”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让慕梨潇笑了出来，“我又不傻，是不会真的动他的。你应该好好告诫一下你的主子，我的袖剑可是不长眼睛的，那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好好保护皇上，是我的失误。”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没有在那个地方而已，如果他在的话，绝对不会让皇甫晟受伤的，但也是皇甫晟自己说的，他好不容易才能够和慕梨潇独处，自然不会希望身边还有一个人。 “无名，回去。”皇甫晟对着无名挥了挥手。 无名无奈地飞身消失了。 “皇上既然知道我很危险，又何为要让能够保护你的人离开？”慕梨潇想起了昨晚皇甫晟说的话。居然现在才意识到她很危险？难道不觉得太迟了吗？ “因为你就算再危险，都不会伤害朕。”皇甫晟回答，声音里竟然满是笃定。 “不会伤害你？哪怕你毁了慕家，我也不会伤害你？”慕梨潇冷冷说完，后退了一步、两步。直到走到了屏风旁边。屏风之后依然挂着一幅画，只是那幅画上的人，已经不再是云霜，而是她。 上面也仍旧有一行字：一生一代一双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需要解释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笔架上的那两块玉佩了。皇甫晟不再把那块玉佩挂在身上了，倒是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但是他竟然会把那两块玉佩一起挂在笔架上，她倒是没有想到。 “是你不肯听朕的解释！”说到这件事情，皇甫晟也怒了，“朕一直都想要和你说清楚，只是你不肯听罢了。” 哟，这个锅也要甩给她来背？慕梨潇的视线从那幅画上离开，看回了皇甫晟，“我的确不想听。你不过是为自己找借口罢了，我为什么要理会？当初你不肯告诉我，现在倒是想说了？” “潇儿，当初朕真的是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没有跟你说的。”每次慕梨潇提起当时的事情，都是那样的神情，她眼中的痛苦像针一样扎在皇甫晟的心里。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慕梨潇一连说了三个同义词，“所以我才会离开。”她叹了一口气，眼中隐约有泪光—— “我原本以为，你我能够互相信任，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瞒着我动手。那是我家，我不止是你的贵妃，我还是慕梨潇，是慕恬的女儿，是慕烁的妹妹。你说你是为了我考虑，你错了！如果你肯和我商量的话，慕家就绝对不会是这的结局！” 皇甫晟被慕梨潇说得哑口无言。没错，如果当初他肯和慕梨潇商量，让慕梨潇去问清楚情况，慕家就绝对不会成为这个样子。可是他太害怕了，他怕慕烁真的想要造反，他怕慕烁会对慕梨潇不利。他有太多的考量，却忽视了慕梨潇真正的感受。 “没话说了吧？”慕梨潇摇头，“不必和我说什么解释的话。从你决定隐瞒我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就不再有信任了。慕家的结局也已经注定了。” 可是，皇甫晟想不通的是，当初慕烁的确有很多举动都让他怀疑，但最终却被证明只是他多心而已。但是换做了任何人，都会对他的那些举动多心吧？留在帝都不肯离开就罢了，甚至连兵都驻扎在三峰岭，还连夜外出去那个地方，怎么看都是图谋不轨。 可就在他包围相府的时候，三峰岭的人却撤走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而等他回过神，想到慕梨潇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带着愤恨和伤心，离开了皇宫。 这些只有慕烁能够解释。可是当初为了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他连问话都不曾问，就直接放走了慕烁和熹春。现在想起来，那才是最让他后悔的一件事情。如今都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才能找到这两个人。 才能得知背后真正的原因。 “你知道慕烁没事？”皇甫晟知道民间的传言是如何的，没有人看到慕烁离开帝都，所以就认为是他杀了慕烁。要是慕梨潇听过这些传言的话，一定也会这么想吧？可是刚才她却说，毁了慕家，但并没有说他杀了她哥哥。 “我不能肯定这一点。”慕梨潇其实一直都想要问皇甫晟，毕竟只有皇甫晟才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从慕恬那里听到，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不如你告诉我，慕烁是不是还活着？”他没有用哥哥这两个字，而是直接说了慕烁。 皇甫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还是说道，“朕的确放走了他，和你的贴身宫女熹春一起，让他们离开了帝都。” “皇上果然是大方，连想要造反的乱臣贼子都可以放过。如今还请我入宫，我真该拜谢才是。”慕梨潇说得讽刺，皇甫晟听得也不开心。 “潇儿，你何必对朕冷言冷语？朕知道这一切都是朕的错，但是……但是那个时候，慕烁他的确有许多举动……”皇甫晟没有能够说完。就像是慕梨潇说得那样，那个时候你不说，如今又何必告诉我？ 如果那个时候他肯把消息透露给慕梨潇的话，她一定也会相信他的判断吧？但是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了。 皇甫晟自觉地没有再说下去，慕梨潇也就没有再问了。“我是为了蓝玉的事情而来，以前的事情，皇上不必再提起了。” 如果能够找到慕烁就好了，皇甫晟在心里想着。不知道暗卫的力量能不能够查到慕烁现在的下落。他叹了一口气，准备拿起笔，却发现自己的伤口还没有处理。他叹了一口气，“需要朕宣太医么？” “宫里的太医如果还是那些废物的话，就不必了。”慕梨潇让无名拿来一个药箱，重新处理了皇甫晟的伤口。“你不能再动这只手了。免得再动到了伤口。” “拿笔也不可以？”皇甫晟皱着眉头，他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要是不能拿笔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能。”慕梨潇斩钉截铁。然后叉着腰站在一边，像是看热闹一样，等着皇甫晟的下个动作。没想到皇甫晟用左手把奏折拨到了她面前的，“既然朕不能看了，那就由你为朕看吧。” “我一介民女，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敢妄议朝政？”慕梨潇看着小山一样的奏折，果断地摇头。 皇甫晟作势要去拿笔，“那朕就没有办法了，要是不把这些折子处理完的话，一定又会有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弹劾朕了。” “你的确应该被弹劾。”慕梨潇嘴里这么说，手却拿过了皇甫晟正准备拿的笔，然后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桌上的奏折。 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一面看着，一面快速地做出批阅，还故意模仿了皇甫晟的笔迹。皇甫晟看着都觉得惊讶不已。 “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皇甫晟笑道，“要是你向无名讨一个朕的面具，都可以代替朕做许多事情了。” “那样的话，还要你做什么？”慕梨潇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折子，“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可以联合无名一起把你杀了，然后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皇甫晟却没有一点被她吓到了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无名不会杀我的。”这一点上他有自信，慕梨潇还可以理解，不过他接下来就说，“你就更加舍不得杀我了。” 这样的自信慕梨潇就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了。“我倒是舍得，可是谁让你的身边有无名呢？” 折子很快看完了大半，但慕梨潇站着都有些累了。皇甫晟也看出了这一点，“潇儿若是累了，可以做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朕一点都不介意。” “我介意。”慕梨潇宁肯站着也不愿意理会他，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妍妃娘娘求见。” 妍妃？慕梨潇把折子丢在桌上，看了看四周，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可不想和风姝妍碰面。 “让她回去吧。”皇甫晟对她一笑，然后幽幽说道。 “是。”宋安的声音传回来。门外的身影却没有轻易离开，应该是折腾了好一会儿。 “宋公公，这皇上和谁在里面呢，怎么都不肯见我？”风姝妍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她知道慕梨潇就在这扇门后面，可惜她并没有理由进去，要是贸然闯入的话，恐怕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皇上没有与旁人在一起，是一个人。”宋安回答。 “哦，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一个人的话，会不肯见她？不过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宋安说，秋夜渐凉，让他好好照顾着皇上。而后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风姝妍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不过她的确知道慕梨潇已经回来了，还专程上门来试探。“你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朕看你并不想见到她。”皇甫晟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想见到风姝妍。之前他以为风姝妍会说服她皇兄离开，但是风云轩并没有离开，反倒是住在了慕梨潇新买的宅子里。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慕梨潇入宫的消息，恐怕多半也是因为那个风云轩吧。 “她原本就是想要确定我是不是在宫里。这下好了，她算是确定了。”慕梨潇心里着急，如果刚才皇甫晟肯让她躲起来，然后放风姝妍进来，或许还能让风姝妍多一分怀疑。 现在可好了，她根本就不用怀疑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慕梨潇就在这里了。 都不知道她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慕梨潇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和她斗。她只想搞定了蓝玉的事情，然后带着慕恬离开帝都别的什么都不想。 “这才一会儿工夫，你居然都已经看了这么多折子了。”皇甫晟有些惊讶于慕梨潇的进度，要是换成他自己，恐怕看到晚上也不能看到这么多。 “文言文已经很影响我的速度了。”慕梨潇撇嘴，“你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写得这么拗口？” “一向都是如此，小题大做，可是朕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也还是有有用的东西。”皇甫晟也觉得无奈，他原本想说，那么些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但又怕那些人弹劾他，说他懒政。 “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呢。”慕梨潇冷哼一声，继续看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午膳时间，皇甫晟让人把饭菜摆在了院子里，然后让慕梨潇一起过去吃。 “民女怎么敢和皇上一起吃饭？”慕梨潇看着满桌的饭菜，竟然还看到了她喜欢的桂花糕，皇甫晟分明就是故意的。 “朕何时说了要你和朕一起吃了？”皇甫晟做了下来，然后对着慕梨潇挥了挥自己的右手，“你不是说朕的这只手不能用力？所以朕要你，喂朕吃饭。” 慕梨潇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穿衣脱衣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自理就算了，现在怎么会连吃饭这种事情都没有办法自理了？可是，他的手的确不能用力，她总不能让宋安来喂皇甫晟吧？那个场面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怪怪的。 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才不想扮女人 慕梨潇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拿起了桌上的那副碗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皇上想要吃什么？”她的目光在桌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应该夹什么菜，只好问皇甫晟。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朕喜欢吃什么，太让朕失望了。”皇甫晟看着慕梨潇茫然无措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可爱，“你夹什么朕就吃什么。” 既然他这么说了，慕梨潇也就不客气了。只想快点糊弄完。可是菜送到皇甫晟嘴边，他却说烫。慕梨潇忍了忍，放到嘴边吹了吹。眼角的余光还瞥到了皇甫晟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 “早知道我真的应该把你的手砍下来，这样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吃饭了。”她冷冷说着，再次把菜送到了皇甫晟嘴里，他满意地吃下去，没有说话。 一顿饭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吃好。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快要饿疯了。 “朕看潇儿也饿了，就吃点儿桂花糕吧。”皇甫晟说着，就往大殿走去。 满桌的菜都已经冷得差不多了，慕梨潇也没有什么胃口，反正桂花糕她也喜欢，自然不会挑剔了，她把一盘的桂花糕都吃了，然后才走回了大殿，继续帮着皇甫晟看折子。 大殿里异常安静，就像是皇甫晟先前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他支着手，看着慕梨潇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还在心里猜测那些奏折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 因为站得脚疼，慕梨潇都拿着折子在大殿里晃悠，或者干脆去一边的椅子上休息，好不容易才看完了。当然，她偷了不少的懒。反正那些大臣也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来，只会说是皇甫晟的过失。 但她还是忍住了在奏折上画乌龟的冲动，要是被皇甫晟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皇上。”无名突然出现在殿里，看了慕梨潇一眼，没有说话。 皇甫晟看出了他的忌惮，摇了摇头，“但说无妨。” 他竟然还对自己这么放心？慕梨潇都不肯相信，不过他连奏折都让自己看了，再听点儿什么别的消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后宫中突然有了传闻，说沈婕妤失踪，而她本该出宫的宫女却回来了。”无名之所以会看慕梨潇，是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有关，他不想让慕梨潇听到。 “什么？”皇甫晟还没有开口，慕梨潇先说话了，“是谁传出来的？” “暂时不知道源头，但已经在后宫之中传开了。因为沈婕妤已经许久没有现身，所以宫中的传言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制止了。”无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会在这个时候传出来。慕梨潇原本都已经打算把蓝玉带走，让那个院子空下来了。 “该死！”慕梨潇忍不住骂道。有些事情果然就不应该拖着，要果断一点才好。这下好了，传言甚嚣尘上，恐怕不久宫外也会得知这件事情了，如果只波及到蓝玉还好，若是真的波及到了远在奉天的沈月如，那就不好了。 “潇儿不要着急，朕会让人先去调查清楚。”皇甫晟对着无名使了个眼色，无名点头离开，“怎么会有人突然发现这件事情？” “当然是因为我回来了。”慕梨潇漠然，“而且我昨晚就去见了蓝玉，必然是被什么人看到了，然后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稍微一查，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了。” “还以为你又要怪在朕的头上。”皇甫晟松了一口气。 “当然是要怪你。”皇甫晟才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故意刁难的话，我昨天就已经带着蓝玉出宫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乱子？” 果然还是要怪他。皇甫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地好，“朕可以先让暗卫将蓝玉带出去，好让他们找不到证据。” “是啊，就连蓝玉都消失了。”这哪里是什么好主意，分明就是欲盖弥彰。要是真的有人怀疑沈月如出宫去了的话，或许朕的会追查到奉天去吧？沈月如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她应该还有办法可以补救。 当初她那招偷梁换柱可不是随随便便用的，可是动用了无名的手，做了人皮面具的。后来，沈月如逐渐被人遗忘，蓝玉也不再那么谨慎了，难免就会出这样的纰漏。但如果想要补救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潇儿你有什么办法？”皇甫晟觉得自己根本就用不着问，看慕梨潇的样子，她应该是已经有主意了。 慕梨潇没有回答，却是转向了无名，“宫中究竟是怎么传言的？” “有人说去沈婕妤的住处，看到蓝玉穿着她的衣服坐在院子里，才有了这样的传言。”无名说。 “既然是这样，就好办了。”慕梨潇轻笑，“皇上还请连夜派人将蓝玉送出宫去。” “你方才不是说不行？”这慕梨潇变卦还变得挺快的。 “那是方才。”慕梨潇懒懒回答。 不是说蓝玉已经出宫了，却见到了一个类似蓝玉的人？慕梨潇倒是可以让他们见到两个蓝玉！ 只是……沈月如要怎么办？蓝玉的事情解决了，沈月如却没有办法解决啊……慕梨潇看到无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里可有的是人可以利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慕梨潇的眼神看得害怕。“你想做什么？”他警惕地问。 “宫中传言既然说沈月如失踪，蓝玉回归，我们就需要有两个蓝玉，一个沈月如才行。我可以做蓝玉，但是还需要一个人，化妆成沈月如才行。”慕梨潇的话让皇甫晟都笑了起来。她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连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到。 “所以……你想要我……当沈月如？”无名一脸痛苦，连脸上的人皮面具都快要皱起来了。这个差事他才不想要，“我的身形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需要什么合不合适的，沈月如卧病在床，躺着有谁看得出来？”慕梨潇拍了拍无名的肩膀，“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啦！” 无名脸上的人皮面具都已经皱起来了，慕梨潇能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有多不情愿。“我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给你，我想他应该愿意和你一起演戏。” “嗯？”慕梨潇愣了一下，就猜到了无名想要推荐的人是谁，自己不愿意下火坑，就让非言去下火坑，也是够了。“你是说非言？我看不见……” “我想去！”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声音传到了耳边，“我想去！” 还真是……十分乐意呢。慕梨潇都不知道非言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云霜怎么会喜欢他喜欢到那个地步？那大概是慕梨潇一生都没有办法解开的谜团了吧？可是话说回来，她不也很喜欢皇甫晟吗？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真的想去？”慕梨潇哭笑不得，其实她会选择无名，是因为他稳重，怎么着都不会破坏计划，可是非言就说不定了，他要是嗨了，这个计划可能就泡汤了。 “你不相信我？”非言眯起了眼睛，“就凭你这么不相信我，我也要去。” “看来慕姑娘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人了。”无名站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既然如此，今晚就请暗卫将蓝玉送出去，我会给她一封信说明情况。然后，我和非言会住进去，假装是沈月如和一个长得和蓝玉几乎一样的宫女。”慕梨潇说着，非言却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这么短的时间，无名能够做好两张面具吗？”他还在担心这件事情。 “之前无名为她们各自做了一张面具，以让我偷梁换柱，留在宫里的那一块稍微处理一下应该还可以用。至于我，并不需要什么面具。”慕梨潇说着，看到皇甫晟的脸色一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名，“你参与了这件事情？” 糟糕，她刚才似乎说漏嘴了。她给了无名一个抱歉的眼神。 “卑职的确帮忙了。”无名说道，并没有十分急切地要解释，“因为那个时候慕姑娘还是潇贵妃，所以卑职才会选择帮助她。” 是啊，那个时候慕梨潇还是潇贵妃，还可以对他的暗卫指手画脚。想必那个时候无名也犹豫了很久才答应出手帮助她的吧？不过慕梨潇的手段那么厉害，能够让无名帮助她，皇甫晟并不应该觉得意外。 “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去追究了。先解决好这件事情吧。” “是。” 吃过了晚膳，慕梨潇又在兴庆宫待了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准备和非言一起到沈月如的那个院落去。两个人一路小心翼翼，不想暴露了行踪，但是路过会宁宫的时候，慕梨潇却停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宫殿都点着灯，只有会宁宫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慕梨潇走了进去。虽然没有等，也没有人，但这里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已经被抛弃的地方。 “皇上一直都有让人打扫这个地方。”无名在一旁说的，“或许是因为他还觉得，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慕梨潇苦笑着摇头，“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的会宁宫了，要我如何回心转意？”她还记得梦中的场景，所有的人都在，就连桃薇都在，八戒在四处乱跑。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这里还是有一个居民的。皇甫晟送给她的那只猫还在会宁宫里待着。看起来也还是一副活得很滋润的样子。 是啊，猫和狗不一样。猫对自己的主人才没有那么多的牵挂。以至于它看到慕梨潇的时候，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连头都不肯抬起来。 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毕竟有太多的回忆了。她站起身，对着非言说，“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她早就应该忘记这个地方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真的不能说话？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沈月如的院落，那张已经不成样子的人皮面具就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慕梨潇倒腾了许久才让它恢复了应该有的样子。非言在一边看得一脸鄙夷。 慕梨潇当然知道他嫌弃这个东西，“可是你自己说要跟来的，现在就别给我露出那种表情了。” “我不过是觉得好玩儿而已。那个妍妃我一向都不喜欢。”非言说道。 “哟，你居然还不喜欢她？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喜欢谁？”慕梨潇说到这里突然一愣，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非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或许谁都不喜欢吧。我这样的人，喜欢谁不是一个拖累呢？” 慕梨潇继续倒腾着那张人皮面具，没有再说话。无名的手艺果然精湛，即便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时间，这张面具稍微清理一下也仍然能用。“好了。” “我都快要忘记沈月如的那张脸了，得亏那些人还记得。”非言看着慕梨潇手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是啊，如果那些人不记得就好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可她原来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办法实施。皇甫晟可是让人一路都盯着她的，她想要混入皇宫却不被他知道，实在是难上加难。 “天下哪里会尽是好事，你还是不要做梦的好。”非言冷哼一声，接过了那张面具，小心地戴在脸上。“我觉得……我的脸型有些不太合适？” 慕梨潇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帮忙，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好。非言立刻就变成了沈月如，旁人恐怕很难看出差别来。 “不错。反正你只需要躺在床上就行了。不要说话，你没有什么戏份，重头戏我来就行了。”慕梨潇就怕非言太爱表现给自己加戏，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可能就会破功了。 “一句话都不能说？”非言果然很沮丧，“其实我也会模仿的。” “不用了，你别把妍妃给吓着了，到时候宫里的传言可能就变成：沈婕妤早就死了，现在这里正闹鬼呢。”慕梨潇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你不用人皮面具的话，要怎么样才能看起来和蓝玉一样，我很好奇。”非言只好把话题转移了，免得慕梨潇一直挖苦他。 “我自有我的办法，这个你不用担心。”慕梨潇掏出了自己身上准备好的物件。之前去春香楼的时候，她可是偷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回来，方才回会宁宫的时候，顺道带过来了。 “你只用这些东西？自认为能骗过妍妃？”非言虽然不喜欢妍妃，但还是知道她不是什么蠢材，慕梨潇想用这么些脂粉就瞒过她的眼睛，恐怕很难做到。 “我都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还没有必要完全做好准备。先休息吧，等天亮了，才会有人来找麻烦。”慕梨潇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儿？”非言看着她都走到了门边，问道。 “婕妤，奴婢是宫女，当然要住在宫女应该住的地方。”慕梨潇笑了笑，“婕妤好生休息吧，躺在床上的时候也练习一下，明天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就好。” “我才不会！是你不要在妍妃面前露出马脚才好。”他就演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根本就不考验演技，反而是慕梨潇，才是那个药面对质疑的人。 “明天会来的，恐怕不只是妍妃一个人。这事虽然是她传出去的，但她可不想自己一个人来担着。到了明天，这个院子应该会很热闹。”观众那么多，她倒是还有些紧张。不过为了蓝玉和沈月如，这一关一定要挨过去。若是被人发现了，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慕梨潇走到了一边的房间，一推开就是一手的尘埃，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这个院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蓝玉一个人了，也是怪可怜的。不过，这样的环境对慕梨潇来说并不是什么挑战，她同样能睡得很好。 天光微亮，她就醒了。而一旁的非言兴许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也起来了。还戴上了人皮面具，然后一脸质疑地看着坐在一边化妆的她。古代的东西用起来的确没有那么趁手，但是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化起来相对要容易一些。而且，她不必和蓝玉一模一样，只要有五分神似，又看不出来她是慕梨潇，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来不及做人皮面具的话，其实她还懒得在自己脸上上这样的妆，可是很伤害皮肤的。早知道以后还会遇上这有的事情，她就应该准备好一套东西，随时备用着。 非言原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慕梨潇在脸上涂涂抹抹。可是他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手上的食物，等着眼睛看着慕梨潇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虽然精致的程度远远比不上人皮面具，但是要糊弄普通人还是能够糊弄得过去的。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就用那么些东西，就能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都跟你说了我自己有办法，你不用担心。”慕梨潇最后再为自己定了个妆，看起来差不多了。她原本就是宫女的打扮，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再弄的了。不过她把非言拖过去，为他的脖子抹了些粉。 “你干什么？”非言很是不解。 “女人可没有喉结。”慕梨潇漠然地说完，又眯起眼睛看了看非言的胸口。 “那啥，你不是说我只用躺在床上吗？既然是躺着，还可以盖着被子，没有人会掀开来看的吧？”非言知道慕梨潇心里在想什么，开始后悔自己那么积极地答应下来了。 “那可不一定……”慕梨潇憋着笑，“不过，就这样吧。应该没有人会注意的，最多觉得你是个平胸。” 非言倒是看了看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的也不怎么样。慕梨潇瞪了他一眼，为他搬弄起了头发。既然是病人就要看起来病怏怏的才行。“去躺着吧，一会儿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非言倒是没有反驳，听话地过去躺下了。“我真的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而且最好给我闭着眼睛。就算有人问也不要说，我会替你回答的。明白了吧？” 非言点了点头。慕梨潇也知道，要他这么一个话唠闭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非言在心里恐怕都已经把她骂了一百遍了。她收拾了桌上的食物，换上了一碗稀粥，然后关门走了出去。 蓝玉大抵已经许久都没有把自己的衣服送去浣衣坊了，都是自己在洗，后院里还挂了几件衣服，她故意拿过了一件婕妤的衣服在手里，然后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慕梨潇在房门上敲了三下，提醒非言准备好，然后就拿着衣服站在了院子里。一行竟然有好几个人。除了妍妃之外，就是兰妃，黛妃，以及宁贵人。如今后宫之中能上得了台面的人都来了。 慕梨潇假装自己没有看到，继续欣赏着手上的衣服。 “大胆贱婢，这么多主子在你面前，竟然不行礼！”慕梨潇听到了杜鹃的声音。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狐假虎威的。妍妃可算是被她拖累了不少。 “是奴婢没有长眼睛，怠慢了各位主子。”慕梨潇立刻跪在地上，挨个儿行礼，妍妃，兰妃和黛妃都说过了。可是见到宁贵人的时候却有几分犹豫。 “这是宁贵人。怎么，你竟然不认识？”杜鹃看到她的犹豫，大声说道。 “奴婢是新来的，所以不认识宁贵人，还请宁贵人恕罪。”慕梨潇低声说着，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 “新来的？”妍妃怔愣，这不就是沈月如身边的那个蓝玉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个新来的？“你不是蓝玉？” 慕梨潇在心里窃笑，“娘娘说笑了，蓝玉不早就已经出宫了吗？奴婢的确是新来不久的，还未识得宫中的诸多规矩，若是有怠慢，各位娘娘不要怪罪。” “你说谎！你分明就是蓝玉，还说自己不是？”杜鹃却不肯放弃，这怎么看都是蓝玉的那张脸，她居然还敢否认。 “蓝玉已经出宫了，我是亲眼看着她出去的，奴婢是她的表妹，长相上有几分相似，让姑姑误会了。”慕梨潇编了个理由，“奴婢叫蓝梨。”还顺便给自己编了一个名字。 “你真的不是蓝玉？”妍妃吃了瘪，心里很是不开心。 身边的黛妃已经笑了起来，“妍妃娘娘，我们不是来看沈婕妤的吗？你在这里和新来的宫女较什么劲？” 慕梨潇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徐梓黛了，却发现她竟然出落得越发娇媚了，举手投足间都有当年媚妃的架势，看来太后在其中帮了她不少忙。可惜还是没有办法吸引到皇甫晟的眼光。 她为什么要觉得开心？慕梨潇把这个想法放到了一边。 妍妃冷哼一声，“你家婕妤呢，听说病得很厉害，我们几个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婕妤……”慕梨潇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婕妤她……” “吞吞吐吐地干什么？有话就说！莫不是你心里有鬼？”杜鹃嗔道，“上次我过来的时候，你可是穿着婕妤的衣服在院子里坐着，莫不是你和那沈婕妤互相勾结着，换了身份，让她出了宫，然后你在这里坐她的位子？” 这杜鹃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慕梨潇在心里都为风姝妍捏了一把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还能走到今天也是很不太容易了。“姑姑莫急……只是婕妤她好不容易才休息了，我不想打扰到她而已。婕妤的病这些日子以来越发严重了，也没有太医肯到这里来看病……” “休息了？”徐梓黛皱眉，“你的意思是，沈月如还在这里？”她一时急切，都说出了沈月如的名字来。 “黛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婕妤不在这里，难道还会去了什么别的地方？”慕梨潇回答。 第四百二十四章 没办法入戏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慕梨潇回来的消息了。兰妃和宁贵人心中都是开心的，所以在妍妃派人来找她们，说要去看看沈月如的时候，都知道妍妃心里有鬼。两个人跟上来，不过是想要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好在关键的时候帮一帮慕梨潇。而徐梓黛自然也是想要来落井下石的。 如果当初慕梨潇真的放走了沈月如，可是重罪，她现在回来了也没有办法逃脱。根本没有办法待在这里，都不用她再拿御风的事情来说。 只是……她原本以为御风能够轻易逃脱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中了亡心的毒，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心里多少还觉得有些愧疚。不过……能够留在皇宫里，留在皇甫晟身边，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了。 “沈月如真的在这里？”徐梓黛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有些不肯相信这个宫女说的话。宫中的传言可是说得信誓旦旦的。而且沈月如的确是很久没有出现了。就连她身边的苓舟也说，她常见到一个和蓝玉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在宫中活动。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误会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各位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奴婢过去看看。”慕梨潇走向门边，她还在担心非言的情况，要是他真的故意给自己加戏的话，想要圆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除非她说沈婕妤因病而疯了。估摸着还会有人相信吧？ 几个人都凑了过去，屏息凝神地等着门开的刹那。她们都不知道，其实慕梨潇和她们一样紧张。门开了，床上的确躺着一个人，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当然后者是因为人皮面具放了太久的缘故。但却恰好是慕梨潇最想要的那种效果。 兰妃和宁贵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沈月如还在这里，传言可以说是不攻自破了。 “各位娘娘需要我把婕妤叫醒吗？”慕梨潇希望她们还有基本的人性，她都说了沈月如是好不容易才休息的，如果真的要叫醒的话，就太残忍了。 “不必了。”妍妃冷冷说完，从门口走开。该死！这个杜鹃究竟是怎么做事的？还说得那么绘声绘色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状况。 杜鹃也懵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错的。沈月如还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偷梁换柱，就连眼前这个长得很像蓝玉的人都不是蓝玉。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妍妃这下不知道会怎么惩治她。原本以为是一件功劳的，这下好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恭送各位娘娘。奴婢会向婕妤转达各位娘娘的心意。”慕梨潇说着，看着她们一点点走向门边。可就在要离开的时候，那个杜鹃却突然回过头来—— “你真的是蓝玉的表妹，不是蓝玉？” “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拧眉，她就知道这个杜鹃吃了亏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表姐可是一直都想出宫去的，难道有机会不走，还要留在这里？” “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杜鹃冷笑，“我看你就是蓝玉，既然你在宫中没有离开，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沈婕妤明知道这件事却不说，也是欺君之罪！”如果不能怪罪到慕梨潇的身上，沈月如出事，她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杜鹃心里的算盘还在打着，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谁。 “可我并不是蓝玉，表姐早就已经出宫了，难道还要把表姐从宫外找来才能证明？”慕梨潇放了一个鱼钩，她知道杜鹃一定会上当。当初她让暗卫把蓝玉送出宫，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娘娘？”杜鹃回头去征询妍妃的意见。妍妃思量了一会儿，她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并不想再继续吃亏下去，可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和蓝玉太过相似，说不是同一个人，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愿意再赌一把，如果真的是她错了，她愿意认栽。 “那好，本宫自会找人去寻找蓝玉的下落，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本宫会亲自向你赔不是，若你说的是假话，那不光是你，就连你的主子都要受到牵连，你可想好了？” “奴婢……”慕梨潇假装紧张起来，看到妍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也太容易上当了，以前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她是个难对付的人？“奴婢但听娘娘处置！” “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本宫会让人去把蓝玉找来，以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妍妃说完，转身离开了。 慕梨潇看着她们渐行渐远，应该不会回来了，稍微放了心。但是眼下还不能觉得轻松。后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沈月如要彻底消失，才能不留下后患。好在她现在已经是个重病缠身的病秧子了，想死可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就要多委屈非言几天时间了。 慕梨潇正准备把衣服拿到房间里去，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可转身一看，竟然是皇甫晟。她也就没有怎么理会，不过却听到皇甫晟说，“潇儿不是安排你出宫了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慕梨潇没有忍住笑了起来，“蓝玉的确是出宫去了。” 皇甫晟下巴都要掉了，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潇儿？” 慕梨潇赶紧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你怎么就不入戏呢？” “朕没有办法入戏……”皇甫晟笑道，“看到你这个样子。” “那你应该去看看非言的样子。”慕梨潇冷冷说着，扯着皇甫晟的衣袖走进了房间里。 “呃，非言？”皇甫晟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已然不记得沈月如是什么样子了，不过非言这模样看起来的确还是有些楚楚可怜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因为不能说话都快憋出眼泪来了。 “你可以说话了，我又没有让你一直都憋着。”慕梨潇看着非言那可怜的样子，觉得自己都要心疼了，“别把自己憋坏了，这场戏还没有完呢。” 她把婕妤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然后就听到那个楚楚可怜的人用雄厚的声音说着，“我快要憋死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就因为这样。”这声音让人没有办法联系这样的一张脸。 非言本来想撇嘴，但又怕扯到了脸上的面具，现在他做什么表情都需要小心翼翼的了，“我都不知道无名是怎么忍下来的，这面具戴在脸上也太难受了。想笑都不行。” “难道不是因为无名本来也是个面无表情的人？”慕梨潇知道无名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故意放大了一点声音，“所以他不会觉得难受。”她还有一个愿望没有能够实现呢。 先前好不容易才套到了无名的名字，可就是没有能够看到他的那张脸。她都怕，他的名字叫无名，然后……是一个无脸男。不过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还是能够表达出许多表情的。 “你说的没错。”非言破天荒地同意了她的看法，“不过，我还要在这里躺多久？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这样的角色就应该让无名来演的，我觉得他可以面无表情在这里躺上三天三夜的时间。” “你自己揽下来的，就别抱怨了。”慕梨潇说完，转过身却正好对上了皇甫晟的眼睛，“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不对啊，她现在的脸都不是自己的脸，皇甫晟还能这么盯着看。 “没有，只是觉得，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好像都没有关系。”皇甫晟说得莫名其妙，慕梨潇听得也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没什么。”皇甫晟却不愿意过多地解释，只是笑了笑。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管慕梨潇是什么样子，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不过他刚才竟然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看出来那就是慕梨潇，心里难免会有一些惭愧。 “你过来做什么？是怕妍妃和黛妃找麻烦我没有办法应付？”慕梨潇问道，她还以为自己在这里的时候，都不用看到皇甫晟呢，她现在可算是额外付出的时间了。原本事情可没有这么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兰妃和宁贵人不是来找麻烦的？”皇甫晟不解，“你就这么相信她们？” “什么叫我就这么相信她们？皇上难道不相信？兰妃可一直都是站在你那边的人，你这话听得我心里都不舒服。”慕梨潇都不知道皇甫晟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离开之后，后宫的权力都归到了兰妃身上，他理应是对兰妃有极大的信任才是，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觉得，兰妃之前不也对你有过不理不睬的时候？那个宁贵人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听你的话，或许她心里恨着你呢？” “原来皇上怀疑的不是她们，而是我看人的眼光。”慕梨潇摇头，“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看人虽然有失误的时候，但并不证明我每一次都会出错。每个人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就连我都不意外，所以当初离开的时候，才没有选择回相府，而是直接远走高飞……” 说起这件事情，慕梨潇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举例子？我的意思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我完全能够理解她们的想法。兰妃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而宁妃，我可是救过她和她家人，她没有任何理由记恨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觉得她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用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了。和妍妃、黛妃不同，他们两个眼中是紧张和担忧。她们一定也知道了我已经回宫的事情，知道妍妃是想要用沈月如这件事情对付我，她们会跟着妍妃过来，恰恰是因为担心我会因此出事。所以在看到沈月如躺在那里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也有失误的时候，指的是什么？”慕梨潇说了那么多话，皇甫晟关心的却只有这一句。 他在想，自己算不算是慕梨潇口中的失误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嫁祸 “嗯？”慕梨潇却没有听出皇甫晟话中的深意，反而是不想提起让自己觉得不开心的事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想要知道……”朕算不算。皇甫晟最终没有说出口，如果慕梨潇说算，他应该怎么回答？他完全不知道。 “对了，妍妃去找蓝玉的下落了，暗卫那里你安排好了吗？”慕梨潇也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只要妍妃出去打听，很快就能找打蓝玉的下落。这次她连吃两次亏，恐怕会不高兴很久。”皇甫晟早就明白了那个时候他让妍妃去见风云轩，是个错误的决定。妍妃虽然不喜欢慕梨潇，但更不想让慕梨潇留在金月国。如果风云轩能够把她带走，风姝妍心中必然是高兴好来不及的。 “那可不一定。这次也不是因为她自己出错，会有人为她的生气买单的。”慕梨潇觉得，那个杜鹃恐怕活不长了。而以后，妍妃身边没有了那么一个拖累，恐怕会更加难对付。但那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处理好了蓝玉的事情，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永远。这两个字竟然让她的心里一痛。她之前好不容易才一点点把皇甫晟忘掉，可是如今站在他身边，虽然心里依旧有恨意，但她还是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她知道是自己太没用了。只要远远地离开这里，她的心才能够平静下来。 蓝玉回来之后，两日之期也到了，慕梨潇会离开这里。如果只是带着慕恬离开帝都，不管去锦州还是沧州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有心，就还能够见到。可是，如果她和风云轩回到了梓锦国，成为了太子妃，这一生恐怕就再难见上一面了。 曾经，他的暗卫寻遍天下也没有找到慕梨潇的踪迹，他以为缘分已经终了。可是后来又在梓锦国打探到她的行踪，他的心中算是有了一丝希望，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她回到身边。 她回来了，可是误会依旧没有办法解除。他已经让人去找慕烁的下落。只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好让他把一切说清楚。 “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皇上还是请回去吧。老是往这个地方跑，难免会让人觉得怀疑的。”慕梨潇见皇甫晟愣神，干脆下了逐客令。 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之所以会有人怀疑这个地方，就是因为皇甫晟前天晚上过来了一趟，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许久都不再有人关注的地方，才会有那样的传言。 “那你小心，朕就先回去了。”皇甫晟想着桌上堆着的奏折，就觉得心痛不已。要是慕梨潇在他身边，他哪里需要担心这么多的事情？可问题就是……慕梨潇不在他身边了。 就算她现在在宫里，在他身边站着，也不算是在她身边了。 “妍妃娘娘，外面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了那个蓝玉。”一个宫女从外面进来，低声说道。 “什么？！”妍妃的眼睛狠狠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杜鹃，“真的找到了？” “是。那个蓝玉就在帝都的一个破院子里住着，很快就找到了。”宫女回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妍妃喃喃自语，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对付慕梨潇的办法，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宫里的那个的确只是蓝玉的表妹，而沈月如并没有如猜测的那样用偷梁换柱的方法离开。“确定过身份了？” “确定过了。娘娘若是不相信的话，可由人将那个蓝玉带进来，让娘娘自己看看。”宫女说话还不知道什么分寸，如果不是风姝妍不再相信杜鹃了的话，这差事落不到她的头上。 “不用了！”风姝妍厉声说着，把身边的茶杯扔到了地上，然后走到杜鹃身边，“如果不是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都要以为你和那个慕梨潇是一伙的了，竟然会如此坑害本宫！” “娘娘！杜鹃不是故意的，的确是因为那个人和蓝玉长得太像了，奴婢才会认错的，娘娘你不也没有看出来吗？”杜鹃慌乱之下都有些口不择言，妍妃反倒是更加生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本宫的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风姝妍伸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打得杜鹃嘴角都出了血，“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本宫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得力助手，然而你一次次给本宫带来麻烦，本宫不能在继续纵容你了！如果你没有办法好好为本宫办事，就去宫女苑待着吧！”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一定改正，一定好好为娘娘做事，娘娘千万不要把杜鹃送去宫女苑！娘娘！”杜鹃知道这次妍妃是动真格的了，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出这样的时期，当初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都怪沈月如那个病秧子，如果不是她卧病在床久久不肯现身的话，她哪里会有那样的想法。 “怎么，你不想去宫女苑？”风姝妍看到杜鹃磕头到头破血流的样子，却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反而是眼中冷光一闪，“如果你不想去宫女苑的话，本宫倒还是有一条路可以让你走……” “娘娘请说！”杜鹃一下抬起了头，心想着妍妃还是惦记着之前的情分的。可是她却看到妍妃眼中凌厉的光芒，心凉了半截，赶紧又说道，“奴婢愿意去宫女苑！” “晚了，杜鹃。”风姝妍走到另外一个宫女的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再回头看到杜鹃一眼，“方才本宫给你选择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只有死路可以让你走了。” “娘娘！看在奴婢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奴婢吧！”杜鹃跪着爬过来，扯住了妍妃的裙角，却被妍妃一脚踢到了一边。 “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才提醒了我，你是留不得的。”风姝妍可不想把这么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往外面放，实在是太危险了。那宫女苑是什么地方？哪怕只是有一件事情被杜鹃说了出去，整个后宫就会传遍了。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妍妃根本就不敢想。 现在她不能够对付慕梨潇，就只能对付那个沈月如，毕竟她和慕梨潇的关系好。这次慕梨潇回来，必然也是想要救她的。只是她生命垂危，怕是没有什么可救的了。倒是可以让她死得更快一点。 想到这里，妍妃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杜鹃，她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利用价值。 “杜鹃，本宫再让你完成一件事，如果你能够做好，本宫或许可以饶你一命。”其实她也没有打算真的把杜鹃杀了，不过是想要吓一吓她而已，她让那个宫女去拿的，不过是让人变哑的药而已，好让杜鹃不能说出任何事情。 而且，以后她都不会再让杜鹃走出翠微宫一步，如果她胆敢走出去，那就是自寻死路。 “娘娘尽管吩咐！杜鹃一定做到！”看到自己又有了机会，杜鹃立刻答应下来，只要能够活下来就好，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 “本宫要你，杀了那个沈月如！”妍妃说道。如果慕梨潇回宫是想要为沈月如治病的话，那沈月如死了，她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奴婢一定能够办到，请娘娘放心！”杜鹃拼命点头。 “不过在你为本宫做这件事情之前，本宫还要你做另外一件事情。” 宫女端着茶杯进来了，杜鹃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就算那不是能够毒死她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够活命。她可不想像那个落霞一样，死得那么凄惨。 “杜鹃，你把她喝了，就能够重新得到本宫的信任，要不然的话，本宫只能让你走另外一条路了。” 杜鹃把茶杯抢过来，一饮而尽。正准备向妍妃表达她的忠心，却只觉得喉咙之中一阵烧灼的疼痛，意识渐渐模糊，然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已然没有办法再说话了，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还不会说话的婴孩。她也明白了，妍妃是不想让她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但不能说话就能换一条命。她还是觉得很值得的。 她跪着挪到了风姝妍身边，似乎是在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风姝妍看到她还是这么乖巧的模样，心里也放下了戒备，“你先去收拾一下，然后去为沈婕妤送一碗粥。记得，要亲自喂她吃下去。” 杜鹃点了点头，然后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一身新衣服，把自己脸上和嘴角的血擦干净。不过脸上的淤青还在，她这么看着，心里难免会有些后怕。只是，这件差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要是被人看到了，她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不过，她是妍妃的人，妍妃既然敢让她做这样的事情，必然是为她想好了后路了，她不用那么担心。 收拾好了，她准备去找风姝妍，却被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拉着离开了翠微宫。 杜鹃还因为方才的事情有些神情恍惚，根本没有力气挣脱，只能任由那个人拉着她，跟着她一起走到了一个巷子里。 她瞪着眼睛，原本是想问对方是谁，却发现她就是之前为风姝妍传递消息的宫女，可以说是风姝妍的一个新宠了。 “你可千万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去。”那个宫女说道，“那个院子里面只有两个人，我会去把那里的宫女引出来，你就偷偷溜进去。反正那个沈月如重病之下也没有办法反驳，你就把有毒的粥喂几口在她的嘴里，然后把碗放在桌上，嫁祸给那个宫女就行了！” 妍妃娘娘果然是有计划的。杜鹃放宽了心，端着那碗粥和那个宫女向着沈月如的住所走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已经死了 杜鹃和那个宫女在沈月如的小院外面分开了。杜鹃躲到了一边，等着那个宫女把蓝梨引出来，好偷偷溜进去。 慕梨潇正在院子里想着今天怎么没有人来找她玩儿，就看到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那张脸看起来很是陌生，她不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或许是见过但从来没有去注意的那种吧。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的主人可能是谁了。要么是妍妃的人，要么是黛妃的人。 “你是？”既然都是宫女，慕梨潇也没有必要和她那么客气。 “我是翠微宫的宫女，晓静。” 果然是妍妃的人。慕梨潇的心里警惕起来，“原来是妍妃娘娘的人，不知来这里有什么事？” 晓静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觉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这里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慕梨潇在心里回答，房间里不就有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婕妤吗？不知道这个晓静在忌惮什么。慕梨潇还是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慕梨潇转身走进房间里，推了一把非言。 “怎么了？”非言问道。 “翠微宫来了个人，看起来非常可疑，要是一会儿你这里有什么异常的话，不要轻举妄动。”那个宫女想让她离开这个院子，就必然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我还要怎么不轻举妄动？我都已经在这里躺了两天了。现在就算是想动都懒得动了。”非言撇嘴。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要乱动！”慕梨潇说道，“明白了吗？”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都忍了这么两天了，没有必要这一会儿还忍不过去的。”非言说着，还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慕梨潇点过头出门，然后和那个晓静一起到了院子外面，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人影溜进了院子里。没有一点儿本事还是不要在皇宫里面混比较好。太容易暴露了。不过非言应该知道怎么应付这个问题。她眼前还有一个人需要应付呢。 “不知姐姐想要说什么？” “昨日妍妃娘娘过来，见妹妹你聪明伶俐，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为娘娘做事？”晓静说道。 “为妍妃娘娘做事，自然是我的荣幸。”慕梨潇连想都没怎么想都答应了。毕竟妍妃是这后宫中的大人物，她要是一直待在沈婕妤身边，恐怕以后都要这么吃苦，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的话，别人会觉得你傻的，而且，你要是不答应怎么帮着这个晓静拖时间呢？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晓静点头，“应该知道妍妃娘娘的来历和地位吧？” “我入宫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这些事情多少还是会知道一些的。不过如今后宫不是在兰妃娘娘手上掌管着吗？”慕梨潇都觉得很奇怪，皇甫晟竟然把掌管后宫的权力交给了兰妃。大抵也是出于信任。虽然没有提升她的位分，但好歹有了一点表示。 “兰妃？”晓静冷哼了一声，“兰妃算什么？皇上不过是看在她家族没有什么势力的份儿上才会让她掌权罢了。不还只是个妃，不还是没有受宠？” 看来这个晓静对后宫各位妃子也很是了解。“不过眼下似乎没有任何一位妃子受宠吧？”慕梨潇说道，“我听闻皇上除了兴庆宫哪里都不去。” “那你就是错了。谁说皇上除了兴庆宫哪里都不去的？”晓静一副“你真的还不懂”的样子，“皇上先前不常常不会宁宫吗？” “会宁宫？”慕梨潇一愣，她可没有想过这一点，“会宁宫的那位，不是早就失踪了吗？皇上去那里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的时候一个消失的人，可比所有在身边的人都重要。”晓静说得还有几分羡慕，“唉，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要是被娘娘知道了，不打断我的腿才怪。” 难怪会宁宫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竟然是因为皇甫晟经常会过去。就算是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都不愿意让其他人侍寝。慕梨潇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现在她不应该想这些事情。 “说到妍妃娘娘，她可是梓锦国的公主啊！”慕梨潇故意表露出了一种崇拜的神情，“跟着她一定会有很多好处吧？” “那当然了！我们翠微宫的封赏可从来都是比其他宫来得多，就连那个兰妃都没有办法和我们比。”晓静说得得意，“若是你愿意跟着妍妃娘娘，以后少不了你的许多好处！” 外面两个人说着，里面杜鹃已经端着粥走进了房间。 非言先前就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慕梨潇行事小心，所以脚步也很轻，但这个人的脚步却很重。门开的时候，非言赶紧闭上了眼睛。 杜鹃看到躺在床上的沈婕妤，她嘴上已经不能说话，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说着。“谁让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呢？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要怪罪的话，就去怪罪妍妃娘娘吧，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鹃虽然也是一个心狠的人，但她可从来没有自己亲手杀过人，所以心里难免会有些忐忑。她端着粥走向床边，沈月如还闭着眼睛沉睡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而非言却在心里盘算着，这算不算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起来，会不会破坏了慕梨潇的全盘计划？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一忍，看这个杜鹃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杜鹃伸手小心地掰开那张嘴，然后舀了一勺粥灌进去。 非言原本紧闭着牙齿，但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嘴。冰凉的粥滑入嘴里，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里一凉。这粥明显有毒。 不过思量之下，他并没有乱动，反而是将粥吞了进去。杜鹃喂了三勺之后，就把粥端到了桌上放着。然后溜出了门，出去之前还不忘在心里说一句，“如果你要报仇，千万不要找我，去找慕梨潇！” 杜鹃一走，非言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运动将自己体内的毒逼了出来。好在用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应该是看在这个沈婕妤都快要病死的份儿上，所以觉得即便只是少量的毒也能置她于死地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心里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要把证据留在桌子上？难道不应该一起拿出去扔掉吗？想到方才慕梨潇说的那些话，非言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不仅仅是一个调虎离山，还是一个嫁祸的戏码。 之所以会把碗留在这里，不就是想要制造沈月如被自己的宫女毒死的场景？风姝妍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对沈月如下手？她是觉得沈月如和慕梨潇有什么关系，解决了沈月如就能解决慕梨潇了？ “你没事吧？”慕梨潇走进房间，看到非言竟然站在窗边，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非言却幽幽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已经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疑惑地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碗粥。应该就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带进来的。她皱着眉头走过去，拿出了一根银针，放到碗里，不一会儿，银针就变黑了。 “你吃了？”慕梨潇看着变黑的银针，惊骇不已。 “你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要轻举妄动？”非言耸肩，“我觉得这毒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就没有乱动，吃了几口。等她离开，就把毒逼出来了，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我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这里的沈月如，应该已经死了。” “妍妃可真是聪明，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手段，找个人把我引出去，再让自己的人进来下毒，再把下了毒的粥放在桌上，嫁祸给我。这里除了我没有别的宫女，没有旁证，这个锅就只能我来背着了。”慕梨潇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妍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里的。” “你打算怎么办？”要是慕梨潇还想要他继续装下去的话，他一定会疯的，下次再也不能因为觉得好玩儿就轻易答应了，该让无名到这里来受罪的。慕梨潇明明选的就是他。 慕梨潇却是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其实这样正好。” 非言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死了还好？ “其实我先前就在想办法让沈月如消失，没想到妍妃竟然自己送上来这么一个机会。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到奉天去找月如的麻烦了。因为她已经死在了这里。”这一次慕梨潇倒是真的很想感谢妍妃一次，她竟然帮她解决了她现在最烦恼的一个问题，沈月如死了，她是凶手，那么她也可以死了。她和非言可以同时消失，这个院子里，再也没有人了。 “这么说来，你还要感谢妍妃？”非言都没想到这一点。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本来这两个人在宫中都不存在，想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消失很难办到。 “是啊，我要感谢她。”慕梨潇说着，就把他推到了床边，“你会装死吗？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帮助。” 看着她手上的银针，非言立刻就狠狠摇头，“我可是暗卫中的佼佼者，自然是会装死的，这一点不放心，就算有人砍我我都不会乱动。” “这样就好，免得我还要给你一点帮助。”慕梨潇让他躺下，然后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虽然那并不真的是他的脸，但他还是想“死”得体面一些。 “你中了毒，当然应该脸色发黑才行，你不用管了，你都已经死了，不要说话！”慕梨潇处理好了那张脸，转身把粥里的银针取出来。然后跑了出去。 “救命啊出事了！”她到外面大声喊着，无奈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人来往，所以除了方才那两个人，应该没有旁人听到消息。 不过，她们两个听到就已经足够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你要走了？ “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晓静一走进翠微宫，就向妍妃邀功。 “真的？”妍妃倒是有些不敢相信，慕梨潇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恐怕那个沈月如就算只剩一口气，她都有办法把她救活了。 “当然是真的，那个叫蓝梨的宫女都已经失魂落魄了。再说了，那个地方平时根本就没有人去，等她找到人，沈婕妤早就已经死了。”杜鹃在一边抢话。 “那就好。如果这次再有什么意外，本宫拿你是问！”风姝妍说着，就要往外面走。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后宫，沈月如那个地方，会前所未有地变得热闹起来。她自然不能够错过这个热闹。 或许还能够看到慕梨潇痛苦的脸呢。 慕梨潇见翠微宫的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就回到了院子里。 “非言，你在这里好好死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非言很是敬业，连回答都没有，慕梨潇还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脉搏。 “是你让我好好死着的。”非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蓝梨可以消失了，接下来该让慕梨潇出场了。”她并不知道风姝妍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大抵是因为她回来的第一天就来看了蓝玉，所以风姝妍觉得她这次回来和沈月如有什么关系，才会把矛头对准了沈月如吧？ 她还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现身，看来风姝妍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既然如此，她当然要满足风姝妍的这个愿望。毕竟她刚刚才帮了她不小的忙。 慕梨潇躲过宫中的人，回到了兴庆宫里，换下了自己来时的那身装束，然后来到大殿里面。 “你不让朕去见你，倒是过来见朕了。”皇甫晟抬头，却发现慕梨潇已经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出了什么事？” 慕梨潇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妍妃是幕后黑手的事情，“沈月如死了，我要过去看看。” 皇甫晟怔愣地看着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沈月如死了？” “方才有个自称是翠微宫宫女的人来找我，我走出了院子，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了一碗毒粥。非言说他吃了几口，不过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有人下毒？”这样严重的事情，怎么慕梨潇还在这里笑？“有人下毒你还这么高兴？”而且，她说是翠微宫的宫女？翠微宫的话，不就是风姝妍手下的人？是风姝妍下的毒手？ “当然高兴了，这可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一直在想沈月如和那个宫女要何去何从，这不有人已经为我们规划好了？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有人会去找沈月如的麻烦，也没有人会去打探以前的事情了。蓝玉可以安心离开，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慕梨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看到皇甫晟眼光一黯。 她终究是要走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留住。 “所以，你这是要走了？”她已经穿上了来时的那套衣服，当然是要走了。 慕梨潇却摇头，“戏还没有演完呢，怎么能离开呢？”她都还没有和妍妃好好叙旧，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离开，“慕梨潇还没有出现，妍妃会失望的。妍妃大概以为我这次是为了沈月如才回宫的，所以她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朕陪你去。”皇甫晟站起来，走到慕梨潇身边。 “那就走吧，这会儿应该有很多人在看戏了，正好是我出场的时候。”慕梨潇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兴庆宫。才跨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焦虑，并且开始了一路狂奔，一直到沈月如的院落门口。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但并没有人敢进去。慕梨潇的出现让叽叽喳喳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尤其是风姝妍的那双眼睛，像是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一样。 “潇贵妃？潇贵妃没有死？” “她不再是潇贵妃了！你忘了她哥哥想做什么？她现在可是戴罪之身。” “是啊是啊。她现在回来做什么？” 安静了没有几秒钟，人群就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慕梨潇却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眼前的院子，然后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月如？”她低声喊着，声音沙哑，在外人听来应该是伤心至极，“月如？” 众人都知道这沈婕妤缠绵病榻已久，就连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不再来为她诊治了。这潇贵妃和沈婕妤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她的医术高明，应该是听闻了沈婕妤命不久矣，所以才想要回来为她诊治的。可惜这沈婕妤没有什么福分。 慕梨潇才回来没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月如？”慕梨潇跪在床边，声音凄厉，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就连非言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你醒一醒啊，月如！月如！” “你给我严肃一点！”慕梨潇听到了非言隐忍的笑声，“你要是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笑裂了可怎么办？” “谁让你这样的，我想不笑都不行。”非言说道。 “看来我需要让你睡一会儿了，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配合。”慕梨潇掏出了银针，非言还没有来得及反对，就已经晕了过去。风姝妍走进来，正好看到慕梨潇用银针在沈月如身上扎着。但那个沈月如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慕梨潇当然知道身后有人来了，不然她也不会对非言下手，他这个样子会一直笑场的。“月如？你说好的等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风姝妍一进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进来了，看着慕梨潇在床边伤心欲绝的样子，都分外动容。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见到潇贵妃。 “潇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所有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并向来人行礼，但皇甫晟并没有理会。“出了什么事？” “月如她……没有撑过来。”慕梨潇回过头，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过皇甫晟之前就已经见识过她的演技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惊讶，倒是身后那些热你，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都忍不住跟着伤心起来。“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一点回来，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潇儿，你别这么说……”皇甫晟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她的眼里满是责备，如果不是知道这一切是假的，皇甫晟都要觉得慕梨潇是真的在怪他了。 但她的责怪或许是真的。皇甫晟叹了一口气，“朕以为……你不会在意的。朕想了那么多办法，想让你回来，可是你都无动于衷。”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瞒着我，让我没有办法救回月如？”慕梨潇说着，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潇儿，你听我说！”后面的人又诚惶诚恐地让出一条路来。大抵在场的人只有风姝妍一个人听到这些话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久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皇甫晟除了会去会宁宫之外，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慕梨潇的下落。 还想了许多办法想让她回来，最后肯定是觉得走投无路了，才会用沈月如当借口，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可沈月如却死了。风姝妍虽然有些觉得不是滋味，但还是开心的。毕竟，沈月如的这笔账慕梨潇会算在皇甫晟的头上。 她方才那么着急，都忘了去查看那碗粥，都没有看出来沈月如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这样也好，免得她查到自己头上来了。只是，那个宫女，竟然遍寻不见，恐怕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吧？以后可能都不敢再出现了。 “潇儿！”她还能听到皇甫晟的声音，但却没有慕梨潇的声音了，大概是已经走远了。看来明天慕梨潇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她这么伤心，若是皇兄稍微安慰两句，慕梨潇必然会和他更加亲近。重新做回太子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可不想去管梓锦国的事情，只要她能够过得好就行了，才不会管那么多呢。 她回头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反正你活着也痛苦，倒不如就这么解脱了。算是我帮你一个忙。” 非言真想跳起来吓死她，但无奈慕梨潇的银针还在他的穴道上扎着，他暂时没有办法动。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去了。风姝妍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皇甫晟和慕梨潇的身影，或许是慕梨潇要出宫，所以皇甫晟跟着她离开后宫了吧。事情解决了，杜鹃也可以多活两天了。 皇甫晟和慕梨潇并没有走远，他们就躲在旁边的院子里，看着那些人渐渐散去。慕梨潇的脸上甚至还满是笑容。一只手落在她的脸颊上，为她抹去了残留的泪水。尽管天气很凉，慕梨潇还是能够感受到皇甫晟指腹的暖意。 她甚至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向后退一步，躲开。“我去看看非言怎么样了。”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还在他身上戳了一根针。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把非言身上的银针取下。非言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也太狠心了。” “别这样，明明是你自己没有办法好好表现。现在戏演完了，你可以恢复你的本来面目了。”慕梨潇拿着银针走到了一边。收拾了梳妆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要走了？”非言站起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当然了，慕梨潇的银针上可是有迷药的。 “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慕梨潇一面收拾一面回答，“我可没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个地方。我不再是潇贵妃了，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差一点就成了梓锦国的太子妃。” 慕梨潇手上的动作一顿，如果非言不提，她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忘记风云轩还在帝都里，和慕恬在一起。虽然知道风云轩不会和慕恬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但她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她要赶紧离开才行。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作茧自缚 走到院子里，慕梨潇就看到了皇甫晟，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道别。之所以会被困在宫里，还有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都是因为皇甫晟吗？ “还请皇上务必厚葬沈婕妤，至于她的家人，就没有必要通知了。”沈月如现在可在月河镇活得好好的呢。 “朕会的。”皇甫晟说完，看了慕梨潇一眼，“你真的要走了？” “你是说离开这里，还是离开帝都，还是离开金月国？”慕梨潇问。 “有什么区别？”皇甫晟摇头，“对于我来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你不在身边，不管你身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的确没有什么区别。”可对慕梨潇来说却有，她还是像之前一样，想要离得越远越好。现在慕家对皇甫晟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但慕梨潇还是不想冒险。慕恬绝对不能留在这里。“我会带着爹爹去锦州，让他安居在那里。” “你不是已经在帝都为他买了宅子？”皇甫晟没想到慕梨潇连慕恬都要带走。 “买了不是还可以卖？我只是不想他住在那样破败的地方而已，他毕竟曾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忍心让他受那样的苦。也不忍心让他留在帝都，怕他没有办法忘记过去的事情。但是他现在的身子骨，要远去梓锦国，我怕他会吃不消，只能让他在锦州住下来，等养好了身体，再作打算。” 皇甫晟听到“梓锦国”三个字，心里一痛，原来她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怎么，难道皇上要亲自送我？”慕梨潇轻笑，“那我可担待不起。不过，你让那么多暗卫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什么时候走，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 并不需要她自己来说。 风云轩身边不也有暗卫？上次风姝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摔杯为信号，让自己的暗卫出现，导致他的暗卫没有听到一句他们的对话。至今都不知那天风姝妍和风云轩究竟谈论了些什么。 但看风姝妍的表现，大概是根本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劝她的皇兄里慕梨潇远一点吧，反倒是让她的皇兄把慕梨潇带走，好让自己再也没有见到。 他手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了。如果他扣押慕恬的话，恐怕只会让慕梨潇更加生气。除非……除非慕烁回来，不然这一切很难有什么转机了。 “我还会在帝都待两三天的时间，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会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她分明不应该给皇甫晟任何的希望，她分明不应该给自己任何的希望。 她和皇甫晟已经没有可能了。这一点她早就清楚了。即便他能够像当初承诺的那样让她做皇后又如何？以后不还会有种种误会？不还会有各种棘手的事情没有办法解决。 她早就累了。能够安安心心地赚小钱钱，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皇甫晟的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要加紧时间让暗卫们寻找到慕烁和熹春的下落才可以。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慕梨潇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感觉到无名的存在。“无名？” 无名不知从哪个地方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 “谢了！”慕梨潇说完，伸手就要去拿，但无名却没有给她。她对着无名挑眉，“怎么了？” “只说一句谢谢可不够。” 慕梨潇看着无名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回头率的脸，“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够了吗？” “那是什么？”皇甫晟很是好奇，无名究竟要给慕梨潇什么东西。 “我的脸。”慕梨潇一把夺了过来，但又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应该可以完美地实施了，让蓝玉代替她回去做那个萧离。再挑个时候让那个萧离死于非命，沈月如就自由了。 “你的脸？”皇甫晟惊讶地走了过去，慕梨潇还乖乖地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皇甫晟从锦袋里拿出了张人皮面具，看似是慕梨潇的脸，却又有些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和你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慕梨潇笑着把皇甫晟手上的人皮面具拿过来，重新装好。 皇甫晟又看了一眼无名，对方也有几分无奈，“卑职不过是帮慕姑娘一个忙而已，至于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卑职并不知情。” “我听说，你娶了沈月如？”皇甫晟突然问她。 “你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当然了，她身边不都是他的暗卫，有什么消息还会瞒着他吗？“是啊，我不但娶了沈月如，还办了一个超级有排场的婚礼。现在她可是以萧夫人的名义活在月河镇的。没有任何人再敢欺负她了。” “你娶了她，却不能回去了，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替代？”皇甫晟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明白了她的心思，“你还真是聪明。” “我一向聪明。”慕梨潇毫不谦虚，“走了。这两日多有打搅，以后都不会了。既然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就要好好珍惜才是。” “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突然觉得心里一空，什么才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或许正是现在他手上所握的权力吧？因为害怕权力会再次旁落，和慕梨潇弄成今日这个场面。 好像也是作茧自缚。 慕梨潇却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悲凉，只是笑道，“是啊，你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最终也实现了对你的承诺。所以，你也应该实现最初的时候，对我许下的承诺了。慕家已经不再是你的威胁了，你的眼光应该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最初时的那个承诺？他们的君子协定。皇甫晟还记得，他若功成名就，就放她离开。 “你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了么？朕说留，就能真的留住你？” “你明白就好。”如果我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够留住我。慕梨潇在心里回答。不管是你，还是风云轩，她此生都不想再卷入任何皇族的纷争之中。只想好好做她前半生都没有做的事情，躺着数钱。再也不过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了。、 她大摇大摆地从皇宫走出去，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蓝玉。 “你这是在等我？”慕梨潇走到她身边。 “我听到沈婕妤病死的消息，所以想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蓝玉回答。虽然沈月如并不在宫中，但是这样的消息还是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你放心好了。沈婕妤的确已经死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找沈月如的麻烦了。” 蓝玉恍然，“原来是这样。潇贵妃好真是聪明，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慕梨潇摇头，“这可不是我想到的办法，是因为妍妃真的想这么做，不过，也算是她送我一个人情了。不然我还要自己动手，太麻烦了。对了，我有事要和你说，你跟我来。” 慕梨潇把蓝玉带到了她买的宅院里，先让她到房间去休息，然后找到了慕恬。慕恬对她突然回来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的情绪，甚至都没有问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其实他心里应该都已经猜到了。 既然慕梨潇回到了这个地方，除了皇宫里的那个人，还有谁会找她的麻烦呢？ 慕梨潇和他大略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慕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之前在皇宫之中竟然会如此大胆，而现在同样还是那么大胆。 “潇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要是皇上怪罪下来的话……” “慕家都已经毁了，他还能怪罪什么？”慕梨潇不以为然，“爹爹放心好了，不日我就带你离开帝都，到锦州去住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让你能够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只有你不再让我担心，我才能够真的安心啊！”慕恬叹了口气，觉得他恐怕是没有办法等到那一天了。 “云公子呢，怎的不见？”说完话，慕梨潇才想起了风云轩来，她多希望风云轩是因为有事离开了。 “云公子出去办事了。他是个生意人，总会有些忙的，你要多担待着。” “我担待？我担待他干什么？”慕梨潇听得莫名其妙，看来慕恬还觉得她和风云轩是一对儿，肯定是这两天时间里风云轩对慕恬说了什么。可是他都不知道，一旦慕恬得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再让他接近自己了。慕恬身为宰相这么多年，没有少和梓锦国的人打交道。对于梓锦国的皇室应该也有许多了解。 即便他不了解，也断然不会再让慕梨潇嫁入帝王家的。慕梨潇的心里可是很清楚这一点。 “爹爹，我还有事情，一会儿就去给你做饭吃。”和慕恬说清楚了这两天的事情，她转身就回到房间去找蓝玉。 “不知道娘娘找我有什么吩咐？”蓝玉说完，就抱歉一笑，“你看看，我总是忘记改口。” “没什么，我已经无所谓了。”慕梨潇把锦袋交到她的手里，“这里有一张人皮面具，具体的事情我再慢慢给你说。” 慕梨潇把她去奉天月河镇的事情都给蓝玉说了一遍，听到沈月如受了那么多苦，又听到慕梨潇是怎样帮她的，蓝玉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月如没有能够遇见你，现在都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样子。” “其实我真的不敢说，遇见我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我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都在想，或许让她抱着美好的念想死在皇宫里，会是最好的一个结局。但是后来我又觉得，留条命总是好的。命没有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而她觉得，沈月如尤其需要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让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快活地活下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胭脂 “所以你给我这张人皮面具，是想要假扮那个萧离？”蓝玉看着手中的面具，想起了方才慕梨潇的那些交代。慕梨潇竟然迎娶了沈月如，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对。如今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地方。有你照顾着月如，我的心里也可以安心一点。而且，你也不必一直假扮这个萧离，他是个生意人，会到处走动，你每隔几天就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份。而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制造萧离已死的消息，让沈月如彻底没有牵绊，这样一来，她或许就能等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 慕梨潇连着说了一堆话，蓝玉都认真听着。她连后续的事情都已经想得一清二楚，看来她实在是对这件事情很上心。能够帮助沈月如，蓝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点头说道，“娘娘的话奴婢记住了。” 慕梨潇也懒得纠正她，“那好，你明日就可以出发了。月河镇并不是很难找的地方，你到了奉天之后四处打听一下，很快就能找到了。”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如今月如已经不姓沈了，她姓萧。” “这或许是月如最想要的。不再和沈家人有任何的牵连。”蓝玉说道，“只希望她真的一切都好。既然选择了留在那个地方，就难免会有很多的不方便之处。”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她可是从这皇宫中出去的人，不过是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力量帮助她，才会沦落成那样。如今我已经给了她她最需要的东西，对付沈家可谓是易如反掌。”说起来，她似乎真的对月如很是放心，她一定会有自己的考虑，不管是对付沈家，还是……那个与她失之交臂的人。 “娘娘可否还有萧离的衣服可以借我？”蓝玉不觉得自己能够穿着现在的这一身回去。 “当然了，你走的时候我会替你都安排好的。只要到了月河镇，你想怎么装有钱都没有关系。在路上嘛，自己节约一点就行了。如果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让人知会我。我会找到和你们联络的渠道的。” “我和月如尽量不麻烦到娘娘你。娘娘自己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蓝玉虽然没办法改口，但是也知道慕梨潇现在的为难。如果皇上不肯放她走的话，她恐怕连帝都都没有办法离开。 “你知道就好。你向来就是个伶俐的人，有你在月如身边帮衬着，我也觉得放心。自己去准备着吧，外出回去，免不了要带些东西的，不然怎么显示出自己是个大老板？”慕梨潇掏了些银子放到蓝玉手上，“我现在可算是投资，要是月如的生意做得好，以后我落难了，也好去你们那里躲一躲，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蓝玉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她也明白，这恩情她和月如或许都无以为报了。但对于慕梨潇来说，她仅仅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而已。 “听伯父说你回来了。”风云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慕梨潇竟然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莫名消失了两天，所以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蓝玉，你先出去吧。”慕梨潇把蓝玉打发出去。离开之前，她都还多看了这个气宇轩昂的公子两眼。心里还在盘算着他和慕梨潇会是什么关系。 “我刚刚回来不久，倒是你，去哪儿了？”慕梨潇问得云淡风轻，看似无所谓，但其实心里难免会有疑问。风云轩在帝都能有什么事情？ 他却递了两盒胭脂过来，“那日看你很想要那家胭脂铺的胭脂，我就每日过去看看，今天终于开门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架势，想要在那么多女人中抢到两盒胭脂，简直比登天还难。” 慕梨潇怔愣地看着那两盒熟悉的胭脂，琉璃居然开门了？那是不是说明，御风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了？”风云轩看着慕梨潇陡然变化的神情，心里难免会觉得紧张。他还以为自己买到了这两盒胭脂，能够讨得慕梨潇的欢心，可她竟然会是这样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胭脂了，所以心里难免会觉得怀念。”慕梨潇糊弄了过去。她倒是知道琉璃的胭脂很抢手，风云轩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风云轩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慕梨潇看到胭脂的时候，脸上分明是紧张，并不是悲伤。 “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帝都最好用的胭脂了，就连太后都用呢。”差点就把她毒死了。慕梨潇的心里还有几分怨念。她原本以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能够帮桃薇报仇的。可是现在太后不也一辈子没有办法翻身了吗？她或多或少还是做到了。 “你还要在帝都留几天？”风云轩看到刚才的那个女子，就知道慕梨潇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完了，她这次回来应该就是为了能够救出这个女人的。不过妹妹应该在其中帮了不少的忙。 慕梨潇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的，可是眼下，知道御风可能已经回来可的消息，又难免会为宫里的那个人觉得担心。可笑的是，之前她救御风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担心。 果然还是回到这个地方，离得近了，所以心里不由自主会产生那种牵挂。 如果御风还没有回来，她就可以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直到她不用再在第一时间得到这里的任何消息，或许干脆到一个偏远得什么消息都传不到的地方待着，一两年的时间过去，肯定什么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她才不想蛰伏一两年的时间，对她这种闲不下来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不过现在她还是要去确定御风的消息才对。 “我和胭脂铺的老板算是老熟人，今日她既然重开张了，我定然要过去看看才行。” “老熟人？”买胭脂的时候，风云轩就隐约觉得那个人不简单。有谁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她却偏偏要关着门，只在上面开一个小口，将胭脂递出来，银子拿进去。而慕梨潇说和她是老熟人，肯定就是有不一般的关系了。“其实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那个高手。” “我看就不必了。”慕梨潇微微皱眉，她可不想带着风云轩前去，琉璃可是梓锦国的人，应该一眼就能识破了他的身份吧？这还是其次，因为琉璃或许也听过了太子妃的传言。她是担心，风云轩知道御风的事情，虽然御风说自己从来都是在暗卫营中长大的。 但他毕竟还是由梓锦国皇室抚养的，怎么都会有一些牵连。 如果风云轩知道她和御风有关系，会怎么想？ “她不太喜欢陌生人。我想你去买胭脂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风格。”慕梨潇解释道。 风云轩点头，“这倒是。既然如此，那阿离你便自己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伯父好了。” 虽然心中很是不甘，但慕梨潇都这么说了，如果风云轩还要坚持的话，她必然会觉得他的目的不单纯。与其这个时候被慕梨潇怀疑，他倒是宁愿表现得好一点，能够早点让慕梨潇离开帝都。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的心里就不会再装着那个皇甫晟了。 那个人分明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她为什么总是要念念不忘？ 慕梨潇和慕恬说了自己要出去办事，慕恬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她小心。看来他心里已经清楚，自己的女儿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相门嫡女了，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不过慕恬反倒是十分欣慰她能够有这样的变化。 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走到巷口的时候，慕梨潇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她知道自己身边还有暗卫在跟着，做任何事情都是冒险。可是这个胭脂铺好歹是个普通的地方，她以前也常来，应该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除了地理位置不太好以外。 还是当初的那种异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分外心旷神怡。这可不仅是容貌上的改变，还能舒缓人的心情。她试了好久都没有能够试出琉璃的配方。 “你怎么来了？”卖完了东西，挂上了已经售罄的牌子，胭脂铺开了门，放下了卷帘。可慕梨潇才走到卷帘前，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我？”慕梨潇也不怕，掀开了帘子走进去，里面却不如从前那般，摆满了各种胭脂，倒是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或许是因为琉璃才回来的缘故吧。 “你的脚步声我还是记得的，虽然没有主人隐藏得那么好，但也比普通人的轻很多。”琉璃回答，她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面具。一双漆黑的眼瞳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若是想要偷袭你的话，是完全办不到的了。”慕梨潇说着，坐到了凳子上，“你今天总算是开门了。不过这里却空了许多，是卖掉了库存，打算清仓了？” 琉璃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你还打算经营下去吗？这可是十分赚钱的买卖，有多少人每天排着队想要买你的胭脂。” “关你什么事？”琉璃冷声说道，“留不留下来，也不是我自己说了能算的。” 是啊，她还有个主子。 “我想我们需要借一步说话。我现在可是跟着你少的尾巴。我知道你这里一定还有一个能够让我们安心说话的地方。”慕梨潇知道就在这儿谈论那些消息，实在太危险了，她可不愿意冒险。 琉璃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了里屋。慕梨潇看了一眼大门，不过这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关不关门无所谓了。那些暗卫也没有大胆到要走到里面来。那样琉璃也是会有所察觉的，毕竟她连御风的存在都能知晓。 第四百三十章 遭人暗算 里屋并不大，慕梨潇挑眉，意思是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安全。不过琉璃却没有说话，只是走向了一边，手指在墙上的一块砖上一摁，她身边的那道墙竟然开了一个缝。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密室了，慕梨潇还是觉得很新奇。毕竟皇甫晟的那个密室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一个密道。 “你回来了，所以，御风应也回来了吧？”慕梨潇倒是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琉璃却摇头，“自从他离开帝都，我就再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了。为此我还出去找他，但是遍寻不见他的影踪。”她说着，眼中竟然已经有了泪光，“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说是自己去找解药。他中的是什么毒，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会拿到解药呢？那可谓是痴人说梦。” “你竟然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慕梨潇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御风几句，自己没事了都不肯给还在担心他的人传递个消息。 琉璃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了，难道你还有？” “当然了，因为他找到了我。” “什么？”琉璃不敢相信，“他找到了你？” 其实琉璃已经听闻了慕梨潇不少的消息，包括她差一点成为梓锦国太子妃的事情，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御风竟然会去找她。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让你安心的消息。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那可是亡心的毒，要黔灵夜明珠才可……你，难道你偷到了夜明珠？”听到御风还活着的消息，琉璃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可是慕梨潇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拿到黔灵夜明珠？ “偷？用这个字眼恐怕不太好吧？”慕梨潇翻白眼，“我想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身份。御风中毒半月之后找到我，而那个时候的我，正好是……” “梓锦国的太子妃！”琉璃说了出来，她虽然记得慕梨潇差点成为太子妃，却忘了她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拿到黔灵夜明珠。看来御风的确应该是没事了。 “我原本以为我会费一番功夫才能得到夜明珠。没想到后宫的那几个妃子竟然联起手来想要害我。而且，她们也用了亡心，想要从我口中套出我的把柄来，再利用我对付风云轩。”慕梨潇说道，“不过她们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有中毒，随便给她们编了一个故事，夜明珠就拿到手了。” “看来你在哪个地方都不能避免这样的命运，即便你再聪明，都没有什么用。只要有人想要害你，你就只能一直应对应对，永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琉璃笑道。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成为太子妃？”慕梨潇也笑。 是啊，她为什么没有能够成为太子妃，这个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当。如果她想的话，她面前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你为什么要救他？”不过琉璃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之前御风没有少给她麻烦，甚至没有少威胁着要杀了她，她为什么还愿意帮助御风？ “他？你是说御风？”慕梨潇就知道琉璃会问这个问题，“胆敢是因为，他以前救过我。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救过我三次，我救他一次。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可你分明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既然她知道御风想到得到什么，她就不应该这么做。慕梨潇在知道琉璃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打探消息，分明还是在担心御风会对皇甫晟有什么威胁。可这个威胁是她自己留下来的。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这和我救他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慕梨潇心里却很清楚，“这就和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依旧会救我一样。”她夜闯宁府的时候，御风就不应该留着她那条命了，如果她死在了那个时候，皇甫晟一定会败在太后的手中，根本没有办法等到慕烁的救援。 可他还是出手相救了，甚至把她送回到了皇甫晟的身边。之后她为皇甫晟拼杀，他也一直没有出手。 “可是，他是因为……”琉璃突然噤了声。她知道御风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他喜欢慕梨潇，所以不忍心。而慕梨潇会那么做，不过是想为自己求得一个安心罢了。这分明就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他真的没有和你联系过？两个月的时间了，一个口信都没有？”慕梨潇不敢相信，琉璃应该是御风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了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故事，但是慕梨潇知道琉璃绝对不会做出徐梓黛做的那种事。 “没有。”琉璃说着，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慕梨潇看到的是一张说不上角色，却很是有几分灵气的脸，和她说话时的冷然太不相配了。她的嘴角又一抹苦笑，“他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或许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所忌惮了吧。” “经历了徐梓黛的背叛，他会有诸多考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你想要找他的话，不妨去漓江边看看。如果他还没有找到宝藏的话，应该就会在那个地方了。”慕梨潇心中不忍，所以还是为琉璃透露了一些消息。 “他果然是去了那个地方。我一直在担心他的生死，都没有想过如果他侥幸活下来，会去往何处。”琉璃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太不了解他了。这么多年来，他的心思我从来都没有看破过。尤其是他遇见你之后。” 听前面的话，慕梨潇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这最后一句反倒是让她的心里一痛。可是她都已经和御风一笔勾销了，就算再见也可以刀剑相向的。她想琉璃应该能够明白这点。 “他只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罢了。”慕梨潇摇头。有这么好的人在身边，为什么一定要看向别处呢？ “我明天便起程去漓江。应该能够找到他的蛛丝马迹。只是你……真的不后悔吗？”她看慕梨潇的样子，应该没有觉得后悔，虽然她仍旧担心御风会给皇甫晟带来威胁，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后悔。 “这里的一切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慕梨潇想要说得云淡风轻，可就连她自己都听出了一丝沉重。 “既然没有关系，你又何必匆匆忙忙来我这里？”琉璃反驳她，“你显然还是担忧的。”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我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琉璃的眼光和御风一样敏锐，慕梨潇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 琉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是在说，你大概很难离开这个地方了。 从胭脂铺出来，已经是夕阳西斜的时候。夜市还没有开始，街道上还有些寂静。 她走在街道上，突然有一个乞丐模样的孩子抓住了她的裙角，“这位姐姐，赏我点吃的吧！” 慕梨潇看着那张满是灰尘的笑脸，觉得心疼不已，可是附近卖餐点的地方都已经收摊了。客栈酒馆那样的地方又不会让这样的乞丐进去。慕梨潇正在犹豫之间，脚边的小孩却突然抽搐了起来，然后晕了过去。 慕梨潇蹲下身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手刚刚才摸上男孩皮包骨的手腕，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阵刺痛。仔细一看，竟然有三根已经发黑的银针，插在她的手腕上！ 而那个男孩猛然睁开了眼睛，“不关我的事，他们说我只要这么做，就可以给我银子，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慕梨潇想要伸手去抓住他，无奈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就没有任何力气。 她把银针拔了出来，扔在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慕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到耳边，带着担忧，“你怎么了？” 慕梨潇没有办法回答，晕了过去。 无名听到这个消息传回来，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人下毒？”他可不觉得慕梨潇连这样的伎俩都没有办法识别出来。 “听说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孩子跑到她面前乞讨，然后突然晕了过去，慕姑娘应该是想要救他，可是反倒被那个孩子暗算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利用人性的弱点下手，这还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手段。 “那，知不知道是什么毒？” “非言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慕姑娘气息微弱，恐怕……” 无名叹了一口气。任谁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慕梨潇。他咬了咬牙，走到了大殿里。 “怎么了？”皇甫晟看了一天的折子，已经是眼花缭乱了，连眼前的人是无名还是宋安都分不清楚。 “皇上，暗卫办事不利，慕姑娘中毒了。”无名说完，皇甫晟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慕梨潇会中毒？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她是何等小心的一个人，除非是用非常的手段，没有人能够让她中毒的吧？“朕知道了，那她应该能够在帝都多待几天了。” 其实无名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反应，所以看到皇甫晟也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但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皇甫晟手上的笔掉到了地上，“看来……是真的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当初慕梨潇在徐州停留了那么久的时间，太后自然会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注意到她的目的。看来这是太后想要先下手为强。 “潇儿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是太后动手的话，绝对不会用什么普通的毒，慕梨潇恐怕已经是危在旦夕，他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慕姑娘如今生死不明，只是……皇上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无名见皇甫晟想要出去，挡在了门前。 “不要轻举妄动？潇儿危在旦夕，你竟然让朕不要轻举妄动？”皇甫晟想要推开无名，可以他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让无名移动分毫，“你是不是要挡着朕的去路？” 第四百三十一章 医中圣手 “皇上息怒。如果此事真的是太后所为，那太后的人必然还在帝都之中，皇上离开皇宫太过于危险。而且，就算皇上去了，恐怕也无济于事。”无名劝解道。 皇甫晟虽然生气，但知道无名说的是对的。如果真的是太后下的毒手，那么她的人一定就在帝都，他在皇宫之中，还有许多暗卫能够保护他的周全，而他一旦离开了这里，恐怕暗卫不能对他保护得面面俱到。而他就算去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 会解毒的人，是慕梨潇。可是现在中毒的人，也是她慕梨潇。 “还有谁是解毒高手？将你知道的人统统都给朕找来！”皇甫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不能够慌乱。他还要为慕梨潇寻得一线生机。 “卑职倒是知道有谁能够解世上的各种奇毒，只是，那个人并非是能够轻易请到的。”无名回答。 “就连朕也没有办法请到？”皇甫晟不解，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不过，高人都会有一些怪癖，皇甫晟也可以理解这一点，“那要如何才能够请到？” “需要以情打动。不然就算是给她金山银山，她也不会出手的。”无名说道。 “以情打动？怎么个打动法？”皇甫晟倒是没有听说过，“那个人在哪儿，朕亲自去！” “卑职已经和皇上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了。”无名就知道自己不该说出医圣的事情，“其实慕姑娘身边如今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不需要皇上出手。” 皇甫晟一愣，转而苦笑道。是啊，慕梨潇身边如今的确有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能够为她付出多少。“你先让暗卫的人在帝都之中搜寻那个下毒的人，朕一定要找出幕后的黑手。再帮朕安排去见你说的那个高人。” “皇上一定要去？”无名有些无奈。但如果皇甫晟坚持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劝解。毕竟那个人是慕梨潇，皇甫晟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不要和朕废话了，帮着朕安排。朕还不信，这么多暗卫没有办法保护朕的周全。”皇甫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心绪难平。 “卑职会先派人为皇上探路。路上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为皇上排除，皇上稍等一下再出发，如何？”看到皇甫晟这么心急如焚的样子，无名也不好再出言阻拦了，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让人假装是皇甫晟在前面探路。这样一来，一旦有什么危险，就都可以一一排除掉，他再护送着皇甫晟前去医圣的住所。 皇甫晟点了点头，对着无名摆手，“快去安排吧，朕都不知道潇儿究竟能够撑多久。” “卑职这就去。”无名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担忧，虽然慕梨潇以前没有少给他找麻烦，但他能看出她对皇甫晟的真心，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根本就不应该出的乱子，他们现在应该一个是龙，一个是凤。而金月国也会因为他们两个人而繁荣昌盛。 可惜，总是造化弄人。 而这一次，是慕梨潇自己一脚踏进了陷阱之中，她能不能那么好运地逃过这一劫，还真的很难说。他在宫里，从非言手中得到的消息可谓是少之又少。可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解毒的高手，所以也只能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了？”慕恬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把慕梨潇抱进了院子，赶紧走了过去，却看到女儿一张青紫的脸。 “慕梨潇在路上遭人暗算，中了剧毒。”非言只是解释了一句，就把慕梨潇抱进了房间里。她的气息微弱，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能不能解。他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传回了皇宫之中，希望无名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 “潇儿？潇儿，你醒一醒啊！”慕恬不知所措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的慕梨潇。就在这个时候，风云轩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伯父，这是怎么了？”风云轩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骇然。 “方才有个人把潇儿送回来，说她在路上遭人暗算，身中剧毒，然后就跑掉了。你让我怎么办啊！”慕恬老泪纵横。他就知道慕梨潇回来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他应该早一点劝慕梨潇和风云轩一起离开的。她自己也知道帝都是是非之地，又为何要流连？ “什么？”风云轩冲到了床边，见慕梨潇脸色发黑，气息微弱，的确是中了剧毒的模样。“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风云轩慌乱之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去吧。”慕恬知道这毒大夫根本就没有办法解，但还是给自己些许希望才可以。 风云轩出去不久，就带着一个大夫回去了。 “这这这……老朽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毒啊！”大夫瞪大了眼睛，“这毒可简单，恐怕是许多剧毒混合到一起制成的，毒性相生相克，所以才给姑娘留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能留多久，老朽就不清楚了。实在是没有法子。” 慕恬听到这话，伤心得差点晕过去，潇儿都是打定主意要离开的人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风云轩一面安慰慕恬，一面问那个大夫，“那你可知道有谁能够解这毒的吗？” 大夫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当然了。这世上可有一个人，专门解各种奇毒的。医中圣手，白紫陌。” 非言在一旁听得有些奇怪，这个人虽然是大夫，但是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知道白紫陌这个人物的。医中圣手不过是江湖对她的一种蔑称。因为她本身就是研究毒物的。这个大夫竟然能说出她的名号，还能说出她的名字。未免有些蹊跷。 “那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她？”风云轩问得十分急切，能够听出他着急的心情。 “她就住在锦州的落月崖。”大夫说完，就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但是她不会轻易出手帮助人，一定要以情打动她才行。老朽只能祝公子好运了。” 非言更是一愣，这个大夫竟然连白紫陌所在的地方都能说出来，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消息。要知道那个白紫陌向来行踪诡秘，没过一段时间都会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住。非言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是那个白紫陌或许真的是唯一一个能够救下慕梨潇的人了。 她原本自己就是一个解毒的高手，却无奈竟然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以情打动？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要求？”风云轩兀自喃喃，然后对着慕恬说道，“伯父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把医圣请回来为潇儿诊治的。我会请人过来专门照看着阿离的。三日之内，我一定回来。” 说得还真是自信，恐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吧？不过，既然风云轩这边想到了白紫陌，那无名那里一定也想到了白紫陌。 恐怕皇甫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那个时候，就连非言都没有看出那个乞丐有什么异常，只觉得那是个几天都没有吃饭了的孩子，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可怜。慕梨潇会帮助他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究竟谁是幕后黑手，非言却不敢轻易说出来。等风云轩离开之后，他再次回到了院子里。 “慕相不必担心，我是慕姑娘的朋友。”他看到慕恬警惕的目光，温言说道。慕恬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摆了摆手。 非言把路上的事情和他一说，他也只是叹气，“潇儿心性善良，这原本是好事。可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利用这一点来害她。”如果不是个孩子的话，慕梨潇可能会更加警惕一点。可惜她遇见的就是一个孩子。 慕梨潇虽然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还是有些许意识的，她能隐约听到身边人说话，能听到风云轩去找那个什么医生白紫陌了。她感觉到浑身无力，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一样。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去向什么地方。 如果要死得这么痛苦的话，她宁愿自己像之前那次一样，被炸弹瞬间炸飞，什么痛苦都没有。 方才她看到那个乞丐，看到那张脸，之所以会有恻隐之心，正是因为她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孤苦伶仃，形单影只的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出手帮助他，甚至可以为他找一个人家，让他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 可是谁料，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白兔，而是一只藏着尾巴的狼。但可笑的是，慕梨潇竟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饿了许多天，有人拿着钱跟你说，只要你做一件很小的事情，还是自己最拿手的事情，你就能够得到这些钱了。慕梨潇也会愿意那么做的吧？ 这不过都是人性中的缺点而已。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慕相不用担心，皇上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慕姑娘的。”非言看到慕恬伤心的样子，不由说道。 “皇上？”慕恬冷笑，“不就是他把潇儿害成这个样子的吗？不就是他把慕家害成这个样子的吗？他有什么资格？” 换做其他时候，非言肯定会怒斥慕恬大逆不道，但无奈慕恬说的似乎都是真话。他也没办法反驳。“虽然如此，但我相信，慕姑娘仍旧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慕梨潇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想笑。可是又觉得一阵心酸。她大概真的是将死之人了。脑海里都开始不断地回放以前的画面了。那些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过往，一点点浮现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了吧？可为什么只有她在古代的记忆，却没有她从前的记忆？ 大概是因为，从前的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快乐吧？而皇甫晟却带给了她那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可他也亲手摧毁了所有。 第四百三十二章 落月崖 “你说的那个医圣，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皇甫晟坐在马车里，问着正充当车夫的无名。 “算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吧。”无名回答，“只要有人能够打动她，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愿意出手相救。” “那这个医圣，是男是女？”皇甫晟还想在面对那个医圣之前多一些了解，免得到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其实他现在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慕梨潇危在旦夕，除了这个医圣，恐怕没有人能够救她了。他只能自己前去赌一把。反正拿自己的地位去压一个江湖上的高人，怕是没有什么用了，可说到打动她，究竟怎样才能打动？ “听闻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名叫白紫陌。具体的情况卑职也不清楚。毕竟医圣行事隐秘低调，就连居所也是几个月就换一次。如今她正在锦州的落月崖，还不算太远。不然肯定来不及。只是……那个落月崖可是一个险境，这也是医圣的一个小小测试。所以，到了落月崖之后，卑职便不能再出手帮助皇上了。” 皇甫晟却没有什么所谓，他也知道打动那个医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马蹄声，想着过去的种种，心中又后悔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告诉了慕梨潇。如今肯定是另一番光景了吧？可惜命运便是如此，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能够走得那么一帆风顺。都说有得必有失。 可是，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得到这天下，会让他失去此生挚爱的人，他恐怕会做出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吧？可皇甫晟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否真的会愿意放弃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要不是慕梨潇在身边，他绝对不会走到现在。 马车突然抖了一下，皇甫晟没有坐稳，差点跌倒。“怎么了？” 他掀开轿帘，外面已然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以为无名是没有看清路，撞到了什么地方，但无名却半晌没有回答。他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身边不止无名一个人，可他如今不在皇宫之中，所以心里难免还是会发憷。 “无名？”他再次喊了一声，面前的人还开口说道，“没有什么，是卑职没有看好路，让皇上受惊了。”虽然他这么说了，但皇甫晟的心里却不肯买账。如果是这个原因，方才为什么不肯说，还要他问两次才行？ 无名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发现了前面还有一辆马车，去往的，也是落月崖的方向。他心中觉得奇怪，那个地方是险境，除了寻找医圣的人，普通人根本不会往那个地方走。可还有谁会想要去找医圣呢？ 如果有竞争对手的话，慕梨潇的命恐怕就难救了。他倒是不怕皇甫晟不能打动医圣。可白紫陌毕竟是江湖女子，对于朝廷向来就有一种抗衡的心里，若是知道了这个求她的人是金月国的皇帝，恐怕就很难会出手了吧？ 无名吩咐身边的暗卫到前面去打探清楚情况，然后驾着马车慢慢前行。 “前面的马车里，坐的似乎是梓锦国的太子。” “风云轩？”无名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慕梨潇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太子妃，他会想要救慕梨潇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已经有人去请医圣了，皇甫晟就不必去冒这个险了。他再次将马车停下来。 皇甫晟生气地掀开了轿帘，“无名，又怎么了？” “卑职认为，皇上可以回去了。”无名说道。 皇甫晟不解，这不刚刚才过三峰岭，怎么就要回去了？“你什么意思？”他知道无名担心他的安全，但是他更加担心慕梨潇，这一点无名不可能不知道。 “方才卑职看到前面有辆马车，所以才会贸然停下，让人去打听情况。那辆马车应该也是去落月崖的，车上坐的是风云轩。” “风云轩？”皇甫晟眉头一皱，“你是说，他也要去求医圣？” 无名点头，“看样子是这样。既然已经有人为慕梨潇求医，皇上就不必再去了。” 皇甫晟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知道风云轩或许也很关心慕梨潇，可是他真的能够打动医圣？如果他没有办法打动医圣怎么办？慕梨潇不还是没有救？ “皇上是怕风云轩没有办法打动医圣？”无名知道皇甫晟为什么犹豫。 “朕的确有这个担忧。” “可是，他从梓锦国一路追到这里，应该对慕梨潇用情至深，只要说出这个故事，医圣一定会被打动的。皇上不必担心这一点。”无名心中更加疑惑的是，风云轩为什么会知道去找医圣。难道是非言告诉他的？ “或许是吧。但是……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朕就绝对不会回头，如果风云轩没有办法打动医圣的话，朕还可以去。不能让潇儿失去这唯一的机会。”皇甫晟却不愿意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对风云轩总有那么一丝怀疑。 “皇上……”无名还准备劝，却见周围的几个暗卫都摇了头，他也不再说下去了。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而在马蹄声和风声里，他听到背后的那个人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不懂。” 或许是吧。他自从进入暗卫营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喜欢一个人的机会和能力。尤其是见到非言那么痛苦之后，心中对于情感这种东西就更加忌惮了。宁愿自己永远不要去触碰。 不过，他却仍然可以明白皇甫晟的心情。他从未见过皇甫晟如此爱一个女人，就算是云霜都不曾得到皇甫晟这样的爱。慕梨潇是第一个，恐怕也会是最后一个。 马车很快就到了落月崖之下。秋夜寂静，就连虫鸣都不可闻。只有飒飒的秋风，偶尔刮过枯枝落叶。 “皇上，落月崖已到。”无名淡漠说了一句，从马车上下来。 一轮圆月挂在落月崖上，似乎已经是中秋了。 皇甫晟抬头也看到了那轮明月，可是再看眼前的山崖，心中骇然。果然是险境，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路？ “你可知道医圣住在哪里？”皇甫晟抬头在山崖见搜索着，悬崖峭壁之间根本看不到什么住所。 “听闻是在落月崖崖顶的山洞里。那个白紫陌是个怪人，她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个住处，而她的住所也是一个比一个难去。大概就是为了考验找她求医的人是否真的有那份心。” “可是，不会连医圣的脸都没有看到，就已经摔死了？”皇甫晟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攀登这样的悬崖。 “当然了。医圣这个称谓并不是一种褒奖，恰恰是一种蔑称。江湖上的人都视她为恶人。因为她虽然是解毒的高手，同时也是一个制毒的高手。她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似乎就是因为为情所伤，才想要看看天下究竟有没有真心人。”无名说道，“她还有个规矩，就是一年只救十个人。” “十个人？那她现在已经救了多少人了？”皇甫晟急忙问道。 无名却摇头，“不知道，这个要问她。” 如果辛辛苦苦地上去，最后却发现，她今年已经救了十个人了，那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除了这个医圣，就不再有其他人了么？” “如果非言知道慕梨潇中了什么毒，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但是非言都不知道慕梨潇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没有办法对症下药，除了求医圣之外，恐怕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这世上或许还有高手，但是离帝都最近的，只有白紫陌一个人。”无名也知道并非只有白紫陌能够解毒，但是她却是最为方便的一个。其他的人就算愿意出手，等赶到帝都的时候，慕梨潇也已经没有救了。 更讽刺的是，慕梨潇自己或许就能解开她身上的毒，却没有办法做到。 “不说了，走吧，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去试一试才行。”皇甫晟看着面前的山崖，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山崖之间有一个人影。那应该就是风云轩了吧？看他似乎对这山崖并没有什么惧怕的。 他都不怕，我还怕什么？皇甫晟一咬牙，从山脚那条只容一人的小路走了上去。在走到一定的高度之前，心里的确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可是等到了山崖之上，再看着下面，就难免会觉得忐忑了。 “不要往下看。”无名在他背后低声提醒着，“看着前面就好。” 可是眼前的路这么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专注到只看路。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前行。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半山腰上，却赫然发现，就连只容一人行走的小道都没有了。可他才走了一半，剩下的路要怎么走？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无名帮忙。医圣之所以会挑这样的地方住着，就是为了考验他，要是发现他有外人帮助，肯定觉得他不够诚心。既然风云轩能找到一条路上去，他也可以。 他伸手握住了上面一块突出的岩石，用尽力气向上攀登。幸好现在是黑夜，没有人能够见到他如此狼狈的身影。 无名只是跟在他身后，什么都没有说。他的手指都已经磨出了血，就连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每一步都要看得仔细再仔细才敢动，要是从这个悬崖摔下去，虽然有无名相救，他并不会出事，但也证明他没有办法到达崖顶了。 正这么想着，脚上踩着的石块一松，他整个人悬在了空中。 “皇上！”无名立刻靠了过去，但却被皇甫晟呵斥了回去。 “不要过来，没事的。”他知道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的手已经酸痛到不行，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正在一点点往下滑，但他仍然咬着牙坚持着，悬空的脚一直在试图找到另外一个落脚点。 但是他的手最终还是支撑不住了，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没有诚意 好几个暗卫一同将皇甫晟接住，护送到了地面。皇甫晟跌坐到地上，他的双手已然鲜血淋漓。 “朕没事。”无名走过来，还没有说话，皇甫晟就回答了一句。他抬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的位置，离崖顶还有一段距离，而风云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看来他已经到了。或许现在正和那个医圣说着话呢。 皇甫晟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或许他身上有一些功夫吧。而不像他这般，只会依赖暗卫的保护，到了关键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毕竟他从小就是在太后的监视之下成长的，太后又怎么会让他去学防身的东西？而且，父皇还把麟青卫留给了太后，如果他身边不是有暗卫的话，恐怕早就没命活到今天了。 皇甫晟咬牙再次走上了那条路。这一次无名没有跟上去，好像是在说，我知道你会再摔下来，所以我在下面等着你就好了。皇甫晟在心里冷笑，他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都说十指连心，可是现在他都顾不上任何疼痛的感觉，一心只想要到达最顶端。 既然这是医圣的考验，如果他有真心，有诚心，就不应该觉得害怕。 可是命运却不能让他轻易如愿，他再次从悬崖摔落下去，再次为自己的暗卫所救。无名看着他，只是摇头叹气，因为无名知道，他还是会选择再次上去，直到他到达顶端，才会罢休。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出言规劝。医圣的规矩，他们心中都是清楚了，皇甫晟就算最终上去了，医圣也不可能会见他的。可他是皇帝，如果他坚持这么做的话，他们当然不能多话。 在天将破晓的时候，皇甫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到达了崖顶。可是却发现，崖顶空无一物。霞光落在他身上，一袭锦衣破败不堪，脸上也有几道伤口，头发散乱鞋也已经磨破了。要是谁见到了他，恐怕绝对不会认为他是皇帝，倒更像是一个乞丐。 “你说她在崖顶，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原本应该觉得失望，可是并没有。既然那个人是医圣，这悬崖不过是第一道关卡而已。后面应该还会有许多困难。 “或许是因为她并不想见你。”无名回答。 “可是朕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上来的，她凭什么不见我？就因为我摔落几次被你们救下了？”皇甫晟说得愤慨，“可是，她的条件未免太苛刻了，普通人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卑职说过了，她虽名为医圣，却不是正派人物，要不然怎么会住在这么艰险的地方？”无名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前面有一条小路。不过他并不能给皇甫晟指明，只能给他一点提示，“不过，这里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却不代表不会别有洞天。风云轩不也上来了吗？难道他凭空消失了不成？” 皇甫晟也冷静了下来，往四周看去，发现浓密的藤蔓之后竟然有一条小路。那些藤蔓应该是故意被种在这个地方的，好让上来的人以为自己被愚弄了。皇甫晟掀开藤蔓，走了进去。天已经亮了，可眼前的山洞却是一片漆黑，让人分辨不了方向。皇甫晟只能试探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一夜都在攀这悬崖，原本就已经精疲力竭，在这辨不清方向的山洞之中，除了水声和自己的脚步呼吸，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知道无名就在他的身后，但也清楚，就算无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也不会轻易开口的。他现在就算是想要退回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 他摸索着捡了一颗石子，想着黑暗之中扔过去。片刻之后，听到了回声。他现在走的这个方向是错的。他再次拿起一颗石子，转了个身，扔出去，仍旧有回声。难道这个山洞除了他进来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出口？ 皇甫晟只觉得有些挫败，他再次用石子探路。而这一次，他没有听到回声。但是他也不敢判定，那是不是就是他来时的那一条路。毕竟黑暗之中没有办法留下任何的记号。 犹豫之下，他还是走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竟然渐渐出现了光亮。而且，看起来并不是他来时的那个地方。他走对了！ 他加快步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探身出去看。山洞之外有一间木屋。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能够修筑木屋？皇甫晟只能惊叹果然是世外高人了。木屋旁是各种奇花异草，有的他还在慕梨潇的后院里见过。 慕梨潇一直以为她后院里的东西皇甫晟不知晓，暗卫出于担心，早就已经向他汇报过这件事情了。不过皇甫晟让他们不要管。他知道慕梨潇会种那些东西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 他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毒物。所以他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应该也是毒物。无名说了，医圣最擅长的就是制毒，看来她果然是住在这个地方没错了。只是，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走到了木屋旁，想要敲门，可是手指轻轻一碰，门就开了，尘埃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心中疑惑，怎么还会有尘埃，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住？但一旁的植物却长势良好，一看就是有人照顾着的。再看四周，除了来时的那个山洞，并没有什么别的出处了，三面都是岩壁。 皇甫晟看了无名一眼，后者也只是摇头。 “不知医圣可在？”皇甫晟反倒是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虽然眼前的房子很明显并没有人住。他或许是走错了出口，又或许，这周围还有什么别的隐藏的道路。他到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收获。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个洞口。难道他要回去，重新再走一次？或许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正这么想着，却蓦然听到了声音。 声音像是从崖壁之中传出来的，他有些讶然，却还是贴了过去。 “我需要的是诚意，可是你并没有能够打动我。”一个女子略微阴冷的声音。 “姑娘要我怎么做，悉听尊便！”这是……风云轩的声音？皇甫晟并没有真的听过风云轩说话，但既然风云轩在他之前上来，应该就是他没有错了。 “我要你怎么做？我自然是要你离开。”白紫陌的声音依旧冰冷，比这秋风还让人觉得萧瑟。她独居在这样的地方，身边只有毒物为伴，一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无名还在一边找寻着入口，既然崖壁之内有人声，入口应该就在附近，但绝对不是那一扇门。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灰尘。这件木屋其实也并非只有门那么一个入口。木屋之内应该还会有什么机关，通往那边的山洞。白紫陌和风云轩现在所在的地方。 “只要姑娘肯出手相救，我愿意做任何事！”风云轩的声音听起来真挚无比，皇甫晟觉得自己或许并不应该来，可是，那个白紫陌似乎并不这么想的。 她冷冷一笑，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山洞里，然后又传入到皇甫晟耳里，让人颇觉毛骨悚然。 而山洞之中，风云轩已经是脸色煞白。风姝妍和他说毒药和医圣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这个医圣会是如此难缠的人物。说什么以情打动，他自以为自己对慕梨潇的感情绝对足以打动这个医圣了，可她从始至终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了疏漏？他觉得自己的神情，自己的声音都恰到好处，就算他不喜欢慕梨潇，都能够骗过许多人，更何况他喜欢慕梨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医圣根本就不肯买账。他的心里这下是真的着急了。 当初风姝妍说到这个方法的时候，他也认为是个极好的法子。一来，可以让慕梨潇以为这是皇上在背后对她下黑手，二来，医圣向来只救痴心人，如果自己能够请到医圣救慕梨潇一命，那慕梨潇一定会被他的痴心打动，愿意做他的太子妃，与他共谋大业。 对他和风姝妍来说，可谓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了让慕恬知道医圣的怪癖，好让他之后说给慕梨潇听，他还故意找了一个人假扮大夫，让他在慕恬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 可是如今看来，他恐怕是没有办法请到这个医圣前去为慕梨潇救治了。如果他请不到医圣的话，慕梨潇可能真的会死。虽然这样一来，皇甫晟也没有办法得到她了，可是他先前付出的努力不也统统白费了？ 正准备开口再次请求，却看到白紫陌难得地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想自己出去的话，那我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医圣，我千辛万苦来到此地，难道还不足以显示我的诚意？”风云轩还记得悬崖上那惊恐的一幕又一幕，不过他的确不是靠着自己的力气上来的。他用了那么一点点的帮助。让自己的暗卫先到了山崖顶上，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人之后，用绳子把他拉上去的。所以他才会消失得那么快。 在那个漆黑的山洞之中，他也是因为有暗卫的指引才最终找到了方向。走到木屋的时候，他还以为传言是错的。这医圣分明就住在木屋里，却有传言说她从来只住在山洞之中。 他推开门就差点走进去，但却被暗卫拦下，然后让他从旁边的窗户翻了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条通道，由这个通道，他最终走到了山洞里，发现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斜倚在一块巨石上，只看一眼，他便被惊艳到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女子开口问起他的目的，他才想起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此处。 他要救慕梨潇的性命，要用情打动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去救慕梨潇。可是他一个人说了许久的话，女子都没有理会。最后还起身离开了。风云轩在原地等了好几个时辰她才回来，然后就说了一句，你没有打动我。 究竟要怎样才能够算是打动？风云轩真的不明白，可这个医圣已经对他下了逐客令。 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自己的暗卫把这个医圣抓回去，怎么说她都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让她合作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医圣却看向了他的身后，并且，露出了笑容。 第四百三十四章 虚情假意 皇甫晟最终找到了进来的路。虽然门不是入口，但是进入那木屋又不是只有门那么一条路。他推开窗户，手上不仅没有沾染灰尘，还看到了一条密道。 沿着密道一路前行，就走到了一个昏暗的山洞里。虽然点了火把，但并不足以将整个山洞都照亮。 而就在他走过去，看到风云轩的同时，有一双眼睛落在了他身上。他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医圣了吧？气质果然与常人不同，但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皇甫晟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猜，你是为了同一个人来的。” 他心里一惊。这个医圣待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知道他和风云轩是为了同一个来的。看来她并非真的是形单影只，一定还有什么人在背后帮她的忙，要不然他在悬崖上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看来并不是。 “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同时牵动金月国的皇帝和梓锦国的太子，看来我不去看一看都不行了。” “你真的愿意出手？”皇甫晟没有想到白紫陌的态度会来个这么大的变化，不过，看一看，并不意味着她会出手相救吧？ 果然，白紫陌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我可没有说要出手，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同时牵动你们两个的心，仅此而已。” 风云轩其实知道皇甫晟也过来了，但他并不觉得皇甫晟有那个胆子到这崖顶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上来了，而且，他似乎还真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上来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脸上都有伤口。 看来他对慕梨潇才是真的真心。风云轩的心里不禁一酸，其实这些他自己也可以做到，只是不想那么麻烦而已，反正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上来的。 “所以，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诚意？”皇甫晟方才听到了风云轩和白紫陌的谈话，知道他就算跪地请求都不会有什么用，所以干脆直白地问了出来。他原本不想惹怒这个女人，毕竟她是唯一可以救慕梨潇的人。只是风云轩起码已经来了三四个时辰了，她的态度依然还是如此冷漠，那么他再开口恳求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白紫陌仔细打量着他，“如果没有你的暗卫护送，你现在已经葬身悬崖下了吧？” 皇甫晟就知道白紫陌会拿这一点来说他没有诚意，“可我并没有凭借暗卫的力量上来，他们不过只是救了我几次而已。我只有一条命。” 白紫陌眼中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你居然自称为我？”她还以为皇甫晟在她面前也会放不下身段呢，看来是他想错了。一整夜的时间，好几次摔落，都重新来过，其实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诚意了。 如果说风云轩来的时候，白紫陌还在为慕梨潇喜欢这样的一个男人觉得不值和可笑，皇甫晟出现的时候，她却是完完全全地羡慕了。虽然他的暗卫的确救了他的命，但他也还是自己一步步爬上来了，这一点，她虽没有看在眼中，但却有人能够为她看着。 她自然也知道这个风云轩是用了什么方法进来的。 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很是懂规矩，一路上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而这一国之君在她面前，竟然能够自称为我，已然是一种极大的尊重。那个风云轩虽是一副谦卑的样子，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她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怎么会值得他一个太子低下高贵的头颅。 高下立判。 她成为“医圣”这么多年，自然也见证过不少感人的故事，当然也不乏虚情假意的人。不过不管是哪种，她的心中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波动。可是今天却不同。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来，也让她同时见识到了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让她不由得想要继续试探下去。 “你说得没错，你只有一条命。”白紫陌走到他们两人面前。指尖一动，两个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嘴里。立刻张开嘴想要吐出来。但却是，什么都没有。 “你使了什么手段？”风云轩知道白紫陌是个用毒的高手，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心想她大抵是不满意他赖着不走，所以想要杀了他灭口。皇甫晟虽然也很紧张，但极力保持者自己的镇定，就连身后的无名想要动手都被他拦住了。 “不要乱动。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皇甫晟并不觉得这个医圣会给他下毒，虽然江湖上的人对于朝廷总有一种厌恶的情绪，但他今天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来的，他不过是想要求医圣救自己的心爱之人。所以，在这落月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白紫陌颇为欣赏皇甫晟的这种气度，她喂给两人的东西虽然是毒物中的配料，但单独吃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借用它入口即化的特点让毒物更好地消化而已。皇甫晟虽然看破了这一点，她也不恼，反而是虚张声势地冷笑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愧是皇上，在我面前，也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了。” “究竟是什么？”听白紫陌这么一说，一边的风云轩变得更加紧张了，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身体里的不对劲，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紫陌，开始后悔自己的行动。 恐怕他会死在这里，失去自己应该有的一切。早知道这个医圣如此难缠，还不如不救慕梨潇，只要她不在皇甫晟的身边就好了，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你怕了？”白紫陌嫣然一笑，脸上的冷意竟然渐渐消失了，“你怎么能害怕呢？你可是来救人的，如果自己害怕了，还怎么救人？” 其实皇甫晟心里也在打鼓，无名说过，这个医圣并不是因为医者仁心才会得到这个名号，而是因为她擅长用毒。只是，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风云轩的态度。他似乎更加关心自己的生死。而且，相比于自己衣衫破烂，满身伤痕，他好像上来得太过轻松了。虽然皇甫晟觉得他可能有些功夫，但总不至于能够达到这样的地步吧？ “我才不怕。”风云轩咬着牙，故作镇静。 “不怕就好。”白紫陌走回到大石头边，“你们方才吃下的，是情蛊。如果你们对那个人是真心的，就会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她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两个人脸上的神情。 风云轩的神色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面色痛苦。而一旁的皇甫晟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看似痛不欲生的风云轩，再看了看白紫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难道说，他已经不爱慕梨潇了么？可是，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地方？如果不爱，他为什么拼了命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如果不爱，他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会宁宫去就寝，只为了感受曾经的一点点温存？ 他发现白紫陌的眼中有一丝笑意。嘲笑。却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了那个正“痛不欲生”的人。皇甫晟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所谓的情蛊不过是假的，说来骗人的。而风云轩却信以为真了，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证明他对慕梨潇的心意。 如果慕梨潇知道自己遇上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又会作何感想？ “看来，你并不是真心。”白紫陌再次站了起来，先是走到风云轩面前，喂他吃下了一颗药丸，而后又走到皇甫晟面前，喂了一粒在他的嘴里。皇甫晟原本想要吐出来，但白紫陌看着他，他不得已还是吞了下去。如果说方才那个情蛊是假的，那么现在他吃下的这个，就有可能是真的毒药了。 “不要动，除非你也想来一颗。”白紫陌注意到了无名的动作，警告道。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竟然会有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实在有些不相配。白紫陌知道她是一个高手，但既然他的主人有求于自己，他自然也不敢造次。 药丸才吞下，皇甫晟就感到一阵剧痛。风云轩也是十分惊骇，他还以为自己吃下的，是情蛊的解药，可是现在看来，并非是如此。这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一颗毒药。 他还在奇怪，刚才白紫陌都那么说了，为什么皇甫晟会没有反应。看来方才根本就不是什么情蛊，不过是这个女人随口那么一说，想要看看他们的表现罢了。他太过于紧张，竟然没有多想就假装了。这下白紫陌心里难免会对他产生怀疑了。 可是，方才他捂着心口，是假装自己心如刀绞，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心如刀绞了。汗水从额头上滑下来，他蜷缩到地上，发现皇甫晟的反应和他一样，才放了心。看来白紫陌并没有针对他一个人。 还好。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两个人为了救同一个人前来。”白紫陌看着两张痛苦到扭曲的脸，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对皇甫晟来说并不是很公平，但只有这样，她才能测试出他们两个真正的心意。 就像以往的许多次那样。让他们在自己和自己要救的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就会毒发身亡。”她一面说着，一面继续用眼神警告无名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你我都知道，人向来都是自私的。我只是想看看，在你们心里，究竟是你们要救的那个人更加重要，还是你们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第四百三十五章 算你打动我了 “你们最好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给我答案，要不然的话，我可没有办法保证还能救下你们。”白紫陌轻笑着点燃了一支香，插在了一旁，屡屡青烟在烛火中飘散开来，“其实你们两个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牺牲，就可以救下你们想救的那个人了。” 风云轩抬眼看了皇甫晟一眼，不过他心里并不确定皇甫晟是否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毕竟他自己是断然不会用他的命去慕梨潇的命的，那样太不值得。他想要得到慕梨潇，除了喜欢她之外，还因为她能够帮助他。他现在的路途已经相当顺利，即便以后没有慕梨潇在身边帮助，他也仍然能够依靠夏雨薇和夏连岳的帮助，顺利地走下去。 而皇甫晟心中却很难做出这个抉择。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断然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慕梨潇的命。毕竟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他的错。可是，他却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金月国的皇帝。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金月国必将会大乱，他想，慕梨潇也绝对不会想要看到那样的局面。 “我看你好像已经有答案了。”白紫陌的阳光落在了风云轩身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金色的瓷瓶，“我觉得你想要说的，就是我想听的那个答案。对吧？” 皇甫晟错愕地抬起了头，然后看大风云轩艰难地向着白紫陌挪了过去，“我……我也不想阿离出事，但是……我都已经为她走到了这一步，我想她……绝对不会怪我的。” “是啊，肯为她来到这里的人，必然是挚爱她的人。”白紫陌眼光冰冷。这个风云轩，对那个慕梨潇果然没有太深的感情，却不知为何要从梓锦国一路追过来。 她再转头看了看皇甫晟。他仍旧闭着眼睛，一副很难做出抉择的样子。他是一国之君，除了对慕梨潇的考虑，还有为江山的考虑。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白紫陌知道，短时间之内他是没有办法做出选择的了，就先把解药拿给了风云轩。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可以离开了。”风云轩狐疑地看了一眼掌心的药丸，他对这个女人可是连半点的信任都没有，如果这还是毒药，他要怎么办？ “你在怀疑我？”白紫陌似乎是注意到了风云轩的眼神，笑道，“如果你有所怀疑的话，可以选择不吃，反正我已经给你解药了，你现在最好离开落月崖，不要再被我看见。也不要再来求我。” 风云轩把药丸吞下去，狼狈地站了起来，他离开之前再看了一眼皇甫晟，心里还在盘算着对方会不会让慕梨潇就这么死去。反正，不管是慕梨潇死，还是皇甫晟死，他风云轩都会是一个赢家。 而且，如果死的是皇甫晟，这金月国，也可以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香还没有燃到四分之一，风云轩就已经功成身退了。他沿着原来的路走出去，给自己的暗卫发娶信号，让他们前来迎接。 “他竟然带了帮手，这恐怕不合你的规矩吧？”无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还奇怪凭着风云轩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地到达这里。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皇甫晟的身上，才没有注意到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的确不合我的规矩。”白紫陌回答，“不过，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也已经放过他了。下次如果他还敢来找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他或者离开这里。你不是说，我原本就是一个恶人吗？” “的确是一个恶人。”无名回答，而且还是一个连自己的规矩都可以打破的恶人。她今天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传说中还没有人能够让医圣一笑呢。 “所以……有的时候江湖传言也不能尽信，听一半，把另外一半忘了就好。”白紫陌原本也没有打算对风云轩动手，怎么说他也是梓锦国的太子，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她倒是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同理，眼前这个还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其实她也没有打算要真的下手。 她不过只是想要看一看，他究竟有多爱那个女人罢了。那个女人在他心中，应该早就已经胜过他自己了，她还想知道的是，那个女人能不能敌过他的江山。 “从来都是如此。”无名冷声回答。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皇甫晟最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过，不管他选择什么，无名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保住他的性命，哪怕是得罪这个医圣都没有关系。 白紫陌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江湖上的杀手她见得多了，她自己都算是一个。而皇宫中的暗卫，她也打过一些交道。这个无名却是最让她感兴趣的一个。作为医圣，她都观察了很久，才发现那个人面上有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这张普通的脸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你有答案了吗？”白紫陌走到皇甫晟身边，他的脸上满是冷汗，一双瞳孔已经有些涣散，“我的香都要燃完了。风云轩这会儿可能都已经到崖底了。他那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为何你却如此艰难？” “我……不能只为了、为了潇儿考虑。”皇甫晟艰难地说着，“还有、还有金月国的……”他吞咽了一下，神情痛苦无比。已经再没有什么力气把方才的话说完。 “是吗？那何不在你的江山和慕梨潇之间，做一个选择呢？”白紫陌捏住了皇甫晟的下巴，那双冷傲的眸子看得皇甫晟心里一颤。 他没有办法做出选择。他不知道白紫陌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无名带他来的时候，只说用情打动医圣，她就能够出手了。可是现在看来，那些江湖传言果然只是传言而已。这落月崖的艰险他都自己一步步撑过来了，最后却还是要以命相抵才能够救慕梨潇。 “看样子你的确没有办法做出选择。”香已经快要燃尽了，皇甫晟的痛苦应该也快达到极致了，五脏六腑都碎裂的感觉，一般人可是没有办法承受的。白紫陌才松手，他就趴到了地上。 皇甫晟咬着牙不肯说一个字。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为了慕梨潇让天下的百姓受苦，可是如果失去慕梨潇，他也会一生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那样的他，也不会给金月国带来任何的好处。但不如…… “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香燃尽了，无名飘然上前，想要从她手上夺走那只金色的瓶子，冷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就凭你，也想对付我？”她轻盈地闪身躲过，就听到剑出鞘的声音。 无名并不知道这个医圣究竟有什么底细，但既然她擅长用毒，那么他的每一个招式都要小心谨慎才可以。可他都已经出剑了，对方却没有用任何的武器，反倒是让他的剑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果然很厉害。”而且，还称赞了他一句？无名都有一瞬的愣神，这个医圣果然是个奇怪的人，传言中这一点至少是没有错的。 他的剑只要再一动，医圣的传说就可以终结了。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要的不过是她手上的那个金色瓷瓶而已。“把解药给我。” “我手上可没有解药。”白紫陌淡然一笑，然后把手上的瓷瓶打开，倒着抖了抖，的确是空的。方才给风云轩的那颗，是最后一颗了。 “既然你手上都没有解药了，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做出选择？”无名的剑加深了力道，隐约能看到一道血痕。 白紫陌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因为我给风云轩的，并不是什么解药。” “无名！”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无名一惊，他回过头，发现皇甫晟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都已经恢复了。完全没有了刚才一个将死之人的模样。 他收回自己的剑，走到了皇甫晟的身边，“朕没事了。”皇甫晟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五脏六腑像是要破裂一般的绞痛，他以为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可就在无名找白紫陌拿解药的时候，那种痛苦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无名疑惑地看了一眼白紫陌，对方正在处理脖子上的那道小小伤口。“不是所有的毒药都会毒死人。不是所有的毒药都需要解药。我方才给他们吃的，不过是会让他们感觉到痛苦的毒药而已，那种症状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消失了。” “所以，你是在耍我们？”无名又想拔剑，却被皇甫晟挡了下来。 “那我算是……打动医圣了么？”皇甫晟心中还惦念着这一点。 “算是吧。”白紫陌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用情至深的人了，她是真的想要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慕梨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即刻就可以随你们下去，去救你想救的那个人。”白紫陌说着，走到一边去拿了一个箱子。 她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让无名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确定。方才她设了那么多局，为的就是测试皇甫晟的真心？ “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就要送客了。”白紫陌很讨厌无名那样的眼神，她虽说是一个恶人，但是恶人也有恶人的尊严，她还有个医圣的名头呢，怎么能随便就被人瞧不起？ “无名！不得放肆！”皇甫晟呵斥了一句。无名只好移开自己的目光。却听到身后白紫陌的一声轻笑。 如果她能救下慕梨潇，最好；如果她做不到的话，无名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绝对不会再让这个医圣祸害世人。 皇甫晟原本想要原路返回，白紫陌却叫住了他，“难道你还想要爬一次那个悬崖？不对，你倒是可以从悬崖跳下去，自然会有你的人接住你的。我原本以为你摔落了一次，就会知道教训了，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坚持着。” 白紫陌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所牵挂。 “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 第四百三十六章 解毒 “当然了。我一个弱女子，难道每一次下去都要从那个悬崖走，那未免也太危险了吧？”白紫陌感受到了无名的白眼。不过她没有太介意。而是往前面带路去了。 皇甫晟和无名都没有想到，白紫陌说的路，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吊篮。看来她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弄好这个东西。她真的只会在每个地方待上几个月的时间吗？如果每个地方都有如此精致的设计，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几个人乘着吊篮，很快就到达饿了山崖之下。皇甫晟赶紧问了等着的暗卫，有没有收到非言的消息。并没有。非言什么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无名只能让他们先回去，然后自己陪着皇甫晟和白紫陌前去帝都。 “我以为锦州会是我此行的终点，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踏进帝都一步。如果被认识的人发现了，恐怕会说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我对朝廷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白紫陌不肯和皇甫晟一起坐在车厢里，而是坐在无名身边，一路都在不停地说话。无名强忍着没有把她扔下去。 医圣不应该是个高冷的人？在离开落月崖的时候，这个女人都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落月崖还有什么诅咒，是不让她说话的吗？ 无名的那张人皮面具都已经绷紧了，如果不是他有极好的克制力，恐怕这张面具都要绷不住了。一旁的白紫陌却有笑了起来，“既然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又何必要隐藏起来？难道你是想要学兰陵王？怕自己的脸太好看了，会让对手注意不到你的实力？” 无名才懒得搭理他，反倒是坐在后面的皇甫晟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朕总算是知道了他戴面具的原因了。” 秋风萧瑟，皇甫晟虽然已经累到了极点，但却并没有什么心思睡觉。他还在担心着慕梨潇的状况。非言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不过慕梨潇原来就说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眼下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了帝都之后，白紫陌就钻回到了车厢里面，像是真的怕遇见什么熟人一样，无名倒是讨了个情景，然后把马车停在了慕梨潇新买的院落门口。非言一眼就看到了，赶紧出来迎接。看到皇甫晟一身破破烂烂的，手上和脸上都有伤，他惊愕不已。 不过关于医圣的传言他也听了不少，如果这个样子了还没有能够请到医圣的话，也太亏了。 “请到医圣了？”他还在问，白紫陌就从马车上下来了。而后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啧啧，看这个气质，应该是医圣无疑了，慕梨潇还撑着一口气呢，等的就是你们的消息。好在锦州不远，不然可真是没有办法。” 难怪他这么讨厌话唠，那是因为他身边原本就已经有一个了。 “医圣快进去看看吧！”非言走过去为白紫陌带路，里面的慕恬正在唉声叹气呢，突然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皇甫晟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风云轩，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回到这个地方来。 “草民见过皇上。”慕恬看到皇甫晟，心里一惊，再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更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没有忘了给皇甫晟行礼，皇甫晟亲自把他扶了起来，“不必多礼了，快让医圣给潇儿看看吧。” “医圣？”慕恬看了看皇甫晟身边的三个人，难道那个女子就是医圣？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怎么说这都是慕梨潇的最后一线生机了，他绝对不能放过，只能点头，让白紫陌过去。 床榻上的人的确可以说是一个美人。可这世间美人儿何其多？她一定还有比容貌更吸引人的地方。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白紫陌也会佩服这样的一个人，敢爱敢恨，有勇有谋，实在是难得。 她的手探上了慕梨潇的脉搏，然后眉头一皱，她知道自己这一皱眉头，周围好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的确是有些棘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用毒药的人。她现在还没有死，也算是福气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既然请到了我，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大家的神情都放松下来，白紫陌在心里偷笑。把这么多种毒药混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为了毒死慕梨潇吧？不然的话，其中的任何一种毒都足以致命，哪里用得着混合起来用，反倒让毒物之间相生相克，留着她这一条命呢？ 下毒的人不是想要她死，恰恰是想要有人能够救她吧？ 想到这里，白紫陌不由得看了皇甫晟一眼。她知道皇甫晟不会在背后玩这样的把戏，因为他差一点就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样一来，嫌疑就只能落在那个风云轩的身上了。 她究竟是放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白紫陌能够看出他对慕梨潇的喜欢，可是那喜欢背后，却是这么多的阴谋手段，实在是让人觉得作呕。 白紫陌这么想着，在自己的药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几样东西，小心地研磨之后，喂到了慕梨潇的嘴里。 “我方才已经喂了她解药。不过她中毒已深，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醒过来的，起码要两天的时间。”她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一边去写药方，“等她醒来之后，还要用这个方子煎药给她喝，才会痊愈。”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方子交给了慕恬。“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潇儿真的会没事？”皇甫晟却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要是她死了，你随时可以到落月崖来找我。”白紫陌走到门口，又会过头来，指着无名说，“你送我过来的，还应该送我回去才对。” 无名才不想揽这活儿，推了非言一把，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拜托你了。”他觉得两个话唠应该会相处得不错。 非言却没有给他面子，“人家可是指着你，你推我干什么？”非言已经许久没有合眼了，一直在为慕梨潇的事情担心，现在只想能够好好睡一觉。“而且，我连落月崖的路该怎么走都不知道。” “去吧，无名，朕身边有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皇甫晟还以为无名是在担心他的状况才不肯去，其实无名不过是在担心自己。 不过，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他没有办法违抗命令，只能跟着白紫陌到了外面。幸亏白紫陌担心自己被别人发现，根本不会在帝都逗留，要不然的话，他恐怕还会当一个陪游。 “这么不情愿？我可是救了你主子的挚爱之人。”白紫陌眯起眼睛，怎么看都带着危险的气息。 “那又如何？他打动了你，不是吗？”无名回答。 “的确。我还以为帝王家不会出什么痴心的人，看来是我想错了，即便身为一国之君，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么一个情字。”白紫陌叹道，“不过，你们应该多多注意那个叫风云轩的人。我怕他和这件事情有关。”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已经出了帝都，到了三峰岭，白紫陌没有再躲在里面，而是像来时一样坐到了无名的身边。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很蹊跷。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毒死慕梨潇的话，那几种毒药中的任何一种都能让她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毙命。可那个人却选择了将那几种毒药融合起来，反倒是为慕梨潇留了一口气。虽然这样的毒十分难解，也就是说，世上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能解，但也不算是没有办法……” 无名怔愣，拉着缰绳的手不由得一紧，“你的意思是说，风云轩是那个背后的黑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原因。我只知道，他就算真的喜欢慕梨潇，也不是他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的唯一原因。如果他真的那么痴心，慕梨潇又怎么会选择离开呢？” “她或许只是不想再入后宫，怕重蹈覆辙吧。”无名猜测道。慕梨潇或许是觉得，如果有朝一日风云轩成为皇帝，他们之间会有罅隙，就像是她和皇甫晟一般。但他却看到白紫陌摇头。 “如果真的爱，她就不会怕。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让她选择离开。我看你和她的关系不错，她或许会愿意告诉你。反正你也已经看到了那个风云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值得慕梨潇爱。反倒是皇甫晟，才是真正值得她爱的那个人。”白紫陌说得都有些艳羡。 “背后的凶手究竟是谁，暗卫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如果真的是风云轩的话，说不定还是她和皇上弥合的一个机会。只是之前的那些误会，恐怕没有这么轻易就忘记了。”皇甫晟还在各处搜寻慕烁的下落，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得知真相，算是给慕梨潇一个交代。 只是，暗卫费了这么多的力气，都没有能够发现慕烁的行踪。无名突然看了白紫陌一眼，她似乎对于外界的消息特别灵通。“你是怎么得到外面这些消息的？” “山崖上的生活那么闷，如果没有人给我讲故事怎么能行？”白紫陌回答，“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天下间，我要是要知道任何人的消息，只需要吩咐下去，自然会有很多江湖中人帮我打听。毕竟我是医圣，没有人想要得罪我，免得以后我不救他的小命。” “你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人的消息，只要你想打听，就都能够知道？”暗卫虽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是所能及的范围有限，并不能像白紫陌这样，能够得到这么多人帮助。 “看来，你有事求我。”白紫陌嫣然一笑，“不过，你也要能打动我才行，说个故事听听怎么样？” 无名只是一拉缰绳，停住了马车，而后拔出了手中的剑，然后看着白紫陌，道，“足够打动你了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密谋 “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白紫陌咬唇，愤恨地说道。 “彼此彼此。”无名冷哼一声，“反正暗卫也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任务。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你凭什么觉得威胁我就有用？”白紫陌无动于衷，虽然她打不过无名，也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威胁你没有用？”无名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如果威胁你没用的话，我还可以用你去威胁你说的那些人，如果谁能第一个告诉我慕烁的消息，我就把你送给他。” “你！”白紫陌正想要骂他，却又愣住，“慕烁？慕梨潇的哥哥？你找他做什么？” “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够解释清楚。”无名并不想透露更多，但白紫陌明显已经猜到了。 “看在并不是为了你自己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帮这个忙，先把你的剑放下。”白紫陌可不想再被锋利的剑刃划一道伤口了。 “你真的愿意帮忙？”无名深知白紫陌的狡猾，自然是不肯轻易放下他的剑。 不过白紫陌却是一脸诚恳地点头，“当然了，毕竟我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我也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闹成那个样子。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故事了。” “风云轩可曾回来过？”皇甫晟拉着非言走到了一边，问起了风云轩的情况。 非言摇头，“当初他说要去找医圣，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怎么，你们没有遇上他？” “遇上倒是遇上了，不过，他提早离开了而已。”皇甫晟说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些担心，但又说不上来。 “所以，他没有能够打动那个医圣，皇上你打动了？”非言猜出了这一点，“能够请到医圣，也算是向慕梨潇说明皇上的心意了吧？等她醒来，一定会感谢皇上的。” “是么？”皇甫晟却不敢肯定这一点，她不会知道他在落月崖究竟经历过什么，甚至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她没有事，这才是皇甫晟最欣慰的事情，至于她究竟会怎么想……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如果风云轩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离开了帝都，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脸面回来了。如此一来，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慕梨潇相处，等暗卫找到慕烁的下落，一切误会就能迎刃而解了。想到这些，他不禁又开怀起来，在落月崖受的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皇上此行应该受了不少苦，要不卑职送皇上回宫休息吧，这里还有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事。”非言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皇甫晟这么狼狈的样子，不过，要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打动那个医圣呢？ “不用了，朕要留在这里陪着潇儿。医圣说她两日内就会醒了。”皇甫晟知道他不能轻易把慕梨潇带回宫里去，但至少他可以留在这个地方陪着，等着慕梨潇醒来。 “是。”非言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默默退到了暗处。 皇甫晟在慕梨潇的床边坐下来，看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他没有想到，慕梨潇回到帝都不过几日，还是在他的保护之下，都能被人下毒。他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他只希望自己以后也不需要再为慕梨潇担心了。 那慕梨潇一定会说，放我走，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了。 他都知道慕梨潇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他闭上眼睛苦笑，床上的人却一动，然后含糊地喊了一声，“阿晟。” 皇甫晟立刻握住了那双手，柔声说道，“潇儿，我在这里。”他有多久没有听到慕梨潇这么叫他了？他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听到这一声阿晟了，虽然慕梨潇是在梦中，但他仍然觉得很高兴。 慕梨潇梦到的是满身是血的皇甫晟，趴在一个幽暗的山洞之中，她虽然并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却能断定他这样全都是因为她。她喊了一声阿晟，对方却并没有看过来，而是看着另外一个地方，不停地说着什么，像是在乞求。 不过她耳边倒是真的听到了皇甫晟的声音。 她大概是真的快死了，在这虚无的梦境之中困了这么久之后，她已经没有了撑下去的力气。 “潇儿，你不会有事的。你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她再次听到了皇甫晟的声音，眼前昏暗的画面也消失了。她回到了会宁宫里，不过那里也是灰暗的，没有阳光，她看到了桃薇和小影，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看到她过来，就对她招了招手。 “桃薇？”她喊了一声，桃薇笑起来，和以前一样天真可爱。 “娘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慕梨潇皱眉，好像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桃薇和小影相视一笑，“是啊，你没事。虽然你现在还能看到我们，不过你可还没有死。” 她的确还没有死，可是困在这梦中，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可不像之前她把自己困在催眠之中，还能被人叫醒一样。她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醒来了。 桃薇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一样，说道，“娘娘你不用担心，你会醒的，很快。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被桃薇这么一说，慕梨潇倒是真的困了一样，周围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重归于黑暗和寂静。 看到慕梨潇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皇甫晟也松了一口气，梦见桃薇，一定让慕梨潇觉得很痛苦吧？只是，为什么前一刻她还在叫自己的名字，之后就见到了桃薇？ 或许是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如此吧？ “你说什么？皇上竟然请到了医圣？”风姝妍觉得难以置信，当初她想出这个主意，为的就是想要皇兄在慕梨潇面前表现一番，好让慕梨潇能够对他死心塌地，愿意和他一起回到梓锦国去，没想到最终竟然弄巧成拙了。 风云轩一个人独自从落月崖回来的时候，风姝妍差点没有伤心得背过气去。她知道皇甫晟很有可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了慕梨潇放弃自己。她只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没有那个勇气。 而这会儿，竟然有人来报说，皇上和医圣一同回来了。风云轩和风姝妍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是说，医圣让他在自己和慕梨潇之间做出抉择吗？他怎么还会请到……”风姝妍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其实那不过是医圣想要看你是否是真心而已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风云轩还有些不太明白。 “那个白紫陌，根本就没有想过杀了你或是皇上，她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想要试探你和皇上的真心。可是皇兄你，竟然就这么却步了，反倒是让皇上证明了自己的心意。这下好了，等医圣解开了慕梨潇身上的毒，她必定会和皇上重修旧好。我们计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风姝妍都笑出了眼泪。 那个医圣的手段还真是高明，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心意。如果中毒的人是她，恐怕皇甫晟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吧？ 现在不仅是她的希望落空了，就连哥哥的希望也一同落空了。 “皇上留下了？”她问。 “是，皇上留在了那里。” “你先下去吧，”风姝妍扶着额头，把报信的人打发了下去。 “妍儿还有没有什么计划？”风云轩是真的想不到什么方法了。他以为自己能够请到医圣，能够向慕梨潇证明自己的心意。不料那个医圣如此狡猾，竟然会有这样的方法来试探他和皇甫晟。皇甫晟不仅没有毒发身亡，还请到了医圣为慕梨潇解毒。 “我能有什么计划？如今皇上守着那个慕梨潇，连皇宫都不愿意回，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摇头。只觉得心凉。 “如果……如果妍儿你有办法把那个皇甫晟从慕梨潇的身边引开的话，我倒还是有个主意可以用的。”风风云轩的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皇兄请说！”虽然他们两个已经犯了不少的错误，但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怕用更多的错误来弥补了。 “如果你能把皇上引回皇宫，再放出消息说找到了下毒的人，让暗卫都去追踪这个线索，慕梨潇身边，应该就没有什么人留守了。”风云轩说道，“如此一来，我可以把慕梨潇带走，和她一起离开帝都。等她醒来之后，我便告诉她，她身中剧毒，是我求着医圣为她解毒的。而她身上的毒一解，我就发现有人追杀她，所以才带着她离开了。” 风姝妍听得不住点头，“哥哥这个主意实在是妙计！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努力也不算是白费了。而且还可以让慕梨潇以为，下毒的人和追杀她的人，其实都是皇上，让她心中对皇上再多几分恨意，恐怕她就永远都不会再想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只是，妍儿你可有什么主意能够让皇上回到皇宫的？他如今留在慕梨潇的身边，恐怕轻易是不会回来的。”风云轩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风姝妍也不知道有什么主意能够让皇甫晟回来的，这后宫之中可没有皇甫晟重视的人能够威胁的。不过，要说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事情是皇甫晟会关心的，倒还真的有一件。 “我想，如果我说我有喜了，皇上应该会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回来一趟的吧？”风姝妍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主意，还有媚妃的前车之鉴在那里。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够让慕梨潇离开，就算之后会受罚她也无所谓。 反正先前她生辰的时候，的确是侍过寝的，这个时候有孕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八章 妍妃有喜 皇甫晟差点就趴在慕梨潇身边睡着了，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如果有什么事，非言应该会解决的。所以他也没有动，依旧看着床上沉睡着的人。 等她醒来，得知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就算还是没有办法弥补先前的罅隙，也会愿意和他一起等着慕烁归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了解一下吧？ “皇上！”还在这么想着，非言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不耐烦地抬起了头，现在没有任何事能够比眼前的这个人更重要。 “怎么了？”他问。 “外面的不速之客，是宋安。”非言说道。他见到宋安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如果不是宫里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宋安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皇甫晟心中也疑惑起来，他先前吩咐过宋安，除非有什么大事，不然不要打扰他。莫非还真的会有什么大事？ 非言并不好出面为他说话，皇甫晟只能自己走出去见他。“怎么了？” 他再一次问出同样的问题，宋安躬身说道，“皇上，妍妃娘娘有喜了。” 皇甫晟错愕，“妍妃有喜？”他倒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这的确算是一件大事，除去景媚假孕争宠的那次，这可是后宫之中第一次有妃嫔怀上子嗣。“已经查证过了？” “是……太医院的太医去了三四个呢。”宋安自然知道皇甫晟的疑心，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妍妃很有可能是借着这件事情让皇上不能陪在慕梨潇身边。 可是算起来，从她上次承宠到现在有两月有余，怀上子嗣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甫晟也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他不过是想要从妍妃口中套话，不曾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但是不管怎么说，后宫妃嫔有孕，如果他还执意待在这个地方，前朝一定会有诸多不满，而梓锦国也会拿此说事。他虽然已经稳固了自己的江山，但也不想树敌太多。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反正潇儿已经没事了，风云轩恐怕也已经因为羞愧而离开，他可以暂时回宫，等慕梨潇醒来，再为她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未尝不可。思量之下，他只能选择回宫，“朕等下就随你回宫。” 皇甫晟回到房内，原本想交代非言好好在这里看着。非言却不肯，“无名还没有回来，卑职的第一职责是保护皇上。这里还有其他暗卫看着，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皇甫晟只能点头，怎么说这宫墙之外针对他的人都会比针对慕梨潇的人多。无名不在身边，非言就是最可靠的一个人。既然这里还有暗卫，他就无需太过多心，反正潇儿也快醒来了。只要能安然度过这个晚上就好。 “走吧。”出去之前，他再看了慕梨潇一眼。这两天的时间，他的心情比当初太后逼宫的时候还要紧张难过。 他想自己已经明白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慕梨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入侵到他的心里，扎根在他的心上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乎的只有这江山，所以就算她离开，也不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可是自从她离开之后，他的人生就已经没有任何轨迹可言了。他宁肯睡在空荡的会宁宫，也不愿让任何人陪伴在身侧。 批阅奏折的时候，他常常会看着那对玉佩发呆。看着慕梨潇刻下的那个“不”字，觉得心中一阵绞痛。慕梨潇兑现了她当初的承诺，为他夺下这江山。他却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诺言，与她并肩。 皇甫晟坐上马车，长街寂静，只有灯笼的光晕。帝都的人家都开始入睡了，夜市也已经收尾。他的心却还是不能平静。 快到皇宫大门的时候，皇甫晟突然有种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可是最终抑制住了。他想自己是过于担心了，慕梨潇不会有什么事，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还是先去看看妍妃的情况再说。 他先去兴庆宫换了套衣服，让非言再次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就赶往了翠微宫。 风姝妍听到皇甫晟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还是在身旁宫女的小声提醒下，才慢慢静下心来，装出一副疲惫难受的样子。 看到皇甫晟走进来，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别过身去干呕了两声。 她的演技可比景媚要高明多了。景媚那个蠢货连孕妇应该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敢假孕，而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皇甫晟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看来妍妃果然是有喜了！”皇甫晟的高兴倒是出于真心的，要成为父皇的那种喜悦感暂时冲淡了他对慕梨潇的担忧，反倒是走到了风姝妍身边，，亲自扶着她坐下。 皇甫晟一进来，风姝妍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而在他过来扶她的时候，她更是看到了他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来为了救慕梨潇，他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难怪能够打动那个医圣。风姝妍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既然皇甫晟已经回到了她身边，很快一切就能够得到解决了。 “既然有了身孕，就不必再多礼了，不然会让人说朕不体恤自己的孩子。”皇甫晟的开心，妍妃也能听出来，不过那开心却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 如今皇甫晟已经回到了宫里，皇兄那边应该也已经有所行动了。她轻轻一笑，“臣妾谢过皇上了。” 不过妍妃的心里却有了更深一层的打算。这后宫之中没有了慕梨潇，论聪明才智，除了徐梓黛，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而徐梓黛也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得到皇甫晟的宠爱，而一旦她有了孩子，地位提升，徐梓黛肯定巴结她都来不及，就算看出了她并没有怀孕，也不会说出来的。 这样一来，她这个计划完全可以大胆地实施下去。她有身孕，就算皇甫晟发现了是她下毒害慕梨潇，也不敢给她太重的处罚。前朝那些迂腐的大臣甚至还会帮她说话。 毕竟慕家有罪，慕梨潇当初可是畏罪潜逃的。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她的错。 “皇上这次出去，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臣妾原本想第一时间和皇上分享这个消息，却得知皇上不在宫中，难免有些失望。”妍妃还故意问他去了哪里，为的就是不让皇甫晟怀疑到她。 “朕……不过是去见一个旧友罢了。这不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么？”皇甫晟说到旧友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他都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慕梨潇，尽管妍妃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去向。 “原来如此。”风姝妍没有再多问，而是拉着皇甫晟坐到了她身边，“臣妾方才一直在想，要为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皇上可有什么想法？” 现在讨论这些当然是为时尚早，不过风姝妍知道自己要把皇甫晟的注意力从慕梨潇身上移开，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皇甫晟果然笑了起来，说道，“妍妃这么早就已经在考虑这些事情了？” 两个人一直说了，直到入夜已深。妍妃请皇甫晟留下来，皇甫晟也是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他并没有忘记慕梨潇的事情，也让非言时刻注意着无名的动向，一旦无名回到宫中，非言就要立刻回到慕梨潇身边去。 其实无名早就应该回来了，却不知道那个医圣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他留在了落月崖。非言心中虽然好奇，但也只能等到无名回来了再旁敲侧击地打听了。 皇甫晟才睡下，风姝妍就握住了他的手。他原本想要挣开，但又觉得那似乎不太近人情，就只能任由她握住。 风姝妍当初之所以会远嫁金月国，还宁可只当妃子，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身边的这个人。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隐忍坚持，就是因为她还在等着那样的一天。可是这一切都被慕梨潇破坏了，因为哥哥的喜欢，她不能杀了那个慕梨潇，但只要她能够离开，再也不回来。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可以慢慢填补皇甫晟心中的空白，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她在这样的心满意足之中睡了过去，她身边的人却一直都没有能够睡着。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妍妃即便已经睡着了，仍旧死死握着他的手。他只能皱着眉头躺在那里。只希望慕梨潇那里不要出什么事情。 风云轩带着他身边的暗卫回到了离那个院落不远的地方。他已经让人放出消息，说打探到了那个下毒乞丐的位置，但慕梨潇这里的暗卫却并没有寻声而去，而是继续留守了下来。皇甫晟定然是和他们交代了又交代，让他们不要轻易离开的，不然不会有这个情况。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了。反正慕梨潇身边只有两个暗卫，想要把他们引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另外一间房的慕恬根本就不需要他担心。他对着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一个人率先过去，把其中一个暗卫引开。之后，另一个人也过去，把剩下的暗卫也引开了。 皇甫晟或许应该留下两个更加聪明的人。 风云轩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慕梨潇，从落月崖离开之后，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见到慕梨潇。其实听到皇甫晟请回医圣的消息，他都已经打算放弃回去了，但是心中实在是觉得不甘，才会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他还以为会有什么一波三折，却不料就这么顺利地实施了。 他将慕梨潇抱在怀里，关上门，悄然离开了院落。和自己的手下连夜离开了帝都，到达了锦州。他原本还想走得更远，但无奈慕梨潇身体虚弱，不能经历那么多的奔波。只得在一个农家小院先住下来。那个地方很是隐蔽，皇甫晟的人应该很难找到。 第四百三十九章 慕梨潇失踪 而另一方面，暗卫已经发现慕梨潇失踪的事情，慌乱之下只能回宫，将消息说给非言听。非言大骇之下，只能叫醒了皇甫晟。 皇甫晟听到非言焦急的声音，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他的预感是真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潇儿消失了？”皇甫晟不明白这个说法。又听非言说，有两个人将暗卫引开，暗卫寻找了一番无果，再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就没有人了。应该是有人把慕梨潇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皇甫晟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两人说话间，风姝妍也被吵醒了，看到外面浓黑的夜色，只能在心中感叹，皇兄也太过着急了。她还以为自己能睡一晚的好觉呢，居然落空了。 “皇上，出了什么事？”风姝妍见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如果预料得没有错，那应该就是保护着皇甫晟的暗卫了。她入宫这么久的时间，都不曾见到过其中的一个。却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了。 皇甫晟自然不肯说是慕梨潇的事情，“妍妃继续睡吧，朕有事情要去处理。”他心中着急，挣开了妍妃还紧握着的手，随非言走了出去。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皇甫晟皱眉，完全没有头绪。他以为有人会对慕梨潇下手，但是没想过那个人会把慕梨潇带走。如果只是想要杀了她的话，完全有下手的机会，又为什么要费心带走？ “卑职不知道。会不会是太后的人？麟青卫最近似乎又活跃了一些，有暗卫在帝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非言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可太后要她的人做什么呢？难道是想要折磨潇儿，好报复她？”想到这点，皇甫晟难免心中一紧，“通知所有暗卫搜寻潇儿的下落，再让人到徐州的离宫之外看着，看太后那里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是。”非言正要转身，却听到皇甫晟问，“无名还没有回来？” 无名可从来没有离开他身边这么久的时间，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紧急事情的情况下。不过是把那个白紫陌送回落月崖，怎么就一去不回了？ “卑职觉得，无名一定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缠身，才会回不来的。还望皇上不要怪罪。”非言就怕皇上把这件事情怪在无名头上。毕竟他回来了，自己就会在慕梨潇身边保护着，怎么都不会出眼下这样的事情。 “朕明白。”无名可是他最信任的一个人，自然不会怀疑他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久久不归，等他回来，一定要仔细问问才行。他原本就因为担心慕梨潇没有睡着，这下更是没了任何睡意，转身就回到了兴庆宫。 “皇上，听闻这里出事，卑职立刻就赶回来了。”无名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如果不是那个白紫陌一直缠着他，他早就已经回来了。不过拜托白紫陌办事的人是他，当然要低声下气一些才行。可是才处理好那件事情，就听到这边出了事。 “你究竟在做什么？”皇甫晟还是没有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怒意。 “在路上的时候，白紫陌和卑职说，她能够轻易找到任何一个人。所以卑职才想让她帮忙找慕烁的下落。只是皇上也见识过了，那白紫陌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卑职花了许多力气，才得到她的帮忙。”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皇甫晟自然也不能怪罪了，只能叹气，“罢了。谁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数。究竟是谁会想要把潇儿带走呢？要是潇儿再遇什么不测，朕该怎么办？” “皇上先不用担心，既然那些人带走了慕梨潇，就说明在短时间之内，她不会出任何事。只要能够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她就行了。”无名先安慰道，“而且，医圣不是说她很快就会醒来了。慕梨潇那么聪明，一旦醒来，知道了自己的境况，她绝对会知道应该如何保护自己的。” “皇……无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非言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无名，再看到皇甫晟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想到事情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松了一口气。 “先说正经事，你查了什么消息吗？”无名知道非言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回来的。 “说来奇怪，那个带走慕梨潇的人，同时也带走了医圣开的那个药方。”非言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 “拿走了药方？”皇甫晟一惊，“那这么说来，那个人并不是想要杀了潇儿，反而是想要救她？”虽然知道了这一点，心里稍微放下了一些，但是皇甫晟还是难免会觉得疑惑。太后是绝对不会连同药方一起拿走的。太后才没有那个心思救活慕梨潇再杀了她。 “看来应该是如此。所以卑职觉得，应该不是太后的人，可能是……那个梓锦国的太子。”非言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次的猜想怎么都比上一次的那个靠谱了。那个风云轩没有能够请到医圣，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慕梨潇，所以把她带走，顺便还拿走了药方，或许等慕梨潇醒来，还会编一个故事说，是他救了她。 皇甫晟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勃然大怒。“朕在落月崖的时候，就知道那个风云轩是一个小人了，却不料他竟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那些去徐州的暗卫都回来，沿途寻找风云轩的下落！” “无名，你说白紫陌能够打听到任何人的下落，对吧？”吩咐完了非言，皇甫晟又转而看向无名。 “据她自己说是如此，毕竟她是江湖上的人，自然拥有一些我们没有没有的手段和渠道。皇上难道是想要让她帮忙？”无名可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去求那个白紫陌一次。慕烁的事情就已经弄得他头大了。可怎么说都是他失职，才会让慕梨潇被带走，他必须做好补救才好。 “风云轩应该不会伤害潇儿。不必太过操之过急了。”皇甫晟看出了无名的为难，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那个医圣，恐怕的确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卑职明白。卑职会让白紫陌再帮忙的。皇上在宫中务必要小心，最近太后的人又回到了帝都，不知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无名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太后的动向，这次的事情也有可能和太后有关，他不能掉以轻心。 皇甫晟也知道太后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你只用去给医圣传递消息就好，如果她不愿意帮忙，你就回来。反正风云轩怎么都不会走远的。”反正风云轩也不会伤害慕梨潇，皇甫晟的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担心了。 只是，风云轩究竟会怎么给慕梨潇说这件事情的经过呢？他们两个之间原本就已经误会重重了。 “卑职会快去快回的。”慕烁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就又要去麻烦，那个白紫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方法为难他。 慕梨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缓缓睁开了眼睛，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她只记得自己走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乞丐，然后就晕过去了。而眼前的房间看起来并不熟悉，还有几分破旧。 她动了动，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风云轩被慕梨潇的动作惊醒了，抬起头，“阿离，你总算是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慕梨潇坐起来，接过了风云轩给她的茶杯。 “你都忘记了？你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好几天，我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到落月崖请了医圣，才为你解开了身上的毒。我们现在在锦州。我怕还有人要害你，所以暂时不能让你回到帝都去。”风云轩一口气说完，生怕被慕梨潇打断了。 慕梨潇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而且是剧毒，大夫束手无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风云轩口中的那个医圣，之前她在皇宫的看那些杂书的时候，倒事看到过一两句，说是一个很怪的人。擅长制毒，更擅长解毒。但救人的条件却十分苛刻，不但要让求助者经历千辛万苦才能找到她，还要能以情打动，才会愿意帮人解毒。 而风云轩竟然请到了她，那是不是说明，风云轩打动了那个脾气很怪的医圣。这么说来……她以前的怀疑都是错的？风云轩对她的确是真心的？慕梨潇心中一片杂乱。 “我昏睡了几天的时间？”她只好再问另外的问题，好了解这几天的情况。 “四天。”风云轩说道。他原本以为慕梨潇昨天就能醒来了，却一直等到现在。他都担心那个医圣的药并不管用了。 “这么久？”慕梨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怪这么饿。”饿得她胃酸都快要吐出来了。 “你饿了？我让人给你端一碗粥过来。”风云轩连忙站起来，“医圣还给了药方，说你醒来之后要熬药给你喝。我去吩咐他们把药熬上。” 慕梨潇看到风云轩这个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片愧疚。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的好。虽然他先前的确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是既然他能够请到医圣，就足以说明他对慕梨潇的真心了。她应不应该……再给风云轩一次机会呢？ 慕梨潇还在想着，风云轩已经端着粥回来了。“你不要动，我喂给你吃就好。” “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伸出去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抬起来，慕梨潇只能无奈一笑，微微张开了嘴。 风云轩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像是怕把她碰碎了一般。有人说，总是要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慕梨潇看着眼前的人，想着，他或许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中毒的人是风云轩，她会不会愿意为他去求医圣。或许还是愿意的吧？毕竟就算只是为了救朋友，慕梨潇也会愿意两肋插刀的。但是，能不能打动医圣，却很难说了。 但风云轩做到了，这就是她欠他的。 第四百四十章 虚情假意 喝完了粥，风云轩又喂慕梨潇喝下了药，让她好好休息。 “我听说，那个医圣很难请到。”慕梨潇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她想知道，风云轩究竟是怎么请到那个医圣的，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欠了他多少，要怎么还才好。 “是啊。她住在悬崖顶上，而找她的人，需要以自己的力量攀爬上去，才能见到她。”风云轩说道，“见到她之后，她会问你各种刁钻的问题，以证明你对所救之人的心意。我原本以为爬上了悬崖，回答了问题，就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了。她却先是给了一个情蛊，试探我对你的真心，然后又喂了我毒药，让我在自己和你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来。” 风云轩的答案是什么，她现在还活着坐在这里，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了。慕梨潇心中惊讶，风云轩竟然能够为了她付出这么多，恐怕她为他做再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回报吧？ “其实，我们也算是两清了对不对？”风云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先前你救过我一次，如今我再救你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不能这么说！”慕梨潇却激动起来，“先前我救你，你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这次你救我，却是……” 风云轩就知道慕梨潇会这么说，心中高兴，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太清楚慕梨潇的能力了，所以要把自己所有的真实情绪都隐藏好才能瞒过她。 “听你这个意思，是想要感谢我？” “我……”慕梨潇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确是应该感谢，应该回报。可是她心中还是有许多的芥蒂，如果让她重新做回太子妃，恐怕她并不会愿意，如今风云轩身边已经有了两个侧妃，她没有那么多心情和那两个侧妃斗。 但是她知道风云轩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只要慕梨潇能够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功成身退吧？ “我向来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殿下这次救我，我会记在心里。而且，必将竭尽全力报答。”她不把话说满，不说自己报答的方式，就是想要给自己留一个余地。她也不清楚自己心中那种隐约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她记得自己沉睡的时候，分明听到了皇甫晟的声音，听到他说她已经没事了。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风云轩。她并不能说自己很失望，只是觉得疑惑。分明是那么真实的声音，难道也只她在弥留之际的幻想？ 而她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的人还是皇甫晟。她已经不想说自己是个没出息的人了。或许她倾尽一生都没有办法忘记皇甫晟了，她只能逃离，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不再相见，就算是再爱再恨，都没有什么关系。 风云轩能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就已经知足了。毕竟他可没有指望自己能够就这么轻易打动了慕梨潇。再见时慕梨潇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当初她之所以会走得那么决然，绝对不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会碍事。她一定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秘密。 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我并不需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需要扮演一个痴情的人就好，慕梨潇一定会相信他的。他一定能够赢得她的心。 他的话只会让慕梨潇的心里更加愧疚，而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但是眼下她还不能答应他重新成为他的太子妃，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了。 “你先好好休息着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再说。”风云轩扶着她躺下来，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就走了出去。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离开这个农家小院了，就是怕皇甫晟的人出现，看到了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暗卫在操办，只等慕梨潇好起来，他们再回到梓锦国去。但是，慕梨潇的爹慕恬现在还在帝都，如果皇甫晟不肯放人的话，慕梨潇必然不肯离开。 他还需要让慕梨潇坚信她就是风云轩救下的，才能让她觉得皇甫晟的话是谎言，让她因为皇甫晟扣押她爹还对她说谎，更加憎恨皇甫晟。他最怕的就是皇甫晟真的找到了下毒的那个人，然后顺藤摸瓜查到了妍儿身上。 一旦和风姝妍有了牵扯，他也没有办法洗清嫌疑。要慕梨潇相信那也是皇甫晟一手策划的，就太难了。 “太子爷，公主那里传来消息说，她暂时没有什么事，这几日皇甫晟都在寻找慕梨潇的下落，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下毒的事情。”暗卫回报的消息让他的心里平静了不少。等慕梨潇好起来，他们就可以动身了。 慕梨潇那么聪明，只要她不想要皇甫晟找到她，皇甫晟的人就绝对没有办法找到她。但是，能不能让她放下那个慕恬，他就不清楚了。 如果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办法放下的话，他可以干脆找人把那个慕恬杀了，再嫁祸到皇甫晟身上，来个一了百了。或许等慕梨潇成为了她的太子妃，心中的这份恨意会帮着他把金月国收入囊中，扩张梓锦国的版图呢。 风云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实在是太聪明了。来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趟会如此跌宕起伏，还会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接下来就要看妍儿的了。 已经两天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慕梨潇的一点消息。无名也已经从落月崖返回，说白紫陌答应了要帮忙。但毕竟对方是梓锦国的太子，并不为人所熟知，如果他隐姓埋名的话，恐怕就会有诸多困难了。 而慕梨潇又那么聪明，她要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他们还没有回到梓锦国，就好有机会。”他甚至已经连夜让人飞鸽传书到边疆，加强看守，防止任何可疑的人离开。 “不过，慕烁已经有下落了。”无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白紫陌让人给他传消息说，在沧州发现了慕烁的踪迹。他竟然一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真是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是么？”皇甫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要是五天前他能够得到这个消息，或许慕梨潇就会再在宫里留上几天，可是，她或许还是会走，那个想要害她的人，仍然能够用同样的方法害她。 是祸躲不过。 但至少，他和慕梨潇已经解开了误会，他也完全可以把她带回宫里，不用把她留在那个小小宅院了。 等一下！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他之所以会让慕梨潇留在那里，自己回来，是因为妍妃有孕的消息。妍妃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人告诉他这个消息，难不成是故意的？ 如果真的是风云轩带走了慕梨潇的话，他很难不去怀疑是这兄妹两个联手做的。 “怎么了？”无名发现皇甫晟的脸色突然不对，问道。 “如果带走潇儿的人真的是风云轩的话，恐怕妍妃那里也有问题！”他这两天只顾着为了慕梨潇的事情担心焦急，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这么说的话，的确是有问题。”无名点头表示同意，“卑职当初送白紫陌回去的时候，她还和我要注意一下那个风云轩，觉得他和下毒的事情有关。” “她真的这么说过？”皇甫晟都惊得站了起来，他先前一直怀疑是太后下的毒手，完全没有想过还有谁会是幕后黑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他对潇儿的感情不深，但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方式害她吧？” “卑职也不清楚。但是白紫陌说，慕梨潇中的毒，任何一种都足以致命，下毒的人却费心地将那几种毒药融合起来，反而还为慕梨潇留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想要救她的人，只有去找医圣才行。而医圣那里有一条规矩……” “他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向潇儿证明他的真心！”皇甫晟恍然大悟，然后又颓然一笑，“他现在应该已经做到了。潇儿醒来之后，他一定会绘声绘色地讲在落月崖上的经历，让潇儿相信他才是那个救她的人……” 他的心里蓦然一痛，为了救慕梨潇，他几乎是经历了死亡，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上你先不要着急，虽然慕梨潇离开了帝都，但是慕恬还留在这里，她当初回来不就是想要把慕恬接走？她一定还会回来的。”无名知道慕梨潇不会轻易抛下自己的父亲不管。 “派人去暗中保护慕相。朕怕那个风云轩会对慕相不利。”皇甫晟知道那个风云轩为了得到慕梨潇恐怕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卑职已经让非言过去了。”无名回答，“至于慕烁，卑职也已经让展映去沧州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他和慕梨潇的那个宫女熹春了。” “太好了，一旦有了慕烁和熹春的消息，潇儿就算是想走都会走不了了。她一定会想要知道慕烁和熹春的境况。”皇甫晟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虽然潇儿很可能会因为风云轩的挑拨而记恨他，但是只要能够抓住机会，他就一定能够向慕梨潇解释清楚一切。等到事情水落石出，那个风云轩就算还想留下来，慕梨潇都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至于那个风姝妍，他已经让太医差过，说是的确有身孕，她选择在那个时候传出消息，或许是巧合，或许不是，只是如今他并不能动那个风姝妍。要不然一定会面临前朝的诸多压力。已经有人为了慕梨潇的事情上书了，还质问他为什么不处置她。恐怕这件事演变到最后，那个下毒的人倒是会被群臣称赞。 谁让他当初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呢？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下黑手 在锦州的农家待了六天的时间，慕梨潇身上的毒才全解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许的疑惑，如果真的是有人要杀她的话，为何不干脆只用一种毒，她肯定没有办法活到现在了。 只是她心里惦念的，只有还在帝都的慕恬。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慕恬接走的，没想到还没有能够做到，就差点把自己的命丢了。帝都的确是一个是非之地，但是她还是想要回去。 “你还要回去？你疯了吗？”风云轩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知道慕梨潇会想要回去接那个慕恬，而且，出于安全考虑，还一定会自己亲自前去。 风云轩的态度让慕梨潇难过。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都是温柔相待，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可是现在竟然说她疯了？“我……原本就是回来接我父亲的。我知道他不能长久留在帝都，只有把他安置好了，我才能安心。” 风云轩也注意到了慕梨潇语气的变化，知道自己方才表现得太过分了，“阿离，你知道我是担心你才会这么说话的。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帝都出来，如果你回去岂不是羊入虎穴？自己去送死？” 慕梨潇也知道风云轩的话没有错。如果帝都之内真的有人想要害她的话，她再回去，无意是一只脚迈进了地狱。可她实在没有办法放下慕恬。虽然慕恬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多少还是会觉得愧疚。她不再是那个对任何事都不动心不动情的慕梨潇了。 “我知道。我会计划周详一些，不会让人发现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慕梨潇看着风云轩焦急的神情，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他救了她一次，未必就能救她第二次。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阿离，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风云轩表面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已经想到了之前的那个计划。既然慕梨潇如此执意地想要回去救慕恬。如果那个慕恬死了，她不就不用再回去了吗？他还能把这笔账推到皇甫晟的身上。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动身的时机。殿下放心，我会用两天时间来好好计划一番，再动身的。”虽然毒已经解开了，但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就这么贸然回去的话，不但不能带走慕恬，可能连自己都要被困住。她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体力。 两天时间，足够自己的人杀了慕恬了。风云轩一面在心中窃喜，一面对着慕梨潇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再也不要出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吗？”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点点头，“到这里这些天，我还没能出去看看呢。不知道锦州的风景究竟如何。”向来都是路过，还没有真的在锦州停下来仔细看过。慕梨潇也明白自己就这么出门太危险了。她身上也没有带着那些能够化妆的工具，所以也只能是嘴上说说了。 “你想要出去？”风云轩知道她这几天一定闷坏了。“这里是一个农家小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要是想出去的话也可以，只要不走得太远。” 慕梨潇换上了一身农家女的装束，还对着风云轩说道，“其实萧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即便是朴素的衣着，也仍旧无法掩盖住她的容貌。 风云轩点头，“如果你真的只是萧离，该有多好。” 慕梨潇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她只是萧离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了吧？“如果我只是萧离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遇上你了。” 风云轩一愣，好像真的是这样。如果她只是萧离，或许一辈子都会在那个石簸村待着了。 慕梨潇走出了院子，外面的一切竟然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偏远的农村，直到现代都还没有什么改变吧？她曾经追踪过一个人到那样的地方，都感慨于那种古老。 她好像又开始怀念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了。秋收已过，田野里面荒芜一片，什么都没有。慕梨潇站在田坎上，感受着带着凉意的秋风，只觉得心里也是冰凉的。 下毒的人究竟会是谁？会是太后吗？她可不觉得太后还会给她留一口气。难道是皇甫晟？她也找不到皇甫晟这么做的理由。她已经想了好几天，都没有丝毫的头绪。其实这次回去，除了接走慕恬，她还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帝都到处都是暗卫，而每一个暗卫都认识她，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她还需要风云轩帮忙买些东西好给自己易容。虽然这样也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如果那个人是无名的话。 慕梨潇回过头，却发现风云轩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炊烟，其实就算她只是萧离，没有那么多钱在手里，这样平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她早就已经累了。 另一边，风云轩已经给自己的暗卫交代好了刺杀慕恬的事情。 他原本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谁让慕梨潇坚持要回去呢？如果她被皇甫晟捉住，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就永远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相反，还会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皇甫晟吧？那个时候就连妍儿都会恨他的。 所以他只能动手，杀了慕恬，让慕梨潇失去回到帝都的理由，并且让她明白，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刚刚吩咐完，风云轩回头就看到了慕梨潇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的眼中划过了一瞬的惊慌，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问道，“我说了风景不好看吧？” 慕梨潇自然注意到了那一瞬的惊慌。但还是笑道，“是啊，秋收过了，到处都是荒芜一片，没有什么可看的。” 她让风云轩找来笔墨纸砚，然后凭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帝都部分的地图。她自然不能画出全部。她身边的可是梓锦国的太子。怎么说她都是金月国的人，哪怕是真的成为太子妃，也决然不会叛国的。 风云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对慕梨潇了解得越深，就越加佩服她的能力，虽然看到的只是部分的地图，但慕恬死后，如果她对皇甫晟有所憎恨的话，能够帮着他攻打金月国也说不定。还有一点便是……慕梨潇对于皇宫的地形甚至密道应该都十分熟悉，有了她的帮助，想要逼宫简直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他不能让自己那种得意的情绪暴露出来。只能面无表情地在一边看着，“你有什么计划？” “目前并没有什么可行的计划。”慕梨潇叹气，如果慕恬还是生活在之前的那个宅院里就好了。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到他。反而是慕梨潇回来之后，把他转移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位置上。“我应该在回到帝都的时候，就把父亲接走，再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她的失策，如果慕恬因此出了什么事，也都是她的错。所以她要尽快行动才可以。 慕梨潇仔细研究着路线和方法，风云轩则默默无言地坐到了一边。希望自己的手下行事顺利。 “还是没有潇儿的下落？”皇甫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明明不应该走远的，可是锦州和徐州都几乎被暗卫们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卑职认为，他们或许并没有住在客栈或是驿站那样的地方。”无名想了许久，风云轩不是一个蠢人，他自己到帝都的时候，就低调地住在了小客栈之中，并没有选择更加舒适的地方，为的就是不想被人发现他的身份。她偷偷带走慕梨潇，当然不会住在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但是慕梨潇身体虚弱，又不能待在太过破旧的地方。 “你有什么想法？”皇甫晟听到无名这么说，知道他心中一定是有了想法。 “卑职认为，他们应该会选择住到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去。那些地方一般可没有客栈。”无名回答，白紫陌那里并没有打听到风云轩和慕梨潇的消息，他应该是用了别的名字，“所以，应该就是住在农家小院那种地方吧。” 无名的话不无道理。风云轩带走慕梨潇，就应该知道皇甫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找出来，自然就不敢住在太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可是就算是农家院落都有许多，等他们找到的时候，那两个人或许都已经离开了。 “卑职认为，不必将范围扩得太大，风云轩其实也还是担心这慕梨潇的情况的，所以并不会带着她颠簸太远的路途，所以在小范围之中再搜寻一番就行了。” “那好，你去通知暗卫照做。”皇甫晟说道。 非言正在屋顶上打盹，就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什么人？”他厉声呵斥，其中一个人影立刻向外面跑去。非言犹豫了一下，这调虎离山的计策未免有些太刻意太明显了。风云轩的手下竟然会蠢成这个样子。他摇头，却还是执剑追了出去。 留下的黑衣人还在心里偷笑，说是金月国暗卫中的高手，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对付嘛。先前风云轩住在这个院落中的时候，他的手下就已经把这个地方熟悉得差不多了。想要找到慕恬的房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黑衣人摸索过去，发现夜深了，房间里竟然还亮着一盏灯。他探身看去，慕恬竟然还悠闲地在里面看出，他都不敢详细你自己的眼睛，女儿失踪了，他不应该是伤心难过，郁郁寡欢的吗？ 不过黑衣人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拔剑就刺了过去。慕恬看到有刺客，眼中满是骇然，将手上的书扔了过去，问道，“你是谁？” 他的声音竟然十分沙哑，想必还是十分伤心的吧？黑衣人在心里想着，冷冷一笑，“当然是杀你的人！” “杀我的人？”慕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黑衣人反倒还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第四百四十二章 惊闻死讯 慕恬的死讯一大早就传遍了帝都。因为儿子造反，宰相成为庶民，遭人嘲讽耻笑，如今竟然连命都丢了。帝都上下纷纷讨论起这件事情来，不知道究竟谁会毒这么一个已经成为庶民的宰相心怀恨意。 早朝的时候，甚至还有大臣故意问皇甫晟这个问题，皇甫晟立刻就冷下了脸，“怎么，你们怀疑是朕做的？如果朕想要杀他的话，还用等到现在？” 却立刻就有人说慕梨潇回到帝都的消息。皇甫晟皱眉，究竟会是谁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的？他冷然的神情让群臣都不敢再过问。 早朝就这么散了，皇甫晟回到后宫之中，就看到妍妃在兴庆宫等着她。 “妍妃如今有了身孕，怎么还出来乱走？”皇甫晟假意温柔，实则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虽然他手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妍妃和下毒的事情有关，但她绝对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臣妾谢皇上关心。”风姝妍也是一大早就听到了慕恬的死讯。她倒是一下子就猜出了是谁做的。为了能够让慕梨潇留在他身边，皇兄未免也做得太狠太绝了。不过这样一来，她不用担心慕梨潇回来了，心里难免会觉得开心，她之所以会出来看皇甫晟，就是猜到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想趁机安慰一下他。 “臣妾知道皇甫晟心中烦闷，所以特意过来和皇上说说话。”风姝妍微微一笑，握住了皇甫晟的手。 皇甫晟也懒得挣开了，“你也听说了慕相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都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自慕梨潇失踪之后，风姝妍从来都没来找过他，像是怕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了一样。可慕恬一死她就跑了过来，怎么都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臣妾听闻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下此毒手。慕相叱咤朝堂这么多年，难免会有树敌，或许就是那些人做的吧。”风姝妍说道。 “是啊，他最大的敌人不就是朕？”皇甫晟就知道，只要慕恬死了，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在下黑手。尤其是在慕梨潇回来了的情况下。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倒是个不错的理由。都不知道民间会流传出些什么样的版本。 “皇上怎么能这么说？”风姝妍柔声安慰，“臣妾知道皇上是绝对不会对慕相下手的，这背后一定是另有其人。” 皇甫晟在心中冷笑，叹道，“妍妃知道又有什么用？这天下人可都觉得那是朕干的呢。不管怎么样，朕都会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好给慕相一个交代。” 就算大理寺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风姝妍默默说道。毕竟也是梓锦国的暗卫下的手，而且，等皇甫晟追查到皇兄身上的时候，恐怕他和慕梨潇都已经回到梓锦国去了。 而且，那慕恬已经是一个庶民，皇甫晟也没有理由借此进行讨伐。 “妍妃还是回宫安心养胎吧。朕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等忙完了这一阵，朕就能够好好陪陪你和朕的孩子了。”皇甫晟现在无比想要把风姝妍打发走。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可就是风姝妍了，看到她就会让他想到风云轩，想到他把慕梨潇带走了，就觉得心中郁闷。 “那……臣妾告退了。” 风姝妍才离开，无名就落到大殿之中，皇甫晟看着他，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皇上不必担心。” 得到慕恬已死的消息，风云轩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这偏远山村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风云轩也不能自己告诉慕梨潇这个消息，她难免会有所怀疑，只能冒险带她出去一趟，让她亲自听到这个消息了。 “阿离，你想不想出去逛一逛？”风云轩过去的时候，慕梨潇还在研究昨日的那张帝都，上面已经有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标记，看来慕梨潇真的很下功夫，可惜她的这些功夫都已经是白费了。 她要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出去？”慕梨潇有些错愕，难道不是风云轩自己说的，待在这个地方会相对安全一些，不要出去的吗？怎么突然要带着她出去了。或许是真的觉得她在这里快要憋坏了吧。 慕梨潇也没有多想，因为她也很想出去，就点头同意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农家女的衣服，就连风云轩都已经纡尊降贵地换上了粗布麻衣，但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日夜劳作的人，白净的脸，白净的手，怎么都会引起他人怀疑的。 但慕梨潇都不想去管那么多了。不管是被谁怀疑，只要不让暗卫发现影踪就好。 锦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繁华，虽然和帝都离得最近，但远不及帝都那么热闹。慕梨潇和风云轩走在路上，时不时都会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她也明白自己或许是太过于敏感了。反正现在有个后遗症就是，看到乞丐都想要绕开走。 “你饿了吗？”风云轩知道在大街上可是没有办法听到消息的，酒馆一定是人说闲话最多的地方。 慕梨潇原本想要去一家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免得人多眼杂有人认出了她，但风云轩却执意要去个人多的地儿，说人多那里的菜一定很好吃。慕梨潇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跟着风云轩去了。 当然，风云轩是觉得人少的地方没有那么多谈资可以听。两个人才在里面坐下来，小二都还没有过来招呼呢，慕梨潇就听到旁边桌子上的人说，“你们听说没有，昨晚帝都出大事了？” “啥大事？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听说啊，那个被贬为庶民的慕相，昨晚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 几个人说得正高兴呢，突然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气，一个农家女出现在他们面前，满脸的怒意。要是放在平时看到长得这么标致的农家女，几个人恐怕还要调戏一番，但是眼前的人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几个人都被震得不行。 “姑娘饶命！小的说的是实话，姑娘大可以自己出去打听，昨晚慕相被刺杀了。” 慕梨潇的心里一痛，差点没有站稳，风云轩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慕恬死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她千辛万苦回来，就是想把慕恬接走，能够让他安度晚年，甚至这两天都还在苦心地制定计划，可是现在竟然有人跟她说，慕恬已经死了。 她突然想起了慕夫人那双血红的眼睛。她的确是慕家的灾难。如果她不回到帝都的话，慕恬或许还能够一个人好好活着。可是她偏要回来，偏要现身，偏要给慕恬买个宅子让他住着。 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可是却没有想到，就这么把慕恬推上了悬崖。杀慕恬的人，和害她的，定然是同一个人。除了太后，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她只觉得怒火中烧，悲伤和愤恨交织着，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阿离……”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这个样子，心中却是十分高兴，“这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你还是不要当真地好。” 慕梨潇没有回答，她只是紧闭着眼睛，手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然后突然站起身，走出了酒馆。风云轩只能跟在她身后，真怕她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动，会引来不必要的主意。慕梨潇走进了另外一家稍微热闹些的酒馆，里面也在谈论这件事情。而众人都认为，幕后黑手是皇甫晟。 因为她回去，又离开了。所以皇甫晟就拿她父亲撒气。 慕梨潇听得都有些怔愣。皇甫晟会是这样的人吗？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世界好像崩塌了一般。她向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她的世界有一道又一道的高墙，让她远离任何伤害。可是穿越到这里之后，她用来保护自己的高墙在一堵堵地崩塌。当然，那都是因为她拥有了感情，她原本并不拥有的东西。 她从小就受到过告诫，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对她这样的特工而言。她以为自己不再是特工了，就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了。到头来却还是遍体鳞伤。 “阿离！” 她的身体虚弱，还没有完全好起来，所以心急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风云轩把她抱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之前的农家小院里。 办事的暗卫已经回来了。风云轩和他们简单地说了几乎，听闻慕恬是真的死了，才放了心。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好好准备着，明天我们就能出发回梓锦国了。”风云轩说完，转身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手下眼神有些不对。 回到房间里，慕梨潇已经醒来了，不过只是微微睁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阿离，你别太伤心了。”风云轩从来都不会安慰人，所以到了这种时候难免会嘴拙。 “我不伤心。”慕梨潇只是觉得生气。慕恬的死和她有关，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至于伤心，那都是次要的。如果真的是皇甫晟做的，她还是会像当初一样无可奈何。 可是她已经不止是慕梨潇了，她可以是萧离，可以是梓锦国的太子妃，甚至，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完全可以成为梓锦国的皇后，那个夏雨薇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以后的命运还很难说呢。 “阿离，如果你不想留下来了，就和我回梓锦国去吧，我回好好照顾你的。”风云轩原本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是慕梨潇这下肯定是听不进去那些迂回婉转的话。 “好。”慕梨潇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皇甫晟或许以为她是不辞而别，所以记恨于她，并由此记恨上了慕恬吧？如果慕恬真的是他杀的，那慕梨潇的性命也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了，她自然不能再在金月国久留。 反正等她回到梓锦国之后，还可以借助许多力量把事情的真相查出来，到时候再解决也不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时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念念不忘 “真的？你真的愿意和我回去？”没想到慕梨潇一口答应，倒是让风云轩不敢相信了起来。 慕梨潇觉得他的态度很是难以捉摸，“怎么？原本你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了。 风云轩只能握住她的手，说道，“当然不是了，阿离你不要胡思乱想。” 她的手冰冷得没有温度，所以格外贪恋风云轩温暖的掌心，不由得握紧了一些，“明天就走吧，我不想再多待了。” “那是自然，如果你想走，现在都可以走。” 慕梨潇摇头，“现在怕是不可能，我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让我休息一会儿吧。”风云轩点头，转过身离开，还顺便帮她关上了门。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她还以为离开金月国，到了连州城，和楚姨一起开了酒楼，她就能够永远远离这些烦恼了。可，她先是遇见了梓锦国的太子，后又遇见了御风。皇甫晟也不肯放过她，用一个假消息引诱她回到帝都。 她回到帝都最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害得慕恬丢了性命。恐怕她余生都要活在这样的自责之中了。毕竟慕恬向来对慕梨潇宠爱有加，那种宠爱也从原身身上转移到了她这里。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亲情。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她查出事情的真相，一定会为慕恬报仇。还有那个太后，她也发誓不会放过！ 所有伤过害过她的人，她都不想再姑息了。她身体里那个冷漠的灵魂沉睡太久，是时候应该苏醒了。 “皇上，慕梨潇和风云轩明日就会动身回梓锦国了。” “这么快？”皇甫晟皱眉，“看来潇儿的确是把慕恬这账算到朕头上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才是最危险的。” “皇上可否需要非言前去？” 非言听到自己的名字恨得牙痒。为什么又是他？宫中那么多暗卫，就因为他优秀所以要受累？ “展映找到慕烁了么？”皇甫晟没有回答无名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起了慕烁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沧州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一天时间就能找到人的，皇上还需要耐心等等。”无名忽地啊，“既然已经有了消息，相信展映很快就能找到慕烁的下落了。他和慕烁还算是有些交情，等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慕烁讲清楚了，慕烁会愿意出面和慕梨潇说的。” “朕就是担心，慕烁并不愿意。毕竟当初都是因为朕的错，慕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连潇儿都不愿意听朕的解释……”皇甫晟又想起了慕梨潇那张决绝的脸，只觉得心中苦闷。 “皇上放心，卑职会让非言跟随慕梨潇。待到展映找到了慕烁，就会想办法让慕烁和慕梨潇见面的。”无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轻易将慕梨潇带回来，毕竟她现在十分信任身边的那个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即便告诉她杀慕恬的人就是风云轩，恐怕她也根本不会相信。风云轩的手段低劣，但却十分有效。 眼下只能让她自己一点点发现真相。而第一步，就是让她和自己的哥哥碰面，好让她了解到之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才能由非言出面，为她解释现在的一切。但是她会不会相信，无名却不敢肯定。 “朕现在只想能够见到潇儿，能够让她知道真相。可惜……她现在最狠的应该就是朕了吧？”皇甫晟再次叹了口气，把桌上的折子都扔到地上去，不想再看了。 没有了慕梨潇，他的人生就像是完全没有了意义一样。即便他得到了自己一直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可心里只觉得空虚。 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慕梨潇之所以会在房间里待那么久的时间，其实只是看着桌上那张地图愣神。如果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早一步行动的话，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可是她身上的毒才解开，心中不免会有诸多的顾虑，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竟然还记得这些东西。她觉得自己都快忘记她原本的身份了。在这里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过得比她过去的二十多年还要精彩。如果最初是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重活一世的幸运，现在的她更加希望自己当时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如果入宫第一晚，潇贵妃就死了。慕相必然会怪罪，甚至辞官。太后党的势力更大，或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逼宫夺下皇位，皇甫晟沦为阶下囚，含恨而死。全剧终。 可是她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她把地图折起来，点燃烧了。纸张一点点焚为灰烬，就像是她的心被一点点吞噬了一般。 她一生只爱了一个人。却是那个人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走吧。”她轻轻说了一声。仿佛并不只是在说离开。好像还是在和过去的那个自己告别。 风云轩找来了一辆马车，这样虽然没有骑马快，但至少能够做到掩人耳目，不被发现。 慕梨潇原本想要骑马，但也觉得那样有些太过危险了。只能坐上了马车。风云轩握住了她的手，“阿离，回到梓锦国之后，你能和我去太子府吗？” 风云轩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心急了，但是他很想从慕梨潇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他想告诉慕梨潇，如果你要报仇的话，我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甚至能帮你灭了金月国，更不用说杀了太后和皇上了。 慕梨潇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现在还不能给风云轩答案。虽然如今传言甚嚣尘上，但是她还是想自己查出事情的真相。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对于皇甫晟还有那么一丝的信任，所以她还没有对慕恬的死做最后的论断。她宁愿自己最后追查到了太后的身上，她会好过许多。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我可以在连州城陪着你，直到你给我答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转身就走，再也不打扰你，怎么样？”风云轩知道慕梨潇心中对皇甫晟还有那么一丝的念念不忘，不过他相信，只要他一直在慕梨潇的身边，总有一天能够融化那颗心，让慕梨潇和他一起，共谋大业。 慕梨潇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如果一团乱麻，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解开了。 其实她很想告诉风云轩，皇甫晟或许根本就用不着她去解决。他身边可一直都有一个潜伏着的危险。虽然现在暗卫已经意识到了，但只要御风成功换了眼睛，就连无名都没有办法识别出来吧？ 毕竟那可不是什么人皮面具，而是真正的人脸。 没想到一路上竟然格外地顺利，根本就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们已经快到沧州附近了。当然，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离沧州可远着呢。慕梨潇倒是很想去看看墨痕和姑娘，不过又觉得他们只会对她现在的境况表示担心，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天气渐冷，风云轩都不得去做了几件厚实的衣服来穿。慕梨潇其实很讨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可是他们要赶路，一个暖炉拿在手中就算是最大的欣慰了。 “阿离似乎并不怕冷？”风云轩都懂得有些发抖，但慕梨潇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虽然脸上也没有血色。 她是不怕冷的，而且这个身体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怕冷。慕梨潇只是一笑，“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吧。金月国的天气向来就要偏冷一些。” 风云轩点头，“的确是如此。尤其是这样的风吹着，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僵住了。” “要不就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人追来，不用这么赶路。” “说得也是。这么些天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不用这么赶。”风云轩掀开轿帘，吩咐了两句。 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前行了，或许是因为这里离沧州和奉天都很近的缘故，她心里的牵挂难免就被勾了起来。 马车停在了一个有些破败的客栈门口。他们都不敢挑太好的地方住，就怕被人发现了踪迹。不过住在这样的地方慕梨潇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反正她以前还住过更差的地方。 小二准备好了房间，慕梨潇就跟着他上去了。走到房间里，关好了门窗，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手中的暖炉已经没有温度了，慕梨潇只好让小二再为她送一些炭过来。这里的小二手脚还算是麻利，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慕梨潇准备道谢，不料小二竟然径直走进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慕梨潇怔愣之下，银针已经在手。 “你还是只会这一招。”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让慕梨潇不由得一愣。 “非言？”眼前这个小二模样的人，竟然是非言。她还以为这一路以来真的没有任何人跟着呢，看来是她错了。皇甫晟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呢？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 “是我。”非言把头上的那个帽子拿了下来，“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丑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根本就不想穿上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有辱我的身份了。” “怎么，你做暗卫，还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慕梨潇鄙夷，就算她是顶级特工，也还是演过许多下层人物的，哪里来的那么高的眼光。 “算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喂，你能不能先把银针放下好好听我说话？你知道我能在一招之内折断你的手吧？”非言皱着眉头看着慕梨潇手上的银针。 慕梨潇撇着嘴把银针收了起来，“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第四百四十四章 原来不过误会 慕梨潇明白，如果非言是来杀她的，早就可以动手了，没有必要得到现在，所以，他一定是为了什么别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动手。”非言看到慕梨潇收起了银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对付不了慕梨潇，只是感慨他和慕梨潇还没有走到要刀剑相向的那一步。“我来，是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慕梨潇一愣，“见一个人？”她已经没有什么人可见了吧？难道皇甫晟还要拿其他人来要挟她？会是月如还是墨痕？ 她脸上的警惕让非言不由得叹气，“慕烁。” 慕烁？！慕梨潇心中惊讶，皇甫晟竟然会让她去见慕烁？难道不会是一个陷阱？虽然慕恬和皇甫晟都说过慕烁是被放走了，但是她心中一直都有疑虑。如今这个疑虑总算是可以解除了—— 可是她却不敢贸然前去。 “阿离，你饿了没？”外面突然传来了风云轩的声音，非言立刻躲到了暗处，慕梨潇回答了一句，“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我饿了会自己出去吃东西的，你不用担心。” 风云轩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再坚持，走开了。 “我知道你怀疑我的目的，但是如果我真的要带走你，也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我想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慕梨潇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非言如此认真的神情。他一向就是个认真不起来的人。 她的确想要相信他。可是这一走，难免会让风云轩怀疑。眼下她身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风云轩了，如果让他有什么误会的话，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全回到梓锦国。 可是，她真的很想见慕烁，熹春很有可能就和慕烁在一起。这样她就能确定这两个人现在是否安全，好放下自己心中的一个心结。 犹豫之下，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她轻声说着，非言转身走了出去。 “我会再来找你。” 非言走后，慕梨潇就下口楼吃了东西。风云轩见到她还觉得奇怪，方才不是说不出来吗？慕梨潇只能回答说，都是因为你提吃的，所以才饿了。 “倒是成了我的错了。”风云轩觉得慕梨潇有些心神不宁，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心事重重的？” “只是这个地方接近沧州，又接近奉天，一时间想到了我的旧友，所以有些感伤，没什么。”慕梨潇说完就大口吃起东西，风云轩也就没有再问。 他对慕梨潇的过去完全没有了解。可那也不能算是一种遗憾，毕竟，在他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慕梨潇，而是萧离。 是只属于他的萧离。 吃完饭，慕梨潇就说自己要回去休息了，风云轩知道她心情不好，就送她到了门口。 “我们明天就可以起程离开了，免得你这么感伤。” 慕梨潇点过头，打开门进去。走得越远，风云轩的心中似乎就越加击破，生怕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慕梨潇都不明白，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什么更坏的事情能发生？ 非言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慕梨潇转身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知道风云轩身边也有暗卫，但那些暗卫基本不敢在她的身边晃悠，因为她太敏锐了，总是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就要走？”慕梨潇还以为夜深了才会动身，如果一会儿还有什么事情的话，风云轩找不到她，岂不会很担心？ “展映和慕烁已经在等着了，并不是很远的地方，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我会在第一时间送你回来。”非言说着，打开了窗户。 慕梨潇却觉得奇怪，“你怎么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难道除了你和展映，还有别的暗卫？” 非言的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不过还有些嘴硬，“这个不用你管，你跟着我走就行了，我保证，除了让你见到慕烁之外，绝对没有别的事情。” 慕梨潇走到窗边，非言握住她的肩膀，将她送到了地面。两个人在朦胧的月色之中前行。走过了一个转角，就来到了一个院落前。非言上去敲门，门开了，慕梨潇一眼就看到了展映，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她一时间又犹豫起来，如果真的是一个陷阱怎么办？可是她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就算有什么事，她也可以全身而退的。 院落里的确是空空荡荡的，不过一边的房间里染了一盏烛光，慕梨潇跟在展映后面，走了过去。 “潇儿！”熟悉的声音，却不知为何染上了沧桑感。慕梨潇看到慕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眼中都泛着泪光。“你受苦了。” 不知怎么，慕梨潇还仔细看了看那张脸，毕竟无名的人皮面具可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哥哥！”确定了身份，慕梨潇扑到了他怀里。“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慕烁哽咽着说道，“倒是你，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我原本以为，我并不会牵连到你。”当初慕烁的确是这么以为的。他想着，慕恬一定会因为他的事情遭到罢免，慕家的荣华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但是他竟然天真地以为，凭借皇甫晟对慕梨潇的宠爱，凭借慕梨潇的赫赫战功，他的事情没有办法影响到她。 可是他最终听到的，却是潇贵妃失踪的消息。 “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听得心中一紧。从慕烁的怀中抬起头，看着那张同样是泪流满面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来等待的答案就要揭晓了，她反而有了退却的意思。她很想要转身离开，不想再听慕烁说一个字。 “都是我的错。”慕烁苦笑，“我当初的确是想要造反。” “什么？！”慕梨潇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眼前的人忽然宛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她有些不认识了。慕烁说他当初是真的想要造反？她没有听错吧？ “潇儿，你听我说……”慕烁也知道慕梨潇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能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一切的确是我的错，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你的母亲，没有原谅过父亲。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慕梨潇说了。他当初制造出种种造反的迹象，就是为了让皇甫晟以为他真的有造反的企图。其实他对皇帝的位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借着这件事，让慕家彻底垮掉。他的确做到了，皇甫晟的人察觉了那种种迹象，皇甫晟派人将相府包围起来。 “杀了你母亲之后，我原本以为我能等到你回来。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可是最终我等到的只有熹春。而后来就听说你已经离开了。”慕烁说完，转过了身，像是完全没有办法再面对慕梨潇了一样。 他心中的愤恨，慕梨潇一直都能够理解，哪怕是他杀了慕夫人，她心中也不会有半点恨意。如果她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一个恶人，她也绝对不会原谅。不过都是以爱的名义在伤害别人而已，那样的爱她宁愿不要。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皇甫晟没有错，慕烁表现出的种种迹象，哪怕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会认为他想要造反的。但他却不过只想借着造反的名义，让慕家从此一蹶不振而已。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心中的仇也应该已经报了。如今连慕恬都死了。 “你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说这些？”慕梨潇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眼泪，她不是不相信慕烁说的一切，她当然相信，因为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了。皇甫晟并不是想要兔死狗烹，是因为慕烁制造出的假象让他不得不对慕家下手。 她的心结似乎终于可以解开了。她之前还在想，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还有会什么更坏的？这就是更坏的。她憎恨了皇甫晟那么久，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而且还是自己的哥哥故意制造出来的误会。 但即便是如此，如果皇甫晟当初肯告诉她，肯让她出宫去，肯让她见慕烁一面，可能现在慕家还在，她仍旧是潇贵妃，或者已经是金月国的皇后，不用如此颠沛流离。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只得走到一边坐下来。“我还以为皇甫晟想要兔死狗烹，才会对付我们慕家的。至于我娘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愧疚。我一直都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事实上我比你还要恨她。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她竟然就这么把锅甩给了慕夫人，都不知道那个慕夫人以后会不会经常到她的梦境里来纠缠了。 “潇儿？你真的，不怪我？”慕烁却不敢相信慕梨潇说的话，他原本以为，因为他杀了她母亲，慕梨潇根本就不会来见他。可是她居然来了，而且还是一副亲昵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而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她竟然不恨他，还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这让木睡都有些怀疑，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我不怪你。”慕梨潇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人会相信，原谅杀了你母亲的人，还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但她并不是那个被慕夫人溺爱的慕梨潇，她是另外一个人，她爱恨分明，所以才不会在乎这些。“对了，熹春呢？” 慕烁的脸上一僵，他知道慕梨潇迟早会提到她，但一时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其实慕梨潇也猜到了，皇甫晟当初“好心”把这一堆苦命鸳鸯放走，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经历过什么，并不只是因为身份悬殊才没有在一起。而是有更大的心结挡在两个人之间。 “她走了，对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停留两日 慕烁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震惊，但旋即又笑了。慕梨潇自然是知道那件事情的，当初的事情虽然并没有闹得沸沸扬扬，但熹春最终离开了他，到了慕梨潇身边，而不久之后他也离开了慕家，远赴边疆了。 “其实……并不是因为我的心中放不下。”慕烁苦笑，“其实我心里早就已经放下了。既然我爱她，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真正放不下的人，恰恰是熹春。我们一路走来，她甚至都不肯和我多说一句话，最后还不辞而别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慕梨潇的猜测没有错。慕烁心里已经放下了，但是熹春却一直把那件事情当作自己的屈辱，尤其是在面对慕烁的时候，那晚的情形恐怕会无数次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尤其是在慕烁说那些承诺给她听的时候，她不会觉得感动，只会觉得心中愧疚。 唯有离开慕烁，不再待在他身边，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哪怕……她也是真的爱着慕烁的，还是会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看到慕梨潇一脸了然的样子，慕烁说道，“如果……如果潇儿你还能找到她的话，就把她带在身边吧，这样我也会安心一点。”他原本以为皇甫晟会杀了他的，可皇甫晟竟然放他和熹春一起离开了。他当时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他的愿望已经达到了，慕家没有了。慕夫人死了，慕相贬为庶民，慕梨潇失踪，慕烁流放。可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一天感受到过报仇的快乐。分明在回到帝都的时候，还带着满腔的仇恨，还想着自己报仇之后会有怎样的快乐。 可他心中却满是对慕梨潇的愧疚。杀了慕夫人，他不愧疚，让慕恬贬官，他也不愧疚。但慕梨潇的失踪，却让他一直担心。他以为自己最不会牵连到的一个人，成为了受伤害最深的一个人。而这些误会在皇甫晟和慕梨潇之间越积越深，就算现在解开了，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我会找到她的，你不用担心。”慕梨潇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同时见到两个人。只是熹春的下落要怎么寻找，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是她并不觉得熹春会走远，她虽然是不辞而别，但心中怎么说都是记挂着慕烁的吧？或许她就在离慕烁并不远的地方，一路追随呢？ “其实我觉得，熹春应该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可以让展映帮你留意一下，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她了。”慕梨潇说着，给了展映一个拜托的眼神。 “即便我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样？她根本就不会见我。我走得越近，她就会逃得越远，不是吗？”慕烁摇头，“等展映找到她，还是潇儿你带在身边吧。” “我有办法让她再也不用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情。只要哥哥你以后不再在她面前提起，她就永远不会记起来。”慕梨潇说道。 慕烁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这样的法子？” “当然有了。我哥哥你还信不过吗？只要我们能够找到熹春，你把她带给我，我就能够封存她的那段记忆，让她再也想不起来。”慕梨潇说得一脸认真，慕烁也就不再怀疑她了。 反倒是一边的非言好奇起来，“你要用忘川水？” “忘川水可不是这么用的。它只能让人忘记最近的一段记忆，而要把那段特定的记忆封存起来，得用其他的法子，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慕梨潇两句话打发了这个好奇宝宝。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该回去了，一会儿要是殿下来找我可就不好了。” 听到她说“殿下”这两个字，非言还撇了撇嘴。但至少她还没有叫“云轩”那么肉麻。让他明白两个人之间如今仍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要是皇甫晟听到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吧？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慕梨潇真相呢？要是再拖下去，她可就要和风云轩去梓锦国，再也不回头了。非言心中莫名觉得焦急，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管皇上的闲事能够管到这个份上来。 “潇儿，你这两天就要离开？那……熹春要是找到了，岂不是也没有办法追上你？”先前展映已经把慕梨潇的事情都和他讲了一遍，他听得格外心疼。他知道现在慕梨潇跟着的那个人是梓锦国的太子，但并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可是他不能说。 “哥哥放心，我会想办法在这里多留两天的时间，足够你们找到熹春了。”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放法才能留下来。风云轩可是一心想要回去，恨不得连夜赶路，她就算是要多留一天都要费不少的口舌吧。 但风云轩应该不会太过于危难她吧？而且，知道她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应该为她感到开心才对。她至少还有一个家人。而不是一无所有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怎么了？”慕烁注意到了这一点，柔声问道。 慕梨潇不想在慕烁面前提起慕恬的死讯，她知道慕烁是憎恨慕恬的，或许并没有办法和她感同身受那种悲伤。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离开，好整理清楚自己的心绪。她原本以为见到慕烁会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变成了一件悲伤的事情。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我最多能待两日的时间，等找到了熹春，你们再来找我。”慕梨潇说着，就站了起来。 “那……处理好了熹春的事情，你是不是还要跟着那个风云轩？”慕烁也不想问得这么明白，展映已经再三叮嘱过他说话要小心了。可他就是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嘴。他担心慕梨潇和那个风云轩离开之后，会遇上更多的麻烦事。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得不报恩。哥哥不用担心，等我还完了他的恩情，或许还能到沧州和你们一起住，毕竟我还有故人在那里。这里离奉天也近。”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金月国，但至少要给慕烁这么一个念想。 慕烁点了点头，像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一样，“那好，你先回去吧。我和展映会去找熹春的，要是她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想见你。” 慕梨潇转身走出了院子，夜已经渐渐深了，街道上没有了什么人影，慕梨潇在非言的帮助下回到了房间里。 “怎么，你还想赖着不走？”见非言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慕梨潇眯起了眼睛。 对于非言这样的话唠来说，要管住自己不在慕梨潇面前说出事情的真相真的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了。分明风云轩才是那个坏事做绝的人，慕梨潇如今却把他当作恩人对待，还要报恩，他听着就觉得生气，可是皇上交代过，暂时不能告诉慕梨潇这些事情。 让慕烁告诉她当初发生过什么，应该就足够让她难过了吧。 “我现在是这里的小二，自然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了。”非言最终还是把心里的那种冲动压了下去，然后推开了门。 “公子。”慕梨潇听到非言说了一句公子，就猜到是谁来了。还好她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就会让风云轩扑个空了。 “你怎么随便让人进你的房间？”风云轩走进来，眉头紧皱着，像是慕梨潇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不过是让店里的小二送点茶水给我，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慕梨潇一直都不喜欢别人管她太多，哪怕是风云轩，都休想掌控她。 风云轩的态度软了下来，“阿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你有危险。” “我知道。不过，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有什么事情吗？”慕梨潇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告诉风云轩，她想要在这个地方多待两天的时间。 “你还不是没睡？”风云轩反驳，“今天你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的。看你这脸色，似乎是更难过了。又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想……在这里多待上两天的时间。”她干脆直白地说了，就算风云轩会怀疑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不过是想要帮自己的哥哥最后一个忙而已。以后大抵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你要留两日？”风云轩还想着要赶快离开金月国呢，慕梨潇竟然还想要在这个地方多待两日，但是，他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慕梨潇伤心，只能淡淡笑道，“如果阿离你想要留下来的话，就留着吧。”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风云轩答应了，慕梨潇还有些诧异，“我知道你心中很急切，其实我也不想久留，只是很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两天。等初雪过后再走，沿途的风光应该会很好。”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你想要留下来看初雪，我自然也要陪着你了不是？”风云轩看到慕梨潇脸上好歹有了一丝笑容，心里也平复了不少。等他们离开金月国，他就会让慕梨潇切断和这边的一切联系，让她真的成为萧离。 慕梨潇送风云轩走出房门，眼角还瞥到了站在角落的非言。她对着非言微微点了点头。 皇甫晟其实也没有想过，慕烁造反竟然只是为了报复慕相和慕夫人。最后还连累到了慕梨潇。 现在慕梨潇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才对慕家下手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正如她当初所言，如果他肯告诉她这件事，或许现在并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慕梨潇也应该清楚了，他是真的为了保护她，才会阻拦她出宫的。 他只希望，慕梨潇能够理解他的做法，能够理解他对她的爱。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让他实现当初对她的承诺，与她并肩共赏这盛世繁华。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么一天。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回不了头 “潇儿决定为了慕烁多留两天的时间？”皇甫晟听道无名这么说，还有几分惊讶。虽然慕烁已经和慕梨潇讲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他还没想到慕梨潇竟然会愿意停留。 “似乎并不是为了慕烁。”无名回答，“应该说是为了她身边的宫女熹春。” “为了熹春？不是说没有找到熹春么？”皇甫晟还以为自己当初做了一件好事，放走了一对苦命的鸳鸯，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庶民，大概就能没有任何羁绊地在一起了。可是展映传回来的消息却说，只找到了慕烁一个人，并没有发现熹春的踪影。 两个人竟然不在一起。这让皇甫晟觉得疑惑。可想想又觉得很对，如果两个人之间只是因为身份和地位没有办法在一起的话，哪里还会不肯见面呢？当初他让熹春去劝慕烁的时候，熹春可是说什么都不肯，最后还是被暗卫带过去的。 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慕梨潇应该能够解决好这件事情了。 “只是，皇上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她真相？”无名和非言一样担心这事，如果再不说的话，她恐怕就要离开金月国了。等她去了梓锦国，甚至做了太子妃，不什么都来不及了吗？ “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时机。非言不也说了么？她如今是真的把风云轩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一定会无条件相信风云轩和她说的任何话吧？” “皇上未免把慕梨潇想得太没有主见了吧？卑职并不觉得她对风云轩会没有怀疑。不过是因为她大病初愈，想要一个人可以依靠才会如此。但是如果皇上不尽早告诉她的话，她对风云轩的依赖只会随着时间过去而加深。” “你什么时候也会分析这些事情了？”皇甫晟反而是笑了起来，“朕还以为你根本就不懂感情的事情呢。难道说，有人让你动心了？” 好在有人皮面具的遮挡，皇甫晟并没有办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不过他和那个医圣的来往的确比皇甫晟想的要密切很多。他都开始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了。 “卑职只是猜测而已，皇上不必多心。”冷冷的一句话，不带什么感情，却并没有能够堵住皇甫晟的思绪。 “朕知道了，就不说你了。要是潇儿在这里，不知道要把你挤兑成什么样子。”皇甫晟如今都还记得慕梨潇第一次和暗卫联系的时候，几句话就噎得无名差点没有办法回答。 “以后她在的时候，就让非言出来好了，大概能够势均力敌。”无名的语气有些无奈。他记得慕梨潇在的时候，他都不用担心皇甫晟的安危，可以踏踏实实地休息。 “非言现在不就和她在一起吗？朕都能够想到他们两个人斗气互相不肯服输的样子。这么多年，非言也总算是能够遇上一个对手了。”皇甫晟说着，竟然笑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笑了。心中积郁太多，除了让慕梨潇回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不再这么痛苦。 “皇上放心吧，非言虽然有的时候不着边际，但在这些事情上还是会小心翼翼的，卑职觉得，他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让慕梨潇知道真相。”无名还是觉得皇甫晟想要自己亲自前去的想法太过危险了，先前就算只是娶徐州都让他担心，更何况这次是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而且，等他动身的时候，慕梨潇和风云轩或许都已经启程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追上。 “朕知道你的担心，只是……朕再也不想失去潇儿了。这一次朕就是想要让她看清风云轩的真面目，看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让她回到朕的身边。”皇甫晟知道无名担心他的安危，他身为一国之君，的确不宜四处走动，但是为了慕梨潇，就算有大臣上奏折弹劾他，他也觉得无所谓饿了。他就是为了这天下，才失去了慕梨潇。 他在落月崖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宁愿要慕梨潇，也不愿要这天下。毕竟，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虽然说了要和慕梨潇一起欣赏风景，但天气冷得风云轩根本就不想出门，倒是给了慕梨潇许多自由的时间，反正那个院落也不远，她不时就会过去打听关于熹春的消息。但是对于其他的事情，她绝口不提。 这两天的心里经历了多少挣扎，恐怕没有人知道。她明白是自己错怪了皇甫晟，明白他不想要让慕梨潇知道自己哥哥是反贼的消息，就像慕梨潇不想让他知道御风的存在一样。但是她的心里仍然还有许多顾念。 而她明白，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再也回不去了。她知道皇甫晟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可是一想到当初她说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戳在皇甫晟的心上，她自己的心口也是密密麻麻的疼。就算……就算皇甫晟真的是幕后黑手，她都认了。但是她又不忍心责怪慕烁。 这不过都是命数吧。慕梨潇告诉自己，她重生一世，就将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人情冷暖全部都体会了一个遍。到头来除了遍体鳞伤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管背后是谁在下毒手，她回去都只会面临更多的危险，更不用说还要面对慕恬已死的消息。帝都对她而言，已经不再值得留恋了。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再去面对那一些，等处理好了慕烁和熹春的事情，她就真的可以和慕梨潇这个身份告别了。 她曾经有太多次都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可是兜兜转转，现在她还是没有能够放下。 她走在长街上，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难道她也要用忘川水才能够结束这一切？ 可那就说明，她要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全部都忘记，以前的那个自己，现在的这个自己，都统统忘掉，才能够走下去。可是她哪里舍得和自己的过往说再见呢？ “展映找到熹春了，你的猜测的确很对，她竟然就和慕烁住在同一条街上，但因为极少露面，就连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非言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了熹春的消息，慕梨潇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纠结要怎么和风云轩说这件事情了，她完全可以好好解决掉，再在风云轩面前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现在要过取吗？”非言有些不确定，“我方才看到风云轩去找你了。你要不先回客栈看看？” 慕梨潇也知道自己这么乱走，迟早会让风云轩有所怀疑。虽然他还不敢让自己的暗卫在她身边转悠，但长此以往肯定没有办法逃离被监视的命运。 她点过头，转身就往客栈里面走，一进去就看到风云轩坐在角落里，面前温着一壶酒。她坐了过去。 “这里的酒似乎不太好喝。” “是啊，怎么都比不上那些陈年佳酿，不过在这样的地方，我也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能够喝点儿酒暖暖身子就不错了。”风云轩说着，倒了一杯放到慕梨潇面前。 “听你这个语气，谁还会觉得你是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呢？”慕梨潇也没有客气，这次风云轩喝的酒比上次的酒劲小多了，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胃里渐渐暖和起来，脸上都有了一丝红晕。 “我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太子。只是因为母妃的嘱托，所以不得不保住那个位子而已。”风云轩说得有几分无奈。但实际上，母妃最后对他说的，可是让他不要再争，不要再夺，安安心心做一个皇子就好，以后能够成为王爷，也是潇洒自在。 可他并不想要那样的潇洒自在。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太子之位，如果就这么落到了别人手里，他以后的命运还真是十分难说，还不如一开始就一直把那种权力拢在自己的手心。让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 慕梨潇听见他略带悲伤的语气，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在夏府时候，风云轩和夏连岳说的那番话。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完成母妃的夙愿，而非有那种野心的话，恐怕也没有办法说出那样的话吧。 他分明就对那种权力有着极度的渴望。 “怎么了？”风云轩还以为自己这么说能够让慕梨潇同情他，更加愿意帮助他，可是慕梨潇却握着酒杯出神，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当初慕梨潇究竟是为什么要离开，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真的弄明白，而回到京城之后，太子府里还有两个侧妃还烦恼。 “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而已。我看初雪快落了。明后天应该就可以走了。我只是……突然有些舍不得，原来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回头。”慕梨潇自然也要打感情牌。 虽然天气冷得风云轩已经有些受不住，想要早点回到相对温暖一些的梓锦国了。但既然他先前为了慕梨潇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用在意，如今更是不能在意这些事情了。 而且，很快不就能够离开了吗？如果慕梨潇真的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处理的话，等她处理好了，就会没有什么牵挂了吧。 “没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就不会有任何意见。” 慕梨潇还觉得自己会对这样的温柔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可看来还是她之前那么多年的功力太深厚了，或者也是因为她心中的高墙重新一点点筑上了，除了轻轻一笑，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她不能让风云轩觉得她还想成为他的太子妃，也不想让风云轩觉得她过分疏离。还真是一个难题。毕竟眼前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说过了要报恩，就一定会报。 而之后的事情，完全可以再说。 “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看到初雪了呢。”其实初雪慕梨潇并不觉得稀罕，只是认为古人会觉得稀奇罢了。她什么雪没见过，就连雪崩她都经历过。 往事不堪回首。 第四百四十七章 记忆封存 回到房间，慕梨潇并没有坐多久，就从窗口爬了出去。虽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不过她就住在二楼，凭借过硬的攀爬技术，还是很快就到了楼下。 虽然看起来要狼狈许多。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次要学轻功了。 非言站在客栈里，见她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出来。“我以为你还要多等一会儿。” “我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没有办法等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熹春，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慕梨潇也知道暗卫并不是出于好心才会帮她的，可是怎么说呢？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所以她只能一直往前走。 “你还是想和风云轩一起离开？”非言听出了慕梨潇的意思。当然了，在她心里，风云轩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那个她出了事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如果她知道那个人其实是皇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肯定是不相信的表情吧。 非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和慕梨潇一起走进了院子里。熹春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站在房间里的慕烁。 “熹春！”慕梨潇走过去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娘娘！”熹春见到慕梨潇，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奴婢还以为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可担心死奴婢了。” “我没事。我也不再是娘娘，你也不再是奴婢了。”熹春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大抵是因为心里压了太多事情的缘故吧。慕梨潇提醒她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了，熹春看起来反而更加伤心了。 “娘娘……小姐……”这两个称呼好像都不怎么对劲了，熹春一时不知道究竟怎么办才好，“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啊？” “我在梓锦国。当然要去一个自己觉得安全耳朵地方才行。”慕梨潇轻笑，“我在连州城开了一家酒楼，还找到了楚嬷嬷，现在是她帮我掌管着酒楼的生意。” “你还找到了楚嬷嬷？那就是说，大家都没有事？太好了！”听到楚十二的消息，熹春明显高兴了许多，毕竟以前会宁宫里就没有几个人。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楚嬷嬷了。 “你也没事，才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如果那个时候不是皇甫晟让人带走了你，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危在旦夕……”熹春的离开似乎才是她离开会宁宫的最后一根稻草。皇甫晟在带走熹春的时候都没有和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是你误会了……”熹春说着，看到慕梨潇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立刻改口道，“但怎么说都是皇上的错，他不应该瞒着你的。” 慕梨潇对这个说法很满意，点了点头，“我现在还是危在旦夕，所以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我这次专程让暗卫帮忙找到你，就是为了帮你……和哥哥的。” “帮我和公子？”熹春不知道慕梨潇究竟在说什么，不过还是难得的回头看了慕烁一眼。每次看到慕烁温柔的神情，她都会觉得无比愧疚。虽然那并不是她的错，但是那种痛楚她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 即便慕烁已经亲手杀死了慕夫人。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我要让你彻底忘记那一天。”慕梨潇看着熹春犹豫的神情，握住了她的手，“熹春，我知道那一天一直都是你人生的噩梦。可是，对于哥哥而言，又何尝不是呢？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错，可是你们都在一味地埋怨自己。而哥哥已经不在意了，你却还是要用这件事去揭开他心头的伤疤，又是何苦？” “这么多年来，我都在尽力忘记那一天的一切。可是娘娘，每一次下大雨，我都会忍不住回想那天的一切。我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快要忘记了，公子却回来了……娘娘真的能让我忘记吗？”熹春不敢相信慕梨潇还有这样的能力，她从来都不曾真的忘记那一天，每次噩梦也是关于那一天的记忆。就好像是心口的一个烙印一般，既然已经烙下了，就永远没有办法消除。 “你相信我吗？”慕梨潇只问这一句，看着熹春的眼睛。她眼中的犹豫慢慢化作了信任。 “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值得信任的话，那一定是娘娘你！”熹春也知道“娘娘”这个称谓不再合适了。可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要是和慕烁一样叫“潇儿”，总觉得有些大逆不道。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过来。”慕梨潇推开了一边的一间房，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她让熹春坐在椅子上，然后出去和大家交代了两句。 熹春一走进房间，慕烁就走出来了，“潇儿，你真的能做到？” “熹春都信任我，哥哥还有什么不信任的？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术，你们最好不要试图偷看，要是失灵了，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你们是问！”慕梨潇说得一脸严肃。毕竟，如果真的被人打扰到的话，的确是会出大事的。 “都不是潇贵妃，还想命令我们？”慕烁和展映都点了点头，偏偏是非言还在一边多嘴。 “给我闭嘴，去外面盯着，要是风云轩的人跟过来，就不好了。”慕梨潇还在担心，虽然风云轩不敢派人跟着她，但如果他们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里的街道并没有那么曲折，想要看清她的举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是，潇贵妃！”非言翻了个白眼，飞身到了一边的屋顶上。 慕梨潇给了慕烁一个“相信我”的眼神，转身走入了房间，关上了门。 “熹春，我知道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十分痛苦，但是你必须想起来，每个细节都想清楚，我才能够帮你把它从脑海里抹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忍住。”慕梨潇知道这个过程对熹春来说会十分痛苦，如果当初能够用忘川水，倒是一个更好的办法，可是如今，如果想用忘川水的话，就只能让熹春忘记一切了，慕梨潇也觉得于心不忍，倒不如就这么痛苦一时，把最该忘记的东西忘掉。 “我明白。”熹春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忘记那件事，再也不用想起来，就觉得心中十分开心，就算有痛苦也觉得无所谓了。 “那好，现在我需要你闭上你的眼睛。你觉得你的眼皮很重，很累……”慕梨潇对熹春进行了催眠，看着她一点点陷入沉睡中去。 慕梨潇说的每一句话，让她自己心中都觉得一沉，更不用说对于熹春来说会是什么样的痛苦，可是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让熹春把那天的场景一一回忆起来。熹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嘴里也开始痛苦地叫喊起来。 慕烁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想要冲进去，但却被展映拦住了。 “慕姑娘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如果你想要熹春姑娘好好的，就不要乱动。如果你实在不忍心听下去，就到一边的房间里休息吧。”展映知道慕烁听到这样的声音十分伤心，就连他都会为熹春觉得难过。一个女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难再回到之前的生活轨迹上了。 “不用了，我要站在这里，我要记住她的这些痛苦，才能提醒自己，以后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绝对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情。等她没有了这一段记忆，就会变回那个开朗活波的熹春了。”那是他最喜欢的熹春。他已经许多年未曾一见了。有的时候就算只是在梦里，鲜妍的笑脸也会在转瞬变成痛苦的嘶喊。 慕梨潇说得没错，那不仅是熹春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只有熹春忘记这一切，他才能把那件事真正从心里抹去。 可是房间里，慕梨潇却有些控制不了状况了。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催眠。她的确用催眠让人忘记一些事情。可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熹春的却不相同。她的记忆是在大脑里扎了根的，想要彻底拔除十分危险。 就像她之前那次陷入回忆的时候一样，搞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慕梨潇的心里一凉。可是想到熹春对她的信任，她只能继续下去。 熹春已经是泪流满面，痛苦不已，她的双手握着椅子的扶手，指尖已经刺破了掌心，鲜血淋漓。慕梨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熹春，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请你相信我，相信我能够让你忘记这件事，所以现在，请你继续说下去，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熹春却没有反应。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她脸上的痛苦神情还在，但是已经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了，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慕梨潇心里一紧，她就猜到可能会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是根本就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熹春。”她再次试图得到熹春的注意力，但还是没有用。熹春一动也不动得坐在那里，紧握着扶手的双手也渐渐松开。“熹春！” 这次是慕梨潇焦急的声音，让慕烁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展映心中也十分焦急，所以没有拦住慕烁，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潇儿，怎么了？” 看到慕烁推开门进来，慕梨潇更是大惊失色，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外人的打扰，尤其是不能让熹春听到熟人的声音。可是已经晚了，呆滞的熹春突然抬了抬头，虽然她并不知道慕烁在哪里，仍旧低声说了一句，“公子？” 慕梨潇赶紧把慕烁推了出去，“我说过你不要进来的！”气急之下，她的语气也是十分暴躁。 “可是你那么焦急的声音，让我没有办法好好站在外面。” 慕梨潇看了展映一眼，展映也是很无奈，“我让他去一边休息的，他不干。” 慕梨潇只能深吸一口气，先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可不能慌张，如果她慌张的话，熹春可能就没有救了。“不准再进来。展映，你把他带到一边的房间里，就算捆起来都好。不要再让他出现在这里！” “潇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慕烁还要问，却已经被展映拖走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惊无险 慕烁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一个错误，慕梨潇再三叮嘱过让他不要过去，可是他最终还是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如果熹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办？ 他从来都不应该这么自私，一心只想要熹春留在他身边的。他明知道自己会让熹春记起那不堪的事情。他早就应该放手了。 “你不必再自责了。慕姑娘说过，你们两个都没有错。”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展映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他和慕烁已经算是熟人了。当初就是他千里迢迢从帝都到边疆去请慕烁回来当救兵。他从来都不相信慕烁会成为一个反贼。如今听到他说不过是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也觉得悲凉不已。 “我没有办法不自责。如果当初我能够鼓起勇气救下熹春，现在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慕烁摇头。 虽不知是什么事，但展映也明白慕烁是因为那件事情离开慕家，到边疆去的。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可能就没有人能够在太后逼宫的时候出手了。“一切不过是因果轮回。”末了，他只能说这么一句。 慕烁却笑了，“谁说不是呢？” 而在慕梨潇那边，方才听到了慕烁声音的熹春，已经蜷缩到了角落里，她仍然紧闭着双眼，让慕梨潇欣慰的只有这一点，只要她还没有醒来，想要补救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熹春，方才你并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这里只有你和我。”她想让熹春从刚才的那一幕走出来，但熹春明显不肯。嘴里还喃喃着公子两个字。 前一刻她还在高兴熹春并没有醒来，可是这一刻又不由得担心，可能她没有办法把熹春唤醒了，就像是上次那样，沉浸在自己痛苦的回忆里，直到死去。这未免会太过痛苦了。可是她身上并没有能够带着石葵，那种剧毒的东西带着只能值作死。她只能先用银针让熹春的情绪稍微安抚下来，再做下面的打算了。 “熹春，你听我说，我为你施针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但你千万不要用手去碰疼的地方，好吗？”慕梨潇掏出了银针，对面的人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凉意。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勉强熹春的。可是痛苦的不只有熹春一个人，她又怎么能忍心让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这样一件事永远不能在一起呢？ “熹春，我知道你很爱慕烁，既然你爱他，就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对吧？”慕梨潇终于还是用“慕烁”吸引了熹春的注意力。她虚弱地点了点头。“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慕烁有危险，他就快要死了，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即刻就会让人杀了他！” 慕梨潇的声音冷冽狠厉，听得眼前的人，浑身发抖。“不要！不要！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听到熹春这么说，慕梨潇只觉得心中一片心酸。她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用爱去压制心中的愤恨，才能让催眠继续下去。 “那好，既然如此，就请你继续说下去。不然的话，我就用刀割开慕烁的喉咙。”慕梨潇虽然嘴上说得十分冷漠，心里却还是有几分发憷的。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慕烁下手。 熹春又颤抖了一下，然后总算是开口说了起来。不一会儿，当天的情形就说完了。慕梨潇松了一口气，然后指导着熹春，将那段记忆封存起来，存到一个永远都不会触碰的角落里，并上了一把锁。慕梨潇还用了一段英文加密，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触碰到那段记忆了，就算是哥哥都没有办法做到。 “熹春，我数三下，你就睁开眼睛。一、二、三！”慕梨潇都累得跌坐到了地上，熹春疲惫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一切就会过去了。慕梨潇觉得十分欣慰，虽然一波三折，但是好歹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危险。 她让慕烁将熹春抱到了一边的房间休息。慕烁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喝茶。 “熹春没事吧？” “没事。”慕梨潇大喝了两口，才接着说道，“因为她对你的爱战胜了她心中的恨和恐惧。” 慕烁被慕梨潇说得一脸迷茫。 “虽然你们并不懂这其中的原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哥哥，熹春真的很爱你。正是因为她对你的爱，所以才撑了过来。你也听到了她那个时候究竟有多痛苦，如果不是我和她说，如果她不继续下去，我就会杀了你，她可能已经没命了。”慕梨潇稍微解释了一下。慕烁似乎听懂了，但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是觉得悲伤。 “现在她终于不再会被那段记忆打扰了。可是……她的记忆不就有一片空白了吗？要怎么解释她到你身边，我离开相府的事情？”慕烁问道。这样一来，这一切不都没有办法解释了吗？ “你放心吧。熹春会认为你是想要精忠报国才去的边疆，而你帮助皇甫晟之后，就萌生了退意，想要和她一起共度美好人生，所以你们现在是神仙眷侣。至于我，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刚才见到我的事情，她不会记得的。” “你还更改了她的记忆？”慕烁听得有些吃惊。他那个整日只会绣花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学到了这么一些可以说是神乎其技的技能的？ “不能算是更改，只是给了她一个好的理由而已。毕竟她的记忆之中，虽然并没有和你在一起，但是每天看到的其实都是你。她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了，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再想起我和你的事情。”慕梨潇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 可是就像是慕烁说的，这样一来，她的记忆里就会有一片空白，她可能会像云霜那样，拼了命地想要把那段记忆找回来，这样一来，可能就算她用英文加密都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你放心吧，我改的地方不多，并不影响她现在的生活，而且，她认定了自己是和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好？还免得你再去追她一次了不是？”慕梨潇拍了拍慕烁的肩，“至于我的事情，你只要你告诉她，她就还会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潇贵妃。就算她听到了什么传言，你也大可以告诉她，不过就是坊间传言而已，你们在离帝都这么远的地方，听到的消息难免会有很大的差距。” “潇儿就是聪明。要是没有你的话……” “要是没有我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慕梨潇接着他的话说道。 慕烁皱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梨潇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尤其是娘亲的死。我知道她是罪有应得，所以不怪你，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恐怕你也发现了，我与先前的那个慕梨潇已经大不相同，就当作我……是另外一个人吧。” “你的确像是另外一个人，除了这张脸之外，就连我都不会觉得你是潇儿的。可是，你竟然就是潇儿。”慕烁说得还有几分宠溺，像极了之前的那个哥哥。慕梨潇一直都想要的那种哥哥。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继续上路了。”“上路”这个词说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慕梨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已经想转身就走了，和慕烁说得越多，只会让她觉得更加伤心。她和这个哥哥相处还没有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而今分别，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潇儿你，还是要和那个风云轩回到梓锦国去？”慕烁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心里一时着急起来，他也知道展映再三叮嘱了让他不要轻易说出真相，可他很想保护慕梨潇，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哥哥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担心？好像觉得他是个坏人一样。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慕梨潇觉得，肯定是非言那个家伙在哥哥耳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哥哥和风云轩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又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慕烁身在边疆那么多年，或许听闻过许多梓锦国的事情也不一定，或许就是因为那样才会对风云轩有所忌惮的吧？可她身在梓锦国的时候都没有听到过什么可怕的传言啊。 风云轩是那么低调的一个人。 “潇儿你真的相信，他会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慕烁这么说着，展映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如果他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动手点他的哑穴了。 “怀疑？”慕梨潇一愣。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去怀疑过风云轩的说法。毕竟她的确是身中剧毒，这一点她自己很清楚，那毒十分难解，她也很清楚这一点。关于医圣的传说她也知道。这些连起来，风云轩的说法没有任何的问题，她为什么要去怀疑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怀疑哪一点。从风云轩说的话里，她知道他是通过了重重考验才请到了医圣为她诊治的，尤其是攀悬崖，他身上虽然有些功夫，但一定也很难做到吧？ 要是从悬崖摔落，可是万劫不复。风云轩真的愿意为她做到这一点？如果这样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的话，他完全可以为了慕梨潇抛下自己江山，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皇子或是王爷，实现慕梨潇的梦想。 如果不是慕烁这么一提的话，慕梨潇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那种感激的情绪已经先入为主了，她根本就没有进行理性的思考。而现在看来，的确是疑云重重。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初雪 “我知道哥哥心中的担忧，但是还请哥哥相信我的判断力。”慕梨潇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不用转头就知道那是非言。 “潇儿，我只希望你自己也能好好的，不要一心只想着身边的人，也不要被假象蒙蔽了眼睛。既然你已经是一个聪明人，就应该用聪明人的方式去看待问题。”慕烁再次提醒了慕梨潇一句。他没有办法说出真相，还不能给她一些提点吗？ 只要她肯细致入微地去观察，就知道她身边的那个人并非是她的良人了。 可是皇甫晟，会是她的良人吗？这一点慕烁也不知道。当初他听到慕梨潇出走的消息，就知道他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可这个错误连同杀母之仇都被慕梨潇轻易原谅了，让他都不由有些害怕。怕慕梨潇已经变得太过冷血。 可是如今她又出手救了熹春，可以看出她心里还是有感情的。 “哥哥这是什么话？”慕梨潇向来就不喜欢被怀疑。她已经和慕烁说过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慕梨潇，慕烁心中也该明白她指的并不只是性格上的差别。 而是她想要彻底断绝和以前那个慕梨潇的联系。她想要做到的事情，直到现在都可以说是一件都没有完成。她初到的时候，以为自己只要能够让慕家稳固，就能够出宫潇洒自在地玩儿。可是这两点，一点都没有做到。 她只希望自己在帮助完风云轩之后，还有命能够把天下看一个遍。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潇儿，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慕烁也知道慕梨潇现在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这一点展映已经提醒过他了。只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他也明白了皇甫晟为什么想要瞒着慕梨潇了。 毕竟她心里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那个风云轩了，就连他这个哥哥都没有办法撼动那个风云轩的地位。 “我明白了。如果我这么聪明的人都会出事的话，那地球上的人早就死绝了，你放心好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难免多一块阴影。她原本是来帮助熹春和慕烁的，还以为自己能够开开心心地回去，没有想到慕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对风云轩起疑。 其实她早就应该有所怀疑了，只是一直没有敢问风云轩而已。她可不想被当作是忘恩负义的人，如果真的是风云轩救了她，她自然要报恩。如果……救她的人并不是风云轩的话，她大可以找到那个真正救她的人。 反正距离梓锦国还有几天的路程，她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回去的路上，突然看到了天边翻涌的乌云。看来她“期待”了许久的初雪终于要落下了。反正她也已经没有理由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在路上找个时机问清楚风云轩这件事情就好。 只不过，从以前的事情，她就能够看出来，风云轩是个说谎的高手，脸上的表情很少会有什么变动。他会拥有这样的技能，慕梨潇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他有没有把那样呃技能用在她身上，就不好说了。就算她看到的温柔和缱绻都是假的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对风云轩也不是真的要以身相许。 那个太子妃的位子，她是不会去坐的。她最多能够以帮助风云轩坐上他最想要坐的那个位子，然后就可以转身离开了。那个时候，风云轩也不会再有什么理由留她在身边了吧？ 而她也决然不会再像在皇甫晟身边时那样深陷进去，不可自拔了。 “阿离，你怎么又出去了？”风云轩明显有些不悦。当初答应让慕梨潇留下来两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遇上了自己的故人，她怎么会愿意停住脚步，如果那个故人想要拖住她的话，风云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是出去看看。我看天边有乌云，想着初雪应该就快落了，所以才回来陪你的。”慕梨潇说着，就坐到了风云轩的对面。 风云轩又在温酒喝，他这怕冷的体格这么两天的时间全都用来蜷缩在客栈喝酒了。根本就没有能够和她出去看任何风景，现在却又怪她老是一个人出去。 “是吗？”听到初雪就要落下的消息，风云轩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而雪落之后，路只会变得更加难走。说是为了欣赏什么雪景，但是被困在路上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去欣赏什么景色呢？ 慕梨潇却是一笑，“这样的场景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慕梨潇都不知道这个时空的人能不能记得那么一些唐诗宋词，如果不记得的话，她以后还可以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大诗人呢。 “说来听听？”慕梨潇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所以会有文采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风云轩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读起来就觉得很浪漫，但是慕梨潇却从来没有心情一边等着雪一边喝酒。以前的她，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她永远都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就在最危险的那一刻，却没有意识到。 最终在一颗威力极大的炸弹里粉身碎骨。然后，她的国家会否定她的存在。她会被完全抹去，就像是不曾存在过。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在她存在的那个时间里，除了身边曾经共事的人，恐怕已经不再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可就算是身边共事的人，也不敢轻易提起这个名字吧。 “诗倒是好诗，十分应景。阿离要来一杯吗？”风云轩倒了酒放到慕梨潇面前，慕梨潇看着那只白皙的手，不管是手心还是手背都没有任何的伤口。 她的心里一沉。如果风云轩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是亲自攀上了悬崖，那他的手上不可能不留下伤口，这些天以来，慕梨潇都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受伤的痕迹。除非是无名那样的高手，不然没有人能够做到。 哪怕她自诩是攀岩的感受，那些锋利的山石还是难免会刮伤甚至是刮破她的手指。 慕梨潇把酒接过来，一饮而尽。胃里虽然暖起来了，但是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她真的没有想过去追究那个故事的真实性。大概是因为她身中剧毒刚醒转，犹如在生死关头又走了一遭吧？当初她在这里刚醒来的时候，不也十分信任楚嬷嬷吗？ 后来却发觉她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好在楚嬷嬷用自己的方式表明了心意。她都看在眼里，那是真心实意的。可是风云轩的表现，她却没有能够亲眼看到。 而她一直觉得奇怪的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分明听到了皇甫晟的声音，还以为陪在她身边和她说会没事的人是他。可是醒来见到的却是风云轩。不得不说，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失望的。 她还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皇甫晟。那她说什么都会留在他身边。可她不仅没看到皇甫晟，连自己在帝都唯一在乎的人都被杀了。 风云轩又为她斟满，看到她神情恍惚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喝醉了呢。 窗外忽然刮进来一阵风，慕梨潇转头一看，细细碎碎的雪花已经落下了。街上的人都驻足看着这难得的雪景，仿佛是看到了明年的丰收一般。 瑞雪兆丰年嘛。 慕梨潇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殿下，我真的很感激你愿意救我。我昏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可是奇怪的是，我还能够听见身边的人说话。”慕梨潇这么说着，看到风云轩拿酒杯的动作一滞。 “你能听到？”他倒是没有想到慕梨潇中毒那么深竟然还有意识。她现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她去见的那个故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让她怀疑其自己来了？风云轩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太过紧张了。毕竟慕梨潇身边如今只有她，如果她不信任他的话，就没有人值得信任了。 “是。但听到得不多，只是听到了你说要去找医圣的话。”慕梨潇的确是有些印象的。那个请来的大夫就看了一眼，就说自己解不开毒，根本连试都不愿意试，好像是纯粹为了砸自己的招牌来的。然后就像是说老熟人一样说出了医圣的名字。 现在想想，这一点似乎也很奇怪。一个普通的大夫怎么会知道医圣的大名？就连她都是在那些传奇故事中才看到的。不仅如此，还说出了医圣的住所。 见慕梨潇皱起了眉头，风云轩的心里一紧，生怕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你听到的是那个。当时我还在想，医圣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呢。不过，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怕的。她虽然是个漂亮的女子，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冷意，让人不敢上前。” “是吗？那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个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女子。立下了一个古怪的规矩，想要她救人，就必须以情打动她。慕梨潇有些不理解的是，如果她是个单身狗，肯定是没有打动她的人才肯相救，然后对那个被救的人说，这个人根本就不爱你，你们分了吧。 这好像才应该是正常的剧情，不过古人的脑回路嘛，慕梨潇还是可以理解的。“我倒是很想见见那个医圣。说不定可以和她成为朋友，并且谢谢她当初愿意出手救我。” 慕梨潇说完，就看到风云轩的神情一变。他还是有没有办法藏住自己情绪的时候。是啊，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大可以自己去那个落月崖问医圣的。 可是很难再回头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但从风云轩的表现来看，她就知道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故事了。 她一定要弄一个明白才可以。不能等到和风云轩回到了梓锦国才来后悔。 第四百五十章 出岔子 好在慕梨潇现在没有办法见到那个医圣，不然风云轩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被那个医圣说破真相，恐怕他以后都没颜面见她了吧？ “在锦州的时候，本来想带你去见她。但是深知此举十分危险，最后才没有那么做。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不妥。不过那落月崖可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你大病初愈恐怕也没有办法上去。”风云轩说得冷静，心里却已经乱成了麻。他一定要赶快把慕梨潇带离金月国才行，要不然她心里一定会一直惦记着这些事情的。 “没关系。反正都是承的你的情，我感谢你不就行了吗？”慕梨潇就知道风云轩会如此搪塞。反正她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到时候也可以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医圣。 “阿离，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你不要一直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好不好？”先前慕梨潇这么说，他心里的确是高兴的，但听得久了，渐渐明白，她的确只是想要报答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或许当初让她离开他的诱因，如今还在她的心里。 但风云轩却不敢轻易去问，就怕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 “好，我不说就是了。”慕梨潇会重复，也不过是想要让风云轩知道，她并没有再成为太子妃的意思，就算她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她也会查清事情背后的真相，然后借助自己的力量报仇。 其实，就算以后她真的要找皇甫晟报仇，除了风云轩之外，还有一个更可靠的人。 也不知道那个人在漓江边看得怎么样了。 “我们明日便可以出发了。”风云轩虽然不想让慕梨潇觉得他很击破，但他的确已经待不下去了。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如果慕梨潇接触到了皇甫晟的人，那么，他的全盘计划就会落空了。 “路上的雪景应该会很美。”慕梨潇只喃喃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她喝了两杯酒，却没丝毫的醉意，让风云轩有些恼火。但慕梨潇对酒又很懂，上次他想诱她喝酒劲大的，她根本就没有中招，反而是风云轩自己喝醉了。 想想就觉得窘迫。 “阿离似乎很累，那就先回去休息吧。”风云轩也没留她，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在心里默默希望一切能够顺利。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 皇甫晟原本想着，既然慕烁已经让慕梨潇解除了之前的那个误会，他只要到慕梨潇身边，向她解释清楚究竟是谁救了她，又是谁想要杀慕恬，风云轩就会狼狈回到梓锦国，再也不敢回来了。 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风姝妍那里却出了事。 她像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样，在关键的时候，说自己有了小产的迹象，宫中的太医忙碌了两天两夜，才稳住她的情况，而皇甫晟这下连提都不敢提要离开。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他并不重视，文武百官却是重视得不行，哪怕有孕的人是梓锦国的公主，都毫不在意。 如果他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的话，必定会遭受诸多口诛笔伐。更不用说慕梨潇还是戴罪之身。 皇甫晟在翠微宫里坐着，心里知道慕梨潇此刻正离他越来越远，就觉得一片寒凉。 “皇上，妍妃娘娘已经没事了。”妍妃身边的宫女如今他都已经不怎么认识了，之前熟悉的那个人似乎在沈月如“死”后，就再没有看到过了。果然如慕梨潇所言的那样，妍妃会自己好好料理这件事情。 真是三句话离不开慕梨潇。 “既然如此，朕就回去了。还有许多折子没有看完呢。”皇甫晟站起身，却又觉得直接离开有些不妥，只能走到房间里，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风姝妍。 “妍妃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问得冷淡，都能看到妍妃眼中的失望。 风姝妍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除了想拖住皇甫晟不让他离开之外，还想看看皇甫晟究竟对她是个什么态度，这下她算是看到了。哪怕她刚刚从生死边缘回来，他也仍旧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风姝妍轻轻一笑，“臣妾没事。为了我们的孩子，什么苦臣妾都忍得。”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哪里有什么孩子，不过就是一件旧衣服罢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赵太后时候留下来的几个人。 皇甫晟总算是有了一丝心疼，毕竟妍妃怀的是他的骨血，他怎么会不动容？只是他更希望眼前的人是慕梨潇，他一定会天天都守在她身边，哪里都不肯去的。 “朕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既然妍妃没事了，朕晚上再过来看你好了。”皇甫晟一想到慕梨潇，就又没有了那种喜悦的心情，转身走出了翠微宫。 就连他自己这两天都憔悴了许多，那些大臣只当他是为了妍妃的事情操心，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在牵挂着另外一个人呢？ 慕梨潇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一旁的风云轩关切地看着她，问道，“可是感染了风寒？”要是生病了，又要耽误好几天的时间，风云轩自然是不想任何人生病的。 “没有。”慕梨潇摇头，“大概是有人在想我吧。”连风云轩都没有事，她怎么会感染风寒？有人在想她应该是最好的一个解释了。反正牵挂她的人那么多。她牵挂的人也那么多。 “有人在想你？你是说我吗？”风云轩一声轻笑，但心里却明白，慕梨潇说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但应该也不是皇甫晟，大抵就是她前两天停驻时见的那个人。 “当然不是。你我现在面对面，还需要想？其实并一定是在想我，可能也是在骂我。”慕梨潇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细细密密的雪，屋檐树梢上都是白皑皑的。 “我怎么会骂你？”风云轩觉得无语，看到慕梨潇的情绪好了许多，他还是觉得很欣慰的，不管怎么样，还有五日的时间，他们就会到达边疆了。到时候，就算慕梨潇想要回头，他都不会让她回头了。 慕梨潇却知道，非言还跟在她身边。看来皇甫晟并没有完全放弃。可是她都没有和非言说话的机会了。说话又能怎么样？就能让非言回去，告诉皇甫晟，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或者是说，我有多远就会滚多远，不需要你再惦念着了？ 她倒是从风云轩的口里听到了妍妃有孕的消息。看来自己离开的时候皇甫晟也没有真的闲着嘛，还说什么不在兴庆宫睡，就会去会宁宫，难不成他还把妍妃带去会宁宫了？慕梨潇就是想想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风云轩。风姝妍。等等！她先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如今这么一想，才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风姝妍是梓锦国的公主，那就是风云轩的妹妹了？ 想到风姝妍的那副样子，慕梨潇再看眼前的风云轩，都有些不舒服了。不过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一些兄妹的样子，算计人的手段和演戏的手段应该都是不差的。 慕梨潇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对风姝妍的讨厌转嫁到风云轩的身上，这对风云轩来说并不公平，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当初她之所以会觉得皇甫晟是想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除了皇甫晟没有告诉她真相以外，更重要的是因为风姝妍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她一直都把错误归罪到皇甫晟的身上，却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忘记了究竟谁才是背后的罪魁祸首。 那个时候，她没有能够从暗卫和皇甫晟那里得到宫外的任何消息。关于相府被围，慕恬受伤，哪怕是后面慕烁撤兵，种种的事情，都是风姝妍告诉她的。风姝妍的话里有真有假，但她质问无名的时候，无名却没有否认，加之皇甫晟派人带走熹春，所有的误会都汇集到了顶点。她以为自己也有生命之虞，以为皇甫晟也想要杀了她，才离开的。 风云轩看着慕梨潇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头，心里暗暗觉得不对劲，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阿离？”他没有忍住将慕梨潇从沉思之中唤醒。如果她想的事情和他有关的话，再让她想下去，恐怕只会坏事。 “嗯？”慕梨潇其实并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去看风云轩，“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眉头皱得那么深？我怕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让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打断的。”风云轩说得倒是有几分直白。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慕梨潇自然不会说，她是想起了风姝妍，现在恨不得自己能够回去亲手掐死她。之前沈月如的事情，原本可以趁机让皇甫晟将她打入冷宫的，但是考虑到两国的关系，她还是忍住了。反正那也是风姝妍帮了她一个忙。 可是在听到慕烁说出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才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太对劲。风姝妍可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恐怕就连皇甫晟都没有想过这一点。 以前的事情。风云轩听得心里又是一紧。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慕梨潇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他没有办法看透慕梨潇的心思，现在一心只想把慕梨潇带走，远离金月国，远离皇甫晟，远离她的过去。 “这下可是你的眉头皱着了。”慕梨潇见自己说完之后，风云轩一脸的悲伤，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她现在最不应该提起的就是过去，不仅她自己会不好受，就连风云轩也会觉得不好受。 风云轩叹了一口气，将眉头舒展开来，“我真恨不得明天就能够回到太子府去。” “是啊，你不还有两个娇俏的娘子在等着？要是她们看到我，会不会恨不得掐死我？”慕梨潇都能想到那个修罗场一样的画面。虽然她并不怕那两个女人欺负她，但怎么都要给风云轩一个面子才可以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才不在意 “阿离！你怎么又提起这烦心的事情了？”大婚之后，风云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两个人。不过，光是她们两个之间都已经能够搞得太子府鸡犬不宁了。风云轩原本还指望着慕梨潇去了之后，能够给她们一些压力，让她们安分一些。不过看慕梨潇这个态度，应该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吧？ “烦心的事情？”慕梨潇在心里偷笑，如果风云轩知道，他会迎娶这两个女人，都是她在背后捣鬼，会不会气得不行？当然了，她才不会说出来，也希望风齐安不要在风云轩面前提起。 可是她言而无信，去而复返，会不会惹得龙颜大怒？到时候随便给她安个什么罪名，就连太子都没有办法救？不过，风齐安应该还挺喜欢她的吧？不过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疼惜，和他对夏雨薇的感觉并不相同。 等等，她怎么又想起了夏雨薇？当初夏雨薇给了她那么多的提示，她竟然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偷听到风云轩和夏连岳的谈话，恐怕她还要蒙在鼓里一段时间吧？不说很久，是因为她知道夏雨薇绝对没有办法撑太久的时间， “不知道现在梓锦国的后宫如何？先前那件事情之后，应该许久都没有什么风波了吧？”她说的自然是琳妃的事情。虽然没有能够按照原计划执行，但那个琳妃自己作的死已经足够让她和她父亲都没有办法翻身了。 “目前来说并没有，不过父皇更加专宠夏美人了而已。据说还要给她提升位分，不过，当然有两个人挡在路上。”风云轩也知道慕梨潇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想提起夏雨薇，但既然慕梨潇问起了，还是要说一说的。他可不能让慕梨潇误会他和夏雨薇之间真的有什么。 “应该也挡不了太久的时间。只要夏美人受宠，另外两个人就算想拦着都拦不住。倒是要看夏美人自己的表现。”慕梨潇低声说着，将怀中的暖炉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情绪而已。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冷。 “阿离说的是。”除了慕梨潇之外，夏雨薇可是风云轩最大的指望了。一个可以在宫里帮助他，一个可以在宫外为他铲除异己。但是风云轩也明白，夏雨薇是没有办法忍受慕梨潇的存在的……此番回去，要如何让她坐上太子妃的位子，还需要和夏连岳好好斟酌一番。他先前就和夏连岳承诺过，皇后之位只会留给夏雨薇。 可是等他坐上那个位子，权力在手的时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吗？根本就不用再去理会任何人的意见。就连慕梨潇本人，都无需顾忌。 慕梨潇对于金月国的版图还算是有些熟悉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距离漓江不远了。 当初那个想要篡权的皇子，也正是因为离帝都太远，才导致自己的计划败露，然后身死的吧？还化成了一个《临江仙》的传说。要么怎么说世人无知呢？这样的事情也会在最后变成美谈。 御风恐怕都已经快要找到宝藏了吧？有了那笔宝藏招兵买马，他的实力或许真的不会输给皇甫晟，只是，他心里大抵还想着以前那个更为简单的方法。 要是她对风云轩说，想要去漓江边看看，风云轩一定不会同意的吧？她知道风云轩现在有多想回到梓锦国去，就连路上停留都少了，晚上在驿站或是客栈休息之后，一大早就会起来赶路。 她对御风现在的境况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对皇甫晟来说，他还是一个威胁，但那又如何？ 她不在意。一点都不。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风云轩却没有停留的意思，慕梨潇也不去问。反正附近也没有什么能够停留的地方，只是连夜赶路未免太过危险了，车夫也会疲劳驾驶的吧？ “如果救你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跟我走吗？” 慕梨潇正在愣神呢，风云轩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心中纳闷，他为什么会莫名问这个？只能一笑化解脸上的尴尬，“这还真不好说。” 当然不会了，你都没有救我，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慕梨潇在心里回答。他会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有缘由的。难不成真的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风云轩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他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慕梨潇怀疑他的行为，自己倒好，还主动送上去一个。他假意悲伤地转过头，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的。” 这句话反而让慕梨潇心疼起来，方才的想法也都烟消云散了。“可就是你救了我。”她心里虽然已经不敢再肯定了一点了，但是并不能说明她真的怀疑风云轩。虽然他先前谎话连篇，但不也为了她一路追到了金月国的帝都？ “是啊。”风云轩脸上的神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以后再提起这件事情，要加倍小心才行。如果慕梨潇不问，他绝对不再说，免得惹来什么不必要的怀疑。 外面渐渐出现了灯火，看来已经到了有人的小镇上了，风云轩让车夫停在了一家客栈旁，和慕梨潇走了下去。 还是个很热闹的小镇，不知道在庆祝什么节日，到处灯火辉煌的，慕梨潇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了，自顾自地走到了人堆里面去。风云轩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但也还是走了过去。 中秋刚过，短期内似乎没有什么别的节日，这应该是当地的一个习俗吧。慕梨潇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耳边是人们的喝彩和呐喊，身边是风云轩。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开心。刚刚走过来看热闹的好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 想一想，她和皇甫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并肩站在街头看着这般热闹的场景。其实，她的心中不止一次勾勒过这样的场景。如果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不是相门嫡女，不是皇上，只是普通人家的儿子和女儿，会不会幸福呢？ 慕梨潇不敢保证。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遇见吧？就算是遇见了，也不会爱上吧？如果穿越过来的那天，她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正要嫁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头也不回地立马去过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哪怕之后和皇甫晟在街头相遇，擦肩而过都未必能够认识。 她转过身，向着客栈走去。风云轩还没有看过这样的热闹，等他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了。他还觉得有些纳闷，以为慕梨潇是因为喜欢才会过来看的，大概只是觉得新鲜，但看了之后又觉得没有什么看头吧。 “阿离，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风云轩走进客栈，就发现慕梨潇正坐在一边吃东西。 “我饿了，所以过来吃点儿东西，见你看得出神，所以才没有叫你。”慕梨潇说道。 “我以为你喜欢呢，原来并不是。”风云轩走过去坐下，又点了几个菜。 “一开始觉得自己会喜欢，因为看到那么多人都在那里。可是走过去之后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正好肚子又饿了，还不如吃一顿饭来得实在，所以就走了。”慕梨潇说得实诚。 是啊，有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喜欢。但是当你看清了本质，就会发现那种喜欢不过是自己的心给的一个假象而已。它发现你太过伤心了，也会觉得不忍，所以想要给你制造一些美好，让你可以开心一些。 可是那样的美好向来没有办法留存下来。反而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最后连当初为什么要走过去，都不清楚了。 风云轩觉得她话里有话，却并没有点破。只是低头吃起了桌上的菜。 “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到梓锦国了。离开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酒楼的生意有没有被楚姨搞砸。”也不知道楚姨和那个说书人有没有好上。以后总算不用再用隔壁的王大爷打趣她了。她的嘴角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要不是她说起酒楼，风云轩都差点忘了，她在梓锦国也是有牵挂的，就算回去，也不至于会不高兴。当初如果不是皇甫晟用慕恬病重的名义引诱她回到金月国，现在她恐怕还在酒楼待着呢。 他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对那个慕恬下手，再让妍儿解决了宫里的那个什么沈婕妤，慕梨潇就失去了回去的理由了。但是他不是神，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只求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小二端菜过来的时候，慕梨潇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非言也是够了，找无名拿两张人皮面具也不是什么难事，偏要用自己的本来面目，惹得客栈里的女子都望了过来。 “小哥可真是俊俏，要不要来喝一杯？”慕梨潇干脆举起酒杯逗他。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个大白眼。客栈内的人也是瞠目结舌，这个女人面前就已经有一个翩翩佳公子了，竟然还惦念着这个俊俏的店小二。 风云轩明显也没有想到慕梨潇会这么做，不过慕梨潇看那个店小二的眼神还是让他的心里十分窝火。好在那个店小二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消失了。众人只当他是被调戏了，觉得羞愧难当，风云轩却觉得他是被自己的眼神吓走的。 而慕梨潇已经在心里大笑起来。 “怎么，有了我在身边还不够？”风云轩看到慕梨潇拿着酒杯轻笑的样子，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娇俏可爱。 “当然不够了。”慕梨潇嘻嘻笑着，喝光了酒杯中的酒。心里却盘算着，非言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毕竟还有两日的时间，她和风云轩就要到达边疆了。难不成是皇甫晟心中着急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最后一个问题 慕梨潇坐在房间里，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手上还端着什么东西，“姑娘要的酒，小的送来了。”一面说着，一面竟然还挤了进去。 这一幕恰好被方才在楼下吃饭的几个客人看到了，于是慕梨潇收获了几个鄙夷的眼神。她反而是无所谓地一笑，然后关上了门。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非言却没有直接说重点，反而是质问起了慕梨潇方才的事情。 “我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店小二，一时把持不住而已。”慕梨潇说完，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敢这么出现。” 非言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慕梨潇自己开口问的，“所以，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都快离开金月国了，别说这个时候你想带我走。” “我并不是要带你走。现在帝都还没有给我任何确切的消息，所以我暂时不能对你动手。”非言说道，“皇上这两日为了妍妃差点小产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根本就……”话都说出来了，非言才觉得有些不对。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嘴，看到慕梨潇脸上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才闭嘴。 原来是为了妍妃的事情在忙。当然了，现在妍妃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就算他不喜欢妍妃，也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吧？慕梨潇摇头，“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既然你没有得到命令，又为何要来见我？” 非言一时语塞，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他明白他并不应该私自行动，当初皇甫晟再三叮嘱要他自己说出真相，可是慕梨潇都已经要离开金月国了，他都还没有能够从帝都出发，根本就来不及。 可是他也不能承受违抗命令的后果。所以只能咬牙不说话。 “你真是奇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话说呢，原来只是想要告诉我皇甫晟为了妍妃的事情忙碌。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可要休息了。”慕梨潇支着额头，看着非言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非言和展映帮她找到了慕烁和熹春，她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但是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皇甫晟授意的，以为借助慕烁和熹春就能够留住她而已，没想到她这么决绝，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如果他要出手害慕烁，哪怕只是将慕烁作为人质，只会让慕梨潇更加决然离开，连头都不回的。慕梨潇清楚这一点，也知道皇甫晟心中也清楚这一点。 风云轩一直都觉得今天那个店小二有些不对劲。并不只是因为慕梨潇和他说了那样的话，而是他看起来有几分眼熟。风云轩在房间里想了许久，才终于有了一丝头绪。 这不就是他们停留的那两日，从慕梨潇房间里出来的店小二？他竟然又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恐怕就是皇甫晟派来看着慕梨潇的人吧？和慕梨潇还有几分熟稔，所以她才没有轻易将他打发走。 风云轩突然站了起来，推门就往慕梨潇的房间走。她的房间就在对面，而他抬眼就赫然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慕梨潇是真的觉得自己不会怀疑她，才会如此大胆的吗？风云轩的脚才迈出一步，房间里的人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转瞬之间便消失了。 风云轩还是敲开了慕梨潇的房门。 慕梨潇也知道他定然是发现了房间中的异常，所以才会来的，但还是问道，“这么晚了，殿下又什么事吗？” 风云轩也知道她会装傻，“我方才看到这里有两个人影，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看来是我眼花了。” 他愿意说自己眼花了，算是给了慕梨潇一个台阶下，但慕梨潇却摇头，“方才这里，的确还有一个人。” 她竟然承认了，反倒噎得风云轩说不出话来。“我并没有怀疑你什么。” “我没有说殿下怀疑我。只是一个烦人的家伙，好在殿下及时过来，把他赶走了。”慕梨潇当然不会说出非言的真实身份。但风云轩这么贸然过来，必然是有了怀疑，不然不会突然推门而出，让她和非言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也怪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了，所以根本就没料到这个时候风云轩还会过来。平时他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才对。 “阿离没事就好，要不……我在这里陪你，就不会再有什么烦人的家伙了。”他倒是巧立名目想要留下来。 “这些小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必麻烦殿下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殿下还是早早休息吧。”慕梨潇婉言谢绝，风云轩自然也不能留下来了，只是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对慕梨潇说了一声小心，就转身回去了。 慕梨潇心里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如果非言再次出现的话，恐怕风云轩都要怀疑她和皇甫晟还有什么联系了。非言还真是不让她省心，有话就说啊，却偏要那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不知道究竟在顾忌什么。 风云轩的心里也紧绷着一根弦。如果那个真的是皇甫晟身边的人，必然是一个高手，而且，可能还不只有他一个，但自己的暗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向来应该并没有超过三个人。既然如此，还是很好对付的。 他当即修书一封，让人送去晋安城。 他离开的时候，只在京城留下了必要的人手，其他人都跟着他走了。不过并非都到了金月国，但多半都待在晋安城等他的命令。从晋安城过来，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他的手下就算武功不高，但人数占优势，怎么都能够对付得了皇甫晟派来的两三个人。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想把慕梨潇从他的身边抢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二天一早，风云轩特意去慕梨潇的房间敲门问了问，生怕她已经连夜离开了。他真想自己能够时时刻刻都看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慕梨潇绝对不会喜欢他那么做的。 “走吧。”慕梨潇也察觉到了风云轩的紧张情绪，看来他的确对非言有所怀疑。简单吃过了饭，两个人就又坐上了马车，向着梓锦国而去。 皇甫晟也知道风云轩和慕梨潇就快到达边疆了，可是他现在都还困在宫里，没有办法出去。原本想让无名前去，但无名并没有答应，毕竟无名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他。 皇甫晟已经给非言传书，说到不得已的时候，让他将慕梨潇扣留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她和风云轩离开。但是这一阵子风雪不断，哪怕是用鹰隼传递消息，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到达。 恐怕这会儿慕梨潇和风云轩已经身在边疆了。当时他就不应该顾忌妍妃的事情，他应该即刻出发去见慕梨潇，跟她解释清楚一切的，现在好了，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这么久，而另一面风云轩却是快马加鞭地前行，像是知道他这里是什么情况一样。 风云轩当然知道他这里是什么情况了。皇甫晟眉头紧锁。因为风姝妍，她虽然身子还没有恢复，但还是有力气给自己的皇兄传递消息的，不过就是几句话吩咐下去而已。 “你说，朕应该怎么办？”皇甫晟问道，无名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皇上不必担心，风云轩身边虽然也带了人，但其中一个早就已经被皇上的人替换，剩下的人，他和非言一起对付，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无名倒是相信非言的实力，哪怕只是他一个人对付风云轩带的那几个人都没有问题，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内应。 “朕还以为能够亲口向她解释清楚一切，朕真的不想她就这么带着对朕的恨意和误解离开。”皇甫晟长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吩咐非言不要告诉慕梨潇这件事，就是怕非言那张嘴。他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假的。 慕梨潇又怎么会相信他呢？而且，之前的误会既然是因为他没有说出真相，他这次就要自己亲口说出真相，才能更容易求得慕梨潇的原谅。 不过，他也已经和无名说过了，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可以告诉慕梨潇的。只要能够让她留下来。当初放任慕梨潇远走，只是想让她在路上和慕烁见上一面，好解除对他的误会。他以为慕梨潇会就此停住脚步，但没有想到她竟然继续走了。 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估算错了。他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慕梨潇，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下一刻究竟要做些什么。 眼下只能希望非言能够留住她了。 慕梨潇都没有想到，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她就已经到达了边疆。先前她路过的时候，因为总是会想起慕烁，觉得伤心，并没有久留，但得知慕烁还活着的消息，看边疆大漠的风景，都觉得心里十分开心。 “都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总算是见识到这种诗句里才有的美景了。”慕梨潇看着眼前的落日，心想着，风云轩应该能够在这里待上一晚吧？毕竟在黑暗之中跨过沙漠，是一件并不明智的事情。 风云轩也知道这一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阿离，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在晋安城给你修一个府邸，你没事儿的时候，就可以过去那里，看这大漠的美景了。”风云轩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其实我并不喜欢。我从来都不喜欢荒凉的地方，只是觉得这样的风景很难得而已。”慕梨潇算是婉言谢绝了他修筑府邸的提议，她可不想像小动物一样被圈养起来，太可怕了。 风云轩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入了客栈的房间里。慕梨潇又看了一会儿风景，才回去。这次，她是真的要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竟然还会觉得有几分感伤。 可是她的房间里却坐着一个人，一袭黑衣的非言。少了店小二的娇俏，倒是多了几分冷然。见他这么严肃，慕梨潇自然也不好开什么玩笑了，只能坐到他对面，说道，“这大概是我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得知真相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嘛。”非言自然知道慕梨潇是认真的。今晚也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想要把慕梨潇留在金月国，不让她和风云轩一起离开，只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但是她会不会相信，非言却不敢肯定。他不敢说自己了解慕梨潇，他当然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能够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事情的本来面目，她对风云轩已经有所怀疑了，只是那怀疑能不能盖过心中的感激，他不清楚。 “说吧，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明天她就会和风云轩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不管是慕烁，熹春，沈月如，还是墨痕和姑娘，可能都无缘再见一面了。她现在只是有些难过那个时候没有和熹春多说两句话。 毕竟，要给熹春编织那样的一个谎言，她是不能出现的。但至少现在她知道，熹春和慕烁可以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地在一起了。这也是她心中所希望的。 “你知道我会一路跟着你，并不是因为我想这么做。”非言开口，其实就算皇甫晟不让他跟着慕梨潇，他也会跟着的。那个秘密在他心中埋藏了这么久的时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可以守口如瓶这么久。他可从来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人。 “是吗？”慕梨潇反而一笑，“我当然知道这背后是有皇甫晟的命令，所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果他真的想要阻止我离开，又何必这个时候才出手？从你出现在我身边时候起，不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吗？” “其实我出现之前，你身边就已经有暗卫的人了。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非言原本想要嘲笑一下她的观察力，但毕竟那个人隐没在风云轩的暗卫之中，她没有发现很正常。 “是吗？那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我还不知道暗卫之中还有这样的高手。”除非那个暗卫根本没有靠近过她，不然她怎么会没有发觉呢？但是看非言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谎，“时间不多，你最好说出你想要说的话，要不然被风云轩发现了你的影踪，我可要跟着倒霉了。” 非言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浪费时间，“慕恬没有死。”他干脆利落地说出了那个最大的秘密。 慕梨潇脸上一怔，但是却摇头冷笑，“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就凭这么一句话，就要她相信慕恬没有死？非言也未免太过于天真了。皇甫晟先前就已经利用过慕恬引诱她回去了，这一次居然还想要用同样的手段？他未免太蠢了。 “那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恐怕你就更加不会相信了。”非言就知道慕梨潇根本就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毕竟她在风云轩身边这么久，见到的都是他好的一面，他的阴险狠辣，她未曾亲眼见过，又怎么会相信呢？ “你尽管说，反正也不过是听听而已。”慕梨潇的面色恢复如常，但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非言要告诉她的，就是她这一路都想要追逐的真相。她没有能够问风云轩的那个真相。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所以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向风云轩摊牌，等她回到梓锦国之后，可以借助楚姨培植一些自己的力量，潜入金月国为她打探消息。既然她不能自己出手，当然要让别人帮忙了。 “的确是有人想要杀慕恬，但是那个人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后，而是你身边的那个人。”非言没有直接说出风云轩的名字。 慕梨潇果然又笑了，“你说风云轩想要杀我爹？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我爹？”她自然不肯相信风云轩会去杀慕恬，他和慕恬无冤无仇。反倒是皇甫晟和那个赵太后，有太多理由要杀慕恬了。 “没有理由？”非言又叹了一口气，“你仔细想想，如果慕恬没有死，你现在会在这里吗？” 慕梨潇的脸色一变，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当初她才和风云轩说她想要回到帝都去带回慕恬，风云轩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自己心中也有顾虑，所以并没有多想风云轩为什么要那么说，以为他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现在回想，却觉得那是一个极大的疑点。而她听到慕恬死讯的那一日，是风云轩提出要带着她出去透气的，当时她还想要去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以免被别人发觉，可是风云轩却偏偏要往热闹的地方凑，才让她听到了那个消息。 如果当时去的是冷清的酒馆，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听到那个消息。现在一想，分明就是风云轩故意的，想让她亲耳听到这个消息。 风云轩知道她为了慕恬一定会回到帝都去，那无异于重新将她送到皇甫晟的面前，风云轩当然不会愿意这么做。所以他才出手杀慕恬，想让她失去唯一一个回去的理由。这样她就会头也不回地跟着风云轩离开了。 可是，风云轩救了她的性命，自然会在意她的所有，他知道慕恬的死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种伤害，他又怎么会忍心去杀慕恬呢？ “你不相信，对吧？”非言都不想再叹气了，只是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你还把他当作你的救命恩人，认为是他请到了医圣为你解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一下子就听出了非言的弦外之音。她先前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一点了，风云轩身上根本什么伤痕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他自己所说的，亲自攀上落月崖。但是他的脉搏之中真的有中过毒的痕迹，这一点让慕梨潇不敢去怀疑他说的为了她作出生死抉择的话。 “其实救你的人，是皇上。但我想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一点的。当初皇上上落月崖，可以说是遍体鳞伤，最终才以情打动了医圣。而你的这个风云轩，在抉择的时候，就选择了自己，先离开了，皇上却是熬到了最后一口气。他虽然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选择，但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是皇甫晟？！慕梨潇忽然又记起了她昏迷时那个人在耳边的呢喃，那红感觉如此的真实，根本就不像是假的。那真的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那个时候在她耳边说话的人真的是皇甫晟？ 救她的那个人也是皇甫晟？ 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她的脑袋里本来就是一团乱麻了，因为非言说的消息，现在更乱了，怎么都没有办法理清。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是风云轩？”如果真的是皇甫晟救了她，怎么她还会跑到风云轩身边，还是身在锦州。而风云轩手上还有医圣开出的药方。 “当初，皇上为了救你，前往落月崖，从悬崖峭壁上不知跌落多少次，如果不是有暗卫守护在身边，恐怕已经是粉身碎骨了。但即便是如此，他仍旧按照医圣的规矩，自己一步步爬了上去。所以锦衣被山石割裂，手上和脸上都是伤痕，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狼狈不堪。而后，医圣为你诊治，给了你解药，又开了药方给你。皇上执意要待在你身边，但是宫中却传来了妍妃有孕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离开你，回宫去。” 非言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而那个时候，无名恰好送医圣回落月崖，我只能守在皇上身边，留了另外两个暗卫保护你，但风云轩却让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那两个暗卫引走，然后把你带走了。” 慕梨潇听得都有些愣神，这么说似乎就可以解释一切了，风云轩为什么会没有伤痕，却有医圣开的解药，她为什么会在锦州的农家小院醒过来，风云轩为什么会想要杀慕恬。 “你看起来还是不信。”非言觉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要用光了，“你肯定想说，既然你知道真相是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看你现在的这个态度，我只想问你，如果我一早就告诉了你，你会不会更加怀疑？皇上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才让我瞒着你的。他原本想要亲自前来，告诉你真相的。” “是吗？”听到这里，慕梨潇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意，“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没有来？是宫中的美人拖住了他的脚步？” “因为就在他要出发的时候，妍妃突然出现了小产的迹象，宫中的太医两天两夜才保住那个孩子，皇上如果在那个时候离开，必然会遭受指责。”非言说道。 的确如此。后宫之中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有孕的妃子，就算皇甫晟再不喜欢那个妍妃，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孩子，不管那些大臣的口诛笔伐，为二类她一个罪臣之女，罪妃，实在是不那么值得。 可是，如果真是皇甫晟救了她的话，那么他在落月崖的时候，选的就是她，而不是他自己，为何这个时候反而会畏缩了？ 大抵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一次生死的抉择，才会对更加敬畏自己的人生吧？慕梨潇不也是如此吗？每一次从死亡边缘回来，她都会忍不住感激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皇甫晟想要自己说出真相的心情，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世事难料，风姝妍毕竟是风云轩的妹妹。这两个人之前肯定就已经把所有的要素考虑周全了。才没有任何的意外。 而皇甫晟也是看到她就快走出金月国的边境了，才不得已让非言来告诉她真相的。正如非言所说，如果他一出现就说出了真相，慕梨潇肯定不会相信，那个时候她对风云轩还有太多的依赖，他救了她，而她刚刚失去了一个亲人，正是脆弱的时候。容不得外人来说风云轩的半点不好。 待她自己一点点怀疑事情的真相时，再说出真相，似乎是个不错的时机。所以那个时候，她会见到慕烁，的确是皇甫晟的安排。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及时赶过来吧？却没想到被妍妃绊住了脚步。 让她一路走到了这里。 “所以，你是想要我跟你回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能久留 慕梨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已经走到了边境，远在帝都千里之外，这古代的交通工具，想要回去可不是几个小时的问题。起码又要颠簸上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行。 但是她也明白非言的无奈，皇甫晟当初是想要自己说出真相，所以不让他说出来。他这样的人一定憋得很苦。 “我并不是想要你跟我回去。”虽然能回去最好，但是非言一直都知道慕梨潇并不是那个想要被关在皇宫之中的人，虽然那个时候皇甫晟许下承诺，要给她最大的自由。而且，她就算回去，也不再会是潇贵妃了。她也会因为之前的那个时候受罚，恐怕最终也是和他父亲一样，贬为庶民。既然如此，何不让她自己作出一个选择呢？ 慕梨潇难得听到非言这么认真地说话，“可皇甫晟的命令，难道不是让你把我带回去？” “不是。皇上只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留在金月国，而不是和那个风云轩一起离开。现在你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你心中可能还有怀疑，但至少考虑一下，不要轻易和他离开。” “慕恬真的没有死？”转了一圈，她才终于回到了之前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上。 “没有。当时皇上已经察觉到了风云轩可能会对慕恬不利，所以早已让无名做了人皮面具，让暗卫假冒慕恬在那里等着杀手到来。原本都以为等不到了，风云轩却动手了。他的手下一个被杀，另外一个则被打晕，昏迷了一天。无名趁此机会，赶制出了人皮面具，于是我们的人就假扮是被杀掉的那个手下，跟着另外一个人，找到你和风云轩的藏身之处。并潜伏在你们身边。” 这倒像是皇甫晟能做出的事情。无名也是辛苦了，除了做人皮面具，还要保护皇甫晟，真是累。皇甫晟居然能够察觉到风云轩会对慕恬下黑手，慕梨潇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点。 不过知道慕恬还活着的消息，她算是送了一口气。她自责了自己这么久，为的竟然是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而风云轩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早就已经被换掉了吧？他的观察力向来就不是很强，但是演技一直都很好。 没想到，救她的人不是风云轩，要杀慕恬的人，却是他。 想到自己和风云轩朝夕相处，还有说有笑，她的心里突然一阵恶寒。当初她想要离开风云轩，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看透了他的野心，也看透了他的虚情假意。哪怕他真的喜欢慕梨潇，他更爱的，却是慕梨潇的能力。 他之所以会追到帝都，并不是出于爱，而是害怕她会回到皇甫晟身边，继续为皇甫晟当军师吧？所以才如此煞费苦心。 “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抵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中毒了。”她的眸光一愣，双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非言倒是没有怀疑过下手的人是太后这个说法。但是看慕梨潇的样子，应该是另有其人，而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 “你是说风云轩？”非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无名说过，医圣也怀疑过那个风云轩心术不正，但没想到他还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手。 “如果真的想要杀我，用不着这么麻烦，把那些剧毒掺在一起。只用一种就够了。下毒的人明显并不想要我的命，还想要救我的命。”这让慕梨潇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为了当英雄，纵火又灭火的人。风云轩想当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而她竟然没有能够看透。第一次没有能够看透风云轩，她已经够恼火的了。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第二次。初见风云轩的时候，还真的以为他是什么翩翩佳公子。虽然知道他能保留住自己太子的位子，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从来都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如此复杂。 “你说得没错。他应该是串通好了自己的妹妹，共同演了这么一出戏吧？一个在你身边深情缱绻，一个在皇上身边装可怜。”非言都恨得有些牙痒。 “可是真相似乎来得太迟了。”慕梨潇已经听到了脚步声。风云轩的脚步声，她这次故意住在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里，美其名曰开窗就能看到沙漠的景色。但她也告诉风云轩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景色。 只不过是突然不想离他太近了而已。 非言消失的一瞬，门就被推开了。慕梨潇正端着茶杯喝茶，风云轩的眼睛却落在了另外一只茶杯上面。 “阿离这里方才有客人？”他故意问了一句，但见慕梨潇神情如常，反而还笑着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有机会将茶杯收起来了，但却并没有那么做。反正风云轩也是觉察到不对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她也不必隐瞒。 “这个客人我见不得吗？”风云轩走进来，坐到了非言方才坐的位置上，大抵是想要感受一下椅子上的温度？“看来还没有走远。” “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慕梨潇却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反正以非言的能力，想要脱身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她不需要担心。反而是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因为眼前的这只狐狸，就快要露出自己的尾巴来了。 “我不想等了，免得夜长梦多。我想阿离你应该也恨不得要离开金月国，所以我们现在就走吧。”风云轩站起来，对着慕梨潇伸出了手。 他果然还是等不及了。就算夜晚沙漠变幻莫测，他也愿意冒险回去了。 “我还以为我们要休息一个晚上的，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慕梨潇看着眼前的那只手，却没有动。 “当然是因为有了变数。”风云轩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那可是他从来都不敢在慕梨潇面前露出的表情。听慕梨潇的语气，她应该是听了皇甫晟那个人和她说了什么话，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冷然的态度了。 “变数？”慕梨潇冷笑，“我倒是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殿下想不想知道？” 风云轩的手都快僵在半空中了，慕梨潇却还有空说这些废话。他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换上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说来听听。” “有人告诉我，慕恬没有死。”她开门见山地说了，抬眼就看到风云轩眼中闪过了一丝惊骇。“哎呀，殿下难道还不知道？我还以为殿下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手下办事不力了呢。” “你说什么？”风云轩眉头一皱，慌乱的神情却只浮现了一瞬，就变成了笑容，“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真相，我也不打算一直瞒着你，但没想到你知道的时机这么不好。” “你杀我爹，就是想要我跟你走？既然你不爱我，为何一定要让我在你身边？”慕梨潇质问道。她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很危险，但这是和风云轩摊牌的最好时机。 可风云轩的神情却立刻转为了悲伤。好像方才那个狠厉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看着慕梨潇，依然是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就因为外人的几句话，你就不相信我了？” “难道不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才会和你来到这里？”慕梨潇反问，“但是我相信你，你又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值得我的信任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为了救你，我可是差点死在落月崖上！”风云轩的眼波婉转不定，慕梨潇都不知道他下一秒又会有什么样的情绪。 简直就是影帝啊！连慕梨潇都有些自愧不如了。要不是当初抓住了他的那个马脚，现在恐怕她都会认为风云轩是个痴情的人。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慕梨潇还是给了他一点面子，没有直接点破他下毒的事情，毕竟她还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僵，就先假装自己只知道慕恬的事情好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 “他不是没有死？”风云轩回答，“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杀了他，只是不想让你再回到帝都罢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但你并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全盘否定我啊！”风云轩说着，眼中竟然泛出了泪光。 慕梨潇的心中都有了一丝动容。她听到的也不过是非言的一面之词，没有亲眼见到慕恬，所有的猜测就只能是猜测而已。只要慕恬还活着，应该就可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和影帝飙戏简直是一件刺激的事情。慕梨潇都觉得自己莫名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我只是……我的脑袋里好乱，好乱。”她说着，双手捧住了自己的头，眼中也是泪光泛滥。 “阿离……”风云轩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演技已经让慕梨潇动摇了，他握住了慕梨潇的手，柔声说道，“我先前就想过了，有朝一日你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怨恨我的。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要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能够把你带在身边呢？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慕梨潇在心里冷笑，觉得脊柱一阵阵发凉。她竟然和这样一个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还对他无条件地信任？她都愧对当初训练她识别谎言的那个人。风云轩对自己的脸真的管理得很好，她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张脸，才会让人觉得这个太子很无害吧？ “我……想确定我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活得很好，我也愿意和你回去，我发誓！”慕梨潇知道自己这么说并不会让风云轩动摇今晚就离开的想法。她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而已。 风云轩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就连手上的力道都加大了，握得她的手生疼。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以死相挟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还活着，如果你想要见他的话，我也可以让人找到他，甚至把他带到梓锦国。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走。”风云轩说得不容反驳。慕梨潇其实也已经猜到了风云轩绝对不会让她见慕恬的。毕竟他会说出事情的真相。 反正非言就在外面，他一定会阻止风云轩带走她的。以他的身手，加上之前的那个内应，对付风云轩的人应该不成问题。慕梨潇稍微安了心，终于站了起来。 “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殿下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风云轩，“以后，殿下都不要再对我说谎了好不好？” 这样坚毅的一个女子突然软弱下来，也是格外让人心动。风云轩自然是满口答应，“我以后都绝对不会再对你说谎了。我们赶紧走吧。” 他拉着慕梨潇的手走到了客栈外面。这是最邻近大漠的一间客栈了，不过几步之遥，她就会离开梓锦国了。天色已晚了，并不热闹的边疆，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就连燃了灯火的房子都很少见。带着几分荒凉。而慕烁竟然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待数年。却仍旧没有能够磨平他心中的恨意。 她还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趁着风云轩分神将他打晕，然后从他身边逃开，非言会帮她善后的，她只需要小心藏起来就可以了。 但是她见到的画面却让她心中一紧。沙漠边缘竟然有二十多人黑衣人，见到风云轩的时候，齐刷刷地跪下来，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属下来迟了。”她竟然没有料到风云轩会有这么一招！ 风云轩看到慕梨潇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慌张，当即就皱眉说道，“阿离好像很惊讶。不必如此，我只是觉得，夜行大漠太危险了，所以才把自己安置在晋安城的一干暗卫叫了过来而已。” 这可不是为了保护他不在大漠上遇到危险吧。这么多人，明显就是为了放着皇甫晟的人动手。慕梨潇能够感受到身后那双同样紧张的眼睛。 好在这群暗卫之中还有一个是皇甫晟的人，但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他是万万不敢现身了吧？不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慕梨潇轻笑一声，“我只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让这么多人护送而已。” “当然不止是为了保护我们，还要防止有人企图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自然需要这样的防范。”风云轩说着，就拉着慕梨潇往沙漠走去。慕梨潇的脚步一顿，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人。就连非言都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人。 她向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非言不要出现了，免得受伤。 “你在做什么？”风云轩注意到了慕梨潇异常的举动，看向了身后。不过并没有能够在夜色之中看到任何人影。 慕梨潇抽回了自己的手，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我听说大漠到了夜间会很冷，所以……” “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你只管跟在我身边就好了。”风云轩并没有理会她这个蹩脚的理由，只是拽着她往前走。 “我说，人家分明不愿意跟你走，你就不能放手？” 听到这个声音，慕梨潇的心里一凉。她都已经告诫过非言不要出手了，他还是要出现。黑衣人中也有一个抬起了头。 “我就猜到你会出现。就是你一直在阿离面前挑拨离间吧？”风云轩看着站在屋檐上的那个人，就是一直以店小二的身份出现在慕梨潇身边的人，皇甫晟的人。 “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你身为梓锦国的太子，居然在背后用这么一些下作的手段，难道不觉得惭愧？” “惭愧？”风云轩冷笑，“我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觉得惭愧。我为阿离付出了那么多，阿离也是全部看在眼里的，哪怕你想要说我的坏话，阿离也不会相信，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回去告诉皇甫晟，让他死心吧。” “你有本事先把慕姑娘带走。”非言飞身而下，落在了慕梨潇身边。但慕梨潇的手被风云轩紧紧拽着，挣脱不开。她再次用眼神告诉非言，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非言却是扬唇一笑，似乎是在让她不用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即便你是高手，即便你在那一群人之中还有内应，但也不会是一群人的对手。当初她不也觉得御风没有敌手？但在暗卫的围攻之下不还是差一点丢了命？ “她是萧离。不是慕梨潇。”风云轩冷声说过，将慕梨潇拉到了一边，留下了一个战场。 黑衣人一拥而上，其中一个人突然倒戈，拔剑刺向了自己的同伴。风云轩看到这一幕，却没有怎么惊讶，“我就说为什么慕恬会活着，原来就是你在捣鬼。” 内应的武功明显并不是很厉害，很快就受伤倒地。一群人转向了非言一个，非言招招狠厉，奈何独身一人，难免会吃亏。慕梨潇看到他渐渐有些不济了，心里十分慌乱，她原本想要拔出自己的袖剑，以风云轩为要挟，让他放走非言，但她的身体还未曾完全恢复，能不能一招就钳制住风云轩都还说不定，如果失败的话。她可能就会和非言一起死在这里了。 那可不划算。 她干脆跪了下来，“我跟你走。但求你放过他！”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惹怒风云轩，认为非言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反而起了杀心。但是非言对她而言的确就是很重要的人，她不能反驳这一点，只能看风云轩愿不愿意相信她的演技了。 她这个现代的顶级特工，竟然还有沦落到跪地求人的时候，她是怎么都没有想过的。如果不是身体尚还虚弱，她绝对能够钳制住风云轩，和非言两个人全身而退的。现在她只能先救下非言，自己的事情，只能后面再作打算了。反正她总有恢复的那一天，总能借着时机逃出来的。 “你竟然要为他求情？”风云轩果然是连的不开心的，他还以为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对慕梨潇这么重要，重要到她跪下来求她。那他还能够放过这个人吗？ 慕梨潇最终还是掏出了袖剑，但是对准的却不是风云轩的喉咙，而是自己的。她就知道风云轩不会因为他的请求就放过非言的，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 “你竟然愿意为了他这么做？”风云轩的眼神越发寒冷。非言已经被包围了，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被捅成马蜂窝。“你是在挑衅我，你知道吗？”他想慕梨潇不过是想要虚张声势罢了。她那么惜命，绝对不会愿意就这么死去的。 可是下一刻，她就看到了鲜血。她竟然真的划伤了自己的喉咙。风云轩未免也担心起来，对着那群人挥手，“你们停下，退开。” 这点疼痛对于慕梨潇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下风云轩总算会放走非言了吧？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非言步履蹒跚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并没有回头看慕梨潇一眼。因为他也怕自己会没有办法离开。 风云轩在慕梨潇面前蹲下来，拿开了她抵着喉咙的袖剑，“这下你满意了吧？”慕梨潇只觉得沙漠吹来的风很冷很冷，她已经办法抑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 她颤抖地看着风云轩把她的袖剑扔在了一边，然后踢到一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去了。她以后大概都没有办法再在自己身上带任何武器了吧？ 风云轩还记得她方才倔强而决绝的神情，皇甫晟身边的人她都如此伤心，那皇甫晟岂不是在她的心尖上，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他把慕梨潇拉起来，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风云轩已经懒得去管了，只是拖着她往前走，一步步走进沙漠之中。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过沙漠的。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风云轩的身边。喉咙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了，却还是被冷风吹得生疼，眼角也像是有泪冻住了一般难受。 真的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和风云轩走到了这一步。虽然还没有真的摊牌，但他以后的态度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一行人走了快一夜，才到达晋安城。到了驿站，风云轩将快要虚脱的慕梨潇送到了房间里，还请了一个大夫来为她诊治。大夫说她只是身子虚弱，略加调养就会好了。风云轩才放心。 毕竟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千辛万苦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可不是为了看着她死去的。她虽然已经知道了慕恬还没有死的消息，但那个谎言他已经圆过去了。但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她跪在地上以性命相威胁的场景，却始终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上心？”风云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慕梨潇刚刚才醒转，脸色仍旧还有一些苍白。 “朋友。”慕梨潇声音沙哑地说道。 “朋友？你觉得我相信？”风云轩冷笑。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的确只是朋友。他是皇甫晟身边的暗卫，以前帮过我不少的忙。”因为云霜的事情，她对非言始终都有一些莫名的愧疚，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就是……有情人不能相守，让她分外难受。而且，非言的确也帮过她。虽然不及无名多，但就算只是看在无名和云霜的份上，她也不会让非言就这么死掉的。“所以我会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报答他而已。” 这样倒是能够说得过去了。慕梨潇对于报恩这件事情倒是十分看重。既然如此，自己的“恩情”，她也一定会回报的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箭双雕 慕梨潇真的不曾料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原来风云轩竟然是早有准备。 “那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就回京城去。”他说的是回京城，而并非是要把她送回连州。不过慕梨潇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她竟然没有出言反驳。大抵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让她心生愧疚了吧？反正留那个人一命也算是给慕梨潇一个人情了。 这些事情他都会一一帮慕梨潇记在心上，再一一找她讨回来的。风云轩这么盘算着，走出了房间。 其实慕梨潇那个时候是可以以他作威胁，而不是把剑抵在自己喉咙上吧？毕竟他如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是怎么都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等他们回到京城以后，不过是三言两语，他应该就可以让慕梨潇没有顾忌地成为他的太子妃了吧？ 但风云轩心中却还有顾忌。他并不清楚那个人究竟对慕梨潇说了什么。如果他还道出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慕梨潇的命究竟是谁救的。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就算他的演技再精湛，也敌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度。 他只能希望慕梨潇并没有能够听到那个消息了。 慕梨潇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一片寒凉。风云轩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虽然有所猜忌，却并没有能够真的看透。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 好在，慕恬还活着。这是她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如果风云轩执意要让她做太子妃，她还可以拿慕恬这件事情做一个掩护。你都要杀我父亲，还指望我能嫁给你？ 你救我，而我之前也救过你。只能算是两清。 她还记得她救下风云轩之后，他那个“以身相许”的玩笑。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脸上的每一分笑意，每一分深情，都不过是假的。 他看中的其实只是她的能力吧？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的人，也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拿捏在手。等她的身体好起来，她一定能够成功脱身。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要回金月国，还是去往更远的地方。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对皇甫晟不过是误会，明白了慕恬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明白了他会迟迟不来都是因为风姝妍的算计。 可是她还明白，她不想待在那深宫里。即便心中还有对皇甫晟的爱和愧疚，她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她早就已经沦为了笑柄，慕梨潇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叛贼的妹妹，畏罪潜逃的罪妃。 她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慕梨潇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日后，消息才传到皇甫晟的耳边。他龙颜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朕竟然没有能够算到风云轩还有这么一招。看来他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把潇儿带回去。朕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让潇儿知道真相，就能拖住她的脚步了。”他跌坐下来，手扶着额头，心中一片混乱。听闻慕梨潇是用剑抵着自己的喉咙才为非言求得了一条生路，他就觉得怕。如果风云轩发现慕梨潇已经知道真相，会不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不是他不相信慕梨潇的能力，只是风云轩的确是个危险的人物，他不能不担心。 “非言的情况如何？”他轻声问道。 无名的听力自然是极好的，立刻就回答道，“因为慕姑娘及时出手阻止，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需要一些日子养伤。不如就让他留在那里吧。等他伤好了，还可以潜入梓锦国去打听情况。” “朕正有此意。其实非言自己也不愿意回来吧，虽然当初让他去的时候哭天抢地的。其实他心里也是在意潇儿的。”皇甫晟叹了一口气。非言向来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只有嘴巴厉害而已。 “卑职这就给他回信。”无名转身离开。 皇甫晟低头看着奏折，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办法看进去。他只希望慕梨潇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来。 能不能回到他身边，他都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她安好。经历过生死抉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 比如，放手。 夜风刺骨寒凉，他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突然喊了一声宋安。 宋安正在殿外瑟瑟发抖，听到皇甫晟的声音，立刻就推门进去了。没有皇甫晟的命令，他可是不能轻易走进大殿的。他明白其中有许多秘密，而那些秘密，都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妍妃那里这两日怎么突然没有消息了？”皇甫晟也明白，正是因为慕梨潇已经被带走了，妍妃不需要再拖住他，所以才没了消息。但她都不让他过去看看，还是让他心中生疑。 “奴才也没有听到翠微宫有什么消息。兴许是妍妃娘娘觉得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所以不想打扰吧。”宋安愣了一会儿，才想了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说法。 宋安是个圆滑的人。聪明到不会给自己惹任何麻烦。皇甫晟轻笑了一声，“看来朕需要自己亲自过去看看了。要不然又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了。” 说的都是他一心只爱罪妃慕梨潇，却对后宫妃嫔不闻不问。这是事实，他根本不想去反驳。但是还是有必要堵上一些人的嘴才行。 就连慕梨潇都明白，在这个位子上坐着。就会有很多的无奈和痛苦。他先前本也是活在这样的无奈和痛苦之中的，而眼下，那种感受越发深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遇见徐梓黛。仿佛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了。他都有些不太认得那张脸了。 之前徐梓黛说宫中藏匿着一个刺客的事，好像是许久许久之前了。没有慕梨潇的日子，都那么漫长。 “梓黛也是去看妍妃的？”他仍旧像之前那般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徐梓黛已经不再敢叫他阿晟了。 因为他说过，那个称谓，只能属于那一个人。 “皇上怎么知道？”徐梓黛温婉一笑，终于让皇甫晟觉得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说起来，她还是慕梨潇带到他身边的呢。慕梨潇还怀疑过她的身份。皇甫晟自己也查证过，但真相扑朔迷离。后来事情一多，渐渐地就把她忘在脑后了，如果不是她主动前来，说起那个刺客的事情，皇甫晟可能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 那个刺客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宫中的暗卫几乎全部出动，才算是伤了他。但还是让他逃走了。 但他身中剧毒，应该已经死了。如果当初真的活捉了他，皇甫晟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你和潇儿是什么关系？”吧？ 他对慕梨潇从来没有过什么质疑，可就是那个人的出现，让他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可是在觉得自己快要失而复得的时候，他也未曾敢轻易问出这个问题。 但他打赌，他身边的那个人已经问过了。 可皇甫晟也不敢向无名打探。 万一是真的呢，他要怎么办？其实慕梨潇心中真的是另有其人，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皇上，一起走吧？”徐梓黛突然开口，才将他从思绪中引了回来，他点了点头，和徐梓黛一起，走向了翠微宫。 地上的雪已经融化了，唯有屋檐上还有点点白色。路过会宁宫的时候，皇甫晟又没有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有多少人都觉得，这座宫殿的主人不会再出现了？ “喵~”一个毛球跑到了他的脚边。蹭了蹭他的鞋。其实，这只猫是他对慕梨潇的愧疚，那块玉佩，也是他对慕梨潇的愧疚。 他总以为，用同样的东西进行弥补，就可以挽回。可是他自己也明白，杀了她的猫，摔了她的玉佩，很多东西就已经暗藏在心里了。 他对她的不信任其实一直都是慕梨潇心中的一个裂缝。而慕烁的事情，不过是让那个裂缝坍塌成悬崖罢了。 “臣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潇贵妃的时候。臣妾都没想过，这深宫之中竟然会有那样善良的一个人。”所以就算她再聪明，再会算计，也敌不过那一颗善良的心。 当初她给妍妃出主意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如果用强硬的方式，不但没有办法下毒，反而会让她身边的暗卫出手相救，进而查出幕后真凶。 反而是要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利用她少有的弱点，她的同情心，让一个骨瘦如柴的乞丐在她面前晕倒，她必然不会有任何疑心。她算对了。 慕梨潇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这里，妍妃给她的承诺，也到了该实现的时候了。不过如今她和妍妃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她想害妍妃，妍妃也绝对不会手软，立刻拉她下水。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起先对付着后宫中的其他人。其实也只有一个，便是如今掌管着后宫各项事情的兰妃。 她今日过去，原本就是想和风姝妍商量这件事，没想到会遇上皇甫晟。他竟然会主动去看风姝妍，想必对她的孩子很是在意。 可惜，要是他知道风姝妍肚子里只是几件衣服，会不会怒不可遏？ 就算徐梓黛再想看到皇甫晟那样的表情，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娘娘，皇上来了。”彩儿喜滋滋地通报了一声。如今她已经是风姝妍的贴身宫女，那个原本颐指气使的杜鹃已经成为了翠微宫的杂工。所有脏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揽着。 皇甫晟进去的时候，还觉得那个在院子里打扫的宫女有几分熟悉。 风姝妍听到皇甫晟过来的消息，原本还觉得十分开心。可是皇甫晟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一下子就让她的情绪跌落了。 徐梓黛也发现了一点，连忙解释道，“妹妹在路上正好遇见了皇上，所以就一起过来了。”并不是有心的。徐梓黛真怕风姝妍会多想。好在风姝妍就算觉得她是故意的，也不会出手对付她。 “原来是这样。”风姝妍在心里冷笑，她也觉得徐梓黛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上面前去说三道四。皇兄回到梓锦国以后，她想尽量保持低调，毕竟还没有能和徐梓黛商量出一个方法来。 可皇甫晟竟然自己过来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风险 “妍妃这两日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朕有些忧心，所以专程过来看看。”皇甫晟坐到一边，看着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风姝妍，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的。 毕竟那是他的孩子，他可不是什么冷血之人。 “臣妾是怕皇上事物繁忙，不忍打扰，所以在稳定下来之后，就没有让人再和皇上说这里的事情了。这样看来，还是臣妾的不是。”风姝妍低声细语地说着，听得一边的徐梓黛浑身都不舒服。 果然和宋安说的一样，皇甫晟不禁很想笑。她在自己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断出事，这下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关心了，她这里也平静了？ “既然妍妃没事了，那朕就先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等朕得空了，再过来看你。”皇甫晟一想到这里，心里的那一丝高兴就烟消云散了。站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顾及风姝妍的挽留。 “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皇上可不会走。”风姝妍看着皇甫晟渐渐消失的背影，一脸的怒意。 “姐姐可不要生气，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姐姐没看到皇上看着姐姐肚子的时候，脸上有多开心吗？” 徐梓黛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看在她先前帮了她的份上，也就不再怪罪了。“你今天过来，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徐梓黛是个聪明人，这一点风姝妍可没有怀疑过。 当初她一路走来，可是攀了慕梨潇，又攀了景媚，最后还攀到了太后。可怎么说她的眼光呢？分明慕梨潇是那个能给她最大帮助的人，她竟然转而选择了景媚那个不成气候的。进而又跟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杀了景媚，慕梨潇除了太后。最终她徐梓黛什么都没有得到。 于是现在才不得已到了她的身边，想要分一杯羹。 她送上门来出主意，难不成风姝妍还要拒绝？而且，她竟然把慕梨潇的脾气摸得很清楚，就连她会出手救那个乞丐都知道。 早知道，她可是相府的嫡女，在路上看到那样的乞丐，怎么都是要绕着走的，可她居然真的去帮忙了。 “是啊，要是没有这个孩子，皇上这会儿肯定是在会宁宫坐着发呆吧？”风姝妍冷笑。皇甫晟把那个慕梨潇看得有多重，她对那个慕梨潇就有多恨。就算她会成为自己的皇嫂，也比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碍眼来得强。 但是她并没有真的有孕，不过是买通了太医制造的假象而已。她还要想办法除掉这个孩子才可以。先前假装小产的时候，她就想着干脆让这个孩子消失算了。可是后来为了拖延时间，不得已多拖了两天。 如果那么长的时间太医还没有能够保住她的“孩子”，她买通的那几个人也不用活了。皇甫晟一旦要杀他们，他们自然是马上就会说出事情的真相，不会有一丝顾虑的。所以她没办法，才一直撑到了今天。 但这个孩子始终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徐梓黛说过，她能够帮助风姝妍解决这个问题。还可以一箭双雕。不过她都没有问过，这个一箭双雕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办法了，不过执行起来颇为危险，就怕皇上察觉到了真相，你我两个都要遭殃。”徐梓黛说着，坐到了风姝妍身边。 “危险？能比我现在的处境还危险吗？如果皇上知道我没有孩子，不会将我抽筋剥皮才怪。正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才让他没有能够及时见到慕梨潇。这可是他眼下最怨恨的事情了。”风姝妍都不敢想象，如果皇甫晟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就算她是梓锦国的公主，也全然不会给她任何情面的吧？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你借着这个孩子留住了皇上，如今慕梨潇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徐梓黛也感叹道。如果慕梨潇回来的话，都不知道这个后宫又会是怎样的硝烟。 她最怕的是，皇甫晟会为了慕梨潇遣散后宫，只留她一人！好在慕梨潇如今已经和风云轩回到了梓锦国，不日就会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和皇甫晟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哪怕当初她为了能够阻止慕梨潇，出卖了自己的主人。她都不觉得后悔了。御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腐烂呢。她再也不需要看到那双让她害怕的眼睛了。 “说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风姝妍也懒得再和她多说什么，左不过只是想要她出主意而已。听听她能带来什么主意就行了。她身边最缺的就是能给她出主意的人。想想之前的那个杜鹃，她心里就觉得生气。 “我想的是，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把那个兰妃，也一并给除掉！”徐梓黛总算是说出了这个想法。那个兰妃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人物，要不是之前有慕梨潇在她身边帮助她，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更没有办法掌管后宫。如今她可算是后宫之中的头号敌人，无奈她本身并不受宠，做事又向来谨慎，没事就连雅兰殿都不迈出一步。想要找她的麻烦还真是个难题。 但看着这样一个人掌管后宫，徐梓黛心中总是不舒服的。秦淑兰的境遇其实和她与妍妃没有什么不同。在前朝没有什么值得依靠的人，在后宫又没有皇甫晟的眷顾。 不过是因为她和慕梨潇有交情，皇甫晟才会把权力交到她手上而已。当初慕梨潇落难，她可是连面都没有出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既可以解决这孩子的事情，又可以解决了那个秦淑兰？”风姝妍的想法和徐梓黛的一样。她也一直看不惯那个兰妃的存在。原先觉得她是最不可能成为自己威胁的，但是现在怎么看她都是个威胁。 要是皇上哪天心情不好，给她提升了位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整日都心情忧郁，难免会想和秦淑兰说话叙旧，这一来二去，恐怕原本不得宠的人都要得宠了。 “只要我们能将秦淑兰从那个雅兰殿引出来，你只要在她面前摔上一跤，洒上一些血。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再担心了。”徐梓黛说道。 乍一听，还真是个极好的主意。如果兰妃害得她没了“孩子”，皇甫晟必然会龙颜大怒。那秦淑兰可就不只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了。恐怕会直接处以极刑吧？ “可是，你说有风险？”风姝妍倒没有听出这其中有什么风险。不就是让兰妃出来，然后她带着一个血袋去摔一跤？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兰妃嫉妒她有孕，所以想要害她，外人一眼就了然了。 “当然有风险。如果你我还把兰妃当成之前那个无脑无害的人，恐怕就大错特错了。”徐梓黛提醒她。 “那个兰妃在慕梨潇身边跟着，必然也学了不少东西。的确很有可能识破我们的计策。而且，要把她请出雅兰殿，就要费一番功夫了。不管我们身边的任何人前去，都可以说是别有用心。”风姝妍也明白过来。秦淑兰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与世无争的人了。她有自己的考虑和隐忍，她可是连慕梨潇都见死不救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说了能一箭双雕，原本就是想让姐姐在失去孩子的同时，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嫁祸在兰妃身上。如今姐姐也明白了这个方法很危险，难以成功，恐怕我们需要另外想一个主意才可以了。”徐梓黛原是不想和风姝妍解释这么多的。如果不是因为怕风姝妍把她拉下水，她这次可以连风姝妍都一并解决了。 “不知道妹妹还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听听。”这方法风姝妍的确不敢用。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她现在的处境也危险，但如果徐梓黛还有更好的方法，她当然愿意用了。 “本来我还没有想到这个主意的，但过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会宁宫，然后我就想——她既然关心慕梨潇，同样也会关心她宫里留着的那只猫吧？”徐梓黛说道。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皇甫晟看向那只猫的眼神。 就算慕梨潇不在这里，也有很多东西能够让皇甫晟想到她吧？这会宁宫，这只猫，他挂在笔架上的那两块玉佩。 只有把这些东西一点点除掉，才能让皇甫晟真的忘记她。首先，就要—— “你要拿那只猫下手？”风姝妍不由得佩服起她来。原本她以为徐梓黛只能想到把秦淑兰引出来的那个主意呢。看来她想得可要深远多了。 其实她也老早就看不惯那只猫了。皇甫晟送给慕梨潇的礼物。就像是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每次路过会宁宫，看到那里还大开着门，还有宫人走动，还有一只猫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下。一切都和还有主人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我说是被那只猫吓到了，会不会显得很蠢？”风姝妍不觉得自己能够被一只猫给吓到。 “姐姐可还记得，先前慕梨潇的那只猫为何会被太后处死？”徐梓黛其实并不是很想提起那件事。她当时只是想要惩戒一下慕梨潇，却完全忘记了，那只猫原本可是她主人的。 是御风的猫。 那段时间御风可没有少给她脸色。但她也明白，他心疼的哪里是那只猫。不过是心疼慕梨潇而已。 她曾以为自己的主人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但她错了。他是人，不是神，总是会有人让他动心的。只是……为什么一定是慕梨潇呢？真的是双生子的心有灵犀，让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两个侧妃 风姝妍当然记得那只猫的事情。那个时候徐梓黛可是正受宠，竟然在御花园里面被慕梨潇的猫抓伤了。 “记得。我还一直纳闷，那只猫怎么会发疯的呢。” “自然不是因为它真的疯了。不过是我用了点儿小手段而已。这次我们可以故技重施，让这只猫也疯一次，然后事情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徐梓黛轻笑。 “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我就说，那只猫一向都是懒洋洋的，根本就不理人，也从不会离开会宁宫，那日却跑到了御花园里。只要你有办法就好，最好这两日就能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免得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风姝妍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已经对徐梓黛有了极强的戒备之心。 要是她真的要帮助徐梓黛的话，岂不是会给自己培植一个强劲的对手？要是她那一刻突然不想帮忙了，想要自己走这条路，恐怕她想要拦住都没有办法吧？ 徐梓黛看到了风姝妍眼中的戒备，她早就明白，如果太过暴露自己的锋芒，只会让朋友成为敌人。但眼下除了帮助风姝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我会帮着姐姐安排的。姐姐不用担心。反正那会宁宫现在又没有主人，皇上还在为了……的事情焦头烂额呢，暂时应该也不会到会宁宫去。所以计划应该会进行得很顺利。”即便上次会宁宫有人，她还不是得手了吗？ “你去安排吧。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风姝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其实她多希望这里面真的有个孩子。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那么幸运。 她原本也想一直假装到最后，等临盆的时候再去找个孩子来。但她却并不想那么做。那不是她和皇甫晟的孩子，没有他们的血脉。她宁愿不要。 只要在这后宫里，她就可以有很多的机会。 慕梨潇已经马不停蹄地和风云轩一起回到了京城。路过连州的时候，她想要下去看看，风云轩都没有允许。 她也只能先忍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反正酒楼的生意应该还不错，她在路上都有听到人谈论，说那里的说书人说的故事都精彩极了。 她还在心里偷笑，想着楚姨和那个她都还不知道名字的说书人究竟有没有成。要是成了，她可不能错过了喜宴。 “阿离，路过连州之后，你就很少再开口说话了，是在生气？”其实这一路上慕梨潇就没有说几句话，基本都是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没有说过别的。 风云轩起先还觉得担心，但后来也觉得无所谓了。她在他身边了，他就已经觉得安心了。至于别的事情，等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他总归会让慕梨潇再爱上他的。 才走进太子府的大门，就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太子爷”传来，抬眼一看，竟然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像蝴蝶一般飞奔过来。 慕梨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看来皇上给自己挑的儿媳妇还不错。光是这一个就够风云轩受的了。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怎么样？ 慕梨潇还真想见识一下。 风云轩不动声色地把那个女子推开，眼中划过了一瞬的厌恶。再高超的演技，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也很难掩藏得住吧？她还在偷笑着，风云轩却执起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那个侧妃还在后面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太子爷，这是谁啊？” “你好，我是萧离。”风云轩并没有理会她，慕梨潇反而是兴致很好地回了一句。 那张脸立刻就像染了煤灰一样黑了下来。“萧离”这个名字在帝都应该还是很出名的吧？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但太子妃这个名号，得到又失去，已经足够让她出名的了。 “你居然还敢回来？”身后的声音让风云轩的脚步一顿，慕梨潇都觉得他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他回过头，眼神阴鸷—— “你再说一遍？” 侧妃吓得不轻，立刻就低头赔罪，“太子爷息怒，臣妾什么都没有说。” “你最好能够管住你的嘴。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但是阿离，是正妃。”风云轩说完，还故意看了慕梨潇一眼，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到赞许。 既然他这么期待的话，慕梨潇还是要给个面子才可以。她轻轻一笑，但并没有说话。身边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她还不知道。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恐怕不太好。 既然是嫁给太子的人，哪怕只是侧妃，身份恐怕也不会一般。她如果还想在梓锦国待下去的话，最好不要得罪任何人。 “殿下不是有两个侧妃吗？另一个似乎不怎么待见殿下啊，这会儿都还没有出来。”两个人都已经喝过茶坐了一会儿了，还是没有能够见到另外一个侧妃。慕梨潇心中奇怪，难道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你对我的侧妃这么感兴趣？”风云轩见慕梨潇竟然还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禁发笑，“你是不是觉得，生活无趣，能够斗一斗这些愚蠢的女人，还会开心一点？” “愚蠢的女人？”慕梨潇挑眉，“怎么说都是殿下自己娶进门的女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见到的这一个的确不像是个有脑子的，但是另外一个，可能不见得吧？” 哪怕另一个人只比这个理智冷静一点，也可以进行智商碾压了吧？ “你真的以为我想娶她们？”风云轩的眸色突然一冷，“我想娶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只有你。” 冷冽转为神情，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慕梨潇的确佩服他的演技。但毕竟现在已经看清了他的人品。人品有问题哪怕是演技再好都不能接受。 “殿下说笑了。当初我那般惹怒皇上，他金口玉言说的话，殿下想必还记得吧？”慕梨潇并不觉得搬出皇上这个救兵会有用。但总值得一试。 的确是这样。风云轩的眉头也是一锁。不只是金口玉言，他手上还有当时的圣旨呢。“但父皇并没有说，你永远都不能再成为太子妃。我追寻你而去，他已经看到了我的深情，如果他知道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必然不会再阻碍我们了。” 他竟然要和风齐安提起她中毒的事情？还真是有脸。慕梨潇在心里冷笑。不过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故事，要是听到这样的事情还不能让人动容的话，恐怕不太可能。 “可你要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她差点成为太子妃，会有人下毒想要害她，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但医圣远在金月国的锦州。他可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何要深入敌国心腹之地。她一介民也没有理由去那么远的地方。除非说出她真正的身份，而风齐安是绝对不会让敌国的贵妃再成为太子妃的吧？ 慕梨潇撇嘴。她刚才就不应该多嘴的。如果风云轩真的要拿她中毒来说事儿，风齐安绝对就会怀疑她的身份了。一旦她的真实身份被揭露开来，就算风云轩想让她成为太子妃都不可能了。 “的确是个难题。”风云轩都还没有考虑过这点。他都快忘了，慕梨潇之所以没有办法成为太子妃，就是因为她出身低微，而且还低到只是一个农家女，而不是什么相门嫡女。 不过她现在也只是个庶民了。 风云轩原本还想着自己可以通过这件事情，让父皇明白他对慕梨潇的爱意，并且同意让慕梨潇做他的太子妃，可是现在看来，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反正现在慕梨潇看上去也不是很愿意做她的太子妃。即便她想要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怎么说都还会为他刺杀慕恬的事情生气。好在那个慕恬被皇甫晟救下了，他才能够顺水推舟有那么一个说辞，要不然的话，他恐怕真的没有办法把慕梨潇带回来。 正这么想着，门口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风云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慕梨潇转头去看了。和方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相比，这个看起来可正常多了，素雅如同青莲一般。 “太子爷回来了，臣妾没能出来恭迎，是臣妾的错，给太子爷赔不是了。”女子的声音也没有故作的娇媚，反而是平淡得出奇。她的目光落在了慕梨潇身上，微微一笑，“这位就是萧离姑娘了吧？” 她说得竟然还十分客气，慕梨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站了起来，但她又不知道这个妃子姓甚名谁，封了什么名号，一时间语塞了，求助似的看了风云轩一眼，他才懒懒说了一句，“明妃的侄女，明青莲。你叫她青莲就可以了。” 明妃的侄女。倒还真的有几分相像，难怪风云轩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比见到方才那个侧妃都还要糟糕。这个明青莲恐怕都没有想过自己有那样一个姑妈，会在风云轩这里这么碰钉子吧？ “青莲妹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顺口就在后面加了妹妹两个字，像是在宣誓自己是正妃一样，可是要改口也来不及了，只能再加一句，“我应当比你年长，叫你一声妹妹不过分吧？” 明青莲的眼中本来已经有了几分疏离，但是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顿时又笑了，“自然不过分。而且，说不定以后还真是我的姐姐呢。这也说不定。毕竟姐姐是太子喜欢的人，要是姐姐能入主太子府，想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吧？心里会那么认为？慢慢来新这个记仇的人，可还记得当初明妃是想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呢。如果这个明青莲也和她姑妈一样是个放冷枪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客气。 虽然暂时不能在明妃那里给自己报仇，但是能够从明妃的亲人身上讨回一点儿，她也是很开心的。 上次风云轩说，宫中如今还是夏美人专宠。如果……夏雨薇知道她已经回到了这个地方的话，会不会气得半死？ 而夏连岳那个老狐狸，恐怕也会给风云轩使不少绊子吧？她好像只需要站在一边看戏就行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搬出去住 “妹妹可别这么说。我可从来都没有觊觎过太子妃的位子。”慕梨潇说着，还看了风云轩一眼，他的眼中果然闪过了一丝怒意。“就算太子喜欢我，我的身份如此卑微，也是配不上的。” “阿离，还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才行？你不要如此看轻自己！”风云轩就知道慕梨潇会拿她的身份说事。其实他也不再想强求她成为太子妃了。他可不想真的得罪了夏雨薇和夏连岳。只要慕梨潇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太子妃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同样可以为他铺路吗？ “是啊，姐姐，你看起来可根本就不像什么农家女，更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呢。”明青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 慕梨潇才想起，她之前为了能够从明妃手上骗得夜明珠，编了一个自己嫁到大户人家又被扫地出门的故事。看来明妃是猜到风云轩会把她带回来，所以把这件事说给自己的侄女听了吧？ 还以为这样就能够制住她？未免也太小看她的能力了。不过，慕梨潇也不想和她计较，她对太子妃的位子没兴趣，对她身边的人就更加没有什么兴趣了。风云轩能娶到这么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这太子府里每天就已经足够热闹了，她没有必要再去插一脚。 “是吗？那就谢谢妹妹抬举了。”慕梨潇莞尔一笑。 明青莲见慕梨潇这个样子，反而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了。她先前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个人物，竟然能够让太子如此上心，不惜亲自前去将她请回来。可听了姑妈说的那些事情，她对这个女人都有些嗤之以鼻，而今天见了，还真的觉得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话虽然谨慎，但并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感觉，和姑妈嘴里的那个人并不相同。 她现在可是整个京城的笑话，回来不知要受到多少嘲讽，根本就不敢再高攀太子妃的位子了吧？明青莲可不甘心做侧妃，而另外一个侧妃，罗雪儿，简直一点儿脑子都没有。还偏要每天都来找麻烦，明青莲根本就不想理会她。 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她最大的敌人，就算她不能成为太子妃，只要她在太子心上，明青莲就觉得不舒服。当初她和姑妈说，她喜欢太子的时候，明妃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最终还是帮她在皇上面前说话，定下了这亲事。 她嫁过来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能够见到太子几次，每日都只是和那个罗雪儿在这太子府上斗气。太子好不容易出远门回来了，身边跟着的，却是他最爱的人。她的心里怎么能不妒忌？好在她手上有姑妈说过的把柄，不怕这个萧离会和她唱什么反调！ “阿离，你身子还虚弱，就先去休息吧，我也还有事情要处理。”出去了这么久的时间，都不知道堆了多少事情没有解决，他可不想为了慕梨潇一个人，耽误了正经事。 “我去休息了。殿下去忙吧，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慕梨潇知道风云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听到她这么说，都差点没有藏住自己的笑意。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怕慕梨潇会看出他的心思来。他这一路没有白跑，那些罪也没有白受。虽然在落月崖的时候那么狼狈，好在只有那个白紫陌和皇甫晟看到了，慕梨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两个人了。 风云轩走后，慕梨潇就预备去休息。按照惯例，她的房间应该还是风云轩旁边的那一间。她正预备走出前殿，就听到身后一声冷笑。 怎么这么藏不住自己的脾气呢？慕梨潇都忍不住为她叹息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妹妹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方才，的确是抬举你。”明青莲直言不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要是被太子知道你原先做过些什么事情，有的是你的罪受！” 慕梨潇假意慌张，一脸讨好地走了过去，“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又何尝真的想回来？上次明妃娘娘让我受的苦，我可都还记得呢。要不是太子一直缠着我，我才不会回来呢！” 明青莲冷哼了一声，“太子缠着你？我看是你缠着太子吧？你既然能够嫁入那大户人家，定然还是有些狐媚子的本事的。”不过她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就连她的妆容都是淡雅的，和自己的不相上下。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的话来贬低她了。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做太子妃，至于太子是怎么想的，我管不着。”慕梨潇都懒得再和她说话了。原来她所谓的聪明稳重不过是假装的，应该是明妃教给她的手段吧？鉴于明妃本身也是这么一个人。 但是这个明青莲却没有明妃那样的智商。学了点儿皮毛就想在她面前显摆？抬脚正要走，却一把被人拽住了衣袖，她原本重心就不问，再被这么一扯，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明青莲看到她这个样子，竟然在一旁笑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原本身子就虚弱，颠簸了这么久更是很难受，这个明青莲偏偏要来惹她。其实风云轩说得很对啊，他娶的两个都是蠢货。慕梨潇眼光一寒，正欲起身把明青莲绊倒在地，让她也吃点儿苦头，就看到了门外的人影。 明青莲背对着门口，所以并不知道风云轩已经回来了。她在风云轩走进门的时候，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上，看着被磨破了皮的手背。 “想要我真的叫你一声姐姐，下辈子吧！”明青莲得意地说了一句，一转身就惊得差点儿也摔倒在地上。 “殿下……”她惊恐地喊了一句，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眼前的场景。 慕梨潇也没有说话。她可不想说什么，是我自己摔倒了，和她没有关系。也不想直接就把责任推给明青莲。风云轩自己有眼睛有脑子，他会判断的。 风云轩走过去，将慕梨潇扶了起来，揽在怀里，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伤。 “没事吧？”他柔声问了一句，像是倾注了全部的温柔一般，听得站在一边的明青莲愣神不已。原来太子也可以如此温柔，但只能对着那一个人。其他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他那样的温柔相待。 就连慕梨潇的心头都是一暖。她一直都在告诫自己，虽然风云轩演技高超，可却是差点害死慕恬的人。她中毒的事情，都可以不用计较，但为了不让她回到帝都，就派人去刺杀慕恬，她没有办法原谅。 “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一会儿就好了。”慕梨潇回答。风云轩点了点头，然后将她一路护送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梨潇原本想要去隔壁那间房的，可是看风云轩的这个态度，恐怕是没有办法去了。 她只能跟着风云轩走进去。风云轩让她坐到床边，还忍不住笑了一句，“我还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被明青莲欺负。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离吗？” “谁让她在我抬脚的时候推我的？我原本就站得不稳，也不能全怪我。”慕梨潇反驳。 风云轩都有些哭笑不得，“受伤的人是你，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你呢？”他又凑过去看了看慕梨潇手背的伤，“真的没事吧？要不要抹点儿药？” “没事。都不怎么疼。那个明青莲好歹也是明妃的侄女，做事竟然如此莽撞，如果被明妃知道了，岂不是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的确是没有明妃那么老奸巨猾，但还是不得不防。”风云轩之所以会对她那么冷淡，不过是因为她的姑妈是明妃罢了。他觉得，明妃一定是故意在他的身边插入这么一个眼线的，所以还专门安排了人去盯着那个明青莲，不过现在还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除了她每过几天都要去宫中见一见自己的姑妈。风云轩可没有办法把手伸得那么长，连后宫中的事情都管。夏雨薇也没有办法管到明妃那里去。只要他平时不见那个明青莲，应该就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任何秘密了。 “的确是需要小心。那另一个妃子是什么身份，殿下不妨说来听听？”慕梨潇好奇地打探起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全然忘记了风云轩说过他要出门的事情。 “是太傅的女儿，名叫罗雪儿。性子你也都看到了，我可是快要被她烦死了。”风云轩说得都有几分不耐烦。 “原来是你老师的女儿。”难怪到现在还没有撵出去。慕梨潇在心里偷笑，“这个就不需要那么小心了吧？既然你都觉得烦的话，那明青莲一定也被她烦得不行吧？如果这里只有这两个人的话，一定会很热闹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留在这里？”风云轩的脸色一黯。慕梨潇路过连州的时候，他都没有让她留下来，现在她竟然还想着要回去？ “我……也没有说不想留在这里，但是殿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体虚弱，就连那个明青莲都可以让我出丑。更不用说罗雪儿了。要是我留在这里，你不在的时候，岂不是要被她们欺负？而太子一味帮助我的话，只会给我招来更多的麻烦。反正我在京城也有房子，我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风云轩这才想起来，慕梨潇的确是在京城买了个小宅子的，为了萧家的那两个老人。不过那两个人在她离开之后就被接走了，那宅子如今应该是空的了吧？ “你要搬到那里去住？”风云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看得慕梨潇有些心惊胆战。她原本以为这是给自己出了个主意，能够远离慕梨潇，好让自己把事情都想清楚，再想想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逃离。 可是风云轩这个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主意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对，我想先过去修养一段时间，那里怎么说都要比这太子府安宁很多。” “当然了。”风云轩笑道，“既然潇儿你要过去的话，我也跟着过去好了。” 第四百六十章 似曾相识 慕梨潇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必了吧，如果让殿下住到那样的地方，恐怕会照顾不周。” “阿离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跟我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计较这些。再说了，让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又怎么能够放心呢？”风云轩却不死心。 “如果殿下觉得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让两个丫鬟过来帮忙，比如小桃，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反正她一个人过去住，风云轩也会让暗卫盯着她的，她还不如真的要两个丫鬟过去照顾她。反正只要风云轩不过去就行了。 “小桃？你要喜欢那丫头，自然是可以送给你的。”风云轩没想到慕梨潇竟然还喜欢这府里的丫头。 “既然如此，殿下就不要过去了。国事繁忙，殿下走的这一阵子一定积压了许多事情要处理，如今我身体还未恢复，不能为殿下分忧就已经很愧疚了，如果还要占用殿下的时间就不太好了。” 慕梨潇说得十分圆滑，竟然让风云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地好。他原本是想要过去陪着慕梨潇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的确会忙得不可开交，如果还要分神去照顾慕梨潇，难免会让很多人不满。首先向他发难的恐怕就是那个夏连岳了。 “那好，你就带着小桃过去住着吧，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你大可放心。”风云轩只说了“保护”，而没有说“监视”。但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慕梨潇心中再了然不过。 “那就谢谢太子费心了。”慕梨潇谢过，又想起他说自己还有事，没提醒道，“殿下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办？别耽误了时间，快去吧！” 风云轩也差点因为慕梨潇的事情忘记正事了。“你看看我，忘记拿东西了，回来就看到那一幕，差点忘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有空我会去那里看你的。”说完他就匆匆出门而去。 慕梨潇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她之前为了安置萧家二老在京城买了房子，要不然的话，可能真的就要住在这个地方了，她可不想和那两个人撕逼，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她到外面找来了小桃，然后跟她交代了一下。 “姑娘是说，要奴婢和姑娘出去住？”小桃似乎是不太明白，太子明明这个宠眼前的人，她竟然还要出去住。 “我现在的身份待在这里不太好，所以才想着要出去住的。你不用废话，跟我走就好了。”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推着桃薇，让她去收拾东西。 “哟，还不是这里的主子呢，就要吩咐这里的丫鬟做事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没能和小桃一起走到丫鬟住的偏院里，就遇见了颐指气使的罗雪儿。太傅可是学究似的人物，怎么生出的女儿一点书香气息都没有。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一声“妹妹”像是巴掌一样落在了罗雪儿的脸上，慕梨潇看到她的表情，都觉得十分好笑。“殿下已经把小桃送给我做丫鬟了，自然是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妹妹可管不着吧？” “谁是你妹妹！”罗雪儿怒道，但是心里又不禁有了几分忌惮。毕竟是太子喜欢的女儿，日后或许真的能够成为太子妃也不一定，这一声妹妹可不是白叫的。可当初是皇上说了她品行不端，应该没有可能再在皇上那里讨得什么欢心了吧？ 就算是太子亲自出面讨好可能都不行。 “不过是觉得我比你年长，所以才这么叫的而已，妹妹你可别误会了。”慕梨潇轻笑，“方才我与青莲妹妹如此说话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雪儿妹妹你，有些沉不住气。”她故意提起了明青莲，就看到罗雪儿眉头一皱，一脸嗤之以鼻。 “她不过就是假装的而已。她要是能有明妃三分之一的聪明就好了。”罗雪儿冷哼了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去丫鬟们住的院子？怎么，太子不留你了？” “我不住在这里，我已经和殿下说过了，搬回我自己的房子住。我可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里。”慕梨潇也懒得再和她计较下去。说明青莲若是有明妃三分之一就好了。可她还没有明青莲的三分之一呢。 “算你还算是识相！赶紧出去吧，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罗雪儿斜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知道殿下为什么喜欢我吗？”慕梨潇看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罗雪儿果然停住了脚步，眼中还有几分渴求，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懂得欲拒还迎。”慕梨潇像是在教授她一般，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其实啊，殿下并不喜欢对他投怀送抱的人，你要表现得不搭理一些，他才会注意到你，懂得吗？” 罗雪儿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就说为什么太子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是那样一副表情，原来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还有你脸上的妆容，不能如此的浓，但也不要像明青莲那么淡。要恰到好处，自己好好拿捏吧。”说完，慕梨潇拉着小桃走了出去。 路上小桃还问她，“姑娘为什么要教雪妃这些事情？” “当然是为了少给自己找麻烦。如果她每日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够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不是吗？”其实慕梨潇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能不能有什么用。毕竟罗雪儿在风云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那么好的印象了，恐怕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挽回。 但慕梨潇能够看出来，那个罗雪儿有些死心眼儿。只要她认定了这个方法有用，她就一定会用的。要是风云轩对她的态度真的有所改观的话，那算是慕梨潇的运气，如果没有的话，她总不能追到她住的地方来吧？ “姑娘真的不喜欢太子殿下？”小桃不明白，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人对太子都不动心的。 “缘分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如果你遇见了对的人，即便他是乞丐，你也会义无返顾地和他一起受苦。而如果是错的人，就算对方是皇上，你也不会愿意多看他一眼的。”慕梨潇的语气平淡，但心里却像是被刀子戳了一般难受。 她都已经不知道，皇甫晟究竟是对的人，还是错的人。或许她和皇甫晟的缘分并不深吧。 等小桃收拾好了东西，慕梨潇就和她一起到了她之前买的院子里。一进去，小桃就感叹道，“姑娘的眼光可真好。这院子从外面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一走进来就觉得特别的雅致。” 小桃在院子里晃悠着，这地方不大，可是比太子府的任何一个别院看起来都要赏心悦目。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里。“要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你要是喜欢，当然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慕梨潇淡淡说了一句，她并不想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玩笑，当然，更不想它听起来像是一个承诺。她目前的状态，能够保住自己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 “我知道姑娘是说笑的。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姑娘呢，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是肯定不是那些人嘴里说的什么品行不端的农家女。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我就觉得很难过。”小桃看着慕梨潇，眼中闪闪的崇拜的眼光。慕梨潇不由得又想起了桃薇，想起了那些她没有能够完成的事情。 只觉得心里一堵。 “我也是因为喜欢你才让你到我身边来的。你就先好好在这里待着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可说不定呢。”慕梨潇说着，转身准备去收拾一下房间。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住人了，应该落了不少的灰尘。 都不知道慕恬如今怎么样了。既然他被皇甫晟救下了，应该生活在皇甫晟的庇护之中吧。一想到风云轩才是那个在背后下狠手的人，慕梨潇就觉得难受。或许那个时候她真的以风云轩作为威胁，然后和非言一起逃走的。 只可惜。 推开门，果然就有灰尘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慕梨潇后退了两步，转头就看到了小桃的笑脸。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慕梨潇觉得这张笑脸莫名地熟悉，但又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是桃薇？好像并不是，而是另外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可是她一时间并没有办法记起来。 也许是原身的记忆？她还没有能够得到原身全部的记忆呢。只是在遇到相似场景的时候一点点拼凑了一些而已。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正她和她，也不是同一个人。得到她的记忆又有什么用？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帮着姑娘收拾。”小桃吐了吐舌头，走进了房间。“其实我还挺希望姑娘你能够成为太子妃的，姑娘不是喜欢我吗？以后在太子府里，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原来太子府里还会有欺凌。你不是没有跟着哪个主子吗？怎么，她们带过去的丫头欺负你了？”慕梨潇的确有看到小桃身上的伤。不过出于隐私考虑，她并没有过问，倒是小桃自己提起了。 “是啊……雪妃手下的人，可从来都不会手软。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还指望我把她们的活儿都揽下来。”说到这里，小桃突然悲伤起来，“其实我真的很想回家去，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在太子府待了半年多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两个侧妃进来之后，才过上了这样的苦日子。” 慕梨潇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要是你以后不想待在那里的话，大可以和我一起离开。”她知道对着小桃说出这样的话十分大胆，毕竟小桃还是太子府的人，如果她把这话说给了风云轩听，她可能就有麻烦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孩子没了 “姑娘你……”小桃一脸的惊讶，但是慕梨潇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风云轩必然派了人在她身边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小心。小桃还算是聪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但眼中还是有些不解。 她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姑娘是一个奇人。看来我没有想错。姑娘真的是一个奇人。” 慕梨潇扑哧一声笑出来，“就当我是一个江湖侠女就好了。我可是注定要浪迹天涯的那种人，没有任何人，任何地方，会成为我的牵绊。” 她自然知道这是假话。因为皇甫晟就是她的牵绊，不管她走到什么地方，都会一直牵挂着那个人的。 “嗯！”小桃狠狠地点头，继而又笑了起来，这笑容还是有几分熟悉。慕梨潇都纳闷她之前为什么不这么觉得。 和小桃一起收拾完，已经快到晚上了，慕梨潇做了几道菜，小桃都愣住了，她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姑娘果然是酒楼老板啊，手艺这么好！” “怎么样，想去我的酒楼里当伙计吗？那可是一条不错的路哦！”慕梨潇笑着，却看到小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她分明是那么想离开那个地方，可是为什么每次慕梨潇一提起离开的事情，她就会展示出这样的情绪呢？ “奴婢知道姑娘的好意，但是奴婢可能……没有办法去了。”方才还很开心的小桃把碗筷放下来。“我吃饱了。等姑娘吃完再叫我收拾吧。” 慕梨潇看着她转身离开，并没有叫住她。慕梨潇无心打探她心中的秘密，不过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了，也放下了碗筷。 天色已经暗了，她点燃了门口的灯笼，挂上去，然后又在院子里挂上了几盏灯。蜡烛的光线真的是十分有限。好在这个院子并不大，只几个灯笼就足够照明了。小桃已经把碗筷捡到了厨房收拾去了。慕梨潇没有再和她说话，回到了房间里面。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估摸了一下还有多久才能够恢复自己原本的体力，至少要十来天的时间，只希望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不要出什么事情。 在桌边坐下来，她就想到了皇甫晟。 过去的这些天，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皇甫晟的声音。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听到他在耳边说着，你没事了。想到他历经千难万险爬到落月崖去请那个医圣，想到他最终在自己和她之间做出的那个抉择。慕梨潇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原本觉得皇甫晟是亏欠着她的。可是如今，却反而是她亏欠了皇甫晟太多太多。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还。曾经的那些隔阂并没有因为心中的愧疚而弥合起来，反而是拉开了更大的距离。她和皇甫晟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她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眼泪簌簌而下。慕梨潇闭上眼睛，只觉得曾经的那一幕幕都在脑海之中浮现着。她和皇甫晟针锋相对的时候，和皇甫晟耳鬓厮磨的时候，和皇甫晟怒目而视的时候……可是所有的画面，都在最后破碎，只留下了一片虚空。 她对皇甫晟的承诺已经实现了。其实她可以好不惭愧地说，她和皇甫晟算是两清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因为他而深陷险境。而他不过就坐了那么一次而已。 可是，她以为风云轩是那件事情的主角时，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偿还了，更何况真正的主角是皇甫晟呢。他是真的爱她，爱到愿意放弃自己，放弃自己的江山。可她却没有能够看清这一点。 如果当初她没有听信风姝妍的话，如果她对皇甫晟多一分信心。如今她就不会在这个地方流泪了。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只能一步步往前走。她要拿出自己的本性来。 她可是顶级特工，虽然如今身边连一样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了。可那不代表着，她没有办法自己做。反正都是些普通的玩意儿，她可不觉得风云轩的手下有那么大的胆子，连她的房间里面都要偷看。 和风云轩的这场博弈，她一定不会是一个输家的。 而金月国的皇宫，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前不久媚妃小产，一连五六天都没有让后宫里的人好好休息。这下竟然又出现了小产的迹象，而且太医们没有能够保住那个孩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晟龙颜大怒，亲自到翠微宫质问。 彩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说道，“娘娘她今天出去散步，在路过会宁宫的时候，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只猫，疯了似的扑在了娘娘身上，娘娘吓得不轻，就跌倒在了地上，然后……” “猫？”皇甫晟不禁愣神。难不成就是他送给慕梨潇的那只？那只猫不是一向都十分乖巧的吗？怎么会突然发了疯？ 这让皇甫晟想到了先前慕梨潇那只猫的事情。也是无缘无故就扑上来抓了徐梓黛一爪。后来慕梨潇有和他解释过，是因为一种叫做荆芥的东西，才会让猫有那样的举动。难道说这次也是因为那个东西？ 可究竟有谁想要害他的孩子呢？ 一想到孩子没有了，皇甫晟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没想到还没有能够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没有了。太医们都离开了，皇甫晟在门口看了风姝妍一眼。她正一脸平静地睡在床上。不知道等她醒来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皇上，你不要太伤心了。”宋安看到皇甫晟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心里一阵担忧。他这一阵子为了慕梨潇的事情已经足够难受的了，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情，都不知道他要怎么撑过去。 “朕没事。”皇甫晟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往外面走。眼角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梓黛。 他的心里一紧。前日她才和自己一起来看了妍妃，今日妍妃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梓黛注意到了皇甫晟的眼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皇甫晟明显是觉得她是那个下黑手的人。该死！她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但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办法躲了。只能对皇甫晟微微欠身行礼。 她心里明白，就算皇上觉得是她做的，风姝妍也不敢这么说的，毕竟她害怕自己会把慕梨潇中毒的事情也说出去。她们是为了要陷害兰妃才会怎么做的。风姝妍应该不会过河拆桥的吧？ 她还是要多一个心眼才行。 皇甫晟注意到了徐梓黛眼中的一丝惊慌。不过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到了会宁宫里。那只猫还在那里，不过已经被人关在了笼子里。皇甫晟走过去了时候，它正趴在里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它的胡子和爪子上都还沾着血。没想到，就算慕梨潇不在这个地方了，她这宫里还是能给他闹出不少的麻烦来。可这只猫是他送的，也怪不得慕梨潇。至于它为什么会袭击妍妃，他自然会让人好好调查一番的。 桃薇死了，楚嬷嬷走了。这会宁宫原本就只有慕梨潇和熹春了，而如今熹春陪在慕烁身边，慕梨潇又远在梓锦国。这里唯一剩下的活物，就只有这只猫了。而如今，这猫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留下来了。 皇甫晟才从会宁宫出来，就遇见了秦淑兰。 自从慕梨潇离开，他把后宫的权力都交到秦淑兰手上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更是听闻她连雅兰殿的门都很少出。能看到她，让皇甫晟还有几分意外。 “皇上节哀。”兰妃看到皇甫晟憔悴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好。她一听说妍妃出事，就知道那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或者说，那个孩子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她可不相信那个妍妃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之前媚妃日日承宠，都没有能够怀上皇上的孩子。她知道皇上在媚妃和妍妃身边的时候，都会做好措施的。毕竟他可不想自己的江山落在外人的手上。媚妃是太后的人，而妍妃是梓锦国的人。 这次妍妃有孕的消息正好是在皇上把医圣请回来为慕梨潇诊治之后，她就觉得十分蹊跷了。皇上准备出去找慕梨潇的时候，妍妃又恰好小产，只让她心中更加疑惑。而现在，她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个消息。 孩子没了。 妍妃都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心思才想出了这么周全的一个计划。让皇上失去了慕梨潇，失去了追回慕梨潇的机会，现在还把会宁宫唯一的一个“主人”也除掉了。如果皇上真的觉得是这只猫害死了他的孩子，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去会宁宫了吧？ 只是……这样就能够让他忘记慕梨潇了吗？风姝妍的想法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一些。 “朕没事。只是妍妃受了些苦而已。”皇甫晟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倒是你，许久为见到你在后宫之中走动了。” “皇上说笑了，臣妾偶尔也会出来走走，只是没有遇见皇上罢了。”秦淑兰上一次出宫，还是知道慕梨潇回来了的消息时呢。只是匆匆一面，很快她就走了。 想到慕恬死了的消息，都让她心里都有些难过。那可是她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吧？如今也失去了，这金月国，她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看来是朕应该多出来走走了。”皇甫晟想着那些恼人的奏折，只能叹一口气。 “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这只猫？”其实兰妃出来只为了一件事情。她关心的可不是风姝妍那个不存在的孩子的死活，她真正关心的，是这只猫的死活。 第四百六十二章 求情 “兰妃觉得，还能怎么处置？”皇甫晟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秦淑兰心里一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但是，这猫是慕梨潇留在这后宫中的唯一一样东西了。她身边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唯独看到那只猫的时候，秦淑兰才觉得有些许欣慰。 她是真的曾经来过。 就连雅兰殿里的那两个丫头，听到了妍妃的事情，都觉得十分蹊跷，不知道后宫中的其他人会怎么想。妍妃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其实在她看来都愚蠢至极，要是让慕梨潇知道了，都不知道会怎么嘲讽她呢。 可她如今远在梓锦国，根本是连面都见不着了，更不用说说上一句话了。 “臣妾觉得此事有蹊跷，虽然的确是猫儿袭击了妍妃，但背后一定是有人在做手脚。上次那只猫儿不就是因为有人做了手脚才会袭击黛妃的吗？”兰妃以为，自己说出了之前的事情，就可以让皇甫晟去查背后的真相，找出真正的凶手，甚至可以以此查明妍妃的欺君之罪。 但是看皇甫晟的神情，似乎很难让他放过这只猫。 “其实你也能看出来，潇儿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只猫吧？”皇甫晟突然幽幽说了一句。她的八戒袭击徐梓黛，他原本可以查明背后的真相，然后处置罪魁祸首，但却因为那个时候和慕梨潇之间的隔阂，最终选择了让太后杀了那只猫。 虽然他又送了一只作为弥补，但是慕梨潇几乎没有和这只猫怎么亲近过。不像是之前那只一般捧在手心里。她说过什么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秦淑兰默然。其实她觉得慕梨潇还是很喜欢这只猫的。但是因为她失去了之前的那只，所以才会没有那么上心吧？ “你专程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件事情有蹊跷？那你觉得，这后宫之中，有谁会想要害朕的孩子呢？”皇甫晟见兰妃，没有说话，又说回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谁都有可能，就连我都不意外。”秦淑兰倒是直言不讳，不过她平时连门都不出，皇甫晟应该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那么这后宫之中应该就只剩下一个人他会怀疑了。 徐梓黛。她和妍妃这些日子莫名交好，频频往来。恐怕慕梨潇中毒的事情和她们两个也脱不了关系。秦淑兰自然不敢轻易讲出来，她可没有那么傻。妍妃和徐梓黛两个要是想要联合起来对付她，她恐怕很难逃过这一劫。 但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入陷阱之中了？她回头看了看那只在笼子里哀叫的猫，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如果皇上觉得麻烦的话，这件事情可以交给臣妾来调查。臣妾一定会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虽然她主动请缨，但皇甫晟却没有答应。“不必了，这件事情用不着麻烦你。这只猫朕会处理的，你还是先回去吧。抽空可以去看看妍妃。毕竟你现在是六宫之主。” 六宫之主？听起来莫名有些讽刺，但兰妃还是点了点头，“臣妾会去的。”她原本也不想揽下这么个大麻烦，既然皇上说了要自己处理，她就不必再忧心了。有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在这深宫之中活到今天的吗？ 上一次慕梨潇的命她都没有救，这一次这只猫，恐怕她也没有办法保住了。只是这下，那个妍妃必然能够以丧子之痛博得皇上不少的同情，这后宫中的权力，大概很快就要转移到她手上了吧。 要是慕梨潇当初选择留下来就好了，她还能够多一个庇护。一旦妍妃爬到了她头上，她在这后宫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 “姐姐怎么样了？”徐梓黛还故意忧心地问了一句，然后关上了房门。“姐姐装得可真好，你都没看到皇上脸上的神情，简直是心痛至极。” “心痛至极？”床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哪里有一点虚弱的样子？“可惜并不是心痛我。”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刚刚失去了孩子，皇上必然会对倍加疼惜，这皇后的位子，可迟早都是姐姐你的。只要姐姐那个时候愿意稍微提点我一下。就好了。” “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忘了你的。”风姝妍就知道她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情，“那个兰妃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方才我跟着皇上到会宁宫看了一眼，兰妃正好过来了，和皇上说了几句话，隐约听到兰妃说要调查这件事，不过被皇上回绝了，让她自个儿回去了。”徐梓黛说道。 “是吗？你猜得还真没有错，她还真是心痛那只猫的。但是，皇上可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一只猫能相提并论吗？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会宁宫有什么人影了，心里就高兴。你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像太后那样，一把火烧掉那个地方……” “姐姐可不要乱说！”徐梓黛赶紧制止了她，不过她心里也觉得奇怪，风姝妍怎么知道那凤欢殿的火是太后放的？应该只是猜测而已吧？反正除了太后，也没有人敢对先皇贵妃下手了。 风姝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其实她还希望连同慕梨潇都能一起烧死在那个地方。当初徐梓黛说要给她下毒的手，风姝妍是真的很想最最后一刻将毒药换成没有办法救治的剧毒。但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还是放了她一马。 很快，她就会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和皇甫晟永远都不再相见了。 想到这里，不禁心情舒爽起来，这些日子的罪也算是没有白受。想到皇甫晟随后会对她的怜爱和弥补，她就忍不住高兴。这后宫的事情，很快就可以由她全权处理了。 “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好了。”风姝妍说道，突然沉思了一下，“你有没有太后的消息？” 徐梓黛和太后还有联系，这个风姝妍是知道的。她也清楚和太后联系会很危险，毕竟当初她差点逼宫成功，如果不是慕梨潇从中作梗的话。太后可是恨死慕梨潇了，她原本想要联合太后一起对付慕梨潇的，可是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对她那么上心，让她最后只能和徐梓黛合作。 “没有。”徐梓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听太后的消息，太后可是在徐州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姐姐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其实她还是想要为自己找一条退路。她知道太后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如今皇甫晟为了慕梨潇的事情郁郁不振，太后恐怕也想着要趁虚而入吧？如果她所做的事情暴露了，皇甫晟必然会恨不得杀了她，那个时候她只能求得太后的庇护，再作其他的打算了。 “如果姐姐想和太后联系的话，我倒是可以做一个中间人。”徐梓黛主动提出来。她对风姝妍来说越有用，风姝妍就越不会对她痛下下手。 “暂时不需要。如果皇上真的调查出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恐怕就不得不找到她帮忙了。”风姝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这个招数究竟有没有用，她被一只猫吓得小产了，这传出去都会是一个笑话。 不过她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够稳固自己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再危险的事情她也愿意做。而且，她眼前不还有一个牺牲品吗？这徐梓黛虽然聪明，但身边却并没有什么可心的人能够帮衬着她。太后远在徐州，如果到时候她要把这些错都推到她和太后身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认为风姝妍和她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大错特错了。就算只是用对付杜鹃的手段，就可以轻易收拾了她。 徐梓黛看着风姝妍变幻莫测的眼光，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在自己的院落里待了两天的时间，风云轩居然都没有过来打扰。慕梨潇还颇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好，说明当初她的那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她现在需要自己的时间冷静，想清楚之前的种种事情。他最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扰。 可是让慕梨潇没有想到的是，小桃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你是怎么了，在院子里转了一个早上了，就这么一小块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吧？”她正坐在一边研究着趁手的武器，小桃在她面前晃得她都有些心烦了。 “姑娘，你说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过来看你？”小桃总算是停住了脚步，做到了慕梨潇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 “他不来看我你着急什么？”慕梨潇轻轻一笑，却瞥见了小桃眼中的一丝阴鸷。她心里一惊。 “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那么心疼姑娘你，怎么都该过来看看的，可是这都两天时间过去了，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我是为姑娘觉得伤心。”小桃解释道。 慕梨潇却并不相信她的解释，她眼中的神色可不是什么同情。不过她也没有点破，只是笑道，“他身边可是有两个美人儿，怎么还会想到我呢？她他才刚刚回到京城，手上必然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等他处理完了，得了空，自然会过来的。你不必为我觉得忧心。” “其实奴婢知道姑娘你并不想成为什么太子妃，那……为什么还要跟太子回来呢？你都不知道京城里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小桃转而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眼中的那一丝阴鸷已经消失了。 “哦？”她这两天都没有出门，还不知道外面已经传了她回来的消息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那些难听的说法又是哪些人最先开始说的。想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对付她，让她在灰溜溜地离开？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来啊。 看来有必要和那个明妃聊聊天了。 不要真的觉得她那么好欺负。当初是为了拿到夜明珠才给你面子。离开的时候也是因为琳妃出了事情，才没有空对付她的。她和静妃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刺客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那个力气，如果贸然进宫，可能会被抓住。这个身体体质为什么会这么差？也怪她并没有能够好好锻炼，如果她当初有好好控制自己的饮食，进行适当的有氧运动的话，也不至于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她应该开始运动了。这个身体可比不上她原来的那一个。原来哪怕她只剩下一口气，也可以爬上直升机的，可是这个身体，恐怕连握住绳索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提爬上去了。 “姑娘？”看到慕梨潇突然站了起来，小桃有些担心是她刚才说错了话，惹得慕梨潇不高兴了，“你不是想要出去和那些人打架吧？”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慕梨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坐得腰酸背痛了起来走走而已。” “我没有觉得姑娘是个粗鲁的女子，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没什么。我就是一个粗鲁的女子，我还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粗鲁的人，就像当初圣旨中说的那样。”慕梨潇说完，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隔墙有耳啊，她都快要忘记这一点了。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盯着她。 难道说风云轩也派出了一个高手，让她感觉不到存在？犹疑之下，慕梨潇拿着自己新做的抓钩爬上了屋顶。小桃在一边看得都有些瞠目结舌。她果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啊…… 慕梨潇站在屋顶上，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的确没有人。真是奇怪了，风云轩不怕她跑掉了吗？昨晚她都还觉得这周围有人盯着的，今天竟然就没有了。照理说，她现在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感官可是最敏锐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错的。 那应该就是风云轩那里出了什么事，才会把在她身边的人都调走了吧？ 太好了！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不离开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机会了。 “盯着我们的那几个人都走了！”慕梨潇高兴地从屋顶上下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小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你说什么？！”小桃一脸的讶异，好像她听错了一样。 慕梨潇还觉得奇怪呢，小桃不是明明知道她是想要离开的吗？怎么听到她这么说还会觉得惊讶呢？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周遭已经没有人了这一点。不然她现在可能都已经离开京城了。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她可不放心把小桃一个人留下来，如果她走了的话，风云轩一定会怪罪小桃的。以他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小桃呢。 小桃摇头，顺便还握住了慕梨潇的手腕。她这么小小的，手上的力度却很大，慕梨潇竟然都没有能够挣脱开来。“不，你现在不能走！” 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小桃，慕梨潇都有些懵登和崩溃。这是她第几次看人看走眼了？“小桃，你怎么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虽然已经很不对劲了，但是她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个逃跑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被小桃给破坏了。 “我……”小桃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不能让你走。因为太子殿下会……会伤心的。” 哈？慕梨潇这下是彻底懵了。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小桃其实对风云轩芳心暗许呢？先前她说还有什么人会不喜欢太子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了吧？可是……既然知道风云轩喜欢她，应该是巴不得她离开才对的啊，怎么还会想要她留下来呢？ 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但是她的手腕都已经开始淤青了，这小桃的手劲可真是不小。 “那啥，你先松开我，我不走，行了吧？”慕梨潇看到小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还是把她放开了。其实还是一个挺淳朴的孩子嘛。 “姑娘，我知道你不想留下来，可是如果你真的走了，就算奴婢能和你一起走，奴婢的家人也会遭殃的，就算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奴婢也不会放你走的。”小桃看到慕梨潇脸上沮丧的神情，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好像这么说就能让慕梨潇稍微开心一点一样。 是啊，她都没有去想那么多。小桃可以和她一起走，可是她还有家人。风云轩或许不会杀了他们，但一定会用他们作为威胁逼她回来的，她还不想背上这样的人情。 “我知道了。我不走了，行吧？”反正她还是要留下来和那个明妃再算算账的。不如就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不过，风云轩那里会有什么事情，连她这里的暗卫都要调走？ 她原本并不想过问，但又觉得，既然都猜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还是去问一问比较好，万一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姑娘不是说不走了吗？”小桃看到她有要出门的意图，赶紧挡在了门口。 慕梨潇还揉着发疼的手腕，“你觉得我要是真的想要逃走的话，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出门吗？” “那姑娘是要去哪儿？”小桃还是很警惕。 “殿下把我这里的暗卫都招走了，必然是他那里出了什么什么问题。所以我想去太子府看一看。” 小桃立刻就笑了，“其实姑娘还是很关心太子殿下的嘛。走吧走吧，我和姑娘一起去！” 这变脸的速度慕梨潇也是有些不懂了。 她和小桃一走进太子府，就觉得氛围有些不对。风云轩坐在前殿里，身边是两个侧妃，看到慕梨潇来了，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阿离，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慕梨潇反问他，“我发现我身边的人都消失了，怕你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过来看看。” 风云轩听她这么说，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原来是因为担心我。”他没想到那个蠢货竟然连慕梨潇身边的人都叫回来了，要是她想要离开，现在不都已经走很远了吗？ 可是她并没有离开，还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过来看她了，风云轩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或许慕梨潇这两天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把他刺杀她爹的那事全然抛在脑后了。 “的确是出了点儿事。昨夜府上来了刺客。”风云轩说着，脸色一沉。 “刺客？”慕梨潇心里一惊，太子府上也能混进来刺客？那胆子也太大了，这次不会是琳妃的人了，那琳妃早就已经被处死了，不知道会不会是明妃或是静妃的人？但那两个人行事不会如此高调吧？ 而慕梨潇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小桃颤抖了一下。或许只是被风云轩的说法吓到了吧。 “难怪你连我身边的人都叫回来了。”慕梨潇点头，“你没有受伤吧？”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任何事。要是那个刺客得手了多好。慕梨潇可不能让风云轩看出她失望的情绪。 “我没事。那个刺客还未曾近身，就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你身边的人并不是我叫回来的，可能是因为手下的人听错了命令，所以连他们都喊回来了。好在你那里没有出什么事情，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是被自己的手下不小心喊走了，风云轩根本就不知情。要不是小桃阻碍着，她现在都已经走很远了。但是小桃说的没有错，她不能只顾着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顾忌的。“那就好。刺客已经抓到了？” “当然抓到了，还是活捉的。”风云轩说得凌厉，慕梨潇又看到小桃颤抖了一下。她分明不是那种容易被惊吓到的性格啊。 “那就好，是活的，就能够问出幕后的指使了。”慕梨潇还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太子府行次风云轩。 风云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阿离似乎很感兴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可以吗？”慕梨潇看了一眼那两个侧妃嫌恶的神情，挑眉笑道，“我倒是很想去看看，谁这么大胆。”不过慕梨潇的话才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扯了一下，她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桃。 “姑娘还是不要去了，估计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还是不要吓着姑娘的好。”小桃眼中满是担忧和恐惧，但慕梨潇却觉得那种担忧和恐惧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别人。 她越发怀疑小桃的身份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摇头，“我可不会怕那样的东西。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谁这么大胆而已。如果是一个值得用的人，还可以留他一条命呢。”这句话说得小桃眼中光芒一闪。像是有了什么希望一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风云轩斜睨了小桃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 “奴婢知错了。”她嗫嚅着说了一句，竟然就已经有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了。 “殿下何必怪罪到她身上呢？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慕梨潇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反而觉得，这个小桃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不过她可不想在风云轩的面前戳破这一点。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丫头的，她会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要先问清楚缘由，再做处理。反正现在风云轩也已经不再是她维护的对象了，想要伤害他的人，反倒让慕梨潇觉得是她的盟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可是风云轩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难呢让她原谅。 “小桃，你先回去休息吧，自己小心着一些，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慕梨潇柔声在小桃耳边说了一句，就让她走出了门。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风云轩的观察力虽然没有那么敏锐，但也是会发现问题的吧。 “你还真的很照顾她。”风云轩看到小桃离开的背影，眼中也有了一丝怀疑。 第四百六十四章 审问 “我最初到太子府来的时候，就是小桃照顾的我。不管旁人对我有多不友好，她都是笑着的。一生难得遇见这样一个人，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慕梨潇回答。她其实也怕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情。可是她和小桃并没有什么联系，而且还算是在风云轩的胁迫之下回来的，所以应该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才对。 “是啊，那个时候我就是看在她沉默寡言的份儿上，才让她到你身边去的。”风云轩说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他的确是看中了小桃这一点，但似乎并不应该在慕梨潇面前说出来。 不然她会怀疑，为什么他要让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到她身边，是不想别的人多话泄露了他的秘密？ 好在，慕梨潇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走吧，我还想去会会那个人呢！”慕梨潇一脸的兴趣让一旁的罗雪儿和明青莲都愣神了。她们可是对那个刺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可是这个女人居然还要亲自去看？ 再看太子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嫌恶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高兴。她们不禁觉得纳闷：难道太子喜欢这样的类型？ 罗雪儿嘴巴都要撇上天了。慕梨潇两天前走的时候，还说什么太子喜欢不搭理他的人，喜欢她的妆容稍微淡一点。可是，她不去找太子，太子根本就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不过，她换了妆容再到太子面前走动的时候，太子的确是多看了她两眼的。 她的法子也不是没有用，只能说她还没有能够完全摸透太子的心吧。可是太子竟然还是那么喜欢她。真是让她觉得不公平。不管是论容貌还是身段，她都不觉得自己输给了那个萧离，太子究竟是喜欢她哪一点？ “你们要去吗？”慕梨潇走的时候，还故意回头问了一句，那两个人都头都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跟在风云轩身后，一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她先前可是把太子府逛了一个遍的，但是风云轩并没有让她走进这个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地方。慕梨潇也明白，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也干脆不去涉足了。 走进去，有一间破败的屋子。屋子的门一推开，就是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好在慕梨潇并不是没有在地牢那样的地方待过，所以还算是适应，反而是一边的风云轩一直皱着鼻子。 “没想到太子府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慕梨潇说的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惊讶。她一步步走下阶梯，跟着风云轩走进地牢之中。光线昏暗，映照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影。 不过是昨晚才捉到的人，今天就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光是想想，慕梨潇都觉得身上很疼。 “你们先下去吧。”穿着黑衣的暗卫退到了一边，看了慕梨潇一眼，在风云轩点头之后，才说道，“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倒是一个坚韧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七分戏谑，墙角的火光落入他的眼眸里，却是满满的杀意。 如果她还不知道身边这个人的真面目，慕梨潇倒是很愿意用催眠术让这个人说出自己究竟是谁的手下。不过她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风云轩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让这个人脱离危险呢。 但那样做实在是有些太冒风险了。 看到风云轩走过去，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只是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我能杀了你。”风云轩冷声说道，“毕竟你没有寻死的勇气。可是我也下不去手啊。” 这声音听得慕梨潇都有些脊背发寒。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风云轩的另一面，他一直想要好好隐藏的那一面。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坏事做尽，自然会有天收，用不着我动手。”那人听到风云轩的话，又是一声冷笑。 坏事做尽？看来这个风云轩还有许多的秘密呢。 “那你倒是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坏事，好让我为你判断一下，他是不是一个值得被杀的恶人。”慕梨潇忽然开口，吸引了那个人的注意力，她走到了风云轩的身边，看着那张满脸是血的脸。 “阿离！”身边的风云轩听到她这么说，顿时都有些急迫，恨不得亲自上去捂住那个人的嘴，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又是什么人？风云轩的手下都那么没用，现在要找一个女人来帮忙了？”他似乎是没有听到慕梨潇方才的话，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因为我就是那个能让你开口的人。”慕梨潇也不甘示弱，虽然她并不打算问出答案，但也不能就这么输掉了自己的气势。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废掉的太子妃吧？”那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废掉？我可一天太子妃都没有当过呢，哪里来的废掉一说？”慕梨潇反驳，“不过，你既然认得我，想必在这太子府有什么熟悉的人吧？难道说，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没有！” 反驳得太快，是说谎无疑了。慕梨潇扬起了嘴角，往前凑了一点，“你猜，如果我把那个人找出来，会是什么下场？” 因为慕梨潇和那个人凑得太近，风云轩并没有能够听清慕梨潇说了什么，但却看到那个人脸上震惊的神色。他的手下在这里忙了一个晚上，用了那么多酷刑，都不曾让他这样大惊失色。慕梨潇却只用了一句话。 “你，不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打断了。 “我知道她是谁。而且我会保护好她。而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不管说什么，随便透露一些消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慕梨潇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要是有现代的那些设备，她完全用不着这么辛苦地说话，可要是不小心被风云轩听到了，只会更加麻烦。 那人眼中的光晕流转不定，慕梨潇却已经退回到了风云轩的身边，“现在，除了相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那个人明显还在犹豫，但是看到慕梨潇的眼神，明白自己要是不相信她的话，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如果风云轩真的找出了他在府中埋下的那个线人，就糟糕了。 “我……我是……”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虚脱晕了过去。慕梨潇方才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分明是冬天，他还是在这地牢之中，本不应该有那么高的体温。应该是身上的伤发炎了的缘故吧。 “搞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套出消息的！”慕梨潇还假装自己很生气，看了风云轩一眼，“这下怎么办？他可是刚刚准备说的，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吧？” “当然不能！”风云轩也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派来的人，立刻就让暗卫过来，想要为他医治，但是暗卫只会杀人，哪里会救人。他更不能为了一个刺客出去请大夫吧？那岂不是显得他太过仁慈了？ “你们先把他放下来吧。”慕梨潇吩咐了一句，几个暗卫面面相觑，不过看到风云轩点头，还是走了上去，将那个人放了下来。 慕梨潇摸了他的脉搏，又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口。然后说出了几味药，让暗卫出去找来。风云轩在一棒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都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个人才慢慢醒转过来。 “我救了你，你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我了吧？”慕梨潇希望他还记得先前她对他说的话，只透露一点消息就好，就算是错的都没有关系。她需要让他活下来，才能救他的命。 她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都要如此关心？就因为他说了风云轩坏事做尽？她倒是很想知道风云轩究竟都做过些什么。好让她加深对风云轩的认识。看她以前究竟是有多瞎眼！ “谢……姑娘。”他艰难说出的，并不是幕后黑手，而是对她的感谢，慕梨潇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能救你一次，但不能一直都救你，所以，告诉我你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竟然敢行刺太子殿下？”听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那人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的鄙夷，但还是说道—— “我是荣国公派来的……” 荣国公？慕梨潇都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上次为风云轩查那些大臣的时候，也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么一个荣国公。 “竟然是他？”风云轩脸色阴沉，“我不动他，他竟然来打我的主意了？看来这么多年他的命我是白留着了吧？” 慕梨潇还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听风云轩的语气，就知道那个荣国公和他一定有什么纠葛。但看那人的样子，这件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风云轩都已经不把那个荣国公再放进眼里了，说明他的身份已经不再如他的爵位这般显赫了。在朝堂上都说不上话的一个人，却想要刺杀太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风云轩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但却被慕梨潇叫住了，“殿下，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吧？既然他都已经说出了幕后之人，殿下让他和那个人对质岂不是会更好？” “我原本也没有打算真的杀了他。我可不想死无对证。” “可是，如果让他待在这个地方，他还是会死的吧？”慕梨潇咬牙说着，她不知道如果她想要把这个人带走，风云轩会怎么想。 “那阿离的意思是，我还要把他奉为座上宾？”风云轩缓缓转身，脸色依旧十分阴沉，“他可是想要杀我的人！” “如果殿下不愿意照顾的话……就让我照顾好了。”她也懒得管风云轩会怎么想了，如果把这个人留在这里，就算他不会死，也还会继续受罪的。 “你说什么？”风云轩走回到她身边，一脸地难以置信，“你要照顾他？” 第四百六十五章 救命之恩 慕梨潇就知道风云轩会是这个反应。但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救下这个人了。 “怎么，殿下更愿意看到他死在这里？到时候要拿什么证据去对付那个荣国公？”慕梨潇问道。 风云轩明显被她的话说动了。毕竟他也不能请大夫进来为一个刺客诊治，而他手下的暗卫可能会放任这个人死去，根本就不会悉心照顾，既然慕梨潇愿意帮忙照顾这个人，他为什么要反对呢？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的难受。好像慕梨潇的目的并不单纯一旦。可是她和这个人一点交集都没有，而且……如果慕梨潇想要杀他的话，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用不着让别的人帮忙。姑且觉得她是想要帮助自己对付荣国公好了。 “那好，我会让暗卫把这个人送到你那里去的。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刺客，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一旦问出了什么别的消息，要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我。”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慕梨潇心里一喜，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放心吧，我可以救他，自然也可以杀他，不会出任何事的。” 风云轩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担心慕梨潇的。她完全有能力应付这个人。反正，她今天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了暗卫，第一个想法并不是逃跑，而是担心他有没有出事吗？ 她的心里还事有他的位置的。迟早有一天，她会忘记皇甫晟，忘记那个只会给她带去伤害的人。全心全意地在他身边帮扶。 “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望殿下小心一些。”慕梨潇起身，只希望风云轩能说到做到，真的把这个人送到她的院落里。 “嗯。”风云轩轻轻应了一声，看着慕梨潇离开的背影。府里的那两个侧妃，他真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把一个人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她离开。 才走到宅院门口，小桃就冲到了她身边，“姑娘！” 慕梨潇连眼皮都没有抬，“怎么了？” 小桃犹豫了许久，都没有能问出那句话。“我……那个刺客……他……” “死了。”慕梨潇冷冷说出这么两个字，就看到小桃身体一颤，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死了？他怎么可以……我们说好要……”小桃喃喃地说着，慕梨潇嘴角噙起一抹笑。这两个人果然是有关的。恐怕小桃阻止她离开，也不是为了她的家人。她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家人。 除了躺在地牢里奄奄一息的那个人。 “你们说好？”慕梨潇走过去，故意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他有关系？”她已经观察过周围了，暗卫还没有回来，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地说话。 “我……”小桃哽咽着，半晌只说出了一个字。 慕梨潇也没有再理会她，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呆坐着，自己去厨房泡了一杯茶。 出来的时候，小桃跪在她面前，“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止你走的。如果现在还来得及的话，姑娘就自己离开吧。” “现在哪里还来得及呢？”她可不知道风云轩的手下什么时候会过来，要是出门就碰上了，那可就尴尬了，所以她还不如乖乖待在这个地方，而且，她不还有一个人要救？ “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事情，束缚姑娘的脚步……”小桃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不担心你的家人了？”她之前可是用了家人作为借口，才让慕梨潇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可是这下又说是“自己的事情”，看来和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嘛。 “我其实……没有什么家人，除了祁放。”小桃回答。 “祁放？”慕梨潇皱着眉头，这个名字她虽然不熟悉，但大概能够猜到是谁了，“就是昨晚那个……小桃，不要哭了，回到房间去！” 慕梨潇感觉到了脚步声。按理说，暗卫走路向来十分小心，不会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但要是拖着一个人那就不一定了。这些人还真是不那么温柔，如果把这个刺客留在地牢里，恐怕都活不到明天。 “萧姑娘，我们已经按着太子的吩咐，将人给你带来了，不知道要安置到哪里？”动作不问头，说话倒还是客气的，毕竟是对着太子喜欢的人，他们还是害怕慕梨潇以后会打击报复的吧？ 慕梨潇走到一边，推开了一扇门，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连床都是空的。她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暗卫将人放在椅子上，说等她的丫鬟来收拾房间。就把两个人打发走了。 “小桃。”慕梨潇喊了一声，小桃立刻就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过来。 慕梨潇之所以要选择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就是因为这里稍微偏远一些，如果暗卫想要偷听他们在里面说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桃站在门口，并没有能够看清房间里那个遍体鳞伤的人是什么样子。 “去拿几床被子过来。”慕梨潇吩咐过她，转身就查看了一下那个人的伤势。折磨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伤而已，还未能伤及骨头，只要处理好了伤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她不知道，他的伤好了，能够去向何处。如果真的要和自己的主人对质才能够活下去的话，恐怕他恨不得自己早就死了吧？ 这一行真的不好做啊。 小桃拿了被子过来，慕梨潇故意挡在了那个人身前，只让小桃过去铺床，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小桃也没有多想，没来学校刚才才告诉她那个刺客死了，她心里除了伤心没有别的感受，当然也顾不上去看那个被带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姑娘，床铺好了。”她转过身去，正好看到慕梨潇对她招手。 “过来帮我把她扶过去。” 小桃默默地走了过去，那个满脸是血的人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突然就顿住了脚步。“祁放！”她失声喊了出来，慕梨潇立刻走到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嘴。早知道她之前就不和她卖什么关子，把这件事说清楚好了。如果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可就糟糕了。 “是我救下了他。但是我不能保证他可以活多久。”慕梨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最好装作不认识他，如果被风云轩的人发现了，不光是你，连我都要跟着倒霉，你明白吗？” 小桃颤抖地点了点头。她一听到刺客的消息，就知道是祁放没有没有沉住气自己动手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潜入太子府能够很快就得手的，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太子几乎都不在府中停留，即便是在府中，身边也是如云的高手。而且更让她觉得无奈的是，太子并非是个贪恋女色的人。这太子府中，也只有一个丫鬟能上得了他的床。 后来还因为慕梨潇把那个人赶走了。 她还以为自己跟着慕梨潇到了这个宅院里，风云轩怎么都会过来看一看。她可能还会有机会下手，哪怕是在饭菜之中下毒。可是风云轩却没有过来，反倒是慕梨潇看到机会想要离开了。 如果慕梨潇离开了，她以后可能就更加没有机会了，所以才编了一个理由想要慕梨潇留下来。 她还以为自己就这么失去祁放了，可慕梨潇不但救下了他，还把他送回到自己身边了！ “其实姑娘早就猜到了，对吧？”慕梨潇才送开手，她就轻声问道。 “也不算早。不过你今天的表现的确很让人生疑，所以我才想，这个人可能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多说了，我一会儿开个药方，你出去为他抓药去吧。如果不想他死的话。”慕梨潇走到祁放身边，他也已经醒来了，好在身体虚弱，即便知道小桃在身边，也没有力气说话。 “记得我在地牢时跟你说了什么吧？我好心救你，你可不要害我。”慕梨潇低声在他耳边说完，然后直起身子，故意放大声音说了一句，“说吧，荣国公为什么要杀太子？” 祁放满眼的感激，对着慕梨潇的第一句话点了点头。 慕梨潇却还在自顾自地演戏，“不肯说是吧？那也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如果不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留你一命。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我也会找出证据，证明你是荣国公派来的人，到时候你的主子一样脱不了关系。不过那样一来，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没有那个心思和你你开玩笑。” 她说着说着，原本严肃的声音里都多了一丝笑意。她的演技是不是退步了？还要多磨练一下才行。 她替祁放诊了脉，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出了一个药方给小桃。 “你最好不要和祁放说太多话，我可不想被你们两个给拖累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出来，不想因此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你明白吗？”其实慕梨潇知道风云轩不会杀她的，他还想让她在他身边“帮忙”呢。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怕小桃不懂事情的轻重。 用小桃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可能不会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她也学着小桃的方法，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 小桃狠狠地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定当当牛做马地回报姑娘。” “不用和我说这些。快出去吧，把药抓回来熬好。”慕梨潇最讨厌听到这些话了，对着小桃挥了挥手。恍惚间又觉得小桃感激淋涕的表情有几分熟悉。她一定是最近睡得不好，所以有些魔怔了吧。 那种熟悉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她真的不记得自己见过小桃，也不觉得原身会有机会见到她。不是说亲人之间也会有相似之处？或许是因为她见过小桃的家人也说不定。不过，会是谁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放任 出乎风姝妍意料的是，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皇甫晟却并没有要杀了那只猫的意思。后宫之中已经有传言说她和当初的媚妃一样，是假孕邀宠，因为怕事情暴露，所以才利用那只猫结束这个戏码。 “到底是谁在胡说？！”风姝妍扔了手中的茶杯，因为生气脸色都有些发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才小产的人。 彩儿在一边吓得不行，她也渐渐体会到了那种恐怖的感觉。能够站在主人身边并不真的是一件好事，看杜鹃如今的下场就知道了，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成为那个样子，不能说话，每日都在干各种各样的杂活。以前的风光早就已经磨灭了。 “娘娘息怒！奴婢会让人出去查明究竟是谁在背后嚼舌根的。”彩儿颤颤巍巍地说道。 “就凭你？”风姝妍冷哼了一声，她身边怎么尽是这么一些没有用的人？谁都不能指望。谣言的源头是哪里其实她早就有已经知道了。 雅兰殿。 那个秦淑兰当初被皇上回绝之后，还是没有死心，一心想要挖出她假孕的消息，手上没有真凭实据，就让人四处胡说。但是她生气归生气，还是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的，如果她现在出去驳斥这些话，只会让她显得分外心虚。 就是她再不甘心，还是只能先沉住气。 “娘娘，黛妃娘娘过来了。”徐梓黛款款走了进去，竟然还有几分媚态。 以前太后让人教给媚妃的媚术，是不是也传给了这徐梓黛？难不成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指望，想要自己亲自出马了？ “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她斜睨了徐梓黛一眼。 “姐姐这是什么语气，妹妹可是好心过来看看的。这后宫之中，传言甚嚣尘上，倒是让姐姐这里冷清了不少。”徐梓黛坐下来，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嘲讽。 “冷清？我这里从来就没热闹过。也不需要那么热闹。除了兰妃和那个宁贵人，如今后宫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飞霞殿的那些根本都不值得一提。上次选秀之后，可是连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要是放在以前，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前来了。尤其是那个荷妃。 好在她和那个荷妃交往不深，当初才没有被她拖累了。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我倒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还没有要杀了那只猫的意思。是不是又是秦淑兰去求情了，你我没有发现？”风姝妍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恼火，宫中的传言她还可以不去理会，可是皇甫晟那里的态度，不是表明了在怀疑她吗？ “姐姐别急，这不才过去两天吗？那只猫怎么说都是皇上亲自送给那个慕梨潇的，他会心疼是自然的。”徐梓黛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尤其是她那日从这里走出去，正好遇上皇甫晟的眼神，好像她才是背后的凶手一样。 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的话，她的心里也会一直不好受的。 “上次你说，你有办法和太后联系？”风姝妍突然问道。 徐梓黛一愣，她还以为风姝妍会那么问不过是开玩笑而已，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她想和太后联系？就连徐梓黛都不敢轻易和太后联系，她不是要把自己从火坑里推？ “姐姐放心好了，如果太后想要找你帮忙的话，自己会有人找上你的。”徐梓黛之前的确兴国要在这两个人之间牵线搭桥，毕竟这说明她还有用处，风姝妍不会轻易把她变成弃子。 可是皇甫晟的态度让她莫名害怕，突然就不想再掺和这事儿了。 “是吗？”风姝妍眉头一蹙，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妹妹会把姐姐的意思传达给太后的。”徐梓黛赶紧补上了一句。风姝妍的眉头才送开。“说起来，姐姐有没有听到慕梨潇的什么消息？” “你关心她做什么？”风姝妍现在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你还怕她会回来？放心吧，皇兄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身边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只是怕，她诡计多端，若是自己逃跑了……”徐梓黛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够关得住慕梨潇，虽然已经没有第二个御风可以帮助她了。可她自己的手段不也十分厉害？ “你放心，皇兄早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她是绝对没有办法俩开的。”风姝妍说得信心满满。让徐梓黛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即便她不回来，又有谁能够替代她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呢？ “娘娘，方才我听人说，皇上把那只猫送到雅兰殿去了。”彩儿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告诉风姝妍。 “果然是送到雅兰殿去了。”风姝妍冷笑，“你看看，你当初还说什么一箭双雕，那个秦淑兰可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还不是原来的计划姐姐不敢实施？”徐梓黛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分明是她自己觉得危险太大，才换做了这个风险小一点的方法，现在竟然转过头来说她的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风姝妍也生起气来，她今日原本心情就不好，这徐梓黛一来，就又是慕梨潇又是指责她的。她实在是不想忍受下去了。 “我可没有那么说，姐姐不要误会。”徐梓黛就算是再不高兴，也不敢真的惹怒了风姝妍，怎么说她都还是有些势力的，如果她真的转头来对付徐梓黛的话，可能她连说出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她忽而又想起了以前御风在的日子。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即便是真的有危险，御风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她送出宫去。可是皇甫晟，却根本没有办法给她一点保护。 先前的那些快乐时光，不过是皇甫晟为她编织的一个梦境而已。他早就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只有徐梓黛一个人还沉浸在梦里，还奢望他有一日能够回到这梦境中来。为此，她不惜出卖了御风。 “罢了。先前的那个计划着实很危险，我怕没有成功栽赃给秦淑兰，反而是让自己出了丑。那只猫离开了会宁宫也好，至少会宁宫的宫门从此以后可以关上了。因为这一次，慕梨潇是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我想皇上也明白这一点。”风姝妍现在还不想失去徐梓黛这个帮手。 飞霞殿那些人时时刻刻都想逮着机会见到皇甫晟。慕梨潇不回来了，这后宫这么多宫殿也不能闲置着，就算皇甫晟这么想，那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她一定在有人吸引到皇甫晟的注意力之前，提升自己的位分，她不求成为皇后，但求能够让秦淑兰交出手上的权力。让自己掌管这后宫中耳朵大小事情。飞霞殿的那些人可是比这个徐梓黛要听话，好掌控多了。 雅兰殿内，秦淑兰和那只猫对视着，竟然从那双大眼睛中看出了一丝无辜。她一定是魔怔了。 “臣妾谢过皇上了。”她也知道皇上留这猫一命，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毕竟是这猫害死了他的孩子，到头来他竟然还把猫送给了兰妃。 “是朕应该谢谢兰妃你才对。”皇甫晟叹气，“朕自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朕还没有办法找到什么证据。而后宫之中，除了你，应该是没有人想要收留这只猫了吧。如果朕继续让它留在会宁宫的话，也难免会遭人诟病。” “臣妾倒是不怕什么闲话。反正臣妾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人想要找麻烦都要亲自上门才行。”秦淑兰说着，就让人给那只猫套上了绳索，“不过这个小家伙还是要防着点儿比较好，要是再跑出去惹了什么麻烦，可就是我的错了。” 绳索足够让它在雅兰殿毫无阻碍地行走了，只不过没有办法走出去而已。 “是啊。就是因为朕太放任它了，才会出这么多事情不是？” 秦淑兰都不知道皇甫晟这说的是猫，还是在说慕梨潇。 “臣妾知道皇上对……的心意。”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慕梨潇才好。她不再是潇贵妃，甚至都不再是金月国的人。而且，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请皇上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朕的江山是她和朕一起夺回来的，朕自然会好好看管。”他还记得自己在落月崖上的那个决定。他最终没有能够亲口说出自己的选择，但却是将慕梨潇，放在了自己生命最重要的位置。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她身在何处，他都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她还活着。 “这后宫中的种种传言，不知皇上是否有所耳闻？”秦淑兰大着胆子问起了这件事情。要是追溯起来，那些传言的确就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琪恩和梦月那两个丫头向来都没有让她省心过。弹好在她们两个足够聪明，所以不会给她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朕都听过了。”皇甫晟都听宋安给他一一说过了。说妍妃是和媚妃一样，假孕争宠。可如果妍妃真的是假孕，就不止是争宠这么简单了。不过不是那个时候听到了她有孕的消息，皇甫晟根本就不会离开慕梨潇一步。 “皇上觉得，那些传言是真是假？”秦淑兰没有办法看清皇甫晟的态度，只能大着胆子再问一句。 皇甫晟只是摇头。他还沉浸在失去一个孩子的悲痛之中，并没有真的想去理会那些传言。就算妍妃的确是在欺骗他又如何呢？慕梨潇也没有办法回到他身边了，他还要顾忌着两个国家的面子，不敢轻易对妍妃下什么狠手。 更不用说，他手上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朕倒是觉得，那个徐梓黛十分可疑。上次潇儿的猫会发疯，就是因为她。这次这猫儿会发疯，可能还是和她有关系。”皇甫晟突然想起了徐梓黛。“朕一直都没有仔细查过她的来历，看来这下是需要好好彻查一番才可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身份 当天夜里，风云轩就过来了。慕梨潇正在制作新的暗器，抬眼就看到了他。 “这是什么玩意儿？”风云轩看着她手上的各种小部件，觉得十分新奇。 “不过是无聊的时候做着玩儿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慕梨潇告诉他这是杀人用的，他不被吓到才怪。她手上如今已经没有了那把袖剑，要再不弄点儿东西防身，被被人抓住了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个刺客怎么样了，有没有说出什么别的消息？”风云轩心里更关心那个刺客的情况，立刻就对她手上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他还没有醒呢。”慕梨潇也不知道祁放是不是真的没有醒，也就那么顺口一说，“就算他醒了，现在也还没有什么力气说话。我想让他积蓄一点力气，再问他情况。” 风云轩点头，“不过阿离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一下子就那么听话？我的人可是在那里忙碌了一个晚上，他都一个字都不肯说的。不管怎么威胁都没有用。” “我不过是使了个小手段。”慕梨潇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对着风云轩笑道，“有的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些计谋的，比如，你虽然根本就不认识他，却可以笃定地跟他说，我知道你的家人在哪里，知道你爱的人在哪里，你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命，但一定要为他们着想才可以。” 风云轩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为什么一定要离他那么近说话，还以为你用了什么神秘的手段呢，不过是如此而已。所以，他相信了你说的话？” 慕梨潇点头。 “那就是说，他真的有家人或者是喜欢的人……”风云轩的眼神又阴鸷起来，“如果能够找到的话，就更好从他嘴里套出消息了。” 慕梨潇就知道他会这么想。好在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慕梨潇的身边，他大概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点吧？“的确，不过这件事情我就没办法帮上忙了，还要请殿下自己亲自动手。我会尽量从他嘴里套出消息的。” 有慕梨潇帮忙，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风云轩点过头，走到了那间偏房门口。里面的人依旧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血痕已经被擦拭干净，但伤痕依旧让那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怖。 “那就摆脱给阿离你了，有什么消息记得让人通知我。”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命令。 不过慕梨潇并不觉得在意，笑道，“当然了。” 他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才是让慕梨潇松了一口气。如果他说要留下来的话，慕梨潇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名正言顺地住在太子府里的！”都要走了，风云轩还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慕梨潇其实很想跟他说，她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个地方住着多好。如果没有被人盯着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那个荣国公是谁，她好像忘记问了。可风云轩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想说什么都被堵住了。他要是不总是提起这件事情就好了。 不过她也可以自己去打听。 “殿下还是先回去吧，要是那两个侧妃见不着殿下的话，不日就会到这里来找麻烦了。我可承受不起。”慕梨潇搪塞了这么一句，看到风云轩脸上的神情一变，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大概还是觉得，她心里不是那么想和几个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吧。要是风云轩清楚慕梨潇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包括他下毒的事情，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可是现在她的情况哪里能容得下她把真相说出来呢？ 风云轩走后，慕梨潇走近了祁放的房间。 “不用再装睡了，他已经走了。”慕梨潇说着，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敢行刺太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祁放冷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他该死！” “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你都装死一天了，该给我透露一点消息了。”慕梨潇知道院子里正有人盯着她，好在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看不到床上的人。“说吧，你和荣国公是什么关系？” “我和荣国公没有关系。”床上的人咳嗽着艰难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梨潇一怔，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早上不是和他商量得好好的，说让他胡诌一点消息的吗？怎么现在突然矢口否认了？那个荣国公应该也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大概是封了一个爵位就没有了实权的官员罢了。 “你不是说你是荣国公派来的人？”慕梨潇皱眉，这个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说？ “我……”那个时候慕梨潇让他随口说个名字，他的确只是随口说了荣国公的名字，可是这下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 荣国公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够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拖下水呢？ 慕梨潇也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慌张，于是低声问道，“你说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会有什么后果？” 祁放眨了眨眼睛，“姑娘，我谢你救我一命，但我并不是荣国公派来的人。我……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果然是一步小心坑了自己的熟人……慕梨潇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出这样的意外。她那个时候的语气可没有一点催眠的意思，他为什么就不能随便说一个死对头的名字，或者和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官员呢？非要说一个认识的，而且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风云轩的脸色可不太好。 明显就是有仇的节奏啊。这下可好了，梁子结大了。可要能封上荣国公的爵位，一定是有什么功勋的吧？年纪一定不小了。不能这么没有爱心，就算是老年人也不能坑啊！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其他的事情放在一边，先了解一下祁放和小桃为什么要刺杀太子，“别的事情我不管，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刺杀太子？” “我不是说过了？因为他坏事做尽！”祁放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脸上的伤疤也拧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明磊落，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呢？不早就被三皇子或者五皇子夺去了吗？”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慕梨潇也懒得去反驳他，她以前就怀疑过，风云轩在暗地里一定花费了许多力气，才能让自己屹立不倒。他不是还把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人送到了他父皇身边去吗？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在后宫里能够得到一点帮衬而已。 那么其他的事情，他必然也做了不少。 “如果不是这张脸上有伤痕，我想风云轩会认得我的。”祁放这么一说，慕梨潇才仔细看了看那张脸。虽然脸上有新伤，可还是没有能够掩盖住其他的伤疤，这张脸可谓只伤痕累累。 这算是很严重的毁容了吧？就算是她的药膏，可能都没有办法恢复这样的一张脸。 “他认得你？”慕梨潇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既然祁放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和风云轩之间有什么恩怨，可能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一己之力来刺杀风云轩。“你究竟是谁？” “祁放这个名字，想必姑娘都没有听过，那礼部侍郎祁鹤，姑娘是否有过耳闻？”祁放问道。 慕梨潇都不好意思说她并不是梓锦国的人，所以对于这些官员并不熟悉，但看到祁放期待的眼神，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虽然我身在连州，但还是听过的。不过他不是已经……” 最后一句不过只猜测而已，所以慕梨潇没有说完。可要是回想一下，那个名单中的礼部侍郎分明是姓宋的，并不姓祁。所以多半是已经出事了。 “是。”祁放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三年前的科举，太子想要暗箱操作，但父亲没有同意，想要秉公办事，为皇上选出人才。太子动怒，诬陷父亲有逆反之心，并从我家搜出了一堆我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东西。” 这么说来，如今这些官员里，那些品阶稍微低一些的，可能都是风云轩的人？所以之前他才没有让她去查那些品阶稍微低一些的人，因为科举的结果就是他操作的。 这个祁大人还真的是很冤枉。可是，谋逆难道不应该满门抄斩的吗？祁放怎么还能够活下来？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祁放看出了慕梨潇的心思，他颤抖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因为这张脸，让我活下来的。我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和小桃逃出来以后，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只能狠心划伤了自己的脸。” 慕梨潇听着都觉得疼。但是对于祁放和小桃这样的人来说，那是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方法了，少了一个人，必然会在全京城进行搜寻，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可能很难躲过。 “但是，还是得有人庇佑吧？”慕梨潇也算是明白了他在危急关头为什么会说荣国公，而现在又如此后悔了。因为荣国公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收留他和小桃的人。 “是荣国公救了我们。”祁放说得无比悲痛，“可我竟然、竟然害了他！” “你先不要担心，那个荣国公如今并没什么权力在手，也是没有理由要杀太子的。而且，太子必然不敢轻易动他，只要你死了，他就没有什么证据了。”既然那个荣国公是好人，慕梨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挽救一下，不能让好人受苦。他都已经没有权力，当起了一个闲人，肯定不想再卷入任何的纷争之中了。 不过，祁放听到他的这句话，却吓得都坐了起来，“我必须死吗？” 第四百六十八章 想办法 慕梨潇都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在外面那些人眼中会是什么景象。她看着那双惊恐的眼睛，严肃地点了点头，“必须的，我怎么会让你就这么死了呢？”慕梨潇原本是想要吓一吓他的，但后来又觉得还是算了。要是他一不小心大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岂不是会让她也跟着倒霉。 “那就好。”祁放松了一口气，又重新躺回到床上。看得慕梨潇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要想个办法见到那个荣国公才行，告诉他有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好让他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可是她身边都是风云轩的人，想要单独出去而不被人跟上，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即便她能够甩掉跟踪自己的人。风云轩也会询问她的行踪的。 不过。没有办法亲眼见到人，倒是可以写封信过去，至于那个荣国公会不会看，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如果不是荣国公的话，你又何必说出他的名字？以为随便说一个人就可以搪塞过去？”慕梨潇知道那几个人还在外面听着，所以故意大声说道。“算了！今晚就让你饿着好了。虽然准备了药，不过你不吃暂时也死不了，最多只会觉得疼痛难忍而已。” 慕梨潇站起来，对着才把药端进来的小桃说道，“他不必吃了，端出去倒掉！” 小桃还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救祁放命的药，她怎么可以说倒就倒了？可是慕梨潇的眼神让她没有办法不服从。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虽然我不是你的主子，但太子既然让你到我身边服侍，就说明你还是得听我的。去把药倒了。”慕梨潇神情严肃，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在看玩笑。如若不是她突然眨了一下眼睛，小桃都要被她吓到了。 “放心吧，他死不了。”这是慕梨潇对她的保证，小桃能够听出来。毕竟身边还有风云轩的人，慕梨潇说什么做什么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小桃转身，将热腾腾的药倒掉了。心里还是十分心疼祁放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他不吃药是不是真的能够撑过这个晚上。 夜深了，慕梨潇的房里还亮着灯。小桃也是辗转反侧，一心只想知道祁放的情况，又明白自己不能去看他，只能推开了慕梨潇的门。 慕梨潇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她的字迹十分娟秀，看起来很舒服。只是小桃能认得的字为数不多，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内容。 “姑娘，奴婢真是越来越难相信你只是一个农家女了。哪个农家女会这么多的事情啊！你不仅长得漂亮，还会治病，连字都写得这么好。”小桃凑过去，说得一脸认真。 “是吗？”慕梨潇放下了笔，等待字迹风干，“或许我真的不是呢？可能我和祁放的身份一样呢？”她说“祁放”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不过小桃还是看出来了。 “你都知道了？”祁放居然说给她听了，小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还以为除了她和荣国公，祁放不会再告诉任何人呢。 “嗯。这身世还真是坎坷。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他妹妹？”慕梨潇猜测着，但是从小桃提到祁放时的眼神来看，可不像是说到了自己的哥哥，更像是……而且，祁桃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正常人应该不会想要这么一个名字的吧？ “不是。我是他的贴身丫鬟。” 慕梨潇觉得自己又跌入了一个俗套的故事里。少爷和丫鬟，不正是慕烁和熹春？可是这两个人又不同。他们如今惺惺相惜，在爱情上没有经历慕烁和熹春那样的痛苦，可心里却藏着家破人亡的苦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可是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面。”慕梨潇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想着小桃是不是也和风云轩一起去了连州城，不过后来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就先自行回去了？ 可如果是真的见过的话，她应当会记得这张脸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像是从另外的人身上牵引过来的一样。并非来自小桃本身。 “诶？我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京城。要么是在祁放身边，要么是在太子府里。如果姑娘之前也没有来过京城的话，那我和姑娘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才对。”小桃也说得疑惑。 “或许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身边的某个人吧。”慕梨潇只能这么含糊地应付一句。毕竟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让楚姨看看会有眉目，但现在这样子，她哪里能够轻易见到楚姨呢。 “姑娘这是写的什么？给家人的信？”小桃看着那些已经快被风干的字，“唉，可惜我不认识几个字，除了祁放，也没有什么家人了。” 慕梨潇把纸张叠好，温言对小桃说道，“你还有祁放，他还活着，就值得你庆幸的了。不过我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真的从太子手上救下他。毕竟他犯下的，本就是死罪。哪怕是……” 哪怕是为了家人报仇也不行。那种刺骨的仇恨，也难怪祁放会说风云轩坏事做尽了。 恐怕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件吧？如果慕梨潇有心的话，查下去，必然能够发现诸多线索，甚至可以让他失去太子之位！ 不过，如果她有什么异动的话，风云轩难免会有所察觉，她可不想为了推翻他而让自己丢了性命。现在最重要的，是能从这里离开，回到金月国去，回到—— 皇甫晟的身边。 她终于有了这样的想法。在这么些天的辗转反侧之后，她终于还是决定了，要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去。当初说好要与他并肩看天下，他没有食言，她也没有食言，不过是造化弄人而已。 既然他都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她又何妨为他失去自由呢？ 他们一定能让金月国繁荣昌盛下去。 “姑娘？”慕梨潇的话没有说完，就陷入了沉思里，把小桃吓得不轻，她轻轻喊了一声，把慕梨潇唤醒。 她似乎又想得远了。眼前的诸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就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慕梨潇说得认真，小桃自然不敢再问下去。更何况她一整天都在为了祁放的事情忙碌，如今可能还是在为他的事情发愁。 “其实……姑娘你可以不用插手的。”虽然知道有慕梨潇帮忙是一件好事，但小桃又怎么忍心让她被自己和祁放拖累呢？ “可我已经插手了。”慕梨潇说得有些无奈。当初在地牢的时候，不过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而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不可能放手不管了。 “姑娘，如果你……” “放心好了，我早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你不必担心我。有那个心思，不如多关心一下祁放。只是，这里有暗卫盯着，凡事都要小心谨慎才可以，你明白吗？” 让这对恋人在这么近的距离都不能相见，慕梨潇其实也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事情暴露可能会吃的苦头。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奴婢明白。姑娘有心了。”小桃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而就在她关上推开房门的时候，慕梨潇房中的灯火也被吹灭了。 今夜院子里没有点灯笼，可以说是一片漆黑。姑娘可从来没有忘记过点灯，就是怕小桃会摔倒。不过小桃也和她说过了，就算没有灯，这么小的院子她也不会出事。而且外面的灯光有的时候还会晃眼睛。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没点灯了？ 当然不是因为这样。慕梨潇坐在黑暗之中，她已经穿上了自己认为最暗的一件衣服，可还是怕那些暗卫会发现她的行踪。 要给荣国公送信，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送过去。但是，要摆脱暗卫对她的监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今晚暗卫应该都集中到那个偏角去了，为的是防止祁放逃跑。只要她动作稍微小心一些，还是可以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跑出去的。 她再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一个钗子，轻轻从窗缝扔了出去。钗子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清晰可闻。不过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或许那几个暗卫已经松懈了。她有机会都没有逃跑，何必再把她看得那么严实呢？ 慕梨潇小心地把窗户推开，冬日的风吹到她脸上。不过梓锦国的确比金月国好很多，京城都难得一见雪景，风也没有金月国那么刺骨。 她翻身出去，把窗户关好，然后一路匍匐着，用几乎狼狈的模样挪到了门口。她睡前故意在木门那里动了手脚，看似是关好了，其实轻轻一碰门就会打开。慕梨潇从门缝爬了出去，还没有能够高兴一下，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老旧的木门竟然被吹开了，发出了“吱呀”一声。 完蛋了。慕梨潇僵在那里，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回到院子里去，还是往更远的地方跑，要是被暗卫的人发现了，她都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听到了暗处传来的动静。方才的钗子的确没有能够惊动暗卫，不过这破门发出的声响他们倒是主意到了。慕梨潇以最快的速度挪到了对面的一个巷子里，身体紧贴着墙，尽量藏身在阴影之中。对面的门开了，窜出来一个黑影，在皎洁的月色下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追出来，反而是重新关上了门。 她知道这些暗卫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她的房间，所以应该暂时不会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只是，她似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她还不知道那个荣国公府究竟在什么地方。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通风报信 先前风云轩给她的那个名单里面，就没有荣国公。而她去那些官邸众多的地方“拜访”的时候，也不记得其中有个什么荣国公府。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竟然在出发之前连这么小的一个事情都没有考虑到。 她的智商大概也需要充值了。 不过，如果那个荣国公真的已经失去权力了的话，应该会是在一个相对偏远安静的地方住着才对。 可京城这么大，偏远的地方自然也多了，难道她要一个个去找？这样难道不会到了天亮还没有找到吗？她还记得之前风云轩给她的那张京城的地图，有些府邸标出来了，而另外一些并没有。有个地方似乎就在离太子府不远的一个地方。但那里究竟是谁的府邸，风云轩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什么过节的话，或许那个地方，就是荣国公的住所了吧？ 能够封这个爵位的，必然是对梓锦国作出了极大贡献的人，但那样的在得到爵位之后竟然会失去权力，还真是一件少有的事情。 慕梨潇并没有选择走太子府那条路，虽然从那里过去更近，但风险也会更大，毕竟昨日太子才遇见了行刺的人，这两日太子府周围都会有十分周全的保护，哪怕她只是走得近一点，可能都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那就太尴尬了。 她绕了一大圈的路，才终于找到了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府邸。慕梨潇觉得自己肯定是出错了，荣国公就算是再落魄，也绝对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大概需要重新去找找了。 可她一转过头，就看到头顶上写着几个字：荣国公府。 看来是她错了，这个荣国公失败得足够彻底，这府邸看起来还没有慕梨潇那个院子大呢。 不过等她翻墙过去，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场面。这里面亭台楼阁林立，四周都是在冬日里还郁郁葱葱的植物。慕梨潇看得都有些愣怔。是她太小看这个荣国公了。外面看起来如此破败不堪的院落，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光是梅花就种了好几种，红色和白色的花瓣，空气中都是芳香。 “什么人？”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方才只顾着欣赏风景了，都忘了自己其实是来送信的。而且是想要秘密送信的，这下好了，信还没有送出去就已经被人发现了。不过她是好心好意过来的，那个荣国公应该不会找她什么麻烦才是。 “我找荣国公。”慕梨潇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好时机，夜幕正深沉，荣国公应该还在梦乡里。“我知道我来的时机不对，但我的确是有急事。” “你有什么急事？”黑衣中年人看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叫萧离。”这个名字在京城里这么出名，想必他也是听过的吧？可要是荣国公真的和风云轩有什么过节的话，他的手下知道她是差点成为太子妃的那个人，还不会把她打个半死扔出去？ 不过那个中年人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原来是你，就说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太子身边的人，到荣国公府来做什么？难道他还觉得自己害荣国公不够？” “当然不是……”慕梨潇赶紧解释，“不知大叔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祁放的人？”直接说出祁放的名字好像不太好，但这个人怎么看都应该是荣国公的心腹，祁放的事情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祁放？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他是不是……”中年人一脸恍然，“我就知道他会去！我都和荣国公说了，他还不相信我！不过，他出了事情，你来找荣国公做什么？” “算来应该是我的错。”的确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想要救下那个祁放，让他随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也不会牵扯到荣国公的头上。这都远离朝堂这么久的人了，还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被重新卷入。 将前因后果听了一遍，中年人不但没有怪她，反而还有些感激，“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没想到还能有一条活路。” “你不担心荣国公受到牵连？”慕梨潇倒是疑惑，自己的主子受到牵连了不觉得担心，反而高兴于那个小子被救了一命？什么鬼？ “荣国公的事情，向来不需要我为他担心。倒是你，为什么要担心他？”中年人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他的主子真的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一样。 “我只是觉得，他既然敢救下祁放和小桃，应该就是一个好人。不想让他受到连累，所以才想来通知他一声，让他能够做好准备。”慕梨潇解释道。不过她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荣国公。分明住在仙境一样的地方，外面看起来却要破破烂烂的，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一个好人？”中年人笑了，“恐怕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称赞他的人了。” “是吗？”她对梓锦国的事情并不了解。而且，这个荣国公可能已经退隐多年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除了说书人以外，应该不会有人再谈论了吧？说起来有些损人，但是眼前这个中年人看起来相貌平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荣国公的气质。 她当然不会看不起相貌平平的人。无名不就是喜欢用那些平常的样貌遮盖自己的本来面目吗？或许这个荣国公也是如此被？ 可但半夜不睡觉，不是一个有这样雅兴的人该做的事情吧？ “我可以帮你转达荣国公你的好意。” 慕梨潇听到他这么说，掏出了怀里的那封信。她原本只是打算把这封信扔下就走的，没想到竟然被这里的风景吸引住了。“这个给你。”虽然已经听过和这个人说得差不多了，但慕梨潇却不知道他的转达能力究竟如何，还是送上了自己写好的书信。 “原来还有书信。我会拿给荣国公看的。”中年人把书信收了起来，“不过这次太子可还真的很沉得住气，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已经派人过来把这荣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了吧？” 慕梨潇还以为他要说的是让人把这荣国公府踏平了，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闹个鸡犬不宁，看来这太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家伙。但是……这荣国公为什么会愿意放弃权力隐居于此呢？他和太子之间又到底有什么纠葛？ 现在她恐怕是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她还得在天亮前赶回去，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我该走了。”慕梨潇看了一眼将要亮的天色。想到又要绕过太子府走一大段路回去，慕梨潇就觉得心塞。她的确是很久没有锻炼了，需要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才可以。 “谢过萧姑娘了。不过还请萧姑娘放心，荣国公这里不会出事的。”中年人说得一脸笃定。 “大叔的意思是说，我白跑了一趟？”她撇了撇嘴，中年人反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风景了，并不能完全算是白跑了一趟。”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但既然人家都这么笃定了，她自然也不再说什么让他们小心之类的话了。 慕梨潇还想着要不要原路返回，中年人已经为她打开了大门。她在离开之前，再次回头看了看这院子里的风景。如果有幸能够和那个荣国公见上一面就好了。 慕梨潇溜回去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门已经被暗卫重新关好，她不得已只能翻墙进去。谁知道还没有走回房间，一扇门就开了，睡眼惺忪的小桃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还琢磨了一半天，才说道，“姑娘，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啊？” 慕梨潇的脸都僵了。这姑娘还没睡醒就发傻，为什么劈头盖脸就来一句你是从哪里回来的？都不知道屋顶上的暗卫有没有听到。不过她的样子的确够狼狈的，身上都是灰尘。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灰尘。 不过那个中年人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友好的笑容，还认出了她就是萧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她马上对着小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还有些迷糊的小桃对她的手势置之不理，反而是走到她身边，拍起了她衣服上的灰，“姑娘啊，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弄得身上这么脏！” 慕梨潇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不过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然后反手将小桃带到了房间里面。 手腕上的疼痛让小桃清醒了不少，她还是有几分呆滞地看着慕梨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都说了隔墙有耳，你能不能小心点儿说话？”看在她是还没有睡醒的份儿上，慕梨潇可以稍微原谅她一下。 “对不起啊，姑娘，我昨晚很晚才睡，这会儿又醒了，脑子糊涂着呢。”小桃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那两句话要是被太子的人听到了有多危险。但是她竟然还是有些不死心，“所以姑娘你去哪里了？昨晚上的那封信，难不成……姑娘你是出去会情郎了？” 小桃的脑洞还真是不小，慕梨潇都要被她折服了。 “你想什么呢一天！”慕梨潇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然后压低声说道，“我去了荣国公府。” “你去了……”小桃惊诧得都没有能把话说完，她看着慕梨潇这一身的灰尘。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大半夜偷溜出去到了荣国公府！“李叔没有拦着你？” “你说的是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大叔？”慕梨潇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呢。看来的确不是荣国公，只是荣国公身边的一个手下。“他当然拦着我了，不不过我和他说明了我的意图。但是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荣国公从来都不会害怕任何人。”小桃说道。 慕梨潇却不敢相信，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第四百七十章 他是将军 “你不相信？”小桃看出了慕梨潇的心思，“虽然姑娘并不是京城的人，但在连州应该也听过荣国公的事迹吧？他可是梓锦国最厉害的一个将军呢！” “将军？”慕梨潇这下更加疑惑了，将军不应该都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可是她在荣国公府看到的风景，却说明他是一个有闲情雅致的人。“我当然知道他是很厉害的将军了。只是没有想到他都已经不在朝堂了，还是连太子都不怕。” “那是因为……”小桃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堵住了嘴，因为她听到了屋顶上的脚步声，或许是暗卫在那边听不清她们两个在说什么，特意绕过来了。 这些事她可以容后自己去打听。现在重要的是那个祁放。他可是已经饿了一个晚上了，昨晚上连药都没有喝，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桃，你去把药熬上吧，那个刺客如果再不吃药的话，可能就没命了。”慕梨潇淡淡吩咐了一句，“顺便再给他弄一碗粥。”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慕梨潇打断，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小桃也只能照办。 屋顶上的动静消失了，慕梨潇一夜没睡，现在困得不行，但还是先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到祁放身边看了看。 那个荣国公虽然不怕得罪太子，却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个能力救下祁放。即便能够真的救走他，难道不是给了风云轩另外一个理由对付他？ “我想你昨晚一定很不好受吧？”慕梨潇一走进去，就冷声说了一句。 祁放已经习以为常了，还会配合着她演戏，“怎么不好受了？我好受的很！我看你是没有什么招数了吧？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 “你放心好了，我有的是招数。你身上的伤口好像开始结痂了，要不要我帮你撒一点盐，看看它们会不会重新绽开？”慕梨潇这么说着，感觉到祁放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招听起来就觉得狠。慕梨潇回头的时候，正好见到小桃端着粥过来，似乎是因为她的那句话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容易被吓到？”慕梨潇都怕她会不小心把手里的粥碗摔了，走了过去，把托盘接了过来，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桃还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祁放一眼，反倒是祁放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面，对着小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配合着那张满是伤疤的脸，这句话颇有震慑力。不过小桃都已经习惯那张脸了，哪里还会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呢？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她不想让慕梨潇的努力都因为她白费了。所以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慕梨潇看着她离开，再回头去看祁放，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悲伤。 慕梨潇把粥端到了他面前。她知道祁放还有力气自己吃东西，所以只是把粥碗放到了他手上。 他低头喝着没有味道的白粥，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明知道不能给她幸福，还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很自私，对吧？” 慕梨潇心里一阵钝痛，“谁不自私呢？而且，谁说你不能给她幸福了？或许在她心里，能够站在你身边就是一种幸福呢？” “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仇恨。”祁放这么说着，忽然有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睛落下来，滚入粥碗里。“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仇恨。我甚至还让她帮我的忙，把她送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果然，小桃会到太子府，不只是为了踩点，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会自己动手的。可惜风云轩这些日子多半都不在府上待着，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而祁放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所以才会趁着小桃不在府中自己动手。他明知道自己会失败，但就是没有办法。 “姑娘一定觉得我很蠢吧？知道去送死还是要去。”祁放已经是泪流满面。慕梨潇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七尺男儿哭成这个样子，还有些不知所措，最怕的就是被风云轩的人看到了，都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的确是很傻。”慕梨潇病没有出言安慰，反而是对他的猜测盖棺定论了。“不过，或许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她也有恨人恨得入骨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会把人逼疯。 祁放低下头，把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把碗扔到了地上，“我才不吃这样的东西，你给我拿开！” 慕梨潇对他轻轻一笑。其实他并不傻。他明白自己现在还需要扮演一个冥顽不灵的人，他既不能说自己和荣国公有什么关系，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慕梨潇走到外面让小桃进去收拾，给她和祁放一个独处的机会。她知道，这两个人就算不说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会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是慕梨潇的心情却更加复杂了。以前她在皇甫晟身边的时候，想要偷梁换柱还要有无名的帮助才行，而今她只身一人在这里，身边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想要来个偷梁换柱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就算可以进行，她也根本没有办法找到那么一个人。毕竟这可是真的赴死，而不是像沈月如和蓝玉那样，交换了身份还能够活下去。 她或许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用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瞒过风云轩的眼睛。 她还要先看看荣国公那边的动静再说。 祁放的伤已经一点点好起来了。慕梨潇给他配的都是最有效的药，身上撒的药粉也是对伤口愈合有极大帮助的。不过在外面的暗卫看来，那是她对祁放实施的“酷刑”。毕竟那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盐。 更不用说祁放还很配合地在一边惨叫。 意料之中的，风云轩又过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不知道上午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去找荣国公对质了？ “他还是不肯透露别的消息？”风云轩一进来就问道。 慕梨潇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说他是荣国公的人，没有再说别的，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肯多说一个字。我已经是软硬兼施了，都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他现在是不是连荣国公都否决了？”风云轩应该是听到了暗卫的回报才会这么问的。 慕梨潇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和荣国公对质。而且，我并不觉得他有找人杀你的理由。” 这话却让风云轩一声冷笑，“没有理由？以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这么说？” “是我擅自猜测了，还请殿下不要多心。”听风云轩这个语气，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堂上的争斗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没有多心……”风云轩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太重了。“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好说。” “我明白，我会尽量让他说出事情真相的。”慕梨潇说道，看风云轩这个样子，他应该还没有去找那个荣国公的麻烦。昨晚荣国公府的那个人也说，要是以风云轩以往的脾气，早就已经找人去闹了，可是他竟然到现在都还沉着气，不知道是为什么。 “劳烦阿离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还是把他杀了吧，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哗啦——”身后传来了什么被打碎的声音，慕梨潇回头一看，是小桃手上的茶杯掉到地上了。她应该是看到风云轩来了，所以特意去泡茶的，没想到才把茶端出来，就听到他这么说。 “小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慕梨潇赶紧过去帮忙，碎裂的瓷片意外地锋利，慕梨潇还故意让自己划伤了。 “你才是，怎么这么不小心！”风云轩看到慕梨潇受伤了，全部心思都转变到了她身上，也顾不得去想那个小桃为什么会把杯子摔了。 “没事儿，就是一点小伤而已，处理一下就好了。”慕梨潇看到自己的计谋取得了应有的效果，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过方才风云轩说要杀了祁放的语气，倒是认真的。 看来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他是不会去荣国公那里对质的。可就看昨天那个人那么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算风云轩手上真的有什么确凿的证据，那个荣国公也不会怕。 毕竟曾经是将军，应该是有非一般的气魄才对，就连风云轩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在朝堂了。 “你啊，还是好好注意着点儿吧，丫鬟应该做的时候就让丫鬟去做，自己动手干什么？” “我现在和丫鬟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不小心而已，就这么一个小伤口，不碍事的。”要是放在以前，她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风云轩对她这么关心，她都会觉得他是真心爱她才会如此。 而如今，怎么看都不过是做戏罢了。 “那个荣国公，究竟是什么人物？”慕梨潇知道这是一个雷，但是她就是想要踩一踩，看看风云轩会是什么反应。 “他是什么人？小人！”风云轩一脸的不悦，似乎根本就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不过风云轩的神情却一变，“既然是阿离你问出的信息，那我可以带着阿离你过去和那个荣国公对质。凭借阿离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说得他哑口无言。” 慕梨潇倒是没有料到风云轩会有这么一个想法。她才去荣国公那里通风报信，转眼就要过去对质？那在荣国公眼中她岂不是就成了一个小人？可是如果她不去的话，风云轩可能很快就会动手杀了祁放，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再说了，那个祁放也不是和荣国公完全没有关系。说他是荣国公的人并不过分。反正她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个荣国公，或许她到时候可以稍微表现得不那么聪明一点，让那个荣国公占据一点儿上风，再看他能不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第四百七十一章 洛沉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愿意和殿下走一趟的。我很很想见识一下那个荣国公究竟是什么样子。”慕梨潇满口答应下来。 “那好，宜早不宜迟，我们这会儿就走！”风云轩倒是个急性子，说完就拉着慕梨潇往外面走。她都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小桃会和祁放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风云轩的人听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故意转过头去看了小桃一眼，用半是嘱咐半是警告的表情。 小桃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跟着风云轩一路来到荣国公府门口。不用绕开太子府，路途果然短多了，慕梨潇还故意说了一句，“我都没有想过荣国公府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 风云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让人去敲门。 “不过，这个地方这么破旧，真的会是荣国公住的？”虽然已经见识过了里面的景色，慕梨潇还是要装出一副第一次看到的样子。她还在想着自己一会儿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不会太过于浮夸。 “他怎么会住得落魄？”风云轩冷哼一声，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出来的正是那个黑衣人，难道说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就只住了两个人？那光是打扫整理那些亭台花草就足够把人累得半死了吧？ 中年人看了慕梨潇一眼，然后就看向了风云轩，“原来是太子殿下，不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风云轩走过去，“把洛沉给我叫出来！” 中年人脸上一怒，明显是觉得风云轩叫出荣国公的名讳十分不礼貌，但还是咽下了那口气，但语气还是不卑不亢的，“太子想见荣国公，可以到里面等着，在下去为你通报。” “不需要你去通报，如果他不肯出来，我就自己亲自去喊他！”风云轩说着，就要推门进去，慕梨潇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他。 “殿下！” 风云轩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稍微冷静了一下，“你去通报吧，我等着。” “请。”中年人让他们两个进去。 白天的风景比起夜晚要漂亮很多，各色的梅花随风飘落，把亭台楼阁衬托得如同仙境一般。“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会是这样。” “洛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里不一。”风云轩心里虽然也很喜欢眼前的风景，但是他才不会承认他喜欢洛沉的品味。那样会把他降到和他一个档次的。 风云轩心里的怨气还真是不小，就算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慕梨潇也明白这一次的麻烦风云轩是找定了。或许他是好不容易才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的呢？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黑衣人都还没有回来。风云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把气都撒在了梅花树上，踢得花瓣纷扬如雨。 “殿下再耐心等等吧，说不定荣国公原本就有客人，这会儿脱不开身呢。”慕梨潇只能在一旁劝他。 “他只是心虚而已。”风云轩话才说完，就看到那个黑衣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袭白衣的中年人。 慕梨潇都有些怔愣，她最近是脸盲了吗？怎么看谁都会觉得眼熟，先是小桃，现在是这个荣国公。 等到洛沉走近了，慕梨潇才发觉，这哪里是眼熟，她分明真的见过这个人！就在她的酒楼里面，那个楚姨请来的说书人！ 她不禁纳闷，楚姨还说他是自己走进来应征的，可是楚姨作为梓锦国的细作，对于京城的各大官员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怎么会认不出这个荣国公呢？难道是因为这个荣国公退隐太久了，所以连楚姨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毕竟她已经离开梓锦国二十多年了，会忘记以前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洛沉似乎也认出了她，嘴角扬起了轻微的笑意，“十二说你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十二？这叫得可真亲热。慕梨潇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起了鸡皮疙瘩。她虽然很想说她的确不愿意回来，但还是开口道，“不过是暂别出去云游一下，玩儿够了就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荣国公你……” “我怎么了？”洛沉轻笑。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还是有一股书卷气在，慕梨潇都能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翩翩佳公子。 不过，小桃不是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将军吗？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倒是风云轩在一边把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小山丘，“你们怎么会认识的？”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慕梨潇和洛沉怎么还会有交集的。 慕梨潇看了洛沉一眼，不知道她是要说真相，还是编出一个故事来搪塞过去。 “我在萧姑娘的酒楼里面说书。”洛沉大方承认了。 “现在那里已经不是我的酒楼了，是楚姨的。”她还记得自己走之前希望楚姨能够和这个人擦出什么火花。听他说楚姨名字的那种温柔，的确是擦出了什么火花的，只是楚姨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不会狠狠揍他一顿吗？ “你都已经穷困到这个地步了？”风云轩轻蔑一笑，“居然到那样的地方去说书？”他的话才说完，就感受到了慕梨潇的眼刀。 “那是我开的酒楼，不是什么那样的地方！”她义正言辞地说着，洛沉忽然哈哈一笑。 “别说这些废话了。今天过来，是有事情想要问你的。”风云轩才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他可不是来说废话的。 洛沉看了慕梨潇一眼，中年人应该已经把她的那封书信给他看过了吧，所以他才这么不紧不慢的。或者，他正如那个中年人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事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只是在这里站着似乎不太好说话，不如去那边的亭子里坐坐？”洛沉说完，自顾自地往那边走去。 慕梨潇还以为他会把他们带到上面的房间里，没想到一个凉亭就打发了，那可是个四面透风的地儿，虽然梓锦国的天气没有那么冷，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坐在凉亭里怎么都不太合适吧？ 但风云轩应该不会想到上面去。他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把事情说出来，把荣国公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潇洒地转身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真的觉得风云轩会拿这个荣国公无能为力。荣国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自家有些顽皮的孩子。 他们两个也走到了凉亭边，洛沉坐在最里面，看着风云轩，说道，“你想要说什么，说吧，我还有客人，可不能怠慢了。” 风云轩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以往他每次过来找麻烦的时候，洛沉都会找各种借口让他离开，而他每次还真的都是气势满满地过来，然后灰头土脸地离开。 可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有人要刺杀他，还说自己是荣国公的人。“前日夜里，有人想要刺杀我，被我捉住了。严刑拷打了许久，才终于透露了一点消息给我。” 听到刺杀的时候，洛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听到严刑拷打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神色却是微微一沉。 风云轩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变化，更加认定了他和那个刺客是有关系的。“我原本是要杀了他的，不过阿离为我想了一个主意，问出他的幕后主使人……” 他原本想要用很不屑的语气宣布那个人的名字，却硬生生被洛沉打断了。“他说是我，对吧？” 风云轩一脸的挫败。慕梨潇真是越看越觉得他其实只是在荣国公面前使性子。而荣国公其实早就已经洞穿了他的所有心思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给荣国公通风报信吧？ “是！”风云轩说得咬牙切齿，“你到现在才想到派人来杀我，会不会太迟了？” “是啊，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了。”洛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什么情绪，但慕梨潇并没有能够捕捉到。他也是个掩饰的高手啊。 “可惜你的人实在是太傻了，都没有能够伤到我一分。”风云轩说得十分得意。 洛沉突然抬起了眼睛，眼中满是森冷的光芒，“我杀你，有太多的机会，哪怕只是洛严前去，你都不可能毫发无损。我为什么要派一个废物过去？” 风云轩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洛沉身边高手无数，尤其是方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中年人，洛严，原先是洛沉的副将，如今是洛沉的官家，武功高深。如果他出手的话，他的暗卫真的没有办法抵挡。 那个来刺杀他的人，的确如洛沉所言，是一个废物。 慕梨潇差点没有能够忍住嘴角的一抹笑。的确是她小看了这个洛沉，不过三言两语，就让风云轩动摇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说他是你的人？”方才他说严刑拷打的时候，洛沉眼里分明有些心疼。就算他不是幕后黑手，那个人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要说是我的人，我有什么办法？”洛沉反问，“嘴长在他身上，哪里是我能够管得住的？” 慕梨潇有些摸不透，荣国公的这个态度，究竟是想要救祁放，还是不想救他了？ “你！”风云轩果然生气了，站起来，“那好！既然不是你的人，我想怎么处理你也管不着了吧？我先在就回去让人杀了他！”他抬起脚，却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想着，洛沉一定会留住他的。 可是洛沉并没有开口。慕梨潇都看了他好几眼，他还是不动声色，就好像这件事情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他想要置身事外，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都有办法把自己撇出去了，又何必再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呢？他最不想要得罪的人，应该就是风云轩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慕梨潇觉得洛沉真的是这么想的。 半晌没有得到洛沉的回应，风云轩气急败坏地转过身，“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小人，永远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慕梨潇看到洛沉的眼中划过一丝悲伤。 第四百七十二章 旧时恩怨 “我原本就是小人，所以就别抬举我了。”洛沉站起来，“我说了，我还有客人在。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说废话，那就别说了。那个人你想要怎么处置，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洛沉！”风云轩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当初该死的那个人是你，你知不知道？是你！而不是我的母妃！”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儿大。慕梨潇都坐在那里消化了一下。所以说……果然是因为父辈的感情纠葛？所以风云轩才会如此怨恨洛沉？这也解释了为何洛沉看他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家顽皮的孩子。 因为在洛沉眼中他原本就是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母妃也不会来求我。”洛沉阴沉地看着他，“要记得，谁才是罪魁祸首。” 一句话，就把风云轩打回了原形。他松开了洛沉，颓然地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洛沉转身就走。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荣国公留步！” 洛沉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大概是害怕慕梨潇看到他脸上的情绪，“萧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想知道，荣国公会不会救祁放？”慕梨潇低声问道。身后的风云轩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应该不会听到她问的这句话。 “是他自己莽撞，我要怎么救？”洛沉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沉不住气，葬送了自己的。迟早的事情，我可以救他一次，两次，但没有办法永远都救他。何况他要杀的人是云轩。” 云轩。他没有说殿下，而是说了云轩。言语间的无奈慕梨潇听得分明。 “如果荣国公不救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冒险了。”慕梨潇知道拿自己威胁洛沉根本就没有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你是在威胁我？”洛沉果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你觉得，云轩喜欢你，所以我会受你的威胁？” “我没有这样想！”慕梨潇说道，“不过是不想祁放就这么死掉而已。他和小桃，值得幸福地活下去，虽然他们并没有办法忘记这样的仇恨，但是他们也该明白，这么做有多么不值得。” “的确是不值得，我都不知道和祁放说过多少次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话。当初我救下他和小桃，就知道他们以后会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原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他们永远都没有胆量动手。可是我估计错了仇恨的力量。”洛沉摇了摇头。 “我想，有了这一次的教训，祁放以后应该都不敢再这么做了。我会劝他离开京城的。”慕梨潇说得信誓旦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把握，毕竟是那样刻骨的仇恨，并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动他的。 或许，她可以拿小桃作为威胁？ “你能劝得动他？”洛沉再次叹了一口气，“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动摇他，更不用说你了。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要救，就救吧。从他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可是和他说得很明白了，他不能对云轩动手。一旦出手，恩断义绝！” 所以那个危急关头，祁放也是想到了荣国公的这句话，才会不受控制地说出他的名字？既然荣国公不想再插手，慕梨潇也只能放弃了，看来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才可以。 “是我冒昧了。”慕梨潇说着，转身准备走向风云轩。 “十二和我说起过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很聪明。但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慕姑娘。” 这一声“慕姑娘”让慕梨潇听得心中一凛。楚姨竟然和洛沉说起过她的事情？楚姨究竟是有多信任他？ “我知道了，荣国公放心，既然知道我是一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我从来不会做什么傻事。”可她已经做了不少的傻事了。如果她真的想要救祁放，就一定会得罪风云轩，她不知道风云轩对她的忍耐度还有多少。 更何况这中间还牵扯到多年前的旧案。风云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人提起那件事情的吧？ 她走回到风云轩身边的时候，他竟然都还没有能够回过神来，慕梨潇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抬起了头，眼中竟然泛着泪光。 看来荣国公的确是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处，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殿下，走吧。”就连他的语气都变得无比温柔。虽然她心中知晓风云轩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风云轩点了点头，握住了慕梨潇伸过来的手。他看起来从来没有这般脆弱过。那些陈年恩怨，恐怕一直都堆积在他的心里吧？ 洛沉不是说了吗？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经过太子府的时候，风云轩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慕梨潇还故意停留了脚步，他却一直往前走。 “殿下要去哪儿？”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话，风云轩当然是要去她的院落里了。当然是要杀了那个荣国公看起来还有些在意的人。 “洛沉可能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他，可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他从来都没有看错我！”风云轩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慕梨潇只能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想着各种办法，却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小桃看到风云轩气势汹汹地走进院子，吓得差点又打碎了手里的东西。不过虽然她自己稳住了，却是风云轩走过去一把打翻了她手上的药碗，“他不需要吃药了。” 他走进房间里，将床上的人拎了起来，然后扔到了地上。盛怒之下的人力气真是大到惊人，慕梨潇听到祁放撞在墙上的声音，都觉得疼。 “说，你和洛沉究竟是什么关系？” 原来他并不准备就这么杀他。慕梨潇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既然他还想要知道一些事情，那就说明她还有救人的机会。 祁放咬着牙，不肯说一个字。 “不肯说是吗？”风云轩眸光一冷，“来人，把他带回到地牢里去！” 两个暗卫出现在祁放身边，一个拎着一只手臂，将他提了起来。 祁放看着风云轩，咧嘴一笑，牙齿间都是血迹，“为何不现在就杀了我？” 慕梨潇听他这么说，心都凉了半截，他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挑衅风云轩。因为风云轩可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可以成全你。”他向自己的暗卫伸出一只手，暗卫心领神会地把身上的刀交到了他手里，“不过，我可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了。这样岂不是对不起荣国公对你的心疼？” 慕梨潇都想要挡在祁放面前，但又觉得这么做十分不妥，而小桃已经想要冲进来了。 她只能假装自己不想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带着略微惊恐和失望的神情看了风云轩一眼。 风云轩主意到了，将手上的刀放在桌上，追了出去。“阿离，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要吓一吓他。”如果慕梨潇觉得他是个冷血的人，那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可能就要崩塌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才因为那般脆弱的表现得到了慕梨潇的关心。不能就为了这么一个人功亏一篑了。 “我自然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慕梨潇低声说道，但她还是没有抬头直视风云轩。 “你说我要怎么办？”风云轩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还要我放过他不成？他可是想要杀我的人！” “其实这也并非不是一个好主意。”慕梨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说动风云轩，“如果殿下连想要杀自己的人都能放过，一定会传为佳话的。” “阿离的意思是……”风云轩的眼中划过一丝考量。慕梨潇说得没错，如果他连想要杀他的人都可以放过，必然会有人说他宅心仁厚，民间的那些人不就喜欢这样的故事？ 可是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走了那个人。 “如果殿下杀了他的话，要是透露了一点风声出去，可能就是一件坏事了。他不过是个自不量力的人而已，殿下没有必要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虽然他是个自不量力的人，却是个和荣国公有关系的人，慕梨潇知道风云轩不会就这么容易放手。看到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她只好接着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殿下和荣国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如果殿下想要报复一下那个荣国公的话，我还是有个办法的。” 听到报复荣国公，风云轩的眼睛一亮，“阿离快说，有什么办法？” “不如我们就把这个人带到荣国公面前，说要杀了他，看看荣国公会有什么表现？他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吗？”慕梨潇也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可是如果想要风云轩真的把祁放放了，就只能让他尝到一点甜头才可以。 风云轩果然很喜欢这个主意，“是啊，他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吗？那我就当着他的面杀了这个人。” “不，我的意思不是让太子真的杀了他。太子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吗？”慕梨潇真怕风云轩一激动真的把祁放杀了，那她就会连荣国公都得罪了。 “阿离放心。我只是吓唬一下那个洛沉。我想他知道我要放过这个祁放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定会更好看。光是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要过去了。”风云轩说完，就重新走回了房间里面，让自己的人先行把祁放带到荣国公府外等着。 方才在那里受了那么大的气，现在就能够回去报仇雪恨，风云轩脸上都满是得意的神情。 “走吧阿离，这次你只用在一边看好戏就行了。”风云轩拉着她的手就又走了出去。 这来来回回的，虽然路途并不远，但慕梨潇都有些累了，主要是心累。因为她根本就摸不清那个荣国公的脾气。 如果他还是那么一副冷脸可要怎么办？岂不是神仙都救不回祁放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去而复返 再次敲开荣国公府的门，开门的人依旧是洛严。他看着风云轩，沉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废话少说，去告诉洛沉，我给他带了个熟人过来。”说罢就让人把祁放拖了上来，洛严神色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了风云轩想要做什么，但是又不能就这么关门送客。“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用不着那么麻烦。”风云轩却像是等不及了一样，自己一脚跨进门里，然后大声喊道，“洛沉，我把你的人给你带过来了。” 在洛沉面前他还真的就是一个孩子。慕梨潇都不想说他究竟有多幼稚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曾经做过一些什么事情的话，她或许都不想承认这是同一个人。 洛沉依旧是一袭白衣，从台阶上不慌不满地走了下来，“殿下去而复返，一定是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吧？”他似乎都猜到了风云轩为什么会回来，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当然是惊喜了。”他拍了拍手，暗卫就祁放拖了进去。 洛沉看到祁放奄奄一息的样子，面上一惊。风云轩很是满意自己看到的这个表情。“虽然你说了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想管，但他毕竟和你还有点儿关系，我可不想他死了被扔到荒山野岭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所以特地把他带过来，好让他能够死在你眼前，也好有个归处。” “殿下竟然还能想得这么周到。”洛沉虽然故作镇静，但是面上还是掩饰不住地担忧。如果这个祁放死在别的什么地方，风云轩拿了个头颅或是尸体过来，他都不会有半分的悲悯。 可是他没有想到，风云轩竟然想要当着他的面杀了祁放。这让他没有办法真的镇静下来。 祁放的命是他救下的。几年前他就是这般奄奄一息地出现在了荣国公府门口。小桃在他身边跪着，求着洛严开了门。 而如今，他又是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不由得让他想起曾经，不由得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是你的人，我自然要对他好一点，才对得起荣国公你不是？”风云轩脸上的神情越发得意了，他拿过了暗卫递给他的刀，走到祁放身前，“荣国公觉得，应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他可是要杀我的人，要是我让他死得太容易，心里可能会不好受呢。” 洛沉神色一冷，想要转身，但又有些犹豫。人都已经送到他面前了，如果他还见死不救的话，岂不是太过冷血了吗？这件事一定会被风云轩反复提起，多年后还会嘲笑他的。 他本来不应该害怕这些。他本来就不应该害怕风云轩。可是他的心中总是有愧疚。那不是对风云轩的愧疚，而是对沫儿的愧疚。可要是因为这样的愧疚，就任由风云轩在他的面前杀人，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要不这样好了，我想想我要给他多少刀才能够解恨。五十？好像太少了？一百怎么样？可惜他身上都已经有这么多伤口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才好。你说呢？”风云轩并没有理会祁放怨毒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够了！”洛沉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了风云轩手上的刀，“要不我帮太子解决这个麻烦怎么样？”他挥刀想要砍向祁放，祁放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却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荣国公，不要！” 慕梨潇都是一愣。小桃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计划，怎么还会跟过来？她心里放心不下？可是她这一出场，倒是把一切都搅乱了。看荣国公手上的颤抖就知道，他并不会真的动手，只是看不下去风云轩才会故意那么一说的。 “小桃？”风云轩眯起了眼睛，“你认识他？” 小桃却没有理会风云轩，只是看着洛沉，“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当初带着公子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奴婢，荣国公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如果荣国公要杀的话，就杀了奴婢吧。” 慕梨潇内心崩溃。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把小桃锁着，或者干脆打晕了，她就不会跟过来了。这下好了。她在风云轩面前表明了和祁放认识，那么慕梨潇救祁放的目的也就变得模糊了。 风云轩果然转身看了她一眼，慕梨潇本来就有些心虚，风云轩这一眼看得她更是有些惊慌。 “你们是一伙的？你到太子府来做丫鬟，其实也是想要杀了我看，对吧？”风云轩冷冷说着，转头看向了洛沉，“荣国公还真是好眼光，救下了这么两个想要杀我的人。” “那太子殿下何不问一问，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你？”荣国公看到这个场面，反而是冷静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或许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救下这两个人了。除非他开口乞求风云轩。 但他是绝对不会对风云轩低头的。慕梨潇很清楚这一点。她现在需要担心的，已经不是小桃和祁放的问题了。而是她自己。如果风云轩认定她也和这件事有关的话，那就糟糕了。 “想要杀我的人那么多，难道真的要我一个个去问？”风云轩不屑地说道，但还是看向了小桃和祁放，“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怕是不会记得我的名字。”祁放抬头，“我叫祁放。” “祁放？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哦，原来就是祁府逃脱的那个人？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竟然还活着。”风云轩说得轻蔑，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件事情一样，但慕梨潇还是看出了他的亏心。毕竟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捏造祁大人谋反的事情，害得祁家满门抄斩。 而这个唯一活下来的人，不惜划伤了自己的脸，逃脱追杀，又蛰伏这么多年，一心想要为自己报仇。 “我活着就是想要杀你！”祁放恶狠狠地说着，他虽然跪在地上，但气势还是吓到了风云轩，“就算我活着不能杀了你，死了变成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风云轩转头看向了慕梨潇，“方才阿离还劝我要饶你一命，说什么民间会传为佳话。可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真的放你走了，你也还是会回来杀我的。要是我那天没有这么周全的保护，让你得手了可怎么办？留下始终都是一个祸患……” 慕梨潇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听风云轩的语气，似乎是认定她和这事有关了。不然她又为什么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那刺杀的事情偏巧不巧地出现在她离开太子府之后？ 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可能都没有办法说清这件事情了。 “殿下！这件事情和祁放没有关系，都是我一心想要报仇！”小桃情急之下居然编造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听得风云轩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一心想要报仇？真是笑话，你都不是祁家的人，你为什么要报仇？以前我是觉得你不怎么喜欢说话。你果然还是闭嘴更好。”风云轩没有想到想要刺杀他的人竟然会是祁家最后一个活口。当初他费了那么的心机，那个祁大人都不肯帮他的忙，他当然要除掉才行。 不然自己的路怎么能走得这么顺。虽然他明白，眼前这个白衣人在背后帮了不少忙，但他永远都不会承认，也永远都不会感谢的。他不过是一个失去饿了权力的废物而已。 说来可笑，一面收留了祁家的余孽，一面还在背后帮助他。要是被祁放知道了，不恨他才怪。但他并不想说出来。 至于慕梨潇，他现在不敢肯定她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小桃是她当初点名带走的人，而这个刺杀他的人又和小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还不算。慕梨潇可是把祁放从地府拉了回来，而且一直都在替他求情。 想要让他不怀疑都难。只是慕梨潇还真是聪明，说的话，做的事都滴水不漏，要是真的说她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他还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但是就凭借方才她那个有些闪躲的眼神，哪怕她并没有参与刺杀，一定也知道一些内情。 比如，当初他究竟对祁家做了什么。 若果那件事情被慕梨潇的知道了的话，他在慕梨潇心中的形象可以说是彻底崩塌了吧？慕梨潇之所以会想要救祁放，也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心吧？ 慕梨潇注意到了风云轩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搞砸了。虽然并不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小桃一时没有能够沉住气，但她也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 好不如一开始就让这个人死在地牢里，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她和洛沉的想法应该说是不谋而合了：如果没有当初那么一丁点的恻隐之心，就不会有今天。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连心都冰冷的慕梨潇了，难免会有诸多考虑。 从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变回那个心硬如铁的慕梨潇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以后，会因为这样的“多事”而多事。 如今她只能默然地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事情的走向。她不敢说一个字，甚至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荣国公，这两个可是你的人，你的人想要刺杀我，你一定脱不了关系的吧？要是我到父皇面前那么一说，你觉得，你荣国公的位子还能坐得稳吗？”风云轩盯着洛沉手上的那把刀。 “本来就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洛沉看似不为所动，但其实已经是咬紧了牙关。他不是没有料到过这一天，他一直都知道，风云轩是狼。是不会回报他任何东西的。 而且，随时都会回头反咬他一口。 “如果你能放了他们，我愿意放弃荣国公的爵位。” 第四百七十四章 可以不杀 风云轩似乎并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为了两个外人，连自己最后的身份都愿意放弃掉？虽然他没有了权力，但仍旧可以拿到不少俸禄……不过那点俸禄对他来说根本也不算什么吧？ 当初洛沉是为了他才放弃了权力归隐，如今又要为了两个外人，把自己仅剩的东西都抛弃掉了？ 风云轩不想相信，但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说假话。一旁的洛严都急了，但也没有出言阻止自家主子。他还是懂得分寸的，既然是洛沉作出的决定，他知道自己最好就不要去过问。 “你愿意为了这两个人放弃自己的爵位？”风云轩笑道，“你可知道，失去了这个爵位，你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当然知道。反正对我来说，这个爵位早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不管我是将军，还是荣国公，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洛沉说这句话的时候，慕梨潇看出了他眼中的悲伤。 因为他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就算他赢得天下，都不再会觉得快乐了，对吧？ 可是……慕梨潇心里又忍不住担心起来。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对楚姨那么好，既然他心中有挚爱，就不应该让楚姨觉得自己有希望才对啊。 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痛，慕梨潇体会过，并不好受。或许洛沉也可以像皇甫晟那样，把之前的那份爱彻底忘掉，然后好好对待眼前的人？如果他放弃了这个爵位，他就要可以成为庶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楚姨在一起了。也不用去在意楚姨过去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是吗？”风云轩冷笑，“可是我却不这么想。你觉得这两个人相比于你的爵位更重要，那我就更加不能放过他们了，你觉得呢？”他真的很喜欢看到洛沉挫败的样子。 这么多年的时间，他无数次想要打败这个人，可是哪怕他都已经失去了权力，却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模样。不管他怎么挑衅，怎么找麻烦，他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化解掉。 终于，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不得不在自己面前服软的时候，但是他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两个人会在他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他到这里找过那么多次茬，都不曾见到过这两个人，为什么洛沉为了他们，会连自己的爵位都放弃掉？ 风云轩哪里会让他那么逍遥自在地拍拍手走人？他想要成为庶民，他就偏不让他成为庶民。他既然封了这个荣国公，那就一辈子都是荣国公！ “云轩！”洛沉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他把方才从风云轩手上夺过的刀扔到了一边，“不要逼我动手！” 听到他这么说，风云轩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终有一天你会说出这句话。我一直都在等你说出这句话。以往不管我怎么找你麻烦，你都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可惜这次，没有那么容易了。” 看到风云轩眼中的杀意，慕梨潇的心里都是一凛。她一直站在旁边观战，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好像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技能一般。毕竟她已经被卷了进去，随便一句话，都可以让风云轩对她刀剑相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就看你带的人手够不够了。”洛沉对着洛严使了个眼色，后者疾步走到风云轩的手下身后，将两个人撂倒，然后把小桃和祁放抓到了一边去。 正如洛沉说的那般，如果他真的想杀风云轩，只用洛严一个人就够了。毕竟是军中的副将，武功必然是了得的。那这个荣国公的武功，自然应该在洛严之上了。 风云轩咬牙切齿地看了洛严一眼，“为了这两个人，真的值得？”洛沉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他？为了两个外人……不对，其实他自己不也是外人？如果不是因为洛沉对母妃的爱，他哪里会帮自己一分一毫？ “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如今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我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洛沉此话一出，慕梨潇才有些恍然。 原来风云轩这一路走来，并不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身后果然是有一个高人在帮助的。所以，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很讨厌这个人，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脱离他。 他已经习惯了洛沉的帮助，失去他，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依靠。而他原本以为，他在洛沉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如今洛沉竟然为了两个外人，宁愿放弃自己的爵位，他自然会怒不可遏。 “殿下。”慕梨潇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但是她才说了两个字，就意料之中地被风云轩瞪了一眼。 “你给我闭嘴。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算再蠢，也不会相信慕梨潇在这件事情中真的是无辜的，不然她为什么一心想要救祁放？更不用说她和洛沉还认识了。 慕梨潇原本就没有打算否认，“我的确知道。但那是在你遇袭之后。”这也是事实。她看了一眼小桃，冷笑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风云轩的目光这才稍微柔和了一些，“你说什么？” “其实殿下会让那些人来看着我，就是知道我想要离开，对吧？”她说着，看到风云轩眼中的些许了然，然后继续说道，“发现自己身边没有暗卫的时候，其实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甚至想着要带着小桃一起走。那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根本就不想错过。” “可你没有走。”风云轩心中也疑惑起来。他之前还以为慕梨潇是真的担心他才会到太子府去的，看来事实并非是如此。在知道他想要杀她父亲之后，还那么担心她的话，可是一点都说不过去的。 “那是因为小桃。她不愿意和我走，还说如果我离开了，不仅会连累她，还会连累她的家人。”慕梨潇知道这么说只会让小桃的处境更加危险，但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小桃才是那个先欺骗她的人。 如果不是她的那个谎言，现在她都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哪里会头疼地站在这个地方？ “是吗？”风云轩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慕梨潇说的话。可这只能解释她为什么没有离开，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救下祁放，还想要放他一条生路。她那么聪明，没有理由会看不出祁放和小桃的关系。 但也有句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她就是以为自己能够看清一切，才被小桃蒙在鼓里的吧？要不然她离开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办法把小桃锁在某个地方，现在祁放可能都已经得救了，小桃也会平安无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所谓。就算你认为我真的参与其中，我也觉得无所谓。恐怕你还觉得，我有杀你的理由。”风云轩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慕梨潇并不清楚，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把话挑明了说。 不过，风云轩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慕梨潇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也说得过去。“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要杀我，有太多机会了，哪怕是在那天，你用袖剑对着我，都可以杀了我。” 他居然还知道这一点。慕梨潇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不清楚，慕梨潇没有动手是因为那样太冒险了，就算她能杀了他，也对付不了他身边那么多暗卫，她没有必要为了报仇把自己的命都撘进去。 她可没有那么高尚。况且慕烁根本就没有死。 “的确，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慕梨潇轻声说道。 把自己撇清了还不够。她还是要想办法救下那两个人才行。虽然眼前有荣国公帮忙，但不过是硬碰硬，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而已。慕梨潇也知道，祁放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下仇恨，而且他也绝对会本能地拒绝她为他封存记忆。 “那，你还要救他们吗？”风云轩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又看了看慕梨潇。如果慕梨潇知道祁放的身份，知道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绝对不会死心的。因为他才是那个幕后黑手，祁放和小桃都是无辜的。 “我……”慕梨潇没有立刻就回答。她当然不能一下子就回答说，当然要救了。她还是要假装考虑一下的。她的犹疑被风云轩看在了眼里。如果他真的在意慕梨潇的感受，就不会杀了这两个人的。 而现在，除了杀掉这两个人，他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慕梨潇不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吗？他手上如果可以有这两个筹码，就不愁她会跑掉了。 “我可以不杀了他们。”他开口，洛沉和慕梨潇都是一愣。似乎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此话当真？”洛沉忍不住皱眉。他知道风云轩会这么说绝对不是真的要放了小桃和祁放，他一定是别的考虑才对。他太了解风云轩了。可以说是比世上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他可是看着风云轩长大的。因为对沫儿的承诺，一路帮扶着他走到今天。可其实他早就已经偏离对沫儿的承诺了。 沫儿是想要他不去争什么太子之位，不去贪念什么皇权。可是风云轩却天性喜欢权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自己抽离出来。当初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得到太子之位，得罪了那么多人，沫儿也不会来求他帮忙，也就不会死了。 想到往事，洛沉的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没有想到过，前朝的争斗也可以让后宫闹得不可开交。而明相以为他对女儿的授意没有任何人知道，可他从来都是看在眼中的。只可惜，他答应过沫儿，不管她出了什么事都不要为她报仇。他才会一直没有对明相和明妃动手。 虽然他不能动手，但只要他能让风云轩稳坐太子之位，终有一日还是可以为沫儿报仇的。那样，她也不能全然怪罪在他头上。 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留得青山在 “当真。”风云轩回答，“不过，我只能留他们两个一命，但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两个放走了。他们可是想要杀我，如果我把他们放走了，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继续对我下手的。我可不想把这么危险的人物放走。”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洛沉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那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把他们关起来。”风云轩冷然说道，“这样我至少可以安心一点。不用担心，我自然是不会把他们关在地牢那样的地方的，不然多对不起你们两个想要拯救他们费的力气。我只是想要把这两个人软禁起来，只要他们活在暗卫能够看到的范围之内，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慕梨潇也知道，这对于风云轩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个让步了，如果她还想要他放走这两个人，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哪怕她知道祁放和小桃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风云轩的错。 洛沉看了慕梨潇一眼，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慕梨潇只能轻微点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这两个人活下来，只要能够活下来，以后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们重新获得自由，但是得到自由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做什么傻事，慕梨潇就不知道了。 其实能够拥有眼前的这么一点小幸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何必一直把没有办法对付的人放在心上呢？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也算是宽宏大量了。那就按着殿下说的办吧。” 洛沉的话才说完，祁放就想要开口，好在洛严眼疾手快，一掌就把他劈晕过去，没有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他们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埋下了却不知道。不过她想，洛沉一定会在背后为他们好好安排的。她不必太过担心。 原本觉得解决了这件事情，她的心里会稍微轻松一点，可是慕梨潇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是更加不安了。那种不安来自于方才风云轩看她的那个眼神。他一定对她有了怀疑。 或者说，那种怀疑一直都在他的心里。而她刚才还直白地说了她想要离开的事情，这下风云轩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了吧？ “阿离，我看你还是搬回到太子府吧。这两日我已经和父皇商量过了，他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或许你还是可以成为我的太子妃。”其实他都没有和风齐安提过这件事情，他知道时机还没有到。但是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果不能把慕梨潇留在身边，那他所做的一切都算是白费了。 他可不想这样。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慕梨潇的心里就是一冷。天知道她有多想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突然就明白了风云轩为什么不杀小桃和祁放了。 他知道她一定会放心不下。 天哪，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反正风齐安那里也不会一下子就同意这婚事的，风齐安同意了，夏连岳也是很难同意的。哪怕是夏连岳都同意了，夏雨薇也不会干的。她只希望这些人能够拖住风云轩，拖得越久越好。 她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把小桃和祁放救出去。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安心离开了。而且，她心里还有一个谜团没解开：为什么她会觉得小桃有几分熟悉？ “殿下有心了。”她都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回绝他。一想到回到太子府就会有那么两个侧妃，一个整日在她耳边聒噪，另一个整日给她使绊子，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这两个人我就带走了。”风云轩让自己的手下把祁放和小桃从洛严手中接了过来，“对了，我还要奉劝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真的能够容这两个人活下去。” 这话明显是对这洛沉和慕梨潇两个人说的。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一变。 但好歹这两个人现在还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从长计议就好了。 慕梨潇没有说什么，洛沉也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慕梨潇和风云轩一路走到了太子府门口，然后风云轩就让人把祁放和小桃送到了慕梨潇的那个院子里。只要有暗卫看着，那两个人就算是想要逃走都没有办法。 然后拉着慕梨潇走进了太子府里。罗雪儿正在前殿里等着风云轩回来。看来她已经全然将慕梨潇说的那些，根本就没有用的点子抛在脑后了，用回了自己的老办法。 “殿下，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罗雪儿自然也听说了那个小桃和刺客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那个刺客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知道他和那个小桃是一伙的。当初这个萧离可是和那个小桃一起离开，然后太子府就出了事，太子竟然对她没有一点怀疑？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哪怕事再喜欢也不能这个样子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云轩眼中露出了不快的情绪，虽然罗雪儿并不是那么会察言观色，按也看出了他的不高兴，撇了撇嘴。 “臣妾只是不明白，她分明和那个刺客有关系，为什么殿下你……”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风云轩一个“滚”字，罗雪儿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殿下何必为了我得罪枕边人？”慕梨潇在一旁轻声说道，“这样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原本也不是我想娶的人。得罪了又何妨？”风云轩说得不以为然，“阿离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这太子府里受到半点委屈的，虽然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但这府中所有的人都必须以对待太子妃的礼数来对你。就算是那两个侧妃也不例外！” 听他这么说，慕梨潇心里却是一惊。那个莲妃可是明妃的侄女，如果她在自己这里受了气，必然会到那个明妃面前去说，而明妃为了自己的侄女，也会到皇上面前去说道，甚至还有可能搬出她之前说的那个故事。 她为了拿到夜明珠不得已编出的那个故事。虽然真假难以考证，但是她可不想让风齐安知道这么一档子事。如果风齐安要找人验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那可就糟糕了。 欺君之罪，就算是风云轩也没有办法救回她。 不过，她都在风云轩身边这么久了，就算不是处子之身也说得过去。而风云轩也知道她的过去。虽然当初她说自己嫁过人的时候，他那么排斥，但在意识到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不是照样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他都已经费了这么多力气了，哪里还会在乎她是不是什么处子之身呢？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明妃那里可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呢。如果她真的要来找麻烦的话，正好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她现在只希望那个荣国公能够想出什么主意救下祁放和小桃。既然他身边有高手，他自己不也是个高手吗？应该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才对。 可也不能这么快就动手，要等到风云轩松懈的时候。可风云轩什么时候才会松懈呢？ 妍妃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宠爱。她的丧子之痛竟然并没有得到皇甫晟格外的疼惜。那日说了会来看她，可竟然整整五日都没有见到皇甫晟的身影。而兰妃依旧还掌管着后宫的一切。 她都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错，难不成皇上也觉得她这次有孕的事情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反正后宫的传言已经传得越来越难听了。她都忍不住想要处理几个人让他们闭嘴。 可是她不敢。那样只能说明她很心虚。 而那个徐梓黛这些日子也像是避嫌一样，没有踏入翠微宫一步。难不成她真的是想要靠着她自己的能力，而不像再依附着风姝妍了？毕竟风姝妍的计划并没有走得像她想的那么顺利。 她只好自己出去走走。她已经躺了这么些日子，全身都难受。她叫上了彩儿，出门的时候，杜鹃正在院子里扫地。她好像永远都在那里扫地，从来不会干别的事情。 自她不会说话之后，就连眼神都变得呆滞起来。但还是要留在自己身边最为保险，把她送去宫女苑她可是一点都不放心。 冬日的风格外寒凉。她才走出去几步就已经后悔了，抱着暖炉都觉得寒风刺骨。一路走走停停，都没有能够看到几个人，走过海棠园，就到了会宁宫外。如今会宁宫已经如她当初所愿的那样被锁了起来，再也没有人去打扫了。 或许皇甫晟心里终于明白了，他不应该抱有什么希望了。 她的人已经给她传回了消息，说皇兄已经在和父皇商量太子妃的事情。一旦定下来，传到皇甫晟的耳朵里，他就可以彻底死心了。她可以从飞霞殿里挑一个聪明懂事的，到皇甫晟的身边去，只要那个人能够得到宠幸，她也可以分到一点甜头的。 不知不觉地，她就走到了兴庆宫的门口。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日子还长着呢，她根本就不急于这一时。 如果她走进兴庆宫的话，一定会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一跳的。因为皇甫晟在兴庆宫的墙上挂了许多幅画，每一幅都是慕梨潇。他原来觉得自己没有抓到的神韵，如今终于能够抓到了，可是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看着满墙的话，只能让他更加伤心。他知道大臣已经开始抱怨他荒废朝政了。每日的奏折都没有批阅完，南方的雪灾也没有心情去管。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罪妃身上。 他大抵很快就会失去民心了吧。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在慕梨潇的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第四百七十六章 摊牌 因为风云轩的命令，太子府上所有的人都以对待太子妃的礼数对待她。好在她仍然只需要睡在风云轩隔壁的房间里，不用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不然她一定会疯掉的。 都已经几天时间过去了，荣国公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她又不敢私下去和荣国公见面，毕竟她现在不是待在自己ide院子里了，太子府人多眼杂，指不定谁就看到她出去了。 尤其是那个明青莲，都派了人在她身边盯着。她觉得自己都闲得快要发霉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风云轩竟然会说动了风齐安。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或许风齐安是真的被他的真诚打动了，竟然再次下了圣旨，要封她为太子妃。而这一次，慕梨潇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过了。 因为风云轩根本就不允许她进宫。他似乎明白上次婚事会取消，就是她在风齐安面前说了什么。所以这次他变得格外警惕了。 意外的是，她接过圣旨之后，明青莲和罗雪儿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她倒是很想知道，现在京城里对于她又是怎样的一番传言。或许昨天她都还是一个笑话，而今天，又成为了一个神话。她倒是宁愿自己是一个笑话，而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啊。没有人能够真的体会到她的苦衷吧？ 她也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金月国去，皇甫晟会知道。却不想去猜，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反正她是凌乱了。她还以为风齐安会给风云轩许多阻力，他不行，还有夏连岳和夏雨薇，大概风云轩在他们面前以高超的演技表明了，自己的皇后之位，还是为夏雨薇留着的，所以他们才会让步吧？ “阿离！”风云轩兴高采烈地走到她身边，“你接到圣旨了对吧？” “接到了。”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但现在的她的确是高兴不起来。 风云轩看到她这个样子，果然皱起了眉，“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其实他也猜到了慕梨潇会不管奥星。毕竟她一心想要离开，毕竟她要嫁的是想要杀死她父亲的人。可是他不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把落月崖的故事讲得那么绘声绘色，她不可能不被打动。 哪怕是知道了慕恬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就遮盖了她心里的那一层感动吧？ 除非她连落月崖的事情都知道了。他不知道皇甫晟的暗卫究竟和她说了多久的话，说了多少事情。所以他心里才会一直这么战战兢兢的。 “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慕梨潇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在风云轩看来，却有几分讽刺。“我原本就已经是京城人口中的笑话了，如今都不知道他们还会怎么嘲笑我。” “没有任何人会嘲笑你的，你放心好了。你已经是我的太子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他笃定地说完，握住了慕梨潇的手，“阿离，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 慕梨潇真的很想把她当初在夏连岳书房外听到的话重复给风云轩听，然后问他，你真的能够做到吗？但是犹豫之下，还是放弃了。圣旨上说婚期是十日之后，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如果她可以再自私一些，就可以不用在意祁放和小桃的死活，自己一个人逃走了。她没有理由为了那两个人让自己为难。 风云轩看到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心里一凛。他知道光是凭那两个人，想要留住慕梨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毕竟慕梨潇在这梓锦国，还有一个很在意的人，是她绝对没有办法放下的。 “阿离，我知道你的身份让你受了不少苦，但从此以后，你不再会是什么农家女，而是我的太子妃，没有人会再嘲笑你的身份了。你可以做回以前那个高傲的相门嫡女，你明白吗？”他说得温柔。 可是慕梨潇心里，哪里会去在意这些身份？她原本就是一个孤儿，如果不是因为穿越到这个地方，她还会是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是她心中的高墙，她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筑起了。 “谢过殿下了。”她低声说着，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楚。她的人生怎么会这么曲折？当初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金月国的皇宫，然后四处流浪的不是吗？ “你以后都不用在和我这么客气了，我叫你阿离，你可以叫我云轩，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是夫妻。”风云轩很讨厌慕梨潇现在这个样子，他努力了那么久，为的可不是得到她这么冷冰冰的态度。 “云轩。”她倒是听话地说了一句。风云轩听着，却比方才还要生气了。 “够了！”他似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对着慕梨潇吼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慕梨潇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我要杀慕恬的事情呢。”风云轩忽然笑起来，都有几分歇斯底里。他付出了这么多，仍然没有办法得到她的欢颜，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委屈自己呢？ 慕梨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要坦白地说自己都知道了，还是装傻？和风云轩飙演技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且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她咬着牙说道。 “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呵，皇甫晟的那个手下，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不恐怕就连落月崖是怎么回事，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风云轩的脸色忽而变得狰狞起来，“你真的以为我那么笨，那么不会察言观色？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开始怀疑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慕梨潇也不必要再和他演戏了。“我都知道了。” 她的语气平静到风云轩都有些怔愣。 “但我身边只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但是听你方才的话，倒像是印证了非言的说法。”到头来竟然是风云轩自己承认了，想想慕梨潇都觉得还有些可笑。她没有开口质问，却是他没有能够沉住气。 “阿离……”风云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并不应该那么说的，那相当于是承认了并不是他请到了医圣。慕梨潇心中对他仅剩的信任也已经崩塌了。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破拐子破摔好了。他也没有希望自己能够隐瞒慕梨潇多久，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迟早她都会知道，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和夏雨薇、夏连岳一样，都只是他的垫脚石。 慕梨潇都不知道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如今圣旨已经下来了，她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了，要么成为太子妃，要么死在风云轩手上。 她当然愿意试一试第二条路。毕竟她的命硬，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而且，就算是留在风云轩身边为他铺路，等到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一定会兔死狗烹的吧？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她成为她的皇后。 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幻不定，但都在某一个时刻，做出了各自的决定。而两个人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究竟想要怎么做。 大概是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慕梨潇还在心里感念她大概又要死一回了，就看到风云轩脸上忽然绽放了笑意。那笑容看得她心里发慌。 “我和父皇商量好婚事之后，就已经让人去连州了。我知道那里有阿离很在意的人，并不想让他们错过阿离的婚事。现在那三个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想要鱼死网破的念头瞬间就崩塌了。三个人，指的应该就是楚姨和萧家二老了吧？如果说她可以不用在乎祁放和小桃，甚至可以不用在意萧家二老，却唯独不能不在意楚十二。 她都低估了风云轩的阴险。原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却只关心自己的死活，并没有想那么多。 忘记了楚姨也会因为她而陷入险境。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风云轩手上有五个人质，她就算是再冷血，都不能丢下这些人走掉。 “还是云轩你想得周到，是我疏忽了。”她平静地说着，眼中都看不出什么波澜。“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准备着吧。上次不是已经有裁缝做了嫁衣？正好可以拿来试试合不合身。” 风云轩虽然知道那些人在她心里很重要，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让她的态度在瞬间转变。他反而还有些狐疑起来，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慕梨潇心里真的在盘算着什么，只要他让人盯紧了那几个人质，就不怕她在背后耍什么花样。 不过，慕梨潇自己的本事也不小，如果一直以这样威胁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根本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还要想别的方法才可以。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方法，可以让慕梨潇自愿留在他身边。 消息传到皇甫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婚事都已经筹备到一半了。 皇甫晟知道自己迟早会听到这个消息，但还是忍不住伤心。他最爱的人，竟然就要嫁给另外一个人了。非言分明说了，他已经向慕梨潇解释清楚了一切，她为什么还要留在风云轩的身边呢？ 是她心里仍旧有怀疑，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 皇甫晟不清楚。他只希望是后者，他希望慕梨潇是没有办法才会嫁给风云轩的。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会成为敌国的太子妃。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一点了。这么远的距离，等他再一次得到消息，恐怕婚宴都已经过去许久了。 而他现在坐在这里，根本就无能为力。 但她至少是太子妃啊，不会受什么委屈。知道这一点，他就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试酒 自打知道楚姨和萧家二老在风云轩手上，慕梨潇就一直想要找到他们。可是却没有办法从风云轩嘴里套出一点消息。他似乎整日都在忙着筹备婚事，就连慕梨潇都难得见他一面。 而且，她身边已经几乎没有人盯着了。大概是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吧。 阴险小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四个字会用在风云轩的身上，即便她之前就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这场婚事已经在京城之内传开了，慕梨潇所到之处，都有人在赞叹说这次真是铺了十里的的红妆，比上次迎娶侧妃的时候要壮观多了。可是这样的艳羡却不能慕梨潇开怀分毫。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救出楚姨和萧家二老，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小桃和祁放，她大概值能舍弃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现在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不是吗？尽管心中会有愧疚，但风云轩怎么都还会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留着他们的小命吧？ 慕梨潇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可能是她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所以大白天出现了幻觉吧。反正下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阿离，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心情出来了？”风云轩的声音突然传来，慕梨潇都吓了一跳。 “好久没有出门了，所以才出来看看。倒是你，我都已经有几天没有看到了。真的有那么多客人需要你亲自去请？”慕梨潇这么问着，突然看到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看来，他可不是为了婚宴的事情在四处奔波。可是有什么东西能劳烦太子亲自出马呢？ 慕梨潇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风云轩还想用什么别的方法对付她，她要怎么办？ “我当然是为了婚宴筹备的事情了。不然还有什么呢？”风云轩想要掩饰住自己紧张的情绪，毕竟慕梨潇的观察力惊人，或许轻易就能看出他有所隐瞒了。“怎么样，还想去买些首饰什么的吗？我陪着你去？” “如果我要买东西，自然要殿下陪着了。”没来学校也收敛起了心中的疑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惹恼了风云轩，或许事事都稍微顺着他一点，他对她的警惕心会降得更低。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风云轩都未免有些受宠若惊，他可没有想过她还会同意。 “因为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要是不带着你这个钱袋，什么都没办法买到。难道要我和老板说，我后天就是太子妃了，跟他赊账吗？我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风云轩笑起来，“是啊，那走吧太子妃。” 好在逛街并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不然慕梨潇都不知道究竟要和风云轩说些什么，除了讨论要买的东西，两个人并没有说别的话。她也没有轻易问楚姨的事情。 想到楚姨，她不免又想到了那个人。不知道洛沉知不知道楚姨的现状，如果他知道楚姨在风云轩手上，会不会前来要人？ “阿离？”风云轩见慕梨潇走神了，不由得轻喊了她一声。 “啊？”慕梨潇回了一句，手里的簪子都差点掉了，“这里东西太多，一时间看得入迷了，殿下方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既然你都喜欢，不如就全买下，怎么样？”风云轩说着，就准备叫老板过来。慕梨潇却摇头。 买这么多分明就是浪费，她原本就很讨厌古人的发饰发型什么的，太麻烦了，不如一个马尾来得爽快。“买这么多，又有人要嚼舌根了，还是不用了，我就拿手上这个就好。” “原来阿离你还怕有人嚼舌根？”不过他也没有再争辩，毕竟他也知道，方才她走神肯定不是因为这里面的簪子，而是因为别的事情。好在他现在已经有办法了。 “当然了，你总不能说，有人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你还要当作根本就不知道吧？反正我没有办法做到。”慕梨潇看着簪子上的蝴蝶，笑道。 风云轩点了点头，她说得没错，没有人能够真的做到这么不在意。他买下了慕梨潇拿着的那两根簪子，和她携手走了出去。 “婚宴上，所有人都会来吧？” 风云轩也知道她所谓的“所有人”其实是一个特指。她想问的就是楚十二和萧家的那两个人，风云轩自然是回答，“当然了，他们可是你的家人，肯定是会来的。” 慕梨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逃婚成功的可能性能够有多大。如果能够得到荣国公的帮助，或许还真的有可能。只是，她都不确定洛沉会不会真的帮忙，毕竟他心里还是十分在风云轩的。或许根本就不会出手吧。 “那就好。”她淡淡说着，心里却是起伏不平。她可能需要再让自己冒一次险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风云轩看来，楚十二出不出现在婚宴上，对慕梨潇来说已经无所谓。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记得楚十二是什么人了。 先前他就找人打听有什么能够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便有人告诉他，有种毒药叫做忘川水，十分有用，用量不同，抹去记忆的时限也不同。他这些日子都在四处寻找这种毒药，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却不知道药力足不足够。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只能让慕梨潇忘了皇甫晟的人和她说的那些真相，忘记他想要杀了慕恬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才走进太子府的门，慕梨潇就看到了罗雪儿和明青莲。这两个平日里闹得不可开交的人，因为她就快要成为太子妃的缘故，反而是日渐交好。她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出现还会有这样的效果。 明青莲也不是没有用她姑妈来压过慕梨潇，但是明青莲不知道的是，明妃是巴不得慕梨潇能成为太子妃，好继续她之前的那个计划，让慕梨潇把风云轩从太子之位上拖下去。 如果明妃知道风云轩背后其实是有荣国公在帮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当年的事情，她必然也是知道一二的。或许沫妃的死也和那件事情有关。沫妃并不想风云轩成为太子，只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平安度过这一生，可是风云轩却一心只想得到权力，因此可能得罪了不少人，最后沫妃不得不求荣国公出面处理。 而荣国公反而促成了这件事情，沫妃在后宫成为众矢之的。而后才会死的吧？ 慕梨潇觉得自己的脑补能力也是越来越厉害了，就这么些个只言片语都能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才应该去说书的。说不定以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还真的可以说书赚钱。 如今她都宁愿自己是走投无路。 身后的窗户忽而动了动。慕梨潇吓得立刻转过头看去，却只是看到被推开了一条缝的窗，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她在会宁宫的时候，会在窗台上放茶杯，在酒楼的时候，会在窗户上挂铃铛。而她在这里，却什么都不需要。 反正她也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被人盯着的，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防备。如果身边有人盯着还有人能够闯入她的房间，就算她放了茶杯和铃铛又如何？那样的高手同样可以做得不着痕迹。 高手？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人，真是他？她赶忙跑到床边，四处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概只是她想多了。后天就是婚宴了，她不仅没有能够见到楚姨，手上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婚宴之前，风云轩是根本就不会把楚姨放出来的吧？更不用说告诉她在什么地方了。 就算是荣国公过问可能都没有什么用。荣国公对楚姨究竟是什么感情，慕梨潇也清楚。她现在只希望楚姨还能拿出她作为细作的那些本领，毕竟风云轩不知道她的底细，如果有个什么看关不严的，她应该就可以自己逃走了。 只是萧家二老…… 要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虽然她让他们过上了从来没有奢望过的生活，但也让他们踏入了危险的境地。 “阿离，我手上有一批好酒，但不知道宴请宾客应该用什么才好，一会儿你来帮我试试如何？” 她还站在窗边，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风云轩走了进来。 明知道她不胜酒力，还让她喝酒？不用想也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可是她也不好就这一口回绝了，“殿下自己还选不出来？我的口味怎么会和殿下一样呢？殿下只要觉得好喝，那些王公大臣，贵公子什么的，不也会这么觉得吗？” “这么说来，阿离是不想去？”风云轩却陡然冷了脸，这态度和在街上的时候截然不同。 “我没有那么说，只是觉得口味不同所以怕自己选得不对而已。”慕梨潇总算从窗边走到了风云轩身边，“要是到时候宾客不满意，可就不好了。” “没有关系。就算真的不满意，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的，阿离不需要担心这个。一会儿我让人把酒抬到院子里，我们一种种慢慢试，如何？” 慕梨潇只能勉强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如果都是烈酒的话，恐怕只需要两杯，她就可以和自己的意识说再见了。但是她身上也没有解酒药。她的酒量是好的，可是原身这个身体并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她是特工，可原身并不是。有的时候她都会忘记这一点。 她不再拥有那具经过无数训练和磨练的身体，不再具有那些装备，她只有一些基本的技能还在。可是那些技能如今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她偷偷做出的那些暗器，多半都还放在那个院子里面，身上并没有带多少。 她连回那个院子的借口都没有。她重新把门关上，背倚在门上，无声地叹气。 “能听到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可真是难得。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吗？” 这个声音！ 第四百七十八章 是你 一连两次，她都觉得自己是看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紫蓝色的眼睛，都不知道就行要说些什么才好。 御风。他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我之前说了许多话，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慕梨潇把门锁好，然后坐到一边。以御风的武功，风云轩应该是没有办法轻易发现他的，就连无名都没有能够发现他的行踪，更何况是风云轩手下的那些废物？ “你说的，好好活着不好吗？”御风也走到了桌边，但并没有坐下。 她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她把夜明珠拿回去为御风解毒之后，她说，希望御风以后不要再作死，好好活着不好吗？“我记得，你也把这句话送给了我。” “而事实证明，你比我更加需要。”御风说得有几分轻蔑。 “是啊，我的确是很倒霉。要不是为了给你拿到解药，我和风云轩才没有这么多的破事呢！”慕梨潇还不忘把这个锅甩到御风身上。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夜明珠，她一开始才不会在风齐安面前表现得那么好，风齐安也不会下那道圣旨封她为太子妃了。 可是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你已经……”慕梨潇知道，他可是一心为了宝藏的，如果没有能够找到那批宝藏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既然他来了，按就说明，那批宝藏他可能已经找到了。 “你觉得呢？”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得意，“如果当初皇甫晟没有得罪你，恐怕你还会捷足先登。幸好幸好。” 现在不管是谁提皇甫晟，都是在揭开她心上的伤疤。她垂下眼睛，不想再说一个字。 “早知道你这么为情所困，我就不应该来提醒你。”御风忽然的一句话，让慕梨潇心中一凛。 方才那种紧张的感觉又蔓延开来。她知道风云轩在耍什么花样，但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知道风云轩想做什么，对吧？” “我不得不说了，为了把你留在身边，他真的费了不少力气。”御风故意用惊叹的语气说道，“甚至不惜让人找来了忘川水。” “忘川水？”慕梨潇惊愕不已。当初云霜和非言，不就是因为喝下忘川水所以忘记饿了彼此？楚姨还说过这是梓锦国的东西，风云轩想要得到，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是，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说，他想要让我失忆？”猜到了风云轩的目的，慕梨潇心下骇然。她就知道风云轩一定还会想背的主意的，他可不想慕梨潇不情不愿地留在他身边，所以想到用忘川水让她失忆，然后他就可以编造她的身世了吧？ 所以他今天才会有些惊慌，还反常地要她去试酒，就是想在她酒醉之后，再喂她喝下忘川水吧？哪怕只是微量，都足够让她忘记很多事情了，甚至忘记非言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风云轩再狠心一点，或许她连自己都会忘记。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慕梨潇也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想出应对的办法。而不是继续和御风在这里说废话。但是……要是说办法的话，除了御风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望了。 但是她觉得奇怪的是。她记得或者忘记，对于御风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吧，他应该也知道她一心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去。他最不想看到的，不就是她回到皇甫晟身边去吗？那样还不如就把她留在这里做太子妃呢。 “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成为太子妃？先前我知道你有能力逃走，而这次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我就明白你应该是没有办法逃走了。” 所以，御风原本就是过来救她的？ “谁说我没有办法逃走！”要不是被坑了，她早就不在这里了好吗？御风竟然还敢这样嘲讽她。她并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只是错过了对的时机而已。 可是错过了一次，想要再找到一个机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更不用说风云轩手上还有人质，就算她真的找到了机会也不能走。比如—— “我可以带你走。” 如果是在十天之前，听到这句话，慕梨潇一定会觉得分外感激。可是现在她听到这句话，却只能叹息着摇头。 “看来的确是有其他的原因让你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个样子。”御风像是站累了一般，终于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说吧，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风云轩抓了楚姨，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把楚姨关在了什么地方。”慕梨潇和盘托出。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为难，原来是因为他手上有楚十二。就因为这个，你就真的要嫁给他？” “要不然呢？”慕梨潇瞪了他一眼，“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你那么冷漠，转身就可以离开。” “我冷漠？”御风觉得哭笑不得，这个女人竟然一直都觉得他很冷漠？“看来我需要转身就走了。”说完，他就预备起身。 慕梨潇赶紧扯住了他的衣袖，这可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才不想就这么让他离开了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讨好地笑起来，却只能让风云轩看到她脸上的苦楚。“既然你都来了，一定是想要帮我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过来看热闹的？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难得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皇甫晟一个人会让你为难，没想到这个风云轩也可以做到。其实之前我就想要告诉你，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我觉得你自己发现真相会更好。” 在这一点上，皇甫晟和御风的想法出奇地一致。分明是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一定要慕梨潇自己去发现真相，觉得她会是那种固执到听不进去别人话的人。 事实证明，她或许真的是那样的人。不是总会有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吗？或许她慕梨潇就是这样的。 只有亲眼见到真相，她才会死心。 可是心死了，也把自己困住了。 “是，你们都对，双生子竟然一样的固执。”慕梨潇说得都有几分咬牙切齿。就算她不相信，也可以说出来嘛。至少让她对自己的怀疑肯定一下，等到真的知道真相的时候，也不会那么伤心啊。 “嗯？”御风其实知道慕梨潇说的是谁。皇甫晟。发生在慕梨潇身上的事情，他都已经从琉璃那里听到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愿意为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可惜那好处全部让风云轩一人不费吹灰之力拿在手中了。 他和皇甫晟或许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除了相似的容貌之外。只是，他从小到大受过的痛苦，皇甫晟绝对没有办法体会到一分一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属于他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拿回来才可以。 “阿离，酒我已经命人拿过来了，你快出来吧。”风云轩似乎是准备推门，好在她已经把门锁上了。可是，如果迟迟不开门的话，风云轩难免会起疑心的。 “你真的要去喝酒？”御风虽然并不清楚慕梨潇的酒力如何，但并不说明风云轩不会在酒里动什么手脚。就算她酒力再好，也可能会醉倒的。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慕梨潇说得无奈，也知道她醉酒之后，风云轩一定会喂她喝下忘川水。她乞求地看了御风一眼，希望他可以出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要让她喝下忘川水。 她知道利用感情是很可耻的一件事情，但如果御风真的喜欢她的话，应该也不希望慕梨潇忘记他的吧？ “去吧，不用担心。”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分外温柔，就像是……皇甫晟一样。如果御风知道她这么想，一定说什么都不会愿意帮助她的吧。 慕梨潇带着满心的愧疚，走过去开了门，外面的风云轩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了，门打开的瞬间就走进了房间里，然后在里面看了一圈，似乎是在怀疑有人藏在里面。 御风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办法找到。 “殿下怎么了？”慕梨潇还故意问了一句。 “没什么。”风云轩嘴里这么说，眼神却还是在四处看着，“你为什么磨蹭这么久才开门？” “方才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有听到太子的声音。这边的天气比金月国暖和，但人却总是觉得很困倦，不知道是为什么。”慕梨潇随便说了个借口。 风云轩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他又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自然只能作罢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耽误了他的正经事。“走吧。” 院子里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有各种各样的酒坛和酒壶，每个酒坛和酒壶前面都放着一个酒杯，杯中已经斟满了酒。酒香四溢。 方才她和御风说话的时候，风云轩就在外面，还好他们两个都懂得分寸，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要不然肯定就被风云轩听到了。如果他真的听到了什么，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来敲门了。 面前的那些酒，只需要轻轻一嗅，就知道度数有多高了。光是闻着都让她微醺了，更不用说还要全部喝到肚子里面去。 她肯定喝不过三杯。 “阿离，你看看，这是百尺坊的梨花酿，尝尝？”风云轩亲自把酒杯放到了她手里，她不得不接过来，试探着抿了一口，身边的人明显不满意她这样的尝试方法。她只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味道怎么样？”风云轩还在一边柔声问着。慕梨潇已经在心里诅咒起来了，这哪里是什么梨花酿，明明就是深水炸弹！才喝下去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慕梨潇清楚，过不了一会儿她可能就会完全不省人事了。 而风云轩已经拿起了第二杯。 第四百七十九章 逼迫 正如慕梨潇自己所言，她并没有能够撑过第三杯酒。不过她是故意的，她还想给自己留下那么一点点意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指望御风的话，她还可以趁机用耍酒疯的方式，躲过这一劫。 可是她的脚步都已经有些不稳了。第一杯梨花酿果然和深水炸弹是一样的，喝下去没有感觉，现在就已经感受到那种后劲了。 “阿离，你没事吧？”风云轩看到已经喝醉的慕梨潇，还假装关心地问了一句。他把慕梨潇扶进了房间，然后就让人去拿解酒的茶水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两杯透明的液体过来。慕梨潇眯着眼睛，模糊的眼光看着眼前的那两杯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解酒用的好吗？ 难不成这就是忘川水？ 她并没有见过忘川水，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风云轩还在轻声地哄她，“阿离，来喝下这个东西，你就会觉得舒服很多了。” 慕梨潇紧闭着嘴唇，一滴都不想喝下去。如果她喝一点，就会忘记一些人和事。那么她喝得越多，忘记的人和事也就会越过。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做，她希望自己可以记得一切，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都不要忘记。 虽然不久前她还不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如此伤人。 如果能够把这一碗打翻就好了。可是风云轩还是会重新找到，再用别的方法逼迫她喝下去的吧？如果他用刀架在楚姨的脖子上，她要怎么办？ 慕梨潇挣扎了一下，试图伸手去打翻风云轩拿着的碗，不过被他发现了。两只手都被风云轩的手掌扣住，动弹不得。刚才她根本就不该乖乖地喝下那杯梨花酿的。就那一杯后劲最大。 可能也是因为她太相信御风了吧，到现在他都没有能够出现。 “阿离好像有些不听话啊。”风云轩虽然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要反抗，不过聪明如她，应该也发现了什么蹊跷的地方，所以才不愿意喝下这碗忘川水吧？既然温言软语地劝说没有用的话，他只能用别的手段了！ 风云轩把碗放回到桌上，然后加了一个丫鬟进来。慕梨潇现在的力气也不小，这个丫鬟不一定能够制住她。原本也不是这么想的，而是让丫鬟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薄纱衣，捆住了慕梨潇的双手，让她的双手不再乱动，他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对付她了。 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则捏着慕梨潇的嘴。慕梨潇一面扭着脖子，一面解着绑在手上的衣服。丫鬟打结的方式实在是太随便了，她只要稍微扭动一下手腕，就用手指轻松地把结解开了。 可是她的嘴唇已经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冰冷的液体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灌入了她的嘴里。她本能地想要吐出去。但风云轩再次捏住了她的嘴，让她没有办法吐出去。她整个人憋得难受得不行，最后只能吞下去。 御风为什么没有出现？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难道他也宁愿慕梨潇能够忘记她，忘记自己的过去？那他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才对！ 不过，忘川水不是毒药吗？她怎么觉得自己喝的只是普通的水？犹疑间，风云轩再次掰开了她的嘴，又灌了一口进去。她呛得咳嗽起来。眼泪滑出了眼角，即便眼睛被泪水模糊，她还是看清了风云轩的表情。 那或许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看到这样冷漠的样子。 手上的结已经解开了，薄纱衣落在了地上，可慕梨潇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在晕倒之前，她听到了风云轩说的话。 她就要忘记一切了吗？ 醒来的时候，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房间的角落里燃着一盏灯。有个人站在床前。 慕梨潇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自己被卡车撞了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和周围的布局和家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一双紫蓝色的眸子在烛光之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慕梨潇一愣，手伸向背后抄起了枕头就想着那个人扔了过去。 “你为什么没有救我？” “要是我没有救你，你现在还记得我？”对方冷冷地回答了一句，把接在手上的枕头扔了回去。 是啊，她根本就没有失忆！她还记得一切，所有的事情。 “你给我吃了解药？”她疑惑地问道。 “忘川水可没有解药。”御风回答，“要是真的有解药的话，你和云霜也没有必要那么费劲地寻找让她喝下忘川水的那个人了，不是吗？” 说得对。忘川水虽然被列入了毒药之中。但是除了抹去记忆之外，对身体的其他机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有的人也是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想起来的。 比如她对云霜的催眠，只要找到了关键，还是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是怎么做……”慕梨潇恍然想起来，她喝忘川水的时候，觉得那和一般的白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掉包？你把风云轩的忘川水掉包了？” “我还以为，你虽然没有喝忘川水，却被那两杯水害得变傻了呢。”御风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放心了不少。要不是风云轩是个不识货的人，没有办法辨别出忘川水的真假，他还真的很难掉包。 “太好了！我真的好怕自己会什么都忘记。我可不想就这么忘了我波澜壮阔的一生啊，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我以后可是要写一个回忆录的。虽然并没有人能够看得懂。”慕梨潇说着又叹了口气。 “两杯忘川水，的确足够让你忘记你究竟是什么人了。不管你是真的慕梨潇，还是假的慕梨潇，都不会记得了。” 她告诉过御风她的来历！她突然想起了这一点。御风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可那又有什么用？她也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所以，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说得这么客气。你应该说，你现在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慕梨潇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傻子。你为什么能够如此自由地出入这里？风云轩不是派了人看着我？你不怕？” “就算他找了十个人看着你，我依然可以畅通无阻。”御风说得十分自信。慕梨潇也知道他有这个资本。 “既然我已经失忆了，他也就没有理由再把楚姨和萧家二老囚禁起来了。这是不是说明，我明天就可以看到他们了？”慕梨潇突然高兴起来。但是她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行。既然已经失忆了，就不该认得任何人了才对。见到楚姨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以免被风云轩看出了什么端倪。 “既然你自己想要冒这个险，我也没有办法拦着你，但是你要知道，关键的时候我只能救你一个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这种说教的语气，是真的把她当成傻子了吗？“我只是宿醉还没有缓过来，并不是真的变蠢了，没有必要用那个语气和我说话。我自己知道分寸，风云轩是演技派，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等了好久才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和他飙戏哦，光是想想都觉得激动呢。” 要是风云轩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骗了，还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再抬眼的时候，御风已经消失了。真的像是一阵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 还好有御风在，要是他没有出现的话，她现在可能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还不知道会被风云轩编造成什么样子。 不过，用膝盖都能想到，风云轩肯定会说她就是那个农家女萧离，或许还有个什么失踪多年，被他寻到，互生情愫，还帮她找到家人这样的戏码。还没听，她的鸡皮疙瘩就已经掉了一地了。 就这么从一个顶级特工——相门嫡女——潇贵妃，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农家女，慕梨潇心里自然很不服气。而且，风云轩想要利用的不就是她的才能，怎么还会如此狠心，用两碗忘川水把她变成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难道他还奢望着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却记得怎么杀人？如果是原来的那个她，当然不会忘记。毕竟那是身体记忆。可是现在的这个身体，大概值记得绣花了吧？ 如果风云轩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慕梨潇变成了一个傻子，会不会网开一面放过她呢？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样的好事？慕梨潇都提醒自己不要做白日梦了，等救出了楚姨和萧家的那两个人，再作打算吧。 她的人生怎么会变得越来越落魄？ 蜡烛燃得差不多了，房间里即将陷入到黑暗之中。慕梨潇依旧呆坐在床上，想着等天亮了要怎么和风云轩见面才行。太傻白甜了肯定不好，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表现出自己睿智的一面？那样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她思来想去，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还没有能够下定决心呢，天就已经亮了，她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的房间就在风云轩的房间隔壁，这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慕梨潇赶紧躺在了床上，等着风云轩过来。果然，才躺下去不久，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人走到了她床边。 她装出被打扰到的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宿醉的头痛已经过去了，不过她还是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阿离，你怎么样了？”她都能听出风云轩语气里的紧张，看来是并不确定忘川水有没有起作用。 “阿离？”她一脸疑惑地回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风云轩面上一喜，“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可不是正常的表现啊喂！能不能拿出你之前的演技！ 第四百八十章 假装失忆 “你说什么？”慕梨潇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风云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高兴过度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赶紧改口，希望眼前的人不会因为他方才那句话多想。 “你认识我？”慕梨潇继续着方才疑惑的语气，只有让风云轩相信她已经失忆了，才有可能救出楚姨和萧家那两个人。 “当然认识了！”风云轩说得急切，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也应该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阿离，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 慕梨潇摇了摇头。虽然风云轩已经露出了这么多破绽，她都快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但还是要一本正经地演下去才行。 “我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我的头好痛。”慕梨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风云轩握住了她的手，“阿离，别这样，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会好起来的。” “阿离，是我的名字？” 风云轩都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似乎真的是用力过猛了。没想到忘川水这么厉害，让她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如果她失去了帮扶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个白痴怎么办？ 他不免有些紧张了。要是慕梨潇真的没有那么聪明了，不是就毫无用处了？不过她才刚刚醒来，过几天或许就会好一些了。他可以找一些方法来测试她的能力。 “是，那是你的名字。”风云轩回答，“你叫萧离，是连州城石簸村人。” 果然直接说她就是萧离了。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慕梨潇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拼命地回忆着什么。 风云轩抓住了她的肩膀，“阿离！别这样！你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试着去回忆，不然你会很难受的。你的过去，我会一点点讲给你听的。” 看来他果然是打算为她编造一个过去啊。她是农家女萧离，与太子风云轩偶遇，一见钟情。这难道不是童话故事？ 慕梨潇在心里冷笑，然后问道，“可是，我遇见你之前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 “阿离，明日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风云轩的演技总算是回来了不少，眼神温柔中带着痛楚，就像是真的被她的态度伤到了一样。 “大婚？”慕梨潇原本想装傻到连大婚都不知道是什么，可又觉得要是真的蠢到那个地步，风云轩应该会恨不得直接杀了她的。 她倒是相信风云轩真的会那么狠心。光是这么想着，心里都是一阵又一阵的凉意。 “我和你？可是我都……”慕梨潇瑟缩了一下，挣开了风云轩握着她肩膀的手，然后挪到了墙角，“我都……不记得你。”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不认识你却要和你成为夫妻，你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风云轩看出了慕梨潇的惊恐。他也完全可以理解她的情绪。毕竟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如果他真的强求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就根本不能让慕梨潇相信他是爱她的。 “阿离，你放心，我不会……”风云轩说得恳切，“你会记得我的，会重新爱上我的。我可以等，我不着急。明日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如果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你还可以住在这个地方。” 太好了。慕梨潇松了一口气。好歹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她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一旦确定了楚姨和萧家那两个人是安全的，她就可以找机会逃走了。 “我……”慕梨潇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风云轩，“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肯帮助我。” “阿离，我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医治的。就算你真的没有办法想起我，那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重拾之前的美好。” 台词说得真好。慕梨潇的心口不由得有些发颤，如果御风没有能够换掉忘川水，她真的喝了下去，现在是不是就会相信风云轩的这些说法了？相信她自己就是萧离，相信她只是一个农家女，相信风云轩说的童话般的爱情？ 那样，她的一生就都会活在谎言之中了。风云轩也可以不用再对她有什么顾忌，甚至可以借着她对他的依赖，利用她去做他想做的那些事情。 她会为他铺路，而后，永远被他踩在脚下吧？ “你真的会找人为我医治？”慕梨潇从角落里挪出来，脸上多了几分信任，“我真的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风云轩又是温柔一笑，“阿离，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会出去贴告示的。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会有人帮你做的。” “嗯。”慕梨潇乖顺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躺了回去。毕竟她说了自己头痛，可不能就这么活蹦乱跳地出去。 风云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梨潇，可是比先前那个要可爱多了。而且，等她稍微恢复了一些，或许还是那个能够为他铺路的人。他以后的人生应该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顺畅许多吧。 反正忘川水并没有解药。就算是天下第一名医也会拿慕梨潇没有办法的。 风云轩才出去不久，房间里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演得不错。要不是我半夜来过一次，都会！觉得你真的已经失忆了呢。”御风难得夸她一次。 “想要让风云轩那样的人相信，自然要卖力一点才行。”慕梨潇回答，“我现在只希望他很快就能告诉我楚姨的下落，我才能够安心。只要让楚姨去了荣国公那里，保证了她的安全，我就能安心离开了。” “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御风冷笑，“他日风云轩登基，你就是梓锦国的皇后了。” “我可不觉得我有能力等到那么一天。他不在中途杀了我我就要感激涕零了，还指望什么皇后？”慕梨潇苦笑，“之前是我的眼光不好，没有能够看清他的真面目，等我看清了，离开了，送了他两个侧妃，他居然还一路追到了帝都去。还连着演了这么多场好戏。如果不是非要告诉我真相，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你知道他不会让你成为皇后？”御风很奇怪，风云轩虽然手段残忍了一些，但一直都致力于让她成为正妃，正妃以后不就是皇后？ “那是因为他心里另有人选。”慕梨潇忽而想起了那日下夏府听到风云轩和夏连岳说话时的心情。那种感觉现在都还清晰。 “另有人选？我可不觉得这梓锦国还有谁能比你更配得上那个位子。” 御风的话说得慕梨潇都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这么抬举我。但那个人为他做出的牺牲，我的确没有办法做到。” 御风紫蓝色的眼眸变幻着，似乎是在猜测慕梨潇说的人究竟是谁。他离开这里不过几年的时间，但风云轩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有太过亲密的联系，一直都是那样小心谨慎。 “夏雨薇。”慕梨潇看到御风想到头痛又不愿意开口问的样子，只能自己说出了答案。“之前我帮他查身边人的底细，无意间听到了他和夏连岳的对话。” 他居然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了自己的父皇身边。御风都有些错愕。“可是，那个夏雨薇绝对不可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后吧？难道你不觉得，这也只是风云轩的空口承诺？是没有办法兑现的。” 慕梨潇都不想说历史上还真有这样的事儿。“不管怎么样，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得到楚姨已经安全的消息，然后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需要我帮忙吗？”御风故意问她。 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并非任何事都要别人来帮忙才可以完成。她自己完全有能力对付风云轩。他奸诈狡猾，她可以比他更奸诈狡猾。 虽然谁是赢家还不一定。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她已经饿到快要晕过去了，得赶紧去找点儿吃的才行。 “你们那个地方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倔强？” 慕梨潇都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好好活着不好吗？” 御风竟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同样，这句话还是要送给你。” 慕梨潇推门之后，再回头看，御风已经消失了。在院子里扫地的丫鬟看到她出来了，忙过来殷勤地问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我饿了，想吃点儿东西。”她还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惹得那丫鬟看了她好几眼。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给她端来了点心和茶水，还在她吃东西的时候，为她梳理了头发。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不知有多少姑娘羡慕呢。” 山鸡变凤凰的事情还真是有人相信。恐怕此刻她还真的是整个梓锦国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可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羡慕是用什么东西换来的。 “是吗？可是我……都不知道我是谁。”糕点咬在嘴边，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丫鬟显然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今天醒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子说，他会为我求医，但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怎么会这样？”丫鬟才惊讶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哟，姐姐起来得可真早。” 一听就是罗雪儿的声音。当初她那句姐姐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慕梨潇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吃着东西。身后的丫鬟也只是行礼说了句，“雪妃好。”就没有了别的动静。 还真觉得她慕梨潇是个可以仰仗的人呢。 “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客气的，以为自己明天就要成为太子妃所以现在就要给我看脸色了？”罗雪儿看到慕梨潇这个态度，不禁生气起来，她已经忍了好几天没有找她麻烦，她倒好，现在觉得自己好欺负了？现在都是这个样子，那明天过后岂不是会更加嚣张？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双颇为无辜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有什么怠慢的地方，我向你赔罪。” 第四百八十一章 婚宴筹备 罗雪儿明显是被慕梨潇的这句话惊住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反而是直勾勾地看了慕梨潇好久，然后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就不认识了。罗雪儿自己都还在奇怪，慕梨潇原本不是一个张扬跋扈的人，就算她真的成为了太子妃应该也不会是这个态度的。罗雪儿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她一向都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难不成她其实她真的并不想成为太子妃，心里还有要逃婚的打算？ “我……”慕梨潇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知道身后那个多事的丫鬟一定会帮着她说的。 果然，她才开口，有了几分犹豫的意味，身后的丫鬟就说道，“太子妃今早起来，突然失忆了。太子爷已经让人去寻名医了，所以太子妃不认得雪妃你，是正常的，雪妃大可不必这么小题大做。” 这丫鬟的嘴还真厉害，就这么把罗雪儿给得罪了可不太好。不过罗雪儿并没有在意她后面说的那些话，而是一脸讶然地问慕梨潇，“你失忆了？”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 “我今早醒来，脑袋里就是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怠慢了姑娘你，还请包涵。”慕梨潇又道了一次歉。 这下罗雪儿彻底懵了，她原本就是想过来找慕梨潇一点儿麻烦，希望她以后不要太得意的，这下可好了，她竟然失忆了，自己也不能欺负一个失忆的人不是？要是传出去被人听到了那岂不是会成为一个笑话？ 可是慕梨潇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忆呢？罗雪儿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觉得，有个人可以帮她一起想想。 她匆匆和慕梨潇道别，然后就去找到了明青莲。 “你居然还有空到我这里，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盯着那个萧离呢。”明青莲看到她过来，还用颇为尖酸的语气说道。现在她们可是站在同一个战线的人了，她也懒得去理会明青莲那么多了。 “我就是从她那里过来的。你才怎么着？她竟然说自己失忆了，还是那种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你说蹊跷不蹊跷？” 明青莲也是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要是你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去看看。她对我说话还客客气气的，搞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了。”罗雪儿继续说道。 “她以前也不咄咄逼人好吗？还不是你这双眼睛看出来的？”明青莲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皱起了眉头，这慕梨潇怎么说失忆就失忆了，而且还是在大婚的前一天，怎么都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我去看看！”如果她真的失忆了，那些所谓的把柄可能就真的不存在了。就算姑妈真的找到了萧离说的那个人家，那萧离连装都不用装都能让人相信她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了。姑妈要是知道了，岂不是会气得跳脚？ 明青莲和罗雪儿又一道来到了慕梨潇跟前。此时的慕梨潇已经吃完了东西，头也梳好了，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有些皱巴巴的。那双眼睛看起来的确很是无辜。 明青莲心里都咯噔一下，看来了罗雪儿说的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她走过去，轻声说道，“这院子里冷嗖嗖的，姐姐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也认识我？”慕梨潇抬眼去看她，“太好了，如果你们都认识我的话，那我或许很快就能够想起来我究竟是谁了。” 明青莲发现自己和罗雪儿陷入了一样的处境，不知道究竟应该接话才好。看来这慕梨潇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不过这对明青莲来说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还说不定。 如果她能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或许她可以把这个萧离玩弄于股掌之间，借着她在太子面前邀宠也不会是一件难事。但如果她以后会记起来，或者说等这段迷茫的日子过去，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性格，就很难办了。 “我自然是认识姐姐你的。姐姐如果想知道什么事情的话，大可以问我，我都会一一为姐姐说明。”罗雪儿疑惑地看了明青莲一眼，她和这个萧离分明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梨潇则是微微一笑，“那我先谢谢你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青莲，是太子的侧妃。身边的这位是罗雪儿，也是太子的侧妃。”好在她还并不是只记得自己，还顺便帮她说了一句话，要不然罗雪儿可真的要生气了。 “原来……他已经有两个侧妃了。”慕梨潇说得有几分失落，面前的两个人却突然开心起来。看来就算是失忆了，有些在意的事情依然会在意的。 比如，她并不想太子身边有别的人。这一点，明青莲听自己的姑妈说起过。这才是慕梨潇没有能够成为太子妃的首要原因，她没有答应皇上让太子再娶两个侧妃的条件。 “姐姐这是在介意吗？”罗雪儿还多嘴问了一句。 慕梨潇当然要说，“我没有介意。殿下说了他和我的事情，虽然不记得，但听着仍旧觉得是美好的。而且，既然我都已经答应做他的太子妃了，应该是已经接受了你们的存在才对。还请你们不要介意的好。”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眼中的神色还是带几分悲伤。明青莲已经在心里笑开了，或许她的确是不想成为太子妃吧。而她的失忆，可能和太子还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我就怕姐姐你觉得介意，那我们可就没有脸面住在这里了。”明青莲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怎么说都是太子明媒正娶的人。”慕梨潇回答，“我还有些头痛，先进去休息了。”她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失落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明青莲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更加讨厌风云轩。虽然风云轩在她面前能够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可是一旦他离开了，明青莲就可以上场了。 或许萧离会更加相信她的话。 她只要小小的一撺掇，就可以让这两个人之间出现裂缝。 罗雪儿看明青莲那个样子，应该也是已经有了主意，心里高兴得不行。反正她如今和明青莲是同一个战线的人。明青莲有主意，就相当于她有了主意。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想到明天就是婚宴了，她的心里莫名还有些紧张。她和皇甫晟的婚宴她可是错过了的，毕竟原身是被毒死在了婚房里面，她对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记忆。 而明天，她就要亲身体验一把古代的皇室婚礼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会觉得有那么一些激动。虽然她都已经是个二婚的了。 可是毕竟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虽然并非是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但她仍旧还是有些期待的。 如果皇甫晟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或许觉得自己已经给过她一个很盛大的婚礼了吧。可是却并知道那个人并非是她。至少那个时候还不是。 十件嫁衣她都已经一一试过了，虽然每一件都很喜欢，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选出一件最喜欢的来穿。还是手工缝制的衣服最为精致了啊。 午后，她吃过饭，风云轩又来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只是给她编造故事而已，慕梨潇一边听，一边迎合着，却在心里嘲讽他编造故事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但是一个真的失去记忆的人，会相信也说不定。 她还将嫁衣穿给风云轩看了。没有上妆，但已经足够没了，血色的嫁衣衬着那张还有些苍白的脸。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美感。风云轩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慕梨潇的，这下算是更加确定了。虽然他不能为她付出那么多，但至少可以做到真的疼爱她。 “阿离明天一定会让人惊艳的。”风云轩离开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他还是表现得那么温柔，并不想逼迫她回忆起所有的事情。还让慕梨潇自己不要着急。当然，那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想让慕梨潇想起来，而不是真的担心她。 他居然还知道忘川水会有什么副作用，应该也是提前了解过的。 慕梨潇还能回想起云霜那个时候痛苦不已的样子。可她只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只要有一个引子，想要找回来很是容易。如果失去的是自己的整个人生，想要找回来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慕梨潇把嫁衣放在一边，等着明天的到来。 一大早她就被人叫醒了。来的是昨天的那个丫鬟，慕梨潇问出了她的名字，叫宋恩。 宋恩为她穿好了嫁衣，不过慕梨潇并没有让她帮着化妆，只是让她帮着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化妆的事情当然是她自己来了。虽然她可能一直是盖头遮着头，但是风云轩说了她会惊艳全场。 或许皇家的婚宴和普通人家的并不相同，她还有可以露面的机会？ 有这样的机会，她还是想要稍微出一点风头的。没办法，从来都是这么一个有虚荣心的人。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少被上头的人骂。现在那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再骂她了。 梳妆打扮完毕，宋恩看得都呆了。 “虽然之前就知道太子妃你很漂亮，可是今天真是格外的美。” 她去见风齐安的那天貌似也是化了妆的？她的记忆怎么突然真的退步了？慕梨潇摇了摇头，头上的发饰都叮铃地响了起来。头上的那东西其实还真的挺重的，她本来就有些头晕了，再这么一摇头，就更加晕眩了，身子忍不住向前倒去，好在被一个人接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家奴的衣服，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四百八十二章 了解消息 “奴才冒犯了。”御风把慕梨潇扶正，然后赶紧退到了一边去。 宋恩都没有看到这个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好像是突然之间就从天而降了一样。不过她还是没有好脸色地说了一句，“知道自己冒犯太子妃还不给我滚远点，想让太子责罚你吗？” “宋恩，不得无礼。怎么说都是他救了我。”慕梨潇柔声说着，宋恩却翻了个白眼。 “太子妃，你可不能对这些人太好了。他们早晚会爬到你头上的。” 这说的难道不是她自己？慕梨潇在心里冷笑。“没关系，太子说了会保护我的，我想这些人也不敢造次。” 风云轩来的时候，御风和宋恩都出去了。“我昨天就说了，阿离今日一定会让宾客们都惊艳的。” 慕梨潇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有些后知后觉地想，方才那个宋恩好像并没有问她失忆了为什么还能化妆。如果她说这是身体记忆的话，估计她会更疑惑吧。 好在不是一个太机灵的丫头。 “殿下谬赞了。”慕梨潇抬眼，“可是我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犯什么错？要是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要怎么办？” “阿离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就算你犯错了，大家都知道缘由，也不会怪你的，你放心好了。”风云轩轻声说道。 “那就好。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说到这里，慕梨潇稍微顿了顿，然后准备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我的父母会不会来。殿下不是说我还有父母的吗？” “当然了，要是他们不来的话，这婚礼要怎么举行呢？”风云轩笑道，似乎并不在意慕梨潇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她失忆了，唯一想要依靠的就是他和她的家人。 “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慕梨潇叹了口气，“殿下能否让我现在去见见他们？这样我才不会在婚宴上认错人出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加速了不少，好在有着多年睁眼说瞎话的功底，风云轩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阿离你想见，难道我还要说不？”风云轩握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人去把他们找过来。”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慕梨潇只是觉得可惜，她没有办法说出楚姨的名字，如果风云轩带过来的真的只有萧家的那两个人怎么办？ 如果……连萧家那两个人都不是，她要怎么办？ 她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风云轩才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中年人。慕梨潇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爹，娘。” 萧家二老明显十分紧张，像是有人拿刀抵着他们的脖子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慕梨潇还关切地问道，“爹娘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 “没有没有！”萧夫人勉强笑道，“女儿这么漂亮，我们都认不出了。” 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女儿一下子变得这么漂亮，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认识了。” “阿离，人你也看过了，现在就乖乖坐在里面，等人来叫你，好吧？”风云轩并不想让萧家二老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让人把他们带走了，宾客也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他要出去招呼着才可以。只能把慕梨潇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慕梨潇仍旧是那个乖顺的模样。她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床边。 不是说为了她铺了十里红妆？她还想着要亲眼去看看呢，得了，这下只能乖乖待在这个地方了。 宋恩来叫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快要睡着了，红色的盖头蒙在头上，她盯着地面，扶着宋恩的手，一步步走到了外面。 宾客寒暄的喧闹声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暂时停止了，风云轩从宋恩手上把她接了过去，她一步步向前走，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念头。 握着风云轩的那只手都不由得收紧了一些。他自然感受到了，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向前走。 风云轩突然掀开了她的盖头，她讶然地抬起了头，周围的宾客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似乎总算是明白了风云轩为什么一定要娶这个人当自己的正妃，相比之下那两个侧妃的确是有些黯然失色了。 他们两个人面前只有风齐安，并没有萧家二老的身影。慕梨潇疑惑地看了风云轩一眼，他偏着头指了指角落里，慕梨潇这才看到他们两个坐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见不得光么？虽然失忆了，但是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父母还是没有错的，慕梨潇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被风云轩瞪了回去，她只好闭上了嘴。 风云轩的这个举动的确让她很是不满，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女，她的父母就只配得到那样的对待？虽然她并非是萧家二老的女儿，也不想让他们待在角落里面任人嘲笑。她脸上突然变化的神情，引起了风齐安的不满。 “怎么，见到朕不高兴？” “父皇息怒，阿离她只是……” “朕让你说话了？”风齐安不快地说道，“朕问的是她。”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受委屈而已。他们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不应该只待着那个角落里面。”慕梨潇倒是说得不卑不亢。这语气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但风齐安却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来人，让太子妃的父母上座。” 慕梨潇本来都做好准备让风齐安骂她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了。风齐安大概还觉得她是一个有孝心的人。她这下都有些哭笑不得。 拜堂的时候她都心不在焉的，风云轩也知道她还没有恢复，和风齐安稍微解释了一下，就把她送回到房间里面。 慕梨潇在房间里静静坐着，想着楚姨究竟会在什么地方。现在他们对于风云轩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应该会被放走才对。 方才盖头被拿开的时候，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洛沉。这是太子的婚宴，作为荣国公他自然是要出席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楚姨的消息。 慕梨潇换下了身上的嫁衣，卸下了脸上的妆容，换上了一套极为简朴的衣服。 今日是婚宴，这个院子里竟然没有人看管，恐怕是因为风齐安来了的缘故，多半的人手都拿去保护皇上去了。而且，风云轩已经对她放松了警惕。她现在去找洛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悄悄溜到了前院里，那里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各种巴结谄媚的话听得慕梨潇都有些想吐。好在洛沉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他一个人默然坐在角落里。因为已经没有了什么实权，所以也没有人过去巴结他。 这才给了慕梨潇机会。 “荣国公。” 洛沉听到背后那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还觉得有些意外。他微微折过身去，看到那个人果然是慕梨潇。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毕竟他也明白慕梨潇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不合常理。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楚姨的情况。”慕梨潇蹲在地上，好让旁人不能看到她。 “你是说十二？”洛沉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她了，就连送去连州城的信都没有回应。我还在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她被风云轩抓走了。风云轩知道我不愿意嫁给他，所以抓了楚姨想要威胁我……” 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沉打断了，“不是说你失忆了，正在寻找名医为你医治吗？怎么看这个样子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那是因为我没有真的喝下风云轩给我的忘川水。”慕梨潇回答。 洛沉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个忘川水是什么东西的。他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没想到这些事情只能让我对他越来越佩服。” 没想到洛沉的关注点如此奇特，慕梨潇都忍不住再说一次，“他抓了楚姨，但是我不知道他把楚姨关在哪里了，我现在只想确定楚姨是安全的，然后我……” “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对吧？”洛沉帮她说完了这句话，“十二那么聪颖，应该可以自己逃出去的吧？你不必如此担心。” 为什么洛沉会这么信任楚姨的能力？难道他知道楚姨是什么来历？照理说楚姨并不应该那么轻易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吧？那可是一个很危险的身份。如果不小心被别人知道了，还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担心？我这么多天都没有能够见到她，风云轩还亲口跟我说他抓了楚姨，你竟然跟我说要我不要担心？所以是我会错意到对吧？你和楚姨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对她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说书人而已。”洛沉苦笑，“她才是那个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的人。” 慕梨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难道说，竟然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可那个时候楚姨说到那个人，眼中分明都有光芒。 或许她介意的正是他的身份吧。她原本就是为朝廷效力的人，或许这一辈子都不想和那些人再有什么联系了。所以在知道他是荣国公之后才有了退却的意思？ 慕梨潇吃不准这一点，可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还在意她，就帮我找到她。” 她说话声音太大，不小心引来了让人的注意。她赶紧后退几步，藏身到了大树后。 “方才荣国公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有个不怎么眼熟的官员走到了洛沉跟前。 慕梨潇生怕自己方才那番话惹怒了洛沉，如果他告诉风云轩她并没有失忆，她可能会被风云轩直接拖去地牢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一言为定 “你看我身边有人吗？”洛沉还故意挪了挪位置让那个来人看。慕梨潇只能将自己藏得更加严实一些。 不过那个人似乎并不敢细看，连忙说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还望荣国公不要多心。” “我哪里还能算是什么荣国公？只不过空有一个爵位而已。要不是太子婚宴，我可不愿意出来凑什么热闹。”洛沉说得有些不耐烦，似乎是想要尽快把眼前的这个人打发走。 “荣国公客气了，虽然荣国公不在朝堂上了，但是权力依然在，不是吗？”这句慕梨潇也听不出是谄媚还是嘲讽。但不管是什么，洛沉应该都不会在意的。 说来奇怪，这么一身书卷气的人，竟然会是梓锦国最厉害的将军，她还是没有办法对上号。但是他定然是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地方，这一点慕梨潇是确定的。比如当初他说过，如果真的要杀风云轩的话，他才不会派祁放去，他自己或是洛严就可以解决了。 前面突然静默下来，慕梨潇大着胆子偏头看了看，那个人已经走了，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洛沉身边，还没开口，就听到洛沉说道，“十二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太好了。要是洛沉愿意插手，风云轩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再加上她现在都“不记得”楚十二了，也没有拿她来威胁自己的必要了。 “谢谢你了。”慕梨潇松了一口气，预备回到房间去，免得被风云轩发现了行踪。 “至于那萧家二老，恐怕我没有办法顾及。”她才刚刚抬脚，就听到洛沉幽幽说了一句。 慕梨潇垂了眼睑，回答道，“是我将他们卷入这个麻烦之中的，自然要我自己解决才可以。不必劳烦荣国公出手。” 洛沉反倒是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这个忙，我帮定了，就算是你欠着我的人情吧，以后还有机会，我会找你要回来的。” 慕梨潇倒也很爽快，一口答应道，“一言为定！” 她悄悄潜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家奴模样的人。一般的家奴可不敢随意走进她的房间，所以必然是早上那个人无疑了。 “你和荣国公怎么那么熟？说起话来一点都不生分。”御风冷然说道。 “那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有劳烦到他，所以才会结识。怎么，你也认识他？”慕梨潇觉得自己这句像是废话一样，御风自小在梓锦国长大，而洛沉战功赫赫，他又怎么会不认识？ “当然认识了。他可不只是一个将军，他还是暗卫营的掌事。”御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恨意，看来洛沉没有少让他吃苦。 “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以及，暗卫营的老大竟然只是掌事这么个管，起码应该是……营长？慕梨潇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笑了起来。 “看样子，你还挺喜欢他的。”御风看到慕梨潇这个态度，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我的确是挺喜欢他的。原来一个将军，一个暗卫营的掌事，可以没有丝毫的戾气，而是满身的书卷气，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御风怒道，“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话，那你我就不能被称为人了。” “有话好好说，怎么突然就骂人呢？要骂骂你自己也可以，为什么要扯上我？”慕梨潇其实很想直截了当地说，对，你就不是人，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她真的把御风气走了怎么办？如果荣国公那边真的没办法帮上忙，她可能还需要御风出手。 她讨厌如此软弱的自己。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一定、一定不会求御风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哦，根本就用不着你打算，有荣国公帮忙你不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吗？”御风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我说，虽然不知道那个荣国公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但是那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不必在这里用这样的态度说话。而且，说不定没有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你！”慕梨潇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训练的苦痛？他们可以算是同一类人。 御风也从慕梨潇的眼中读出了这一点，她并非是平白无故，空口无凭的这么说，而是因为她曾经也经历过这一切，所以才会知道。 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就平静了下去。 “的确。”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慕梨潇并没有料到这一点，“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恨他。” “我也恨那些人，所有人。”慕梨潇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我最多只能在心里骂他们。有的时候就连我在心里骂他们，他们都知道。所以有的时候，连潜意识里面的想法都要压制。” 要不然他们会催眠你，然后你会亲口说出来。好在她学了催眠之后，知道了应对的方式，有的时候甚至根本就不会进入催眠状态。不过这一招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用了。 “你好像活得比我更辛苦。”御风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当然了！我们那个时候折磨人的东西，可比你们这个时候多太多了。”慕梨潇说着身上都不由得一阵颤抖。她想起了自己被抓到，然后被问讯的那些场景。好在最后一颗炸弹解决了她所有的烦恼。 不过她抬眼的时候，御风又再一次消失了，总是这样来去无影的。 她还要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让萧家二老安然无恙，虽然荣国公说了会帮忙，但他的立场究竟有没有那么坚定，她就不知道，所以还是自己出手比较好。 算一算，婚宴已经过去五日的时间了，皇甫晟还等着在梓锦国的人为他传消息回来。却不知道这种等待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成为梓锦国的太子妃了。从此以后和他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皇上。”无名方才收到梓锦国传来的消息，原本不不准备给皇甫晟看的，但是他迟早都会知道，所以也就不隐瞒了。 “有消息了？”皇甫晟真的希望无名手上的是慕梨潇逃婚下落不明的消息，这样的话，他还可以有点儿念想。不然的话…… “慕梨潇，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无名说道，“不过很奇怪的是，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两日，太子府外突然贴出了告示，说太子妃得了失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皇甫晟霍地站拉起来，“这个意思是说，潇儿她，失忆了？” 无名点头，“恐怕是这样，不过卑职认为，一定是风云轩使用了什么手段。忘川水本来就是梓锦国的东西，风云轩想要得到也不会费太大的力气。恐怕就是让慕梨潇喝下了忘川水吧。” “可是……潇儿怎么会愿意喝那个东西？”皇甫晟根本就不相信，风云轩很难强迫潇儿做什么吧？如果他真的想要在潇儿面前继续扮演一个好人的话。 不过，有了忘川水，他也不需要再扮演一个好人了吧？反正潇儿最终都是要忘记的。而且，她醒来，会毫无条件地相信风云轩说的一切，甚至比之前还要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边吧？ “朕记得你说过，忘川水是没有解药的，对吧？”皇甫晟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他没有想过，风云轩竟然会如此阴险，给潇儿下毒想要把她带走就算了，居然还要让她失去记忆。 无名点头，“的确是没有的。不过，慕梨潇不是有办法……”是啊，慕梨潇有办法帮云霜恢复记忆，可是她现在应该都已经忘记那种方法了吧。 “他是在向朕宣战么？”皇甫晟的手握成拳，一脸的怒意，“他故意把告示贴出来，就是想要朕得到这个消息吧？他以为朕会退缩，会不管？” 无名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样的话皇甫晟不过是说说而已，虽然当初在落月崖的时候，他选择了慕梨潇，而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但他明白自己的责任。他是断然不会轻易向梓锦国宣战的。 但是，这样的情绪又能够压制多久呢？前日里有人走漏了风声，说在沧州见到了慕烁，便立刻有人说，他是逃脱了，让皇上把他抓回来责罚。皇上只能说那些人是眼花了。 而如今又有坊间传闻说，当初慕烁根本就没有打算造反，是皇上自己害怕，所以来了个兔死狗烹，连自己的贵妃都给逼走了。 暗卫已经让人在暗地里控制这种传言扩散了，但是人的嘴是堵不住的，恐怕再过两日，这帝都就会传遍了。 如果皇上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对梓锦国宣战的话，他的位子，大抵就岌岌可危了。太后还在徐州虎视眈眈呢，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无名知道自己应该提醒皇甫晟这一点。 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白紫陌说他其实并非是个冷漠之人。他原本就不是。他也会在乎很多东西，不过他最为在意的还是皇甫晟的生死。这一点让白紫陌颇为不满，尤其是他在落月崖让她看到他的真实面目之后。 她好像就缠上了她一样，都不好好在落月崖待着了，三天两头地到皇宫里来找他喝酒。他一连回绝了好几次，就连展映都笑话他不解风情。 最后……他把展映塞给了白紫陌。 展映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他好像一不小心想得远了。“皇上，或许紫陌会有办法。” “紫陌？”皇甫晟有些疑惑地念出这个名字，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无名没想到自己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么亲昵的一个称谓，赶紧改口道，“医圣。” “算了吧。”皇甫晟却是摇头，“不用劳烦医圣了。”就算请到了医圣又如何？他还要让慕梨潇回到自己身边才能让医圣给她医治，可是现在的慕梨潇，又怎么会愿意回到他身边呢？ 她已经不是那个慕梨潇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背叛 “姐姐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说？”徐梓黛看到风姝妍一脸开心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不过风姝妍可没有打算要告诉她，因为现在，徐梓黛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她想甩掉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和她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呢？“哪里有什么好消息，你没看到皇上这几天都是愁眉不展的吗？我真想为皇上分忧，可是你看，他根本就不理我们。听说兰妃都还去劝了，也是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兰妃？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拿到了慕梨潇的那只猫，就可以取代慕梨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可是姐姐，皇上为何会愁眉不展？是民间又有了什么传闻吗？我这些天也有所耳闻了，但我觉得那些传言真是无凭无据！” 风姝妍自然也听说了那些传言。其实她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言，而是事情的真相。可惜现在才知道真相，已经太晚了，就算真的有人想要为慕家翻案，皇甫晟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毕竟这样一来，他就成了一个昏君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听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都不知道皇上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如果他真的把那个慕烁捉来，让他再次认罪，而后杀了他以平息民间的议论，那慕梨潇一定会……”她差点都忘了慕梨潇已经失忆的消息了。现在拿慕烁或是慕恬来做人质根本就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动摇了。 想必皇上也已经知道了慕梨潇已经失忆的消息，毕竟皇兄是在太子府外贴了告示。就算没有那个告示，慕梨潇如今也已经是太子妃了。皇甫晟想要夺走梓锦国的太子妃，没有一场战役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她知道，皇甫晟不敢。他有太多的考虑了。毕竟如今慕梨潇并没有生命危险，他绝对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牺牲那么多人的命。就连慕梨潇都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是啊，要是皇上杀了慕烁的话，慕梨潇就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吧？毕竟她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失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要失去自己的哥哥，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了。”徐梓黛还不知道这其中的许多内情，也是喜上眉梢。只要慕梨潇不出现，皇甫晟不再想起她。 总有一天还会想到她徐梓黛的。 “可不是吗？”风姝妍转过头，都有几分可怜徐梓黛。等她想到办法，将所有的一切都栽赃到徐梓黛身上，她就可以凭借这个，立下一功，完全可以在皇甫晟面前邀宠。 “姐姐，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徐梓黛还是不死心，她来的时候，分明看到风姝妍脸上都笑开了话，可是为什么她一问，就避重就轻地说到了皇上身上，一定还有什么更让她开心的事情才对。 尤其是说到慕烁的时候，好像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一样。可是如果慕烁也死了，慕梨潇不是真的就不会再出现了？ 还是说，其实风姝妍现在已经知道，慕梨潇不会再出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因为风姝妍根本就不会告诉她。而且她以后行事需要更加小心了。 慕梨潇不会再出现了，风姝妍算是少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威胁，而那个兰妃也已经惹皇上生气了，气数大概也要尽了。后宫中最大的就只有她妍妃一个了。 她必然会想着要扶植其他人，更加听话的人。而不是她这种，随时都可能会在背后捅刀的人。 她以前做的事情，让妍妃清楚了她的本性。她原本也是如此。先前以为慕梨潇会受宠，才听了御风的话去找她帮忙，然后看到媚妃有太后帮忙，就立刻回绝了慕梨潇让她去会宁宫住的提议，留在了媚妃身边。而媚妃失势之后，她又到了太后身边。这些可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最重要的那一点，风姝妍根本就不知道。为了自己，她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可以背叛。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在深宫中这么久，住的都是怨气最终的海棠园，她见识到了太多丑恶，所以觉得，就算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也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毕竟……那是为了你自己。 徐梓黛从翠微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皇甫晟站在会宁宫门口。夕阳的橘色光芒笼罩在他身上，可是他脸上却是满满的悲伤。他还在想着那个人。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人。 如果，她有办法成为慕梨潇就好了。哪怕只是用一张面目遮住自己本来的这张脸，可以换来皇甫晟片刻的笑颜也好。 可是那笑容又能够持续多久的时间呢？她又能演多久的时间呢？ 徐梓黛走到海棠园门口，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她不敢走过去，她还记得上一次皇甫晟看到她时的神情。那种怀疑像是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她为了他，连自己的主人都背叛了，那是慕梨潇都不敢做的事情——可是得到的竟然只有他的怀疑。 海棠园里的风比外面的要冷很多，徐梓黛只觉得身上一阵寒凉，都有些哆嗦起来。她在海棠园里度过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即便是看到那些人把尸体埋到海棠花下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恐惧。 是因为御风吗？ “黛妃怎么在这里？”皇甫晟的声音把徐梓黛吓了一跳，她差点没有能够站稳，还是扶着海棠园的院墙才没有摔倒。“黛妃这是怎么了？朕吓到你了？” 皇甫晟倒是没有料到徐梓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像她方才真的在害怕什么一样。这里是海棠园，是宫里最让人害怕的一个地方。可是，不也是她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没什么。是臣妾失礼了。”徐梓黛抚着证据砰砰直跳的心，回答道。 “这海棠园果然白天看来都有些阴森呢。”皇甫晟看了一眼，他都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进去是什么时候。他无意中路过，发现慕梨潇竟然在里面荡秋千，他就走过去，换下了兰妃。然后听到她说了那么一番话。 现在想起来，虽然不算是一语成谶，但也注定了，他是留不住她的吧？ “朕还记得，潇儿说是在这里遇见你的。当时朕还在想，你这样的一个美人儿，怎么会出现在海棠园这样的地方呢。”皇甫晟说得似乎并不在意，但徐梓黛却听得心惊肉跳。 当时之所以会选择海棠园，自然是因为这个地方就在会宁宫旁边，而且相对隐秘。慕梨潇不知道这宫中的传言，所以会进来，她再适当为自己编一些故事，她应该就会相信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慕梨潇连她们相遇的地方都会告诉皇甫晟。 “是吗？那是因为……臣妾很喜欢海棠花。”徐梓黛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随口说出这么一个理由。其实在海棠园里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看厌了，更不用说，她最清楚那些海棠为什么会开得如此艳丽，那是因为它们的养料…… “那你应该和兰妃关系好才对。”皇甫晟道，“朕记得，兰妃也是最喜欢海棠的了，即便这个地方被宫人传得那么恐怖，她还是会到里面去。这么说来，你和兰妃应该见过才对啊！” 徐梓黛突然就紧张起来，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她的确见过兰妃。自从云霜离开之后，唯一一个会进入海棠园的宫人，就是兰妃了。她还记得兰妃曾经温言软语和她说的那些话。而前不久，她还心急地想要除掉这个人。 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臣妾和……兰妃……的确是见过的。只是……兰妃不知……我的、我的身份。”她嗫嚅了一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如果皇甫晟找到兰妃对质，兰妃会怎么说呢？即便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也还是会说，她是那个在海棠园生活的傻子，而不是什么徐梓黛吧。 “哦？”皇甫晟乜斜着眼睛，“那你是什么身份呢？不妨说给朕听听。” “皇上？”徐梓黛一愣，这下彻底没有了主意。皇甫晟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一些什么吗？可是如果他知道的话，为什么到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难不成他还在忌惮太后，觉得她是太后的人，想要从她身上套取什么消息？ “黛妃不必紧张，朕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皇甫晟看到她这个态度，就已经印证了诸多的猜想了。“朕只是听说，朕的那个徐八子，一年前就已经病死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奇怪的是，鲜有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更不用说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然后她就在宫宴上献舞，进而被封为了徐美人……” 徐梓黛听得冷汗涔涔，她的手紧紧扣在一起，还是没有止住颤抖。她要说什么好？解释自己并不是徐梓黛？可是她不是徐梓黛又是谁呢？她能够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要是她可以编一个好一点的故事，或许还能得到皇甫晟的同情？可是，既然皇甫晟都知道她是太后的人了，同情又能如何呢？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臣妾的确是体弱多病，但是并没有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她还是徐梓黛。 皇甫晟也并没有真的要为难她的意思，因为他的嘴角已经有了笑意，“黛妃别怕，朕都说了，这些都不过是猜测而已。黛妃不必放在心上。任何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是么？” 前一刻还在想皇甫晟不过是在试探她，她硬着头皮撑过去就算了，可是最后那句话说出来，徐梓黛的心上却是一凉。其实皇甫晟早就知道她不是徐梓黛了吧？留着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和太后有联系，觉得自己可以从她这里得知太后那里的动向。仅此而已吧？ 徐梓黛只能抿唇，假装淡然地说一句，“当然。” 第四百八十五章 片刻的温柔 皇甫晟走后，徐梓黛靠着海棠园的墙瘫坐下来。 妍妃想要对付她，这也就罢了，她还可以对付过去。可是，如果皇甫晟想要对付她，她要怎么办才好呢？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吧？ 其实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和太后联系了，太后的人还找上过她，她一直都在用各种借口回绝，为的就是能够不让皇甫晟抓到她的把柄，为的就是还能够在皇甫晟身边承宠。可是现在看来，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如果不是因为慕梨潇的引荐，皇甫晟根本就不会看她一眼。若不是为了让慕梨潇觉得难堪，他也不会借会宁宫“宠幸”她，再封她为黛妃。其实她最受宠的时候，不过是皇甫晟为了和慕梨潇赌气罢了。根本就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只是想做给另外一个人看而已。可是她却是一心一意地把这个当做皇甫晟对她的喜欢，还以为她真的可以这么一直留在皇甫晟的身边，甚至不惜违抗主人的命令。 而后来，误会解除了，她也就彻底冷落下来。嫣月殿里再也没有什么歌舞升平。但不得不说，慕梨潇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遇见了那么多危险的境况，每一次都化险为夷。 如果不是因为妍妃的挑拨，恐怕她如今已经是皇后，而且，后宫独宠了。 她现在不在这里了，可是那又如何？她依然得不到皇甫晟的宠爱，甚至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诸多怀疑，还把这次妍妃小产的事情都算到了她头上。谁让她要给妍妃出主意呢？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不用掺和进去。可是那样，慕梨潇也不会离开了。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 她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嫣月殿。她失宠之后，那些势利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她，如今她身边除了苓舟就没有别人了。可是，如果她再这么抛下苓舟自己一个人出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她连苓舟都会失去了。 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别人。她只相信她自己。 可是这根本就不够。要想在这个后宫活下来，有自己根本就不够。反正就算她不和太后联系，皇甫晟也会觉得她和太后还有关系的，倒不如问问太后有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能够找到太后的弱点，帮着皇甫晟把太后除掉了，也不失为一个邀功的好办法。反正前面那么多人她都已经背叛过了，也不差太后这么一个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因为有大臣提议他再纳后妃，皇甫晟愤然离去，然后，连续三天都没有上朝。 大臣们在金銮殿外跪了一地，他也没有去理会。他可从来都不想要这些人给他压力。没有了慕相和慕梨潇，任何事情的决断都变得艰难了许多，这也就罢了，他还可以忍。但是他嘴不能忍的就是这些大臣竟然企图将手伸到他的后宫里。 “宋安，你去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跪在那里，朕就将这后宫遣散了，一个人都不留！” “皇上，万万不可啊！这后宫现在的妃嫔虽然不多，但都是……皇上，你要三思才行！”宋安就知道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那些大臣还以为皇上是太后在时的那个皇上，会屈服于他们施加的压力呢。 可是皇上早就已经变了。他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被这些大臣摆布了。 “别说废话！去传朕的旨意！他们想要朕纳妃，很好，朕就把这后宫遣散了，他们就会满意了。朕还没说再提这件事情的人会怎样呢！”皇甫晟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他最爱的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妃子，他的大臣竟然还想要他继续纳妃。那些他不爱的人，放到后宫里i又有什么用呢？他还不是不会去看一眼。这些大臣是不是要继续上折子，逼着他去宠幸那些妃子？ 简直是不可理喻！他要让那些人明白，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皇甫晟了。如果他们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操纵他，他就一定会给他们颜色看！ “皇上！您息怒啊！保重身体要紧，奴才这就去，这就是！”宋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才好，如果他还不出去的话，可能皇上的怒火都要烧到他身上了。他可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了。 “你说什么？”风姝妍难以置信地问道，“皇上说要遣散后宫？” 彩儿被风姝妍吼得都跪到了地上，“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听到宋公公这么对那些大臣说的，要是那些大臣不肯离开的话，皇上就要遣散后宫，一个人都不留！” “他真的是疯了！”风姝妍气急到口不择言，不过想起来，现在后宫里能够说得上有身份，只有她一个人了。那个媚妃，荷妃死了，潇贵妃走了，宁贵人的父亲也已经被贬为了督军，没有了什么分量，黛妃更是连个出处都没有，不值得一提。只有她一个人，是梓锦国的公主，是身份最为珍贵的那一个。 可是皇甫晟却说，要遣散后宫，一个人都不留。拿意思不是说，连同她都要赶走？慕梨潇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还是不愿意往前走，要停留在原地。 风姝妍抬脚就要往外走，彩儿赶紧爬起来追了上去，“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兴庆宫！”风姝妍倒是想要亲口问问皇甫晟，她究竟算什么？她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公主之位，下嫁为妃，在他身边默默守候这么多年，可是一转眼，他竟然就说要遣散后宫！ “娘娘！娘娘三思！”彩儿劝道，“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的好，要不等皇上冷静下来，娘娘过去也不迟！” “等他冷静下来？等他冷静下来这个后宫都已经没有了！”风姝妍自然是不愿意听彩儿的劝告，一心只想要去兴庆宫，彩儿也不敢拉住她，只能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地走。快到兴庆宫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跟着风姝妍进去。 要是风姝妍真的惹怒了皇上，皇上肯定不会拿她开刀，而是会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她在兴庆宫外停住了脚步。好在风姝妍根本就没有要等她的意思，而是继续自顾自得地往前走去。 等她终于到了兴庆宫的大门口，才算是终于冷静了一点。她的手原本都已经抬起来了，却又放了下来。彩儿说得对，这会儿皇甫晟正生气呢，或许遣散后宫不过是用来吓唬那些大臣的气话，想让那些人不再跪在那里让他心烦了而已。 而她就因为听到了这么一点风声，就立刻赶过来，的确不是很妥。她才转过身，想要回去，就看到宋安走了上来。她原本想做个手势，让宋安假装没有看到她，不过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手势的时候，宋安就已经开口了。 “妍妃娘娘怎么来了？” 里面的那个人应该也已经听到了。她现在真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宋安才劝走了那群大臣，十分心累，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妍妃脸上的神情，反倒是过去为她打开了大殿的门，“皇上，妍妃娘娘来了。”顺便还为她通报了一声。 她的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去，就听到皇甫晟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让她滚！” 风姝妍听得心里一凉。他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他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在想什么呢？ 这下她自然是不会走了，反而是笑吟吟地走了进去，“皇上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这兴庆宫了。上一次还是她生辰的时候。 而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幅画。画上都是同一个人，几乎挂满了兴庆宫的墙面。风姝妍看得都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手。她终于明白媚妃为什么要撕掉那幅画了。这画像看着的确会让人莫名生气。 因为画上的人不是自己。因为皇甫晟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自己。让他快乐，让他痛苦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难道他真的要为了慕梨潇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连自己好不容易才坐稳的江山也可以抛在脑后不管？ “朕不是说了谁都不见？你进来干什么？”皇甫晟知道风姝妍自然是为了他那句遣散后宫来的。其实他就算真的有心要遣散后宫，也不敢真的那么做。那些大臣一定会想法设法地弹劾他，或许还会找个新的人顶替他呢。 牵扯了这么多的利益，他自己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臣妾只是觉得皇上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心里担心，才会过来看看。看来皇上的火气的确是很重。”风姝妍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可以说出来，让臣妾为你分忧。” “你为朕分忧？”皇甫晟大笑两声，“你给朕找的麻烦还不够多么？说什么为朕分忧？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朕现在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忧心的事情！” “原来皇上是在责怪臣妾。”风姝妍故意低下了头，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其实臣妾又何尝想给皇上找那么多麻烦呢？可是……臣妾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毕竟皇上的眼光，从来都只在那一个人身上，何曾分半分给臣妾？” 风姝妍觉得，借着她小产的事情，或许还能够博得皇甫晟的些许怜悯。毕竟他真的曾经用那样温柔地目光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那其中并不是真的有一个生命。但对于风姝妍来说，那一点温柔都已经足够她回味很久了。 现在她只希望那种温柔能够转移到她的身上来，哪怕只有片刻的时间，她就会觉得满足了。她只需要片刻的温柔。 可是她听到的却是皇甫晟的一声冷笑，“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第四百八十六章 合作 风姝妍听到皇甫晟这么说，心里莫名一惊。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真的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还是说不过是想要这么说来试探她而已？ 她只能假装很淡然地回应一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有做错什么吗？如果真的有错，还请皇上明说，臣妾也好改正。” 皇甫晟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更加紧张了。看来皇甫晟的确是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是兰妃在背后说了这些话的缘故？可是那个兰妃不刚刚才得罪了皇甫晟？他为什么要去在意她说的话？ “皇上，如果臣妾真的做错了什么，臣妾愿意改正。”风姝妍再次恳切地说了一遍，不过皇甫晟脸上的神色并没有软下来。看来她的招数并不好用。以为皇甫晟真的在意那个“孩子”——他的确是在意那个孩子的，只是并不在意那个孩子的母妃而已。 风姝妍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哪怕慕梨潇已经是皇兄的太子妃，已经忘记了他，他还是没有办法放下。那个慕梨潇究竟有哪里好？她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臣妾告退。”见皇甫晟还是不愿意说话，又怕自己在这里待太久的时间会让皇甫晟觉得不满。妍妃只好折身准备出去。 “好自为之。”走到门口的时候，皇甫晟总算是开口了，说的这四个字却让她如遭雷劈。 好自为之？风姝妍在心里冷笑，都不知道究竟是谁需要好自为之。三天不理朝政，又说要遣散后宫。难道不是在把自己往悬崖上推？ 走到兴庆宫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徐梓黛，看来她也是得知了皇上要遣散后宫的消息所以匆匆赶过来的。 “姐姐，皇上怎么说？”她看起来可是风姝妍要紧张多了。毕竟，就算遣散后宫只是皇甫晟的一句戏言，她还是有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去，她可是这后宫妃嫔之中最无权无势的一个了。 “皇上正在气头上，什么都没有多说。回去耐心等着吧，我想，皇上自己能想明白的。这件事情究竟会有什么后果，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皇甫晟不敢动她的话，自然会拿其他人开头，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徐梓黛了吧？ 要是由皇上亲自处理了这个徐梓黛，也不用她自己来烦心了，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风姝妍出来的时候脸上就有挫败的神色，应该是没有能够劝解成功，反倒是被皇上骂了一顿。这让徐梓黛根本就不敢进去了。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很有可能会直接被打入冷宫的。 可是想想，如果皇上真的要遣散后宫，她在冷宫里或许还可以幸免。但她可不真的想要那样的幸免。 “姐姐打算怎么办？”徐梓黛希望风姝妍能够找到梓锦国，给皇甫晟施加压力，把所有人都保下来。可是又觉得，风姝妍根本就不会关心她的死活。 “我能怎么办呢？如果皇上真的做出那样的决定，你我还不是只能看着？”风姝妍轻笑，“不过，皇上应该只是被那些大臣逼得迫不得已才会说出这话的。等他气消了就好了。我可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我去找父皇的话，皇上现在就会把我赶走了不是？” “姐姐说的是。”徐梓黛说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成为那个人。” 她的话像是刺一样扎在了风姝妍的心上。“何必要成为那个人。就算你真的成为了那个人，你得到的爱就真的是给你的吗？”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去模仿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可是她觉得，皇甫晟会喜欢慕梨潇，并不是因为这些。 而是因为慕梨潇才是那个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她们，都不配。 真是越想越生气。刚才走进大殿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画，就知道皇甫晟心里究竟是有多放不下了。如果他真的想要为了慕梨潇消沉下去，甚至连作为一国之君的职责都不承担的话，还不如让另外一个人来做这个皇帝！ 反正他不是说了，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既然他都知道了，她风姝妍就算可以留在这皇宫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想一个别的办法。 就像是皇兄把慕梨潇带走那样，把皇甫晟带离这个地方。让他只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要做到这个，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完成的。一定要借助旁人的力量才可以做到。 而那个旁人，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人选了。 赵太后。 那个远在徐州的人，心里恐怕一直都没有能够吞下当初的苦果，还想要把那苦果吐掉，再重新来一次，如果风姝妍愿意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也一定会竭力帮助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吧？ “先回去吧。皇上这一日两日是不会遣散后宫的。你放心好了。”风姝妍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能回头了。她再次看了兴庆宫一眼。他方才不是说了要她好自为之？ 她就好自为之给他看看！ 和徐梓黛说的一样，和太后联系竟然真的很简单。她还以为要通过宫中暗卫的重重把管，在很危险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太会的消息呢。其实麟青卫也是有个钟高手的。 风姝妍看着面前的那个黑衣人，竟然并不觉得害怕。反正就算是真的被暗卫发现了，她也可以假装那个人是个威胁。反正麟青卫效忠于太后，根本就不会给皇甫晟的人审问他们的机会，会直接吞掉嘴里的毒药的。 “娘娘有什么吩咐？”崆峒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而且居然只是为了听从这个妍妃的命令，他都觉得太后是复仇心切了，居然想要和这个梓锦国的公主合作。 不过这后宫之中，除了这个梓锦国的女人，还真的没有什么人值得太后合作了。那个徐梓黛，先前太后吩咐要杀了她，可后来她竟然去帮了妍妃，让皇上摆脱了慕梨潇。太后又念及了她的聪颖，给她留了一命，就是不知道这一命能不能留得久了。 风姝妍自然是不想多说废话的，她从桌上拿起饿了一封信，递给那个人。“把这个转交给太后，她就会明白了。” 崆峒接过了那封信，然后转身离开。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差事，太后竟然要劳烦他亲自回来。不过，那也是因为太后没有办法信任其他人的缘故了吧？麟青卫早就已经不是宫中最厉害的了。皇甫晟培养的暗卫，随便拿出一个来，麟青卫可能都没有办法对付。 谁让他们安稳的日子过得太习惯了，没有想过这宫中还会有这么多的暗涌呢？尤其是那个慕梨潇来了之后，麟青卫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办法打过。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弱小的相门嫡女，竟然招招狠辣，连崆峒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顺利出了皇宫，崆峒松了一口气。现在每一次入宫都足够让他心惊胆战一次，尤其是知道御风受伤逃走的消息之后。连御风那样的高手都没有办法躲过暗卫的追杀。他更是难说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想回来。太后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机会，但是她就是不肯放弃，总觉得总有一天机会还会回来找她。 这样的话连崆峒听着都难免会觉得可笑。 不过最近皇甫晟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三天没有上朝，连前去请命的大臣们都被他以“遣散后宫”为威胁悉数劝了回去。如果真的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他的皇帝是没有办法继续当下去了。 当初是因为有慕梨潇的帮助，才让他有惊无险地从太后手中保住了自己的位子，而现在，他却要因为失去慕梨潇，而失去自己追求了这么久的东西了。 就算以崆峒的脚力，回到徐州也已经是一日之后。太后似乎都等着心急了，听闻他回来了，大半夜地披衣起来。 “怎么样，那个风姝妍是不是要和哀家合作？” “卑职不知道。妍妃娘娘给了卑职一封信，让卑职转交给太后，太后看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崆峒把信封交到了太后手中。 太后打开快速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然后她把那封信一折，用烛火点燃，哈哈大笑起来，“好！实在是太好了！哀家原本还指望着梓黛能够和哀家来个里应外合，谁知道她如此不争气，既然如此，哀家就只能另找人选了。可这后宫之中，哀家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哀家还以为这个妍妃有多爱皇上呢，没系那个岛她还是被慕梨潇气得不行。这下好了，她愿意帮哀家的忙，哀家想要东山再起就简单多了。” “那太后打算怎么做？”崆峒虽然不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但是看到太后如此高兴，也明白那个风姝妍一定是提出了要和太后合作。而太后竟然会想要和梓锦国的公主合作。也不怕她真的是一个细作。 “怎么办？”太后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那张纸，“明日回宫！” “回宫？！”崆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大概都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了吧？现在居然想要回宫去？ “崆峒，你不必为哀家担心。如今那个慕梨潇已经不在后宫里了，其他人想要害哀家还害不到。加之皇上近日荒废朝政，哀家若是此刻回去，必然会得到民心。”赵太后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等到这么一天。其实当初听到慕梨潇离开皇宫的消息，她就已经想要回去了，不过觉得时机不成熟，所以想要夺等待一些日子。 却原来，她等得越久，时机就越加成熟，如今是皇甫晟自己先犯下了错误，就由不得她不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命运多舛 “皇上，太后起程回宫了。”宋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不过他猜想皇上应该早就从自己的人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了。太后说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离开皇宫太久甚为想念，所以才起程回来。 如今大臣和百姓对皇甫晟都是怨声载道，太后选择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皇甫晟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打发宋安出去。 宋安只是摇头叹气，转身走了出去。如果皇上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是真的很难保住自己的皇位了吧？如果太后回来有意扶植其他人的话，这兴庆宫或许就真的要易主了。 “皇上为何不为所动？”就连无名都看不下去了。他明白皇甫晟对慕梨潇的爱，但是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颓废成这个样子。“皇上当初说过社么话，可都还记得？” 皇甫晟被他这么一质问，忽然怔愣了一下。他当初说过什么，他当然记得，每一个字都记得。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日后心里会住进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可是这江山，也是慕梨潇拼命为他夺来的。他真的可以就这么放弃？ 太后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不就是想要趁着他民心向背的时候，重新夺下他的权力？他又怎么能真的让太后得手？ 其实他也想过，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那个时候他并非一心想要挣得这个皇位，而是选择和慕梨潇一起远走高飞，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平静幸福的生活。可是，当初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慕梨潇也没有这样的想法。而如今再去回想—— 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慕梨潇已经不再记得这一切，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她努力就这么白白消失掉，不然他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牺牲的那些士兵，对不起慕梨潇不眠不休的战斗，对不起慕家。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慕家。即便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是慕烁故意的，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算了，都过去了。现在最需要面对的，是眼前的难题。 “其实朕一直都在等着她回来呢。”皇甫晟突然开口，无名都吓了一跳。他似乎没有听明白皇甫晟的话，但是仔细想了想，才茅塞顿开。 “原来皇上是故意的？”竟然连他都没有能够看出这一点？皇上竟然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把太后引回来？ 皇甫晟却摇头，“朕哪里有那么聪明。一开始朕的确是没有打算上朝，想气一气那些大臣，而如今民间传言甚嚣尘上，多半就是太后在背后捣鬼，加上这件事，朕都已经能够想到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说些什么了。” 这的确不是他最初的想法。虽然他心中对于太后还活着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瞌睡她远在徐州，又有周密的保护，而且皇甫晟也没有办法为她安上一个什么罪名，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 让她自己回到帝都来，自己露出马脚。那个时候想要处理掉太后这个麻烦，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毕竟她一回来，就会马不停蹄地开始自己的计划。而皇甫晟则会让人暗中观察一切，等到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他就可以把太后抓起来了。 他甚至都不会给太后一点反驳的机会。因为除了他自己的仇恨，还有慕梨潇的仇恨。虽然她可能都不记得了，但是皇甫晟会为她记得。 过去的种种，所有的一切，他都会记得。而且，永远记在心里。 “看来，是卑职多虑了。”无名知道了皇甫晟的真实想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不是想要这么一直颓废下去，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把太后引回来，然后新仇旧恨一起报了。“那，皇上也知道太后究竟是因为谁回来的了吧？” “你说呢？不然朕为何要那么对待妍妃？太后想要在这后宫之中找一个帮手，而如今这个帮手只有妍妃一个人选。”皇甫晟忽然笑了起来，“太后还是像以前一样，把朕当成一个傻子。那些大臣，虽然已经换掉了不少人，但以往的那些人，也还是把朕当成傻子，是时候再举行一次科举考试，把那些人统统都换掉了。” 皇甫晟说完，就做到书案前，继续看起了奏折。虽然前两天的确是因为生气才有点怠慢了。不过从他说出“遣散后宫”的时候，就已经是另外一个计谋的开始了。 他现在只需要做一个“昏君”，然后等待太后回来就行了。如果太后没有办法正面拉他下马，就一定会在背后使阴招。到时候只要能够掌握足够的证据，想要处死太后，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太后死了，他的人生就可以变得快乐。可是却没有想过，这中间竟然会冒出来一个慕梨潇。而这个慕梨潇，才是那个真的可以让他快乐的人。或许以后都不会有那样的幸福感觉了吧？ 但不管怎么样，太后始终都是他心上的一根刺，自然是要尽快拔掉才好。也免得他以后还要担心，畏手畏脚。 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慕梨潇觉得自己装失忆装得快疯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么错。只能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现在，除了御风之外，就只有洛沉知道她还没有失忆了，也不知道洛沉究竟有没有找到楚姨的下落。但是慕梨潇又没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系。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心急。同时，她又怕那个风云轩要和她那啥…… 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为什么如此命运多舛？其实当时她说自己是个二婚，还错了，如果算上沈月如那一次，她这都是个三婚了。虽然月如那里她是新郎。 说到月如，也不知道蓝玉有没有按照她说的那么做。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奉天的萧离很快就可以死了。但是却不知道身在京城的这个萧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可以消失。 她现在真是恨不得自己会什么忍术。能够遁地消失就好。 她听到了“叮”的一声。却不知道那个声音来自什么地方。她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半天，才看到窗棂上有人用飞镖戳了一个纸条。 这好像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好在风云轩已经足够相信她，不在她身边安排什么眼线了。不过，就算被发现了她不也可以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失忆这一招实在是太好用了。 她把飞镖和纸条一起取了下来，纸条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写着：十二已经找到，营救还需时间。居然是荣国公给她传递的消息，大概也是知道她这几天等得都有些心急了吧？不过这么娟秀的字迹竟然是一个将军写出来的。 这让慕梨潇都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打过交道的那几个将军，不管是宁将军还是李将军，都是一副莽夫的样子。却只有这个洛沉，竟然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书生。 要是他真的穿上戎装上战场，对家的将军可能还要嘲笑他几句，让他回去多读点儿书好纸上谈兵吧？ 已经发现了楚姨的踪迹，也就是说楚姨暂时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自己这几天也不是白熬的。慕梨潇稍微宽了心。预备点燃蜡烛将纸条烧掉。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阿离，你可在？” 风云轩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慕梨潇都有些不知所措，纸条还在手上，她想要收到袖子里，但正好被风云轩看到了，而且他应该还看到了她脸上的紧张神色。 “阿离，你手上是什么东西？”风云轩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对着慕梨潇伸出了手掌。 “嗯？”慕梨潇当然是要装傻的，“殿下说什么？” “我说，方才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他的语气都有几分严肃，慕梨潇略微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都没有。”她低声说道。 “我都已经看到了，你还要和我说谎？”风云轩很怕是什么人想要让慕梨潇恢复记忆，所以故意给了她什么能够提示她身份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慕梨潇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但是风云轩却并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反而是走过来，步步紧逼。 “阿离，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听话。” 听话？慕梨潇腹诽，谁要听你的话？如果我把纸条交给你，我和荣国公不就都完蛋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慕梨潇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然后摊开给风云轩看，手心里真的什么都东西都没有，“我方才不过是在整理衣袖而已，殿下应该是看错了，才会觉得我手上有东西吧。” 虽然慕梨潇说得也十分委屈，但是风云轩还是不肯相信。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还是盯着慕梨潇的衣袖看。她生气似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什么都没有从里面掉出来。然后她瞪了风云轩一眼，“这下殿下满意了吧？”而后气鼓鼓地坐到了床边。 风云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的确是看到了她手上有个什么东西的，或许真的是他看错了。他不应该在慕梨潇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他才好不容易得到慕梨潇的信任，以为自己能够很快得到她的喜欢，但是如果这么继续猜忌下去的话，他可能什么都没有办法得到了。 “阿离，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风云轩走过去，小声哄道，“这样吧，我请你吃司芳斋的桂花糕，怎么样？” “桂花糕就够了？”慕梨潇噘着嘴，“我还要吃四喜丸子。” “走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风云轩赔着一张笑脸。好在现在的慕梨潇还是好哄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太后回宫 慕梨潇坐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把那张纸条藏到了被子里。只要没有人翻她的房间，就会是安全的。她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把纸条处理掉。 至于方才风云轩为什么没有能够在她手上看到那个纸条？不过是她用了个小小的魔术手段而已。其实纸条就藏在她的手里。以风云轩的眼神，大概是很难看清她的动作的。所以才没有发现。 风云轩居然还记得桂花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这一点也算是难得了。她真希望自己过两天就能得到楚姨已经安全的消息。说真的，她不明白风云轩为什么还要把楚姨关起来。分明她都已经忘记了。难不成他还知道楚姨和洛沉是什么关系，所以才不打算放人的？ 他还想要用楚姨去威胁洛沉吗？可是他难道不明白，就算他不威胁洛沉，洛沉也会愿意为他做事的吗？以前他没有求洛沉，洛沉不也同样在为他铺路？ 想着这些问题，就连桂花糕吃在嘴里都如同嚼蜡。风云轩还在一边问，“怎么，你失忆了连桂花糕都不喜欢吃了？” 慕梨潇摇头，“喜欢应该还是喜欢的，但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味道吧。”因为在想着别的事情，所以回答完全是无心的，但却让风云轩的神色一变。 就算不记得了，却还是能够知道，那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慕梨潇会不会也还是会觉得，他并不是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不，都已经为她付出那么多了，他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她已经不记得皇甫晟了。她的身边如今只有他。他要让慕梨潇爱上他，信任他，才能够利用她的才能，为他铺路。 虽然看眼前这个人如今的样子，是没有办法为他铺路了。但是他已经听到了从金月国传来的好消息。皇甫晟竟然因为失去了慕梨潇而一蹶不振，连朝政都不理了。妍儿已经打算联手太后对付皇甫晟了，一旦得手，金月国的江山就会岌岌可危，如果梓锦国在这个时候出手的话，一定能够取得成功，不说攻城略池，就连拿下帝都，或许都不在话下。 那个时候，他还需要什么慕梨潇呢？ 从徐州到帝都，不过两日的路程，太后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大开，迎接太后回宫。后宫倒是来了几个人，兰妃，妍妃和黛妃都在。而宁贵人并没有出现。皇甫晟自然也没有来。 “哀家不在，掌管后宫辛苦了。”太后对着兰妃柔声说道。 秦淑兰只能微笑道，“那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事情。”其实她哪里真的想要掌管后宫呢？如果不是皇甫晟硬把这个任务塞到她手上的话？那可是一个烫手山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可皇上偏巧不巧地扔给了她。更是让她每日连宫门都不怎么敢出，生怕出去惹到了谁。 先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如果这次她再“生病”，不会再有一个慕梨潇来帮助她了。她务必自己小心起来才可以。而今太后回来了，手上的权力总算是可以交出去了，但心里反而更加担心了。 毕竟之前那个想要杀她的人，就是太后。 不知道这次太后回来，是不是还是想要对付她？ “哀家怎么没有见着宁贵人？”太后没有能够看到宁芊芊，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个宁芊芊自然是知道那次叛乱究竟谁是幕后真凶的。如果不是她的父亲没有能够及时出手，或许太后的人早就已经破了宫门了，哪里会等到那个慕烁前来。 她这次回来，第一个就要拿那个宁芊芊开刀！ “宁贵人身体抱恙，所以才没有来。”兰妃解释道。其实她也不知道宁芊芊为什么没有出现。不过另外两个人是绝对不会为宁芊芊说半句话的，只能她站出来说了。 “身体抱恙？”珊瑚冷笑，“怎么，这个意思是说，还要太后去看她？” 这个珊瑚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秦淑兰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宁贵人的身体好些了，会亲自去慈禧宫请安的。姑姑放心好了。”她没有说太后放心，却反而是用了姑姑放心，说得太后脸上都有了一丝不悦。 “珊瑚，哀家是怎么和你说的，说话要小心！”训斥了一句，太后坐上了步辇，向着后宫而去。几个妃子都跟在步辇旁走着。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路过兴庆宫的时候，太后故意让步辇听了下来，然后让人去皇甫晟那里通报一声。 皇甫晟早就知道太后回来了，不够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她。没想到她还真的不准备放过他，非要她去见一面。 “你告诉太后，朕知道他回来了，不过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宋安得了命令，心里颇为无奈。他可不想去做得罪太后的事情，但是眼下又没有办法劝皇甫晟出去。 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把皇甫晟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一个不想见任何人！”太后果然十分生气，“那你回去告诉他，哀家会一直等着，直到他愿意出来为止！” 如果皇甫晟真的把她晾在这里，然后传出去了，必然会惹得很多人不满。他连自己的母后都可以如此对待，就更不用说治理天下了。 宋安觉得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简直是两头受气。 “皇上，太后说，她会一直在那里等着，直到你愿意出去见她。”宋安说道。 皇甫晟自然知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东安还以为皇上还要强硬地回应一句什么，没想到皇上却走了出来。“皇上要去？”宋安还有些不敢相信。 “朕怎么好意思让太后在那里等着呢？”皇甫晟冷然。民间的传言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太后如今都已经回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这么装下去了。不然可真是自寻死路。 赵太后看到皇甫晟出来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只能见到宋安呢。没想到皇甫晟竟然自己出来了。看来他的胆子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大。 “太后回宫，朕忙碌国事为能迎接，是朕的错。朕像太后赔罪了。”皇甫晟说得十分客气，就连太厚都不敢相信。她原本想着，即便他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的，看来是她错了。 她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怎么她才刚刚回来，一切就都和传言中的不那么一样了呢？难道说就在她出发的时候，皇甫晟已经渐渐从失去慕梨潇的痛苦之中恢复过来了？ 风姝妍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奇怪。照理说，皇甫晟看到太后，态度应该冷冰冰的才对，可是他一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分明都没有上朝，还说自己忙于朝政，难道这两天她错过了什么别的消息？ “皇上不必如此。哀家自然知道皇上国事繁忙，原本也没有打算叨扰的，但是又怕皇上操劳过度了，才忍不住想要皇上出来见一面。”太后也拿不准主意，只好和皇甫晟客套一下，“半年不见，皇上都清瘦了许多，哀家看着着实心疼。今晚和哀家一起用个晚膳吧？” 皇甫晟也不知道太后这是什么用意，但既然是一起吃饭，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点头，“太后刚刚回来，朕自然是要为太后接风洗尘的，但也不能就朕和太后两个人一起用膳，不如兰妃，妍妃和黛妃也来好了。” “当然好了。人多才热闹嘛！”不过从太后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这个“好”字。 看着太后的步辇渐行渐远，皇甫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从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到了晚膳的时间，皇甫晟出现在了慈禧宫门口，其他几个妃子也准时到了，还是只有宁贵人没有能够出现。 兰妃依旧只是淡然说了一句，宁贵人身体抱恙。皇甫晟也就没有多问了。其实原本他也没想着要宁贵人过来，倒是太后像是不准备放过她一样一直挂在嘴边。 其实当初他原本想让宁贵人出宫的，是她自己不肯，所以才没有能够离开。要是想到以后会是这么一个局面，那个时候还是应该放她走的才是。太后一定还在为了当初宁将军没有出手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现在他已经只是督军了。 “哀家听闻，皇上这些日子很是消沉，不知是什么缘故？”赵太后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脸上都是一僵。这原本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太后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 不过皇甫晟也猜到了她一定会问这个，她不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回来的吗？觉得他快要因为一个女人成为昏君了，不是吗？“没什么，朕不过是心情不太好，调整一下就可以了。” 皇甫晟说得淡然，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样，那些大臣就差没有联名上书，口诛笔伐了。 “皇上可明白，这样荒废朝政是不行的？而且，还是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皇上难道不觉得惭愧？”太后说这话自然是故意的，想要挑起皇甫晟的怒火，如果他能够愤然离席的话，最好。 不过皇甫晟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这句话根本就没有能够戳到他的痛处。“太后教训得是，的确是很不值得。朕这几日思来想去，就算是想明白。朕应该以江山为重，这些儿女私情，不应该成为朕的禁锢。” 太后听到他这么说，顿时一愣。怎么会这样？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她一回来，皇甫晟就变回了以前的那个人？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皇甫晟！ “皇上能够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了。”太后的心里不禁打鼓起来，难道说皇甫晟是故意那么做的，想要骗她回来吗？如果她待在徐州，怎么说都还是安全的，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她完全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拥有绝对的安全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拿回失去的一切 这一顿饭吃得太后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风姝妍，但是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高兴。心里不由得不高兴起来。 分明就是这个风姝妍用那封信让她回来的，说什么她愿意帮助太后，能够让太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不过一个转眼，皇甫晟的态度变了，她的态度竟然也变了！ 这可不是赵太后想要看到的场景。她已经砸慕梨潇那里栽了一次跟头了。要是风姝妍这次是联手皇甫晟骗她的话，她可能会死得很惨。 握着筷子的手都紧了一些，风姝妍也看出了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她当然会不对劲了，毕竟皇上在她回来之后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太后怎么不吃东西？是方才回来所以胃口不好？要不朕让御膳房为太后准备几分甜点？”皇甫晟看到太后的脸色，已经在心里笑开了。 “不用了，哀家是旅途劳顿，所以才会吃不下，明天就好了。”赵太后说着，就已经站了起来，“哀家有些累了，先去歇着了。” “恭送太后。”身边的几个妃子都站起来，皇甫晟却并没有动。 “臣妾也先告退了。”妍妃和黛妃异口同声地说着，然后转身离开，只有兰妃还站在那里。 “皇上似乎很高兴？”秦淑兰注意到了皇甫晟脸上的笑意。 “难你可知道朕在高兴什么？”皇甫晟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兰妃，但她也真的对上上自己的名字，是一个蕙质兰心的人。有了慕梨潇的熏陶，人也变得聪明了一些。他的目的，她到现在应该是已经看出来一些了。 “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在高兴什么。”她的回答却让皇甫晟觉得失望。“如今太后回来，皇上以后都需要倍加小心才可以了。”秦淑兰低声在他耳边说完，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原来竟然是他高估了秦淑兰。如果是潇儿的话，必然是一下子就能够猜中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的吧？可惜，她如今…… 皇甫晟也站起身来，走出了慈禧宫。太后回来，后宫的日子可能就要更加不太平了。好在这种不太平并不会持续太久的时间。 皇甫晟前脚才从慈禧宫离开，后脚，就有两个人重新走了进去。 正是徐梓黛和风姝妍。 徐梓黛原本是不想去的。她很清楚太后正在生她的气，可是就算她不去，她的嫣月殿就在慈禧宫旁边，太后随时都能叫人过来把她拖走，所以还是自己识相一点比较好。 通往密室的路，徐梓黛走得驾轻就熟，而风姝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还在心里感叹，慈禧宫里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太后。”走到尽头，徐梓黛轻轻喊了一声，身前的石门就徐徐转开了。徐梓黛走了进去，风姝妍紧跟其后。 里面只有太后一个人。看来她已经不是那么信任她身边的那个珊瑚了。 “你们怎么来了？”太后的意思，好像她没有对着这两个人使眼色让她们来一趟一样。 “臣妾知道太后有吩咐，所以就来了。”徐梓黛说得圆滑。风姝妍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先前就没有怎么和太后打过交道。 “妍妃信里说的事情，哀家怎么一件都没有见着？”太后突然冷声问了风姝妍一句。 徐梓黛在一旁一脸的恍然大悟，她就在想，为什么太后会在突然之间想要回到皇宫里来，原来竟然是妍妃捣的鬼。如果是妍妃让太后回来的话，这两个人之间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算她并不想卷入这个秘密之中，现在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但那并不是我编造的。”风姝妍反倒是拿出了她作为公主的傲气来，反正皇上和太后都不敢杀了她，她没有必要在这里卑躬屈膝的。“太后会回来，并不是因为臣妾的那封信，还因为太后也亲耳听闻了这些事情，所以才会选择回来的吧？” 赵太后也猜到了她会是这个态度，不怒反笑，“妍妃说得没错，哀家的确是听到了那么一些说法，不过，哀家一回来，皇上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不由得让哀家心里有些担心。要是皇上是故意这么做，引哀家回来的，要怎么办才好？” “自然不会。”妍妃回答道，“皇上不过是因为听到慕梨潇已经成为梓锦国太子妃的消息，才会这般一蹶不振的。” 这个消息太后也已经有所耳闻，所以并未觉得惊讶。一旁的徐梓黛又是一愣。她算是明白那天为什么风姝妍会那么高兴了。就是因为她听到了慕梨潇已经是太子妃的消息，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所以后面提到慕烁的时候，才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和太后说。”风姝妍顿了一顿，看了看赵太后的神情。 “什么事情？”赵太后果然急切地问道。 “慕梨潇已经忘记皇上了。”风姝妍说得都有几分得意，“皇兄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得到她，所以让她喝下了忘川水。” “忘川水？”太后一听，眼睛也亮起来，“那就是说，那个臭丫头现在谁都不认识了？她会一直乖乖待在你皇兄身边，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金月国来了，对吧？” 其实太后心里一直对慕梨潇有一种恐惧感。当初她停留在徐州的时候，她恨不得天天躲在离宫的密室里，以免慕梨潇混进来，把她杀了。那个时候就连身边的人她都不怎么敢信任。 而风姝妍却说，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也就是说，她连那些仇恨都一并忘记了，再也不会想着要为自己报仇了。她不需要再那么惧怕慕梨潇的能力了。 只是，让她留在风云轩身边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如果她出手帮助风云轩的话，以她的能力，风云轩岂不是会走得一帆风顺，如果那个时候他想要对金月国动手的话，岂不是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太后在想什么？”风姝妍看到太后突然陷入沉思之中，和徐梓黛对望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自己开口去问。 “没什么。梓黛你先出去吧，哀家有话要和妍妃一个人说。”赵太后现在已经不敢相信徐梓黛了。 徐梓黛也知道这一点，微微欠身，然后转身走出了密室。 石门再一次关上，赵太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的要帮哀家，是不是真的？” 风姝妍愣了一下，她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皇甫晟心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个慕梨潇，可是现在他似乎又已经放下了，实在是然让她摸不着头脑。但她明白，就算她真的已经放下了，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的，毕竟那天他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说他知道风姝妍都做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查出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她的性命也可谓是岌岌可危。 “我当然会帮助太后你了。只是太后也明白，皇上身边有人保护着吧？”虽然并不知道皇甫晟身边的暗卫究竟有多少人，但起码总是有那个三四个在他身边保护的，那种情况下如果她还要下毒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身边的确是有暗卫的。哀家倒是可以想办法引走一些。哀家在徐州待了那么久，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其实皇甫晟的暗卫，在帝都之内都有自己的居所。要不是这一次那个云霜出来，哀家还不会想到这点。哀家已经派人查清了暗卫在帝都的据点，哀家会个个击破的。” “原来太后早就已经想到办法了。是臣妾愚钝了。”风姝妍就知道，如果没有足够大的把握，太后是根本就不会回来的。“可是宫外的暗卫可以对付，皇宫里面的暗卫要怎么办才好？”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既然哀家回来了，就一定会处理好的，等到时机成熟了，哀家自然会通知你行事，你先不用心急，慢慢来。”虽然口口声声说了要她慢慢来，但是风姝妍又不是不知道赵太后心里现在究竟有多急切。只不过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而已。 “那臣妾就等着哀家的消息了。臣妾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也请太后做到对臣妾的承诺。”即便是在太后面前，她也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太后倒是不觉得恼怒。 反正她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妍妃了，自然不能给她什么脸色看。等到这一切完成，她想怎么对付这个女人，就怎么对付这个女人。甚至还可以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她一个人头上。 风姝妍真的是太天真了。真的以为她可以就这么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吗？这后宫之中，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的幸福，如果她自己没有办法得到。就绝对不允许别的人得到。 送走了风姝妍，赵太后自己也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她回来之前，还在担心，要是她杀了皇甫晟，慕梨潇日后回来，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过现在看来，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而且，那个威胁颇大的御风，也已经被皇甫晟自己解决了。只要她能够杀了皇甫晟，这金月国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她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冷清的慈禧宫中回荡着。 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狼狈地离开了这里，现在她回来了，就要拿回她失去的一切！ “皇上需不需要卑职让人盯着慈禧宫？”无名见到皇甫晟回来了，赶紧过去问道。 皇甫晟却摇头，“太后想要做什么，朕一清二楚，用不着派人盯着她。如果被麟青卫的人发现了，反而还会给朕招来麻烦。” “是。”太后这次回来的目的的确是再明显不过了。而且，不仅是黛妃，就连妍妃都被扯进了太后的阵营之中，让他心里都莫名觉得担心。但皇上反而是一脸的淡然，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第四百九十章 探访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张纸烧掉，然后把灰烬踢到床底下去。 说是带着她去吃东西，可是风云轩全程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是在想什么神情，可是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去问。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能轻易让风云轩怀疑她。 而她忽然想起来，荣国公给她的消息只是说，找到了楚姨，但并没有说她的父母是否和楚姨在一起。说起来，自成亲以来，她都还没有见过萧家二老，如果她问起“爹娘”的事情，风云轩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怀疑的吧？ 是时候知道萧家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只要能知道他们背关在哪里，就可以把他们救出去了，不用去麻烦洛沉，虽然洛沉说了他会帮忙。 不过，慕梨潇觉得还是由自己来做比较好。如果不是因为她，萧家这两个人还在石簸村过着平静的生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都是她的错。 可是她才出门，就遇见了罗雪儿。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的时间，她没有见到罗雪儿，也没有见到明青莲。她都怕风云轩一高兴把这两个人都休了呢。不过，这两个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他轻易还是没有办法对她们下手的。 “太子妃。”罗雪儿居然还颇为礼貌地对着她行了一个礼，慕梨潇都有点儿懵。这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罗雪儿。 当然，她现在是个没有记忆的人，谁想要在她面前展现出什么样子，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慕梨潇除了假装相信，还真的没有办法做什么。这罗雪儿大概就是想要让慕梨潇相信她就是一个单纯无害的人？ “你是……”慕梨潇扶着额头想了一下，“雪儿妹妹，对吧？”她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一样，微微一笑。 “没想到姐姐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妹妹心里真是开心。”罗雪儿也是笑得一脸的甜美。 “自然是因为雪儿妹妹你漂亮，我才能够记得的。”慕梨潇说着，脸上划过了一丝不开心。 “姐姐是不是还在为太子有侧妃的事情生气？”罗雪儿看到了慕梨潇的表情，故意问道。 “哪里！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没有不开心，我既然会选择成为太子妃。自然是接受了这件事情的，不过我不记得了而已。我以后会想起来的。”慕梨潇回答。 “如果……姐姐其实并不想成为太子妃呢？”罗雪儿这么一句话说得慕梨潇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想要在她和风云轩之间挑拨离间？还真是有趣。她真的没有想过，这罗雪儿还能够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罗雪儿想出来的主意？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这会儿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里面开心吧？毕竟有个替死鬼出面了，要是这个方法出了什么问题，行不通的话，她倒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这个罗雪儿可就不一定了。 可慕梨潇又没有办法提醒面前的这个傻子，只能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就不知道当初你是多么不愿意成为太子妃了。”罗雪儿继续大胆地说道，“姐姐如果不肯相信的话，可以随便出去打听一下，问问外面的那些人，姐姐是不是原本有成为太子妃的机会，但是最后离开了。然后又被太子带了回来。” 这话说得可真溜。如果慕梨潇真的失忆了的话，说不定还会相信她的这个说法。不过她说得也没有错，她原本就是不想成为太子妃的，如果不是风云轩用楚姨作为威胁的话。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慕梨潇皱着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姐姐你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在大婚前突然失去记忆呢？”罗雪儿看到对方已经一步步掉入了她的陷阱里面，很是开心，恨不得一口气能够把想说的话都说完，让慕梨潇彻底相信她的说法。 “我……”慕梨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难道那不是一个意外？可惜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她摇了摇头。 “妹妹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姐姐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够自己想明白的，我就不再多说了，以免让姐姐误会了殿下。”罗雪儿说完，竟然就转身走开了。果然是蠢，都不多提醒一句，如果她到风云轩面前去说，这是罗雪儿告诉她的。罗雪儿还会有活路吗？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确定在暗地里看戏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才幽幽转过身，准备去前厅等着风云轩。 明青莲这一招还真是不错。挑拨她和风云轩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她有一点相信罗雪儿说的话，都可能会去质问风云轩。到时候，风云轩和慕梨潇之间有了裂痕不说，那个罗雪儿也会因为这件事情惹怒风云轩。 明青莲就能一个人坐收渔翁之利了。这个主意应该也不是明青莲这样的脑袋能够想出来的吧？背后必然有高手支招才对。 才走到前厅，就看到了自己方才还在心里骂的明青莲。 “妹妹怎么在这里？”应该是方才直接从院子里走到这里来的吧？ “不过是出来喝喝茶而已。姐姐怎么来了？”明青莲一脸的淡定。但慕梨潇还是能从她的眼里看出些许得意的神色。她或许还以为慕梨潇到这里来等风云轩，是要问他有没有欺骗吧？ 可是慕梨潇已经准备好让她失望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着爹娘了，心中十分想念，所以想让殿下带着我去见一见他们。” 明青莲的眼中果然划过了一丝失望，“原来是这样。我听闻姐姐在京城有一座小宅院，是用来安置父母的，应该就在那里吧？”她自然知道那座小宅院里面现在关着什么人，那个一心想要刺杀太子的刺客以及他的同党小桃。 如果慕梨潇见到了他们两个，说不定还能唤起一些记忆吧？ “是吗？我竟然还为爹娘买了小宅院？”慕梨潇倒是一脸高兴，“原来我还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小桃和祁放还在那个地方，慕梨潇心里本来就在担心他们的安全，没想到这个明青莲还给了她一个可以见到祁放和小桃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不知道那个宅院要怎么走？妹妹可曾去过？”慕梨潇问道。 明青莲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能不能告诉慕梨潇这件事情。毕竟慕梨潇要是真的去了，出了什么事情，可能会算在她头上的。所以她只能摇头，“妹妹可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她都猜到了明青莲不会轻易透露消息给她。 “那，应该还有别的人知道吧？我去打听一下萧宅，或许会有人知道？”慕梨潇有些自言自语地说着。 明青莲自然是更加倾向于她自己找到那个地方了，于是点头道，“姐姐出去打听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不过妹妹还是劝着姐姐你留在这里，等着殿下回来，问清楚了再去吧。姐姐先在可是太子妃了，身份尊重，就这么出去跑恐怕是有些不妥。” 慕梨潇却是摇头，“不碍事的。反正我就是一个农家丫头，就算是出去跑也不会有任人说什么的。多谢妹妹挂念了。要是殿下回来了，就说我出去散心了就好，不用说别的。” “是，妹妹谨记在心。”明青莲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她不正是希望慕梨潇不让风云轩知道她的行踪，自己一个人去闯祸吗？要是真的有什么后果，也只用她一个人来承担。 慕梨潇自然知道这个明青莲是什么心思，可惜她才没有打算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明青莲的如意算盘应该是打错了。不过有个借口去看看祁放和小桃也不错。 她在街上打听了许久，才终于有人说出了那个萧宅的位置。 还没有走近，慕梨潇就已经看到了门口的守卫。风云轩不是说他们可以自由行动？这样找人在门口站着，和牢房有什么区别？ 门口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行礼道，“卑职见过太子妃。”院子里还有四五个人，看来这里的看守颇为严格，是怕洛沉的人来营救？可洛沉要是真的想要救人的话，这几个人也没有办法看住的吧？ “不知太子妃到这里来，所为何事？”门口的守卫一点都没有要把她放进去的意思。 “我听说，我的爹娘住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慕梨潇回答。 守卫顿时愣了，“爹娘？卑职想太子妃是弄错了吧，这里关押着要刺杀太子的犯人，并非是太子妃的父母。” “是吗？”慕梨潇也是一眼的狐疑，然后她用无辜的眼神看了守卫一样，“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守卫明显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拒绝才好。思想斗争了半晌之后，看在她是太子妃的份儿上，勉强点了点头，希望太子之后不要怪罪就好。 “太子妃想要进去看，卑职自然是不敢阻拦的。但里面可都是重犯，太子妃务必小心。”守卫提醒道。 慕梨潇却是一笑，“如果真的是重犯，又怎么会关押在这个地方？”然后她便走了进去。 这个小宅院本来就不是很大，里面站了四个人就已经让慕梨潇觉得有些挤了。 “参见太子妃。”正这么想着，里面的四个人都跪下来向她行礼。 “起来吧。我不过随便看看而已。”她的眼光在小小的院落里逡巡着，却并没有发现祁放和小桃的踪迹。“这里不是关押了两个人？” “是的。因为是重犯，所以被关在了西北角的房间里。”其中一个人回答。 所以风云轩所谓的自由活动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第四百九十一章 真正的女儿 慕梨潇向着那个房间走去，几个守卫都有些紧张，想要阻止她，但又不敢，只能在她身后说道，“太子妃，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要是被犯人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门上不是有锁？他们又怎么能伤到我？我不过是好奇所以想要看看而已，都和你们说了不要紧张了。”慕梨潇早就注意到了房门上的锁，或许那两个人身上都有锁。 不知洛沉知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即便真的知道又如何？这还是他们两个自己的选择。还差点连累了洛沉。他又那么关心风云轩，或许根本就已经不在意这两个人的死活了。 不过风云轩倒是觉得，自己还可以拿这两个人威胁他吧？ 窗户也已经被封死了，只开了一个口子，大概是为他们两个送吃的用的。 慕梨潇凑过去，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呆坐在地上，形容枯槁。这才不过半个来月的时间，慕梨潇都快认不出他们了。 小桃第一个发现了慕梨潇，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床边，“姑娘！”她黯淡的眼睛里突然有光芒。 慕梨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她吓到了一样。 “姑娘这是怎么了？”小桃问得十分疑惑。 慕梨潇正想要回答一句什么，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阿离，你在这里做什么？” 消息传得还挺快的嘛，风云轩都已经赶过来了。 她转过身，看着风云轩，撇着嘴说道，“我听说我在京城买了宅子安置爹娘，就想过来看看。” 风云轩明显一脸的愠怒，“谁和你这么说的？” “我……我只是想念爹娘了而已。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这不是我买的宅子，怎么殿下自己拿来关押犯人了？”她还有几分生气，像是真的气他把自己的房子拿来做牢房了一样。 “阿离，许多事情你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会慢慢和你解释清楚的。”风云轩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责怪她什么。 “可是我的爹娘呢？他们不在这里的话，会在哪里？难不成他们一直在太子府里面，我还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了？”慕梨潇也不知道风云轩究竟会把萧家那两个人关在哪里。 “是啊。他们就在太子府里。你居然还跑到这里来找。跟我回去吧，我让他们来见你。”风云轩说着，就拉着慕梨潇往外走。 才走出院子没有几步，他就又折了回去，在门口的守卫耳边说了几句，不用想也知道，他必然是让那个人以后都不要再放她进去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慕梨潇就期待着风云轩能够带着她去见萧家二老，可他却先把慕梨潇送回到了院子里，嘴上也没有再说要她见爹娘的事情。 所以风云轩觉得她是金鱼吗？转眼就会忘记？ “殿下不是说要带我去见爹娘？”她低声问道。 “当然了。当然了。”风云轩却说得十分敷衍。让慕梨潇心里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是不是萧家的两个人出事了？风云轩不是不想让她去见，而是没有办法让她见到？ “阿离，你不要着急，我这就派人去请。”风云轩说完，转过身去找家奴吩咐了。慕梨潇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可是要请他们的父母过来，绝对不需要说那么多话。 她的心愈加冰冷了。看来萧家那两个人的确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知道风云轩一会儿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她。 不过风云轩回来的时候却说，“阿离，你回房间等着吧，他们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听到风云轩这么说，她心里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能够见到萧家二老，她的心就没有办法静下来。 她在刚健里坐立不安，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看到那个家奴回来了。她立刻就走出了房间。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幕。 那个家奴的确带了两个中年人过来，但是那两个中年人却并不是萧家二老。 风云轩还真的觉得她是金鱼吧？只见过那两个人两面，所以根本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她是失忆了，又不是变成弱智了！ 心里不免又是一沉。难怪洛沉那里只有楚姨的消息，看来萧家那两个人的确是出了事。她现在唯一需要掂量的是，她是要陪着风云轩演这场戏，还是要指出这并非是她的“父母”？ 她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但并没什么表示。风云轩过来把她扯了过去。笑道，“阿离，这是你的父母，你都不记得了？” 慕梨潇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先是疑惑，而后眼神愈加锐利，看得那两个冒牌货浑身都不舒服，都打起了冷颤。 “冷吗？”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连风云轩都觉得莫名其妙。 其中那个应该是她“爹”的人问道，“你是啥意思？”看来家奴的眼光还不错，还懂得找稍微土里土气一点的人。 “我看到你在发抖，所以关心你一下。”慕梨潇笑道，“你不应该是我爹，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一样？” 对面的人又蒙圈了，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求救似的看了风云轩一眼，风云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把慕梨潇扯到一边，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胡话？” 她说的是胡话？慕梨潇不由得在心里笑开了。“我还想要问你呢。”她抬起头，用同样锐利的目光看着风云轩，看得他都松开了拉着慕梨潇的手。 “我的确是失忆了，没错，但我并没有变成傻子。”她说得理直气壮，“你是觉得我会连见了两面的人都不记得？你是觉得我连自己的爹娘都会不认识？” 风云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原本真的是这么想的，反正不过才短短见了两面，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记得那两人是什么样子，随便从街上找两个人过来凑合一下就可以了。 的确是他低估了慕梨潇的能力。她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即便是失忆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且，她本就是个过目不忘的人。自然会记得那两张脸了。 他竟然会把慕梨潇当小孩子骗。的确是他的错。 “我没有这么想，阿离！你先不要生气，我不过是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风云轩只能找一个烂借口来敷衍她，“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你爹娘，你今天出去一趟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为什么一直要我休息？我一点儿都不累。我现在就想见到我爹娘。”她却不肯依，如果现在见不到的话，或许以后都没有办法见到了。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 风云轩看到了慕梨潇眼中的悲伤，他知道慕梨潇今天不见到那两个人是不会罢休的，不管他们现在是喝什么样子，她都一定要见到才可以。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带着你去见他们好了。” 听到风云轩这么说，慕梨潇反而心生退却了，如果她看到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她要怎么办才好？她没有了主意，但还是决定跟着风云轩前去。 她想，风云轩应该不会在这样的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吧？不然他之前的心机不都算是白费了吗？ 跟着风云轩七拐八拐，竟然来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地牢的院落外， 风云轩竟然把萧家两个人关在了地牢里？难怪不想让她见到。怕是知道慕梨潇根本就不想见到那样的“爹娘”吧？ “这是什么地方？”走到地牢门口，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阴森的气息，慕梨潇突然顿住了脚步，看了风云轩一眼。 “地牢。”风云轩倒是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阿离你还要下去吗？” “我的爹娘，为何会在地牢里？”慕梨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长长的阶梯。 “自然是因为他们有罪。”风云轩说着，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跟在了他身后。这个理由还是慕梨潇没有想到的。她倒是很想知道，风云轩有什么理由能够把萧家二老关起来。那可是她的父母，是太子妃的父母，竟然就这么在地牢里面待着。 她只能庆幸，走到阶梯之下，并没有看到上次相似的场景。她的父母并没有被吊起来拷问，只是被关在牢房里面。她立刻跪到了牢房门外，“爹娘，你们怎么样？”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眼眶的热度。究竟是为什么，风云轩要把她的“爹娘”关在这里。她扬着头看了一眼风云轩，厉声说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需要我怎么解释？”风云轩却似毫不在意，“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父母。” 这句话倒是把慕梨潇噎住了。风云轩说得对，这两个人的确不是她的父母，但不是她的话，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个地方。 “不是我的父母？”她冷笑，“如果不是我的父母，大婚那日，你为何带着他们来见我？” 这下换做风云轩怔愣了，他的故事原本编造得那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横生枝节。“你的身世，的确是如此。”他说得都没有什么底气。 “如果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慕梨潇说得不容反驳，如果风云轩说这两个人不是她父母的话，就说明他一开始就在说谎。 他当然不想承认这一点。而如果这两个人是她的父母，就不应该被关在这个地方受苦。 慕梨潇觉得自己都稳操胜券了，却听到风云轩说，“他们的确不是你的父母。” 她刚想要开口反驳，就又听到风云轩说，“他们不过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他们真正的女儿，是被关在萧宅的那个女人。那个想要帮助刺客刺杀我，混入太子府的人。” 小桃？！慕梨潇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忍住了。她可不认识小桃，更不用说知道她的名字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小桃有几分相似了。因为她继承了萧家二老的基因！ 第四百九十二章 故意激怒 所以，风云轩是因为萧家二老是小桃的父母，所以也迁怒于他们，把他们关起来了？ 这么说来，其实一开始风云轩是想要把萧家二老也关到那个宅院里面的吧？然后萧家二老看到了小桃，认出了她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风云轩才会把他们才开，把萧家老二关到这里来吧？ 没想到她在连州为这两个人找了那么久的女儿，竟然就在京城，还在自己身边。慕梨潇都不想说什么是命运了。 “那我呢？如果他们不是我的爹娘，我的爹娘又在那里？”慕梨潇知道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救出来了。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在什么地方。不过，地牢这种地方看管很严，她想要自己一个人把他们救出去，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逞强最后害了这两人。看来她只能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洛沉，再看洛沉有没有什么法子了。 “你没有父母。我说了，你不过是被他们利用了而已，走吧。和骗子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我不想让你伤心。” 骗子？慕梨潇在心里冷笑，还不知道谁是骗子呢。他还真是能够说得冠冕堂皇的啊。 “他们，真的不是我的爹娘？”慕梨潇看着牢房里的两个人。萧家二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大概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害怕风云轩会伤害小桃，又或许是害怕风云轩会伤害慕梨潇。 他们的眼中依然是先前的那种慈爱，一点都没有变。 慕梨潇的心里更加愧疚了。起身之前，她对着二人做口型，说道，相信我，我会救你们的。然后才和风云轩一起离开。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都快走到房间了，风云轩才说道，“阿离，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身边不是还有我？” 慕梨潇抬眼看了看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嗯。”她没有说别的，只是回到了房间里。 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洛沉能够告诉她，楚姨平安无事的消息。楚姨并没有被关在萧宅里，也没有在地牢，难道还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是她没有察觉的？不过洛沉已经知道楚姨的下落，应该很快就会把楚姨给救出去了。 等萧家二老平安了，她就应该把自己救出去了。 风云轩看到这个样子的慕梨潇，心里反而是有几分高兴的。这不正好表明，失忆并没有影响她的其他能力吗？她仍旧过目不忘，仍旧很聪明。只要再多等待一段时间，让慕梨潇完全信任他，爱上他，就可以让她继续给自己铺路了。 皇甫晟已经恢复了上朝，日理万机，没有时间理会后宫的各项事宜。 赵太后觉得自己一定是上当了，回来之前的那些传言，在她回来之后全部都不复存在，皇甫晟不但没有不理朝政，也没有要遣散后宫的意思，甚至还从飞霞殿里挑了两个标志的美人儿出来。 不过会宁宫依然是空空荡荡的，即便是再标致的美人儿，也没有资格住到那个地方。 风姝妍为了这个事情十分恼火。她还以为皇上不会再对别的人感兴趣了，没想到太后才回来，他转眼就去了飞霞殿，那些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混不出头的秀女们，差点没有疯掉。 而最终皇甫晟挑的两个人，风姝妍怎么看都觉得和慕梨潇有几分相似。她觉得皇甫晟一定是故意的，没有办法再得到慕梨潇，就要找和她相似的人来代替。 而她，或许在翠微宫里枯等一生都等不到皇甫晟了。 她当初就是为了皇甫晟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她一步步除掉异己，就是想要和皇甫晟并肩，可是他的眼中从来都不曾真的有她。以前，他只能看到他的江山，而如今，他只能看到慕梨潇。 她只想要皇甫晟的眼中能够看到她。仅此而已。如果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皇甫晟只和她一个人在一起。 不是在这深宫之中，而是要远离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她想要一个人拥有他所有的爱。 所以她才会答应和太后合作。太后得到皇甫晟的江山，而她得到皇甫晟，两个人得到的都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想要做到，却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皇甫晟周围有那么多暗卫的保护，想要对他下药太难了。 好在太后那边一直都在想各种方法，为的就是能够把那些暗卫引开，好让她能够把皇甫晟药倒，然后迅速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等到风波平定下来，她就能够带着皇甫晟离开帝都，去往别的地方，任何地方，只要他们两个人可以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她原本也是想要循序渐进的，这件事情急不得，可是皇甫晟最近的表现却让她十分恼火，让她不由得想要加快自己的脚步。 风姝妍和太后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谨慎，但是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皇甫晟的掌控之中。毕竟皇甫晟这次就是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的。 把太后引回来，就是想要让她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才好名正言顺地杀而来她。 “皇上，妍妃又去了慈禧宫。”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无名低声在房梁上说着。 “嗯，看来她们两个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毕竟太后一回来，他就从“昏君”重新变成了明君，让太后措手不及。而后又去了飞霞殿，还专门挑了两个和慕梨潇看起来有些相似的秀女，风姝妍看到这两个人，心里估计也十分不开心。 他所做的这些，不过就是想要刺激一下那两个人而已。让她们能够加快自己的脚步。其实等不及的人，不止太后和风姝妍，还有他。他才是那个最着急的人。 “太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从我身边引走。”皇甫晟说道，“她身边的麟青卫人数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她可能还要费些力气到民间去找一些高手过来，不过，即便是如此，朕还是相信你们的能力。” 无名都忍不住想要笑，“要是非言听到了这话，一定会很开心。” “非言还没有回来？”皇甫晟好像许久都没有关心他了，“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非言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过，他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无名回答道，“他仍旧在梓锦国的京城。” “他还在那里？”皇甫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就算在那里又怎么样？潇儿也已经认不出他了。” “他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回来了，反正这里的人手也足够，并不需要他。他当初能够活着，还要多亏慕梨潇。所以他才……”无名并没有把话说完。 “朕明白。”皇甫晟自然知道非言为什么现在还要待在那里。不过他已经不再奢望非言能够把慕梨潇带回来了。 慈禧宫的密室里，太后和风姝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昏暗的灯光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太后这么晚叫我过来，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风姝妍从来都不和赵太后说什么客套的话，永远都是直奔主题。既然太后会在这个时候交她过来，自然就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才对。 “哀家有办法把这宫里的暗卫都引出去了。”赵太后笑道，“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去找皇上，只需要让他喝下一杯酒，你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风姝妍听得心里激动不已，太后果然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可是，这宫中这么多暗卫，总还是会有一两个人留在皇上身边的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留下来的一两个人，交给我的麟青卫对付就可以了。”太后说得信心满满，好像已经看到了成功的那一刻似的。 “那……太后想的是什么法子？”风姝妍免不了会觉得好奇，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暗卫倾巢出动呢？ “这可是花了哀家的血本了。”赵太后的脸上浮现出了心疼的神色，“哀家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都败在了这一件事情上了。” 太后没明说，所以风姝妍还是一脸的糊涂。 “哀家花钱请了五十个顶尖的杀手，集聚帝都。你说，皇上身边的暗卫会坐视不管？”赵太后冷笑起来，“虽然江湖上的人并不喜欢掺和朝廷的事情，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够看到钱，你想要他们来，他们还是可以来的。而且我不过是让他们来喝茶饮酒，连皇宫都没有让他们进。” 风姝妍点头，“太后这个办法还真是高明。如果暗卫听闻有这么多顶尖杀手到了帝都，必然会有所行动的。到时候这宫里应该就不剩下几个人了，再由太后你的麟青卫引开，留下臣妾和皇上独处……” “就是这个意思。”火焰跳跃在赵太后那双已经略微浑浊的眼睛里。她的双鬓已经有了些斑白。先前的失败让她一直都心有不甘，这一次她只能成功，一旦计划失败，她必然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风姝妍也明白这件事的风险，但是有了太后这么周密的计划，她当然还是愿意去冒险的。毕竟，一旦计划成功了，皇甫晟的眼中以后就只能够看到她一个人，再也不会容下其他。 “那臣妾就等着太后您的信号了。” “回去吧。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那个徐梓黛，哀家原本想要杀了她，不过，看在她还有几分聪明的份儿上，暂时留着她的这条小命，不过她自己能不能好好留着这条命，哀家就不知道了。” 原来太后也想杀了那个徐梓黛。这也用不着她出手了。风姝妍点了点头，就走向了石门。 等她走出密室之后，太后的脸上才逐渐有了笑容。 赵太后之所以会选择和风姝妍合作，是因为这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了别的人选，而恰好这风姝妍又对皇上痴心一片。等她利用完了风姝妍，当然，也是不能留下来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幕后真凶 “皇上猜得没错，太后果然动用了江湖上的人。”无名一得到杀手到帝都的消息，就向皇甫晟汇报。 “毕竟她手下的那些麟青卫说白了不过是一些废物而已。当初朕还耿耿于怀父皇把麟青卫留给了她。现在想想，朕的暗卫可是比那麟青卫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皇甫晟笑道，当初他也不过是随意猜测一下，没想到太后竟然还真的这么做了。 “那是否要按着之前的计划行事？”无名问道。 “当然了。”皇甫晟轻笑，“等朕的暗卫都出去了，太后一定会让麟青卫到兴庆宫来打扰一番，好引走朕身边最后的两个人，接下来，要是朕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风姝妍上场了吧？” “说到这个……”无名听到风姝妍这三个字，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先前因为各种事情，一度耽误了对那个乞丐的调查。这两日总算是有了线索。在城郊找到了那个乞丐。” “找到了？”皇甫晟倒是没有想到竟然用了这么多时间才找到那个小乞丐。但听闻他也在逃命，四处奔波，所以才会找不到他的下落。杀人灭口才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嘛。 好在那个小乞丐虽然做了坏事，但也是一个机灵的人，所以才没有被风云轩的人抓到，而是被他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问了许久，都说他并没有见过风云轩，或者是风云轩请的那个大夫。”无名回答，“那个大夫应该只是风云轩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人，为的就是让慕恬听到医圣的传言而已。” “没有见过风云轩？那有可能是风云轩身边的人找到的他？”可惜已经没办法验证是不是风云轩身边的人了，毕竟风云轩早就已经回去了。他都不知道现在说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展映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在把小乞丐带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指着一个人说，就是那个人指使的他。当时，展映还以为那个小鬼头是为了能够逃跑虽随便说说的，但是展映也没没有敢马虎。去跟踪了一下那个人，稍微查了查他的底细。” 指使的人竟然还在帝都？那就是说，和风云轩可能根本就没有关系？但这怎么可能？分明就是风云轩为了得到潇儿才安排的这个戏码。怎么会和他没有关系呢？ 皇甫晟对着无名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发现那个人，其实是梓锦国的人。不过，他并非是风云轩的手下。而是……风姝妍的手下。”无名顿了一顿，才说出风姝妍的名字，他已经预料到了皇甫晟的反应。 “风姝妍？”皇甫晟紧皱着眉头，“朕还以为她真的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背后捣鬼。”双眸之中渐渐展露出饿了凶光—— “看来，她有孕的事情，也是假的了吧？隔三差五地出事，不过就是想要绊住朕的脚步，把朕留在这里罢了。朕还真的以为她有了朕的骨肉，却耽误了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朕根本就不会失去潇儿！”皇甫晟气得浑身发抖。 “无名，你先带人去太医院，审问那几个为风姝妍看诊的太医，如果她真的在骗朕的话，朕这一次也没有必要给她留什么情面了！”皇甫晟说完，对着无名摆了摆手。 无名本来还想着要劝他两句，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算了，飞身回到了房梁之上。 对几个太医的审问立刻就有了效果。太医都承认，妍妃的确没有身孕，但也说是妍妃威逼利诱之下，他们才妥协的，希望皇上能够饶了他们。 “她果然是在骗朕。所以朕一直看着的孩儿，不过就是她胡乱塞的几件衣服吧？”想到这一点，皇甫晟就止不住地觉得恶心，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风姝妍竟然连这样的事情就可以说谎。 现在想起来，她的时间点实在是掐得很准。他原本想到陪在慕梨潇身边，却听到她有孕的消息，几番思量之下不得不回到皇宫，然后慕梨潇就被风云轩带走了；而当他想要去追寻慕梨潇的脚步，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的时候，风姝妍又出现了小产的迹象，而且是几天几夜的时间，让他全然没有办法抽开身；而在慕梨潇跟着风云轩回到梓锦国之后不久，风姝妍就被慕梨潇的猫吓得真的小产了。 那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每一个环节她都设计得很好，几乎让人看不出什么漏洞。 可是，风姝妍一个人能够想到这么完美的方法？皇甫晟自然是不肯相信的。所以，她身边一定有人帮助，而那个人嘛…… 必然就是徐梓黛无疑了。 他原本还以为徐梓黛是想要害死风姝妍的孩子，可是这两个人竟然会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欺骗了他。 看来他的确是要遣散后宫才可以啊。这后宫中的女人，个个都不好惹。 所以慕梨潇说得对啊，只要一个就够了。所谓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那两块玉佩上面。当初他一直在想，慕梨潇刻下那个“不”字的时候，心中究竟是有多绝望。或许风云轩能够给她她想要的那种幸福也不一定。 或许她现在很开心也不一定。 慕梨潇并不是很开心。她已经两天没有没有收到洛沉的消息了。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每天要和那两个侧妃以及风云轩周旋，还要惦念着被关押在地牢里的两个人，还要想洛沉是不是已经把楚姨救走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压力大得她都开始掉头发了。 “叮”的一声，把慕梨潇从这些思绪中惊醒，她抬头，同样的位置，又钉了一张纸条。她赶紧走过去，把纸条拿下来，同时关好了门窗。这次她不怕风云轩再随意进来了。 “十二已经安全。萧家人我会尽力。” 依旧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但是这两行字已经足够让慕梨潇松一口气了。楚姨已经安全了，她现在真的很想到荣国公府去看一看她。可惜她如今这个样子，是根本没有办法过去的。不过，知道楚姨已经安全了，她也算是放心了。 只要把萧家那两个人从地牢里救出来，她大概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不过，她担心的是，萧家那两个人可能根本就不肯离开。或者说，即便慕梨潇真的把他们救了出去，他们也不会愿意离开京城的。毕竟，他们的女儿还在风云轩手上。 而慕梨潇明白，风云轩是绝对不会放过小桃，毕竟那是想要杀他的人。 看来，当年小桃从石簸村出来之后，不知为何就流落到了京城，然后被祁放一家收留了。所以才会对祁家有那么深的感情，甚至愿意和祁放一起报仇。 慕梨潇把纸条点燃烧掉。上次的意外情况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紧张。要不是她手快，风云轩没有能够发现她的手法，她可能也已经被关在地牢了。要是风云轩想要再喂她忘川水，她或许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御风了。不过反正他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会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她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才能够见到楚姨吧。就凭着风云轩和洛沉的关系，洛沉可是绝对不会带着她去荣国公府的，就算是去找茬也是不会带着她的。不过，楚姨被救走了，不知道风云轩会不会想到是谁动的手？ 风云轩回来的时候，慕梨潇正在前厅等着他。可她还没有能够过去呢，就有一个家奴跑了过来，然后在风云轩耳边低语了几句，风云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殿下？”慕梨潇故意走到了他身边，“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风云轩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怒意稍微平息了一些，“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再出处理好了。”说完，他就打发了那个家奴下去。 家奴看到他没有那么生气，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太子妃就在这里，他可能会被太子直接踢飞的吧？ “你方才的脸色那么难看，还骗我说不是什么大事。”慕梨潇担忧地看着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不用陪着我了，我自己出去逛逛就好。” “都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风云轩勉强笑了笑，“答应了要陪你出去买东西的，当然不能食言了。这些事情我可以回来再解决。” 看来出了萧家二老那件事情之后，风云轩对她更加上心了，是怕她会胡思乱想，觉得风云轩在骗她？她立刻就高兴地笑起来，“那就走吧，我还以为今天我要一个人出去了呢。” “怎么可能呢？”风云轩拉着她的手，慕梨潇突然感受到背后的一道寒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要么是明青莲，要么是罗雪儿了。不过是罗雪儿的可能性应该更大，毕竟她才是那个敢随便暴露自己情绪的人。 如果她一直这么下去的话，注定会死在明青莲手上的，明青莲就算笨，背后还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出主意呢。而给罗雪儿出主意的，只有明青莲。 其实慕梨潇根本就没有什么性质逛街。她可不是那种一生气一不高兴，就会疯狂吃东西卖东西的人。她倒是那种一不高兴就会去拳击场的人，能够把自己体内的愤怒都发泄出来，然后洗个澡睡觉，第二天就好了。 不过她的人生中都没有那么多让她生气的时间。执行任务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带着个人情绪的，不然任务十有八九会完蛋。 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在风云轩面前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如果她想要逃走的话，就凭风云轩现在对她的看管力度，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只是，如果萧家两个人被救走了，风云轩还会对她看管得那么松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江山易主 五十个顶尖杀手已经到达帝都，不过帝都之内还是一片平静，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是顶尖杀手，自然都会有过人的藏身本事，混在人堆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皇甫晟的暗卫得知消息之后，几乎倾巢出动，分布在帝都的各个角落，盯着那五十个杀手的一举一动。 太后分散在帝都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让她高兴得不行，她这个血本算是没有白下，这么多杀手在帝都里面，有的是皇甫晟的暗卫受的了。眼下只需要将他身边的人再调走，再让风姝妍到他身边去，计划就可以顺利地实施了。 风姝妍已经得到了太后的消息，让她今天晚上到兴庆宫去，并且差人送来了一壶酒，并嘱咐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皇甫晟喝下去。 风云轩盯着那个玲珑剔透的酒壶，知道自己的幸福就全在它身上了。 随着夜色降临，皇宫之中忽然有了一股肃杀的氛围。 皇甫晟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人。当然，是太后以为只剩下了一个人，无名可以有千张脸，谁知道他会变成谁呢？ 妍妃从翠微宫出发的时候，太后的几个麟青卫也从慈禧宫出发了。在兴庆宫守卫的暗卫，发现了麟青卫的踪迹，但并没有轻易去对抗，仍旧坚守着自己的位置，但是麟青卫的人再三过来挑衅，并险些让他受伤，他才决定要出手。 站在兴庆宫外的风姝妍听到了瓦片碎裂的声音，那是她和太后商量好的信号。现在皇甫晟身边应该没有一个人保护了。 她端着酒壶，身姿曼妙地走了进去。宋安看到风姝妍来了，寒暄了两句，才为她开了门。 皇甫晟正低头看着折子，听到门开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见是风姝妍，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风姝妍就知道皇甫晟看到她并不会开心，不过没有关系，等他喝下了这杯酒，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臣妾是觉得皇上每日都要看这么多折子，处理这么多事情，一定十分疲累，所以才拿了好酒过来，想要和皇上一起分享，让皇上稍微放松一下。”风姝妍似乎并没有听出来皇甫晟的声音里有什么异样，反而是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书案上。 “这酒真的好香啊，朕以前怎么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好酒？”皇甫晟的眼睛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端过去的酒。 “这……”她难道要说着是太后给她的酒？这样皇上根本就不会喝了好吗？“这是臣妾自己酿的酒。” “哦，原来你还会酿酒？”这语气分明就是不相信，但是都已经说出口了，风姝妍也没有办法把这句话说回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臣妾的确会酿酒，皇上要是喜欢的话，臣妾以后都可以酿酒给皇上喝。” “是吗？那朕还真的要尝一尝才行了。” 听到皇甫晟这么说，风姝妍的一张脸都快要笑烂了，她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力气才能够让皇甫晟喝下一小口呢，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他就答应下来了。 她赶紧抬手准备倒酒，可是因为紧张和兴奋交织在一起，她的双手都是颤抖的，酒不但没有能够倒入酒杯里，反倒是全部撒在了外面。 “妍妃这是怎么了？”皇甫晟的手忽然覆了上来，风姝妍一惊，差点没有把整个酒壶给摔了。要是她真的把酒壶摔了，那今天不就算是白费了吗？ 皇甫晟的书桌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可即便是檀木，毒酒撒在上面，一样是会被腐蚀的，桌面都已经冒起了一小缕一小缕的青烟儿。风姝妍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真的是太后说的，只会让人变傻的毒酒？ 可要是那样的话，这桌面怎么会腐蚀成这个样子？ 风姝妍的心里打起鼓来，不过皇甫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还柔声问她，“妍妃今日是怎么了？说好的要陪朕喝酒，却连杯酒都倒不好？” “臣妾……”妍妃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她在来之前就应该先检查一下这酒究竟是下了什么毒的才对，拿她身边任何一个人试一试都好，可是她竟然都没有多想，直接把酒拿到了皇甫晟这里。 如果太后是想要杀了皇上，而不是要成全她和皇上，她该怎么办？那样的话，岂不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活路？她在过来之前，应该先找个人试一试这酒里究竟是什么毒才对。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但她竟然会忘记了这一点。 可是，太后是绝对不会骗她的，这酒里面本来就有毒，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并不奇怪。既然太后已经答应过她了，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而且她也承诺了会和皇甫晟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回到帝都一步，太后应该也不会为难她才对。 毕竟她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才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呢。只要让皇甫晟喝下这杯酒，他们就可以一起离开帝都了，只要让他喝下这杯酒就好了。 风姝妍的眼中突然迸发的光芒，似乎把皇甫晟吓了一跳，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的双手已经不再像方才那么颤抖了，她倒是愿意让皇甫晟相信那是因为他的安抚，而不是因为她自己忽然之间下定了决心。她准确无误地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皇甫晟。 “美酒佳人，还真是没有办法辜负。”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风姝妍抬眼，连对面的人自己都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皇上，既然不想要辜负的话，就喝了这杯酒吧。”风姝妍笑得媚眼如丝，好像方才的恐惧和紧张只是一个假象一样。 不过，在皇甫晟把酒杯举到唇边的时候，她还是颤抖了一下。于是，皇甫晟根本就没有喝，反而是问她，“妍妃怎么不喝？” 风姝妍用木讷的动作把酒杯举到唇边，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有勇气把酒喝下去。而对面的人，已经一饮而尽了。风姝妍的酒杯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她大口地喘着气，还回头看了一眼，生怕外面的宋安听到酒杯碎裂的声音会突然闯进来。 不过，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 “皇上，臣妾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只和你一个人，再也没有旁人的打扰。”风姝妍说着，走到了皇甫晟身边，而皇甫晟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只手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喘息起来。 风姝妍不免紧张起来，难道说，她刚才的想法是错的？太后根本就是想要杀了皇上？而不是想要把皇上毒傻，然后让她把皇上带走？ 不可能的！她和太后说好了的。分明这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为什么偏偏是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出了岔子？她惊恐地看了一眼那个酒壶，的确就是太后给她的酒壶，太后还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让皇甫晟喝下一杯就好。 因为一杯就已经足够毒死他了。 皇甫晟痛苦地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背靠着墙，身体蜷缩着。风姝妍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你……风姝妍！你竟然敢……敢……”话还没有能够说完，皇甫晟就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歪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皇上？！”风姝妍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了。风姝妍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皇甫晟，死了。她想要得到的一切，突然间就不复存在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和皇甫晟一起幸福地过以后的生活，可是…… 她怎么会相信太后说的话呢？太后是什么人，她又不是不清楚，如果不是诡计多端，心如蛇蝎，她又怎么能够成为这深宫之中最位高权重的一个人？风姝妍觉得自己真是傻，竟然会相信她说的话，竟然会直接把她给的毒酒拿给皇甫晟喝。 她的双眼已经通红，像是疯了一般，正预备站起来，去找太后问清楚，大殿的门突然打开了。寒风裹挟着雪花，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带着一脸的笑意，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不是太后又是谁？ 风姝妍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歇斯底里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太后勾起一抹笑，“还不是因为你蠢？你真的以为，哀家会放任你和皇甫晟出去逍遥自在地活着？只要皇甫晟活着一天，就是对哀家的威胁。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再威胁到哀家，这一点你都想不明白？” 赵太后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地上吐血身亡的那个人，显得很是满意，“你果然没有让哀家失望。哀家还以为你根本没有办法成功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这里的喜讯。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这江山，早就应该易主了。” 风姝妍发疯似的向着赵太后扑了过去，“你这个骗子，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你！我……” 身后的麟青卫原本想要为太后拦下她，不过太后却是摆了摆手，任由风姝妍冲到她跟前，可风姝妍的手还没有能够扼上太后的脖子，整个人突然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到了地上。 “你以为，皇甫晟死了，还会有你的活路吗？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哀家早在回来的那几天，就已经让人在你的饭菜之中下毒了，本来应该是过几日才会毒发的，可谁让你现在这么激动，加快了毒发的速度，这可怪不了哀家。”太后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门外正下着大雪，寒风呼啸，却比不上人心中的冷意。 太后走过去，一脚踩在妍妃的胸口，“是你想要毒死皇上，然后自杀，哀家闻讯赶来，可惜已经太晚了，你们两个，都已经死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胡说八道 风姝妍不甘心地瞪着眼睛，嘴里还在嘶哑地说着，“我就不该……不该相信你……”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她的眼中满是绝望。 可是……能够和皇甫晟一起死，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或许他们两个真的只有死了才可以在一起。 那种绝望突然就化为了笑意，一点点在脸上蔓延开来，连赵太后都吓得后退两步，不知道风姝妍是不是着了什么魔。 “我最终还是……和皇上一起死了，慕梨潇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嘴角都还挂着一丝笑容。 赵太后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把皇上和妍妃都抬出去，然后把后宫里的所有人召集过来，哀家有话要说。” “是。”麟青卫将皇甫晟和风姝妍抬了出去，赵太后看着满墙慕梨潇的画像，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大家便心领神会地将墙上的画像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太后走到了皇甫晟的座位，坐了下来，翻看起了就放在桌上的奏折。她终于可以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将所有的权力都拢在手心的日子。 而这一次，她一定要找一个比皇甫晟听话的人，来做傀儡。这样，她才不怕自己的权力再一次落在另外一个人手上。她要这种永远都站在巅峰的感觉。 雪仍旧还在下着，地上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宫里的人在接近半夜的时候全部被叫醒，哆哆嗦嗦地往兴庆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在窃窃私语，毕竟传话的人说是太后的命令，而非是皇上的，难免会觉得恐慌，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太后回来才不过几日的时间，皇上就出了事情，的确是很让人怀疑的。 第一个到达的人，是秦淑兰。她看到兴庆宫外，积雪之中躺着的那两个人的时候，差点没有晕过去。 皇上和风姝妍双双中毒而亡，这就是太后想要传递给他们的消息了吧？她要是早点发现妍妃有什么诡计，就可以让皇上提前做好准备，可是……她还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如果慕梨潇在这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但是她不在。 秦淑兰跪在了皇甫晟身边，失声痛哭起来。新来的人也陆续发现了太后想要宣布的消息，那种恐惧在一瞬间得到了印证。 太后从兴庆宫里走了出来，外面的众人即便心中悲痛，也不得不向她跪拜行礼。 “哀家的心情和大家一样，十分痛心。”赵太后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大家都知道，妍妃是梓锦国的人，皇上心中对她虽然存有忌惮，但终归还是疼爱有加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因为假孕的事情败露，竟然想要加害于皇上！哀家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可是已经晚了。” 赵太后的话有几分可信，众人心中自然会有打算。不过她那个心虚的眼神还是说明了一切。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上，不应该就这么放在这个地方。”一片哀哭声中，突然有个声音严肃地说道，“太后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赵太后看着前一刻还在对她行礼跪拜的秦淑兰，此刻已经站了起来，用看嫌犯的眼神看着她，“赵太后在皇上死后就这么对待他，不怕皇上活过来索命？” “活过来？”赵太后嗤笑，“你倒是让他给哀家活过来啊！你不过是一个从来未曾受宠的妃子而已。不过，哀家看你对皇上情深义重，是不是想要为皇上殉情？若是这样的话，哀家倒是乐意成全你的。” 赵太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继续看着台阶下跪了一片的宫人。“哀家和你们好言好语的说话，不是为了让你们觉得哀家是个好欺负的人。你们若是听哀家的话，那哀家不仅不会动你们，还会让你们活得好好的。但如果你们敢忤逆哀家的意思，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麟青卫将大殿中的酒壶拿了出来，玲珑剔透的壶身在雪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好看。可那酒壶里面装着的，却是致命的毒酒。 “哀家看兰妃如此深爱皇上，不如就陪着皇上一起去了，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照顾他呢。”赵太后亲自拿着酒壶走下了阶梯，走到了秦淑兰的面前。 她以为，这个向来胆小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必然会觉得害怕，会退缩，会求饶。可是那双眼眸之中，除了嘲讽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让赵太后心生畏惧了。 “赵太后如果想杀我，就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秦淑兰觉得自己的人生难得这么坚定一回，不能让自己心中的胆怯再次占领了上风。 有很多次，她都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如果不是她心中的胆怯，事情又如何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如果她早一步告诉皇上妍妃假孕的事情，这个时候慕梨潇都已经回到宫中了，太后怎么都不可能有机会的。 可是她却不敢。 她终于不再有那种不敢的感觉了。她的心仿佛已经死了一般。在这冬夜里冰凉如铁。 “你说什么？你给哀家再说一遍？”赵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宫女走到了秦淑兰身后，意图抓住她的手和双肩。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在太后面前立功。 好在棋恩和梦月并没有跟着她一起来，不然现在也会枉死了。 “我说，太后既然要杀我，何不直接明说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她居然真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赵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用手捏住了秦淑兰的下巴，然后将壶嘴对准了秦淑兰的嘴巴。 “你到底做了什么？”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赵太后吓了一跳，然后就有一个人狠狠将她推向了一边，赵太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秦淑兰都已经闭上了眼睛，毒酒却没有被灌进她的嘴里，而那个救下她的人，是徐梓黛。 她还以为徐梓黛和太后是一伙的，可是现在看来却并非是如此。 徐梓黛没有管地上的太后，而是跪在了雪地里，看着已经死去的皇甫晟，泪流满面。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说着，然后手指着才狼狈爬起来的太后，“我就知道你和风姝妍不会做什么好事，可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如此狠毒！” 太后想要找人堵住徐梓黛的嘴，不过徐梓黛发现了这一点，从地上站起来，走向了另一边。 “不对，更加狠心的人应该是你！至少风姝妍是绝对不会杀了皇上的，必然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愿意为你送这个毒酒。其实你也早就已经在风姝妍身上下毒了吧？” 徐梓黛的一番话，说得方才还跪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并且保护着徐梓黛。麟青卫想要在人堆里抓住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太后下令说帮她的人都杀无赦。 可是太后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说这样的话，她原本就已经不得人心了，要是再这么做的话，这后宫里的人除非都杀了，不然百姓一定会听到风声的。 她都还记得先前那件事的教训，她不过杀了两个宫女，竟然就引起了那么大的民愤，现在她要更加小心才可以。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你们看，风姝妍中毒的症状都和皇上不一样，怎么会是被同一种毒杀死的呢？”徐梓黛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回到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 中毒的症状的确不一样，但是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妍妃的嘴脸竟然有一抹笑容。 “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徐梓黛，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赵太后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秦淑兰一个人出来和她顶嘴还不够，这个徐梓黛居然也来捣乱。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徐梓黛根本不管她的警告，继续说道，“你就是幕后真凶。就是你杀了皇上。试问这宫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得到好处？” 徐梓黛说着，竟然也感觉自己的胸口一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她突然跪倒在地上，指着太后，“原来……原来你不……不止给……风姝妍下毒，你居然还……还给我下毒！”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中毒的症状的确和妍妃是一样的。 “我帮了你那么多，帮了妍妃那么多，到头来……竟然只有这样一个结局……”徐梓黛即便是要死的人，也不会就这么死去，她要趁自己还活着，把太后做过的丑事都一一说出来。 比如，媚妃就是她杀的，李将军造反也是她一手指使的，眼前的事情，也是太后和妍妃密谋的…… 太后只恨自己给徐梓黛下毒晚了一步，不然她早就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死前说这么多废话？ 好在她是真的要死了，不用她在费心杀了她，可是她死前说的这些话要怎么解释，或许真的要费一番功夫。而且那个秦淑兰也还需要处理，不然这后宫之中可就没有什么安宁的时候了。 徐梓黛憋着最后的一口气在地上喘息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妍妃是梓锦国的人，她想要杀了皇上，哀家自然会杀了她，至于这个黛妃，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真正的徐梓黛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哀家想，各位对她说的话一定有自己的决断。”赵太后现在只是清醒这两个人身上都有漏洞，要不然的话，还真的没有办法圆回来。 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仍旧站着，面面相觑，没有人跪下来说她圣明。 太后有些站不住了，“妍妃会这么做，恐怕也是梓锦国的阴谋，因此，我们要尽快确立新帝的人选，以免梓锦国这个时候想要钻空子。” 仍旧没有任何一个人动，甚至都没有人说话，静谧到诡异。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六章 是人是鬼 赵太后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取得这个人的信任，便只能说，“要说的哀家都已经说完了，回去歇着吧。” “还有这么多疑问，太后不解决，就要准备立新帝了？”秦淑兰说得很是不甘心。她似乎都忘了她方才差一点就死了。可是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赵太后原本都已经转过身了，可是听到她这么说，又不得不再转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这件事情哀家自然还会调查下去，但是国家却不能一日没有君主。” “那，太后心中的人选是谁，不妨说出来听听？”秦淑兰并不肯轻易放弃。 “哀家心中自然有定夺，说出来给你听难道是说哀家还要遵循你的意见？”赵太后冷笑，“哀家留着你的命，可不是让你和哀家针锋相对的，你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秦沅早就已经死了。” 听到太后突然提起了祖父的名字，秦淑兰心里悲痛起来。而且她明白，太后这么说必然还有别的用意。祖父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父母都还健在，她不能为了逞能，连累了自己的父母。 她在这深宫之中已经本本分分地度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自己惹什么祸端。虽然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也不能为自己的父母招来杀身之祸才是。 她突然就闭了嘴，太后对这一点很是满意。果然还是要提醒一个人，她并不能只想着自己才可以。这个秦淑兰向来都是一个软弱的人，那可是骨子里带来的，可不能因为那么三两句话就改变了。 见秦淑兰都不再说话了，周围的人自然就已经准备要散去了。 “太后心中的人选，应该是五弟吧？”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让在场的人都觉得阴冷无比。 就连太后都颤抖起来，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许久，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听到了，倒还没有什么。可是看在场人的反应，应该是都听到了。 秦淑兰欣喜地抬头说道，“皇上，是你吗？”她听说过枉死的人会阴魂不散这样的传闻，看来这是真的，她说皇甫晟会活过来报仇，或许会成真呢！ “胡说什么！”太后立刻吼了她一句，但是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走入了麟青卫之中。可是她发现，就连自己身边的麟青卫都在瑟瑟发抖。 “胡说什么？”那个声音又开口了，“朕倒是很想问问太后你，胡说什么？” “你！究竟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给哀家滚出来，哀家一定饶不得你！”赵太后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了。而她面前的那些宫人都同时惊呼了一声，看着兴庆宫的大门。 赵太后都不敢回头，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瞥了一眼。 皇甫晟竟然站在那里！ 她吓得失魂落魄，若不是被身边的麟青卫扶着，早就已经跌坐到地上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走回头看了看兴庆宫门口的那个人。 的确是皇甫晟没错。 难道还真的有冤魂索命这种事情？ “太后见到朕怎么这么害怕？”宫门口的“人”一步步走了下来，宫灯照着他的影子，秦淑兰并没有真的被吓到，所以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你和妍妃商量着要毒害朕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害怕呢？”眼见着“鬼魂”走得越来越近，赵太后已经瘫软得连身边的人拉着都没有办法站立了。 “我……”她挣开了麟青卫，跪在了地上，“不是我的错，是妍妃，是妍妃一心想要害你的！” “那，要不要朕把妍妃也叫来，和太后你对质？” 赵太后原本就已经脸色惨白，这下更是冷汗涔涔了，即便天气如此寒冷。 “不用了！”她大声吼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主意，我想要杀你。是我。” 对于这个回答，倒是没有什么哗然声。 听闻了皇帝驾崩消息的大臣们其实也早就已经聚集到了后宫之外，兴庆宫就在后宫的入口处，所以即便不走进来，也能将里面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可是皇甫晟不是还活着吗？外面的大臣可没有像里面的那些宫人一样失魂落魄，他们倒是能够清楚地看到皇甫晟的影子。这说明他还是一个活人。鬼魂可是不会有影子的。 但是，地上那个躺着的，就和皇甫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要怎么解释呢？大臣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最好这是皇甫晟的计策，或许他早就已经洞察到了太后的动作，所以为她准备了这么一出戏，要不然的话，还真的没有办法解释眼前的这种情况。 “你之前想要逼宫，没有成功，朕以为你会收敛，没想到你这次居然联合朕身边的妃子来算计朕！” 赵太后看着鬼魂走得越来越近，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一声冷笑，“那你看看朕是人是鬼？”皇甫晟走到赵太后面前，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赵太后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等她再看地上的那个人时，让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地上的那具尸体居然自己站了起来！ “无名，辛苦你了。”皇甫晟对着他说了一句，无名就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另外一张脸。仍旧是一张平白无奇的脸，要是被慕梨潇看到了，又会说他的吧？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她来了？ “你竟然骗我？”太后死死地盯着皇甫晟，她原本以为这一次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了，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还是在背后藏了一手！“真是哀家教出来的好儿子！”她突然痴笑起来，想要冲到皇甫晟面前，不过被无名挡了下来，一掌送出去很远。 原本在宫外的那些暗卫此刻也已经回到了宫里，太后身边的麟青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你真的以为你的安歇把戏朕没有察觉？”皇甫晟看着太后那双不甘心的眼睛，“你说得对，要是没有你，朕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一直都想要杀了朕，取而代之。朕想着，与其直接揭露你的阴谋，不如让你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以免你太过于狡猾，最后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赵太后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她跌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然后她又突然站了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哀家才是掌管金月国的那个人，哀家才是金月国的皇帝，你不过是哀家手里的一个傀儡而已，有什么资格这么和哀家说话？” 赵太后疯了。 周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一点，她的眼神已经涣散了，她说的话，也都是疯话。 “把太后送到冷宫里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是！” 这场闹剧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秦淑兰看着皇甫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臣妾就知道皇上你不会出事的，皇上这么英明，怎么会被太后这么低劣的计策骗到。” 皇甫晟看到秦淑兰在关键时刻愿意为他出头，自然也是十分感动，“朕知道你对朕的心意，朕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可是他也明白，秦淑兰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报答。可是他的爱早就已经给了那一个人，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分给任何人了。秦淑兰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 她这么做完全就是出于自己自愿的，她根本就不想要皇甫晟的所谓报答。能够看到皇甫晟还活着，她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开心了。 “大家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朕会自己处理的。”既然已经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后的真面目，明日大街小巷里应该也会传遍了，皇甫晟也没有什么别的顾虑了。走到外面和几位大臣交代了一下情况，就折身回来了。 “皇上，徐梓黛还没有死。”无名走到皇甫晟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句。 皇甫晟转过身去，果然看到地上的人还在动，应该是还有一口气的。她竟然还能撑到现在，而无名之所以要告诉他，是想要他拿一个主意吧，到底要不要救。 皇甫晟知道风姝妍会做出那些事情，一定是有徐梓黛的帮忙。如果不是徐梓黛帮着她出那么主意的话，他和潇儿，现在还在一起。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救她一命吧。等她醒了，就把她扔到宫外去，生死由命。”皇甫晟轻声说道。 风姝妍却是想救都救不回来了。倒不是皇甫晟真的想救她，但她毕竟是梓锦国的公主，却凄惨地死在了这个地方，恐怕他很难向梓锦国的皇帝交代。如果因此引起战争的话，那就太不划算了。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隐瞒风姝妍的死讯，把事实告诉梓锦国的人就好了，不管他们相不相信。 而慕梨潇对于金月国发生的这一切，根本就不知情。她仍旧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够把萧家二老从地牢之中救出来。虽然荣国公会帮她的忙，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没有什么底。 她也没有办法和荣国公的人商量，也不知道他的人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动手，除了等待，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原本她早上的时候听到风云轩说他晚上不回来吃饭，还觉得今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她都没有办法去给荣国公送信。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很难在救出两个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金月国去了呢。”慕梨潇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御风。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自然就可以回去了。”御风回答。 “你都已经找到了宝藏了，还有什么时机不成熟的？”慕梨潇轻笑，其实她的心里当然是不愿意御风回去的，他回去了，皇甫晟就会处于危险之中，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江山，又会落入旁人之手了。 御风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第四百九十七章 联手救人 过了好一会儿，御风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联合荣国公救出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人？” 慕梨潇本来想回答他，你怎么知道？但仔细一想，他当然知道了，他要是不知道她才应该觉得奇怪呢。听御风这个意思，似乎是想要帮忙，如果他真的要帮忙的话，慕梨潇倒是很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如果萧家二老被救出去了，风云轩一定会气急败坏，到了那个时候，小桃和祁放还能不能活命，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御风要是可以帮助她救萧家二老的话，那祁放和小桃那里，洛沉也可以去救。但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祁放和小桃要是获救的话，风云轩绝对会第一个怀疑洛沉的。所以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洛沉根本就没有动手。 因为他知道风云轩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找他的麻烦。而洛沉心里其实还算是疼爱风云轩的，即便是因为他母妃的缘故。他也绝对不会做出太多伤害风云轩的事情。 其实，没有办法救出祁放和小桃，慕梨潇的心里不应该觉得愧疚，毕竟是那两个人自寻死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到现在还在怨念小桃当初没有让她离开京城呢。 要是萧家二老要怪罪她的话，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就算是答应过要帮他们找到女儿，她也没有说过，不管他们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把她带回去。 “你应该不会介意帮我和洛沉传个话吧？”她本来就不想麻烦洛沉，如果御风愿意帮她的话，她就不需要洛沉出手了，只希望洛沉能够好好保护楚姨。 “介意。” 慕梨潇就知道御风会这么回答。毕竟洛沉可以说是御风的童年阴影。 “介意也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进去，不需要见他。你只需要把信扔进去，然后就可以走了。”慕梨潇对他做了一个“拜托了”的手势。 御风难得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点了点头。 慕梨潇立刻就坐到了一边，写起了信。她只用了简单的几句话，告诉洛沉，这边不用他再担心了，并让他照顾好楚姨。 等纸上的字迹风干，慕梨潇就把纸条折好了交到了御风的手里，“拜托你了。” 御风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反正荣国公府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他能够这么快回来她自然也不会觉得意外。 “早上的时候，我听风云轩说，他晚上有事，不回来用晚膳。既然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就是就是最佳的时机。” “我还以为你要等上两天的时间，没想到你今晚就要行动。不过没有关系，既然你想行动的话，我自然会尽力帮忙的。”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御风会说出这样的话，听了前一句，她还以为他又要冷嘲热讽呢。 其实救那两个人，御风独自去就绰绰有余的。但慕梨潇并不想再欠御风太多的人情。所以才会自己也去。 只希望到时候她不会成为一个拖后腿的负担。 想什么呢！慕梨潇忍不住说自己。她可是顶级特工，从来都只有人拖她的后腿，她怎么会成为拖别人后腿的人呢？ 她是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的！ “那好，那就晚上行动。你等我的信号。”慕梨潇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并不是太好，到时候若是下起了雪，可能就更加糟糕了。 “太后回宫了。”身边的御风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慕梨潇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梓锦国的太后回宫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都不知道这梓锦国是不是有太后，御风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 除非，御风说的，并不是梓锦国的太后，而是……金月国的太后。 赵太后居然回宫了？她还以为赵太后要永远都像个小丑一样待在徐州不敢挪窝呢。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勇气回到皇宫去。 慕梨潇的心忽然一紧。太后会回宫，可不是一个正常的信号。 难道说，太后又想到了什么办法，所以才会回去？ “听闻，是皇上因为大臣要求纳妃充实后宫的事情不高兴，三天不理朝政，太后才决定回去的。”御风还在一边给她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因为要他纳妃他就不理朝政？皇甫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他的那个后宫里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上次说了选秀女，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收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慕梨潇不太明白，御风为什么突然要和她说起这个消息、她的心里的确是放不下皇甫晟，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可不觉得皇甫晟会因为她就变成一个昏君。 虽然他先前的确是差点为了她丢掉性命。但后来还不是为了风姝妍留在了帝都，没有能够及时和她解释清楚一切，她现在才会在这个地方受苦的吗？ 好吧，太子妃的生活不能算是受苦。虽然她身体没有受苦，但是心理上每天都是煎熬。要想着把萧家那两个人和楚姨救出去，又怕风云轩会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失忆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都开始掉头发了。 “我只是觉得，你或许想要知道这些消息。”御风说得云淡风轻。就像先前慕梨潇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他说在等待时机一样。 其实他是在担心，慕梨潇离开太子府之后，不会想要回到金月国去，而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担心的人，就是皇甫晟了。 如果她真的担心皇甫晟的情况，她是会回到金月国去的，只要她还在他能够看到的地方，就好了。现在他并没有别的要求。 而以后……他也不知道事情就经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我并不想知道，你不需要告诉我。”慕梨潇并不是不详细御风的话，也不去追问他的消息来源。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分神。 只要救出了萧家那两个人，她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回去了。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关系了。 吃过晚膳，天色就已经暗了。慕梨潇等着那两个侧妃回到了自己的别院，就前往了地牢。为了让那件院落看起来也很普通，地牢之外是没有任何看守的，只有那地牢里面有。 上次慕梨潇去的时候，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今天应该也差不多。她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还蒙上了面。毕竟她是太子妃，要是被认出来了可就惨了。 而御风戴上了他的面具，那个熟悉的面具让慕梨潇不由得一笑。那双眼睛在面具之下，看起来可是要诡异多了。就好像他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慕梨潇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步步走下阶梯。她的脚步很轻，基本上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她还能听到地牢中的几个看守在聊天。 “什么人？”慕梨潇绕到自己能看到的第一个人身边，一根银针解决了问题，而第二个也已经被御风一掌打晕。 第三个人也不过说了这么三个字。御风看了慕梨潇一眼，表示自己想要谦让一下，慕梨潇当然也不会客气，这原本就应该是她自己的任务。又一根银针飞出去，最后一个守卫也倒下了。 竟然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她还以为风云轩至少会准备两个精英在这里呢，看来他的确是对慕梨潇很放心，都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救他们。 牢房里面的两个人看到这个情况，已经是快要吓晕了。慕梨潇走过去，拉下了自己面罩，“是我。” “原来是萧老板！”恐惧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慕梨潇打开了牢房的门，将两个人救了出来，她扶着萧夫人，御风扶着萧老爷，两个人往牢房外面走去。 慕梨潇还在心里感叹竟然这么轻松就救到了这两个人，走出房子才发现，院子里竟然已经围了一堆人！ 其实也不能说她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看来这里的看守并非她想的那么弱，明处看出到人，并不代表暗处没有人。 可是，她和御风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实在是有些奇怪。 “你们的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在我的太子府救人？”原本应该在外应酬的风云轩，竟然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慕梨潇心跳一滞。难道说，这是风云轩对她的测试，他早上是故意要那么说的，断定慕梨潇晚上会出手去救人，准备好了来个瓮中捉鳖？ 慕梨潇看了御风一眼，他的眼瞳之中并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他自然不需要紧张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险境，他都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 难不成她慕梨潇真的要成为一个拖后腿来的人了？ “我还以为太子府里的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御风在一旁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 慕梨潇都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带着人就开始跑？他竟然还要嘴炮两句？ “虽然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口气还不小，看来今天要是不把你们两个拿下，会有失我的颜面。”风云轩说着，对着身边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眼看着人就要冲上来了。 不过慕梨潇却还在想着风云轩刚才说的那句话，原来他并不知道他面前的人就是她啊。看来刚才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了。 “你除了银针还有什么东西吗？”御风突然问了一句。 慕梨潇才算是被他拉回到了现实里，她本能地摸向了自己的袖子，才恍然她的袖剑早就已经被她丢了。 她身上虽然还带着两枚飞镖，但是并不敢随便就用。要是风云轩认得那是荣国公的东西，不就又让洛沉背锅了吗？ 她对着御风摇了摇头。 隔着面具她都能够感受到御风的绝望，毕竟他现在要救三个人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苦肉计 不过慕梨潇可没有打算你就这么坐以待毙，反正她就是这太子府里的人，如果御风能够将萧家二老顺利带走的话，她还是看，可以留在这里的。 她看了御风一眼，但不知道御风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御风还真的点了点头。 慕梨潇推了萧夫人一把，将她推到了御风的身边。御风抓着萧夫人和萧老爷的双肩，脚下一点，消失在了夜色里。慕梨潇只能在心里感叹，高手真的是不一样。她只能借着自己还没有能够阻碍这个身体上运用熟练的跑酷技能，狼狈地爬上了屋顶。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告诉自己她想要学轻功了。以后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学会才行，对于逃命老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你的同伴居然为了救人丢下你走了，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少见。”风云轩抬眼看着屋顶上的慕梨潇，“不过，他分明一个人就能救走人了，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这个拖累。” 拖累？慕梨潇挑眉。好在这个面罩遮得还算严实，就算是风云轩也没有能够认出她来。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着太子住的院落跑去。 “给我追！”风云轩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人便飞身上了屋顶。他应该是还在气御风方才说的那两句话吧。那可是对他的嘲讽，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能够轻易就咽下这口气？ 屋顶的瓦片都结了霜，踩起来十分滑脚。慕梨潇好几次都差点跌下去。好在这个身体较小，比较容易控制平衡，倒是后面追她的那几个人跑得比她还要狼狈。她纵身一跃，落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她知道追过来的人一定不敢轻易打开这间房的房门，不过这样做的风险也不小。不就是直接向风云轩说明了她和这件事情可能有关系？不过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就连发型都整理了一下，然后将那身夜行衣塞到了床底下。 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怎么办，这里是太子妃的房间。” “那……要不等太子过来了再说？” “等太子过来，要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慕梨潇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用男声说道，“不要进来，小心我杀了你们的太子妃！” “你不要轻举妄动！”外面的人立刻就急了，“不要乱动，我们不会进来的！”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慕梨潇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演双簧。“你不要乱动，要是我伤到了你，那个太子就真的不会放过我了。” “你们都给我退后，退出这个院子，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太子妃会完好无损！”她又说了一句，不过已经听到了别的动静，应该是风云轩已经赶过来了。 糟糕了，如果被他发现这是双簧的话要怎么办？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连风云轩都骗过去。她在外面的人在和风云轩交代情况，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了后面的窗户，转头的时候，窗户突然打开了！慕梨潇吓得都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定睛一看，是御风去而复返了。 “他们已经安全了。”御风低声说了一句，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还笑了笑，“看来你的麻烦不小。” “不要杀我！”慕梨潇突然说了一句，御风都眯起了眼睛，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她竟然就已经开始演戏了。 “阿离，你没事吧？”风云轩听到慕梨潇的声音，都紧张得不行，冲到了门口，但不敢轻易开门进去。 “风云轩还是很关心你的。”御风蔑笑，“你可以考虑留下来。” 慕梨潇在心里呵呵了一声，然后突然冲到了门口，“你放心，殿下会放你走的，不要伤害我！” 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让风云轩觉得十分难过。他都没有想到慕梨潇还会因为这件事情陷入险境。 房间里的另外一个身影也在走向门边，不过他从风云轩到来起，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然，那是因为风云轩已经听到过他的声音了，御风还不想破坏了这场好戏。 “我马上带人离开这里，你不要伤害阿离。”风云轩一面说着，一面真的向后退去，直到走出了院子。 “我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还是很重要的一颗，所以他当然不会愿意失去我了。”慕梨潇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御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慕梨潇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压迫感。究竟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慕梨潇了，还是御风已经不再是那个御风了？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看得不清楚的话，岂不是说明我是一个傻子？”慕梨潇说得十分不屑。“你快走吧，风云轩或许都已经派人堵着你的出路了呢。要是可以的话，你最好能够闭着眼跑出去，这样风云轩还不会发觉我和这件事有关系。” 说完，慕梨潇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萧家二老就拜托给你了，如果你能够找到人把他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安置最好。你告诉他们，小桃我……一定会尽力相救的。” 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就算她把祁放救出来了，他心里仍然会没有办法放下仇恨，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小桃去过什么幸福生活的，他一定还会想把饭报仇，一定还会被风云轩捉住的。 到时候也还是死路一条。 反正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活在仇恨之中，如果能够留在那个宅院里，风云轩还会给洛沉面子，暂时不杀他们。救出来的话，祁放可能第二天就又会去自寻死路了。 “等一下，你会用银针吧？”慕梨潇掏出了一根，递给他。 “怎么，还想来个苦肉计？”御风明白慕梨潇的心思，她知道风云轩那么狡猾的人，必然不会相信她到了最后可以完好无损。 “我……”话还没有说话，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御风再看了她一眼，再转身从后窗离开，风云轩的人试着追上他，不过，当然是没有能够得逞。 风云轩冲进房间里，看到慕梨潇晕倒在地上。他拔下了她身上的银针，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看着打开的后窗出神。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好在慕梨潇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已经让人出去寻找那两个人的下落了。就算找不到救人的人，能够找到萧家那两个人也好。 那个楚十二被救走原本就已经让他心烦的了，没想到这下连萧家这两个人都被救走了。如果不是慕梨潇失忆了的话，他一定会怀疑到她身上了。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皇甫晟为了她不理朝政，不知道金月国的太后已经回到了皇宫里面。金月国可能很快就要变天了。 赵太后一旦掌权，想要拿下金月国，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而那个时候，慕梨潇还会在他身边帮他。 慕梨潇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只觉得头昏脑涨。她虽然问的是御风会不会用银针，但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把银针刺入她的穴位，如果只是银针上的麻药，她哪里会晕过去这么久。 夜色寂静，冬夜里除了风声，都没有什么别的声音。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 她为什么没有让御风带她走呢？ 御风去而复返的时候，她分明可以让御风带着她一起离开的，可是她只是让御风好好照顾那两个人，并没有想到自己。 其实潜意识里，她还是怕自己会成为一个拖累的吧？ 她已经习惯了头上了光环，可是到了古代之后，那种光环突然就消失了。就算只是失去了一些装备，她还是觉得像是失去了大半个自己一样。她并非以前那么完整，也不如以前那么自信了。 尤其是当她一步步沦落到今天的时候，她就越发怀疑自己了。她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重新找回她以前的那种自信呢？ 如果她真的可以从这里离开，她要选择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去吗？ 她明知道自己并不应该有这样的犹豫，可是她就是犹豫了。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难得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软弱的人。在受到过太多的伤害之后，就只想要把自己埋起来，觉得值要不去面对，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是她又怎么能真的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呢？ 慕梨潇又在太子府里平静地度过了两天。 那天夜里，原本一直是暖冬的京城，突然就下了一场雪。慕梨潇看着雪景，不由得想起了她在金月国的那些日子。 而那个重磅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梓锦国公主风姝妍，妄图联手金月国的赵太后毒死皇帝皇甫晟，为皇甫晟所杀，太后也被关进了冷宫。 她都不敢去问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御风前两天才告诉她赵太后回宫的消息，她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没想到她等来的居然是一个反转。 她似乎并不应该不相信皇甫晟的能力，他居然真的完成了反杀。而那个她一直记恨着的赵太后，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天。不过风姝妍竟然会联合太后害皇甫晟，她是真的没有能够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她以为风姝妍对皇甫晟的爱怎么都不会让她狠心下毒手的。可大概是她估量错了。有的时候，爱得越深，恨不是也会越深吗？ 其实，她应该不是想要杀了皇甫晟吧？或许只是想用什么方法和他在一起，但是她错信了太后。太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皇甫晟活下来的。 好在皇甫晟先前就已经洞察了这一点，提前做好了准备。慕梨潇都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她听到的皇甫晟驾崩的消息，她现在会是什么心情。 她都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恐怕风云轩也知道了。就算是想要谋害皇甫晟这样的重罪，但风姝妍怎么说都是梓锦国的公主，她的死讯一传来，梓锦国也是一片哗然。 她都不知道风云轩会怎么做，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收钱做事的人 如果梓锦国利用这个事情为借口攻打金月国，该怎么办？原本金月国的国力和梓锦国不相上下，但是那场叛乱削弱了金月国不少力量，梓锦国之所以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动手，还是顾及着风姝妍的。 毕竟风齐安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如今风姝妍死了，恐怕风齐安就不会再给皇甫晟什么面子了。他大概会恨不得马上就动手吧？ 慕梨潇明白自己并没有这个力量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现在只想要回到皇甫晟身边，就像之前那样，为他保住他的江山。 这么想着，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似乎是风云轩回来了。天色都已经晚了，风云轩才回来，必然是在宫中和风齐安商量什么事情吧。 风姝妍是风云轩的亲妹妹，风姝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风云轩应该丝毫不会感到惊讶吧？毕竟他自己不也正是这么做的。 而且他对慕梨潇还并非像风姝妍对皇甫晟那样深爱。慕梨潇不过是他想要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慕梨潇都不需要变换神情去见风云轩，因为她现在就是紧皱着眉头，愁容满面的。反正风云轩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为谁伤心对不对？ 慕梨潇走到前厅的时候，明青莲和罗雪儿都已经在那里了，罗雪儿哭得比自己死了妹妹还伤心，明青莲也是红了眼圈。 不过，风云轩脸上的却是另外一种神情。 他的确面露悲伤，但那悲伤之中竟然还有一丝高兴的神色，如果不是慕梨潇看得仔细，根本就不会发现。 风姝妍死了，他在觉得悲伤的同时，还觉得高兴？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殿下。”慕梨潇轻声说了一句，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她，“公主的事情我也听闻了，还请殿下节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风云轩脸上悲伤的神色变得更加模糊了。 他大概是在心里想，慕梨潇居然还会为了风姝妍觉得难过，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 “我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了。妍儿是个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她嫁过去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预料到了她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奈何她对皇甫晟一片痴情。”风云轩摇头，“我倒是没有什么，更伤心的人，是父皇。” 慕梨潇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开心的原因。风齐安的身体一向健康，都没有什么大的毛病。这才是他要把夏雨莲放到风齐安身边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够消耗风齐安的精力。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开始给风齐安下毒了。 但因为宫中的守卫太森严，皇上的餐点更是会经过严格的把控，还有专门的试毒人，所以一般都只能用见效缓慢的慢性毒药。 不过慢性毒药对于风云轩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煎熬。他知道风齐安会死，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同时又担心他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中毒的事情，然后让宫里的人着手调查，查到夏雨薇，便会查到他。 而这次，风姝妍的死倒是给了他一个能够尽快让风齐安死掉的借口。因为爱女身死他国而悲伤过度，从而导致他茶饭不思，最后郁郁而终。 不但能够让风云轩顺利登基，还能让他再多一个理由攻打金月国。 这一次被风云轩带回来之后，她从来都没有进过宫，哪怕是在她失去记忆之后。不知道风云轩心里究竟在忌惮什么，是怕她像之前那样遇到危险，还是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惹得风齐安不满？ 她拿不准。或许风云轩从来没有真的相信她已经失忆了。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那，父皇可还好？”慕梨潇犹豫了一下，用了父皇这个词。她在风云轩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讶异。 “等几天过去，应该就能好起来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慕梨潇都还是不能真的辨别出风云轩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说谎。或许就算是去了现代，测谎仪都会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那就好。原本我还想着要不要进宫去看看。”慕梨潇回答。 她看到风云轩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紧张，“不用了。父皇自然有后宫的人照顾，宫中还有太医，不需要阿离你为他担心。” 是怕她看出什么破绽来？或者是怕她一不小心就解开了风齐安身上的毒？ 说实在的，她倒是挺喜欢风齐安的。怎么说他都算是一个明君，而风云轩，她却不知道他会怎么治理这个国家。反正他的野心可不止这一个国家。 “嗯，真希望父皇能够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她说得诚恳，心里还想着要如何才能够让风齐安知道自己如今的险境。 她不能让风云轩就这么得逞了。不然对于金月国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毕竟风齐安知道真相还能够冷静下来，重新考虑两国的关系，但是风云轩一定会恨不得立刻就动手。 一旁的明青莲和罗雪儿都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不是很高兴，尤其是听到她说父皇的时候。毕竟侧妃是没有资格这么叫的。不过慕梨潇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这么叫。 看风云轩的样子，是不会让她进宫去的。这两天她再太子府过得虽然平静，但也知道她身边多了两个眼线。也不知道是风云轩找来保护她的，还是看管她的。 她知道御风是绝对不会想和风齐安打交道的，毕竟一眼就能够认出来了。他是当初由自己派去的细作救出来的金月国的皇子。而且，御风一定很怨恨风齐安让他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吧？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风云轩说着，就站起了身。 慕梨潇猜他应该是要去夏府，去和夏连岳商量这件事情。只要风云轩不在府中，她还是有机会溜出去的。反正风云轩身边的人可不比皇甫晟身边的人。皇甫晟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运气，竟然能够搜罗那么多高手在身边。 慕梨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御风又消失了两天，或许是在帮着她安排萧家二老的事情，所以还没有回来。 那天他和慕梨潇说太后已经回宫的消息，或许也是在期待着能够等到太后夺权的那一天，然后他在轻松地从太后手上把权力夺过来吧？只要他能够治好他那双眼睛，只需要看他的样貌，就已经足够让人相信他就是皇子了。 更何况，说是皇甫晟诈死都不会过分。 可惜他等到的却是皇甫晟杀掉风云轩，将太后幽禁冷宫的消息。 等到半夜的时候，风云轩都还没有回来，慕梨潇觉得看着她的人应该已经放松了警惕，如果她要离开的话，这是最好的时机。 她才推开后窗，还没有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一个声音问道，“太子妃要出去？” 那个声音异常冰冷，比窗外吹进来的风还让她起鸡皮疙瘩。她方才还在想风云轩的身边没有什么高手，怎么突然就来了一个？ “我要出去？我不过是打开窗户透透气而已。”她假装疑惑地反问，“我倒还要问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自然是收了钱做事的人。”那个人回答，“外面风这么大，太子妃这么透气恐怕会受凉，不如关上窗户继续睡觉如何？也让小人可以得空休息一下。” 慕梨潇心里一愣。风云轩居然在外面雇了一个高手专门来看管她。看来这几日这个人都在她身边，只不过她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她讪讪地关上了窗子，看来她是没有办法给风齐安通风报信了。 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了。 她重新躺回到床上，心里还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把她想要出去的消息告诉风云轩。 不过，江湖上的人一般不会多管闲事。风云轩告诉他看着慕梨潇，他应该就只会看着慕梨潇，只要不让慕梨潇离开这个地方，他就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至于其他的，他一概都不会管。 如果风齐安真的死了，风云轩登基的话，她应该不会是皇后吧？毕竟风云轩已经答应过了夏雨薇父女。其实她还真的想留到那个时候，看风云轩要如何交代这件事情。 其实她会成为太子妃，除了风云轩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为他铺路以外，还想让皇甫晟知道，她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到金月国去了吧？而她一旦成为了梓锦国的皇妃，就算不是皇后，那也算是和皇甫晟为敌了吧？ 她打开门，觉得要先吃点儿东西，然后自己才会有力气思考问题。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和御风打的那个可笑的赌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一抬眼，却正好看到了罗雪儿。 “姐姐的心情不错嘛。”罗雪儿看到她一脸的笑意，心里很是不爽，“姐姐昨天还说自己很伤心，看来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嘛。” “我和那个公主又不相识，自然不会真的觉得伤心了。那不过是在殿下面前一种礼貌的说辞而已。”慕梨潇也懒得和她反驳，让她为了风姝妍的死觉得伤心，她还真的做不到，更何况风姝妍是真的想要害皇甫晟才会被杀死的。她根本就无法同情。 加之风姝妍之前想要害死她的种种举动，她只觉得想笑。 “姐姐这是什么话？”罗雪儿嗤笑，“就因为姐姐不认识公主，就可以这么说？这话要是被殿下听去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慕梨潇都能够从罗雪儿的眼中看出她说这句话的目的来，不过她还是没有在意，笑道，“我真的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死觉得不开心。如果是我亲近的人，我或许是会觉得伤心，只是如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什么亲近的人了。” 失忆这个万能的借口，就算她看到风云轩走到她面前了，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减弱。倒是那个罗雪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第五百章 软禁 “殿下，姐姐方才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姐姐心里可是一点悲痛的意思都没有的。殿下你这两日都消瘦了不少，臣妾看着都十分心疼，可是姐姐却是一点都不关心。” 风云轩走到了慕梨潇面前，她可一点都看不出他有哪里消瘦了。他心里还打着那样的如意算盘呢，还借着自己妹妹的死爬上那个王座，他才是那个朕的不伤心的人才对。 “阿离……”按照惯例，慕梨潇知道风云轩下面一句应该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她抬眼看着风云轩，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在他看来，却是像极了他最开始遇见的那个萧离。 他一直都想让她只是那个萧离，而不是别的任何人。 “其实你的确没有必要伤心。”风云轩的这句话让慕梨潇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不用说对面的罗雪儿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了。 “殿下，公主可是你的亲妹妹，可是姐姐竟然这么说话……”罗雪儿还要争辩两句，不过被风云轩瞪了回去。 “比起那些假惺惺流泪的人，我还是更加喜欢阿离你的态度，你的确不用为了这件事情担心。这两日我都会比较忙，府中的大小事情都由阿离来处理。”他又转头看向慕梨潇，“阿离，这两日牛就尽量不要出门了，稍微辛苦一些。” 慕梨潇在心里翻白眼。这府里的事情，风云轩不也没有管过吗？怎么他不回来，事情都归她管了呢？主要是不想让她出门吧？她还不知道风云轩的心思？ 不过面上还是要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说不得什么辛苦的，反正这太子府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说着她蹙起眉头，像是想到了几天前的那件事情一样。 “阿离放心，我已经派了人保护你，你不会再出任何事的。我一定会找到那天的那两个人的。”风云轩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慕梨潇真的很感谢他派人来“保护”她。“谢过殿下了。不知父皇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觉得我大概是知道一些医术的，如果宫中的御医不行的话，我可以进宫去看看。”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要看到风云轩惊慌的表情而已。她现在的乐趣已经不多了，和罗雪儿斗嘴简直是智商碾压。那个明青莲轻易又不肯出手。 明妃那么聪明，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就算明青莲知道风云轩究竟在做什么，也不一定会告诉她的姑妈吧？毕竟皇上一死，风云轩就会登基了，到时候她也会成为妃子。可以和她的姑妈平起平坐了。 她又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她根本连风云轩和夏雨薇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宫中的御医要是都没有办法，姐姐还会有办法？”这次却不是风云轩反驳她，而是罗雪儿，她好不容易才能逮住一个机会，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慕梨潇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了，只是一笑，“妹妹说得也是，我似乎太抬举自己，再怎么应该是杏林圣手之类的人物才可以、” “就是。臣妾听闻，那金月国有一个医圣，说是能够让人死而复生，要是宫中的御医真的没有法子了，倒是可以去找那个医圣试试！”罗雪儿平时应该也没有少看那些江湖传奇话本，不过她应该多听听正史，而不是那些说书人口中的杜撰。 听到“医圣”两个字，风云轩脸都有些白了。慕梨潇都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之前为她求医的事情觉得心中愧疚，还是因为差点死在医圣的手上而觉得心惊。 怎么想都应该是后者。 “父皇乃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让一个江湖郎中看病？”风云轩说了她一句，她的脸又垮了下去。 罗雪儿在看到风云轩出现的时候，还以为今天怎么都可以让风云轩生气，然后让慕梨潇被他骂一顿的，可惜，到头来倒是她自己挨了不少骂。为什么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而慕梨潇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她也要装成一个傻子，太子才会喜欢她吗？ 风云轩走后，慕梨潇就百无聊赖地在太子府里转圈。其实她算是被禁足在这个地方了吧？如果她试着出去，昨晚那个声音冷冰冰的人会不会现身？她倒是很好奇那个人会长什么样子。 不过她现在可不信任她看到的那些高手的面目，毕竟无名就是一天一张脸的那种人。可是她都没有能够见到过他的真面目。她都不明白这个为什么也会成为她的一个心结。 她走到了后门的矮墙边，有家奴从她身边经过，不过只是行了礼，并没有说别的。 毕竟她还是太子妃，如果随意一个家奴就可以阻止她离开的话，这个太子妃当得也太没有分量了。 后门竟然从里面锁上了。难道风云轩连着一点都考虑周到了？可是锁上了怎么会能够难得住她呢？她取下了一根发簪，三下五除二就把锁打开了。 “太子妃的身手真是不错。” 慕梨潇虽然没有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一跳，但还是有点吃惊。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连无名都能够察觉出来，连御风都能够察觉出来，可是这个人她却没有办法察觉。 她能察觉到无名的存在，是因为她对无名已经很熟悉了。而御风，则是因为他一般会带来一股肃杀的感觉。可是这个人，却是真的悄无声息。 “阁下不也是个高手？我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慕梨潇转身的时候，那个人就疾步走到了另一边，藏在了阴影之中。她叹了口气，把发簪重新插回了头发里，然后伸手想要把门打开。 “太子妃真的要出去？”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可是他人分明在好几米之外，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这又是什么江湖高手的技能？这样的技能还真是不错，想要密谈的话，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人听了去。 其实她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人而已。就像是她当初在兴庆宫“侍寝”的时候，趁着皇甫晟去沐浴，摆弄皇甫晟的东西一样，她知道无名会出现。而她走到后门，打开那把锁，也知道这个人会出现。 “你觉得呢？”慕梨潇轻笑，“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甘愿被人关起来的人？” “当然不是。不然昨晚你也不会打开窗子了。”那人说道，“如果你想要透气的话，大可以打开前面的窗户，那边没有很大的风，可是你却在风大的时候打开了后窗说要透气，这样的话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太子妃。”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当然，前提是你不为难我。”慕梨潇说道，“你说，如果我受伤了，风云轩会相信你说的话，还是我说的话？” 停顿持续了很久，慕梨潇都觉得那个人可能是在心里默默地嘲笑她太无知了。 “我也知道，你亦是一个聪明人。”那个人回答，“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吧？你在风云轩面前，和你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你偷窥我？”慕梨潇还以为这个人只回在外面防着她出去，可是他却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不就是摆明了说他在偷看她吗？ 对面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可以这么说吧。” 慕梨潇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倒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的？算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比无名还要不正常的那种。 原本想要问名字，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她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根本就不肯露面，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不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慕梨潇的手依旧放在门上，“我需要你让我出去，我不会出去很久，最多一个时辰就会回来。风云轩不会发现的。但是如果你不让我出去的话，梓锦国的江山可能就要易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意料之中的，那个江湖人士这么回答道。 江湖和朝廷向来都是势不两立的。可是这个人不也在为了风云轩做事吗？ “我不是为了自己着想，我是为了梓锦国的百姓。我想你也知道风云轩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成为皇帝的话，梓锦国的百姓可能就要遭殃了。”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慕梨潇心里更加担心的还是金月国的情况，但是她也不能对这个人实话实说。 “难道你不想成为皇后？”那个人问道，“不想拥有那种一个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那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算是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放我出去，我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回来，我会尽快的。” “听你这个语气，你平时应该不会求人吧？从你嘴里听到一个求字，应该是很难得的事情。”那个人却还有心思和她抬杠。 其实慕梨潇的心里也没有把握她能够顺利进宫，风云轩既然想要对自己的父皇下手，现在皇宫之中必定是守卫十分森严，风齐安的寝殿更是不用说了，想要进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她没必要一定要去风云轩的寝殿，只要能够让明妃或者是静妃知道消息，风齐安应该就可以得救了。但是风云轩对于她们两个人，应该也会有防备的吧？ “绝对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打过你，我见过许多高手，不过你还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求也求了，夸也夸了，怎么着都应该给她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吧？ 第五百零一章 原来是你 不过那位江湖人士并不是很买账的样子。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说来有可能让他答应下来。 耽误的每一分时间都会让风齐安多一分危险。 “好吧。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不过，你得先给我点儿东西做抵押，免得你被风云轩发现了，我拿不到我的报酬，那我这几天可算是白忙了。” 慕梨潇都有些怔愣，看来说好话还是有用的，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我房间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随便拿。”慕梨潇也说得豪爽，“说实在的，你这样的身手，想要多少钱没有？何必为风云轩做事？”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力？”原来就冰冷的声音这下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慕梨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嘴怎么就这么难控制呢？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放她出去的，难道要因为这张嘴再被困住？她可不想这样。 “是我失言。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去去就回来，不会给你惹上任何麻烦的。你放心好了。”慕梨潇赶紧打开门溜之大吉。她一路小跑出去，生怕那个人一个飞身就追了上来。 好在并没有。她小心前行，好不容易就要到皇宫门口了，却见宫门突然大开，里面的人一身素缟走了出来，在宫墙上贴下了一张告示。 人们迅速围拢过去。不用看，慕梨潇也知道那告示上面写的是什么。 风齐安。死了。 她终究是没有能够来得及救下他的命。大概这原本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她站在宫门口，突然有些茫然无措。 其实，这是她离开的又一个绝好机会。但是她又担心那个人在背后跟着她。 她可没有办法对付那样的高手。所以她连试探都没有试探，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太子府中。 “看来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那个人仍旧站在方才的角落里面，大概是看到了她失望的表情，所以才会这么说。 那他应该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幸亏她回来了，不然现在应该也已经被他给抓回来了吧？ “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慕梨潇摇头，“其实风云轩早就猜到了我才是那个他最需要防备的人，所以才会让你到我身边看着我，所以才会不让我出门。他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 “你倒是看得明白。”那人的声音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果然是和一般的女人不同。难怪风云轩和皇甫晟都想把你留在身边。” 他怎么会知道皇甫晟的事情？慕梨潇心中惊讶，这个人不但知道她并没有失忆，而且连她的真实身份都知道。 难不成在他受雇于风云轩之前，就已经在太子府周围出没了？偷听到了她和御风的谈话，所以了解了一些事情？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她不由得质问了一句。 “我会知道你的身份有什么可奇怪的吗？我原本就是江湖上的人，我的路子广，打听一个人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那人回答，“不过，你还是不要好奇我的身份比较好，不然……你一定会觉得失望的。” 慕梨潇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不说这句话，我或许还不能肯定你的身份，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算你想要隐瞒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顿了一顿，像是在下定决心要不要真的说出那个名字一样，不过她还是咬了牙，说道—— “洛沉。” “就知道会被你认出来。”洛沉总算是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声音也恢复成了慕梨潇熟悉的那样，“我可是练习了好久才学会那样说话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没有办法瞒过你。这可真是让人觉得挫败。” “风云轩找来保护我的那个人呢？被你杀了还是弄走了？你应该不会轻易动手杀人的，所以我想应该是弄走了吧？”慕梨潇知道，风云轩是绝对不会让洛沉来保护她的，他和洛沉表面上可还是水火不容的。 或许风云轩根本就没有专程从外面找人来保护她，他指的可能还是太子府中的暗卫。不过因为洛沉出现，所以慕梨潇才对他的话有了误解。 洛沉大概是已经洞察到了风云轩的计划，也知道慕梨潇一定会从中作梗，所以才会到她身边来看着她的吧？ 他对风云轩的关心还真是有些超出慕梨潇的想象，有的时候她都忍不住会去怀疑，风云轩会不会就是他的儿子。他才会如此卖力地想要让他登上皇位，不然又怎么能够说得通呢？ “你知道我会插手，所以才会来的，对吧？”事已至此，慕梨潇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她只是想知道，既然风云轩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离皇帝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离开了。反正现在嗯她对风云轩来说，不过是一个失忆的啥子而已，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她知道风云轩一旦登基，就会用风姝妍和风齐安的死为借口攻打金月国。 她想要回到皇甫晟身边，想要站在皇甫晟身边。 “没错。既然你告诉我你没有失忆，我就猜到你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云轩杀了皇上，所以我才会到你这边，阻止你给皇宫传递消息。”洛沉说道，“而方才我之所以会放你走，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皇宫里的人传给我的信号。” 原来是那样。不然洛沉肯定还会一直拖时间的吧？会放她出去不过是因为他已经知道风齐安死了而已。 “我还以为……你当初会远离朝堂，是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慕梨潇说得冷淡。她从来都不应该觉得洛沉是一个好人，尤其是在御风告诉她洛沉的另一个身份之后。 这个看似翩翩公子柔弱书生的人，能够成为战神将军，骨子里必然还是嗜血的吧？ 没有能够得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只好辅佐她的儿子走向王座，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夙愿。 这听起来未免会让人觉得可笑。但慕梨潇明白，其中的深情，说出来可能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 她的话也让洛沉笑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想你这样的聪明人最知道不应该以貌取人了。” “的确如此。只怪我当初看到你的时候，你只是我酒楼的说书先生，而不是顶着战神头衔的荣国公，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记着那个第一印象。”慕梨潇都忍不住感叹。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她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办法把洛沉和战神联系在一起。 除非她亲眼见到洛沉开杀戒，不然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的吧？ 或许她很快就能够等到那一天了。 “你会放我走吗？”她没有再用讨好和祈求的语气，就像是说着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你觉得呢？”洛沉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之中仍然有几分温柔，“你的事迹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你若离开，必将会回到皇甫晟的身边。而金月国如今已经没有得力的大将可以任用。到时候……恐怕就是你我，兵戎相见。”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放我走？”慕梨潇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如果风云轩登基的话，荣国公必然会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并且成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她扬起嘴角，“其实你是怕我会赢了你，让你丢了面子，对吧？” 洛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有失风度的事情他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做过了。那笑声竟然让慕梨潇都有些毛骨悚然。 “你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赢过我？其实风齐安早就已经求我回去了，说要把兵权还给我。当初就是因为他忌惮我手上的权力，我才会选择归隐的。我知道手上有兵权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我败了，他可以杀了我，说我无能。而如果我胜了，他还是可以杀我，说我功高盖主，是在觊觎他的皇位。” 怎么说，都是一个死。 原来并不单纯是因为风云轩。还因为有这些考虑。 他竟然都不担心风云轩会杀了他。不过慕梨潇也觉得，风云轩应该是不会杀了他的。洛沉和慕梨潇一样，是一块很好的垫脚石，在没有物尽其用之前，他才不会下手。 “反正最后不过都是兔死狗烹而已。”她突然想到了慕烁。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只要是在帝王家，最后不都会是这样的结局？ 虽然慕家会成为这样是慕烁故意为之。 “我本来以为，你会选择和楚姨一起离开，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慕梨潇摇了摇头，“难怪楚姨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对你有所回避。她或许也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知道……你没有办法放下京城的一切。” 慕梨潇都为楚姨觉得心疼。这么多年，她被锁在深宫之中，或许都觉得自己早就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可是兜兜转转，竟然又让她遇见了一个动心的人。 可是这个人却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当真相揭开，她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逃避。 “如果你离开梓锦国，会带走十二吗？”洛沉问道。 慕梨潇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当初是楚姨主动要求离开，而且是她自己回到了梓锦国。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慕梨潇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她是留下来，还是和慕梨潇一起走，也都还会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们早就已经不是主子和奴婢的关系了。她们是亲人，是互相帮扶的人。 “我自然没有办法为楚姨做决定。”慕梨潇回答，“楚姨对她自己的事情必然会有所考虑，这不是我能左右的。当初她回到这里，也不是和我一起回来的。现在就算我要离开，她也不一定会和我走。” 洛沉点了点头。慕梨潇能够看到他眼中的悲伤，和他提到沫儿的时候如出一辙。但是，后来的人总会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觉得自己在那个人的心中永远都比不上之前的那个人。 在知道云霜的故事时，她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第五百零二章 别说傻话 “我想……十二会和你一起走的。就像我要保护云轩一样，她也是一心想要保护你。她是绝对不会待在我身边，和你反目成仇的。”洛沉叹了一声。仿佛忽然明白了，那天他看到酒楼的告示，然后选择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走进去。 就是一个错误。 不是那样的话，他不会遇见十二，不会和她成为知己，不会爱上她。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能够让他暂时忘记沫儿的人。 他知道这么说很不公平，但是沫儿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许多年，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只会爱这一个人。 但是上天又让他遇见了十二。 可是他答应过沫儿要保护云轩，也答应过云轩，会让他安心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如果十二选择离开他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不如你先让我见一见楚姨？”慕梨潇说得有几分小心，虽然她知道洛沉不是那种会禁锢着楚姨的人，但是心里也免不了担心事情到了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你放心，我甚至都可以不和她说话，只要让我见她一面，就好了。” “走吧。”洛沉一个飞身跃出了院墙，慕梨潇则打开了院门，跟在了他身后。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荣国公府。府中的景色还是很美，但慕梨潇已经无暇顾及了。她只是跟在洛沉身后，绕过那些亭台回廊，一句路走向府中最深处。 越走慕梨潇的心里就越慌，这繁复的回廊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阴沉的天气更是让周围的环境显得十分压抑。 终于，洛沉停住了脚步。他像是有些犹豫，停顿了半晌，才敲开了眼前的门。 门开了，他主动退到了一边，让慕梨潇走上前。房间里的人正是楚十二！慕梨潇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圈都红了。 “楚姨，我还以为……” “别说傻话。”楚十二立刻打断了她，“你怎么样，过得好吗？” 楚十二能够看出慕梨潇的憔悴。她虽然并没有怎么消瘦，但眼角眉梢还是有几分忧郁。 “我是太子妃，会有什么不好的吗？”慕梨潇苦笑，“倒是楚姨你，看到你没事儿我才真的宽慰很多。” “我没事。你还记得我提醒过你，风云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你没有听我的话。但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并没有错。所以也不需要太过于自责。”楚十二说着，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过来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的话，她应该不会见到慕梨潇的吧？毕竟她现在是太子妃，是风云轩的人。风云轩对洛沉是什么态度，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慕梨潇没有回答，楚十二又看向了洛沉。 “皇上驾崩了。”洛沉说得十分平静，就好像他说的是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一样。 楚十二的脸上却是一惊。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会是这样的消息。如果皇上驾崩了的话，那不是说明，风云轩马上就会登基，成为梓锦国新的帝王了吗？ 这样的话，慕梨潇是不是就会是皇后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楚十二能够看出慕梨潇对于自己可能即将成为皇后的事情一点都不开心。她应该是还有其他的担忧才对。 “难道你是在担心皇甫晟？担心风云轩会借着风姝妍和风齐安的死对金月国发动战争？”她问道。 慕梨潇点了点头，“如果当初不是风云轩抓了你，我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太子妃。要不是御风在的话，我早就被他灌下忘川水，什么都忘记了。” “御风也在？”楚十二皱眉，御风怎么会突然回来了？是因为他听说了慕梨潇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事情，所以专程赶回来，想要保护慕梨潇的吗？ “他帮我救了萧家的那个人。”慕梨潇回答，“我也没有想过他会回来，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楚十二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不舍，慕梨潇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洛沉猜错了，楚姨根本就是想要留在他身边的。 “我原本就无意留在这里。”慕梨潇对楚姨说了她一路回到金月国发生的种种事情，听得楚十二都有些心惊。 “他竟然对你下毒，还妄图得到医圣的帮助？”楚十二都不敢相信风云轩贵为太子，竟然会用这么低级的伎俩。而且还有自己的妹妹联合起来，一边欺骗着皇甫晟，一边欺骗这慕梨潇。 “要不是阿晟前来，我恐怕都已经死了，那个医圣是多么难以求到，我想楚姨你应该知道吧？”慕梨潇知道楚姨对于这些民间传言应该十分清楚。 “自然知道了，除非是以真情打动她，不然她或许连求医的那个人都会杀掉的。如果那个时候她就杀了风云轩，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楚十二的这句话多少让洛沉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并不在乎。 她明白洛沉为什么一定要帮助风云轩，不过是因为对他母妃的爱而已。可惜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那个沫儿。要不然当初他为什么会离开酒楼回到京城，做回他的荣国公呢？ 慕梨潇不想气氛变得尴尬，只能岔开话题，“楚姨，你走的时候，或者说，你被风云轩抓住的时候，酒楼里有没有什么交代？我怕酒楼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 “哪里有什么交代！那些伙计一直都在追问我洛沉的下落，还问我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不辞而别，大概是觉得我和洛沉一起离开了吧。”楚十二倒是并没有担心酒楼的事情。 她一直担心的都只有慕梨潇的安全。反正就算他们这次能够逃过这一劫，那酒楼肯定也是回不去了。如果那些伙计能够找到一个新的老板，酒楼倒是可以继续开下去，要是他们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好老板的话，卖了那个酒楼各自分钱也能够继续找下家。 “那些伙计也还是有眼力界的。”慕梨潇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笑容，“反正就酒楼也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就任由他们糟蹋去吧，经营不下去还可以卖了分钱。” 慕梨潇的想法倒是和她的一样，不过楚十二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如果慕梨潇知道风云轩会对自己的父皇动手的话，她就算是为了金月国的安危，也一定会出手阻止的，除非有人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去。 风云轩以为她失忆了，应该是不会对她有什么阻拦的。而且一般的人也没有办法阻拦慕梨潇。楚十二突然就明白了，慕梨潇为什么会和洛沉一起出现，因为阻止她的人，就是洛沉。 她一直以为洛沉只是会在背后为风云轩铺路，没想到在洞察到风云轩有这样的举动之后他，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去帮助皇上，反而是阻止慕梨潇，让风云轩的计策得逞。 楚十二这么一想，不禁有些心冷。方才她还想着，自己要留在洛沉的身边，哪怕是以后会和慕梨潇为敌。可是这一刻，她的想法突然有了变化。风云轩登基，洛沉必将会重新回到朝堂之上，重新掌握兵权，兵权一旦拿在手上，他就会是对金月国开战的那个主将。 皇甫晟身边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或许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还是只能让慕梨潇出手。要是慕梨潇真的出战，就是和洛沉对垒。那就是真正成为敌人了。 如果她在洛沉身边，难保风云轩不会拿她做威胁。她不想自己再成为慕梨潇的威胁了。她已经拖累过慕梨潇一次了，不想再拖累一次。 “其实我才是最没有眼力界的那一个，如果我早点看出他的身份，或许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楚十二苦笑，“其实你离开之后，我有想过自己要不要也离开连州城。虽然酒楼的生意很好，但是那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还是想过得平静一些，没有人打扰，一个在偏远的角落里，偶尔做一点事赚一点钱就好。” 可是洛沉却出现了。如果不是因为洛沉，现在就连慕梨潇都很难找到楚十二了吧？毕竟再躲一次，她必然会躲得更加隐秘彻底。 “楚姨，你这么说，倒是让我觉得愧疚了，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你找到的话，你现在还过着平静的生活。”慕梨潇心生愧疚。她原本以为自己找到楚十二，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不需要再去冒那些风险。但没想到却是她打破了楚十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生活。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自然知道你会那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其实初到酒楼的时候，我也过得很开心。”楚十二想起了最初在酒店的那段日子，而她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候，竟然还是看着慕梨潇和御风在后院下棋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那一刻，他们可以永远那样生活下去。 可是他们的身份却注定了那种生活的短暂。 再回首都不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痛比遇见洛沉更深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对吧？”慕梨潇叹了一口气。盘下那个酒店的时候，她不也觉得自己要开始另一段人生了吗？可是命运兜兜转转，她都不知道以后究竟还会有什么变故。 但是她只想自己能够回到皇甫晟的身边，能够待在他身边，把过去的种种误会，所有的怨恨，全部都一笔勾销。她只想记得那些温柔缱绻，记得那些欢乐，记得那些承诺和誓言。 他和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食言，只是命运让他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而已。现在她想要回头，却不知道身后的路是不是还在。 第五百零三章 跟你一起走 慕梨潇能够看出楚姨眼神的变化。她好像是在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问题，然后就不再看着洛沉了，目光全部在她的脸上。 “我们该回去了。云轩应该快回府了。”洛沉突然说了一句。他的面色铁青，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楚十二的不对劲。他明白自己对沫儿的爱，对风云轩的好，会成为他和楚十二之间最大的阻碍。 “那我就走了，楚姨，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或许我们再见的时候，就不会……” “我会和你一起走。”楚十二说得十分坚定，慕梨潇虽然猜到了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亲耳听到还是难免会觉得讶异。 “十二？”洛沉用质问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洛沉，我说过，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原本以为，只要你足够爱我，总有一天会愿意为了我放弃你的地位荣耀，和我一起离开。但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让你记挂的并不是这些地位荣耀，而是一个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人。你还想要把自己对那个人的亏欠全部都补偿在他的儿子身上。”楚十二这么说着，已经有两行清泪滑出眼角。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和洛沉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她明白洛沉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他从来，连说都没有说过。 没有得到承诺，一切都不过只是她的妄想而已。而洛沉一味地帮助风云轩，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楚姨，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离开。”慕梨潇想让楚十二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如果她想要过自己想过的那种生活，只要她能够离开洛沉，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她一起走。 不过楚十二却摇了摇头。“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楚十二的态度比刚才还要坚决。 或许，她是觉得洛沉因为要照顾风云轩的缘故，所以根本就不会放慕梨潇走，所以才想要拿自己来威胁他吧？如果洛沉足够在意她的话，就会放她们两个走。但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洛沉的心太复杂了，即便在他身边这么久，楚十二都不觉得自己真的懂他。传言中他是一个嗜血的魔头，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是一个柔弱的书生。所以她一开始才没有认出洛沉究竟是谁。 她离开梓锦国的时候，洛沉都还没有能够成为将军，所以她对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回到京城之后，为了行事方便，她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仔细研究了一下。但是唯独就遗漏了这个已经离开朝堂多年的人。 她倒是听过一些传闻，那些传闻也让她在知道洛沉的真实身份之后，产生了退却的心思。 “十二，你真的要和她一起走？”洛沉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你知道我可以让你们连京城都出不了吗？” “我当然知道，虽然你退隐了，但是手上的势力仍旧很大。而且，哪怕只是你自己，都能够轻松地杀了我们两个。”楚十二的声音里毫无惧意，“但是我想告诉我，我不怕。如果我真的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也不会在金月国的皇宫活下来了。后宫是多么阴险可怕的地方，我想你也知道。” 她自然知道。沫儿是怎么死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一直都在等着，风云轩登基之后，能够将当年害死沫儿的人都手刃了。反正她们在后宫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关注了，死了也会死得悄无声息的。 至于她们的家人，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明相一直以为自己站在巅峰，但实际上，他的根基早就已经被洛沉挖空了，不过是个摇摇欲坠的人，只需要一点点力量，他自己都能够摔得粉身碎骨，一点都不需要他去担心。 他心中的仇恨，埋藏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报了。 慕梨潇听到洛沉那么说，心里就已经一沉了，再听到楚姨那么说，只觉得心里更是一紧。楚姨应该知道挑衅洛沉没有什么好处的吧？说不定真的会挑起他的杀心。他在传闻中原本就是一个拥有杀伐之心的人，或许是沫儿的死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沉寂下来等待机会。 如今机会已经等到了，或许他也不再想要继续沉寂下去了。要是他真的起了杀意，可就不太好了。慕梨潇宁愿自己再找机会逃走，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怒他。 她对着楚十二微微摇了摇头。楚十二应该能够看懂她的意图。毕竟她们两个之间还是有一些默契在的。 楚十二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慕梨潇的眼神，就立刻闭上了嘴。她也给了慕梨潇一个了然的眼神。 “楚姨，你先在这里好好休养着，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不用为我担心。”慕梨潇说完，就转过了身，她真的好怕自己再多看楚姨一眼，就会舍不得走。毕竟以后……或许真的不会再见面了。“走吧，回太子府去，要是风云轩回来了，我可就倒霉了。” 她还以为自己身边总算是有了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到头来却发现，洛沉根本是最不值得她信任的那个。明知道他一定会救出楚姨，还要冒险和他说出自己没有失忆的事情，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他的把柄。 只希望他不会伤害楚姨就好。不管是心还是身，都不要有任何的伤害。 不然，她必然会为楚姨讨回来。 她前脚才回到太子府，风云轩后脚就回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衣，身边的家奴还拿着另外一件。 “阿离，我想，你已经听说了吧？”他的语气悲痛。 慕梨潇再一次佩服起了他的演技，他竟然能够将自己的狂喜全然压制住，露出这般憔悴的神色来。 “听闻了。殿下还好吧？”她昨天就已经说过，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并不会觉得伤心，但既然风云轩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是要受到一点感染才可以。 她的话才说完，罗雪儿就已经鬼哭狼嚎一般跑到了风云轩的身边，“殿下，臣妾真的好伤心啊……” 风云轩一定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自己身边的人扔出去的冲动。他只是皱了眉头，“我看你一点都不伤心。” 大概是因为昨天她哭得那么伤心，演得那么卖力，结果被风云轩说是虚情假意，所以今天除了干嚎，她的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还以为这样就能够让太子看到她的心意了。可是她好像又错了。 慕梨潇差点没有能够忍住自己的笑意。影帝看着演技太差的龙套的既视感，让她实在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殿下要不要进去休息一样，我去让人泡一杯茶？”慕梨潇只好把自己支开，她真的怕她没有办法绷住。风云轩点了点头，往房间里面走，慕梨潇则走向了院落一旁的小厨房。 里面真好烧了一壶水，茶叶和茶杯都摆在一边的桌子上。这个小厨房除了用来泡茶烧水，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了。放茶叶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渐渐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忍着笑真的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了，她只以为是个演技很好的人，都觉得并不是很能控制自己。 那个罗雪儿究竟是为什么觉得自己那么做就能够得到风云轩的关注？难道又是那个明青莲在背后给她出的主意？ 慕梨潇听到了脚步声，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抬眼一看，正是自己方才还在想的那个人。 明青莲。 她脸上倒是笑得十分灿烂，好像根本不怕被别人看到一样。反正她面前也只有慕梨潇一个人，她的确不怕。 “姐姐怎么亲自来泡茶？”她说着，脸上笑意不减。 “我看到殿下那么伤心，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只能过来给她泡一杯茶，想想一会儿要说些什么才好。”慕梨潇编了个理由。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其实只是想抽个空过来笑一笑。 “姐姐觉得殿下真的伤心吗？”明青莲这句话让慕梨潇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大逆不道的，她竟然敢对着慕梨潇说，她是有多放心慕梨潇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去？ “妹妹这是什么话？父皇驾崩，殿下自然伤心了。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她将泡好的茶端起来，准备往外面走。 “那姐姐你可就错了。姐姐也不想想，皇上死了，得到最大好处的那个人是谁？”明青莲还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是谁？”慕梨潇装出懵懂的样子来，“难道你想说的是……”她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色，差点打翻了手上的茶杯，不过滚烫的茶水还是烫到了她的手，她不得不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殿下一直都夸姐姐是个聪明人，即便姐姐已经失忆了，还是没有失去自己的聪明才智，轻轻一点就明白了。姐姐可还记得你以前和妹妹说过，你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姐姐可知道，一旦进入了那深宫之中，就不会再有什么平静的生活了？后宫三千人，姐姐当初知道殿下有两个侧妃就已经很伤心了，以后可怎么办？”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所以这明青莲还是来挑拨离间的？慕梨潇真的很想告诉她，根本就不需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如果她真的能走的话，不早就走了吗？怎么会现在还在这里？ “听你这么说……”慕梨潇的脸上满是悲伤，看得对面的明青莲笑意更深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让慕梨潇离开的话，等她进了后宫，成了皇后，以后吃苦的，可能就会是她了。 她可不想这样。 “姐姐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可是为了姐姐着想的，我知道姐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姐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姐姐当初可是根本就不想成为太子妃的。姐姐你摸摸自己的心问一问，你真的喜欢殿下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殿下的话，一定会有感觉的。” 说完，明青莲就转身离开了，留慕梨潇一个在那里发愣。 第五百零四章 不是个好人 不过她只是在心里嘲讽明青莲而已。她姑妈不知道甩了她多少条街。 说起明妃，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太妃了吧？不过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毕竟登基的人是风云轩。以前她做过的那些事情，风云轩一定会在她身上统统讨回来的。 其实那倒也算是为她也报了仇了？慕梨潇这么想着，把茶水给风云轩端了过去。罗雪儿还在一面哭着呢。明青莲像是学乖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到慕梨潇来了，又忍不住浮现了一丝笑意。 “殿下，喝茶。”她走到风云轩面前。其实她能看出风云轩有几分伤心，毕竟他杀的人是他的父皇，他怎么输都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不过则呢么也比不上他即将登上皇位的兴奋。 “阿离，一会儿你换上衣服，随我入宫。”风云轩喝了一口茶，说道。 听到风云轩这么说，罗雪儿也不哭了，立刻抬头问道，“殿下，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去？” 风云轩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放下了茶杯，“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需要我教你一些东西吗？” 慕梨潇愣了一下，不过她想风云轩值得应该是一些礼节什么的吧？毕竟是皇家葬礼，她还是懂规矩的。“基本的规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入宫之后我也可以看着别人，照着学应该不会出错。” “你这个‘我’字，就错了。”风云轩摇了摇头。 “臣妾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殿下无需担心。”慕梨潇自然知道风云轩指的是什么，立刻就改了口。再次自称为臣妾，却是在另一个人的面前。慕梨潇的心里难免会觉得有几分难受。虽然她在皇甫晟面前并不是那么喜欢自称臣妾。 她说过他们之间要平等，他不说朕，她也不说臣妾。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那样的平等，要是被那些个多话的大臣听到了，必然会找她的麻烦。 风云轩没想到慕梨潇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微微笑起来，“那就好。我知道我不应该担心你的，只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难免需要你伤心一些。” “臣妾明白。”慕梨潇点头。 “那好，一会儿你换好衣服就和我入宫。”风云轩让家奴把衣服交到慕梨潇的手上。 慕梨潇转身的时候，还感受到了罗雪儿的目光。其实慕梨潇才不想去呢。可是没有办法，她是正妃，这样的场合如果不去的话，未免说不过去。不过，侧妃应该也是要去的，但风云轩不知为何却不让这两个人去。难不成是想要告诉那些官员，如今他是掌权人了，所以没有人能够左右他了？ 慕梨潇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还把自己头上的发饰都摘了，换了一个更加大气的发型，脸上的妆容也稍微擦去一些，显得苍白一点。 风云轩对她的装束很是满意。他之所以不愿意带其他两个人去，就是怕她们在宫里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会坏事。但是慕梨潇绝对不会。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慕梨潇和风云轩一起坐上马车，到了宫里。 这是她第三次正式入宫吧？如果慕梨潇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记忆有那么一些混乱了。装失忆到最后可能会变成真的失忆了。反正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入宫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香艳的画面。她真的很难相信，那个琳妃竟然会有那个胆子，敢在皇宫里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什么。反正她必然是没有命活下来了。 “在想什么？”风云轩看到她有些出神，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可能来过这个地方，但是什么都不记得。一时间有些难过。”慕梨潇回答。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风云轩握住了她的手，慕梨潇本能地想要抽回来，但是她忍住了。 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指的难不成是风云轩？她只想笑。 “到了。”慕梨潇掀开帘子一看。马车竟然停在了轩辕殿门口。轩辕殿挂着白绸，宫里的人跪了一地。慕梨潇在风云轩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正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就看到了明妃怨毒的眼神。 慕梨潇想笑，笑她终于从高处跌下来了，但她明白自己现在还在扮演一个失忆的人，不能让明妃看出什么端倪来。反而是淡淡一笑，略有礼貌地躬了躬身子。 风云轩却把她扶住了，“阿离，你不必向她行礼。以后，都应该是她向你行礼才对。” 慕梨潇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了夏雨薇，在穿着素缟的人堆里，她显得格外扎眼。因为她身上还穿着一件较为显眼的杏色裙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眼前是什么场面一样。 她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犯傻？风云轩都皱起了眉头，她却是毫不在意地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风云轩笑道，“云轩，你终于来了！” 慕梨潇都看到风云轩有扬起手打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旁的明妃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一变。 “夏美人怎么还穿着这样的衣服？是内务府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这……”夏雨薇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风云轩为什么会是这么冷漠的态度，脸上也冷了下来，“我回去换。” 看来是她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以为风齐安死了，她就能够成为风云轩的皇后了，殊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的步骤，绝对不是一步就能走到的。看来她还真的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至少在面对风云轩的时候，智商会下降。 好在风云轩补救得不错，一旁的明妃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也没有说别的话，走到一边去了。 慕梨潇跟在风云轩身后，忙忙碌碌地布置各种事情，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才算是歇了一口气。 风云轩如今最想的，应该就是风齐安能够早点下葬吧。毕竟，呆在这宫中一天，难免不会有人发现他其实不是因为失去女儿伤心过度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再稍微调查一下，那个下毒的人是谁，就能够很明了了。 夏雨薇自换衣服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和风云轩说一句话。大概是知道她方才惹风云轩生气了吧。她如果真的想要成为皇后的话，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惹怒风云轩了。 明日就是风齐安下葬的日子，而后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之前逃走。要是楚姨能够想到什么办法缠住洛沉就好了。 可是，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把楚姨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以后风云轩还想用楚姨威胁她的话，洛沉也会那他没有办法的吧？反正他现在是想把自己亏欠给沫儿的全部都还给风云轩，却不知道只会让另外一个人更加伤心。 不管了。只要一有机会慕梨潇就会离开的，反正风云轩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向金月国宣战。他怎么会错过这么绝好的一个机会？ 明天风云轩就要登基了，今天怎么都会告诉她皇后的事情吧？他可不想在自己根基还不稳的时候就得罪夏连岳那个老狐狸吧？就算不能现在就让夏雨薇当皇后，那个位子也是一定要空出来的。 她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却突然出现的影子。所以来的人必然就不会是风云轩了。 而在这里，能够不让她察觉就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还只有一个——洛沉 “我就猜到你会来。”她都不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有失望的语气。 “因为我猜到你会走。”洛沉冷声说道。 “反正我迟早都是会走的吗，把我困在这里又有什么作用？”慕梨潇抬眼看他，“如果你说风云轩真的喜欢我，舍不得我离开，你想要我留在这里，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也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他也不喜欢其他任何人。他的眼中，不过只有权力而已。” “那你的眼里呢？只有皇甫晟？”洛沉再往前走了两步，“你觉得我会冒险让你回到金月国去？” “你不过就是在忌惮我的聪明而已。可是没有办法，那是天生的，即便真的失忆了，也不可能会丢掉。”慕梨潇轻蔑一笑，“而且，就算我真的失忆了，也还是能够分清好坏，还是会知道，我身边的人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想要利用我。” “是吗？”洛沉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慕梨潇立刻就站了起来，像是被他吓到了一般，退到一边。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洛沉笑道，“都还不知道我手上是什么东西，就已经怕成这样了。” 就凭着洛沉那两个字，她就已经能够猜到他手上可能拿着什么东西了。洛沉知道她并没有失忆，这是慕梨潇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她只怪自己那个时候只能选择信任洛沉，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洛沉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 “我没有说我什么都不怕。”慕梨潇反驳，“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你，毕竟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只希望有谁经过，能够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然后进来。 不过进来也只是炮灰而已。在洛沉面前可能坚持不到两秒就会呜呼哀哉了。洛沉的武功她还没有见识过，但她宁愿自己不需要见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洛沉把她的话重复了一次，“我还以为你一直把我当作好人呢。这么多年来，我可是一直都想做一个好人，让世人都可以忘记我的存在。” “可惜你一直都名声在外。”慕梨潇还记得自己问起洛沉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些人是什么表情。他犯下的杀戮，让他根本就不配被称为一个好人。 “阿离，你在和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风云轩的声音。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第五百零五章 送礼 风云轩现在不应该在轩辕殿里守着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有谁，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她可不想说自己刚才是和洛沉在说话，洛沉必然是不会承认的。 “你一个人待着一定很闷吧？”风云轩温柔一笑，“没有关系，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住在这里了。朕……我会给你挑几个机灵的人陪着你的。” 他都已经开始练习说“朕”了。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但是他却不止一天想要改口了吧？ 不过，他真的要让她住在这里，这可是沫妃的宫殿，也就是……风云轩母妃的宫殿。难道他不想把这个地方留下来？还是说，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对她的爱？ 那么，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吧？比如……她住在这里，应该就不会是皇后了，毕竟皇后可是有专门的宫殿的。 “你是太子妃，理应是皇后的。”风云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只是，你也知道你的出身，让你成为太子妃就已经费了许多力气，如果一下子就让你成为皇后的吧，恐怕会让群臣不满。” 果然还是等来了这句话。原来他这个时候回来一趟，就是要说这个的。慕梨潇了然地点头，“臣妾明白了。臣妾原本也没有想过要成为皇后。皇后的位子，自然应该留给更加合适的人。殿下心中，一定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吧？” 她当然是故意问这句话的，她倒是想要看看，风云轩会不会说出夏雨薇的事情。 “阿离，何出此言？”原本慕梨潇的理解，还是让风云轩觉得高兴的，可是她竟然说这么一句话，让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想，难道说她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吗？就因为今天夏雨薇那样的举动？ “臣妾不过是无端的猜想而已，殿下不必觉得介怀。臣妾知道自己的出身不适合做皇后。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慕梨潇温婉一笑，一点要争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以后她都是这个样子的话，岂不是会被其他人欺负？她原本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如今却弱成了这个模样。连府中的罗雪儿都能够欺负她。要是以后后宫渐渐充实起来，她会成为什么样子，风云轩还真的不敢想象。 “只能先委屈你了，不过，你还是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一个。所以，你以后若是见到了父皇的那些妃子，都不必行礼，尤其是明太妃。” “臣妾知道了。”慕梨潇恭顺地说了一句。就看到风云轩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无奈，转身离开了。 就连风云轩就觉得现在的她有些太听话了吧？她就是故意要展现出这个样子来的。她其实更想让风云轩知道，她其实已经是一个个废人了，并不需要在她身上费心，让她自生自灭就好了。 不过，他竟然没有直接把明妃扔到冷宫里去，大概是忌惮着明相的权力吧？等他想到了办法处理，明相，处理明妃也不会是什么问题了。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风云轩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才消失，洛沉就又出现了。 “你居然都不觉得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想要做什么，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和夏雨薇的事情，难不成还真的能够瞒过我的眼睛？”慕梨潇说得都有几分得意。既然在武力值上面没有办法战胜洛沉，在智商上怎么都要碾压一下才可以。 “难道你当初走得那么决然，竟然是已经知道了他和夏雨薇的关系。如果被云轩发现你连这一点都知道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洛沉干脆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能怎么办？最多不过杀了我而已。”慕梨潇轻笑，“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这么怕我离开，为什么不干脆告诉风云轩，我其实什么都记得，也没免得我每天都要这么辛苦地假装忘记了。” 洛沉并没有回答。 看来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也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告诉风云轩，慕梨潇其实什么都记得，如果风云轩恼羞成怒，必然就会对慕梨潇痛下杀手。慕梨潇若是死了，楚十二必然会伤心欲绝。 原来他是怕楚姨伤心。 他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正站在什么地方吧？这里可是沫妃的寝殿。他最爱的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如果她放一把火烧了这里，风云轩和洛沉一定都会疯掉吧？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如果她想要离开这里的话，或许还真的有一个主意可以用。 “我累了，就不再陪荣国公说话了。”洛沉出来，倒是不怕楚姨会自己逃跑。不过楚姨也说了，这么多年过去，有些技能她早就已经忘掉了，或许连最简单的锁都打不开了吧？ 慕梨潇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样才才能够来一个金蝉脱壳的绝技。一定要有人证明她就在这个房间里才可以，这样在慌乱的时候，风云轩才不会让人分神出来找她。 而她毁掉的是沫妃的寝殿，应该也能够缠住洛沉的脚步吧？ 等到明天，登基大典过了，风云轩最开心，也是最松懈的时候，才是她使用这个方法的最好时机。 只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呸，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她在乱想什么？慕梨潇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希望自己穿越只是在做梦，有一天她会突然在医院醒来。 可是到现在，她都已经不想再离开这个地方了。她只想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去，再也不离开他。 都不知道如今的金月国是什么样的情况。皇甫晟或许也已经得知风齐安的死讯了吧？他应该也知道风云轩下一步会做什么吧？真希望他能够早点做好应对的准备。要是能够找到哥哥出来指挥就最好了。 毕竟他身边还没有一个真的能够信得过的人。 皇甫晟刚刚才从无名的口中得知风齐安的死讯。 “不是说风齐安的身体一向很好？”他只觉得疑惑，“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风云轩在背后捣鬼了。风云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让风齐安名正言顺失去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把大殿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陌生，所以皇甫晟仍然坐在原地，无名也没有什么动作。 “喂，我说得不对吗？你们两个至少应该有一点表示吧？”声音的主人半天没有能够得到回应，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从房梁上飞身而下。 竟然是医圣白紫陌。 “你怎么在这里？”无名看到她都觉得头大，不过是救了自己的主子一次而已，就好像是他欠了她很多东西一样。 “落月崖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所以出来玩玩儿。没想到皇上刚刚解决了一个难题，就多了另外一个难题。”白紫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怕得罪梓锦国的人，我当初就应该杀了风云轩的。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儿了。” “你有自己的考虑，不用觉得自责。”皇甫晟说道。虽然他心里也希望当初风云轩是死在了落月崖。现在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反正太子死了还可以立一个新的。 风齐安也不一定会拿风云轩的死当借口来攻打金月国，必然那都是风云轩自作自受的。 可是现在……风云轩却一定会用风姝妍和风齐安的死为理由，来攻打金月国。这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的了。 “我当然不会觉得自责。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规矩。”白紫陌冷笑，她可从来都没有自责过。她已经见识过那个风云轩究竟是什么人了。她还提醒过无名，可惜无名并没有来得及提醒皇甫晟。 所以，那也不算是她的错。谁让风云轩还有另一个帮手呢？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任何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来皇宫？”无名都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原来你还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来玩儿的啊？”白紫陌看向了无名，“你怎么还要戴着这些面具，你自己的那张脸那么好看，遮掩起来多可惜？” 皇甫晟在一边看热闹一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当初慕梨潇花费了那么多力气都没有能够看到无名的真面目，这个白紫陌竟然看到了。看来无名为了帮他套取消息，还真是牺牲了不少。 无名干脆不理她了，转身继续和皇甫晟说话，“按照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看，明天应该就是风云轩登基的日子了。” “看来朕要早做准备了，毕竟，他一登基，就会对金月国宣战了吧？”皇甫晟紧皱着眉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事情，“这是不是也说明，潇儿就要成为他的皇后了？” 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成为了皇后，只是不在他身边而已。 如果……如果风云轩派潇儿出战，他应该怎么办？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要是慕梨潇真的出战的话，他们两个，就是敌人了。他若是心慈手软，遭殃的只会是他的百姓。可是……他又怎么能够真的下得去手呢？ 这样的事情，风云轩一定是干得出来的吧？ 还以为他和慕梨潇最多不过是成为陌路人，对面不相识而已。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你真的觉得慕梨潇能够成为皇后？”白紫陌在一边摇头，“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什么聪明人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她好像都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了，虽然来之前她就已经听到风齐安驾崩的消息了。 她的消息来源可是比皇甫晟多太多了。 “你说潇儿不会成为皇后？”皇甫晟有些不相信，风云轩这么费尽心机地把她带回去，不就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吗？而且，潇儿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吧？ 虽然她已经不是他的那个潇儿了。 第五百零六章 我要走了 “毕竟她在风云轩身边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是没有资格成为皇后的。”白紫陌不得不点出这一点。毕竟慕梨潇可不是以相门嫡女的身份待在梓锦国的，她只是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雀而已。 虽然这可能并不是唯一的理由。如果风云轩足够喜欢她的话，仍然是可以让她成为皇后的，毕竟他也是费尽心机才让她成为自己的太子妃的。但是，当初慕梨潇既然下定决心离开，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让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全对。”皇甫晟倒是赞同白紫陌的说法，但是风云轩不都已经让她成为太子妃了么？从太子妃到皇后，不过只有一步而已。 “反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都差点忘了我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了。”白紫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皇甫晟的书案上，“这个东西你留着，我想以你的身份，以后一定有能用的地方。你算是我在落月崖见过的人里，最为痴情的一个了。” “原来只能算是落月崖见过的人里最痴情的一个。那要是将你所有见过的人排个名，朕能排到什么位置？”皇甫晟听到她这么说，都不知道自己是要高兴还是生气。他为了慕梨潇连江山都不要了，在白紫陌的眼中却也不过如此。 “那可就难说了。这世上有很多痴情，是皇上你都难以想象的。”白紫陌的眼里突然有了水光，“我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救得了的。江湖上的人给我医圣这个名头，原本就只是想要讽刺我而已。” 都说她是被最爱的人伤害了，才会立下这样的规矩。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能够救下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呢？ 或许，她一开始只是想要看到别人也失去自己挚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想要让人体会一下她的心痛。但是后来，她被那些人感动到真的出手相救，这个规矩才算是真的定了下来。 可是答案是什么，当然只有白紫陌自己知道了。旁人的猜测永远都只会是猜测而已。 “你为什么突然送朕礼物？”皇甫晟看着桌上的那个小瓷瓶。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一定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反正医圣说了他能用得上，他就必然能够用得上，让无名收好就行了。 “因为……我要走了。”白紫陌说得云淡风轻。 原本她就是个四处为家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一个新的地方定居一段日子，要是觉得腻了，就会再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你要走了？”无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失望，这让白紫陌的嘴角有了一抹笑意。就算她不能看到他的神情，能够听到他语气里的失望，也算是满足了。 她告诫过自己不能再动情，所以才会这么快离开锦州。锦州是她待的时间最短的一个地方。 “离帝都太近实在是太危险了。前一阵忽然就来了五十个顶尖杀手，吓得我都不敢在落月崖待着，就怕有人太有钱，买了其中五个来杀我。”她说得都有些后怕。但她的确是真的怕。她在江湖中虽然人脉众多，但是树敌也多。一直不乏有人想要杀了她。 她听到那五十个人去往帝都的时候，真的很怕自己会死在谁手上，她都想过到皇宫去求助，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人既然是去帝都的，皇宫分明才会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她只是离开了落月崖两天。 不过，这个理由也只是说给无名听的而已。她怎么敢承认，她是因为动了心，所以才不得不离开呢？她当初就不该狠心给自己下情蛊的，她还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毕竟她先前接触的，都是为自己挚爱之人寻找最后一线生机的人。 她是决然不会对那样的人动心的。 可是皇甫晟却偏偏带来了无名。一开始她只是好奇他的身份，好奇他为什么会用那么多面具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现在想来，她根本就不应该有那样的好奇心。 情蛊发作的时候，白紫陌还觉得是自己试药出了问题。情蛊在她身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可是却被这样一个人触动了。 “原来你是怕有人会杀你。”皇甫晟忍不住笑起来，“那五十个杀手可是太后花了血本请来的，不过是为了将宫中的暗卫都调出去而已。现在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没有人会对你不利，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 “还是算了吧。还是处江湖之远比较好。锦州真的不适合我。我应该还是回到沧州，仓仂那样的地方比较好。”白紫陌害怕皇甫晟会看出她的心意。她给自己种的情蛊，是最厉害的那一种，她都没有解药。 她也不想研究解药。她不值得被任何人爱。她只会成为一个连累罢了。 “既然如此，朕也无意挽留医圣你了。可惜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就没有办法求教了。” 白紫陌听到皇甫晟这么说，不由得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桌上的那个瓷瓶，“原来在皇上心中，我也不过是一个值得利用的人而已。还真是没有想到，我聪明一世，竟然会栽在这里。” 如果不是白紫陌的话，他们也不会找到慕烁。虽然慕烁的话并没有能够挽留住慕梨潇，但至少她成全了慕烁和熹春。那两个人现在应该过得很好。这也算是慕梨潇自己的一个心愿实现了吧？ 只是，那些让她牵挂的人，如今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吧？ “都已经送人的东西，医圣又怎么好拿回去呢？”皇甫晟眼疾手快地把瓷瓶收了起来，白紫陌都说了他能用上，他自然不会再让白紫陌收回去了。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们，不过是例行送礼而已，我每离开一个地方，都会给那个地方最让我感动的人一个礼物。礼物算是送达饿了。我也该走了。”白紫陌觉得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情蛊了，如果她不快点离开，在这里发作的话，场面一定会很难看。 白紫陌飞身离开。无名看了皇甫晟一眼，皇甫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其实从之前无名无意说了“紫陌”两个字，皇甫晟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无名也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并不觉得白紫陌是一个好的人选。虽然她如今是这个样子，但是她以前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那些传闻光是听着就足够让人闻风丧胆的了，更不用说是要和这个人日夜都在一起。 即便……无名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血。但他和白紫陌。却并非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是。 白紫陌会选择离开，一定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吧？其实皇甫晟能够从白紫陌的眼里看出她对无名的心意，但是她又在刻意隐藏那种情绪，像是在害怕。 她当然会觉得害怕。不管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管他的猜测是真的还是假的。白紫陌都会觉得害怕。怕她没有办法爱一个人。 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害怕呢？遇见云霜的时候，他还没有能力去保护一个自己爱的人，也没有办法留住一个注定会离开的人。而当他遇见慕梨潇的时候，从一开始的霸道，到后面的小心翼翼，只是因为他害怕会像失去云霜一样失去她。 最终她答应留下来，似乎应该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他和慕梨潇却没有能够真的等到那一天。或许再见的时候，真的会是兵戎相见。 皇甫晟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无名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白紫陌的身影了。她是一个轻功高手，不然也不会总是选择那样的悬崖峭壁居住，虽然她总是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通道。 要是放在之前，如果他追出来没有能够看到她，大不了就去落月崖找她。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如果他追不到她，还能去什么地方找她。金月国这个大，她可能去任何地方，仓仂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或许只是因为她知道云霜在那里，所以想要刺激一下皇甫晟而已。 她知道很多事情。大概这也是有许多人想要杀她的原因吧？有些秘密可以保护你，但是有一些，只会要了你的命。他告诫过白紫陌这一点，但是她也说过，她根本就不在意。 还说什么，要是有人可以杀了她更好，她已经活累了。 白紫陌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不应该一个人出来。虽然她也是一个高手，但至少身边应该带着一个人，打不过的时候，还可以把那个人扔上去抵挡一会儿，然后自己可以跑掉。 她知道要是普通人听到她这么说，必然会说她是蛇蝎心肠。可是，她向来就是蛇蝎心肠，要不然，怎么会立下那么奇怪的规矩呢？ 她的心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如果不能及时回到落月崖去，她可能会死在路上。早知道她就不亲自来送这个礼物了，随便让谁来跑个腿就好了。可她却偏偏想要自己来。 不过是为了，再看他一眼罢了。 这个想法加剧了心口的疼痛，她的脚步都有一些虚浮了。她都快要走到三峰岭了，要是倒在这个地方可就对不起她医圣的名号了。她摸出几根银针，对准自己的穴道扎了下去，暂时缓解了心口的痛感。 “我还以为医圣是个多厉害的人，原来不过如此。”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白紫陌一怔。她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皇甫晟不是说那五十个人都已经离开了吗？看来并非如此啊，这里分明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你知道都有什么下场……”白紫陌的话还没有说完，眉心就有了一丝冷意。 那是一把剑的剑尖，正对着她的眉心。 第五百零七章 四十九 不过，白紫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慌乱，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向了那个握着剑的人。 “你排第几来着？四十九？”白紫陌嘲讽地说了一句，就看到那个人眼中怒火一闪，又劈了一剑过来。 白紫陌再一次轻松躲开。 “在说别人不过如此的时候，你也有必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其实她明白自己不过是嘴硬而已。她身上的情蛊就快要发作了。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连嘴硬都做不到，她就不可能成为医圣了。首先要用气势镇住敌人，至于现在的实力，可以先忽略。 “你不过是在逞强而已。”“四十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要不然你也不会急着离开这个地方。我告诉你，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白紫陌背靠着一棵树，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虽然她明白对方现在也是在用逞强的方式进行试探，不过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对付他了。 或许他说得对，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究竟会怎么死，但没有想过会是这么狼狈地死在这个地方。 一定会成为笑话的吧？ 白紫陌都忍不住嘲讽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都已经是将死之人，却还在意她会被江湖上的人嘲笑。她对那个人说过，她必然会成为一个传奇。可那个人也告诉她，她终究会失败。 一败涂地。 她还真的是一败涂地。 “白紫陌，风雪山庄的庄主和追风谷的谷主联名要你的命，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多少天？” “四十九”说的这两个，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而他们之所以会对她下追杀令，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能够救一个女人。 风雪山庄庄主的妻子，追风谷谷主的女儿。可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知道，那个庄主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他并没有能够打动白紫陌，她才没有出手。 当然，庄主怎么会承认？他自然会和追风谷的谷主说，那都是因为她白紫陌不愿意，所以那个女人才会死。 所谓名门正派，其实也不过如此。偏偏是她成为了这个牺牲者。 “有人想杀我，自然就会有人想救我。”白紫陌微微喘息着，平息着胸口的疼痛。“我救人的原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若是庄主真的问心无愧，大可以和我对质。这不过是小人之举，只会招人不耻。”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说有人会救你，我现在也没有看到谁过来。你还是乖乖受死比较好，明天我的名字就会传遍江湖……” “然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白紫陌冷笑。对许多人而言，白紫陌是唯一的希望，所以即便她为人刁钻，规律为难，也仍旧会有许多人找她求医。 而她一旦死去，那些人的希望之光就会破灭。消失。所有的怨恨就会转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别吓唬我了。我既然都可以杀你，自然会有许多人害怕我。”“四十九”也不杀，世人都知道医圣并非只有医术厉害。如果他连医圣都能够杀得了的话，来找他麻烦的人也会忌惮他的实力才对。 “可你的确是胜之不武。”白紫陌想要掏出自己身上携带的毒药，只要能够抓住机会，将毒粉洒出去，她就还有逃走的机会。当然——如果这附近只有这一个杀手的话。 不能排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能性。 可是她的手却没有什么力气，身上的情蛊已经发作了，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可能就会因为剧痛晕厥过去。她必须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然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最近有些不对。看来你的确是生病了。身为医圣却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命，是什么感受？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马上就可以让我名扬天下了。”“四十九”提着剑想着白紫陌走过去，白紫陌捂着自己的心口，却没有闭上眼睛。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觉得绝望和害怕，只是有那么一些遗憾罢了。 至于究竟是在遗憾什么—— “叮——” 脑袋里还在混沌一片地想着，就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金属碰在一起的声音。 竟然真的有人救她？可惜白紫陌都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不然她还真的很想看看来救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可是乘人之危，江湖上都是这么个做法？” 虽然没有办法看到脸，但是这个声音却是无比熟悉。不过，就算真的看到了那张脸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什么用吧？反正那也不是无名真正的模样。 来的人竟然是无名，白紫陌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多想了，无名应该很快就能够解决掉这个“四十九”了，看来他以后在杀手中的排名永远都没有办法超过四十九了。 “你没事吧？”无名知道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白紫陌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是没事？ 但是她的回答却是，“没事。只是有点儿头晕而已，你送我回落月崖吧，回去就好了。” 要不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回去了，她也不会这么说的，毕竟在无名身边待着才是最危险的。 无名没有多说什么，把她送回了落月崖。但是他也不敢在那里久留，毕竟他是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如今非言还没有回来，就算皇甫晟身边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他仍然不敢离开太久，上一次的教训还在。 虽然不是危及到皇甫晟的安全，但是却让慕梨潇被风云轩带走了，以至于现在一切变成这个样子。 “你真的要走？”无名本来还想知道她想要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过一追过来就看到了那个杀手，看来白紫陌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江湖上已经有风声，有人要买她的命，她自然想要躲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去。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白紫陌也没有必要告诉他不是吗？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当然了，你没看到我差点都是在那个四十九手上了？”白紫陌一边翻找着药瓶，一边说道。 “四十九？”无名还以为没有人的名字会比他的更加奇怪了。 “他排名四十九啊，不过我也是猜的，但是他也没有报上他的名字，所以只能随便给他取一个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解开情蛊的方法。她都还记得那个四十九嘲讽的语气，身为医圣，却救不了自己，是什么感觉？ 其实白紫陌很想告诉他，救不了自己，对于她而言，还不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这个世上最痛苦的是，她救不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又是一阵钝痛，拿在手上的几个药瓶都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白紫陌都来不及心疼。 无名赶紧跑了过去。扶着白紫陌，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的眼中都是担忧的神色。“你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白紫陌挣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两步，“只要不靠近你我就不会有事了，你快走吧。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放心，我说过，江湖上想要保护我的人，比想要杀我的人多多了，你不用担心。” 无名却还在想着她那一句，只要你靠近你就不会有事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看到白紫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说让你走了，难道还要我找人把你赶出去？出去的路你不也记得吗？刚才也说了不让你上来了，非要上来。” 白紫陌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生怕无名追问一句。她可不想说出她身上有情蛊。情蛊安静了这么多年，最后居然栽在了无名身上。 无名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白紫陌的样子，又怕她会生气，反正她明天都要走了，以后都见不到了，他又何必再担心她的生死呢？ 以后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再见面了。 他知道白紫陌是会离开的，但是没有想过她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可惜，她就是江湖上的人，注定会是漂泊的，而他注定一生都要待在深宫之中，在皇甫晟身边。那是他的职责，是他的承诺，他没有办法放下。 看到无名总算是离开了。白紫陌松了一口气。她手上还有自己配置的一点药，可以暂时抑制住情蛊，可是她如果不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的话，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她明天必须要离开了。 一般来说，皇甫晟是没有办法感受到无名存在的，不过无名回来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房梁上的响动。 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回来，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但是如果无名不想说的话，皇甫晟自然也不会去问。感情的事情原本就很复杂，更何况是无名这样的人。更何况他喜欢的还是白紫陌那样的人。 要是潇儿在这里，估计都可以给他想出一百个主意。可是皇甫晟却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办法处理好，自然就不会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了。 等到风云轩登基，潇儿就算不封后，也会是贵妃。或许她还是会叫潇贵妃？这个称谓听起来多少会有一些讽刺。这几日因为要处理太后和妍妃的事情，皇甫晟也是焦头烂额的，再想到慕梨潇，一颗心都隐隐作痛。 殿里仍旧挂满了慕梨潇的画像，可是看着画像只会让他觉得更伤心。他还找人从会宁宫翻出了慕梨潇给他画的那幅画。当初她说她要用煤炭画画的时候，皇甫晟都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可是现在那幅画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而殿里的那些画像都已经掉了颜色了。 到了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而过了明天，那些大臣应该担心的也不再是太后和妍妃的事情了，而是梓锦国新帝登基之后，会给金月国带来什么麻烦。他虽然已经让人着手准备去了，但是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可是他知道，这一仗，他非胜不可！ 第五百零八章 萧贵妃 到了早上，天才微微亮，就有人敲响了慕梨潇的房门。 其实慕梨潇早就已经醒了，她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着，她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才能够掩人耳目。她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所以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假装才睡醒的样子，打开了房门。 “萧贵妃，这是您册封是要穿的衣服，请您先试试。”宫女将衣服放在了桌上，抬眼看到慕梨潇却是一副怔愣的样子，忍不住再喊了一声，“萧贵妃？” 慕梨潇对着她摆了摆手，将她打发出去了。 萧贵妃。潇贵妃。这个称谓还真是讽刺，为什么风云轩不给她赐离贵妃这个封号呢？因为不好听？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叫她萧贵妃的？只是为让皇甫晟听到这个封号？ 她不知道。看着桌上那件大红的衣服，她只觉得心头一凉。她才不想被锁在深宫里面，一点都不想，她一定会找到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的，一定！ 她将衣服换上，又给自己化了一个浓到妖冶的妆，她倒是想让梓锦国的人都看看，风云轩身边“最爱”的农家女，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这样一来，必然会有人猜测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一旦有人开始质问。风云轩就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而萧家二老已经消失，他找不到任何人作证。慕梨潇又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风云轩恐怕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推门出去的时候，风云轩正站在外面，他已经是黄袍在身，一脸的开心。看到慕梨潇的妆容，他稍微有些惊讶。 “阿离你这是……” “臣妾只是觉得，这样的妆容更适合这件衣服而已，若是皇上觉得不满意的话，臣妾可以稍微改改。”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叫眼前这个人“殿下”了。可是说到皇上两个字，嘴里却是一阵酸楚。虽然她叫皇甫晟皇上的时候不多，但她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先前叫风齐安皇上，她倒是不觉得别扭，可是在风云轩面前，怎么都觉得有那么一些别扭。 “朕也没有说不好看，要是阿离这么出去，一定会让梓锦国的人为你惊艳的。” 慕梨潇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恍然，似乎她在她和风云轩婚宴的时候，就听到过风云轩这么说了。 “谢皇上夸赞。” 风云轩向慕梨潇伸出手，慕梨潇乖顺地握住了，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从后宫到轩辕殿，并没有太长的距离，但却像是走了很久一样。慕梨潇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想要往后退。身边的风云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仍然是一脸高兴地往前走着。到后宫门口的时候，她才看到了罗雪儿和明青莲。两个人的身上也穿着稍微显眼一些的衣服，但是和她身上的这一件不管是从颜色，布料还是做工上面，都没有办法比较。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 两个人同时行礼，慕梨潇却没有说话。她和风云轩一起出现在群臣面前的时候，她都能够感到一些人的不适应。好在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想要看到这些人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不会是那个普通的农家女。 她一直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她，但是回头好几次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直到她和皇甫晟从祭天的台子上走下来，才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夏雨薇。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夏雨薇应该是可以参与的，不过她却选择躲在角落里看。但是慕梨潇也能够猜到这背后是什么原因，她要参与的话，必然就是以太妃的名义参与，她心里必然是十分不愿意的。 她大概还在做着自己不久之后就能够成为皇后的美梦吧？慕梨潇都不忍心打扰，让她多梦一会儿也好。 风云轩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慕梨潇坐在他身边，看着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看着站在显眼位置的洛沉，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 她的妆容妖冶，倾国倾城，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是一点都不为身边的人开心一样。好在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只有洛沉一个，他的目光落在慕梨潇的脸上，像是在警告。 慕梨潇才不怕他的警告。她对洛沉已经没有当初的好感了。她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穿越过来之后，她已经看走眼这么多次了，她现在都觉得十分愧对以前那个教过她辨识人说谎的人。 可是很多的技能，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用。比如古人穿着夸大的衣服，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出他的身体是否紧绷了，他的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小动作。所以，也不能全说是她的错。 只要洛沉能够好好保护楚姨，以后不会因为风云轩的一句话就对她下毒手，慕梨潇就满意了。至于洛沉还会做什么别的事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妍儿惨死在金月国，父皇也因为这件事伤心过度。这个仇，梓锦国不能不报，所以，朕决定，即日起开始做准备，不日由荣国公率领，攻打金月国，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群臣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是附和道，“皇上圣明。”似乎是并不在意他说的荣国公三个字。那个离开朝堂多年的人，如今终于要名正言顺地回来了。慕梨潇忍不住想，或许这背后一直都是洛沉在操控呢？ 其实他才是那个想要称帝的人，但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才会一心培养风云轩，把他推上这个位子，期间甚至不惜以退隐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忠心。 而新帝一登基他就华丽回归了，民间的传奇话本有多了素材了吧？ “末将一定不辱使命！”这话从一个带着书卷气的人口中说出来，本来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笑。可是慕梨潇听出的却是满满的杀意。好像当初被封印的那颗杀伐之心，如今又活过来了一样。 她的心里一颤。如果真的由洛沉带兵的话，金月国恐怕很难有人能够抵抗。 洛沉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极力阻止她离开的吗？可惜，虽然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但慕梨潇觉得自己还是更上一层楼的。只希望她的计划能够进行地顺利。她也没有办法做实验，只能试一试了。 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臣妾恭喜皇上。”等群臣渐渐散去，慕梨潇站起身，对着风云轩行了一个礼，脸上也勉强有了一点笑容。 “朕能看出来，你并不是很高兴。”风云轩其实并非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没有去理会她而已。而且，慕梨潇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和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宣布了，等他踏平金月国帝都的时候，慕梨潇说不定还会站在他身边呢。光是想想那个时候的皇甫晟会有社么表情，风云轩就觉得解恨。 虽然对于他来说，风姝妍也不过是他爬上皇位的一步阶梯而已。但怎么说都是他的亲妹妹。他的心里自然还是会心疼的。他倒是没有怀疑过那个说法会是假的，他是最明白风姝妍的人。 他知道风姝妍对皇甫晟的爱有多深，会走到那一步，他完全不觉得意外。风姝妍或许不是真的想要杀了皇甫晟，一定是被赵太后那个老狐狸给骗了。 可惜的是，这一切早就被皇甫晟看在眼里了。所以风姝妍才会有那样的下场，但好处的就是，让他有了机会能够联手夏雨薇最终对风齐安下狠手，终于实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愿望。 坐在这个位子上，他的头都是晕的，好像这只是一场梦，他真的很怕自己会从梦中醒来。 “臣妾并非是不高兴。只是臣妾还没领悟到那种开心而已。臣妾总有一天会领悟到的。”慕梨潇只能这么回答。好在风云轩虽然看出了她不开心，最多也只会觉得她是因为失忆了所以还没有能够适应过来而已。 不过她心里担心的却还是她在皇甫晟身边的时候，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她会不会侍寝？ 从她成为太子妃到现在，风云轩出于“尊重”，都没有让她侍寝过。可是她也不敢说这一点现在会不会改变，毕竟她已经入了宫，成为了妃子。如果风云轩让她侍寝的话，她自然是没有办法推脱的。 她又不能像对付皇甫晟那么态度强硬地拒绝，她都还记得自己在被太后罚去宫女苑之前，把皇甫晟的额头都撞青了。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错，谁让他那么蛮横呢？ 不过，风齐安驾崩，这两天一定积压了许多国事没有处理，风云轩或许会想着要处理那些国事也不一定。毕竟他才刚刚登基，最重要的就是让人看到他的成绩，他自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后宫。 她要趁着这两天，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行。要是等到洛沉都出征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你说得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风云轩说着，握住了慕梨潇的手。她的手掌冰凉，但却让他意识到，他现在不是在梦中，他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她走了，风云轩或许就会明白了。这一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在欺骗他。其实顶多算是互相欺骗，毕竟他也在骗她。而且相比较起来，风云轩做得可是要过分多了。她不过是为了自保才会这样而已。 要是风云轩知道她没有失忆的话，必然会让人再给她喝忘川水的，她可不想那样。 慕梨潇才起身，就看到大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却是才离开不久的洛沉。 慕梨潇的心里一沉。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第五百零九章 军师 难不成他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告诉风云轩真相？这也太不是时机了吧？慕梨潇不动声色地看着洛沉的一举一动。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当初太信任洛沉了。 “皇上，末将身边差一个军师，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人选？”洛沉开口。 风云轩却是哈哈一笑，“荣国公自己不就是个军师了吗？怎么还会差军师呢？”不过他心里也不知道洛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而慕梨潇却已经明白了。洛沉所说的军师，指的应该就是她吧？洛沉是想要她成为他的军师，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时刻盯着慕梨潇了，能够防止她偷偷跑回到金月国去。 原来他也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如果风云轩对慕梨潇的看管不严的话，她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跑出去，倒不如带在他身边，他能够时刻看着，免得出事。 “末将听闻，萧贵妃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借萧贵妃给末将。”要是放在别的国家，洛沉这话说得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不过风云轩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一样，看了慕梨潇一眼。 “荣国公居然都知道朕的爱妃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不过，想到洛沉和那个楚十二的关系，洛沉会知道慕梨潇究竟是什么身份，风云轩也不觉得意外，他意外的是，洛沉竟然会想到要慕梨潇去当他的军师。 如果说他在意的真的是慕梨潇的足智多谋，倒也是说得过去，目前朝廷里的确是很难找出一个打仗的人才来，而慕梨潇在金月国帝都对付李将军的事迹，民间可是盛传的，就连他都听过一二，像洛沉这种连自己都喜欢说书的人，自然是听过不少了。 其实风云轩又何尝没有想过要让慕梨潇亲自前去呢？但是他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就这么把自己身边的贵妃推出去打仗，这么都说不过去。而且，又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真本事。再说了。慕梨潇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愿意前去。 “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而已，但就看萧贵妃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一个聪明人，末将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可用，不然也绝对不会来向皇上讨要枕边人的。”洛沉倒是说得十分大方，本来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企图，但是慕梨潇只觉得心里一阵绝望。 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可以脱身的办法，要是风云轩真的要让她到洛沉的身边做军师的话，那她岂不是永远都只能在洛沉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了？要是她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洛沉一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吧？ 洛沉也没有要对她手下留情的理由。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想要救下祁放，她或许根本就不会遇见洛沉。不过，只能说是不会遇见荣国公，因为早就那之前，她就已经遇见洛沉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酒楼的说书人。 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慕梨潇就应该猜到洛沉的身份了。一看他的气度，就不像是个普通人，虽然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但是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是会感受到一股冷意，直达心底。 她都能够想到洛沉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子。 “荣国公还听过我的传闻？”慕梨潇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反正他也是来拆台的，大不了就让他说出真相，来个鱼死网破算了。“何不说来让我听听，我还真的很想知道我以前都做过一些什么呢！” “阿离！”风云轩赶紧喝止了她一声，“没有什么好听的，不过都是些坊间传闻而已，没有什么可信度，荣国公只是逗你，不必当真。” 提到以前的事情，风云轩果然会觉得紧张，慕梨潇看着洛沉，扬起唇角一笑。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沉竟然也对着她轻轻一笑。让她的笑容都凝在了嘴角。 这未免有点诡异了吧？这个洛沉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难道说真的如同她猜测的那样，其实他根本就不甘心做什么荣国公，也不甘心做什么大将军，他真正想要的，是皇位。 如果他真的有踏平金月国的那一天，王座上的人会是谁，或许还真的说不定。慕梨潇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了洛沉一遍。可惜他这个年纪，就想真的得到了皇位，又能安稳几年呢？ 而且，他为了沫妃，可是没有娶妻生子的，他的王位要留给谁呢？ “不正是因为是坊间的传闻，才会更加有意思吗？臣妾只是想听听而已，皇上不必如此介怀，大不了让荣国公换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来说，臣妾也不会介意的。”慕梨潇却表现出了不依不饶的意思。风云轩的脸上都已经有了愠怒的神色。 “阿离，你先回宫去，朕和荣国公有事要商量。” 惨了，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多嘴的？这下好了，风云轩要赶她走了，她都不确定她不在这里的时候，风云轩和洛沉会说些什么。 “臣妾先告退了。”虽然心里并不是很愿意离开，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让自己强留在这里。她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不管风云轩和洛沉会说什么，她今晚都是一定要逃走的。 回到寝殿的时候，里面已经多了两个宫女，说是内务府派遣过来的。 “那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人了？”慕梨潇对着两个宫女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本宫也不能多说什么。”然后她走到房间里，从自己的珠钗盒子里拿了两个不那么起眼的出来，一人手上放了一个，“在本宫身边，可得懂得看眼色和脸色。只要你们足够聪明，本宫也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姐姐这里怎么这么冷清？”话才说完，罗雪儿就走了进来，将那两个宫女赶到了一边去，然后站到了慕梨潇身边，“姐姐今天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就连妹妹我都看出姐姐你的心思了，皇上恐怕也不是很高兴吧？” “妹妹专程过来，就是想要说这个？”这个罗雪儿除了挑拨离间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而她挑拨离间的本事可能都不全是她自己的。 “当然不是了。妹妹知道，姐姐不管是什么样子，殿……皇上都会喜欢的。妹妹只是想要过来看看姐姐你而已。”罗雪儿差点就说错了话，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应该没有别人听到，不免才松了口气。 然后凑到慕梨潇耳边问，“姐姐可知道这宫殿是谁的？” 慕梨潇掩唇笑起来，“妹妹这话是在问傻子吗？这宫殿自然是我的。”她已经猜到了罗雪儿究竟想说什么，不过她不能就这么戳破了，那就太没有意思了，虽然第一眼就已经看穿了，但还是要笑着继续看那个人说下去，这样才会有意思。 “妹妹说的可是以前。”听罗雪儿这语气，倒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傻子了。“以前，这里住着的，是沫妃。妹妹猜姐姐你根本就不知道沫妃是谁吧？那可是皇上的母妃。” “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 罗雪儿一脸惊讶，“你居然知道？”她还以为自己说出的是一个秘密呢，没想到慕梨潇竟然会知道。难道说，风云轩并没有隐瞒她这一点，她和明青莲猜错了？还以为能够借着这件事情在两个人中间再裂开一条缝隙呢，没想到竟然又失算了。 “难道姐姐你不觉得，皇上让你住在这里，或许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罗雪儿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所以才继续说道。 “特别的用意？”慕梨潇这下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所谓的特别用意，难道不是风云轩想以此来证明他对慕梨潇的喜欢吗？ 等等，难道说……罗雪儿的意思是，风云轩有恋母情结？她强忍着自己的笑意，想听听罗雪儿究竟会说些什么。 “姐姐你想想，你可是农家出身的，地位卑微，又没有什么才华，皇上为什么会喜欢你？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看起来熟悉而已。或许就是因为你长得……”罗雪儿倒是懂得来个点到即止，没有把话说完。慕梨潇却已经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还好她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不然她还真的觉得很窘迫。之所以会觉得不成立，是因为洛沉从来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她，而且楚姨怎么说都应该是见过那个沫妃的吧？她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她可不觉得自己和风云轩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比如小桃，和她的父母就有几分相似，一直都让慕梨潇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她。 但她还是夸张地皱起了眉头，惊讶地张开了嘴，“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他……”她也没有把话说完，但看罗雪儿的样子，应该是觉得她已经上当了。 这伎俩也太低级了一些。她都想要为罗雪儿点一根蜡烛、 “姐姐，这不过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可不是妹妹故意要和姐姐你这么说的，还望姐姐你不要误会才是。”末了。罗雪儿还补了这么一句。 慕梨潇只是对着她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知道了。”她掩着脸，罗雪儿可能以为她在哭吧，不过她其实是在笑，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 她能够从指缝中看到罗雪儿得意的神色。“姐姐，妹妹先走了。你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大可以到妹妹的宫殿来，和妹妹谈心。” 慕梨潇没有理会她，她还是高高兴兴地走了。 她会去才有鬼。她要是真的待在这个地方，还不怕会有什么她斗不过的人，但是却怕她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罗雪儿蠢死。这样的人就算她能够放过，以后这宫中妃嫔一多，也是绝对没有办法获选来的那种。 慕梨潇都不禁为她的未来感到忧心。但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她再不离开这里的话，可能才是真的来不及了。她要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再检查一下，今天晚上必须要行动了。 第五百一十章 有人动手脚 还好现在是冬天，虽然梓锦国的温度和金月国不能比，但是到一个稍微冷点儿的地方还是能够找到冰块的。 不过，相比于找，慕梨潇觉得，更加方便的自然是自己冻上一块，反正现在时间还很早，等到她要用的时候，应该就冻得差不多了。反正她也不需要很大一块。够用就行了。 她找来了一个盆子，装满了水，然后放在了宫殿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按照那里的温度，过两个时辰应该就会冻成冰块了吧？ 慕梨潇也不敢保证，古代实在是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可以用，所以她只能用这么自食其力的法子了，要是不能奏效的话，她还要想一个别的办法才可以。 不过，眼下这个办法应该还是能行的。她只需要用绳子帮助蜡烛，将绳子的另一头压在冰块下面，借助冰块的重量，让蜡烛悬在半空中。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将蜡烛点燃。等到冰块渐渐融化，绳子上没有了重量，就会和蜡烛一起掉在地上。 这样一来，点燃的蜡烛就能够引燃地上倒的酒，从而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火海。 燃点一定要离门口很近才行，不能让外面的人一下子就冲到房间里面，那样很快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假象了。可惜她没有办法找到什么尸体作为自己的替代，要不然的话她还可以真的彻底“消失”。 不过能够来个金蝉脱壳她就已经很满意了。反正风云轩迟早也会知道她还活着的。而且，洛沉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会把自己烧死在房间里的吧？ 要不是洛沉说什么要她去做军师，她一定还能够想到一个更加周全的办法。可是现在她只能动手了，要是再等下去，都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 她真是恨自己错过了那么多机会。 “萧贵妃娘娘。”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慕梨潇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会想起在皇甫晟身边的时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什么事？”她只是问了一句，并没有开门。因为她已经挪动了房间里的桌椅，现在没有办法开门。 “该用晚膳了。不知娘娘是要在这里吃，还是去轩辕殿？”宫女问得小心，她似乎也知道慕梨潇今天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就在这里吃吧。皇上国事繁忙，不便打扰。”她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想再去见风云轩了而已。她还怕风云轩晚上会过来，虽然她知道他多半会忙着国事。 “是。”宫女回应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慕梨潇赶紧把房间里的桌椅都归位，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行动。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有人问起这房间的摆设，她都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晚膳很快就摆好了，慕梨潇本来都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她已经忙了一天没有吃什么了，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可能逃跑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力气。 吃着吃着，慕梨潇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对宫女说道，“本宫突然想喝酒了，你能不能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酒香不那么浓郁，喝了也不怎么醉人的酒？” 宫女听到主子这么吩咐，自然是不会多问一句的，点了点头就去了。风云轩还算是说到做到，给她的宫女都还算是聪明的。至少不会那么多话。 酒很快也拿来了，慕梨潇打开闻了闻，的确没有太大的酒香。她很是满意，也倒了一杯假装品味。不过暗地里，却把酒都转移到了一旁的茶壶里。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并没有能够带多少东西，身上的银针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十来枚。最重要的就是攀爬用的绳索和挂钩，虽然相对于轻功来说要麻烦一些，但是加上她跑酷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洛沉。 她不知道洛沉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她烧了沫妃的宫殿，洛沉会不会因为这个直接杀了她，她也没有办法保证。 可是，如果要她在洛沉身边当军师的话，她可能会比死了还要难受。 “娘娘。”宫女的声音把沉思中的慕梨潇吓了一跳，她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好，生怕是风云轩突然来了。 “怎么了？”不过风云轩来的话，应该都会有一声通报的，毕竟他现在是皇上了，他应该还是很享受那声“皇上驾到——”的吧？ “这个宫殿已经多年没有掌灯了，今晚恐怕也没有办法为娘娘点燃院子里的所有灯笼，还望娘娘不要怪罪。”宫女说道。 原来只是说这个事情，慕梨潇松了一口气。院子里没有灯岂不是更好？她要是想逃出去的话，没有人可以看到她吧？加上先前她就已经对皇宫的布局十分熟悉，沿着上次她进宫的路线出去，很快就能够到京城里面了。 “不碍事，你去休息吧。”她回答了一句，就听到宫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慕梨潇用绳索绑了一根蜡烛，用茶壶压在桌边试了试，如果压得严实的话，应该是不会掉的。她又在地上倒上了一些酒。晚膳的时候她让宫女去拿来的酒香并不算浓郁的酒，为的就不是喝。而是做引燃剂的，不然这蜡烛掉到地上，很快自己就会灭了。 她还将床上的被子故意拖到了地上，在被角也洒上了一些酒。 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冰块拿回来了。院子里面没有灯，所以很是昏暗，好在她的夜视能力还不错，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至于寸步难行。可是她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一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宫女提着一盏灯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娘娘出来也不掌灯，要是受伤了，奴婢们要怎么和皇上交代？” 慕梨潇有点后悔风云轩给她这么伶俐的人了。她宁愿自己遇见的是稍微笨拙点还不会说话的那种。 “我不只是想出来走走，看看月色而已，要是掌灯的话，岂不是破坏了这种浪漫的景色？”慕梨潇说着，还抬头看了看，好在天边还是有一轮月牙的，不然的话她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是奴婢破坏了娘娘的雅致。”宫女立刻就俯身道歉，“那奴婢就回去了，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一声。” 慕梨潇点头，“本宫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自然是会叫你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要是没有叫你，你最好就不要出来。 宫女诚惶诚恐地点头，然后提着灯回到了房间里面。 慕梨潇看着天边的那弯小月牙，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她放了水盆的地方。 到了晚上，阴暗的地方比白日里更加冰冷刺骨，而盆子里面的冰已经冻结实了。慕梨潇用最快的速度，将冰块拿回了房间里。 她按着先前计划的那样，将绳索的另一头绑在了冰块上面，又用冰块压好了，将蜡烛掉在半空中。不过冰块融化成水可能会对火的燃烧多少产生一些影响，所以她只能将能够迅速被引燃的东西都放在了一堆。希望到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翻窗出了房间。 她并没有马上就往外面走，而是等了一会儿，一旁宫女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她才放心地小心爬上了屋顶。周围的好几个宫殿都没有住人。她可以先到其中一个待着，等到自己房间的火烧起来，整个后宫的人都被吸引到那个地方去，她就可以毫不费力的逃走了。 当然，这个毫不费力可能并没有那么轻松。 她冻的冰块并不算大。主要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出来的时间，所以她想，一刻钟之内，房间应该就能够着火了。 不过，她现在坐着的这个宫殿，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似乎……就是夏雨薇的宫殿。 作为太妃，她如今已经不能住在这里，而是和她所有的敌人住在了一起。太妃在后宫之中已经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了，从她们相对清苦的日子就能够看出来这一点。即便家族在外依旧显赫，在深宫之中，她们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权力。 风齐安也没有立后，所以如今也没有太后可言。 慕梨潇还记得自己在这个宫殿里寻找夜明珠的场景，她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头来却发现夜明珠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就在风云轩身上。 她禁不住去想，风云轩对夏雨薇，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夏雨薇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感动的吧？但是要立夏雨薇为后的话，恐怕会遭受许多的阻碍，先熬过了这一阵，再给她个妃子的位子，或者干脆让她改头换面，以夏家另一个女儿的身份入宫，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虽然夏雨薇可能是知道风云轩最多秘密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却觉得风云轩并不会杀了她。他并不真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只是在他的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罢了。 不过，这一切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风云轩究竟是个什么人，慕梨潇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真的看透过。她最初从他眼中看到的真挚，直到今天，她仍然认为，那是真的，不是风云轩在演戏。 只是……除非她永远都只是以萧离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对她毫无保留，而不加利用。为了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他必然是会不择手段的，这不择手段之中，也包括他对她所做的种种。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要杀她，害她，但是每次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头发颤。寒意直抵眉心。 相比于皇甫晟，风云轩是更加危险的一个人，因为皇甫晟有的，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天下夺回来的抱负。而风云轩拥有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野心。那种野心随着他手上权力的增大，随着他一步步接近成功，而不断地膨胀。 慕梨潇也明白，他的野心迟早会害了他。 “走水啦！走水啦！” 外面突然传来的喧闹声，让慕梨潇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她抬眼，果然就看到了一片红色。她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火光。按照她的计算，就算是真的着火了，也不会这么快就蔓延开来的。 一定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只有一条路 看来，风云轩还是看错了人。她手下的那两个宫女，至少有一个人的主子，是这宫中的另外一个人。 她倒是不怀疑罗雪儿，她的智商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还剩下明青莲，明太妃，静太妃，以及……夏雨薇。她知道，最想让她死的，应该就是夏雨薇了。毕竟她才是对夏雨薇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看来她宫里的那两个人，并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救火，反而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让火势更大了。 她还担心火很快就会被扑灭，然后他们会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在里面呢，看来这下她不需要担心了。 等到外面的喧闹声稍微小了一些，慕梨潇从宫殿溜了出去，沿着之前进出宫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走出后宫，她的脚步就加快了。这会儿风云轩应该就没有在轩辕殿了吧？毕竟她的宫殿都着火了。如果他还有心思在这里看奏折的话，也算是心大了。 可是，她却并没有如愿顺利走出皇宫。 她原本也没有这么想过。所以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时，脸上也没有半分的惊讶。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她也不是没有料到这一点，洛沉一早就知道她会想尽办法逃走，所以会走出这么一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倒是很会想办法。”洛沉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夸赞，“竟然放火烧了宫殿。你倒是一点伤都没有，不知道你又用了什么法子？” “荣国公想知道？”慕梨潇知道洛沉最忌惮的就是她的聪颖，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不可能真的像一个傻子那样活下去，她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因为她其他的本事已经没有什么保留的了。“我倒是可以给荣国公你写一个逃生大法，或许荣国公以后也可以用到。” “我可能真的需要一个逃生大法，毕竟以后会怎么样，还真的没有办法说清楚。” 慕梨潇能够看出他似乎并不是很生气，好像她烧了沫妃宫殿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但是慕梨潇也不敢肯定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过她可能没有办法离开了倒是真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着风云轩长大，就应该最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慕梨潇这么说着，突然对上了洛沉的眼睛，“而他应该也最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他为什么不记着你的好，反而要一直疏远你。 虽然他一登基就把他找了回来，但他心里对于洛沉仍旧有那么几分忌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洛沉微微皱眉，他自以为自己什么情绪都隐藏得很好，而且，他这一路以来，从来都没有展现过自己的野心，他以为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却在怀疑他。 “我是什么意思，荣国公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也总算是知道风云轩那种演技究竟来自什么地方了……”不过，慕梨潇知道，风云轩和洛沉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的确是风齐安的儿子，看他们相似的面容就知道了。 只是，风云轩从小到大，应该受到了洛沉不少影响吧？他的野心，说不定也是因为洛沉，才会存在的。而沫妃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一点。 究竟是谁在利用谁，还真的是一个难题。 “皇上已经答应了，让萧贵妃做我的军师，我们后天便可以起程了，萧贵妃这个时候想要走，未免有些不厚道。”洛沉的眼色让慕梨潇觉察到了一丝危险。 “厚道？我做人从来都不厚道，不然我又怎么能够活到今天？”慕梨潇一面回应着，一面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走。如果她找准机会，把身上的十枚银针全部戳到洛沉的身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要做到也太难了。洛沉可是比无名还要厉害几分，必然能够更快地发觉她的意图，如果反倒被他扎了银针的话，她醒来的时候，可能都已经在去往金月国的路上了。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这回洛沉眼中的赞许倒是真的了。洛沉还真是个比风云轩还要复杂的人，因为慕梨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摸透他的心思不说，他也从来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坏事。乍一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自己。 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是一个臣子，就连楚姨可能都会这么觉得。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打算以什么名义让我出征？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家女？难道去前线当吉祥物？”她可不觉得风云轩和洛沉能够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除非是不告诉任何人，就这么把她带走。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对外谎称她生了病，不让任何人探望，就可以隐瞒她已经离开的事情了。 可是这又能够瞒得了多久呢？难不成他们还指望战争一两个月就可以轻松结束了？如果只是想要几个城池的话，倒是能够结束，可是风云轩或者是洛沉，想要的并非只是几座城池，他们想要的，可是整个金月国。 如果战火蔓延开去，那么她所在乎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她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似乎是看到了慕梨潇眼中一瞬的坚定，洛沉笑道，“难道你还真的觉得自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云轩就会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到时候你就只有一条路了，你该知道那是什么路吧？” 慕梨潇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路。她明白风云轩应该是不会轻易杀了她的，毕竟他就算只是想要利用她，多少还是对她有那么一些情分在的。所以洛沉说的，应该不过是把她关起来吧？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总有一天风云轩会忘记她的存在，不会再有那么周密的看管。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这外面的世界，都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等到那个时候。 “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吧？”慕梨潇冷笑，“既然我都已经到了这里，就绝对不会再回头了。”要么出去，要么死在洛沉手上，她不想有第三个选择。 虽然对于她以前受过的训练而言，把命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她觉得自己这条命，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要她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还真的不如让她再死一次。 最好能够让她稍微痛快一点，就像她第一次死的时候那样，一个炸弹解决她所有的痛苦和烦恼。 她是不是不应该期待自己还会有再次睁眼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上天给过一次，应该就不会给第二次了吧？ “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然后就听十二跟我说了你真实的身份。我才明白，你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我的猜测没有错。但是你比我猜想中的要厉害太多了。”洛沉承认自己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他一生戎马，也见识过李将军的能力，当初知道他败在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着实让洛沉觉得惊讶。 但是在见到慕梨潇之后，他就明白，李将军的失败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哪怕是洛沉和她对垒，都不一定能够取胜。她似乎并不是遵循什么兵法阵法，反而是有一套自己的打法。 说得这么客气，其实就是想要动手了吧？慕梨潇真的很想提醒他，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让他注意一下，废话不要那么多。可是她却偏偏还在希望着真的会有什么人出现来救她，就算只是御风一个人也好。 虽然御风的武功就是洛沉教的，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胜算，但是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荣国公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在这样的社会里，女子的身份低微，能够得到荣国公这样的称赞，算是我的荣幸了。”既然对方都客套了，慕梨潇自然也要客套两句才行。她想着，或许洛沉还想要收编她？不过洛沉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慕梨潇是绝对不会跟着他的。 当初皇甫晟怎么形容她的来着？说她是一只没有办法驯服的野猫？说让她是猫还真的是客气了，慕梨潇才不觉得自己就是一直猫那么简单，她应该是更加霸气的动物才对，猫科动物里，猫还算是温柔的了吧？ “火好像就快要扑灭了。”洛沉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自然能够第一眼就看到后宫里的情况。不过听到她这么说，慕梨潇的心里难免会紧张。 如果火扑灭了，风云轩走进去，发现她并没有在里面，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不管怎么样，都要出手一搏了。 她从怀里掏出了四枚银针在指间，然后慢慢着洛沉走近，洛沉看了她一眼，都忍不住摇头，“你真的以为你的动作能够瞒过我？” “我自然没有觉得我的动作能够瞒过你。”慕梨潇的脸上也满是笑意，“不过总是值得一试，不是吗？” 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挫败和失望，他真的很少见到她觉得挫败和绝望的时候，好像她骨子里就有那么一种坚毅在，让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冷静。 “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最多和皇上说，你方才出去散心了，所以对那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对云轩来说，你算是失而复得，他必然会更加宠爱你。” “宠爱？”这两个字听着竟然会让慕梨潇觉得有些刺耳。她已经分辨不清风云轩对她的宠爱和利用了。虽然在她“失忆”之后，风云轩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没有办法消除她心上的阴影。 即便风云轩是真的喜欢她，也不能让她忘记，他为了能够将她留在身边，而对她下毒的事实。她都不知道，风云轩究竟有没有一刻觉得后悔过。他究竟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没有办法打动医圣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第五百一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合作 其实，他也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才会选择去医圣那里的吧？可惜，医圣并非是个普通人，一眼就能够看出他的“真心”就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哪怕是再真的心，在自己的命和慕梨潇的命面前，都会有所退缩的。 这样的对比只会让慕梨潇对皇甫晟更加心疼。他竟然会宁愿舍弃自己，舍弃自己的天下。可是到头来，他们却还是被命运分隔了，如果她还有机会见到皇甫晟，对他说一万句对不起，她也愿意。 每天说一句，都能够说个二三十年了吧？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洛沉有了一瞬的怔愣。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他一时间记不起来它究竟是属于谁的。 会是谁呢？ 直到他微微转过头，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心里才有了一瞬的了然，“原来是你。你竟然回来了，还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怎么会呢？孤还没有能够亲手杀了你呢。”御风的声音格外冰冷。 洛沉却是一笑，“你竟然还记得当年的那句话。我还以为你只是开玩笑而已。原来却是是当真了。” “孤从来不说玩笑话。”御风阴沉地说道，“说过要杀了你，就一定会杀了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惜，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再过十年，也没有办法打赢我。”洛沉的目光回到了慕梨潇的身上，“我都差点忘了，你在金月国的后宫待了那么久的时间……你出现，就是想要救走慕梨潇吧？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儿子看待，我还真的没有想过，你和云轩有朝一日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如果你把风云轩对她也称为是喜欢的话。还有，别说得那么好听，我可是金月国的皇子，你当我的父亲，还没有资格。”御风说得嘲讽。他一步步走到了慕梨潇身边，他知道慕梨潇并没有受伤，所以也就没有问。 “的确是没有资格。”洛沉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就像是之前她在慕梨潇面前伪装的那样。不过这冰冷之中，还带着几分自嘲。或许在他心里，御风的确是一个重要的人，但是这样一来，他心中重要的人也太多了。 沫妃，风云轩，御风。 连祁放和小桃都没有办法排上名。其实，慕梨潇真的对洛沉有所怀疑，就是因为他救了祁放。如果他真的一心为了风云轩的话，第一眼看到祁放的时候，就应该是杀了他，而不是救下他。除非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当初风云轩威胁要杀掉祁放的时候，他都甘愿用自己的爵位来换。 不过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还很难说，只有等到以后，真相才会慢慢浮出水面。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潇儿，你站到那边去。”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御风的声音突然变得出气地温柔，慕梨潇都有些没有办法适应，好像方才和洛沉说话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而且，他为什么还要专门为她指出一个方向，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了，她还不会自己找地方躲着吗？她又不是傻子。 不过，御风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所以她也就没有反驳，而是按着御风的指使，走向了那个方向。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黑暗中有些看不清脸，但既然是御风信任的人，她当然也要信任才是了。 “你没事吧？”慕梨潇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都不由得一愣。 “非言？！”她才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都不知道有没有被洛沉听到。 “是我。上次你被风云轩带走，我身受重伤，养了许久才好，所以到现在才敢到这里来。我原本以为能够从太子府救你的，可是发现你身边竟然有一个绝顶高手，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行动。” 等一下！御风和非言是一起来的？还是说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只是御风知道非言在这里，故意让慕梨潇过来的？要是这两个人真的是合作关系的话，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可没有想过这两个人有朝一日还能够合作。这不是说明非言知道了御风的身份？非言知道了，皇甫晟必然也就会知道了，如果皇甫晟知道了，那么以前的一切，不就都会被发现了吗？ 她一直都知道御风的存在，却从来都没有和皇甫晟说过，这是不是说明，她的一万句对不起，要变成两万句才行了？ “你和御风……”她原本都不想问的，但是她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只能问了。 “是他来找我的。”非言倒是没有半点忌讳，“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那张脸不得不让我相信。” 是啊，御风的那张脸就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了，不过，除了他的身份以外，御风应该没有说过别的事情吧？但是非言或多或少都应该猜到了一些。因为他接着就说了一句—— “没想到中了亡心之毒还能够活下来，这可不是命大可以形容的了。”非言这么说着，看了慕梨潇一眼，“应该就是你出手的吧？要不是你，我还真的想不到有谁能够做到了。” 慕梨潇没有回答。反正非言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说还是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她只是觉得惊讶，为了救她，御风竟然会不惜暴露身份，去找皇甫晟的暗卫合作。 但是这对他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反正他已经找到了埋在漓江边的宝藏，他原本就是想要夺权篡位的吧？早一点让皇甫晟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把她又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罢了。 可要是御风不和非言合作的话，她就要被困死在这里，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了，对比之下，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自己做的孽，总有一天是要自己还的。 慕梨潇知道她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天。只希望皇甫晟能够相信她的说法，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足够多了，他都能够为她放弃生命，自然也会相信她说的话吧？ “我先带着你出去，然后再过去帮忙。王爷应该还能够拖着他一阵。”非言意识到两个人似乎讲了太多的废话，忘记正事了，抓着慕梨潇的肩膀就带着她往宫外去。 但是慕梨潇的脑袋里却一直在回荡“王爷”两个字。 非言的接受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居然就已经改口叫御风王爷了？ 脚落到地面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方才她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然后就出现了御风，继而是非言。看来老天果然还是对她有着很深的眷顾，不然她又怎么会一直都这么幸运？ 虽然她真的不敢说她是一个幸运的人。 “你先找个地方待着，我去帮帮忙，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独来独往，居然也学会找帮手了。”洛沉自然注意到了有另外一个人把慕梨潇带走了。而且那个人的身手还不凡，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想要对付你这样的老狐狸，独自一个人当然是不够的。”御风回答。其实他也是在偶然间发现了非言的踪迹，他知道非言的目的和他一样，所以才会找上他的。 御风知道洛沉一直都盯着慕梨潇，他要是一个人出手，在对付洛沉的同时还要救出慕梨潇，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必须找到一个帮手，他专心对付洛沉，而另一个人负责将慕梨潇救出去。 “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我。”洛沉轻笑，“两个人又怎么足够对付我呢？” 御风脸上一僵，但是随即又放松下来，“两个人自然不足够对付你，可是你忘了，我们其实是三个人。” 慕梨潇当然要算上了，她虽然是被救的那一个，却也可以说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只要她离开了皇宫，想要把自己隐身在人群里，也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说，我准备回来帮忙的，你们怎么还在叙旧？”非言看着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你们要是想说到天亮的话，我可就要回去休息了。” 这个非言还真的和一般的暗卫不一样，谁都知道暗卫应该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但是他从来都是有说不完的话。 要是御风一个人，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伤了洛沉，但是多了非言的帮助，想要让洛沉吃点儿亏，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非言抱着自己的剑在一边看热闹。后宫里的火已经扑灭了。他还能够看到风云轩正在大发雷霆，应该是发现这场火不过是一个障眼法，里面的那个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要是再不解决的话，事情会变得很棘手的。”非言好心提醒。 御风也知道他指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们再不离开的话，风云轩的人就要开始搜查皇宫了，他们站在这里，难免太过扎眼了。 御风清冷一笑，拔出了手中的剑，剑光在黑暗里格外耀眼，对面的洛沉冷哼一声，却没有拿出任何武器。他原本就没有带着任何武器。或者说，他那样的高手，根本就不需要武器。 对于御风来说，那不过是自负而已。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御风了，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只有洛沉还不当真而已。所以当他一剑使出的时候，洛沉的眼中才会有些惊讶，然后快速向后退后了几步躲开。 他竟然是真的动了杀心，而不是说说而已。非言看到这个场面，都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趟是多虑了，分明御风一个人就能够对付他。 “你知道，就算你今天把她带走了，明天也不一定能够保护好她的吧？”洛沉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没有能够带出武器。 御风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不需要你担心。” 第五百一十三章 商量对策 “不需要我担心？”洛沉冷笑，“你可知道，现在是皇甫晟最弱的时候，如果你想要夺回属于你的皇位，这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 “你不要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御风的剑仍旧指向他的喉咙，“对孤而言，金月国就是孤的家，你现在想要欺负到孤的家里去，孤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御风能够听到喧闹声在迫近，应该是风云轩带着人过来了，就算他现在有机会可以杀了洛沉，也来不及了。御风看了非言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非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飞身离开，御风收起了自己的剑，“我们还会在战场上相见的。潇儿绝对不会再落入你手中，你也休想再利用任何人威胁她。”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洛沉听到他这么说，不怒反笑。 “你说的话太多了，我又怎么可能一一记住？”御风问得有些不耐烦。他觉得洛沉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可就算风云轩的人来了又如何？他还是不会怕的。 “最重要的那一句。”洛沉提示他，“不要让你的心有任何的牵挂，不然你会像我一样，失去一切。” 御风飞身掠上了屋顶，“孤永远都不会像你那样。”然后转身离开了皇宫。 慕梨潇并没有躲到很远的地方去，因为她奉行着一个原则，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一般人都觉得她一离开皇宫就会拼命逃离，所以一定不会在近处搜寻的。而她就在离皇宫最近的一家酒馆里。她上次进宫前待着的那一家。 她在等着那两个人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觉得担心，怕那两个人联手起来还没有办法对付洛沉，又怕中途风云轩带着人赶到了，把两个人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第三杯酒喝下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两个身影。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要去哪儿？”非言看到御风直直地走向最近的那家酒馆，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等他进去了才明白了御风的意图，他竟然知道慕梨潇就在里面。非言还以为慕梨潇会想着越快逃走越好，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留在这个地方，而且还十分悠闲地坐在窗边喝酒。 那个位置倒是极好的，能够宫门口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会选择坐在这里，是因为她知道，风云轩的人要是想要寻找她的话，必然会去远处，而不是在这么近的地方浪费时间吧？ 与其跑得筋疲力尽还要承受着被发现的危险，倒不如就坐在这个地方，静静等着风声过去。至少，可以等到那些搜寻的人都疲惫的时候，再悄悄逃走。 “你们没受伤吧？”慕梨潇扫了两个人一眼，这场景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奇怪。不过看来这两个人都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我还以为荣国公真的有多难对付呢，其实也不过如此嘛。”非言没有亲自动手，当然可以这么大言不惭，但是一旁的御风神色却一直都没有能够放松下来。 “洛沉不傻，他一定会洞察到我们的行踪，如果被他找到的话，可能就很难逃离了。毕竟他手下高手如云，不是我们几个能够对付得了的。”御风见非言这么不上心，只能提醒他不要高兴得太早。 “的确如此。他的心机很深，必然会算计我们要走的每一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往他以为的反方向行动，应该就会安全很多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想。”慕梨潇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御风。 御风在洛沉身边这么多年，必然对他有很深的了解，即便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仇人，但也没有什么关系，慕梨潇并不在意这一点。她只要想御风一般会有什么思路就好了，要是自己去揣测的话，难免会出错。 但是她却看到御风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真的了解他的心思。除了沫妃。可惜沫妃已经死了。就连风云轩都不会知道洛沉究竟在想什么。” “这样的话，就只能冒险猜测了。”慕梨潇也猜到了御风给她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如果他真的很擅长读取人心的话，也就不会没有办法发现徐梓黛的异常了。 更不用说会被她背叛了。他只是以为自己很会利用人心而已。但被利用的人，比如慕梨潇自己，只会觉得那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才不得已而为之的而已。 和他的心机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其实慕梨潇都不想承认御风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要说她当初为什么会愿意为御风做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要比心机，他和风云轩可是差得远了。 皇宫里陆续走出来两批人。好在那两批人在经过酒馆的时候都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前走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看来这句话是真的没错。”非言看到那两批人都离开了，干脆坐到了慕梨潇对面，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慕梨潇的眼中已经有了隐忧，“我们可不能低估了洛沉的能力。” 如今，在洛沉的眼中，他们都是逃亡的人。应该是会慌不择路的。所以，洛沉或许会让人守着他们可能会经过的每一个路口。 但那样一来，就会有一个问题，那便是，人手不够。即便洛沉有心让人去守着每一个路口，他也能够找到那么多人。但是想要让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对付他们三个，恐怕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这样一来，洛沉的心中就会有衡量。究竟哪个地方应该多派人手，哪个地方则不需要那么多人。 其实只要选择一个洛沉没有多放人手的方向，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他手下的人或者是风云轩手下的人，都不会有洛沉那么难以对付的。 更何况她身边可是有两个高手在。只要不和洛沉狭路相逢，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御风知道慕梨潇心里一定会有主意的。三个人想要平安离开京城，甚至于平安离开梓锦国，只要有慕梨潇在身边，应该就不会是什么难题。 她负责出主意，而他和非言，则负责处理麻烦。 “我想，京城的许多重要路口，都会有人把手。但洛沉绝对不会每一个路口都顾及到。我想他最有可能会在城门处等着我们。”慕梨潇说道。 “城门？”非言皱眉，举到唇边的酒杯都放下了。“那可是必经之处吧？只要他笃定我们还没有离开京城，必然会一面守着城门，一面让人继续到处搜寻的吧？”才放松了不一会儿的心又提了起来。 “说得没错。只要他相信我们还在京城里面，就必然会让人四处找人，并且在城门严加看守，防止我们溜出去。”慕梨潇点头，脸上担忧的神色更重了。 “唉。要是无名在就好了。我们几个应该轻轻松松就可以混出去了。可惜，我走的时候也没有找无名要什么东西。我都没想过事情还会到这一步。” 他原本以为，他告诉了慕梨潇真相，她就会选择留下来，再给皇上一个机会，等他的解释。 可是风云轩那个狡猾的家伙，居然提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办法，他以一敌二十，差点没送命。 如果不是慕梨潇在最危机的关头以命相威胁的话，他或许都已经是死人了。 非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上。 慕梨潇看得眼睛一亮，“我的袖剑！你居然还把它捡起来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念这个武器？这可是她在古代用得最趁手的一件东西了，能够失而复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你和风云轩离开不久，我就回去把你的袖剑捡回来了。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非言笑道。 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怎么能够把功劳都算在一把剑身上？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是是是。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满意了吧？”非言也懒得和她费口舌，反正要他说什么肺腑之言，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办法说出口的。 他虽然向来都是一个多话的人，但那些话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一旦要用真感情，非言却是十分谨慎小心。 “算了。我也没有指望过你能真的感谢我。反正也是你救我出来嗯，就算当初的事情一笔勾销了。”慕梨潇才说完，就感觉到御风看了她一眼。 “那孤呢？”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以后你要是再做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所以……就算你救我，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很明显她是在强词夺理。不过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她可没有想过到了现在，那个会救她的人还是御风。而且，还带着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帮手。 “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是自己来的呢？”御风在她面前仍然自称为“我”，竟然让慕梨潇有了一丝的动容。不过，最多是因为他们互相都救过命的原因。 她终于离开了风云轩，终于可以回到金月国了。 可是，战争也即将打响了，不知道在洛沉的带领之下，梓锦国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战略，她都还觉得有些担心，毕竟她不能看透洛沉的心思。、 或许就真的像是御风说的那样，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我们可以先等等看，如果洛沉真的守在城门的话，我们还可以走其他的路，大不了就迂回一些，只要能够不和他硬碰硬，就行了。”慕梨潇深知，方才这两个人能够毫发无损地离开，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运气的成分在的。 或许是洛沉手下留情了。下一次再遇见，他可能就不会留任何情面了吧？ 慕梨潇还担心，如果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会不会又把楚姨拿出来威胁她？即便是那样，慕梨潇也不会再回头了。 她想，楚姨会理解她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熟悉的场景 心里一阵酸楚。 她还以为楚姨是遇见了良人，可是天底下，良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就遇见的呢？ “我可以先去城门探一探，如果洛沉真的在那里的话，就只能另寻出路了。”御风说着，就要往外走。 “慢着。”慕梨潇却没有让他离开，“你这个时候去，也看不出什么的。而且他们正在全城搜寻，城门一定也已经关上了。”她知道御风心急，但是做事还是要冷静才可以。 “其实只有我是个累赘而已，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还是说了出来，“其实，要瞒过众人的眼睛，我还是有办法的，不过现在手上没有什么东西罢了。” “你需要什么东西？”非言问她。他也知道，想要明目张胆地带着慕梨潇离开京城，还不和洛沉硬碰硬，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京城有多少出口，洛沉就会让多少人守在出口上，哪怕只是一个信号，他们可能就来不及逃走。 慕梨潇的眼睛蓦地一亮，“我记得，这周围似乎有一个青楼？” “青楼？”非言愣住，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青楼？“你不会想混进……” 慕梨潇翻了个白眼，“就算混进去了，也不能混出城啊，真是……我是想说，麻烦你们其中一位混进去，帮我偷一点儿东西。” 说到化妆的东西嘛，自然是青楼的女子最多了。她如果想要改头换面混出去，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说吧，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就好了。”御风还真是不愿意说“偷”字，慕梨潇也没有觉得有所谓，既然他愿意去，她就把自己要什么都稍微交代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御风对于胭脂水粉的可能还会懂一点，但是非言就不一定了。 可是她好像错了，说了一通话，御风看起来并没有理解了的样子。 “就这么说吧……”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到花魁的房间里，把她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拿来，行了吧？” 御风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慕梨潇看着对面非言一脸好奇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我说我想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会不会告诉我？”非言说得饶有兴致。 慕梨潇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他也不觉得有所谓，反正她最终都是要和皇上解释的，只要那个时候，他在边上偷偷听着，就能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金月国的皇子，出生便被判定为不祥，下令杀掉，而梓锦国的细作出于恻隐之心将他救下，又把他送给了梓锦国的皇室抚养。听听都像是一个杜撰的传奇。可是竟然就真实发生了。 那双眸子看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说到那双眼睛，非言突然问道，“你说，刚才是不是有人看到他那双眼睛了？” “嗯？”慕梨潇还不知道非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看着窗外，希望不会再有什么人马出来了。 “我是说，他那双眼睛那么独特，如果洛沉要找我们的话，必然会说，我们三个人中，有一个拥有紫蓝色异瞳的人吧？这样一来，如果有人看到他的话，岂不是就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大抵是因为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把御风当作一个特殊的人看待。可是在外人眼中，那双眼睛就是异象，而且一眼就能够看到。但是他们也不能让他闭上眼睛装瞎子吧？ 虽然御风并不是没有办法做到，可是他那么高傲的一颗心，又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呢？ “没关系。现在夜已经深了，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挨家挨户问的。等到天亮了，我们分开行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你真的要和我们分开行动？”非言惊讶道。他还以为慕梨潇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和他还有御风在一起会安全很多。 而且，就算她真的想要分开行动，看御风那个样子，应该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吧？ “因为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办法。你都说了，御风目标太大了，我要是想大摇大摆出去，就绝对不能和御风在一起。你明白吗？”虽然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是一个拖累，不过她现在已经不那么认为了。 毕竟她是顶级特工，任何时候都有自己解决办法的方式。 “听你这么一说，也对。反正你就算不用无名的东西，也能把自己弄得我完全不认识，我想洛沉可能也没有办法识别出来吧。只要你能够出了城门，我们再汇合，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毕竟他们的手再长，也不能把整个梓锦国都封锁了吧？” 说到这个，他们到晋安城的时候，一定还会有诸多的阻碍吧？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吧。 一抬头，御风竟然就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大包东西。他果然是把花魁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吧？ 几个人还准备商量明天的事情，店小二走过来说了声抱歉，酒馆要打烊了。 其实早就该打烊了，要不是他们几个在这里的话。慕梨潇给了他一大锭银子，然后和御风、非言一起离开了酒馆。 不能去太远的地方，一定会被搜查到的，可是站在大街上也不是个办法，要是再有人从皇宫里出来，不就会看到他们了吗？几个人只好往黑暗的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竟然还有一处微弱的灯光，那盏灯看起来还格外的熟悉，慕梨潇看了御风一眼，御风竟然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 或许是一个陷阱？要是洛沉知道琉璃的存在，可能会利用她来设下陷阱？ 可是琉璃对御风那般忠心，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吧？ 那盏灯在冷风之中摇摇晃晃的，御风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三下，然后又敲了两下。这暗号还真是简单，慕梨潇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各种复杂的密码和暗号。 不过对于两个熟悉的人来说，这个暗号就已经够用了。 门打开的时候，慕梨潇都屏住了呼吸，要是里面出来的不是琉璃，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逃走。 好在，她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具。不过面具后面那个人是不是琉璃，她就不清楚了。御风在这里也会有同样的胭脂铺和手下，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主人。”听声音，应该是琉璃没有错了。上次见面之后，她果然就出发去了漓江边，然后找到了御风。现在还和御风一起到了这里。 “慕姑娘。”她见到慕梨潇，倒是没有了以往的冷漠，反而是熟络起来。 “我叫非言。”要是不自报家门的话，好像会有那么一些尴尬，所以非言只有自己介绍自己。 “我是琉璃。”她说着，拿下了自己的面具。这里的摆设和帝都那一家还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那就说明，这里一定也有一个密室吧？ “我们去密室说话吧。”慕梨潇知道在外面待着会有多危险，要是洛沉的人在远处没有什么收获的话，一定也会搜查这些地方的。 琉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问，她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密室。不过在帝都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在密室之中交谈的，所以她应该只是做了猜测。不过她算是猜对了，这里的确有个密室。 其实两边的密室都不是为了说话用的。慕梨潇也清楚这一点。密室只是为了给御风换眼睛不被人打扰，所以才会修建的。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遇上一双合适的。 琉璃关好了门，掌灯带着几个人去往了密室。 密室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当初御风和琉璃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来吧？可惜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慕梨潇把一堆东西都扔到了地上，发现御风竟然连桌上的一面铜镜都拿过来了。 “你们准备怎么办？”琉璃问道。她知道洛沉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如果他们不够小心谨慎的话，必然会被洛沉看出破绽。她倒是不怕御风会出事，但是慕梨潇要是出事了，御风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明天一早我会先行出去。如果我能够顺利通过的话，你们想要出去，也不是什么难题了。”慕梨潇一面倒腾着手上的东西，一面说道。 “你要一个人先走？”御风似乎不敢相信她这个想法，一个人先走未免也太冒险了，和他们在一起，至少还能够有个照应不是吗？ 慕梨潇竟然发现了她教楚姨做的胭脂，看来胭脂的销路真的很好啊，都卖到帝都花魁的手上了。可惜以后可能都没有办法再买到了。不过，要是沈月如的生意做得够大的话，在这边来开一个分店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说起来，沈月如身边的那个“萧离”应该已经死了吧？她又恢复单身贵族的生活了。真希望她能够遇见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如今的她这么聪明，应该一眼就能够看出谁对她好，谁想要她的钱了吧？ 哪怕是遇不上良人，能够和蓝玉相依为命其实也不错。 一切都要看沈月如自己了，她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月如一面，都是一个问题呢。 “我当然要一个人先走了，比起我来，你的目标更大好吗？”慕梨潇回头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御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啊，他的这双眼睛，即便他可以易容，也没有办法改变这双眼睛的颜色。走在人群之中，还是一眼就能够被认出来的。如果他一定要和慕梨潇在一起的话，必然会加大她暴露的风险。 “可是就算是不让我和你一起，也应该让非言和你一起才对啊！”御风的声音都有几分急切。 “你不要过分担心我好吗？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慕梨潇说完，就回过头去继续倒腾自己手上的那些东西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用担心 御风向来都明白，慕梨潇与众不同，她讨厌借助别人的能力，所以就连被救，都要报答，自己心里才会觉得安心。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就是应该得到疼爱和照顾的。不过，既然她觉得自己不需要的话，御风自然也不会过于勉强了。要是他步步紧逼的话，只会让慕梨潇逃得更远。 他相信慕梨潇一定能够用自己的办法混出去的，他用不着那么担心。可是心里就是觉得放不下。 “我都相信她，你还担心她做什么？”非言反而是一脸的无所谓了。 虽然御风也见识过她“变脸”的能力，但是能不能瞒过洛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要是洛沉发现了什么不对的话，她可能就又要被抓回去了，而且这一次回去，就绝对不再会是贵妃，而是阶下囚了。 慕梨潇则已经在一边忙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主人不用担心了，其实我也相信慕姑娘的能力，她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琉璃竟然为她说话，慕梨潇都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谢谢。 虽然上次被人暗算琉璃可能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谁又能够想到看起来可怜又无害的乞丐，身上会藏着一根毒针呢？如果换做是她自己的话，生活所迫，可能也会选择那么做的吧？ 其实她一直都在犹豫，究竟要用谁的脸。她知道她不能用洛沉能够认出的任何一张脸。她也不像无名那样，随手就能够做出那么多平白无奇的脸来。她只能找一个熟悉的人。 想来想去，只能在熹春和桃薇之中选择。毕竟她对他们的脸是最熟悉的。而比起熹春来，桃薇的脸型更加合适一些，而且她那活泼的性子，配上这么一点妆容，应该也不会引起洛沉的怀疑。 密室之中忽然沉默了下来。慕梨潇原本想要问起皇甫晟的情况，但是想到非言也是许久没有回去了，皇宫里是什么状况，可能他也一无所知，也就只能不问了。 而且，她回到金月国之后，也不能立刻就往帝都去。毕竟梓锦国的军队就要打过来了，边疆还没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将领，如果她不留下来的话，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保住碎叶城。 如果碎叶城一旦被攻破的话，其他城池也算是岌岌可危了。金月国和梓锦国这么多年的和平相处，全都是因为那片沙漠。沙漠上作战的难处，两边都清楚，最后可能只是两败俱伤。 一旦他们拿下了碎叶城，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吧？不管怎么样，碎叶城一定要保下来，就算没有办法保下来，也要在退守之后，重新夺回来才可以！ 她一点倦意和困意都没有，只是觉得累。好在晚上吃了东西，才没有到精疲力竭的程度。她只希望自己明天能够顺利瞒过洛沉的那双眼睛。 “怎么样？”她再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脸上修饰得应该差不多了，才转过身去。 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惊呆了一样看着她。虽然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但是亲眼见证她在面前变成另外一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不是……桃薇？”非言还记得那个总是笑着的丫头。如果不是太后的话，那丫头现在应该还活着吧？想到这里，心里又不免有了一些酸楚，慕梨潇要“借”她的脸，不知道要下多大的决心才可以。 “我还以为世上只有人皮面具一种方式能够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看来是我错了。”琉璃都忍不住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细看之下，脸上还是有许多瑕疵的，但是，除非荣国公有鹰一般的视力，是决然看不出她就是慕梨潇的。 “看来，明天应该会顺利很多。要不就先休息一下，等到天亮再行动吧。”御风说着，让琉璃去拿了几床被子出来，几个人就将就在稍微阴冷一些的密室里面休息了。 虽然心疼自己脸上好不容易才化好的妆，但慕梨潇还是让琉璃打来了水，将妆容洗去，然后休息了。明早再起来重新化过就好了。反正就这几个她熟悉的人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是如果想要瞒过洛沉的眼睛，就这么个妆容是远远不够的。她还要想好自己要穿什么，要用什么动作走路，如果遇上了盘问，要用什么声音回答。洛沉也是一个伪装高手。至少最初在太子府听到他说话的时候，慕梨潇并没有能够认出来那就是他。 所以凡事都要小心一些才可以。 几个人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是睡得都不是那么安稳，天才亮，即便密室之中没有什么感觉，慕梨潇都醒了过来。她走出密室，给自己洗了给脸，然后就拎着一堆东西，到稍微明亮一点的地方给自己上妆。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这下要容易得多。不一会儿她就已经弄好了。不过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宫装，要是就这么出去的话必然会引起怀疑，但是她也没有看到琉璃有在这里留下什么衣服。 看来一会儿还要麻烦御风或者是非言帮她偷一件衣服来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里还有人住吧？” “敲门！” 果然，没有能够在其他地方找到人，到了早上，就开始全城搜寻了。 慕梨潇迅速回到了密室之中。这些人应该很难发现密室的存在，看到外面没有人，大概就会离开了。密室里能够听到上面咚咚的脚步声，还隐约能够听到几声咒骂。 大概也是找了一个晚上没有能够找到，早上还要继续找的抱怨吧？ 不过，风云轩可不会说是因为他的贵妃失踪了，所以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搜寻吧？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别的理由。一会儿她出去了，就可以知道了。 搜寻的官兵应该已经离开了，上面安静下来，没有了脚步声，也不再有人说话。 “我想，我还需要换一件衣服才可以。不知道你们谁能够帮这个忙？”慕梨潇问道。 御风和非言还没有回答呢，琉璃就开口了，“我去吧，我想我知道你应该会需要什么衣服。” 琉璃能去自然最好了。慕梨潇就怕御风和非言没有什么眼光，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回来。 “你小心。”慕梨潇见琉璃要出去的时候，御风都没有什么表示，只能自己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的本事可比你大多了。” 原本是好心的，怎么还成了自取其辱了？慕梨潇撇了撇嘴，不过她承认，琉璃的本事的确比她大很多。她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她，被她追得那么狼狈的场景。实在是不堪回首。 琉璃很快就拿了一件衣服回来，正是适合桃薇的那种少女款。慕梨潇换衣服的时候，把御风和非言都赶了出去。还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那个人活脱脱就是桃薇了。 她再也没有办法见到的桃薇。 不，她今天扮演的应该是一个活泼的少女，不能这么多愁善感的。只要微笑就好了。 “你现在看起来可以说和桃薇一模一样了，除了没有穿宫女的衣服以外。”非言都看了她好几眼。的确没有办法看出什么漏洞，除非走得很近。 “那我就先出去了。我会一直走的。我知道你们的速度比我快，所以应该很快就能够追上我。倒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缘分走同一条路线。”慕梨潇说着，平复了一下自己还有些紧张的情绪。 好在冬天不会出很多汗，要不然她脸上的妆可就会花了。毕竟她已经足够紧张了，额头都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汗。 “你应该会留下什么印记吧？”非言问她。 慕梨潇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要是留下印记的话，不仅你们会看到，洛沉也会看到了。就看缘分吧，如果路上没有办法遇见的话，就在晋安城再碰面就好。” “说得也是，反正都是要往那个地方去的。”非言点头，“那事不宜迟，你先出发吧。” 慕梨潇从密室走出去，上面的房间已经被方才来搜查的官兵翻得一团糟。不过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不管有多乱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走出门，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出了巷子。 宫门口贴着一张告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折回去看了一眼。 大概说的就是萧贵妃遇袭，宫殿失火，殁了。缉拿凶手。还附上了两幅画像，画像上的应该是御风和非言。不过那画像的水平慕梨潇还真是一点都不敢恭维。 要是一会儿被非言看到了，一定很想把这画像扯下来撕碎了吧？ 希望他看到的时候能够稍微冷静克制一点。 没想到她还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她也明白，自己就算真的回到了皇宫里，也不会再是什么萧贵妃了。风云轩一定会恨不得杀了她的。可是对于风云轩来说，她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风云轩只说了要寻人，而且说明了要抓到活口。难不成，风云轩还想用她来威胁皇甫晟？如果没有办法得到她的帮助，就把她当成人质。他知道皇甫晟为了慕梨潇能够付出多少代价，或许……他真的愿意连金月国都放弃。 但是慕梨潇又怎么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要是风云轩真的想要利用她威胁皇甫晟的话，她一定会自行了结的。反正，她的袖剑不是已经回到身上了吗？ 当初买来防身的东西，到最后却只能有这样的一种用途。但至少，她能够保住皇甫晟，还有他的江山。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兑现的承诺。 但谁说她就一定会被抓回去？ 慕梨潇转身看向了远方的城门，只要可以从那个地方顺利走出去，她就算是度过了第一个危机，离皇甫晟更近一步了，不是吗？ 第五百一十六章 有惊无险 离城门越近，慕梨潇就越紧张。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特工，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她面对的人的确比她要强很多，如果她还有自己以前的那些装备，她肯定是不会怕的。 可惜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为那些装备可惜了多少次了。 也怪她自己太过于依赖那些东西了。可她就算好好训练了，这身体也不是她原本的身体了啊…… 她并没有在城门上看到洛沉的身影，但是她明白她不能用太大幅度的动作去看四周的情况。不然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不管洛沉是不是在这里，只要她能够混出去就好了。 她跟在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婆婆后面，希望守城的士兵可以把她当作是那个老婆婆的女儿。反正士兵手上的画像是两个男的，而且和御风以及非言没有一点相似度。 如果只是对付这几个士兵的话，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她还是拿了银针在手上，以防万一。 她差点就跟在那个老婆婆身后出去了，如果不是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的话。 慕梨潇觉得那一瞬间，她的心跳肯定都停止了。虽然知道洛沉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和她“打招呼”，但是她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害怕。 她用最慢的动作转过了头，然后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对方也是一脸的错愕，“对不起啊，姑娘，我认错人了，你这衣服和我妹妹的很像，我还以为她又偷跑出来了呢。” 原来只是因为衣服像，慕梨潇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有关系。”她的声音都还有一点颤抖，不过已经足够克制了。 对方再次道歉，然后转身离去。慕梨潇再次看向前方，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就来自她的头顶。莫不是洛沉就藏在上面的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下面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希望自己能够看出什么破绽来？ 慕梨潇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的演技虽然可能比不上风云轩，但也还是一个佼佼者。她的眼神之中也满满都是笑意，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紧张。即便她的手心都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她看着那个拍她肩膀的男子离开，像是根本不着急走出京城一样。而最终，那道目光离开了她，看向了别处。她心里的石头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走了出去。 如果她再不走，脸上的妆可能都要被汗水给晕掉了。 但是，就算已经离开了京城，她的脚步仍然不敢加快，只能装作一边看风景，一边向前走。其实她真的是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跑起来，逃得越远越好。可是她也知道，洛沉决然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从京城离开的人。只有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能够歇一口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除了连州和京城，她都还没有了解过别的地方。当然，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进行了解。 她在一家破败的客栈里面歇脚，吃了点儿东西，正准备起身，身边就坐了两个人。她抬眼一看，竟然就是非言和琉璃！ “你们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要到晋安城才能碰面呢！”慕梨潇见到他们，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过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御风的身影。“御风呢？” “他要断后，所以，直到我们回到金月国，都不会和我们在一起。”琉璃解释道。 慕梨潇知道，他应该是在介意自己的那双眼睛，毕竟那是个太好辨认的目标了。只要他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被找到的机会就会加大。所以他才会决定自己一个人行动的吧？ 这样也好，既能够避免他们被发觉，还能够让御风在后面注意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好给他们一些提醒。他的那些信号，琉璃应该会懂的。 “你们应该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再到前面的地方买三匹马，好加快脚步。”慕梨潇说着，让小二过来，又点了几个菜。 “骑马的话，会不会更容易被发现，毕竟马也是很大的目标。我们总会有需要停下来的时候，要是被洛沉的人发现了怎么办？”非言问道。他考虑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问题，他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他也知道琉璃和慕梨潇都能够照顾好她们自己，但是，御风就是洛沉教出来的人。 这不得不让非言忌惮洛沉其他手下的能力。到时他可能只能顾得上自保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慕梨潇叹了口气，“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要是走路的话，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到达晋安城。我们总不能等到战争都已经打响了再回去不是？总归是要冒险的。”她的语气并不算是十分坚定，还看了琉璃一眼，似乎是在说，她没有必要跟着她冒险，即便是因为御风的命令，也没有必要。 不过琉璃却摇头。“你不用担心我，要是有危险，我绝对会是第一个逃走的人。” 慕梨潇都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我一定要回到金月国去，带领碎叶城的人抵抗敌军的袭击。绝对不能让他们拿下碎叶城，不然金月国可就危险了。” “你果然是为了这个事情才急着要回去的。”琉璃不由得感叹。 慕梨潇皱眉，“要不然呢？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要回去的？” 其实琉璃不说，慕梨潇也知道她在猜测什么，必然是觉得，她是为了皇甫晟才想要回去的。虽然皇甫晟在她的心里的确很重要，可要是没有办法保住金月国的话，她当然也没有办法保住皇甫晟了。 小二已经将他们店二点的菜端了过来，期间还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难道画像把我画得那么丑，他都能够认出来？”非言果然对画像很是不满意。比起非言本人来说，那画像可以说是抽象派的了，整个人都扭曲了。要是放在十九世纪的欧洲，或许还能够成为一个大师呢。 “我还怕你会把那画像撕了呢。”要是非言真的撕了那个画像，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他能够忍下来，还真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的确是想撕了来着，不过我看到御风的画像比我的还丑，他都能够心平气和地看着，我自然不能输给他了。”非言说着，恶狠狠地吃了一口菜。 这听起来还真是非言的理由。 “你居然还能分清画上的人谁是谁，也是挺厉害的，我看了那么久，都没有认出来到底哪个才是主人。”琉璃想到那两幅画，都忍不住笑起来，“还好我之前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被画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慕姑娘，你又死了一次了。”非言想到他们被通缉的理由，这是慕梨潇第二次被说已经死掉了吧？ 之前她偷偷离开金月国皇宫的时候，也有传闻说她是死了。看来她在皇宫之中，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啊。 她都已经真的死过一次了，这么几次假死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也开始叫我慕姑娘了？和无名学的？”其实她也就是有那么一些不习惯而已。等她习惯了或许就好了。 她又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御风在洛沉面前，称她为潇儿。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人叫她潇儿了？她都开始怀念自己以前的那个身份了。 她曾经以为，摆脱那个身份，用萧离的身份活下来，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可是现在看来，那似乎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从来都不应该抛弃慕梨潇的身份。 毕竟，就算她死后重生了，也还是慕梨潇。 “我才不是和他学的呢。只是的确不应该这么称呼你才好。你也不是慕相的女儿了，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已经不是潇贵妃，两个潇贵妃，都已经死了。” 末了他还要提这么一句话，让慕梨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他说得没有错，两个潇贵妃都已经死了，而且两次她都是自己偷偷逃出来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等到两个人吃饱喝足，他们就去不远处挑了三匹马。骑上马就一路前行，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直到天黑尽了，才找到一个地方休息。 如果不是知道御风在身后的话，慕梨潇心里或多或少还会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却是完全放松了。 就算运气真的那么背，被洛沉的人发现了，有琉璃和非言在身边，想要躲过一劫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或许洛沉根本就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呢，大概还在京城各处搜寻她的下落呢。 一想到她竟然骗过了洛沉，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她只怕洛沉会搬出楚姨来威胁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愧疚到底还能够堆积多少。 她都忘了问御风，萧家二老如今究竟如何了？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皇上手中，一定不会甘心轻易放弃的吧？可惜他们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慕梨潇也没有办法帮忙。她只能让自己不再去怪罪小桃把她挽留在京城的做法。 奔波了一天，分明觉得很累，但是她就是睡不着。夜晚的天气有些凉，但她还是披了衣服到了屋顶上。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有人上来相伴了。 “主人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我在底下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会想，主人在上面会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帮助他找到那双眼睛？”琉璃才坐到她身边，就开始自顾自地说开了。 她好像三句话都离不开她的主人一样。 “是吗？”说起来，喜欢坐在屋顶上这个毛病，应该也是御风给带出来的，一言不合就把她拉到屋顶上，还欺负她没有办法自己下去。“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过，我的这双眼睛是最合适的，但后来御风又告诉我，不必把这话当真，我现在倒是想要直接问问你，我的这双眼睛，是不是你见过的人里面，最适合御风的那一双？”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机缘巧合 慕梨潇已经想了这个问题很久了。以前她总是担心自己要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御风，他会直接把她交到琉璃的手上，然后挖了她的眼睛。 可后来他又说，琉璃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想要她的这双眼睛。不过她一直都想知道，琉璃会说这句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说，只是想要吓唬她？ “主人竟然这么和你说？他大概真的觉得我是在嫉妒你吧？”琉璃摇头，“这么多年，我都在为他寻找那双最合适的眼睛，直到我看到你。不骗你，你的这双眼睛，的确是最适合的。” 所以……只要御风吩咐一声，他就能够得到她的眼睛，就能够完全和皇甫晟一模一样了。可是他竟然会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以至于拖到现在，他自己都差一点身中剧毒死掉。 而慕梨潇出于种种考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御风，其实那双眼睛，应该是可以治的。如果只是虹膜异色症的话。 不过这病症也分许多种，她也不是什么神医，不能轻易下判断。或许那个医圣能够为他答疑解惑。 不过，想到医圣立下的规矩，可能最多只能做到答疑解惑那一步了。御风也不是什么生命垂危之人，就算琉璃前去，她也是不会出手的吧？ 她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个医圣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时代少有的能够张狂到这个程度的女人。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让我对你动手。即便是第一次见过你之后，我就已经向他说明了这一点。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对于主人而言，你是特别的。” 慕梨潇能够从琉璃的语气之中听出一股酸涩。但她不知道这种酸涩是因为她知道慕梨潇并不爱御风而为他心疼，还是因为御风爱慕梨潇而心疼她自己。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你究竟有什么地方特别的。后来才渐渐明白，你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自从你进宫之后，宫里变得热闹多了，就连坊间的传闻都是你的故事。在主人把云霜带回来的时候，我差点就以为，你一定会因为懊恼再次离开皇宫……” 琉璃还在说着，却发现慕梨潇的脸色有些不对。 “云霜果然是他带回来的！”心中的一个谜团解开了。虽说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真的确定下来，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五味杂陈。 她知道云霜最初回来的那几日她的心里有多难过，那种心情就像是……就像是楚姨知道沫妃的存在一样。 不过，皇甫晟最终放弃了云霜，因为他找到了更爱的那个人。可是，慕梨潇却不知道楚姨嗯命运究竟会如何。 说到云霜，她就不由得想起了非言。分明是相爱的人，却一定要用忘川水忘记彼此之间发生的一切。可是那段记忆虽然没有了，那个人却在云霜心里扎了根，以至于她之后还会记得。 可惜，就算她记得，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另外一个人已经遗忘了。就连见到云霜都没能让他有丝毫的反应。 她还是希望云霜也可以放下。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我还挺喜欢云霜的。”琉璃笑起来，“你和她真的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相似，皇甫晟一开始也不会喜欢她吧？因为那些喜欢，慢慢了解，到最后成为他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好像说来说去，她还要感谢云霜一样。 “明天还要赶路呢，还是回去休息吧。”不知为什么，即便云霜已经是过去式，她和云霜也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她甚至知道云霜心中真的爱的是谁，可是提到她，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些难过。 难过的只是，她没有能够先遇见皇甫晟。这世上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好预料的？如果她不是估计错了时间，也不会被炸弹炸飞了。 她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机缘巧合啊。机缘巧合。 第二天天一亮，三个人就匆匆吃了东西继续赶路了。一连两天没有遇见任何阻碍，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觉得开心。 虽然知道有御风在断后。但是御风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处理得那么干净，一个追踪者都没有能够留下。 他们最怕的是，现在洛沉想要玩儿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先放任他们在外面玩儿，等他们松懈下来，就找准机会，狠狠咬他们一口。 所以。没有遇见阻碍比遇见了阻碍还要让他们觉得担心。 慕梨潇的死讯传来的时候，皇甫晟正在朝堂上。将士原本只是来报梓锦国已经宣战的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顺口说了萧贵妃死在大火里的消息。 其实所有人对于萧贵妃究竟是谁，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坊间的传闻也可谓是甚嚣尘上。 慕梨潇俨然已经是一个传奇。不过这个传奇还颇有些让人觉得遗憾的地方。比如，她虽然得到两国皇帝的喜爱，却未能得到皇后的位子。 皇甫晟原本想要装作镇定，将早朝继续下去，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做到。风云轩最终还是下手了。可是他不明白，既然潇儿都已经忘记了一切，留她一命又何妨？ 难道说失忆的慕梨潇，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利用价值？而风云轩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挑衅他，报复他？既然你杀了我妹妹，我也可以杀了你最爱的人。 让你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宋安看到皇甫晟的情况，只能先让大臣们退朝，然后将皇甫晟扶回了兴庆宫。 大殿之中仍然挂满了慕梨潇的画像，皇甫晟看在眼中，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可是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和江山交换的人，可是命运竟然如此对待他们两个。 “皇上……”无名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并不相信慕梨潇会这么轻易就死去，在他看来，她可是一个命硬到不能再硬的人。 或许她像是离开这里一样，离开了梓锦国的皇宫呢？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过那种一辈子只待在一个地方的生活？ 无名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皇甫晟听，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轻松很多。 当然了，即便再信任慕梨潇的能力，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仍然会难以接受。只是，梓锦国的人就要进攻了，皇甫晟不能在这个时候沉浸于悲伤之中。 “朕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他感觉到眼眶一阵温热，哽咽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原本想着，即便她身在敌国，不管是贵妃也好，皇后也罢，只要她平安，他就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可是……风云轩竟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当初他费尽心机把潇儿从他身边夺走，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她吧？ 要是他真的喜欢，还能没有办法打动医圣？ “无名，你把这些画像都收起来吧。朕不想再看到了。”他手中都没有可以任用的将士，所以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让展映带着圣旨去找慕烁吧。”当初若不是因为慕烁想要报复慕夫人和慕相，哪里会有这么深的误会？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至于民间的百姓怎么想，他管不着。如果不能保住碎叶城，金月国可能都将不复存在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那些百姓的想法？ “是。”无名就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皇甫晟心中只能想到一个人。 不过，慕烁要是知道了慕梨潇……他一定会出手的吧？而且，即便不是为了慕梨潇，只是为了金月国，他应该也还是会义不容辞的。 虽然他好不容易才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走到连州城的时候，非言才想起来，自己步履匆匆，竟然忘了和还在京城的暗卫联系。他知道慕梨潇还活着，他们可不知道，估计这会儿皇上那里都已经听到她的死讯了。 看到非言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慕梨潇还有些不明所以。这是魔怔了，大白天地自残？ “你怎么了？”这两天他们心里都格外紧张，所以会有些情绪失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慕梨潇自己差点都没有办法控制住。 倒是琉璃，一路上都没有什么紧张的表现。或许正如她先前说的那样，不用担心她，要是出事了，她一定会是第一个逃跑的。 “我忘了告诉皇上，你并没有死。”非言磨蹭了一会儿才回答。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她轻笑一声，摇头，“你的确不应该告诉他。” “为什么？”非言觉得疑惑。 “我们现在也不能算作是真正安全。或许明天就会被洛沉的人杀了也不一定。你要是现在告诉他，他心中有了希望，我却真的死了，必然会让他更加难过。” 说得也是。非言原本都准备向还在京城的暗卫传递消息了，毕竟现在距离还不算远。但是听到慕梨潇这么一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在回到碎叶城之前，他们都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安全。 几个人不眠不休地奔波着，中途都换了好几次马，才在十日内赶到了晋安城。一路上并没有听闻大军已经出发的消息，想来洛沉应该还在京城里准备着。 几个人心里的担忧也到达了顶点。他们在晋安城徘徊了一天，但并没有急着离开。毕竟，这是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关卡，慕梨潇和非言都不敢贸然行事。 琉璃的脸上虽然仍旧是一片平静，但是心里也是波澜暗涌。她答应过主人会保护慕梨潇，就必然要做到。所以先前那些说她会第一个离开的话，只是说来听听而已。 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会在慕梨潇的身边。 第五百一十八章 被发现了 慕梨潇的手上还带着那个花魁的东西，虽然她明白，想要用同样的方法离开晋安城，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哪怕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可也不能就此低估了洛沉的能力。或许他只是不想浪费太多力气，想要在晋安城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个了结。 几个人商量了许久，觉得白天离开的风险比晚上要大得多。于是最终决定要趁着夜色离开晋安城。 可他们知道，晚上的大漠虽然能让他们更容易藏身，但同时也是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他们要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慕梨潇还记得自己离开碎叶城的时候，就是被风云轩连夜带到了这里。这就说明，想要晚上走过这茫茫大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找了一家靠近城门的客栈，准备白天好好休息一下，到了晚上再出发。除了水囊和必要的物品以外，其他的东西必须舍弃掉，以免成为拖累。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晋安城。几个人离开了客栈，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 晚上城门的看守应该会相对松懈一些，但是慕梨潇还是稍微为自己易了容，至少不能第一眼就被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至于要怎么解释深夜出行，则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洛沉的人不插手，他们身上也有足够多的银两可以贿赂守城的将士。 城门的灯光并不算暗，毕竟是边疆，即便到了晚上会松懈，但还是会比很多地方都要森严。 非言原本准备和慕梨潇一起走的，毕竟琉璃说过，有危险她第一时间会自保。不过到了关键时候，琉璃却说要和慕梨潇一起走，让非言断后。 虽然担心慕梨潇的安危，但是非言还是点了点头。夜风带着凉意席卷而来，沙漠上的温度必然会更低。想到这里，非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金月国向来就要冷一些，但是他还是不觉得他能够承受晚上沙漠的温度。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今晚都是必须要离开的。 “要是你一会儿扔下我跑了我要怎么办？”都到了这个时候，慕梨潇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但她也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罢了。 她们所站的角度，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城楼上的士兵了。好在那些士兵一般只是盯着前后，不会盯着右边这堵高墙。 慕梨潇在琉璃的帮助下，小心地翻过了那堵墙。可惜他们还没有能够就此离开晋安城。想要从城门出去，一共要翻过三道墙。不过这墙倒不是为了阻止人逃走，而是为了应战做准备的。 正常人自然都会选择从城门离开，谁会愿意爬墙呢？ 慕梨潇轻松地翻过了第二道墙，琉璃已经跃过第三道墙，到了城楼外了。慕梨潇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自己无能，然后爬过了第三道墙。 脚踩在沙漠上，竟然会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那种感觉呢，就听到了一声：“什么人！” 慕梨潇和琉璃都吓了一跳。不过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所以只是待在原地，并没有动。毕竟他们还不知道那一声喊叫是不是针对她们的。 城楼上一阵骚动，士兵都走向了另外一边。两个人明白过来，那应该是非言故意在吸引士兵们的主意。 事不宜迟，两个人抓住这个机会，向前跑去。在沙漠上跑步可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慕梨潇也不期待自己还有过来时那种坐轿子的待遇了。 “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真的有人想要逃走。”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逃跑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看来非言的调虎离山计也不能算是很成功，这不是还是有人发现她们了吗？ “我倒是想让你定义一下‘逃走’这两个字？”慕梨潇给了琉璃一个不要紧张的眼神，她心里还真的有点儿怕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成真了。 她根本就不应该说那么一句玩笑话的。 眼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妖气”，除了用这个词，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怎么描述他。分明是一个男子，但是举手投足都那么——呃，娘？ 或许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来洛沉还真是好心，竟然连这样的人也会收留。 “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想要逃走？”男子指着她，说得言之凿凿。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出来看风景的呢？”慕梨潇环视了周围一圈，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收回去了不是？ 非言这会儿可能还被城门的人缠着，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如果不能用智慧赢了这个男人的话，就只能动粗了。 虽然有点儿娘，但是看起来莫名很厉害。难不成是练了什么厉害的武功，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笑什么？”男子注意到了慕梨潇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怒道，“这沙漠哪里来的风景，你分明就是在说谎！” “说谎又怎么样，命苦就不能说谎了？”慕梨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琉璃。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命苦？你们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命苦的人！” 的确，她和琉璃看起来都没有一点受过苦的样子。可是身上没有受苦，不代表精神上没有折磨不是？ “自然是命苦的！”慕梨潇说着，眼中都泛起了泪光，不过她不能哭，要是晕了脸上的妆可就不好了。 她走到琉璃的身边，带着哭腔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家小姐被老爷逼迫着嫁她不想嫁的人，我们这是迫不得已，才想着要逃出来的！” 琉璃脸上都是一怔，心里想着她什么时候变成哪家的小姐了，还逼婚？但是仔细想想，慕梨潇这脑子转得还真的是挺快的，要说用这个理由逃走，也不是说不过去。 她也立刻哭起来，“我爹为了钱，竟然将我许配给了一个将死之人冲喜，你说我怎么会愿意呢？” 慕梨潇都忍不住再心里给琉璃的演技点了一个赞。实在是太容易就入戏了，这眼泪比慕梨潇来得都快。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无良父亲逼婚到想要半夜逃走的闺阁小姐。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拦着我们，但是我们离开，的确是有苦衷的。小姐的良人在金月国做生意，只要小姐能够离开这里，就可以和她的良人在一起了。”慕梨潇看到那个人的眼中有了几分动容，继续说道。 “真的是这样？”但他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但是他仔细看了看两个人的脸，脸上的疑惑又消失了一些。 慕梨潇知道，如果他是洛沉的手下，就必然见过她的画像。洛沉手上的画像，怎么说都会比城门口的那两张好看吧？ 幸亏她是和琉璃在一起，要是洛沉手上还有非言的画像，恐怕他们现在都已经暴露了。 “当然是这样，不信你大可以去打听，连州城的刘员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一个将死的商人冲喜！”慕梨潇当然知道他不可能马上就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但是，只要她说得够真。 就算是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难怪要半夜爬墙出来，居然是因为这样。”男子喃喃地感慨了一句，但是并没有走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城楼，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问了一句，“那你们和城楼上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你们？” “帮我们？”慕梨潇说得一脸疑惑，“没有人帮我们啊？我们不过是想趁着天黑逃出来而已，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你发现了。” 男子再仔细看了两个人一眼，目露凶光，“你们两个如果真的是什么弱女子的话，要是不借助任何东西，是绝对没有办法爬上那三道墙的吧？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有一点不好骗。慕梨潇看了琉璃一眼，却听到琉璃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大可以再爬一次给你看看。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女子，不过是因为要逃亡，心中急切，所以才有能力做到而已。” 慕梨潇倒是没有料到琉璃会这么说，她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城墙跑到这里来，现在竟然又要回去。 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要让这个人相信了她们两个是逃婚的小姐和丫鬟，就可以离开了。大不了就回去狼狈地展示一下自己是怎么爬墙的而已。 其实她真的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爬过来的啊，琉璃才是用轻功轻松就过来的那个好吗？ 城楼上的喧闹好像已经平息了，但是两个人还没有能够见到非言的身影。城楼上或许并不只有他们眼前这一个洛沉的手下吧？如果真的都是高手的话，非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还真是说不定。 “怎么连女人都欺负，你可真是没有什么长进……”熟悉的声音让慕梨潇和琉璃都四处张望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发现御风的踪迹。 “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男子听到这句话，脸都气红了，还真是个脸皮薄的。 “孤可从来不在人的背后说坏话，仔细看看，孤明明就在你眼前。”御风一个飞身出现在了城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个人。 “原来是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还真是一伙的。师父说你回来的时候，我都还不相信。你不但回来了，还成了一个叛徒！” “这话可不对。孤从来都是金月国的人。”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夺人眼球，“倒是你，你也是金月国的人？这么说来，你才应该是那个叛徒才对！” 御风说着，对着慕梨潇和琉璃挥了挥手。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点过头，然后向着远处跑去。 她们明白，御风会处理眼前的这个麻烦。只是，会不会还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他们都不清楚。 这茫茫大漠，能否在今晚平安度过，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五百一十九章 御驾亲征 慕梨潇和琉璃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沙漠上。 “你知道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吗？”等到城楼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慕梨潇才发现，这黑暗里根本就没有路径可寻，如果是白天还能够稍微判断一下方向，可是晚上真的很难找对正确的路。 她自己也才走过这个沙漠两次，而且还都是在白天。她把希望放在了身边的琉璃身上。毕竟琉璃是梓锦国的人，或许她对这沙漠更加熟悉呢？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琉璃笑道，“没有关系，跟着我走吧，这里我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次了，跟在我后面就不会有事的。这沙漠就没有什么太有威胁的东西。不过，还是要小心流沙才可以。” 慕梨潇自然知道流沙是什么，所以她的脚步都变得缓慢了许多。白日里流沙要好辨认一些，但到了晚上就很难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琉璃后面。 身后突然有了异常的响动。方才琉璃还说沙漠里没有什么危险呢，这不就是危险？银针在手，她小心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非言。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非言也知道他应该早点打一声招呼，而不是悄无声息地走到她们身后，要不是刚才的风吹动了他佩剑上的饰物，发出了声响，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你觉得我是什么眼神？”慕梨潇看了一眼他的剑。他可是个身经百战的暗卫，应该知道在自己的剑上挂个东西很容易暴露行踪的吧？毕竟那玩意儿会响。 “我好不容易才脱身，我过来的时候，御风还在那里和一个，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男人缠斗呢。我本来想去帮忙来着，不过他好像并不需要。所以我就过来追你们了。”非言说道。 既然不需要非言出手，那御风心里一定是有把握的。慕梨潇也就不那么担心了。不过非言居然也能够在茫茫大漠之中找对方向，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们要快点走才行，要是洛沉的人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一定会追上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没有什么闲心说话了。”琉璃提醒道，“到了碎叶城，你们想怎么说废话都没有关系。” “走吧。”非言也不再多话了，他都不知道这些天皇甫晟在皇宫是怎么度过的，听到了慕梨潇的死讯，还要专心准备应对梓锦国的进宫，一定过得十分艰难。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再遇见什么危险，在天快亮的时候，三个人来到了碎叶城门口。御风也在那个时候赶了过来，他的手腕似乎受了伤，用自己的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 几个人在碎叶城的一家客栈住下来，非言第一时间向皇宫传递出了消息，而慕梨潇则为御风再处理了一下伤口。 “看你那么自信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受伤呢，其实也不过是逞强而已吧？”伤口并不深，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好了，不过伤疤应该过很久才会褪去。 “太熟悉的人，总是会不好对付。”御风漠然回答。 是啊，两个人都是洛沉教出来的，自然会有些熟悉的地方，一般来说，这样应该会更容易猜到对方会如何出手才对，但毕竟双方心中都会有猜测，所以到最后难免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你要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话。她自然知道御风是不会留下来帮助她的，他或许想着等这一切结束了，他还可以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吧？ 可是，如果没有能够抵挡住梓锦国的人，金月国就会不复存在了。没有金月国，他所追寻的一切就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了。 “你是想要我留在这里帮你？”御风冷笑，“不，当然不是帮你，是帮皇甫晟。你觉得我会那么傻？” “我只是随口一问，留不留下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慕梨潇收好了包扎用的东西，然后走到了门口。 “其实我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如果我没有办法保住碎叶城，就不能保住金月国，我可不想自己的江山落入别人的手中。而且，就凭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对付洛沉的。”他说得毫不客气。 虽然慕梨潇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是听在耳里还是觉得这话十分欠揍。洛沉之所以不放她走，不就是因为忌惮她的能力？这说明，她对于洛沉还是有威慑力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用你想不到的方式去对付他。好让他知道，当初他的那些担忧，都是对的。他的确应该防着我。而风云轩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慕梨潇就走出了门，发现非言竟然就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难不能他在怀疑她和御风之间有什么？她到底是应该解释一句呢，还是什么都不说呢？慕梨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非言却先开口了，“皇上正在来碎叶城的路上。”他一传递完消息，就听到了街上的百姓在讨论。 碎叶城的人已经逃亡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没有几个，这个客栈的老板也已经收拾好了细软，随时准备跑路。 皇上要御驾亲征。毕竟梓锦国的公主想要谋害他。他才会杀了风姝妍，而梓锦国竟然还以此为理由来攻打金月国，可谓是岂有此理。至于梓锦国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他要御驾亲征？”慕梨潇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让非言传递消息出去。可是那个时候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活着回到碎叶城。这下好了，皇甫晟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即便现在他知道她没有死，也不能回头了。毕竟是金口玉言。他是皇上，说出来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收回去的。 “他什么时候出发的？”从帝都到碎叶城，用最快的速度都要半个月的时间。洛沉那个时候可能都已经开始进攻了，而这里还没有能够指挥的人。 “五天之前吧。”非言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消息从帝都传到这个地方，也是需要时间的。 “可就算是那样，在洛沉进攻之前他可能还是没有办法赶到这里来吧？”慕梨潇都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她是一个罪妃，是没有权力指挥这里的将士的，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慕梨潇究竟是谁。“现在这里又谁统领？” 非言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正准备去打听，就听到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慕将军来了！” “慕将军？”非言和慕梨潇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了然这个慕将军指的是谁了。 慕梨潇都迫不及待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慕烁。 “哥哥！”她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不过因为周围实在是过于嘈杂，慕烁并没有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到欢迎的百姓和士兵之中。 皇甫晟大概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吧？所以才会把将军的名头重新还给慕烁，让他来带领自己熟悉的将士，对抗洛沉。慕烁身后还跟着一顶小小的轿子，慕梨潇一愣，他该不会把熹春也带过来了吧？ 这可是战场，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妻子带到这样的地方来呢？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是熹春自己要求来的呢？慕烁那么疼她，就算不想让她受苦，也不会看到她不高兴的。 等到哄闹的人群散去，慕梨潇才最终走到了慕烁的身边。“哥哥。” 慕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他转身看到了慕梨潇，却并没有立刻就回应，而是眨了眨眼睛，好几次，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他已经连着赶路好几天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情理之中的吧？ “潇儿？”他颤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直到触碰上有温度的皮肤，他才确定自己见到的是真的慕梨潇，“你没有死？” 慕梨潇笑了，“我们慕家人，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倒是没有想到还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慕烁喃喃地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走向了后面的轿子。 “娘娘！”熹春看到慕梨潇的一瞬间，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虽然她的记忆里慕梨潇仍然在皇宫，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她。但是能够看到她，熹春还是很高兴。 慕梨潇也懒得让她改口了，“你看看你，还这么叫我，应该是我叫你一声嫂子才对啊！”说着，她还揶揄地看了慕烁一眼。 当初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记忆压制住的，现在看来，熹春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可是这幸福还是让战争打断了。如果她早一步告诉皇甫晟她没有死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去麻烦慕烁了。 他们两个还可以在沧州好好生活。 “娘娘这是什么话！你永远都是熹春的主子，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的！”熹春佯装生气。 “好啦好啦，我也没有说我不是你的主子不是？既然你还认我，那就听我的话，好好休息去，我和哥哥有事情要商量。”慕梨潇看到熹春这个样子，也是颇有些无奈，但是看到慕烁宠溺的眼神，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只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很快就结束，希望她所在乎的人都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慕烁是皇甫晟派来的人，在皇甫晟没有到达之前，他是碎叶城最有话语权的人，慕梨潇自然是不会让他离开的。只是希望皇甫晟到了之后，不要真的逞强去战场，好好在后方呆着就行了。 “潇儿，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够再见到你，看到皇上的书信，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能够把你留下来，好在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行。”看着熹春走远，慕烁才和她说道。 “你放心吧，我的命硬得很。” 第五百二十章 密信 慕梨潇这话倒是说得不假。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声究竟有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可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就连没有能够化险为夷的那一次，她都白捡了一条命。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命很硬了。 “听闻那个荣国公十分厉害。不过我守在碎叶城的这几年，他已经归隐了，所以除了一些传闻之外，我并不知道他究竟会些什么手段。”慕烁说得一脸的担忧。 慕梨潇也知道，传闻一般都会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她还是不得不防着那个盯着“战神”名号的人。 “有谁和他交过手吗？”慕梨潇也不知道究竟谁和洛沉交过手，李将军已经死了，至于宁将军，他当初可是最不愿意到碎叶城来的，应该也没有能够和洛沉交过手，想要找到那么一个人，一时间还有些难。 就算只能从传闻之中归结他作战的特点，慕梨潇也愿意试一试，知道一点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一些吧？ 好在，她作战从来都没有什么战术可言，都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每一次的策略都刚好能够奏效而已。 “我认识的人里面应该是没有的，不过碎叶城里的人应该都知道那个洛沉是什么作风，你不妨去问一问，或许能够得到什么不错的线索。”慕烁也说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了。 慕梨潇点过头，笑道，“我要是扣留你太久，熹春会不高兴了，她现在怎么说都是我的嫂子，你快去陪陪她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反正这两天洛沉应该是不会动手的。” “但愿吧。万一他真的要动手我们也只能先硬抗着了。”慕烁叹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重返战场的一天，可是当初看到皇甫晟信中说到慕梨潇被烧死的消息，他的心里狠狠一痛，知道他一定要为慕梨潇报仇才可以。 原本是带着这个心情过来的，没想到才到碎叶城就看到了慕梨潇。她没事自然是更好的一件事情了。能够再次和慕梨潇并肩作战，对于慕烁而言，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倒是想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们慕家真是的人才辈出，又忠贞不二。 “你有听到父亲的消息吗？”慕梨潇一直在担心着慕恬的情况，她知道慕恬没有死，但是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皇上给我的信件里，有父亲的亲笔信，看来他还不知道你的事情，这样更好，不然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你放心吧，他就住在皇宫里，有暗卫保护着，不会再遇见什么危险了。如果这一战我们能够胜的话，或许父亲还能够回到宰相的位子上，继续为国家效力。” 慕梨潇点头，她明白，慕恬之所以不愿意离开帝都，就是在等着自己的罪名被洗清的那一天。只要能够赢了洛沉，他们就可以凯旋帝都，重新让慕家名留史册。 但是想要做到那一点，实在是太难了。 慕梨潇劝慕烁回去之后，转身就看到了御风。 “听说皇甫晟过来了？”他明知故问，见慕梨潇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你应该不再需要我了吧？你哥哥来了，皇甫晟也在路上了。” 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其实她还是希望御风能够留在这里，毕竟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而且，他是她身边唯一一个了解洛沉的人。 “我想现在你应该觉得我最好离开这里才对，毕竟在你的眼中，我对皇甫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御风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这一点慕梨潇自然是要承认的，“但是同时，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是。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御风能够看出慕梨潇眼中的真挚，她是真的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帮助，而不是需要他。他早就不应该有这么心酸的想法了。他独自走过了这么多岁月，都是踩着刀尖过来的，他不应该在乎任何人。 却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与众不同。 “你想要了解洛沉，对吧？”御风自然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没有任何人能够懂他。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了解他，而且我永远都不可能了解他。其实你已经能够猜测得很好了。就好像你才是那个真正懂他的人一样。” “不过都是运气罢了。”慕梨潇又怎么敢承认她对洛沉是了解的呢？如果她真的了解洛沉的话，就不会被他骗得那么惨了。“随你吧。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你要是不愿意留下来，我肯定是留不住的。你要走的话，记得帮我向琉璃姑娘说一声谢谢。” “一定会的。”御风说完，转身就要走。 慕梨潇心里对他还是有忌惮的，因为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只要他一天没有放弃那个想法，他永远都会是皇甫晟的威胁。是皇甫晟的威胁，就是她慕梨潇的威胁。到了关键的时候，她不得不除掉。 其实回想起先前救他的事情，慕梨潇心里并没有一点后悔。那个时候她还不了解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她的确是欠了御风的。这一次，她算是又欠了他。 她一定还会有什么办法还的吧？ 皇甫晟已经在路上了，但要到这里可能还要十来天的时间，这期间，她要先在各处搜集和洛沉有关的消息，然后再和慕烁一起研究作战的方案。 她有预感，这会是一场硬仗。洛沉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人物。但显然，她慕梨潇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如果洛沉想要进入碎叶城的话，第一个就要问她。 另一边，皇甫晟已经到达了沧州。他突然想起来，他原本是应该在沧州和慕梨潇见面，把所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的，可是…… 如今他却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了。 他根本连伤都不敢伤一分的人，风云轩竟然会任由她被烧死在宫殿里。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手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声。 “皇上。”无名注意到了皇甫晟的这些举动，知道他又在为慕梨潇的事情伤心了。但这件事情怎么听都觉得有那么一些蹊跷。凭借慕梨潇的身手，即便她真的失忆了，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烧死在房间里吧？ 可是梓锦国都贴出了告示。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也一直没有得到关于慕梨潇的任何消息。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原本想要劝慰皇甫晟两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所以多半的时候他都会选择闭嘴，什么都不说。 一抹灰色划过天际，无名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非言用来传递消息的隼。一声口哨，将隼吸引到了他身边。隼的脚上绑着一个小木筒，木筒里塞着一个纸卷。 “算起来，慕烁应该已经到碎叶城两天了吧？”皇甫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愿意麻烦慕烁的。可是他手边的确是没有其他可以任用的人了。 “应该是。”无名忙着解开那个木筒，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都没有用心去计算。 “那是非言传回来的消息？”皇甫晟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正在发脾气的隼。 “是，非言可能也已经回到碎叶城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隼还没有飞离过金月国，应该是从碎叶城飞回来的。他取出了纸卷，不知道是应该自己先看，还是交给皇甫晟。 一般来说，暗卫之间传递消息，都是无名第一个看，然后再转达给皇甫晟的。可是皇甫晟就在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合不合适，但他明白皇甫晟对于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并不感兴趣，所以还是自己拆开了。 不过短短几行字，却让他的眼神一变。 皇甫晟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不过对于送到面前来的纸条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你看了给朕说说就行了。” “非言传回来消息说，慕梨潇和他在一起，正在碎叶城。”既然皇甫晟不愿意看，无名也只好转达了纸条上的内容。 皇甫晟彻底愣住了，连忙把纸条夺过来，一连看了好几遍，才确定上面真的写的就是这个内容。 “潇儿她，真的没有死？”他都不敢相信。过去的十来天时间，他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到头来发现她竟然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和我说？她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活下来吧。”无名说道，“毕竟在离开梓锦国之前，她都可能会被风云轩的人找到。如果被找到的话，她还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才没有说。所以在确定了自己已经安全之后，才让非言传了消息过来。” 无名说的有道理，皇甫晟点了点头。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够到碎叶城去。潇儿回来了，重新回到了金月国的土地上，重新回到他身边。他现在只想要见她一面，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想再理会了。 皇甫晟把纸条拿在手里，无名才注意到背面也还有一些字迹，不过被抹掉了。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够看到。那应该是非言不想让皇甫晟看到的内容吧。 无名把纸条重新拿了过来，然后吩咐下去，全部人加快脚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碎叶城。不用皇甫晟说，无名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知道慕梨潇没有事的消息之后，他应该是什么烦恼忧愁都抛在脑后了，只想要见到她。 但无名的心里却莫名有担心。非言已经许久没有用这样的方式跟他传递消息了，除非是很重要的内容，不然不会连皇甫晟都不能告诉。他还要找个机会，用火烤，让纸上消失的字迹显示出来。 到了晚上，皇甫晟休息的时候，他偷偷拿了一根蜡烛到房梁上，将纸烘烤了一下，纸背上的字一点点显露出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自不量力 上次他们在后宫找到的那个刺客，竟然也在碎叶城！这个消息让无名心里一惊，他知道，中了亡心之毒，是很难活下来的，除非是有高人相助。 看来这个高人，就是慕梨潇无疑了。难怪上次问起她关于这个人的消息时，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应该就是因为她救了他，才会如此吧？ 她分明知道那个人对于皇上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竟然还会选择出手相救？但是无名也不敢轻易判断那个时候慕梨潇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考虑这个问题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或许还装着满满的仇恨，所以才会救下那个人的吧？而且，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秘密，但是非言没有办法在纸条上说清楚，一切只有他们见面之后才能够揭晓了。 无名将纸条点燃，烧成灰烬，以免被皇甫晟发现了。非言之所以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其实是为了保护慕梨潇吧？如果让皇上知道了慕梨潇和那个刺客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不知道脸色会有多难看。 “潇儿，你终于……回来了……”床上的人还在梦呓。无名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将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对付梓锦国的军队。听闻梓锦国的兵马是由洛沉带领的时候，无名都颇为意外。他还以为，沫妃死后，洛沉一蹶不振，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他一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风云轩是沫妃的儿子。既然他是沫妃的儿子，他的所有荣耀，都必然和洛沉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他能够稳稳坐在太子之位上，一定是有洛沉在背后扶植的。 这么看来，退隐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或许他是有什么更大的野心，这么多年不过是在背后等待时机成熟而已。 四处打听了两天，也没有多少和洛沉有关的消息，听到最多的，倒是他和沫妃的传言。 说来奇怪，这传言传得连金月国的人都津津乐道了，风齐安竟然还能够容忍他的存在。要是按照别的皇帝的脾气，应该会想要杀了洛沉这样的人吧？ 或许是因为洛沉主动要求退隐，才让风齐安对他少了戒备之心？ 那爱情故事听起来还真的是可歌可泣，可那毕竟不是慕梨潇真的想要得到的消息啊！她只想知道洛沉在作战的时候究竟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已。她不想听他和沫妃是怎么被拆散，他是怎么深情，这么多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身边现在不是正有一个人吗？ 想到楚姨，慕梨潇的心里又是一沉。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以大局为重，况且楚姨原本就是梓锦国的人。但她的心里就是觉得难受。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慕梨潇注意到了身后有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对于熟悉的人，她还真的是一猜一个准。 “我是来道别的，不行吗？”御风冷冷说道。 “我还以为你的作风就是不辞而别呢。”上次他在酒楼的时候，不就是不辞而别的吗？自己悄悄走掉其实真的很好啊，道别可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情了。 当然，或许御风并不这么认为。他可能还会说，“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我也不过就是客气一下。”之类的话吧？ “是琉璃让我来的。”看来是找不出理由了，竟然都把琉璃搬出来了。还真的是一个好挡箭牌。 “哦，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还要和哥哥商量战略，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就先走吧。”慕梨潇连头都没有回，一直专心看着桌上的地图。其实看地图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他们的战场是在沙漠上。但是慕梨潇知道自己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万一他们在沙漠上战败了呢？她还能在碎叶城用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用过的策略，用游击战打得洛沉的军队措手不及。他应该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方式。 “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御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还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慕梨潇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她都不由得转过了头，“你的伤口是不是发炎了？”她走到御风身边，把他的袖子掀开，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是不是没有包扎好，导致伤口发炎，他现在因为发烧所以在说胡话。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御风也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他说这句话，都是琉璃让他说的，说他不应该错过最后的机会。可是在他自己看来，他从来都没有过机会。 “那就好。我还真的怕是你的伤口没有处理好，所以才会让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慕梨潇见他的伤口真的米有什么问题，又往后退了两步，仿佛她和御风之间真的需要拉开一些距离才可以。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慕梨潇也没有办法分辨出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我……”他闭上养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孤会再回来的。” 他又用起了那个疏远的自称。非言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一定也向无名传递消息了吧？如果无名知道了的话，他继续留在这里，不但不能个慕梨潇带来什么帮助，可能还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离开这里是唯一的解决方式。不管之后的事情会如何。 “我也知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慕梨潇对这一点坚信不已。只要御风还活着，就会想要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而慕梨潇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伤害皇甫晟的，她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他。 “你知道就好。” 话音才落，慕梨潇就感受到了一阵微风，再转过头去，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究竟是谁？”突然的一声质问，差点让慕梨潇扔掉了手中的笔。慕烁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都没有能够发现。 “难道哥哥认不出那张脸？”慕梨潇并不想直接回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慕烁当然认识那张脸了，那可是……皇甫晟的脸。而那个人，除了那双眼睛以外，可以说和皇甫晟长得一模一样。他知道世上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但是如果想要精湛到那个程度，怕是要费很多功夫才能够做到的。 “我认得那张脸，但并不认识那个人。”慕烁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是阿晟的同胞兄弟。不过因为那双眼瞳，先皇认为他不祥，命令偷偷杀掉，但被楚嬷嬷救下，送到了梓锦国抚养。”慕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反正所有人迟早都会知道御风的存在。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先皇竟然因为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就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先皇的心竟然会如此狠。 身为金月国的皇子，却在梓锦国长大，听起来还真是有那么几分讽刺。而他如今回来了，应该就是想要复仇的吧？ 可要是那样的话，他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他不应该在洛沉的身边吗？和洛沉一起攻打金月国，为自己报仇。 除非……他不仅是想要报仇，难不成他是想要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就是说，他想要的，是皇位！ 慕烁只觉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慕梨潇和他的关系看起来却很不错，慕烁有些搞不懂，难道慕梨潇是在梓锦国认识了他，因为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有仇恨，所以才会成为朋友的？ 要是那样的话，在知道真相之后，她也应该远离这个人才对的，怎么还会和他在一起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慕梨潇注意到了慕烁担忧的眼神，“但是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伤害阿晟的。” “这哪里是你能够保证得了的？”慕烁叹气，只觉得慕梨潇有那么一些自不量力。“算了，我看你也不想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你觉得自己能够处理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多管闲事的。我们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危机吧。” 慕烁明白慕梨潇和那个人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人可是有一张和皇甫晟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看慕梨潇的样子，根本就不会向他透露什么消息。他也就不再多问了。反正皇甫晟身边有那么多暗卫保护着，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碎叶城的地图我看得差不多了。”慕梨潇也说起了正经事，“这里的地形和房屋的格局与帝都不太一样，想要用帝都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洛沉的军队，恐怕会有些难。但是稍微做一些调整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最好洛沉的人不会攻进来。慕梨潇只能在心里这么默默祈祷了。 “如果洛沉的人真的攻进了碎叶城，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慕烁也并非是不相信慕梨潇的能力，但传闻中的洛沉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不得不觉得忌惮。想要赢过那么一个拥有“战神”称谓的人，怎么看都是在痴人说梦。 “能不能不要这么悲观！”慕梨潇安慰一般地拍了拍慕烁的肩膀，“我们两个一起，可算是一个厉害的组合了。以后说不定到处都会是我们的传说呢。洛沉其实已经是个过去时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来过，说不定已经生疏了不少，哥哥不用那么担心。” 就连慕梨潇自己都听不进去这些安慰的话了。 “报——” 一个士兵突然闯了进来，慕梨潇知道，一定是洛沉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怎么了？”慕烁沉声问道。 “将军，梓锦国的大军已经驻扎在了晋安城，可能不日将会进攻，还望将军早点调兵遣将，做好准备。”士兵回答。 他出现的时候和慕梨潇估计得差不多，但是她却没有能够算到一点—— “将军，还有一个消息，梓锦国的皇帝，也御驾亲征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做好准备 皇甫晟御驾亲征也就罢了，风云轩竟然也来这一出？难道他真的不够信任洛沉，所以才想要自己亲自上战场？ 可是，难道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风险更大吗？要是他“一不小心”死在了战场上，那梓锦国的其他人不又要这个皇位争一个头破血流了吗？ “潇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还害怕那个风云轩不成？”慕烁看到慕梨潇的神情，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自然不怕他了。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傻，为什么一定要御驾亲征呢？好好待在皇宫里等消息不好吗？既然手上都已经有了洛沉那样的人物了，根本就用不着自己亲自来的啊！” “这话倒是不假。谁知道那个风云轩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或许是听闻我们这边御驾亲征了，所以自己也要有所表示才会这么说的吧？可就算他亲自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集中精力对付洛沉就行了。” 慕烁也搞不懂风云轩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来一趟，但既然他都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也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了。 想起他对潇儿做的那些事情，慕烁恨不得自己能够亲手杀了他。如果能够在战场上寻得一线机会的话，他自然还是愿意那么做的。 “洛沉的军队已经到晋安城了，真怕他今晚就会有什么活动。我会让非言去城楼上盯着的，一旦有什么异动，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反应。” 慕梨潇的心里都忍不住担忧，如果她没有办法对付洛沉的话，要怎么办才好？ “你竟然敢动用暗卫？不过他倒真的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他的观察力敏锐，能够更快发现异常。我会待在军营里，随时准备迎战。”这些人还是慕烁以前的手下，和他算是熟络的。 对于先前的种种误会，也不过过问了一两句，就没有再说下去，应该是明白他心里也是有难处的。慕烁很是感激这一点。 “熹春那里，你都安排好了吗？你知道你不应该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的。不过我也知道，你没有办法说过她。但是一定要给她最好的保护。”慕梨潇真怕熹春会离不开慕烁，要是上战场也跟在身边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潇儿放心吧，我一早就已经让熹春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还让人看着她。她是绝对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出发之前我也已经和她说明了情况，我想她还是能够理解的。”慕烁说道。 慕梨潇勉强点了点头。熹春的性子她了解，如果真的有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她可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反倒是有可能往最危险的地方走。至于慕烁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在那时候都不知道已经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准备着吧，我去找非言。”慕梨潇说完，就走出了房间，非言就在客栈里待着。不过客栈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应该是已经听到了梓锦国那边的消息，所以早早跑路了。 “你看，战争来的时候，就算你再喜欢一个地方，甚至是再喜欢一个人，都会抛下的。”非言坐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站在楼下的慕梨潇，脸上带着几分分辨不清的神色。 或许是悲伤吧？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还真是有些难得。 “当然了。人总是自私的，关键时候都是自己最重要。”慕梨潇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会选择这么做的。” “我正想说，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非言笑着，飞身而下，“你是来找我的，对吧？”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翻白眼，“要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非言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客栈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了。就连那个“王爷”都已经离开了。他一度以为御风会留在慕梨潇身边的，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离开。 “又什么吩咐，说吧。”他才给了无名关于御风的消息，结果他就走了，后面要是想再寻到他的踪迹，恐怕……他看了一眼慕梨潇，其实有慕梨潇在的话，想要找到御风怎么都不会是一件难事的。 “你也知道，洛沉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晋安城，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你的观察力比这里的士兵都要敏锐许多，所以想要你到城楼上去盯着点儿，一旦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慕梨潇还真的就用吩咐的语气说了。 “原来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非言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可不止是帮你盯着，也是帮皇上，帮整个金月国的人盯着。一旦有什么消息，你会第一个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应对。那个洛沉，听闻并不是个那么好对付的人。” “传闻不过是传闻而已。要交手了才能够真的探到他的底细。”当然，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慕梨潇还真的不想和洛沉交手，她喜欢挑战，但并不是这样的挑战。 如果只是一对一的挑战，她输了，她可以愿赌服输，担下所有的后果。可是战争可不是什么一对一的对抗，她一旦输了，遭殃的可不会是她一个人，她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你去看着吧，我要继续研究碎叶城的情况了。要是……要是洛沉的人真的打进来了，也好有别的法子能够对付他们。”慕梨潇的神情分外严肃，严肃到她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已经僵了。 她有多久没这么紧张的情绪了？觉得自己的情绪紧绷到难受。她在太子府或者是皇宫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一切和她的命运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是牵扯到了太多人的性命，她才会觉得压力倍增的吧？ 洛沉在传言中可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战争一旦打响，就不会轻易地停下来。 非言爬到了城楼的瞭望台上，慕梨潇则继续回到城楼的房间里看地图，研究战略。 整整一个晚上，对面竟然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神经可谓都是紧绷了一个晚上的，天一亮，反而有了那么几分松懈。 慕梨潇不得不让人给了她一杯浓茶提神。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洛沉的人会在黄昏的时候出现在晋安城。 因为他知道，慕梨潇会怕他晚上的时候动手，他们晚上好好休息着，而慕梨潇这边却会一个晚上都没有办法睡好。熬夜可是一件十分伤神的事情。 洛沉果然是个老狐狸。慕梨潇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随即就吩咐军中一半人去休息。 慕烁不明白她这么足为什么，“洛沉的人可能随时都会过来了，你竟然还让他们去休息？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慕梨潇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洛沉的人想要从沙漠的另一头走过来，怎么说都还有一段时间，这些士兵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了。都是因为我们昨晚听到了洛沉的消息。是我太蠢了，他是故意放出那个消息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好好休息，你也知道，这些士兵要是现在就上战场的话，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吧？” 慕烁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是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这个洛沉还真是不简单，还没有开始打仗呢，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招数，要是真的开战了，不知道还会玩弄一些什么手段。潇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就像你说的，他过来怎么都还需要一些时间，等他的人马出现在视线里，我们再作准备也不会迟的。” “话不能这么说。”慕梨潇却是摇头，“等他的人出现在视线里，就已经离金月国很近了，我们的人再出去，也会需要一些时间，期间必然只能让他们走得更近。我之所以会让非言上去看着，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做好应对的准备，在还不能看到他们，但知道他们已经动身的时候，就要派人出去了。最好能够在沙漠上终结这场战争，而不是让他们步步紧逼。当然，如果我们能够打回到晋安城，是最好的。” 慕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军事才能，到了慕梨潇面前，完全就变得一无是处了。“我离开的这些年，你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东西在，怎么我都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你了？” “不过就是一些杂书而已，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事情。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你若是觉得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我完全能够撑得住。”熬夜对于慕梨潇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她仍旧可以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但是对于慕烁这样的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他需要好好休息。她甚至都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候让慕烁和熹春折返回去，不要靠近碎叶城。 可是，皇甫晟还没有来，她虽然在这里还有一些话语权，但也是全靠了慕烁在身边。要是慕烁离开了，她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了。况且，慕烁手下的手愿不愿意听她的指挥，她都不是很清楚。 那一支她指挥过的军队，如今还留在帝都呢。 “我……我也不用休息了。我陪着潇儿你一起再把之前的计划都好好梳理一下好了，免得真的要做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上手才好。”慕烁见慕梨潇都不去休息，自己自然也不能去休息了，虽然他的心里现在十分担心熹春的情况。 可是他一路上都已经劝过很多次了，熹春都不愿意回去。更何况慕梨潇还在这里，想要让熹春离开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她之前还在问他，不是说慕梨潇还在皇宫里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慕烁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地好。 他也是后来和熹春交谈，才知道慕梨潇不只是封存了她的那一部分记忆，竟然还替换了一部分，让她都忘了她已经不再是潇贵妃这件事情了。 不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熹春好，这一点慕烁还是能够明白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命悬一线 慕梨潇也懒得再劝慕烁了。她知道慕烁的心中一直对她有愧疚。 毕竟之前的事情，他唯一不想要影响到的就是慕梨潇，可是慕梨潇却自己离开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其中有太多的事情，让慕梨潇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是要专注眼前的事情才行。 “慕姑娘！”非言的声音把沉思中的慕梨潇吓了一跳，而在意识到那是非言的声音之后，慕梨潇的心跳反而变得更快了。 在这个时候，非言的声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定是洛沉有了什么动作。 “我发现沙漠上有什么动静了，你是不是应该去准备了？”非言说道。 果然是这样。她还以为洛沉还要多等上一会儿呢，毕竟都还没有到中午，只熬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他竟然就已经觉得足够了？ “哥哥，打开城门，先让休息了的那一半人出去，准备迎战，剩下的人留在碎叶城，休息！”慕梨潇吩咐了一句，慕烁也没有半句要反驳的意思，就立马将她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城门即刻就打开了，士兵鱼贯而出，慕梨潇没有闲着，跟在了那群士兵最后。她从后面走到前面，一路上都在说着激励人心的话。她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即将迎战的人有多重要，就像是比赛前教练对于队员的激励那样。 但是她清楚其中的区别。毕竟战争可能是会送命的。 她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想着他们等下可能就要流血牺牲，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可是为了金月国余下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个国家的明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就算缴械投降，也不一定能够逃脱被杀的命运。与其做战俘，倒不如自己拼搏一下。 “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末了，慕梨潇这么说了一句，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一变。 “不怕！”其中一个人回答。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了天际。慕梨潇顿时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已经没有了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但是明争暗斗仍然是少不了的。 她咋军事方面虽然不是一个什么天才，但是作为顶级特工，怎么说都耳濡目染了一些吧？只要她的能力发挥得当，不一定会让洛沉那个老狐狸占上风。 不过，她也不能排除洛沉会使什么阴招的可能性。就算他用楚姨威胁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因为他现在威胁的可就不是慕梨潇一个人了，所以她根本就不会觉得害怕。 她甚至觉得，楚姨也会愿意那样牺牲的吧？ 如果是她被洛沉拿来最威胁呢？皇甫晟会怎么办？ 其实那个时候洛沉找风云轩要她，并非是想要让她去做什么军师的吧？那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恐怕他是想要用慕梨潇去威胁皇甫晟。他应该也从风云轩口中听闻了在落月崖上发生的事情了。 他或许相信，皇甫晟愿意为她再放弃一次。但是慕梨潇却绝对不会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要是她不小心再被抓到的话，必然会自己用袖剑结束了自己的命。或许，她能选择一个更加痛快的方法，像麟青卫那样，在自己的嘴里藏上一颗毒药，等到关键的时候，咬破毒药就能够自尽了，洛沉还没有办法阻止。 而且，也不会让她痛苦多久。 可惜，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回头去弄什么毒药了，只要手上的袖剑还在，想要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她自然知道，捅自己身上的什么位置，是神仙都救不回来的。 可惜她都没有什么河豚毒素一类的东西，那玩意儿还能够帮助她假死。只要能够瞒过洛沉的眼睛，她就还会有活过来的机会。 她大概能够成为世上死去活来次数最多的一个人了吧？ “那好！跟我走！”慕梨潇骑着马到了队伍的最前端。而慕烁则跟在她的身后。 她原本以为，这些士兵不会愿意一个女人来领导他们。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或许心里也清楚慕梨潇的实力。 毕竟，不止洛沉一个人有传闻，她也是个有传闻的人。再说了这些人中，多半都见识过她在帝都那场战役中的表现吧？ “潇儿，告诉我你心里是有把握的。”慕烁追了上来，在她身边小声问道。 他不能让别人听到了这对话。慕梨潇方才的表现，分明就是信心满满的，要是让士兵们知道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慕梨潇又怎么敢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呢？如果她面对的是其他人。可能她还会说自己有把握，可是她面对的洛沉，还不止是洛沉一个。 还有风云轩。 光是想想她就已经觉得头大了。 黄沙漫漫，突然扬起的一阵风沙，掩盖了慕梨潇的那声叹息。 即便没有信心，她也要表现出世界上最自信的样子来，不仅可以振奋自己人的军心，还能动摇对面的人心。 “放心吧哥哥。既然我敢出征，就证明我有把握。你不需要担心。”慕梨潇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隐约间，她都已经能够看到梓锦国的军队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们的旗帜。 洛沉居然还有时间搞这些东西。反正慕梨潇出发的时候，是全然顾不上这些花哨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 说是风云轩御驾亲征，实际上应该还没有出发吧？因为看军队的格局，并没有因为要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另起一个方阵。 所以风云轩应该并不在其中。 他应该还在路上吧？或许还期待着，自己在需要上战场之前，洛沉就为他把所有的难题都解决掉了。 慕梨潇才不会让洛沉这么轻易就获胜——哪怕注定是输家，她也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风云轩还没有来。” 慕烁能够从慕梨潇的语气中听出失望。其实慕烁自己又何尝不觉得失望？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没有办法对洛沉下手的话，能够动风云轩自然是件更好的事情。而且，如果风云轩真的来了，军队必定会分身去照顾他的安危，导致无法专心应对。 慕梨潇自然知道风云轩有多怕死。他好不容易才爬到那个位子上，自然不会轻易就真的上战场，即便是有洛沉的保护。 而且，估计就连他都已经渐渐发现了洛沉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到了战场上，会不会真的保护他，还真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 “没关系。我看他们的人马也不多，沙漠作战本就十分艰难，只要我们能撑得住，一时不会儿他也没办法奈何我们。”慕烁宽慰道。 可是，洛沉怎么说都有在沙漠上的作战经验，而他们两个却没有。和洛沉交手过的李将军已经命丧黄泉，即便他还活着，慕梨潇也不能指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帮助。 反正是放手一搏，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容不得她去想那么多事。 “等等，他们是不是停下了？”两人又前行了一会儿，才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方似乎没有动。这让慕梨潇的心里一紧，仿佛自己是送上去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她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大军不明所以，但也停止了脚步。 洛沉究竟在搞什么鬼？ 慕梨潇眉头一皱，对着慕烁轻声道，“我前去探一探，你让大家原地休息。” 慕梨潇身着便装，都已经被沙漠上的烈日烘烤得不行了。更不用说身后还穿着盔甲的将士。 要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中暑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不仅没有办法作战不说，可能还会出现幻觉，若是反过来伤害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她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可是她也不能轻易就让那些战士脱下盔甲。 越往前走，梓锦国的军队就看得越发清晰。好在现在还没有什么全息投影技术，要不然她长途跋涉过来，看到的可能只是一堆虚幻的影子。 好吧，她只是又在怀念自己的设备了而已。 她并没有走得很近。她又不傻，一个人脱离队伍出来，可不是来送死的。她在一个自认为恰到好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物，除了黄沙和少得可怜又矮得可怜的沙漠植物，没有别的异常。 如果周围有人，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能够判断出来的。 之所以选择停在这里不再前行，是因为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沙漠上的风，以及弓箭的速度，弓箭的射程大概就在她前面不远处了。 如果这是洛沉故意停下来吸引她来探路的目的，她只能嘲讽他太小看她了。 但事实上，洛沉从来都不会小看她，所以这周围，可能有什么别的陷阱也说不定。 她早就已经洞悉过了沙漠中流沙的位置，所以那不再是让她担心的事了。 除了流沙，烈日，就还有一样威胁——毒物。 沙漠上能够生存下来的东西不多，活着的动物基本就没有什么温和的。不管是蛇，蜘蛛，蝎子还是蜥蜴，甚至是这些植物，可能都有剧毒。 慕梨潇不禁低头看了看地面。如果说洛沉还是能够看见，并且可预测的，那么这些动物，多半就藏在沙子下面，还是不可预测的。 她先前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沙漠的动物都已经养成了自己的习性。多半的时候是懒得动的除非是有人故意做了什么手脚。 慕梨潇看到了沙漠之下蠕动的一条曲线，迅速从马上翻身下来，一脚踩住最前端，也就是头部，防止它喷射毒液，然后用袖剑干脆利落地将它斩成了两截！ 然而，她心里还没有能够得意多久，就看到眼前多了许多那样蠕动的曲线！ 第五百二十四章 毒计 慕梨潇大惊失色。 虽然猜到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亲眼看到地面上那么多的毒蛇，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慌。她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付这么多的毒蛇。而且，她也搞不懂，这些毒蛇为什么就要往这边跑呢？大概是因为洛沉那边用了雄黄或是什么其他东西，才会把这些蛇驱赶过来的吧？ 看来，昨天晚上他已经在这沙漠之上下了不少功夫了，但因为只是几个人出没，才没有能够吸引到非言的注意力吧？ 慕梨潇的马已经把吓得惊跑起来。如果说想要阻止这些蛇再往碎叶城的方向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 蛇有害怕的气味，自然也有喜欢的气味。看来她只能对不起一下自己的马了。慕梨潇小心地避过了脚边的那些蛇，将自己的袖剑扔向了奔跑中的马。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马又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血腥的味道很快就把慕梨潇身边的蛇吸引了过去。可惜她的袖剑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拿回来了。 “怎么了？”一回头，不知道非言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大概还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砸这里会应付不过来吧。 “没什么。不过是洛沉比我想象中要卑鄙那么一些而已。他昨天晚上在沙漠里抓了不少蛇，然后再把他们所在的范围之内撒上雄黄，使得蛇只能想着我们这边逃离。那些可都是有剧毒的蛇，如果我们前行，却没有注意到的话，可就糟糕了。”慕梨潇说得心有余悸。 幸好她上前查看了，要是继续前行的话，可能现在都已经遇上同样在逃亡的蛇了。她也不知道那匹马能够撑多久。 “碎叶城中可还有没有离开的捕蛇高手？这些蛇多可以入药，怎么都应该有以捕蛇为生的人才是。你赶快回去问问，顺便也找一些雄黄，凤凰花之类的东西来。” 非言抬眼看了看那边那匹马惨烈的情况吗，点头，“我这就去。那……是否需要撤军？”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她知道现在撤军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们后退，洛沉就会前进，要是逼到了城楼处，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不过是蛇而已。 她眯起了眼睛，“你告诉哥哥，不用担心，尽快找来我想要的东西就好。这里要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我会自己处理的。” 非言自然信任慕梨潇的能力，转身离开了。 慕梨潇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梓锦国军队。洛沉大概都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招数吧？ 以为自己停滞不前，就能吸引他们这边过去，好让那些蛇帮着他解决掉一部分麻烦？可惜他应该没有料到慕梨潇会先行过来打探情况。或许他料到了这一点还想着，慕梨潇也会中招。 毕竟她一个人没有办法对付那么多蛇。但她并不需要自己来对付，只是可惜了她的马和她的袖剑。 她转身，预备向着慕烁走过去，商量接下来的战术。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 那是……马蹄声。可是她的马不是已经被一堆毒蛇围攻了吗？所以……来的必然是梓锦国那边的人。大漠之中可是很难找到什么藏身之所，而且她手上只剩下了几枚银针可以用了，却也不知道在风沙这么大的地方，能不能够瞄准。 她瞥了一眼地下，心里才算是有了一点底。 “背后偷袭，这就是你们梓锦国的作风？”慕梨潇能够看到，骑马过来的人，是一个弓箭手。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躲在了射程之外，倒是没有想到单枪匹马过来，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可是没有办法跑过对方的马，更不可能跑过对方的箭。既然如此，她也不准备逃了，反而是向着弓箭手的方向跑去。 弓箭手都愣住了，大概是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傻子。手上的弓弦一松，箭离弦而去，慕梨潇早就有了准备，加上风的助力，箭只是擦过了她的肩膀，并没有能够真的击中她。 弓箭手却被风沙迷了眼睛，就在他伸手去揉眼睛的时候，慕梨潇绕到了他身后，弓箭手只觉得自己手上有一阵轻微的痛感，然后双手竟然瞬间就麻痹了。 他低头去看，大拇指上竟然有一个蛇头！ 没错，慕梨潇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别的武器，银针在这样的天气里可能都已经失效了。而最适合做武器的，就是她方才砍下来的那个蛇头！这蛇毒若是能够及时得到救治，他还是不会死的。 但他的生死不在慕梨潇的掌控范围内，全在于洛沉。即便慕梨潇没有对他用蛇毒，只是用了银针，他也不一定能够活下去。不过出于人道主义，慕梨潇还是掏出了一颗带在身上备用的解毒丸给他喂下。 然后取下了他身上弓箭手的装备，因为担心还会有什么意外，路上她都是倒着坐在马背上的，手上拿着弓，而且一连搭了三支箭在上面。好在，洛沉那边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回到慕烁身边的时候，慕烁的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个小山包，“你没事吧？”听到非言回来说了蛇的事情，他就怕慕梨潇会中毒，之后她又遇上了弓箭手。他还看到一支箭和她擦肩而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那蛇毒还真是厉害，她手上不过只是沾了一点，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不知道非言那里的情况如何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什么捕蛇人的话，也只能在我们这边先做一下抵挡，再派人去破坏洛沉在周围布置的雄黄了。至少不能让那些蛇在战场上停留着，不然怎么说都是一个威胁。” “也只能这样了。”慕烁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慕梨潇早就已经料到了在沙漠上作战就要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可惜她并没有别的选择。 “昨晚我吩咐做的解暑汤，今日是不是每个人手上都分发到了？”她问道。 慕烁差点都忘了这一点了。他们手上还有解暑汤。他还觉得奇怪，昨晚慕梨潇为什么要到处要山楂和话梅，后来说是要熬成汤，让将士们在作战的时候喝，能够解暑。 虽然现在是冬日，但是沙漠上向来就十分炎热。慕烁也觉得此举很有必要，便让人按着慕梨潇说的方法熬了，装入水囊之中。临行前让每个人都拿了一个。 “这样的话，我们的人怎么说都应该比洛沉的人撑得久一点。他大概还以为我们这边都是没有休息好的疲累之军吧？”慕梨潇笑道。 “慕姑娘，你要的人和东西，我都找到了。”非言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太好了！不用着急，如果那些蛇还会过来的话，就让捕蛇人去把它们捉了。现在可以暂时不动。”慕梨潇也不知道，洛沉会在这沙漠里和她耗上多久的时间。 但是，既然他能够耗得起，慕梨潇也愿意奉陪到底。 其实，方才在对付那个弓箭手的时候，她都担心背后还会有人放冷箭，但好像洛沉并不急着就这么看她死一样。 不，慕梨潇告诉自己，分明是因为她太厉害了，让洛沉有所退缩了。 经过刚才的两次命悬一线，慕梨潇的头都有些晕了。她让非言给了她一株凤凰花，抹在了自己手上。 她能看到那个弓箭手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开始一步步往回走。她的心里才刚刚涌出一丝欣慰，就看到一支箭划破空气，射中了还在蹒跚前行的人。 果然是洛沉的作风。她方才救他，根本就是多余的。 而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洛沉竟然撤军了！僵持了才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竟然就撤军了！ 慕梨潇和慕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清楚洛沉这玩儿的究竟是哪一出。他们默契地决定暂时待在于原地不动，以免这不过是洛沉那边的计策。可是眼见着，洛沉的军队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我去看看！”慕梨潇又准备策马前去，却被慕烁拉住了。 “还是不要去了，方才不就是陷阱？我们可以再等等，要是真的没有什么动作了，就让将士们回去休息。”慕烁说道，“洛沉大概是以为自己的毒蛇计能够成功，但没有想到被你识破了，还将毒蛇都引走了，一时间没有了什么别的办法，才会离开的吧，我想他今天应该都不会再动手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慕梨潇的心里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她可不相信洛沉是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也不相信他只有一个计谋。他会退回去，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慕梨潇看了一眼天际，脸色一变。慕烁说得没错，他们的确需要回去了。 “哥哥，马上撤军！” 慕烁都不知道怎么一瞬间她就改变了想法，又看到她惊恐的神色，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洛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风暴。”她都不想多说了，立刻转身喊道，“撤军，全部人都退回到城里去！” 将士们听到她的命令，都有些疑惑，但既然是命令，也只能照做了。纷纷转身向着碎叶城而去。 “风暴？”慕烁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天气。他虽然在边关这么多年，但是因为一直无战事，所以也很少真的到沙漠中去。他知道沙漠的风暴有多厉害，但是从来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判断。 但是……慕梨潇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过是看了一眼天边，就知道即将有风暴来袭了？是她真的看出了什么异常，还是说只是根据洛沉的举动做出的假设？ 不管是什么，现在最好是撤军回去。不然，风暴真的来袭，就是自寻死路了。 “洛沉的心思还真是缜密。我先前以为他还要过两日才会动手。可是他竟然提前了，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他也是有所预谋的。”在回去的路上，慕梨潇说道，“他应该是注意到了今日应该会有风暴。预备先用毒蛇让我们这边自乱了阵脚，然后让风暴将我们吹个人仰马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好，他都没有得逞。 第五百二十五章 别来无恙 好在撤军及时，在风暴袭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碎叶城。 慕梨潇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风暴，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大自然是多么神奇。想要摧毁生命，可以说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 “潇儿，没想到还真的让你说中了。”慕烁看着沙漠上的情况，都觉得心有余悸。他心里的那个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沙漠上就要起风暴了呢？这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慕梨潇倒是没有料到慕烁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时间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有经验的吧？她的经验从何而来？做梦梦到的吗？像慕梨潇这样的大小姐，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机会到这样的地方吧？ 可是她却不知道已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出生入死多少次了。 “算是吧，不过也是运气好而已。我原本只是依据洛沉的举动猜测的。而且，我已经在这沙漠上来往了这么多次，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异常的。”慕梨潇只能用这样的说法搪塞过去。 慕烁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了。慕梨潇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她以后对自己的言行要稍微谨慎一点才行了，慕烁怎么说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即便因为慕夫人的关系后来关系不太好了，但应该还是很了解她的。 熹春可以不过问她的改变，但是慕烁心里的疑惑，可能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吧？ “等这场风暴过去，应该还有一夜的时间，让将士们都吃饱了好好休息吧。”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些不太对劲，感觉好像她说的是最后一餐一样。 “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我甚至都想让这风暴持续得久一点。”慕烁看着昏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慕梨潇摇头，“可是，就算持续得再久又怎么样呢？总是会有停下来的时候。一旦停下来了，战争还是要打响的不是吗？” “我回去看看熹春，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慕烁丢下一句话，还不等慕梨潇回答，就转身离开了。看来他的确是很急切。或许还是想要劝熹春离开这里吧？ 除非他找个人把她绑走，要不然的话，真的没有办法让熹春离开。 他又怎么舍得那么对待她呢？ 沙漠上的风暴还在继续，城楼上不是个久留的地方。慕梨潇转过身，正想要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潇儿，别来无恙？” 她的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或许是因为风沙太大，加上她今天太过劳累，所以才出现了幻觉对吧？她一定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她都不敢回头，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她竟然会觉得害怕。她还以为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可是她却在害怕，还不知道她究竟在怕什么。 “潇儿？”见对方没有回应，皇甫晟忍不住再喊了一声。难道他出现得不是时候？为什么慕梨潇连头都不愿意回呢？他可是好说歹说，才让无名答应单独带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碎叶城的。 只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慕梨潇，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了。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 “我没事。”慕梨潇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我没事。” 皇甫晟能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想要走过去，但是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没有办法挪动。 慕梨潇都不敢去看皇甫晟的眼睛，她只是低着头，好像自己控制情绪的技能在那一刻丧失了一样。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我还以为你要过两天才来。”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慕梨潇打破了平静。虽然在沙漠上的风暴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留下什么平静。她甚至都还需要大声一点说话，皇甫晟才能够听清。 “原本是的，不过朕……太想过来了，所以就让无名先带着我来了，他们在后面跟着。”皇甫晟回答。 “其实这样反而会更加安全一些吧？”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拐到了这上面。 “嗯？”皇甫晟显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想要害你的话，必然不会想到其实你已经先走了，一定会扑一个空的。慕梨潇解释道。 皇甫晟点头，“朕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只是想要快点见到你。”他居然说出来了。皇甫晟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窘迫。 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他和慕梨潇都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中奇怪的感觉呢？他完全弄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这颗心，失去了她太多次，受到了太多伤害，所以已经变得小心翼翼了吧？ 慕梨潇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只好向前走。一步两步，直到走到皇甫晟的面前。 她的头发已经被风沙吹乱了，又因为脸上有泪水，很多发丝都黏在了脸颊上，皇甫晟犹豫着伸出了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收拢到耳后。然后用拇指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泪。 慕梨潇能够感受到皇甫晟指腹的暖意，她忍不住想着那温暖靠近。将自己的脸埋在了皇甫晟的手掌里。 “我还以为……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你了。”皇甫晟再一次用了“我”。 “我想你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要离开你。只是有的时候，命运不得不让我做出那样的选择。”慕梨潇闭着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滑出眼角。又被皇甫晟的手指抹去。 “是啊。命运。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说，有谁能够抵抗得了命运的呢？”皇甫晟也终于向前一步，将慕梨潇揽入了怀中，“好在，你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看来命运也并非是那么难战胜的东西。” 慕梨潇将头埋进皇甫晟的胸口。只想自己可以一直待在他的怀里，社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她知道，她有太多的事情好去想，有太多的事情要去担心。 现在可不是和皇甫晟温存的时候。 即便她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对皇甫晟讲。她想要听他自己亲口说落月崖的事情，说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要把她看得那么重。 她还记得自己要说的那两万句对不起。她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兑现了。 “对不起。”她低声说着，声音几乎不可闻，但皇甫晟还是听到了。他轻轻一笑，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道歉？” “并非是突然要道歉。”慕梨潇说道，“我之前就对自己说过，如果还能够再见到你，就要把我对你的亏欠，换成两万句对不起，每天说一句。” 皇甫晟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潇儿，你可真是可爱。”但是笑声过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才开口，“如果真的要道歉的话，也应该是我对你道歉才是，如果当初我肯和你说慕烁的事情，你也就不会走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我们还是要一起面对眼前的危机才行。洛沉的实力不可估量，以往和他交手过的人现在已经难以寻找，我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也不是一个用寻常方法作战的人，想要对付他，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今天？今天发生了什么？”皇甫晟看着大漠的风沙，还以为今天根本就没有交手呢，听慕梨潇这么说，今天应该是已经交过手了。 慕梨潇只好把今天的情况告诉皇甫晟。皇甫晟也是听得眉头紧皱。 “朕一早就听说过洛沉有多难对付，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着实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既然他可以在背后耍手段，我们自然也不用客气，对吧？” 听到皇甫晟这么说，慕梨潇会心一笑，“当然了。他能玩儿阴的，我当然也可以玩儿，只是这沙漠里的确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利用。如果以牙还牙的话，恐怕也容易让他看出来。” “看来，也只能在战术上面胜他一筹了？”皇甫晟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洛沉，都已经退隐这么久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又要出来？” “一切不过都是计谋而已。他又何曾真的想过要退隐呢？不过是以退隐的名义省去诸多的麻烦，然后在背后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已吧？试问，谁会对一个已经退隐的人有所怀疑呢？” “原来竟然是这样？朕还以为他是真的厌恶了战争和血腥，想要安心过日子了呢。看来潇儿你在梓锦国的时候，没有少和他接触吧？”皇甫晟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提起梓锦国的事情。不愿意去想，她在半个月前，还是风云轩身边的人。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都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分明是他最爱的女人，最后却到了别人的身边，嫁给了另外一个人，还差点被那个人害死。 如果当初他没有能够赶到落月崖的话，慕梨潇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吧？白紫陌那么聪明，是绝对不会相信风云轩那样的人对慕梨潇是真爱的。 “没少接触又怎么样？风云轩的骗术恐怕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我一直都信任他，觉得他可以帮助我，可是到了最后，他在背后捅刀捅得最深。我现在都还在担心楚姨的情况。即便他真的喜欢楚姨，到了关键时候，可能还是会用她来威胁我的吧？” “楚姨？”皇甫晟可没有听慕梨潇说起过她还有什么亲戚，不过她身边姓楚的人倒是真的有一个，当初她身边的那个楚嬷嬷。在帝都的那场战役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居然到了梓锦国，还和洛沉在一起了？ 他一直都觉得楚嬷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先前他还觉得，那是因为他知道楚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才会如此。 可是现在看来，那个楚嬷嬷的身份可并不简单。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有所隐瞒 “你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皇甫晟问道。 慕梨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皇甫晟这句话是不是还在暗示什么别的东西。关于御风的事情，难道说无名已经告诉他了？而这边的情况，非言应该也已经通过什么办法告诉无名了吧？ “我的确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她承认，但是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全盘托出。虽然她知道以后要是皇甫晟问起的话，只会让她觉得十分难看，但是她仍旧不想就这么说出来。“楚姨是梓锦国的人，梓锦国派来的细作。” “细作？”皇甫晟一惊，这么重要的消息，慕梨潇竟然都没有告诉他？“她可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在皇宫里面了！” 如果她真的是细作的话，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已经套取了多少消息了，而她现在竟然还在洛沉的身边，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一些重要的消息说出去。 如果她知道当初慕梨潇和他是怎么在帝都作战的话那岂不是会暴露他们的计划？ “不用担心。楚姨早就已经不再效忠梓锦国的人。或者说，梓锦国的人早就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她原本只应该在这边留五年的时间，就能够回去，可是梓锦国却把她往忘了，一直都没有给她离开的信号。要是没有人接应的话，她只能等到满了二十五岁才可以离开皇宫。” 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皇甫晟脸上的神情，她说的都是真的，只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皇甫晟微微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下去。 “可是因为太后知道她的能力，不允许她离开皇宫，希望她能一直帮自己做事，楚姨才被迫留在了皇宫里面。” 其实这个时候，她就应该说出御风的事情了，但是这样又难免会提到先皇贵妃。她从来都没有在皇甫晟面前提过他的母妃，不知道他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倒是能够说得通了，既然潇儿你都信任她的话，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我的确相信她。因为她帮了我太多的忙了。最初洞悉到她身份的时候，我也一度对她有所怀疑，觉得她可能会对我不利。不管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还是梓锦国的人。我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投诚。加之她的确帮我在太后那里省去了不少的麻烦，我也就渐渐相信她了。” “潇儿能够信任的人，自然也是朕能够信任的人。不过，如果洛沉真的拿楚嬷嬷做威胁的话，潇儿你要怎么办？”皇甫晟当然不能说不让慕梨潇上战场，她在战争中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要是少了她的话，金月国的胜算必然会大打折扣。 就拿今天的情况来说，如果不是她急中生智，用自己的马将毒蛇吸引走，又发现了风暴即将来袭的征兆，现在金月国的士兵应该都已经折损大半了。 洛沉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够将他们拿下了。 “阿晟觉得我会怎么做？”这个熟悉的称谓还在口中，竟然让她的心怦然一动。 皇甫晟听在耳里，也是觉得十分开心，都快忘了他们现在所说的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了。“朕知道潇儿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所谓正确的判断，就是舍弃楚嬷嬷。顾全大局了吧？ “放心吧，我在离开梓锦国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这个问题了，我知道楚姨迟早都会再次成为我的威胁，我也已经说服自己，到时候一定不要心软了。但是……我也不能给阿晟你绝对的承诺。毕竟还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或许我会临时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要是她有一丝的希望可以救下楚十二，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但是那样做可能会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她只希望皇甫晟不要轻举妄动就好。 所谓的御驾亲征，就在城楼上坐着凑凑热闹就好了，没有必要真的跑到战场上面去的。 “你这么说，又怎么能够让朕觉得放心？朕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让你回到朕的身边，朕已经失去了你三次，不想再失去你第四次了。”皇甫晟说得让人动容。 慕梨潇听在耳里，自然也是十分感动，“那你又知道，我才是真的差点失去你吗？为什么要答应医圣那么苛刻的条件，为什么要亲自去落月崖？你分明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为什么一定要逞强？” 得了，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说到了这件事情上。慕梨潇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她只要一想起皇甫晟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都会在心里想，要是那个医圣给他的是真的毒药，他要怎么办？就为了救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你分明知道是因为什么！”皇甫晟看着她，眼神灼灼，“朕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听到无名说医圣会有办法，连夜就过去了。朕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做到这么多，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唯一的一个。” 慕梨潇只觉得自己被他堵得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要是放在以前，她听到一个人这么说，只会在心里嘲讽他，可是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满满的感动，什么都没有。 “其实，你也一样。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会是我喜欢的最后一个人。唯一一个人。”模仿造句她还是学得不错的。但这并不说明她说的不是心里话。身为顶级特工的她，就连身边的人都不敢相信，所以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即便是在酒宴上为了应付任务必须面对的露水情缘，她也都是点到为止。过了就忘了，从来不会去想。只有皇甫晟，她一直放在心上，不管是谁，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抹去。 就像是扎了根一样。 “不是有传言说你失忆了吗？你怎么，都还记得？”皇甫晟见到慕梨潇之后太高兴，差点都忘记了这一点。非言在来信里也没有提过这个情况。不过慕梨潇应该是什么毒没有忘记。 “他的确有想偷偷给我喝忘川水。不过我那么聪明，怎么会乖乖喝呢？不过是用了个小手段而已。让他以为我真的失忆了，才更好从他身边逃走不是吗？”慕梨潇没有说那个手段里包括了御风。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她一定会好好和皇甫晟说说御风的事情，其实他也并非一定要当皇帝，即便他手中已经有了宝藏。能够做一个逍遥的王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不也一直自称为孤的吗？ “果然是这样，看来还是风云轩低估了你的能力。”虽然她并没有真的失忆，可却是真的成为了风云轩的太子妃，后来还成了萧贵妃。不知道她在听到萧贵妃三个字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想到她以前在金月国皇宫的日子？可是那段日子，怎么说都是难过过一些吧？ 说到快乐的回忆，皇甫晟还真的没有办法挑出几个画面，倒是慕梨潇伤心难过的场景，他记得太多。 “是啊，任何一个低估我能力的人，最后都会败在我手上。”慕梨潇说得得意。 皇甫晟挑眉，“这其中也包括了朕吗？” “你觉得呢？难道你还觉得你曾经赢过我吗？”慕梨潇反问他。 “当然……没有，朕也愿意一直败在你手上，输多少次都没有关系。”皇甫晟笑道。 “是你以前一直都这么会说话，还是突然间变得会说话了，我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慕梨潇撇嘴。 “朕分明一直都这么会说话，只是潇儿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而已，看来你以后需要多听听朕说这样的话了。朕都能够看到你脸上的红晕了。” 慕梨潇条件反射般地摸了摸自己脸。“才没有，就算是脸红，也是今天在沙漠上晒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她说话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脸颊越来越烫了。 她和皇甫晟为什么就没有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呢？竟然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脸红，慕梨潇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愧对自己顶级特工这样的名号了。 算了，反正顶级特工的那个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她没有必要再去怀念了。 “朕倒是觉得奇怪，既然有洛沉那样的高手，非言怎么还能够把你救出来呢？无名都说了，他都不一定会是洛沉的对手，那非言就更不会是非言的对手了。” 慕梨潇紧咬着嘴唇，御风的名字就在嘴边，可是她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去。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皇甫晟有什么矛盾。等到眼前的危机过去，御风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大可以和皇甫晟讲明这个情况，让他赐给御风一个王爷的名号。 如果他愿意的话，自然是能够做一个逍遥自然的王爷，而如果他不愿意的话…… 或许就只能动手了。 但是，谁输谁赢，她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她扬起了一抹笑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皇甫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笑道，“是啊，你总能想到办法。” 说完，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皇甫晟自然明白，慕梨潇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可是他也知道，既然是她不愿意说的事情，那就算他去问，也是无济于事的。 等到了对的时机，慕梨潇自然会告诉他的。但是之前的经验告诉他，等待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不可预测。她想慕梨潇也清楚这一点。而显然，她心中的担忧大过这种恐惧，所以她才没有选择说出来。 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心里如此担心？ “要是你不聪明，朕又怎么会喜欢你呢？”皇甫晟只好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情。只要不想就好了。 慕梨潇没有回答，只是依偎在皇甫晟的怀抱里，贪念这一点点的温暖。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能重蹈覆辙 风沙很快蔓延到了城楼上，两个许久未见的人也只能先暂停了温柔缱绻，颇有些狼狈地躲到了楼下的房间里。 一路上，皇甫晟都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关上房门之后，皇甫晟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地图和被涂涂抹抹的白纸。看起来颇有些像他们之前在帝都备战的时候。 他走过去，将慕梨潇的作战计划仔细看了看。好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可言。至少在沙漠上应对洛沉的时候，慕梨潇只写了四个字，见招拆招。 她今天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碎叶城的战略，她却是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她也知道，碎叶城是一个绝对不能失去的地方。 一旦碎叶城失守，金月国就危在旦夕。潇儿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这个地方。 皇甫晟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这么晚才遇见慕梨潇。 如果能够早几年让她进宫门的话，或许所有的问题早都已经解决掉了。不用拖到今时今日，还平添了许多麻烦。 但她不也说了，这是命运。命运也不是你说想掌握，就可以掌握的东西。 而迎娶她的那天，大抵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尽管新婚之夜就出了意外。 “有很多事情，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慕梨潇站在书案前，背对着皇甫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甫晟怔愣。他的怀疑，慕梨潇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好在，她并没有像自己那样，只会想法设法把她推得更远。而是稍微坦诚了那么一些。 尽管她仍然不能说出真相。 “朕……明白。”反正之前他也隐瞒过慕梨潇，这样的折磨就当作是一种偿还好了。 他终究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不管是慕梨潇说出来，还是他自己有所察觉，亦或是暗卫找到了什么线索。 他总是会知道的。 “我有我的考虑。我也明白了，当初你没有告诉我哥哥的事，是为了保护我。你也必须相信，我现在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但最好，不要在重蹈覆辙。 她转过头去，在皇甫晟眼中看到的，也是这四个字。 他们两个都已经怕了。在经历了这么多曲折之后，都已经明白，互相隐瞒只会带来伤害。 以保护的名义进行伤害。 “朕自然相信你。”皇甫晟都没有犹豫，“即便你不说这些，朕也会相信你的。” 慕梨潇的心中漫过满满的感动，“你知道吗？当我得知落月崖的真相，我第一个想要见到的就是你。可是没想到风云轩要有准备，让我不得不跟他离开。我都害怕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身边。” 她转身，看向皇甫晟那双深情的眼睛，“但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只要我有信念，就绝对可以做到。” 或许……她还应该提一提皇甫晟最在意的那个问题？虽然她明白，皇甫晟在意的是她的生死，在生死面前，那个问题，不过是一个小问题罢了。 “风云轩没有碰过我。”她低声说着，看到皇甫晟眼中划过了一丝讶然，“潇儿，朕不……” 皇甫晟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如果他说他不在乎的话。慕梨潇肯定会说他在说谎，不然她又为什么要提这个？不就是因为她明白，皇甫晟心中在意吗？ “他在新婚之前让我喝下忘川水，对我而言，他就是陌生人。而他一直试图得到我的心，所以不敢有所逾越，我们都是分开睡在两个房间的。”慕梨潇接着说道。 而她在风云轩登基的当晚就被“烧死”在了自己的宫殿里，也是还没有能够来得及侍寝的。 想到侍寝，她的脸上不由得有了一丝笑意。她都还记得当初皇甫晟是如何千方百计想让她侍寝，而她又是如何一次次化解的。 而最后的温存，却不过几日的时间。 以往回想的时候，那几日一直都是心中的痛处。甚至都不愿意触碰。 而如今，她总算是能够将那一段记忆，当作自己人生最美好的记忆来收藏了。 或许……以后的她和皇甫晟，还会有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然而前提却是，他们能够顺利度过眼前的危机。 “风暴过后，梓锦国的军队一定会再度来袭。据我估算，他们这次共有三十万大军，必然是做好了全面的准备，要攻破碎叶城。”慕梨潇话锋一转，又说回了战争的事情。 她不能再让自己分心了。尤其是皇甫晟已经来了的情况下，她更加要稳住自己的心才可以。 不然，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三十万大军？”听皇甫晟的语气，但是不知道他觉得这是多还是少。不过，如今碎叶城和周边的士兵，加起来可能都还不到十五万，才洛沉的一半。 虽然说以少胜多的例子不在少数，但慕梨潇可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幸运。 她与那边呢以为，那个人会留下来帮忙的。他原本也是那么承诺的。 可是，一听到皇甫晟御驾亲征的消息，他又转身就走了。都不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会不会愿意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可是救人一定会是有条件的吧？能够保得住金月国，却不一定能够保得住皇甫晟的皇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慕梨潇又怎么能够让他轻易就失去了一切呢？ “只要我们的战术得当，不一定就会输。毕竟我们只要能够守住，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够守住碎叶城，就能够保住金月国。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 就算碎叶城真的被攻破了，她也仍旧还是有办法拖住洛沉的军队。总之，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洛沉的人离开碎叶城一步。 这是她对皇甫晟的承诺。虽然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朕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皇甫晟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勉强。 “阿晟你风尘仆仆而来，还是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够了，反正在风暴真正结束之前，洛沉是没有办法动手的。”她承认她不过是突然想要一个人待着了而已。 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这么快就见到皇甫晟。而这个时候，还不是一个适合谈心的时候。 她知道现在不说，有些话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但是她都还记得自己说的那句。 一生一代一双人。 只要皇甫晟能够记得这句话，对于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朕……我知道你担心我。”他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朕会去休息的，不过要先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是一块玉佩。 准确的说，是她离开时放在会宁宫的那块玉佩。相思相望不相亲。她都不知道皇甫晟每次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把玉佩接了过来，却意外得发现，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玉佩，但是没有任何被剐蹭过的痕迹，上面刻的仍然是：相思相望倍相亲。 皇甫晟必然是重新找人做了一块新的吧？ 玉佩倒是可以弄新的，然而他们的心，又是不是能够回到当初呢？她的心里一时间竟然没有答案。 “我收下了。”她微微一笑，将玉佩放入怀中。 “其实朕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把另外一块给你，这样你可能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改了。”皇甫晟晃了晃手上的那一块。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改成，一生一代一个人？”慕梨潇挑眉。 “是朕输了。还真的没有想到能有这样的改法。你总是出乎朕的预料。”皇甫晟算是服了。“可是你应该明白，朕永远都不会再给你一次篡改的机会了。若是这次能够得胜回去，朕就会遣散后宫，封你为后，一人独宠！” 遣散后宫？慕梨潇心里一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皇甫晟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后宫的利益是牵扯到前朝的，他们如果想要管理好前朝的各项事情，就必须让后宫保持平衡。 但其实这样一来，皇甫晟也难免会受到一些牵制。可后宫若是只有她一人的话，那慕家绝对不能在前朝拥有太多的势力，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很大的不满。 慕烁倒是不用担心，或许他更愿意和熹春去过平常人的小日子。只是慕恬……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离开朝堂，像现在这样，做一个普通人。 “潇儿可是……有什么顾虑？”皇甫晟注意到了慕梨潇脸上的异常。 他一早也想过了，慕梨潇心中一定是会有顾虑的。所以先前也并没有提出过要他遣散后宫这件事。 可是如今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希望能够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而已。反正有她在身边，后宫其他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与其这样引起前朝的不满，还不如谁都不要。 反正如今后宫里，也没有谁真的牵扯到前朝的利益了。都遣散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会让慕梨潇担心和心疼的倒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秦淑兰。 兰妃也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向来都是一个本分，懂得取舍的人。秦沅死后，秦家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影响力。她若是就这么出宫的话，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可是留在后宫不也是一个折磨？ “我担心……爹爹如果想要回到朝堂的话，会有人在背后说慕家势力过大。”慕梨潇说道。 “原来你不是在担心兰妃。”皇甫晟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兰妃，没有想到根本就不是这样，她担心的是慕恬。 如果皇甫晟不提的话，慕梨潇可能都不会想到秦淑兰了。虽然她的确帮过慕梨潇，但慕梨潇也帮过她，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两清了，就算是遣散后宫，慕梨潇也不会对她有半分的亏欠。 “我为什么要担心兰妃？如果她离开了后宫，或许能够像月如那样，得到更好的生活，我自然不会担心她了。” 对她而言，后宫仍然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模样，进入那后宫之后，都不可能保持下来。 而是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什么关系 “朕只是觉得，你和兰妃的关系好，所以会担心她。没想到你只是担心慕相。”不知为何，这反倒让皇甫晟的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原本觉得慕梨潇会因为担心兰妃，所以阻止他遣散后宫，现在看来，他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但是这也并不说明他就能够顺利做到遣散后宫这事儿了。毕竟慕梨潇还在担心她的父亲，要是慕恬真的想要回到朝中做官的话，遣散后宫的确会成为一个麻烦事。 慕家不能同时在朝廷和后宫拥有太多的权力吧？那样一来，岂不是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奏折弹劾？ 其实，要劝说慕恬和慕烁一起离开，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但是慕梨潇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我与她的关系看起来的确是好。但那是后宫，既然连你都懂得利用人，我又怎么会不懂得这一点呢？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什么关系好的。要说到关系好的话，当然还是身边人……” 而说到身边人，她就想到了桃薇。 慕梨潇突然沉默下来，皇甫晟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太后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担心她会在背后使坏了。如果后宫只有你一人的话，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慕梨潇又何尝不想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呢？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有的诸多考虑，如今还是盘旋在她的心里。她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皇甫晟在那个位子上，容不得她做一个自私的人。 “朕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如果你不想让朕那么做的话，朕也会听从你的意见。”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出口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些奇怪。虽然皇甫晟知道，这真的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 “嗯。”慕梨潇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既然是御驾亲征，就要拿出些精神来让将士们看到才行。” 皇甫晟这才是终于转身，在非言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和他一起离开的人是非言，那是不是说明…… 脑海里的猜测都还没有完成呢，转身就看到了无名。慕梨潇都忍不住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出现。” “是吗？”无名回答，“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了，对吧？” “当然。”慕梨潇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自然是为了御风的事情来的。非言都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了，或许都说了御风可能是谁救的。不过她原本也不打算否认什么。 “那个人，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无名的声音几乎是在质问。 慕梨潇扬唇一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 “那我换一种让你觉得舒服的方式问好了。”无名神色阴冷，看来御风的事情真的让他生气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慕梨潇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和御风是什么关系？ 是敌人？说不上。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御风的威胁，她不得已才出手帮助他。但是后来他不止一次相救，而她最终也还了之前欠的恩情。 但是也说不上是朋友。毕竟除此见面就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后面这个念头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不过御风是想要得到她的帮助，而慕梨潇是没有办法杀了他而已。 “我也不知道。”她老实回答，“你会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对吧？” 无名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慕梨潇会说得这么直白，只好点头，“是，我的确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救他。” 御风中的可是亡心之毒，不用多想就知道，想要解开那毒有多么不容易。他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他体内的毒一定是解开了的。而毒解开了，就说明慕梨潇拿到了黔灵夜明珠。 “我也这不知道。”见无名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不信任，慕梨潇也有几分无奈，“因为他之前救过我三次，所以我不得不还这个恩情？即便我知道他对于阿晟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但还是没有办法就这么看他死了？” 更不用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御风之间有很多的共同点。他们都是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在艰苦的环境之中长大，在刀尖上行走。所以她才会愿意将自己的过去都讲给他听。 “他救过你？”无名这下才算是有了一丝惊讶。 “是，救过我三次。我被太后罚去浣衣坊的时候，夜半发烧，是他救了我。我在宁将军府受伤，救他的人是我……”不过现在想起来，第三次大概并不能算是救吧？ 她甚至都怀疑，那个时候御风是知道真相的，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为的就是让她离开皇宫。离开皇甫晟。 “还有一次，就是你离开会宁宫的时候吧？”无名却帮她说完了，“我都觉得疑惑，你在宁将军府受了伤，是绝对没有办法自己离开的，原来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帮忙。” “一开始，他的确是一直都在威胁我，从我看到他那张脸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特殊了，没想到背后还会有那样的一个故事。”慕梨潇这么说着，看着无名点了点头，他应该也已经从非言的口中了解到这个故事了吧？ “那的确不是他的错，只是，既然他是皇上的威胁，就一定要除掉才可以，免得成为祸根。”无名说得漠然。 慕梨潇自然同意她的说法，如果说杀了御风能够保护皇甫晟的话，她必然会自己亲自动手。可是眼前御风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我知道，你还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阿晟御风的事情。他是最应该知道的那一个。”慕梨潇接着说道，她抬眼看着无名，有一张能够掩盖表情的脸真好，“既然我不说，你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想要给我机会？让我自己去说？” 无名摇了摇头。 御风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所以他才没有轻易告诉皇甫晟。这一点就连非言都明白，所以才会用了密信，不让皇甫晟发现。 如果他们能够自己把御风的事情处理好了，不让皇甫晟知道，不让其他人知道，是最好不过的结局。毕竟，这对于金月国来说，也是一个丑闻。 都说虎毒不食子，然后先皇竟然想要杀掉自己才出生的孩子，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这恐怕会成为一个造反的理由。 “这么说来，你明白我的担忧，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他？”见无名点头，慕梨潇又说道，“其实我也后悔过，从我拿到夜明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我这么做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但是我最后还是那么做了。” “毕竟他是皇上的兄弟，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无名竟然还给她找了一个理由，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他所经历的痛苦，我想你我都会明白的。对于自己的同类，真的很难下手。”其实她也一直觉得这是御风没有办法杀她的理由。一开始的惺惺相惜的，到最后大概才是因为他喜欢…… “同类？”无名冷冷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竟然会觉得他和你是同类？” “那不过是你不知道真正的我都经历过什么而已。”慕梨潇叹气，“你看我哪一点像是相门嫡女，大家闺秀？就连我哥哥都不这么觉得好吗？” “你是说……”无名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在接近，可是他却不想听了。或许慕梨潇的确是有过什么与众不同的经历，让她觉得自己和御风以及他是同类人。 反正御风都已经活下来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我告诉你，御风找到了那个宝藏，你会不会更恨我？”慕梨潇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她都不敢再去看无名的眼睛。 “宝藏？什么宝藏？”无名却是有些不解，他都没有听过什么宝藏的事情。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闻，说一百年前有个造反失败的皇子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藏在了漓江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都没有人找到那个宝藏。传闻不过是传闻而已，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但是看慕梨潇这个样子，说的大概就是那个宝藏了？他记得有谁提起过，先前徐梓黛献舞用的那首曲子，似乎就是传闻中藏着宝藏秘密的《临江仙》。 所以，弹奏那首曲子的人，就是慕梨潇？而她之前之所以会去找琴师墨痕，就是想要解开琴谱中的秘密？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御风一样。这一直都是慕梨潇和御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看来你帮了不少忙。”无名冷然。 “的确是帮了不少忙。亲自帮他破解了琴谱。我原本是不准备交给他的。可惜那个时候宫中偏偏出了事，因为阿晟不信任我，我一时赌气，就把琴谱全部交给了他。而后来，在我哥哥出事之前，我原本是想要向阿晟说明琴谱的事情，并且亲自去漓江边寻找。并且——” 慕梨潇突然顿了一下，像是要防备被御风听到一样，可是就算他现在知道了，其实也无所谓了。“亲自杀了他。” 无名又被她的说法一怔。所以，并非是她没有想过要对御风动手，只是各种机缘巧合才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所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无名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无奈。 “求他。我必然还要求他一次。”慕梨潇回答。“洛沉三十万大军，而我们这边不过他的一半人马，想要打赢，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 “难不成你还觉得，他愿意把手上的宝藏交出来，让你招兵买马？”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也是他的江山。” 慕梨潇这句话让无名听得十分不满，但是转念一想，其实她说得也对吗，如果这一切和御风吴无关的话，他必然会袖手旁观到最后。 可是，他却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也想要保住金月国的江山。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有修罗 但是到了最后，他不还是想要夺取皇位？ 可惜，就凭着他有那么一双眼眸，就不会有人愿意让他坐在王座之上的。 “我不该对你有所怀疑。只是我……”无名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慕梨潇说出了自己的抱歉。他可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他原本不应该就这么到慕梨潇面前来质问他的，只是他最近的情绪起伏太大了，有些难以控制。 “没事儿。”慕梨潇倒是豪爽地原谅了他，“我能看出你的情绪不对，你应该也是一路风尘，所以太疲累了吧。你也去好好休息着吧。相信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我知道，你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自然会相信你。你答应过我，会为皇上保住他的江山，还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我去，那都是多久之前的承诺了？是月如离开皇宫的时候吧？我不是都已经兑现了吗？在帝都那么拼命地挡住了李将军，等来了我哥哥。现在你可不能再拿之前的事情来要挟我了。要挟无效！” “算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会做到的。”无名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笑意，慕梨潇觉得一定是她眼花了。不过那笑意真的转瞬便消失了。 而后，无名也消失了。只剩下窗外的风沙依旧。慕梨潇真的想让这风沙永远都不停下来。 她看了一会儿地图，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应该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不过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推开窗，就发现风沙已经停了，沙漠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当然，这种平静可没有办法一直保持下去。洛沉很快就会出手了。 她喝了一口冷茶，转身出去，“通知下去，做好迎战准备！” 昨天的那些蛇应该已经被风沙吹得没有了影子。她的那匹马可能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这都是她第二次失去她那把心爱的袖剑了，她也没有指望这一次还能够找回来，反正她以后还可以去定制更好的。 那家店应该还在帝都开着的吧？ 她也换上了一身戎装，将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潇儿就连一身戎装都这么好看。” 慕梨潇可真不觉得皇甫晟这个时候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说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把皇甫晟拉到了一边，眼睛还向周围看了看，似乎是在指责无名没有看好他。不过她都能够听到空气中传来的一声叹息。 怎么说呢？皇甫晟毕竟是主子，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无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儿。 “朕御驾亲征，自然要来了，难道你还要让朕说话不算话吗？”皇甫晟笑道。 明明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战争了，为什么还要把战争当成儿戏来看待呢？做个样子不就好了吗？非要这么高调地跑过来。这下好了，这么多人看到了，不让他去都没有办法了。 “我不是想让你说话不算数，但是你也要分清轻重，这是你可以出现的时候吗？”慕梨潇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早知道应该把他锁在房间里，根本就不让他出来的。 就知道他出现就会是个麻烦。 “一言九鼎。既然说过了，就必须来，你不是也说了，要朕给这些将士一些激励的么？要是朕不来，怎么激励他们？” 这句话他倒是记住了，慕梨潇都有些欲哭无泪。 “是，这说来说去，倒是成了我的错了。算了，既然是你自己要来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你自己的责任，有些人可是巴不得能够换个新的皇帝呢。”慕梨潇说着，就看到无名牵了另外一匹马过来，应该是皇甫晟御用的？怎么看都是汗血宝马。 “朕知道潇儿是不会让朕出事的。”皇甫晟说着，就翻身上了马。 “是啊，不会让你出事，却要让好多人出事。”他们昨天本来想要趁着风云轩御驾亲征，将梓锦国的人打个落花流水的，可惜风云轩没有能够出现。今天可好了，自家皇帝上战场了。本来人手就不够，还要分心照顾他，慕梨潇都不知道这仗要怎么打下去。 但是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将士的确因为皇甫晟的出现而变得振奋了许多。念在他还真的有个振奋军心的作用上，暂时就原谅他这么愚蠢的做法好了。反正无名会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要是他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无名和非言都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更不用说展映也在。 她其实真的用不着那么担心。 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要不然可就糟糕了。慕梨潇皱着眉头，也翻身上了马，然后让人打开了城门。 慕烁默然跟在两个人身后，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慕梨潇喊了他一声，“哥哥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方阵吗？” “自然记得。我也已经让他们练习过一次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慕烁回答。 皇甫晟这才转头看了慕烁一眼，自从上次目送他和熹春离开帝都，他就没有再见过慕烁了，再看到他这张脸，却觉得他成熟了许多。但是之前的种种误会如今还像是藤蔓一样盘踞在他的心里。 可是他也明白他没有办法怪罪慕烁。 “那好，我们等会儿就到昨天的那个地方去，等着洛沉的人出现。或者说，他的人已经出现了。”慕梨潇抬眼看向了远处，她能够感受到一些异常。不过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好。”慕烁说完，就先带着一批人先过去了。 慕梨潇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回头看了皇甫晟一眼，“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乱动。我会留几个人人帮你们盯着的。” 无名和非言都点了点头，不过展映却看着她，似乎是并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怎么？你想跟我走？”慕梨潇还以为暗卫的第一指责就是保护皇甫晟呢，可是这个展映却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他和哥哥的关系却是不错的，毕竟当初也是他从碎叶城把哥哥请回去的。 “展映愿意随慕姑娘前去。”他说得斩钉截铁，而一旁的非言和无名都没有出言阻止，好像是已经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一样。 皇甫晟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慕梨潇一眼给瞪了回去，“我让你到这里来，已经算是足够开恩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听得非言都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或许还会说她是想要把持朝政吧？ 可惜在非言看来。慕梨潇对于这些东西全然都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她对权力真的有那么大的渴望，留在风云轩身边岂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何必还要回来呢？ 她心中在意的，不过是那个人而已。 “朕也没有说要去。”皇甫晟说得还有几分委屈，“不过是想提醒你，要注意安全。洛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人。” “你也听过那些传言？”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皇甫晟也听过那些传言。他登基的时候，洛沉应该已经退隐了？ 具体情况她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一个传奇人物即便已经归隐了也仍旧会留下传说的吧？ “自然听过。即便以前没有听过，这次也会好好研究一番的。要不然怎么敢亲自到这里来？”皇甫晟回答。 他说得没错。慕梨潇都已经见过洛沉，还有过接触，但不也还是把洛沉的那些传言都看了一遍？虽然那样只让她对洛沉这个人物有了更多的忌惮。 面上是书生，心里却住着修罗。 “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着我回来。”她看了一眼无名和非言，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放心吧。”非言轻声说了一句，倒是有几分担忧地看着他。 “跟我走吧。”她对着展映说了一句。展映策马跟在了她身后。 皇甫晟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很想跟上去，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乖乖待在这个地方。 他并非是不能穿上戎装和潇儿并肩作战。只是怕潇儿和慕烁心中会有太多的顾虑，反而因为他的存在而分神。 他可不想潇儿或是慕烁为了保护他反而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只能选择留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他们。 如果对付不了，他们自然会退回来了。到时候关上城门，应该也能够抵挡上一阵子。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却不知道梓锦国究竟有多少兵马。 如果洛沉这些年真的是在韬光养晦的话，那么他的实力，将很难估量。 而金月国反倒是因为窝里斗而折损了大部分的兵力。虽然梓锦国那时还是风齐安在位，顾念着自己的女儿，没有动手。给了他一些恢复的缓冲期。 但也并没有能够恢复多少。 加上他一直都惹得朝中的大臣不满，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他的笑话。 如果……真的败北，他或许只能以死谢罪，才对得起梓锦国的百姓吧？ 就算不死，也会成为梓锦国的阶下囚——生不如死。 他看着马蹄掀起来的风沙，只觉得风沙迷了他的眼睛。 他和潇儿，好不容易才重新见上一面。还没有来得及找回以往的温存，而以后，大抵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吧？ 慕梨潇已经带着另一批人马到达了方阵的另一边。洛沉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他倒是仍旧穿着一袭白衣，只是眉间多了几分戾气，让他更像是修罗而非书生了。 并不是慕梨潇视力太好才看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而是因为洛沉靠得太近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直到两军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第五百三十章 背水一战 慕梨潇极力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惊恐，看了看慕烁，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慕烁大抵也慌了手脚，要不是展映在一旁提醒，根本就没有发现慕梨潇的眼神。 他们原本计划着，要列一个方阵，从两边对付洛沉的军队。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洛沉的大军竟然走得如此靠前，不到十米的距离，根本没法让他们的方阵发挥任何作用。 他究竟是无意，还是已经洞悉到了他们的举动？ 昨晚的风沙那么大，他们就算是排列方阵，也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到梓锦国去的。所以可以排除有内应的可能。 可是排除了这种可能，只会让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更加危险。他竟然能够猜到他们的举动，还能够如此轻易就化解。 不由让慕烁想到了昨日他使用的那个毒计。实在是有够毒辣，他都没有想过，还能够利用沙漠上的毒蛇和风暴让自己变成有利的一方。 如果不是潇儿在，发现了他的计谋。如今碎叶城可能都已经被踏平了吧？ “不是说御驾亲征，怎么没有看到皇甫晟的影子？”洛沉乜斜着眼睛，声音冷冽。 慕梨潇却只回了他四个字，“彼此彼此。” 她不也没有看到风云轩？而她敢说，风云轩更加胆小，根本连战场都没有上，只是躲在晋安城的某个角落里等着洛沉凯旋的消息。 “云轩不过是不屑于出来而已。”洛沉微微皱了眉头，似乎是在责怪风云轩当初一意孤行的决定。 “阿晟就在战场上，不过没有必要和你这样的小人面对面而已。对付小人自然还是我比较拿手。”慕梨潇冷笑一声，心中却在想着究竟有没有什么新的计谋可以用。 没想到一早就想好的方阵被洛沉用这么简单的方式破了。她故意和皇甫晟说了一会儿话，就是为了不让洛沉看出她的目的。奈何他还是察觉到了。 “小人？”洛沉忍不住笑起来。他都还记得慕梨潇发现他是荣国公之后，有多赞赏他这个人。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初的欣赏了吧？ “我是小人的话，那你算是什么？”洛沉反问。 “怎么都算得上比你和风云轩光明磊落。”慕梨潇回答。不过她还是没有想到办法。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可惜先前她都没有想过有什么备用的方案，以至于现在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好一个光明磊落！”洛沉竟然大笑起来，“你果然还是我见过的女子之中，最值得人钦佩的一个。即便你很快就要死在我手上。说真的，我还真的舍不得杀了你。然你若是不死的话，只会成为我的麻烦。” “能够从荣国公里听到这样的话，似乎就算是死了都觉得值当了。”慕梨潇的语气无不嘲讽。她对着慕烁做了个手势想，想让他带着他的人马先往后撤退。 慕烁看懂了她的手势，却没有能够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竟然让他撤退？难道洛沉还不会乘胜追击？ 那样岂不是会败得更惨？ 但是慕梨潇的确是有自己的考虑。他们的人马原本就不多，要是全部都耗在了沙漠上，就没有什么人守城楼了。 反正这里也会输得一败涂地，倒不如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城楼上。 慕梨潇策马到了慕烁身边，在他耳边说道，“哥哥，你先带着这些人回去，守住城门便好。这里有我顶着。”她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记得把阿晟带回去，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潇儿，你不和我一起走？”慕烁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付洛沉的人马，让他先回去。 但是看她的眼神，慕烁也明白，他是没有办法劝她的，只能喟叹一声，然后对她说一声，“保重。” “我会活着回来。”慕梨潇的眼中闪着泪光，“记得把这句话转达给阿晟，让他不要担心。告诉他，当初的承诺，如今依然有效。” 说过会帮你保住江山，就必然会做到。 慕烁亦是眼中含泪，转身对着自己的人马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将士们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却出奇地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默然转身，一步步向着城门走去。 洛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错愕。他原本以为他对慕梨潇的一举一动都洞察得足够好了，可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兵马往回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真是笑话，他的人马是慕梨潇的两倍，竟然还会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候。 不管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人撤走，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这样一来，两军对峙的人马可就是四对一了。 只是让他的胜算更大了而已。 但是慕梨潇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带了一抹捉摸不定的笑容，让洛沉的心里更加忐忑了。 既然没有办法在实力上赢了对手，就要想尽办法忽悠他才是。这一直都是慕梨潇的准则之一。尤其是洛沉这样的人，心机越深，就越会猜忌。 如果她在撤军之后一脸胆小害怕，洛沉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就动手。而她不动声色，反而会让洛沉觉得，她还有什么阴谋。 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除了背水一战的心思，她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倒是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慕梨潇轻笑，“这一声大抵很难遇得上一个能够与我势均力敌的人。” 这话在旁人听来，可以说是大言不惭了，但是洛沉却深知，她这句话说得没错。 她所谓的势均力敌，必然不是在武功上，而是在计谋上。他们能够猜到对方的心思，能够轻易就破解了对方的阵法。不正是因为他们势均力敌？ “这么说来，我也应该觉得庆幸了。”洛沉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一直看着慕梨潇的身后，好像是怕那走掉的军队会突然回头一样。 可惜，也只能在计谋上势均力敌而已。慕梨潇可没有办法在武功上和他相提并论。回到她的时代，洛沉很难是她的对手。但是在他的时代，慕梨潇却可能连他的一根指头都碰不到。 谁都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慕梨潇也明白，对面军中必然有那么一个人，正在用弓箭瞄准她，就像她这边一样。 洛沉自然是能够轻易躲过的，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幸运。这盔甲可比不上防弹衣。只要是稍微尖利一点的武器，还是能够轻易穿透，除了一点心理安慰以外，并不能起到什么实际的效果。 但是在战场上，心理安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很少有人敢在战场上和我硬碰硬，不过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硬碰硬才是唯一能够赢我的方式。” 这自夸的技术真是连慕梨潇都觉得自愧不如。 但他说得不错，她研究了洛沉那么久，他的计策，他的谋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如果想要在这方面跟他比拼的话，他不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看穿你的行动，反而还能够利用你策略中的缺点，将你打得一败涂地。 不然，他又怎么会被称为战神？ “展映，不要动！”慕梨潇的眼角瞥到了展映的动作，立刻出言阻止。 连御风都忌惮的人，展映自然不会是对手，贸然前去只会白白送死。 “慕姑娘，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和他废话下去？”展映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洛沉说这么多废话。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时候该动手了。”洛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因为他总算是明白了，方才慕梨潇根本就不是想到了别的计策，她就是想要让那些人回到碎叶城去。 而她之所以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 反正洛沉迟早都会发现这一点，而且慕烁他们现在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只需要再拖上一会儿，就能够让他们平安回到城里去。 展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懊恼地打了自己一拳，却听到慕梨潇在他身边说，“没关系，反正他也该猜到了。能够让他花这么长的时间才明白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展映知道这不过是慕梨潇对他的安慰而已。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是硬碰硬的话，他们这边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慕梨潇，在关键的时候，将她救出去。送她回到碎叶城。 慕梨潇举起了手中的剑，身后的将士开始大喊起来，听得慕梨潇热泪盈眶。 “你们今日，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她的声音都哽咽了不少，她已经尽力压制了，但声音还是颤抖的。“而我，会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奋战到最后！” 身后忽然有了一阵沉默，然后便是巨大的欢呼声，响彻饿了天地。久久盘旋在耳边。 慕梨潇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看着洛沉，笑道，“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你没有办法做到的。”高举的剑干脆利落地放下来，身后的将士们高喊着冲了出去。 她抬眼，看到洛沉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恐惧。 一支箭破空而来，慕梨潇挥剑挡下，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弓箭——昨日从洛沉的弓箭手那里夺来的。 既然是想要杀了她的弓箭手，装备自然是精良的。慕梨潇亦搭箭，抬手，拉开弓弦。洛沉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可慕梨潇的目标却并非是他。 对面的弓箭手一个个倒下，她的箭囊也快空了。最后一支箭，她对准了洛沉，对方只是轻蔑一笑，因为他明白，慕梨潇是绝对没有办法击中他的。 慕梨潇当然不需要击中他了。在箭离弦的那一瞬，她压低饿了自己的手，箭射中了洛沉身下的马。马儿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疯了一般地乱窜起来，踢倒了好几个人，差点就把洛沉甩了下来。 不过洛沉比她想的狠太多。他自己拔刀，快准狠地割开马的喉咙。 马儿轰然倒在地上。而洛沉，毫发无伤。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他在害怕 “你们怎么先撤退了？”皇甫晟见到慕烁带着大半的人马回来了，心里一惊。 “潇儿和我原本的计划，被洛沉破坏了。所以她让我把人带回来，死守城门。不让碎叶城失守。”慕烁解释道。 “那她自己呢？她要怎么办？”皇甫晟听到慕烁这么说，心里急得不行，他料到了慕梨潇可能会想要和洛沉拼个鱼死网破，但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让慕烁回来，不就是想自己带着人背水一战？ 慕烁知道皇甫晟的担忧，他又何尝不觉得担忧？“潇儿让我告诉你，她一定会活着回来。” 察觉到了慕烁声音之中的哽咽，皇甫晟更是有些着急了。他现在只想到慕梨潇的身边去。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如果他要逞强的话，无名和非言会直接把他带走的。 但是他不能任由慕梨潇一个人在战场上拼杀。 “她还说，答应过你的事情，现在依然有效。”慕烁一面指挥着将士们进城，一面说道。 皇甫晟眼眶一热。他多想告诉她，根本不必这么做。因为在他心中，江山远远没有她重要。 可是在慕梨潇却不这么认为。毕竟先前她花费了那么多力气，只是想要保住他的江山，他的天下。现在她自然也不会轻易将这一切拱手让人。 黄沙漫天，根本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什么战况。 非言和无名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策马而去了。 其实展映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跟着去了，但是他明白战场的危险之处，身为皇甫晟的暗卫，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皇上。 况且，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也不能扭转乾坤。 不过，他应该还是能够将慕梨潇救出来的。好不容易，皇甫晟才和慕梨潇见面，两个人都还没有能够说上几句话。如果江山没有办法保得住的话。 至少，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非言去了，皇上不必太多担忧。他和展映一定能够保护慕姑娘的。”无名沉声说了一句。 皇甫晟只能微微点头，转身向着城门中走去。可是他又不断地回头，试图想要在漫漫黄沙中，寻找到那个身影。 但没有能够找到。 城门关上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关在了那扇门后面。 那一战极为惨烈。正如慕梨潇自己所言，很多人，都没有能够活着离开。她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着。她的血，还有许多将士的血，混合在一起。她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眼眸在黄沙之中找到了洛沉的位置，却看见他嘴角的笑意。 但是她不会认输，她先前就说过，她会战到最后一刻，她从来都没有认过输。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还不准备投降吗？” 她的眼睛忽然间就模糊了，看到一个虚浮的影子逐渐向她走过来。 “你为什么就不肯认输呢？如果你认输的话，我可以关掉你身上的计时器……”她的记忆忽然回到了她死前的那天，她身上绑着炸弹，倔强地抿着嘴唇，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求饶。 也正是因为那样，她才会来到这个地方。可是这一次，如果她再死了的话，肯定再没有办法活一次了吧？ 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肯定不会再给她另外一次机会。 “我只能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作出的是让我失望的决定，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她好像处在了一个交错点，仿佛是回到了那一天一样。如果她作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决定，如果她开口求饶的话，那身上的计时器会不会就停下来，而不是变成零？ 她倒是没有过那样的奢望。她明白，她终究是会死在那个地方的，那个人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要嘲讽她罢了。就如现在的洛沉一样。 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但是乐意看到她苦苦求饶的样子。 她闭上了眼睛，手中沾满血的剑高高举起，“我说过，我会站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没有办法打败我。”正如他那一天的骄傲。 骄傲可以会让人送命的。 比如她一声冷笑之后，计时器上的数字就变成了零。又如现在，她脖子上的那一抹冰凉，不就是洛沉手上的刀？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无比寂静，天地之间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耳边只有洛沉的声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求饶，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洛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到不肯服输的人。他还从来没有在战场上遇见过这样的对手，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倔强到不肯认输。换作了别人，早在厮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手中的武器了。 她的脸上，汗水泪水和血混合着黄沙，遮住了原本的那张脸，却反而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 可是这样的美在洛沉眼中，却只是多余的东西罢了。他要的只有胜利，而慕梨潇，恰好可以成为他手中的一把武器。直插皇甫晟的心脏，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想要破城门，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面前的人，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慕梨潇冷笑，反而向着那冷冰的武器靠近了一些，“我说过我会战到最后一刻，但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会活着从这里离开。” 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无比明亮，其中的光芒让洛沉的心里都生了一丝胆怯。 他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收回了自己的刀。 他原本想着，如果能够带走慕梨潇，用她威胁皇甫晟，即便不战，碎叶城的城门都可以为他打开。可是方才听到慕梨潇的这句话，他明白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既然都能够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又怎么会让洛沉用她去威胁皇甫晟呢？在那之前，她就会杀了自己的。她肯定有很多方法，可以让自己在到达城门之前就死掉。 “你竟然会觉得害怕？”慕梨潇忽而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她身后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个人，而那一百个人如今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如果连慕梨潇都不觉得害怕，他们为什么还要觉得害怕？ “我并没有害怕。”洛沉佯装镇定，但是握着刀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一个对手。他这一生交手过许多人，打过无数次胜仗，当然也吃过败仗。 但这一次，明显是他占尽了上风，他的心里却生了一股惧意。还是面对一个女人。 他恍然记起了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极力阻止她离开，就是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结局。即便他能够获胜，那种惧意也会一直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没有办法散去。 “没有害怕就好。”慕梨潇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要是放在以前，在放手一搏的时候，她还可以抬头，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增援，是不是能够逃出生天。而如今她抬头，只能看到天空之中盘旋着的秃鹰。 一定是这浓烈的血腥味儿吸引他们过来的吧？ 她后退了两步，洛沉都没有追过来，好像整个人被钉在了那里一样。慕梨潇心中虽然有诸多的疑惑，但是让她觉得高兴的是。 洛沉终究还是怕他的。这大概是他一生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与他势均力敌的人，虽然在武功之上，慕梨潇连他的一根指头都不如。 她取下了马身上挂着的水囊，狠狠地喝了两口水，才算是恢复了清晰的视线。她应该是快要中暑了，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作战，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还要和洛沉费口舌。 她再看了洛沉一眼，看到他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的水囊，好像她拿着的是个炸弹一样。 难不成他觉得她是在喝毒药？慕梨潇忍不住在心里笑开了。不过让他那样以为也好，反正他不是想要利用她去威胁皇甫晟的吗？她是决然不会给他那样的一个机会的。 她把水囊扔在了地上，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剑，“谁愿与我战到最后一刻？”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过去的种种，前世今生，都一一划过。像极了她上次中毒的时候。 经历了这么多，磕磕绊绊，她最终还是没有那个福分站在皇甫晟的身边，但好歹，她兑现了自己对他的承诺，只希望他能够好好保住他的江山，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不要让自己辛苦这么多年才得到手的东西落空。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却是一痛。因为她忽然间明白了，其实在皇甫晟心中，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江山，而是她。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落月崖上做出那样的一个决定？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什么江山，什么天下？ 她还以为，至少她能够再次依偎在皇甫晟的怀里，和他说那些她从来未曾真的说出口的话。她摸出了怀里的那块玉佩，紧紧攥在手中。 “为了所爱之人，拼尽全力又何妨？”她扬唇一笑，剑指向洛沉的眉心。 她这句话，却是深深戳中了洛沉的痛处。 为了所爱之人，拼尽全力又何妨？他咋战场之上拼杀，回头她却已经成为了宫中的沫妃。那些承诺被她全数抛在脑后，可他却依然把她当作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为了她，他不惜脱去战袍，安心受封荣国公，交出兵权。然后风齐安还不满意，说他与风云轩走得太近，那他就干脆退隐，什么都不做，做一个清闲之人。 人前，她和自己的儿子说，你不要去争什么，夺什么，安分守己就好，人人都说沫妃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都称赞她贤良淑德。而人后，她却要洛沉为他的儿子铺一条康庄大道，为他打通所有的人脉，不惜一切把他推上太子之位。 人前，她诚惶诚恐；人后，她阴险狠辣。 慕梨潇以为，风云轩的那些本事都是他教的。可她错了。 那都是沫儿的真传。 第五百三十二章 幡然悔悟 沫儿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可最后偏偏是为自己的聪明所误，没有能够坐在太后的位置上，就在后宫的斗争中香消玉殒了。 她死之后，洛沉痛心疾首，发誓要让那些害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可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在沫儿的手中，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他付出的真心，统统都被她利用了。 为了所爱之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她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一次又一次，让洛沉帮她的忙。 看到洛沉在怔愣之中突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慕梨潇都有些始料未及。她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那一百来人不明所以，但是纷纷都向后退去。 “将军！”看到敌军开始撤退，梓锦国的士兵中有人大声喊了起来，但是洛沉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呆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慕梨潇也试着向后退了几步，发现他真的没有什么反应。是她刚才说了什么话，触动到了他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疤？所以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将军！”他身后的士兵已经蠢蠢欲动了，但是没有洛沉的命令，又不敢轻易上前，怕洛沉心里有什么别的打算。 这么多年的付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以为他总算是兑现了自己对沫儿的承诺，可是听慕梨潇那么说，他才突然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傻子吧？ 沫儿从来都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曾经山盟海誓，却在他上战场的时候入宫为妃。只因为他给不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其实洛沉一直都想告诉她，若是她想要这江山，他就可以拱手将这江山送给她。可是她从未说过。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都装着对她的愧疚，觉得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做到，才会让沫儿选择去皇宫，去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她那个时候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不要为她报仇，不过就是料定了，如果她在后宫之中出了什么事情，洛沉一定会为她出手的吧？ 可惜她却没有想到，洛沉把她的那句话当了真，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对明妃动手，而是等着风云轩登基的那一天，让风云轩去对付那个明妃。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看透过沫儿的心。所以，他应当，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沫儿的心吧？ 她在人前人后的模样，有的时候甚至都会让洛沉觉得疑惑，那么难的事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随便就可以变了一张脸。楚楚可怜，阴狠毒辣，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他竟然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为了所爱之人，他什么都可以做到，而沫儿，却未曾为他做任何事情。即便如此，他都是那般甘之如饴。 他知道慕梨潇已经开始撤退了，他也想过要追过去，但是仔细想了想，最终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突然觉得累了。 “将军？” 慕梨潇就这么看着洛沉在她的眼前倒下去，倒在黄沙之中，失去知觉。梓锦国的人慌成了一团，失去了主心骨，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慕梨潇则在非言和展映的护送之下，一步步向后退去。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叫，洛沉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死了一般。 但慕梨潇可没想过自己可以那么幸运。在他“晕过去”之前，他还抬眼看了慕梨潇一下，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有那种恐惧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艳羡。 慕梨潇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值得洛沉艳羡的。他不是就快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了吗？ 而那一眼之后，他就突然倒在了地上，一点预兆都没有。 慕梨潇觉得，他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就是觉得。洛沉是故意那么做的。 梓锦国的人因为洛沉的突然晕倒，也开始逐步向后退去，战场之上只留下了将士的尸体和秃鹰。烈日灼灼，慕梨潇的心里却是格外冰冷。 她能够逃得过今天这一劫，却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即便明天也能够躲得过，那后天呢？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城门中的。城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皇甫晟，一言不发地倒在了皇甫晟的怀中。 皇甫晟将她扶到了城楼的房间里面坐下，又让人给她端了解暑汤过来。她喝了几口。又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力气。 “朕还以为，见不到你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了。”皇甫晟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分明是惊恐。 其实她是真的没有打算从战场活着回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慕梨潇低声说着，声音还有些嘶哑。 她现在只想脱去自己这身战袍，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梓锦国的人随时都可能会再次出发，她不能有片刻的休息。而且，他们的人，已经不能再出去了。 他们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死守着碎叶城的城门，不让梓锦国的人攻进来。 “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洛沉为什么会放你们回来？”慕烁虽然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但是战场上的状况他却是一清二楚，洛沉分明有能力杀了他们，活着是抓了他们，却就这么把他们放回来了。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传闻之中，洛沉可还么一放过任何一个人。 慕梨潇皱眉。“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是突然魔怔一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他的人怎么喊他他都不答应，然后就突然晕过去了，让梓锦国的人乱成了一团麻。我们就趁乱逃回来了。” “竟然还会这样的事情？”慕烁简直不敢相信，洛沉可是战神，他竟然会在战场上突然出神晕倒？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但是一旁的展映和非言都证实了慕梨潇的说法。 “的确是这样。我们还以为要拼死一搏，才有可能逃生，结果他竟然就那样晕倒了。我们也是始料未及。” “而且，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他眼中滑出了两行泪。你们有谁听过洛沉会流泪的？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听过。” 这让在场的人都更加疑惑了，忙问道，“潇儿，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慕梨潇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时候我觉得，这场战役应该已经到了最后了，我说过我会战到最后一刻……”这话才说完，慕梨潇就看到皇甫晟神色一变。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下皇甫晟应该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 不过她也只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想激励一下身后的将士，所以告诉他们，为了所爱之人，拼尽全力又何妨？”她也怔住了，好像就是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洛沉开始不对劲的吧？ 所以，是她那句话揭开了洛沉的伤疤？可是洛沉真正爱过的，不是只有宫中的沫妃一个人？ 而她之前猜错了，洛沉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那个沫妃，而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风云轩不是说了，沫妃并不想让他成为太子的么？是他自己想要爬到太子的位子上的，不是吗？ 可是仔细想想，洛沉为什么要帮助风云轩呢？虽然他是沫妃的儿子，可是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先前她猜测，是因为他对沫妃爱得太深，所以才会把那种爱都转嫁到她儿子身上。 可是真相真的是如此？ 她之前在找和洛沉有关的资料时，只关注了他作战方面的事情，而其他的八卦，她无心理会，而现在想起来，或许她之前应该去看看那些东西的，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用。 “你们可知道洛沉和那些沫妃之间的事情？”在场的人里面，总会有一个人知道那么一点消息的吧？ “坊间传闻那么多，你在梓锦国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听到过？”非言都有些惊讶。 “你说的坊间传闻，应该也是多年前的了吧？洛沉都已经退隐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人关注他了，坊间传闻也是会更新换代的好吗？”慕梨潇反驳。其实也是因为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出去，要是她有机会到各个小酒馆去闲晃，她可能真的能够打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的也是。”非言点了点头，“其实也不过是传闻而已。其实那个沫妃，是一个大臣的女儿，听闻和洛沉相爱。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洛沉出战的时候，突然进了皇宫，成了妃子。听闻那是洛沉唯一一次惨败，差点身死战场。” 慕梨潇就知道非言一定不会错过这些消息，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之后不久，他就因为那场惨败的战役，脱去了战袍，安心做起了一个悠闲的荣国公。不过并没有能够交出手上的大部分兵权。”非言说道，“而后，风齐安安排他和沫妃见了一面。之后他似乎就交出了自己的兵权，甚至是归隐了。不再上朝。” “看来风齐安也真的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洛沉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威胁，所以才会让沫妃入宫，以牵制洛沉。恐怕连风齐安自己都没有想过，这牵制竟然会如此成功。洛沉不但交出了兵权，就连朝堂都不再去了，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闲人。” “我想也是如此，不然沫妃的家族并没有任何势力，她的儿子却可以成为太子，这其中，也必然是有什么隐情的才对。”非言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慕梨潇眉间的褶皱一下子就平复了。 她原本以为，想要江山的人是洛沉，所以才会一直蛰伏在后面，等待时机出手。 却不知道，原来最想要得到这江山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沫妃。 所以他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的，都是一个情字。 所以，当他听到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才会觉得无比心痛。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准离开我 他为自己所爱之人付出了那么多，到今天才幡然悔悟，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而执棋的人，在死了这么久以后，依然可以操纵他的心。依然可以让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的嘴角突然有了一抹笑容。“我想，攻城的时候，来的人，必然不会是洛沉了。”她说得自信，周围的人却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他是将军，他不来谁来？”非言问她。 “不管谁来，反正都不会是洛沉。只要不是洛沉，我们就会多一分的胜算。”她起身，“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们时刻观察着城门外的情况，一旦梓锦国的人过来，就立刻通知我！” 慕烁不明所以，她这种自信并不像是空穴来风，似乎是真的笃定了洛沉根本就不会出现。他只能点头，“我会去准备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慕梨潇点过头，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她脱下身上的盔甲，正准备洗脸，就看到皇甫晟走了进来，双手不由得一颤，手心的水都洒了出去。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活着回来吧？”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悲伤，听得慕梨潇心里一痛。 “谁说我没有打算要活着回来了？”她的手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她在战场上的时候，双手都没有过这样的颤抖，可是面对皇甫晟，却是前所未有的心虚。 “你自己说的。”皇甫晟一步步走到了她身边，“你哦说你要战到最后一刻，不就是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来！” 皇甫晟并不是在生气，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已经哽咽到不行。他是在担心，担心她的安危，担心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了。 “既然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回来，又为什么要让慕烁那么跟我说？”皇甫晟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太过用力，都有些生疼。 但是慕梨潇没有反抗，她只是看着皇甫晟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泪光，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疼得发紧，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踌躇了半晌，她还是说了出来。那并非是一个承诺，只是一个安慰而已。 “你分明知道，朕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天下在朕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你重要！”皇甫晟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他把慕梨潇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恨不得能够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让她永远都不能在离开他一步。 “我知道。”慕梨潇靠在他的胸口，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那么做有多么自私，觉得她是为了皇甫晟着想，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却偏偏忽略了皇甫晟的感受。 皇甫晟捧着慕梨潇的脸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我。” 慕梨潇犹豫着，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办法做到。这可是战争，在关键的时候，她还是会离开他的。因为这已经不再只是她和皇甫晟之间的问题了。 这关乎到金月国未来的命运。她所爱的人所在乎的人，都在金月国。只有保住金月国的江山，她才能够保住她在乎的那些人，不让他们颠沛流离。 她想皇甫晟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不愿意说出口而已。 她正准备回答，皇甫晟的吻却突然落在了她的唇上。她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陷入了那柔情蜜意之中。 皇甫晟竟然都不肯给她一个回答的机会，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她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吧？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即便知道江山比慕梨潇更加重要，他还是会拼尽自己的所有保住这江山的。他可是皇甫家的人，他不想江山到了他手上就这么白白葬送掉。 慕梨潇都已经开始晕眩了，皇甫晟才放开她，“朕不需要你的答案。” 她本来想反驳，但是看到皇甫晟脸上被蹭到的黄沙，只是伸出了手，为他抹去了那些痕迹，然后转身去洗干净自己的脸。 而皇甫晟还在她身后自顾自说着，“从现在开始，你每时每刻都要在我的身边，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你明白吗？” “这是圣旨？”慕梨潇拿起架子上的帕子，一面擦着自己的脸，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对，是圣旨，你要是敢违反的话……”慕梨潇要是敢违反的话，皇甫晟也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他叹了一口气，“总之，不管怎么样，随时都要让我看到你。” “好。”慕梨潇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皇甫晟又急了，走到她身边去，“朕要你认真地回答我！” 他是真的生气了，一会儿说“我”，一会儿说“朕”的，慕梨潇再次看向他的眼睛，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保证。”她最终只能这么回答。 “什么叫没有办法保证？”皇甫晟握住她的双肩，“朕就是要听到你的保证！” 慕梨潇这一生都不曾给过人这样的保证。以往，她是顶级特工，知道自己每一次任务都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所以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那个时候的她也还不知道为什么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人，每一次离开之前，都要和自己的爱人通很久的电话。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了，她又何尝不想答应皇甫晟，一直在他的身边，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他身边。可惜，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就不能轻易给出承诺。 其实，到了关键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些暗卫，怎么都会保护他的吧？她根本究竟不用去担心他的安危。 她轻轻一笑，像是妥协了一样，“好了，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行了吧？” 皇甫晟这才平静下来，“说到就要做到。” “我自然会做到。反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住碎叶城，不让梓锦国的人攻进来。我除了这个地方，哪里也去不了。” 这倒是大实话。皇甫晟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是啊，他究竟在担心什么呢？现在慕梨潇又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且，如果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对手真的不是洛沉的话，定然要轻松很多的吧？ 而梓锦国那边，如今却是炸开了锅。 风云轩就在晋安城，但是他知道，有洛沉出马，他根本用不着真的上战场，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的。 可是他等到的却不鞥呢算是什么好消息。洛沉被人抬了回来，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面上一惊，赶忙过去问原因。 可是那些将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将军突然倒在了战场上，他们还没有能够剿灭剩下的一百来人，就回来了。 逃脱了一百来个人？那岂不是说，慕梨潇也逃走了？该死！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忙不迭地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大夫为洛沉号了脉，脸上一惊。风云轩看到他惊讶的神情，心里不免觉得紧张，“大夫，洛将军是怎么了？” 大夫的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这脉象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按理来说，人应该是清醒的，可是洛沉却是如同死了一般地沉睡在他面前，要是他说洛沉没事，风云轩必然不会相信。 但是如果他说洛沉有事的话，又不能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见这大夫不说话，风云轩身边的人怒了，忙拍了他一下，怕他是被洛沉的病症吓得麻木了。 “我……洛将军的确是生病了。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风云轩脸上一怒—— “都这样了，你还说他没事？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庸医？”说完就想让人把他扔出去。这大夫自然知道这一扔会是什么后果，连忙说道，“皇上息怒，何不先让草民试试？如果皇上不相信草民的话，大可以让人去找别的大夫过来，问问他们的意思。” 洛沉的事情，风云轩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立刻又让人出去找了两个大夫过来。而这两个人得出的结论和第一个大夫一样。 这下他也是没什么辙了，只能让这几个人写方子，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三个大夫在写方子的时候，不断用眼神交流着，因为都是本地人，彼此之间又有些熟悉，所以最后呈现在风云轩手上的，是三个一模一样的方子。 风云轩只能派人下去熬药，又让这三个人到一边的房间里住着，听他的差遣。三个大夫一回到房间就窃窃私语开了。 “这洛将军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脉象反而十分沉稳有力，可你说他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开的可都是安神的药，要是他吃了那药睡得更死了怎么办？” “不会吧，既然脉象没有问题，很快就会醒来的。” 三个人战战兢兢地说着，都不知道被送回自己房间的洛沉，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确是故意的。在战场之上，在听到慕梨潇说出那句话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大半个人生，其实不过是一个笑话。他依靠着对沫儿的承诺活到今天，到头来才发现，那是对他人生最大的一个束缚。 他曾经以为，让风云轩登上了皇位，他就可以休息了，可是没想到风云轩想要的并非只有梓锦国的江山。所以他才想要处处牵制慕梨潇，不让她回到金月国去，帮着风云轩做这最后一件事。 可是他的彻悟来得太晚太晚了。他已经陷得太深，想要把自己拔出来，谈何容易？ 他倒是真的庆幸，自己这一生，走到这里，遇上了慕梨潇。只是后悔他没有能够早点放她走。如今战场上的优势，都是梓锦国的了，他出不出手，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 但他是真的累了。他想要休息了。 如果风云轩想要金月国的江山，就自己拿去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有后怕 这一日竟然风平浪静地过去了。除了沙漠上秃鹰偶尔传来的声音以外，沙漠上没有别的声响。 但是慕梨潇片刻都不敢放松，和皇甫晟以及慕烁一起研究着对策。先前她画的图也拿了出来，几个人都仔细看着。 “碎叶城的地形的确和帝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不过潇儿的这几处改动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梓锦国的人就算攻进了碎叶城中，也还是会被杀个措手不及。只是……却不知道我们的人马能不能够对付得了梓锦国的人。”皇甫晟看着地图，说到最后叹了一声。 “只要带队的人不是洛沉，我们还是有胜算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到时候来的人是洛沉，他们可能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不过，洛沉既然都愿意装晕放她一马了，估摸着也不会轻易就上战场了吧？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就会是那个人亲自出动了吧？ 那可是真的御驾亲征了。如果不是有十足的必胜把握，他应该是不会出动的吧？ 只是她都没有想到，那个人人口中温婉贤惠的沫妃，竟然才是那个最大的，幕后黑手。所以风云轩这么狡猾，应该也是受了母妃的遗传吧？ 原本，她对洛沉还有几分恨意，可是如今，她却真的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了。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哪怕死后毒还能够左右他的人生。 “你在想什么？”见慕梨潇突然陷入了沉思，皇甫晟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洛沉这一生，太不值得。”她已经和皇甫晟说明了为什么她觉得洛沉不会再出现，皇甫晟听了，也觉得十分意外。 没想到战神并非真的是传闻中那个冷血残暴的人，却反而有他温柔的一面。尤其是听到慕梨潇说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根本就不会是一个战神会有模样。 但是如今，光环已经褪去了，他的人生却还是没有办法平静。所有的过往都会如同藤蔓一样缠在他的心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开解他就好了。 “你不是说，他好像喜欢楚嬷嬷？”皇甫晟问道。 慕梨潇都快要紧张到忘记楚姨的存在，经他这么一提醒，面上一惊。“要是你不说，我恐怕都要忘记楚姨了。” “你是怕……”皇甫晟一下子就懂得了慕梨潇心中的担忧。 如果风云轩看出了洛沉是故意不想上战场的话，会不会用楚姨去威胁他？要是洛沉真的喜欢楚姨的话，可能还是会回到战场上的吧？ 不过，也不一定。 “我是怕……楚姨要是知道了风云轩的目的，根本就不会活着走出那扇城门。”这才应该是她担心的事情，楚姨的性子她太了解了。当初她说了会忠心于慕梨潇，这一点就永远都不会变。 而且，她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成为洛沉的威胁，让洛沉去做自己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呢？ “的确，如果她真的是细作的话，有太多的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了。”皇甫晟也是心中感伤。他和那个楚嬷嬷的接触并不多，但是记得她曾经是母妃身边的宫女。 也是凤欢殿那场大火中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人。 “啪嗒”一声，皇甫晟手上的笔突然掉到了地上，一路滚到了慕梨潇的脚边。慕梨潇俯身将笔捡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阿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旧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像是针一样扎在了慕梨潇的心里。虽然并不知道皇甫晟说的旧事是什么。但是毕竟方才他们提到了楚嬷嬷，他想到的事情，就必然会和楚嬷嬷有关。 难不成……他是想到了凤欢殿的那场大火？ 皇甫晟还记得，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在凤欢殿外看到慕梨潇的身影。那个时候，他以为她不过是贪玩，总是喜欢去宫中的一些所谓的禁地。可是如今想起来，她会不会是在暗中调查凤欢殿失火的原因？ 可是，他也不曾授意她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去调查呢？ 她都知道楚嬷嬷是梓锦国的人了，还知道楚嬷嬷一直都在为太后做事，这样看来，她会是那场大火中唯一的一个生还者，并非是因为太过于幸运。而是因为，那场火原本就是她放的，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逃走。 而这一切，慕梨潇都知道。她知道，却没有告诉他。 慕梨潇当然不会告诉他了，毕竟在那个时候。楚嬷嬷对她而言还很重要。后宫的争斗如此激烈，她需要得到楚嬷嬷的帮助。 毕竟，即便她说出真相，也不能就这么扳倒了太后，很有可能还会被太后倒打一耙。 可是皇甫晟的心里还是不那么舒服。 他已经知道慕梨潇有事情瞒着他了。如今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或许，慕梨潇心里还有许多的秘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吐露吧？ “阿晟？”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才好。她瞒着皇甫晟楚姨的事情，有自己的理由，皇甫晟应该可以想清楚这一点。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想清楚了，就能够过去的。 她自己还不是这样的吗？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徒生罅隙的话，恐怕这场战争都没有办法好好应对了。 “没什么。是我多虑了。”皇甫晟勉强一笑，接过了慕梨潇递过来的笔，眼神重新回到了地图上。 慕烁全程都在一边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最终没有能够吵起来，这一点还是让慕烁觉得颇为欣慰。他们两个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了。这一点误会应该全然不放在心上了才是。 “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可以稍微加强一点兵力。”慕梨潇也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样的话，不管他们是想从哪边过来，我们都可以突袭。” “没错。”皇甫晟应了一句，几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讨论状态。方才的小插曲，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商讨完作战计划，已经快到深夜了。慕梨潇赶紧让慕烁回去陪着熹春，还让他劝熹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不敢贸然把熹春接到城楼来住，毕竟城门被攻破之后，这里会是第一个被血洗的地方。 慕烁走后，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沙漠。夜晚的沙漠也并没有那么平静，贪食的秃鹫仍然在月光之下飞舞着。看得慕梨潇都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她那句话的话，洛沉可能已经杀了她，踏着她的尸体来到了城门之前，而她现在或许也正被秃鹫啄食吧？想想都觉得身上好疼。 “现在才觉得后怕？”皇甫晟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是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一样。 “其实也只有活着才会觉得后怕而已。”慕梨潇回答，“如果我死了的话，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皇甫晟从身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可一件都还没有完成呢。” “谁说的。”慕梨潇转头去看他，“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并肩看山河？其实，也不一定要站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才能够看到最美的风景。反而只会觉得高处不胜寒罢了。要是我，更加愿意亲自去走一走，用自己的双眼双脚去感受，那才是最美的风景。” 皇甫晟却忽而沉默了。他知道这一直都是慕梨潇的愿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在那个深宫之中，即便自己答应她说，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又怎么能够是真的自由呢？ 她身上会仍旧像是有枷锁一般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见皇甫晟忽然不说话了，慕梨潇赶忙解释道，“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听听就算了，不用放在心上。” 很多时候，皇甫晟都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用把慕梨潇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偏偏他就是在意，在意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 “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陪着慕梨潇继续看了看天边的那抹月色。就转身去休息了。 时隔这么久再躺在同一张床上，慕梨潇都没忍住自己的笑意。“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想要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我是什么反应吗？” 虽然“爬”这个字听在耳里并不是很舒服，但是皇甫晟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的我都没有想过，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慕梨潇无不感慨，“我曾经以为，只要帮助了你，就可以离开那个皇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没想到，中间竟然横生枝节……” 至于那横生枝节究竟是什么，她却说不出口。让 她也知道她就是因为有太多的顾虑，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可是即便她心中没有什么顾虑，也不一定就可以安然平稳。或许她早就被御风杀了也不一定。 “我也没有想过，真的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现在他在慕梨潇的面前，统一都是说我了，即便是有慕烁在身边也不例外。 想来他是把没来学校当初的话放在了心上。说他们两个人之间需要平等，她不必行礼，而他也不能以帝王自居。他们两个人，只是夫妻。 “每次你误会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心如刀绞。我从来没爱过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直到我觉得心痛，才算是明白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亲眼看着皇甫晟拆掉了她心上的高墙，还没有出手去阻止一样。 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自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到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许多事情后悔了很多次，但是爱上皇甫晟，她却并不觉得后悔。一点也不。 如果他们能够携手度过这次的磨难，她发誓会用这一生好好和他在一起。 “一生一代一双人。” “相思相望倍相亲。” 她念一句，皇甫晟念一句。锦被之下，皇甫晟握紧了她的手，像是再也不愿意放开。 第五百三十五章 早有准备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慕梨潇就被惊醒了。 是非言的声音，十分急切。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风云轩出手了。 真是个不懂得礼貌的人，都不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在皇甫晟的手中，他应该已经醒来了，这个举动怕是他故意的。 “阿晟！”慕梨潇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应该用撒娇的语气，还是严厉的声音。 皇甫晟慵懒地睁开了眼睛，“你说过不离开我的。” “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慕梨潇觉得自己都要哭了，“如果你再不放开我的话，风云轩的人可就会打进来了。” 皇甫晟松开了她的手，同时也坐了起来，“我随你一起去。”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反驳。 既然昨天已经答应过他了，慕梨潇自然也只能点头，“当然了。要是没有夫君在身侧，我恐怕会慌乱到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称谓真好，以后你就不要叫我阿晟了，改叫我夫君吧。”皇甫晟笑道。 “是，夫君，快起来吧。”要是他们现在并非是身在战场的话，这话场面，可以说是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可惜，有的时候人生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总是要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非言，情况怎么样了？”她到门口问了一句。 “梓锦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了。我们的援军还没有能够到达。” 援军还没有来。不过慕梨潇的心里也并非有那么失望。 反正她也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如果他们的援军都到了，那风云轩那边若是也有援军的话，不也该到了吗？ 他们现在在帝都的那场战役里的损失还没有能够填补回来。风齐安因为女儿的缘故没有动手，慕梨潇一直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半年的时间实在不是很足够。而且呃，他们从来没有预料过风云轩行事会如此迅速。 “哥哥来了吗？” “慕将军已经到了。”非言回答。 “那好，哥哥本就是将军，让哥哥指挥吧。我一会儿就上去。”慕梨潇说完，就回头看了看已经穿好了衣服的皇甫晟像是不确定一样，问道，“你真的想要去？” “当然了。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所以你去哪里，我就会去哪里。”皇甫晟笑着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全，但是你的夫君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来的。而且，我身边还有无名，非言和展映。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并不代表慕梨潇就真的觉得放心了。风云轩也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指不定就会有什么陷阱。 可是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反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他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她不需要担心。 到了城楼之上，天才渐渐大亮。她还真是要佩服非言的能力，这么微弱的光线里面都能够看到梓锦国军队已经行动了。 “为首的人果然不是洛沉，慕姑娘猜对了。”非言一眼就看到了最前端的那个人，不过他的语气并没有放松的意思，所以慕梨潇也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风云轩，他果然是亲自来了。如此自负可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也能够看出来，因为皇帝亲自出战，梓锦国的士兵可谓是士气高涨。这也是一个不利的因素。 “既然风云轩来了，到时候我们就看，可以让人集中对付他，他们自然就会慌了阵脚。”慕烁说道。 慕梨潇点头，“没错，尽管他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比起洛沉来说可是差得远了。只要集中对付他，梓锦国的人自然会分心去保护他，分散一些注意力，好让我们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和在帝都的那场战役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是为了拖时间，等待救援而已。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等待的是慕烁，知道他是一定会出现的。可是眼下，救援的军队却不一定敢轻易出手。因为怎么看，这都是没有办法胜利的战役。 梓锦国的军队走得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慕梨潇自己手上都拿着弓箭。还是那日从洛沉手下的那个弓箭手那里夺来的。那弓箭用起来倒是意外地顺手。虽然在她那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弓箭了。 不过作为顶级特工，狙击手的培训里，弓箭也是少不了的。毕竟比起枪来，它还是有诸多好处的。没有声音，无法追踪。子弹还能够通过弹道追踪呢，可是箭就没有办法了。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用弓箭。”皇甫晟看着她拉弓的熟练动作，露出了一丝惊讶。 一旁的慕烁凑过来，“别说皇上你不知道，就连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这样貌，我都要怀疑她是另外一个人了。” “我只能当做是夸赞来听了。”慕梨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阵难受。如果慕烁和慕恬知道，真正的慕梨潇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慕梨潇是不会告诉他们这一点的。 这个秘密，如今还只有一个人知道。 “当然是夸赞。”慕烁说着，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一瞬间都忘记了他们现在是身在战场上。还面对着强大的敌人。 梓锦国的军队走得越来越近了，慕梨潇的箭也已经对准了风云轩。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次想要这么做了。亲手杀了这个人，但是她也明白，这是根本就不能做到的事情。 箭离弦而去，划破了空气，直直飞向风云轩的心口，不过，在还没有能够到达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身前的人拦下了。 “其实我们应该在这些弓箭之上抹点儿毒药什么的。哪怕只有一点伤到，都可以让他没有办法活下来。”非言看到那一箭被挡了下来，心中觉得十分可惜。 “话是没错。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了。而且，毒箭要是伤到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而且，可能还是在给他们提供武器。”慕梨潇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过草船借箭的故事。反正她可不想让毒箭落入对方手中，让他们反过来对付自己的人。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其实啊，反正不管怎么样，风云轩都会被保护得很严实的。根本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办法碰到，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非言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是不切实际。而且，还真的会为对方提供武器，那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随着军队渐渐接近，慕梨潇却发现了一丝异常。 “你们看那后面，是不是有一个轿子？”军队之中似乎有一顶轿子，在人群之中，看起来异常地突兀。 “似乎真的有一顶轿子，真是奇怪。难不成是风云轩一会儿要到轿子里面观战？”非言也看到了。其他人还在艰难地搜寻着那顶轿子的踪影。 “应该不是。我想那轿子里面，可能就是洛沉。”洛沉并不是真的没有来，只是在那顶轿子里面而已。除了洛沉，那轿子里面可能还有一个人吧？ 楚姨。 风云轩怎么会放过这个威胁慕梨潇的机会呢？他肯定是会带着楚姨到战场上的，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胜算，而是因为她想要借此嘲笑慕梨潇一番。 反正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铺路的人罢了。虽然洛沉才是他身后最大的那个功臣。而另外一个人，那个为她痴心到愿意付出那么多的女人，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应该还没有能够如愿成为皇后吧？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会封她为后的。只希望风云轩不会真的负了她，就算不是皇后也好。 “你说，洛沉就在那个轿子里面？”皇甫晟的语气都变得紧张起来。毕竟潇儿说过了，如果洛沉前来的话，他们的胜算会大打折扣。 “不用那么紧张。既然洛沉没有在风云轩所处的那个位置，就说明他现在还是不愿意出战的。不过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就说不定了。”慕梨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顶轿子。手都已经被弓弦勒出了一条血痕都么一发现。 “不管怎么样，这场战，终究是没有办法躲过去的。”慕烁说着，已经指挥起了城楼上的弓箭手。 慕梨潇也总算是会过神来，手中的箭继续对准风云轩，这一次，她对准的是风云轩的眉心。不过意料之中的，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卑职可谓皇上取下风云轩首级。”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皇甫晟和慕梨潇都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们自然是熟悉的，是无名。 “不必了。”慕梨潇立刻出言阻止，“我想你也能够看出来，他身边多了好几个高手护驾。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你要是贸然前去的话，只会受伤。” “潇儿说得没错，你留在这里就好。战争可不是安慰应该管的事情。”慕烁也在一旁说道。虽然他和宫中的暗卫并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从这个人的动作和语气之中就可以猜测出一二了。 无名眼中虽然有不甘，但是也还是退了下去。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风云轩必然是准备得十分周全了，才敢骑马行进在军队的最前方。或许，就算是三个暗卫联手，都不一定能够伤得了风云轩吧？ 其实江湖上的高手何其多？只要有钱，想要几个不都可以轻松搞定？ 慕梨潇也已经听闻了太后和风姝妍的事情。太后能够想出那样的招数着实是不容易。好在皇甫晟提前洞察到了她的举动，要不然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倒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而皇甫晟也并没有明说—— 他为什么要救下徐梓黛。 第五百三十六章 得知真相 她很清楚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所以只是闪现了一下，就让自己的心思回到了面前。 弓箭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风云轩的人前进，他们向着城门步步紧逼。 慕梨潇的心里难免都了几分慌张，握着弓的手都紧了几分。 “哥哥，城中是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她问了慕烁一句，毕竟城门这里的确没有办法抵挡太长的时间。这些弓箭手一会儿还有用处，不可在这里久留。 “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他沉吟了一下，明白了慕梨潇的意思，让弓箭手都撤了回来，反正他们在这里也没有能够给敌方造成太大的伤害，倒不如先去做好准备。 “我已经吩咐他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慕烁和弓箭手们交代完，走回到了慕梨潇的身边。 慕梨潇也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弓箭，手心突然一暖，她低头一看，是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怕。”他低声说了一句，眼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军队。 “我才没有怕。”慕梨潇也不是想嘴硬。反正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自己都数不过来的濒临死亡的体验，死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但是她却在意身边的人会如何。 好像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同生共死的默契。她知道皇甫晟可能到最后都不会肯放开她的手。她也希望自己，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可以有这样的一份温暖在身边。那她这次，就可以说是真的死而无憾了。 “不怕就好。不要为自己担心，也不要为我担心。如果活着，我们都要活着，如果死，我和你一起死。”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有了太多的隔阂，绝对不能让死亡再把他们分隔开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慕梨潇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当然不是怀疑慕梨潇对他的心意，反倒是因为如此，才会觉得慕梨潇并不愿意这么做。 在这战场上，她都已经抛下他一次了，可能还会抛下他第二次。哪怕她的确答应了不会再离开他的视线。 “怎么，还有开始，就准备要投降了吗？”风云轩看到城楼上的弓箭手被撤走，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大声喊道。 他的心里自然是得意的。虽然洛沉那里出了一点岔子，但至少昨日已经帮着他解决掉了碎叶城的大半人马。他们的援军恐怕现在还在来的路上，等援军赶到的时候，城门早就已经破了。 其实，他原本以为昨日就能够破开了城门了，但是没有想到，洛沉竟然会晕倒在战场上，还因此让慕梨潇逃过了一劫。 之后他让三个大夫给他诊治，三个大夫都说他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吃了药也没有能够醒来。那几个大夫在严刑拷打之下，只好说出真相：洛沉根本就没有事。 他没有事，晕倒不过是他装的。 风云轩气得不行，一脚踹开了洛沉的房门，就发现他果然已经醒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质问。 洛沉却只是笑，什么都不肯说。 “怎么，装晕不行，现在要开始装疯了吗？”风云轩走到他身边，但是并没有敢靠得太近。洛沉的能力他还是心生忌惮的。 “真的是这样，又如何？”洛沉说得十分坦然。反正他也没有真的指望能够瞒过风云轩。不过是想要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但他知道，风云轩必然会想到别的办法，就算没有他这个将军出面，也可以作战。风云轩可不会想也好错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 “你！”风云轩无法理解，直到洛沉出发去战场之前，都还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但是为什么从战场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真的就是因为慕梨潇那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听起来还真是可笑。除了可笑他都没有办法找到别的词语。可是看洛沉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再愿意回到战场上去了。 “你一直都以为，沫儿是世上最好的人，对吧？在后宫之中与世无争，得到皇上的垂爱，还一直教导你要谦逊有礼，不要去争夺皇位。” 风云轩不知道洛沉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话题，他并不是很想听。关于母妃的一切，他都好好珍藏在心里，轻易不会去想。他觉得，母妃就是因为不懂得生存之道，最后才死在明妃手上的。 可是听洛沉这个语气，这背后却是另有一番隐情。 “母妃向来就是如此。”风云轩回答。他还能够回想起母妃说这些话时问头的样子。 “那你又是不是知道，她原本应该是嫁给我的？” 这话说得风云轩眉间都出现了嫌恶的神色。虽然他知道洛沉说的是对的，因为他从小也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说他的母妃原本应该嫁给洛沉，却不知道为什么入了宫，成了后宫的妃子。洛沉为此一蹶不振，就连兵权都交出来了。 世人都说，他是一个深情的人。 这么想来，的确是足够深情。 不过……他如今也已经是一个深谙朝堂争斗与权谋的人了。再回想起这个事情，不由得就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难道，他的母妃真的没有他想的那么善良，而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人？ 她知道洛沉深爱她，又知道皇上忌惮洛沉。于是故意入宫为妃，让洛沉一蹶不振，还可以以此为要挟，让父皇封他为太子？所以即便母妃家中无权，他的太子之位也可以变得稳重？ 洛沉已经失去了兵权，父皇还觉得不满意，才会让母亲以他为要挟，让洛沉归隐？ 难道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他的母妃，真的是心机如此深沉的一个女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一直以来觉得难以理解的事情，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而他一直以来都很讨厌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在背后帮他最多的人，而且那并非是因为洛沉对他的母妃真的有什么愧疚之处，而是因为是他母妃的嘱托。 那嘱托就像是诅咒一样，一直跟随在洛沉的身边，而他今天总算是被慕梨潇那一句话点醒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利用了的痴心人罢了。 风云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多年来，他虽然一直都有猜测和怀疑，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觉得觉得他的母妃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真相虽然丑陋，但是正好能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但是，母妃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根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正在做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爬上了最高的位子，就快更近一步，吞掉金月国的江山了。洛沉却想要在这个时候抛下一切，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但你还要帮朕！”他的眼神之中满是狠厉。 洛沉还记得，沫儿曾经说过，她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仁君。其实不过是她自己想要成为仁君背后那个操控者罢了。其实想要得到权力的人，从来都是她。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她的棋子。 可惜直到她死，都没有人对她产生过任何的怀疑。 “你只能自己帮自己了。”洛沉冷声回答。他是绝对不会再出手了，不管风云轩如何威胁他。 风云轩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威胁对于他而言，是绝对不会有用的。不然他又为什么能够得到战神的称谓？不就是因为他冷血无情，睥睨一切？ “不！既然你已经帮朕走到了这一步，就要帮朕继续走完后面的路才可以。朕是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松手不管的！”风云轩气到了极点，都顾不得什么了，大胆往前走了，两步。 反正洛沉是不会伤害他的。怎么说他都是洛沉最心爱的女人的儿子。洛沉心中必然机会有所顾虑。 “你都说了，我已经帮着你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后面的路，靠着你自己，也完全可以走下去！”洛沉的语气也是不容反驳。他已经多年没有拿出自己当年的那种冷硬如刀的性子了。 他都快要忘记了，他原本是那样的一个人。而不是慕梨潇口中所说的，温润如玉。 其实，这世上也还是有懂他的人。慕梨潇就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是御风。 最初看到御风的时候，他也是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可是后来却发现，他骨子里就有那么一种冷然。而且，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个目标。 夺回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切。 如果他不曾遇见慕梨潇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这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女子，究竟在冥冥之中破坏了这么多的“好事”，但洛沉对她却没有半点的责怪。他也终于能够理解十二在提到她的时候，眼中为何会有那种钦佩的光芒了。 因为她的确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 所以他才会选择放她一马。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楚十二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否还会在那酒楼里面说书，而不是回到京城。这样一来，他就不会遇见在荣国公府见到慕梨潇，不会插手她的事情。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或者，如果当初他早点放慕梨潇离开，或许自己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吧？ 毕竟他阻止的，可是慕梨潇去救风齐安的命。要是风齐安没有死，死的人就会是风云轩和夏雨薇了。金月国和梓锦国如今应该还是友好的关系。 因为谁都知道，风姝妍的死是她自作自受。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洛沉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不愧是沫儿的女儿。终究也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局。 后悔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该放下的，终究需要放下。 “不要以为，你不出手，朕就没有办法了！你的战神不过也是徒有虚名而已！”风云轩看到洛沉的这个态度，就知道，就算是求他，他也不会出手了。 好在他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不管怎么样，最后他都是会乖乖出现在战场上的。 他能够保证这一点。 第五百三十七章 对了一半 凭借着对风云轩的了解，洛沉一早就知道，风云轩会怎么做了。所以在楚十二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眼中一点惊讶都没有。 “你想用十二来威胁我？”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把楚十二放在心上。他以为他已经表现得足够淡漠了。殊不知，风云轩对他也很了解。 至少知道他现在脸上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一如当初看到祁放时的神情。 越在意，就越不会表露。 “你只说对了一半。”风云轩戏谑地笑道，“用楚十二威胁你怎么足够呢？就凭你爹身手，想要从朕手中把她救下，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朕当然不会那么傻了。” 他果然还有后招。洛沉不由笑了，“不愧是沫儿的儿子，就连眉间的那股。戾气都一模一样。” 很多时候，风云轩都让他想起沫儿。大抵这也是他一直都愿意帮助风云轩的缘故吧？沫儿对他来说，始终都像是一把枷锁一样。他没有办法挣脱，就只能被锁得越来越紧。在他终于觉得自己能够松一口气的时候，各种麻烦就纷至沓来了。 “少在朕面前提起母妃，你没有资格！”风云轩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从洛沉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对自己的母亲心生厌恶。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和他的母妃是同样的人。人前人后都展露着不同的姿态。 利用最爱自己的人来完成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如刀绞。他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赢得的，是他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是现在回头，处处都是母妃为他铺路的印记。 不，母妃并非是为他铺路，而是在为自己铺路。她才是那个想要站在巅峰的人。 看来她的死或许也并非是由明妃一人主导，很有可能还是父皇授意的。她的野心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话，还说得过去。而父皇和洛沉是决然不会不知道的。 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父皇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会有愧疚。好在他一直都表现得与世无争，才最终保住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当然，他还是要感谢眼前这个人暗中为他做的一切。 但是，感谢归感谢，当曾经为他铺路的人如今成为一个挡路者的时候，他哈市不会放过。 洛沉听到了风声。准确的说，那不是风声，至少不是寻常的风。那是由人的衣袂带起的风。而来者，断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还不止一个。 风云轩还真是聪明，既然懂得了花钱请江湖上的高手来为他办事。不过花钱能请到的，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了。必然是手上沾满鲜血的人。 “你真的要御驾亲征？”洛沉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他想要御驾亲征，又怕自己身边的保护不周全，所以才雇了这么几个人像暗影一样保护他。 不过，他居然会去相信那些江湖人，也足以证明他胆子很大了。 虽然他这么做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想要那些人保护他御驾亲征，还有一个目的，现在也已经很明显了。杀手们都已经到了他的门外，风云轩想要做什么，自然是不用多想。 “洛将军，你知道，朕一直都敬仰你的，如果你不上战场的话，梓锦国的军心恐怕都要失一半，所以朕恐怕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到战场上去。”风云轩看了看门外，视线又回到洛沉脸上，“不要逼朕动手！” “你大可以动手。”洛沉说得毫不在意，“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反正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这场仗，有没有我，你不都可以赢？” “朕当然会赢，这一点用不着你来告诉朕！”风云轩眉心一拧，“但是，你也知道慕梨潇的能力，当初金月国帝都那一战，原本应该是赵太后完胜的，可是却被她硬撑到赢了。所以我可是一点都不敢小看她。就连你不都不敢小看她吗？” 不过，有一点他还真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和洛沉算账。 洛沉一直都知道慕梨潇的失忆是假装的，但是除了阻止她离开以外，并没有对她动手，也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朕知道你很欣赏慕梨潇，但是不要忘了，你是梓锦国的人。如果当初你肯告诉朕她的事情，朕早就已经杀了她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杀了她，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的。而且，有一点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想明白，那就是，你根本就配不上她。”洛沉说着，冷冷一笑。 “朕配不上她？她可是已经嫁过人了，朕都没有嫌弃，你竟然说朕配不上她？”风云轩气得满脸通红。 “那又如何？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在乎这些了，你是真的爱她吗？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好在，她并不爱你，不然下场恐怕会和我一样。”洛沉真希望他当年能够像慕梨潇这般，看一个人看得通透。但是，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会去在乎那许多事情呢？ 洛沉的话明显把风云轩噎住了，他半天都没有能够回应。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他是喜欢慕梨潇的。至少在知道她是慕梨潇以前，他喜欢那个可以和他谈天说地的女子，喜欢那个笑起来恍若天仙的女子，大概就是断情崖的惊鸿一瞥，让他的心里始终都没有办法把她放下吧？ 可是最终，他还是让自己的权谋占了上风。毕竟他这么多年的谋划，终于快要走到最后一步，能够有慕梨潇这么一个垫脚石，他心里自然是再开心不过。 尤其是在见识到她的能力之后，他就更加明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回到皇甫晟身边的。她是真的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他对慕梨潇的喜欢渐渐变成对她的忌惮和害怕。那种害怕让他觉得寝食难安，知道即便他能够把慕梨潇留在他身边，也留不住她的心。也不能让她为他出手，所以才会想出那样的一个办法，用忘川水，抹去她的记忆。 她“失忆”的这段日子，风云轩以为，他不但可以留住她的人，更可以留住她的心。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他必定能够打动她。 可以不用再害怕她。 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在演戏而已。风云轩曾认为自己足够聪明，必然能够看出慕梨潇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可是在慕梨潇面前，他却是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他这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足够强大，甚至比夏雨薇都要厉害。他讨厌看到那些软弱到自己都不能照顾的人。所以，他也讨厌失忆时候的慕梨潇、 大抵也是因为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故意扮演一个娇弱的女子吧？ 如果有人问他，此生究竟爱过谁的时候。他的答案恐怕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慕梨潇。 至于夏雨薇，他只能说，他不会亏欠。也只能做到不亏欠。 “朕利用她又如何？她真的帮朕做到什么了吗？除了个朕找麻烦以外，她还做了什么？”风云轩说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如果朕能够再见到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她的！” 等他攻破了碎叶城的城门，那个高傲的女人必定不会甘心跪在她的脚边，但是，她也绝对不会退却，像是亡命之徒一样逃离。或许她还会笑着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把刀，想要用最后的力气，为她的男人争取。 其实，和他比起来，皇甫晟不过是个废物。 但是怎么说呢，或许她这样的女人，就喜欢那样的废物吧？ “怎么样，洛沉，你是自己去，还是朕请你去？”风云轩说着，抬起了手，只要他一声令下，外面的杀手就会进来，用最快的速度制服这个睥睨天下的战神。 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很强大，但是在面对诸多对手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会败下阵来的吧？ “洛沉，不要……”说话的，是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楚十二。 洛沉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瞬的温柔，又在顷刻间冷若冰霜。“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关心？” “我求你了，不要这样。”楚十二都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她知道她不应该这么说，她知道洛沉是一个骄傲的人，哪怕是倒在血泊之中，也绝对不会低头，但是她不想他就这么死去。他好不容易才想为自己而活。 “闭嘴！”洛沉拿起了手边的刀。他很庆幸自己的刀还在身旁。“你想要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是绝对不会怕的。” 风云轩听到他这么说，拍了拍手掌，“这可是你自找的，洛沉，交到我母妃的时候，记得帮我问候她一句，谢谢她给我的这些安排。她没有能够实现的愿望，我会帮着她实现的。”话音刚落，就有四个黑衣人蹿了进来。 其中有一个人看到洛沉，竟然还作揖颇有礼貌地说道，“战神洛沉，真是久仰了，一直都想要见一面，无奈你藏匿太深。今日总算是得以见一面了。” 藏匿太深这个说法似乎并不成立，但是他还是轻笑道，“你在杀手中的名声也不赖。”虽然他并不认得眼前的四个人究竟是谁，但是毕竟别人都客套了，他也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荣国公竟然认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是受宠若惊。”杀手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了伤疤的脸，“不过，我从来都不喜欢说那么多废话，所以，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只能得罪荣国公你了。” 洛沉在动手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离开了房间。“屋里太小了，不好动手。” 不过只是因为，楚十二在房间里面罢了。他想要走得越远越好，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地埋葬，什么都不去想。 四个杀手如同四道暗影一般追了出去，跟在了洛沉的身后。 风云轩只是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一旁的楚十二脸都已经白成纸了，才轻笑声说道，“放心吧，朕怎么会舍得杀了他呢？” 他自然是活着更有利用价值。 第五百三十八章 无人问津 晋安城其实也近乎是一座空城了，百姓对于战争的态度从来都是如此。即便知道梓锦国的胜算很大，还是怕对方会反扑。所以在军队到达的时候，就渐渐逃了出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看守家园。 所以他们在街道上的打斗并没有伤及到任何无辜的人。 以一敌四，洛沉自然是渐渐就落了下风，身上也多了许多伤口。他节节败退，靠着墙角，突然一笑，“我想，风云轩和你们说的，必然是要活捉我吧？” 四个人都是一愣，洛沉知道自己猜中了。风云轩竟然还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想让他满身是血地去激励梓锦国的军人？还是觉得能够利用他去威胁慕梨潇？ 不过，他知道慕梨潇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一面高兴地笑，一面还要说他是自作自受吧？他都能够想到那个场面，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他疯了吗？”其中一个人对着刀疤脸问道。 “也许吧。都到了这个地步突然不想上战场了，不是疯了是什么？”刀疤脸说着，预备走过去把他拉起来。 他们几个人的任务应该算是已经完成了。风云轩只说要让洛沉成为一个废人，并没有说要让他死。正是回去交差的好时候。 但是洛沉的剑却对上了自己的喉咙，“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原本终于打算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再为沫儿。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沫儿是他的枷锁，风云轩又何尝不是他的枷锁？ 其实他刚才也并非是不能赢了这几个人，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罢了。 他能对付四个，风云轩就会找了八个；他能对付八个，风云轩就能够给他找来十六个。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躲得过去，倒不如现在就放弃。 不过，他并没有能够如愿地死掉。他的剑在割开喉咙之前，就被刀疤脸踢开了。 他被送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风云轩看着浑身是伤的他，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愧疚。 这倒是洛沉没有预料到的，他竟然还会觉得愧疚。洛沉还以为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情感了呢。 “朕提醒过你，不要让朕请你。”风云轩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洛沉。他知道洛沉一定是故意的。他并不是没有办法赢，他只是不想赢。 但是风云轩也不愿去问那句为什么。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你好好休息，朕会命人带你上战场的。即便身体不适，还是要亲力亲为，才能够让梓锦国的战士受到鼓舞不是？”风云轩大笑着走了出去。 楚十二立刻走到了他身边，想要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但是洛沉却一把把她推开了。 她站在一边，眼中有泪光，但是并没有泪水滑下。“你是故意的，对吧？”会伤成这个样子，不说他是故意的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可是战胜，是不可一世的荣国公。是绝对不会被几个人伤成这个样子的。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了。反正楚十二也从来没有把他曾经说的那些话当真。在知道他是洛沉之后，就已经明白了他的过往，他始终没有办法放下的那个女人。这不也是她把他赶走的原因？ 她原本都不知道，慕梨潇口中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是怎么样的痛苦，直到自己体验到才知道是真的会痛彻心扉。然而，皇甫晟最终放下了。 可是，洛沉恐怕到死都没有办法放下。尤其是他在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和欺骗了这么多年以后。他必然是更加难以放下了吧？ 楚十二也不想他就这么自暴自弃，只要他愿意，他仍然可以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劝解才好。 “是故意的，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这么说着，他看了楚十二一眼，心中忽然觉得钝痛。 其实他还是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害怕自己再重新承受一次同样的苦痛。害怕自己爱上的还是一个错的人。 “说得对。你的一生，为李沫儿生，为李沫儿死，从来都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其他的人。也不知道你死后，人们究竟会怎么说你。是说你痴情呢？还是说你傻呢？” 一定是后者吧？就连洛沉自己都清楚，他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他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傻子了，也愿意就这么当到最后。 “如果你真的就这么甘心死掉的话，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活下去，你还记得吗？”楚十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最清楚，威胁对于洛沉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洛沉一愣。他的确答应过楚十二，在把她从风云轩的手中救出来的时候，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他以为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是到了现在竟然成为了一个承诺。 他自然知道，如果他死了，楚十二会有什么下场。他若是死了，楚十二也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去的，还会被风云轩拿到战场上去对着慕梨潇耀武扬威，而且，必然会死得极其惨烈。 洛沉的脸色一沉。“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你就当真了？”他低声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紧。他方才都没有这样的紧张和痛苦，可是现在竟然会觉得害怕了。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在慕梨潇面前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种恐惧，就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让他没有办法说话一样。 “但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即便只是随口一说，都是承诺。你明白吗？”楚十二的语气和慕梨潇竟然有几分相似，不就是主仆。 洛沉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我知道你是细作，所以你一定有很多方法可以让我死掉吧？” 当然有。楚十二在心里回答，但是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没有，我什么都不会。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那些东西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洛沉却笑，“你不必骗我。你有什么能力，我都一清二楚，毕竟暗卫营是我在掌控。那也是风齐安最害怕我的一点。他怕我送到他身边的人，都是为了杀他而不是为了救他。可是谁都知道，如果我真的想杀他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用别人的手。不过是我懒得和他计较而已。”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多问？既然你都知道，又何不自己动手，偏要来多问我一句？”楚十二反问道。 “术业有专攻。”洛沉回答，仿佛他知道楚十二擅长用毒一样。 “看来你对我的过去，还真的有了一番了解。”楚十二淡然。 “不过是暗卫营的一张纸片而已，都已经泛黄了，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看清上面的字迹。连你都已经投诚金月国了。”洛沉说着，嘴角还牵起了一起笑意。 暗卫营竟然还留着她的名字，她也是没有想到。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被遗忘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这么多年无人问津。 “原本，就不再有人记得我，在乎我。”楚十二说着，都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眼角的皱纹。深宫二十多年的尔虞我诈，比她在暗卫营待着的日子还要难受上十倍。因为皮肉上的痛苦，终究是没有办法抵过人心的背叛带来的痛楚的。 就像是，她永远都忘不了先皇贵妃的那双眼睛。每次经过凤欢殿都只觉得毛骨悚然。知道凤欢殿要被拆掉的消息，她可是比赵太后还要开心。 她以为心里的梦魇总算是要过去了，可是并没有。那些梦靥仍旧缠着她，无时无刻不让她觉得窒息。很多时候，她也想像现在的洛沉一样，就此放手，什么都不用管。但是她又做不到。 如果她真的有那样的勇气，就不会在皇宫之中苟且生活这么多年了。 如果不是慕梨潇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她恐怕真的会老死在里面。 她知道风云轩必然会拿她去威胁慕梨潇，而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走到那个时候，她希望自己可以毫无遗憾地死去。 李沫儿之后，他一直未能遇见一个让他动心的人，进入哪那家酒楼，不过是一个无心之举。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在那个地方驻足停留，可是他抬眼就看到了楚十二。 大概就是命运吧。命运让他们相遇，让他们相知，却无法让他们真的相爱。 但是，不能相爱，能够相知，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人生又能够有几个知己呢？ “的确没有人记得你。或许他们早就以为你已经死在金月国的皇宫里了。不过你的确不应该被忘记，你可是那个把御风送到我身边的人。”洛沉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其实他一开始都没有多想，就算楚十二和他说了她是那个细作，他都没有想过，御风的命就是她救的。 “御风，被送到了你身边？”楚十二的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御风在梓锦国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而如今听到洛沉这么说，她才知道，他那种果断沉稳，并不是白来的。 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一个师傅。 “这么说来，他的本领也都是你教的？”楚十二问， “当然了。不过他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恩人，前几天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说，要杀了我呢。”洛沉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应该是跟着慕梨潇回到碎叶城了，如果他还那么想要杀我的话，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命能够结束在他的手里。” “这么说来，你还要上战场？”楚十二都不知道她是在惊讶于御风想要杀洛沉的事实，还是洛沉想要回到战场上的决定。 第五百三十九章 拉下神坛 “当然了。只是会对风云轩提出一个条件而已。”他这个样子，就算可以骑马，他也不想骑马了。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舒舒服服地上过战场呢。 “你要和他提条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想着和风云轩提条件？不过，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条件，风云轩应该是会答应的，“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也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情，不过是想坐个轿子去战场罢了。反正他也不过是去攻城的而已。对他而言，这一战再简单不过了。”洛沉很清楚，这场战役原本就是实力悬殊，加上他之前的计谋用得得当，已经消灭了金月国的大半人马，就算他们的援军赶到，恐怕就是无力回天了。 听到他的那个条件，楚十二都不由得笑了，“如果攻城顺利的话，你的命或许还会被留下来吧？毕竟他还需要你继续帮他的忙，金月国的江山他还要仰仗着你去拿呢。” “仰仗我？他哪里还需要仰仗我，只要攻破了碎叶城，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助。”其实他也不过是想要看他的笑话罢了吧？这么多年，即便是退隐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他也仍旧是一个传奇，仍旧被人奉在神坛之上。 他刚刚登基，就把他招了回来，说得好听是为了梓锦国着想，想要让他为风齐安和风姝妍报仇。 可是，洛沉心里再清楚不过，风云轩这么做，为的只是想要树立自己的威望罢了，想要把他从神坛之上拉下来，世人看看，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个傻子。 而他是那个比洛沉还要厉害的存在。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奉在神坛上的人。 这场战役，若是胜了，所有的好处都会是风云轩一个人的；若是败了，所有的后果够会由洛沉一个人来承担。 洛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他只是不想活着看到自己陨落罢了。他死后，无论是什么流言蜚语，他都不会在乎了。 但是他却还在乎这眼前的这个人。 “我会让云轩放你走。”他叹了一口气，“只要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会觉得不放心，只得又补上一句，“你最好不要回到连州城了，反正你的酒楼应该也已经没有了，不如就去别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小村子隐居起来。反正暗卫营教你的那些东西你不都还记得吗？想要躲起来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但是，如果他一定要找到我，躲起来又能躲得了多久呢？暗卫营教你怎么躲，自然也会教你怎么找人。”楚十二摇头，“而且，你觉得我真的能顾躲得过。潇儿那么欺骗他，他心中起的气一定还没有消。必然会想要拿我去威胁潇儿的。” 这么看来，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劫。原本楚十二还想着，只要能够让洛沉活下来，等碎叶城的城门被攻破了，风云轩一高兴，或许还会饶他一命。 可听洛沉这么一说，风云轩的确是有这个目的的，想要把洛沉拉下神坛，以树立自己的威望。她竟然会忽略这一点，这么重要的一点。 “是啊，他必然也会让你上战场，让慕梨潇看着你，看着你死去。”洛沉说得阴冷。他有的时候都会憎恨自己对风云轩的了解，对沫儿的了解。 “可惜，我绝对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的。”楚十二亦是声音阴沉，“你方才问我，是不是可以轻易杀了你，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真正的答案。我的确可以做到。我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份毒药。如果风云轩要拉着我去战场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用我去威胁潇儿的。我已经欠她很多东西了，不想在临死前还欠她什么。” “你果然是已经想好要赴死了。”洛沉就知道楚十二会做好准备，“不顾现在看来，你的毒药需要多准备一份儿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和我一起死吗？”楚十二闭上眼睛，“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不再有了，我还指望着你能见到潇儿，帮我和她说上一声对不起呢。” “你方才不是还和我说，我答应过你要让你活下去，所以我现在不能死？怎么，一转眼又要改变主意了？”洛沉走到她身边，想要把她揽入怀中，但是又笨拙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次的机会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后悔他曾经没有这么做。不过他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就让他再后悔这最后一次好了。 “十二，你真的想要我活下去？”洛沉看着他，眼光突然变得无比温柔。 “当然了，我想要你活下去，为你自己而活，不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所束缚。”楚十二说得坦然，她的确是希望洛沉能够活下去的，为自己而活，去游山玩水也好，找个酒楼说书也罢， 说不定他还能够说自己的故事呢？ 一代战神终究陨落。 如果他真的能够活下去的话，或许都不会和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往吧？ “那好，我可以答应你，我会活下去，为自己而活。”洛沉忽然笑了，楚十二仿佛从这笑容之中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模样。如果不是为了一个人锁住了自己的心，一定也会让万千少女倾倒吧？ “你在想什么？”他看到了楚十二的眼神。 “只是觉得你若是年轻二十岁，好好打扮一番，也会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楚十二老实回答。 洛沉哈哈一笑。“二十年前原本就是这样的，只是我……”只是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所以从不曾把别人放在眼中。 如果二十年前他就遇见了楚十二，会是什么样子呢？ 楚十二离开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战神的称谓，不过是暗卫营一个小小的掌事而已。或许他要是早去暗卫营一天，就能够遇见楚十二了吧？ 但是命运终究是难以捉摸的。 “其实我离开暗卫营的时候，已经听过你的名字了，说你是一个新来的掌事，要接替被杀掉的那个人。我们还在私下里讨论说，你究竟会什么样的一个人，会不会和之前那个一样，凶巴巴的讨人厌。”楚十二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说话都语气都变得活泼了许多。 “可惜后来你都没有能见到我，就被派去了金月国。”洛沉也回忆起了那个时候，“其实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话有多难听，说我比之前那个掌事还要难伺候。” “幸好我没有遇上你。”说到往事，总会让人不自觉就忘记了眼前的烦恼。但是楚十二也不知道，没有能够和洛沉在那个时候相遇，究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哈市一件不幸的事情呢？ “是啊，幸好没有遇上我。”洛沉和她一同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看来我们明天会一起上战场了吧？或许，我还有幸能够坐到你的轿子里。”生命最后的时光如果可以和洛沉在一起，那对楚十二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失望的事情。 洛沉的眸色一黯，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如果一个你爱的人，注定要死在你的眼前，你还没有办法出手相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洛沉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风云轩像是洞察到了他的心思一样，果然给他找了一顶轿子，还让楚十二和他一起坐在轿子里面，跟随着军队走向了茫茫的大漠。 听到风云轩喊话，他们两个就猜到，自己如今离碎叶城的城门已经不远了。 楚十二坐在另外一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都还保持着那种矜持。 但正如她所说，如果坐在一起的话，会让这轿子失去平衡的。 这话让洛沉笑了好久，笑道眼角都有泪落下。 他并非是不爱楚十二，只是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了，相识相知之后，好像就没有办法再跨出那一步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 或许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他不会因为楚十二的死而太过于伤心。 轿帘被掀开了，烈日忽然涌入，晃花了两个人的眼睛。黑衣人毫不客气地将两个人都拖了出去。一路上都是拖拽着，一点都不客气。 士兵们看到从轿子里背拽出来的人是洛沉，都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战神竟然会沦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们猜测，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惹得皇上生气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下场吧？只是风云轩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一些。 洛沉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会如此对待他，不知道传到民间去，那些人会怎么想。 但风云轩才不会去管那些人会怎么想，他只想看到自己站在巅峰，而不想让洛沉永远都是他甩不掉的影子。 他想要让洛沉从今天起，就万劫不复。 “那是……洛沉？”非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黑衣人拖出来，白衣上满是鲜血的人，竟然就是洛沉。 “的确是洛沉。”慕梨潇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洛沉今天会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她以为风云轩最多就不过威胁他一下而已，竟然还会如此惩罚他。 而她仔细看了看，另一边被拖拽的那个女人，似乎就是楚姨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楚姨也被风云轩“请”来了，他还真是不想错过一个看好戏的机会，分明自己都已经占了上风，偏偏还想要玩儿这样的把戏。 慕梨潇只觉得他可笑。 “那是洛沉？”皇甫晟不由一惊，那不是梓锦国的战神，几乎战无不胜的那个人？风云轩未免也太过狠心了，竟然连这样的人物也敢用这种方法对待，难道就不怕会引起民愤？ “如假包换。”慕梨潇说着，看向了风云轩，却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会拿楚姨威胁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他如此对待洛沉，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五百四十章 一阵心酸 洛沉对他的恩情，他全然都不放在心上了吗？ 或者说，他其实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而已。为了攀上最终的巅峰，甚至不惜将洛沉也踩在脚下。 慕梨潇的眉头一皱。 而另外一边，风云轩也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他倒是想知道，慕梨潇看到那个楚十二又落入他的手中，会是什么脸色。 不过，从他这个位置，并不能看清她的脸。他们已经撤走了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打算要死守这个地方。还真是聪明之举。 知道死守除了死更多人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吧？”楚十二突然转头对洛沉说道。 其实，如果不是和洛沉一起，她早就已经死在晋安城里面了。但是，她想着，生命的最后一程能够和洛沉一起度过，她应该会觉得死而无憾。 再说了，她还想再看慕梨潇一眼，想让她知道。自己承受的痛苦，自己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责怪任何人。就算不是因为慕梨潇，她也会被洛沉卷入这漩涡之中的。这是命中注定的，她没有办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当然记得。”洛沉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城楼之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就连弓箭手都没有。他突然一笑，觉得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你看，慕梨潇其实根本就没有准备守住这城门。” 楚十二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洛沉说得没有错。如果她真的要死守的话，城楼上根本就不会只剩下那么几个人。 也就是说，即便风云轩不拿楚十二去威胁她，她也会很快就放弃的。毕竟她手上并没有那么多人。不知道她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应对这次危机。 “但是，你觉得风云轩会放过我吗？”楚十二苦笑。其实，除了威胁慕梨潇之外，风云轩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要取笑她吧？ 不会。洛沉也知道这个答案。风云轩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而且，即便他们能够进入城门，也不一定能够真的拿下碎叶城。 慕梨潇虽然没有在城门上做准备，但是她必然在城中布下了许多陷阱吧？如果风云轩贸然进入的话，可能会吃败仗都不一定。 烈日下，洛沉眯着眼睛看向了那个女子，想起了之前她在金月国帝都打仗的那些传言。以少胜多的例子，她手中就有。所以才不想在城门处浪费时间吧？ 不过在风云轩看来，这应该是慕梨潇胆怯的一种表现吧？ 黑衣人将洛沉和楚十二扔在了风云轩的脚边，然后隐没在了士兵之中。 “你们没有看错，这就是洛沉洛将军，你们的战神！朕原本以为，他如今还有当年勇，然而廉颇老矣，他已经不再配拥有战神这个称谓了！”风云轩看着脚边满身是血的洛沉，嘴角蔓延开了一抹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有朝一日会让洛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原本就这是他这次战役中计划的一个环节。他还以为自己需要一番功夫才能抹黑洛沉。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容易。洛沉自己就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就算风云轩不杀了他，他自己也很难活下去了吧？ 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他如今最在意的女人，也是慕梨潇在意的人。要是不杀了这个人，风云轩都觉得对不起这两个人对她的在乎。 他想要看到慕梨潇痛苦的样子。既然她最终决定回到皇甫晟身边，既然他最终决定不和他共看这大好河山。 既然……她不想要他给的幸福。那么，她就只能得到他给的痛苦了。 “楚十二，抬起头来，看你的主子好好看看你。”风云轩说着，眼中满满都是戏谑。 楚十二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只是低着头，像是恨不得能够把自己埋进沙土里。 “楚十二，你非要逼朕动手？”风云轩也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反正他没想过楚十二能够乖乖听话。但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能够下狠手。 “你不过是梓锦国的叛徒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风云轩纡尊降贵地揪住了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来。 楚十二吃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最终抬起了头。烈日灼烧着她的眼睛，她都感受到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看到了慕梨潇，甚至都能感受到城楼上那个人的痛苦，但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慕梨潇，看清楚这个人了吗？她可是梓锦国的人，梓锦国派到金月国的细作。”风云轩说着，松开了手，楚十二重重摔倒在沙土里。 有的时候风云轩都不得不承认慕梨潇的本事很大，就连梓锦国的细作都能够收买。那可是暗卫营训练出来的人，虽然细作吃的苦比暗卫少得多，但怎么都会知道忠心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吧？ “我自然知道。”慕梨潇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既然是你梓锦国的人，如今拿到我在面前来，算是怎么回事儿？是想要告诉我，你们梓锦国的人有多没用？我不过随意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能让你们训练了那么久的细作投诚？” “你这也不过是在说自己诡计多端而已。”风云轩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他原本以为慕梨潇会开口求他的，但是他没想到她不但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嘲笑了他一番。 “彼此彼此。”慕梨潇回答。这和她预料之中的场面不太一样。她清楚楚姨的脾气，知道她绝对不会愿意拖累自己，所以是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 可是，有洛沉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心里必然是记挂着洛沉的安危，所以才会跟着洛沉一起出现在这里。 只是，风云轩怎么说都会放过洛沉的，但是绝对不会放过她，她又何必让自己受苦？还是说，她想要最后再看慕梨潇一眼？因为她心中还放不下？ 慕梨潇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楚姨熬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却又被她打扰了。 可是，正如楚姨和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慕梨潇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到平静中去。 所以，在她心里，应该还是感激着自己的吧？慕梨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 “潇儿。”皇甫晟握住了慕梨潇的手，他也知道楚十二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想要出手相救，绝对只会落入圈套之中。 慕梨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你放心吧。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救下楚姨了。不然我不可能自己回来。我也猜到过，风云轩会想要利用她来威胁我。只是没有料到还能见到楚姨一面。” “你原本以为……”皇甫晟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楚十二是细作，想要杀了自己不会是一件难事，但是她却选择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洛沉？ 风云轩怎么都不会杀了洛沉吧？但是洛沉自己，就不一定了。这才是，楚十二出现的原因吧？ “我想楚姨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必为她操心。我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城中的一切都布置好。让风云轩在得意忘形之际，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她不希望自己被楚姨或是洛沉分心。但是她做不到。 “嗯。”皇甫晟淡淡应了一句，试探着问道，“要不，你把这里交给我？然后和慕烁在去好好布一下？” 听到她这么说，慕梨潇却是一笑，“不知道是谁说了，不要让我离开他的视线，现在又舍得？” 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一定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吧？ “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朕的确不想让你离开，但是你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只会让风云轩更加得意。”皇甫晟说完，突然一愣，“你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如果她想走的话，早就已经离开了，可是她现在还在这里。 “我可是风云轩眼中最重要的观众，怎么能够轻易就走了呢？他会多失望？”慕梨潇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沙漠上，洛沉和楚十二依旧趴在风云轩的脚边，像是已经死了一般。许久都不动一下。 慕梨潇都能够看到空中有秃鹫在蠢蠢欲动。 “慕梨潇，只要你肯一个人，打开城门走出来，我就可以放过这两个人。”风云轩大声喊了一句，指着脚边的两个人。 “你的话，我还能信吗？”慕梨潇却是冷冷回答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风云轩拧眉，“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不敢！我倒是想要问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以为你手中有楚姨和洛沉我就会怕你了？”慕梨潇的半个身子几乎都从城楼探了出去，“你以为，楚姨真的会让我担心吗？”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沙土上趴着的人抬起了头，看向了城楼。那是她看慕梨潇的第二眼。 慕梨潇知道她会怎么做。一直都知道她会怎么做。慕梨潇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是一个拖累。 反倒是自己出现在慕梨潇面前，没有在她的意料之中吧？ 但是后面会发生的一切，必然会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吧？ “她果然都知道你要做什么。”洛沉都不由得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当然了，她可是慕梨潇。”楚十二的声音里都带着骄傲。她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当初选择了为慕梨潇做事吧？ 她很想让慕梨潇知道这这一点。但是，她应该已经明了了吧。 “是啊，她可是慕梨潇。”洛沉的声音嘶哑到都有些分辨不清了。大抵是因为没有喝水所以喉咙发干的缘故吧。“哪怕是能够再和她有一次较量，我都不愿意就这么死了。” 楚十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这一生有多难得遇见一个对手？ 可是好不容易才遇见了一个慕梨潇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手段残忍 “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行了。潇儿大概也是很愿意有你这样的一个对手的。”楚十二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你不会是已经……”洛沉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已经猜到了。她应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服下毒药了吧？ 出门的时候，风云轩还让人对她好好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有能够找到。可是，风云轩的人又怎么能够对付得了一个资深的细作呢？ “我自然不会等太久。”楚十二回答，“如果我自己再不动手的话，风云轩可就要动手了。我还是想让自己死得舒服一点。” “其实当初我就问错了问题。”洛沉阖上眼睛，竟然有泪水滑下，“那个时候，我不应该问你是不是缺一个说书人，而是应该问你，缺不缺一个知心人。” “可你知道我会给你什么答案。”楚十二笑了，嘴角开始渗出了血，“我早就已经有了知心人。”她再次抬眼看了看城楼上那个人影。 如果那个时候洛沉问的真是那个问题的话，或许会被楚十二当作是轻浮的人当场扫地出门的吧？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足以让楚十二觉得好笑了。 她的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光，竟然是人生最后的这一段时刻。从慕梨潇找到她，让她帮着经营酒楼开始，到昨天，洛沉答应她会好好活下去结束。 “你知道，其实我是……”洛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十二打断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不让她说完的。若是昨天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听到那句话。 可是现在，她宁愿自己能够带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遗憾离开。 她和洛沉，能够相识，相知，就已经很好了。他们不必相爱。 “你知道，就好。”洛沉虽然很想说出来，但是既然楚十二并不想听，他也就不说了。他连一个拥抱都不曾给她，还能说什么呢？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风云轩也注意到了他脚边的这两个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两个人大概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吧？就让他们说吧。最后的挣扎了而已。 可是慕梨潇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他才不觉得风云轩真的不在乎楚十二，不过是想像洛沉一样，借着这种冷漠让楚十二逃过一劫吧？ 这样的招数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用。他才不会上当。面上表现得越冷漠，心里就越在乎。 风云轩对着身边的人点了点头，一个黑衣人立刻就起身，将楚十二从地上拎了起来，却意外地发现，楚十二的手竟然和洛沉的交缠在一起。 方才是因为那两只手埋在黄沙之下，所以风云轩没有能够看到，而如今看到了，却只是让他的脸色更加阴鸷了。 “好一对苦命的鸳鸯！”他大声说着，生怕有人听不到一样，“洛沉，你知道楚十二是个叛国者吧？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说明，你也是一个叛国者？所以你会输，并非是你退步了，而是因为你也背叛了梓锦国！” 这个罪名可是比之前那个罪名要好多了。风云轩听着身后士兵的窃窃私语，冷冷笑了起来，“洛沉，如果你不死的话，恐怕没有办法谢罪吧？” 风云轩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这句话慕梨潇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琢磨了？他怎么会连洛沉都想杀？他不是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你不会真的想救洛沉吧？”非言看到慕梨潇脸上的表情，惊讶地问道。 “我……”慕梨潇皱眉，“并没有。” 她在说谎。就连皇甫晟都能听出来。她说话若是有犹豫的话，十有八九就是在说谎了。看来她和那个洛沉之间，还有故事。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动。”非言像是怕她会跑了一般，还站在了她的另一边。随时都能够阻止她。 “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出去的。不管我有多欣赏他。他对我来说，都是敌国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早就已经回来了，楚姨也会跟我一起走。何必像现在这样受苦呢？” 慕梨潇一直都在试着说服自己，她其实是恨洛沉的。恨他为了阻止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要不是洛沉，她甚至都能够救回风齐安，避免如今的这场战争。 可是不管她怎么对自己说，都还是觉得，洛沉的确是有自己的苦衷。如果换做是她，或许也会愿意为了自己最爱的人付出一切的吧？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潇儿，如果你要出去的话，朕会跟着你一起去的。”皇甫晟也怕慕梨潇会趁人不备跑出去，所以只能拿自己作为威胁。 或许还是最有用的威胁？ 反正慕梨潇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晟，你不必如此。我在说了不出去，就不会出去。洛沉的确是值得钦佩和欣赏的人，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值得我去救的人。” 只是可惜，她并没有能够见到他作为战神的那一面。在他失去李沫儿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他自己了。 只有话本和说书人的嘴里，还有他的传说。 风云轩见慕梨潇还是不为所动，大为光火，让黑衣人将楚十二拖向了城门口。 “慕梨潇，朕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你并不是没有机会救她。如果你现在不出手的话，恐怕就永远没有办法出手了，你可明白！” 慕梨潇低头，看着就在城楼之下的楚十二。“楚姨，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见慕梨潇总算是有了紧张的样子，风云轩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就知道，慕梨潇是绝对不会不在乎楚十二的。 “潇儿，不用担心我。”楚十二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好在距离很近，所以慕梨潇也听到了。“不要下来！” 黑衣人捏住了楚十二的下巴，让她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她挣扎了两下，但是没有能够摆脱。不过，慕梨潇应该已经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现在只恨自己服下毒药的时间没有能够算准，不然现在她根本就不会还活着。 “楚姨？”这种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感觉，就是慕梨潇以前最担心的那种情况。她以前做特工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担心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感情，在关键时候，都能够锁在一个地方，重重加密，让她不需要去分心应对。 可是现在，她早就已经失去那种能力了。她早就不再能够像当初那样潇洒地转身就走了。 但是，她更加喜欢现在的这个自己。有血有肉，有感情，不再是行走的躯壳。 “皇上说了什么，我想你已经听到了，你最好现在能够从上面下来，我还可以饶她一命。如果你不下来的话，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黑衣人吓人的语气倒是拿捏得很好，一听就知道是江湖上的杀手。 “你先不要着急。你们的皇帝不都说了，我有考虑的时间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对于你这样的高手来说，解决这样一个人，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样的杀手都喜欢听恭维的话，慕梨潇自然也要这么说了。她明白，杀手恐怕是早就已经得到了风云轩的命令，如果她不愿意下去，就会对楚姨动手。 她如今能够为楚姨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只能够帮她拖延一点时间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杀手手中的刀片。 并不是刀，而是薄薄的一片刀刃。风云有什么目的。她一目了然。 楚姨必然也已经料到了这一点。 风云轩必定是想要让她承受痛苦，以此来刺激慕梨潇。还在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并没有打算承受太多的痛苦。只是要慕梨潇就这么看着死去，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些于心不忍。 “慕梨潇，你要是还不下来的话，朕数一声，他就会在楚十二身上割一刀，如果你不想让她那么痛苦的话，最好还是下来。”风云轩说得洋洋得意，他可不觉得慕梨潇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除非那个楚十二能够忍住不叫喊。 那个楚十二可是梓锦国的细作，应该也是训练有素的。或许还真的可以忍住最开始那么几刀，可是到了后面还能不能承受得了，就不知道了。 风云轩低头看了一眼洛沉，让他觉得惊讶的是，洛沉竟然从楚十二离开之后就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听到他这么说都没有抬头。难道洛沉已经死了，或者是晕过去了？ “洛将军不想看这场好戏？”风云轩故意问了一句，地上的人半天总算是有了一点动静，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然要看了。”洛沉回答。反正他已经预料到结局会是什么了，所以在听到风云轩准备怎么做的时候，只为楚十二的决定感到庆幸。如果她不是一早就已经服下毒药的话，如今还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那才是洛沉不愿意看到的。 洛沉的反应是风云轩没有想到的，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难不成他是因为太过于绝望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然为什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方才他和楚十二不都还紧紧牵着手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现在他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不在乎了吧？还是说，他和慕梨潇都觉得自己不会对楚十二动手？ 那他们就是真的错了。 “慕梨潇，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那朕就不需要再和你客气下去了。一——”风云轩说完，就开始数起了数。 慕梨潇的心里一紧，她都有了要跑下去的冲动，如果不是非言拉住了她的胳膊的话。 薄刃的刀割开皮肤，只会有一道细细的伤口，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会带来痛楚。如果说十来道口子还能够忍受的话，千刀万剐可就是常人没有办法忍受的了。 “风云轩，你不过是想攻城而已，何必如此？” 第五百四十二章 死而无憾 “何必如此？”风云轩冷笑，“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离？” 这个称谓让慕梨潇的心头一颤。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看着风云轩，冷静地说道，“我从来都不是萧离。我只是慕梨潇。” “可是你在朕身边的时候，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成为萧离！”风云轩反驳她。 “那个时候，的确是如此。但是如今我已经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包括你对我说的所有的谎言。你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而已，何必把自己说成是受害者？”慕梨潇都恨不得能够冲到他身边给他一刀，看他能不能稍微清醒一点。 她都后悔自己当初还真的喜欢过风云轩了。那一点点的喜欢，不过是想要弥合自己心上的伤口。可是却是她这一生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说得真好。”风云轩脸上的阴冷，在烈日之下更加让人脊背发凉。、 慕梨潇完全没有办法去想，这个人，和她当初在酒楼里见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曾经想要吃遍她菜谱上所有的菜，想要带着她去看很多的风景，她还记得断情崖边的一切，但是却已经恍如隔世了。 都说每个人都会有阴暗面，可是风云轩的阴暗面还真的是让慕梨潇觉得始料未及。她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的一个他。 “二——”风云轩说出了第二个数字，刀刃再次划破皮肤，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慕梨潇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她没有办法承受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皇甫晟伸出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潇儿，我都说了，你不用在这里待着，下去就好。” “没事儿。”慕梨潇伸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知道自己一定要留在这里，才能够让风云轩有成就感，那种成就感会让她觉得高傲。 而……骄兵必败。 所以她现在这能在这里站着。必须在这里站着。 风云轩也看到了城楼上发生的那一幕。心里想着，只要他再割上几刀，慕梨潇一定会受不了自己出来的。 于是继续说着，“三——” “四——” “五——” 然而，慕梨潇也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那就是，楚十二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第一刀到现在，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如果说她是因为有强大的隐忍力，忍住了，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吧？毕竟她只是作为细作来培养的，并非是杀手。 所以并不需要见识到太多的血腥。就连她自己都不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那么…… 慕梨潇突然在城楼之上跪下，痛哭起来。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风云轩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耍什么花样。 “我知道你死而无憾。”洛沉看着城门口那个一点生机都没有的人，也落下泪来，“我会……”他的声音哽咽住，没有再说下去。 他想说的是，他会好好活下去。如果风云轩能够放过他的话，可是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想要让风云轩放过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他已经是叛国者了。 即便他能够活着离开这战场，也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了吧？ 他突然就后悔了昨天的冲动之举。 但是，既然楚十二都能够死而无憾，他当然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你在说什么？”风云轩只听到洛沉嗫嚅了两句话，但是并没有能够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洛沉是不会回答他的。 而城楼上，慕梨潇依然痛哭着。 “皇上，她死了。”最终，黑衣人终于发现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手中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是，他手上的人死了，为什么城楼上的那个人会知道？ 难道连这个都能够串通吗？ “死了？”风云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才四刀而已，怎么会死了？ 虽然没有能够打开城门，但是能够看到慕梨潇这么痛苦，也算是达到他的目的了。他对着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就把人扔在了城门边，回到了风云轩身边，他看了洛沉一眼，似乎是在等待风云轩的指示。 风云轩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要是他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洛沉的话，慕梨潇估计还会看得一脸高兴吧？毕竟她心里怎么说都是憎恨着洛沉的。要不是，洛沉在背后插手，一切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甫晟还记得慕梨潇说过，楚十二是绝对不会让风云轩拿她来威胁慕梨潇的，所以才觉得他不会出现。而她虽然出现了，还是如慕梨潇想的那样，没有轻易妥协。 风云轩今天会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慕梨潇觉得痛苦不堪而已。就算并没有能够如愿让人将楚十二千刀万剐，这一点，他还是做到了。 “潇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够安慰她。但是慕梨潇握住了他伸过去的手，他就知道，即便不说话，她也知道他的心意了。 似乎就连风云轩身后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悲痛，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城楼上痛哭的那个女子。有的人甚至自己都红了眼圈。 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好像一下子就感染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女子才终于抬起了头。她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了风云轩的眉心，“想要攻城，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你的！” 她的声音都还有些嘶哑和颤抖，听起来分外让人动容。 风云轩都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似乎是真的做错了一件事情。但是他是永远都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他收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愧疚，让人将洛沉送回到了之前的轿子里面，然后开始指挥手下的人攻城。 意料之中的是，攻城并没有能够花费太多的力气，很轻松就打开了。 风云轩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包围城楼，抓住城楼上的每一个人。只是他都没有发现，其实在他攻城的时候，城楼上的人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城门口的那具尸体，也已经在混乱之中被人带走了。 慕梨潇和皇甫晟躲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看着非言带回来的楚十二。尽管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再次看到楚十二，慕梨潇还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伸手，为楚姨探了探脉搏，希望自己能够发现那么一丝奇迹，但是并没有。她已经浑身冰凉，没有了脉搏和心跳。但是她的神色却是平静和安详。 “我多希望你真的是死而无憾。”慕梨潇说着，泪水都滴落在楚十二的手背上。 “萧姑娘，我们会妥善安置楚嬷嬷的，现在还需要你……”非言在旁边试探着提醒了一句。 他也不想打搅这个时刻。可是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梓锦国的人都已经攻进了碎叶城里。如果碎叶城没有办法保住的话。 金月国就完了。 慕梨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她点过头，就站了起来。“楚姨就交给你了。”她说完，就走了出去，走到了之前和慕烁约定的地方。 皇甫晟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慕梨潇原本想要让他回去的，但是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又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其实，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刻，反倒是她自己越想和皇甫晟在一起。如果在死前的最后一段时光都能够和他在一起的话，她或许也可以死而无憾吧？ 那大概也算是，实现了自己那个小小的愿望。 但是皇甫晟还有些诚惶诚恐。“我还以为你会赶我走。” 走到了半路，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知道，慕梨潇才刚刚看到一个至亲之人死去，心中一定是更加害怕失去的。但是她却没有让无名把他关起来，还是任由他跟在她身边。 “我以为你会说，既然你都不怕危险，朕自然就不会怕了。”她还故意模仿了皇甫晟的语气。如果不是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皇甫晟还会觉得当菜那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倒是真的会那么回答你。潇儿你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皇甫晟的心情也总算是放松了一点，虽然碎叶城能不能保住还事个未知数，但是他很庆幸到了这个时刻，还有慕梨潇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他会孤身一个人应对所有的困难。 “哥哥，情况怎么样了？”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和慕烁碰头的地方。慕烁看到慕梨潇的那双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别管这些了，说战事吧，这些事情我以后会和你解释的。”慕梨潇自然知道慕烁是在关心她，但是现在她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只想知道碎叶城究竟能不能够保住。 “风云轩的人还在城楼搜索，不过很快就会步入我们布下的第一个陷阱了。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应该会改变路线，步入第二个陷阱。”慕烁回答。 慕梨潇的计策还是十分精妙的。甚至都计算好了风云轩的人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如果她的对手是洛沉，她的目的应该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不过，她面对的人是风云轩，那就要简单多了。 “那就好，要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举动，要是有什么不对的，立刻告诉我，我们在想别的办法。”她真的希望自己的计策能够奏效，这样一来，至少能够拖住风云轩前行的脚步，不至于让他的人很快就席卷了碎叶城，能够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时间。 “援军呢？”皇甫晟突然问了一句。按照时间来算，援军如今应该快要到达碎叶城了才对，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烁看了慕梨潇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援军的了。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必然是和当初的宁将军一样，要等到最后一刻。 “很快就会到了。”慕梨潇用几乎肯定的语气回答。慕烁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第五百四十三章 得知真相 皇甫晟也不知道慕梨潇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连慕烁都说了援军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到达了，她为什么还能够用这样的语气说？ 除非，她和慕烁说的并非是同样一支援军。难道说，她还有什么秘密军队不成？ 不可能吧？怎么说她都只是相门嫡女，后宫贵妃。除了上次帝都的战役，她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军队的吧？ “潇儿，难道你说的是……”慕烁倒是明白过来了。慕梨潇说的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吧？那个和皇甫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手中如果真的有援军的话，必然会出手的吧？ 因为慕梨潇说过，这也是他的江山，他绝对不会就这样看着金月国的江山落入别人手中的。 皇甫晟这下更着急了，“你们说的究竟是谁，就不能明说吗？” 慕烁原本想要开口，但是却噎住了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时机。可是，难道要等到那个人出现了再和皇甫晟说这一切吗？那个时候岂不是更加不会是什么好时机了？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慕梨潇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迟早都要向皇甫晟说清楚这件事的，没有什么时候是时机好的时候，现在要是不说，以后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慕烁看到眼前的情况，倒是知趣地走到了一边去，让这两个人留下来。 “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晟这下却变得有些害怕了。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马上就要揭晓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害怕了。慕梨潇会瞒着他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我与那个人，你们先前在皇宫之中发现的那个刺客，的确有关系。”这三个字说出来怎么都让慕梨潇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但是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其他的措辞比较好了。 “你……说什么？”皇甫晟怔愣，徐梓黛这么说他都没有相信，可是这话从慕梨潇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了。“你和那个人，果然是认识的？” “其实……你和那个人，也是认识的。”毕竟在同一个子宫里面待了九个月的时间，慕梨潇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叫御风。我想你应该感受到过他的存在吧？” 皇甫晟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慕梨潇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让她把话说清楚了吗？她为什么还是要说得这么晦涩？“潇儿，你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现在可没有那个时间！” 听到皇甫晟急切的语气，慕梨潇也只好直接说重点了，“他是你的亲哥哥，亦或是弟弟。不过楚嬷嬷并没有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先出生的。” “我的确有几个兄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皇甫晟当然知道慕梨潇说的并不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他只是不想去事情的真相而已。 他有一个亲生的哥哥或者是弟弟，而且和他是双生子？这听起来未免也太可笑了吧？而且，那个双生子这么多年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想要杀了他？ “阿晟，你已经猜到了，对吧？那个人，其实就是你的同胞兄弟，你们在同一天出生。”慕梨潇知道皇甫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如果是她的话，恐怕也很难接受吧？这么多年过去被人告知你有一个孪生兄弟，那个人还想要杀你。心里自然不会觉得好受。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这宫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皇甫晟问。 “其实，除了先皇和楚嬷嬷之外，原本不应该再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皇甫晟眼中惊愕，但是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慕梨潇继续说下去。 “他出生的时候，先皇见到他那一双紫蓝色的眼瞳，认定他是不祥之兆，所以命令楚嬷嬷把他偷偷处理掉，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是楚嬷嬷并没有杀了他。你也已经知道了，楚嬷嬷是梓锦国的人，所以这个金月国的皇子，最终落到了梓锦国人的手中。由梓锦国的人抚养长大。” 皇甫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件事。父皇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因为一双眼瞳，就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件事情让母妃知道了，宫中必然又会大闹一番的吧？ 不过，这件事情明显处理得很好，因为直到现在宫中都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慕梨潇却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宫中？”皇甫晟问。 慕梨潇一脸的无奈，“你觉得我真的诶想知道他的存在吗？如果不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话，我根本就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他主动来找你？”这句话让皇甫晟心中起了波澜。为什么那个人要主动去找慕梨潇？难道是他也知道潇儿有什么本事？ “这又要说到月如的事情了。月如想要出宫，第一个找到的人不是我。她原本，是想要借助御风力量出去的。而我入宫之后，就是后宫的妃嫔之中位分最大的那一个，他觉得，我必然有能力让月如出宫，于是就找到了我。” “沈月如，和他？”皇甫晟心中一惊，没想到他躲在后宫之中也不安分，竟然还敢对他的妃嫔下手，可是沈月如自入宫之后他都难得去看上几眼，会被御风盯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后来我发现，月如想要出宫，并非是想要和御风双宿双飞，而是心中另有所爱，才想要离开，我最终就答应了帮这个忙。而我对付其他人的手段被他看在眼中，他就想着，要我为他铺路，好让他最终能够坐到你的位子上。”现在说着这些话，慕梨潇倒是表现得十分坦然，毕竟这些都是事实，而且那个时候她也并没有喜欢上皇甫晟，为御风做事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你入宫之后不久，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告诉我？”皇甫晟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怎么都没有办法理得清楚，不过，有一个疑团倒是解开了，“所以，徐梓黛是他的人？” “徐梓黛是他的人，如果我早一点看出这一点的话，就不会上当把徐梓黛带到你身边了，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的麻烦。”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大概也是被美色所迷惑了吧？看到徐梓黛的那张脸，就没有去深究她究竟会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 “这话怎么说？” “还记得那场宫宴吗？我为徐梓黛安排了献舞，想让你看到她。那个时候我不过是想着，能够在宫中多一个帮手也好。我原本以为我为她挑的那首曲子很普通，可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会是那么难得。”如果当初没有弹奏《临江仙》就好了。慕梨潇现在都还在后悔当初那个决定。 “那首曲子？”皇甫晟当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徐梓黛的舞，更不用说去听是什么曲子了。不过后来他身边倒是有人提醒过，说那曲子是《临江仙》。《临江仙》的传闻他自然也听过，但是只把它当作是传闻罢了，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壳二十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御风发现我会《临江仙》，就一直想让我为他写出琴谱。而那个时候我的，还没有对你这么上心，一心只想要离开皇宫，觉得帮助谁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可以让我离开，让慕家平安无事就好了。” 皇甫晟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同时和我们两个人做交易？” 交易这个词听起来怎么这么不舒服？但是，也是事实，所以她并没有反驳，她也已经说了嘛，那个时候她对皇甫晟还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谁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呢？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 “那个时候我的确是和你们两个人合作。而那个连宫中的暗卫都没有办法觉察到的人，当然会用尽他的手段来威胁我。如果我帮助他的话，恐怕早就没命了。”但是这一点在后面不也渐渐改变了吗？ 御风的确很厉害，那么多暗卫出手都没有能够捉住他。可是他不是身中剧毒逃走的吗？无名那个时候还告诉他说，除非有神迹，不然御风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的。所以最终还是出现了神迹？ 而这个神迹想，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你救了他？”皇甫晟都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那种酸涩。他没有想过在他和慕梨潇之间，远远不止这么一个风云轩。 还有另外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察觉到的人。 慕梨潇又只好把和无名以及非言说过的事情，再和皇甫晟讲一遍。她只是想要报答御风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可是，看皇甫晟的眼神她就明白，他早就已经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朕这些。”皇甫晟闭上眼睛，像是没有办法消化这个事情一样。而且，慕梨潇不说就罢了。无名知道，非言知道，慕烁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人和他提起一个字。 “因为御风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我先前没有想要告诉你这件事。而到了后面，随着我和御风的羁绊加深，我明白，或许就算是为了你，我也没有办法杀了他。所以就更加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情了。”慕梨潇承认自己没有办法杀了御风。先前的那些想法，不过都是想法罢了。 到了最后一刻，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动手的。即便她心中对于御风并非是那样的感情，但是那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她一直都是放在心里的。 皇甫晟在心里苦笑起来，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第五百四十四章 出了叛贼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来相救，即便他想救，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吧？”不过是被敌国抚养大的皇子而已，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更不用说军队了，他有什么资本相救？ “我方才说了《临江仙》，你还记得？”慕梨潇提醒了皇甫晟一句。 “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你们真的破解了《临江仙》的秘密，真的找到了那批宝藏？”皇甫晟说得都有几分戏谑，毕竟他从来都没有详细难过那个传言，但是看到慕梨潇认真的神情，他的心跳也不由得一滞。“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这世间有很多东西，真真假假，都会有很多人愿意追踪，尤其是这样的宝藏。只是，想要把那琴谱写出来就已经是一件难事了，还要破解琴谱中的秘密，更是一件难事，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能够成功。” 但是慕梨潇和御风却成功了。皇甫晟心中的酸涩都快要蔓延到脸上了。 他明白慕梨潇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是害怕被御风知道。可是他心里一想到她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研究这些东西，就会觉得不舒服。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哥哥造反的事情，我原本是想要告诉你宝藏的事情，并且想要拉着御风一起去漓江边寻找，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回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慕梨潇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想过要让御风没有办法再回到皇宫里去，不过也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杀他。 皇甫晟听她这么说，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也是苦涩。这儿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真有那么多如果，他们现在又哪里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即便他真的会来，为的也绝对不是我吧？”皇甫晟摇头。 慕梨潇却是一笑，“难道还是为了我吗？”她都能够听出皇甫晟话里的酸味，可是现在哪里是理会这些的时候，“他会来，为的就只会是他自己，别忘了，他回来，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应该清楚是什么吧？” 皇甫晟当然知道了，御风不过是想要这江山而已。他恍然大悟，既然他是想要这江山，就绝对不会让这江山落入到别人手中，也就是说，他会拼尽全力保住江山的。 可是，如果这江山最终是他保下来的，那自己还能要吗？ 他就失去做皇帝的资格了吧？难不成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拱手相让？ 皇甫晟突然觉得不甘心，那种不甘心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慕梨潇说到御风时眼中的光芒。他知道他不应该多想，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他不由得去想，既然是他的双生兄弟，除了眼瞳以外，那张脸应该是和他的一模一样吧？如果慕梨潇喜欢的并非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呢？ “阿晟？”慕梨潇看出了皇甫晟的失神，她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那也是她心里担心的东西，如果出手的人是御风的话，即便这江山能够保住，谁会成为最后的主人，却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而且，御风在暗中谋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这江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放弃的。 “我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皇甫晟突然说了一句让慕梨潇觉得有些不着边际的话，“你放心吧，如果他真的前来营救，我必然会亲自前去迎接。我不想让金月国毁在我的手上。”反正御风也是金月国的血脉，也有坐在那个皇位上的资格。 毕竟，他如今已经有了更加想要珍惜的东西。 只要他可以和慕梨潇在一起，就算拱手让出自己的江山又怎么样？ 不过，他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他还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对他失望。这么多年，这条路他走得如此艰难，才终于坐稳了那个位子。可是，他也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如果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或许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可是并没有那样的一个机会，所以要是他能够抓住眼前的一切，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手。 “既然阿晟你明白。”既然皇甫晟已经和她一样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们就只需要等待着御风出现就好了。 其实，御风应该早就已经到附近了吧？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走远过，不过是想要等到一对的时机而已。至于对于他而言，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机，慕梨潇并不清楚。 但她知道，御风心中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他绝队不会袖手旁观的。要不然，他自己这么所念的苦心经营都会变成泡影，他自然不会愿意。 “那我先去看看外面的战况，至于你……”慕梨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想要跟着我的话，我也是愿意的，毕竟，如果你没有在我身边，我或许还要分心去担心你。” 皇甫晟不怒反笑，其实他早就应该习惯这样强势的一个慕梨潇了。习惯自己身边有一个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人。虽然他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但是他还是更加喜欢身边的这个人保护他。因为他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也是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保护她的。 慕梨潇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皇甫晟眼中闪过的一丝决心。她不知道他作出了什么决定，但是她的心却是一沉。 “看什么看？难道这么久了你还没有看够你夫君的这张脸？我们要是再不走的话，可能就要错过战事了。你不是还要和慕烁商量的吗？” “对！”慕梨潇回答了一句，拉着皇甫晟往慕烁所在的地方走去。 见到了慕烁，还没有开口说话呢，就知道情况并不是很好了。 “我们预料出错了？”慕梨潇问道。 “算是吧。”慕烁叹气，“原本以为，没有了洛沉的帮助，风云轩怎么都会选择那两条路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第三条路走。我们在那边并没安排什么人马，我方才临时调整了一下，也没有收到什么太大的效果。” “看来是我小瞧他了。”慕梨潇皱着眉头，她们如今所处的，算是碎叶城中比较高的一幢楼了，只要小心躲避着，就能够看清城中的情况。 的确不是很乐观，风云轩竟然会选择另外一条路，难不成是他知道了她在城中的布置？ “恐怕。我们的人里出现了一个叛贼，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风云轩，不然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他行进的路线可是一点阻碍都没有。除非他是神，否则根本不可能！”战争果然是残酷的，能够让自己的人在转瞬间就向着对方投诚，全然不顾曾经那些战友的死活。 “那怎么办？我们可是连续想了好几个夜晚，才想到了这么绝妙的主意，现在要怎么办才好。”慕烁不免紧张了起来，他虽然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当自己的计划被敌军知道得通透之后应该怎么应对才好。 慕梨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也慢慢浮现起了笑容。“其实也不难对付，风云轩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我们会在地方布置人马吗？那我们就打乱自己的计划，把那些地方的人马全部都撤走，让他们分散到别的地方去。他的人现在是想要包围我们的人，而我们就让他一个人都找不到。” “这倒是个好主意！”皇甫晟在一旁接话，“最好就是把我们的人安排到风云轩的人身后，从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反正如今我们的人在的地方他们都不会去了，那些地方有没有有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阿晟好想法！”慕梨潇赞同道，“风云轩以为自己掌握了我的计划就能够做得滴水不漏了，我倒是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变故！” 说着，几个人又商量了起来。应对风云轩的措施很快就已经成型了。 “我马上就让人吩咐下去。”慕烁这么说着，走出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可是，如果那个叛贼还在军中该怎么办？风云轩不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这样好了，哥哥在军中怎么都有几个心腹吧？你先偷偷告诉几个信得过的人我们的新计划，然后再对着所有人宣布，让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不要有变动。再让你的心腹之人观察一下，有没有人谁是鬼鬼祟祟想要出去通风报信的。记着，派人跟着他就好，千万不要拦着他。等他去和风云轩通风报信了，让风云轩降低警惕了，再杀了他也不迟。” “我的确是有几个人可以信任的。那好，我就按着潇儿你说的去做了。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军中有叛贼我都没有能够看出来，实在是我的失误。”慕烁说得十分懊恼。 “哥哥这是什么话？”慕梨潇都忍不住皱眉，“谁又能在自己脸上就贴着我是叛徒几个字呢？谁又能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就决定了要当叛徒的呢？这可不是哥哥你的错，你千万不要觉得自责。要是你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也有责任？因为我也没有能够看出来不是吗？” “就是，慕烁，你不用觉得自责，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皇甫晟也出言宽慰道。 慕烁点头，转身快速跑开了。 “其实潇儿你并不应该就那么便宜了叛贼，让人杀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解恨。你和慕烁商量了那么久才想到的方法，就这么被叛贼透露出去了，不仅让你们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说，还让风云轩的人在碎叶城行进得如此顺利，实在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 “我知道阿晟你心中愤怒，但是现在又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那个叛贼的事情？杀了他算是给剩下的人一个警醒就好了。我又何尝不想用那把薄刃的刀一刀一刀剐了他？”慕梨潇的语气故意恶毒起来，让皇甫晟都忍不住笑了。 “你总是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有的时候都不得不觉得佩服你。”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他在等我 “黑色幽默嘛。免得心情太紧张了都没有办法思考。”慕梨潇回答，其实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从来都没有松开过，如果再不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些的话，恐怕她就要疯了。 她可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即便是面对严刑拷打都能够和拷问她的人开玩笑，眼前的情况其实还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这关系的并非是她自己的性命罢了。如果只是关系到她自己的性命，她早就已经离开了。可是这关系到金月国的命运，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哪怕是为了皇甫晟，她都不会放弃。她绝对不会再离开皇甫晟一步。 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她都想要站在他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我要是也有你这样的心态就好了，可是我都没有办法做到。”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觉得好很多。” “你看，你不也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让我开心？”慕梨潇笑着，却只觉得眼眶一热。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再把你卷入到麻烦之中来，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在落月崖上，我还想过，你以后的人生，没有我，或许会过得更好。但是我的人生却不能没有你。”皇甫晟说得深情。虽然以前他也并非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但是现在说出来，却有另外一种感觉。 如果现在不说，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说出口的感觉。 “你是想要我哭晕在这里，好让人把我偷偷送走吗？”慕梨潇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她今天已经流了太多的泪，甚至都比她当初离开金月国的时候还要多。她一生都难得这儿么哭一次，好不容易才有些消肿的眼睛，又要肿起来了。 “我当然没有那么想过。我知道你是绝对不想要离开的，我也是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你我不是说过了么？要一起站到最后的，我自然会和你一起站到最后一刻的。”皇甫晟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承诺一般。 “执手并肩看江山，我们最后还是做到了。”慕梨潇倚在他的肩头，看着外面的战火和厮杀。生于和平年代的人，看到战争真的如此残酷，都不知道心中的那种痛苦要怎么描述。尤其是她想到熹春的时候。 一定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像是熹春这样，在家中期盼着自己的爱人能够从战场中活着回去吧？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想到这一点，慕梨潇就觉得痛彻心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等待的人，为了那些如今躺在沙漠之上，被秃鹫啄食的人。 可是，就算投降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吧？也不是没有杀掉俘虏的案例。尤其是在这沙漠边上，想要杀人，都不会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是啊，我们最后还是做到了。”皇甫晟回答。像是真的实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一样。可是她说得没有错，并非是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够看到这样的风景。就算只是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碎叶城并不算大，所以很快慕烁就已经传递完消息回来了。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慕梨潇看到他，立刻就开口问道。 “知道是谁了，不过要等他从风云轩那里回来，再对他动手。”慕烁说着，倒了一杯茶来喝，“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会是那么老实的一张脸。估计等抓到他，必然又会说，我只是不想死，才不得不这么做之类的话吧？” “当然了，而且恐怕还不止这些话，他必然还会说这么，他不只是为了自己，还家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五岁孩童呢。”慕梨潇摇头，“要为自己的胆怯找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你大概可以真的去问问，这军中有多少人都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这样。” 想要为自己辩解倒是什么理由都能够找得出来的，可是你一个人的胆怯却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害了金月国所有的人。哪里能够因为那样的理由就原谅？ “不必带着他来见我，你自己处理就好。”慕梨潇才懒得听那个人说什么废话，错就是错，就算找十万个理由，那也还是错，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知道了。潇儿是怕自己会心软吗？”慕烁还多问了一句。 慕梨潇却摇头，“我倒不是怕自己会心软，我是怕自己会对他太残忍。”慕梨潇实话实说，听得慕烁和皇甫晟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原来……是这样。”慕烁喃喃说了一句，“只希望我们新的计划能够实施得顺利一些，要不然的话，不知道还有设呢么主意。” 虽然慕梨潇说了那个人会来，可是如今都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他还是没有能够出现，不由得让慕烁心里又有了一些怀疑。 “只要没有人再对风云轩透露什么消息，还是能够缚住他的手脚的。我们现在只能够够拖延时间了，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或者是说……” 慕梨潇总是这么欲言又止，让皇甫晟急得不行，“或者是说什么？” “他在等我。”慕梨潇突然垂下了眼睑，“他在等我去求他。” 就算猜到了他一定会出手，却不知道他究竟会撑到什么时候。如果等到碎叶城破他都没有出现，他们恐怕都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毕竟碎叶城破了之后，金月国就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也不用指望自己这边还能够有什么援军了。 要是御风是想等到那个时候才出手的话，慕梨潇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你说什么？”这话在皇甫晟听来未免会觉得有些荒谬，“他在等你去求他？你不是说，他想要保护这江山么？为什么还要让你去求他？” “他的确是想要保护金月国的江山。”慕梨潇咬唇，“但是……他未必想要保护我们。”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想到这一点。 他的确是想要保护金月国的江山，所以他必然是会出手的。 然而，他跟本就没有必要保护他们，尤其是皇甫晟，他应该是巴不得皇甫晟能够死在这战场上，而他扭转乾坤，得到皇位就会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 她也不能确定御风是不是在等着她去求他，或许她贸然前去只是自取其辱呢？但是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不是吗？如果……皇甫晟能够给他什么承诺的话，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愿意出手。 可是，皇甫晟会给他那样的承诺吗？ 这两个人要是见面的话，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她也不知道，她只能够冒险一试了。 在慕梨潇还没有开口问皇甫晟之前，反倒是皇甫晟自己开口了，“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和你一同去。” “皇上，你可要考虑清楚！”慕烁大惊失色，他可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句话。皇甫晟应该很清楚御风一直都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的吧？他贸然前去，不是把自己送上门吗？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皇甫晟看了慕烁一眼，说道，“但是，他在宫中潜藏了那么久都没有对朕动手，就说明他心中肯定还有别的顾虑。所以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一定会有事。” 但是皇甫晟也不敢肯定这一点，所以没有说一定，只是说了不一定。 “哥哥，你放心吧。他们可是双生子，对于另外一方的喜怒哀乐都有感触，或许，让他们见上这么一面，并不是什么坏事。” 慕梨潇的心里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也忍不住出言劝慰了慕烁一句。 然而，慕烁这里大概还是好说话的，但是那几个暗卫，要怎么让他们同意，对慕梨潇来说才是一个难题。 虽然他们对于皇甫晟的命令只有服从的份，但是慕梨潇还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为难，她抬头看了一眼，隐藏在黑暗角落的热呢立刻就站了出来。 “我还以为，慕姑娘不会需要我的意见。”无名冷冷说道。。 “我当然需要你的意见，毕竟你是阿晟的暗卫。我不止需要你一个人同意，我还希望非言和展映也可以同意。我并不是让阿晟去送死，而是想要让金月国度过这一次危机。” “但是你知道那么做会有多危险，对吧？”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非言不应该在前线的，啊？怎么也回来了？ 慕梨潇转身看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那我同意了。”没想到非言都没有再说什么要为难她的话，竟然就这么同意了，慕梨潇还有几分错愕。 “非言？”无名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冷厉。 “反正终究都是要去的，你觉得躲都能够躲得过吗？比起失去金月国来说，失去一个皇上也没有什么吧？”非言还真是口不择言，但是无名也没有向着他动手，像是默认了他说的那句话一样。 “而且，反正都是皇上说了算，你还真觉得自己有说话的份儿？”非言还继续补刀。 慕梨潇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这么喜欢又这么讨厌他。非言果真是最不适合做暗卫的一个人。 “是啊，最终都是朕说了算。”皇甫晟抬眼看向无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一些愧疚，毕竟他知道自己是去送死的。或许还会害死想要保护他的暗卫。 但是为了金月国，他必须这么做。暗卫的职责是保护金月国的皇上，而他现在都已经没有资格做这个皇上了。 “朕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也明白，朕是非去不可。虽然朕没有办法保住金月国的江山，但是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话，朕愿意开口去求他。”皇甫晟说得坚定，无名的眼中也有了几分动容。 “卑职没有要阻止皇上的意思。卑职必然会尽力保护皇上的周全。”无名也总算是松口了。 “那么，今晚就出发。” 第五百四十六章 见到御风 夜幕渐渐降临，白日里吃了亏的风云轩在夜里自然是更加要提防着慕梨潇，以免她会有什么别的动作，所以将自己的人都撤到了离城门较近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动手。 这恰好是慕梨潇和皇甫晟离开的好时机。反正今晚怎么说都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不过她还是和慕烁商量了一套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在非言和无名的护送之下离开了碎叶城。碎叶城后是豫州，因为害怕战火蔓延，豫州的百姓也已经逃得差不多了，相比于碎叶城还要死寂几分。 “潇儿，你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御风么？”皇甫晟看着这空空荡荡，黑漆漆的街道，都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走。 其实慕梨潇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御风并不会待在太远的地方，所以才觉得他会在豫州的。可是如今一眼望去，她也不清楚他究竟会藏在豫州的什么地方。 “要不我去看看？”非言主动提出来，“虽然之前是他主动找到我的，不过我想他要是真的在豫州的话，怎么都会有一点蛛丝马迹的吧？该逃走的人都逃走了，我到点了灯笼的地方去看看，或许就能够发现他的踪迹了。” “这倒是个办法。”反正也想不出别的主意来了，倒不如就让非言四处去看看，可能真的就能够发现御风的踪迹也不一定。慕梨潇点过头，非言就飞身离开了。 剩下的三个人站在原地，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危险随时都可能来袭，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在面对御风那样的高手时，连无名都一直紧握着手中的剑。 豫州可是个不小的地方，也不知道非言究竟会找多久才能够回来。说不定御风就在附近，或许还在暗中观察着几个人的一言一行呢。 可要是他不想露面的话，慕梨潇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可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浪费了。如果没有办法把碎叶城保住的话，他们可能会和碎叶城一起消亡吧？ “御风，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有的时候慕梨潇都会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可以发现御风的雷达。每次当御风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能够感觉到。 “潇儿？”皇甫晟听到慕梨潇这么说，不由得往周围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看到。无名倒是感觉到了异常，眼神停留在了一处地方，手中的剑都已经出鞘。 那一双紫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下永远都显得那么诡异，慕梨潇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并没有觉得害怕。壳二十皇甫晟是第一次见，难免会觉得惊讶不已。 “竟然真的会有人，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压低了声音感叹，但是由于四周太过于安静，他的声音还是被几个人听在了耳里。 “你果然就在这附近，害我一顿好跑！”非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还走到了御风身边，熟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而御风则一步步，走近了他们。月色并不算明亮，但是那张脸的五官却格外清晰。皇甫晟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都惊讶得张开了嘴。 那张脸，真的和他的脸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看不出任何的区别。他和这个人，真的会是有着同一血脉的双生子吗？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一个兄弟。从来都没有人和他提起过，而今天见到，恍然像是在梦中一般。 “为什么如此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我原本就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御风看到皇甫晟这样的神情，却是冷笑了一声，紫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嘲讽。 “朕……我……”皇甫晟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不是那双眼眸的话，如今他应该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了吧？如果不是那双眼眸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见面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是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御风见皇甫晟语塞，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皇甫晟自然是想过的。在听到慕梨潇说起御风的时候，就在想，父皇竟然可以因为一双眼睛也抛弃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当初他们两个出生的时候都是异色瞳仁，或者说，那个有异色瞳仁的是他，如今都不知道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个会被送到梓锦国，在痛苦和仇恨之中长大的人，就会是他了吧？那么他一定也会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吧？ 这么诶诶想着，他发现自己心中不但一点都不记恨御风，甚至觉得悲伤和怜悯。 “收起你眼中的怜悯。”御风倒是发现了这一点，冷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现在不是来求我的吗？那我就要看看你要用什么样的诚意来求我。” 皇甫晟一愣。难道御风这个意思，是要让他跪下来吗？跪下来或许都还是简单的吧？如果他还有什么其他苛刻的条件，他也要一一答应下来？毕竟御风可是他现在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如果御风不愿意出手的话，金月国的江山不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潇儿不是说过，御风是怎么样都会出手的吗？因为御风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么他就不能够失去金月国才是。 “御风，何必为难阿晟？”慕梨潇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从来都不觉得这两个人见面会是什么温馨的场面，但是也没有想过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御风还是那个咄咄逼人的老样子，尤其是现在他占了上风，更是不想把皇甫晟放在眼中了。 “为难？我只是让他求我，这在你眼中就算是为难了吗？”御风看向慕梨潇，似乎觉得她不可理喻。 “可是，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并非是阿晟，也不是你。而是你的父皇，你要是要怪的话，只能去怪他。”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似乎不太好。但是怎么说呢？不就是那个人的错？。要是他当初足够疼爱自己的孩子，就不至于会因为那么一双眼睛就起了杀心。 而如今看来，那预言到底是错了，御风不仅没有给金月国带来灾难，反而成为了能够解救金月国的而唯一一个人。 “其实你心中还在责怪那个楚嬷嬷吧？如果当初她杀了我，而不是救我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活下来，不会出现了。”御风看到慕梨潇的眼中闪过了悲伤的神色。 一旁的非言只好在他耳边轻声提醒，“楚嬷嬷今天被风云轩杀了。”虽然她是自杀的，不过也是风云轩逼她自杀的，不然她只会死得更惨。 御风的神色也是一变。虽然他知道是楚嬷嬷害死了他的母妃，但是也一直视楚嬷嬷为救命恩人，更知道她在慕梨潇的心中是什么地位。没想到风云轩竟然会用如此狠辣的招数。 “不管怎么样，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在这里假设过去根本就无济于事。我只需要你一句话，要么帮我，要么不帮，我自己战到最后一刻。”慕梨潇突然不想再废话下去了。或许她来找御风就是一个错误。她原本应该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即便御风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他也还是会保护金月国的江山的。她何必要多此一举？ 其实私心里，她是想让皇甫晟见御风一面的吧？两个人作为亲兄弟，却从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虽然慕梨潇根本就不相信什么亲情能够融化一切误会的鬼话。但是还是希望御风能够出手帮助一下自己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这种没有能够分清顺序的双胞胎还真的是烦人。可惜楚嬷嬷也没有能够透露这一点。可能要成为一个谜团了。 “你知道我会出手，不然你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找我。”御风一语点破。慕梨潇真的是一下子就能够猜中他的心思了，就连他在豫州都能够猜到。可是他现在却并没有办法能够出手。 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 “我的人马还在来的路上，你要知道，即便你有足够的钱能够招兵买马，想要找到着真的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人却很难。所以我现在都还在豫州。” 竟然是因为这样。慕梨潇着下是有些没辙了。他们的援军在路上，御风的人马也在路上，想要阻止碎叶城不落入风云轩的手中，现在看来可以说是一个天方夜谭了吧？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你不信？”御风看着慕梨潇的脸，笑道，“你当然会不信了，我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对吧？” “我不是不信。”慕梨潇叹气，“我只是在想，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拖住风云轩的，我可不觉得在城里和他玩儿游击战还能够撑多久的时间，即便他今晚不出手，到了明天早上，也一定会出手的。” “你是觉得，如果碎叶城被风云轩拿下的话，金月国就都会落入他的手中了吧？”御风猜到了她的心思。想必慕烁和皇甫晟都是这么想的，作为边城，碎叶城的存在十分重要。如果连碎叶城都没有办法保住的话，说明金月国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都已经打了水漂，剩下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办法再支撑他们打下去的，只会节节败退，让梓锦国的人一路攻进帝都，攻进皇宫，从此江山改名换姓。 “可是你也知道，风云轩大抵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之所以会在豫州，就是因为我知道……” “风云轩并不清楚我们手上还有你这股力量！”慕梨潇恍然大悟！她怎么会错失了这一点呢？她怎么会没有看到这一点呢？风云轩以为他们手上的人马，除了在碎叶城的人，就是他们苦等也等不到的援军了。 但是他并不知道，其实在御风手上还有一批人马。要是他没有能够预料到这些人的存在，那必然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所以御风留守在豫州，反而是最有利的。 等风云轩以为得到了碎叶城，就算是拿下了金月国的半壁江山的时候，必然会觉得骄傲自满吧？ 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 骄兵必败！ 尤其是在他根本就不知道御风还有兵马的情况下。 第五百四十七章 心有灵犀 “我还以为你真的有那么聪明，没有想到却是我看错了。慕梨潇，你回到皇甫晟身边之后，似乎有些懈怠了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御风的口中说出来，皇甫晟还会觉得有一些奇怪，那感觉就像是他自己在念自己的名字一样，而且，听御风和慕梨潇说话的语气，他都觉得有那么一些…… 酸。 难不成，御风也喜欢潇儿？他发现他自己竟然能够感受得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就连慕梨潇的心思他都没有能够真正感受到过，可是他竟然能够知道御风的情绪。 他抬眼看了看御风，却发现那双紫蓝色的眸子正好看了过来。 看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御风也感受到了。 说来奇怪，如果御风以前就知道他的存在的话，应该也会感受到他的情绪才对，那么他这里就会有相应的感觉。但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像是两个人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将他们原本应该有的联系都断开了。 而现在，他们终于面对面了，那道屏障也消失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御风犹豫着问了出来。 皇甫晟不由点了点头。 慕梨潇则在一边大声喊道，“我就说了嘛！双胞胎可是有心灵感应了！你们两个是双胞胎，自然也会有心灵感应了！不过是因为阿晟以前不知道御风的存在，所以才会忽略了心中的那种感觉而已。” “心灵感应？”皇甫晟喃喃，虽然他不知道慕梨潇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就是他和御风现在的这种感受。 不会看眼神，不用看脸色。哪怕是闭上眼睛，都能够知道对方的情绪。 “还真是神奇。”非言在一边，一会儿看看御风，一会儿看看皇甫晟，说得十分夸张。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正事要紧。”慕梨潇知道认亲大会是她的目的之一，但是现在可没有必要真的把这种煽情延续下去了。 “对了，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见证兄弟团聚的。”非言看了看不远处的碎叶城。只希望在这段时间里面碎叶城里不要有任何的火光。他们可不想风云轩咋这个时候开战。 虽然留下了应对的计策，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奏效。 “你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达？”慕梨潇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根据琉璃给我提供的消息，应该是明晚才能够到达。”御风回答。 “明晚？是不是会来不及？” 御风感受到了皇甫晟的紧张情绪，“我也不过是临时拼凑的队伍而已，能不能好好打仗还不一定呢。但是怎么说也有二十万人，我是绝对不会让风云轩得逞的。他能够得到梓锦国的皇位不过是他幸运而已，而金月国，他想都不要想。” “他让人打伤了洛沉，还说洛沉是叛贼。今日是楚姨，明日应该就会让洛沉死在我面前了吧。”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洛沉。或许她心里还期待着御风能够做一点什么。 他嘴上虽然说着对洛沉的恨，但是也正如慕梨潇一样，那些恨不过是让自己的生命维系下去的链条而已。如果当初不是那种近在咫尺的恨意支撑着的话，他又怎么能够活下来呢？ “你尽管恨我好了，最好恨不得要杀了我。”这是慕梨潇的指挥官曾经对她说的话。那个时候她还小，每日就把这样的仇恨挂在嘴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掉他。 后来她才明白，她最应该感激的是那个人。 如果不是靠着那一点恨意作为自己的支撑，她早就已经在训练之中放弃了挣扎，随波逐流了。都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之后的那个顶级特工。 “洛沉也有今天？”御风冷冷说着，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忘了有一个人能够感知到他的那一丝心痛。 那个他口口声声说了想要杀掉的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为敬重的一个人。他曾经想，如果他也能够成为一个传奇多好。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要成为一个传奇的想法。到现在仍然是如此。 他是靠着要杀了洛沉的这个意念走到了今天。 “洛沉他……不过就是爱错了一个人而已。不然他仍然会是一个恶传奇，而不至于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恐怕以后更是要被所有人耻笑了吧？”但是慕梨潇明白，洛沉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楚姨会死在他的面前，却没有办法出手做什么，才是他会受伤的真正原因吧？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被打伤的，除非是他自己故意放水，想要让自己伤成那个样子。他或许是一心求死，但是并没有能够成功吧？ 不过就是那么一句话。慕梨潇觉得自己才因为成为传奇。 她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就让洛沉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延续荣耀的机会。只要他自己愿意，风云轩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却是他自己先放弃了。 为了李沫儿，也为了楚十二。他最终还是为爱情放下了自己的所有。 可是，他却并不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吧？如果他真的想死的话，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曾经的战神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一般人都会觉得他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 或许，洛沉是答应了楚姨什么条件吧？ “爱错了一个人。”御风还记得，自己进入暗卫营的时候，洛沉就已经是战神了。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已经完成了对周边国家的收割，甚至差点连金月国的碎叶城都攻破，如果不是得到了李沫儿入宫的消息。 从暗卫营的掌事到战神，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来累积，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配得上李沫儿，为的是李沫儿说的她想嫁给天下最厉害的一个人。 他做到了。可是李沫儿转身就嫁给了风齐安。入了后宫。从此和就成为了路人。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在暗卫营的时候，御风没有少见到洛沉一个人对着一张小纸条出神。那是从宫中飞来的信鸽带出的消息，让他出手帮助的。 懂一点人情世故以后，御风都曾经嘲笑过他，说他堂堂战神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束缚，换来的，自然是三天的紧闭。不过他已经被关习惯了，所以出来之后，依旧嘲笑着洛沉。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可以嘲笑洛沉的机会。在那之前，他都只会洛沉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那是他对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发的誓言。 而每一次，洛沉都只是一笑，什么都不会说。 后来，宫中的信鸽来得越来越频繁，洛沉对暗卫营的事情也开始变得有心无力起来，御风还试着刺杀他。那一次，差一点就成功了。 “难道你不应该恨他的吗？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在为他求情？”御风还是说得十分淡然，根本就不理会皇甫晟看向他的眼光。 “我的确应该恨他。但是他也是我难得遇见的一个对手，如果就这样失去一个对手的话，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慕梨潇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而且，我知道，不不会让他死在风云轩手里的，你不是还要杀了他吗？” 慕梨潇觉得自己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用了，就干脆用这么一个老套的招数，算是给御风一个台阶下。不然他之前那么嚷嚷着要杀了洛沉，如今却要反过来去救他，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吧？ “我现在不就可以杀了他？”御风却好像并不买账一样。 慕梨潇知道她给的这个台阶还不足够大，所以御风并不敢轻易下脚，她只好接着说道，“那不就违背了你的初衷？你的确是想要杀了他，但是这样胜之不武，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我想你应该还是想要能够和他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就像是……” 慕梨潇原本想要打个比方，说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一样。但是一想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人，就知道这个比方不是很合适。她只能改口说，“就像是武林中的高手对决一样，要做到公平，才可以。不然你只会被人嘲讽是一个小人。” 御风自然不会想当这个小人。这次这个阶梯应该够大了吧？御风应该可以点头答应了吧？ “如果你觉得你一个人不行，我倒是可以帮你。”非言突然插了一句，让御风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真的不觉得自己会没有那个能力，只是他并不是很想见到洛沉而已。 洛沉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即便当年他那般嘲讽洛沉，洛沉都不曾真的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他要面对的，可以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洛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安静救人，而不说一些风凉话浪费时间。 可能他的确是需要一个人监督他一下，等把人救出来之后，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说风凉话的。 “如果你非要跟来的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高傲的人？自然也是不想就这么承认他需要帮助的。 “我叫非言，当然是非去不可！”非言也十分能够理解他这样的人，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来嘲笑他，倒是一口就答应了。 “事不宜迟，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那个风云轩会把洛沉折磨成什么样子呢。”非言语气中的可惜倒是真诚的。 他知道洛沉在很多人心中真的是神祇一般的存在，而如今神陨落了。又不知道多少人应该失望了。 就连说书先生都会扼腕叹息一番，然后给他的故事之中加入几分悲情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隔墙有耳 “你们这决定做得还真是快。”慕梨潇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眼前着都要出发了。 可是皇甫晟和御风除了最初的那几句话之外，就没有了别的交流。 但是慕梨潇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交流了。他们就通过心灵感应，都能够清楚地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是在想一些什么东西了。 这大概也算是达到了她的目的吧？ “你的人如果真的要明天晚上才能够赶到的话，恐怕我还要对我的计划作出诸多的调整才可以。”慕梨潇想回到了作战的事情，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原本以为，御风可能是准备好了，才会到豫州的，没想到他却是把这一切交给了琉璃取完成，自己守在豫州。如果不是慕梨潇的计策拦住了风云轩的脚步，他今天都已经拿下碎叶城了吧？ 而那个时候，豫州还只有御风一个人。想到这一点，她都不由得觉得好笑。要是御风一个人就能够守住豫州的话，绝对可以成为一个比洛沉还要传奇的人物吧？ 但那样一来，他就是真的神了。 “可是潇儿，你能用的计策不是都已经用上了吗？如果明天风云轩发动袭击的话，我们可能……”皇甫晟说得担忧。 慕梨潇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呢？但即便是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也要把风云轩再拖上一天才行吧？至少不能够让他再拿下豫州了。如果豫州也落入风云轩的手中，金月国的百姓怕是要彻底失望了吧？ “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她回答，“阿晟放心吧，我自然会有主意的。”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担心起来。她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对付风云轩，就像是她那天说的一样吗？战斗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潇儿，你可不要逞能！”这一句“潇儿”并非是来自皇甫晟，而是出自御风的口。 慕梨潇都觉得有些奇怪，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到御风这个叫她？可是她说得倒还是挺顺口的，看来以前应该是说过。 大概只有非言不明白另外三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惊讶了。因为他在救慕梨潇出宫的时候，御风在洛沉面前，说的就是“潇儿”。他还以为御风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呢。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这句话才好。如果是皇甫晟说的，她大概还能够微笑着说，她不会逞强，绝对会量力而行。可是这话是御风说的，场面就有一点迷之尴尬了。 非言也看出了这中尴尬，于是他扯了扯御风的衣袖，说道，“走吧，要是我们再不去救洛沉，他可能就要被风云轩杀了。” “风云轩不是还要用他做威胁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他杀了？”御风倒是不以为然。 “他当然可以了，如果他随便弄个血淋淋到脸都看不清的人，你还不是会觉得那就是洛沉吗？”非言反驳。他倒是觉得风云轩不会像是杀了楚十二那样大张旗鼓杀了洛沉。毕竟他也明白，洛沉在慕梨潇的心里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慕梨潇大概还巴不得能够看着他死。 他不过是要当着所有梓锦国士兵的面杀了洛沉而已。想要让他们看到，神话究竟有多么容易破灭。 非言说得有道理，这让御风心里更多了一层担忧。 “既然你这么怕他死了，那我们就走吧。”他还是拿非言做了挡箭牌，像是他丝毫不想让洛沉得救，自己不过是被逼的一样。 非言也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然后飞身往碎叶城的城楼而去。 既然风云轩在那个地方，洛沉就一定会在那个地方。 “还真是奇怪，御风心里分明那么担心洛沉的安危，可是嘴上就是不愿意承认。”见到两个人走远，皇甫晟突然说了一句。 “你都感应到了？”慕梨潇明知故问。 “嗯，真奇怪，好像他所有的情绪我都能够知道一样。”皇甫晟喃喃。 “只能说明他嘴硬而已，这一点和你还真是不太一样。”慕梨潇说着，看着那两个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其实我觉得吧，不应该让非言和他一起去。” “为什么？”皇甫晟不解。 “因为非言废话太多，可能会耽误时间。”这句是无名回答的。他可从来都不敢让非言轻易离开皇宫密室。之前让他去照看云霜就是他在非言身上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呃，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不过就是救一个人而已。他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吧？”皇甫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不免有了担忧。 这种担忧同样蔓延到了御风的心里。 在感受到那股担忧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而很明显，那担忧并非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他旁边的这个人。 “干嘛突然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一眼？”非言莫名觉得自己被瞪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觉得你没有办法好好完成任务而已。”御风倒是实话实说。 “哈！有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非言回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不过，你说的那个有人，应该不是指的你自己吧？” “当然不是我自己了，我说的是……”皇甫晟。这三个字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不过非言已经明白了。“你和皇上真的会有所谓的，呃，心有灵犀？”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御风还是点了点头。 “这也太神奇了吧？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大概因为……我是一个孤儿的缘故吧？连父母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兄弟了。”非言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什么父母和兄弟姐妹吧？”御风的言语间有一抹悲伤。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能够出生在最普通的家庭里面，过着最普通的日子，也好过当一个生来就会被杀掉的皇子。 “哈，总是有特殊情况嘛，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现在出现在这里啊？”非言的声音渐渐变得小了。因为他注意到了前面有一队人马过来。 “该不会是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不对劲，，所以想要动手吧？”非言压低了声音猜测着。 “应该不会是吧。如果他们今晚会出手的话，潇儿应该根本就无暇来找我吧？”御风倒是不觉得这队人马是要进攻的，或许不过是在例行巡逻而已，不用那么大惊小怪。 非言也沉静可一些，因为他也发现这群人并没有往他们的方向走，而是就绕着城楼转。 “你这‘潇儿’两个字倒是说得十分顺口。要不是今天看到慕姑娘都是一脸的惊讶，我还真的会觉得你以前经常这么喊她呢。” 御风也有些怔愣，先前在连州城，他被慕梨潇救下的时候，都没有能够用潇儿称呼她，而是一直戏谑地叫她太子妃。 那天会突然在洛沉面前说出口，大概还是因为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了吧？一直都想要这么称呼他，所以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而今天，应该也是如此吧？ 她说过，只有她觉得亲近的人可以叫她潇儿。他这么叫，她也没出言反对，他倒是可以说那是慕梨潇自己默认了。 两个人已经到了城楼下面。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可是比他们之前几天要多了更多的灯笼和烛火，好像是知道会有什么不速之客来访一样，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风云轩虽然并没有洛沉那么聪明，但总归还是个有心的人，所以想要对付他也不会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然后飞身上了城楼。 洛沉必然不会被关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风云轩才不会给他那样的优待。他一定是一个人被关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两个人在城楼之上搜索着，发现黑暗的房间要么是没人，要么是军中官衔较高的人在休息。可是就是没有洛沉的影子。 难道说是猜错了？风云轩知道别人会这么想，所以才故意将洛沉移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让他们没有办法找到？ 可是，目前属于风云轩的区域里面，有太多的房子了吧？他们可是没有那个精力一一去看个遍的。 “怎么办？”非言小声问着御风的意见。他知道御风一定会想出一个什么主意来的。可是御风的脸上也有些许为难。 他闭上了眼睛，想要想出一个好的主意。而非言则盯着那张脸看得有些出神。 闭上了眼睛的御风简直是和皇甫晟一模一样。连眉眼间的愁绪都如出一辙。如果他真的能够换掉那双眼睛的话，恐怕连非言都没有办法分辨出两个人了吧？ 这么想着，心中突然觉得可怕起来。其实御风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计划，只是没有办法实施吧？要是他真的动了手，换掉了皇上，金月国上下可能除了慕梨潇以外，都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吧？ 不过前提是，他能够把无名从皇甫晟身边调走。这倒是很难做到的一点。 “你在想什么？你有主意了吗？”御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愣神的非言，不由得问道。 “啊？”非言差点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在想主意吗？我没有任何的主意。城楼上我们是翻遍了，并没什么收获，难不成你真的想要把这碎叶城都翻一遍？” “那样恐怕我们到天亮都没办法找到他。”御风自然是不想这么费时费力的，“或许，风云轩自己可以告诉我们。” 非言一愣，“怎么？难道你还想捉住风云轩然后让他告诉你？” “你这么笨究竟是怎么成为暗卫的？”御风都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这完全就是一个麻烦。“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隔墙有耳？” 第五百四十九章 护花铃 “隔墙有耳？”非言似懂非懂地跟在御风身后，见他一路走向了风云轩所在的房间，才明白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是想要偷听风云轩和他那些将士的谈话，从中得知洛沉的位置吧？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当然，要是风云轩真的能够提到的话。如果他一个字都没有说，那还是白瞎。 风云轩所在的房间里也是灯火通明，碎叶城的地图摆在一张长桌上，他和手下的两个将军正看着地图发愣。 这地图应该是临时找人绘制的，上面的墨色很新，而且不用近看，就已经能够发现几处错误了。 非言知道这附近必然潜伏着风云轩请来的那几个高手，所以他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害怕自己一放松就会失去应对能力。好在他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能够发现有什么异常。 毕竟是江湖人，有的时候自负过了头，也是会懈怠的。 “皇上，末将认为，我们应该从这个地方出发，沿着这条路线，应该就不会碰到金月国的人马了。”其中一个将军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说道。 风云轩疑惑地皱眉，“何以见得？你怎么知道慕梨潇不会在这个地方安排人马？朕倒是认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会有她安排的人马。”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敲击着地图。 “想必皇上应该也知道，如今这碎叶城之中，没有多少金月国的人马了吧？慕梨潇手上能够利用的人并不多，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地方都安排上的。她应该只会在最重要的位置安排好人马。而末将认为，皇上方才指的那几处地方，只有一处，会有她的安排的人。” “吴将军说得有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慕梨潇有多狡猾，朕十分清楚，如果她想要让你我上当的话，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明日……洛将军的事情，一定要安排好。” 非言正听得百无聊赖，想着这风云轩竟然真的那么怕慕梨潇，居然就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洛将军三个字。 他和御风都竖起了耳朵，希望他们能够透露更多的消息。 “皇上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置洛将军？” 风云轩冷冷一笑，“那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他？” “末将不揣测圣意。”吴将军立刻就回答了，没有一丝的犹豫，像是知道迟了一步就会有什么后果一样。 “既然不敢揣测圣意，就不要多说了。”风云轩的眸光骤然变冷，让在场的两位将军额头都起了冷汗，“朕说了要严加看管，你们究竟派了几个人？” 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回答道，“五个。” 见风云轩面色又有些不悦，才赶紧说道。“因为洛将军并没有要逃走的意图，所以我们才没有多加人手。如果皇上觉得有必要的话，末将立刻就再派人过去！” “五个人就想看住洛沉，你们竟然如此低估他。再派十个人过去！”其实风云轩也清楚，如果洛沉想要逃走，哪怕是一百个人都没有办法看住他。而现下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他不愿意逃走。 或许，让他见到楚十二的死，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打击。 可他还说过，此生都只会爱他母妃一个人呢。最终还不是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吗？ 不过，他一点都不为他的母妃觉得可惜。他的母妃，原本就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洛沉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却也只有这样的一个结局而已。 “末将这就派人过去。”吴将军从房间里退出来，非言和御风立刻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没想到慕梨潇的猜测真的是没错，风云轩竟然打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洛沉，想要将他踩进泥土里，让他成为一个笑柄，而不再是一个传奇。 就连御风都觉得后背一凉。 对于风云轩来说，洛沉应该是他最大的恩人，但是他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他的生命。怎么想都会觉得残忍。 跟在吴将军背后，走向的却是军营。不过，吴将军应该是过去调人的，毕竟就把洛沉扔在军营里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还有人忠心于他的话，岂不是会想尽办法把他救出来吗？ 吴将军果然就叫了十个人。然后就带着那十个人走向了非言和御风都很熟悉的一个地方。 那个客栈。 距离城门最近的那个客栈，虽然里面也只一片漆黑，但是依稀能够见到门口有几个人影。应该就是看守洛沉的人了？ “要看着洛沉，却连一盏灯都舍不得点，都不怕人跑了自己还不知道吗？”看到这样的场景，御风都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洛沉是什么人，他有什么本事，这些人心中想必是十分清楚的。看来他们是真的相信了洛沉不会逃走那个说法，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就让这么几个人守在这里呢？ “是啊，如此低估洛沉的能力，真是不应该啊。”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倒是省事儿多了，想要救出洛沉也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先到客栈里看看情况再说。”御风说完，就飞身掠上了客栈二楼。不过更加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洛沉并没有被关在任何一个房间里面，而是就在客栈的大堂里。 “这我就……真的搞不懂了。”非言真的是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要是风云轩亲眼看到了洛沉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话，他必然会气疯的吧？ 因为他身上竟然连枷锁都没有。也并非是没有，非言注意到一张桌子上倒是摆着一副枷锁。看来是洛沉自己取下来了？还是挺厉害的嘛。外面的人竟然都不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的嘛？ 这个状况，他分明就可以自己逃跑的啊？为什么要甘心被困在这里？ 除非，他自己并没有办法逃走。风云轩那么狡猾的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待在这里呢？ “看来他应该是中毒了。”虽然并没有灯光，无法看清洛沉的脸色，但是看他动作迟缓的样子，应该是已经中毒了。 “我就说他们怎么会这么放心他在这里。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剧毒，毕竟风云轩还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就算无名没有办法解毒，还有慕姑娘，她应该会有办法解毒的。”非言想到并不是很厉害的毒，心里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不过，慕梨潇会不会愿意给他解毒，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虽然原本就是她说要救人的。 但是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并不清楚。 “我以为你会死在我手上呢，真是可惜。”御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洛沉身边，低声说道。 因为中毒的缘故，洛沉的观察力也受到了影响，都没有能够注意到这客栈里面已经多了两个人。而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笑容。 “如果你想要杀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他的声音嘶哑而苍老。 “你觉得我是会乘人之危的那种人？”御风冷笑，“我必然会杀了你，但是不是现在。就像是潇儿说的那样，你我需要一次公平的对决。” “公平的对决？”洛沉的声音里也多了一丝笑意，“所以，其实你不是来杀我，而是来救我的？” “想要救你的人并非是我，我不过是做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御风自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了，非言也懒得去戳破。 “你们要是再说废话，外面的人就会发现了。既然这里的看守如此薄弱，我们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我今天可没有什么心思杀人。”他看了看外面摇晃的人影，光线都是从城楼那边投射过来的，不能算很明亮。 “那就走吧。”御风走过去，想要将洛沉拉起来，但是没想到那轻轻一动，竟然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这是……护花铃？”非言听着这清脆的铃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可是江湖人惯用的手段，必然不会是风云轩的想法，看来除了士兵之外，他自己还安排了两个人在附近吧？ 这护花铃不就是证据？一定是用极细的丝线绑在洛沉身上的，由于里面黑暗，两个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一步小心就牵动了细线，从而引起了护花铃的响动。 “看来，并不是风云轩的人低估了洛沉，而是我们低估了风云轩。”非言的刀已经出鞘，冷冽的光映照着他的眼睛。 御风则是一点都没有慌乱，而是在洛沉身边摸索着，斩断了那根洗洗的丝线。 “是谁这么大胆？”黑衣人出现在角落里面，“竟然敢打扰我的清梦？” 这个人竟然就在这房间里面？ 非言和御风都大惊失色。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没有注意到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洛沉身上了。 不过，这似乎也意味着，这个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进来了都没有能够发现。应该也不会是一个高手吧？ 要是高手的话，也不会用到护花铃了吧？ “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救他有什么用？”那个人见剩下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只得自己又说了一句，像是想要缓解气氛一样。 “你不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御风冷冷的语调把非言都吓了一跳。他乖乖地收起了自己的剑，退到了洛沉的身边，想要把这个战场留给眼前的两个人。 他心中明白，如果房间里面有打斗，必然会被外面的人发现，而外面的人发现了。风云轩就一定会听到风声，而要是风云轩听到了风声的恶化，他们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你带着洛沉先走，这里有我对付就行了。”御风的语气简直和皇甫晟一模一样，非言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只好点头，“那好，我就先走了。” 他见识过御风的武功，知道他对付这样一个人物，想要全身而退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带着这么一个拖累如果被人追上的话，可能就不同了。 第五百五十章 何必挣扎 非言带着洛沉飞出了窗户。落到了地面上。 他不敢冒险继续用轻功前行，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个累赘，而是他明白，那样很容易被人发现。倒不如就在地面上，在黑暗之中往前走，还要安全很多。 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御风和那个人的打斗一开场，外面的士兵就会发现洛沉已经不见了踪影，客栈距离城楼并不远，风云轩很快就会听到消息，然后派出大量的人来搜寻他们两个的踪迹。 而御风那里，也会有更多的麻烦需要解决。 “是慕梨潇让你们来救我的？”洛沉在逃跑的途中还不忘问问题。 “是。”非言倒是一改了自己话唠的性子，言简意赅地回答着。 “为什么？”这像是在问非言，又像是在问自己，所以非言根本就没有回答他。 非言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带着洛沉躲进了一个巷子里面，躲过了一批追兵。 “我劝你不要说话了，为自己省点儿力气。毕竟你已经中毒了，这么跑着原本就只会让体内的毒扩散得更快，你要是还不闭嘴的话，我可能都没办法把你带到慕姑娘面前去了。”非言也是难得让别人闭嘴一次。 洛沉倒是很听话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旧在心里面想着。 或许是因为慕梨潇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觉得他们两个一定能够对付反风云轩？可是她又怎么敢肯定这一点？如果洛沉真的出手帮她的话，岂不就是坐实了自己叛贼的罪名吗？ 还是说，她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十二？十二或许用什么方法向她传达了自己的心愿，所以慕梨潇才想要救他的？ 洛沉任由非言拉着他在碎叶城的大街小巷穿梭，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只听到非言有些慌乱的呼喊声，而后就失去了知觉。 非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战神，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为什么御风还没有赶上来？他对付那么几个人应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才对，怎么会如此费时间？ 他一面在心里抱怨着，一面把洛沉扶了起来。这下好了，这个人自己一点路都没有办法走了，接下来全部走要依靠他了。 非言真的后悔最为什么要主动请缨来帮忙，虽然他知道无名不会离开皇上，但不是还有展映了么？可是，展映要保护慕烁，应该也是不会愿意出来的。 最后还是会只有他揽下这个担子。 身后有细碎的声响，非言不由得把洛沉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去。 “是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如释重负。 “你就怎么来了？”非言一面问着，一面将被他扔在地上的战神有拎了起来。 “不过就是觉得你们可能会遇见一些麻烦，所以才出来看看。不过我猜得没错。”慕梨潇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非言和洛沉，“我知道你并不是很熟悉碎叶城的路，我正好能够给你做个接应。跟我走吧。” 慕梨潇就猜到这两个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洛沉救出来。 “风云轩都夸你是一个狡猾的人，看来真的没有错，你果然是一个狡猾的人。”非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夸还是贬，反正他都还没有能够从方才的紧张情绪中恢复过来。 “谁不是呢？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如果不能做一个狡猾的人，又怎么能行呢？”慕梨潇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这种说法。她也愿意把这当成是对她的夸赞。 “不过，皇上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难道他不会觉得担心？”非言倒是好奇这一点，从慕梨潇第一天从战场回来开始，皇甫晟似乎就不愿意再离开她身边半步了，但是现在居然还愿意放她出来。 “我又不是去很危险的地方，只是在附近看看而已。阿晟当然不会担心了。”非言自然是不知道，要说服皇甫晟让她出来一趟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哦，对了，洛沉中毒了，希望你有办法可以解开，不然我们可就算是白费力气了。”非言突然想起了这一点，“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这么看得起我，要是我没有办法把他救活的话，岂不是会辜负了你的期望？”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办法为他诊脉，还要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好在慕梨潇对于碎叶城的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巷口都了如指掌，所以最终他们到达了安全地带。 而皇甫晟果然没有听她的劝告，而是在外面等着她。 慕梨潇也懒得和他再争执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让非言把洛沉放到了一个房间里。 “洛沉中了毒，我们可能需要为他解毒。只是，这里已经没有人了。药铺应该也都已经关门了，如果需要配药的话，还是得自己前去。”为难的就是，药铺都在风云轩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想要拿到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风云轩子啊知道她要为洛沉解毒之后，必然会对那些药铺严加看管，以免她前去找解药。 如果要去豫州的话，还要多耽误一些时间。慕梨潇有些那难以抉择。 “别想这些了，你先为洛沉看看吧，万一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或许可以先用什么法子拖一拖。”皇甫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但是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劝着她。 “也是。风云轩还要留着他这条命明天用呢，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厉害的毒，如果他没有受伤的话，或许自己就能够解决了。”可是他如今受伤了，是没有办法自己用内力把毒逼出来的了。 要找人帮忙的话，也只有无名，非言和御风了。 御风就算是碍着自己的面子，应该也是不会出手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大概还是要麻烦一下非言。 “皇上，卑职离开的时候，你似乎怀疑过卑职的能力？” 皇甫晟觉得非言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一旁的慕梨潇都已经笑了起来，他却还是问了一句，“何出此言？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 “御风告诉我的。你们不是心有灵犀吗？”非言说得干巴巴的。 这下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了。“朕只是怕你会说太多废话浪费了时间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不要多心。” “算了，卑职怎么敢和皇上计较呢？”说完，非言就走到了一边，自己独自去生闷气了。 慕梨潇则掌灯到了房间里面，微微洛沉诊脉。 此时的洛沉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眼中并没有什么神采。 “没想到你竟然会救我。”洛沉的声音低沉嘶哑到几乎没有办法听清。 不过慕梨潇却是一笑，“我不过是想要帮楚姨实现她最后的心愿而已。我知道她很想让你活下去，所以我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你怎么知道十二她……”洛沉并没有多少力气，所以都没有能够把一句话说完。 “大概是因为我了解她。”慕梨潇回答，“你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了。你身上的毒因为方才的逃跑而扩散，本来不是很厉害的毒恐怕都要变得致命了。”她摸着洛沉的脉搏，除了有些虚浮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病症。 至少他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慕梨潇觉得安慰的了。 “等我治好了你，你就离开吧，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好。”既然并非是很厉害的毒，只要她施针，将毒都逼到一处，然后将毒血放出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她也不敢肯定这一点，毕竟她也不是一个什么解毒的高手，她只能按着自己想到的办法试一试，或许就能够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解开他身上的毒了。 “潇儿，情况如何？”皇甫晟走了进去，见慕梨潇正在烛火上烤着银针。 “情况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或许不用服药，用针就可以解决问题了，阿晟不用但心。”慕梨潇说着，就已经将一根银针扎到了洛沉身上。 “其实我救你回来，并非是单纯地想要完成楚姨的愿望，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清楚。”慕梨潇一面施针，一面说着。 “当然了。以你手中现在的人马，是绝对没有办法赢了风云轩的，所以你还需要我的帮忙。”洛沉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即便有了我的帮助，你的人还是没有办法对付风云轩的军队。输赢早就已经定下了。你又何必挣扎？” “谁说我是在挣扎？谁说我手上没有别的人马了？”慕梨潇轻笑，“或许你都忘了，还有御风吧？御风手上可也是有人的。所以，我救你回来，并非是想要你帮助我，而是想要你帮助御风。” “帮助御风？”洛沉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讽，“我可是梓锦国的人，我想你在救我之前就应该已经清楚这一点了。其次，即使我真的愿意帮助御风，我也不觉得他会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他不是说了，等我好了之后，要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你居然还真的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御风又怎么会拉下面子去救你呢？”慕梨潇摇头，“你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并不会就这么轻易杀了你。他还需要你为他出谋划策呢。” “说得好像你们已经放弃了这江山一样。” 洛沉的话让慕梨潇手上的动作一滞。她明白，如果是施错了针，洛沉可能现在就会死了。她只好先把针收回来。 她看了皇甫晟一眼，发现对方的神情竟然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心里不禁觉得纳闷。为什么洛沉都这么说了，他却似乎有些无动于衷呢？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皇甫晟心中一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所以才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反而还有那么一些，了然？ 第五百五十一章 放血解毒 慕梨潇的心一沉。她从来都没想过皇甫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江山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稳稳拿在手中的，竟然真的就要这么拱手让给旁人？ 就算是慕梨潇，都没有办法做到吧？或许并不只是如此？或许还因为他心中有些对御风的愧疚？即便一切并非是他的错，但是想到自己的兄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仍然会觉得愧疚不已？ 当然，现在可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不管皇甫晟心中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只要他最后能够平安无事，就算是清贫的生活，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这江山，至少现在不会。”慕梨潇说完，继续拿着手上的针，扎入洛沉身上的穴道。“这下应该会把所有的毒血汇集到一处了。一会儿我要放血。不过我想，洛将军这样的人物，是根本就不会害怕的吧？应该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帕子什么的咬着吧？” 洛沉的眼色难得地阴沉了一下。慕梨潇轻轻一笑，收好了自己的针灸包。 “我需要一把刀。我记得。非言身上有一把好用的匕首。阿晟能不能帮我借来？”慕梨潇看皇甫晟没有动，笑道，“怎么，还怕他在生你的气？你也知道非言是个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可就没事了。不过，御风竟然会告诉他你的情绪，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御风并没有对皇甫晟表现出以前会看到的那种敌意，让慕梨潇有些欣慰。至少，她不用再那么担心御风会杀了皇甫晟了。怎么说，作为亲兄弟，最后都还是会放一马的吧？ 可是她竟然也不敢肯定这一点。御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猜到。 “算了，我自己去借吧。顺便可以帮你开解一下他。”慕梨潇拍了拍皇甫晟的肩膀，走了出去。皇甫晟再回头看了洛沉一眼，跟在了慕梨潇的身后。 “非言？”不过出去之后，他们都没没能发现非言的踪影。还是无名出来指路，才在角落里面看到了他。 “我说，你还在生闷气呢？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慕梨潇走过去，不过非言脸上已经没有生气的神色了，倒是有一层捉摸不透的悲伤。 “你这是怎么了？”慕梨潇眉头一皱，手摸向了非言的手腕。他的脉象竟然不是很稳定。“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没有办法走动。”非言回答。他原本是真的到这里来生闷气的。坐了一会儿准备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浑身乏力，没有办法动了。这症状倒是和洛沉的一模一样。 “无名，快把非言扶到房间里面去。”慕梨潇说完，无名就已经出现了，将非言架起来，往房间里面走去。 “你们当时在那个房间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慕梨潇想趁着非言现在还清醒，问清楚状况。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想要把洛沉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护花铃。”非言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 “护花铃？”慕梨潇倒是听说过护花铃，古人爱花，为了防止花被破坏。会在花枝上缠上细线，再穿上铃铛，一旦有了异常情况，花枝就会颤动，从而让铃铛想起，花的之人能够第一时间去保护自己的花。 在洛沉身上用到护花铃，就是不想让他被人救走吧？可是护花铃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一般来说，都是西域那些擅长用毒的人，想要保住自己的毒花，才会用到。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会中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或许就是护花铃上的毒。作为护花铃的主人，自然是免疫的，但是其余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其余的人。除了洛沉和非言以外，还有一个人。 “御风！”慕梨潇脱口而出，“他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我离开的时候，他正要和一个黑衣人打斗。如果……那房间真的有毒的话，恐怕他应该也已经中毒了吧？难怪他这么久都没有能够追上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四个字还没有能够说出口，就被慕梨潇打断了。 “不会的！御风一定不会出事的，他可能只是在路上耽搁了，现在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可是嘴上虽然这么说，慕梨潇的心里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万一御风真的在路上毒发了，又恰好被风云轩人发现了，带了回去，要怎么办？ 皇甫晟看到慕梨潇提到御风时脸上紧张的神情，只觉得心里一凉。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想。 或许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御风呢？不过就是因为自己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已。 皇甫晟还在这么想着，却一把被慕梨潇抓住了胳膊，“阿晟，你现在能不能够感受到御风？”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把皇甫晟当成探测器来用，但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如果皇甫晟真的能够感受到御风的话，他或许就在附近也说不定。 皇甫晟都被慕梨潇这个样子弄得有些不高兴，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摇头，“没有。从他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再感知到他了。” 这话却是假的。因为就在他走进房间去找慕梨潇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御风受伤了吧？ 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慕梨潇，因为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担心。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待在这里等着御风回来。她担忧的不仅仅是御风的情况，如果御风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的那些援军，必然是不会听自己指挥的吧？ 到时候，他们可就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这并非是关系到御风一个人的安危，还关系到整个金月国的安危。 “潇儿，你就不能再耐心等等？”皇甫晟见到慕梨潇要出去，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挡住她的去路。 “阿晟，你不要闹！”慕梨潇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如果风云轩明天就发动攻击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保住碎叶城，更不用说拖到援军来的时候了。她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麻，所以根本就不想和皇甫晟多做解释。 “闹？”皇甫晟对这个词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满，“朕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你竟然觉得朕是在闹？”他都没有再自称我，而是用回了朕。 但是，显然慕梨潇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理会到这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晟，我只是想要确定御风是不是安全而已，这可是关系到……” “你去吧。”皇甫晟都没有听完慕梨潇的话，留下了三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无名也跟在了他身后。如今非言中毒，展映在慕烁身边，而无名要跟着皇甫晟。慕梨潇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 而洛沉身上的毒如果现在不放血的话，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所有的事情都搅在了一起，让慕梨潇分身乏术。她只能先用非言的匕首为洛沉放血，告诉非言先休息一下，等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试着用自己的内力将毒逼出来。 放血的时候，因为心绪紊乱，慕梨潇忙中出错，差点就割断了洛沉的动脉。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差点就死在了他手上。她多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沉静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御风？”洛沉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问了她问题。 “因为他救过我，而且，他现在是金月国胜利的关键。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慕梨潇回答。 洛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他自然知道御风对慕梨潇是什么样的感情，光是他说“潇儿”两个字的时候，就像是用尽了他此生所有的温柔。但是慕梨潇对他却没有同样的感情。 毕竟，她心中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我才放完血，你的精神就好多了，都知道说废话了。”慕梨潇为他包扎着手上的伤口，“要不是你非要吧=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分明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把体内的毒逼出来。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是我的错。”洛沉还一本正经地道歉，“你应该去找御风了。” “你竟然还会关心他。”洛沉自然会关心他。慕梨潇也知道洛沉一直都把御风当作是自己的孩子，而御风心里应该也知道这一点的吧？ 把杀了洛沉挂在嘴边，不过是因为那是一直支撑着他活下来的东西罢了。 “非言，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是那么舒服，但是没办法，这里要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如果你真的还能回来。”都到了这个时候，非言居然还有心思和她说这样的话。看来他也不算是很严重， 慕梨潇走出了房间，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能够发现皇甫晟的身影。她想自己还会有机会解释这一切的，眼下还是把御风救回来再说。 她沿着方才去找非言的路走过去，都快到城门了，都没有任何发现。难道说，御风真的被风云轩的人抓走了？ 她可不觉得御风有那么弱。既然非言的毒都才毒发没有多久的话，以御风的能力，应该是可以撑到现在的吧？ 如果他还在和风云轩的人缠斗，绝对就很危险了。 客栈里还是没有灯，慕梨潇悄悄挪过去，并没有能够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响动。她抬眼看了看城门。 她知道自己如果现在上去的话，必然是十分危险的。要是被风云轩的人发现了，她必然没有办法躲过和楚姨一样的命运。 可是，如果她没有办法救出御风的话，整个金月国都会没有希望了。她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到城楼上去打探一番，祈祷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就算真的被发现了，她身上也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用。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会成为皇甫晟的威胁。 第五百五十二章 曼陀罗 第五百五十二章曼陀罗 “你在找我？”慕梨潇还没有走到城楼，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竟然真的就是御风！ “你没事儿吧？”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了看御风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她的内力比非言要深厚，所以现在还没有毒发。 “没事，不过是曼陀罗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御风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慕梨潇也跟了上去。 “你连是曼陀罗都知道，看来是真的没事儿了。” “听到护花铃的时候，就有所警觉了，减缓了呼吸，所以并没有怎么中毒。怎么，你担心我中毒，所以专程出来找我？”御风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和些许戏谑。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不死，还会给我们找麻烦，所以是想趁着你中毒的时候把你干掉，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了。”慕梨潇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有担心，她怕御风会多想，怕皇甫晟会多想。 她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的爱可以同时分给两个人，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她只爱皇甫晟一个。 “是吗？可是这样一来，你觉得琉璃还会把援军交到你手上吗？”御风冷哼了一声。 “当然了。”慕梨潇说得自信，“不要忘了，我编造故事的能力可是世界第一的，我都能够编出一个兄弟相认，情动天地的故事来，你觉得琉璃会不会相信我？” 御风似乎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琉璃或许还真的会相信，你实在是太狡猾了，就像风云轩说的那样。” “你和非言为什么都要强调这一点？那我也告诉你，一个人要是不狡猾一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生存下去，那是一条基本的生存准则。”她还记得自己说过，没有人想要做一个好人。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原身本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在无意间受到了感染，她还会是以前的那个慕梨潇。 “可惜啊，你也是个狡猾的人，你都知道有曼陀罗了，却只顾着自己，都没有提醒非言，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追在你后面骂你三天三夜的。”慕梨潇觉得这种事情非言是绝对做得出来的，即便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以为他知道。他不是皇甫晟身边的暗卫吗？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岂不是说不过去？”御风却不以为意。 “非言有的时候的确会粗心大意。”她又想到了云霜，云霜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喜欢上非言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呢？这完全说不过去。 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的吗？没有理由。如果要问她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皇甫晟，她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理由来。 “只希望你的援军明日能够到达，不然的话，我和阿晟，都会死在碎叶城了吧？”慕梨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御风有些始料未及。 即便真的诶是战败了，这两个人也还是有逃出去的机会吧？可是听她这个语气，她似乎并没有决定要逃走，如果金月国没有办法保住的话，她会和金月国一起消亡。 “你真的要这么做？”他问道，“你和皇甫晟，分明有逃走的机会，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的结局？” “就算是逃走，这一生也不会过得心安。我们原本是要守护金月国的，如果让金月国落入他人之手，就是我们的罪过。”慕梨潇回答。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走。不过她明白，皇甫晟绝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因为这是他的天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天下。他要守护住自己最后的骄傲。 而慕梨潇会和他一起守护。 御风知道她和皇甫晟已经下定了决心。 “援军一定会到达的。若是战不过，退到豫州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大概只是想要安慰吧。他的军队如今还在路上，明晚能不能到达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他先前以为，慕梨潇至少能够撑上三天的时间。后来才发现，是他低估了洛沉的能力，洛沉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的人。 虽然之后他突然改变了立场，但是先前他已经让慕梨潇的军队损失了大半，那损失是怎么都美誉办法弥补的了。 “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还是要靠运气的不是吗？”慕梨潇其实觉得，有的时候她都是靠着运气在支撑，就如之前太后造反的时候，她就靠着运气拖到了慕烁来的时候。 现在的她可能依旧要靠着运气拖到御风的援军到达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胜了，你和阿晟，要怎么办？”她原本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的。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虽然她知道，御风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就像是皇甫晟那样。 如果他们真的心有灵犀的话，或许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最后会有什么样的抉择而。 “我当然想过。”御风也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这天下如果是我的，那就会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夺走。如果不是我的，就算我处心积虑地拿到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话慕梨潇听着，却听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上天注定？怎么样才能够算是上天注定的呢？难道不是要走到那一步才会知道的吗？ 其实御风心中也没有答案吧？他在仇恨之中活了这么多年，可是当初的罪魁祸首早就已经死了。阿晟并没有什么错，如果要把这一切都怪在阿晟身上，实在是不应该。 他应该已经改变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了吧？可是……他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现在根本就不好说。 或许还真的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才能明了了。 反正，他如今还没有能够换下他的这双眼睛，如果真的要取代阿晟的位置，恐怕是有一点难度的。 两个人已经走回了慕梨潇现在住的地方，她心里还担心着洛沉的状况，只能先和御风道别，让御风回到豫州去等着自己的人。 洛沉已经睡着了，他身上的毒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非言也已经休息了，他身上的毒一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慕梨潇松了一口气，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皇甫晟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她走上楼，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灯光。难不成他也已经睡了吗？她有些犹豫地推开了门，房间里却没有人。 都这个时候了，皇甫晟会去什么地方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御风找回来，难不成现在又要去找他？ 不过，他身边有无名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慕梨潇还是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却发现皇甫晟在屋顶上。 “我都不知道你也喜欢屋顶。”她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我也喜欢屋顶？”皇甫晟似乎对她话里的那个“也”字有些不满，“怎么，御风也喜欢？” 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也不知道她刚才算不算是说错了话。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皇甫晟有什么矛盾。 “不，我指的是我的自己。”她看到皇甫晟脸上的不相信，“我觉得高处会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 “是吗？”皇甫晟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摔下去？” “当然会怕。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真的会觉得害怕，但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所以我一点都不怕。”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修炼一下自己说情话的能力，像皇甫晟那样随口就能够来上一句。 “你知道，到最后一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但是他心里有一句话，却没有能够说出来。 如果他必须要放手的话，他一定会放手。 他知道他束缚了慕梨潇太多了。他原本应该按照君子协定行事，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忍住自己心中的那么一点嫉妒和愤怒。 “我知道啊。你也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是和碎叶城一起覆灭。”她的语气异常地坚定，听得皇甫晟心头一颤。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到现在，我更加坚信了这一点。无论明天会如何，我都觉得无所谓了。我的身边有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已经有了这样的幸运，又哪里还能把其他的事情放在眼中呢？我最开心的，是拥有你，最伤心的，是失去你。有了你以后，我的眼中，其实就已经没有这江山了。只是……” 只是我在失去你之后才看清了这一点。 “你这是……”这话慕梨潇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她很想让皇甫晟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但是她又很想听，想要一直一直听下去。 皇甫晟用指腹擦去了慕梨潇眼角的泪水，“我从来就不应该想着要把你禁锢在我身边，我不想看到你不快乐，不想看到你伤心。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希望我能够放你走。” “就算你放我走，你觉得我就会走了吗？”慕梨潇叹气，“我早就已经决定要在你身边了，即便我们之间误会重重，也从来都没有改变我的这个想法。我一直都想要和你并肩。哪怕是你逼着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也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 那一丝希望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支撑着她回到了皇甫晟的身边。 “明天，或许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皇甫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打断了——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她皱眉，她真的很不喜欢皇甫晟这种到处立g的人，更可怕的就是，几乎每一次都会成真。“御风说了，他的军队明天一定会到达。只要我们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我们只需要撑到那个时候。” 听到御风两个字，皇甫晟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苦笑，不过慕梨潇没有能够看到。 “好了好了，是我失言。”皇甫晟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风云轩的人可能就会袭来，我们还是要好好休息，做好准备才可以。” “嗯，那我们下去吧。”慕梨潇说完，就走了下去。 皇甫晟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却似有泪光。 第五百五十三章 有张王牌 两个人回到房间之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慕梨潇只当是皇甫晟为明天的战事觉得紧张，所以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说了要休息，但两人几乎都是一整夜都没睡。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都起来了。 “你根本就没睡吧？”皇甫晟看到慕梨潇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你不也是一样？说得好像你的黑眼圈比我的轻一点一样。”慕梨潇本来是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让气氛缓和一下，可是她发现真的很难做到。 “潇儿……”门外欲言又止的声音让慕梨潇的心里一紧，她走过去开门，看到慕烁一脸严肃地站在外面。 “风云轩已经行动了？”这比她意料中的要早，大概也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救走了洛沉的缘故，风云轩一定是气急败坏，所以想要用最快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问题。 不过慕梨潇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熹春呢，你把她送到豫州没有？”看到慕烁为难的神情，慕梨潇就猜到了，“她不愿意走，对吧？” “是，她根本就不愿意离开，我已经劝了她一个晚上，甚至都说了要把她绑去豫州，她还是不肯走。”而慕烁又则恩么舍得真的绑她呢？可是把熹春留在身边的确是一件太过于危险的事情了。 “你放心吧，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和熹春一起离开的。”慕梨潇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没有能够告诉慕烁而已，她知道慕烁是肯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但是这下牵扯到了熹春，他的态度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烁也知道慕梨潇会有这样的决定，但是真的听在耳里还是会觉得不可理喻，“你不能为我做决定！” “我当然可以为你做决定！”慕梨潇说道，“即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熹春想想，你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你要让我的心血都废掉吗？” “我当然不想让你的心血都废掉，可是你不要忘了，是我杀了你娘！”慕烁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连这样的旧事都翻了出来，他想要让慕梨潇生气，这样她或许就不会让他离开了。 可是慕梨潇却是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是你杀了她，但是我也想要告诉你，那是她罪有应得的。她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我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我就是不能原谅她做出的那些事情。我之前就说过，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你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来刺激我。没有用的。” 慕烁感觉到了挫败和愧疚。他也明白，如果这场战役注定会输的话，他真的没有必要死在这个地方，他答应过熹春的事情，有好多都没能够完成。 他含泪点了点头，“好。到了没有办法撑下去的时候，我会打晕熹春和她一起离开的。” 他之所以没有说他希望慕梨潇也能够平安地离开。是因为他明白，到了那个时候，慕梨潇是绝对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里的了。 “准备作战吧。还是按着之前的计划行事，我们不是要正面应对风云轩，我们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只要能够等到援军到达就行了。”慕梨潇说完，就跟着慕烁一起走了出去。走到半道上，才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 皇甫晟竟然没有跟过来。她的心里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但是也没有停下来等待。 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昨天用这个招数，或许还可以奏效，但是今天要用同样的一个招数，恐怕就很难达到同样的效果了。 风云轩就算不知道她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也能够使洞察到一二了。 “怎么办？”慕烁说得都有几分沮丧，他们的人马本来就不多，又分散，要是被风云轩个个击破的话，碎叶城就岌岌可危了。 慕梨潇也是紧皱了眉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大概真的是走到穷途末路了吧。要不是之前和洛沉那一战损失了太多，她现在又怎么会急成这个样子？ 可笑的是，她昨天晚上还让人去救回了洛沉。 对了，洛沉！ 她怎么可以忘记自己手中其实是有一张王牌的？她救洛沉可不只是因为楚姨，还因为她知道，洛沉可以为她出主意。 “你要去哪儿？”慕烁看到慕梨潇突然把地图拿起来就往外面跑，一脸的不知所措。 “找洛沉！”慕梨潇远远回答了一句，就走到了洛沉的房间。 洛沉已经醒了，非言正给他倒水喝，慕梨潇着急忙慌地进去，差点就把非言手中的茶杯碰掉了。 “你这是怎么了？”非言也知道现在外面的战事很吃紧，但是他也没有看到过慕梨潇这么紧张的样子。 “我找洛沉有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洛沉倒是乖乖坐了起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救你回来还有别的目的吧？”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上的地图铺在了桌子上，“御风那里的援军要明天才能够赶到，我现在能够利用的只有手上为数不多的人了。不过风云轩已经洞察到了我要做什么，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够拖住他的脚步。” 洛沉在非言的搀扶之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 “这是碎叶城的地图？”洛沉看着已经被涂抹得有些辨别不清的地图，“是你自己画的？” “是谁画的不重要。”慕梨潇并不想多说废话，而是指着地图上几个标注了的地方说道，“我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还有兵力，暂时没有被风云轩发现，但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人，都已经算是全军覆没了。” “这么看来，风云轩一定会认为，你在这条线上都布置有人。”洛沉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梨潇恍然，“对啊，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几个都是在一条线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需要撤走这条线上剩余的那些兵力，然后把他们都移到……” “这里。”洛沉的手指敲击着一处地方，慕梨潇看了，一愣。 “我都没有想过要在那里布置人马，难道不会太明显了？” 洛沉指的可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要是风云轩先派了探子出来查看情况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风云轩吗？那你现在就应该试着去想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对。”洛沉提醒她。 是啊，把自己想成另外一个人，是他们的基本功之一。只要知道了对方的性格，在剖析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风云轩如今已经一连捣毁了她的三个据点，他现在必然十分自负，觉得沿着这条线下去，就会把慕梨潇布置的人马一网打尽了。这样想来，他应该都不会分心往其他地方调动人马，而是会沿着这条线一直走下去。 就更不用说他会用什么探子前去查看情况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的时候会太过于自信了，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不会有什么隐患。 而慕梨潇就是要抓住那个隐患，让风云轩措手不及。 “可是，即便这个地方能够拖住他的脚步，但是离我们也太近了吧？我们都要已经快要到豫州了，要是让他到了这里，我们的人又没有办法应付的话，岂不是很快就会让他吞掉碎叶城？”慕梨潇看了看距离，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总是会需要冒险的。”洛沉则是一脸的冷静，“如果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的话，尽管说出来。” “我……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一点慕梨潇倒是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有办法的话，就不会拿着地图出现在洛沉面前了，她需要的就是洛沉的意见，而洛沉的想法也是她现在唯一能用的一个想法了。 “看来你就只能够冒险了。”洛沉继续看着地图，“不过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我们以前作战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做法，把自己的人分散开来。”他倒是对慕梨潇这种作战方式有了浓厚的兴趣。 “还好现在你我是同一方。”慕梨潇都觉得后怕，如果她那个时候没有能够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没有能够打动洛沉，他们现在就会是敌人。 而洛沉是一个太厉害的敌人了。慕梨潇明白他或许很轻易地就能够猜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碎叶城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其实我应该不会猜到你会有这样的举动。”洛沉倒是表现得谦虚起来，“当然，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不会，但是后来就说不定了。毕竟见识到了你的手段，也会猜测你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看来也没有多谦虚。 “我原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赢，我只是想要用尽全力保住阿晟的江山而已。怎么说这江山也有我的一份功劳，要是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我还真的是觉得舍不得。” “是啊，就连我都听到了你的故事。或许你也应该知道，那个李将军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打败过我一次。而你打败了他，也算是间接打败我了吧？”虽然那个时候是因为他听到了沫儿入宫的消息，所以没能够好好应对。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慕梨潇却是摇头，“我知道我没有赢你的能力，我有的不过都是一些小手段而已，到了真正的大战场上，我还是会像上次那样，惨败而归的。” “可是你作为女子，已经足够让人敬佩的了。我真的很欣赏你的性格。有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你真的是慕恬的女儿？我倒是见过慕恬一次，我看他那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养育出你这样的女儿的。你哥哥虽然是将军，但是能力远远比不上你。” “就当我是一个奇迹好了。”慕梨潇说完，转身就和慕烁去布置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答应我 慕烁看到她拿着地图回来，忙问道，“你在洛沉那里得到什么意见了？” “当然了！”慕梨潇笑道，“洛沉不愧是战神，随便一眼就能够看出关键所在。不过，我们还是要冒一点险。” 她把地图摊开，把洛沉和她说的主意再和慕烁说了一遍。 “果然是十分精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地方！”慕烁赞叹道。 “我也没有能够想到。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太近了，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看来，这儿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慕梨潇说着，看了慕烁一眼，“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慕烁一愣，这才想起了他早上和慕梨潇说过的那一番话。 如今应该就是她说的那个关键的时候了吧？ “你想让我离开了，对吧？”慕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费心问这么一句，慕梨潇自然是想要让他离开了。 “我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这里的情况，你赶紧带着熹春到豫州去，如果……如果我们没有能够保住碎叶城的话，你就带着熹春远走，去一个战火不会蔓延到的地方，等这一切过去再出来。” “你知道你现在说这些，只会让我没有办法离开的吧？”慕烁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些话，他根本就不想听到她说什么如果。“没有这么多如果。碎叶城你一定会保住的，御风的援军今晚就会到达了，到时候一定可以把风云轩的人都从金月国的土地上赶出去！” “哥哥说得对，是我说错话了。”慕梨潇感觉到了自己眼圈的温热，但是她只是勉强笑着，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你放心好了。碎叶城我一定会保住的，我很快就会和你们在豫州会和，然后我们再携手，将风云轩赶出金月国！” “就这么说定了！”慕烁的声音都有一些哽咽。因为他明白，这或许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有办法实现。 他们想要做的，是拖住风云轩的脚步。让他拿下了碎叶城，或许还不是什么要紧的，但是如果他连豫州都一并夺去了的话，那么金月国的百姓都会觉得，金月国已经亡了。 他们必须要让御风的人到豫州，把豫州保下来。 她应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的吧？ “嗯！”慕梨潇原本想要狠狠点头，但是怕自己的泪水会被晃出来，只能微微笑着，“事不宜迟，哥哥快去把熹春接出来。然后去往豫州吧。” “好。”慕烁走出去一步，又退了回来，他看着慕梨潇，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不是由他来保护她，却反而是要自己的妹妹保护自己呢？ “不要这么想。”慕梨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说道，“不要这么想，你并非是一个懦夫，你也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而已。和我一样，我也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所以我必须留下，而你，必须离开。你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慕烁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在豫州等你，你一定要来，你答应我，一定要来。” “我答应你。”慕梨潇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快走吧。”慕梨潇说着，就把他往外面推。 “娘娘！”她就知道熹春要是不见她一面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且，她居然还执着于“娘娘”这个称谓。 “熹春，我不是让你和哥哥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想要拿出自己威严的样子来，可是眼中却满是温柔。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熹春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句。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和哥哥先离开吧。等援军到达，我就和你们在豫州会和，你先去豫州等我就好了。”慕梨潇笑得脸都已经有些僵了。她还是佩服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笑得出来。 “你真的会来？”熹春显然并不相信她说的话，连慕梨潇自己都不相信她自己说的话，更何况是熹春呢？ “我当然会来了。”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了。 “答应我？”熹春和慕烁不愧是一对，竟然都会说一样的话。 慕梨潇当然也会给出一个同样的回答。“当然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出现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要是你让我失望的话，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熹春这语气让慕梨潇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她又怎么敢说，如果我不出现，就任由你处置这样的话呢？毕竟如果她不出现的话，就只有那么一个原因了。 “好了好了，熹春，快和哥哥走吧，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知道我现在的时间有多金贵吗？你们到豫州等我就好。”她看着熹春不舍的神情，心里也像是有真扎一样的难受。 熹春最终还是离开了，因为她太了解慕梨潇的脾气了。只要是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慕烁都没有能够劝动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保重。”她低声喃喃了两个字，不知道慕梨潇是不是听到了。 慕梨潇当然听到了，她只是不想回应而已。 劝走了慕烁和熹春，她心里算是放松了一些了。 她知道自己是你绝对没有办法劝皇甫晟离开的，只希望那几个暗卫能够好好保护他的周全，至于她自己，她明白她或许难免还要和风云轩打个照面。 要是风云轩愿意听她说废话的话，或许她还有能力拖延更久的时间。 她看到了慕烁和熹春离开的背影。两个人看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躲到了一边，不想让两个人再看到她。 或许这一别，以后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这么想着，她不禁想要痛苦一场。 可是她没有那个时间了，所以她只能收起自己的眼泪，继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你送走了慕烁？”皇甫晟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 “嗯。因为我有了新的计划，他们已经不能够继续留下来了。”她回答。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新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是皇甫晟也明白，那必定是破釜沉舟，要做最后的抵抗了。她连自己最亲的人都送走了。 “你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吧？”皇甫晟知道慕梨潇心里绝对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也明白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离开的人。 “你说呢？”慕梨潇好不容易收敛住的泪水差点就又夺眶而出了，“就算我让你走，你会走吗？哥哥还有熹春，还有美好的生活，而我们只有这里了。” 皇甫晟原本想要反驳她，说他们也可以离开，也可以有美好的生活。但是就是说不出口。他明白慕梨潇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两个背负的并非只有自己的爱情，还有整个金月国的命运。所以他们不能够就这么轻易逃走。 他们要和金月国共存亡。 “你知道就好。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你想都不要想把我赶走。”皇甫晟说得异常坚定。 其实，就算慕梨潇不把他赶走，最终他应该也会是平安离开这里的吧？无名和非言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会带着他离开的。 至于展映，慕梨潇知道，他必然会留下来。他似乎从来都有一种要保护江山的执着。先前去请哥哥是他前去的。上次也是他主动请缨要出战的。而这次，他也一定会留下来吧？ “我不会把你赶走。不过，我倒是要把另外一个人也赶走才可以。”慕梨潇都差点忘记了洛沉。 洛沉也是绝对不能够留在这里的人。风云轩现在不知道有多想杀而来他，让这个传奇真的消失在天地间。但是慕梨潇知道楚姨有多想洛沉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哪怕只能四处说书都好。 他可以抛去自己的过去，抛去自己在意的所有事情，去过自己一直想要的那种生活。 其实，如果不是李沫儿的存在，根本就不会造就这样的一个战神吧？他曾经以为自己只要成为一个传奇，就可以和李沫儿门当户对了，可是李沫儿想要的却绝对不是那样的生活。 她想要更多。 她知道自己无论想要什么，洛沉都会给她。她却偏偏忘记了告诉洛沉她的梦想。洛沉应该是愿意为她颠覆一个王朝的吧？ 但是她并没有能够想到这一点，以为她进入皇宫，和风齐安合作，就能够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荣耀。 可是荣耀的背后都是阴谋和陷阱，她却没有能够看得清。 “你说的是洛沉？”皇甫晟问。 “对，我想让他到御风身边去，如果……如果我没有能够离开这里的话，他还可以为御风出主意。他可是战神，打败风云轩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慕梨潇回答。 可是皇甫晟的脸色却一变。并不只是因为她说到了御风，而是因为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她从来都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吧？ “你怎么了？”注意到皇甫晟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慕梨潇关切地问了一句。她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她又提到了御风的缘故。 “没什么。”皇甫晟别过头去，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他不想给慕梨潇什么承诺，但是他绝对会做到他说过的话。 他一定会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她身边的。 远处，慕烁和熹春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了。慕梨潇见皇甫晟并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也只好走到楼下去，看洛沉现在有没有那个力气离开、 第五百五十五章 剑走偏锋 洛沉并没有在房间里面，慕梨潇觉得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洞察到了她的心思，所以自己提前走了。 房间的桌上还有一张纸条。而按照洛沉一贯的风格，上面自然只会有四个字：已走，勿念。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她真的很喜欢洛沉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他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而改变，或许现在不知道生活得有多幸福。 只能轻叹一声。 “他走了，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为什么还要叹气？”皇甫晟有些不明白。 “如果你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会叹气的吧。”慕梨潇回答，“被自己最爱的人利用是设呢么滋味，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 她说着，回头看了皇甫晟一眼。可是却没有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她还以为，他会因为她说的“最爱的人”而高兴。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估量错了。 大抵是因为他心中还在担心战事吧。她又何尝不是呢？风云轩的人马就快被引到这个地方来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和皇甫晟调情？她的心也是太大了一些。 其实不过是觉得，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吧？ “慕将军，梓锦国的人马已经过来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让慕梨潇的心立刻就紧张起来。 “慕将军？”皇甫晟似乎对这个称谓颇感兴趣，“怎么，送走了慕烁，就是想自己代替他的位置？” 慕梨潇挑眉，“即便不送走他，我也仍旧是慕将军，走吧，出去看看。哦，如果你怕的话，就不要跟着我了。” 按照计划，风云轩的人目前应该才过第一个路口，起码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够到达这里。以前她或许会觉得半个时辰的时间很长，可是现在看来，半个时辰实在是太短了。她要怎么样才能够撑到晚上呢？ 御风的人马就不能快一点到达吗？ 想这些东西当然没有用，不过，她才站到边缘处，就有一支箭破空而来，擦过了她的脸颊。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要不是被皇甫晟拉到了一边，下一支箭已经在她的眉心了。 “连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皇甫晟略带戏谑地说道。 “我们真的要在这种时候拌嘴吗？”她吼了一声，然后抬眼看去。 弓箭手应该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但是他们选择的已经是周围最高的一幢楼了，弓箭手如果想要射中她的话，必然会是在才差不多高的一幢楼里面才对。而且，以方才的角度来看，弓箭手应该就是在南面的那幢房子里。 慕梨潇挪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人影。她示意皇甫晟不要站起来，自己则猫着腰回到了房间里，取出了自己的弓箭，然后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这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位置，虽然准头不错，但也不配做优秀的狙击手。”她一面说着，一面搭好了箭。她几乎是趴在地上，从栏杆的缝隙之中，将箭射了出去。弓箭手中箭倒地。 不过她并不确定风云轩是不是只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所以没有轻易站起来，眼光再扫视了一下，确定安全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果然是个只会在背后放冷箭的无能之人。”她皱着眉头说了一句，继续观察前面的战况。 “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些东西？”虽然并非是第一次看到她射箭了，但是皇甫晟还是有些瞠目结舌。她怎么什么都会？ “一个高人教我的。”她懒懒回应了一句，“你没有见识到的东西还多着呢，以后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让你更加惊讶我的存在的。” 慕梨潇也发现，她说话都不敢说得那么确定了，总是会无意识地用虚拟语气，好像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一样。这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暗示。 “朕倒是更想见见那个高人。”皇甫晟笑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连慕梨潇都已经是一脸严肃了。 “高人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会让你看到呢？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果真的能够遇见的话，说不定他还可以救我一命。”慕梨潇看到皇甫晟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前方的战况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但是她心里却有一个疑问。皇甫晟方才面临着那么危险的境地，却没有一个暗卫出现在他身边。 “你的人呢？”她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在附近的。”皇甫晟回答，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人存在。”暗卫武功虽然很高，但是慕梨潇毕竟和他们十分熟悉了，也是能够感受到他们存在的。可是现在这个地方，似乎只有她和皇甫晟两个人。 她原本还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办法活着离开的话，皇甫晟的暗卫至少还能够带着他离我开这里。但是……暗卫竟然不在了。 就连无名都不在。 “你没有感受，也不能说明他们不在，或许是因为你的感觉不再那么灵敏了吧。”皇甫晟这么说着，眼光却已经有了闪烁。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慕梨潇走到四周看了看，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一个人都没有。 按理说，这里再怎么都会留下一队士兵的，以防风云轩剑走偏锋。 可是如今竟然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和皇甫晟两个人。 “潇儿这儿话是什么意思？”皇甫晟的眼神仍旧闪烁着，不敢看着她。 “算了，不管你在想什么，你都给我记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了。至少……在我死之前，会一直保护着你。所以……”她听到了什么细碎的声响，目光一凛，再次拿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如果你不想成为我的拖累，最好让你的人回来。” 她真的搞不懂皇甫晟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把那些保护他的人都调走。 而且，暗卫的职责不就是保护皇甫晟吗？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消失不见的？ “我并非想成为你的负担，我只是让他们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皇甫晟回答。他并不想自己只能站在慕梨潇身边，什么都没有办法做，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出一份力。至少，他们不会输。 更重要的事情？慕梨潇一下子就明白了皇甫晟说的是什么。他竟然让自己的暗卫去刺杀风云轩了？！ 上次她不就已经说过了吗？风云轩身边如今有高手保护，，想要杀了他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会让那几个人白白送死而已。 “无名也同意你这么做？”如果说非言和展映同意的话，慕梨潇绝对不会说什么，但是就连无名都同意了？她是真的有些不能理解了。 “他当然不同意，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的职责其实并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金月国的皇帝。所以，他首先需要保证的，是我的皇位。”皇甫晟说道。 “没想到你也也会有这么狡猾的时候。”慕梨潇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还会玩儿这样的把戏。难关无名最后只能前去了。 “当然没有你狡猾了。”皇甫晟微笑着回答，突然听到了箭离弦而去的声音。楼下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么，这周围的人也是你调走的吗？”慕梨潇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已经猜到了皇甫晟的答案。 “当然不是。”他说着，还跑到周围去观察了一下，四周果然都没有他们的人了。这个地方只剩下了他和慕梨潇。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好在我已经让哥哥离开了，要不然的话，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慕梨潇拉着皇甫晟往房间里面走。 皇甫晟有些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 “我还真的不能低估了风云轩的能力，这不报应来了吗？”慕梨潇只能怪自己只顾着送别慕烁，都忘了观察自己周围的情况。这么说起来的话，方才那个来通报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人了。不过是来观察情况的而已。 发现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后，就决定来个瓮中捉鳖了。 可慕梨潇一点都不想当鳖。所以她还想要玩儿一出小鬼当家。 不过皇甫晟却并没有后悔自己把暗卫调走的举动，毕竟他还希望着他们可以成功。哪怕不能够杀了风云轩，能够让他受重伤生死不明都好。 这样一来，梓锦国内必有大乱，根本就无心再顾及这边的战事了，也好让他们能够喘一口气。 “你准备怎么办？”但是心里也难免会有一些紧张。毕竟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他和慕梨潇两个人，而风云轩如果派了精英过来的话，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 慕梨潇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一样，说道，“你放心吧，风云轩绝对不会把自己身边的高手派过来的。他应该也想到了我们会派人刺杀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应该还是会留着那些高手的。但是，就算来的人并非是什么高手，我们两个人恐怕也不那么好对付。”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房间各处翻找着东西。 距离那些人真的过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她还能够稍作准备。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究竟要怎么做？”皇甫晟都有些着急。他们现在逃跑或许还能够来得及，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你不用那么想，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慕梨潇说了一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你好像比御风都还跟我心有灵犀。”皇甫晟没想到她竟然再一次知道了他的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现在如果跑出去的话，在宽阔的街道上目标更大，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很有可能被追上。但是……待在这里就安全了？皇甫晟才不相信。 “当然了。”慕梨潇说着，转身就将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撕成了布条，“所以快过来帮忙！” 第五百五十六章 小鬼当家 皇甫晟扯着布条，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慕梨潇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讲什么小鬼当家的故事，“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我想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离开这里的。” 不过，小鬼当家里可是只有两个毛贼，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可能不下二十个人吧？但是她也有更加厉害的手段。 她手上还剩下十根银针，应该能够解决十个人，如果她足够幸运的话。那一包药粉，分散开来，最多能够分成八份，还不能保证每一份都能够成功，按照一半的几率来算，还能够解决四个人。 她也将药粉装在小酒杯里面，放在每一个房间的顶上，推门的时候就会掉下来。不过放置还是需要一定的技巧，所以这个步骤只能够由慕梨潇一个人完成。 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却觉得莫名兴奋，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整人经历了吧。 或者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开心一些似乎也很值得啊。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不要乱动！”她是真的很怕皇甫晟会四处乱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过皇甫晟似乎也明白了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所以点了点头，继续柠起了手中的绳子。虽然他还不知道慕梨潇想要拿来做什么。 慕梨潇用最快的速度将酒杯都放好，然后到楼下的厨房里看了看有没有豆子之类的东西，竟然还真的让她找到了。看来老天其实也是在帮助她的。 带着一筐黄豆回去的时候，皇甫晟已经把床单拧得差不多了。她点了点头，把豆子放在了桌上。 “你饿了？”皇甫晟看着那一筐黄豆。 “当然不是了，就算是真的饿了，也不会吃生的啊，我又不傻。”慕梨潇撇嘴，“我跟你说，等会儿他们要上楼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个豆子洒在地上，保准他们摔个四仰八叉的。”想到那个场面，她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这也是高人教你的？”皇甫晟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中也是一暖。 “当然不是了。这是天生就会的。我天生就是整人高手。”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将皇甫晟已经拧好的布条拿在手上。其实她也还没有想好这个布条具体能够有什么作用。不过，没有了皇甫晟的那三个暗卫，就没有人可以用轻功帮助他们了。他们两个要是想离开这个地方的话，就只能借助这条自治绳子的力量了。 “听到了吗？”楼下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皇甫晟已经拿起了一旁的剑。其实慕梨潇也知道，皇甫晟身上还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如果来的真的只是小喽啰的话，还可以对付几个。就算不是小喽啰，只要不是太厉害的人，皇甫晟应该也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皇甫晟的武功具体怎么样，能够有风云轩的水平她应该就很安慰了。 毕竟身边从来都有暗卫的保护，他自己不需要有多厉害。他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身边没有暗卫的时候吧？ “我原本还担心，他们会一堆人一个个推门进来，这样我的计策就暴露得太快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和我预料的一样，为了提高效率，都是分开去推门，这样一来，中奖率起码就能够有一半了。而且，这也会让他们在推门的时候更加小心。” 所以慕梨潇并没有在他们所在的第三层的任何一个房间门口放酒杯。除了药粉已经不够用了以外，还知道他们会更加谨慎，那样就算放了也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了。 惨叫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来的，药粉并不是致命的毒，但是会让他们失明至少两个时辰，她的手上还留了一些。想着在关键时候能够洒出去，为自己逃走争取时间，但是到时候还要考虑风向角度等诸多因素，心里又难免会打鼓。 “我听这惨叫声应该是来自五个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多一个。”慕梨潇分辨出了五个人的声音。不过在皇甫晟听来，那堆惨叫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应该就快要上来了吧？”皇甫晟想着，是要拿着绳子，还是去拿黄豆，还是拿着手上的剑就好。他真是讨厌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主意。 慕梨潇倒是一脸玩儿得很开心的样子。他没想过自己再次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毕竟他们在楼下并没有什么发现，还被我耍了，所在在上来的时候会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慕梨潇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那筐黄豆，“想过来看表演吗？” 皇甫晟原本不想凑什么热闹，但是看慕梨潇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凑了过去，想要看看究竟会有什么效果，他还没有想过黄豆也可以拿来做武器。或许慕梨潇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天生就是一个整人高手。 可要是真的是如此，她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帝都了吧？可是她却只有一个相门嫡女的头衔，和对入宫的执着，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听到过。 或许是她隐藏得太深了的缘故？她原本不也是不想要进宫的吗？只是拗不过慕恬的安排。 但皇甫晟也记得，每次慕恬和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有那么一些难以启齿，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表现。要么就是慕家人的演技都太高超了，要么就是慕梨潇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没说。 比如她说的那个高手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在什么时候遇见了，那个人究竟教会了她什么东西，他都很想知道。 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有这个机会。 “上来了！”还在这么想着，就听到慕梨潇兴奋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慢慢挪到了门边。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每一面的慕梨潇，他都喜欢。他还想知道她有什么性格是尚未展示出来的。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之中，她大概也用了很多力气来压制住自己的天性吧？ 慕梨潇突然把门推开，然后跑到了走廊上，将手中的豆子全部都破了出去。正在往楼上爬的人被突然袭来的豆子砸了个手足无措不说，还从楼梯上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滑了下去，慕梨潇看得都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她没有笨到一直留在外面欣赏这个场面。而是迅速回到房间里，关好了门。 他把绳子系在了窗口的横梁上，让皇甫晟下到二楼去。二楼那群人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再检查了，皇甫晟在动身之前看了她一眼。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事的，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才对。我会解决到剩下的人，然后和你在二楼会和的。”慕梨潇说着，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而后就有人影出现在了门外。 皇甫晟听到她这么说，只好点头，自己先到了楼下。在下面他都能够听到楼上的动静。慕梨潇的脚步很轻，应该是挪到了门口的位置。 门外的几个人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进来之后一连吃了两次亏，自然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声音说道，“你，过去开门！快点！” 慕梨潇看到一个战战兢兢的身影来到了门口。那人推了一下门，但是这些笨蛋真的觉得她不会锁门的吗？门并没有被推开。 下一步应该就是让人把门踹开了吧？慕梨潇挪过去，快速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挪到了一边。 踹门的人并没有意识到门已经打开了，而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而结果自然是狠狠摔在了地上。痛苦地哼哼着半天都没有能够爬起来。 剩下的五个人闯了进来，可是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之外，房间里并没有别的人。他们看到了窗边有一条绳子，猜想人应该是逃到楼下去了。转身正准备追到楼下去，有两个人就觉得自己脖子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手还没有能够摸过去呢，就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人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估计都把楼下的皇甫晟吓到了。其实慕梨潇并没有走远，她只是蹲在了床上而已。而从门口看过来，床是一个死角，并不能看得清楚。她原本是想着等那几个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再动手，这样能够增加命中率。 可是那几个人的眼神还真是好，居然一样就看到了窗边的绳子，要是他们就这么下去了的话，对皇甫晟来说可就太不利了。所以她只能出手了。 好在她只用了三根银针，命中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人的她觉得自己徒手就可以对付了。毕竟银针她还需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你就躲在这里！”剩下的三个人看到慕梨潇出现，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走过去就想要打她，然而她身体灵巧，不但躲过了袭击，还顺便勾了其中一个人一脚，让他狠狠摔在了地上。剩下的两个人她也很快滴撂倒了。 当然，撂倒了也不能说明她就安全了，所以她走到窗边，把床单收了上来，把那三个人捆在了一起。至于之前撞门进来的人，现在都还不能动弹。所以不在她担心的范围之内。 她跑到了二楼，走到皇甫晟所在的房间，“阿晟，我们该走了。” 皇甫晟还在房间里纳闷窗外的绳子为什么消失了，就听到慕梨潇在外面敲门，他赶紧开门出去，“你没事吧？”他把慕梨潇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才放心。 “如果现在不走的话，这里没有传消息回去，很快就会有跟多的人来了。”慕梨潇握住皇甫晟的手，两个人一起到了楼下。 可是站在路口的慕梨潇心里又犯起了难。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她说过自己要和碎叶城共存亡。而且，现在前方可能还会需要她的指挥，她绝对不能抛下这个地方就这么跑掉。 但是，如果她不走的话，皇甫晟也是不会走的。 她是和皇甫晟一起离开，还是和皇甫晟一起留下？ 或者说，她可以想办法让皇甫晟一个人离开？ 第五百五十七章 背水一战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眼睛，就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其实他和慕梨潇之间的确也是心有灵犀的，尤其是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算是默契无间了。 “我什么都没有想。”慕梨潇冷静地看这儿四周的情况，她明白，现在让皇甫晟一个人离开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主意。或许风云轩猜到了他们两个人能够从这个地方逃出来，在前面派了更多的人等着他们前去自投罗网呢？ 倒不如往回走，走向碎叶城城楼的方向，或许两个人还能够安全一些。 “走吧！”看到慕梨潇往城楼的方向走，皇甫晟的脸上有一丝错愕，但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他们并不能继续待在方才的那幢楼里面了。而这周围的房子必然没有一间是真的能够保证他们安全的。 洛沉所指的那个地方就在前方，如果能够赶到，有了士兵们的保护，或许她和皇甫晟还可以安全一阵。 现在都还不到中午，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至少要撑到傍晚才可以。那样的话，即便没有办法全身而退，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也不知道那三个暗卫怎么样了。他们应该刚刚离开不久，这会儿或许才到城楼吧？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杀了风云轩就好了。但是慕梨潇却不觉得他们会有那样好的运气。 如果说救走洛沉的时候，风云轩身边的保护还没有那么严密的话。现在想要接近他都会是一件难事了吧？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梓锦国的人马过来。 慕梨潇拉着皇甫晟躲到了一边，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快？我还以为我能够和他们交代上几句话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她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地图。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过来的。可能是风云轩想要杀她和皇甫晟，然后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埋伏吧？ 该死！她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够撑到傍晚的，可是能不能撑过中午都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皇甫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到慕梨潇，但是他也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眼前的人，是金月国如今最后能够利用的人马了，如果他们也被歼灭的话，碎叶城就会完全落入风云轩的手中了。风云轩一定会立刻就向豫州发动袭击。豫州目前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旦风云轩占领豫州的消息传出去…… 慕梨潇不想想下去。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军队之中。 “慕将军？”士兵们对于她的到来十分错愕。他们应该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了，有的想要殊死搏斗，但有的却十分消极。在看到她出现之后，士气突然就变得高涨起来。 “我说过，我会战到最后一刻。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她知道这些士兵之中还有上次和她一起经历过沙漠战役的人，他们应该都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当然记得！”其中一个人附和道。剩下的人也大声喊起来。 “和上次一样。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可能发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你们要记住，这么做是为了你们的国家。为了你们的亲人。所以，为了你们所爱的人，我们必须要坚持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皇甫晟突然明白了，那日洛沉听到她说的话，为什么会如此动容，她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流泪。她的话字字戳心，这些人背井离乡来到碎叶城，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他也会保护自己最爱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既然是这样，那就拿好你们手中的刀，和我一起拼杀！”慕梨潇回头看了皇甫晟一眼。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容。 皇甫晟也微微笑了起来，他并不觉得害怕。他以为自己会很怕，可是，经历过落月崖上的生死之后，他才发现，只要是和慕梨潇有关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觉得害怕。他只想要握住她的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到皇甫晟挥了挥手中的刀，慕梨潇转过了身，“我希望你们能够为了最爱的人坚持下去。援军就在路上，只要我们能够拖延住这个地方，就可以为他们争取时间，你们明白吗？” “明白。慕将军请放心，我们全部都听你的指挥，你和皇上都在这里，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听到这个士兵的话，大家才纷纷都转过头去，看向了站在后面的皇甫晟。 士兵们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可能很快就不是皇上了。”皇甫晟却表现得很在意，“我不过是和你们一样，想要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已。”他看向了慕梨潇，那个眼神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心痛起来。 他们也有心爱的人，在远方。他们不能归去，却也不会辜负那些等待他们的人。他们会愿意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要废话了！你们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给我扭扭捏捏的！”慕梨潇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她肯定还没有来得及上战场就先哭成了一个泪人。皇甫晟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保住金月国的江山，就算是和碎叶城同归于尽，都没有关系。 梓锦国的人渐渐逼近，慕梨潇也做好了战斗的布置。虽然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利用了，但是有个精巧的布战计划还是能够取得很大的效果。 反正她也不是为了求胜，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风云轩并没有出现，她的心里还希望着那三个暗卫真的能传来好消息。虽然希望渺茫。 战斗异常激烈，毕竟金月国的人已经是背水一战了，完全是在拼命，没有任何的故意，就像是疯了一样，把梓锦国的吓得够呛，竟然还节节败退了！ 慕梨潇心里高兴，但是脸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罢了。疯子也会有没有力气的时候，她并不能完全指望他们。 两边厮杀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梓锦国的士兵中间突然让出了一条通道。 慕梨潇的心里一惊。她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风云轩果然没有出事。那这是不是说明，那三个人出事了？她看了皇甫晟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担忧。他的眼中还有一丝愧疚。 他也知道让他们去刺杀风云轩根本就是个完不成的任务，无异于是让他们去送死。尤其是这些天他们几个都没有休息好的情况下。 非言也才从曼陀罗的毒素中恢复过来。 “这就是你们金月国人的手段？打不过就要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风云轩冷冷笑着，让人拎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是非言和展映。 没有无名。 但这并不能让皇甫晟和慕梨潇心里觉得好受一些。如果无名受伤严重到根本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呢？如果他死了呢？ “说得你自己好像光明正大一样。”慕梨潇冷声回应，再一次和风云轩距离这么近，她的心中却没有一点波澜。她对风云轩的那一点点喜欢，在知道她和夏雨薇的事情之后，就已经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了。 如今她对风云轩只有恨意。她恨风云轩对她的欺骗和利用，更恨风云轩差点害死了她和慕恬。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报仇的，可是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要死在风云轩的手上。 而且她也明白，她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人而已，你是怎么爬上这个位子的，真的觉得别人会不知道吗？你和夏雨薇的事情，以后终究会暴露的。”其实慕梨潇觉得，夏雨薇要比她惨多了。其实她就是另一个洛沉。 被自己所爱的人利用，到最后一刻可能都没有办法清醒。她很想知道风云轩会怎么对待夏雨薇，是偷偷杀了她，还是真的等到风声过去，再把她纳入后宫之中？ 怎么想都觉得后面这种做法太不切实际了。宫中能够隐藏什么秘密呢？只要人活着，这个秘密就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而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真相。 “你！”风云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慕梨潇的面前，明知道她只会说这样的话来呛他。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同意慕梨潇说的每一个字。 他不过是一个小人。从来都是。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消息。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她。 “你还记得小桃和祁放吗？” 这两个名字在慕梨潇的心中并没有引起任何起伏。或许风云轩还觉得她在意吧？她在意的只是自己没有能够帮助萧家二老找回自己的女儿而已。 “怎么，你想告诉我，你已经杀了他们？”她的语气平静得让风云轩都一怔。 他有些不知道慕梨潇为什么会这么冷漠，但还是要继续说下去，“对，朕亲手杀了他们，就在朕离开京城的那一天。” 他企图从慕梨潇的眼中看出悲伤和失落，但是失落的人却二十他自己。 慕梨潇的脸上反而是出现了一抹笑容，“他们两个早就该死了。其实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我都恨不得自己能够杀了他们。如果不是小桃阻止我离开的话，我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了，哪里还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 风云轩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死得其所 风云轩还以为慕梨潇真的会在乎那两个人的生死。毕竟那个时候她也费尽心机地想要保住那两个人的性命。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真的在乎那两个人。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小桃的阻拦，她早就已经逃走了，根本就不会留下来，不会成为她的太子妃。 “朕也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你在不在乎，和朕半点关系都没有。”风云轩最终只能这么说一句。 反正，现在她就在他眼前，他身后还有十万大军，而她手中，不过只有几百人了。等这几百人被杀，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她了。 何况他手中还有她真的在乎的人？ 他都猜到了皇甫晟必定会走投无路到让人来杀他，所以就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陷阱，轻轻松松就抓到了两个人。 “是卑职无能。”展映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慕梨潇都不知道应该回答。要怪只能怪他们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无名呢？”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低声问了一句。 展映却只是摇头。并没有说是有事，还是没事。但是看他的神情，无名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碍，怎么说他都是暗卫中最厉害的一个。 她稍微放心了一点。只要无名还活着，他一定会把皇甫晟从这个地方救出去的吧？ 她知道这不过是她心中的期望而已。 “所以，你还要垂死挣扎吗？”风云轩俯身看他，脸上是慕梨潇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阴鸷，“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的话，朕或许还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他并没有提皇甫晟。那是因为他并没有打算要放过皇甫晟吧？如果皇甫晟不能活着，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她这一生，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都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她可是顶级特工，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 她冷冷一笑，“束手就擒恐怕是没有办法了。说说你想怎么杀了我吧，我倒是很想听。” 风云轩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了吧？但是他应该没有想到，她不过是想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而已，她和风云轩磨得越久，就能为御风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怕只怕，风云轩不愿意和她玩儿这个游戏。 “那你想不想听，朕想怎么杀了皇甫晟呢？”风云轩的视线越过她，看向了后面的皇甫晟。 皇甫晟倒是毫无畏惧地看了回去。“那你倒是说说，正好我也很想听。” 听到“我”字的时候，风云轩的脸上还有了些微的讶异，“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是亡国之君了？” “并非如此，这江山我已经交给了另一个人。他会代替我继续打理的。”皇甫晟说的是谁，慕梨潇心中清楚。 不过，这世上知道御风存在的人却不多。就连风云轩也不清楚吧？ 他当时被送到梓锦国，应该直接就以孤儿的身份进入了暗卫营，由暗卫营抚养，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并向他灌输仇恨。 “你竟然以为金月国的江山还能留得住。朕都不得不佩服你了。”风云轩听到他这么说，只当他是失心疯了。金月国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跟他斗了。难不成他们两个还在指望洛沉那个废物吗？ 不过，想到洛沉，他的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丝担忧。如果他还有什么出其不意的计划，他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招架得住。 “你不是要说说怎么杀了我吗？我还想听呢。”皇甫晟知道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了风云轩，而是要让他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够在这里消磨掉更多的时间。 方才慕梨潇问他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图吗？ “你真的想知道？”风云轩却像是并不相信他是如此大胆的一个人一样，他原本以为，身为王者，或多或少都会有胆怯，尤其是到了这种时候。或许是因为他和慕梨潇在一起，所以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吧？方才他远远都能够看到金月国的那些士兵像是疯了一样。 慕梨潇还真的不简单，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能够把人心拿捏得相当好。 “真的想知道。”皇甫晟说话的时候，慕梨潇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他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个画面倒是朕不曾想到的。朕原本只打算杀了一个人，可是看这个样子，你们是想要死在一起，朕当然要满足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愿望了。其实连朕都羡慕你们两个呢，彼此深爱，却一直都没有办法真的在一起。朕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们了。” 说完这儿话，他却转身预备离开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朕要看你们两个留到最后，或许你们会改变主意想要求饶也不一定。” 看着风云轩离开，慕梨潇立刻就恢复到了战斗的状态。她指挥着手上为数不多的人，死死抵挡着梓锦国士兵的进攻。 可是毕竟是寡不敌众，渐渐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她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皇甫晟还站在她身边。 “看来，我们是真的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了。”皇甫晟的语气里还带着笑意。他并不害怕，和慕梨潇在一起，他从来都不应该觉得害怕。 慕梨潇当然也笑了，“是啊，到最后一刻。”她的眸光忽而变得凛冽起来，“反正我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皇甫晟并不知道她这句话里有什么深意，反倒是附和了一句，“我也一样。” 落月崖上濒死的体验让他明确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如今他自然要紧紧抓住—— 但是，如果慕梨潇能有一线生机的话，他仍然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就像是之前一样。 最后的最后，金月国这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们手中的剑都已经染满了鲜血，他们脸上身上都溅满了血。唯有眸中的光没有任何改变。 “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仍然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我好像听不出来这是夸奖还是抱怨。”慕梨潇和他背靠着背，站在一群梓锦国士兵中间。其实皇甫晟也不赖啊，都学会了她的幽默感，在这种时候还可以笑着和她开玩笑。 “你说呢？当然是抱怨了！”皇甫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你想想，如果不是你说了要帮我，如果你出手阻止了太后的人，我早就是阶下囚了。或许还能够好吃好喝地被关在皇宫里，哪里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反正都是亡国奴。”她轻笑，“不如死得其所。” “说得真好。”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过慕梨潇都懒得扭过头去看，除了风云轩还会是谁？他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会投降吗？ 都走到这一步了，要认怂的话早就认了好吗？ “朕看你们这个样子，是不会投降的了。方才你们不是问朕说，想要怎么杀了你们吗？这次换朕来问问你们，想要怎么死？”风云轩纡尊降贵地从马上下来，走到了离两个人很近的位置。但是他自然是不敢靠得太近的，慕梨潇有什么本事，他可是一清二楚，万一被她算计了可就不好了。 “我倒是没有想过你的废话会这么多。”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话，慕梨潇早就像楚姨那样杀了自己了，根本就用不着风云轩来动手。她是真的害怕风云轩会像对付楚姨那样对付他们两个。死得干脆一点她还是不怕的，但是如果死得太凄惨的话就算了。 虽然她承受痛苦的能力挺强的，但是还是不想自己死得太惨。 “潇儿……”皇甫晟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都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风云轩说废话，他的废话越多，争取的时间就越多。 “阿晟，我可不觉得他如果想像对待楚姨那样对待我们，我能够撑得下去。去他妈的江山，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就不能让我好好死？”慕梨潇在皇甫晟耳边低声抱怨着。 皇甫晟竟然笑出了声，其实他也想过风云轩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心思。他想过用那样的方式对待楚十二，或许也会痛同样的方式对待非言和展映，对待他和慕梨潇。只是想想他就已经觉得浑身发麻了。他又何尝想那样死去？ “你们在嘀咕什么？”站得并不算很近的风云轩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知道他们绝对没有说什么好话。 “当然是在骂你。”慕梨潇回答，她已经拿出了银针。银针上的麻药已经被她调换过了。若是风云轩真的想要那样对付她和皇甫晟。她倒是可以让两个人死得平静一点。 “骂朕？”风云轩笑起来，“你骂朕会说得那么小声？” 这话倒是不假，慕梨潇都愣住了。她原本以为风云轩并不是很了解她的，没想到其实他还是挺理解她的。至少知道她要是想骂人的话，一般不会憋在心里或是偷偷，骂。要大声骂出来才觉得痛快。 “这点你倒是知道，其实你也知道，除了那几个词我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最多能够给你加一个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一长串的词语说完，慕梨潇都有些累了，可惜她没有水也没有酒可以喝。她应该省点力气的。陆然还没有到关键时候，自己就先倒下了。 风云轩被她的这些词说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和她背靠着的皇甫晟也是一脸的黑线。他原本以为慕梨潇明白这个时候不能激怒风云轩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要故意这么做。 “慕梨潇，你要知道，很多时候，痛苦都是你自找的，和朕没有半点关系。朕对你那么好，你还是要回到皇甫晟身边去……” “如果你给了我皇后之位，或许我就不走了。”慕梨潇突然开口，“我之前跟你说夏雨薇的时候，你脸上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洞悉了你和夏雨薇之间的事情了。当初我之所以不愿意嫁给你，就是因为我听到了你和夏连岳的谈话。” 第五百五十九章 生死相依 “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风云轩这下是真的怔愣了，他还以为自己的这个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即便她两次和夏雨薇独处，他都没有担心过夏雨薇会说出事实，但是她竟然会自己听到。 “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来都没有中过亡心之毒。我之所以会在离开你之后，再回到你身边，为的并非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要得到黔灵夜明珠而已。我知道宫中有，所以才进宫去的。我原本是想着要从夏雨薇那里偷，可是找遍了她的寝宫也没有发现夜明珠。恰好明妃想要整我，我就顺便给了她一个表现，骗到了夜明珠。可是你却出现了，毁掉了半颗。” “所以你假装毒发骗我，然后从我手中骗到了那颗夜明珠？”风云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才要马不停蹄地回到连州，为的根本就不是救你自己，而是想要救另外一个人？” “答对了。其实原本不需要劳烦到你的，谁让你自己要出现搞破坏？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在夏雨薇那里找到那颗夜明珠，是因为她把夜明珠送给了你。也幸亏是送给了你，不然我的朋友可就没命了。” 皇甫晟当然知道她口中的这个朋友是谁。御风。那个时候无名还和他说，那个刺客中了亡心之毒，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可是谁又能预料到，他竟然能够得到慕梨潇的相救。 “你是因为知道了我和雨薇的事情，才下定决心要离开时我的？那你写的那封信，又是为什么？”风云轩并不想相信这些。他还记得自己看到那些信的时候心中有多激动。他还以为慕梨潇真的是爱过他的，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直在耍他。 “我不过是想让你心里好受一点而已，毕竟退婚的事情，是我亲口向风齐安提出的。”虽然并不能看清风云轩脸上的神情，因为她都懒得歪过头，而风云轩因为害怕她会有什么诡计，根本不敢面对她，在听到她说这些话以后，也只是挪到了她的侧面站着而已。 “是你？”风云轩这下彻底懵了。当时他都没有想明白，父皇看起来分明很喜欢慕梨潇。最后却没有让她做太子妃。他并不觉得父皇会因为她说的那些话生气，毕竟父皇向来就喜欢坦率的女子。 原来都是她自己在幕后捣的鬼。 “反正你也没有爱过我。”慕梨潇蔑笑，“或者说，不能算是没有喜欢过我，不过是在知道我嫁过人之后有了一丝嫌弃，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又觉得我可以利用，就把先前的喜欢喝讨厌全部都抹去了而已。如果你现在还能说自己喜欢我，我可能会感动得哭出来的。” “朕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风云轩的语气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所谓的付出，有哪一样不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他还想在自己的士兵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呢。 “是啊，付出了那么多，却不是为了我。”先前她已经戳破了他和夏雨薇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听到，以后传扬出去的话，必然也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大丑闻。反正和她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青史垂名的。 做特工的时候，最惨的一点就是，不管你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一旦你的行动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被完全抹去，像是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她根本就不会“死”在那场爆炸里。她只是会消失。 而现在她至少还能够在史册上为自己留下一个名字。只要赢的人不是风云轩。要是风云轩赢了，不知道会把她抹黑成什么样子。 “朕都是为了你。不让你当皇后也不过是因为你的出身，并非是别的……”但是他突然想起来，慕梨潇是知道他和夏雨薇的事情的。她偷听到的谈话，应该就是他和夏连岳说，自己不会让慕梨潇成为皇后的那次吧？ 但他的确想过要让慕梨潇母仪天下。因为除了她，他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有那个资格。要不是夏连岳盯着他的话，她就不会只是贵妃。 可他也明白，就算是真的封后，她同样还是会逃离的吧？毕竟她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知道他对金月国的觊觎，知道他要对付皇甫晟。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回到皇甫晟身边去的。不必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如果我的双手有空，我真的会为你鼓掌的。”她笑道，“而且，应该给你颁一个影帝奖，不然都对不起你这么用心付出的表演。” 风云轩其实并没有听懂她究竟在说什么，但是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也懒得再在这里和她消磨下去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杀了金月国的皇帝，这金月国的天下，就已经在他的手上了。他大可以回到梓锦国去，让他手下的人替他完成后面的事情。 “既然你自己不肯说要怎么死，还是朕来为你们决定吧。”风云轩转身离去，重新跨坐到马上，随着他离去，身边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也一个个后退。 慕梨潇和皇甫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风云轩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是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风云轩退到了不远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周围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弓箭手！ “朕看你们这么想死在一起，就你们两个一个万箭穿心好了。毕竟你在朕的心头戳了那么多刀，这就算是朕给你的回礼！”风云轩说完，转身走得更远，而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风云轩一声令下了。 “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逃掉了。只可惜，没有能够拖上太长的时间。归根到底还是我无能。”慕梨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毒针扎在自己身上，或许还能够比万箭穿心死得稍微痛快一些，但是又并不想那么做，她说过会和皇甫晟一起撑到最后。 这不是，还没有到最后吗？ “你答应我的事情，都一一做到了，而我答应你的事情，却没有能够一一完成。只能留下这个遗憾了。如果……如果有来世还可以和你相遇的话，我一定会实现对你所有的承诺。”皇甫晟的声音都有一些颤抖。 慕梨潇知道那并不是因为他害怕，是因为他真的觉得遗憾。他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而这一刻他是真的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完成了。 “没有关系。其实在我心里，你说过的话，都已经做到了。我和楚姨一样，人生没有留下一点遗憾。我已经算是重新活了一次，虽然没有能够活得太久，但是却让我体会到了之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能够体会到的许多事情。”慕梨潇其实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穿越到这里之后，她得到了太多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到的关心和关爱，她第一次觉得人活着可不只有目标和任务，可以不只有冷漠。 她原来是可以爱上一个人的。 更可以为她爱的这个人付出一切。 “真的？”皇甫晟似乎都不肯相信她说的话，她竟然没有觉得遗憾。可是皇甫晟却一直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能够放她离开皇宫，说不定现在她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过着她潇洒的人生。 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放开自己的那双手。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把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想这么去爱一个人。 而现在，是他放手的最好时机。他不知道风云轩什么时候会给出命令，只是静静等待着。刚才他还在抱怨时间过得太慢了。他们想要拖延到傍晚，结果拖延了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眼前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停滞了一般。周围的弓箭手，上百双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他却只觉得心中平静。 慕梨潇没有遗憾，那么，他就没有遗憾。 他知道自己还欠慕梨潇很多东西，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到的话，他希望还有人可以为她做到。 好在现在他是背对着慕梨潇的，不然他一定会流泪。或许，他已经流泪了。他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走到今天，没想到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还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江山，却失去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他是真的很想能够放下一切和慕梨潇一起走。但是他放不下。 江山美人却不能两全。他不想放下江山，也不想放下慕梨潇，就注定两样都会失去。好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还和慕梨潇在一起，他知道慕梨潇爱她，知道她原谅了过去的所有，他就满足了。 “你知道么？我还曾经想过，如果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皇甫晟突然把身体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了慕梨潇身上。慕梨潇只当他是太累了。 “是吗？”慕梨潇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抚养一个孩子，虽然穿越之后的情况有所不同了，但是她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和皇甫晟真的圆房。 而且，也不过是两日的温存而已。 就算那两日之中，她真的有了皇甫晟的孩子，按照她当时的性子，或许也不会让孩子活下来吧？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等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那么一个东西，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为人母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了吧？ “是啊，我还在想，如果孩子和你一样聪明狡黠我要怎么办，多付你一个人就足够了，还要再对付一个，我恐怕会觉得没有办法应付吧？” 慕梨潇都能够想到那个温馨的场面。她也知道皇甫晟必然是一个很爱孩子的人，毕竟那个时候他都为了风姝妍假孕留在了帝都，没有能够追上她。 “如果真的能像我一样聪明就好了。”她笑了起来，身体突然一僵，因为她看到风云轩停下来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皇甫晟的谈话，该结束了。 第五百六十章 见鬼了 慕梨潇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凉。这感觉就像是她看着炸弹上的数字一点点变成零时候的感受。她试着去握皇甫晟的手，但是对方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皇甫晟仍旧靠在她身边，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慕梨潇自然也愿意成为他的依靠，她一直都愿意成为他的依靠，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么想着，她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苦涩。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出口。她刚才还在说自己聪明呢，可是现在竟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或许应该觉得惭愧，如果是原来的她，根本就不至于变成被一群狙击手围困成这个样子。 她要是可以再次醒来的话，一定就是上天在和她开玩笑了吧？她抬头看向天空，竟然觉得天色都是阴沉的。虽然她面对的其实是晴空万里。 “朕看你们也已经说够了！”风云轩也是不怕浪费自己的力气，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向他们两个喊话，“朕实在是同情你们，但是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到后来慕梨潇已经渐渐地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觉得自己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她不小心让手上的针划破了手指，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中毒快死了。她只是扬头看着天空，但还是有眼泪滑下来。 明明说了不后悔的。 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后悔呢？其实她是真的想要给皇甫晟生个孩子的，想看看那个孩子能够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她很想和孩子一起欺负他，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 无论是和他并肩看着天下也好，也他并肩走遍这天下也好，她都在心里勾勒过无数次了。 但是最终，那些美好的想象只能成为永远都没有办法实现的泡影。风云轩竟然还在说话，她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只想说—— “阿晟，此生能够遇见你，真好。” “所以，你一定要为我好好活下去。” 她倒是没有想到皇甫晟竟然还会给她回答，她还没有来得及想他究竟回答了什么，就听到风云轩说了一声，“放箭！” 在她觉得自己立刻就会成为一个筛子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滚去。她撞到了一面墙上，视线变得十分模糊，但还是看到皇甫晟一个人在那里蹲伏着，万箭穿心。 “不——”她痛苦地大喊了一声，想要冲过去，但是被人拉住了。她疯狂地想要挣开那个人的束缚，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她不明白皇甫晟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所爱之人。 “阿晟——”她哭喊着，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最终没有能够支撑住，晕了过去。 风云轩也已经愣在了一边，他没想到，就在他下令放箭的那一刻，皇甫晟竟然把慕梨潇推到了一边。因为所有弓箭手都是对准两个人的，所以并没有能够伤到慕梨潇半分，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出自己的第二道命令，就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将慕梨潇带走了。 他立刻就让自己身边的人去追。 慕梨潇竟敢被救走了，这一点让他觉得十分不满。但好在，皇甫晟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了。他让弓箭手都撤走，连尸体都懒得去看一眼，就让他像是刺猬一样躺在那个地方。 御风知道身后有人在追他。不过他更加关心的是慕梨潇的情况。她很怕慕梨潇像是楚十二那样，为了不让自己死得那么痛苦，所以一早就给了自己毒药。如果不快点带着她去诊治的话，可能她就会追随皇甫晟而去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不及了，在听到风云轩说放箭的时候，他都还没有能够赶过去，但是他没想到皇甫晟竟然会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慕梨潇推到一边。这才给了他机会。 他当然知道皇甫晟有多爱慕梨潇，但是没有料到他在最后一刻还会这么做。 慕梨潇哭喊着要过去的时候，御风差一点都没有能够拉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本来都已经撞伤了头，应该是晕眩到方向都没有办法看清的才对。 而当时就连御风都觉得浑身疼痛，像是自己也被万箭穿心了一样。原来双生子之间的并非只有心灵感应，连这样的痛苦也会有所感受。 不过，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那种痛苦了，这是不是说明…… 反正皇甫晟也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除非有什么奇迹出现。他可是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奇迹的人。 “把人留下，饶你一命。”带着人速度果然没有办法加快，这么快风云轩的人就追上来了。 而在御风转身的时候，却看到那两个人神色一变，“你你你……是人是鬼？” 御风这才意识到，他和皇甫晟可是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加上他现在的这双眸子，装个鬼倒是不错。所以他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两个人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还是要嘴硬地说一句，“不管是人是鬼，把人留下，我们饶你……”话说到这里，才明白饶你不死似乎并不是个正确的说法，因为他们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死人。 两个人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御风在心里冷笑，他还以为风云轩请到的真的是什么江湖上的高手呢，不过也是一些连人和鬼都分不清的傻子而已。就这些傻子，居然还可以把洛沉伤成那个样子。 要是洛沉不是自己放弃了，他根本就不相信。 御风再次幽幽一笑，“我看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我可以饶你们不死。要是你们还走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风云轩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小人物吗？竟然就只派了这么两个人追上来，他们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胆怯，他再动手，想要解决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本着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念，两个人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拿着刀上前。御风都懒得将怀中的人放下，而是直接带着慕梨潇就和他们动手了。他看到慕梨潇的手中有两枚银针，知道了什么是更加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掰开她的手，将银针取了出来，一人脖子上钉了一枚。 让他觉得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是，慕梨潇的银针上面不再只是普通的麻药了，而是换成了毒药。其实他已经发现了银针前端是黑色。知道那应该是慕梨潇预备用来自杀的。他现在只希望她自己并没有用。 两个人只觉得脖子上一痛，就摸到了一枚银针，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御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慕梨潇并没有把银针用在自己身上，要不然她早就已经是眼前这两个人的样子了。 他把慕梨潇带回豫州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洛沉在那里等他。 洛沉应该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了，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她还真的是说到就做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听御风简单说了说情况之后，洛沉感叹了一句。 “这才是慕梨潇。”御风说着，把慕梨潇抱回到了房间里面。 他都不知道，等慕梨潇醒过来，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命是皇甫晟救下的，所以御风并不会担心她会寻什么短见。至少……她会等到他们保住金月国的江山。 失去挚爱是什么感受，其实方才御风已经感受过一次了。就在他听到风云轩说放箭，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过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样。 但是，那或许并非是他的痛苦，或许是他感受到的，皇甫晟的痛苦。 他看着慕梨潇苍白的脸，再回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吧？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但是他竟然都不觉得心痛。因为他明白，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皇甫晟那样的付出。他只希望自己可以默默守候在她身边，她接不接受，都不重要。 这江山，原本就有她的一份，他不会夺走。却要看她愿不愿意接受。 中毒的两个人并没有死，那毒虽然厉害，但好歹他们也算是高手，还有一些内力在，所以毒素暂时没有在体内扩散开，晕厥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醒过来了。 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到风云轩那里去要解药。他是梓锦国的皇帝，应该会有解药的。 “你们见到了鬼？”风云轩却并没急着让大夫为他们诊治，反而是对他们的说法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自己没有办法打过，所以在找理由吧？觉得朕会相信你们的说法？” “皇上，我们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要不然……要不然你可以让人去看看，那个金月国的皇帝还在不在那里。”其中一个人回答。 风云轩却是冷笑，“难道死人真的还会复活不成？朕这就让人去看，如果真的诶是你们两个人说谎的话，就不要指望朕给你们什么解药了。朕会让你们好好死的。” 风云轩说完，就招人进来，让他们前去看看，皇甫晟的尸体是不是还在远处。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回来了，而且带着大惊失色的表情。 “皇……皇上……那个皇甫晟的尸体真、真的不见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谣言四起 风云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 他分明看着皇甫晟被万箭穿心，可是这两个人竟然说把慕梨潇救走的人就是皇甫晟？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好好躺在那里的尸体都消失了？ 如果不去亲眼看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他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害怕。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就算不相信死人还会复活，但或许是慕梨潇用了什么障眼法呢？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风云轩最终还是走了出去，走到了那个地方。除了金月国士兵和梓锦国士兵的尸体仍旧在那里，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皇甫晟。 他立刻就命人四处搜寻，可是什么都没有能够找到，与此同时，军中有人告诉他，他抓到的企图行刺他的那两个人，也逃走了。 风云轩气急败坏，但是转念一想，如今金月国已经再没有军队可以与他抗衡，就算皇甫晟真的死而复生又如何？他根本就不用觉得害怕。 可是他身边的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在看到皇甫晟的尸体消失以后，脸色煞白，半天都没有能够恢复。 或许这是天意，皇甫晟真的是天命之子，所以是杀不死的？ 如果他们执意要拿下金月国的江山，是不是也会葬送在这个地方？ 不过转瞬，军中谣言四起，风云轩将泄露消息的人狠狠骂了一顿。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隐瞒的。 不过，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绝对，绝对不会回头的。不管皇甫晟是人是鬼，他都要拿下金月国。 如果他真的没有死，那就让他再死一次。 但是，原本想好的要立刻拿下豫州的计划，却因此而推迟了。他想先整顿一下，稳定军心再说。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鬼的谣言让自己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而豫州的御风和洛沉，本来还担心着风云轩会乘胜追击，都已经做好了带着慕梨潇离开豫州的准备，但直到夜色降临，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真是奇怪，我真的没想过风云轩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休息。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御风觉得奇怪，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放弃前行。 洛沉也是一脸的不解，他自认为很了解风云轩的性格，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却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回来的时候，追杀你的人，是不是看到了你的脸？”洛沉突然问道。 御风一愣，有些不明就里，“我没有戴面具，所以他们看到了我的脸，还问我是人是鬼……怎么，难道他们以为真的是皇甫晟成鬼了？所以才不敢进攻？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他才不肯相信这样的理由，怎么听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不过，既然对面没有任何行动，他们倒是可以自己过去打探一番的。 “琉璃应该就快到了，她认得你，你可以向她简单交代一下。就算她不认得你，也会认得潇儿的。她看到潇儿也会相信你说的话。” 听到御风这么说，洛沉就已经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务必小心，快去快回。” 御风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走入了暮色之中。 虽然风云轩的人没有向着豫州进发，但也几乎占领了碎叶城的各个角落了。还在各家各户的房子里翻找着值钱的东西。 御风躲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说话。 “你说，这人死了真的可以复生？我以前倒是听过这种事情，可那不是有医圣那类的高人妙手回春吗？这怎么万箭穿心了还能够自己爬起来离开的？” “我也听过一个说法，说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但他要是有很深的执念的话，灵魂也会留在人间久久不肯离去的。” “可是你说的这情况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啊！我也知道执念会让鬼魂留在人间，可是那个皇帝，却是连尸体都不见了！那可不单单是鬼魂，就是死而复生了吧？” “我觉得也是。或许他真的是什么天命之子，所以上天不肯收他，又把他送回来了呢？我看我们这次肯定没有这么顺利就把这豫州拿下来。不然皇上会到现在都不动手？” “你们这话说的，越说越邪乎了。照我看来，未必就不是有金月国的人在故弄玄虚，想让我们害怕，然后自己找援军。” “哼！你要是真看到了那金月国的皇帝，可不要害怕才是。” 听完这番对话，事情的真相御风也已经拼凑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不觉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当时那两个人中毒之后并没有死，居然还有力气逃回去了，还把看到他的消息告诉了风云轩。 风云轩不信，又让人出来找尸体，却发现尸体已经被人带走。这才有了皇甫晟死而复生的传言。 不过这个传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听说，你们有谁想见我……”他声音阴冷地从他所站的角落里走了出去，一双紫蓝色的眸子在月色之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你是谁？”有个胆大的还走上去问了一句，立刻就被自己的同伴拉回到身边。 “他他他……是皇甫晟！” 皇甫晟三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慌做了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回去，告诉风云轩。休想拿走我的江山！”他都想过自己这双眼睛有朝一日还能扮鬼。 在场的人腿都已经软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动。他也不觉得他们有机会见到风云轩，不过，能够把见到他的传言说出去就好了。 人心惶惶最好。他们或许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获胜了。 更不用说，他还有洛沉和慕梨潇的帮助。 想到慕梨潇，他的心里蓦然一沉。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豫州走去。 回到豫州的时候，琉璃已经来了。军中将士虽然对他派去了一个女人颇有不满，但看到他的时候也还是十分客气的。 因为他们也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觉得他这张脸有些熟悉，而这双眼睛，太过瘆人。 吩咐过将士们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吃饭休息，御风就走到了慕梨潇的房间里。 她还没有醒来，即便是在昏迷中，都是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攥在胸口，生怕一松开就会失去了什么一样。 御风突然希望她不要醒来。 因为她一旦醒来就要面对现实，面对她已经失去皇甫晟的事实。 他原本以为，她的身边没有了皇甫晟，他会觉得开心。可事实却远非是如此。尤其是在他和皇甫晟有了心灵感应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慕梨潇的爱或许远远比不上皇甫晟对她的爱。 落月崖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了。皇甫晟是真的愿意为慕梨潇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阿晟！”慕梨潇突然大喊了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方才梦见，皇甫晟被万箭穿心，而她只能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惊惧间，她转过头，看到的人却不是皇甫晟，而是御风。 不是皇甫晟。 方才的梦，并非真的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她的脑海里清楚地记得那一切，记得没一个细节，记得皇甫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一定要为我好好活下去。 为他好好活下去？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泪水涌出了她的眼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不过她硬撑着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她可是顶级特工，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乱了方寸。可她现在不但是乱了方寸，想要保持清醒都是一件难事了。 她究竟应该怎么办？那种窒息的钝痛在胸口，像是巨石一般压得她完全没有办法呼吸。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 慕梨潇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之中，有那一刻可以脆弱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好像是完全是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什么都不想管，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停在她看着箭飞向皇甫晟的那一刻。 皇甫晟竟然在那个时候推开了她。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她原本以为，可以毫无遗憾地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福。可是皇甫晟却连这样的幸福都不肯给她。他一个人承受了万箭穿心的痛，可也不过是那一瞬而已，死了之后，所有的痛苦就会消失了。 而她却要一直承受那种万箭穿心的痛，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皇甫晟，何其残忍。 “潇儿。”身边人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却没有能够得到她的回应，于是他只能换一种说法，“慕梨潇。” 这次她才算是勉强抬起了头，“你说，他死了吗？”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到几乎分辨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御风怔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最终只是什么都没说。他已经感受不到皇甫晟了，而且，那么多箭穿透了他的身体，总有一支会刺入要害，他又怎么能够活下来？ 或许他正如那个士兵所言的，有那种要活下去的执念呢？ 但是执念真的有用吗？执念就能够抵得过身体上的伤？御风并不相信这一点。 “我不知道。”他最终只能说出这么四个字。 慕梨潇凄凉一笑，“不知道？难道风云轩没有把他的头颅挂在碎叶城的城楼上？”她确信风云轩会这么做，他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布自己已经杀了皇甫晟，已经得到了金月国的天下。 “没有。”御风回答，“听说，他消失了。”他原本想说“他的尸体”，但是又怕那个词会伤到慕梨潇。所以就只能用他消失了。 “消失了？”这是个什么说法？难道他还自己站起来跑掉了不成？“或许，是无名不忍心看到他被风云轩当作战利品，所以才会把他带走了吧？” 御风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风云轩抓到了非言和展映，但是并没有能够抓到无名，或许真的是无名把皇甫晟带走了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办法活下来了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痛彻心扉 慕梨潇必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耳边？不然她脸上的泪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停过？ 慕梨潇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发现已经是天黑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在哪里？” “豫州。”御风回答。 “豫州？”慕梨潇却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法，“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们就是在豫州，风云轩的人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慕梨潇在怀疑什么，所以补了一句。 “风云轩竟然不会乘胜追击？”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慕梨潇竟然笑了起来，“你是在开玩笑？” “我原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去打探了一番，发现……”御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看到慕梨潇疑惑的眼神，他才继续说道，“他们以为皇甫晟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慕梨潇惊讶，然后在看到御风那张脸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看到了你。” “我把你救回来的时候，风云轩派了两个人来追，他们看到了我的脸，后来大抵就回去和风云轩说了这件事情，而后这事情又在梓锦国的士兵之中传扬开来，他们现在人心惶惶，所以风云轩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出手吧。”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慕梨潇竟然会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风云轩太过于自信了吧？他必然觉得，我们手中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才想着，不管什么时候进攻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可是他错了。 御风在听到慕梨潇说“我们”的时候，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她果然是一个坚韧的人，比他见过的许多人都要坚强太多。或许正是因为她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地方吧？ 她说自己从小也接受了许多训练，和暗卫营差不多。但更需要一个人没有感情。但是她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没有感情的人了，但好在她还能够做到让自己不受到太大的影响。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想要维护皇甫晟的江山吧？ 如果皇甫晟的执念是她的话，她的执念就是皇甫晟了吧？ 皇甫晟在推开她的时候，一定说了什么，让她有勇气能够好好活下去。 可是见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御风还是觉得无比心疼。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安慰，他从来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一个人。 洛沉也不知道吧？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可以求助了。 他走到门外，找到琉璃的时候，琉璃似乎刚刚才从洛沉那里了解到所有的消息。 “这都是真的？”她根本就不肯相信，金月国竟然回惨败到这个地步，但是看着眼前的洛沉，她又不得不相信，毕竟他是战神，想要轻易打败金月国的人马，不过是一件小事。 可是，就连皇甫晟都死在了风云轩手上？慕梨潇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状况。 她虽然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这怎么样的感情纠葛，但是听过那些传言，她也能明白，他们是彼此深爱，却被命运分隔开的两个人。而这一次，命运再次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你想让我去劝她？”琉璃看到御风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她很想摇头说她根本就不会安慰人，但是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方才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看到床上那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前所未有的脆弱。 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见到如此脆弱的慕梨潇。在她面前，这个女人向来就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而现在她却输了。输给了命运。 知道有人走进来，但是慕梨潇并没有心思抬头。她觉得自己像是丢了灵魂一样，，怎么都没有办法找回来。她已经残缺了，没有办法补全了。 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其实……你知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总算是缓缓抬起了眼睛，看向了琉璃。 琉璃来了，说明援军已经到了。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 而琉璃说，她可以理解自己的感受。就不由得让她想起之前，御风中毒的时候，琉璃知道他必死无疑，心中一定也是十分悲痛的吧？那种感觉，和她现在的感觉，或许真的差不多。 但是，御风并不是真的死了，皇甫晟却是…… 或许，皇甫晟也没有死呢？她知道自己心里不应该有这样的念想，但是……或许，他真的没有死呢？他不是被无名带走了吗？如果他真的死了，无名一定会回来告诉她的吧？ 或许，他没有死，而无名现在正在照顾他呢？ 慕梨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魔怔了，她亲眼看到皇甫晟被万箭穿心，怎么还会有这么侥幸的想法呢？ “我知道。”末了，她低声回应了一句。 “我知道你有多难受，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之类的话，因为我明白，这种感觉一辈子都不会过去。因为即便是到了现在，我有的时候都会从噩梦之中惊醒。我会梦见自己再次失去御风，再次看到他失去，而我却无能为力。”琉璃说着，自己的眼中都快要落泪。 她是真的能够和慕梨潇感同身受，虽然她之后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是她也明白，那噩梦一般的一段时光永远都不会过去。她一辈子都会记得那样的痛苦。 慕梨潇也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琉璃所说的，即便是真的失而复得，也会被那种痛苦纠缠一生的。因为你害怕会再次失去，而那种害怕有的时候会比失去还要让人觉得痛苦。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着，要不要闯入皇宫里面，杀了皇甫晟，算不算是为他报仇。但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了，那么做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我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琉璃惭愧一笑。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办法报仇，还是在慕梨潇面前说自己要杀了皇甫晟。 慕梨潇的眼睛突然一亮，原本涣散的眼神一下子就恢复到了之前的锐利。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皇甫晟说了，要她为了他好好活下去。她的确应该好好活下去，兑现自己对皇甫晟的诺言。如今她还没有做到那一点。 她要保住皇甫晟的江山，即便这江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能够交到御风的手中，或许也不会是一个不好的选择。 御风和皇甫晟是双生子，他们两个必然都有一颗要让金月国繁荣昌盛的心。 她现在不应该再这么悲伤下去，哪怕她一生都会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中，她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保住豫州，夺回碎叶城，将梓锦国的人赶出金月国。 看到慕梨潇的眼神一变，琉璃心中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欣慰，她最怕的就是一个人没有办法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会一直沉湎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虽然慕梨潇并非是那样的人，但是她失去的是自己的此生挚爱。她都还记得洛沉在失去李沫儿之后是什么样子。 那段时间简直如同地狱一般。好在他后来想起了自己对李沫儿的承诺，才算是又活了过来。但是实现那些承诺，好不如什么都不做。 “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会有很多很多时间去悲伤，哪怕是你睡着了，都会被那种心痛的感觉再次惊醒，但是你总算还是有了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理由。”琉璃站起来，准备转身出去。 她再次回头看了慕梨潇一眼，发现那个人又已经恢复到了失落的神态。她不能指望慕梨潇马上就恢复成原来的那个自己。 但是，恐怕慕梨潇也明白，明天梓锦国的人就会袭来，就算她不能够恢复，也要强迫自己恢复成原来的那个自己才行。 她推开门，就看到御风一脸焦急地站在外面。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心情，居然还有心思说一句，“我都没见过你这么紧张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或许会有些酸涩，但是御风脸上真的有了些微的怔愣。 “潇儿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期望着她马上就能够恢复吗？”琉璃叹气，看到御风皱起了眉头，她才又说道，“但是你放心吧，她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即便心中再悲伤，她也会压制下去的，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御风点了点头，再看了看房间里的人，转身去和洛沉商量明日的作战计划了。就算慕梨潇要这么一直悲伤下去，他也乐意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有他和洛沉，就足以应付风云轩了。 而房间里的人，只是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她好像还没有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上，从她自梦中惊醒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皇甫晟死了，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而且，他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推开了慕梨潇。 那个时候，他必然是感受到了御风的存在吧？知道御风一定会拼了命地救她，所以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她推向一边，推向御风，让自己来承受那万箭穿心的痛。 真傻。 她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认为皇甫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那个时候，皇甫晟靠在她身上，她还以为是皇甫晟累了。其实，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吧？其实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了。即便是积蓄力量，应该也恢复不了什么。 可是人类在关键时候能够爆发出的能力，是现代科学都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皇甫晟完全是凭借着自己对慕梨潇的爱，将她推到了一边的吧？ 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她一定会指着头上的淤青和他说，你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轻点不行吗？ 可是。 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似懂非懂 慕梨潇觉得很累，但是她知道，她一旦闭上眼睛，眼前只会是皇甫晟最后的，模样。她不想冒险。甚至连眨眼都不敢有停留。 她想要躺下，却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她伸手，碰到了一片温润。 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她把那块玉紧紧攥在手里，却不敢拿到眼前看。 说好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 说好的。相思相望倍相亲。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 恍然间，她想到了许许多多以往的片段。她看到自己一次次把皇甫晟推开，对他恶言相向，而缠绵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如果能够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其实，她还是会选择推开他的吧？谁让他一开始总是表现得那么霸道和无耻呢？他都不知道慕梨潇从来就不吃那一套吗？ 可是她也不到自己究竟吃哪一套。或许只是因为日夜相处，因为他那些狡猾，那些愠怒，他惹她生气，又向她赔罪。那些一点一滴让她动了心吧？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了真心，但是她却知道，皇甫晟，应该比她动心要早吧？可是她都已经没有办法去证实这一点了。她真的很怕自己以后都没有办法安眠。 只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想起那些过往。 她还是不敢闭上眼睛，又不想就这么枯坐一夜，所以干脆就站了起来，穿上鞋，披上衣服，往门外走去。 让她觉得惊讶的是，她看到的竟然是一片灯火辉煌。她不由得拧眉。 御风为什么要这么高调？难道不怕风云轩半夜来袭？ 她远远地看到了御风和洛沉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上还摆着一张地图。 就连商量战略都要在这外面，真是不怕这寒风把地图刮走了吗？ “慕姑娘？”琉璃看到慕梨潇出来，还有些奇怪，她以为慕梨潇怎么说都要在房间里再躺上一天才能够稍微恢复一些，没想到她现在就出来走动了。 看到琉璃关切的眼神，慕梨潇柔弱一笑，“你说了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琉璃明白了。她必然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皇甫晟，所以干脆就不睡觉了。听御风说，她已经睡了挺长的时间了，应该是一点都不会觉得疲惫的。虽然她脸上写满了疲惫。 “自然，你是要走走，还是去和主人以及洛将军商量？”琉璃也不清楚她出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或许只是想要散散心，或许是关切着明天的战况。 “我看他们商量得不错，就不去打扰了，四处走走吧。”慕梨潇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其实有洛沉在的话，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太多。 “要不要我陪你？”慕梨潇还没有答应呢，琉璃就已经自己往前走了。 有一个人陪着自然会更好。而且，琉璃知道她的心情，并不会和她多说废话。她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手中的玉佩原本并没什么棱角，但如今已经硌得她的手都生疼了。她知道是她握得太紧了，但是她就是一刻都不想要放松。一点都不想要放手。她害怕自己会连这玉佩都失去，这应该是她手上仅剩的，皇甫晟给她的东西了吧？ 不知道他的死讯若是传了回去，金月国会乱成什么样子。 原本就有那么多不安分的人，这下定然会更加不安宁了吧？ 她抬头看了御风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其实，皇甫晟真的用不着真的死去。反正梓锦国的人不是觉得自己看到鬼了吗？他活着，金月国的江山必然会更加太平。 反正，御风先前不也是这样的计划吗？倒不如就让他现在就实现好了。 她忽然就笑了。琉璃还有些不明所以。 “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要完成当初答应过御风的事情。” 琉璃有些似懂非懂。她知道慕梨潇这意思应该是想要让御风继承皇位，但是不知道她具体想要怎么做。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们先走走吧，这豫州，只是路过几次，从来都没有能够好好看看呢。”虽然这空荡荡的街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头。战争总是会让人颠沛流离，所以她才执意要留在碎叶城吧？ 其实如果她自私一些，应该让皇甫晟抛下金月国跟她一起走的。她觉得，皇甫晟必然也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如果放弃了金月国，他们的余生即便是在一起，也会活得不如意。 可是现在就如意了吗？慕梨潇在心里冷笑。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做到如意的。 夜色下的豫州安静得如同一座死城。如果不是御风的人在这里，这里如今应该就是死城吧？只有凉风呼啸，和偶尔几声鸟鸣。 似乎是春天了吧？她好像都渐渐忘记了，以为自己还身在寒冬，但春天早就已经来临了。 万物复苏。她的心却没有办法再复苏了。 和琉璃一起在豫州的街道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走到了御风和洛沉身边。御风看到她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你怎么起来了？” “难道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她果然还是有这种能力，不管遇到多坏的事情，都能够开玩笑的能力，并没有消失。 御风被她这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也并没有敢笑，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明日的战略，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吗？”她问， 洛沉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我和御风在这里还有一些分歧，正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就来了，你来说说，是我的计划好，还是御风的计划好。” 御风原本想让慕梨潇多休息的，但是看到她想要参与进来，也知道这样能够让她暂时忘记失去皇甫晟的痛苦，也就往旁边挪了一下，让慕梨潇坐在了他的身边。 慕梨潇认真地听着两个人说着自己的计划，脸上已经不再有那样的失落和恍惚，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话，洛沉和御风都会觉得她其实已经恢复了。 她并没有恢复。御风虽然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受，但是洛沉却清楚得很。他在听到沫儿的死讯之后，整整失落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恢复了一些。 而对于慕梨潇来说，这种痛苦恐怕还要延续更长的时间。他都不知道她是依靠着什么样的意志力出现在这里的。 “我觉得吧，洛沉的提议要好一些。”她说完，在洛沉嘴角看到了一丝得意，自己的心情忽然也好了那么一点，“但是，御风的说法也不赖。所以，我想把你们两个的计策结合一下，应该就最好不过了。” “但说无妨！”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计策还能够结合到一起用，而慕梨潇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听得两个人频频点头。 “果然是个极好的计策，我原以为我的方法和御风的方法是水火不容的，但是听你这么一说，竟然还真的能够结合在一起用，实在是有些神奇。” “没有什么神奇的，你们两个人自然都会觉得自己的方法是最好的。我作为一个第三人，来看你们两个的想法，自然会有新的主意了。”慕梨潇说道。 “那我们先前的计划，也要请教一下慕姑娘了。”洛沉说着，就拿着笔在地图上面指点起来，嘴上说着他和御风想的计策，慕梨潇一面听着，一面给了他们一些意见。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放你离开了吧？”洛沉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再次提起过去的事情，慕梨潇的脸上都划过了一抹悲伤，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因为我太过于厉害了，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对付而已。可是，我再厉害也不过是在这种城中巷战厉害，到了真正的战场上，还不是只能够被你吊打？” 她的确没有什么大战的头脑，她本来就是特工，多半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出任务，有的时候还会嫌弃自己的同伴，所以她也算是一个独行侠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合作意识，更不用说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了。 洛沉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不然那日在沙漠上，，她断然不会惨败。 “各有长处，我们两个合作，那应当就是天下无敌的了。”洛沉忽然笑起来，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天下无敌又能如何呢？”慕梨潇看向洛沉，对方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天下无敌又如何呢？他们都失去了此生挚爱的人，余后的人生，都只能一个人踽踽独行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御风突然问了一句，将两个人从悲伤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 “别的想法？”慕梨潇这才想起自己走过来的原因，点头，“当然有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那么做。” “你先说来听听。”洛沉开口。 “御风说了，梓锦国的人以为阿晟死而复生，所以现在人心惶惶，对吧？”说道“阿晟”两个字的时候，慕梨潇还能够感受到自己胸口的钝痛。 “的确是这样，我听他们说话，也是认为我就是皇甫晟。所以我出现的时候，差点把他们吓了个半死。”御风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恶作剧。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如，让他们觉得阿晟真的还活着。”慕梨潇说着，咬了咬嘴唇，因为她明白，这话对于御风来说，并不公平，但是眼下却是最好的办法，“反正，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御风的存在，不是吗？” 御风倒是没有半分的怔愣，而洛沉也明白了慕梨潇究竟想要做什么。 慕梨潇看到他们明了的样子，垂眸继续说道，“这也算是，实现了当初我对你许下的诺言。” 第五百六十四章 当时的许诺 但是御风的眼中多少有些不甘心。虽然他之前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得到皇位，可是事情走到今天，她已经不想再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之中了，他希望自己可以以御风的身份活着。 但是也明白，他根本就做不到。 正如慕梨潇所言，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御风的存在。而且，如果金月国的人知道皇帝死在了战场上，难免又会有一场内乱，如今他们外患都还没有解除，不能有内忧。 “可是你知道，我和皇甫晟之间，有什么区别……”他故意提起了自己的这双眼睛，他让琉璃在民间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要找到一双合适的眼睛，但是一直都没有能够成功。 琉璃还说过，最合适的眼睛就是慕梨潇的这双，难道说，她想要牺牲自己？ 那她也应该明白，御风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不是吗？”慕梨潇轻笑。但是却看到御风脸上的神情一变，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觉得自己告诉了他有能够解决他眼睛这个难题的办法，他会很开心，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个神情，让慕梨潇都有些疑惑不解。 “你知道，我不会要你这双眼睛的。”他的语气都有些冰冷，却让慕梨潇的心里莫名一暖。 他以为她是想要牺牲自己这双眼睛来成全他？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慕梨潇可能的确会那么做，可是眼下她分明有更简单的办法，所以自然就不会用那样可怕的方式了。 她都怀疑那种手术的可行性。要是根本就做不到的话，岂不是他们两个都会死掉？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吧？ “你觉得我真的有那么伟大吗？”慕梨潇摇头，“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这双眼睛，未必只能用换眼睛的方法才可以治疗。还有更简单的方式。” 御风一怔，“更简单的方式？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眼睛可以有另外一种方式治疗，但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当然了，你根本就不会告诉我。” 他明白慕梨潇的立场，如果他的眼睛颜色改变了，他和皇甫晟就会没有任何差别，想要取代皇甫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慕梨潇才会有顾虑，甚至在他威胁要挖走她的双眼时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自然不会告诉你。我说了，你对阿晟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如今，你已经不再是任何威胁了，而是金月国最后的希望。”慕梨潇的声音都有了几分哽咽，“等下我会将药方邪写出来，你可以让琉璃去为你抓药熬制。喝完药之后，药渣用来敷眼睛，起效会更快。” 她拿起了纸笔，按照自己的印象写出了一个药方，“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这个药方真的能够有什么作用，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或许我需要给你一双美瞳。” “美瞳？”御风并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但是听起来他的眼睛都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呃，这么就不解释了。反正就是有用的东西。”她看着写下的药方，对于一两味药还有一些疑问。她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能够学好药理学，她对毒药的了解倒是十分透彻，可是在救人方面就真的不太行了。 “你先让琉璃拿着这个药方试试，虽然有几味药有微毒，但是并不至于能够杀了你。反正你内力很强，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她把药方交到了站在一旁的琉璃手中。 琉璃自然也是懂得一些药理的，拿着药方仔细看了看，不过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也带着笑意对着御风说了一句，“的确不会死人。比我们之前的办法要好多了。” 琉璃说完，就到离得最近的一个药方去为御风抓药了。 而御风的心里却在想，他的眼睛如果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那他就和皇甫晟一模一样了。他还有没有可能把慕梨潇留在身边呢？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期待过自己能够把慕梨潇留在身边，但是或都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些幻想。 可是如果她留下来只是因为这张脸的话，他或许还是宁愿她远走高飞的好。 “对了，我方才想到，如果在这个地方加派一组兵马的话或许能够让风云轩措手不及。”慕梨潇说着，拿起手中的笔在地图的一个角落里画上了一个圈。 洛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个位置的确不错，我方才都没有能够发现。不过，如果要在这个地方加派人马的话，可以把这里的人都调过去，反正也没有什么必要在这里留这个多人了。” 几个人又就着地图讨论起来，好像在自己的脑海里就已经把明天的战役过了一遍一样 末了，洛沉还笑道，“我还是要感叹一句，还好我现在和你并不是敌人，要不然都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慕梨潇也笑道，“彼此彼此。” 只有御风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琉璃端着一个碗过来了，托盘上还放着一个布包，和碗一样正冒着热气。 “按照慕姑娘说的法子熬了药，还把药渣装入了纱布里面，让主人敷眼睛。”琉璃一面说着，一面把东西放在了御风面前。 慕梨潇记得御风是不怕苦的，所以看到闻到味道那么奇怪的药也没有露出很痛苦的表情，不过倒是有些怀疑药效，“真的能够有用？”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毕竟你的虹膜异色症可能是天生的。并不好治疗。”她耸肩。 对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词语，御风都已经快要学会不再去多问了，毕竟他知道她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她所了解的许多东西，也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慕梨潇还在心里想着，如果这药真的没有什么作用，她是不是要真的去给御风弄一对美瞳来，一对恐怕都不够，这一生的话，不知道要多少对美瞳才能够撑过去。 或许，可以去求助一下那个医圣，她或许会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但是慕梨潇知道自己可是没有办法打动医圣的，不过琉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实他就算是用这双眼睛露面，梓锦国的人还会觉得他就是皇甫晟的，毕竟他已经死了嘛，有那么一些改变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他回到了帝都，还是用这双眼睛面对文武百官的话，恐怕就不行了。 她还在思索着，转身就看到御风已经把药喝完了。但是纱布拿在手中，并没有往眼睛上放。 “要不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也需要休息，不然明天可能没有办法应战。”慕梨潇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你的眼睛会感觉到酸涩肿胀，这儿都正常的，但是如果你觉得看东西模糊，有重影什么的，一定要我说。” “难不成我还会失明。”御风那神情似乎是恨不得把才喝下去的药都吐出来。 “有这个可能性，我也不知道这个药究竟会有什么副作用。不过你放心，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我会让琉璃把我这双眼睛换给你的。”慕梨潇倒是说得十分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是啊，在失去皇甫晟之后，多少事情都已经变成了小事呢？ 如果不是她心中对皇甫晟还有一个承诺的话，她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我知道你能做到，你没必要一直重复。”御风似乎根本就不想听到她这么说，虽然他明白，以前的那个慕梨潇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其实能够看到你和洛沉和平相处，倒是让我觉得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他到了豫州就会被你爱杀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他一命。” “你知道我留着他不过是因为他对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吧？而且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完全恢复，我要是杀了他，不就是胜之不武了吗？这话还是你说的。”御风说道。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话。那洛沉也要记得，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一定要尽快逃走。我可是答应了楚姨要让你好好活下去的，要是没有办法实现的话，我可能都没有脸再去见她了。”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问非言将楚姨埋葬在了碎叶城的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非言、展映还有无名了。 虽然他们的责任是保护金月国的皇帝，可其实在他们心里，想要保护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吧？ 那个人已经不再会回来了。 所以他们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看到慕梨潇的脸上又出现了悲伤的神情，御风也站了起来，“先去休息吧，明天还不一定会赢得轻松呢。我手上的这些人要是也死了，金月国可就真的没有什么救了。” “说得也是，要不要我去帮你给他们增加一些士气？” “你在战场上就足够让他们增加士气的了。”洛沉说道，“如果一个女人都可以无所畏惧，他们就更没有理由畏惧了。” “其实我更加想要看到的是风云轩见到御风时候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她似乎已经渐渐从悲伤之中走出来了。她以后或许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用来沉湎于悲伤之中。 而现在她需要的只是得到胜利，将风云轩的人赶出金月国的土地，并让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来。 “你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和我说的赌约吗？”御风本来都已经走到了她前面，却t突然转过头说了一句。 慕梨潇一愣，然后才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和御风说的话。她本以为自己真的会是梓锦国的太子妃，然后成为梓锦国的皇后，而御风会取代皇甫晟成为金月国的皇帝，如果他们难免会有一战的话，就以一战定胜负。 输了的人将永远不能踏入对方的领土一步。 “当然记得。如果这次我赢了，我就要在碎叶城的城楼上挂一个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风云轩和狗不得入内。”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无法勉强 “我曾经真的以为会有那一天，但好在，现在是你与我并肩。”御风的眼中都出现了水光，不过慕梨潇明白，那可能只是他刚才吃下去的药产生了副作用。 而御风也知道，慕梨潇并非是和他并肩，而是和她最爱的那个人。 如果被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以御风的骄傲来说，他绝对会非常非常介意。所以他会宁愿放手，也不会把慕梨潇锁在身边。 “是啊，就连我都觉得很庆幸。”那个时候说的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所有的误会都堆积在心里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会想要手刃了皇甫晟，为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报仇。 但是当真相浮出水面，她又发现上天不过是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有的时候，不过是一点点的信任缺失，都会让深爱的人走向陌路。 可是后悔并没有什么用。所以她并不后悔。在风云轩说放箭的那一刻，她都还觉得自己是死而无憾的。如今她应该还是同样的心情。 如果再次遇到什么危险，她一定会冲在所有人的前面。 御风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获悉自己永远都不会告诉慕梨潇，他这一生之中，最开心也最珍惜的时光，是在酒楼院落里和她下棋的那个午后。他一直都在脑海中无限循环那个时候的画面。 其实他都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慕梨潇让他留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但是，她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皇甫晟一个人，即便留下，他又要怎么取代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呢？ 慕梨潇站在原地，看着御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想御风早就已经明白了，生命之中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洛沉走到她身边，，幽幽说了一句。 她也知道御风从来都没有要勉强她的意思。不只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还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成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如果慕梨潇不能够全心全意地爱他，那么他宁可不要她在他身边。 但他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因为他没有办法不那么做。 慕梨潇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像是游魂一样在街道上游荡着，看着豫州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头的夜景，看着头顶上那枚根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月亮。看着自己空荡的双手。 她还能够感觉到自己喉咙的疼痛，知道那是因为她最后那两声呐喊导致的。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没有能够挣脱御风的束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看到皇甫晟被万箭穿心。 她只恨自己那个时候没有能够闭上眼睛。 好在，无名最后带走了他，不然风云轩一定会割下他的头颅挂在碎叶城的城楼上吧？她不想他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再见到无名一面，或许他可以告诉她，他究竟把阿晟葬在了什么地方。 她会去那个地方定居，一直一直守护着他。 无名大概也是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没有前来打扰吧？等他们赢下了这场战役，他自然就会出现了吧？ 她一定会赢下这场战役的。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对阿晟的承诺。她必然会做到。 天色渐渐亮了，慕梨潇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疲惫，她在空荡的街道上挪着步子，一抬眼竟然看到了一只猫。 那只猫和她对视了一眼，转身消失在了拐角里。 她突然就笑了，没有来由得觉得自己的心里柔软了一下。她想起了皇甫晟送她的那只猫，不知道如今在宫中过得怎么样。 不过，洛沉和御风似乎已经醒来了。因为周围驻扎的军队已经有了动静，他们预备一早就将昨天的计划布置下去，要在风云轩来袭的时候给他造成一个豫州空无一人的假象。 慕梨潇走过去的时候，洛沉正在给副将说着具体应该怎么做，而御风则侧身站在一边，像是根本就不想面对她一样。 难不成那个药真的没有什么作用，还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现在是眼睛红肿成桃子了？还是变成了熊猫？ 慕梨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过她在看到御风的那一刻完全惊住了。如果不是他还穿着御风的装束，她真的会以为眼前的人就是皇甫晟，实在是太相像了！ 先前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御风和皇甫晟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而如今他这双眼睛在恢复了正常人的瞳色之后，真的是和皇甫晟没有什么区别。她看得都有些发愣，完全没有办法收起自己惊讶的神情。 反倒是御风先开口了，“我都没有想过你的药会这么有效。”他的瞳色虽然还能够看出一些紫蓝色的影子，但是只要不是在阳光下应该就会太明显。 但是慕梨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改变，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这不过是暂时的而已，过一会儿你的眼睛应该就会恢复紫蓝色了。你要闭上眼睛多休息，或许能够维持得稍微长一些。不过，如果你坚持服药，又没有什么副作用的话，眼睛的颜色应该就可以永久改变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不用费心去做美瞳了而开心。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材料。这个物资和设备匮乏的年代。 “是吗？”御风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一早起来就看到了自己瞳色的变化，他也不得不相信慕梨潇说的话是对的了。 “我们还是先豫州的战略布置好再说吧，都不知道风云轩什么时候会过来，要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可就糟糕了。”慕梨潇说着，就走到了另外一边，那个人一开始并不想听她说话，但是在被御风瞪了一眼之后，还是勉勉强强听起了她的吩咐。 听到她一个女人把各种战略战术说得头头是道，他都忍不住从不敢转为惊讶最后心服口服。 “姑娘应该是我见过的最会打仗的女人了。”末了他还忍不住夸了一句。 “我听到很多人都这么说。”慕梨潇还和他开了一句玩笑，然后就让他快点下去布置去了。 御风在一面看着，觉得她要是一直能够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了。却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保持表面上的这种沉浸。其实心里的火山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吧？ 或许等战争一结束，她就会失去现在所有的控制吧？ 御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她。分明就不应该的。有的时候他都会怀疑，其实那是皇甫晟在捣鬼。因为心有灵犀，所以把自己对慕梨潇的爱也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倒是不知道真的有那么多人夸你。”他走到慕梨潇的身边。而慕梨潇每次抬眼看向那张脸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痛。她甚至都有一些没有办法呼吸。 “当然有了，你不会说并不证明别人不会这么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在心里提醒自己多少遍，她看到的人是御风，并不是皇甫晟。那双眼睛还有紫蓝色的光晕。他是御风。 可是每说一次，她的心都只会更痛一次。 看着城中的士兵们一点点消失在各个地点，他们三个人都站在了豫州的城门上，等着风云轩的到来。 她还想听听风云轩究竟要怎么嘲笑他们自不量力，螳臂当车。又想看看他看到御风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他的人见到御风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 “慕将军，梓锦国的人已经动身了。” 这个称谓让慕梨潇忍不住一颤，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有人叫她慕将军了呢。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好戏就快要开场了，她又怎么会觉不开心呢？ “御风，你应该不介意先进去躲一会儿吧？”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风云轩的人马，眸中阴冷。 “当然不介意。”御风知道他是想要给风云轩一个惊喜，自己当然要满足她的这个愿望才可以，所以就走到了城楼之中，站在了风云轩看不到他的地方。他还闭上了眼睛，以免一会儿自己的眸色出现了变化。 风云轩也看到了城楼上站着两个人。不过，在看清慕梨潇身边的人是洛沉之后，他不但松了一口气，还立刻就开口嘲讽起来，“你竟然还对一个废物有兴趣。” 他想着，昨日那两个人必然是看走眼了，根本就不是皇甫晟救走了慕梨潇，而是洛沉救走了她。但是洛沉现在还会有那个本事吗？他虽然也有些怀疑，但是找不到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你才是那个废物吧？如果你只是依靠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不但忘恩负义，还想赶尽杀绝，实在是可笑。”慕梨潇反击，她其实并没有心情和风云轩说什么废话，但是既然他先动口了，她回击一下也无妨。 风云轩又吃瘪了。他没有办法反驳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慕梨潇说的话都是真的而已。但是他心里也忍不住觉得奇怪，她刚刚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竟然不是哭丧着一张脸，还有力气在这里和他说这么多废话。 难道她并没有那么爱皇甫晟，还是说她其实已经疯了，已经失去了理智，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她下一秒就会癫狂了吧？ 居高临下看到风云轩眼中的思量，慕梨潇知道他是在奇怪她为什么还没有疯。其实就连慕梨潇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疯。她还能够保持清醒。她真的要谢谢那些人多年来的栽培，让她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够把不必要的情绪都锁在一边，专注着眼前的事情。 “没有话说了？真可惜，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就这么轻易拿下金月国的江山？你还是回去垫高枕头多做梦吧。我要告诉你，我和阿晟都不会让你得逞的！”慕梨潇说道阿晟的时候，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真的很怕自己没有办法说出那两个字。好在她说出来了。还看到了风云轩眼中的恐惧。 第五百六十六章 死城苏醒 不止是风云轩，就连风云轩身边的人都是一脸的惊恐。想必那个传言已经在他们中间传遍了。皇甫晟死而复生，是天命之子，他们如今是在逆天而行，是没有办法成功的。 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你不必在这里和朕故弄玄虚！”风云轩佯装镇定，“你的皇甫晟已经被万箭穿心了，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哦，是吗？那我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慕梨潇冷冷笑了一声，笑得风云轩和他身边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她才回头，喊道，“阿晟，这些人既然不相信你还活着，你何不走出来让他们看看？” 御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慕梨潇说的是阿晟，而非是他的名字，他对这个称呼还没有能够适应过来，所以当他没有能够出现的时候，底下都出现了笑声。 “果然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还真的以为朕会怕了吗？”风云轩身边的那个将军说话，才让御风回了神，然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慕梨潇听到了许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想要笑，癫狂地，歇斯底里地笑，但是她忍住了，走过去拉住了御风的手，和她一起站在了城楼上。 “看到了吗？我的阿晟，什么事都没有。”她狠狠吞下了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她有多希望自己说的这句话是真的，但是她知道这并不可能，就像是风云轩说的那样，她的阿晟已经死了。 她身边的人是御风。 风云轩的脸色都已经惨白了，他当然并不愿意就这么承认他面对的人就是皇甫晟，只能硬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身边有人是易容的高手，想要做出这样的一张脸，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定是的，不过是易容术而已，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死去的人根本就不会活过来。 慕梨潇却大笑起来，“承认你担心不就行了吗？你有见过贴了人皮面具还能够做出表情的人吗？”而御风自然是十分配合她，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她的身边笑得格外地灿烂。 就算是最厉害的高手做出的人皮面具，都不可能会呈现出这样的表情。他能够笑成这个样子，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 他根本就没有戴人皮面具！ 这张脸就是他原本的那张脸，就是他自己的脸，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可是看着皇甫晟被万箭穿心的，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完全不能够相信，绝对不能够相信！ “你一定是在骗人！”他吼道，“根本就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死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复活的，不可能！”可是她也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亲眼看到到了，这个人是真的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办法否认。 难道说真的如果如同他们传言的那样，皇甫晟是天命之子，所以是杀不死的，他们这么做真的会受到天谴？ 可是他又怎么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要能够拿下豫州，再往前走，就可以将整个金月国都拿下了。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放弃的，不能！ “就算是真的死而复生又如何？也不过就他一个人活过来了而已，你能够让那些死去的士兵都活过来吗？这一点恐怕你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到的吧？”他看到慕梨潇脸上的慌张，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底气。 “你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其实你的心里早就已经怕得要死了。只要朕踏平了豫州，想要拿下金月国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朕前行！”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慕梨潇却知道，他身边的人可不是那么想的，等他们冲进豫州城里，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被包围的时候，或许真的会觉得是那些士兵和皇甫晟一样复活了耳边？光是系那个像那个画面就会觉得可笑。 “我……我说了，我和阿晟是绝对不会让你……”她的声音之中故意的颤抖，让风云轩更加地意识来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少说废话了，慕梨潇，朕知道你是个多狡猾的人，你还觉得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就能够等到援军吗？做梦吧！你是永远都不可能会等到任何人来救你的，金月国朕势在必得，首先就是要杀了你！昨天朕没有真的能够杀了你们，今天也一定要让你们下地府！朕就不信你还能够出现在朕的面前！” 风云轩说完，一声令下准备攻城。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城的必要，豫州的城门打开着，里面的街道上也没有一个人。 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慕梨潇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从这里离开了，好让风云轩顺利进入城中，然后顺利进入他们的陷阱里面，可是她站在那里，突然就不想走了。 她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对准了风云轩。 “潇儿！”御风都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她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但是她却像是听不到一样，只是拉开了弓弦。箭破空而出，半空中就被人接住了。 “慕梨潇，想要杀了这朕，下辈子吧！这辈子你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了。”风云轩说完，就下令攻城。 他的人轻轻松松地进入到了豫州城中，还看到了慕梨潇狼狈逃走的背影。 “听着，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能够取得慕梨潇和皇甫晟的首级，朕重重有赏！”他说完，就有人在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那洛沉呢？” 他似乎并没有想过洛沉的问题，在他的心里，洛沉早就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物了，让他活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用管他。” “是。” 他的士兵开始分散开来，在豫州城中寻找慕梨潇和御风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几个就藏在不远处的一个客栈之中。 “风云轩果然以为豫州是一座空城，居然让自己的人分散来寻找我们两个人，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这可是比我们昨天计划的都还要简单太多来的，我都没有想过最后竟然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上当了。”慕梨潇一面喝着茶，一面看着那些四处搜寻他们踪影的士兵。 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正在寻找能够让他们得到奖赏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踏入了陷阱之中，一会儿可能就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战争原本就是这么残酷。如果我不杀了你，你也会杀了我的。所以我只能对你动手，谁让我们是敌人呢？ “风云轩的确是太心高气傲了一些，不过他手下的那些人倒是真的被我吓到了。”御风说道，他回过头，眸色已经恢复成了紫蓝色。 “要是我看到人死而复生，当然也会觉得害怕的，只是他们那些人还真的是想象力丰富，居然还编了一个什么天命之子的传言，让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因为你们要迷信得多的缘故吧？” “迷信？”洛沉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其实他们会这么想，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毕竟他们亲眼看到了，如果我不知道御风的存在，或许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慕梨潇自然不想因为这个和洛沉吵起来，不过她看了一眼御风，御风倒是对她抱着两分同情。毕竟御风知道她并不属于这个地方，知道她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和说法。 “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那么想吧。”但她还是妥协了。 这话让御风都笑了起来，“可惜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是啊，偶尔还要感谢一下你当初的不杀之恩。”其实她都不敢想，如果当初御风真的对她下狠手了的话，现在金月国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除了不杀你以外，我还能够做很多事情避免今天的这一切发生。”他说得好像今天这一切发生都是他的错一样。 慕梨潇摇头，“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最应该觉得抱歉的人其实是我。如果我不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御风一愣，知道她说的话或许没有错。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慕梨潇早就在入宫的当天死了，她死之后，慕相或许就会因为心中不满而辞官，而慕烁或许还会因此撺掇自己的父亲谋反，现在说不定都是慕家的天下了。 慕梨潇看着他的目光闪烁着，并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笑道，“在我们那里，有个说法叫做蝴蝶效应。就是说，哪怕是某个地方的一丁点改变，也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引起轩然大波。我想我的出现就是如此。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可能早就在无意之间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洛沉在一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外面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吸引住了。他们知道，这些四处搜寻的士兵，在知道这空城之中有陷阱之后，恐怕只会比之前更加害怕。 因为他们或许会相信那些士兵真的也是和皇甫晟一样死而复生，保护金月国江山的。他们或许都能够不战而胜。 而原本在城楼边等着收到皇甫晟和慕梨潇首级的风云轩，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听到了厮杀的声音。可是，皇甫晟和慕梨潇两个人绝对不会这么难对付，即便再加上洛沉，也不会有这样的厮杀声。 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分明就是一个空城，难道真的有鬼魂苏醒了，想要保护金月国的江山吗？他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说法，但是他眼前却真的有一个士兵满身是血地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恐不定的神色。 “皇上，这城中，有埋伏……”他才说完，就咽了气。 而风云轩则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远处。他觉得浑身一冷，好像这座死城真的正在一点点复活一样。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强强联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风云轩并不相信皇甫晟和慕梨潇手下还有什么人马，除非—— 真的是那些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了。 科尔这更是无稽之谈。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有可能活过来呢？可是，他们不是见到了黄肤色是？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召唤亡灵？ 风云轩看到自己周围的人也和他一样脸色煞白，就连手都有些发抖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胜算？毕竟那些人可是没有办法杀死的。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慌张，他很想要逃走，很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他的脚而却没有办法迈动步子。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轻易就放弃。他的眼中划过一道阴鸷的光芒。 “我才不管他们是人是鬼，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我前进，没有！”说完，他就拿上自己的剑，冲进了这空荡的街道之中，循着那些厮杀的声音一步步前行。 “早知道，我们应该让士兵们化个妆的，这样风云轩的人一看到他们就足够吓个半死了。”慕梨潇看着风云轩提着剑走在空荡的街道上，突然说道。 “是啊，现他们应该都觉得那些士兵也是和皇甫晟一样死而复生的了，光是想想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脊背发凉。”洛沉也注意到了风云轩的身影，“我知道没有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退却。”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风云轩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回头呢？就算真的是鬼，他也会选择从鬼的手里把豫州夺下来的。虽然他心里也是怕得要死。”慕梨潇冷笑。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了解风云轩。 “好在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即便风云轩可以不表现得不害怕，他手下的那些人却没有办法做到。我们实际上在一开始就已经占了上风了。”御风在后窗观察着外面的战况。 “的确是如此，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像风云轩这样战胜自己心中的恐惧。况且，他们以为自己现在看到的人，就是自己之前在战场上杀过的人，就会更加害怕了。”慕梨潇补充道。 “不过，我们真的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出去迎战吗？”洛沉似乎并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他好像更希望自己能够出现在战场上。 慕梨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还以为你是最愿意留在这里的那一个，怎么到头来你却是更想要出去？” “嗜血的天性。”洛沉的回答让她心头一震。她抬头看过去，好像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当年的战神一般。 “你真的有那样的天性？”但慕梨潇却并不相信，她从来都没有在洛沉身上嗅到过一丝杀戮，即便是在战场上对峙的时候，都没有那样的感受。 不过，现在她的感受的确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 “的确有，你应该看看他在暗卫营时候的样子，你就不会再对他有丝毫的怀疑了。”御风在一旁笑道。 “我想我现在或许就能够见识到了。”她轻轻一笑，“而且，我还要说之前的那句话，幸好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得有多惨。”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的时间？”洛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在他并非是一个莽撞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人行动，而是要和他们一起。不然先前的几乎可能会功亏一篑。 “不久了。等风云轩走过去，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且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他都没有说要杀了你，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我和潇儿。” 听到“潇儿”的时候，慕梨潇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提醒御风，以后都不要再这么称呼她了。可是她又想起来，她是要叫他阿晟的，这儿对于他来说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所以她自然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或许他真的觉得，我不再具有任何价值了吧，就连杀了我这样的话懒得说。”洛沉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要让他见识一下，究竟我为什么会是战神。” “恰好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看着风云轩的动向，他分明都已经走向了一个埋伏点，但是很快就又退了回去。 “他还是害怕了吗？真是出乎意料。”正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站在楼下的风云轩忽然抬起了头，差点就和她四目相对，她闪身躲在了一边。好在她的经验让她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也可以冷静从容，不然可能就会被风云轩发现了。 还是说，其实他根本就已经发现她了？不然他又为什么要后退回来而不是继续前进？根本就不是因为害怕吧？或许是因为他听到了他们有什么动静？ 可是，他身边的高手都没有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了？就像是她对于无名和非言那样？因为太过于熟悉，所以总是能够知道对方的存在？ 她的心一凛。如果风云轩撤回所有人来包围这个地方的话，他们的计划不就会被打乱了吗？ “怎么了？”回到房间中央喝茶的洛沉发现了她的异常。 御风从后窗走回到了她身边，发现了站在楼下的风云轩，“他发现我们了？” “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是有所察觉了。我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被打乱所有的计划。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向后窗走出。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忧。 因为她身边的人是御风，御风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洛沉自己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也能轻易地离开这里。 “我正好想要离开这里他就来了，不愧是我辅佐了这么多年的人。”洛沉说着，就从后窗一跃而出，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而御风在看了慕梨潇一眼，得到她的许可之后，才将她揽入怀中，带到了楼下。 慕梨潇都没有想到御风竟然会如此小心翼翼，如果是以前的他，应该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她带出去了吧？现在居然还需要得到她的许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笑。 “我们现在最好分散一下吧，我到那边去，你们两个去后面一些的埋伏点，这样还能够把他们引入陷阱里面。”洛沉说完，自己就转身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一个回答的机会。 这似乎才应该是战神的作风，他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然后走向了稍微后面一些的埋伏点。 风云轩觉得奇怪。他方才都已经走过了那个客栈，，因为心里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就退了回去。他的感觉告诉他，慕梨潇就在这个客栈里面，而且在抬眼的时候，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慕梨潇的眼睛。 他还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撤回来，包围住这个客栈，只要能够杀了慕梨潇，其他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慕梨潇活着离开梓锦国了吧？那么多人都没有能够抓住她。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恼火。 不过，他都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做，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好像方才只是他的错觉一样。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在客栈里面。 不，不一定就是错觉，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逃走了吧？风云轩立刻绕到了客栈后面，可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看到。 “废物！”他骂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他的那几个人。废物们并没有做声，像是默默接受了一样。 “如果你们能够捉住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朕重重有赏！”风云轩说完，提着剑转身回到了城门处，然后让身边的两个将军把士兵们都召集了回来。 这鬼城之中既然有埋伏，就必然不会只有几处，如果这么大规模盲目搜寻的话，只会让自己的人死得很惨，他可不想做出这么多无畏的牺牲，还是要找人探路才可以。 可是他身边并没有熟悉豫州的人，连碎叶城的地图如今看来都是错的。 “你们先去豫州的府衙翻找一下，是否有豫州的地图，就算找不到地图，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记载也好。”他不想再这么盲目出击了。既然可以在白天出现，就决计不会是鬼。或许皇甫晟那天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又或者是他真的命大，那么多箭都没有能够刺中他的要害。 不然也没有办法解释他现在还活着这件事情了。 “皇上真的要把所有的人都召回来？”吴将军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皇上必然会想要把豫州城掀翻，把那两个人找出来的，虽然现在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阻碍。 “难道不还不明白吗？”风云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些废物果然是一点都比不上洛沉，“这豫州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们刚来的时候，雨薇这里是空空荡荡的，除了那几个人，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四处都是陷阱。恐怕他们是真的等到了什么援军。” “那皇上有什么打算？”身为将军，不能为皇上出谋划策，却要问皇上的意见，吴将军也知道很是不妥，但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什么战争，自从洛沉归隐之后，周边国家都安分得很，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 “朕不是说了，让人去豫州的府衙找地图？当然是要找到地图之后再说了。”不过他担心的是，地图早就被慕梨潇他们先一步拿到了，不然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哪里布置人马会让他的人措手不及呢？ 而她现在可是与洛沉联手了。他们两个任何一个都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联手起来，恐怕就是天下无敌了吧？ 虽然并不清楚他们手上究竟有多少人，但哪怕只有几万人，可能也能够轻易打败他吧？ 这是比皇甫晟复活还应该让他觉得害怕的事情。 第五百六十八章 盲目自信 “是，末将立刻就去。”吴将军看到风云轩脸上越来越多的阴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不然可能会把祸事都招惹到自己身上，所以立刻就去吩咐了。 慕梨潇也猜到了风云轩会有这样的一招，但是她告诉御风不要着急，即便风云轩把所有的人都喊回去了也没有关系，他应该立刻就会发现自己损失严重了。而且，除非他离开时豫州，不然他还是要迎战的，他们暂时按兵不动就好。 她就不信风云轩那边还能够想出是什么很好的对策来。这可是他们三个联手想出的策略，每一个地点都是精心选择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漏洞的。她倒是想知道风云轩准备怎么破。 洛沉也回到了他们身边，慕梨潇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他倒是惊讶于慕梨潇竟然什么都不担心，虽然他们的计划可能没有什么瑕疵，但是风云轩也不会笨到哪里去，尤其他身边还有那么几个武林高手，如果他让那几个人去打探情况的话，不很快就能够摸清情况了吗？ 洛沉把自己的担忧和她说了说，还提及了风云轩要去府衙找地图的事情。 “他居然还知道要去找地图，他的智商还没有完全下线，真是让人感动。”不过，说起那几个高手，慕梨潇也有些头疼，如果他们真的要来打探消息的话，还真的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能够让他们有来无回。”他们两个还在担忧呢，御风却自信满满地说了一句。 “他们可是连阿晟的暗卫都能够捉住，上次派来追杀我们两个的，不过是两个废物而已，真正的高手风云轩应该是不会轻易放出来的。”她见识过他身边的人徒手接箭的样子，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不过，如果御风和洛沉联手的话，那样的高手可能还真的不一定就会是什么大麻烦。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要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御风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当然了，毕竟我可不觉得你一个人能够对付那么厉害的高手。不过你和洛沉要是联手的话，再厉害的人都不在话下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能够成为洛沉这么厉害的人就好了。 可是她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有的时候都忍不住要感叹一下命运，她可是顶级特工，可是到了这个地方，连别人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好在她还是带着自己原来的一些技能的，即便在武功上没有办法相比较，但她知道自己的计谋和医术等等，都还是很有用的。 “你这是在小看我！”御风明显很不服气，他最讨厌别人小看他了。可是慕梨潇却只是转过了身，顺便还说了一句，“我很清楚你的能力。所以你没有必要勉强你自己。” 这话让御风闭上了嘴。一旁的洛沉也笑了，“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会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你还是听慕姑娘的话，不要逞强的好。”说完，他似乎像是不放心一样，又补了一句，“你知道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吧？” 这一点御风自然清楚。虽然她不过都是为了皇甫晟，但是金月国也是他的，他之前也承诺过一定要保护金月国的江山，他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好吧。”他最后只能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紫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让人辨别不清的情绪。 “如果风云轩小真的派人过来打探情况的话，我们可以先让自己的人稍微躲一下，反正周围的房屋大多都是空的，大家挤一挤也就能够躲得下了。我们只需要在他们躲避的院落或者屋顶上设置一点陷阱就行了。” 想让那些高手认为这里并没有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慕梨潇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到。不过，如果他们认定某个地方有人的话，就一定会过去搜寻。洛沉和御风都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个时候再利用陷阱对付那个高手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你想弄什么陷阱？”洛沉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必然还是慕梨潇更加拿手，所以自己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她先说。 “你们还记得他们之前是怎么对付你们的吗？”她原本也没有什么想发毕竟是高手，对于周围环境的观察应该可以说是细致入微，想要让他们上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说的是……护花铃和曼陀罗？”御风想了想，明白了慕梨潇的意思。 “就是护花铃和曼陀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主意如何？”慕梨潇说道。 “可是，你用他们本就很熟悉的东西对付他们，难道不会弄巧成拙？”御风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要是慕梨潇想用他本身就很熟悉的东西对付他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轻易就上当的吧？ “虽然我也有这个担心，但是如果我用他们不熟悉的东西对付他们，可能只会更加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效果。”慕梨潇解释道，“你应该明白，有些人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时，会有松懈吧？毕竟他都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就会觉得自己一定有办法应付过去，那种自信甚至是自负，是致命的。” 御风觉得没来学校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一直在看他，难道是察觉到他刚才有表现出她说的那种致命的自信了吗？ 但是她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人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熟悉的人和东西面前，难免会有懈怠的心理，所以在暗卫营的时候，他们就学过，如果你想杀一个你现在觉得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的人，第一步就是要和那个人成为朋友。 在熟悉之后，到你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之前，你有许多机会可以杀了那个人。 “慕姑娘说得没有错，可是这护花铃和曼陀罗，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可不觉得他们手上现在有这样的东西。 “想要做护花铃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一根细线加一些铃铛就可以，我想这城中必然有某个地方会有这样的东西。至于曼陀罗嘛，我觉得我手上有比曼陀罗更好用的麻药。毕竟对于高手来说，曼陀罗的毒发来得太慢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会需要更加强劲的东西。不过你们两个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呼吸，如果不小心中招了的话，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难道你身上不应该有什么能够避免中毒的东西吗？”御风问道。 “我不是都说了吗？让你们屏住呼吸。”慕梨潇的确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可以用，她手上能够毒药就已经不错了，这个人居然还希望她能够带着解药，要求不要太多。 御风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要是我们俩真的中招了怎么办？这个办法会不会太危险了？”洛沉却还在担忧。 “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下毒，你们还是不要瞎担心了，在他们中毒之前你们都用不着出现，真正应该担心会中毒的人其实是我好吗？”慕梨潇终于没有能够忍住翻了个白眼。她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如果她的心理医生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如释重负的。只要她还能够展现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她就还是有救的。 她明白阿晟最后为什么一定要说那句话，就是担心她会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如果能够找到无名埋葬他的地方，慕梨潇一定会对着墓碑嘲笑他，说他太多虑了。她慕梨潇是谁，伤心最多不超过半天的。 半天过去，她就又会是一条好汉。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摆脱那种感觉？ “要我陪你去弄护花铃吗？”看到慕梨潇又陷入了思绪中，不用猜就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御风只能继续说之前的话题，试图让她回到现实中来。 “当然了，我现在可不敢一个人出去。要是被抓了怎么办？难道不会把豫州交到风云轩手上，救我出来吗？”慕梨潇说完自己都一愣。因为她知道，御风或许真的会这么做。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呢？”御风苦笑，“不过，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出现，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如果风云轩抓住的人是你，我可是不会把豫州交出去的。”慕梨潇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但御风却无比认真地回应道，“我知道。我不会拖累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会拖累我。” 如果慕梨潇真的被风云轩抓住了的话，她或许会欢天喜地地自杀吧？因为她现在没有想自己死去的理由，而一旦风云轩抓到她的话，就相当于是给了她那样的一个理由，她会开心地杀掉自己。 好让自己不用再陷入到那样的痛苦之中去，那种一颗心都被揉碎了的感觉。 慕梨潇并没有回答。因为御风说的是对的，她要是被风云轩抓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自杀。不过，除了不想成为拖累之外，她也不想承受楚姨那样的痛苦和侮辱。 死也要死得骄傲一点。这似乎也是他们当初的课程之一吧？可是她最后都不知道被那颗炸弹炸成了什么样子。 风云轩的人已经被自己全都叫回去了，所以他们在城中穿行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不过他们明白自己手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风云轩那边一旦拿到了地图，就会立刻派人到城中勘察情况。 如果没有能够拿到地图的话，应该也会让人出来，然后在关键的地方留下记号的吧？ 要是无名在就好了，或许还能够让自己的人混进去一个，留下错误的标记。可是无名并没有在。 第五百六十九章 转念一想 她看到看到了一家饰品铺子，里面应该会有铃铛。她轻松地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溜了进去。 身后的御风看得都有些呆愣，“你居然会开锁？你都会开锁了你当初还没有能够从太子府逃出来？” “那你要去问问洛沉了。”慕梨潇一面在里面翻找着，一面回答。 御风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洛沉还是站在风云轩那一边的，他当然会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任何事情来帮助风云轩了。 包括阻止慕梨潇离开太子府。 如果她真的能够离开的话…… 现在想那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最关键的还是眼前的危机。他也走了进去，想要帮着慕梨潇一起找东西。不过他的耳边已经传来了清脆的声响。看来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你知道带着这些东西在路上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吧？”她走过来的时候，御风都能够听到她身上的响动，即便她的动作十分轻微，但是只要稍有晃动，铃铛就会响动。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慕梨潇显得很无奈，他们本来就是出来寻找铃铛的，肯定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就算很危险也没有办法。反正来的时候不就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吗？ 离开的时候自然就更加不会有什么…… “哐当——”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御风给了慕梨潇一个手势，让她不要动，他先出去看看情况。 慕梨潇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动，她现在只要一动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她身上可是有不下十个铃铛。她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用护花铃来做陷阱了。 她本应该想到更好的办法的，可是现在她连动都不能动，想要把铃铛放在逃走都没有办法做到。 御风走到门外，除了一片碎瓦，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但是瓦片不可能自己掉下来，所以方才肯定是有什么人从上面经过了。 他在考虑着是要追上去看，还是回头把慕梨潇带走。 他选择了后者。 毕竟那个人都已经离开，远去了。或许就是一个调虎离山计，想要把他从慕梨潇的身边调走，好让人对慕梨潇下手，他不能上当。 他回去的时候，慕梨潇还僵在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改变。她做了个口型，问道，“没事吧？” 御风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最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他知道他们应该是越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好。 慕梨潇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出了一步。 “叮铃铃——” 身上的铃铛被她的动作带响了，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既然御风说了要走，那就说明现在外面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她干脆快步走到了御风身边，然后身形一滞。 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御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还拉了她一把。 慕梨潇有些错愕，为什么她都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但是御风却没有能够感受到？是她的第六感在作怪？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已经被御风抱了起来，飞身离开了店铺。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穿行回去，一路上都能够听到细微的铃铛声。 但是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慕梨潇好几次回过头去，都没有能够看到任何人。 等他们终于回到了洛沉身边，她都忍不住问了一句，“方才你没有感觉到那个地方有人吗？” 御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碎瓦，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如果有人的话，应该也已经走远了吧？会不会是因为你自己太紧张了？” 是因为她自己太紧张了吗？或许真的是太紧张了吧。她没有回答，只是虚弱一笑，然后取出了自己身上的铃铛。和细线。 她把铃铛串到了细线上面，然后从屋檐的一头，拉到了另外一头。 “如果吹风的话，就会有响动了吧？”听着风铃清脆的响声，洛沉不由得再次怀疑起了这个陷阱的可行性。 “这就是我的目的。”慕梨潇平静地回答着，将护花铃的另外一头系好。 “你的目的？”御风也有些不解了，慕梨潇的心里究竟在打一个什么样的算盘？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我要把护花铃绑在这样的地方，就必然会承受风一吹就响动的风险。”慕梨潇碰了碰细线，护花铃开心地响动起来。 “但是我转念一想，其实我的目的不就是把他们吸引到护花铃旁边，让他们中毒的吗？所以这样正好。如果他们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就自己触碰到护花铃，风一吹，他们也会发现这边有什么不对劲，然后循着声音过来，这样的恶化，护花铃正好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其实她也不过是为自己并不是那么严密的计划胡诌了一个借口而已，不过这个借口还是具有可行性的。至少御风和洛沉都点了点头。 “要记得，在护花铃响动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够过去，要等毒粉在空气中扩散开了，对们来说不再有什么风险了再去，明白吗？”她小心地将毒粉布置在护花铃的细绳上，等到护花铃那些人赶到护花铃旁，触动了她安置的小小机关，毒粉就会喷出来，只要他们站在护花铃旁边，就一定会中招。 不过她也不知道那个机关好不好用，所以还弄了一个手动的装置，如果上面的机关没有能够被触发的话，她还可以手动补救一下。不过那就意味着，她会很容易暴露。 最怕就是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最后弄得得不偿失。 不过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觉得自己的处境或许并不会那么危险。她只要躲在一个房间里面观察外面的情况就好了。要是机关被触发了，她可以第一时间从那个房间的后窗跑出去，把那些人留给御风和洛沉收拾。 就算是需要手动的话，应该也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太长的时间。等那些人发现她的时候，自己可能都已经中毒了，就算是真的要追她，也会被拦截下来的。她并不需要担心。 她从来都不需要担心。 她还有自己的职业素养呢，就算是炸弹绑在身上，她都没有乱了方寸，眼前的情况不过就是小事而已。 她能够应付得过去的。 “你要留在这里？”御风看到了她手中的细线，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我本来想交给你的，但是怕你一不小心弄坏了，这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所以我只能够自己上。”她说的话不假，如果能够把手中的东西交出去的话，她当然也不会选择自己上场了，但是只有她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速度和力度，要是交给了御风或者是洛沉，她只会觉得不放心。 听到她这么说，御风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反驳了，只好点头。而且他相信慕梨潇会小心行事，毕竟她还要留着自己的命看到风云轩狼狈离开金月国。 “对了，你们手中的地图，是不是就是从府衙中拿的？”她这才想起地图的事情来。 “不是，是我画的。”御风回答，“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的时间，对于豫州的街道十分了解，所以自己画了那么一副地图。” 慕梨潇点头，其实她并不是觉得御风不聪明，没有去府衙之中找现成的。在听到是御风自己画的之后，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一些。 毕竟地方政府的人大多懒惰，尤其是豫州这种距离帝都那么远的地方，府衙的人自然就更加懈怠了。即便有地图，也不知道会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和现在的街道格局肯定会有所出入。 如果用了那张地图的话，他们之前的计划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执行了。好在地图是御风自己画的。 “如此一来，我就不担心了。就算风云轩真的拿到了地图，可能也没办法对付我们。毕竟他拿到的东西是旧的。”就算没有太多的错误，或多或少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风云轩难免好ui被误导。 她真是恨自己没有能够早点想到这一点，还能够提前去把地图替换掉，让风云轩吃更大的亏。 “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周围的人都藏好了吗？”他们这次选择一个离风云轩并不是很远的地方。前面的埋伏点都已经被风云轩的人发现了。 并不能算是发现，而是他们自己一不小心闯入了陷阱之中，所以前面的人慕梨潇都已经撤走了，用到别的地方去。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时间仔细地修改计划。 “应该都已经躲起来了，反正我现在看不到一个人。”御风到周围查看了一下情况。虽然他能够感受到周围有许多人的气息，但是眼睛并不能一下子就看穿他们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风云轩的人应该就快出发了，他们也要赶紧准备好才行。洛沉和御风躲在一个地方，伺机而动。而慕梨潇则躲在另一个房间里面，以防机关没有被触发。他们都紧紧等待着风云轩的人前来。 一阵风吹过，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那种压迫感已经袭来了。 慕梨潇从窗口的缝隙看出去，看到了一个黑影。应该就是那个把楚姨和洛沉拖出来的人，一直在风云轩身边保护他的人。 她知道这个人十分厉害，所以身体都不由得缩到了一边，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好像自己是要躲藏毒蛇追击的老鼠一样，恨不得自己能够完美地装死，让对方察觉不到一点的异常。毕竟还有更多的人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吸引这条毒蛇的注意力。 铃铛的声音突然变得剧烈而急促，就像是有人的脚碰到了那条线一样。 很好！毒蛇最终还是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面。慕梨潇嘴角的那抹笑还没有能够蔓延开来，就觉得脊背一凉。 她的身后有一个人！ 第五百七十章 螳螂捕蝉 她似乎是太过专注于外面的状况了，完全忘了自己身后可能会有的危险。 而等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她还在想，自己是要转过身去，还是假装根本就不知道。毕竟现在手中最重要的任务是看着护花铃，把风云轩前来打探人物的高手放倒。 可是，放倒了外面那一个，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她一个人怎么能够对付得了？ 但就算是不能对付也要对付——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所以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她都要拿下才可以。 慕梨潇不动声色，就好像是根本就注意到身后有人一样。这样一来，那个人或许还以为她是个傻子，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护花铃疯狂地响动起来，就连慕梨潇手上的细绳都跟着剧烈颤动。她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应该是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她本来应该松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做不到。她松开了手中的绳索，缓缓转过身去，看到了身后的黑衣人，只觉得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这不就是她方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如果说他方才就在她身后的话，那是谁触动了外面的护花铃？ 难道说…… “看来你还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黑衣人冷笑一声，连要走到她身边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有几斤几两，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我原本就很聪明。”慕梨潇却不肯认输。或许刚才是她眼拙了没有错，不过是穿着同样的衣服，戴了同样的面罩，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但是再聪明的人也会犯错的吧？”黑衣人蔑笑。 “当然了。”看到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慕梨潇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容。“没错。” 话音才落，就有清脆的铃音传来，慕梨潇敏捷地转身从窗口跃了出去，落在了院子里。 落地的姿势有些狼狈，抬眼的时候就看到黑衣人追了出来，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让自己闪躲到一边。 她并不需要真的躲起来，而且她不管躲在哪里都一定会被发现的。所以干脆就不挣扎了，只要能够拖延时间就行了。 方才的那个黑衣人也已经中了房里的护花铃陷阱，但是房间里的毒并没有房檐上那么厉害，所以要等他毒发的话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看来的确是我小看你了。”黑衣人乜斜着眼睛，眼光凶狠，“你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没有想办法保护自己的话，那你就太天真了。”她当然不会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就背对着一扇门。 那样也太危险了。 所以她一早就在房间里布置了护花铃。她估计还要觉得幸运。那个人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走到她身边来，而是想要在她的身后先嘲笑她一番，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那铃声乱了心神。 好在屋檐上的那个机关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那个机关有问题的话—— 她的目光不由得向屋顶看去， 屋顶上的人影还在，而且已经有几分摇晃，应该是已经中毒快要毒发了。 “你怎么会知道用护花铃？”黑衣人显然对自己会上当十分恼怒。 “自然是风云轩的人教我的。”慕梨潇回答，“我才应该觉得奇怪，你这样的人居然会为风云轩卖命。” 慕梨潇一直在对着洛沉和御风所在的位置做手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眼前的情况她完全可以应付。 只要多说两句废话，浪费时间，这个黑衣人就会变得和屋顶上那个一样了。 “我这样的人？”黑衣人似乎听不出慕梨潇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但语气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得意，“不过只是为了钱而已。” “如果我可以给你多一倍的价格呢？你能不能转而为我卖命？”慕梨潇说得很认真，但她当然并不是认真的。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够转而为她卖命的话，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不要以为我真的看不穿你的把戏。”黑衣人明显是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知道了慕梨潇究竟想要做什么，眼中顿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可是现在才明白好像有点儿太晚了。”慕梨潇看到了他眼中的涣散，知道毒药已经发挥了作用，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若是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要太逞强了。” 黑衣人自然是完全不知道“乖乖听话”是什么意思，长剑出鞘，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慕梨潇的心一颤。 对于这样的高手来说，在这个时候想要保持住稳定可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要在她身上致命的地方戳出一个血窟窿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慕梨潇此刻无路可逃。 她真的要为自己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这么糟糕的台词而后悔。 她不应该激怒这个人的，虽然她本来是好心。毕竟要是他不动手的话，洛沉和御风也不会出手。但她没有想到场面会失控得这么快。 她分析着黑衣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他第一剑刺出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整个人像是一只敏捷地兔子一般，往一旁跳去。 长剑不过划破了她的衣角。 还在喘息间，黑衣人就已经再次出手了。而这一次，他却发现慕梨潇的眼中完全没有畏惧，甚至还有些嘲讽。 “叮——”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回荡着。黑衣人转头一看，洛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 毒药不但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连反应都变得迟钝了一些。 “还说你能够应对眼前的情况。”洛沉冷哼一声，“连能够应对又为什么会出现危险。” “意外没有办法避免。”她拍了拍手从地上爬起来，“你以为我想？” 慕梨潇看到洛沉的眼中闪过了肯定。他是真的以为慕梨潇想让自己陷入到危险的困境中去。 她很想告诉洛沉，她刚才并没有失去理智，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且就算他不出现，这一剑她自己也完全可以躲过。 当然，洛沉根本就听不进去吧？ “风云轩只派了两个人？”他好像并不觉得狡猾如风云轩，只会派出两个人。 “有什么关系？”慕梨潇看着眼前那个因为毒发已经越来越不清醒的人，“我们已经抓住了最厉害的一个，剩下的都不过是些废物而已。” 黑衣人似乎对这句夸奖还很是满意，手中的剑缓缓放下了。既然是江湖人，就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算刚才还不想妥协，现在也没有办法不妥协了。 “其实我的毒药根本就用不着你们两个人出手，就可以解决掉麻烦了。不过，可能需要你或是御风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别的麻烦。” 毒药并非是致命的，不过是想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对他们本身的内力和武功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然，是要在这两个人都不勉强自己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一定要用内力逼出体内的毒素，反而会让毒更快地穿行在血脉之中。让他们的情况更严重。 只要稍微试一试，他们应该就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所以慕梨潇也不需要多言。 但是此刻，屋顶上的黑衣人似乎就快要失足掉下来了。 “洛沉！”慕梨潇大喊了一声吸引了洛沉的注意力，洛沉飞身过去，在半空中将那个人稳稳接住，平放到了地上。 “我们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慕梨潇说道，“希望他们恢复了之后，不要再咬我。” “这可不一定。”洛沉看她的眼神都在说她太天真。虽然有很多江湖人士都是值得信任的，但那都是正义之人。 而眼前这两个可不是属于正义那一派的。有钱就可以卖命。如果他们恢复过来，应该还是会为风云轩卖命的。 “其实我是真的可以提供超一倍的赏金……”慕梨潇说着，顿了一下，“好吧，是御风可以提供。但他能够找到宝藏完全是因为我的功劳，所以我要是想分享一部分的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当然前提是御风还没有把那些钱都用完。招兵买马的确是很大的耗费。或许宝藏里的钱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了。 “当然没有问题。”洛沉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还会对这样的事情有疑问。 如果要御风把在漓江边找到的所有东西都交给她，御风也应该是愿意的吧？ 从小，他就说御风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没有感情的一个。每当他说这样的话，那双紫蓝色的眸子总会露出鄙夷的神色。 但他从来没有反驳。 他明白自己这样的人，需要的就是这种冷然。 洛沉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见到这样的一个御风。 为了另外一个人奋不顾身，甚至想要付出自己所有的御风。 而慕梨潇，却偏偏又是值得人付出的那种人。和沫儿完全不同。 她并不是在利用御风的爱——因为她明白御风的心中其实是拥有这种渴望的。她先前还说，这算是她实现了当初对御风的承诺。 在她最初入宫，还没有能够认清自己的立场时，她答应了两个人，要为他们拿下这江山。但后来，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皇甫晟，御风自然就成为了那个牺牲品。 可这个牺牲品也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在背后用了的多少手段企图让慕梨潇帮他。 “不说废话了。”慕梨潇看了一眼黑衣人的装扮，“你觉得，你能够扮成这个黑衣人，而不让风云轩怀疑吗？” 她一开始还在想，没有了无名，没有了易容术，想要混入风云轩的队伍太难了。可是转眼就发现，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易容术。 这两个人的装扮根本连脸都没有露出来，或许风云轩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看来风云轩也是太过于信任他请的这些人了，竟然都不让他们露脸。 不过想想看，可能也是这些人自己的要求。毕竟他们可是在帮助梓锦国的皇帝。江湖人士向来对于朝廷都是不屑的。即便是为了钱，也还是怕会遭人唾弃。 “衣着上虽然不是什么难题……”洛沉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第五百七十一章 按兵不动 “但是风云轩记得我的声音。而且，他应当也记得他的声音。如果要回去，自然是要说话了，那就太容易露陷了。”沉吟了一会儿，洛沉说道。 慕梨潇似乎都忘了这一点。她只觉得脸能够混过去就行了，却忘了声音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这里并不像他们那个时候有各种各样的装备可以用。 “就算不能混进去也没有关系，只要破坏了风云轩的计划就行了。反正现在他应该已经没有办法知道我们在城中的布置了。接下来就看他下一步的计划会是什么了。” 她猜想，风云轩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的，必然还会想出什么新的计划。 不过，她也必然会见招拆招，直到他再也没有任何招数可以用。 “先把这两个人关起来吧，风云轩见到这两个人没有回去，或许还会派新的人来。但也不一定。” 毕竟最厉害的两个人已经栽了，风云轩也该知道慕梨潇这边是有所准备的了。 这次终于换做是洛沉拖着两个黑衣人前行了。 他还回头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绑起来？” “反正这两个人暂时也没有动弹，就不必了吧。而且我给他们用的不是一般的毒，他们如果试图用内力把毒逼出来的话，只会让情况更严重。” 洛沉点头，然后把那两个人扔进了房间里，锁好了门窗。那两个人似乎在无意间碰到了房间里的护花铃，不过毒粉应该已经散尽了。 “没有看到有别的人过来。”御风方才听到慕梨潇的话就直接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了，“要不把大家放出来吧，估计都憋得不行了。” 慕梨潇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堆人正躲在各个屋子里呢。赶紧过去开门，让大家出来。 “对不住各位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风云轩是那么难对付的一个人呢？”慕梨潇对着人群说道。 “其实刚才那个人的话我们也都听到了。慕将军才是难对付的那个人呢。”其中一个人说道。 “我就把你的话当作是夸奖了。不过你们快些去准备着吧，以免还有什么意外。”慕梨潇很讨厌说这样的话，因为这种话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成真。 那些人倒是很听话地马上就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放心好了。”洛沉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旁柔声安慰道。 慕梨潇知道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了，风云轩那边会有什么新的举措，并不好说。 而风云轩那边，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够等到黑衣人为他传回消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但是他已经不敢再把自己身边剩下的人再派出去了。 怕会再次有去无回。 他手中还拿着吴将军从府衙中搜出的地图。然后让人在上面标出了慕梨潇设置埋伏的几个地点，想借此去猜测慕梨潇后面的人马会安排在什么地方。 从地图上来看，豫州的地势并不算复杂，想要下埋伏的话也不过那么几个点。 但有一个难题就是，他并不知道慕梨潇手上究竟有多少人。如果她手上的人不多，哪怕是个个击破，也不会浪费自己多少人马。 但如果她手上有几万甚至上十万的人马，那就糟糕了。 不过算起来，她应该最多只有两万人。如果两万人分散开的话，每个地方至少需要有一千人才能够完成方才那样的围剿。 也就是说，她最多只会有二十个埋伏点。他可以在地图上标出四十个来，然后再让人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出击，应该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损失惨重了。 可是他也不能够保证自己就能够猜中慕梨潇的想法。而且还不只是她的想法。她身边还有洛沉。 他们两个或许有更加奇怪，让人难以捉摸的策略。 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能够早点杀了洛沉，还想着如果他活着的话，会比死了还要难受。可他都忘了慕梨潇会出手救他。 洛沉应该也知道慕梨潇之所以会救他完全是因为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吧？他分明都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要坐实自己是叛贼这个罪名。 但其实洛沉心中早就没有什么所谓了吧？慕梨潇救他，他就帮她，大概还想着如果慕梨潇能够成功的话，他还能够在金月国谋得什么好生活。 可惜，慕梨潇真的会放他一条生路？风云轩才不相信这一点。 其实她最擅长的，也是利用人心而已。 风云轩把自己认为慕梨潇最容易设下埋伏的地点都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然后就让人去找地图上的那些点，做好准备以防被慕梨潇的人突袭。 他还是挺聪明的，前面三个都猜中了，这让他信心大增，觉得后面的必定也八九不离十，于是命人继续搜寻下去。 如果他那个时候肯花一点时间来对比一下地图和现实的差距，或许他手中的确还是有胜算的。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太过于自负了，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只是待在原地等着喜讯传来。 慕梨潇自然知道他们前三个埋伏点被风云轩找到的事情，不过御风和洛沉都和他一样冷静。 因为他们也已经洞悉了风云轩的性格，知道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让他的自负把他引向绝路。 风云轩的人继续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在豫州城中前行，但是第四个点并没有找到。皇上也说过慕梨潇的兵力不够，所以标注的点不一定就会有人。 他们也就没有多心，继续前行。不料第一个人才过拐角，眉心就中了一支箭，倒在了地上。 周围十分寂静，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皇甫晟的士兵都是亡灵”这样嗯阴影里面走出来，就又遇见了这种神出鬼没的情况。 吴将军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头去找风云轩再商量一下，但又想起了自己离开的时候风云轩脸上的神情。 如果他这个时候折返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受到惩罚，他可不想被罚。而且，地图上还有这么多地方没有找，不能因为这么一支箭就放弃这次搜寻，说出去也太蠢了。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分叉路口，从队伍里分了两个小分支出来，让他们往左右两边去搜寻地图上标注的点，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马继续前行。 “太好了！这个吴将军还真是个蠢蛋，居然让人散开了！”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慕梨潇看到吴将军的做法，都想给他鼓掌。 原本风云轩是想着利用地图将她的人个个击破，不过就破空而去了一支箭，居然就让吴将军放弃了这种想法，完全信任他们从府衙找的地图和风云轩的智商。 实在是不能让她再开心了。 “我们是不是只在一边有安排？”对于布置记得不是很清的她回头问了一句。 “对。”御风回答，“我们只在右边有埋伏。” “那左边的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来一趟对不对？” “左边虽然不是直接就有人，但是在不远处也安排了人马，想要调过去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御风回答。 “我看看。”慕梨潇说着，走到了御风身边，看了看桌上的地图。“距离的确并不算很远。如果调过去嗯话，可能还会让风云轩的人心生警惕。倒不如就让他们在原地，如果听到了有动静，他们再赶过去，更能让人措手不及。” 御风和洛沉自然同意慕梨潇的看法，都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风云轩期待之中的胜利并没有能够到来。而他耳边却渐渐传来了更多的惨叫和嘶吼。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估计错了。慕梨潇的手下真的并不只有两万人，必然还有更多。难道她还得到了别的援军？ 风云轩才不肯相信这一点。就连金月国的人都知道她和皇甫晟已经大势已去，不愿意再帮忙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帮助他呢？ “皇上……”听到身边的人说话，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正准备往豫州城中走。但是如此贸然前去，必然会是送死。 他身边也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保护他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回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慕梨潇一定是用了什么陷阱才抓住了他们吧？分明在临行前都已经他们叮嘱了许多次要小心。 但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心里又升腾起了之前的那种恐惧，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快把所有的人都叫回来！快！”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快点把人都叫回来的话，那些人可能都会死在豫州城里面了。 他现在需要以退为进。暂时没有办法把豫州拿下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先退回到碎叶城去。反正碎叶城的布局他已经掌握了，慕梨潇没有办法在碎叶城耍什么花招了。 “皇上这是要……撤军？”身边的人似乎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犹豫着问了一句。 “对，撤军！”他冷声回答，“所有人都回到碎叶城里去，等摸清了慕梨潇的情况，再作打算。”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慕梨潇可谓是对他了如指掌，但是他对慕梨潇却是一点都不了解。或许等他撤军回了碎叶城，她会迫不及待地出现，想要乘胜把他赶出金月国。 那个时候他正好可以看看她手上究竟有多少人马。 听到撤军的号角，慕梨潇都有些怔愣。风云轩根本就不知道这城中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输家了？ 还是说，他其实还有什么别尔德目的？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慕梨潇的目的失踪都只有一个，把他赶出金月国境内，而且永远都不让他回来。 她站在高处，看着梓锦国的士兵一点点撤退。让自己的人都原地按兵不动。 “为什么不追？”有人疑惑。 “我要先看看风云轩究竟想要搞什么鬼才行。”慕梨潇回答。风云轩绝对不会轻易撤军，一定是有了什么别的打算。在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之前，她觉得而自己还是不要急功近利地好。 第五百七十二章 说来听听 残兵败将从各个街道退了出来，看得风云轩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看来他决定是对的，没有让更多的人白白送死。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能够看到吴将军的身影。问来问去，也没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难道说，竟然做一个逃兵？”有人说道，然后便有很多人附和说他做了一个逃兵。 “如果他真的做了逃兵的话，回来是死，落在慕梨潇的手上也是死，就不用管他那么多了。所有人跟我回碎叶城！”风云轩才懒得去管一个笨到连仗都不会打的将军，带着剩下的人转身离开。 “风云轩这是……要把人都带回碎叶城？”御风看到风云轩的举动，脸上满是不解，他们以为风云轩最多修整一下自己的士兵，从长计议，然后就会卷土重来。没想到他直接就把人带回到了碎叶城中。 “他可能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胜算吧。”慕梨潇说道，“这也并非是知难而退，而是他觉得，如果战场回到了碎叶城中，他会有更多的胜算。” “可是他又怎么能保证你一定会回到碎叶城去？”御风疑惑，但是随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一样，“是啊，你一定会回到碎叶城去。因为金月国的江山，不允许一星半点的在别人的手中。” 慕梨潇都不知道御风脸上的神情究竟是笑还是嘲讽。或许就是在嘲笑她吧？ 但是，如果让碎叶城握在风云轩的手中，她的心里还是还是有有许多担忧，豫州城的百姓还是没有办法回来，而金月国的人也还是没有办法安宁。只有把梓锦国的人赶出金月国的领土，才能够让人安心。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会回到碎叶城去的。 她对碎叶城了如指掌。而风云轩，也同样对碎叶城了如指掌。回到了碎叶城之后，他们之间就会是一场公平的战役了。没有任何一方在人数或是战略上占上风。 “先让大家好好休息吧。”慕梨潇说着，向着豫州的城门走去，“我们明天，就把碎叶城拿回来！” 其实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慕梨潇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再回到碎叶城去。她害怕自己的心会被可怕的回忆占据，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应对风云轩的挑战。她害怕自己一踏上碎叶城的土地，一颗心就会像是被人揉碎了一样，再也没有办法拼凑起来。 无名还是没有来找她。非言没来，就连展映都没有来。 或许他们心里都在抱怨她吧？为什么到最后死的人不是她，却是皇甫晟。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皇甫晟已经救过她一次了，她原本就欠着皇甫晟一条命，这原本是她偿还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皇甫晟救了她，让她再次欠下了皇甫晟一条命，却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够偿还了。 他说，要她好好活下去。慕梨潇明白这是他的心愿，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计较那么多。毕竟她是上天给他的礼物，他当然要好好珍惜。 可是他又如何明白，没有了他，她根本就做不到好好活下去。她余生的每一天，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闭上眼睛，可能都会在想念的痛苦之中度过。 爱一个人，还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当每个人都开始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心都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无论是好是坏，从此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想要静静陪伴。 “你知道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最后还是慕梨潇先开口。她厌恶这种感觉，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即便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她的心里也憎恨自己的软弱。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必要这么做。”琉璃笑了，“这个时候我应该在给主人熬药的，不过他想让我陪你。” 她并没有从琉璃的语气里听出无奈的意思来。如果她还有别的力气，她一定会嘲笑琉璃对于御风太过于言听计从了，没有任何人是另外一个人的附属品。你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 “或许你会觉得疑惑，我和他同样都是暗卫营的人，为什么我会叫他主人，而不是叫洛沉主人？”琉璃似乎终于有了要说别的话题的意思。 慕梨潇其实也很希望自己的脑袋里可以有很多别的事情，让她不用一直一直去想皇甫晟那一件事。 “说来听听。”她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兴趣，但还是转过了头，装出一副先要聆听的样子来。 “我进入暗卫营的时候，已经八岁了。那个时候，十岁的主人在暗卫营中已经有了一个修罗的称号。”琉璃缓缓说道。她半眯着眼睛，像是真的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一样，“我见到洛沉的时候，就觉得修罗可能就是他那个样子的了。冷漠到如同冬日的冰窟一样，让人觉得没有办法接近。” 她说的洛沉，应该还是那个作为战神的洛沉吧？眼中除了杀戮，就只有李沫儿。容不下别的任何人和事。应该是个挺可怕的存在。 “但是我见到主人的时候，才知道修罗真正的模样。”琉璃的语气中带着人不易察觉的悲伤。 “暗卫营的残忍就在于，不定时会把两个人关在铁笼里面训练。训练的方式很简单。杀了对方，不管多久，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够杀了笼子里的另外一个人，你就能够活下来。”琉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是那种恐惧再次回到了心里一样。 就连慕梨潇都觉得这种方式实在是残忍无比，简直就像是苗疆人培养蛊毒一样。把许多毒虫放在一起，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了。 可是，既然是如此残忍血腥地选拔方式，风云轩身边的暗卫又为什么会那么弱？风齐安身边根本连暗卫都没有。这暗卫营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培养楚姨那样的细作？ “我进入暗卫营的第一天，就被人带去铁笼外面观战。铁笼里是年仅十岁的主人，和另一个看起来已经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有我一个人在为主人觉得担心，周围所有的人，都像是看可怜虫一样看着那个少年，好像他是被放在老虎嘴边的食物一样。”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主人手上甚至连武器都没有，那个少年却用瑟瑟发抖的双手拿着一把刀。我想，那一刀下去，主人或许就会变成两半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敢认真去看那打斗，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等四周都安静下来，我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想去偷瞄一眼笼子里面惨烈的景象，但是看到的却是主人带血的笑容。” “他的衣服上面也全都是血，他的对手倒在血泊之中，手上还握着那把刀。原来你有武器也不一定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再次抬眼的时候，就对上了主人看过来的双眼，当时只觉得自己像是掉下了冰窟一般，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旁边的人告诉我，那里面的人，叫修罗。” 修罗。这两个字让慕梨潇的嘴角扬了起来。“其实我曾经，也被人叫做是修罗。不过我们没有这么残酷的训练罢了。因为选择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是精英，自然是舍不得用这样的方式进行选拔的。”但是在模拟的各项比赛之中，慕梨潇总是能够夺得第一，做任何事情都快准狠，每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路，考虑好后果。以至于旁人没有办法钻空子。 玉面修罗。她曾经以那个名字为傲。不过后来成为顶级特工之后，她知道自己有诸多的职责，杀人不过是不得已为之的事情。所以她自己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个称谓。也没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起。 “我才进入暗卫营不久，就有人想要把我放入笼子里。那个时候我怕得要死，知道自己进去之后可能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被杀掉了。尽管我有很强的求生欲望，但是终究没有办法敌过别人的刀剑，甚至是银针，飞镖，又或者正是双手。” “在我觉得我必死无疑的时候，主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琉璃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慕梨潇想着，无非就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所以琉璃这么多年都死心踏地地跟在御风身边，就是想要报答当年的恩情。她倒是没有想过御风还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然而她听到的却是—— “把我扔进了笼子里面。” “什么？！”慕梨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在脑海里面勾勒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呢，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御风果然还是一点幻想都不能给的那种人，因为他总是会轻易就揉碎了你所有的幻想。 他竟然把琉璃扔进了铁笼里，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孩，他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就直接把她扔进了铁笼里，他应该知道那个女孩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活着从里面出来了吧？ 不过，琉璃还在她的面前，这说明她的确从那个铁笼里面出来了。 可是这样一来，慕梨潇就更加不懂她的逻辑了，御风可是差一点害死她的那个人，为什么她居然能够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保护他这么久？ “然后他就成了你至死不渝要跟随的主人？”慕梨潇难以置信地问出口。 难不成她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抱有了同情心？ 第五百七十三章 直面恐惧 不过那的确像是御风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既然他是修罗，就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甚至还会觉得这么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好像自己是捕猎者，看着猎物饱受折磨一样，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愉悦。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琉璃的斯德哥尔摩得多严重才会愿意跟在御风身边啊？ 难道御风对她来说，就像是洛沉对御风那样？可也不对啊，她可没有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了御风，反而是对他很好，甚至想要帮他换眼，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么说来，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故事。她看了琉璃一眼，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被扔到笼子里的时候，琉璃真的怕得要死，她还能听到外面的哄笑，有人再说修罗这么做实在是在残忍了，根本就用不着任何对手，琉璃自己就能吓死自己了。 琉璃蜷缩在铁笼的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嘲讽，看着那些人蔑视的眼神，拳头一点点紧握起来。 反正，迟早会被扔到这个地方来的，不管是被御风，还是被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她迟早需要面对内心的恐惧。 反正，这铁笼之中只有一个规矩，便是——剩下的那个人，是赢者。 她只要活下来就好。她只需要活下来。 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以至于她的对手都已经进来了，都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不是外面又传来一阵笑声的话，她可能早就已经死掉了。不过在那把剑刺入她的胸口之前，她已经闪身躲开了。 笼子外的人似乎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竟然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 琉璃在另一边喘着气，看着自己对手的一举一动。她的手上没有任何而武器。不过那不过是在外人看来而已。她虽然不过才八岁，却是五毒传人，如果不是因为家人遭到仇家的报复，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并不应该觉得害怕，反而是她面对的这个人应该觉得害怕。可是人们在面对看起来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对手时，总会没有恐惧和警惕的吧？那她就要利用这一点才可以。既然你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那我就不用对你那么客气了。 第二剑刺过来的时候，她仍然闪身躲开了。她并非是什么无名之辈，虽然笼子外的人都那么认为—— 不对，至少有一个人并不是那么认为的。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御风饶有兴趣的眼神。那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像是看透了她一样，他的眼神之中不仅有欣赏，还有真正的恐惧。 如果修罗都怕她的话，那她还怕什么呢？琉璃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绕到了对手的身后。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料到她还会有这样的举动，想要转过身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就感受到了一阵晕眩。手中的剑都落到了地上。 琉璃只是看了那把剑一眼，她知道，用那把剑解决了眼前的人，她立刻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但那并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她才是那个捕猎者，所以她愿意看着自己的猎物受折磨。直到他开口乞求，让她把他杀掉。 她已经见证过太多的死亡，看着那个人死去的时候，她的眼中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而铁笼外的人在看到她出来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她的下一个猎物。 她转身就找到了御风，问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御风只是冷笑，他的声音带着和年龄极其不相符的嘶哑和沧桑，“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成为你的对手。” 的确是因为害怕。 后来你御风和她解释说，他有打听到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从而判断，如果是在铁笼之中，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即便有人真的能够杀了琉璃，那琉璃也会选择和他同归于尽的。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琉璃说得嗤之以鼻。 “我并不了解你，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对手稍微分析了一下。我之所以会把你扔进笼子里，是因为我怕你今天不进去，明天就会成为我的对手。而我没有把我从你的手中活下来。”御风说得十分诚恳，在知道琉璃是五毒传人的时候，他就猜到她身上或多或少会带着一些毒药。除了她，没有人会是最后的胜者。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琉璃对着他伸出了手，她原本想要看到他眼中和先前同样的恐惧，但是看到的却是修罗嘴角的一抹笑容。 “你在笼子里可以赢我，但是到了这外面，你一点胜算都没有。我想你需要记住这一点。”说完，御风就转过了身。 不过他没有走出多远就回过头来，说道，“其实，除了知道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之外，我让你进入铁笼还有别的目的。以后，暗卫营都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你分明有厉害的本事，却不愿意展示出来给他们看，我就只好帮你这个忙了。” 琉璃怔愣。她不过进来两天，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罪，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撑下去了。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自己身上会有什么本事，尤其是看到那些人在铁笼之中厮杀的时候，她都能够想到自己的喉咙被割开，鲜血直流的样子。 可是她不应该忘记的是铁笼之中的那个规矩。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了。 只要活下来。 慕梨潇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 或许，那个修罗还是有一点温情的吧？至少他知道要怎么保护另外一个人。或许真的是因为害怕也不一定，但是她最终不是收获琉璃的忠诚？而且直到现在琉璃都还跟在他身后。 “如果之后你们真的在铁笼中相遇了怎么办？”她还是很好奇这个问题。 如果是在铁笼之中，面对生死抉择，琉璃会选择自己，还是御风？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惜后来暗卫营就废除了那个选拔制度，因为太过于血腥残忍了。于是乎，现在的暗卫基本上都是些废物。”琉璃真的觉得朝廷当时的举动很可笑，想要最厉害的暗卫，又不想让他们通过残忍的选拔，那最后剩下的只会是废物。 毕竟要是在以前的话，暗卫们会害怕自己会死在铁笼之中，会拼命地训练自己，让自己成为杀不死的那个人，而之后，除了她和御风，所有人都懈怠了。 而在了解到御风的真实身份之后，琉璃就决定跟在他的身边了。因为他最终是会离开这里，离开暗卫营，离开梓锦国的。而琉璃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心思留下来，她并不想成为什么暗卫，不过是年幼的时候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进入暗卫营的罢了。 等到她有选择的时候，自然就会为自己选择一条更好的路了。 而从她的神情来看，她真的没有后悔过。 “不过,你真的觉得御风那个时候是想要让你不受欺负？”其实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怀疑这一点。御风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至少慕梨潇能够在他身上看出他善良的一面来。不过他只是隐藏得很深，根本不愿意展现出来罢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应该是一个坏人吧？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琉璃笑道，她的眼光之中并没有闪烁，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话，“你知道，在当时的那个环境里面，我只有一个选择，要么信任他，要么杀了他。不过洛沉是绝对不会让我杀了他的，他实在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不过后来我说要离开暗卫营的时候，洛沉也没有多说什么。” “洛沉让你离开了暗卫营？”还真的是和御风一样的口是心非，她忍不住扶额，“所以京城巷子里的，也是一个胭脂铺？” “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能做的。我总不能在大街上卖毒药吧？所以我就只能够卖胭脂了。当然，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卖胭脂。”琉璃看到了慕梨潇眼中的了然。 应该也是想要为御风找到那双合适的眼睛吧？没想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寻找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办法找到，或者是说，并不是没有找到。 “我想你应该遇见过很多合适的眼睛吧？”慕梨潇突然的问话让琉璃脸上一僵，但是随即就笑了。 “是，我遇见过很多合适的眼睛，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力进行，所以就只能告诉主人，我没有能够找到合适的。主人自然不会怀疑我说的话。可是后来我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的时候，还是不敢轻易告诉主人。毕竟风险太大了，虽然那是帮助主人实现自己夙愿的最快的途径，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下手。” 慕梨潇自然能够理解琉璃心中的担忧，所以当初她会告诉御风，自己这双眼睛是最合适的，应该也是看出了御风对慕梨潇的在意，不会轻易对她下手吧？ “我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简单的方式，只用喝药就可以了。”琉璃翻遍了医书都没有能够找到的方法，慕梨潇竟然会知道，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是巧合罢了。”御风知道她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但是她还不准备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所以就只能这么说了。 琉璃也知道慕梨潇并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勉强，反正主人马上就能够实现自己的夙愿了，他会坐在金月国的王座上。 但是她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她并不知道。 “谢谢你。” “其实不应该你来说谢谢，也用不着任何人对我说谢谢，我不过也是……想要实现对另外一个人的承诺罢了。”慕梨潇的情绪忽然就一落千丈。 看到了她脸上悲伤的神色，琉璃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看着夜色一点点降临。 “我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慕梨潇知道自己是真的饿了，好不容易才觉得有一点胃口。 “好像真的有。”琉璃转过头去，也看到了远处升腾的炊烟，“应该是开饭了吧，毕竟明天还有艰难的一战。” 慕梨潇看向了碎叶城。的确会是艰难的一战。 第五百七十四章 困顿梦境 慕梨潇到了半夜才睡着。她的特工技能在这种时候似乎一点都不好用了。她翻来覆去好久，才把皇甫晟从自己的脑海中隐去。才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平静。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活着也可以是这样的折磨。 但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一片火海，好像是回到了她身上的炸弹被引爆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她并不是想自己一个人死。那样太不划算了。作为顶级特工，就算是要牺牲，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才行。 没有办法把自己身上的炸弹拆下来，她一直都在往一个角落里面挪，因为她看到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标志。这个旧仓库里应该还装着不少的汽油。 反正她死后就会被抹去，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会成为一个英雄，不会出现在任何记载之中，她最后的那个小小的行动，其实是带着报复心的。 她知道自己就算说了眼前这些人想要知道的东西，炸弹上的计时器还是不会停下来，倒不如就拉着他们一起死。 而那些蠢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究竟有什么含义。 最后，那个仓库应该是化作了一片火海吧？把里面所有的一切都焚毁殆尽，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好像并没有死得那么惨？为什么生命最后几分钟的记忆，总是会很缓慢很缓慢地出现在她的脑袋里？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所以并没有能够记住吧？她不也没有能够得到这个慕梨潇的记忆吗？ 但是在面对同样的场景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一些来。 同样的场景？可是她现在分明就是在梦中。但是梦中有一场大火。除了火焰，她什么都没有办法看到。 不对，火海之中似乎有一个身影，她的心里一痛，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想要走过去，但是已经蔓延到脚边的火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迈开步子。 这不过是在梦中而已，她为什么还会这么惧怕火焰？ 除非……她只是被困在了这个梦境里，而现实中，她的周围，是真的有火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的鼻尖立刻就闻到了呛人的烟味，周身也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她的房间真的着火了？ 她想要醒来，想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她根本就没有对自己进行催眠，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她唤醒了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可是那怎么会是她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不过是因为她忘记了，没有记得那么清楚而已。 可是她现在是真的动弹不得，不知道自己周围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她转过头，皇甫晟依然站在火海之中。 她突然明白了。 如果她走入火海的话，就可以和皇甫晟在一起了，这是她的潜意识想要告诉她的事情。毕竟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 她想要和皇甫晟在一起，想要离开这个痛苦的深渊。 可是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很快，就有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回应了她，“你已经做到了，你早就应该放手了。御风会帮你完成剩下的一切。” 是啊，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足够了，她和洛沉以及御风制定的计划，已经让风云轩被迫退出了豫州，回到了碎叶城，只要把碎叶城拿下来，就行了。 可是……碎叶城还没能够拿回来。 “我说了，御风会帮你完成这一切的，碎叶城一定会拿回来的。”那个声音带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迈开脚步过去。可是滚烫的火焰就在眼前，她还是有些胆怯。 “你怕了？”皇甫晟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沮丧，慕梨潇只能在心里回答，我不怕。 他不也在火焰之中？或许她走入这火焰之中，也会没有什么事呢？她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浓烈的烟味呛得她咳嗽起来，眼泪都滑出了眼角，她听到有人在拍门，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潇儿，你没事吧？” 她张了张嘴，就有许多烟涌了进来，呛得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而且她还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她还困在这个梦境里。似乎是上天要她做出一个选择。 如今是她的潜意识在支配她了，她没有办法醒来，除非她做出那个决定。 眼前的火焰在一点点退去，她追过去，只看到皇甫晟走得越来越远。 “潇儿，你真的不和我走？”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悲伤，听得慕梨潇的心像是又碎裂了一次一样。 “阿晟！”她大喊了一声，踉跄地站了起来，想要追随火焰，但是只看到火焰变得越来越远，根本就没有办法追上。她跪在地上，看着皇甫晟一点点远去。 最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愣愣地喊了一声阿晟，然后摇了摇头。她面对的并不是阿晟，她应该清楚这一点，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不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房间里的火已经被扑灭了，或许是她不小心，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这是怎么了？”御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却还像是丢了魂一样，嘴里只有两个字。 阿晟。 “你不肯自己逃出来，就是因为他？你真的想和他一起死吗？如果你真的想和他一起死，我可以成全你！”御风气急败坏地说完，就把她扔在了地上，自己站了起来。 而地上的人，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 这么多天，她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好了所有的情绪，她以为自己已经恢复过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用一颗平常心面对眼前的一切。 可是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又怎么能够在她伪装的坚强之下承受太长的时间呢？方才经历的一切，不就是因为她压抑了太久了吗？所以才会在睡梦之中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要是放在以前，应该已经给她预约了一打心理医生了。可惜现在她身边并没有什么心理医生能够开导她。唯一能够称得上是心理医生的就是她自己了。 但是自己要怎么才能够给自己看病呢？ 或许她从来都不应该强迫自己把痛苦的情绪都吞下去，应该适当地展现出来才能够不让自己背负那么多的压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冰凉的地上待了多久，都没有一个人再来和她说一句话，她哭累了，就靠在柱子上，看着墨色的夜空，想着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其实，要是刚才她真的踏入火中，现在应该已经得到解脱了。但那种解脱并不是她想要的。也绝对不会是皇甫晟想要的。 梦中的那个人，不过是她的潜意识而已，她的潜意识里，希望皇甫晟能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能够使对她狠一点。 可是皇甫晟根本就不不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把她推开的时候，分明说了要她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是的，她应该好好活下去，实现以前一直都下想要去实现的那些愿望，去看遍天下的风景，吃遍天下的美食，把原来的那个自己没有能够实现的愿望都实现了。 这才是皇甫晟会希望她去做的事情。 她永远都不要再有那样的梦境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熏得黑黢黢的房间，忽然笑了起来。她有些庆幸自己被御风救出来了，而不是死在了那里。 她是真的庆幸。 她还在等着无名或是非言来找她呢。她还想要和皇甫晟说说话呢。她还想拿着皇甫晟的那枚玉佩，好好活下去呢。 她闭上了眼睛，看到了皇甫晟的笑容。 是啊，她还要和皇甫晟并肩看天下的。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她绝对、绝对不会食言。 她有些困了，可是她的房间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睡觉了。不过这个客栈之中应该还有很多空房间的吧？她可以再选择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她握着栏杆，站了起来，抬眼就看到了御风。 “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不会再寻死了吧？”御风侧着身子，所以慕梨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 “我本来就没有寻死。”慕梨潇反驳。她才不会寻死，“那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意外？”御风冷哼一声，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说法，“如果是意外的话，你为什么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往火焰的方向走，还怎么都喊不醒？” “我……有吗？”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梦中她的确是在往火焰的方向走，难道在现实中，她也是在往火焰的方向走？不过很有可能，既然她的潜意识在那个时候占了上风的话。 “你以后，和琉璃睡在一个房间里，她会照顾你的。”御风说完，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那不过就是一个意外而已。”她并不想被人看着，她最讨厌被人监视的感觉了。 “是吗？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御风是真的生气了，都不愿意转过头来看她，只是说着这样的话，让她完全都没有办法反驳。 她看了看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还有烧焦的衣角，说不定她的脸上都已经被熏黑了，现在肯定是很难看的样子。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沐浴放松一下，应该就好了。跟我走吧。”琉璃似乎看不下去御风这个样子了，从房间里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带领着她往楼下走去。 “主人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他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不会照顾你的。我还要忙着照顾他呢。”琉璃笑道，“其实他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却一直都说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的人。” 慕梨潇只是跟在她身后走着，她说的话都没怎么听得清。但是她的确已经清醒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敢死队 第五百七十五章敢死队 楼下的房间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木桶，还有许多热水。慕梨潇在琉璃的帮助下脱下衣服，坐到了木桶之中，热水瞬间包围了她，她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了。 还是琉璃懂，这样的时候就需要来个热水澡，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暂时遗忘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会宁宫的时候，皇甫晟突然闯进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得逞的吧？可惜她比他预想的要厉害太多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穿好了衣服，留下他一个人目瞪口呆。 她突然笑出了声。 “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琉璃听到了她的笑声，问道。 “嗯。”慕梨潇低声回应。 其实并非所有的回忆都会是伤人，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画面，是可以在想起来的时候，还让她的脸上出现笑容的。 她应该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东西。 沐浴完回到房间，她就坐在床边，等着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干。 春夜的风其实还带着凉意，但是她都没有理会太多，只是呆呆看着外面的风景。 琉璃虽然说了并不会照顾她，但那是御风给她的命令，她也不得不执行，这会儿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她睡前还说，如果慕梨潇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她一定会被惊醒的，慕梨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毕竟她已经答应过自己不会再有任何那样的举动了。她不想再让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占据上风。 后来她就趴在窗口睡着了，一夜的凉风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她惊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大概她还是有那么一些运气的。 比如说昨天，要是御风没有能够及时赶到的话，她可能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吧？ 她穿了一件琉璃不知道从地方找来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是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走到房间外，就遇见了御风。他依然侧着身子，似乎还是不想正面面对她。 慕梨潇心中疑惑，难不成他从昨天晚上生气到了现在吗？那也太不合常理了吧？他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应该生气的吧？ 她想要走到御风面前问清楚，但是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他还在生气？”她忍不住问了琉璃一句，琉璃脸上有些无奈，但是摇了摇头。 御风并非是在生气，不过是真的不想面对她而已。因为他吃药之后，眼睛就恢复到普通人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和皇甫晟不再有任何区别。 而昨天慕梨潇从房间里背救出来之后，看到他就只说了两个字，阿晟。 那两个字必然是像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走吧。”反正他不管怎么躲避，都还是没有办法躲过的，慕梨潇一会儿还是会看到那双眼睛，还是会因为那张脸想到自己最爱的人。 他躲不过的。 跟着琉璃走到了楼下，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是整装待发的样子了。慕梨潇疑惑地看了洛沉一眼，想知道他和御风是不是在没有她的情况下想好了对策。 不过洛沉似乎没有懂她那个眼神的意思。 “你们已经想到办法了？”她问。 洛沉摇头，“没有，我们根本就没有商量。” “那这是做什么？”她想要找到御风，但是在人群之中看了一圈，都没有能够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你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和你的一样？”洛沉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像是根本不知道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一样。 所以，真的是御风一个人的主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御风呢？你看到他没有？”她转头去向琉璃求助，不过琉璃也是摇头。 她只好自己去找，在人群之中奔跑着，周围的人都对她投以奇怪你的眼光。她全然没有放在心想，最终在城门上找到了他。 “你想要做什么？”她才上去，就对着他的背影质问道。 “你没有资格问我。”御风冷冷回答。 慕梨潇一愣，她咬了咬嘴唇，才问道，“如果你还在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的生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御风的眼睛看着碎叶城，一副根本就不想理会她的样子。 “是啊，我的生死和你没有关系，但是金月国的生死却和我有关系！”慕梨潇走到了他身边，“所以，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她伸手去拉御风的衣袖，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那双黑色的眸子宛如两把尖刀，戳在了慕梨潇的心上。 她突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御风不肯转过头看她。因为可能连她都没有办法区分出他和皇甫晟。昨天晚上，她不就是对着御风脸叫阿晟的名字？ “如今风云轩比我们还要了解碎叶城，我们应该担心的是他会在哪里埋伏我们的问题。不然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对策。”御风回答。 “所以呢？”慕梨潇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那双眼睛，“所以你想……先派一对人马过去，摸清风云轩的底细再说？” 慕梨潇说着，看了看城楼下的人马。虽然的确是所有人都有了整装待发的样子，但是真的聚集在城门口的却只有一小波人。 “这是你的敢死队？”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又贴切，御风点了点头。“他们会在发现风云轩人马的时候发出信号，而剩下的人，则会在看到信号的时候一一出动。”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怀疑什么，是怀疑这些人的能力不够，还是怀疑他们之中可能会有叛贼什么的，反而让自己人一败涂地。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了。”御风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然有了一丝动容。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服下了毒药，那可就不是敢死队了。敢死队还有可能活着回来你呢，他们可是完全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了。 “觉得我太残忍了？”御风忽然笑了，“或许我就应该让你知道，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皇甫晟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你现在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想要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慕梨潇怔愣。他是真的很想和皇甫晟划清界限吧？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是慕梨潇给他的回答却是—— “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会选择这么做的。”她说的是真话，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能够利用的东西不多了。 御风的眼中滑过一丝诧异，旋即就转过了头。“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诶。”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能够分清你和阿晟，即便在你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况下。我对你们两个都太熟悉了，你们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是不一样的。更不用说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了。”其实有很多很小的细节，都可以让她把这两个人分别开来。 她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分辨清楚，只是因为她没有用心罢了。 而一旦她用心去看，所有的区别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知道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毕竟从小的经历就是截然不同的。 可她还是相信他会成为一个明君。 “是吗？”御风的身体线条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既然你有这么好的主意，为什么不和洛沉说说，他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慕梨潇说着，就准备下去。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会参与。” 御风的话让她顿住了脚步，“你准备把他留在这里？” 御风没有回答，不过看样子是默认了。 “那我呢？你没有告诉我，是不是也是想要把我留在这类？”慕梨潇重新回到了御风身边。 御风仍旧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我会自寻死路？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我并不是真的要寻死！”她觉得自己都有一些歇斯底里了，但是御风的神情还是写着不相信。 “如果我真的要寻死的话，你觉得我还会站在这类吗？”她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御风像是被她问住了，然后才缓缓摇了摇头。 要是慕梨潇真的想要寻死的话，她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自己死去了，根本就用不着他来为这件事情担心。既然她现在还在这里，就说明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寻死。 昨晚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她恰好在那个时候想到了皇甫晟。仅此而已。 “反正你也没有办法甩掉我。其实我早就已经明白了，我并不是为了阿晟一个人这样坚持。我心中还有很多要保护的人，我没有办法放下。”慕梨潇想到了慕烁，熹春，沈月如，墨痕，姑娘，慕恬。 她有太多在乎的人了，从来都不只是皇甫晟一个。虽然，他是最重要的一个。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我在战场的时候，一直都对我身后的将士们说，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她说得笃定，让御风的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光芒。 “既然是这样，你要不要加入敢死队？” “嗯？”慕梨潇被他突然的问话问得怔住了，才看到他嘴角的一抹笑容。 他终于有心情开玩笑了？ “你知道如果他们能够活着回来的话，其实我应该就可以解开他们身上的毒吧？”她低头看着那些视死如归的人。其实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不会有太多的负担。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有幸活下来的话，应该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就如她一样，知道自己现在是为两个人而活。 “当然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们。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御风说完，便一声令下。 那几十个人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了城门。如果他们拿回了碎叶城，他们的名字将会会刻在城楼上，写进史书里，被世世代代的人铭记。 第五百七十六章 穷途末路 慕梨潇看着那些士兵小跑着走出了城门，知道他们或许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那心情就像是每次和自己的队友道别一样。 知道他们或许会死在这次的任务里，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来了。那种心情实在是没有办法言语。 没想到信号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慕梨潇和御风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难道说风云轩的人早就洞察了他们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就把他们的人抓了制造假象？ 照理说不可能，风云轩虽然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这个地步。而且这个“敢死队”必然都是御风挑选出来的精英，应该是不会出太大差错的。 “你准备怎么办？派人出去还是在观望一下？”慕梨潇问他。 御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如果相信这个信号的话，却反而落入了风云轩的陷阱，只会让更多的人白白送死。但是如果不相信的话，就会错过一个恶好机会。 权衡再三，御风最终决定出手。反正他们最后的赌注全部都下在了那些人身上，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不会有任何人发送信号的。 还在怎么想着，第二个信号弹出现在了空中。 “出发！”御风对着下面的人吼了一句，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大喊着冲出了城门，那喊声竟然让慕梨潇觉得城门都有一些震动。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应该是听到了城门的动静，洛沉也走了上来。 “不是让你待在豫州不要出来？”御风都懒得回头去看他。 “我这不也还是待在豫州的吗？”洛沉笑道，“我连城门都没出。”看到天上的信号弹，他似乎是明白了御风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还以为我们并没有穷途末路到要用这个招数。”他皱着眉头看着正往碎叶城去的士兵。 “我们早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不过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掉眼前的这个问题而已。风云轩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人，拖一天就会多很多麻烦。”御风沉着地回答，观察着碎叶城内的一举一动。 其实风云轩也并没有真的聪明到什么地方去，他用的方法也就是上次慕梨潇用过的方法，不过是稍微做了一些改动。毕竟双方丢对碎叶城的情况十分熟悉。碎叶城一战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也不过是想削弱慕梨潇和御风手中的力量而已。 可惜他都不知道他们手上究竟有多少力量，所以在布置的时候多少会有些考虑不周，最后让他们占了上风。 因为在信号弹再没有出现的时候，城中还剩下了很多人。当然，这也不能够排除敢死队的人都已经牺牲的情况。 不过御风似乎已经准备要出发去收尾了。 “你真的要现在就走？”慕梨潇觉得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确定，如果贸然前去的话，可能会被风云轩的人发现。 御风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觉得风云轩手下还有可以对付我的人吗？” 这话问得慕梨潇一愣。不过觉得他说得很对。风云轩手下最厉害的两个高手如今还在他们手中，其他人联合起来可能也不会是御风的对手。她并不需要担心御风的安危，反而是应该担心她自己前去会不会拖累了御风。 她突然就有些不想去了。她实在是不想才成为一个拖累。 “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御风在下楼之前回头说了一句，洛沉也点了点头。 “慕姑娘最好留在这里，等着御风凯旋的消息就好，不必亲自前去，不然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麻烦。”洛沉还补充了一句。 “明说怕我会成为一个麻烦不就行了吗？”慕梨潇无奈地撇嘴，“不过我会一直在这里观察情况，要是有什么变数，我会通知你的。” “你要怎么通知我？”御风都觉得好笑，她在城楼上，而他在城中，要用吼的吗？那岂不是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不需要担心。”慕梨潇说完，就回头继续看向碎叶城。御风也没有再说话，而是走了下去。 她看着御风出了城。心里突然就一紧。 “不用担心御风，要是有危险的话，他会第一个离开的。”洛沉说得倒是像他很了解御风一样。 慕梨潇却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他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御风了。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你眼中的那个御风。” “你是说，我错看了他？”洛沉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记得琉璃吗？御风身边的那个人？”慕梨潇说道。 “自然记得，她似乎叫御风主人。我还觉得奇怪，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洛沉不解地说道。 “看样子你根本就不记得她。她也是暗卫营出来的人。还是你亲自让她离开暗卫营的呢。不过你会不记得这么一件小事，也是情理之中的。”慕梨潇知道洛沉心中有太多的牵挂，会忘记琉璃并不是无法理解。 “是吗？”洛沉若有所思，“就是那个……被御风扔进笼子里的女孩？”关于御风的事情她倒是记得还挺清楚的，“没想到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还能够对御风忠心耿耿。”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多了去了，。比如说你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背叛梓锦国的吧？”没来学校都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她原本没有半点要嘲讽的意思，但是话说出口就是控制不了语气。 “我的确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里，看着金月国的军队攻打自己国家的军队，而且，我还在帮你们。反正风云轩也说了我是叛贼，我原本就没有办法洗清这个罪名，现在不用洗了，如他所愿。” “看来我还要感谢风云轩了？”慕梨潇笑道，“其实我最初遇见他的时候，也曾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陪着我四处游玩，睿智幽默，我是真的想过要嫁给他，要和他度过这一生。我想他那样的人，怎么都不会是一个坏人。但是人的一生之中，难免会有几次看走眼。好在我在风云轩这里虽然摔了跟头，却也没有跌下悬崖。”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没有跌下悬崖。她觉得自己更像是被风云轩扔到了悬崖的中间。如果她有足够多的勇气，就能够重新爬到山顶上，如果她觉得累了，应该要放手了，就会彻底跌入深渊。 昨天晚上她不就差一点放手了吗？ “我从来都不觉得他会成为一个好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在什么人面前会有什么样的面目，我也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他可以让人觉得他一点追名逐利的心思都没有，背地里却可以为了给自己埋下根基而杀人。祁放和小桃也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我原本应该阻止的，但是我并没有出手。” “反正他们迟早会死在风云轩手上的。而且，他们的死和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觉得自责。我也试着救他们出来，但是也明白，就算是真的救了他们，他们也还是会回去刺杀风云轩，还是会被抓的。我都已经放弃他们两个了。” 洛沉也知道慕梨潇说的都是真心话，毕竟若不是小桃的阻止，事情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心！”洛沉突然吼了一声，然后把慕梨潇拉到一边。 竟然是一支箭，破空而来。 风云轩真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竟然又玩儿这样的把戏！ 她躲在角落里仔细分析了那支箭的来路，然后大致判断出了弓箭手的方位。“弓箭手应该就在对面的楼上。”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楼。 洛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城楼，然后向着那栋房子走去。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不过同样什么都没有能够击中。如果洛沉不能够快点解决那个人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好好在这里观察碎叶城中的情况。 不过情况并不算坏，至少从一开始“敢死队”传回来的消息就都是正确的，风云轩的人真的就埋伏在那些地方。而他们的人过去，各个击破，又前去增援剩下的人。眼前就已经向前推进了五分之一的位置。 这不过是主城，周围的情况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希望也是和眼前看到的情况一样有惊无险。 她看到洛沉走了回来，弓箭手应该已经解决了，但是周围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弓箭手，她却不得而知。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洛沉说道。 不过慕梨潇没有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轻松来。看来他的心也还是一样悬着的。毕竟他们似乎有些太顺利了，这让他们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 是不是风云轩想要把他们引到城楼处，然后从四周包围，让他们无路可逃？ 可是，风云轩的手上应该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利用了。毕竟他先在碎叶城中就已经损失了许多人马，到了豫州城更是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而折损了大批士兵，除非他手中有援军，不然绝对不可能会成功。 “你可知道，如果风云轩想要援军的话，最快可以什么时候到达？”慕梨潇问。 “我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援军，因为我知道我们手上的人已经够用了。如果是要调动的话，应该也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是怎么说都要两天。所以风云轩现在手中应该是没有援军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在我离开风云轩之后，他有没有做新的部署。” “应该没有。毕竟他也有那个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拿下碎叶城，继而拿下豫州，拿下金月国。毕竟阿晟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上。这句话慕梨潇并没有能够说出来，她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是有援军，可能也让他自己给叫回去了吧。” 盲目自信。这就是风云轩最大的一个缺点。 “我也觉得会是如此。他应该是没有想过我们手上还会有御风这一批人马，所以对我们的实力估计不够，不然他也不会在碎叶城做出这样的布置。” 慕梨潇看了一眼碎叶城的情况，还是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 第五百七十七章 去往何方 碎叶城中，金月国的士兵仍旧在向前推进，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样。 城楼中的风云轩已经是大惊失色，他的确有想过慕梨潇手中会有额外的人马，但是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多。眼前的场景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金月国还有这么多援兵？”他大发雷霆，几个将士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大胆的人说道，“据末将所闻，这并非是金月国的援军，援军还在路上，想要摸清情况之后再前行。毕竟金月国的情况并不能算乐观。” 风云轩并不肯相信这个说法，冷笑一声，问道，“那你们告诉我，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难道还真的和那个皇甫晟一样，是死而复活的不成？” 这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脸色都煞白了好像真的相信他的这个说法一样。 “你们这些蠢货，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相信。那个皇甫晟，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说不定就是回光返照，明天就会死了！”可是自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这个说法，更何况刚才还有人回来报说皇甫晟亲自上了战场。 如果真的是回光返照的话，哪里会有力气上战场。肯定就是根本就不怕死。 “真是愚不可及！”风云轩说完，又走到外面看了看战况。本来按照他的估算，他的人马是足够用的，根本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可是那边先是派了一小队人马过来勘察情况，然后就用信号弹将他布置的所有埋伏点都泄露出去。 这也就罢了，豫州城那边居然有源源不断的人马出来，将他设下的埋伏点一一击破。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上我们要不要撤……”那个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凉。斜眼一看，竟然是一把刀，立刻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不要在朕面前说起那个词。朕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我们的援军还有多久来？”风云轩眼神阴鸷地把刀放下。 “回皇上，起码要今天晚上。加之晚上沙漠的情况不定，说不定要明天早上才能够到。”那个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明天早上？”风云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为什么就没有早点考虑到这一点？！慕梨潇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所以她手上的人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她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渠道，比如说慕烁？ 慕烁当年或许是真的想要谋反，所以才会有一批人马可以让她用？ 可是，那些人马为什么没有能够随着慕烁一起到达碎叶城，反而是在碎叶城被攻破之后，才出现在了豫州？ 他没有办法想通，也根本就不想去理会这些问题。 如果援军要明天早上才能够到达的话，恐怕他都已经死在这个地方了。但是，真的要现在认输逃走？他根本就不甘心。 他曾经离胜利那么近，如果当初不是皇甫晟把慕梨潇推开的话，慕梨潇现在也是非死即伤，他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需要担心的事情？ “再等等，若是情况真的对我们不利，我们就先行撤退，然后再考虑新的对策。”风云轩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了。他只能先看看情况，要是的确没有什么办法的话，他就只能先回到晋安城内，再从长计议。 反正只要他的援军一到，他就能够再次发动袭击，那个时候慕梨潇就算想要阻止他都不可能了。 他还要奉劝慕梨潇不要高兴德太早才是。 “是！”周围的几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风云轩或许是真的想要在这里死磕，可他们知道手上早就已经没有什么胜算了，所以是绝对不会甘心死在这个地方的。 风云轩说了要回去，他们现在就可以准备收拾东西了。不然等金月国的人马过来，想跑都来不及。 风云轩走到城楼上，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只听耳边传来一句，“皇上小心！”就有一个人从暗处出现，用手中的剑挡下了一支箭。 他怔愣了片刻，想要去搜寻弓箭手的影子，但是并没有找到。慕梨潇居然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派过去的弓箭手没有能够杀了慕梨潇就算了，竟然还让她派了一个人过来。 “你看清箭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了吗？”风云轩问为他挡下那一箭的人。 “不知。”那个人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不过他的确并不知道那一箭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眼前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还请皇上回到房间里，躲在角落处，以免弓箭手还要出手。” 风云轩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只能够转身回到房间里面。为他挡箭的人再次看了看四周，也回到了房间里。 而不远处，不想成为拖累，但是最终还是出现在了碎叶城的慕梨潇，微微一笑。 “现在他身边的果然就只剩下几个废物了。”她拿着箭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对着身边的洛沉说道。 “就算是废物，联起手来也是不能够小觑的。”洛沉提醒。 “我又没有打算要自己去找麻烦。”慕梨潇回头看了城楼一眼，“不过想要像打地鼠一样，他出现一次吗，我就打一次，仅此而已。” 她发现了城楼上有些异常，“洛沉，你看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在收拾东西？”她用箭头指向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洛沉看过去，的确发现有个人正在收拾自己本来就不太多的东西。“看这样子，似乎是要跑路。” “是吗？风云轩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慕梨潇却不敢相信，“我觉得他怎么都会撑到援军来的时候吧？” “他可没有那么蠢。”洛沉都忍不住摇头，“虽然他有的时候的确会做一些蠢事，但是他并没有那么蠢。想必他心里还想着，自己可以先回到晋安城，一边修整，一边等自己的援军前来，等归整好了之后，再次发动袭击。” “还是你懂他的心思。”慕梨潇皱眉，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风云轩怎么都会坚持到最后，但是他既然有援军的话，可能也会先回去修整，然后再次发动袭击。 不过，他再次出手的话，两军应该就是在沙漠上见了，虽然她慕梨潇并不知道开阔地的仗应该怎么打，但是她旁边的这个人再清楚不过了。要是洛沉出手的话，风云轩估计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怎么盲目自信，犯了和风云轩同样的错误，但是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开心的。 她终于，快把碎叶城夺回来，把风云轩赶出去了。 她能够听到渐渐接近的厮杀声，说明御风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等御风的人最终到达城门的时候，一切应该就快要结束了。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轻松。虽然她明白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我哪里能算是懂得他的心思，不过就是做了一个合理的猜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洛沉却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夸赞。 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懂风云轩，懂李沫儿，或者是任何人。 一生痴心错付，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喜欢的人，却也死在了风云轩的手上。他的心，到现在都还是痛的。 他应该才是现在最能够理解慕梨潇的人，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和慕梨潇说过这件事情。因为他心中也还在害怕。他怕自己会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 他知道昨天晚上慕梨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过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再撑下去，想要放手了而已。 洛沉又何尝没有想过要放手。可是他答应了楚十二要好好活下去。 就像是慕梨潇答应了皇甫晟一样。 那种承诺其实完全是一种束缚。分明就没有办法再好好活下去，却还要把这样的一个承诺当作自己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如果最终我们胜利了，你会去往何方？”慕梨潇突然问道。 洛沉一愣，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去向何方。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梓锦国去，也不再想回到梓锦国去。但是他对金月国又一点都不熟悉，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如何走下去。 “我还没有想过，或许就四处走走。”他回答，不过他也明白，御风或许根本不会愿意放他离开。他应该还想要杀了洛沉吧？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如果御风真的会放他走的话，或许他愿意四处走走看看。 说不定真的像楚十二说的那样，还可以去某个地方继续说书呢。 或许那就是她眼中认为的美好了吧？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洛沉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御风根本就不可能会放慕梨潇离开。他绝对会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吧，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而慕梨潇的心里也有这样的担心，她不知道到了最后，御风会不会愿意放她离开，但是她心里希望御风会那么做。 毕竟御风先前对她的闪躲已经能够说明许多问题了。 御风并不想成为阿晟的替代品。所以他应该会选择放手的吧？ “我自然会过我之前就想过的生活。”其实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梦想是什么。爱上皇甫晟之后，似乎一切都改变了，而如今，她失去了皇甫晟，只能拼命地把自己往之前的那条路上引。 然后告诉自己，那样她就会觉得快乐。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以为自己回到皇甫晟的身边，就可以弥补之前的一切。 但是，却再也做不到了。 “御风似乎已经过来了。”洛沉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而城楼上，风云轩也再次不顾劝阻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慕梨潇走过去，拿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对准风云轩。 箭离弦而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语成谶 但意料之中的，又被人挡了下来。 “这下你看清了吗？”风云轩并不愿意就那么躲在房间里，他可不是什么胆小鬼，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 而且，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他下黑手。所以才故意再次出来。 这一次，他的身边其实有两个人，一个负责为他挡去危险，而另一个则负责看箭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看到了，是个女人。”那个人趴在地上，看向了慕梨潇所在的位置，而另一边正在垂头丧气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既然看到了在什么地方，就去给朕把人抓过来。”风云轩心中高兴，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多半就是慕梨潇了。要是抓回来的人真的是慕梨潇的话，他们也不能说没有胜算。 慕梨潇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啊，既然能够待在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出来送死？ “是！”那个人干脆利落地回答，然后从一旁偷偷离开。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洛沉突然问了一句，慕梨潇还在看着城楼上的情况，听到他这么问，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对劲？” “我总觉得，他这次出来，并不是因为他逞强。”洛沉看着城楼上的风云轩，他刚才似乎低着头，对着地上的人说话。 “是吗？”洛沉这么一说，慕梨潇也紧张起来。“难道说，他是……小心！” 那句“小心”还才说出口，她就听到了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早就知道身后有人了，下次记得好好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要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怪丢脸的。” 御风一面和那个人缠斗，嘴上也没停下来。 “不过是手下败将。”那个人明明是在下风，还是逞能地说了一句，似乎并不觉得甘心。 “手下败将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赢。而现在，想要赢了你，轻而易举。”洛沉都没有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果然是想要找到我的位置。”慕梨潇皱眉，“不过，他应该是觉得我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只派一个人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回到豫州去吧。反正你也没有办法杀了风云轩。”其实慕梨潇一开始说要出来的时候，洛沉就是不同意的，但是只能待在豫州的确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蔑视。所以他也在慕梨潇的撺掇之下离开了。 果然就碰到了危险。 还真是一语成谶。 可是慕梨潇现在真的能够拖得回去吗？洛沉怀疑自己的能力。 “走吧。”慕梨潇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她可不想被风云轩的人发现并且抓住，她不出事就是对御风最大的支持了。她也不过是觉得自己会安全，所以才会出来看看。但是风云轩的举动却让她明白，她还是应该待在豫州城，等着御风凯旋的消息。 如果风云轩还要卷土重来的话，他们还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两个人按着来时的路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豫州城中。琉璃正在城门口焦急地站在，看到他们两个出现，马上就走到了他们身边。 “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琉璃责备道。 “不过是想要出去看看而已，我们并没有受伤。”慕梨潇讨好地笑了笑，“我不是怀疑御风的能力，只是觉得自己多少能够帮上一点忙，所以才会出去的。我们现在不也回来了吗？” “我想你知道，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主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过就是少看了你们一眼，你们两个就都消失了。我知道你们对碎叶城十分熟悉，应该会知道怎么藏身，但是我对碎叶城可是一点都不熟悉！”琉璃似乎还觉得有些后怕。 要是慕梨潇落在了风云轩的手中，主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好啦，不要生气啦！”慕梨潇并没有想到琉璃会这么生气，一时间也不知道鹰说些什么才好。 “跟我进去吧，外面的事情交给主人来解决。”琉璃的态度总算是软了一些，带着两个人往城中走。 而城外的战斗依然在持续。 在发现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复返之后，风云轩知道他面对的应该不只是慕梨潇一个人，洛沉应该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真是可笑。这两个人肩并肩的时候难道都没有想过在不久之前他们两个还是敌人吗？如果不是因为慕梨潇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洛沉也不至于会倒戈。 她究竟是为什么能够轻易洞察所有人的心思？她究竟是为什么会那么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对皇甫晟死心塌地？ 这些问题风云轩都从曾经想要从她的嘴里问出答案，而现在如果是回想的话，他或许都会觉得，当初慕梨潇会离开，就是洛沉故意放她走的。 那种对自己对手的欣赏，其实风云轩心中也有。不过他并不会表达出来，而现在，他身边能够保护他的人又少了一个，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了。 毕竟，当初他一个不小心让皇甫晟的那几个暗卫都逃走了，要是他们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的话，他恐怕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准备好撤军。”他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下去，却看到每个人都几乎是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他们究竟是有多厌恶眼前的这场战争，还是说，他们究竟是有多清楚，他们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胜算。 因为他们是不正义的那一方？即便打着为妹妹和父亲报仇的口号都没办法让他的行为变得正义吗？他似乎有些太低估这些人的心思了。 但是话说回来，即便是真的是那样，他也还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就认输。他还有机会，他还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就算他心中还有雄心壮志，他周围的这些人，早就已经丧失信心了吧？在洛沉离开之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但怎么说呢？洛沉是战神，他原本就是梓锦国的魂。他没有能够留住这个魂，还让他成为了对方的人。 还不知道梓锦国内如今是什么风向呢。 风云轩揉了揉眉心。为什么所有他觉得对的事情，到了最后都会变成错的？ 唯一一个想要见到今天这样的他的，就只有他母妃一个人了吧？ 她亲自为他铺路，却没有能够看到他走到最后。 军队已经往碎叶城外的沙漠走去。沙漠上正是烈日当空，他看着太阳，只觉得它刺眼到他都快要落下泪来。 如果还有一个人肯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对的，他都会义无返顾地走下去。 可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知道抛下了多少东西。从他的手开始沾染鲜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头了。 最初，他遇见慕梨潇的时候，只觉得她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救赎。但是当她的真实身份被他发现的时候，救赎也成为了利用。 他失去了原本可以救赎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能够往更深的地方沦陷下去。 好在，和他一起沦陷的还有一个人。 夏雨薇。 慕梨潇说得没错，他和母妃都不过是会利用别人的爱为自己做事的小人罢了。母妃利用了洛沉，他利用了夏雨薇。 母妃是不是真的爱过洛沉，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他是真的爱过夏雨薇。 要是还有人愿意和他一起下地狱的话，他知道，那会是夏雨薇。 “皇上，该走了。”背后传来了一声提醒，风云轩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或许他就是该下地狱的。 “走吧。”他走下城楼，坐上了轿子，向着晋安城走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的。但是也并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 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豫州。 碎叶城拿下了，风云轩狼狈逃回了梓锦国。 慕梨潇走过已经是一片狼藉的碎叶城街道，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和皇甫晟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被风云轩围困的了。亦或是她自己选择了遗忘。 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渐渐模糊不清，甚至是皇甫晟的脸，在回忆中都看得不那么真切了，可当她看向御风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那种钝痛。 她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走到城楼。抬眼看到城楼上的御风她还是有一些恍惚。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和皇甫晟站在这城楼上，还在说着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其实那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未来无异于是一种折磨。而现在想起来，更是一种折磨。 “碎叶城，我们夺回来了。”御风的声音异常冷静，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开心。大概是因为他的心中还有担忧吧。怕风云轩会带着援军再回来。 “我答应要做到的事情，终究没有让阿晟失望。”阿晟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四周忽然就寂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别的声音，她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 “我们还需要早点做好准备，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要是风云轩再次卷土重来的话，我们也要能够应对才是。”过了一会儿，御风才开口。 “是啊，当然要做好准备。不过我们不是有战神在侧，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洛沉会为我们处理还一切的。”慕梨潇勉强笑了起来，然后爬上了城楼。城楼上能够看到沙漠上渐渐远去的人马。 慕梨潇看了看自己身边，但是没有能够看到任何人。即便是在沙漠的烈日照耀下，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反正御风会处理所有的事情，会以皇甫晟的名义接手这个国家。 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反过来了 虽然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打算，但是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够如此轻易地一走了之。 外患虽然已经解决了，但还有内忧不得不去关心。金月国的江山还没有能够真的稳固下来，她的心也没有办法真的安定下来。 而且，慕恬还在帝都，她还要先处理好慕家的事情。当初就对自己说过，即便是要离开，也要保证慕家的人安全且衣食无忧，她才算是完成了自己对原身的承诺。 夜色渐渐蔓延，沙漠上灼眼的烈日也一点点沉下去。 “我想，大漠上的作战计划，应该不需要讨论了吧？”她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洛沉。 “如果你足够信任我的话。”洛沉笑道，“不过我不想冲在最前面，留在最后做一个军师就好了。” “先前你还想让我当你的军师，现在反倒是成了我的军师了。”慕梨潇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是想着要离开，对吧？”洛沉突然问道。 “怎么，现在连你都会读懂人的心思了？”慕梨潇算是默认了。 “不过是因为我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罢了。”洛沉回答。 “但我还有许多牵挂，而你没有，所以你可以走得比我潇洒一些。” 洛沉的神情却悲伤起来，“你知道，其实我也想有可以牵挂的人，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从来都没有办法留住任何人。就连洛严，在我选择重新回到朝堂，上战场的时候，都离开了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牵挂了。” 对于一个人而言，有牵挂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从来都是说不清的。 正如慕梨潇，原来的她，也是恨不得自己什么牵挂都没有，才能够保证任务圆满完成。而现在，她却希望自己心中永远都有牵挂，那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即便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但是只要心中还有牵挂，她就会好好活下去。 可是，金月国都已经算是胜利了，她却还是没有能等到无名出现。她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找。可是她又怎么能够找到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 “军师还要多留两天才行，我们要确定风云轩再也不会出现在碎叶城外，才能够离开这里。”慕梨潇说道。 “其实我倒不觉得他还会出现在这里。”洛沉说得笃定，让慕梨潇都有些疑惑。 风云轩根本就不可能罢休，他又为什么能够肯定他不会再出现了？ “我在等你说理由。”沉默了半晌，洛沉却没有说话，慕梨潇不由自己问了。 “其实，在出发之前，梓锦国的大臣里，持反对声音的人较多，大家并不赞成风云轩的这次讨伐。”洛沉解释道，“但是风云轩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成功，所以一意孤行地出发了。如今，他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不但没有能够拿下金月国，反倒是被赶出了碎叶城。梓锦国内必然是会怨声载道。” “这么说的话，他的确可能会迫于压力不再出战？”慕梨潇点头，“毕竟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皇位更加重要。” “不过，上次他也是一意孤行，这次不一定就会听从那些大臣的意见。他的报复心极强。即便明天不来，过个一年半载还是会出现的。”洛沉说道。 “要是金月国有你的话，就没有关系。你可以尽管游山玩水，但是要在御风那里挂个名，做个军师什么的，起到威慑的作用。梓锦国的人或是其他国家的人，要是知道你在金月国的话，绝对是不敢轻易进犯的。”不过慕梨潇不知道洛沉会不会同意她的这个说法，毕竟洛沉想要退隐了，哪怕只是挂个名字，可能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名字真的能有那么大的作用？”洛沉却像是不敢相信，“其实在很多人的心里，我早就已经不再是什么传奇了。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子而已。” “可是，你知道有一句话吧，江湖上虽然没有你，但是永远都会有你的传说。就算你的确是为情所困，最后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但是传奇的部分，却是人们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战神，拿我的亲身经历来说。”慕梨潇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战场上面对洛沉时心中的恐惧。 虽然她极力克制住了。 “可是对于我来说，你才应该是一个传奇。是我一生遇见的唯一能够称之为对手的人。” 慕梨潇脸上夸张的受宠若惊，让洛沉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我原本就是一个传奇。只是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上天却不肯给我机会看，硬是要我继续成为一个传奇。我也没有办法。”慕梨潇无奈地耸肩。其实她一开始的想法真的很简单。 帮皇甫晟稳住皇位，然后就离开皇宫，去做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中间却出了那么多岔子。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要不然她什么都不会顾忌。 可是她偏偏有太多的顾忌了。 “如果风云轩真的不会来了，你会直接离开吗？”慕梨潇想到了这个问题。 洛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似乎还在担心自己御风会不让他离开。 “其实，你应该知道，御风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要杀了你吧？”她向着城楼下看了一眼，看到御风在下面站着，才和洛沉说起这个问题。 “你怎么能够肯定？”洛沉摇头。 “因为我和他的境遇差不多。”她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但是洛沉应该明白，她的身手和学识，绝对不是一个相门嫡女能够掌握的。“我曾经也说了无数次要杀掉我的师父。”说师父还真是便宜了那些恶魔。 “是吗？你最后做到了吗？” “没有。我不过是在嘴上说说而已，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如果没有他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之所以会是那么说，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已。有太多的时候都想要放弃，觉得自己不过会是一个武器，根本就没有做人的尊严，只是没有情感空有理智的躯壳而已。” “活下去的理由？”洛沉倒是觉得这个说法很新奇，“你是说，御风从小就叫嚣着要杀了我，是因为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是。而他现在还会那么说，则是因为他太过于高傲了，他不肯低头，不肯承认。他在你受伤的时候没有选择杀了你，并非是因为他真的想要和你来个公平的对决，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杀你。如果你要走的话，他必然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发现你消失之后，还会大发脾气。” 洛沉笑起来，“你倒是很了解御风的性格。听你说话的语气，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 慕梨潇点头。的确是惺惺相惜，但也只能是惺惺相惜了。 “看来，我可以平安离开这个地方了。”洛沉的语气里倒是多了几分不舍。 毕竟，离开这里之后，他就是一个人踽踽独行了。看到再美的风景，听到再好的故事，都没有人能够在他身边分享了。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并不是没有人能够分享，只是她想要分享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而已。 天色已经暗了，城楼上点上了灯笼，一片灯火辉煌。 今天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庆祝。出战的人都在休息，而那些留在豫州城没有出战的人，则在收拾碎叶城中的残局。 慕梨潇在城楼上待了一会儿，就去帮助救助伤兵了。她身上的药并不多，所以只能够去城中的药铺里取药。碎叶城的药铺都快要被他们搬空了，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留些补助给人家才行。 她拿着自己需要的药正准备往外面走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黑影。她下意识地想要躲，觉得那是风云轩的人。 但是细想之下，却觉得那身黑衣与风云轩手下的人穿的并不相同，而且还有几分熟悉。 她丢下手中的药追了出去，黑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里，她大喊了一声，“无名！” 对方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等慕梨潇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办法看到了。 反正就算是看到脸也不能确定那就是无名，她向来都是靠自己的第六感的。 而她的第六感几乎可以让她肯定，她刚才看到的人就是无名。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回答她，哪怕是和她说一句话都好。 难道他心中不满自己作出的决定？让御风代替阿晟？所以才不愿意理会她？可是她会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阿晟着想，为了金月国的江山着想，无名怎么都能够理解这一点的吧？ 她先前就已经知道了非言和展映逃脱的消息，但是也没有能够见到那两个人一面。方才无名应该也是在药铺里面找药。可能是为了展映和非言吧。毕竟他们两个落在了风云轩手上，大概是没有少受折磨。 无名应该是为他们两个取药的，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话吧？等他有空的时候，应该会来找她的吧？ 但是慕梨潇自己都怀疑这一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想着无名会来找她了，可是就算是碰到了他都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 她很想说，她并不是不想保护皇甫晟，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阿晟会在最后关头做出那样的决定。 慕梨潇拿着药回去的时候，琉璃都已经把伤者救治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琉璃看到她才提着药回来，问道。 但是慕梨潇只是把药放在了桌上，并没有再说什么。琉璃也没有问，把药拿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就打开锅盖放了下去。 药香很快就弥开来，慕梨潇在氤氲的水汽之中闭上了眼睛。 如果无名不肯来找她，她也没有办法找到无名的话，或许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知道阿晟究竟被他们葬在什么地方了吧？ 第五百八十章 寻觅影踪 还以为自己怎么都还有机会和阿晟说上一两句话的，没想到她早就已经失去那个资格了。 “你去休息吧。”琉璃看到慕梨潇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样的悲伤，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慕梨潇倒是听话地站了起来，不过被一旁的杂物绊住了脚，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笨手笨脚了？她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照顾了吗？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点燃了蜡烛，然后看着蜡烛跳跃的火苗，想起了那天的火光。 战争接近尾声，没有别的事情再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就又开始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去了。她都好想对自己催眠，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但是她知道，除非她死，她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皇甫晟的。 她吹灭了蜡烛，抹黑走到了床边，躺了下去。 她用自己受训的方式，把所有的东西都锁在脑海深处，好让自己先休息一下。但是她知道这种方式并没有办法坚持太久的时间。 既然无名在碎叶城，而且身边还有两个伤员的话，他一定没有办法很快离开这个地方。只要她愿意用心去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么办呢？无名对付她不过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了，她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口中打听到任何消息。 她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半夜就醒来了。 她看了看外面，城楼上依旧灯火明亮，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说话，大家应该都已经休息了，她从床上下来，推开了房门。 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她身后问道，“慕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御风也派了人来看着她？她不由在心里冷笑。 “不用你管。”她冷冷回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去。身后的那个人并没有要拦住她的意思，她很快就走出了城楼。 除了城楼之外，城中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寂静到让人觉得害怕。 但慕梨潇并不觉得害怕。她在黑暗中前行着，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观察着自己周围的情况，希望能够听到什么声音。再细微的声音都不想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天都开始亮了。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能够发现。 其实天亮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碎叶城如今是一座死城，就算是天亮了，也不会活过来的。 直到烈日席卷而来，她都听到了虫鸣和鸟叫，还是没有能够发现什么。 无名自然会为自己找到最佳的藏身之所。他甚至都在忌惮御风会对他们下手吧？毕竟他们之前曾经伤害过御风。 所以，只要在碎叶城，他就不会出现吧？ 她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她现在处在碎叶城中间，按理说是不会有任何人的，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急切所以出现了幻听。 不只是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再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个声音她无比熟悉。 她回过了头。 “潇儿！我就说看背影像是你！”慕烁和熹春走到了她身边。 “你们怎么回来了？”她觉得惊讶，之前不是已经让他们两个离开了吗？按理说应该是走得越远越好，怎么现在还出现在了碎叶城？ “我们……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我们知道你一定能够打败风云轩的，所以就一直躲在附近的山里等消息。”慕烁回答。 “娘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熹春还是没能够把她的称谓改过来。 慕烁看到慕梨潇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说道，“皇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想那个所谓的死而复生，是御风吧？” 慕烁其实也希望皇甫晟是真的死而复生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话本里，现实生活中哪里有人被万箭穿心了还能够活下来的？ 慕梨潇点头，“是御风。” 慕烁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皇甫晟对于慕梨潇来说有多重要。她的心里一定十分难受。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硬撑着打完了这场仗，坚持到了最后，直到把风云轩赶出去。 “你们在说什么啊？”一旁的熹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说什么，一脸的迷茫。但是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她又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她应该问的话。她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慕相打断了。 “既然回来了，就和我回城楼去吧。不知道风云轩今天还会不会来袭。不过他就算真的来，我们也不怕了。洛沉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慕梨潇勉强笑了笑。她不想让慕烁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不然他怎么都不会觉得安心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展现出坚强。她根本就没办法坚强。 “你是说，战神洛沉？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慕烁根本就不敢相信，慕梨潇居然能够收编了洛沉。这样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用害怕风云轩了，风云轩只要敢出现就是他的勇气了。 “嗯。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只要风云轩认输，我们再与梓锦国立下一个誓约，就能够回去了。” 说到回去，慕梨潇还不知道慕烁和熹春之后有什么打算。慕家的事情已经算是平反了，慕烁现在也有了将军的头衔，如果他想回去的话，是绝对可以在朝廷站稳脚跟的。至于慕恬，要是慕烁愿意回去的话，他应该就不会想要回到朝堂，而是在慕烁的身边安心养老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矛盾能不能这么轻易就解开了。 在走往城楼的路上，慕梨潇问了慕烁这个问题。 慕烁看起来有些为难，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而是没有办法确定熹春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熹春不愿意回去的话，他应该就会和熹春一起走了吧？ 即便他心中还有抱负，但是对他来说，熹春才是最终要的。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为的不就是想要让熹春在他的身边吗？ “我都忘了，我根本就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我应该问熹春的。你现在可是完全都听她的啦。我的哥哥也是一个妻奴啊。”慕梨潇故意揶揄了他一句，但是慕烁却反倒是把她的话当成了夸赞一样，笑了起来。 “所以，我的熹春嫂子，我的哥哥要何去何从，可就在你的一句话了呢。”慕梨潇这一声嫂子叫得熹春脸都红了。 “娘娘，你怎么能够这么叫我！你让奴婢怎么担当得起？” “什么叫担当得起？这可都是规矩，慕烁是我的哥哥，你是他媳妇儿，自然就是我的嫂子了，难道还有什么错不成？要是我不叫你嫂子，难道还要叫你熹春？我哥不打我才怪！”慕梨潇却完全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可是娘娘……” “你倒是不应该再叫我娘娘了。有些事情我虽然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清楚，但是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我已经不是什么潇贵妃了。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慕梨潇知道自己不能和熹春说太多的情况，不然可能就会和当初给她编造的那些记忆起冲突。 虽然并不会让她想起被封存的那一段记忆，但是她还是免不了会觉得头疼。 其实熹春的心里一直都有猜测，她也知道当初慕梨潇和皇甫晟的那些约定。所以慕梨潇会真的离开皇宫，也不能算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后宫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都还记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还可以叫你小姐吗？”熹春没有多问，不过还是想要换成以前的称谓。 不过慕梨潇当然会摇头了，“你倒是可以叫我潇儿，如果你叫我其他的，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可是……”熹春看起来十分为难，似乎没有办法跨过主仆那个坎。 慕梨潇却眯起了眼睛，“你连我哥哥都睡了，你还怕什么？你以前也不是叫我哥哥公子的吗？那现在呢？” 熹春一愣，脸更红了，她身边的慕烁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要怪只能够怪慕梨潇说话太直白了。他只能干咳一声表示自己的尴尬。 “潇儿？”熹春试着叫了一声，慕梨潇很高兴地回应了。 “所以，嫂子，我哥究竟应该去哪儿，这还得你来给他拿主意。他现在可是个完全没有主意的人了。”慕梨潇问道。 其实熹春也明白，她虽然喜欢那种平静恬淡的生活，但是慕烁却并不能算是很开心。他一介男儿，心中总是会有自己的抱负，但是却为了自己放下了所有不说，还承担了罪名。熹春自然不忍心他再过那样的生活。 即便慕烁一句怨言都没有。 如果回到帝都的话，生活条件也会好很多，慕烁还能够把慕恬接过来照顾，一家人重新在一起。 熹春看了慕梨潇一眼。虽然她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但应该是注定没有办法留住的那一个吧？她最终还是会选择离开，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其实那样的话，熹春反倒会为她觉得高兴。 “如果他想要回到帝都的话，我当然是不会不同意的。毕竟外面的日子虽然安宁，但是也清苦很多。其实我倒是想过那种富裕的生活。” 一时间，慕梨潇都不知道熹春究竟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就是啊，能过富裕的生活不过，去偏偏要过清苦的日子，那是傻子才会做出的选择。” 她当然明白，熹春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慕烁。毕竟她是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回到帝都去，哪怕她不记得曾经的创伤。她也明白朝堂和后宫的阴暗。 可是，如果那是慕烁想要的生活，她愿意和慕烁一起面对一切。 “熹春，你真的想让我回去？”慕烁倒是有些意外她的答案，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和她一起继续过那样的生活了，就算不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也没有关系。只要和熹春在一起，他就不会再有任何乞求了。 但是熹春却愿意为他做出牺牲。 慕梨潇看着这两个人恩爱的模样，都快要忘记他们之前究竟经历了多少的苦痛了。 她的心里，为他们甜蜜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觉得难过。 这样的幸福，她曾经也触手可及。但是最终却没有能够紧紧握在手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 拱手相让 远远就看到御风在城楼之下站着，看到她走过来，立刻就走到了她身边。 “你这一晚上究竟是去什么地方了？”说完，他像是才看到慕烁和熹春一样，怔愣了一下，“你是去找他们了？” 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解释才好，所以只能点头。 慕烁的眼中满是惊诧，熹春似乎是在考虑自己应不应该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慕烁虽然料想过自己可能会遇见这样的情况。但是在真的见到和皇甫晟看起来没有一点差别的御风时，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我正在治疗。”慕梨潇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看着疑惑的熹春，笑道，“现在你没有必要向他行礼，等这些事情过去再说吧。” 熹春只是点了点头。她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但是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到所有的答案。毕竟很多事情都是秘密，她是不应该知道的。 所以她就不去问。 在慕梨潇身边这么久，她已经学聪明了。明白知道太多的秘密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想要安安心心地说着，就不能去关心那么多。 慕烁都不由得而多看了御风一眼。在没有了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之后，他和皇甫晟已经没有任何差别，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这也是潇儿目的吧？要是外人知道了国君死在战场上的消息，国家一定会**的。外患都没有能够解决，要是内忧又起，金月国才是真的完蛋了。 好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只是……潇儿只是问了他会不会回到帝都去，却没有说自己会不会回到帝都去。 她已经失去了皇甫晟，所以这样的话，慕烁不会去问。他只希望慕梨潇能够忘记痛苦，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像她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一样。 “梓锦国那边有动静吗？”慕梨潇差点就忘了最重要的这个问题。不过御风摇了摇头。 “没有，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那边有任何的举动。” “或许洛沉说的是对的。风云轩如今并不得人心，如果他真的要继续的话，只能够让自己失去更多，或许他现在就是在权衡吧。”慕梨潇说道。 “但是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风云轩在抵达晋安城的时候，就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她，所以还有一些诧异。、 “雨薇？”他怕是从沙漠一路过来眼花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但是眼前的女人点了点头。是夏雨薇，她的确在这里。 “你是来看朕笑话的，对吧？”风云轩愠怒地低吼了一句。 “算是吧。”夏雨薇竟然都没有否认。当初风云轩想要出发的时候，她也劝了他两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但是风云轩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其实，有洛沉在，他并不会输。但是很多大臣都认为，如今的洛沉已经靠不住了，加上风云轩原本就是想要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事情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夏雨薇早就已经猜到了。 她并非是一个蠢女人。她为风云轩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因为她爱他。而有的时候，她会犯错，不过是因为她太爱他。 爱到无法自拔，所以不想自己的身边出现任何威胁。 尤其是慕梨潇出现的时候，夏雨薇真的害怕她会取代自己在风云轩心中的地位。哪怕只是被利用，她也甘之如饴。她不想自己连利用价值都失去。 “朕就知道你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风云轩冷笑，“其实你等这一天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夏雨薇娇俏一笑，“是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的时间了……”她握住了风云轩的手，却被他甩到了一边，重重跌在地上。 “朕不需要你来看朕的笑话！”风云轩转身离开，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扶夏雨薇一把。 夏雨薇在自己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但是她的嘴角却还是带着笑意。 她跟在了风云轩的身后。 风云轩走进了一间房，却没有关上门，夏雨薇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笑话看够了，就该回去了。”风云轩都没有转身。 “我的确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想让你知道，你当初的决定原本就是错的。”夏雨薇说着，走到了桌边坐下，“你应该明白，你当初的决定原本就让很多人觉得不开心，而你如今失败归来，看你笑话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你是说，所有人都在看朕的笑话？”风云轩怒极反笑，一点都不在意。 “我以为你会明白，除了追名逐利之外，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夏雨薇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先皇刚刚驾崩，新帝登基，在还没有处理好各项事宜的时候，就先对邻国发起了战争，就算你的理由能够说得过去，你的举动也不会得到多数人的认同，你明白吗？” 风云轩自然明白，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背负了多少压力，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以为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拿下碎叶城，继而踏平金月国。碎叶城他倒是轻松拿下了，可是却在豫州碰了壁。不但如此，还被皇甫晟乘胜追击，赶出了碎叶城。 他都没有见过那样的皇甫晟。感觉和之前自己见过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如果他真的有那样的身手，就不至于会让自己和慕梨潇被困住。但是那张脸的确就是皇甫晟的脸，再精致的人皮面具也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绝妙的伪装。 风云轩倒是不觉得自己能够分辨出人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但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人绝对没有办法像皇甫晟那样做出那么多的表情。 他不由得不信。 或许真的是上天在帮他们，知道他这是不义之举，知道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皇才得到的皇位，知道他的妹妹也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现在京城怎么样了？”沉默了半晌，他才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夏雨薇离开京城的时候，他都还在晋安城里，战争都还没有打响。她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自己提前过来了。 但是虽然她过来了，那些传递消息的眼线还留在京城，应该随时都会通知最新消息的。 “其实我来，原本是想要告诉你，我爹想要谋反。”夏雨薇沉吟了半晌，最终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风云轩猛地把她从桌边拉了起来，“你爹要造反？” 他早就知道夏连岳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就已经对他处处提防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不会太迟了吗？他刚刚才在金月国吃了败仗，回来就要面对这样的情况？ 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的权力，就要这样拱手让人了吗？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爹为什么会支持你讨伐金月国了吧？”夏雨薇那个时候其实就想要和风云轩说清楚，但是夏连岳毕竟是她爹，她不能就这么把她爹往火坑里推。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劝得了夏连岳。 可是没有想过，在绝好的机会面前，夏连岳根本就不肯放手。在风云轩离开的第二天，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要谋反了。 反正风云轩忙着对付金月国的人，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办法回来。等他发现自己的皇位已经落入别人手中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朕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竟然会有这一招。”风云轩颓然地松开了夏雨薇的手。大概这就是他的命吧。上天注定他要有洛沉在身边才能够称王。而他却一心只想把洛沉从神坛上拉下来。 如今就只能够是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了。 不，他还不算是一个人。他身边至少还有夏雨薇。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京城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风云轩奇怪的是，他留了人手在京城，让他们一有异常的消息就向他通报。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等到只言片语。难不成那些人也都被夏连岳解决掉了？ 那夏连岳未免也有些太厉害了吧？这个老狐狸，风云轩一直都以为自己牢牢抓住了他的尾巴，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你走的第二天，爹爹找我商量，要我与他里应外合，助他逼宫。我跟他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里应外合的必要，宫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手，他想要逼宫，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夏雨薇说得就好像逼宫只是丢沙包那样简单。 风云轩长叹了一声，觉得眼眶一片温热。他隐忍了这么久，却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让我成为皇后。当初的那些话，不过都是说说而已。我曾经当过真。但是后来渐渐明白了，我在你心中从来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利用完了，就会放到一边，不会再看一眼。但是我还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 风云轩原本想要反驳她，说她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爹夏连岳，才不是为了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根本说不出口。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亏欠夏雨薇太多，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弥补她。 可是现在看来，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为你保住江山，毕竟，那是你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夏雨薇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所以，我把我爹杀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返回京城 风云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由得看着夏雨薇，似乎是想让她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你说……你说什么？” 夏雨薇也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反应，她为了风云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造反，所以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杯毒茶，只等自己的父亲喝下去。然后再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 “我杀了夏连岳。”夏雨薇冷静地把自己的话再说了一遍，微微扬起了嘴角，“但我并不觉得后悔。只是，你应该收手了。” 她走到风云轩身边，握住了他的肩膀，“如果你不肯回去的话，我所做的这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的，你明白吗？” 风云轩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他的皇位，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竟敢这么快就动手。虽然夏雨薇解决了夏连岳，但还有很多人是她没有办法解决的。 他们如今远在边境，想要回到京城都需一些时间，要是一心只想着金月国的事情，反而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皇位，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胜算，不过是想要逞强罢了。只是走到了这一步更加难以回头了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是不得不回头了。 他突然无比感激自己身边有夏雨薇，要不然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了，他自己还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 “朕跟你回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但是，就算他现在放弃，也不说明他以后不会重来，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而已。 “你明白了就好。”夏雨薇如释重负。 “事不宜迟，朕立刻就下令出发。”虽然才从沙漠回来，难免有些疲累，但他还是怕拖得越久变故越多，所以忙不迭地想要出发。 夏雨薇也只是点头，然后走到门边，为他打开门，让他出去。 风云轩走到门外，没有走出几步，就折返回来，握住了夏雨薇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云轩？”夏雨薇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风云轩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拉着她向前走，一直走到城楼之上，让她站在他身边。 两个人并肩，看着下面的将士。夏雨薇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虽然现在还不能封她为后，但是可以以皇后之礼对待她。 那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痛苦，悔恨，通通都消失了。她终于打动了风云轩的心，哪怕是用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方式。 她终于……能够和风云轩并肩！ 风云轩在她身边说了些什么，她全然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靠着他的肩膀，眼神在风云轩和城楼之下的将士间游离着。 风云轩说自己要回到京城处理事宜，底下的将士都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大声欢呼起来。 他都有些意外。但是他明白，战争是残酷的，所以这些人想要回家的心情，他也能够理解，正如他现在也迫切地想要回家一样。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家，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任何人。 但是现在，有夏雨薇在身边，似乎就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不曾在母妃和父皇那里感受过，不曾在自己的太子府中感受过，甚至是在慕梨潇的身边，都不曾有过。 所以他也不能说上天对他不好，至少，上天给了他夏雨薇。要是没有夏雨薇，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他。 他发现自己还握着夏雨薇的手，像是根本就不愿意放开一样。他对她的所有亏欠，可以从这个时候开始弥补了。 风云轩让夏雨薇坐到了他的马车里，马车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向着京城驶去。 他还有很多麻烦需要解决。风云轩很清楚这一点。夏连岳不过是个小人物，真正的大鱼是明相。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刚刚登基还有内忧的情况下，想要把金月国收入囊中。怎么说都应该先解决自己的内忧才行。 他大概是真的要学着做一个皇帝了。 “你说什么，风云轩回京城了？！”御风不确定地再问了一句。 探子点了点头，“是的。似乎是因为京城有叛乱，所以不得不回去。但是又有消息说，京城的叛乱已经平息了。为首的是夏连岳，在和已经女儿商量里应外合计策的时候，中毒身亡。” “这么说来，夏雨薇杀了她爹？！”这可是比风云轩回京城了还让慕梨潇觉得惊讶的消息。 因为夏连岳想要造反，夏雨薇竟然亲手杀了他！她这么做，必然是为了风云轩。 慕梨潇看了洛沉一眼，又一个痴情的人。最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么说来，他是回去解决自己的内乱去了？那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手了。毕竟梓锦国也有很多麻烦需要处理。他才登基就御驾亲征，恰好给了那些叛贼机会。这些烂摊子他都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慕梨潇笑道，但又皱起了眉，“不过，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而且还这么确定消息是真的？” “夏雨薇在晋安城等他。”探子回答。 “原来是这样。”慕梨潇点头，然后看了御风一眼，“你准备怎么办？在这里留几天看看情况。还是……回到帝都？” “风云轩要面对的是内乱。自然也带了一批人马回去，梓锦国现在没有办法对付我们了，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空等，没有什么用。自然是要回到帝都的。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问题要解决呢。” 御风摇头，他倒是知道还有一些太后的余孽在蠢蠢欲动，不过好在那些人手上的权力早就已经被慕梨潇削弱了，并没有太值得害怕。 但是经此一役，金月国的国力已经不复从前，还要想尽办法进行弥补才是。 但是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会自己一个人走这条路，还是说，有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如果慕梨潇和他一起回去的话，两个人似乎都不会觉得快乐。他不想被慕梨潇当成影子，虽然慕梨潇根本就不会那么做，但是有的时候她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还是会失神。 “那好，我们也准备一下，启程回帝都吧。”慕梨潇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这意思，似乎是说她想要回去？ 不过，慕恬还在帝都，慕烁和熹春也会回去，在家人身边她应该会觉得开心一些吧？ 不管她是不是会出手帮忙，只要她能够快乐起来，御风也没有别的期望了。 “你呢？”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沉。 “我？”洛沉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我并没有什么打算。” 其实洛沉很想说，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打算，是会放我走，还是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帮忙。其实不管是哪条路，洛沉都会同意的。 御风是楚十二救下的，又在他的身边成长。他知道楚十二虽然没有见过御风几面，但是一直都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而洛沉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他们没有能够在一起，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到御风，还是觉得他们的命运是有过交集的。 “那……随你吧！”御风似乎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所以最后就只说了这么三个字，让洛沉有些怔愣。 在慕梨潇告诉他御风并不会杀他以后，他就已经对御风没有了任何戒备。他知道暗卫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知道御风从小就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能够在他身边，看着他攀上巅峰，似乎也算是完成了他自己的夙愿。 他的心情竟然会比风云轩登基的时候还要高兴。 但他还是会有些感念，风云轩的身边，还有夏雨薇那样的人，愿意陪着他一直走到最后，不管脚下是不是荆棘。 如果风云轩还不懂得珍惜的话，那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洛沉想他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随我？”洛沉笑了，“随我的话，你能给我个一官半职让我衣食无忧吗？” 他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些可笑，不过他还是很想看看御风的反应。他毕竟是敌国的将军，虽然已经倒戈了，但是金月国的人恐怕根本就不会接受他。 “这不能看我。”御风摇头，“这得问问金月国的百姓，你是不是信得过。” “如果他们认同的是传闻中的那个人，我想不会有太大的困难。”洛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不过自己以前的那些传说，金月国的人应该也都知道。 战神的光环在身上，要被人接受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如果不接受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打他就行了。虽然少有人的身手能够动他一根汗毛。 不过他可不是一个挑事的人。 “要不，我给你个荣国公做做？”御风半开玩笑地说道，“想来你应该很合适，再给你修个破烂的府宅，每月给你点俸禄，应该就不会死了。” “那应该差不多了。”这倒不是洛沉自己回答的，而是慕梨潇，“就算钱不够用，荣国公还可以出去说书嘛，随便两句就能够赚个盆满钵满的了。俸禄应该都不用给了。” “潇儿说得没错，荣国公可是有自己赚钱的途径，我根本就不需要为他担心。”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洛沉倒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跟着笑了起来。 他早就已经不再是什么传奇了，他可以随和地应对周围的一切，就像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普通人那样。他不需要光环，不需要自己的过去。 他要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就像是他答应过十二的那样。 可是他更希望楚十二能够在他的身边，让他可以不用这么孤苦无依。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觉得孤苦无依的一天。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觉得寂寞的时候。 如果不是遇见了楚十二的话，他的人生或许还像是以前一样。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愿意做这个荣国公，起码还有房子可以住。”洛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选择留下 “既然如此。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回去了。你还可以看看金月国的风景，不比梓锦国的差。”慕梨潇说道。 “梓锦国的风景我也没有看过，不过我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去看了，我大概应该多珍惜一下自己眼前能够看到的风景才对。”洛沉感慨。在沫儿死前，他的生活除了战场，就只有京城那么一小块地方。而在沫儿死了之后，他的生活就差不多禁锢在那个荣国公府里面了。 他花费了许多力气，想要把那里打造成一个舒适的居所，觉得自己以后都会在那里度过了。可是没有想到那天他竟然会鬼使神差地想要出去看看，然后就一路走到了连州。 他自然是听过连州的风景有多美，可是他还没有看什么风景，就先走进了楚十二的酒楼。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走进十二的酒楼，不知道会怎么样？”洛沉突然说道。 “我们也只有在回头看的时候，会觉得那样的决定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而已。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觉得自己做的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慕梨潇回答。 她还记得她喜欢的一部电影，《卡萨布兰卡》里有一句台词，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这就是命运。 “谁说不是呢。”一旁的慕烁说道。他的眼中还有些许的愧疚，不知道究竟是对慕梨潇的还是对熹春的。 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准备向着帝都出发。 御风的大半兵马都留在了碎叶城，还让慕烁留在了两个自己信任的人。 慕烁还半开玩笑的说，要不自己干脆留在这里算了，反正他对碎叶城也有感情。 但是谁都知道碎叶城的生活有多艰难，所以在慕梨潇瞪了他一眼之后，他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不过身旁的熹春却想要开口。 “你们还是让我省点儿心吧，行不行？”慕梨潇戳了戳熹春的额头，就像是从前那样。 “好了，潇儿，我知道了。”熹春只能妥协。毕竟慕梨潇当了榻上这么多年的主子，就算现在她真的成了她的嫂子，还是免不了会把她说的话都当成是命令来看待。 “明白就好。我都是为了你们好，明白吗？”她不想自己的生命之之中再失去任何人了。她希望她所有珍惜的人都能够好好活下去。 “是！这里有他们应该就已经足够了，要是真的有事的话，他们也能够抵挡下来的。”慕烁也觉得无奈。 “要不干脆我留下来吧。”洛沉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样的话，你们不是会更加有安全感？” 有安全感这一点倒是没有错。慕梨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洛沉打断了。 “十二也在这里。”洛沉说道，他的眼里似乎都泛起了泪光，“她不是想让我好好活着吗？我就让她看看，其实我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这下慕梨潇觉得自己没有话说了。其实她有何尝不想留下来呢？她知道皇甫晟就在这里，就在碎叶城的而某个地方，但是她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洛沉还知道楚姨究竟在哪里，还可以时不时和她说说话。 但是她却连皇甫晟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真的想要留下来？”御风问道。 洛沉点头，“只要你不怕我会回到梓锦国去，就可以让我留在这里。” “没有谁会担心你会回到梓锦国去。”慕烁说道，“倒是担心梓锦国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会对你不利。” “如果他们动得了我的话。”洛沉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如果风云轩知道他在碎叶城的话，大概真的会派人过来杀他。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就认输的。风云轩手下的人还不就是暗卫营的吗？ 暗卫营的人可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废物。 自从铁笼从暗卫营撤走之后，暗卫营出去的人武功和策略都已经一落千丈完全不如从前了。铁笼相斗虽然残忍，但是现实恐怕比铁笼还要残忍，想要活下来就要先经历死亡。 才有可能成为优秀的暗卫。 就像是御风和琉璃这样。虽然他们两个如今都不是什么暗卫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留下来，我看那边有一个破房子好像没有人住，就让这里的知州给你稍微修葺一下，做你的荣国公府吧！”御风的手都不知道究竟指的什么地方。 不过慕梨潇清楚，这里的破房子可不止一间。但是就算是洛沉想住，这里的知州也不敢让他住吧？必然是宁愿自己去住破房子，也不会让他住在破房子里面的。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算是住在城楼上都没有什么关系，那里还可以看到大漠的落日呢。”洛沉似乎真的不是很介意自己会住在什么地方。 “我倒是觉得住在城楼上是个好主意，你还可以在那里摆上一个说书台，无聊了就在上面说书，这下面可是能够站好多听众的呢！”慕梨潇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场面，倒是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自己的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御风也笑了起来，“看来你还可以在这里把你的爱好发扬光大。” “那我就留下来了。你们走吧，这里有我万事放心。”洛沉看了一眼城楼之上，似乎是真的在想要不要在那里摆上一张桌子。 “有你在，当然万事都放心。”慕梨潇都觉得自己眼眶微热，“你知道楚姨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很开心的吧？” 洛沉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或许也会回到这里，在这里开上一个酒楼，就像在连州那样，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说书。我都没有能够好好听听楚姨当初搜集的那些故事，不过我想她应该全部都说给你听了吧？” “她的确都说给我听了。如果你想听那些故事的话，随时回来就好了。”洛沉自然知道慕梨潇为什么也想要留在这里，也明白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或许等她处理好了，真的就能够回到这个地方来。 其实他更希望慕梨潇不会回来。要是她待在这个地方，一定会觉得不快乐的。 他对楚十二虽然有情，也只是有情而已，他今生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一个人，所以就算是留在这里，留在楚十二身边，他也不会觉得太难过。而且，楚十二说过，她并不觉得后悔。 楚十二是死而无憾，而且并非是因为他而是死。 但是慕梨潇却不同，如果她回到碎叶城的话，就一直一直会想起当初的那件事情。尤其是，皇甫晟最后推开了她，自己赴死。那个场景一定会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她还会为楚十二所承受的痛苦觉得愧疚。 如果不是和她有关联的话，楚十二也不会落入风云轩的手中，也不会死了。 所以，她最好还是不要回到碎叶城来。 但是洛沉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如果慕梨潇真的能够听谁的劝告的话，她就不叫慕梨潇了。 她是绝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 离开碎叶城的时候，慕梨潇觉得自己几乎都挪不开步子。她想要在这里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虽然刚才和洛沉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对碎叶城充满了恐惧，一旦离开这里，她只会跑得远一点，再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是……阿晟还在这里。她又怎么舍得永远都不回来呢？ 御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慕梨潇悲伤的脸，觉得的心里也异常悲伤起来。 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成为了金月国的皇帝，但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快乐。好像是他一直不停不停向上攀登，最后终于到达了顶端，却只剩下了疲惫一样。 他曾经以为，夺回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切，他就会觉得快乐。 可是他突然想问，这一切真的是他应该拥有的东西吗？ 就算他没有被自己的父皇抛弃，这双眼睛也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吧？他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皇帝的吧？那个位子，或许原本就是皇甫晟的。 御风想要摒弃自己的这个想法。 大概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坐到那个王座上，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等他到达帝都，到达皇宫，坐到皇位上，看这儿臣服在他脚下的人，应该就会觉得高兴了吧？ 他还要把自己的自称改成“朕”。 还有这么多的程序没有走，他心里还没有那种真实的感觉，所以才会觉得不高兴吧？ 快要离开碎叶城的时候，他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 痛。穿透四肢百骸的痛突然袭来，他紧紧握着缰绳，差点就从马上跌下去。 “你没事吧？”一旁的慕烁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事。”御风咬着牙回答。但是那种痛楚却没有减少。 他并没有受伤，所以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痛。而且那种痛楚遍布全身，就好像每个地方都受伤了一样。 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画面。弓箭手松开弓弦，所有的箭都落到了皇甫晟的身上。 皇甫晟！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苦。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存在。 可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他分明是被万箭穿心，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一定是上天在和他开玩笑。 身上的痛处忽而有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御风也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皇甫晟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那种痛苦实在是真实到他没有办法反驳。他突然就不想离开碎叶城了。不过，如果他说要留下来的话，慕梨潇一定会有所怀疑的吧？他要想个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情才可以。 只要确定皇甫晟已经死了就行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借口停留 “你就真的没事？”慕烁看到他脸色煞白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怎么了？”慕梨潇从轿子里探出头去，抬头就看到了脸色煞白的御风，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了没事！”御风暴躁地回应了一句，继续看向前方。他的脸色和刚才的痛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了皇甫晟可能还活着罢了。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奇迹。可是，要是那么多箭真的就没有能够伤到皇甫晟的要害呢？ “停下！”慕梨潇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走到了御风身侧，“手给我！” 御风无奈又愤怒地看了她一眼，“我说了我真的没有事，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嘴里说的话我很少真的相信过。”慕梨潇说着，不由分说地踮起脚把他还握着缰绳的手拿了过来，他的脉搏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脸色这么惨白，额角还有汗水，说明他一定是在承受某种痛苦。 但是慕梨潇没有办法检查出来，御风也一定不肯轻易说出口的。 或许他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但是因为急着回去，所以并没有说吧？ 慕梨潇转头看了一眼琉璃，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先在豫州休息一下吧。”她的语气里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也快到中午了，先吃东西再走吧。”慕烁也说道，大家的脚步都渐渐慢了下来。准备在豫州休息。 慕梨潇再为御风号脉，还是没有能够看出什么异常来，可是她也不敢让御风把衣服脱了让她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思来想去，她最后只能够找琉璃帮忙。 “他真的没有受伤？”她问琉璃。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当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就算他受伤了，他也不会轻易就告诉我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琉璃回答。 慕梨潇犹豫了一下，“那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 “嗯？”琉璃似乎是没有懂她的意思，“检查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慕梨潇指的是什么。 看到琉璃脸颊上的红晕，慕梨潇知道让她去检查应该也是不现实的了，可是御风嘴这么硬，根本什么都没有办法问出来。 “我只能帮你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或许他只是累了，有些头痛呢？”琉璃说着，就走进了房间，慕梨潇原本想跟着进去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留在外面比较好，所以就没有跟着前去。 “你受伤了？”琉璃进去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 “没有。”御风都懒得抬眼看她。 “难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琉璃和慕梨潇一样，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尤其是琉璃，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脸色那么惨白的样子。 “我都说了没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他的脸色的确已经恢复了，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让这两个女人相信他说的话。但是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伤口，他也不能给自己一刀来解决问题。 “你是不是头痛？我看你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琉璃叹了一口气。 既然她说了是头痛，那就还是头痛吧。“嗯，就是突然觉得头痛而已，没有什么别的，现在已经好了。” “你要不要慕梨潇给你开两幅药？万一在路上又出现这种情况也就不好了。我们这会儿还在豫州，出了豫州可就是绵延的山路了，想要找个地方抓药都不可能。”琉璃提议。 “你不是也会医术吗？”他都没病，根本就不想吃药，不过他倒是想要“休息”一会儿。 “我还是用毒比较厉害。”琉璃回答，“算了，反正她也没有从你的脉象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要是你有其他的伤不肯告诉我们的话，那就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行了，你出去吧。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我休息一会儿，你们先走吧，等我休息好了很快就可以追上你们了。”御风说道。 “不行！我们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琉璃当然不想把御风一个人抛下。 “难道你还觉得我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吗？现在碎叶城也已经都是我们的人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洛沉都会处理了，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我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御风想要尽力说服她，只要他们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就可以回到方才的那个地方，去搜寻皇甫晟的下落。 找到了又能怎么办呢？ 御风突然被自己的这个问题难住了。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皇甫晟，而且皇甫晟还活着，他要怎么办呢？他心里完全没有主意。 他是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他吗？还是说，他可以……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皇甫晟真的还活着的话，一定就是被人救走的。救他的人应该就是他手下的暗卫，如果他的暗卫找到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慕梨潇呢？ 所以……前天晚上慕梨潇之所以会出去，根本就不是因为她知道慕烁来了吧？其实她是去找皇甫晟的。她或许并不知道皇甫晟还活着，但是她可能无意中遇见了他身边的暗卫。 可是那个暗卫却没有告诉她任何消息，反而一走了之了。所以她只能够自己前去寻找。 这还真是反常。 “御风要留下来休息？”慕梨潇听到琉璃这么说，皱起了眉头，“他说自己是头痛？” “嗯。他真的很久都没有休息了。而且，现在碎叶城和豫州都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他要是留下休息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琉璃是真的心疼御风，想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慕梨潇自然也不会不答应了，她知道御风最近有多辛苦。反正他休息够了很快就会赶上来的。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消失不见的。 “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就留下来吧。”御风就算是在睡梦中都能够杀了对他有威胁的人，所以慕梨潇其实并不怕他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她知道琉璃自己很想留下来，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 “那好，你们要是修整够了就出发吧，我和主人随后就会到了。”琉璃说完，就回到了房间里面，“慕梨潇说他们会先走，我会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了。”他几乎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说出了那三个字。 而琉璃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脸上都没有怔愣的神情，“需不需要我是你的事情，而我要不要留下来，就完全是我的事情了。你先休息吧，如果饿了就和我说一声。” 琉璃看着御风有些无奈的眼神，笑着走出去了。 其实她现在都还没有能够熟悉那双眼睛。她喜欢御风原来的那双眼睛。但是也明白，那双眼睛就是他人生最大的阻碍。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剩下的就是去完成自己一直都想要完成的那些梦想了。 慕梨潇心中虽然对御风所说的头痛有所怀疑，但是对于他想要留下来休息的举动却没有任何的异议，也没有再和他说什么，而是到一边去张罗起了午饭。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做饭了，看着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菜只觉得十分心塞。好在还有琉璃和熹春在身边，不然她可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而慕烁一直都站在一边，像是监工一样。 “哥，我知道你心疼媳妇儿，但我也心疼她啊，我们又不是把所有的活儿都给她做了，你就不要再在这里盯着了好吗？看得我浑身发麻。”慕梨潇终于受不了了。 “我没有要监督你们的意思，只是我好久没有看到熹春做菜了而已。”慕烁说着，挠了一下后脑勺。 “天，我一直觉得我哥是个高冷的将军，琉璃，快点告诉我我不是瞎子。” “反正我已经瞎了。”琉璃回答。 熹春都不好意思地瞪了慕烁一眼，“你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慕烁倒是乖乖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站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去。 “哈哈哈哈哈——”这下慕梨潇和琉璃两个人都大笑起来，熹春只好自己亲自把慕烁推到了外面去，然后告诉他不要再进来了。 “潇儿，琉璃，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她咬着嘴唇，说得一脸委屈。 “我们这哪里是取笑，这分明就是羡慕啊！”琉璃说道。而慕梨潇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了嘴角。 不过她把心里的酸楚咽了下去，继续笑道，“就是！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哥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今天可算是见到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爹爹，恐怕爹爹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我都不知道慕相会不会接受我。我只是……”熹春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他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慕相了，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他不会接受你。”慕梨潇柔声说道，“而且，他不接受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我哥呢，只要我哥喜欢你，他也没有办法说上半句不是。” 其实慕恬心里也有对熹春的愧疚吧？当初他没有能够发现慕夫人的另一面，让她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所以慕梨潇知道，他是一定会接受熹春的。 “再说了，你这么乖巧懂事，要是我爹不接受你的话，我就把他扔出帝都去！” “潇儿，你可千万不要！”慕梨潇的话让熹春紧张起来，如果他们真的把慕恬赶走了，岂不是会有很多人骂她的吗？她才不想成为一个恶媳妇呢！ “他可是我爹，我怎么会说扔就扔，你比我还紧张，我根本就不会担心你会对我爹不好了。等我安排好了帝都的事情，应该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琉璃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要走？”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见鬼了 “自然是要走的，难道还要留下来吗？”慕梨潇笑道。她还有些不明白琉璃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惊讶，御风自己都明白的事情，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还以为……”其实琉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慕梨潇会留下来，或许是因为御风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看到那样的一张脸应该只会让她觉得痛苦吧？ “好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端出去吧！”慕梨潇看她也没有把自己的话说完的意思了，于是就端上一大盘菜，向着外面走去。 琉璃和熹春跟在她后面，都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慕梨潇简单说明了一下御风的情况，就带着人继续前行了。 虽然她心里还有些担心他头痛会是吃药的副作用，但是既然他自己说了没有问题，她也就不去过问了。好好休息一下兴许就没事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御风想要留下来这一点，有些不太寻常。 “他们已经走了？”御风看到琉璃给他端了吃的进来，问道。 “你不是说要休息？”琉璃看到他还好好坐在那里，皱起了眉头。 “他们走了？”他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走了。刚走没多久。”琉璃说着，还出去看了一眼，“怎么，你已经休息够了想要一起走了？” 当然不是。琉璃心里知道这个答案。御风会借口留下来，一定是有别的理由。 “你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的吗？”琉璃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答案。 “没有。”御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过并没有什么食欲。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答案。原本只想自己一个人留下的，不过琉璃在也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你果然是有事才借口留下来的吧？”琉璃皱眉，“怎么，在慕梨潇面前没有办法杀了洛沉，所以才想等她走了再动手？” “和洛沉无关。”他冷冷回答，“和你也无关，你留在这里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和我无关？那就是和慕梨潇有关？”琉璃挑眉，“你知道，现在很少有事情能够和慕梨潇有什么牵扯了。你这么紧张，必然是因为……” “够了，闭嘴。你要么待在这里，要么跟慕梨潇一起走，但是不要跟着我。”御风懒得再和她多废话了，如果他感应到的真的是皇甫晟的话，那说明皇甫晟可能也已经感应到了他。他们并不会在那个地方待上太久的时间。 “我知道了。主人。”琉璃说着，就在桌边坐了下来，“既然你不想休息的话，那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御风没有回答。 他走出了豫州的城门，沿着来时的路寻找着。找到了当时那个地点，开始在周围搜寻起来。碎叶城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所以四处都没有任何人影，只需要一点点动静，就可以确定他要找的人在不在了。 不过，还没有走两步，那种浑身疼痛的感觉又再次回来了。但也只有一瞬而已。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要短。但是他可以肯定，人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听着各个地方的动静，想要从中找出异常来。 御风已经在好几个房子里面仔细搜查过，但是并没有任何的线索。其中一间房是有最近有人住过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人在，也没有能够找到密室或者是密道。 他都有些不耐烦了，是不是只是因为他太紧张的缘故，所以才会有那样的错觉？因为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毕竟他从前和皇甫晟都没有过任何的感应，没来由现在会连他身上的痛楚都可以感受如此强烈。 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并不算是很细微，就好像说话的人并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意思。 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觉得那个声音意外地熟悉。 “我说，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我都已经无聊到想把房子拆了。”是非言，皇甫晟身边的暗卫之一，在梓锦国和他合作救出慕梨潇的那个人。 “闭嘴，你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再说，你说你怎么会还有力气说话的？”另一个声音，他并没有能够识别出来，不过相对于非言大声的抱怨来说，他要小心得多，声音也略显疲惫。 “不说话我会死的，你难道忘了吗？”非言继续抱怨，“说真的，为什么我那个时候要救你，早知道应该让你死在风云轩手里的，现在就不会有人让我闭嘴了。” “也不会有人听你说话了。”另一个人说道。 “好吧，你说得对。没有人听我说话比有人让我闭嘴难受。”非言长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要去找慕梨潇了，至少我现在可以走动了，可是你居然不同意！” “那是在为她着想，你觉得她现在愿意见到我们吗？” “说得也是，就算我们看到她，都应该转身就跑开的吧？”非言的语气突然变得悲伤起来，“要是她知道……” 非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掐断了。御风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碎瓦，让他们听到了动静，产生了怀疑。 但是就从他们说话的状态来看，这两个人现在想要动弹毒很难，更不用说和他打斗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飞身跃进了院子里面。 “展映，告诉我我见鬼了。” “你见鬼了。” 两个人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人横看竖看都是皇甫晟。 “你说我现在闭上眼睛行不行？看不到应该就不会怕了。”虽然说了要闭上眼睛，但是非言还是瞪着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他还真的看出了一些不同来。 “御风？”他试探着问了一句，身边的展映也回过神来。他们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皇甫晟，而是御风。 “我还以为我怕真的见鬼了，吓死我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不应该和慕梨潇一起回帝都了吗？你的眼睛是她弄的吗？没有了那双紫蓝色的眼睛，你和皇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非言，不要多嘴。”展映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 “嗷，对了，我都忘了，你现在才是皇上。”非言半开玩笑地说道。 御风原本而想要问的问题到了嘴边却问不出口了。看起来，这两个人似乎也认为皇甫晟已经死了。不过，暗卫不是还有一个吗？最厉害的那一个，现在并不在这里。皇甫晟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展映瞪了非言一眼，都懒得再让他闭嘴了。反正他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人能够让他闭嘴的话，只能够说那是奇迹了。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先前他并没有见过御风，只听到非言提起过，但是知道他是十几个人都没有办法对付的高手。 是中了亡心还活下来的人。 “所以，你们从风云轩手上逃脱以后，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待着？”御风问着，走到了另外一边，似乎想要发现别的痕迹，但是并没有能够找到。 但是，这两个人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办法自己生存的吧？肯定是有人在帮忙才对。 “当然不是了，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要不是为了救展映，我才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风云轩实在是太狡猾了，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不说，竟然早就准备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去跳。”非言说得咬牙切齿，“好在他最后还是输了，要不然我们连躲藏在这里都不会安心的。” 这么说来，最厉害的那个暗卫应该就在附近才对。或许他需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等一会儿他应该就会出现了。 “你说无名到底去哪儿了？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我都快要饿死了。”非言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应该不会迷路的吧？就算迷路这里也很好找吧？” 他突然看向了御风，“对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不跟着慕梨潇回到帝都去做皇帝，却在碎叶城里面乱晃？” “这很你没有关系吧？”御风冷冷回答。 “谁知道有没有关系呢？或许是你觉得我们这些暗卫以后会揭穿你的身份，对你不利，所以你才想要杀了我们吧？”非言说这样的话，脸上依然是嬉笑着，“不过你也不要觉得我会怕。我大概是怕很多东西，但是从来都不怕死，当然，如果你让我死得痛快一些的话。” “我怎么会让你死得痛快呢？”御风斜睨了他一眼，“像你这样废话多的人，就应该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展映在一旁没有控制住笑出了声。这大概是他们所有人的愿望，把非言放到一个让他绝望的环境里面，看他究竟会说些什么。 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很好笑了。 非言撇了撇嘴，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啊。 “其实我当初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又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不过现在看来我当初的眼光还真是有问题。”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不说话就会死的人。 “无名呢？”御风方才听到了非言说他的名字，而非言立刻就得到了展映的大白眼。 他也知道自己话太多了。 “无名当然是去找吃的了，我都快要饿死了你没听到吗？”非言又挪回到了展映旁边，想要靠着展映坐下，但是展映并没有给机会，而是突然向后退去，非言扑了个空，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展映，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谁让你那么多话？” “我在外面都能够听到你们两个吵架了，你们就不能有一天是和平相处的吗？”无名拿着几包东西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正在生闷气的两个人，一脸的无奈。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不过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没有理会而已。 他把吃的放到了非言和展映手中，又把药放到了桌上，然后才看向了御风。 “有何贵干？”虽然已经知道了御风的目的，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他在哪里 “是你带走了皇甫晟，对吧？”他没有说救走，是因为他并不确定皇甫晟现在还活着。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从无名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来，不过那张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似乎就是那个会做人皮面具的人。所以他的表情不会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竟然连眼中都没有什么波澜。 “是。”无名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他现在在哪里？” 这句话问得非言都愣住了，已经咬到嘴里的饼都忘记了嚼。他还看了展映一眼，发现展映的脸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无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眼中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给我答案。”御风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知道威胁我并没有什么用吧？”无名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无非就是怕他还活着，怕他会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对吧？” 这下换做是御风哑口无言了，有那么一瞬，非言都觉得他可能会拔剑出鞘，他还想拉着展映躲到一边去。 但是剑却并没有出鞘。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不必担心这一点，也不摆担心暗卫会对你动手。暗卫的人只是为保护金月国的皇族而生，而你也是金月国的皇族，我们理应是要保护你的。所以是绝对不会对你动手的。” 无名说的不用担心，似乎是很认真的，御风听不出一点虚情假意，但是这也并不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觉得浑身疼痛，如果不是皇甫晟还活着的话，就只能说是他出现了幻觉。 “既然你已经是金月国新的君主，就理应是暗卫新的主人。但因为我们从离开暗卫营追随的都是皇甫晟，所以并不想再有别的主人，你的身手也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暗卫在身边，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离开的话，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无名这话听不出一点惧意和妥协。反而说得不卑不亢，让御风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的确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尤其是对皇甫晟忠心耿耿的人。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御风走到了无名身边，想要从更近的距离看出他眼中情绪的变化，“皇甫晟死了吗？” “死了。”淡淡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眼眸之中也仍旧是一片平静。 御风并不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无名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非言和展映脸上的悲伤，那种像是失去了一切的悲伤，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御风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原本想要躲在外面，再听听他们会说什么，但是也明白只要自己在这里，他们就什么都不会说，所以还是转身离开了。他原本觉得自己还能够体会到那种痛苦，但是并没有。直到他回到豫州，都没有那种感觉。 或许真的是他太多心了吧。竟然会觉得皇甫晟在那样的情形下都还会活着。除非是有什么奇迹，不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吧？ 他想要说服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地继续前行。 “你的事情办妥了？”看御风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办妥了。我们走吧。” 反正，至少有一句话他是相信的。皇甫晟不会再把他已经得到的东西夺走了。 御风走后，院子里面沉默了许久，非言才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方才说的是假的吧？” 无名的眼中终于蔓延开了悲伤的情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说了，有医圣给的宝贝，皇上……他现在都已经不是皇上了，都不知道要怎么改口地好，要不就叫主人？”非言发现自己的话题跑偏了，赶紧扯了回去，“他应该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不过还真是神奇，那么多箭在身上，竟然没有一处碰到要害。不对，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真的没有碰到要害的话他也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你说得好像你亲自见到了一样。”展映在一旁说道。 “虽然没有能够亲眼看到，但是还是可以想得到的。不是说每次清醒都只能够清醒一小会儿？有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就又晕过去了。虽然现在没有死，但是……呸，我这儿嘴，我看我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非言终于也有了受不了自己这张嘴的时候。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养好，然后来帮忙吧。”无名摇头，“主人身上的伤口我虽然已经处理了，但是能够看出来那些伤口都愈合得十分缓慢。每次他醒过来，都会再次被疼晕过去。” “这么说的话，御风会找过来，是因为他感受到了那种疼痛？”非言皱着眉头好像自己真的在思考一样，“慕梨潇不是说了他和主人之间有着感应吗？难不成就是感应到了主人身上的疼痛，所以他才怀疑主人还活着，才来找我们的？” “非言的推测不无道理，好在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就算是有感应，应该也会随着距离逐渐消失的吧？等他越走越远，就算是想要回头都没有办法了。”展映附和道。 “不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非言被饼噎住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医圣的药应该也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吧？就算你一次只喂他喝一点，最多就能够再撑十天。” 非言回忆着那个药瓶的大小。当初白紫陌把这个东西交给皇甫晟的时候，他都还有些不屑一顾，觉得在皇宫里有他们保护着皇甫晟，这东西肯定没有办法用上。不过现在才知道，要是没有这个东西，皇甫晟早就已经死了。 还真的诶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他要是还有机会见到白紫陌的话，一定要向她讨要一瓶才可以。这样他以后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怕了。 但是，他们以后也不会再面对什么风险了吧？他们都不再是金月国皇上身边的暗卫了。他们现在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成为普通人。从他进入暗卫营的那一天开始，就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在刀尖上度过了。 “自然是去找白紫陌。”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救皇甫晟的话，那就只有白紫陌了。 “不过，你觉得我们能够打动她吗？”非言表示怀疑，“怎么都要让慕梨潇去才行吧？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慕梨潇他还活着，你应该知道慕梨潇现在究竟有多痛苦吧？” 无名当然知道。可是皇甫晟从被他救回来到现在，就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告诉潇儿。 他能够怎么办呢？ 他今天还活着，或许明天就死了呢？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告诉慕梨潇的话，不只会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 “你知道我是为了她着想的，对吧？”无名闭上眼睛，把头转向了一边。 “我当然知道了。”非言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与其在还没有希望的时候给她希望，倒不如根本就不让她知道，等皇甫晟真的能够活蹦乱跳的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先前还想着可以稍微指望一下慕梨潇的医术，但是又怕她看到皇甫晟那个样子，除了伤心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反正都还是要靠医圣的。 “白紫陌上次走的时候，可有和你说她后面想要去什么地方？”非言问道。 “没有。”他没有问，所以白紫陌也没有说。 那个时候他以为，两个人的缘分已经尽了，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对方了，所以就没有想过要去过问。 “不过想要打听到也不会是一件难事，毕竟她是医圣，她到了一个地方，很快就会有人传出消息的。” “说得没错！我都忘了，她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的，想要打听一下她的下落根本就不会是什么难事，只是，她要是还住在什么悬崖上面的话，你轻轻松松上去了，会不会算你是作弊？” “我自然会按着她的规矩来。”无名回答，“就算我比别人要轻松，那也不是我的错。她要看的诚意可不止是悬崖那一点。” “说的也是。我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吧。不然到时候得让展映背着我去找她。”他总算是啃完了手中的饼，扶着墙走到房间里去找水喝。 “我为什么要背你？”展映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后看着无名，“我们就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吗？这一路上恐怕都要给他烦死了。” “他可是把你从风云轩手上救出来的人，对他好点吧。”无名说得很无奈。处理完了这两个人，他还要赶回另外一个地方看看皇甫晟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当初把皇甫晟和这两个人分开安置真的是明智之举。要不然现在皇甫晟就算还有一口气时也被御风杀了。 其实他并不觉得御风一定会杀了皇甫晟，但是心里总是免不了会有那样的担心。 可是，皇甫晟全身都是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也是动弹不得，即便白紫陌能够保住他的命，也不能够保证他还能够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吧？ 这也是他不敢告诉慕梨潇皇甫晟还活着的原因。 他知道皇甫晟绝对不会想让慕梨潇见到这样的他。 皇甫晟依旧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都包扎着，让他看起来完全都不像是人。他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无名把放在一旁的药瓶拿起来，晃了晃。非言说得没错，这里面的药应该没有办法撑多久了。他每天也只能够给皇甫晟喂上那么一点点。生怕自己没有办法拖到见到白紫陌的时候。 好在如今战火已经平息了，不然**之中更是寸步难行。御风离开之后，身边就不存在什么威胁了，他要赶紧去打听白紫陌的下落才可以。 只希望她离这个地方并不是很远，也不会让他在路上再和慕梨潇以及御风狭路相逢。 第五百八十七章 先行出发 御风和琉璃追赶上队伍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你休息好了？”慕梨潇问了他一句。 御风只是点了点头。慕梨潇多看了他两眼，似乎是知道他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但是也不好说出口。 人马虽然并不算太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安营休息，没有去客栈之类的地方。慕梨潇仍旧拉着琉璃和熹春准备饭菜，御风则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往后山走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熹春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这一声皇上倒是让其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差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最终琉璃还是说了一句，“没什么，大概就是想要去看看风景。” 天都快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应该还是和他在碎叶城做的那件事有关。 琉璃原本以为他是要去对付洛沉的，可是等她赶到碎叶城城楼的时候，就看到洛沉正在那里帮着将士们收拾东西，并没有御风的身影。 洛沉看到她都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才走就又回来了。看样子是真的没有见到御风。而她前脚才回到豫州，后脚御风就回来了，所以他的目标应该并不是洛沉。而是另外的人。 可是另一个人是谁，她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看御风的神情，应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他真的休息了吗？”慕梨潇也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似乎对他休息了这件事情有些怀疑。 “当然了。”琉璃从来都是说谎话不眨眼的人，不过慕梨潇还是觉得，她的回答有些太快了，就像是心里不安想要反驳她一样。 “那就好。他今晚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们人少，如果加快脚步的话，十日的时间应根据留可以到徐州了吧？只要到了徐州，帝都还没有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除了太后，慕梨潇还不知道有哪些人会有反心。朝廷大臣的情况，她先前都摸清了一次。稍微有势力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在朝廷之中了，剩下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但是并不能够排除她会看走眼。 她还是有很多看走眼的时候，所以能够最快赶回帝都是最好的。 有一点她本来还想问御风的，但是又觉得御风应该可以自己解决。那就是后宫那些妃嫔的问题。 不过，他大可以选秀让新人进去，反正后宫留下的人也不多了，根本就不会成为什么麻烦。 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慕烁也往山上走去，大概是想去和御风说说话吧？不知道为何，她竟然会觉得有一些奇怪。 “你没事吧？”御风早就已经主意到身后有人来了，不过他都没有回头。 “没事。”但终归还是要回答问题的。 “我看你的样子却不像是没事。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和我说的，但是没有关系，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听。”慕烁走到了他身边，“不过这边的风景真的很好。” “你究竟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妹妹？”御风突然问了一句。 慕烁一愣，“潇儿根本就用不着我担心，而你我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不过是想看看风景而已，怎么能算是跟着你？” “你应该向你的妹妹学学究竟应该怎么说谎。明明是兄妹，可是差太多了。”不过他立马就想起来，慕梨潇和慕烁可不能算是真的兄妹，至少他们现在面对的这个慕梨潇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 “潇儿的确改变了很多。”最让慕烁不能理解的还是，他杀了她的母亲，她竟然都一点不觉得伤心，甚至还能够原谅他。这可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他愿意相信慕梨潇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她和他记忆中那个胆小怯懦的妹妹完全不一样。虽然他也有过一些怀疑，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她也记得许多以前的事情。 “其实她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御风叹道。 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从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吸引住了。尤其是在她差一点破了他的阵法时，他向来都觉得没有人能够做到。可是她却做到了。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让月如去找她真的是个好主意。 只是之后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受控制了而已。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慕烁明白御风对萧慕梨潇的神情，也明白慕梨潇对皇甫晟的神情。 他知道御风最终是会放手的。就像他当初那样。不想伤害熹春，伤害自己，所以选择远走。 但他好歹还得到了慕梨潇的帮助，找回了自己的幸福，而御风，等他坐上皇位之后，恐怕就只会觉得更加孤独了吧？ 两个人又在山上无言地待了一会儿，就下去了。饭菜正好准备好。慕梨潇的眼光扫过他们两个，但是并没有能够看出什么异常来。 “我们明天就要加快脚步了，以防还会有什么变故。”慕梨潇说道。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么多的人在行进上多少会有一些拖累。她还是觉得能够越快回去越好。 吃过饭，御风又一个人先出去了。慕梨潇则放下碗筷，跟在了他后面。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他虽然不是脸色苍白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却比之前还要糟糕。分明和慕烁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难道是吃饭的时候又东想西想了吗？ “我、没、事！”御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说慕梨潇才会相信。 或许他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还会给他来一句，这是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有那么厉害吗？反正慕梨潇的直觉是很厉害的。 “你想说什么？”御风知道她跟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 “我原本想让你先回帝都去，但是又怕很多东西你不明白。”慕梨潇说道。 御风则是挑眉，“你居然说我有很多东西不懂？难道你自己就懂了？” “当然了。”慕梨潇自然是不肯服输。 御风却笑了起来，“怎么，难道你突然想要自己来当这个皇帝了吗？”他揶揄了一句。 “只要我愿意的话，似乎也并不是不妥。不过金月国似乎并没有过女帝，没有先例的话，可能会有很多人难以接受。”慕梨潇说得她好像真的是在认真考虑一样。 可是她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看皇甫晟的那些奏折简直就是她在皇宫里最大的折磨了，更不用说媒每天都还要听那些大臣喋喋不休。那简直就是折磨中的折磨。 “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她转头，在没有对上那双紫蓝色眼眸的时候，还有一瞬的不习惯。 好在她并不需要逼迫自己去习惯那双眼睛。反正到帝都之后，等她处理好了所有善后的事情，让御风稳稳坐在皇位上之后，她就会离开了。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会去什么地方，但是她应该是没有那个勇气回到碎叶城去的。 “我当然知道你需要什么。”御风回答，“所以你没有必要担心我会束缚你。” 但是御风也不知道，等他们回到帝都之后，事情又会是什么情况。 “你知道我怕事情会有什么变故，而这么多人，想要行进的话，会花费不少的时间。”她有算过，相比于他们单人或是双人前行的话，一大队人马肯定会在路上多耽误三天的时间。 “所以……你想要先回去？”御风问她。 “我一个人回去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我想的是，我们两个先回去，先把帝都的事情都处理好，”慕梨潇说道。 “你是说，我们两个先出发回到帝都？” “嗯，毕竟你才是皇帝，才是那个主持大局的人，而我还想着要帮阿晟处理一些事情，也相当于是帮你处理一些事情。”慕梨潇回答。 想到要回到皇宫去，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她知道那种忐忑是因为她害怕面对过去的一切。 看到那些熟悉的场景，难免会有触景伤情的时候。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还不能够表现出那种悲伤。毕竟她还要让别人都认为，御风就是皇甫晟。 反正他成为皇帝之后也不会有人再叫他以前的名字了。不会有人再记得御风，他会是皇上，会是九五之尊。 “看来你真的很着急。”御风笑道，“你是想要早点解决了所有问题，然后早点离开吧？” 被御风看穿了心思，她也不觉得恼，“是啊，你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我自然也要去完成自己的夙愿才可以。” 御风突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那件事情。可是就连无名都说皇甫晟已经死了，如果他告诉慕梨潇这个消息，她高高兴兴找过去，最后得到的却是同样残忍的答案，难道不会让她更加痛苦？ “不过，说好了，你可要帮我解决好所有的问题才可以，你不是说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皇帝吗？朕还需要你来教一教朕呢。”那个字说在嘴里果然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当然了。不过你既然和阿晟是双生子，应该也是天生就有王者之姿的，所以不会是太难的事情。”慕梨潇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每次说到阿晟的时候，心口都还是会觉得痛。 她倒是庆幸自己还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痛苦，而不是完全的麻木。她不想再有之前那样的绝望了。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御风说道，“如果你想现在就走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我和哥哥说一声，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御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皇甫晟真的没事的话，一定会找来的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不敢肯定 和慕烁说明了情况以后，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先行出发了。 慕梨潇原本以为琉璃怎么都会跟过来的，不过她却说她想要和熹春一起照顾剩下的人，所以就没有跟上来。 “你好像很失望？”御风看着她的神情，不由笑道。 “我哪里有什么失望的。琉璃不跟着你，不应该是你觉得失望吗？”慕梨潇反驳，“不过她做的菜还真的挺好吃的。” “原来你的要求这么简单。”御风忽然笑了，“是不是当初如果我让你吃了琉璃做的饭菜，你先喜欢的人就会是我的？” 那双黑色的瞳仁里虽然带着笑意，但也难免会有几分悲伤。 “说不定呢！”慕梨潇并没否认。其实如果真的让时光倒流回去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影响她之后的选择。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什么。慕梨潇开始觉得，他们两个人先走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这下她要和御风独处至少七天的时间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能够处理这种情况，但是随时一转头就能够看到那张脸，还是让她有些难过。 她突然都想让御风戴回自己以前的那个面具了。虽然这样并不是很厚道。 不过御风倒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有的时候甚至一句话都不会说。 所以几日的相处下来倒也没有慕梨潇想的那么难受，在经过仓仂的时候，御风还主动问她要不要去看看云霜。 慕梨潇这才想起来，当初云霜就是御风亲自从这里带去帝都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一段故事了。要不是云霜出现的话，她还没有办法和皇甫晟确定心意。 可是那一段幸福的时光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这大概是慕梨潇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不用了，我原本就是想要快点回到帝都去，如果你让我去见云霜的话，不知道又会浪费多少时间了。”慕梨潇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突然想起了非言。如果非言真的从风云轩手中逃脱了的话，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他已经不需要再在皇甫晟的身边保护了，应该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吧？ 他和云霜会有再相遇的时候吗？他会想起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吗？ 要是他真的能够和云霜再续前缘，那就太好了。 虽然她自己没有能够得到幸福，但还是希望自己珍惜的所有人都能够幸福。 “云霜和非言，真的曾经相爱吗？”御风突然问了她一句。 “非言那里我不知道，但是对于云霜来说，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段时光。”慕梨潇回答，“其实非言乍一看是个很不靠谱的人，可是他的心思究竟有多细腻，却是你我都没有办法想到的。只是他对云霜的感情并非像云霜对他的感情那么深。要是他们以后还有机会可以相遇就好了。” 虽然慕梨潇都能够想到非言会有多欠揍。 御风也想起了总是说不完话的非言。要是他真的经过仓仂的话，说不定会路过云霜的客栈，说不定会想要进去坐坐呢。 缘分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都说不清楚的。 想到这里，御风又忍不住看了慕梨潇一眼。 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慕梨潇之间的缘分，从来就没有过开始，也不会有什么结束了。 慕梨潇注意到了御风的眼神。不过她没有理会。 到了仓仂，距离帝都也就不过五日的时间了。如果她和御风再加快脚步的话，可能三天的时间就能够赶回去了。反正他们两个都是不需要怎么休息的人。御风似乎再也没有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了。就算是半夜赶路，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吧。 而碎叶城里，人们在得知战争已经胜利，并且有战神洛沉亲自镇守边境之后，纷纷回到了自己家中，在当地官兵的帮助之下收拾起自己的家园。 非言和展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无名已经打听到了白紫陌的行踪，几个人决定要从这里出发了。 “怎么都要弄一辆马车才行吧？”非言看着皇甫晟的样子，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他从来都不知道人伤成这个样子还能够活下来。他这个简直就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了。 可惜他现在还是动弹不得，偶尔才会清醒一下，喝点儿水，但是什么话都没有办法说，续命全靠白紫陌那个时候给的一瓶药。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无名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担心的。”非言难得笑了一下。但是剩下的两个人还是一脸的愁苦。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当初就应该让白紫陌多给我们一点儿救命的东西才对。”非言还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不过很明显他又失败了。“好吧，我还是不说话了。” 但是展映明白他绝对没有办法撑太久的时间。他看着皇甫晟，又看了一眼无名，“不是说药撑不过五天时间了吗？真的能够支撑到我们找到医圣的时候？” “我现在都不会轻易喂药了。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喂上一点。反正主人还可以喝水，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缓慢，但并没有出现发溃的情况，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我们能够找到白紫陌，或许就还有救。” 或许。他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不敢肯定了？ 其实就算是保住了命，月难免还会有其他难以应对的情况吧？ “等你找到马车我们就动身，你可以先去找医圣，我和非言带着主人紧跟在你身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够把医圣请上前来。这样也会少很多麻烦。”展映说道。 无名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白紫陌的情况却有些琢磨不透，如果她不愿意出手怎么办？毕竟她的规是定死了的。从来都没有打破过。 现在他也只能是先找到她再说了。江湖上传言的消息还不一定就是对的呢。 “好，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传递消息的。”无名说着，就走出了房子。 这房子的主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他们也不能再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展映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非言，奇怪于他为什么真的就没有再说话，却发现他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我还真的以为你能够撑这么久的时间呢。”他摇了摇头。 无名找到马车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碎叶城的街道却变得越来越热闹。 “走啦！”展映把非言从角落里拖起来。 “你做什么，我才梦到在吃好吃的呢！”非言从他的手里挣开，一脸的怒意。 “梦里的事情你也要当真了吗？”展映帮着无名把皇甫晟安置到马车上，然后用一些东西将皇甫晟固定，以免，马车晃动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在梦里的时候可是很真实的，要是你不摇醒我的话。”非言还在生气，不过也走到了马车边。 “等这段日子过去，你想吃什么都不会有问题的。”非言有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让他完全没有办法。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要去街头卖艺吗？”非言说道。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担心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不再是皇宫的暗卫了，身上虽然还有一些积蓄，但是多半的钱都在帝都放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时候，那些让暗卫栖身的地方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惨。总是会有出路的。”听到他说卖艺，展映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 “不要说废话了。走吧。”无名淡漠说了一句，两个人都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爬上了马车。御风则骑上了马。 “我听闻白紫陌就在沧州的神川峰上，沿途我会为你们留下印记，你们跟着印记走就好了。”无名说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非言疑惑。他都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错过了些什么。 “要是我和你们一起的话，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所以我要先去找白紫陌的下落，如果是假消息的话，我也好快点返回，再去打听别的消息。”无名回答。 非言点头。其实他也知道医圣向来是个行踪隐秘的人，自然会有假消息传出来。 他们只能在心里期望那并非是什么假消息了。 无名绝尘而去。展映就驾着马车先前驶去。 他们必须在五日之内找到白紫陌。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里距离沧州起码有三天的路程，还是要日夜兼程地前行。他和展映倒是可以轮流休息，但是无名就只能够是自己硬撑着了，路上也不知道要换几匹马才够。 因为已经睡了一会儿，所以这个时候的非言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是凑到了床边看向外面的风景。他之前也见过碎叶城热闹的样子，但是和这个时候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座死城终于恢复了生机，那些曾经在这里流血牺牲的人，也终于能够含笑九泉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豫州。豫州也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机，到处都能够听到叫卖的声音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非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皇甫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很快就可以找到医圣，让她给皇甫晟诊治，她一定能够把皇甫晟救回来，让他恢复以前的样子的。 三日之后，慕梨潇回到了帝都。帝都的百姓应该也已经听闻了边疆的消息，生活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她骑着马在街上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街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是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那个人。 很快就有更多人喊出了她的名字。人们开始向着他们两个人聚拢。 看到这样的情况，御风都不由得笑了，“你果然是更加适合当皇帝的那个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获得了这样的拥戴。她分明是个畏罪潜逃的妃子，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欢呼？ “她是慕梨潇的话，她身边的就是皇上了吧？”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长街两边的人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山呼万岁。 “看吧，你才是那个受人拥戴的皇上。”慕梨潇笑着，看向了前方的皇宫。 第五百八十九章 帝后之姿 她终于，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每一次李阿奎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不管在外面兜兜转转多久，她最终否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就像是有什么斩不断的联系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是在皇宫里面吧。所以才会觉得像是有牵挂一般。 身边的人似乎很是享受周围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连头颅都抬高了一些。 “看你这个样子，要是真的坐到了王座上，都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慕梨潇忍不住调侃他，“你都已经当了许多年的皇帝了，所以脸上的表情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一下。” “朕需要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教？”御风看了她一眼。那个神情和语气都像极了皇甫晟。 慕梨潇的心莫名一沉。 “是臣的错。”她没有自称为臣妾，而是称臣。 “为什么是臣？”御风还有些不理解。虽然他也没有期待过她会自称为臣妾，但是称臣似乎有些奇怪。 “难道我应该说，末将？”她笑道，“皇上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将军。虽然没有受封，但是战场上的人可都是这么叫我的。其实我还在想皇上能不能真的赐我个将军的名号玩玩儿呢。” “你想当将军？”御风也笑，“你可知道，如果你想要当将军的话，可是必须要留在帝都的，到处跑可不行。” “原来我并没有当将军的资格。不过慕家只要有一个人是将军就好了。当将军的妹妹也是不错的。我的要求也并没有那么高。” 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只要慕烁能够坐上将军的位子，慕恬和熹春都可以得到照顾，而且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任何战争需要他去操心的了。他大可以只是训练一下那些将士，就回家照顾熹春和慕恬。 熹春或许还会给他生上好几个孩子，让慕恬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她原本就不是慕家的一部分。所以就算是离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有请是在知道他们已经生活得这么幸福的情况下。 “卑职参见皇上，潇贵妃！”守宫门的士兵看到御风和慕梨潇一起过来，立刻跪下来行礼。 那句潇贵妃虽然听得慕梨潇的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也懒得纠正了，以后她有的是机会可以说明自己已经不是潇贵妃，现在并没有那个必要。 从宫门进去，宫里的人跪了一地，无一例外都是向着他们两个人行礼。这潇贵妃从门口一直听到了金銮殿，仍旧不绝于耳。 后宫的人也已经听到了消息，纷纷走了出来，跪在了他们面前。 “皇上和潇贵妃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帝后之姿！”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慕梨潇一愣，而御风则是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我还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慕梨潇的手忽然被握住，她抬眼一看，发现是秦淑兰。 “妹妹这是什么话，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我什么事都没，你不用再担心了。”慕梨潇安慰道。 “那，姐姐这次还走吗？”秦淑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问这一句，但是方才慕梨潇和皇上一起出现的时候，真的是帝后之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他们两个。 “暂时不会走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要是现在就和他们说自己没有要当皇后的打算，也不想继续做什么潇贵妃，这些人一定会大惊失色，以为还会有什么变故吧？ “不过我和皇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自然会去找你说话的。” 她大致看了一眼，发现后宫的妃子也没有几个了。妍妃死后，就只有兰妃和宁贵人还算是有位分的人了。其他的人应该都还是飞霞殿里面的。 “姐姐有事自然还是要先处理才行，是妹妹不懂事，耽误了姐姐的时间，妹妹这就回雅兰殿去，姐姐若是想要找妹妹说话的话，雅兰殿的门可一直都是开着的。”兰妃明白慕梨潇和皇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她当然就不好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虽然她还想多看皇上几眼。 此次御驾亲征，她都没有想过皇上还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看大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也不用提有多开心了。 后宫的人也散去之后，慕梨潇终于感受到了片刻的平静。 她和御风也走进了后宫，才走到兴庆宫外，就看到宋安从里面高兴得连滚带爬地走了出来吗。 “皇上，潇贵妃，能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宋安说完，又觉得自己嘴拙，说话太笨，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宋公公快起来！”见御风没有什么表示，慕梨潇赶紧说了一句，顺带还瞪了御风一眼。 宋安可是一直都对皇甫晟忠心耿耿的，御风自然也要对他身边的这些人好一点才可以。这话她可以之后再和御风讲。 “是。”宋安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将两个人往兴庆宫里面领。 皇上不是太想说话，这对宋安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反正以前皇上也有很多不想说话的时候。只要慕梨潇原因说话就行了。“娘娘你不知道，你们离开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宫里的人都准备好要逃难了。听到碎叶城被攻破的时候，奴才都想收拾东西，但是转念一想，有皇上和娘娘在，这仗是绝对不会输的，所以奴才也就留下来了。” 宋安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眼圈都红了。“后来奴才就听到了反攻的消息，那个时候宫里都炸开了，那些说要离开的人又把自己的东西放好，等着胜利的消息传来。” 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大殿门口。“奴才听到胜利的消息，都高兴得没有睡觉，也知道皇上和娘娘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就张罗着大家把皇宫里都拾掇了一遍。原本会宁宫已经没人管了，奴才也私自让人打开打扫了。” “宋公公这些日子辛苦了。”慕梨潇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忍心说那些话。“先下去休息吧。” 宋安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觉得她是想要时间和皇上独处，自然就乖乖地走开了。 慕梨潇推开了大殿的门，抬眼就看到了皇甫晟挂在墙上的那些画，眼泪顿时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每一幅画上的她，都有些不同的神情和姿态。皇甫晟曾一度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抓住慕梨潇的神韵，但是后来也明白，只要他用心去画，就不会再有只有神似，没有灵魂的问题了。 御风很少到兴庆宫来。毕竟兴庆宫处处都是暗卫，他不敢轻易冒险。所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觉得十分错愕。他知道皇甫晟深爱着慕梨潇。也在他把慕梨潇推开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他的心痛。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爱和他的相比，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了。 不由得有那么一些惭愧。 看到身边的慕梨潇已经无声地哭成了泪人，他也没有去打扰。只是自己走了进去，走到了皇甫晟的书桌前，看到笔架上仍旧挂着那一块玉佩。 被慕梨潇篡改了词句的玉佩。 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倍相亲。 御风不得不承认，方才有人说他和慕梨潇是帝后之姿的时候，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让慕梨潇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皇后。但是他也知道，那不是他说想留就能够留得住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慕梨潇都要给金月国的人一个交代才可以。既然她是以潇贵妃的身份，和他一起回来的，如果她要离开的话，也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才可以。 慕梨潇走到了第一幅画前面，仔细看了看画上的那个人，然后伸手把画取了下来，不一会儿她就把所有的画都抱在了怀里。 像是拿着自己最为珍爱的东西的一样。 那应该是皇甫晟给她留下的并不多的东西了。可是如果她要离开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吧？还是只能够留在某个地方。 慕梨潇也看到了笔架上的玉佩。上次回来的时候，这块玉佩还是和皇甫晟的那一块一起挂在这里的。 不过皇甫晟后来又让人打造了一块新的，但是也没有扔掉这一块。估计是想要留作纪念吧。 曾经有过的误会和沟壑应该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吧？既然是这样的话，还不如铭记，让自己可以永远都不去犯同样的错误。 永远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永远珍爱她，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这些皇甫晟最终都做到了。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欣慰还是难过。 皇甫晟后来给她的那块玉佩，她一直都放在心口的位置，想要自己能够随时都感受到那样的温暖。 让她明白，就算她身边没有了皇甫晟，他的爱也会一直陪伴在她身侧，陪着她度过漫长的时光。 她想，她最终还是和皇甫晟一起完成了梦想。 兴庆宫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慕梨潇和御风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收起了方才的种种情绪，向着外面走去。 听到了响动的宋安也走了出来，先行出去查看情况了。 “你们在做什么，皇上和潇贵妃才回来都不知道消停点儿？” “宋公公，小的知错了，还请宋公公责罚！”小太监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宋安认得他是冷宫那边的太监。太后在冷宫的时候，冷宫的戒备都十分森严，后来太后死了，冷宫那边也没有什么人看着了。 大抵是被关在里面的人跑出来了一个吧。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宋安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御风和慕梨潇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多话，退到了两个人旁边。 “怎么回事？”御风沉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奴才没有看管好，才让黛妃娘娘从冷宫跑出来了，望皇上恕罪！”小太监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出来过问了，脸都已经吓得煞白了。 “黛妃？” 第五百九十章 熟悉的脸 御风念着这两个字，似乎都已经忘了它究竟是属于谁的。 小太监身边有个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人。如果猜得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徐梓黛没有错了。徐梓黛当初还以为她用那样的手段就可以解决掉御风。她都没有想过他们两个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吧？ 徐梓黛听到皇上两个字，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蓬头垢面的一张脸对着御风和慕梨潇两个人，嘴角还带着狂喜的笑。 “皇上！你终于回来了，臣妾等了你好长的时间了！”她的眼睛落在了御风身上，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向前冲了过来。 “阿晟居然还留着她的性命。”慕梨潇没想到皇甫晟那个时候竟然没有杀了徐梓黛，只是把她关入了冷宫之中。 小太监看到徐梓黛想要往皇上那里冲，魂都要吓掉了，赶紧冲上去扯住了她。 “放肆！”徐梓黛奋力地挣脱开了他的拉扯，还转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知道本宫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宫？” 小太监被她这么一巴掌打懵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宋安见到这个情况，只好走到了徐梓黛面前。 “徐梓黛，你已经被打入冷宫多时了，难道你忘了吗？”反正她永远都不会再得到黛妃的称谓了，宋安觉得自己叫她名字也没有什么大碍。徐梓黛怔愣地看着他，像是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她接着又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手，破烂不堪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 “我被打入冷宫了？”她喃喃自语。但随即就冲到了宋安面前，一把把他推到在地上，“你骗人，皇上那么疼我，是绝对不会把我打入冷宫的。一定是你在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徐梓黛说着说着，脸上却流下泪来。 “我知道你最爱的只有慕梨潇一个人，就算我杀了她，你都只会爱她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呢？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的？我有哪一点比她差？”徐梓黛仍旧是自说自话，像是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一样，“我会给妍妃出那个计策，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 “我一直都在想，妍妃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聪明，原来竟然是她在背后给妍妃出主意。所以那段时间，妍妃能够把我和阿晟都耍得团团转，全部都是徐梓黛的功劳。”慕梨潇真的没有想到，当初那样小小的一个念头，竟然会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祸患。 她看了御风一眼，发现御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当初没有想要利用徐梓黛的话，就根本就不会把她从冷宫里面救出去，不会给她新的身份，不会让她成为另一个人了。 徐梓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了头，看到慕梨潇，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凶狠。 “慕梨潇，你果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徐梓黛再次上前，宋安原本想要上前去阻止她，但是慕梨潇却对他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关系。 徐梓黛是伤不到她的。 “你好像还是我回到帝都之后，第一个看到我活着却觉得难过的人。”慕梨潇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就是为了看到你这个样子，恐怕我都要好好活下去了。” “你！”她冲到了慕梨潇跟前，想要抓住她的衣服，扯住她的头发，但是却被另外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挡下了。她转过头，想看看那个不长眼睛的是谁，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眼神在瞬间就变得柔和起来，“皇上！皇上！臣妾就知道你是疼爱臣妾的，臣妾就知道你是永远都不会抛下臣妾不管的！”看到御风冷酷的神情，她不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还贴了上去。 御风看着怀里的人，也没有要把她赶走的意思，只是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你真的这么喜欢朕？你真的愿意为朕做任何事？” “当然！臣妾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徐梓黛人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那双眼睛里还是有笃定的光芒。 “是吗？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何不杀了你自己呢？”御风低沉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吗，听得慕梨潇都浑身一颤。 不过她已经料到了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徐梓黛背叛了他，让他身中亡心距离离开了帝都。如果不是慕梨潇相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活到今天。所以他是根本就不会放徐梓黛的。 而慕梨潇也没有一点要为她求情的意思。虽然她并不知道皇甫晟当初是出于怎样的恻隐之心让她活了下来。 “皇上……”徐梓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从皇上的耳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从他怀中抬起了头，看向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皇上真的舍得让臣妾自杀？”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做梦，觉得皇甫晟会喜欢你？”御风冷冷说道。 慕梨潇看了一眼宋安，发现她对御风说出了皇甫晟三个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松了一口气。 好在宫里的人都不是很熟悉那个名字，除了她以外，后宫里应该不会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喊出皇甫晟的名字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听到“皇甫晟”三个字的时候，徐梓黛浑身一颤，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说自己的名字还会如此冷漠。 但是这话却像是冷水一般浇到了她身上。皇甫晟真的有喜欢过她吗？从前的她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不然那些温存要怎么解释才好呢？可是后来她却渐渐明白，皇甫晟或许不过是拿她和慕梨潇置气罢了。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一个任由他摆弄的玩物。 她从来都没有从皇甫晟那里得到一点爱和怜惜。所有的温存，都不过是他在逢场作戏而已。 可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尤其是在皇甫晟饶她一命之后。她和太后同时被关进冷宫，但是她却可以得到解药，有饭吃，太后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想皇上应该还是在意她的，总有一天会把她接出去的。所以她一听到皇上回来的消息就想方设法从冷宫逃了出来，走到了兴庆宫。 可是皇上对待她的态度却格外的冷淡。一定是因为他身边有慕梨潇的缘故。但是她现在也不能够轻易对慕梨潇动手。不然皇上会很生她的气，她就会被关在冷宫里面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出来。她不想在冷宫里关一辈子。 她不想自己以后的人生还像是以前在海棠园一样凄惨。她从小就知道后宫究竟是个多么惨烈的地方，所以她一直都想要逃离。但是她每一次试图逃走的时候，都会遇见很多的危险。 最后她才明白。海棠园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大概只能够一辈子都在海棠园里面，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可是后来出现的一个人，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他带着她离开了海棠园，让她学习各种东西，给了她新的身份，让她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那个人，她又爱又恨。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定，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看着眼前这双黑色的眸子，却觉得其中的冷意她似曾相识。方才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的！”徐梓黛突然猛然向后退去，但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阶梯上，所以整个人都向后栽倒下去，然后一直滚到了下面。她狼狈地爬了起来，再次抬眼看向那双黑色的眼睛。她仍旧觉得那眸子里的冷意像极了那个人。 “终有一天，我会坐到王座之上，俯视天下人。”那是御风说的话，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御风的眼睛是紫蓝色的，眼前这个人却拥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这让她怎么相信眼前的人是御风？ 而且，他身边站着的人还是慕梨潇。如果连自己都能够觉察出皇上的不同之处，慕梨潇也一定会知道的吧？可是她却都不说，就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一样。 “哪里会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御风看着徐梓黛那张惊恐的脸，扬起了嘴角，“当初朕把你从海棠园里救出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慕梨潇都觉得御风说得太多了。虽然这宫中只有徐梓黛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但要是被其他人察觉到了话，就不好了。 如果他实在是不想让徐梓黛活下来的话，让她痛快地死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知道真相？ 是为了折磨她，报复她？ 徐梓黛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指着御风，“你已经死了，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也不会是这个颜色。你是不是和慕梨潇联合起来耍我？是不是？” 徐梓黛说着，忽然大笑起来，“一定是的吧。你一定是在怪我做过的所有的错事，可是那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没有办法看着你每天都为了另外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你身边的人伤心，才想要对她下手的。你应该恨她的，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爱她呢？” 她又跌坐在了地上，而御风已经纡尊降贵地走到了她身边，在她耳边说道，“说得真好，因为爱他，所以就可以背叛我。” “你真的是御风？”徐梓黛的眼中已经满是惊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你都还没有死，我又怎么会死呢？”御风阴鸷一笑，“当初我说过的话，可都是一一实现了呢。只是，对你说过的那些承诺，却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兑现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帮你选秀 徐梓黛的眼中满是骇然，虽然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她面对的人，根本就不是皇甫晟。 而是御风。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他还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把黛妃送回冷宫去吧。”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御风就转过了身。 慕梨潇都有些不敢相信。御风竟然也不杀她。如果说御风是念着旧情的话，那皇甫晟又是为何呢？ 她不想去揣摩。反正她也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回到大殿以后，御风说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失望？”慕梨潇反问。 “因为朕没有杀徐梓黛。”御风回答，“朕知道你有多想杀了她。” “就算不用你下令，我也完全有能力杀了她，所以说不上什么失望。”慕梨潇冷笑。虽然她方才的确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和不再和她有什么关系了。她的心里又平静了不少。 杀了徐梓黛，还不如让她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活下去，她心里反而会更加高兴。 毕竟活着对徐梓黛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何必要杀了她呢？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一边的那些画，突然不知道要拿这些东西怎么办。 如果她要走，是带不走的。要是烧掉的话，她又会觉得心痛。虽然这并非是她和皇甫晟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但是这些画都是皇甫晟用心画出来的，她怎么会舍得让它们成为灰烬？ “朕可以帮你保管。”看到慕梨潇对着那几幅画发呆，御风说道。 慕梨潇抬头，眼中还有些怔愣，似乎是想问，你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些都是皇甫晟的东西。后宫之中，皇甫晟的痕迹会被一点点抹去，直到什么都不再剩下。 慕梨潇唯一担心的就是兰妃会看出异常来。虽然御风现在和皇甫晟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兰妃好歹是真的爱皇甫晟的，对他的一点一滴，生活习惯都会有一些了解。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才穿越过来的那几天。好在熹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所以她明白，宋安应该也不会怀疑御风的。 可是兰妃那里能不能瞒得过去，她却不知道。可她知道的是，就算瞒不过兰妃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秦淑兰就算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应该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是个极为谨慎的人，知道那么做必然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兰妃那里，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请皇上务必谅解。毕竟她是爱着阿晟的，应该也是这后宫之中除了徐梓黛以外最了解阿晟的人了。” 慕梨潇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在御风面前提起阿晟两个字，可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还是要为秦淑兰说上一句话的。 “她不救你，你却还要关心她？”御风都还记得她因为媚妃的时候被冤枉的时候，秦淑兰是什么反应。 慕梨潇竟然还在惦记她的生死。 “她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慕梨潇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会影响她和秦淑兰之间的关系，“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任何人会帮我。从来都没有想让桃薇和小影牺牲。” “如果换做是你呢，被冤枉的人是她，你会出手吗？”御风好像还没有死心。 “不会。”慕梨潇说得肯定，“我会有比她更多的考虑和权衡。我会在幕后帮助她，但是绝对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帮忙。如果自己也被牵连进去，可谓是得不偿失。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挑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如果你真的怕，可以放她出宫。” “朕为什么要怕？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朕还就要把她留下。”御风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挑战他了，慕梨潇却偏偏一直要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而最让他觉得无奈的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应对。 好像他真的怕了慕梨潇一样。 “这样就好。”慕梨潇总算是笑了，“反正后宫佳丽三千，你随时都可以选秀让新人进来。兰妃那里不去理会就好了。” “后宫的确是可以有佳丽三千。”御风忽然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慕梨潇看到他的神情。 可是心中却只有一个。 慕梨潇原本想要告诉他，他以后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会让他彻底忘记她。 但是她最终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张罗一下选秀的事情，飞霞殿里的人你可以先挑一挑。还有几位大臣家的女儿，也可以用来充实后宫。”慕梨潇说着，还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究竟有哪家的女儿更加合适。 可惜现在御风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御风脸上的神情，所以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想做的话，就去做吧。你的眼光应该不会差的。”沉默了一会儿，御风说道。他仍然没有转过身，但是语气之中听不出什么异常。 慕梨潇原本想要提起琉璃的名字。那个默默在他身边追随了许多年的女子，值得他给一个名分。却又觉得那样对琉璃太不公平了。 琉璃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什么名分。她只是想要追随在御风身边而以。就算他已经是皇帝，应该还是不会变的吧？ “那好。那臣就去为皇上安排了。”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御风没来由地觉得讽刺。当初他和慕梨潇立下那些约定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他的心愿实现了，而慕梨潇也自由了。 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两个都不想承受的。 即便御风当初是真的想要杀了皇甫晟，但是有几次，他有机会，却下不了手。 不仅是因为他还没有能够得到一双正常人的眼睛，也因为那种亲情的维系。 皇甫晟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对于他来说，皇甫晟却像是他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 “臣还要去雅兰殿和兰妃叙叙旧，皇上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臣就不打扰了。” 宋安把折子送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慕梨潇的那一句臣。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少听了一个字。但是紧接着她又说了一次。还是只有臣。 宋安心中疑惑，但是不敢妄言。这次二人回来，一路上虽然都是帝后之姿，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出交两人之间的罅隙。 大抵是以前的误会还没有能够完全弥合吧。他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声，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早日和好。 如果他们是金月国的帝后，那么金月国的越来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皇上，这是一个月来堆积的一些折子。”宋安说着，把奏折都放到了桌上。 皇上御驾亲征，大臣也都能够体谅，所以折子并不算多。他也只拿了最近五天的过来。如果大臣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明日早朝可以再和他们说一声。 御风看到折子的反应简直和皇甫晟一模一样。 慕梨潇离开了兴庆宫，前往雅兰殿。 后宫之中格外冷清，就连宫女都很难见到一两个。也只有雅兰殿里还算是热闹的了。 慕梨潇才走进去，就有一个黑影重到了她的脚边。低头一看，竟然是皇甫晟送她的那只猫。不禁眼眶一热， 可是想到兰妃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把眼泪都吞了回去，笑道，“没想到这猫这么好的福气，竟然得到了姐姐的照料。” “这也不算是什么福气吧。先前风姝妍想利用这猫制造自己小产的假象，妹妹就把它从会宁宫接过来了。”秦淑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慕梨潇让猫卧在她的膝盖上，看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心里却只有痛楚。 “不过，姐姐现在回来了，这猫自然也是要还给姐姐才行。”秦淑兰脸上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明白，对于这只猫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不用了。”慕梨潇看出了她的不舍，但这还是其次。她是不会留在宫中的，所以这猫她自己也没有办法照顾。 “不用了？”秦淑兰却是错愕，好好的猫怎么就不要了？“姐姐，妹妹可没有要横刀夺爱的意思，还请姐姐……” “好啦！我又没有说什么。”没想到反而是秦淑兰的警惕心又犯了，“我只是看它在你这里过得那么开心，不太好意思带回去了而已。只要它在宫里，在什么地方不是一样的呢？以后指不定还会闯出什么祸来呢！” “说得也是。”秦淑兰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看妹妹的气色，这些日子过得应该不错。这宫中如今就只有妹妹位份最高了。”她想要提一下选秀的事情，但又觉得秦淑兰一定会觉得她疯了，所以才想用这样婉转的说法先说明一下自己已经不再是宫中的妃子了。 秦淑兰似乎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她说自己是宫中位份最高的，不就是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是不打算回来了？”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只能是点头，“我的确没有这个打算。” “可是姐姐……”秦淑兰这下是真的惊讶到快要说不出来话了。她可是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慕梨潇和皇上一起回到皇宫之中，却并不是真的想要回来。那她又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她的脸上总是会有一层悲伤呢？ 难道她和皇上的误会还是没有能够解开，所以她选择了远走？ 秦淑兰不想对多家猜测，如果那是慕梨潇自己的选择，她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是金月国的江山如果没有她为后的话，就连百姓都会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吧？ “我要为皇上准备选秀了，到时候这后宫之中必定又是云谲波诡，妹妹可不要怪我。”慕梨潇的脸上好不容易才堆积起了一点笑容。 “姐姐要为皇上准备选秀？”秦淑兰都瞪大了眼睛，这儿绝对不像是慕梨潇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揽下这么个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选太聪明的人。” 第五百九十二章 寻神川峰 无名已经赶到了沧州。可是他向着当地的人打听了好久，都没人知道神川峰究竟在什么地方，他都怀疑是自己的消息出了错。 可是他手上也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够在沧州城里继续打探消息。 路过一家酒馆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的琴音。他还奇怪酒馆这样的地方怎么还会如此有雅兴，找人来抚琴，但是琴音却又真的十分动听，他驻足了许久，最终走了进去。 琴师的脸看起来有一些熟悉，不过也只有眉目之间有那么一点熟悉罢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他坐到了角落里，点了几个小菜，想要歇一下脚，然后继续自己的问询。 琴音结束之后，他就听到了一阵孩子的哭声。然后酒馆里就有人笑道，“墨痕，你媳妇又带着孩子来给你捧场啦！” 台上的琴师温柔一笑，快步走到了台下，接过了一个女子手上的孩子。孩子到他手上立刻就不哭了。 无名的眼中有了些微笑意。 只是，这个琴师的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墨痕，不就是之前宫中被毁容的那个琴师？他的容貌竟然已经恢复了，难怪他只觉得眉目之间有些熟悉。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墨痕的脸。 “墨痕。”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这两个人既然在沧州，就说明他们应该就是本地人，可能会对神川峰有所耳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墨痕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但是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觉得有些奇怪。 “还不是听到有人叫你了。”姑娘笑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穿成这样被称为公子还是头一次，无名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是慕梨潇的朋友。” 既然慕梨潇帮过这两个人，提到她的名字，他们一定会愿意帮忙的吧？ “你是潇姐姐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了！”果然，姑娘一听到慕梨潇这三个字就开心起来，“潇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们才听到边境战事平息的消息，她这些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她已经和皇上赶回帝都去了。如今应该已经回到皇宫了吧？所以你不用担心。”无名回答，“不过我倒是有个忙需要你们帮助。” “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就是！”姑娘说得豪气干云。 “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过神川峰？我听闻医圣白紫陌就在神川峰上，我是来找她求医的，但是在这里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人知道神川峰究竟在什么地方。”无名说道。 “神川峰？”姑娘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看了一眼墨痕，“你知道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神川峰应该是千叶山的一部分？听说十分艰险，人迹罕至。所以少有人去，没有人知道也很正常。我小的时候去过千叶山，但也只是远远看了神川峰一眼。”墨痕想了想，说道。 “千叶山？那我若是问千叶山的话，应该就会有人知道了吧？”神川峰是存在的，并不是有人故意编造的，他松了一口气。而且听墨痕的说法，倒像是白紫陌会选择的地方。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事了，不如就让我带着你前去吧！”墨痕倒是主动当起了向导。这样一来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无名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再三道谢之后，墨痕把孩子交到了姑娘的手中，两个人就出发了。 “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慕姑娘的？”在路上，墨痕还问起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无名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好说，只能编造一个故事。说他书在慕梨潇还没有进宫之前帮助过的人。 “慕姑娘一定和你说起过我和丫头的故事吧？”墨痕的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惭愧。” “她是提过一两句，还说了你们两个在沧州。我方才听到有人说你的名字，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就冒昧上前了。没想到真的就是你们两个。”这歪打正着倒是让无名觉得自己很幸运。 “碎叶城出事，皇上御驾亲征，我和丫头就在想，她是不是也去了，没想到她果然去了。如今还得胜归来，又是一个传奇。”墨痕叹道，“她还真的是一个奇女子。” “是啊，她就是一个奇女子。”无名也赞同这一点。 “前面就是千叶山了。”没走一会儿，墨痕就指着眼前的一座山说道。 无名看了过去。眼下正是初春，山上算不得郁郁葱葱，甚至都还有几分萧条。不过他也没有看到什么险峻的山峰。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跟在墨痕身后走着。 从山腰绕过去之后，一座山峰出现在眼前。山峰像是从深坑之中长出来的一样，遗世独立，和周围的山脉没有任何的联系。 “我想这下你应该明白它为什么叫神川峰了吧？”墨痕笑道。 因为这儿山峰就像是被神扔在这里的一样。 “如果你说的医圣真的在神川峰上的话，我也只能说，她也是个奇女子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墨痕看了看神川峰的山顶，觉得上面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真的不知道医圣究竟是救人的还是折磨人的。” 无名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他也不知道医圣究竟是救人还是折磨人的。但是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希望。 那就是白紫陌就在神川峰上。要不然他就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了。还不知道展映和非言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接下去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墨痕看了看脚下骇人的深渊，不免在心里为这个才认识的人捏了一把汗。 “放心吧，我是不会死在这里的。”无名看出了他的担忧，像是承诺般说了一句。 “那就好。如果你回来了，记得到酒馆来看一眼，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如果你没有回来的话，以后如果我还有机会见到慕姑娘，也好和她说一声。” “好。” 墨痕点了点头就回去了。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看无名冒险。 无名只恨自己先前没有能够问清楚这神川峰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身上并没有带着其他的工具，不过既然白紫陌还要的是诚意，他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才可以。 他扯了扯身旁的那根藤蔓，发现它还挺结实的，就绕在了手上，然后向着悬崖之下爬去。 从这里下去，还要从地下的深潭到达神川峰，再从神川峰攀上去。突然之间他真的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办法活着回去了。这环境和落月崖相比也差太多了吧？ 他也知道白紫陌一定在神川峰内为自己开辟了一条通道，但是如果他贸然前去的话，一定会被她说是打破了规矩，然后不肯救人的吧？ 想到她生气的样子，无名心中竟然有一股暖意。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白紫陌动心。有了非言的前车之鉴之后，他知道那会是多大的麻烦。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到达悬崖之下，他用树枝测了测水潭的深度。并没有能够测出来。他只能够在下面环绕一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过去的办法。要是白紫陌真的在神川峰上，这下面就肯定会有痕迹。 果然，他在一边找到了一艘木船。不过木船上似乎已经有了乘客。 两条毒蛇还有一堆毒蝎子。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骂白紫陌真是狠心，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向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地上还有一堆木板，应该是做这条木船的时候剩下的边角料。 他把木板一块块扔到水里，为自己搭起了一座木桥。然后足下轻点，借着木板的些微府里渡过了深潭。 过去之后，那些木板就飘散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他能顾见到白紫陌，想要离开这里就不会是什么难事了。 相对于落月崖，神川峰要光滑许多，想要攀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不再是皇甫晟了，而是无名。虽然是如此，但是他看着光秃秃的山崖还是有些为难。他要怎么样才能够顺利上去呢？ 这边也没有藤蔓可以借力了，不过还是有一面有突出的山石，可以助他攀登。所以到达神川峰顶也没有浪费他太长的时间。 可是这峰顶就像是从对面的山崖上看过来时一样，什么都没有。 落月崖上好歹还有一间房子，可以通往山洞里面。可是这周围他却什么都没有办法找到。他把耳朵贴在崖壁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只能够一个崖壁一个崖壁地试，用自己手中的剑亦或是干脆用脚。总算是听到了稍微空洞一点的声音。证明那里面是个山洞。 可是他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入口。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从什么地方进去。 不过，虽然这边和下面没有办法进去，不是还有上面和另一边吗？上面他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也是没有任何入口的，不然白紫陌可就要住在漏雨的山洞里面了。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地方可能会是入口。 入口在山崖上。这是无名上来之前并没有能够想到的。他还以为白紫陌最多会继续以前的那些花样。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和落月崖上完全不同。难道是找她的人多了，才让她不得不用更加难的方式？ 不过眼最重要的是找到白紫陌，让她救回皇甫晟，自己的安全全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从入口进去的。 他走到山崖边上向下看去。果然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洞口。无名掏出了身上的两把匕首。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轻功是没有太大用处的了。他只能用匕首在山崖上借力，然后攀爬到入口去。 好在他内力深厚，能够将匕首深深嵌入山崖之中，以防自己掉下去。 早知道入口在这边他就选择从这边上来了，哪里需要现在浪费这么多的力气。就算是走到了山洞里面都不知道还有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在等着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探身进入了洞穴之中。 第五百九十三章 规矩难改 洞穴之中弥漫着一股药香，让他心中一喜。 虽然他对药理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至少这让她明白了白紫陌就在这里面。 他还想想要不要假装熟络地打招呼，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还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设置了这么多难关还是能够闯进来。原来是你。” 无名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但是并没有能够看到任何人影。 “放心吧，你是看不到我的。何不跟我说说你到这里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老规矩，如果你能够打动我的话，我就可以救你想救的那个人。”白紫陌应该是藏身在某个地方，通过什么机关在和他说话吧？ “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没想到还是要打动你才可以。难道我方才做的一切还不足以打动人？”无名就知道白紫陌还会继续刁难他。 “你方才做的事情的确不足够打动我，你身上连血都没有。”白紫陌的声音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清冷，“说吧，你要救哪个女人，只要你可以打动我，我就能够帮你救人。” “我要救的，是皇甫晟。” “皇甫晟？”白紫陌的语气里带着错愕，“他不是已经和慕梨潇回到帝都了吗？” “回去的那个人，并非是皇甫晟。”无名说道，“个中缘由我之后会和你解释，我只求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去救皇甫晟。” 白紫陌突然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你是没有资格让我救皇甫晟的，即便你真的能够打动我。如果来的人是慕梨潇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可是你这样的地方，就连我上来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是慕梨潇？”无名说得急切。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绝对不能因为你而改变。不然我要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你还想要在江湖上立足？”无名的语气都已经有些嘲讽了，“你分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倒是想听你说说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白紫陌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无名却没有说话。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他面对的人是白紫陌，居然还妄想自己能够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她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她自己定下的规矩，哪里会在乎别的东西？ 其实，离开落月崖之后，白紫陌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到无名了。 她知道有人闯入了神川峰，不过因为想要进入这里比落月崖要难多了。所以迄今为止都还没有一个人进来过。她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那个人最终竟然闯了进来。 而且还是无名。 她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救心爱之人才来的。如果他真的有了心爱之人，她就就不用再受到情蛊的折磨了。可是他却说自己要救的人是皇甫晟。 她先前已经得到消息，金月国击退了梓锦国的人，战神洛沉留守边疆，皇甫晟和慕梨潇班师回朝。可是他却说和慕梨潇一同回去的人并非是皇甫晟，不过她也并不想知道缘由。 她还没有能够找到破解情蛊的方法，在无名身边情蛊一定会发作，那她就会有生命危险，别说救人了，就连自救都很难做到。 可是她又不忍心真的拒绝无名。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但是她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规矩是最重要的。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违背过自己定下的规矩。可是在她问无名在他眼中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他却突然沉默了。 无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眼中的白紫陌自然和别人看到的都不同。毕竟他是带着私心的。 可是那一点私心，他却不想让白紫陌知道，而先在他是有求于她，自然也不能说一些重话激怒她了。思来想去，竟然是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 “怎么，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我有那么复杂吗？”白紫陌告诫了自己不要生气，如今她就算是动怒都会牵动身上的情蛊。她要是再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动心，无名究竟是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的人。”无名突然说道。 他进入暗卫营不久，就因为那张过于清秀的脸备受嘲讽。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说兰陵王需要戴着面具上战场，是因为他本来的脸没有办法震慑到敌人。 不管他的武功有多厉害，在面对自己对手的时候，总是会收获嘲讽，好像那些人就是因为这张脸直接就对他下了定义。 他开始佩戴各种各样的面具，但面具总有无意中被打落的时候，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妨碍到他的动作。他只能自己摸索着做各种人皮面具，越普通的脸越好。这样他就不会再被任何人嘲笑了。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当初那些人早就已经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就连和他最为亲近的非言和展映都不曾见过。慕梨潇倒是一度很想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不过没有能够成功。 当初白紫陌说要让他用用自己的真实面目去换取慕烁的下落时，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白紫陌还记得自己看到那张脸时候的惊讶。和无名沙哑深沉的声音相比，那张脸太过于清秀了，她都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她的心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她扶着-旁边的墙，小心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不应该向那么多的，竟然直接就让她压制了多日的情蛊发作了。她果然不能够让无名接近。 嘴唇都咬出了血，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慌乱地跑到一边去喝下了自己新配置的药，然后在地上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段时间里，无名都在外面等着她说些什么。他以为那么一句话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心意了。可是白紫陌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他又怎么能够轻易就放弃？这里一定还有进去的路。他一定要见到白紫陌，除非她当面拒绝，否则他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他四处找了找，发现了一扇石门。石门的机关应该就在附近。 就在这个时候，白紫陌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没有办法进来的。” “你真的不愿意出手？就算我求你也不行？”无名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白紫陌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她不愿意出手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救皇甫晟了。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你让慕梨潇来求我，或许我会出手。”白紫陌说完，想起了慕梨潇和皇甫晟回帝都的消息。她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不是皇甫晟吗？依照她的聪明才智来看，一定是知道的吧？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回帝都，而不是待在皇甫晟的身边。答案只有一个。 “你们都没有告诉慕梨潇这个消息吧？看来皇甫晟的伤的确很重，所以你连提都不敢和她提。皇甫晟能够撑到现在，应该是用了我给你们的药吧？可惜那个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如果你们还要给他续命的话，就只能够找别的办法了。” 白紫陌所在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无名脸上的而绝望，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里，她却不能心软。 既然她是个恶人，就不应该心软。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死在她手上的人比她救下的人多太多了。她不应该在乎任何人，更不应该在乎眼前这个人。 或许……或许无名死了，情蛊自然就会破了？毕竟他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情蛊之后第一个爱上的人。如果他能够从世上消失的话，身上的情蛊应该也可以消失了吧？ 即便情蛊不消失，她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痛苦了吧？ “是皇甫晟不让我们告诉慕梨潇的。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来，这么多天就只说了一句话。我原本以为，只要能够找到你，他怎么都会有一线生机，所以才不顾艰难险阻前来，只是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无名冷笑，“你给求医的人设置了这么多的障碍，无非就是不想让人出现在你这个地方吧？怎么，终于觉得救人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吗？” 白紫陌之所以会选择神川峰，就是因为她知道许多人在看到这个环境之后就会萌生退意了。她才能够安心在这里研究情蛊的解药，可是解药还没有研究出来，却等来了无名。她都不想说着就是她的宿命。 “其实，他也并非是没有生机。虽然我的确是不想破坏规矩，但是规矩怎么说都是我自己定的，我可以改，别人也不敢对我有什么怨言不是？”白紫陌的话让无名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她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绝情的！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无名问道。 最后三个字又让白紫陌的心口一痛。她明白自己不能够再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她一定要狠下心来，告诉无名她的条件才可以。 “我愿意救皇甫晟，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白紫陌的话才说完，石门就打开了。 无名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想要走过去，却被那张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钉在了原地。 “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做的。” 白紫陌的嘴角牵起了一抹笑，“你当然可以做到了。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绑住自己的双手，然后从这里跳下去。” 无名的轻功有多厉害，白紫陌不是不知道，让他就这么跳下去，他肯定是死不了的。 但是，绑住双手的后果可就不一样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命中劫难 让白紫陌觉得意外的是，无名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仿佛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 而无名不明白的只是，相对于让他从这里跳下去，白紫陌其实有太多办法可以杀了他了。她手中的毒药，随便拿一瓶出来，让他喝了或者吃了就行了。却偏偏要他从这里跳下去。 “不要以为我是在骗你。”白紫陌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能狠厉地说道。 “当然不是了。”无名觉得，或许白紫陌是怕他觉得她拿出的毒药都是吃不死人的，所以才会让她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吧？ 上次皇甫晟不也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这次看来，他是真的必死无疑了。 “只要你肯救皇甫晟，我就能按照你说的做。”无名说着，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东西能够绑住双手，无奈之下只好扯下了自己的腰带，衣服一下子就散开了。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并没有那么多可顾及的。从这里摔下去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还管什么衣衫不整？ 在用腰带绑住自己的双手之前，无名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既然都要死了，还是要以自己的面目下地府才行。 薄薄的人皮面具落到脚边，然后就被风吹到了洞口外，消失不见了。 “如果我不救呢？”白紫陌看似慵懒地靠在了石门上，实际只是不想让无名看出她此刻正承受着剧痛。 情蛊正在啃噬她的心口，她的额角都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的脑袋告诉她，只要无名死了，所有的痛苦就会结束了。可是那颗被啃噬的心却还是不肯放手。 “要是你不救，我也拿你没有办法。”无名说得无奈。他抬脚向着洞口走去，突然想起来时墨痕和他说的话。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回去了。不过，要是他死了白紫陌真的会出手相救，倒也没有什么。就算以后墨痕还会见到慕梨潇，说起这件事，也不过稍微惋惜一下而已。 他突然转过身，白紫陌看到他那张清秀的脸，忍不住笑了，“怎么，你也会怕？”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怎么联络非言和展映而已。就算你最终不会去找他们，我总得给自己一点希望对不对？”无名把自己沿途留下记号的位置都说了一遍，也不管白紫陌是不是都能记住。 只要可以记住一个，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可不想非言或是展映再来神川峰冒险了。 白紫陌其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口已经疼到她没有办法呼吸。所以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等着无名从这里跳下去，解决掉她所有的痛苦和烦恼。 可是这真的就是解决的办法吗？无名死了她就可以不用再受情蛊的折磨了，没错。可是，失去无名难道不会比身受情蛊的折磨更加难过？ 她还记得自己失去那个人时的痛苦。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才大胆在自己身上种下情蛊，可是她的心弦终究还是被人拨动了。 而无名到现在都还没有问她为什么，仿佛是不想知道原因一样。 她看着那张脸，想到他说天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现在的无名是什么模样，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白紫陌，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算不算是劫难。”无名看着脚下的深渊，脸上却带着笑意，“即便是劫难，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无名闭上眼睛，身体前倾，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一样。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无名怔愣了一下，差点没有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 所以，白紫陌还是故意的？先前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过就是想要他相信她是真的想杀了他，但不过也只是一个测试而已？ 想知道他是不是愿意为皇甫晟牺牲？这一点还需要测试？他从暗卫营出去的那一刻人生就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就是保护皇甫晟的安危。白紫陌难道会不明白？ 可当他回过头，看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白紫陌时，什么想法都从脑袋里消失了。 他迅速跑到了白紫陌身边，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手上的腰带，然后把白紫陌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了？”那张清秀的脸上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样子，白紫陌突然想，或许也没有人看到过这样的无名吧？ “先扶我进去。”她虚弱的声音几乎不可闻。 无名把她抱进了石门之中，发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药材，摆得到处都是，有张桌上则摆着几个药瓶，好像她是在这里研究什么药一样。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毒药，而是某种解药。要是和人说医圣在研究解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 白紫陌挣扎着拿过了桌上的一瓶药，用颤抖的手打开，喝了下去。 原本，只要她愿意闭上眼睛多等一瞬，就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可笑的是她居然做不到。在最后一刻让他从洞口退了回来，也让他看到了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这到底是……”无名想要走过去，却被白紫陌扔到他身上的药瓶止住了脚步。 “只要你不靠近我，我就不会有事。”白紫陌虚弱一笑，“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可是我却偏偏遇见了你。你说得对，我是你命中的劫难，而你又何尝不是我命中的劫难？” “你说什么？！”无名像是根本就没有理解白紫陌这番话的意思。但他又明白她究竟说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却遇见了他。这意思难道不是说，她也爱他吗？ 可是，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她真的如同传言中那样，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之人？ 不对，她并没有这么做，而且她还说了，他也是她的劫难，所以眼前的一切，必然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初她为什么要匆匆离开锦州，还到了这么远这么艰险的地方，一定有什么理由。 “我说什么，你听到了。”白紫陌看着那张震惊的脸，不觉有些好笑。无名说得对，这张清秀的脸的确没有办法镇住任何敌人，相反还会让人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可是你……”撕下人皮面具之后，无名也觉得自己像是撕开了所有的伪装一样，他还是八岁那年躲在角落里被所有人嘲笑的无名。虽然他已经成长了太多太多了。 “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就不会有事。”白紫陌说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又后退了几步，“其实我会离开落月崖，离开锦州，不过是想远离你。” “远离我？”无名听到她的话，自己都后退了好几步。“为什么？” 他想起来，当初她离开皇宫，在回到落月崖的路上，突然遭到袭击，竟然连反击之力都没有。当时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白紫陌不肯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而眼前她的情况和之前那次一样。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噬咬她的心一样。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噬咬她的心！ 无名被这个想法震惊的同时，抬眼看向了白紫陌，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解释。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所以当我从痛苦之中恢复回来之后，我就在自己身上种下了情蛊。这算是我的承诺。”白紫陌靠到了岩壁上，闭上了眼睛。 “情蛊？”无名虽然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对于蛊毒一类的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的。 情蛊原本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前提是你不动情。一旦动情，情蛊便会噬咬你的心口，让你承受钻心的痛楚。 白紫陌会离开锦州，都是因为他触动了她身上的情蛊，而她到这里，制造这么复杂的环境让人没有办法上来，其实就是不想被人打扰，想要专心研制解开情蛊的药吧？ 药没有研究出来，却等到了她。 当初她也说过，只要离他远一点就不会有事了。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无路可退。两个人在山洞的两边待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如果你能答应救皇甫晟的话，我可以一生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无名也知道了为什么刚才白紫陌想要杀他。 如果他死了，情蛊就没用了。可是情蛊虽然会消失，但是……她是真的爱他，就会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比受情蛊折磨还要痛苦百倍。 所以才在最后一刻阻止了他从这里跳下去。 而且，正如她所言，即便他从这里跳下去，她也可以选择不去救皇甫晟。所以他必须想一个更加周全的方法才可以。虽然看起来真的很自私，但是他还是想要利用白紫陌身上的情蛊。只要皇甫晟能够得救，就算是让白紫陌亲手杀了他都可以。 “我不会出手的，你还是死心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白紫陌最后一句已经接近嘶吼。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承受这种痛苦了，她不想无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平静地在这里研究出解药，然后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轨迹之中。 可是……即便她研究出了解药，解开了身上的情蛊，就真的能够回到以前的生活轨迹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在遇见无名之后，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无名却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愧疚。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救皇甫晟的话，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无名说得笃定，白紫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如果他执意要留在这里的话，只能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无名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现在并不在乎罢了。 “所以你宁愿牺牲我，也要救皇甫晟？”白紫陌苦笑，“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生死，对吧？” 无名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激怒她，既然她身上是情蛊，如果自己还要表现出关心她的样子，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是。” 第五百九十五章 再赌一次 那个字冰冷地落在了白紫陌的心上，心口的痛苦忽然就缓解了不少。 而无名的那双眼睛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所以，如果你不肯救皇甫晟的话，我就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考虑一下吧，如果不想让自己承受太多的痛苦，我劝你还是和我一起离开，我已经把做标记的地方都告诉你了。只要你救了皇甫晟，我就会离开时你，有你的地方我一步都不会涉足，怎么样？” “你觉得你真的能够威胁到我？”虽然没有了情蛊的噬咬，她却还是觉得心痛，“别妄想了！我白紫陌从来都不会被任何人威胁，你尽管待在这里好了，尽管看着我死在这里好了！” 白紫陌说完，对面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动。 “你大可以在我身上也种下情蛊。”过了半晌，无名突然开口。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救回皇甫晟，不管用什么方式。 白紫陌的眼睛蓦地睁开了，像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无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也是为了救皇甫晟才想出的手段罢了。赌她舍不得那么做而已。她才不会上当。 “我已经给你机会了。要是你再不离开这里，我会找人来把你赶出去的，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我真的不敢保证。”白紫陌话音才落，无名就站了起来。 但是他并不是向着石门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她。 “我是暗卫，并不是什么善人。我从小就是在厮杀中活下来的，所以我也可以心硬如铁。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喊人了，就连动一下就难，你不觉得我已经能够轻易把你从这个地方带走了吗？”无名走到了白紫陌的面前，一双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神采，即便是他自己本来的这张脸，都看得让人脊柱发凉。 “我说了你不要……”白紫陌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被无名横抱起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你会后悔的。”她抬眼死死地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带我去见皇甫晟，我绝对会立刻就杀了他。” 无名一颤。可是仍旧没有放下怀里的人。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不救是白紫陌自己的事情，他只要把白紫陌带到皇甫晟面前就好了。 “我并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保护皇甫晟是我的职责，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如果他死了，按照暗卫营的规矩，所有暗卫都要以死谢罪。你大可以当作是我怕死。其实方才站在山洞边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在赌你不会让我跳下去而已。既然我赌对了一次，就一定会赌对第二次。” 无名抱着白紫陌，在山洞中寻找着下去的密道。他知道密道一定就在附近，按着上次的惊艳，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吊篮。就和在落月崖的时候一样。 他把白紫陌放到了吊篮里面，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操纵机关，两个人很快就到达了底部。而从底部的小路走出去，竟然会是他来时的那个山崖。 神川峰不是在中间，四面都没有连接，底下还是深潭吗？难道他们刚才是从深潭之中穿过了？虽然外面看上去是深潭，但是底下却是有路的？ 带着白紫陌爬上山崖虽然有一些困难，不过好在他刚才没有受伤，也没有耗费太多的内力，虽然艰难还是上去了。 白紫陌已经在他的怀中睡着了。方才的挣扎和冷漠全然都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脸上。沉睡的她还是显得十分平静。 无名有些不放心，还探了探她的脉搏。脉象的确有些微弱，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沿着来时的路，他带着白紫陌走出了千叶山。 他走到了自己留下最后一个记号的地方，想让白紫陌先休息一下。可是自己又不敢轻易离开她身边，害怕自己一走她就醒过来，然后走了。 等非言和展映来了，他就可以离开白紫陌了。或许是真的一辈子都没办法再见了。可是谁让他在白紫陌身边的时候，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呢？ 天色渐渐暗了，沉睡的人也缓缓醒转过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那个人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的虽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可是心口狠狠一痛，提醒她，她见到的人就是无名。 她回想起了神川峰上发生的一切。 “你居然真的把我带出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站起来，却没有能够站稳，一头栽倒在一个怀抱之中。 “如果我还有别人可以求救，如果我还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找到你。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无名将怀里的人放回到床上。 “你无路可走？”白紫陌冷笑，“因为你无路可走所以就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等非言和展映到达，我就会离开这里。一旦知道皇甫晟性命无忧，我就会远走，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在靠近你。”无名说道，“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我自然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哪里舍得看到白紫陌那么痛苦？他宁愿承受痛苦的人是他。可是白紫陌现在只会把那当作是他的虚情假意而已。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会那么做。 也不愿意他那么做。 “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心口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话说完。她低下了头，对着无名摆了摆手，“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吧。” 无名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出去了。反正现在的白紫陌也没有逃跑的力气，就算是真的逃走了也会被他轻易追回来的。 如今她还在被追杀，应该明白自己出去会有多危险，她应该是不会轻易走掉的。 所以他也没有在门上落锁，就在夜色中向着前一个标记点走去。 他不知道非言和展映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沧州。他们虽然是马车，但是两个人轮流驾车的话，应该也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无名在路上都还有过短暂的休息呢，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 找到第四个标记点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那辆马车。 夜深人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也只是低声喊了一声，“非言！”都清晰可闻。 “无名？！”非言的声音异常惊喜，他从马车里面钻出来，但是看到无名是只身一人，难免觉得失望。“医圣不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白紫陌了，她现在在另外一个地方休息。”无名回答，“主人没事吧？” 虽然在白紫陌面前的时候都是直呼姓名，不过到了非言面前还是要叫主人的。毕竟这是他取的，怎么都要给他一点面子才可以。 “情况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医圣给的药已经用完了，但是没有关系，既然都已经找到医圣了，药用完了也不碍事。”非言说着，就坐到了马车前，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带路吧，越快让医圣给主人诊治越好。” 无名走了过去，先是看了看里面皇甫晟的情况，的确没有太大的改观，身上的伤口也还没有能够完全愈合。展映的脸上虽然带着悲伤，不过知道医圣就在前方，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只希望医圣能够妙手回春了。”展映说着，叹了一口气。 “有个情况，我必须和你们说明。”看到他们两个高兴的样子，无名原本是不想让他们扫兴的。但是如果不说，，他们看到白紫陌那个样子，难免会觉得摸不清头脑。 他把在神川峰上发生的事情都和他们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白紫陌喜欢你？但是因为身上有情蛊，所以不得不远离你？”非言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捋清了关系。 没想到白紫陌当初离开，竟然是因为她喜欢上了无名。 “难怪那个时候你都常常会离开皇宫去落月崖，原来是这样。” “非言，都到了这个时候吗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展映嗔了他一句。 “我向来就是个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难不成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非言不以为意，“还好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要不然只会像你和白紫陌一样痛苦。” 这话说完，他还以为展映会继续骂他，但是展映和无名都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难道是他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过就是过了一句自己谁都没有喜欢过而已。但是为什么会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他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许多画面，但是模糊得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办法分辨，尤其是那张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真是奇怪。 “这么说来，她原本是不想和你走，是你硬生生把她给绑来的？”展映看到非言这样子，只能把话题说回到之前的事情上。 “算是吧。她还说她不但不会救人，还会亲手杀了主人。” 非言怔愣，“她都这么说了，你还相信她？” 无名无奈，“要不然呢，你觉得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白紫陌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连她都不会愿意出手的话，我们就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主人安息了。” 非言原本想要反驳，但是想了想，觉得无名的话说得没错。 白紫陌的确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到了。”无名把马车停在了一个巷子口。巷子里的房子都很破旧，几乎没有人居住，他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在这里留下记号的。 不过外面看着虽然破旧，但是里面的东西倒还是十分齐全。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没有人住。 推开房门的时候，并没有能够见到白紫陌的身影。他的心一凉。 离开的时候还在想白紫陌是不会轻易出去的，结果回来就没有见到人了。 发现他的神情不对，非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她走了？” “走了？你居然就这样让她待在这里了？”展映看了一眼连锁都没有的门窗，“她不走才怪。” “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走不了多远，我去把她找回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长话短说 “找回来？”非言轻笑，“是绑回来吧？” 非言已经不相信白紫陌会帮他们了。要是白紫陌真的愿意出手的话，就不会离开了。 “这个不用你管。”无名才转过身，就看到了白紫陌，站在不远处，却并非是门口的方向。 “我还以为你走了。”他本来想走到白紫陌身边，想了想觉得不妥，倒是往后面退了两步，“非言和展映已经把皇甫晟带来了，我现在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没有任何意外，我绝对不会回来。” 无名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给白紫陌说话的机会。 非言则追了出去，“我说，你真的要走？” “我留下来，只会让紫陌觉得痛苦。”无名回答。 “万一她真的不救主人，还把我和展映坑了怎么办？反正她也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你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呗，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大吼一声你也能够回来不是？”非言是真的怕白紫陌会坑了他。 他对白紫陌从来都没有太多的信任，之前之所以对她的添堵很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医圣，她愿意救慕梨潇的命罢了。可是她现在都已经明确说了自己不愿意救皇甫晟了，他心里当然会觉得害怕了。 “既然你担心……那好吧，我就在附近待着，但是你也不要有什么事情就乱喊。”无名还是担心非言这个没轻没重的人。 “我知道了，要不是紧急情况，我绝对会一声不吭的！”非言保证。 无名心中虽然还有担心，但是不想再耽误时间，所以点点头就离开了。非言回到院子里，展映正在和白紫陌大眼瞪小眼。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赶紧把主人弄出来准备医治啊！”非言说着，就把展映扯到了门外，两个人把皇甫晟抬到了房间的床上放好，然后又到院子里把白紫陌扯了进去。 “我可没说要救人。”白紫陌态度阴冷，但是看到皇甫晟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是，你还说了要杀人呢。”非言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不管你是要杀人还是要救人，你都好歹给看看，行不？” 白紫陌走到了床边，想要给皇甫晟把脉都不行，只能让非言去找来简单，剪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 “也亏了你们的药好，不然的话伤口早就已经化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都不换纱布。”剪开了手，白紫陌干脆就把皇甫晟身上的纱布统统都剪开了。千疮百孔的身体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都能够想到当时的场景。万箭穿心。皇甫晟竟然还能够活着。如果不是当初她给了皇甫晟那瓶药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撑到今天。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面检查着皇甫晟身上的伤口，一面问道。 “我和展映并不在场，但是也知道，为了不让拖延时间，让御风的援军到达，慕梨潇和主人被风云轩的弓箭手困住。在风云轩下令放箭的时候，主人推开了慕梨潇，自己一个人承受了万箭穿心的痛苦，而慕梨潇则被御风救走了。” “御风？”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他和主人是双生子，所以长得一样，但是因为眼睛是紫蓝色，被先皇下令杀死，宫中有梓锦国的细作，将他交给了梓锦国的人抚养，如今是回来报仇的。如今已经替代主人，成为了金月国新的皇帝。”长话短说，非言言简意赅地把御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上去，你并不觉得失望和难过。”白紫陌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的主人被另外一个人取代，怎么读应该觉得难受才对。 “慕梨潇相信他，我们也就相信他。要是有人知道主人现在的情况，金月国的江山还会稳固吗？倒不如让御风代替他。既然御风和主人是双生子，就一定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换做是他，也同样能够治理好金月国，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慕梨潇。” 非言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说出如此大度的话。其实他心中对于御风还真的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担心御风会对皇甫晟不利，一方面又很欣赏他的为人和本领。非言自觉能够让她觉得欣赏的人少之又少。 但御风就是其中一个。既然他是一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样成为一个明君。 可是，皇甫晟如果还能够恢复的话，一切又应该怎么办呢？他完全不知道，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皇甫晟究竟能不能够恢复。 看白紫陌脸上为难的表情，应该是很难吧？毕竟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已经很难得了，竟然还想着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不过，他又做了一件让我佩服的事情。他竟然还愿意为慕梨潇牺牲一次。他在落月崖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一次了，没想到在碎叶城又做了一次。不过在我那里，毒药是假的，只要他撑过去就会没事，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都是真的。想要救活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紫陌光是看着皇甫晟身上的伤口都觉得触目惊心了，再想到他所做的事情，更是大为震动。 “要是无名肯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来了，根本就不会和他耗费那么多的时间。”她忍不住说道。 “是吗？”非言一喜，看来白紫陌是打算要救皇甫晟了，“无名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我想你也知道，毕竟你……” 差点就说错话了，非言赶紧闭上了嘴。言多必失。他是真的应该吸取教训才是。 “我先给你们写个清单，你们把我需要的东西都拿来。”白紫陌说着，就走到了一边，不过这个房间里并没有纸笔可以用，非言出去找了一圈，才带着纸笔和砚台回来，放到了桌上。还在一边为白紫陌磨墨。 白紫陌写下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交到了非言的手里。 “他的情况并不算乐观，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是这一口气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而且，照他现在这个样子看，就算我有幸把他的命保住了，也不能够保证他能够正常生活。”白紫陌摇头，“你说得对，他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以前的那个他了。王座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坐，能够保证金月国江山稳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突然想起来你，他们并没有把皇甫晟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慕梨潇。现在看来，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不然就算她保住了皇甫晟的命，要是慕梨潇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羞愧自杀的吧？ 只是，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奇迹，应该也会有另外一个奇迹的吧？如果有人悉心照料的话，以后说不定还真的能够稍微活动一下？ 这些现在白紫陌都不能够保证。她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她倒是希望自己有能力让皇甫晟恢复如初，即便不能够再拿回自己的王座，可以和深爱的人在一起共度一生，也是一件好事。 慕梨潇在他的心里，不是一直都重过江山吗？ 而在金月国的皇宫之中，慕梨潇真的在所有人惊讶的神情里开始为御风选秀了。这件事情在帝都也成为了茶余饭后最热的谈资。当初因为她离开，皇上等她回来，不惜要遣散后宫。而她回来你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却是为皇上选秀。 的确是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也有人看出了慕梨潇的心思，说她是想要选一个能够替代自己在皇上上边陪伴的人，因为她并不想留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不想再被困顿在后宫之中了。 慕梨潇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莞尔一笑。 “潇儿，你可是真的要走？”慕恬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他并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个女儿的，只要慕梨潇觉得开心，他也就会觉得开心了。 更不用说他身边已经有了慕烁和熹春，前两天慕梨潇又刚刚发现熹春有了身孕，一家人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所以这种离愁已经被冲得很淡了。 “爹爹应该知道，其实女儿一直都不喜欢深宫中的生活，女儿更加喜欢做一个自由散漫的游子。想要四处去看看。”慕梨潇回答，她能够听出慕恬的担心，但是也想让慕恬明白，他们有眼前的天伦之乐可以享受，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 “我自然明白了。如果烁儿回来了，有熹春在他身边，他每天都高兴得不得了，我多年以来的心病也没有了。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不知道会有多忙，根本就没有空想你。”慕恬笑道。 “可不是吗？不过爹爹也不要以为我会一去不回，我只要想你们了，就会回来看看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永远都会是我的家。”慕梨潇才说完，就看到熹春端着一堆东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东西从熹春手上抢了过来。 “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要你好好休息。你怎么还在东走西走的！”她的语气虽然责备，但是更多的是疼惜，“哥哥呢，他在哪儿？我非得好好骂骂他才行！” “好了潇儿！”熹春扯住了她的衣袖，“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闲下来，你让我好好休息，就是让我呆坐在那里，坐久了我觉得我的脑袋都空了。这样真的好吗？难道不会生个傻子出来？” “呸呸呸！你这嘴真是说不出好话来！你和哥哥的孩子自然会是有好看有聪明又乖巧的！”慕梨潇说着，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院子的桌上，然后扶着熹春过去坐下，“既然你闲不下来，就少做一些活儿吧，只要不把自己累到就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进宫去了。” 她差点就忘了，今天可是选秀正是开始的时候。她大概只有—— 两千幅画像要看吧！ 第五百九十七章 眼花缭乱 “怎么样，有看到满意的吗？”慕梨潇正在打呵欠，抬眼就看到御风走了进来，虽然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不过嘴角还带着笑意。 “把自己想成你还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慕梨潇有些无奈，“所以我只能说，目前还没有满意的。” 两千幅画像其实她也没有能够看多少，毕竟画像是可以作假的，只要你买通了画师，想被画成画成什么样子就能够被画成什么样子。这儿感觉就和现代的ps差不多。反正就是云里雾里，在真的见面之前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慕梨潇更加关注的还是家庭出身，可是这些东西同样可以作假。而且也不是高门大户的就都是优秀的女子，难免会有一些糟粕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实在觉得有些看不过去的人择出去，剩下的再说。 “你觉得你就那么了解朕？”御风却是不肯相信，他走到了慕梨潇身边看了看她的成果。 “看来这会是个很大的工程。原本宫中是有专人负责的，可是你非要揽下来，朕也拿你没有办法。” “还不是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关心吗？”慕梨潇笑道，“怎么说都是我的小叔子不是？” “小叔子？”御风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称谓吓到了。但是转念一想，的确是如此。不免也笑了起来。 她无时无刻而不想疏远和他的关系，而他也已经渐渐习惯了。 “所以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坑你的。”慕梨潇说着，又打开了一幅画，然后眼睛一亮，“你看看，这个人长得像不像琉璃？” “琉璃？”御风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女子的眉眼的确是有些像琉璃。 其实这幅画慕梨潇已经看过了，然后故意又合起来，放在了身边。她知道御风一定会过来，想着到时候把这幅画给他看看，顺便问一问他打算怎么对待琉璃。 琉璃现在并不在宫中，而是在帝都巷子的胭脂铺里面住着。这一阵子，因为胭脂铺重新开张，帝都的女人们都开心得不行。慕梨潇也去捧了个场，本来想和琉璃说两句话的。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有逮着机会。 而等她晚些时候再去，胭脂铺就已经关门了，不管她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答。 “的确是像琉璃，不过比琉璃漂亮。”御风思忖了一下，说道。 “要是琉璃听到你这么说，指不定会有多伤心。”慕梨潇笑道，“琉璃回到帝都之后，还没有进过宫吧？” 御风却像是没有懂她的意思，“她进宫来做什么？”他从来都是把琉璃当作自己的手下，之前总是想着要实现自己的夙愿，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太多。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喘一口气，才想着要到慕梨潇这里来看看。 如果不是慕梨潇说起，他都没有想过琉璃。 “你没有想过，要继续把她留在你身边吗？”慕梨潇知道，琉璃原本的任务是为御风找到那双眼睛，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那双眼睛了，所以琉璃对他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 但是除了利用，琉璃在他心中应该还是有位置的吧？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琉璃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而已。 “除了在暗卫营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算是在我身边。在暗卫营的时候我们一起商量如何应付对手，她教我用毒，我教她用剑。不过在暗卫营不需要用那样的方式选拔人才之后，我就让洛沉放了她，她就在京城为我搜集各种消息了。” 御风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说道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用的都是我，而不是朕，应该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吧？ 就像是皇甫晟在她面前就会说我一样。 “如此说来，如果她要离开的话，你也不会挽留吧？”慕梨潇心生一计，故意问道。 “当然了，朕已经没有必要再把她留在身边了。”御风回答，然后疑惑地问道，“怎么，琉璃和你提起过要离开的事情？” “也没有，不过她总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对不对？”慕梨潇说着，就把那幅画放在了一边，伸手去拿另一幅画了。御风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了那幅画上。 “我想你应该知道哪些人是你不得不娶进后宫的吧？”慕梨潇突然问了一句。 金月国的国力并非十分强盛，所以总有很多无奈的时候，比如皇甫晟娶风姝妍，就是无奈之举。其实皇甫晟娶她又何尝不是无奈之举？如果她不是相门嫡女的话，这一生根本连皇甫晟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御风也应该明白，他也会有这样的无奈。 “自然。”御风回答。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子上，这许多无奈，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听闻西燕国的公主似乎有意嫁过来。”慕梨潇像是在说一件小事，“西燕国在梓锦国东边，常年受到梓锦国的骚扰。应该是听闻我们这次胜利归来，所以想要用联姻的方式得到我们的保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合作？” “这是朕愿不愿意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御风嗤笑，“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过几日西燕国就会派使臣过来了吧？到时候你和朕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和你去？”慕梨潇不禁有些为难，“我要用什么样的身份陪你去？我可不是你的妃子。” “你不是慕将军吗？”御风揶揄道，“将军和朕一起去见使臣，应该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吧？就算有人说闲话又如何？他们还不是觉得，你本来就是我的妃子，只不过现在和我有些矛盾还没理清而已。” “你都不知道，你没有办法做皇后，金月国的人有多失望。”御风再说起这样的话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伤，反倒是一副释然的样子，“不过，按理说，你应该是太后了。” “啊？！”慕梨潇被他这个说法吓了一跳，手中画卷都掉到了地上。 “反正在皇甫晟心里你也已经是皇后了，如果我是名正言顺继位的话，难道你不是太后吗？”御风看到她失神的样子，不由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现在在所有人的眼中，你才是阿晟。”慕梨潇说着，把地上的画卷捡了起来，“你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吧？要是你在这里再待下去，我明天就会受到大臣的口诛笔伐了。” “怎么，你还害怕自己会被冠上红颜祸水的名头？”御风都没有想过她竟然还在担心这样的事情。 “我看谁敢！”慕梨潇把手中的画像扔到了不要的那一堆里，“谁敢这么说我就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红颜祸水是什么样子的。” “朕还真的想看场好戏，不过你说得对，朕该走了。”想到手上堆积的事情，御风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皇帝真的不好当。 慕梨潇看着御风的背影，心想，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梦想和现实究竟有什么区别了吧？ 不过几日观察下来，她却觉得御风这个皇帝当得很是不错。相比于阿晟，他同样沉稳，而且更加果断，他的目光也比阿晟的要敏锐一些，事情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想，阿晟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会安心了。 一天时间过去，两千幅画像才看了五百，慕梨潇深感疲惫。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到后来那些画像上的人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了。 如果是照片就好了。她还能够抓住微表情，可是画像并没有办法把人的表情表现出来，想要通过画像分析人物当时的情绪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也只能够尽力而为了。 白紫陌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这个地方睡着了，身上还多了一件衣服，她把衣服拿在手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名。心口的疼痛让她蹙眉。 无名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非言和展映，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看到她睡着了，给她披上的衣服吧？ 她抬眼看了一眼床上。 那个人还没有醒来。她从晚上忙到早上，中午，下午，一直没有能够歇一口气。才总算是处理好了皇甫晟身上所有的伤口。此时的皇甫晟又变成了她之前看到的样子，被包扎成了个大粽子。 而且，情况不容乐观。在到达这里之前，他们一直都是用她给的“仙水”为皇甫晟续命，现在她的手中却已经没有那样的仙水可以用了。那并非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光是集齐原料都要花费半年的时间，在最合适的时候采摘下来。 因为过了时间药效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给皇甫晟的那一瓶是她手上最后的一瓶。而且也不过是能够保命而已，也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奇药。 想要让皇甫晟活下去，还需要花费许多力气。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棘手的病人。虽然从她改为行医以来，还没有让任何人死在她手上过，但或许这次要有个例外了。 “医圣，你醒了！”非言看到她站起来了，忍不住凑过去问道，“不知道主人的情况……” “不太好。”非言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紫陌就回答了。她不想骗人。 “是吗？”非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不过，有医圣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吧？”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白紫陌会再给他否定的答案。 不过白紫陌只是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是一定没有办法救回来，不过是要多费些力气而已。 而皇甫晟的确是她见过的人里，最打动她的一个了。所以她自然是要尽全力的。 至于结果怎么样，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她已经尽力了，没有遗憾就好了。 “这是无名让我给你的。”非言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无名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叮嘱了不让他提名字的。 可是他还是说了。 白紫陌把东西接过来，发现竟然就是她前几天才研究出来的新药。她被无名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就会把药带走。 没想到无名返回神川峰给她拿来了。 “你没事吧？”看到白紫陌额头都渗出了汗水，非言有些紧张，怕是自己触动了她身上的情蛊。 第五百九十八章 说不出口 “不碍事。”白紫陌回答。虽然心口隐隐作痛，但同时也有一种暖意在心底滋生。 “对了，除了这个，还有一堆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都放在外面了，要是你想用的话，我可以拿过来给你。”非言说着，指了指院子里。 白紫陌出去一看，大为惊讶，“他这是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她放在神川峰上的所有东西好像都被无名拿来了一样，他也不嫌累。其实这些东西多半都是没有什么用的，不过她没有说。既然无名想要做这些，就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有用的吧。 “我看这天气也不会下雨，就放在这里吧，反正这些东西在山洞里面都受潮了，拿出来晒晒也好。”白紫陌说完，听到了床上的动静。 她回头一看，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不要动！”她赶紧说了一声，害怕皇甫晟会不停她的劝告乱动。她走了过去，皇甫晟发现是她，张了张嘴，不过又被她喝止住了，“也不要说话。不要浪费一点力气。我手上已经没有能够为你续命的东西了，所以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害怕皇甫晟不听她的话，她只好来了一句威胁。皇甫晟眨了眨眼睛，算是同意了。 “你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你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多伤口对你来说还是致命的。”她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坏消息。“我会先用简单的方法给你治疗，如果能够收到效果最好。要是没有效果的话。我只能用比较危险的方法了。” 皇甫晟张了张嘴，不过很快就闭上，然后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你只要省着你的力气就好。你应该想着，你只有好起来，才可以再次见到慕梨潇。”白紫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名字合不合适，不过她都已经说了。她看到皇甫晟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悲伤。 “慕梨潇没事，战争胜利了，她和……”白紫陌还想了想那个名字，“御风，已经班师回朝了。” 皇甫晟的嘴角牵起了一丝笑容。慕梨潇没有事，对他来说应该是莫大的安慰了。她只希望皇甫晟自己不要失去信念，只要他有信念，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似乎是累了，皇甫晟又闭上了眼睛。 “你手上没有那种药了？”非言问道。他还以为白紫陌手上会有很多那样的药呢，看来是他想当然了，那样厉害的东西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租出来的。 “没有了。半年才能够做出一瓶的东西。我一直都是拿来送人的。”白紫陌回答，“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他现在能够清醒了，用其他的药可是可以的。对了，展映呢？药熬好了吗？” “我去帮你问问。”非言到了厨房，发现里面着正是烟熏火燎的。 “你是想要把这里烧了吗？”非言用手拨开烟雾进去，看到展映坐在炉灶前，一张脸已经被熏黑了。 “马上就熬好了，你再等等。”展映转过头来，非言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我、我都和你、和你说了，我来熬药，你非要自己来！”非言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展映也没有理会，他太了解非言的为人了。这些事情恐怕很久以后都还会被他拿出来嘲笑，所以心平气和地就好了。 按着白紫陌的吩咐，展映把整个药罐子都拿了过去。放到了房间里面。 白紫陌正在一边磨着什么东西，看到药罐子拿来了，让展映把盖子解开，然后把手中的粉末放了进去。罐子里涌出了许多白烟，白色的泡沫都漫到了罐子口。 “你放的……是毒药？”非言看到眼前的场景，惊讶道。 “我只会用毒，我放的自然是毒药了。”白紫陌回答。 “可是……”非言不由得想起了无名之前说的，白紫陌要杀了皇甫晟的话，“这东西吃下去不会有事吗？” “我也没有说要让他吃下去。”白紫陌让两个人找来了一个大瓷盆，然后把里面的药水和药渣都倒了进去。 非言皱着眉头，捏着鼻子站在一边，“要是不喝的话，还有什么用？” “后面自然会有用处，这个你先不要管。”白紫陌把瓷盆放到了一边，似乎是暂时用不着。 用不着还催得这么紧，撇了撇嘴。不过也知道白紫陌一定是有别的想法。 第二天，慕梨潇又看了五百幅画像。挑出来的人却没有第一天那么多。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审美疲劳了。不过相对于第一天也谨慎了不少。 她从兴庆宫出来，准备回到将军府，脚步却不知不觉地想着后宫深处走去，直到停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会宁宫。 这么多天，她都极力阻止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 对她而言，会宁宫有太多的回忆，她想要舍弃，却又没有办法舍弃。她还记得这里面发生的点点滴滴，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扎根在了她的心上。她想要挣脱，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她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在这里醒来的第一天，睁开眼睛满眼的红，她并没有觉得不知所措，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本来只是想要离开的，才会答应同时和两个人做交易。 好在，她并不觉得自己亏待了任何一个人。反倒是有些亏待了自己。 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去推开了门。她的掌心都是汗水，掌印清晰地出现在已经落了灰的门上。 会宁宫的宫门被她推开，里面的一切渐渐映入她的眼帘。这里的陈设还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改变。她走到了后院里，埋下石葵的地方周围仍旧是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生长。 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看着，桃薇和熹春的声音依稀还在耳边。仿佛她闭上眼睛，就可以回到从前。 她还记得桃薇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惊讶的样子，记得自己最初见到小影时她那可怜的模样。她也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皇甫晟时他眼中的惊讶。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却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她身边的人，只有熹春一个人活了下来。她觉得愧疚，觉得难过。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无声地落到地上。 “朕听人说，你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御风的声音，慕梨潇赶紧伸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当初朕可是没有少来这个地方，朕都还记得，你会在窗口放上一个茶杯，好让自己知道有人想进来。可惜这一招对朕没有什么用处。”御风说着，看向了窗口。 其实他来这里的次数，要比慕梨潇知道的多太多，有的时候，深夜他无法入眠，都忍不住到会宁宫来看看。 他知道慕梨潇是个极易被惊醒的人，所以向来都是十分小心，哪怕她只是翻身，都有可能把他吓得离开这里。 “朕还记得你说过，你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会宁宫，大婚当夜。原本以为你那么喜欢皇甫晟，一定会把这里闹个翻天覆地的，不过你却没有那么做，那个时候朕就想，或许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你能不能成为我的人。朕才让月如来找你的。” 说到月如，御风突然有一时的怔忪，不过当初他和沈月如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他并没有真的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她离开皇宫之后，御风反而是轻松了不少。 “有的时候我都后悔把自己表现得那么聪明，要是我一开始就装成是傻子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没有人会和傻子过不去。”慕梨潇笑道。 “可是你觉得装傻能够撑多久呢？你要是傻子还能够躲过妍妃和媚妃的设计，那就太可笑了。她们迟早会知道你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而她们知道了，朕也就会知道了。”御风笑道，“所以你终究是没有办法躲过的。” “那我的确而是要庆幸我能够活到今天了。”慕梨潇走出了房间。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受不了的。 就连慕家都没有搬回曾经的相府。免得会想起之前的一切，让好不容易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又回到阴影里去。 “这会宁宫，你一定要给一个值得的人住，要不然我可能会觉得不开心。”和御风一起走出会宁宫大门的时候，慕梨潇突然说道。 要是放在以前，御风说不定会说一句，最适合的人就是你，不过他却是一笑，“你放心吧，这个地方的下场会和凤欢殿一样的。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属于谁，朕不管是让谁住进来，都会引发猜忌的。” “能够消失也好。”慕梨潇的心里难免还会觉得有些遗憾，“反正也没有办法再回去了。你倒是可以把海棠园翻修一下，让这宫里的传言彻底地消失，后宫也好沉静下来。” “后宫要是真的有沉静下来的那一天就好了。”御风摇头，“你现在不正是想让这里变得热闹起来吗？” “西燕国的使臣似乎已经在路上，应该后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我把你打听一下，那西燕国的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慕梨潇笑道，“要是你实在拿不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潜入西燕国的皇宫亲自帮你看看，到时候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你都已经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御风皱眉，“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到梓锦国的。” “不过是经过而已。”想要去西燕国，就必须要穿过大半个梓锦国，“反正风云轩现在自顾不暇，根本就不会有多余的人来盯着我。而且我只要随意给自己化个妆，就不会有人认识我了，就算是风云轩自己来都不一定能够看出来。更不用说梓锦国的画师有多抽象了。” 慕梨潇这么一说，御风也想起了他和非言的画像，那画像可是让非言骂了一路，说什么要是他知道那个画师究竟是谁，一定要把他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偷走。 御风发现，他是真的不想再把慕梨潇留在身边了。 但是那个秘密，他却始终说不出口。 第五百九十九章 试探心意 他一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回想起那个时候无名笃定的样子，其实他在说“死了”那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犹豫的。他越来越相信，，自己先前的感受一定是来自于皇甫晟。他全身上下都是伤，他还会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痛。 离开碎叶城之后，他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出现疼痛的感觉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皇甫晟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他一定是可以感应到的吧？不管距离有多远。 他想在自己下一次感受到皇甫晟的时候，再把这个事情告诉慕梨潇，以免她空欢喜一场。 只是希望她那个时候还没有离开。虽然她说了要帮她选秀女，也不知道她愿意留在哪一步，或许她挑选完画像就想撂挑子了呢？ “画像你看了多少了，今天有看到满意的吗？”御风问道。 “看了一半了，还是没有满意的。不过最后拍板的人是你，所以我也不好多说。”慕梨潇回答，“我该回去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军队的事情不都是慕烁在管着吗？又想回去看着你嫂子了？”御风知道慕梨潇心里有多放心不下熹春。 “当然不是了。熹春现在看到我都会躲得远远的了，我爹和我哥都不让我靠近她了。”慕梨潇说得很无奈，她不就是因为关心才会对熹春管得那么严吗？怎么到头来成了慕家的公敌了？“我要去买两盒胭脂。” “买胭脂？”御风听到胭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凛。慕梨潇要去找琉璃。先前埋下了和他说琉璃会离开的消息后，这个消息就一直在他的脑袋里，不时就会想起来。 想到琉璃要离开他。想到琉璃要去别的地方。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都不能再见到她。他竟然会觉得心痛。 原来，琉璃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因为她总是会为他打听各种消息，为他寻找眼睛。而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人为打听消息。皇甫晟的暗卫仍然活动在各处，时不时会传达消息回来，只是那几个人没有再出现而已。 而暗卫最优秀的一点就是，不会多话。从来都没有人问无名的下落。非言和展映还是其次的，毕竟他们也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但是无名却是贴身保护他的，还是暗卫的统领，如今却不见了踪影。 既然没有人问，他也就懒得去编那么多谎话来说。反正他自己保护自己已经算是绰绰有余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保护他。 “我先走了。”慕梨潇看到御风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话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心里不免高兴起来。 只是她并不能够确定琉璃的心意，不知道琉璃是不是愿意入宫。慕梨潇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是并不知道她到了后宫之后，还有没有办法保持自己之前的那种聪颖。尤其是在她对御风有情的情况下。她会不会因为嫉妒而失去理智？ 慕梨潇就犯过那样的错误。 所以她不敢保证琉璃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可是即便你不犯错，也会被步步紧逼到无法不反抗，最终还是会被对手抓住把柄。 慕梨潇凭着自己这张脸就已经能够轻易出入皇宫了，守宫门的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偶尔走到大街上都还有被认出来的可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明星一样。 好在那并非是一件有压力的事情。以前她的工作性质让她根本就不敢在公共场合露脸，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所谓了。 今天她走得早，所以胭脂铺还没有来得及关门。 琉璃看到她走过去，原本是打算关门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才放下了竹帘，就有一双手伸进来了。 “我总算是见到你了。”慕梨潇一进去就坐了下来。 “慕姑娘这是什么话？好像是在说我故意躲着你一样。”琉璃说道。 “难道不是吗？”慕梨潇笑道，“我来了好几次，敲门都没有人回应我。难道你还要说你没有在？” “我……我在密室，所以没有听到。”琉璃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站不住脚。所以说得都没有什么底气。 “其实你是因为知道我要想做什么，所以才躲着我的吧？”慕梨潇随手拿起了一盒胭脂，“我在为皇上选秀女，你怕自己会被我牵扯进来，所以故意躲着我的，对吧？” “我……”琉璃原本想说，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想，可是却说不出口。其实她担心的并不是慕梨潇会把她牵扯进去，她担心的是慕梨潇把她牵扯进去之后，御风会对她不屑一顾。 现在的她对于御风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早该弃之如敝屣了。可是御风到现在还什么毒没有和她说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还是离开。 可是过去的十几年，她都一直在御风身边跟着，突然离开了御风，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 “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心。”慕梨潇知道她爱得有多卑微。当初慕梨潇也以为自己的爱是卑微的。 但之后皇甫晟就向她证明，她的想法是错的。她的爱从来都不卑微，从来都不是没有办法得到回应。只是他们还没有能够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而已。 有些东西，不是到了要失去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珍惜的。 所以慕梨潇才想要当个助攻。 “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的话，何不就离开这个地方呢？”慕梨潇叹了一口气时，“你应该知道，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你自己会崩溃的。” “离开这里？”琉璃似乎是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才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她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或许是换个地方继续卖胭脂？反正她的能力也可以养活自己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舍，但是你终归是要放下的。就像我一样，终究是要放下所有的牵挂远走高飞的。只要自己关心的人活得好，哪里还有什么值得忧心的事情呢？” “离开这里，就会觉得开心吗？难道不是在身边守护，才会觉得开心吗？”琉璃说道。她原本是想着，即便以后不能够见到御风了，能够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权倾天下，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可是听慕梨潇这么一说，她又不免觉得动摇了。留在这里或许真的只能够带来更多的痛苦吧？她或许真的应该转身离开才对。到一个连御风的消息都听不到的地方，让自己忘记生命中的这些过去，好好面对未来的生活。 但是这不过是说着简单而已，想要做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远远没有在遥远的地方听说他幸福开心。”慕梨潇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一本儿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不过看琉璃的样子，似乎还挺受用的。“因为你在他身边，会害怕他发现你，害怕他询问你。他说徐还会时不时送你一些东西。来提醒你，你们之间其实是云泥之别。” 云泥之别。这就是琉璃最担心的事情了。 即便是一同在暗卫营长大，她是五毒之后，而他却是拥有皇室血脉的贵人。从得知他身份和夙愿的一天，她就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管命运最后如何安排，她都不可能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她根本就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我和他，的确是云泥之别。”琉璃说着，长叹了一声，眼中也有了泪光，“我一直都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不管我做得有多好。我都不会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心里并没有最重要的可不是人。”慕梨潇提醒她，在琉璃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金月国的江山。” 他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不就是为了金月国的江山吗？ “其实，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琉璃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能够在他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分量就可以了。” 原来她渴求的并不多。这么说来，即便是让她进入到后宫，她还是只会全心全意为了御风着想吧？ “也许你在御风的心里并非你想的那么一文不值呢？”慕梨潇说道。 琉璃却摇头，“主人是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我可是在他身边十几年了。”琉璃的语气还有些骄傲。 “既然如此，你何不离开呢？我倒不是说你要离开太久的时间，你就去锦州待个两三天的时间，看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摆脱这种痛苦。”慕梨潇给她出了个主意。当然这也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琉璃去锦州之后，就会知道自己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御风的，与此同时，她又让御风知道琉璃已经离开的消息，让他以为琉璃此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他心里必然也会十分着急。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尤其是御风，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到时候，再像自己在梓锦国的时候一样，给琉璃制造一个身份，送入后宫也不会是难事，不过他们两个要稍微低调一点才行。 “去锦州？”琉璃知道锦州不远，既然是慕梨潇给她出的主意，她觉得自己大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她是真的可以离开御风，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看到琉璃点了点头，慕梨潇心里高兴。只希望计划进展顺利。 “那我现在就走吗？”琉璃问她。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慕梨潇回答，她要对不起帝都的广大女士了，就这样把琉璃给忽悠走了。 而琉璃就算最终选择了回来，这家胭脂铺，应该也不会再开业了吧？ 第六百章 她真走了 送走了琉璃，下一步就是让御风知道这个消息了。 慕梨潇知道琉璃和她不同。她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她并不会在意御风身边有别的女人。她只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但是，即便是这样，要是她真的陷入后宫争斗的漩涡中去，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吧？如果那个时候她再后悔，恐怕会来不及的吧？ 后宫之中，即便是再善良的人，最后都会变得工于心计吧？她只能够庆幸自己原本就是个聪明人。原身不就是入宫的第一个晚上都被毒死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吗？ 她反倒希望御风不要给琉璃太多的宠爱，不要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能够表现出他的心意就好了。 她把“歇业”的牌子挂在了胭脂铺门口，然后就走回了将军府。 “潇儿，你不是要给皇上选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慕烁看到她进门，还有些惊讶。 “不过就是看些画像而已。我都已经看得眼花了，就先回来了。怎么，是怕我回来会欺负你媳妇吗？看到我如此紧张？”慕梨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对熹春分明也是富安心，为什么到了这些人的眼里就像是在欺负熹春一样？ “当然……当然没有了。”慕烁说话都结巴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找熹春麻烦的。我保证不会再动她了。我知道你们会把她照顾得很好。”她身边的人只剩下了熹春一个，她又怎么能够真的放心呢？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太过于忧心了，让熹春有些喘不过来气，所以她才决定要暂时松手让熹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熹春其实真的是个幸运的人，她有哥哥这样的人在身边关爱她，根本就不需要慕梨潇再去担心任何事情了。她的那段记忆也永远都不会再在脑海之中浮现，也不会有人再在她的面前提起。她以后都不会再被那样的噩梦困扰了。 “你明白就好了。”慕烁也是松了一口气。 慕梨潇没有说话，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由衷地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哪怕是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幸福找上门的御风。只要有琉璃在他身边，他应该就会有那种幸福感的吧？ 御风要拆掉会宁宫的决定也让她觉得很开心，这样一来，后宫里也不会有人在经过会宁宫的时候说，这里曾经是谁谁谁住的地方，后来她怎么样了。她的故事会渐渐消失，被新的人新的传奇取代。 不过她还是会拜托御风，让写史书的人把她写得帅一些。 第二天进宫之后，她仍然是待在兴庆宫的后院看画像，其实她原本不想在兴庆宫待着的，因为那里有她太多回忆了。 但是这皇宫哪个地方没有她的回忆呢？就连慎刑司她都去了两次。 剩下的画像她倒是看得很快，就像是流水线作业一样，只看一眼就判定是去留。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把剩下的一千幅画像看完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瞎了。她大概需要看一打美男才能够缓解过来。 她让人把被她剔除的那些画像拿走，剩下的那些则请御风亲自来过目。 “你怎么还是挑了这么多人出来？”御风看到地上有那么多幅画，都觉得惊讶，慕梨潇的眼光不是应该很高的吗？这不是故意在整他？ “哪里多？不是说后宫三千吗？这里才五百。”慕梨潇笑道，“这可是我的劳动成果，不可不要辜负了，快点过来看。” 她从里面随便拿了一幅出来，一打开，居然就是前天说的像琉璃的那个人。这当然……是故意制造的巧合。前天不也是她故意拿那副画像给御风看的吗？ “怎么样，留下吗？不留下我就扔到另外一边了。”她说着，自己凑到画像前去看了一眼，“哎呀，怎么是像琉璃的那个？” 御风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她在捣鬼，，但是并没有戳穿，而是摇了摇头。“放到一边去吧。朕不喜欢。” “皇上不喜欢？我还以为皇上会喜欢呢。毕竟是一张熟悉的脸。如果我身边有张熟悉的脸，我自然是会觉得高兴的。”慕梨潇明知道御风已经看出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不用了，朕身边有……”有琉璃就够了。御风原本是想要这么说，可是他突然想到，他身边并没有琉璃。虽然琉璃如今还在帝都，但是却并不在他的身边了。 他竟然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应该还不知道琉璃已经走了的消息吧？”慕梨潇慢悠悠地打开了第二幅画像，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你说什么？”御风怔愣，觉得慕梨潇一定是在开玩笑。琉璃如果要离开的话，肯定会第一个和他说的，她不会不辞而别。 但是看慕梨潇这个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真的走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慕梨潇假装疑惑，“我还以为她会告诉你呢，没想到她竟然都没有和你说。原来是只告诉我一个人了吗？” “你真的让她走了？”御风质问。 慕梨潇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说这是我的错一样？我就算是真的让她走也是为了她好，她凭什么要留在这里？” 这话把御风问住了。他想要反驳，但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是啊，琉璃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她根本就不亏欠御风，虽然她叫她主人，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欠过御风任何东西。相反，她一直都在御风身边默默付出，从未要过任何的回报。 看到御风怔忡的样子，慕梨潇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够给我一个她留下来的理由，我可以帮你把她找回来，不过我打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把她留下来的理由，对吧？” “对。”御风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还以为自己会有犹豫，可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没有理由把琉璃留下来，一个理由都没有。相反，他明白琉璃有许多理由要离开。 “可是……她至少要和朕说一声，朕至少还可以……”还可以做什么？还可以给她很多钱？琉璃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我就猜到了她不会和你说，要不是我被这么多事情缠着，应该会告诉你的。”慕梨潇说得遗憾。 “没关系，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御风表面虽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虽然先前琉璃也只是在帝都而非他身边，但是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永远都失去了一个人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对一个人有那样的感觉。 慕梨潇。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如此。即便这样的感受远没有当初离开连州城的时候强烈，但还是很难受，就好像自己的心缺了一块，而且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填补一样。 对于慕梨潇，如今的他已经释怀了，毕竟，慕梨潇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将江山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也明白慕梨潇和皇甫晟之间的深爱。 他是绝对不会成为替身的。 慕梨潇也不急着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她知道御风很快就会想明白自己对琉璃是有感情的。虽然并非是太深，却是那种，在身边有安慰，离开了就会觉得难受的感情。 他一定会向她打听她的下落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继续看画像吧，早点解决了你后宫的这些事情，我才能够早点离开，我要是再待下去，可能会不想走了。”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越来越依赖。那种依赖虽然会让她觉得开心，但同时也会让她觉得痛苦。 留在这里就意味着她无时无刻都会被以前的记忆困扰，她只有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结识一些新的朋友，她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 “朕早就和你说了。朕不需要你为朕做这件事情。”御风说道，“是你非要这么做的。” “是啊，就算是我自讨苦吃了，所以你赶紧看看我挑的这些人有没有你喜欢的，要是有的话就和我说一声，我对她们进行面试。” “面试？”御风知道这个新鲜的说法应该也是来自慕梨潇来的那个地方。 “就是面对面看看她们究竟怎么样。太蠢的肯定是不要的，入了后宫没有多久肯定就会变成炮灰了。太坏的人也不要，不然我好不容易挑的人都会死在她们手上了。要那种从聪明腹黑的……” “就像是你这样的。”御风把她的话接过来，笑道。 “虽然感觉是在自夸，不过没有错，就是要像我的。那样即便有争斗，最多也是两败俱伤。而已。”慕梨潇也笑了起来。 “除非你再找一个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不然谁会有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御风说道。 “你这话说得我都要脸红了。不过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吧？万一真的就又遇到一个穿越过来的呢？难你可就要小心了。因为你就会变成男主角了。”她原本还想开玩笑说，一般的男主角下场都不怎么好，却突然想到了皇甫晟。 “我倒是不会怕，你不也怕我吗？”御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虽然你在你们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很厉害，但是也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吧？不过你倒是没有被更强的人驯服，反倒是爱上了皇甫晟。” “没办法，太强的人总会给我心理阴影。所以我只能够找阿晟了。他虽然也给过我心理阴影，但是我多少还是可以对付他的。”她又不由得想起自己才来的时候，皇甫晟被她整得有多惨。 “原来是这样。”御风摇了摇头，“可惜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你面前示弱，所以才没有能得到美人的芳心。” 慕梨潇惊讶于御风的转变，他如今都已经能够拿他对她的爱来开玩笑了，其实心里应该已经放下了吧？如果他真的能够放下，也算是解开了慕梨潇的一个心结了。 要是能够看到御风和琉璃在一起，她就真的可以没有遗憾地去远游了。 第六百零一章 他上当了 御风最终没有留下来看画像。不过慕梨潇知道原因不在她身上，因为御风一直都盯着像琉璃的那个画像，看了又看。最终才说自己没有心情的。 她想，不出两日，他应该就会来打听琉璃的下落了。而两日之后，琉璃应该也会待不住，想要回到帝都来了。 他们的心思，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吗？ 慕梨潇离开后皇宫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胜利的笑容。以至于回到将军府被自己的爹围着问了好久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当她说那并非是因为自己遇见了什么幸福的时候，慕恬一脸的失望。他还以为自己的女儿终于和皇上解开了心结，要回到后宫去了呢。 “爹，你不要再想那件事了，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到后宫去了。就算是做皇后都没有什么兴趣。会宁宫很快就会被拆掉了，什么都不留下。等我离开这里，人们很快就会忘记我的。不过，有些说书先生应该会说起我的故事吧？” 慕梨潇自然知道自己爹心里在想什么，她才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呢。她根本就不会成为皇后。慕家的荣耀从此以后都要靠哥哥一个人了。 就算慕家没有荣耀又如何呢？他们不也曾经辉煌过了吗？曾经拥有不也已经足够幸福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想让你当什么皇后，不过是看到你这么开心，所以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而已。只要你觉得开心，爹就会觉得开心了，不管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慕恬由衷地说道。他早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权力和金钱根本就不是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人。 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快乐就好了。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谢谢爹。我答应你，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我也会借着皇上的信鸽给你们传递消息的。”慕梨潇早就已经盯上宫里的信鸽了。那可是暗卫一手训练出来的，绝对能够准备无误地帮她传递消息。她只要找御风借一只就可以了。 “那就好！爹只要能够收到你的消息就好了，熹春和孩子的消息，我们也会让你知道的。等孩子出生了，你要记得回来看看。” “当然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现在这选秀的时候都让我焦头烂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弄好，或许等熹春生孩子的时候，我都还没有能够离开呢。”慕梨潇不由得抱怨起来。 第二天她再进宫，想要让御风看画像，可是他还是懒得看一眼。慕梨潇都把奏折都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你做什么？”御风生气地吼了一句，却又叹了一口气。并没没有把奏折拿回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给你选秀女，前两天都还好好的，昨天你说你不想看，我想你应该是累了所以才会着这样。可是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耍我？”慕梨潇也毫不客气地吼道。 “朕……朕只是没有那个心情，你随便挑几个不就好了吗？不一定要朕亲自去看才行。”御风回答。 “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替你做出选择。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才能够做出选择。”慕梨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选秀的事情还是琉璃的事情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 “你说朕优柔寡断？”御风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又被她这句话点燃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琉璃离开，为什么不问我她去了哪里？”慕梨潇觉得自己懒得再等下去了。如果她不提出来的话，都不知道御风还会犹豫多久。 “你……”御风难得被她噎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慕梨潇怎么知道他是在为了琉璃的事情烦恼？她当然知道了，这些烦恼不都是她带来的吗？他也让人去看过了，那家胭脂铺的确已经关门歇业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或许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吧？ 他一直都没有能够意识到，琉璃在他心中竟然会如此重要。以前就是因为她一直在身边，所以他才会不在意。现在她走了，他还想做到以前的那种不在意，已经不可能了。 “是我让她离开你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慕梨潇回答，“我想你应该知道那种痛苦。” 御风的确知道那种痛苦，自己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被她重视的痛苦。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走出泥潭的痛苦。 “那……她现在在哪里？”御风最终还是问了。 “她在锦州。”慕梨潇勾起嘴角的时候，御风就知道他上当了。慕梨潇有多狡猾，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竟然还会轻易就相信了她说的话。她真的很想打自己一下。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离开你，所以我才让她到锦州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够承受这样的距离。其实锦州和帝都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我想。她今晚或是明天就会回来了。” 虽然在平常人眼中那并非是很远的距离，但是对于琉璃来说，却是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了。她的胭脂铺离皇宫不远，虽然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是待在那里能够让她觉得安心。 让她觉得，一切都还没有变。 “你的意思是说，她会回来？”御风心里还担心，她虽然现在在锦州。或许明天就去徐州了呢？然后一点点远离。 但是慕梨潇说了她会回来，他的心就安宁了不少。 “她和我说，她只希望自己在你心里有一点点位置。现在我可以告诉她，她并不是只有一点点位置了。她的要求并不多。”慕梨潇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让御风珍惜眼前人。 即便恩宠不能常在，也不要忘了她。 他的心上应该永远都有一个角落是属于琉璃的。 “可是，就算朕想让她进宫，她要以什么身份进来？”御风又犯了难，他总不能说琉璃是梓锦国的人，还是五毒之后吧？ “我当初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成为太子妃的，你还记得吗？”慕梨潇提醒他，“想要给琉璃一个身份，并不是一件难事。我完全就可以帮你做到。你不用担心。” 御风也想起来，当初慕梨潇是以萧离的身份成为太子妃的。还给自己找了一对丢了女儿的假父母。 的确而是个可行的办法。 “朕只是希望，琉璃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御风都已经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应该让琉璃离开他。可是要是真的能那么轻易就放手，他也不会纠结这么久的时间了。 “你放心吧。琉璃是不会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的。你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你觉得她会后悔吗？” “不会。”御风立马就给出了答案。 “现在皇上有心情来看画像了吗？”慕梨潇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堆画像，“后宫可不能值有琉璃一个人对不对？虽然我是希望只有琉璃一个人。” 御风自然知道自己要有诸多的考虑，于是点了点头，走到了慕梨潇身边，跟着她一起看起了画像。 看了一半，居然还真的挑了几个人出来，每次御风点头的时候，她都想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摇头呢。要是我有机会这么挑男人，我肯定不会像你这么漫不经心，我肯定都会有选择困难症的。” “你还真的想过要当女帝？”御风看了看她手中的画像，摇头。 慕梨潇打开了另外一幅，“当然没有，不过就是说说过过嘴瘾而已，我的心里怎么可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呢？” 御风再次摇头，“是啊，你和皇甫晟的心都太小了，装不下别人，不过朕的心可是很大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倒是怕你的心不够大。你可是还要为金月国的未来做准备呢。” “你放心好了，我的血脉可是和皇甫晟一样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个名字，不过都已经说了也收不回去，而且慕梨潇也没有之前那样排斥这个名字了。 等他感受到皇甫晟的存在，就会告诉慕梨潇，他还活着，你可以去找他。不管皇甫晟如今是什么样子，慕梨潇应该都绝对不会嫌弃的吧？ 他还能想到那天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他知道皇甫晟很难再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了。其实只要慕梨潇不嫌弃，不就行了吗？他无需担心别的事情。 无需担心他会回来夺走他的皇位。 他真的不担心吗？御风可没有办法给自己肯定的答案。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就失神了？”慕梨潇用手御风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继续看画像吧，我可不想真的浪费了你的劳动成果。” 白紫陌让非言和展映准备热水和木桶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等他们把热水和沐浴用的木桶准备好了，白紫陌就让他们把皇甫晟身上的纱布全部拆开，并在木桶里放上适度的热水。 让非言觉得有些尴尬的是，全程她都站在旁边看，生怕他们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可是皇甫晟没了纱布之后可是什么遮挡都没有了。 而白紫陌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你忘了这纱布是谁绑上去的吗？” 非言一想，也是，这纱布原来就是白紫陌绑上去的，她根本就不介意。他为什么要觉得介意？ 把皇甫晟放到木桶里之后，非言就看到白紫陌从角落里拿起了那个瓷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发酵之后，瓷盆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你不会是想要……”非言极力地抑制着自己胃里的翻涌，他仿佛是知道了白紫陌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身体虚弱，伤口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好起来。能好起来我还不担心，但是要是好不起来可就糟糕了。” 这么些天都过去了，皇甫晟身上的伤口还是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就算她用了手中最好的药都没有用。 既然用药没有用，自然是要用毒了。 在非言的惊呼声中，她把瓷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木桶。 第六百零二章 需要耐心 “这可是毒药！”非言吼道，不过展映拉住了他。 “你要不要先出去？”展映知道他心里着急，只能问他一句。 “我……”非言看着展映，他都不敢回头，生怕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被方才白紫陌倒进去的东西变作了白骨。 “痛……”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和展映都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皇甫晟说一句话了，虽然这个痛字表示他现在很痛苦，但是非言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很好，还有痛觉。”白紫陌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神情还是没有很轻松。 “一般的医者会说这是药浴，不过在我这里，自然就是毒浴了。和药浴相比，就是看到的人会觉得害怕而已。” “要泡多久？”展映问道。 “两天。”白紫陌回答。 “你的意思是，主人要在这里面待上两天的时间？”非言都不敢相信，这两天泡下来，人不都会肿了吗？ 不过既然是医圣的话，他也就没有提出质疑。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也只能够等等看了。 白紫陌知道无名并没有离开。她原本以为自己睡着了身上的衣服是非言或是展映给她披上的，但是她那天在半梦半醒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她并没有动，而是任由无名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强忍着心口的疼痛一个字都没有说。 如果她能够解开自己身上的情蛊，或许……或许她和无名真的可以在一起。她心中还有这么一点点期望。但是她明白，那也不过是对着自己的一点安慰而已。她已经研究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能够找到解开情蛊的办法，就连抑制情蛊的药都已经不那么好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上多久的时间。她原本也想，或许忘记了无名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了。可是就算她不记得无名，她身上的情蛊也还会记得的。 遇到眼前这样的情况，她还是会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这个两天过去，皇甫晟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至少身上的伤口应该可以愈合了。外伤愈合了，就是内伤的治疗了，她都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下手。 皇甫晟现在的脉象虚弱又紊乱，她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那些地方受了伤。只等身上的伤口好了，能够不用被纱布包裹着了再仔细地查看。 御风看奏折看得累了，正准备趴在桌上打盹，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痛……” 他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那个声音虽然微弱，但是他还是知道那是谁。 是皇甫晟。 他果然还活着。不过听他这么虚弱的样子，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等了一会儿，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听到或者是感受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上次他感受到了那种钻心刺骨的痛，却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而这次却是听到他说痛，但是并没有能够感受到那种疼痛。 慕梨潇说的这心灵感应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现在至少证明了一点，皇甫晟还活着。他还没有死，说不定是无名他们找到了什么办法救他，他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所以才会说出这个字。 要是明天还能够感应到的话，他想自己应该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慕梨潇了。她爱的人还活着，并没有死。 可要是慕梨潇问他皇甫晟现在在哪里他要怎么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皇甫晟身在何方。 不过，只要知道他没有死，慕梨潇就会很高兴了吧？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找他。 他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因为要见西燕国来的使臣，慕梨潇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美其名曰让西燕国的人看看金月国的美人。 西燕国的人进来的时候，目光的确是被他吸引住了，好半天都没有能够回过神。直到御风轻咳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跪拜。 参见了皇上，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慕梨潇。 “这位是慕梨潇慕将军。”御风说道。 “原来你就是慕将军！”使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 看到这个反应，慕梨潇的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把这种骄傲留在心里就好了。 “小臣此行的目的，想必皇上和将军已经知道了。”在出发前，西燕国就已经派人先送了一封函过来，所以他们自然知道这个使臣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为公主求亲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和他们签订一份契约，以后梓锦国若是进犯西燕国，他们会出兵相救。 “自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虽然慕梨潇在这里是为了公主把关的，不过她当然想有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依将军的意思……”使臣自然是不敢把话说完了，而是说了一半，等着慕梨潇回答。 “我想你明白，我们若是要营救的话，必然要穿过梓锦国的领土。”慕梨潇说道，“我们原本是想要帮你们将梓锦国的人赶走，但是自己却会先一步侵犯了梓锦国，这样一来，梓锦国又会找到攻打我们的理由。我们可才从战争中解脱出来。” 使臣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他知道慕梨潇说得很对。西燕国和金月国并不接壤，如果要帮助他们的话，必须要从梓锦国的领土上走过。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是其实也并非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可是剩下的路，就是要绕过沙漠了。从碎叶城到晋安城的沙漠就已经足够让人受苦的了，更不用说要走那么大一段沙漠了。 他根本就不敢提这个办法。可是那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要是不能够让金月国的人答应下来的话，他是绝对没有命回去的。 “当然，我也知道并非只有这么一条路。”看够了使臣脸上为难的表情，慕梨潇说道，“我知道从沙漠上也可以绕过去。但是你应该明白，那条路有多艰难吧？” “小臣明白！”使臣听到慕梨潇自己主动提起了沙漠，心里一喜，知道她并没有完全否决自己的意思，“这个契约可是会同时让西燕国和金月国两个国家都受益。在金月国受到敌国进犯的时候，我们西燕国也会派兵前来营救的。” “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了。只是你应该明白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差距。”慕梨潇说道，“我们金月国怎么说都是个大国，而你们算是个中等国家。我们可不想吃亏。” 御风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不过他倒是一点不开心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有些看戏的意思了。 慕梨潇一个人和这个使臣周旋都已经绰绰有余了，根本就用不着他说话。而且慕梨潇句句都是在为金月国争取权益，他更是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使臣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慕梨潇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真的见到了才知道她究竟有多厉害，他的背上不禁起了冷汗。生怕慕梨潇会提出太多的要求，他没有办法答应，最终还是会失败而归。 慕梨潇心里自然清楚这是一场谈判。使臣的手上必然会有一些筹码，只是不到关键的时候是不会拿出来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她在心里盘算着，西燕国的皇帝究竟会做出多少让步，“不过就是想要你们给我们一些补贴而已。”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够说上供这个词。附属国才会上供，西凉国自然是不想真的成为金月国的附属国，不过是想要从金月国的身上得到一些好处罢了。 “这……”使臣的犹豫也是故意的，要是一口答应的话，会显得西燕国太急切了，这样一来，金月国会更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会从他们身上索取更多的东西。到时候他们还没有打仗就已经被金月国掏空了。 “大人觉得为难了？”使臣想要演戏，慕梨潇又怎么能够不配合呢？ “当然没有了。”慕梨潇一问，使臣心里轻松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将军想要什么样的补贴，只要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都是可以接受的。” 使臣的话说完，御风都差点没有能够忍住笑出来。慕梨潇还真的是很会谈判的一个人，非但没有步步紧逼，反而是让使臣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不会是很过分的要求了。”慕梨潇笑着，让人拿上了纸笔，然后在上面写上了自己期望的东西和数额，然后和使臣进行商议。 两个人并没有商议太长的时间，就已经谈妥了。 因为慕梨潇已经在心里盘算出了他们心中的期望值，所以原本写下来的数字就让使臣放松了不少，所以最终还拿到了比期望值更多的东西。 “如此一来，金月国应当是可以与西燕国签订契约了。”慕梨潇说完，才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是抢了御风的生意，她回头一看，御风正对她挑眉。 “既然慕将军都这么说了，朕自然没有任何要反对的意思。西燕国的使臣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御风问道。 使臣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谈判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高高兴兴地拿出了自己的文书，交到了御风手上。 御风也没有多言，盖上了玉玺，还签上了名字。下笔的时候，他都有几分犹豫，最终才在上面写下了皇甫晟三个字。 和西燕国缔结了同盟关系之后，梓锦国应该就会收敛不少了，风云轩可不想自己受到两面夹击吧？ “既然契约已经签好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谈论另外一个问题了？”慕梨潇见使臣把文书收到了自己怀里，说道，“说说你们的凉月公主吧！” 第六百零三章 迟迟未归 两天的时间，非言都没有走进那间房一步。他真的很怕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 虽然他心里对于白紫陌的确是很信任的，但还是免不了会觉得这种方法不是很靠谱。把一个人泡在药水里面两天。 说药水还是客气的，他知道那并不真的是药水，而是毒水。 “医圣，主人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展映虽然比非言的胆子稍微大一些，但是也不敢往房间里面走，只是站在门口问了一下情况。 “你们两个难道还指望我一个人把他拖到床上去吗？”白紫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让你们准备的热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展映说着，就把水桶提了进去，然后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非言一眼，“你还愣着敢什么？” 非言无奈地走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走进了房间。他眯着眼睛看向了木桶里面的人，发现自己看到的皇甫晟好两天前的没有什么不同。他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泡到水肿的人呢。 果然是他多虑了。 “你们两个帮他清洗干净，再帮他穿好衣服，我要出去找一些草药，一会儿就回来。”白紫陌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留下非言和展映面面相觑。 两个人把皇甫晟从脏兮兮的木桶里面捞了出来，惊讶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竟然都已经好了。 虽说并不是完全愈合了，但是都结了痂，就算不上药不缠纱布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医圣不愧是医圣啊。”非言还回头看了一眼装着药水的木桶，“居然用毒就可以救人，真的是不佩服都不行。” “别废话了，赶紧给主人穿好衣服吧。”展映说道。 非言这才回过头，两个人一起把皇甫晟身上的药水弄干净，然后给他穿上了衣服。然后把皇甫晟抬到了床上。 皇甫晟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两个人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身上的伤口既然都已经开始愈合了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吧？ 其实两个人也明白，皇甫晟的伤可并非只有他们看到的那些。还有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 “怎么样？”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不过声音的主人他们认识，所以才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药水里面泡了两天的时间，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是主人并没有醒过来。”展映说着，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想要告诉自己皇甫晟已经没有事了，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这一点。他怎么可能没事呢？ “那只能等紫陌回来再说了。”无名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你刚才说什么，紫陌？”非言总是能够抓住重点，“要是被她听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说真的，情蛊没有解药吗？那你们要怎么办？永远不相见？” 展映用手肘戳了一下非言的背，非言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既然都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他也只能赔笑，“你知道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白紫陌以后要怎么办而已，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吗？那你们两个岂不是会一样痛苦？” “我不知道。”无名心里根本就没有答案。他希望白紫陌能够研究出解药来，这样他们或许还会有机会在一起，但是他却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过那个画面，只觉得不真实。 大抵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能够真的爱上一个人的缘故吧。要是那一天真的可以到来，说不定他还还真的可以感受到那种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幸福。 “如果……如果主人能够好起来的话，你倒是可以去问问慕梨潇，或许她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非言提议道，“她不是很聪明吗？或许还会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旁门左道呢？” 无名不是没有想过找慕梨潇，只是眼下的情况去找慕梨潇肯定不方便。等皇甫晟醒来，没有生命危险了，再去找慕梨潇也不迟。现在紫陌都还没给他们肯定的答案，他们的心都还是悬在半空中的。 “紫陌回来了，我先走了！”无名突然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非言和展映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不过不一会儿白紫陌真的就出现在了门口。 “果然是情人之间才能有的感应。”非言在展映耳边说了一句，然后走到了白紫陌面前，殷勤地说道，“医圣，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很多，就看你忙不忙得过来了。” 他原本以为白紫陌是在开玩笑，可是随即就听到院子里面有动静，然后许多人走了进来，把一堆堆药放在院子里。 “你这是……要开医馆？”无名都已经把神川峰上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但是白紫陌似乎还不是很满意，竟然找了这么多药材来。这是把一整个药铺都搬空了吧？ “东西都给姑娘搬来了，不知道哪位给钱？”院子里的一个人问道。 白紫陌指了指非言，然后潇洒地走到了一边。 非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满院子的东西，把他掏空了都拿不出那么多钱吧？他求助地看了展映一眼，展映也觉得很为难。但是他们也不能真的不给人家钱，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的，而且白紫陌拿这些东西肯定是有用的。 在两个人觉得钱袋被掏空的时候，无名出现在了院子里，把要钱的人吓了一跳。 “老伯，钱我会给你，我们先出去吧。”也不知道是因为出场方式太吓人了还是怎样，老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着无名出去了。 “你说他哪里有钱？他该不会……”非言还没有说完，展映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刚才医圣不是和你说了有很多事情要让你做的吗？你还不赶紧去做事，钱的问题无名会解决的。”展映说着，就到白紫陌身边问起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非言没有想到，才把皇甫晟从水里拯救出来，又要把他扔到火里了。白紫陌居然想要把他放到药堆里面熏。 不过这次非言不再有任何的质疑了。医圣说的肯定就是对的。他和非言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他和非言才把所有的药材搭成一个不会垮的棚子，然后把皇甫晟搬了进去。 白紫陌点燃药材边缘的时候，他和展映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这火突然烧起来，然后把整个棚子都吞没了，他们想要救出皇甫晟都没有办法。 不过这些药材白紫陌已经处理过了，相对比较湿润，所以是没有办法燃烧起来的。是有细细的烟雾飘散出来，药香很快就弥漫到了空气之中。 “医圣，这还不会也要熏上两天的时间吧？”非言问道。。 “两个时辰就够了。”白紫陌回答。皇甫晟身上的伤势她还没有真的弄明白，所以用药的时候力度才不敢太大了，适可而止就好。 “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去休息吧。”非言知道这些天大家都很累，所以就主动请缨说要在这里守着，让白紫陌和展映去休息。 “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展映一副我不相信你的样子让非言觉得有些恼火，不过他也懒得去和他争论了，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最后只有白紫陌一个人去休息了，她也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每天都是趴在桌上。 非言和展映两个守在皇甫晟的身边，看着烟雾一点点飘散，竟然也不觉得烟雾难闻。他们这些天都已经习惯各种各样的药味儿了。只要皇甫晟能够好起来，他们受再多的苦都没有什么。 还不到一个时辰，非言都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展映嘲讽了他两句，就把他撵去睡觉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他一个人把皇甫晟从棚子里面背了出来。他原本只想要扶着皇甫晟的，却发现他的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立。 他知道皇甫晟现在还很虚弱，所以就没有想那么多。 把皇甫晟放到床上之后，他自己也去休息了。他知道无名在附近，他应该会看着皇甫晟的，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他们。 御风能够听到水声，他知道自己身边并没有水，不过水声在耳边很清晰，就像是自己刚刚才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微微怔愣，知道这是他又感受到了皇甫晟的存在。 不过他没有听到皇甫晟再说一个字。虽然能顾听到水声，但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识，难道是还没有醒过来吗？ 他发现自己面前突然落下了一道阴影，抬头一看，竟然是慕梨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竟然一点感觉有没有。 慕梨潇似乎也很奇怪这一点，“你居然在我进来以后还发愣，幸好是我，要是想杀你的人你怎么办？” “那也要能够杀得了我。”御风装作无所谓地回答，心里还是有一点后怕。 “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慕梨潇问道。 “没有什么。”御风回答。 “就算是在想哪家的姑娘也没有关系，我都已经帮你看过了，觉得都还不错，等着你拍板决定呢。”慕梨潇笑道。 “琉璃呢？”两天的时间，慕梨潇都只是在看那些秀女，丝毫都没有和他提起过琉璃的消息，他知道琉璃必然是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回到帝都来，所以她才根本不敢提起。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他不会问。 慕梨潇一脸的为难。按照她的估计，前天琉璃就应该回到帝都了，可是她并没有能够得到她的消息，胭脂铺也没有人。 她还连夜去锦州找过，不过因为手上并没有什么线索，所以当然没有找到人。 这还不是让她最担心的事情。她最担心的，是琉璃已经远走高飞了，她就算想要去追也已经晚了，没有办法追回来了。 她都没有想到琉璃还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第六百零四章 算我输了 “她没有回来，对吧？”御风苦笑，“就算你不说，朕也已经猜到了。你以为她真的像你想的那么爱朕。可是你错了，这么多年，她在朕身边，不过就是想要报答朕当初让她进铁笼的恩情而已。” “恩情？”慕梨潇皱眉，“我可不觉得那是什么恩情，要是有人把我扔到那样的铁笼里面去，我肯定会恨他一辈子的。我想你一开始还是故意的吧，不过之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而已。” “当然不是。我的确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知道她会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御风倒是没有惊讶慕梨潇为什么会知道他说的铁笼是什么，或许琉璃和她说过当年的那些事情。 “但是朕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御风说道，“她的眼中居然会有恐惧，我想让她知道，她不应该惧怕任何人，应该是别人惧怕她，所以才会把她扔到笼子里面去。如果不是我，也还会有别人这么做的。” 慕梨潇倒是知道这一点，那是琉璃没有办法逃脱的命运，御风不过是做了推手而已。 “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的。”慕梨潇说得笃定，“现在还没有她的消息，不过是她还没有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毕竟留在你身边，只有对你的爱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很多东西。” “你说的是，琉璃会害怕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御风像是根本就不相信琉璃会害怕这样的事情。 “不止。”慕梨潇回答，“你还记得当初皇甫晟对我的种种误会吗？他并非是不爱我，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怀疑，选择相信别人说的话而非是我的，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跌到了谷底。” 后宫的争斗，琉璃自然是不会怕的。她怕的只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御风不肯站在她的身边，哪怕他是真的喜欢她，有的时候反而会被喜欢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让自更加生气。 御风沉默了。他不敢给出任何的承诺，甚至都想说，既然他和皇甫晟是双生子，那么皇甫晟犯的错他也可能会犯。 “但是我觉得她还是会回来的。”慕梨潇说道，“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打赌？你给得起赌注吗？”御风回答。其实这个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琉璃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御风心里就算会有不舍，但也不会强求。 “说得也是，我现在不过是将军，每个月的俸禄就那么一点，拿来和皇上打赌一点都不划算。”慕梨潇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将军的身份的，她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就把这个身份留下来，以后要是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是能够用到她的。 “你还记得你是将军？你可是没有正式受封的，不过都是你自诩的而已。” “我自诩的？”慕梨潇冷哼一声，“不知道那天皇上在西燕国的使臣面前是怎么介绍我的？我都有些记不住了，皇上要不要提醒我一下？” “不过朕知道你也不想要正式受封，有这么个将军的名号就够了。如今金月国谁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以后出去都要给自己想个别名才可以了。”御风揶揄她。 “我一直可都是有个别名的。虽然萧离的名号不是太好用了。不过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说到萧离，慕梨潇想起了沈月如。虽然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还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沈月如是个聪明人，蓝玉回去时候她一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胭脂的生意她或许会越做越大，让沈家人对她羡慕嫉妒恨又没辙。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选秀也要接近尾声了。”御风已经挑出了几个人，而慕梨潇连她们要封什么位分都已经想清楚了。 就连琉璃，都给了一个婕妤的位分。 慕梨潇还自己给她捏造了一个以假乱真的身份，保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可能过几天吧。至少要等到琉璃回来对不对？”慕梨潇回答。 御风的心里却是有别的打算，他一定要在慕梨潇离开之前告诉她皇甫晟的事情。虽然他还是不能确定皇甫晟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这已经算是奇迹了。 所以一定还会有起劲发生的。他肯定。 “那好。你可不要像琉璃那样不辞而别，如果你要走了，一定要和朕说一声，说不定朕还能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诱惑力倒是很大。你放心，就为了你这个秘密，我明天就可以走。”慕梨潇笑道。她不知道御风究竟会告诉她什么，但是他说到秘密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让慕梨潇明白，他要说的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偷偷地离开了。 “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选秀的事情，还需要你上心。你还要记得，朕暂时没有答应要娶西燕国的公主，可都是在等着你的消息，等你到了西燕国，发现那公主真的是个绝色美人，一定要和朕说一声。” “你就不怕我诓你？”慕梨潇笑道，“要是那公主是个丑八怪，我也说她是个绝色美人儿，等你娶过来，一定会后悔的。” “你要是敢那么做，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 “要是你有那个本事。”慕梨潇挑眉，“虽然我杀人没有你厉害，但是逃难怎么说都是第一的，我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放心好了。” “不过你应该答应了你爹和你哥哥要和他们联系的吧？”御风也挑眉，“所以也并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她并非是像以前一样无牵无挂了。有的时候她居然还会忘记这一点。她早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慕梨潇了。 “算我输了。我先去看看琉璃有没有回来，要是她回来了，我兴许过两天就可以走了。要是继续待下去，不知道会被你剥削成什么样子。” “慕梨潇，这些活可都是你自己揽在身上的，和朕半点关系都没有。说剥削也是你自己剥削自己。”御风回应。 “好吧，我都已经认输了。我走了。”她走出兴庆宫的时候，还在想着御风想要告诉她的那个秘密，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 但是她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忧。 她走到了琉璃的胭脂铺，发现那里仍旧没有开门，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虽然不觉得自己真的盘算错了。可是琉璃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还是会让她害怕琉璃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已经去找过一次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除了等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当初就不应该让琉璃真的离开吧？把她接到自己家去住两天，然后告诉御风她走了，会不会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她转身准备走出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琉璃的时候，因为她偷了两盒胭脂，琉璃从身后追了上来，差一点就把她抓住了。如果御风没有出现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她真的决定离开也好，只要不是待在这里犹豫不决就行了。有些事情，总是要做出一个了断的。 身后先是传来了“吱呀”一声，然后就是一句：“慕姑娘。”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发现琉璃正站在店门口。 门是从里面打开的。慕梨潇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了，她走过去，问道，“不要告诉我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店里待着。” 琉璃点头的时候慕梨潇觉得自己都听到了嘲讽的声音。天哪，她算来算去居然漏算了这一点。 琉璃肯定是在走出她的视线范围之后就没有再动了，等到她离开，就回到了这里。然后一直就躲在胭脂铺里面。 “我去锦州找你了。差一点就往徐州去了，然后你告诉我你一直都在这里？”慕梨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琉璃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觉得很开心的。毕竟她可以和御风有个交代了。 琉璃并没有离开，实际上她一直都在这里。 “对不起。”琉璃难得软下态度来道歉，听到这声对不起慕梨潇的心就已经融化了。 “难怪我等不到你回来，是因为你根本一直都在这里。所以你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却没有和我说。”慕梨潇知道琉璃做出决定的时间比御风还要早，心里很是感动。 因为有些人，根本就不会想要去承受失去的痛苦，他们心里早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做出决定了，所以才会选择回来，但是我又怕自己太快出现在你的面前会被你嘲讽，所以……”琉璃垂下了头。 “嘲讽？”慕梨潇惊讶，“我在你眼中就是那样的人吗？竟然是因为觉得我会嘲讽你，让我在御风面前憋了两天的时间一个字都不敢说。” 琉璃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御风聪明，知道我究竟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说你想要在御风心中有个位置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在他心里的确是有位置的。”慕梨潇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交到了琉璃的手里。 “我还以为我这些努力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琉璃还是一脸的疑惑，完全搞不懂慕梨潇究竟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指着纸上的那个名字安琉璃，说道，“这是我给你的身份，以后你就叫安琉璃了。这是你的出身，你的爹娘，还有你的家庭状况，你自己好好看看。” “这都是什么？为什么我突然就姓安了，我原本是姓……” 琉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慕梨潇打断了，“你要入宫的话，自然是要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才可以，安婕妤。” “婕妤？”她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慕梨潇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主人要收我入后宫？”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怪怪的，但是慕梨潇还是点了点头，“所以，安婕妤，你赶紧准备一下吧，后天可就是封妃大典了，虽然你的位分不算高，可也不算低。还是有晋升空间的。” 第六百零五章 不愿醒来 “我……”琉璃还以为慕梨潇会嘲笑她痴情，没想到慕梨潇竟然会给她这样的惊喜。“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离开的？” “对，我是故意让你离开的。然后把你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御风。然后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慕梨潇轻笑，“我可是煞费苦心，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给你做的这一切。我提醒你，后宫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该手软的时候，就绝对不要手软。” 琉璃怔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宫吗？” “当然了。所有的秀女都在宫女，你要是不赶紧混进去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不过也不用担心，那些秀女都是慕梨潇选出来的，看到她都是感激淋涕的，把琉璃塞进去不是难事。 “那我去准备一下，和你进宫。”琉璃说完就走回了胭脂铺，慕梨潇连句反对都没有来得及说。 她可是要回家的人。但是既然琉璃想要现在进宫，她就要把琉璃带进去，这样御风也不用再心神不宁的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到慕梨潇从前殿走回来，御风还觉得奇怪，好像她离开有一会儿了吧？又在皇宫里面闲逛，想要给他提什么意见了吗？ “难道你还要想很久才能够想到我回来的理由？”慕梨潇看到御风疑惑的样子，轻轻一笑。 “难道说……”御风站了起来，看到殿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琉璃。 他的琉璃，回来了。 “主人。”琉璃见到他，还是恭敬地叫着这两个字。 “你怎么还叫我主人？”御风从来都没有和琉璃有过太亲密的接触，所以此时此刻也没有要过去和她拥抱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突然就觉得释然了。 “那……皇上？”琉璃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慕梨潇在一边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侬我侬。现在我要把琉璃送到飞霞殿去了。后天的封妃大殿之后，我就可以走了。”她知道琉璃这会儿根本就不想出去，所以也没有催促。 不过这两个人都不是很会说话的人，所以慕梨潇也没有期待自己能够听到什么甜言蜜语，光是一个“好”字御风都憋了一半天，慕梨潇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了。 “御风，你真该和阿晟学一下他说情话的本事。”可是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慕梨潇的心里一痛。 “走吧。”琉璃看出了慕梨潇的痛楚，走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还不知道飞霞殿是什么样子呢。” “飞霞殿不过是给那些低位分的妃嫔住的地方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慕梨潇自己也才去了两次而已。一次是为了调查徐梓黛的身份，还有一次是假装成太监送礼。 那个时候飞霞殿里像是疯子一样涌出来的人，她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我是婕妤的话，是否会住在沈月如曾经住过的地方？”琉璃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毕竟这要看御风自己的安排。如果他没有安排的话，那就是内务府的事情了。怎么，你不想住在沈月如那里吗？”慕梨潇都没有想到流泪对于沈月如或许还会有几分妒忌，毕竟她是御风唯一一个拥有过的女人。 虽然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并没有相爱。但是她心里可能还是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当然不是。我倒是很愿意住在沈月如那里。皇上对于那个地方，应该十分熟悉了。”琉璃回答。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是觉得，沈月如那里可是御风待得比较多的地方了，他对沈月如住的那个小筑肯定有特别的情感吧？ 即便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沈月如，对她也还是有过喜欢的吧？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她住在那里也不能算是亏。她不过是婕妤，自然是不能够住在宫殿里面的。 但是她也不会一辈子都只是婕妤。只要她自己愿意往上走，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些偏远的角落的。 “你有这样的想法最好。”慕梨潇倒是觉得很宽慰。她知道琉璃是个聪明人，是不会做蠢事说蠢话的。至少目前是这个样子。 慕梨潇才走到飞霞殿门口，就被一群秀女围住了，问她选秀的情况。 “你们稍安勿躁，皇上还在考量，明天一定会出结果的，毕竟后天就是封妃大殿了，不会拖得太久。”慕梨潇说话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冷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是慕梨潇却没有要理会那个人意思。 琉璃原本想要站出去，也被慕梨潇给拦住了，“用不着和她置气，她可是要封妃的。” 这是对琉璃的提点。她想让琉璃明白，后宫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如果她足够聪明，就知道有些人是最好不要惹的。 因为他们自己就会作死。 她之所以一直纵容着这个人，不只是忌惮她的身份，还明白，要是没有人阻止她，她就会觉得自己一直都可以如此高高在上，等以后一点防备都没有。不是被别人整死就是自己作死。 聪明的人可都是沉得住气的，“我明白了。”琉璃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后就走向了飞霞殿。没有再回头看她。 “明日名册出来之后，我会亲自拿到这里给你们看……”慕梨潇说着，那个人又冷哼了一声—— “你来，皇上不来吗？” “你忘了，我就代表皇上吗？”慕梨潇回应了她一句，还得到了不屑的白眼。慕梨潇都不由得要为她庆幸，自己要是还在后宫里面，一定会虐得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不过现在这个任务只能够交给在场的其他人来完成了。说不定她们明天在得知那个人封妃的时候，还会觉得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呢。 后天封妃大殿上，慕梨潇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才行，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么久来受到的冷哼和白眼。 第六百零六章 封妃 “你们都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会有人通知的。”慕梨潇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身后那个声音还在说着，“不过就是一个弃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倒是要让你看看，这个弃妃究竟有什了不起的。 根本就没有惹你你却要自己玩火。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要不是顾着你爹是二品官员的面子，早就把你从后宫妃嫔里扫出去了。看这个样子，她爹可能也不是什么好货。可惜她已经没什么时间去调查了。 自然会有天收的。 白紫陌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皇甫晟的情况，他的脉象已经没有两天前那么虚弱了，这一点让她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醒，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按理说，他现在这个状况，应该是完全可以清醒，甚至是可以说话的，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醒来。 “医圣，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是知道有人走进来了，白紫陌非得让非言给吓一跳不可。 “放心吧，他的命已经保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清醒。” “可能只是累了，所以才没有醒过来吧。”非言说道。他知道自己这个说法有多不靠谱。皇甫晟可是天天都这么睡着的，怎么还会觉得累。 “我觉得吧，只有一个理由。”白紫陌看着床上的人，叹了一口气，“他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所以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医圣这话是什么意思？主人能醒了却不愿意醒？”非言觉得这个说法匪夷所思，“怎么可能？还有，你说的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和展映都已经注意到了呢。”白紫陌皱眉，“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双腿，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吗？” 展映正好从外面进来，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这一点，还准备问问医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是因为……”白紫陌知道皇甫晟虽然不能醒来，但还是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所以就走到了非言和展映身边，“他的腿没有知觉了。我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情况。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触碰他身上和手上的伤口，他会有反应，但是触碰他脚上的伤口，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双腿……废了？”非言原本是想要找到一个更好的说法，可是下进来想去都没有能够找到。最后还是只能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废了。皇甫晟的双腿废了，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他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在能够醒来的情况下都不醒来吗？ 到底是为什么？即便是真的没有办法走路了，站不起来了，他身边不还有他们可以照顾他的吗？他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放弃吧？ 非言忍不住走到了他身边，展映拦了一下没有拦住。 “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救你吗？”非言站到皇甫晟的床前，对着那张看似沉睡的脸吼道，“你知道我们有多想让你活下来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才想要放弃？你为什么不一早就死了呢？” “非言，闭嘴！”展映想把他从床边扯开，但是被非言挣脱开了。 “滚开，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他？我知道他现在能够听到我说的每一个字，所以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就算真的不能站起来又怎么样，就会真的成了废人吗？只有废人才会那么想！”非言伸手掀开了被子，抓住了皇甫晟的衣服，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 “非言！”展映想要过去阻止他，却被白紫陌拦住了。“或许非言真的能够让他醒过来呢？他有分寸，是不会真的伤害到皇甫晟的，你放心。” 展映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好退了回来，站到了白紫陌身边，看着非言的一举一动。 “你要放弃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早就放弃了？在碎叶城的时候你就应该放弃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现在你倒是想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醒过来，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就是要让你活着。” 非言说完，狠狠地把皇甫晟扔在了地上，丝毫不顾忌他身上的伤。人都活不了了还管什么伤？ “好了非言，他醒不醒是自己的选择，你也没有办法，你们都已经尽力了，如果他真的想死，就让他死吧。”白紫陌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放弃，只是觉得，看皇甫晟的情况，她再努力也是枉然。 “不用说了，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如果他真的不愿意醒，我就每天在他身上割上几刀，你不是说他还可以感觉到痛吗？我就让他尝尝这个滋味。不要忘了，我可是暗卫营出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说到就可以做到。” 非言说完都觉得自己有些太狠了，不过他的声音虽然狠厉，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他生怕展映觉得他是想来真的，然后过来打他一顿。 展映和白紫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非言不过是想要刺激他一下。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也加入了战队之中。 “如果他真的死在了我手上，就算是毁了我医圣的名誉。”白紫陌说道，声音如同皇甫晟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冷漠，“你们应该知道，在江湖的传言中，我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的吧？可是事实却并非是如此。我的确失手过。而在我的规矩之中，既然是相爱的人，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就必须要陪葬。生同衾死同穴。” 非言和展映都在猜测，白紫陌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从白紫陌的脸上看出来。 “如果皇甫晟死在了我手上，那么……慕梨潇也必须死。原本我就不应该救下皇甫晟，如果不是听到你们说他是为了救慕梨潇才会变成这样的话。我知道慕梨潇如今必然非常痛苦。杀了她，倒是一种成全。”白紫陌说着，走到了皇甫晟的身边。 第六百零七章 好好考虑 “其实你想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死了倒是不要紧，不要连累了你爱的人。你也不要忘了，虽然人们叫我一声医圣，我却一直都是以杀人为乐的。我会救人，也会杀人。我要是想杀了慕梨潇，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 非言和展映两个人听得冷汗都出来了。白紫陌说这些话的语气真的会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他们两个都不会怀疑她以前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好在她现在已经不是了，不然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不要动潇儿！”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人突然说了一句，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不要……” “行了，醒了。原来好言相劝对于这样固执的人来说，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还必须要用这样的手段才可以。我真的差点就想亲手杀了他了。”白紫陌轻轻一笑。 “你……”皇甫晟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骗我？” “当然不是骗你了。”白紫陌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可以让你很快就见到慕梨潇。你想死，可以，但是不要死在我手上。”白紫陌说完，就让非言和展映把皇甫晟抬到乐床上。 他的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根本就无法动弹。他试着挪动自己的身子，但是并没有做到。 但是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觉得白紫陌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他死在这个地方，她真的会对潇儿动手。 他现在只能先好好活着，等他离开这里，或许还可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呢，虽然现在金月国是国泰民安，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对不对？”非言一改方才的态度，又嘻嘻笑了起来。 以前无名总会说他没大没小的，现在皇甫晟已经不是皇上了，而且他应该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为遏制上去了，所以就算他和皇甫晟称兄道弟，无名都不会再说他了吧？ 御风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慌，没有来由的慌张，好像整颗心都被人捏在了手里一样。 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不要……不要动潇儿！” 御风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皇甫晟，看来他终于有意识了。不知道无名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会将他真的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慕梨潇，抬眼就看到她从外面走了进来。 “封妃大典就要开始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慕梨潇看到他的脸色有些白，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又头痛了？要是成为老毛病可就麻烦了，要找出病因才可以。” “朕没事。”御风回了她一句，然后站了起来。马上就是封妃大典了。典礼之后，慕梨潇应该就会离开了吧？到时候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迟。之前不也说了要在她离开时的时候告诉她一个秘密的吗？ “真的没事？”慕梨潇显然不相信，但是看到御风已经站了起来，脸色也恢复了不少，就没有多说了，“那就走吧，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出去呢。” 封妃大典并不能算是很隆重，战争才过就选秀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要是弄得很隆重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弹劾他。 但是尽管简单，慕梨潇也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个程序都没有少。 他都不用担心会出任何差错。 不过，中书令张越的女儿张琳走上前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在了半路上，她原本是要受封为琳妃的，是这批秀女之中少有的能够被封为妃子的人，可是她突然的举动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全世界大概只有慕梨潇一个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选秀女的这几天，开头还只是看图，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性格，但是慕梨潇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其他的秀女都是秀外慧中，至少是看起来秀外慧中，没有敢给她找任何麻烦，更不用说对她恶言相向的了。 偏偏是这个张琳，一开始并没有入她的眼。如果不是发现她是中书令的女儿，慕梨潇都不会再多看她的画像一眼，更不用说把她的画像放到最后被选出来的秀女之中了。 不过是无奈之举，想要给她爹一个面子而已。可是慕梨潇给了张越面子，张琳却并没有能给她面子。先前对她不恭敬，冷嘲热讽，她都一一忍了，但是前天送琉璃去飞霞殿的时候，她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是她是个弃妃。 如今她这个弃妃就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了。 秀女们的衣服都是慕梨潇亲自送去的，是皇上御赐的，所以张琳也不敢不穿上。她开始还觉得自己的衣服挺好看的，毕竟她是封妃的，和其他人衣服的面料都不相同。她还颇为得意地在飞霞殿里面走了好几圈。 之后一路上也是得意到不行。 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慕梨潇动过手脚了。缝合的线都已经被慕梨潇拆掉，然后重新弄过了。 方才慕梨潇借着向秀女们交代礼仪的功夫，将张琳背上的那根细线捏在了自己手中。张琳走到半道上之所以会停下来，就是感觉到背后有什么拉扯，她还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整她，可是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慕梨潇虽然想要看她的笑话，不过这个时候正和身边的琉璃有说有笑，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 张琳又试着向前面走了一步，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体现木偶一样，被别人捏在了手中。而皇上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要是她再不前去的话，恐怕就会惹恼皇上了，就算是有妃子的位分，也没有办法侍寝，没有办法得宠了。 所以她干脆心一横，狠狠地向前走了一步，只听“撕拉”一声，衣服上的线竟然断开了，原本好好的衣服竟然裂成了几片，她慌乱地将衣服拢在自己胸前，想要遮住春光。 “你在做什么？”御风看到眼前这个场景，觉得哭笑不得，虽然这典礼并非隆重，但也是文武百官都到齐了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他怎么收场才好？ 他往张琳的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眼中带着笑意的慕梨潇。 第六百零八章 捣鬼 难不成是慕梨潇在捣鬼？之前她倒是抱怨过这个张琳太过于目中无人，但不还是说她最好是封妃，算是给张越一个面子吗？ 现在她应该是觉得自己的面子已经给得足够了，所以不想再给任何面子了。这个招数虽然损了些，但是也算是帮了御风一个忙。 至少他以后都可以以这件事情为由，明目张胆地讨厌琳妃了。 “皇上，不是臣妾的错，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琳向背后看去，她的身后依然没有任何人，慕梨潇还站在离她较远的地方，仍然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一样。 虽然这衣服是慕梨潇给她的，但是她不至于会在上面动手脚吧？就算是要动手脚，她应该也能够看出来的，怎么还会让慕梨潇得逞了？ “是你弄的吧？”琉璃早就注意到了慕梨潇手上的那根细线，她把细线缠在了一个指环上，毫不费力地操纵着前面的张琳。 “她应该得到一点教训了。张扬跋扈从来都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当初我父亲是宰相，我都不敢在宫里横着走，她不过是中书令的女儿，更是没有那样的资格。要不是看在张越做了不少好事的份上，这个妃子我根本就不想给她。”慕梨潇回答。 “也亏你还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我看你是觉得偷偷整她不过瘾，才会这么做的吧？”琉璃笑道。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慕梨潇竟然会用这么损的招数。 “你懂我！” 第六百零七章得知真相 “不过我觉得她消停不了多久，不过皇上看起来倒是很高兴。他应该原本也不喜欢琳妃吧？你还算是帮他也解决了一个麻烦。”琉璃看到御风眼中藏笑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开心了许多。 这张琳还真的不是个聪明的角色，以后要是真的有什么后宫争斗的话，她也不会怕了。 张琳最后在好几个宫女的包围之下仓皇离开了。她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慕梨潇一眼，慕梨潇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不过是个弃妃而已。弃妃也可以让你颜面尽失，弃妃也可以让你永远都得不到宠爱。弃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 张琳的背影消失的时候，现场都还有些人在笑。以后这个场面将会被不断地提起，宫人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到她今天狼狈的样子。她永远都别想抹去。 “这也算是最后一个忙吧。看到你们最后能在一起，我明天也能够开心地离开了。此去就算我会回到帝都，应该也只会去看我哥哥和父亲，不会到皇宫来叨扰了，你们以后都不要让我听到和你们有关的任何消息才是。不管是好，还是坏的。我都不想听到。” “你放心好了，我和皇上，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吗？”琉璃说得自信，然后就听到了她的名字。她已经习惯安琉璃这三个字，习惯自己的新身份了。 但要是这后宫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安琉璃的话，可就要倒霉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慕梨潇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说道。 大典结束的时候，慕梨潇走到了御风面前。 “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要走了，对吧？”御风问道，他的眼中没有一点不舍，但是却有一些犹豫。 “我原本应该转身就走的。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你当初跟我说，我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和你说一声，因为你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对吧？”说真的，慕梨潇对那个秘密很感兴趣。不然她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跑过来问了。 “朕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御风看了看四周，虽然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他真的不想在这里告诉慕梨潇真相。还是兴庆宫里面更加安全。 两个人走到了兴庆宫。宋安为他们打开了殿门。两个人也没有在大殿里待着，而是去到了密室里面。 慕梨潇不禁紧张起来，虽说先前她就对这个秘密心存担忧，但是现在御风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她更加不安了。 “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她倒是不怕御风会学皇甫晟关云霜那样把她关在这里，她早就已经不担心这一点了。 “我……”御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也破天荒地没有说朕，而是用了“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觉得，皇甫晟还活着。” “你说什么？”慕梨潇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幻听了，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御风说皇甫晟还活着，她亲眼看到他被万箭穿心，怎么可能会活下来呢？根本就是笑话吧？ “你听我说……”看到慕梨潇就快要失控了，御风握住了她的肩膀，“我原本应该更早一点告诉你的，但是我心里一直都不敢确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说。” “你说的……是真的？”要不是御风抓着她的肩膀，她现在已经跌坐在地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高兴还是伤心。她害怕这只是御风和她开的玩笑，她害怕自己有太多的希望，最后又会变成绝望。 “你还记得我从碎叶城回到豫州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的事情你？当时我是真的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但是也明白，那种疼痛并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所以我才和你说我要休息，实际上我是回到碎叶城去找他的下落了。” “那你找……”慕梨潇原本想问他有没有找到，但是她明白，要是御风找到了皇甫晟的话，早就和她说了，根本就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我在去找他的路上，又感受到了那种疼痛，但是比上一次持续的时间还要短。后来我发现了非言和展映，但是他们看他们两个的意思，是说皇甫晟已经死了。后来，无名也来了，我又问他，他原本只说皇甫晟不会再成为我的阻碍，我对他这个说法存疑，就问他皇甫晟是不是死了，他说是。我当时也没有办法找到皇甫晟，所以最后只能够回到了你们身边。”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应到他。所以也一直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怕给了你希望之后，你只会更加失望，才想着等消息更加确定之后再告诉你。才会和你说，你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来找我。我原本还在犹豫，但今天早上，就在你进来之前，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着一样痛，然后就听到有人说，不要伤害潇儿。” 第六百零九章 前往沧州 “我想，皇甫晟应该已经醒来了，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所以才最终决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御风说话的时候，慕梨潇静静听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别人捏着一样难受。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皇甫晟居然还会活着。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 但是她却不敢轻易接受这个惊喜。她害怕这只是个空欢喜。她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偶尔想到皇甫晟的时候，眼眶还是会湿润。她自己根本就不敢轻易提起那个名字。 每一次都像是有针扎在她的心上一样。 她以为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到自己没有到过的远方去散心却没有想到从御风的嘴里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她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浆糊，根本就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情绪。她最终还是让御风松开了手，然后坐到了地上，她蜷缩在墙角，想着御风说的每一句话。 御风和阿晟是双生子，他们之间有心灵感应，除了对方的想法之外，对方的伤痛，也是会有所感触的。御风在碎叶城的时候脸色惨白，应该就是感受到了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苦。 阿晟真的还活着吗？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万箭穿心会是多重的伤，无名和非言他们肯定是没有办法治疗的。他们一定会去找—— 医圣！ 除了医圣，应该没有人会救得了他了吧？御风说他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说明他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 或许……或许她真的应该去碰一碰运气？万一皇甫晟真的还活着呢？ 上次她在碎叶城遇见无名的时候，他会那么快从她眼前消失，并非是在责怪她，而是不敢把皇甫晟当时的情况告诉她吧？ “你准备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儿，御风才问她。 “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情况，我想，如果他真的没事的话，会回来找我的吧？”慕梨潇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我想，他现在虽然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但想要恢复，肯定还会花很长的时间，期间他是根本就不会让人告诉我任何消息的，不然上次无名就告诉我了。” “你要去找他？”御风知道慕梨潇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是他们手中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也不能发动身边的人去寻找皇甫晟的下落，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了。 “我想，想要让皇甫晟活过来，他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求救。”慕梨潇说着，御风也知道了她说的人是谁。就是上次救过她的医圣。皇甫晟和医圣之间也应该算是有些交情了。 可是医圣有自己的规矩，她真的会愿意出手吗？不过他都已经感受到皇甫晟活过来了，要不是医圣出手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谁会有这样的手段。 想要知道医圣的下落并不是一件难事，在江湖上随便一打听应该就能够知道她的下落了。找到了医圣，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皇甫晟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担忧。但既然有了线索，怎么都要试一试才可以。我立刻就去打听医圣的下落，然后马上起程去她那里。说不定……说不定我真的就可以见到阿晟了。” 慕梨潇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流泪了。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总是会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事不宜迟，你快走吧。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呢？我要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也会立刻用飞鸽传书通知你的。”御风说着，把慕梨潇从地上扶了起来。 慕梨潇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然后笑道，“那好，我走了。” 说完她就从兴庆宫离开了，看到她双眼通红地走出去，宋安只觉得她是舍不得，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原本她应该是后宫之主的，可是没想到她和皇上的缘分会这么浅。 好在兴庆宫出去就是后宫的门口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被多少人围观。 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知道值得自己去试一试。 人最怕的就是万一。 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上天真的眷顾他呢？ 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实现以前的诺言，并肩这天下的风光。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慕烁看到她的样子都吓坏了。 “你这是怎么了？” 慕梨潇把他拉到了角落里面。 “御风告诉我，阿晟可能还活着。”她颤抖地说着，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涌出眼眶了。 “什么？”慕烁的反应和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样，根本就不肯相信你，虽然并不知道皇甫晟当时是什么情况，但是万箭穿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万箭穿心都还能够活下来的话，只能说是奇迹了。 慕梨潇就把御风和她说的话简单地和慕烁说了一遍。 “这样看来，还真的有那个可能，所以你现在就要走？你不和爹还有熹春说一声？”慕烁问她。 “你帮我说吧。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等了。我现在就要走。” 慕梨潇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将军府。 慕烁并没有拦住她，他知道慕梨潇现在是什么心情，就连他都还没有能够缓过神来。皇甫晟还活着？怎么可能？ 但是心里又希望慕梨潇真的能够找到他，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希望慕梨潇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就像她帮助过的所有人那样。 帝都之内能够打听到的消息很少。而医圣之前是在锦州的落月崖上，那锦州和徐州她应该都不会待着了，所以她一路前行，快要离开徐州的时候，才四处打听医圣的下落。 她得到了许多消息，综合了一下，她想医圣应该是在沧州的千叶山中。 她立刻赶往沧州。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去沧州，上一次她还是故意过来，看望姑娘和墨痕的。上次见到姑娘的时候，她正大着肚子，这下孩子应该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吧？ 慕梨潇都不敢相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觉得自己还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几乎是日夜不休地赶往了沧州，差点就晕死在路上。 第六百一十章 姑娘 到了沧州之后，她睡了整整一天，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精力。 她原本想直接去千叶山的，但是在路过那家酒馆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琴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 “潇贵……”墨痕看到慕梨潇走进来，脱口而出了两个字，才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合适，他站了起来，对着观众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就直接走到了慕梨潇身边。 “慕姑娘，你怎么来了？” 慕梨潇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墨痕，你又在做什么？”那个声音娇俏又无奈，分明就是—— “姑娘。”慕梨潇轻声说了一句。 姑娘凑过去，看到了慕梨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怀里的孩子也没有哭闹，而是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慕梨潇看到那张肉嘟嘟的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潇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又惊又喜，把怀里的孩子扔到了墨痕手上，狠狠地抱住了慕梨潇，“你都不知道我先前有多担心你，听说你和皇上回帝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还能够见面。” “我的确是回帝都了，不过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已。我和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个我们也听说了，你是真的帮皇上选秀吗？你真的放弃了皇后之位？”姑娘说着，一脸的可惜，“你都不知道，我们都觉得不当皇后是金月国的损失，不过既然是你自己不愿意的话，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对了，慕姑娘，你这次来，是为了你的朋友吗？”墨痕想起了不久前他带去神川峰的那个人。他都没有能够看到那个人回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在神川峰了。 “朋友？”慕梨潇的心里一紧，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朋友会认识墨痕和姑娘的。莫非是…… “前一阵他来找我帮忙，让我带他去千叶山神川峰，说是要找什么医圣。我就带着他去了，他还说要是他没有回来的话，让我告诉你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墨痕解释。 “我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怎么，他一去不回了吗？”慕梨潇心里奇怪，凭借无名的身手，不管是多么简单的环境，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怎么会回不来呢？ 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医圣，然后忙着为阿晟诊治，所以才没有时间回来和墨痕说一声吧？ “嗯，我原本还想，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就来了。”墨痕说着，就要往门外走，“要不我带你去神川峰看看吧？看了你就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回不来了。” 慕梨潇见他这么主动，也免得她开口问了，就点了点头，“看来要耽误你做生意了。” “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不过就是弹琴而已，只能够糊口，知音甚少，就算是不弹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和姑娘的孩子还真是很可爱。”慕梨潇说着，就回头捏了一下孩子肉嘟嘟的脸，孩子仍旧是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的确是很乖巧，根本就不哭闹。 “那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可爱？”姑娘这话差点没让慕梨潇笑出声。 “你当然可爱了。能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也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我最开始不过是想要从你们身上知道破解琴谱的方法。” 没想到最后倒是成全了一对眷侣。 “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就没有慕姑娘你对我们的帮助大，我这张脸要不是有你给的药膏，根本就不会好起来。”墨痕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在皇宫里生不如死的样子。要不是遇见慕梨潇。他应该已经死了。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慕梨潇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她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成为一个好人。 走进了千叶山，到了神川峰面前，慕梨潇都是一愣，这神川峰也太险峻了吧？常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更不用说爬上峰顶了。 医圣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潇姐姐应该不是想要过去吧？”姑娘在一边担心得问。她看到神川峰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更不用说要往神川峰上面走了。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当然……不了。”慕梨潇的胆子再大，也不会去做这样的挑战。而且她也知道，医圣这会儿应该已经不在神川峰上了。 既然皇甫晟能够醒来，就说明无名请到了医圣。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待在沧州城的某个地方。 “那就好。”姑娘松了一口气，推着慕梨潇就往回走，“那咱们走吧，我看着就觉得害怕。” “走吧。”慕梨潇自然也是不想多做停留的，她还要去寻找皇甫晟的下落呢。 离开千叶山以后，慕梨潇就说不和他们一起走了。 “我还有事情要办，所以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你们还是先回去表演吧。我若是得空了一定会去捧场的。” 墨痕和姑娘也知道她这次来并非是像上次那样专程来看他们的了。所以就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转身离开了。 慕梨潇知道，皇甫晟不会在距离千叶山太远的位置。他身上的伤那么重，一定会就近接受治疗。而附近似乎真的还有一些空置的房子。 她原本想要一个个找过去，但是她的眼中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而这一次，无名没有再离开，而是向着她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又要像上次那样躲着我呢。”慕梨潇揶揄了他一句，虽然她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了。见到无名，说明阿晟就在附近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沧州兜兜转转，却没有想到一来就碰到了。 “我已经没有要躲着你的理由了。”无名回答。“既然你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阿晟真的没有死？”慕梨潇问得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听到的会是让她失望的答案，这么多天的奔波和期待换来又一个绝望。 “是。”无名点头。 “他在哪里？”慕梨潇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他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无名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皇甫晟的情况解释一下，“虽然他活下来了，但是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走路了。你也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慕梨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皇甫晟还活着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她还管他能不能走路？ 第六百一十一章 见他 “废话少说，快带我去见他。”慕梨潇懒得再听无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催促起来。 无名把慕梨潇带到了院落门口。慕梨潇站在那里，突然就不敢进去了。 听到了外面有动静的非言出来查看情况，看到门口的人，他整个人都怔住了，“慕姑娘，你怎么会……” 慕梨潇怎么会知道皇甫晟在这个地方，他抬眼了看了看无名，想知道是不是他偷偷传递了消息，但是无名却摇头。 “和我没有关系。”为了撇清，他还说了一句。 “是御风。”慕梨潇回答，“他告诉我，他对阿晟有感应，所以我才会知道他还活着。我想你们只会找一个人求救，那就是医圣。于是就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被我猜中了。” “原来是御风。”非言笑起来，“所以那种所谓的心灵感应，还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强烈到这种地步，在千里之外也能够感受到？” “阿晟在哪儿？我能见见他吗？”方才还强势的态度突然就软了下来。她的心里又没来由得觉得害怕了。 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想告诉自己，她现在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之中。 阿晟真的没有死，而且她很快就要见到他了。 非言似乎是理解了她的心情，带着她往院子里面走去。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浓到让人的胃都翻涌起来。 慕梨潇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她看着面前的房间，突然有种想要转身跑开的冲动。皇甫晟现在会是什么模样？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在看到他之后，应该是哭还是嘲笑他一番呢？ 她觉得自己已经为皇甫晟流了太多的眼泪，这一生都不想再为他哭了。可是，她走得越近，就觉得自己的心往下面沉得更深了一些。 她屏住了呼吸，走到门口，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那瞬间，她还想要嘲讽自己，实在是太弱了，都已经坚强了这么多天，走到了这一步，却偏偏是在最后一步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皇甫晟还活着。 她的心也重新活了过来。 慕梨潇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子。女子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脸上仍旧有笑容。 她想要说话，但是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干草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 她渐渐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听御风说，皇甫晟可能还活着，就马不停蹄地从帝都赶往了沧州，想要寻找皇甫晟的踪迹，她先是找到了姑娘和墨痕，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有她认识的人寻找医圣的消息，知道皇甫晟就在附近，然后就遇见了无名。 无名把她带到了一个院子里，然后她走到了一扇门前，推开。她看到皇甫晟就在里面，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她是晕过去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分明都已经在客栈里面睡了一天，休息好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晕了。 “你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因为太疲惫，加上太激动了，才会晕倒的。”女子递了一杯水给她，慕梨潇半坐着接了过来。她似乎已经知道眼前人是什么身份了。 医圣白紫陌。竟然好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原本以为医圣看上去应该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但是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好人。 “你就是医圣？”慕梨潇喝了一口水，喉咙清润了不少。 白紫陌点头。她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慕梨潇，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话，就看到她倒了下去。白紫陌倒是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应该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皇甫晟吧？ 碎叶城一别，就以为是永别了，可是皇甫晟却命大，没有死在箭雨之中。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 “我现在能去看阿晟吗？”她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往外面走，不过因为太过于急切，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我说你没有什么大碍，并不代表你没事了，你最好先把药喝了再出去。喝了药你会觉得舒服很多。”白紫陌指了指桌上的那碗药。 她是医圣，她说的话慕梨潇自然不会反对。立刻就走到了桌边，把桌上的药端起来喝了。药微苦，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很难受。她一口气喝完，把碗放在桌上，然后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慕梨潇还以为是白紫陌在整她，不过她缓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身上舒服多了。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不愧是医圣，这药喝下去真的舒服很多了。”她还没有往了夸赞一句。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就被风云轩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和医圣见过。 直到现在。 “你要去看皇甫晟就去吧。他就在隔壁。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白紫陌原本不想说的，不过为了让慕梨潇不那么伤心，她还是提醒道，“他可能不是很想见到你。” 慕梨潇觉得奇怪。皇甫晟会不想见到她？她还没有骂他呢，他居然还不想见到她？开什么玩笑！ 不过白紫陌既然都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所以她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她真的怕自己会像昨天那样，还没有走进去就晕倒在了外面。 她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看到皇甫晟在床上躺着，似乎是在睡觉。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只觉得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哭了，肯定会被非言嘲笑的。而且他还会嘲笑很久。 她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皇甫晟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好怕。怕自己看到的都不过是幻镜，怕自己一碰到皇甫晟，他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掉。然后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握住了皇甫晟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传到了她手里。她含泪笑了起来。 只要不是梦就好了。她实在是太怕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潇儿？”要不是慕梨潇握着他的手，他一定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他居然看到了慕梨潇。她分明应该在帝都，协助御风处理事情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当初告诫过无名他们不要说出他还活着这件事情，所以一定不是他们告诉慕梨潇的。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两不相欠 皇甫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见到慕梨潇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 因为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慕梨潇。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慕梨潇。他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不能够连累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骗我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吗？我差一点就……”她想起了自己房间着火的那个夜晚，如果她不足够坚强的话，就会死在火海之中了。 而皇甫晟却还活着。 差一点就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局了。 “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了。”皇甫晟淡淡说了一句，他的眼中一点起伏都没有。 慕梨潇这才明白了白紫陌为什么要提醒她那么一句话了。皇甫晟现在这个态度让她有些琢磨不透，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现在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再说。 不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松开了皇甫晟的手。手心的温度突然变凉，皇甫晟的心里一阵失落，但是他还是没有抬眼去正视慕梨潇。他心中有太多的愧疚，有太多的绝望，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他只能看着慕梨潇走开。 起身的时候，慕梨潇心里还在想，皇甫晟看到她要走，说什么都应该挽留一句吧？他们可是才见面，难道他就要用这样的态度来疏远她了？可是她都已经走出了好几步，皇甫晟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非言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她走过去，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愧疚。 “你知道，我很想告诉你的。可是在我们找到医圣之前，都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够活下来。”非言说道。 “我明白。我已经不想再听这些话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我更想知道，他现在的态度算什么？他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才见面！”慕梨潇原本激动和高兴的心情，因为皇甫晟刚才的态度都不复存在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痛苦都是白白遭受了。 她或许根本就不应该那么伤心。见到这样的皇甫晟还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皇甫晟不是原本就不想见她？ “他……”非言有些犹豫，但是他明白慕梨潇迟早会知道皇甫晟现在的情况，所以还不如早点告诉她，“他的腿，没有知觉了。医圣也说她没有办法治好。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愿意醒过来，如果不是医圣威胁说要杀了你的话，他现在或许还没有醒呢。” 非言叹了一口气，“这些天他也是一直都不愿意好好吃东西，不过每次医圣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会听话许多。”其实想到皇甫晟那个样子，非言还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笑不出来罢了。 “他的腿，动不了了？”慕梨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难怪皇甫晟都不愿意看她，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了？她真的恨不得狠狠骂他一顿。把他吗，骂醒。他到底是把她慕梨潇当成是什么人了？ 不就是没有办法走路了吗？难道就不能活下去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是真的失去了双腿都还好好活着呢。他的双腿还在身上，现在走不了路也不说明以后都走不了路。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们已经错过那么多次了，他还甘心错过？ “是，应该是伤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医圣也不知道究竟是伤到了哪里，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能够保住他的命就要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自然不能够再强求什么了。就算是医圣，有些事情也没有办法做到。”非言说道。 “医圣原本就只是承诺救命。”白紫陌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用说救别人了。” 慕梨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她并不是因为救人过于劳累才会显得疲惫？其实是因为她也有什么隐疾？ 其实最无奈的就是，你能够救很多人，却没有办法救自己吧？ “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有办法。”虽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但是慕梨潇还是觉得，皇甫晟还是有机会好起来的。只要他愿意和她一起努力，他连万箭穿心的难关都挺过来了。就绝对不会败在他的腿上。 白紫陌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办法？” 慕梨潇想要点头，但是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并不能说我有办法，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就已经是为什么没有办法走路。我只能希望那不过是他的心理作用。因为你们一直在给他暗示，所以他也给了自己暗示。” 不过慕梨潇知道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他的腿真的没有问题的话，没有任何人会给他那样的暗示，除了他自己。她还需要看看他双腿的情况才行。 见她并不是真的有办法，白紫陌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她似乎是怕有人会抢走她医圣的名头一样，但是如果慕梨潇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无名也不会带着皇甫晟来找她了。 无名。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口就是一痛。 “你没事吧？”慕梨潇走了过去，想要搀扶一下白紫陌，她却走开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白紫陌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慕梨潇有些搞不懂状况，她看了非言一眼，希望能够从非言那里得到答案。 非言就把白紫陌和无名的事情告诉她了。他还希望慕梨潇能够想到办法解了那个情蛊，这样白紫陌和无名说不定还能够在一起。 “情蛊？”虽然听说过蛊毒这种东西，但是慕梨潇没想到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而且还能够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她对蛊毒可是一点研究都没有。 白紫陌不是自己种下的蛊？却没有想过会没解药吗？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吧？ 她从来都不应该有那样的事情。慕梨潇以前还不是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现在呢？她早就陷在泥潭里面出不来了。 无名居然也会有动心的一天，才是她应该觉得奇怪的事情吧？她周围为什么就没一个人的爱情之路是走得一帆风顺的呢？她看了看端着药从厨房出来的展映。 也就只有展映还没有着落了。她真的希望展映的爱情之路能顺利一些，就算不顺利，不让她知道就行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会出手帮忙的。 她经过仓仂的时候还在想，现在非言已经没有继续保护皇甫晟的义务了，如果他能和云霜重修旧好，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当初也说了，非言爱得并没有云霜那么深，所以他才会不记得，才会根本就记不起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你来了 可即便是那样，他和云霜相处久了，应该也会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吧？ 她现在好像不应该关心这些问题。展映已经端着药走到了她面前，意思似乎是要把药碗交到她手里。她其实不想接过来，但是看到他那个样子，觉得自己不接过来又不好意思。 “原本还可以用你威胁他喝药，现在你来了，不知道那一招还会不会有用。”她都不知道展映脸上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嘲讽？还是单纯地想要看笑话？ 他好像并没有非言那么忧心忡忡，好像觉得她出现了对于皇甫晟来说是一件好事一样。 她自己现在都已经不那么想了。 皇甫晟分明这么在意她，却还要装出那么一副样子，他真的不觉得累吗？演戏可是很累的事情。 “放心吧，他要是不肯喝，我就给他灌下去。”慕梨潇把碗接过来，然后走进了房间里。 听到了脚步声，床上的人刚才还睁着的眼睛又闭上了。 “怎么，看到我就想装睡？”慕梨潇走过去扯了他一把，“不要装了，不要把我当成瞎子，你的事情呢，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的确是个麻烦，我会考虑再嫁人的，反正我也已经为你伤心够了。就当你死了就可以了。” 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皇甫晟的反应。他似乎很想开口说什么，不过还是憋了回去，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慕梨潇已经把自己进来之前的雄心壮志抛到了一边，她把药碗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就准备出去。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床上的人总算是开口了。 慕梨潇背对着他，轻轻一笑，“当然了。从碎叶城到帝都，那么多天的时间，我已经把你埋在我的心里了。既然你不想让我把你挖出来，我就让你永远留在里面好了。反正我这次来找你不过是顺路而已，之前在奉天认识了一个公子，约我去赏花，既然你没事的话，我自然还是可以赴约了。” 皇甫晟的脑子一下子也没有转过来，居然还信了慕梨潇说的话，以为她来找他不过是顺便。她是想要去赴约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心里还想着，或许对于慕梨潇来说，这才是个好的结局？她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不用和他这样的拖累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那……太好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还活着，你也已经伤心过了，我们应该是两不相欠了。” 慕梨潇万万没想到皇甫晟竟然能够轻飘飘地说出两不相欠这样的话。他到底是腿瘫痪了还是脑子瘫痪了？ 她原本想回头去狠狠骂他一顿，但是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抬脚出去，留了四个字给他。 “如你所愿。” 他们才刚刚见面，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要是她有能力的话，一定把皇甫晟的脑子拆开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两不相欠？慕梨潇原本觉得自己对他有诸多的亏欠，可是在他说出那句两不相欠之后，她突然就觉得，或许自己是真的不亏欠他什么了。 她伤心到差点追随他而去，而他却为了而一双腿就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分明就不是她爱的那个皇甫晟。 “怎么样，他喝药了吗？”非言看到她一脸生气地从里面走出来，还在她耳边开玩笑。 “没有。”她冷冷回答。 “我就说了，要是不用你威胁他，他是不会喝药的。你说，是我和展映来，还是叫上医圣一起？”非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仍旧在一边和她开着玩笑，她原本想说自己没有心情，可是一把剑已经架到脖子上。 来真的？她难以置信地看了非言一眼。非言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他喝药？可是你并没有做到。既然你做不到的话，就只能用我们自己的办法了。”非言笑道。 “非言，把剑放下。”展映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走到了非言身边，想夺下他手上的剑。 “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什么时候你们都变得这么认真了？没意思。”非言收回了自己的剑，走出了院子，展映原本想追上去，不过之后想了想，还是让他自己去静静比较好。 他最近也承受了太多压力了。皇甫晟只考虑自己，根本就没有为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考虑，有的时候展映也会想，就这么放弃了或许真的比较好，一了百了。就当他们从来就没有救过这个人。反正也没有别人知道他还活着。 可是慕梨潇居然找来了。不愧是深爱皇甫晟的人，就凭着御风的一句话，就相信皇甫晟是真的活着，还通过自己的猜测找到了沧州，最后找到了这个地方。 慕梨潇来了，皇甫晟这下是想放弃也不会放弃了吧？ 房间里面突然传来嘭地一声，把展映和慕梨潇毒吓了一跳。两个人冲过去一看，皇甫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从床上挪了下来，把桌上的药喝了。然后想要挪回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把一边的椅子给碰倒了，才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还说你自己是个废物，这不是挺灵活的吗？”看到皇甫晟这个样子，慕梨潇知道自己原本应该伤心的，可是她就像是被非言传染了一样，说着破烂一样的笑话，看着面前那个苦苦挣扎的人。 展映本想过去把皇甫晟扶起来，但是被皇甫晟阻止了，他瞪了慕梨潇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奋力爬回到了床上。 “既然他的药已经喝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慕梨潇转身走向了门口，“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我现在都有些后悔相信御风说的话了。我还是应该告诉自己，你已经死了，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个幻觉而已。等我的梦醒了，我就能够回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喜欢过？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知道她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看到皇甫晟这个样子，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成为了泡影。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皇甫晟就会有这个状况。 她以为皇甫晟能够自己走过这个难关的。可是他居然被困在了这里。她完全无法理解。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你走啊，现在就走，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皇甫晟突然吼道，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被无名救走的时候，他还在想，要是他真的能够活下来就好了，他还能够和慕梨潇一起实现他们两个的约定。所以他才撑过了这么多年，撑着最后一口气，直到无名找到医圣。 可是等医圣真的开始治疗了，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看似没有任何致命伤，可是他却一直觉得难受，他的双腿也没有任何知觉。他试着动，却连脚趾头都动不了。 这样的他，怎么能够陪慕梨潇实现约定呢？她想要看遍天下的风景，要是要他在身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实现那个愿望。 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人，陪她去看这些风景。他知道要是他对慕梨潇这么说，慕梨潇一定会狠狠骂他一顿。这么多苦他们都一起撑过来了。他却在这个时候才想到要放弃。 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他也说了，就当他们两不相欠好了。 谁都不再亏欠谁。 “我当然会走！”慕梨潇吼道，“等医圣确定你已经不再会有任何危险了，我马上就走，绝对不会回头，你放心好了。” 展映在一边摇头叹气。看到慕梨潇走进这院子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吵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话本里的破镜重圆看得太多了。还以为他们两个一定会抱头痛哭，然后紧紧相拥，根本就不愿意分开。 看来是他错了。话本里的那邪恶事情根本就不能够当真，还要看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也退出了房间，走出了院子，在千叶山的山坡上发现了非言。 “你觉得他们两个还能够和好吗？”非言似乎知道他走过去了，所以连头都没回就问了他一句。 “我都没有想过你还会怀疑这一点。”展映却是笑了。虽然他们两个吵得那么凶，并非像话本里那样让人感动到落泪。但这才是真实的。 他相信这两个人到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现在不过都是嘴硬而已。错还都在皇甫晟身上。他已经无条件地站在了慕梨潇这一边，他想非言也一样。 终于医圣，他不清楚。医圣先前不也想让皇甫晟放弃？要不是非言用了那样的招数，她应该都已经放弃了吧？ “你不怀疑？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你不是说自己没有爱过任何人吗？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他们最后一定会和好？”非言摇头。他觉得，要是皇甫晟一直是那样的态度，慕梨潇肯定会忍受不了转头就走的。 放在以前，他一定很想和非言打个赌。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那个心情。 他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好好在一起，他知道慕梨潇一定不会嫌弃皇甫晟。 嫌弃他的只有他自己。 “没喜欢过人难道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展映觉得非言这句话很可笑。没有喜欢过人所以就没有发言权了？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非言一愣，“我和你不一样吗？我不也什么人都没有喜欢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好像他是在说谎一样，他找不出缘由。 展映也怔愣了一下，好像只有他会忘记那件事情是不能够被提起的。非言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曾经深爱过一个人，然后又把那个人忘记了。 之前他不是在宫里见到云霜了吗？都没有能够认出来。或许这儿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他和云霜的缘分真的没有那么深。 “对啊，我都差点忘了。”展映讪笑一声。 “什么叫差点忘了？我有哪件破事是你不知道的？你就是故意说着逗我玩儿的对吧？”非言给了他一拳。 展映没有挡下。当初的忘川水，还是展映亲自看着他喝下去的呢，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能够执行任何任务，有的时候还会问他们，他那一个月究竟干了什么，无名和展映都只能编些谎话来说。 两个人的谎言因为不一致，还差点穿帮。后来两个人就仔细商量了一下，才把谎圆了过来。 “我和你哪里有那么好的关系，说不定你和无名这么说，他都会是这个反应呢。可惜无名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烦恼，根本就没有空理你。都不知道他和医圣的事情要怎么办才好。你说，他和医圣都是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为什么还会遇上这有的事情？” “我问了慕梨潇，她说自己对蛊毒并没有什么了解，恐怕也是帮不上忙的。”非言叹了一口气，皇甫晟的事情就已经够他们操心的了，无名也没有让他们省心。而白紫陌那个样子他们看着着实也会觉得心疼。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情蛊这种东西？难道爱上一个人也要受到惩罚？ 想到这里，非言觉得自己的心口都一痛。他最近好像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主要是因为他讲的笑话都没什么用了。这些人一点都不懂得他的苦心。每次他想要调节气氛的时候，就会把气氛弄得更加糟糕。 “是吗？”展映也觉得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慕梨潇那么聪明，或许让她和医圣商量一下，还能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呢？皇甫晟的事情，她不也说并非是无路可走？” “那你现在看她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吗？”非言对于展映直接叫皇甫晟名字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反应。先前就是他坚持要喊皇甫晟为主人的，现在他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皇甫晟已经把他们几个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他们还在这里没有离开，就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说他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不定她真的能够想到呢？我从来都不敢低估她的能力，我想你最好也不要低估了才是。”展映说道。慕梨潇鹰做出了许多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情了，他们不在乎再多上一两件。 要是慕梨潇两个问题都可以解决，当然是最好的。如果她只能够解决一个问题的话，也没有什么大碍，不管是无名和白紫陌得到幸福，还是她和皇甫晟重修旧好，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第六百一十五章 红尘 要是一件都没有办法解决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说得对，永远不要低估她的能力。我真的还在等着她能够给我惊喜呢。最好她这些天都不要去见皇甫晟，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非言也是一脸的生气。 “等你气消了再回来吧，我先回去看看。”展映担心就这样把他们留在那里会有危险，所以想要回去看看。 非言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我的气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消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时候，我们两个后悔都来不及。”非言跟在了展映身后，两个人走了回去。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慕梨潇的身影。其实在展映离开以后，她也离开了房间。 她知道自己好皇甫晟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真的不想再面对那样的一张脸了。或许她应该给皇甫晟一些时间，让他接受自己双腿已废的事实。 让他想明白，就算他失去了双腿，也不会失去她。 他想把慕梨潇从他身边推开，不过是觉得自己会成为拖累而已。实际上他还是在为她着想。 所以，白紫陌和非言给他的刺激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刺激才行。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等他的身体恢复了，她再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迟。 她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去做。她想知道情蛊究竟是什么，怎么解。这可是医圣白紫陌都不知道的消息，她有可能会了解到吗？ 不过她明白，白紫陌心中其实是有顾虑的。听说她还在被人追杀，赏金极高，所以她肯定不会轻易去打听情蛊的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一定会惹来大麻烦的。 既然她自己不好出面的话，慕梨潇倒是不介意去帮忙打听一下。可惜她都没有什么渠道，不知道谁才会对蛊毒这样的东西了如指掌。 不过，白紫陌一定知道要找谁打听。 她走到了白紫陌的房门门口，还没有敲门，门就打开了。 “你在外面徘徊了这么半天，终于知道要来找我了？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对皇甫晟束手无策了吧？所以我给你不了你什么惊喜。”白紫陌说道。 “我自然没有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惊喜，因为有些奇迹不只是医术才可以创造。”慕梨潇笑道。 白紫陌见她看上去真的没有那么担心皇甫晟的伤情，心里还有些纳闷。她是真的不担心，还是只是装成这个样子的？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担忧的吧？ “当然了，我也没有说医术能够创造什么奇迹，皇甫晟能够活下来，也并非真的只是靠我的医术，还有他强大的意志力。不过他的意志力在知道自己站不起来之后，就完全消失了。”白紫陌说着，还忍不住摇头。 “我会帮他找回来的，你不用担心。我想我最好还是先离开几天。我不在他眼前了，他一定会问起我的情况，我希望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慕梨潇并不是真的想要证明什么，不过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和皇甫晟再说什么了。 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你都不和我说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能向他透露什么呢？”白紫陌笑道。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慕梨潇还能够看到她房间里摆着的各种药。 她自己也在试着对抗心里的情蛊吧？ “我现在不是正要告诉你？”慕梨潇知道无名就在附近，不过她也不怕无名听到，怕的是非言和展映突然回来了。 非言那张嘴可是不怎么能够管住秘密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透露出去了。所以她走进了房间里面，把白紫陌扯到了角落里。 “这么神神秘秘地干什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反正我也不想知道。”白紫陌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可不想知道任何秘密，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那是因为，我要去的地方和你有关。”慕梨潇看到了白紫陌眼中的惊讶，她继续说道，“你和无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无法解开身上的蛊毒，还因为你本身对蛊毒的了解不深。” 白紫陌挑眉，“你居然说我对蛊毒的了解不深？你难道忘了我原本是用毒的人？” “我当然没有忘了。不过我在来的路上就打听过你。你的确是用毒出身，但是蛊毒却是个完全不同的派别。”慕梨潇说道。 白紫陌想要反驳，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我对蛊毒的了解不深，会得到那个情蛊不过是意外。那个时候我才失去最爱的人，一时狠心，就把蛊毒种在了自己身上，从来都没有想过情蛊还能够被人触动。” “有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慕梨潇说得诚恳，“我知道你心里有担忧，所以才想自己解决蛊毒的事情，而不是去求人。你现在还被人追杀呢，要是真的有人想趁这个时候杀你，应该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然她怎么会跑到那么险峻的地方？其实并不是想要为难求医的人，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紫陌警惕地盯着她，好像并不相信慕梨潇会出手帮忙一样。 “我在宫里的时候，无名就帮了我不少忙，我一直记在心里，却没有办法报答。而你救过我的命，也救了阿晟的命，我也一定要报答。”慕梨潇回答。 白紫陌笑了，“你知道我救人是有规矩的吧？值得我救的人我才会救，不值得我救的人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皇甫晟这样的男人，居然愿意为了你死两次。” “我也庆幸我这一生能够遇见他。不然我早就死在箭雨之中了。”慕梨潇永远都忘不了皇甫晟把她推开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停滞了。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重新活过来，却没有能够找回那颗跳动的心。如果她的心也终于活过来了。所以，不管皇甫晟怎么推开她，都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她的心在他身上，离开了他，她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江湖上，最了解蛊毒的人是谁吧？或许我能够找到她，然后问出情蛊的解毒方法？” 白紫陌给了慕梨潇一个“你太天真了”的表情，但还是说道，“那个人，叫红尘。” 第六百一十六章 红尘紫陌 红尘？慕梨潇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 红尘紫陌，黄泉碧落。看来的确是和白紫陌有什么渊源。但绝对不会是友。 如果是友的话，她就毫不犹豫去求助了吧？而她既然犹豫到了现在，就说明红尘并非是友。 而是敌。 如果红尘看穿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为谁而去，她必然会有危险。 白紫陌看到慕梨潇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她和红尘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是微微一笑，“怎么样，你还想去吗？” “当然。”慕梨潇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管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她都要去试一试。 反正她的命不是一直都很大吗？ “红尘，应该还在金月国。但是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所以你这一去，不管能不能拿到解药，都不能在短时间内赶回来。”白紫陌的确不知道红尘的下落。 从她成为医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选择了和红尘分道扬镳，成为敌人了。 她偶尔听到过人说起红尘的名字，但是她逼着自己不要去在意。她不想去在意。 “我想应该不难打听。”既然她和白紫陌认识，还是使用蛊毒的高手，想要打听她的下落不会是难事。 她只是还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名义去见红尘。她也不知道红尘能不能看穿她的身份和目的。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话，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我没有关系。”白紫陌知道自己不能让慕梨潇改变主意，所以干脆就撇清自己的关系。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还会有觉得良心不安的时候。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对蛊毒还挺有兴趣的，如果能够学到一点皮毛也不错。”慕梨潇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带着这样的心情去。 说完她就转身往外面走去。 白紫陌本来想交代一句什么，让她小心。可是她知道光说小心是没有用的。 红尘会怎么对待慕梨潇，完全取决于慕梨潇在她面前的表现。她根本就帮不上忙。 不过她知道，慕梨潇是个聪明人，她完全能够应付红尘。至少不会让自己遇见太大的危险。 她现在只能够尽力治疗皇甫晟，如果能够找到病因，让他站起来，自然最好不过。 慕梨潇离开的时候，非言和展映都还没有回来。不用和非言解释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实在是太好了。 白紫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出去一看，是非言和展映回来了。看来这两个人的谈心已经结束了。 “你见到慕梨潇了吗？”非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能够发现慕梨潇的身影，不由问了一句。 白紫陌挑眉。她知道他声音这么大的询问，多半都是故意的，为了让里面的那个人能够听到。 她也提高了自己的嗓门，“我看到她出去了难道不是去找你们了？” “没有啊，根本就没有看到。要是她也去了千叶山的话，是不可能会和我们错过的啊！”非言觉得奇怪。他看了展映一眼，展映也是摇头。 “我们真的没有看到她。她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会儿了吧。”白紫陌说道。 “她不会是真的离开了吧？”虽然根本就不相信，但是非言还是难免会觉得担心。毕竟皇甫晟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完全有可能会把她气走。 “反正我看到她走的时候，是气冲冲的。可能和你们一样，只是出去消气了。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们先去熬药吧。”白紫陌自然不会说出慕梨潇的下落。反倒是让这两个人安心。 展映点过头就去了厨房，非言也跟了过去。白紫陌看了一眼皇甫晟的房间，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现在的脸色。 不过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皇甫晟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本来以为，慕梨潇走了，他的心里应该很痛快的。 他不就是不想慕梨潇在他身边吗？可是她这一走，他的心却反倒是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的难受。 他想告诉自己他会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慕梨潇，为了她能够放下他这个拖累，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戳在慕梨潇的心上。现在的痛苦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 可是以后真的还会有幸福？ 他想要挪动自己的脚，但是根本就动不了。他真的要一辈子都这么躺着了？可是白紫陌说的那些话还在他耳边。 虽然他觉得白紫陌是个好人，但也对她的过去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 或许再撑个几天时间，白紫陌就会离开了。白紫陌一走，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只是……非言和展映，还是不会让他轻易放手的吧？ 非言说的那些话他也都还记得。他们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把他从悬崖上拉回来，自然是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 其实……潇儿说的没有错。虽然现在动不了，但是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办法动。 或许医圣还会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真的放弃的话，真的会愧对很多人。 不只是慕梨潇。 等到月亮都已经挂在了天上，还是没有见到慕梨潇的影子，非言都有些紧张了。他到周围去看了一圈，却没有能够看到人影。 他找到了无名。既然他一直在周围，一定能够看到她去往哪个方向了。 不过无名却说自己没有看到。 “不会吧？你没有看到？”非言自然是不肯相信了。 “因为紫陌醒着，所以我没有在周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无名回答。反正他戴着人皮面具，只要他的眼睛里没有闪烁，非言就看不出他说谎。 他当然知道慕梨潇去了什么地方。她和白紫陌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他知道，除了救白紫陌以外，慕梨潇还想让自己消失几天，好让皇甫晟能够意识到他的错误。 所以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 非言似乎是相信来的他的这个说法，没有再多问，又到别的地方去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就回到了院子里。 “怎么？没有找到？”展映看到非言一个人回来了，就知道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问了无名，他说他也没有看到。难道真的是走了？我好像听到她说要去奉天？要不我去奉天看看？”非言说道。 “还是算了吧。如果她真的要走的话，怎么还会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就算你去奉天也不可能会找到她的。”展映摇头，“我们还是在这里待着吧，或许她还会回来呢？” 第六百一十七章 或许 “你说得对。或许她还会回来呢？”他把“或许”两个字咬得很重。 皇甫晟听到他们两个在外面说话，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慕梨潇走了是好事，这样她就不用再被自己拖累了。他应该觉得高兴，而不是伤心。 可是自欺欺人从来都没有什么用。 三天的时间，都没有慕梨潇的一点消息，非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还真的舍得离开。我都没有想到。”他一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的语气，展映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想她离开不过是想要让皇甫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你没有看到这些天他那张脸都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意外的是他竟然还会乖乖吃药，我以为他又要放弃了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他前两天不还是要死要活的，慕梨潇走了反而安静了许多，不用威胁他，他也会喝药了。看来他还是想自己能够好起来吧？” 皇甫晟不过是不愿意成为拖累而已，要是他好起来了就不会成为拖累了，慕梨潇就会回到他身边了吧？ 这个倒是说不定。非言笑了起来，说不定那个时候他要追到天涯海角才能够把她追回来，谁让他前几天那么嘴欠呢？ “那我们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这两天医圣也安静了很多，几乎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是在研究皇甫晟的腿要怎么治疗。我还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帮忙了呢。”非言想要白紫陌仓苍白的脸色，都觉得心疼。 但是唯一能够安慰她的人却不能在她身边。 打听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慕梨潇手里才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这红尘可比紫陌要难找多了。 好在她住的地方却是比紫陌要好去得多。 慕梨潇本来还在想，要是这红尘也住在山崖顶上的话，她可能根本就不想去了。好在，从她打听的消息来看，她应该就住在一个山庄里。 风雪山庄。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熟悉。 她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风雪山庄，不就是和追风谷联名追杀白紫陌的那个江湖门派？ 红车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难不成她也想要得到赏金？可那样的话，她不应该在风雪山庄，而是应该在外面追杀白紫陌才对。 等她走到风雪山庄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她都不知道皇甫晟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风雪山庄竟然正在为庄主的母亲举行寿宴，想要混进去太简单了。她混进了助兴的戏班里面，在表演开始之前从后台溜走。 她本来想先躲在你山庄里面，等她摸清了红尘的位置再去找她，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你是谁？” 银针已经那在你了手上，但是慕梨潇深知自己并非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毕竟她都没有能够听到她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可以说是可爱的脸。但是那可爱之中却透露着危险。 她好像忘记问白紫陌。红尘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极了小说中形容的苗疆的姑娘。 可爱却又危险。 “我还以为我要花费很多力气才能找到你，没有想到一出来就遇见你了。红尘。” 女子眉头一皱，像是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样。 “你是谁，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要是你还是不肯说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红尘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与方才清丽的声音完全不同。 “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就算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慕梨潇笑道，看到红尘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一些，她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在下萧离。” “萧离？”红尘的确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眼前的人虽然有本事混进山庄里面来，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武功，不过是伸手敏捷了一些罢了。 “我就说了，我是个不足挂齿的无名之辈，而你就不一样了。”慕梨潇也不知道奉承对于红尘来说有没有什么用。 “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想听。你擅闯山庄，到底有什么目的？” 果然不受用。慕梨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我是来找你的，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懂？我对风雪山庄不敢兴趣，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 她都有些遗憾自己并没有能够扮成男装。但是红尘可不是姑娘那样单纯的人，她说这么两句话就会脸红。恐怕红尘还会把她揍一顿。 “来找我的？”红尘觉得疑惑，“我都不知道江湖上竟然还会有人知道我的下落。” “只要愿意出钱，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她原本就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从一个百晓生那里得到了红尘的下落，她还怕那人是在骗她。好在一来就看到了红尘。 “的确是这样，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不过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听人说，你擅用蛊毒？”慕梨潇装作根本就不了解的样子，“不过就是打听到了消息，才想着要过来看看。” “我的确擅用蛊毒。”她原本就是江湖传言中最会用蛊毒的人，所以对方会得到这个消息她也并不觉得意外，“怎么，你想找我买蛊毒？” “对。”慕梨潇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她原本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从红尘嘴里套到情蛊的解毒方法，红尘却问她是不是要买。 她当然是说要买了。既然她是卖给她蛊毒，蛊毒怎么种，怎么解，应该都会讲明白的吧？ “原来是来做生意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有。”红尘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许多盒子，一个个打开，里面都是蠕动着的虫子，让见多识广的慕梨潇都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道红尘姑娘这里还有没有情蛊？”沉吟了一下，她才问道。她不能够让红尘觉得她很急切。 “情蛊？”红尘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慕梨潇一遍，“你要情蛊做什么？” “我怀疑我家相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我想要用情蛊测试他的真心。” “哦？”红尘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你真的爱你的相公？” “姑娘何出此言？”慕梨潇问道，“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他对我是否还有真心而已。” 第六百一十八章 自己问 “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红尘嗤笑，“再说了，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你看得太紧了，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她都忘了。古人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所谓。“可是他当初娶我的时候，就说了此生只会爱我一个人，但是这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变卦了。我真的不能够接受。” “还有人会给出这样的承诺？真是可笑。你当初就不应该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红尘轻蔑一笑，似乎觉得慕梨潇会相信男人说的话很是可笑。 “我知道我当初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我还是很爱他，所以才想知道他对我还有没有真心，如果他对我还有真心，我就帮他解开情蛊，然后离开他，要是他已经不爱我了……”慕梨潇没有把话说完。她想红尘已经懂得她想要说什么了。 “你还真是狠心。”红尘忽而笑起来，她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好听，却让慕梨潇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狠心的女人。” 慕梨潇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大喊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一个弃妇的故事就让红尘对她完全没有了警惕。情蛊应该很快就可以拿到手了。 “你想要情蛊，只要你能够出得起价钱，我就可以给你。”红尘倒是爽快，收起了其他的盒子，只留了一个在手上，“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情蛊……无解。所以你真的要对你的相公下手的话，我劝你还是考虑得更加慎重一些。如果他真的还是爱你的，你却害得他痛不欲生，可就不好了。” 情蛊无解？听到这四个字，慕梨潇的心都凉了半截。情蛊如果真的无解的话，白紫陌和无名岂不是就不能够在一起了？这还是其次，关键是白紫陌这一生都会活在你痛苦之中了。 “情蛊真的无解？”她不由得再问了一句。她不相信情蛊无解，或许这只是红尘对她的试探呢？她要怎么表现？表现得决绝还是仁慈？既然红尘喜欢她的狠毒，那她应该表现得决绝一点才可以吧？ 慕梨潇的神情不断地变幻着，红尘都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许多情绪，悲伤，担忧，痛苦交织在一起。她摇了摇头，正准备把情蛊收起来，却听到对面的人说道—— “我买。” 红尘都有些错愕，她都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一刻，她做出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决定，那她脸上方才的那些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在为自己爱的人觉得担忧，而是在担忧自己？ “我知道我很可笑。”慕梨潇的眼中都已经满是泪光，“爱一个人的时候，不计任何后果，就想着自己一生一世都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后来才发现，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等你们真的生活在一起了。真的要面对平淡枯燥的生活了，就会一点点揭开对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眼泪从眼角滑落，慕梨潇都要被自己的演技震撼了。果然和风云轩那样的影帝飙戏还是有用的，至少她现在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说谎了。 “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化成了泡影，过去的美好都会成为心里的刺，你看着他的时候，听他说话的时候，都会觉得他脸上的笑意，他眼角的纹路，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就会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该百年，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 “如果是不爱了，还不是最残忍的答案。”慕梨潇说道。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分明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和皇甫晟之间，只有不信任造成的罅隙。 但就是那样的罅隙，就足够让他们走到今天这儿一步了。 “最残忍的是，他已经不爱你，而是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慕梨潇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红尘看着她，突然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你真的想要情蛊？”她说着，又把装着情蛊的盒子拿在手上把玩。她的心口也有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慕梨潇苦笑，“他已经不爱我了。但是我却还要给自己一点希望。就算他根本就不回家，不和我说话，不理我。我还是要告诉自己，他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察觉了而已。” “我想过威胁他，用我自己的命威胁他，或许他会有所动容，会回心转意。但是那也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慕梨潇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她觉得自己的泪腺都快要坏了，以后她都不想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了。 就算是皇甫晟都休想再从她这里骗到一滴眼泪。 他居然都狠心到想要把她腿开始，她何必还为他流泪？ “既然如此，我就把情蛊交给你，用法很简单，你混到酒里给他喝就可以了。在酒杯里，所有的蛊虫都会变成透明的，一般人是没有办法看出来的。”红尘说着，就把盒子递到了慕梨潇的手上。 慕梨潇等着她继续说点儿什么，但是她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 她盯着手上的盒子，突然觉得泄气。拿到蛊虫有什么用？没有解毒的办法不还是没有什么用吗？ 可是她不能把那种情绪表现出来，她的眼中，一会儿是下定决心的决绝，一会儿又变得忧心忡忡。她知道红尘已经把她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不知道这东西要多少钱？” “我都忘了收钱就把东西交给你了。”红尘笑了笑，似乎是想要嘲讽自己的不严谨，但是随即又说道，“原本应该是一万两银子的，既然你让我听了这么个故事，就给你打个折，五千两好了。” 慕梨潇都想把蛊虫还给你她，说自己给不起钱了。她还以为红尘会说，既然你说了这么个故事，我就把蛊虫送给你了。没想到根本就是她自己多想了。 “五千两？”既然她都已经来找红尘了，自然知道她的价钱是多少，所以并没有敢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可惜她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不过几件值钱的东西，都是宫里的东西，红尘应该是识货的吧？ 她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翡翠镯子，这镯子怎么说都应该值一万两。她原本是不想给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的，可是也就只有这个镯子不会被认出身份了。其他的东西要么是刻着凤凰，要么就是宫廷匠师才能有的手艺，民间是不可能会有的，要是被红尘认出来是宫里的东西，绝对会怀疑是她的身份。 第六百一十九章 寻找时机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红尘一眼就看出了那镯子的价值，果然是来找她求助的人，一早就知道她这里的价格不便宜了。 “我只带了这个镯子出来。”慕梨潇说道，“我知道你这里的东西不便宜，但是带太多的银子不方便。” “既然是这样，我还算是多收了你五千两。” “原本就是一万两不是吗？”慕梨潇也知道红尘不会补钱给她，不过就是客气一下罢了。 “其实……这情蛊也并非是没有解开的办法。”她这么一说，慕梨潇的顿时高兴起来，没有能够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红尘乜斜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看到对方向前走了一步，慕梨潇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不过她要是再退的话，可能就会出现在很多人的视线范围里了，所以她就没有动，站在那里，假装自己并没有听懂红尘说的话，然后在心里骂自己刚才有点高兴过头了。 她都恨不得打自己一拳，但是现在也只能硬撑下去了。 “怎么了？我不过是听到你说情蛊有解，觉得高兴而已，如果我相公还是爱我的，那他就不用受苦了不是？”她说道。 “是吗？”红尘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吧？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会拴不住男人的。恐怕你原本就有别的企图吧？” “哪里！我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我相公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慕梨潇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清晰，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先看看你自己是不是真心的。”红尘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与慕梨潇手中那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既然你给了握一万两，我当然就不能让你觉得亏了，我可以给你两只情蛊，你和你相公一起吃，怎么样？” 慕梨潇看着红尘手上的盒子，“不……不用了。我不想……” “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着爱你相公，可是你这点牺牲都不愿意做的话，我怎么能够相信你是爱他的？你都不爱他，还要测试他对你的真心，那岂不是太可笑了吗？”红尘的声音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清丽，但却比她用很累的而与其说话的时候还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这样可爱的一张脸下竟然会有那么狠毒的一颗心，慕梨潇真的想都不敢想。她都不由得想到当初风云轩和风姝妍让那个乞丐倒在她面前，然后让她中毒的事情了。 人心里总是会有善良的一面。只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比如白紫陌。 “我……”慕梨潇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我只要一只就够了。我的爱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如果我种下情蛊的话，一定会比他难受很多的，我才不愿意。我都已经为他付出那么多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更加蹩脚的理由。 红尘冷笑一声，然后向后退去，手里的情蛊也收了回去。慕梨潇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她怕自己一步小心就会露出马脚。 想要欺骗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她能够编出那个故事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这镯子我就收下了。寿宴这么精彩，我却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实在是不对不起庄主的款待。”红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慕梨潇一个人愣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怎么办？她都还不知道这蛊毒究竟应该怎么解开，她不能就这么回去。 可要是她继续在红尘面前晃的话，一定会被她看出破绽，继而逼问她究竟是为谁来的吧？ 她和白紫陌真的是敌非友？他们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反目成仇的呢？如果能够解开那个心结的话，或许红尘还愿意帮助白紫陌一把。 慕梨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回了后台。她要留在这里，找准机会让红尘说出情蛊的解毒方法。 不过她不能够在红尘面前晃悠了，她要化妆成这里的下人，躲在暗处，想个办法把红尘迷晕，然后对她进行催眠。 但是她也明白，想要用这也的方法对付红尘那样的高手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她现在孤身一人，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就是孤注一掷了。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可是她向来都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所以她一定要等到那个对的时机。 寿宴聚集了山庄大部分人，她偷偷溜到了下人住的院子里面，偷了一件衣服换上。这里的下人看起来还挺多的。所以只要他不和人打太多的照面，想要安全地留在这里也不是难事。 她正想找找红尘住的房间，却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好像是戏台塌了。她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在后台待着。但是戏台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垮了？难不成是谁来搞破坏了？ 风雪山庄的名头其实并不算响，不过几年前庄主娶了追风谷谷主的女儿，所以才在江湖上有了一些名气。 不过这样的好事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追风谷谷主的女儿身患重病，风雪山庄庄主带着她去白紫陌那里求救，却因为没有能够打动白紫陌，让自己的妻子死在了落月崖上。 后来，这两个门派就联名追杀白紫陌。但是正如白紫陌自己所言，想要保护她的人比想要杀她的人多，所以这么久都没有人能够动她。 来搞破坏的不是别人，正是追风谷的谷主，他自然不是因为寿宴的事情觉得生气，而是听到了传言，说庄主要另娶他人。 而那个人，就是红尘。 慕梨潇这下是真的相信红尘和白紫陌是仇人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和风雪山庄的庄主在一起？那个人可是想要杀了白紫陌的。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会被红尘看到，但是慕梨潇还是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跑出去看热闹了。 戏台完全塌掉了，谷主站在戏台中央，而红尘和庄主站在一起，就在戏外下面。 慕梨潇看到，红尘原本想要握住庄主的手，但是被那个怂货躲开了，还和谷主说了一句，自己和红尘没有关系，不过就是个客人而已。让谷主不要听信了那些传言。 第六百零二十章 谷主 红尘的眼中倒是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像是知道了庄主会有这样的表现一样，从头到尾都噙着一抹冷笑，好像自己不是这件事情的焦点，而只是个旁观者。 “红尘，你说句话啊！”庄主见自己说了这么久，谷主都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急了，要是动起手来，他和红尘联手可能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谷主的确误会了，我不过是觉得这里风光好，借助在风雪山庄而已，我和庄主真的只是朋友，还望你们两个不要因为我一个女人伤了和气，那可就不太好了。这样红尘也会变成江湖上的笑柄了。”红尘最终幽幽说了这么几句话。 谷主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但是暂时放过了风雪山庄，转身离开了。看样子，要是以后他再听到庄主和红尘的传言，是决然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了。 谷主一走，庄主就拉着红尘的手和她道歉，红尘自然原谅了他。反正她根本就不爱这个男人，她说什么，她随便听听就好了。 不过寿宴是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人都渐渐散去了。慕梨潇也躲到了暗处。想要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藏身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她明白了白紫陌为什么不肯救那个可怜的女人了。 慕梨潇这下也知道了红尘的住处了。除了庄主的房里，她还会住在什么地方？ 要是她真的是住在庄主那里的话，慕梨潇就没有办法对她下手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同时瞒过两个人的眼睛。而且庄主住的地方肯定是守卫森严，进出都会是个难题，更不用说要把红尘迷晕了。 原本已经成形的计划也只能先搁浅了，她只能在熟悉了红尘在这里的活动轨迹之后再想办法。 慕梨潇每天都躲在暗处，看着红尘的一举一动，有的时候红尘还会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她发现了，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走到她身边过。 最多就是远远看一眼，所以慕梨潇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过红尘的活动轨迹却是十分固定的，因为追风谷谷主来闹了一场，所以现在她虽然还是住在庄主的院子里，但是却没有和庄主睡在一起。算是给了慕梨潇机会。 她每天都会睡到将近中午才会起来，起来就吃午饭，然后在回廊里转一转，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或许她还真的是为了风雪山庄的风景才留下来的呢？ 然后就会走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别院之中去，别院外还有人把守，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慕梨潇也不敢轻易去看，怕自己暴露了身份。 红尘会在里面一直待到接近午夜十分，连晚饭都是送进去的。 慕梨潇想了好久，她还是只有在红尘睡觉的时候有下手的机会。反正她每天从别院出来之后就已经是筋疲力尽的样子了，想要对付她应该不难，难的是要怎么进入那个院子，怎么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 她想了好几天都没有能够想出一个好的办法。 她也不想铤而走险。她不过是友情来帮忙的，要是把自己的命撘进去了可就不太好了。 可是她都没有能够注意到，就算她不去找麻烦，她也早就已经置身于漩涡之中了。从她走进风雪山庄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轻易离开这里了。 慕梨潇原本想的是，要是不能够在房间里对红尘下手的话，就只能在回廊上对她下手了。她一般都会独自在回廊上晃悠。 只要能够找准机会—— “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慕梨潇根本就还没有现身，就听到了红尘的声音，她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动，还是不该动。是该出现在红尘面前，还是撒腿就跑。 撒腿就跑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她不想那么狼狈。于是她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了红尘。 “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你知道我在这里，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出来。”慕梨潇倒是不卑不亢，她没有必要那么低声下气的，虽然她是来求人的，她也已经出过钱了。 “因为你终于到动手了。”红尘说道，“过去的几天，虽然你一直都在观察我，不过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所以我也就想看看你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红尘竟然知道她想要动手了，大概是她今天靠得太近的缘故吧。毕竟她在红尘这样的高手面前想要藏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还是要问你我第一天见到你时问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我想现在你应该能够给我答案了吧？”红尘说道，她和慕梨潇之间不过几步的距离了，如果她想对慕梨潇下手的话，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 不过她还在等着慕梨潇的答案。 “我不是来杀你的。”慕梨潇知道说话最重要的就是说出重点，“相反，我是来求你的。我只是不敢肯定，你是敌还是友。” “你是来求我的？”红尘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我又没有什么本事。难不成你的目的和庄主一样？” “我的目的和庄主一样？”慕梨潇没有懂她的意思，心想红尘大概是把她当成江湖中人了吧。她摇头，“我不知道你和庄主有什么计划，我也不关心。我在意的是我的事情。” “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会是为了什么？”红尘盯着她的眼睛，不过红尘也已经明白了，要是眼前的女人想要说谎的话，就算是盯着她的眼睛也不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慕梨潇发现自己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笑道，“或许你听说过我，或许没有。不过那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是慕梨潇。” 慕梨潇？这个名字让红尘一愣，在金月国，慕梨潇这个名字应该已经算是很响亮了。哪怕她都不怎么行走江湖了，还是知道她是谁。 “你不在帝都待着，好好做你的皇后，到这里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朝廷也要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了？”红尘冷笑。难怪会厉害到说谎话都不眨眼睛，也没有任何波动，居然是慕梨潇。 “这么多天了，你有听到我要封后的消息吗？”慕梨潇问道。 第六百二十一章 如假包换 “没有。”红尘觉得奇怪，她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为金月国付出了那么多，居然还不能封后，难道天下人不会嘲讽皇甫晟太不会做人了？ “不但没有封后，还在离开皇宫之前为皇帝选秀，充实了后宫。”慕梨潇笑道。 “你真的是慕梨潇？” “如假包换。” “如果你真的是慕梨潇，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个忙。说吧，什么事情。” 她都这么说了，慕梨潇的双眼之中依然没有拨动，是觉得她在说谎？还是有别的打算？红尘真的很难遇见自己看不透的人。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她都要敬佩了。 “不过是想救一个曾经救过我的人。”慕梨潇回答。她不敢高兴得太早，虽然红尘说了会帮忙，但是她不确定在知道要帮助的人是白紫陌之后，她还愿不愿意出手。 “你要是再卖关子，我可就转身离开了。”红尘真的不喜欢她这种说话永远都只说一半的人，全部所出来会要命吗？ “我不过是以为你你知道而已，看来你并不知道。”慕梨潇说道，“我曾身中剧毒，而整个金月国，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白紫陌。”这三个字从红尘的嘴里说出来，不带任何感情，“你想我去帮白紫陌？” “是。”虽然看不出对方的情绪，但是她并非像是慕梨潇想的那么生气，“我想让你帮她。” “我还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她的，我怎么不知道？”红尘冷然，似乎是真的诶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帮白紫陌的什么忙，“她可是医圣，被整个江湖的人追捧的女人，她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她的。”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她，但是同时，也有很多人想要杀了她，所以她不能够冒险说出自己的情况。” “什么情况？”其实想到慕梨潇要救的人是白紫陌的时候，红尘就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情况，因为慕梨潇一出现就是要找她要情蛊，但是她并不敢相信。 当年那情蛊，是她给白紫陌的，她留给了白紫陌一对儿，为的是想要让白紫陌测试自己和她爱的人是否是真心。 但她并不是真的想让她那么做，不过是想让她想清楚自己的心意。 可是后来那两只情蛊的归宿，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白紫陌身上的情蛊被触发了，如今痛不欲生。我想你应该会有办法，所以才会来找你。” “如果不是白紫陌和你说我知道，我想你也不会来找我的吧？”红尘冷笑，“这么多年，她终于还是在这种时候想到了我。不过还真是奇怪，竟然还有人能够触发她身上的情蛊，我原本以为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没想到竟然会是我错了。” “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慕梨潇说道，“就像我以为自己会成为皇后一样，现在不也是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主动放弃了。你若是想成为皇后，天下根本就不会任何人站出来反对。”红尘明白这一点，她成为皇后是实至名归的事情。所以她没有能够成为皇后，必然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 “你说得对。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慕梨潇回答，“罢了，废话不多说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我与白紫陌早就形同陌路，她甚至已经把我当成敌人了吧？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救她？”红尘摇头，“我们原本情同姐妹，却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恨我入骨，而我亦恨她入骨。” 慕梨潇本来就觉得这背后一定是有一个故事的，而且还和所有的故事一样，离不开男人。 “救不救她，当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那是要靠你自己决定的，你想救她就救她，如果你不想救她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你。”慕梨潇看得很明白，她没有办法为红尘做决定。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能够让红尘动摇。 过去的心结，自然是她们两个自己解开才行。 “你和我说说，那个让她动心的人，是什么样子？”红尘突然问道。 这倒是把慕梨潇问住了。无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很清楚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他是皇上的暗卫，是白紫陌为我解毒的时候认识的，至于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无名是个很好的人。他看起来虽然冷若冰霜，实则有一颗温润的心。你大概只有接触久了才能够知道。还有一点就是，他习惯戴着人皮面具，连我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我想白紫陌应该是见过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如果没有坦诚相待的话，白紫陌应该很难放下自己心中的警惕吧？ “竟然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红尘的语气有些嘲讽，“没想到多年之后，她竟然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她曾经说过，她要嫁的人，必定是站在顶端的人。现在竟然已经改变了心思。” “其实，站在顶端的人旁边的人也不错。”慕梨潇觉得自己乱开玩笑的习惯一定是被非言传染的，以后都要远离非言了才可以，要不然她迟早因为自己乱开玩笑送命的。 不过红尘却是笑了。“其实我也知道，她之所以会那么说，也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不肯服输罢了，我一直都想告诉她，其实她并非喜欢她当初觉得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站在顶峰，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爱慕罢了。如果那个人并非站在顶峰，而是个普通人，紫陌根本都不会看他一眼。” “我原本……不过是想让她看清事实而已。可是没有想到，他为了证明自己，去参加了武林大会，最后死在了别人手上。江湖传言都说他死在了白紫陌手上，那不过是白紫陌还想给他留一点颜面罢了。” 原来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慕梨潇觉得有些惭愧。她还以为又是两个女人为了争夺同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的狗血故事，却没有想到是这样。 红尘是真的为了白紫陌着想，想让她看清自己所爱之人，却不曾想弄巧成拙，害死了他。 “其实我曾经和她开玩笑，问她要不要用情蛊，这样一来她就会明白，她心里的那种感觉并非而是爱，可是她不愿意。她说我不过是想要害她。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那个男人，知道她的本事，为了得到她的帮助，不惜挑拨离间，想要让我和紫陌分开。” 第六百二十二章 愧疚 “所以我才会让他先去证明自己的本事。让他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我早就已经看透了，要不是紫陌一开始就被他蒙蔽了眼睛，也早就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了，他说的那个门派，根本也不存在，不过是他为了哄骗紫陌编织的谎言罢了。”红尘说道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在感叹，白紫陌聪明了一世，最后却栽在了一个无名小卒身上。还为那个人成为医圣，几乎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 “如果那个时候她肯用情蛊看清自己的真心，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 其实慕梨潇倒不是这么觉得的。或许白紫陌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呢？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才会产生好感，但是之后的接触或许真的让她付出了真心呢？ 但是答案究竟是什么，她们都不会知道了。 看这个样子，红尘应该是会出手的吧？毕竟她和白紫陌之间不过就是一场误会，而且也不是她亲手杀了那个人。 可事情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如果是那样的话，白紫陌眼中为什么还会有愧疚？ “后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发生？”慕梨潇问道。她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虽然红尘现在的样子还很平静，但是过一会儿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吧？ 她还没有说到最为关键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红尘实在是觉得自己有些应付不了这个聪明的女人了。她为什么会猜到后面还有事情，而不是觉得她说的这些就已经是事情的全部了？ “因为白紫陌原本是不想让我来的。我看到她的眼中有愧疚和苦痛，所以就觉得，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后面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梨潇解释道。 红尘摇头轻笑，“不愧是慕梨潇，就连这个都能够猜到。的确，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我说我们两个是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但并非是她爱的那个人。”红尘顿了一下，似乎是极其痛苦，好久才说道，“而是我爱的那个男人。” 慕梨潇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一凉。如果说，真的是白紫陌杀了红尘爱的人，那么这个结恐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开了，她自己也会深陷险境。 难怪她要走的时候，白紫陌会是那样的神情。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要是白紫陌告诉她两个人结仇是因为她杀了红尘的爱人，慕梨潇根本就不会来了。她可没有那么蠢，亲自来送死。 “难道说……”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难道说，她杀了你爱的男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早就已经杀了她了。”红尘回答。 慕梨潇这下有些懵逼了。她今天是怎么了，这可是第二次猜错剧情了。为什么这个故事的走向这么复杂，她完全想不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那……是怎么回事？”她都不敢去猜了，反正她也没有没有办法才对。但是看这个样子，她爱人的死分明就和白紫陌有关系啊。 “我会用蛊毒，但也只会用蛊毒，对于其他的毒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而她对蛊毒之外的毒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想，幸亏她不会蛊毒，不然我早就没有办法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除了用毒以外，她的武功也比我的高，所以和她比武我总是会吃亏。” 红尘看起来像是在回忆美好的旧事，但是语气里面就暗藏杀机。 “我原本以为我们分道扬镳了，最多此生不再见面了。她却突然来找我，还没说上几句话，她就把我打晕了。而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喂了我情蛊！” 慕梨潇十分震惊。她不明白白紫陌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因为红尘说她不懂爱，所以她就觉得红尘也不懂爱，要她用这样的方式在证明？ 可是这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不过。情蛊不是有解开的方法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红尘摇了摇头，“情蛊原本是没有解药的。很多蛊毒都是没有解药的。就连是我，都会束手无策、” 红尘苦笑，“所以醒来之后，当我看到连城，却觉得心如刀绞的时候，我就明白我身上多了什么东西。那个时候，白紫陌天真地以为情蛊是有解药的，她以为我吃下去，经受了那样的痛苦之后，就会为自己解毒了。可是她错了。” 情蛊真的没有解药？那白紫陌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会告诉她红尘的名字？难不成是因为兴中积郁的愧疚没有办法道歉，所以才想通过慕梨潇的手找到她？ “连城看到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痛苦，心疼不已，就想要离开我。可是想到他要离开，情蛊就噬咬得更加厉害，我几乎是痛不欲生。我和连城，三年的感情，足以让我痛苦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连城不同意我那么做。他让我努力找寻解药，或许情蛊真的是可以解开的。” “我每日都在痛苦之中想各种办法来除掉自己身上的情蛊，可是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奏效。尽管如此，反正我也痛得没有办法睡觉，依旧是日夜都在看书，想办法。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红尘大概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滑下来。 “连城实在是没有办法看下去了，就让我休息，说他会想办法。那个时候我还笑他。因为的确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开情蛊的。” 而慕梨潇也知道那种方法。 爱的人死去，蛊虫也会死去了。这是目前为人所知的唯一能够解开情蛊的办法。可是这样并不能够让活着的人减少痛苦，反而只会让她更加痛苦难过。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真的会那么做，我以为他不过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他向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杀了自己。可是我错了。为了我，他愿意那么做。”说到这里，红尘几乎泣不成声。 “我原本是让他杀了我的，可是那个傻子，竟然杀了自己。其实我也早就已经死了，就死在我身体里的蛊虫死的那天。我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 慕梨潇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原来情蛊真的只有那一种解决的办法。”所以白紫陌每天都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她应该是明白了当年红尘究竟是有多痛苦，非言说过，白紫陌原本有机会能够杀了无名，却没有动手。 第六百二十三章 认出来 她其实是有办法解决这难题的，不过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而已。 “所以白紫陌想让我找到你，其实只是想向你道歉吧？这么多年，她必然也活在愧疚之中。”慕梨潇喟叹。 “愧疚又如何？愧疚就能够挽回一切吗？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活在痛苦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对连城有承诺，我早就已经死了。可是我的命他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根本就对不起他对我的付出和深爱。” 慕梨潇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不久之前的她，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恨不得自己能够死去，让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不见。 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够这么放弃。 看到慕梨潇眼中的理解，红尘一时也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她装出来的。 她轻轻一笑，问道，“现在我再问你之前那个问题，你说我应不应该救她？” 慕梨潇发现自己摇了摇头。虽然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救白紫陌。可是在听到这些过去之后，她是真的觉得，让红尘出手，实在是不公平。 红尘看到她摇头，倒是觉得意外，“看来你也没有那么想救她。” “我自然还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她，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救她的必要，你要是和她见了面，不杀了她就已经很仁慈了。”慕梨潇又叹了一声。 她想自己应该还可以找到别人，找到另外的用蛊毒的高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办法。反正红尘这里不也没有主意吗？ “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人。”红尘看到慕梨潇转身要走，突然扯住了她的手。“不过你不要以为自己能够就这样离开。” 慕梨潇浑身一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红尘不准备放过她？不会吧？ “我想你一定觉得，我会放你走吧？不过你错了，我和原来的白紫陌可以同路人。虽然她现在已经算是变成一个好人了。但是我还没有。”红尘冷冷笑道，“你不是每天都看到我会走进这里的一个隐秘别院吗？我想你一定会好奇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好奇。”慕梨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够承认自己好奇了。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事了，所以她根本就不会说好奇。 “我知道你对那个地方很感兴趣，不如我就带你去看看好了。”慕梨潇还没有来得及反对，就已经被红尘拖走了。山庄的人看到红尘手上拖着一个丫鬟，也没有拦着，两个人畅通无阻地到了别院门口。 “红尘姑娘。”门口的人恭敬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把两个人放了进去。实际上慕梨潇一路上都是被红尘拖着的，都已经到了别院里面都还在挣扎。 红尘呆这儿她走进了一件房子，房子下面似乎是个阴暗的地牢，像极了风云轩太子府里的那个。 “我都说了我不感兴趣了……”在被拖着下楼梯的时候，慕梨潇还坚持着防抗了一句。 不过她的抗议自然是无效的。 她走到了地牢里面。 虽然很阴暗，但是她仍旧能够看到，地牢里面绑了四五个人，每个都眼神空洞，有的人身上的绳子都已经快要被挣开了。 “这是什么？”慕梨潇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儿，心里涌起了一阵恶心，她看着那几个人，看着他们身上那些小小的伤口，再看着他们面前那个盆子里蠕动的毒虫，哪怕是顶级特工这个时候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想你这样的大小姐一定没有听说过。”红尘一脸骄傲地走到了其中一个人身边，“这是药人。” 药人？慕梨潇的确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之前她有在宫里翻阅各种奇书，看到过对药人的记载。说简单一点，药人就是任人操控，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 她还以为那不过是书里胡写的东西，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才恍然，有些东西还真的是不得不信，药人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这些人，不久之后或许就会成为风雪山庄最厉害的武器，让风雪山庄真正在江湖上扬名，不用再惧怕任何人了，尤其是追风谷的谷主。 虽然她从来也是被别人称为是杀人机器，但是他们真的杀人的时候却很少，只是除掉获取情报的绊脚石罢了。 “看样子你好像知道药人是什么，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红尘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当你也变成这个样子之后，还有没有人会认出你来。” 已经七天时间过去了，虽然皇甫晟的腿还没有任何进展，但是皇甫晟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名还找工匠为他打造了一副轮椅，他现在都可以四处走动了。 但却还是没有慕梨潇的任何消息。 白紫陌早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她不知道红尘究竟会对慕梨潇做什么，她原本只是想让慕梨潇找到她，最好能够把她带过来，让她能够再和红尘见上一面。她可以为当年的事情道歉。 她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她以为蛊毒和她用的那些毒一样，都是有解药的。没想到她居然错了。 她在喂红尘喝下情蛊之后就离开了，她还以为红尘会发现自己也没有情爱，可是她等到的却是连城的死讯。情蛊没有解药，除非你爱的人身死，不然那种钻心痛处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她恨自己知道得太迟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挽回。她原本以为红尘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杀了她，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 她有想过去找红尘，可是红尘根本就不愿意见她。每一次她找到红尘，她都会躲开。 白紫陌知道，大概红尘以为她是去是杀她的，所以才会选择躲开。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如今她也已经深深体会到了那种痛苦，知道了红尘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苦痛。相比于她对无名的爱，红尘对连城的爱不知道要深多少，她所体会的痛处也一定是更多更深的。 而她还有抑制这种痛苦的办法，可是当年的红尘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那种痛苦。 她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狠心了。如果她只有情蛊只有那一种解决办法，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当年也是因为在气头上。 第六百二十四章 医圣 她原本想着，要是慕梨潇能够把红尘带过来，她可以和红尘面对面地道歉，她一直都只是为了道歉而已。 可是已经七天过去了，慕梨潇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她现在突然希望，她是没有找到红尘，而不是被红尘困住了。上次她打听的时候，红尘似乎正要去风雪山庄。 红尘果然还是恨她的，毕竟风雪山庄的庄主说了要杀她。她去那里，不过就是想要得到她的死讯吧？ “医圣，你这是怎么了？”非言看到白紫陌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似乎并不是因为蛊虫的噬咬而痛苦，更像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白紫陌回答。 “慕梨潇已经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了，我也托人在奉天寻找她的行踪，但是并没有任何收获，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去奉天，可是她只说了奉天，除了那里，我们都不知道她还会去什么地方，甚至连月河镇我们都去过了。沈月如那里也没有看到她的下落。” 非言心里是真的担心她是一走了之了。不然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皇甫晟比他们都还要着急，不过是硬撑着没有说而已。每次他们提到慕梨潇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能够跑到他们身边听。可是他还没有办法走路。 “你……真的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其实从慕梨潇走的那天起，他就觉得这件事情和白紫陌有关了，尤其是看到无名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是多了一分疑惑。 他一直憋着没有问，但是现在实在是有些憋不下去了。所以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看着白紫陌的眼睛，非言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和她有关了。她可不像慕梨潇，能够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她的眼神已经开始闪烁了。 “真的和你有关系？难怪我问无名他也不肯回答，果然慕梨潇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吧？” 白紫陌知道自己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点头。“她的确是为了我离开时的。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是她自己执意要去的。她以为自己能够帮我找到解开情蛊的人，我就给了她名字。” “谁？”非言觉得自己的担忧要变成现实了。这些天他的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或许就是觉察到啊萧白芷出了什么事情吧。 “红尘。”白紫陌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 “红尘？”非言也一下子想到了红尘紫陌，知道那个红尘和白紫陌多少是有些关系的。“是敌是友？” 白紫陌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是敌？她不想那么说，至少在她的心里并没有真的把红尘当成是敌人。是友？她就更加说不出口了。她不觉得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还能说自己和红尘是友。 看她神色复杂的样子，非言说道，“是敌吧？所以你才一直都不肯说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觉得自己都要失控了，白紫陌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慕梨潇送入敌人的手中。 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告诉慕梨潇这一点。等慕梨潇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音信，恐怕就是被困住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还有无名，我真是看错他了。为了自己的女人，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 “无名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白紫陌说道。 “他会没有错？他分明知道慕梨潇去了什么地方，这么多天都没有给我们透露一个字，就还是为了保护你。果然在爱情面前什么都顾不上了。”非言嘲讽道。 “都是我的错，我带你们去找她。”白紫陌说道，“反正皇甫晟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腿我暂时无能为力，或许只有慕梨潇才能够想到办法，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保住了他的性命。” “无名可以留下来照顾他，我和展映跟你一起去。”非言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我去找三匹快马。” 他还没有能够走出院子，就听到皇甫晟说道，“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非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皇甫晟竟然说自己也要去？他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慕梨潇在一起，恨不得她走得越远越好吗？ “我要去。”听到他们这么说，皇甫晟心里已经对慕梨潇的安危充满了担忧，他不得不去。 他一定要知道慕梨潇平安无事才可以。 “我知道我现在对你们来说是个拖累，但是我不想潇儿出事，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皇甫晟说得坚定，非言自然也不好拒绝了。只能点头。 “那好，马车反正还在，我去找几匹快马。只要知道慕梨潇在什么地方，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她了。”非言说道。 这一点白紫陌还是同意的。毕竟当时她只是说了名字。没有提供其他的信息，所以红尘的下落应该是慕梨潇自己找到的。那应该就耽误了她不少的时间，所以她就算是落在了红尘手上，时间应该也不长，他们过去的话，完全可以来得及把救出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就向着风雪山庄出发了。 就连皇甫晟的轮椅都带到了马车上，为的就是他行动能够稍微方便一点，这里距离风雪山庄不过一日的路程，但是一路上，白紫陌都希望慕梨潇那个时候在路上耽误了足够长的时间。 这样他们手上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几个人到了风雪山庄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去，毕竟他们知道，现在庄主还在追杀白紫陌。他们要把白紫陌好皇甫晟先安排好，然后让无名进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慕梨潇是不是在这个地方。非言和展映则在外面等他。 一但有了慕梨潇的消息，他们就进去把慕梨潇救出来。不过他们心里也没有底，以他们几个的武功，能不能对付得了风雪山庄的人。 无名先进去了，不过他在风雪山庄转了两圈都没有能够发现慕梨潇的踪迹，不过他也并非是每个角落都找了，还有一个地方他并没有去，因为那个地方的守卫十分森严，他怕自己刚过去就会暴露了行踪。 但是如果慕梨潇真的是在这个地方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她就在那个守卫森严的院子里面。 他出去和非言以及展映商量了一下，让他们两个人也到那个院落周围去，一旦有什么情况，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忙。 第六百二十五章 药人 院落的外面虽然守卫森严，但是院落里只有一间房，从窗口看去，能够看到一座地牢。地牢里面有昏暗的灯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无名悄无声息地从楼梯走了下去，看到了几个被绑着的人，不过其中并没有慕梨潇，但是说话的声音来自角落，他也不敢觉得放松。 他原本还怕那几个被绑着的人看到他以后会发出叫喊，不过他们的眼神都很空洞，什么都没有说。 真是奇怪，明明是还有呼吸的人，而且也可以眨眼睛，却对他熟视无睹，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样。而且周围还有一股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药味儿。 如果他猜得没有错的话，眼前的这些人应该就是药人吧？风雪山庄竟然会有药人？这儿要是让武林上的其他门派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放心，你挣扎不了多久了，很快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一个清丽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无名看向了说话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红尘长什么样子，但是在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就是红尘了。 她面前那个几乎快要昏迷的人，应该就是慕梨潇了吧？ “我知道你在身后，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把她杀了，让你白走一趟。”红尘早就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这样的身手，却是这样平白无奇的一张脸，难免不会让人觉得失望。 “你是红尘？” 红尘点头，“你是谁？” “无名。” 红尘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光芒，“原来你就是无名。” 看到红尘的反应，无名知道慕梨潇已经把他和白紫陌的事情告诉红尘了。 所以慕梨潇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被困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和一堆药人待在一起。 等等！红尘不仅仅是想要把慕梨潇困在这个地方吧？她大概还想把慕梨潇也变成药人吧？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了，把慕姑娘交给我。”他往前走了一步。 红尘却完全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是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你。实在是不和她的胃口。” “我也宁愿她不喜欢我。”无名说道。 “既然你知道情蛊有一种解决方式，你为什么不那么做？”红尘突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并不是不想那么做，只是现在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而且，如果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没有必要做出牺牲不是吗？”无名回答。 “其实说到对，你不过是不够爱她而已。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像连城那样，为了我……付出自己的生命。”红尘说着，眼泪已经从眼角涌了出来。 无名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所以只是冷然。“把慕姑娘交给我，我们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你也知道你们对我来说是麻烦？既然是麻烦，即便现在走了，以后也有可能是会回来的，我何必一劳永逸地把你们解决掉呢？你以为自己能够到这里来就已经很厉害了对不对？”红尘说着，从慕梨潇身边走到了牢房的另外一边。 无名赶紧把慕梨潇抱了起来，她似乎还有些意识，但是并没有办法说话。 “你没事吧？”无名轻声问道。 听到他这么问，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她当然有事了！怎么可能没事？她都不知道红尘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只记得红尘说过要把她做成药人。难道说她真的要变成受人控制的药人了？ “她没有事。但是如果你带她离开这里，她就会有事了。”红尘似乎并不在意慕梨潇已经落在了无名手手上，反倒是到一边去观察期了其他的药人。 “你什么意思？”无名质问。 “我什么意思？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大可以把她带走，你看她能不能离开这个地牢十步。”红尘冷笑。 无名犹豫了一下，但是他觉得，红尘很有可能是在说谎，拖延时间。 “走吧。”慕梨潇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她并不知道红尘对她做了什么，但是除了虚弱以外，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所以她用尽力气对无名说了一句。 既然慕梨潇都这么说了，无名自然就不会久留了，抱着她就从地牢里出去了。 可是，还没有能够走出院子，慕梨潇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剧痛。痛得她完全没有办法呼吸，甚至抓伤了无名的手背。 “你怎么了？”无名惊骇地看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能抱着慕梨潇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慕梨潇心口的疼痛就消失了。她咬着牙让无名再往前走了一步，那种疼痛的感觉又回到了她的心口。 她真的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红尘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难不成她身上也有蛊毒？毕竟她说了要让她成为药人。 慕梨潇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当初为什么要在没有问清楚情况的时候到这个地方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收拾的地步。她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皇甫晟身边了，她会变得和下面的那些药人一样，没有任何意识，只知道杀戮，成为杀人的机器。 她不想成为行尸走肉。 “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尘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和她说了紫陌的事情？”既然不能够把慕梨潇带走，他就只能够把情况问清楚了。 “紫陌？”慕梨潇轻轻咳嗽了一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抽离，“如果白紫陌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从红尘手上骗到解药的，没想到……” 红尘似乎是故意让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话的，她甚至还到门口去给守卫打了招呼，让他们先去休息。 反正慕梨潇也不会被带走。 第六百二十六章 恩怨 慕梨潇明白红尘应该是想让她知道的都告诉无名，她只能够断断续续地告诉无名，她在这里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紫陌和红尘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也言简意赅地和无名说清楚了。 “故事你也已经听完了，我想你应该可以走了吧？”红尘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好像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一样。 “你到底对慕姑娘做了什么？”无名却不肯轻易离开，而注意到守卫已经离开的非言和展映也已经到了院子里面。 他们看到无名身边看似奄奄一息的慕梨潇，都觉得惊骇不已，又听到无名的质问，忍不住走到了红尘身边。想要把她抓起来。 “你们两个的确可以对付我，那又如何？就算你们可以带走我，你们也没有办法把慕梨潇从这里带走。”她得意一笑。非言转头看了无名一眼，无名无奈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言吼道。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天，无名和白紫陌一直都隐瞒着他们慕梨潇的下落，他就知道慕梨潇可能会出事，但是并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眼前的场景。 “我也不知道。”无名能够看出非言眼中的怨恨，但是他也是为了紫陌，他原本以为这对慕梨潇来说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我在她身上下了蛊，她只要离开地牢十米就会觉得痛不欲生，离开得越远，越痛。”红尘笑道，“你们要是想把我带走，就等着她死在这里吧。” “你！”非言想要上前，但是被展映拉住了。 “不要冲动，我们一定还能够找到别的办法的。”展映安抚了他一句，但是非言脸上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缓和。他转身走出了院子，展映追了出去。 “你的朋友已经离开了，我想你也应该走了。帮我转告白紫陌，那种痛苦，是她欠我的，所以我就算能够救她，也不会出手的。要么她死，要么你死，没有第三种方法。”红尘冷冷说完，就回到了地牢里。 无名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慕梨潇，只能转身离开。回到住处的时候，展映和非言都已经回来了，非言似乎还在生气，看到他就别过了头。 皇甫晟和白紫陌应该已经知道了风雪山庄的情况了，所以他就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紫陌。说道。“红尘让我告诉你，这种痛苦，是你欠她的。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情蛊才会消亡。” “没有别的办法了？”展映问道。 “没有、”无名回答，“都是我的错，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慕姑娘掺和进来，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 “救？”非言冷笑，“你说得倒是轻巧，怎么救？你要铲平风雪山庄吗？她都不能够离开那个院子，就算救出来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把她送回去？”非言把身边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白紫陌满是疲惫地说道，“我原本以为红尘不会察觉到什么，慕姑娘能够把她带到我身边，我不过是想要道歉而已，这么多年了，她却一直让愧疚堆积在我的心里，根本就不听我说一句话。” “你只是想道歉？”无名都被气笑了，“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吧？你分明知道红尘那么恨你，却不告诉慕姑娘实情，让她只身前来冒险，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了！”无名突然吼了一句，然后走出了出去。 展映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出去。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放下非言或是无名中的任何一个。 “我知道你在自责，但是自责也没没有用，我们要先弄清楚红尘究竟在桌什么，然后才能够把慕姑娘救出来。”展映说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己会查清楚的。皇甫晟的情况怎么样？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无名冷静下来之后，还是问了问皇甫晟的状况。 “能怎么样？自然是担心得要死，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动，现在大概是在后悔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吧。”展映摇头，“如果能够把慕姑娘救出来还好，要是没有办法救出来的话，可就麻烦了。这两个人，少了对方都没有办法活下去。” “我明白，你还是回去皇甫晟那里劝着吧，我没事。”无名说完，就继续往前面走去。展映也没有追。 其实，无名知道，情蛊并非只有这两种解决办法，如果要保住他和白紫陌两个人的命，就只有一个办法—— 让白紫陌不再爱他。只要她不再对他有爱，情蛊也就不会再发作了。她也可以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中去了。 反正，他原本也觉得自己和白紫陌是没有可能的，现在不过是回到以前的轨迹上去而已，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要先偷偷回到风雪山庄去打探消息才行。反正红尘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地牢里，总有个时候她会离开的，等她走了，他就能够到地牢中找线索了。 但是能不能成功把慕梨潇救出来，他也没有把握。非言会有那样的自信，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地牢之中是什么景象，要是他看到了地牢中的那些药人，恐怕就会心生退却了吧？ 毕竟药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没有真的遇见过，却听过不少的传言。知道药人要是不完成自己的任务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要是红尘真的用药人对付他们的话，他们可能就都会死在那个地方了。 最好那些药人现在还没有到能够利用的时候，或者风雪山庄的庄主不会大材小用地用药人来对付他们。 展映回去的时候，白紫陌正在讲她和红尘之间的事情。 三个人听完，都觉得脊背一凉。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恩怨，红尘恐怕是对她恨之入骨，如今慕梨潇在她的手上，她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了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药方 “她想杀的人是你。”非言突然说道，“我想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非言！不要胡说！”皇甫晟沉默了这么久，难得开口说句话，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已经知道了慕梨潇现在的险境，而他还没有任何办法，他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要去救慕梨潇了。 “你没有资格再这样和我说话了！”连非言自己都觉得他已经疯了。他走到了一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都不知道展映为什么能够做到如此冷静。从皇甫晟不肯醒来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处于生气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觉得有一股气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乱窜。 “要不我给你开两幅药吧。”白紫陌看到非言这个样子，知道他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非言转过头瞪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会觉得头痛，说话也不着边际。有的时候并不是我的本意。”非言稍微冷静了一些。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都能够看到明显的颤抖。 “非言，你一定是太累了，先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把药给你送过来。”展映拍了拍他的肩膀。 非言点过头，离开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紫陌把药方交给展映，展映出去抓药之后，皇甫晟才开口，“非言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潇儿是自己想要去的，只是如果你能够告诉她这些情况的话，她应该会更加小心，不会碰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口，我……以为她会把红尘带过来，让我有机会跟她道歉。可是没有想到……红尘竟然把她抓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会亲自去找红尘的，我会把事情说清楚，让她放了慕梨潇。”白紫陌说道。她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念之差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就连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的无名都被她气走了。红尘说得没有错，她现在的痛苦都是她欠红尘的，是她活该，如果不是她那么做的话，连城根本就不会死，红尘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更让她觉得心痛的是，连城是自杀的，他真的是爱红尘爱得彻骨，才愿意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是她太狭隘了。 “你再等等吧，说不定无名会有办法呢？”皇甫晟自然是想白紫陌能够亲自前去把慕梨潇救出来，但是他也明白，白紫陌这一去，怕是没有办法回来了。如果无名他们能够把慕梨潇救回来的话，她根本就用不着去冒险。 “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担心，或许你还觉得，慕梨潇会离开完全是因为你当初对她说了那些话，对吧？”白紫陌当然知道皇甫晟在自责了。他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了一切。 “我……我原本以为，让她离开我是个好主意，毕竟我在她身边只会是个拖累。可是她走了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但是我没有跟你们提起，就是因为我觉得，她会离开完全是我的错。”皇甫晟苦笑，他早就已经后悔了，从慕梨潇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如果他愿意早一点问出慕梨潇的下落。 或许她根本都没有到风雪山庄。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反正风雪山庄的庄主也想要我的命，正好可以送给红尘一个人情。”白紫陌知道自己现在仍然在被追杀。 “我想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们等等无名的消息，不要这个时候去给他添乱。”皇甫晟见白紫陌有了心意已决的神情，只好把无名搬出来。如果她出了事的话，无名一定会出手救她的，要是无名也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大概她就会像红尘这样，痛苦一辈子了吧？ 听到无名两个字，她的心头一颤。她知道无名现在一定是在风雪山庄打探消息，要是她贸然前去，可能真的会变成无名的麻烦，所以她暂时只能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你能够原谅我吗？”转身的时候，她问道。 皇甫晟愣了一下，“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记得潇儿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当初也犯过错误，所以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白紫陌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皇甫晟则在院子里待到展映都已经熬好了药，还没回去。 给非言送完药回来，展映发现皇甫晟还在那里，忍不住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皇甫晟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其实非言说得对，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你们没有必要再听我的了。” “他也不过是在气头上才会那么说罢了。他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不管你以后会是什么身份，只要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会随叫随到的。”展映说着，知道皇甫晟想一个人呆在这里，所以就转身离开了。 皇甫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院子里面待了多就的时间，直到料峭的春风让他觉得都有些冷了，他才转动轮椅，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去。他现在都快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没有办法用双腿走路了，但他还是不想过多地依靠别人，他希望自己能够照顾自己，不用拖累任何人。 当然，如果能够好起来，自然是最好的了。其实在听到非言说慕梨潇在风雪山庄的样子时，他的腿就有了一点感觉，但是不过是一瞬而已，那一瞬之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对于无名来说，混进风雪山庄自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风雪山庄还是有高手存在的。所以他也只能在暗处呆着，等待时机。 天色很晚，几乎都快到子时，红尘才从那个院子里面出来。然后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红尘一走，门口的守卫也松懈了许多。所以无名很容易就到了院落里面，走进了地牢。 慕梨潇已经被关到了间牢房里面，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意识似乎仍旧不是很清晰，无名叫了她的名字好几次，她才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 第六百二十八章 蛊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全部都是棉花，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经历了什么，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你怎么样了？”地牢中的其他人都是药人，对无名的到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院子门口的守卫很难听到这里的对话，所以无名说话的声音并不能算很小。 主要是他觉得慕梨潇现在没有办法听清他说的话，所以他难免会有些着急。 “没事。”慕梨潇好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这完全不能够证明她没事。 “红尘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她在你身上种的是什么蛊？有没有办法解开？”无名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慕梨潇原本就没有什么力气，不过还是摇头。 三个问题的答案，她都不知道。红尘在地牢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说话，只是在检查那些药人的情况，甚至都不会理会她。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蛊毒，更加不可能知道那蛊毒有什么办法解开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红尘之前对她说的话。 多半的蛊毒都是没有办法解开的。或许她身上的蛊毒也是没有办法解开的。她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只要她离开这里就会是钻心刺骨的痛。 “你都不知道？”虽然也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无名还是觉得很失望。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助慕梨潇了。“不过，你不能离开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蛊虫和这里的某样东西一定是有联系的，不然你不可能没有办法离开。你等等，我到周围去找找。” 无名说完，就在地牢里面翻找起来，但是他手中都没有一点线索，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地牢之中除了一堆药之外，就是蛊虫，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或许，就是蛊虫？慕梨潇体内的蛊虫和这里的某一只蛊虫有联系，所以她一离开这里，就会痛苦不堪？ 可是他面前起码有三百只蛊虫，他可不想一只只地试探，除了浪费时间，只会让慕梨潇更加痛苦。 但是慕梨潇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么吧？ 威胁对于红尘来说是绝对不会有用的，他们只能试着和红尘谈条件。 红尘想要什么，无名很清楚。她会出现在风雪山庄，也是因为风雪山庄和白紫陌有仇吧？所以她才想要待在这个地方，为的就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白紫陌的死讯。 不过，现在她都已经知道白紫陌身上的情蛊被触发了，就算以前她没有办法对付白紫陌，现在应该也能够对付了吧？但是她却没有跟在他们伸手，找上白紫陌。 大概是因为……她更想看到白紫陌痛苦吧？想要把当初白紫陌带给她的痛苦全部都还给她，这一点无名也可以理解，她不能够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困在这里。 慕梨潇和她与白紫陌的恩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困在这里？难道慕梨潇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要把你留在这里吗？”无名在地牢转了一半天，没有什么收获以后，又回到了慕梨潇身边，问道。 “我怎么知道？”慕梨潇苦笑。她也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在从她手上骗情蛊的时候玩儿了个把戏而已，红尘用得着把她变成药人吗？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的。但是红尘却根本就不和她说什么话。 毕竟白紫陌当年犯了那么大的错，自己会被牵连也是意料之中的。 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从这个地方离开呢？ “你方才一直在看那些蛊虫，是不是也觉得，我身上的蛊虫，可能和这里面的某一只有联系？”慕梨潇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其实很想让无名给她拿些吃的来，但是又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呆着，还是不要吃东西比较好。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这里这么多蛊虫，我们要是一只只地试，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无名没有想到慕梨潇也有这个想法。 “其实未必需要太久的时间。”慕梨潇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把头上的发簪拿下来，轻松地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扶着牢门走了出来。“不是说这两只蛊虫是有联系的吗？分隔得越远就越痛苦，痛苦的可不只有一个。我从这里出去，走到你之前带我走到的那个地方去。那种痛苦我想我还是能够承受一段时间的，这个时候你就在这里面看看，有没有那只蛊虫活动得十分厉害的，或许把它一起带走，我就不会有事了。” “你说的倒是个办法。”无名都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只是这样一来，慕梨潇还是要承受痛苦，虽然要比一只只试承受的痛苦小很多。“我会用最快的时间找出来的。如果我找出来，带到你身边，你不再有那种痛苦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我就出去了。我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我。”慕梨潇从离开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虚弱无助过，不过她并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志，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从这个地牢出去的。她可从来都不缺少对自己的信心。 她一步步爬上台阶，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这个院子并没点灯，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什么方向走，不过她明白，她只用走到能够让她体会到那种痛苦的地方就足够了。 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每往前走一步，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又一步迈出去，她的心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慢慢跌坐到了地上，生怕自己弄出了一丁点声响。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想着自己身上的这二种痛楚和情蛊究竟会有多大的区别。如果是她中了情蛊的话，会做出什么抉择而呢？ 她都不觉得那需要她来做什么抉择，皇甫晟一定不会看到她承受那样的痛苦吧？ 可是皇甫晟又怎么忍心赶她走呢？即便他觉得自己是好心好意的。可是他为什么就不为慕梨潇想一想？这下好了，皇甫晟成了废人，她也离成为废人不远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打赌 她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却并没有让自己叫喊出声。她的嘴里满是血腥味，痛得意识都已经渐渐模糊了。 好在她是顶级特工，所以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晕过去，她只能让自己继续思考下去，想一些很久远的东西，想自己可能会有的未来。 其实就算是和皇甫晟困顿在某个地方，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生活，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那总比知道皇甫晟死了，自己以后的人生都要踽踽独行来得好吧？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身上的痛苦突然就消失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是无名找到了另一半，还是她自己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就感觉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慕梨潇虚弱地点了点头，如释重负。无名找到了那只蛊虫，她终于可以自由地离开这里了。 可是她还没有能够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了小院外面晃动的灯光和人影。 “你还真的是很聪明啊，慕梨潇，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红尘提着灯笼从外面走了进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我下的是什么蛊了，还找到了另一半蛊虫。” “如果你不来的话，就更完美了。”慕梨潇轻咳了一声，笑道。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好像红尘会出现是她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情节一样。根本就不是什么“惊喜”。 “我不来？我不来你们岂不是就逃走了？我看戏还没有看够呢，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放你们离开了？”红尘走到了她身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长叹了一声，“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明明都要走了，可是到了最后一步却被人拦住了？” “当然会觉得可惜了。”慕梨潇回答，“不过你的手段也不是很高明嘛，你至少应该把另外一只蛊虫藏得更加隐秘点才可以。” “瞧你说的，我当然想要把那只蛊虫藏得隐秘一点了，最好是一辈子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可是你就算藏着它，它也是要吃东西的啊。我不过是想把它拿出来，喂它一点东西吃，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让它掉到从子堆里去了。我一顿好找，最后也没有能够找到。” 红尘对着无名摊开了手掌，但是无名怎么会轻易把蛊虫交给他，自然是没有理会。 “你知道它需要什么东西吗？它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了。”红尘轻笑，“你们一定会想，那不是正好吗？要是这只蛊虫死了，身体里那只不也会活不下去了吗？” 慕梨潇和无名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红尘的话却让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放松，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的话，我就对她用情蛊了。”红尘笑他们两个太天真，“如果你手上的那只死掉了，慕梨潇身体里的那只也会死，没有错。不过它会带着她的宿主一起死。” 慕梨潇听到红尘这么说，还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无名，第一时间把蛊虫交到了红尘的手中。慕梨潇看到这一幕，还摇头笑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万一她是耍你的呢？你不就上当了吗？” 但是慕梨潇也知道，红尘说的应该不是假话。所以她的心里也难免一颤，幸亏方才没有轻易就让无名把虫子捏死了，不然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看来，你这蛊只有一个解决方法了。”慕梨潇看着红尘把蛊虫小心地收了起来，轻声说道。 “哦？你这就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红尘表现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我还挺想知道的。” “把这两只蛊虫都放在我身上，不就行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傻，所以说完之后她就皱起了眉头。 红尘果然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想那么做的话，我当然也不会阻止你。还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在身上种两只蛊还不死的。你倒是真的可以当第一个。” 慕梨潇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让自己再吃一只蛊虫，万一他们见面了之后就觉得彼此不合适，想要同归于尽呢？她不也成了炮灰？ 她的人生又变得昏暗了。 “所以……这种蛊毒也是没有解药的？”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那要看你觉得什么才算是解药了。”红尘并没有把话说明白，“我还以为白紫陌今天晚上就能够出现呢，结果来的人还是你。怎么，让我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现在反而是她怕我了？” “她让你躲躲藏藏？”无名疑惑地问了一句，“她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难不成你觉得她是想要杀你？” “要不然呢，她还想干什么？”红尘却是冷冷一笑。她自知自己的武功根本就比不上白紫陌，要不是东躲西藏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死在白紫陌手上了。不过无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只是想要和你道歉。”无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只会得到红尘的嘲讽。 红尘果然嘲讽地大笑了几声，“她想和我道歉？你可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道歉，她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原本也想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不过我明白自己的武功没有你高。我也不想对你动手，如果你足够爱她的话，应该就像连城那样，杀了你自己，结束她的痛苦。” “可惜我不够爱她。”无名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痛，有一瞬间他都怀疑红尘是不是在无意间也给他下了情蛊。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他对白紫陌的确有好感，的确想过要和她在一起，看到她那么痛苦，他会觉得于心不忍。 但是他想，或许真的是他爱得不够深吧，每一次为白紫陌牺牲那种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都会立刻把那个想法抛到一边去不再理会。 哪怕是在神川峰上，他想要杀了自己，都不会因为白紫陌，而是皇甫晟。他原本以为，白紫陌在他心里是排在第二位的，可是或许她并不比非言重要多少。 尤其是在听她说了她以前的事情之后，无名的心里甚至都有一些后悔。白紫陌，根本就不是个值得爱的人吧？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心情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明白，白紫陌只有不再爱他了，才不会再受到情蛊的折磨。 而想要白紫陌不再爱他，首先，就是要放弃他对白紫陌的爱。 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够互不干扰地过一生。 “白紫陌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不知道会有多伤心。”红尘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得意，“没想到她这一生爱过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她想的那么爱她。你说，我要是跟她提起用在你身上也用情蛊，她会答应吗？” “不会。”无名倒是说得很自信，“即便我没有那么爱她，她可还是爱我的，所以她一定会不舍得那么做。” “既然这样的话，你何不和我打个赌？”红尘一下子来了兴趣，“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了慕梨潇，怎么样？” 第六百零三十章 识破身份 无名原本想要一口就答应下来的，但是却被慕梨潇拦住了。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就应下。 红尘轻轻一笑，“慕梨潇，你难道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还没有说，要是你赢了会怎么办。”慕梨潇提醒道。虽然她知道白紫陌不会在无名身上用蛊，但是也不敢完全肯定。如果白紫陌真的想那么做，他们要怎么办才好？难道就真的要无名服下情蛊？那岂不是两个人都会痛苦了？ “要是我赢了，当然就是留下你了，还能怎么办？”红尘回答。 慕梨潇知道她是在故意回避这个问题，只能自己再问一一遍，“如果白紫陌说要试探无名的真心，你会拿出情蛊吗？” “白紫陌怎么说，我自然就会怎么做了。”红尘回答，“好了，你可是赌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手上的蛊虫捏死，让你再也没有办法说话了。反正你活着还是死了，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会多更多痛苦的人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慕梨潇知道红尘不会那么做，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虽然我与白紫陌才相处一天，但是我知道，她和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相信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相信她？”红尘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相处不过一天就相信她，不过是因为她救过你的命而已。其实那也不过是她为自己以前做的孽赎罪而已。” “我都说了，她和你以前认识的白紫陌已经不一样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亲自去看看，我想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慕梨潇说道。她的确对白紫陌了解不深，但是在失去自己挚爱之人和挚友之后，白紫陌一定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所顿悟，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医圣。 “我自然会去。毕竟她只要一进入风雪山庄就会被人杀了，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才迟迟没有出现，只有我屈尊降贵去找她了。”红尘说完，转身走进了地牢里面。 慕梨潇本能地往地牢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够离开红尘太远，不然就又要承受那种痛苦了。除了那只蛊虫之外，她体内应该没有别的东西了吧？地牢里的药人，每个人面前可都是摆着许许多多的蛊虫，她就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悸。 红尘从地牢出来的时候，看到慕梨潇站在门边，忍不住笑了，“你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够离我太远。蛊虫我已经喂饱了。它至少能够活两日的时间，但是能不能让它活那么久，就要看白紫陌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想现在就走？”慕梨潇还有些不敢相信，红尘心情这么急切，大半夜就想出发了。或许也是想要掩人耳目吧。毕竟她要见的人是风雪山庄庄主最想杀的人，如果知道她和白紫陌私下会面，庄主不气死才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不想让庄主知道，所以才想偷偷出发的。不过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现在在风雪山庄的地位。”红尘蔑笑，“就算庄主再生气，都不会和我计较的，毕竟那几个药人还没有好。而且，就算他们已经是药人了，也只会听我的话，听我的指挥，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对我动手。” 慕梨潇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最近的判断力和猜测能来都已经急剧下降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成为废人了。 或许只有成为废人，皇甫晟才不会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吧？ “跟我走吧。”红尘说了一句，就往院子门口走去。 慕梨潇则是无奈叹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你走的。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啊。”红尘晃了晃手上的盒子，“你没别的选择。” 走到风雪山庄门口的时候，才终于遇到了一点阻拦。 “红尘姑娘，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要去哪里，还用得着和你交代？”红尘厉声回了一句，那人就不敢再说话了。恭敬地站到了一边。 她在风雪山庄的地位的确很好。但其实也不过是和庄主互相利用罢了。 但是，慕梨潇却并不知道红尘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虽说那些药人听命于她，庄主不可能在药人制作成功之后立刻杀了她，但是日后如果他发现了药人的秘密，红尘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恐怕还是会死在庄主手上吧？ 那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慕梨潇告诉自己。可是对于红尘，她却是同情的。如果没有白紫陌当年的错误，她现在应该还和连城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地方为他人做嫁衣。 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这一点慕梨潇早就已经知道了。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犯下的不过是个小小的错误，可是那错误带来的后果，却是你完全没有办法估量的。 “你觉得，无名真的没有那么喜欢白紫陌吗？”走出山庄的时候，红尘突然在慕梨潇的耳边问了一句。 无名并不在他们身边，毕竟他并不想和风雪山庄的人打照面，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所以他已经从别的地方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当初她救了我之后，我就被风云轩带走了，甚至都不曾见过白紫陌，直到前些天。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和无名之间有什么样的情感。但是我想，无形应该还是在意她的。” 慕梨潇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是，在我告诉他你和白紫陌之间的事情之后，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他可是皇甫晟身边最厉害的暗卫，想要掩藏自己的心思很容易。但是却被我察觉到了那一抹失望。就说明……他是真的很失望。” “是吗？”红尘的嘴角挑起一抹笑，“说不定，这情蛊真的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慕梨潇愣了一下，才明白红尘是什么意思。可是，情爱这种东西，是真的想遗忘就可以遗忘的吗？ 她不由得想到了云霜，她都喝了忘川水，可她的心却仍然记得非言。所以……白紫陌才没有选择忘记无名吧？因为她知道那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就算是她的大脑忘了，心仍然还会记得，情蛊也不会死去。 “要是……要是白紫陌和无名真的不再相爱了，情蛊是会沉睡，还是死去？”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如果情蛊只是沉睡的话，以后还是会被触发的。那白紫陌这一生都不能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死去。”红尘冷漠回答。“但是必须是一点残念都没有，情蛊才会罢休。也就是说，这儿两个人必须断开所有的念想。” 也就是说，如果有藕断丝连，都不可以？慕梨潇喟叹。不过她想那才是红尘想要看到的场面吧？毕竟她想要白紫陌承受那样的痛苦。 如果爱，就受情蛊噬咬心口的疼痛。如果不爱，就心如死灰，以后都不敢再对任何人动心。 她很是庆幸，红尘没有对她用情蛊，不然她和皇甫晟可能就真的都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走吧，我为你们带路。”无名看到她们两个出来了，走到了她们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住在离风雪山庄太远的地方。或许不一会儿我就能够见到我的老朋友了。我原本以为我会看到她的头颅被悬在风雪山庄外，那是我想过的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面。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插曲。不过也好，能够看到她痛苦挣扎的样子，我更加开心。” 但是慕梨潇并没有从红尘脸上看出她有多高兴，相反，她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她应该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见到白紫陌吧？ “到了。” 慕梨潇还在想着，就听到无名说了一句。 眼前是个破落的宅院，但一不能算太破旧，就算原来的人搬走了，但是里面的东西似乎还挺齐全的。大概是逃难了？所以没有来得及逃走？ 可是沧州离边疆那么远，根本就用不着逃难吧？ 无名一个人先走了进去。这会儿大家应该都还在睡觉，如果睡得着的话。不过慕梨潇倒是觉得是份儿困倦，她觉得那不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身上那只蛊虫在作祟。 “我已经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了。你是想要见所有人，还是只见白紫陌一个？”无名在说出白紫陌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都没有起伏。 “我自然是……想见见所有人。” 慕梨潇原本并不想进去的，但是红尘已经进去了，她不能离红尘太远，所以只能够跟在她身后走进进院子里。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所以即便没有灯笼，也能够看清院子里面的人。皇甫晟已经坐上了轮椅，一双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慕梨潇却没有理会他。她能够感受到皇甫晟的眼神，但是并不想给你他任何的回应。她知道自己还在生气，为皇甫晟说的那些话生气。 其实她现在真的很想狠狠吼他一句，你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不就是想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吗？我以后都只能够跟在红尘身边，再也不会打扰你了。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哽咽，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甚至都不敢去看他。 红尘的眼神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却没有看向白紫陌，而是落在了皇甫晟的身上。 她冷冷一笑，走向了他。好在现在是在院子里面，所以慕梨潇不用担心距离太远，她没有跟在红尘身后，而无名已经走到了皇甫晟身边，似乎是怕她会对皇甫晟不利。 “从天上跌到地下的感觉如何？”红尘扬唇轻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是在问谁，她知道身后那个人同样也听到了。“九五之尊沦为残废，光是想想就已经很让人心疼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一变。 红尘怎么会知道皇甫晟的身份？ 第六百三十一章 做出选择 如果红尘知道皇甫晟的身份，那是不是说明风雪山庄的庄主也知道？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天下人都会知道了？那决然不会是一件好事。 皇甫晟自己也被红尘的这句话惊呆了，但是看慕梨潇也是一脸的惊讶，知道肯定不会是她告诉红尘的。“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好像不需要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只有我知道。慕梨潇亲自来找我，然后她又告诉我无名是皇上身边的暗卫，我自然还是能够做出一些猜测的。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红尘说道。 可是慕梨潇却并不相信这是她猜中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难不成是自己在无意中透露了这个消息？不可能吧？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对红尘说过什么，难不成红尘也会催眠？ 可要是红尘对她催眠的话，她应该会有意识地反抗吧？ “算了，现在这个并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我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不过是想见一个老朋友而已。”红尘说着，慢慢转过身，看向了脸色惨白的白紫陌。 “情蛊的滋味好受吗？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当年的痛苦了吧？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体会我之后这么多年承受的痛苦，我宁愿受到情蛊噬心之痛，也不愿意失去连城。可是连城却处处都为我着想。要不是你一心只想报复我，我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红尘，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想要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冰释前嫌，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是……” “够了！”白紫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红尘打断了，“谁想听你这些虚情假意？你既然知道我恨你，就不应该来找我，你不是想要报仇吗？你已经成功了，你让我失去了连城，而你却可以以医圣之名名震江湖。” “红尘，你知道我那么做只是想要……”白紫陌还想解释，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红尘都不可能会听进去的，毕竟她们两个早就已经斩断了姐妹之情。她们早就已经是仇人了。 “听到风雪山庄和追风谷联名追杀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甚至是在第一时间赶往了风雪山庄，想要看看你的头颅什么时候会被挂在门口。为此我还不惜和庄主立下约定，他拿到你人头的那日，我就把手上的药人交给他。他现在可是拼了命地想要杀你。” “药人？”白紫陌一惊，“你不是答应过连城，你永远都不会再做药人？” “你也知道我是答应了连城。可是连城都已经不在了，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再阻止我了。”红尘冷笑，“连城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竟然会觉得好笑。你还有脸说他的名字，我都已经忘了你爱的那个人姓甚名谁了。” 白紫陌没有想到，红尘为了杀她，竟然会和风雪山庄做这样的交易，她分明知道药人嗜血，必然会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但是她却完全不顾。 “其实我早就想过用药人来杀你了。可是我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恰好风雪山庄有适合做药人的人，简直就是老天在帮助我。我还以为真的要我亲自动手才能够解决你，没想到你的情蛊居然还能够被人触动。那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白紫陌竟然会对人动情，这话说出去，都会传为笑话的。” 白紫陌突然跪在了地上，“红尘，我知道是我的恩错，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没有关系，我求你放了慕梨潇吧。她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应该受到牵连。” “放了她？你可知道多难得才能遇上一个适合做药人的人？更何况还是更加灵巧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她？”红尘的话说得周围的心一凉。 但慕梨潇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她根本就不害怕一样。她早就已经过了害怕那个阶段了，如果那是注定的结局，她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现在她也只能等待，除了等待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你只是想要报仇而已，杀了我就行了。”白紫陌跪着挪到了红尘的脚边，“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你想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忘了吗？红尘紫陌，我们可是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姐妹。我怎么能够看着你死呢？我自然是要看着你痛苦一辈子的，我甚至都想把你接到风雪山庄去了，要是追风谷谷主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都不会为他女儿的死觉得痛心了。” 红尘说着，俯身握住了白紫陌的双肩，“我的好姐姐，起来吧，跪着可是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的。” 白紫陌愣愣地看着她，并没有动。 慕梨潇分明就是在说谎，这个女人不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吗？觉得她好骗，觉得自己就这么一跪，说上几句好听的话，甚至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就能够得到原谅了，可是她根本就不会原谅白紫陌。永远都不会！ “红尘，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慕梨潇，你说吧，你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白紫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她知道红尘心里一定有什么想法，不过就是想让让她苦苦哀求才愿意说出来而已。 “紫陌姐姐，你这样可是让我很为难啊。你看，我又舍不得杀你，又不能放了慕梨潇。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红尘说得一脸无奈。 慕梨潇却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盘算。 果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无名身上，然后微微一笑，“紫陌姐姐，好像就是这个人，触动了你的情蛊吧？你也知道，情蛊的解决办法就只有那么两种。可是我又舍不得你死，要不，你杀了他？杀了他你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 慕梨潇一愣，这怎么和他们来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说要问白紫陌愿不愿意让无名服下情蛊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让白紫陌杀了无名？ 难不成是她觉得白紫陌也应该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所以才想要这么做？ “红尘，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求你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白紫陌苦苦哀求。 “不要再伤害你身边的人？你说得可真好听。”红尘自然是蔑笑，“伤害你已经无法让我觉得开心了，我喜欢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你越痛苦，我才会越开心，你明白吗？” “我……红尘，我求你……”白紫陌还没说完，红尘就已经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 “不要再说废话了，我没有心思听，我只给你这一个选择，杀了他！”红尘阴鸷的眼神让慕梨潇都心生畏惧。 红尘抿着嘴唇，看了一眼身后的无名，然后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想过要杀了他。毕竟只有他死了你的痛苦才能够得到解脱。不过那个时候你没能够忍心下手。可是你想想，当初那个人死了，你不也没有伤心太久的时间吗？说不定你就是个薄情的人呢？说不定等你杀了他，情蛊失去作用，你渐渐就会忘记他的存在你了呢？” 白紫陌空洞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的确想过要杀了无名，她也还记得无名答应过她，等她救了皇甫晟，他可以杀了自己，让她不再痛苦。可是他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做到，而是在她身边看着她痛苦。 她难道真的不配得到连城那样的深爱吗？当初她就是看到连城在红尘身边，才会想自己身边也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照顾她，对她百依百顺。 可是她最终爱上的却是个骗子。在她成为医圣之后不久，其实就已经利用手上的资源字查了冷炎的身份，证实了红尘和她说过的话。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爱。她只能笑自己当年太过天真，竟然会相信他说的话。 还觉得自己除了冷炎之外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但是她错了。错得彻底。无名的出现算是个意外，可是这个意外却让沉睡了多年的情蛊醒转过来…… 如果无名足够爱她，为了不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在得知真相之后，就应该从神川峰跳下去了吧？ 可是他的心里却挂念着皇甫晟的情况，不但没有从神川峰跳下去，反而是把她带到了皇甫晟的身边。她在无名的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她的心中莫名涌起了怒火，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不过是红尘在挑拨而已。红尘就是想要看到她痛苦和后悔的样子，她绝对不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红尘，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白紫陌的话却正中了红尘的下怀。她知道自己已经将白紫陌引进了局里，于是扬唇一笑，说道，“难道你不会好奇，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吗？就像你当初喜欢的那个人一样，他对你的爱究竟是真是假，我给你机会，你却没有能够验证。现在，我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慕梨潇和无名对望了一眼。原来红尘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引出那个赌局，先前还是他们两个多虑了，红尘自然不会想这个游戏这么快就结束的，不然也太没有乐趣了。她当然还是想要一直看戏看下去。 “你想干什么？”白紫陌问道。 “当年同样的选择。”红尘回答，“难道你不不想知道无名对你是不是真心吗？我手上还有一只情蛊。只要你想试探他的心意，我想他也会愿意把情蛊吃下去的。” “什么？！”白紫陌大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红尘，“这就是你给我的机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机会。”虽然她也想知道无名对她的心意，但是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她知道自己并不想让无名承受同样的痛苦。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得到红尘那样的爱。如果是真的，她也好死心。 第六百三十二章 输了赌局 但是，如果无名真的是爱她的，岂不是就要承受同样的痛苦了？其实……反正她也是要死的吧？ 红尘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红尘只会给她更多的痛苦，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的痛苦。她不想要那样的生活，她宁愿杀了自己。 只要她死了，无名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了吧？或许那样她还能够死得更加开心一点。知道她也是可以拥有那种爱情的，她并非是个没人疼爱的人。 她成为医圣这么多年，看到了那么多恩爱的人，她一直都想要得到那样的爱，但是却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人。 红尘看着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但是很有耐心地在一旁等着她的答案，连一句催促都没有。而她身后，无名和慕梨潇的情绪却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面对这个问题，白紫陌应该会离开否决掉。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犹豫，像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定主意一样。 要怪也只能怪红尘太狡猾了，她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让白紫陌做出选择，而是先说了那么多话，让白紫陌怀疑无名的心意，然后再告诉她，用情蛊来试探。 白紫陌的心里自然就会有犹疑了。 “我……”白紫陌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有能够给出自己的答案。她不想伤害无名，但是也拼命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想知道自己对无名的爱能不能收获同样的回报。 “没关系，你和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想到天黑都没有关系。”红尘说着，再次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了，“反正你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那个福分，你所谓你的爱，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别人从来都没有当真。” “你胡说！”白紫陌抓住了红尘的衣领，她的眼神都涣散了，或许她真的想了很多，还是没有办法做出自己的决定。 “我胡说？我真的是在胡说？知道你身上有情蛊这么久了，他做过什么吗？没有吧？我想他的心思都从来没有在你身上。他先是一心只想要救自己的主子，现在又想救自己主子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当初连城看到我痛苦的时候，完全都慌乱到不知所措了。我看他并没有嘛。” 红尘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白紫陌的心上。的确是这样，无名太冷静了，从开始到现在都异常冷静，像是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一样。他想的都是要救自己的主子。还说什么只要皇甫晟活下来了，他愿意死。 可是皇甫晟现在倒是活过来了。他不也没有死吗？ 他不还是在一旁看着她痛苦挣扎，半个字都没有吗？ 知道自己已经给了白紫陌足够的刺激，红尘满意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慕梨潇和无名一眼，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她一定是和白紫陌说了什么话了，恐怕白紫陌真的会让你服下情蛊，我们输了。”慕梨潇走到无名身边低语了一句。 无名也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看着地上跪着的白紫陌，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真的喜欢过这个人？真的为她魂不守舍过？ 在白紫陌离开帝都后的两天，他的确有些难过郁闷，不过也就两天的时间，他就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见到白紫陌，既然已经是不会再见面的人，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他可是暗卫，还是暗卫营中多年难得一见的高手，他自然知道感情会影响他的判断，会影响他的能力，他自然是能够把那些情绪抛到一边去的。 只是，再次见到白紫陌，甚至是还没有见到白紫陌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悸动。他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只是那喜欢有多深，他还无从得知。 知道白紫陌是因为身中情蛊才会离开他的时候，他觉得很震惊，他还以为自己曾经在她眼中看到的闪烁是他的误判，但晒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因为爱他，她深受情蛊的困扰，虽然自己研制了药物来抑制情蛊的发作，但是仍然会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痛。 但是，如果你现在问无名，他当初说那些话，究竟是不是出于真心，他绝对不敢给你肯定的答案。那个时候他一心想要让白紫陌救皇甫晟，甚至差一点从神川峰上跳下。 当时他的情绪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什么。或许不过是想要让白紫陌救皇甫晟的命，所以才会给出那种不太切实际的承诺吧？ 可在白紫陌看来。似乎就成了，他愿意为皇甫晟而死，却不愿意为她而死。再对比红尘和连城，白紫陌会给出什么答案，还真是没有办法确定。 “我也觉得我们已经输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以为自己至少应该会觉得失望的。 他并不觉得失望，甚至都不觉得痛心。 他从来你都没像现在一样怀疑自己对白紫陌的爱。 或许不过是有那么一瞬白紫陌打动了他吧？就好像慕梨潇也曾经打动过他一样。但是很快他就把那些感情都忘在身后了。 白紫陌之所以会比慕梨潇要特殊一点，也不过是因为她看了自己这张脸吧？ “你没事吧？”慕梨潇看到无名眉头皱得人皮面具都快要被扯破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看看我这张脸吗？如果我们真的输了，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让你看看。”无名笑道。 “你怎么和非言一样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不过慕梨潇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期待。她真的很想看看这张脸和她想象中的有什么不同。她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无名说话时候的错愕。 或许他真的有一张能够配得上那个声音的脸呢？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应该开玩笑不是吗？”无名说着，还看了非言一眼。非言的情绪似乎已经好多了，大概是白紫陌给他的安神汤或多或少起了作用。 “怎么样，有答案了吗？”红尘眯起眼睛，看了看地上那个看起来都有些痴傻的人，轻柔一笑，“如果你现在不能给我答案的话，我就要回到山庄去了。要不然庄主找到这里，把你杀了，我的游戏就结束了，多可惜。” 白紫陌没有回答，她还在心里权衡着。她不想让无命承受那样的痛苦。如果无名真的不爱她的话，以后总是会遇上一个触动他身上情蛊的人吧？ 那个时候的他不就会变成现在的自己了吗？ 可是……要是无名真的不爱她的话，就应该承受那样的痛苦不是吗？ 白紫陌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她为什么会陷入到这样的困境里面？ 她不能够让无名也陷入到同样的痛苦之中，尽管她要知道无名是不是真的爱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办法说出来了。 “好。”最后的最后，她说出的竟然真的是这个字，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想要向红尘证明，她并非是没有人爱的，她想要让红尘知道这一点。 话才出口，红尘就笑了起来你，然后转向了无名和慕梨潇。 “你们输了，愿赌服输吧。”然后笑着从白紫陌身边走开了。 白紫陌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识，非言，展映，皇甫晟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们几个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现在更是不懂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了。 “难道说，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无名，也没有打算要给无名喂情蛊，这不过是你们几个打的赌？”非言惊讶之余，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错，这不过是个赌局，而我赢了。”红尘说着，走到了慕梨潇身边，“愿赌服输，跟我走吧。” “潇儿！”看到慕梨潇要被带走了，皇甫晟大喊了一句，他转动轮椅，想要到慕梨潇身边，却被红尘挡住了，“你不是想要让她离开你吗？我这不是正好帮你的忙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慕梨潇质问，“你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让你和我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放心吧，那只蛊虫我已经处理了，现在身体里就只有那一只蛊虫了。”红尘回答。其实蛊虫的作用有很多，但却从来都没有被人重视过，以至于就连风雪山庄的庄主都觉得，只有药人才能够让他出人头地。 可那些药人不过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工具罢了。 “我就知道，要不然你绝对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慕梨潇不知道她究竟说了多少话，难怪她醒来的时候喉咙像是被塞了干草一样，原来是因为她告诉了红尘太多她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好在她是江湖上的人，对于朝廷的事情应该不会感情去，不然就不只是江湖会有血雨腥风了。 “为什么？”地上的白紫陌原本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够得到答案，可是这不过是红尘和无名打的一个赌，她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无名相信了她不会让他服下情蛊，可是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答应了红尘。 如果她刚才说了不，红尘应该已经放过慕梨潇了吧？ “为什么？”红尘重复着这三个字，“我的确想过要啊让你杀了无名，可是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我觉得你是个薄情的人，所以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你都没有用情蛊试探，你怎么会知道无名不爱我？”白紫陌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楚，不过全都被她忽略了，她只是看着无名，想要从他眼中得到答案。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谁说我没有在他身上下情蛊？”红尘的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六百三十三章 心如死灰 “你说什么？”无名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他自知自己每一步都很小心，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接近过红尘，除了他最开始进入地牢的时候，和红尘擦身而过。 难道是那个时候？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慕梨潇身上，所以让红尘有机可乘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看看你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个伤疤？”红尘提醒道。 无名抬起了左手，手腕上果然有一道伤痕，他都不知道那个伤痕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东西进入他的身体，他怎么都会有感觉的吧？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用怀疑了，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你身上种下了情蛊，我还在惊讶，你为什么没有发作。看来是我错了。白紫陌爱你，你却并不爱她。”红尘看着白紫陌冷冷一笑。白紫陌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无名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然后再把手放到他心口。 他对蛊毒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也不能从他的脉象或是心跳中得知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蛊毒，可是红尘说得那么笃定。 “其实在我看到无名的时候，就知道你已经输了，白紫陌。但我还想让你输得更加彻底一点,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甚至还和他们打赌，只要你不让无名服用情蛊，我就可以放了慕梨潇。可惜了。”红尘还一边落井下石。她看着白紫陌苍白的脸，觉得高兴。 却也觉得难过。 她们本来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你真的在无名身上种了情蛊？”慕梨潇在红尘耳边低声问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说法，哪怕是手上的伤口，可能也是红尘无意之间发现，然后加以利用的。她可不觉得情蛊那么容易就能够进入无名的身体而不被他察觉。 红尘却只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慕梨潇明白，无名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动摇了。他对白紫陌的爱并非像是连城对红尘那么深，所以他不能对白紫陌的痛苦感同身受。虽然他以前就知道白紫陌的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知道他对红尘做过的事情，以及那件事情造成的后果之后，他难免还是会觉得很失望。 原本就认为自己和白紫陌不般配的他，对于白紫陌的爱意就逐渐减少了。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会到让情蛊都无法触动的地步吧？慕梨潇记得，情蛊应该是人动情就会被触动的。 难不成无名都已经不动情了？ 这似乎就太难以让人相信了。所以她才会觉得，红尘是在说谎。 但是她也没有大声质问，反而是用了只有她和红尘才听得到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红尘其实是在帮助他们。 从风雪山庄出来的时候，她就对慕梨潇说，或许真的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不用无名死也不用白紫陌死，而是斩断他们两个的情丝，让白紫陌不再爱无名，这样一来，蛊虫也会消亡了。 可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要还有一点点情意，蛊虫都是不会消失的。这就要看无名的表现了。如果他真的相信自己身上有情蛊的话，那么他就会觉得，自己对白紫陌并没有爱了。如此一来，白紫陌也会变得绝望。 哪怕现在蛊虫不会消失，以后也一定会消失的吧？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白紫陌跌坐在无名脚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脸。无名只是摇头。 “其实，我或许是喜欢过你的，但是那种喜欢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其实有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念，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还会觉得心动，但那也不过是一瞬而已。我早就已经明白了，我们不是同路人。而且永远都不会是同路人。” “就因为，我是江湖人，而你是朝廷的人？可是……你现在不也……”白紫陌喃喃说着，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滑下。 “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点而已。即便我不是朝廷的人，而是江湖上的人，你觉得我就会和你是同一边的吗？虽然你现在是医圣，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依然是得而诛之的人。”无名冷冷一笑，“所以我一早就明白，我和你，永远不会站在同一边。” 白紫陌的心一凉。她都没有想过这一点。即便她已经是医圣，在别人眼中，她害死的人也远比她救的人要多，尤其是她那苛刻的条件，总是会让很多根本就没有能力的人玩命想要得到她的帮助，最后跌落悬崖而亡。 她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愧疚。她觉得，那都是他们自愿的付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些苛刻的条件，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枉死。而皇甫晟，如果没有暗卫的帮助，根本就没有办法到达悬崖顶端。 她和无名，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白紫陌突然笑了起来你，那种近乎癫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却没有得到无名的任何回应。他的那颗心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感情只是工具，而不是应该深陷的东西。 “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白紫陌趴在地上，又哭又笑，让慕梨潇都觉得十分心疼，红尘却是一脸的笑意。 毕竟她期待这样的戏份已经很久了。 但是慕梨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助白紫陌。让白紫陌痛苦地活下去，才是她最想看到的，不是吗？她为什么还会帮助她？ 看着白紫陌现在的情况，慕梨潇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帮助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无名。发现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都没有悲伤。 “你到底对无名做了什么？”慕梨潇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或许红尘真的对无名用了蛊，但并非是情蛊，而是其他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红尘都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周围的人都没有看出任何不妥的地方来，偏偏是慕梨潇一直在问。 “或许这种时候我并不应该这么聪明。”慕梨潇还宁愿自己看到的就是实情，无名的冷漠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受到了别的影响。 可是，如果无名真的不在意白紫陌的话，就不会在她身边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了。虽然对于朋友也会有那样的保护，至少不至于像看待陌生人一样冷漠。 “我的确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在你告诉他我和白紫陌的事情之后，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失望。我想他对白紫陌应该是真的失望了。我想他对白紫陌的爱甚至都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深，有的时候人总是会被很多事情蒙蔽了双眼，我不过是想让他看清自己是的心。所以……我是真的给了他一只情蛊，不过这情蛊和白紫陌身上的那只不一样。” “不一样？”慕梨潇看着无名冷漠淡然的样子，问道，“难道说，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痛苦，反而会让人变得冷漠？” “我也不过是试一试而已，有些时候，有的人会被眼前的情况所蒙蔽，从而看不清自己的心，而这只情蛊的作用，就是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心。如果他真的足够爱白紫陌，他同样也会感受到那种疼痛。而如果他并没有那么爱白紫陌的话，他的爱就会被一点点吞噬。” 这未免有些太神奇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正如先前皇甫晟对云霜的爱一样。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会一直惦念，而当云霜回到他身边之后，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有的时候不过就是觉得割舍不下而已，并非是因为自己真的有那样的深情。或许对于无名而言，就是如此吧。他在暗卫营长大，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心的女子，所以在遇见白紫陌之后，才会触动了那根心弦。 但是在他心中，白紫陌却远不是最重要的人。一旦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又看清了自己和白紫陌的距离，那种爱意自然会一点点消减，直到什么都没有。 所以，眼前的情况应该就是如此了吧？因为情蛊的作用，所以无名对于白紫陌的爱意已经一点点消失了。所以才会用那样冷漠的神情看着她。就好像自己看到的是个陌生人一样。 尤其是在听到白紫陌说要让他服下情蛊之后，他的心肯定都已经凉了吧？ “这么说来，如果他们不再相爱，两只情蛊就都会消失？”慕梨潇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自然了。不过对于白紫陌来说，还需要几天的时间。”红尘回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吗？”慕梨潇还是问出了那个让她觉得疑惑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在帮她吗？”红尘冷冷一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在帮她，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慕梨潇的心一凛，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及不应该有这样的感受，红尘根本就不可能会帮白紫陌的，即便她看起来是真的在帮忙，也一定会有自己的目的。 或许……她也是想要白紫陌知道彻底心碎的感觉吧？当初红尘是因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才得以从情蛊之中得到解脱。她虽然伤心欲绝，但至少明白了连城对她的爱究竟有多深，她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安慰， 可是对白紫陌而言，就不是如此了。她是因为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能够得到那样的深情，心如死灰，情蛊才会消失的。她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只有无尽的痛苦，或许她一生都没有办法从那种痛苦之中解脱出来了吧？ 这才是红尘的目的吧？让她一生都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这才是她对白紫陌的报复。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在帮忙。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帮助白紫陌的，你只是想让她比你活得更加痛苦罢了。”慕梨潇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究竟是为红尘还是为白紫陌。 其实，说白紫陌是咎由自取，似乎都不会为过。 无名连转身都没有，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哭到声嘶力竭的白紫陌。 第六百三十四章 解决办法 “戏我也已经看完了，我想我们该走了。”红尘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你真的觉得你能够就这么离开？”无名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迅速掠到了门边，挡住了红尘的去路。 “你真的不怕我捏死手上的蛊虫，让慕梨潇死在这里？”红尘倒是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带着笑意。 无名突然就不敢动了。他都快要往了这一点了，他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把蛊虫交回到红尘手上。可是他也不知道蛊虫究竟要用什么来喂养，如果真的死在他手上了可就糟糕了。 “无名，究竟是怎么回事？”皇甫晟推着轮椅到了慕梨潇身边，“潇儿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走？” 他知道肯定不是赌约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赌约的话，慕梨潇才不会这么乖乖听话，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红尘在慕姑娘身上下了蛊。是一对。另外一只蛊虫在她身上，如果两只蛊虫相隔太远，慕姑娘就会有钻心蚀骨之痛。如果另外一只蛊虫死掉的话，慕姑娘也会……”无名说道。他看起来已经对还在地上哭泣的那个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慕梨潇都不由得感叹这只情蛊的强大，为什么当初她不用这样的情蛊去试探白紫陌爱的那个人呢？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能够制作出这样的蛊虫吧？不过，即便她给白紫陌的真的是这样的蛊虫，她和连城之间的爱，也足以让她痛不欲生了，连城最后还是会为她而死。 而白紫陌要是根本就没有那么爱无名的话，现在还会活得好好的吧？ 慕梨潇都不知道她应不应该为红尘觉得庆幸。 “怎么会这样？”皇甫晟不敢相信无名的话，但是他先前也已经听到了无名说慕梨潇的情况了，她一定是中了红尘的蛊。现在另外一只蛊虫在红尘的手中，就说明她随时都能够杀了慕梨潇。 “那你为什么……”不把蛊虫抢过来？皇甫晟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无名肯定想过要把蛊虫抢过来的，可是他们又不知道股冲进究竟应该怎么样，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出事，最后还是会让慕梨潇送命。 “这可与我无关，我给了你们机会，和你们打赌了，是你们愿意相信白紫陌，愿赌服输。”红尘说完，却并没有急着出去。 “我自然知道愿赌服输。既然是我和你打的赌，我可以用自己和她交换。”无名突然说道，“你不是说，很难遇见能够制作药人的人？我想我可是要比她合适多了。” 红尘轻轻一笑，俏丽的脸上居然多了几分柔媚，“你的确是更加合适的人选。可是……你为什么愿意为慕梨潇付出这么多？你连白紫陌都可以不管不顾？”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紫陌蓦然抬起了头，眼神空洞地看向了他们。 无名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对慕梨潇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是却觉得慕梨潇值得他这样的付出。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实朋友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情谊，难道你不知道吗？”虽然人们一直都说，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纯粹的友谊，但是慕梨潇却觉得自己和无名还有非言之间，其实都有那种情谊。那种纯粹的，愿意让人为对方付出在即一切的情谊。 就像是她和自己同伴之间的感情一样，如果遇到了危险，她必然会第一时间让自己身边的人先走，把危险留给自己。 更何况，无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之中也有责任，他原本以为慕梨潇找到红尘之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没想到最后等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才想要代替慕梨潇受罪，好让慕梨潇和皇甫晟能够在一起。 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是时候把过去的种种都忘记，重新开始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这样做不过是让红尘多一个药人罢了。你觉得我还有办法从她手上解脱吗？”虽然知道无名的心意，但是慕梨潇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反正她都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何必还把无名也拉进来？ “如果……”皇甫晟突然开口，“如果我吃下另外一只蛊虫，只要我和潇儿一直在一起，就不会有事了？” 慕梨潇和无名都被他的说法惊到了。这好像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反正蛊虫进入身体之后，就不需要再烦恼喂养的事情了。只要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相隔的距离不那么远，蛊虫就不会受到分离之苦，他们两个也就不会有痛苦了。 “你也挺聪明的嘛。”红尘突然笑道，“这的确是这种蛊唯一的解决办法。” “阿晟，你在胡说什么？”慕梨潇终于转过身，看向了那双眼睛，可是她从眼中看到的，只有笃定和坚毅，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都说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皇甫晟笑道，“那样的话，我们就再也不怕对方会离开了对不对？” 慕梨潇一愣。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皇甫晟真的吃下另外一只蛊虫，他们两个就必须随时随地都在一起，只要超出了一定的范围，就会痛苦。 除非死亡把他们分离。 她倒是……挺喜欢这个想法的。 “我原本以为你根本就不会犹豫的。”皇甫晟伸出手，握住了慕梨潇的手腕，“除非你是在担心，我会死得比你早。” “我才没有那样的担心！”慕梨潇说道，“我也不允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我还是喜欢……你这么霸道的样子。”皇甫晟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和温柔。 慕梨潇却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霸道的人究竟是谁，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我有很霸道吗？从来就是你说了算的吧？我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够了！”打断他们两个的人是红尘，她似乎是受不了他们在这么说下去了，“你真的想要另外一只蛊虫？” “当然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谎吗？其实你的蛊虫还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以后不管我成了什么样子，潇儿都没有办法离开我了，就算她真的嫌弃我，也没有办法离开了。”皇甫晟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腹黑了。 “我都不记得了，十多天天究竟是谁想要把我赶走的？如果不是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无聊到想要找到红尘。”慕梨潇再次翻了个白眼。 如果那个时候皇甫晟肯让她在他身边陪着的话，她或许根本就没时间和经历去管什么情蛊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太坏，情蛊最终还是解开了，而她和皇甫晟，也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皇甫晟如果真的吃下了另外一只蛊虫，他们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而且，连死亡都不可能把他们分开了吧？ “其实也不是一定会一起死。”红尘笑道，“只要你能够及时把蛊虫从对方身上取出来，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慕梨潇和皇甫晟都想了想那么场面，然后双双摇头，“我想我们大概还是一起死比较好。或许上天真的会让我们在同一天死去呢？鉴于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对方。” “可是现在的我对你来说，仍然是个拖累。”皇甫晟看了看自己仍然还不能动的双腿。虽然他知道慕梨潇根本就不会嫌弃他，可是心里仍然会觉得愧疚。 “我相信你的腿一定能够好起来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医圣，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慕梨潇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会有办法了。”皇甫晟温柔一笑。 “你们究竟有完没完？”红尘再次打断了他们，然后把手上的蛊虫交到了慕梨潇的手上。“虽然你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材料，不过我觉得我手上的药人已经够多了，我可没有打算帮风雪山庄太多的忙。鉴于现在我已经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红尘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白紫陌，杀了她从来都不是她想要做的事情，虽然她一直都那么说，能够让白紫陌和她一样活在痛苦之中，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我只希望江湖上真的不会有一阵血雨腥风，要不然也会对朝廷有威胁的。”慕梨潇说得有些忧心。虽然朝廷和江湖一向没有什么往来，也互不干涉影响，但是如果江湖上有太大的波动，哈市会对朝廷造成影响的。她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况。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庄主得逞的，他不过也是个小人而已。小人得志根本就不会长久。没有我的帮助，那些药人在他手上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而我……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了。” 她这一生最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此后的人生，她都可以像自己和连城约定的那样，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直到死亡来临了。 慕梨潇看着手上的蛊虫，然后看了一眼皇甫晟，后者已经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似乎就是想要从她手中把蛊虫拿过去。 “非言，拿一杯酒来。”慕梨潇知道这蛊虫就这样肯定是没有办法吃下去的，要放在酒里才可以。非言闻言，就四处找酒去了。 “其实你大概不知道，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把你做成药人。”红尘看着慕梨潇和皇甫晟，忽然柔柔一笑。这两个人，像极了当年的她和连城。原本她和连城也约定了生死不离，无奈最后连城却为她而死，也让她痛苦地在这世上活着。 虽然她无数次都想要去陪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就这样辜负连城对她的爱。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怔愣，红尘居然说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她成为药人，那她为什么要把她关在那个地牢里，为什么要在她身上下蛊，让她没有办法逃走？ 慕梨潇恍然想起了之前那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红尘不会害她，即便红尘都在她身上下了蛊，她还是有那种感受。 或许……并非是空穴来风！ 第六百三十五章 因祸得福 红尘喟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和白紫陌有关联，就一定会把她引到这个地方来。” “我听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你是个让人敬佩的女子，但是你却放弃了皇后之位游走，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刚好我无聊，就给你下了蛊，让你给我讲了你的故事。” 红尘继续说道，“你的故事真的很精彩，后宫的勾心斗角，朝堂的残酷倾轧，还有你对战争的痛恨，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而最打动我的，就是你和皇甫晟的爱情。不过你们的爱可没有我和连城那么顺利，经历了那么多磕磕绊绊，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在一起。” 听到这里慕梨潇看了皇甫晟一眼，表示这和她没有关系，一直都在犹豫不决的人是皇甫晟。 “所以……我想我必须成全你们，虽然我的手段稍微残忍了一些。”红尘看到非言已经把酒拿了过来，让到一边去。 非言把酒交到了慕梨潇的手中，而慕梨潇则打开盒子，把蛊虫放了进去。蛊虫一落到酒里，就变成了透明的，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慕梨潇并没有立刻就把酒杯交到皇甫晟的手中，而是看着他说，你还可以后悔。 皇甫晟又怎么会后悔，“既然这是红尘姑娘对你和我的成全，我又怎么会后悔？”他伸出手，把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和慕梨潇相视一笑。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得到那样的爱情？为什么？”白紫陌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披散在肩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医圣应有的样子。 慕梨潇都对她心生担忧，本来还想让她继续帮助皇甫晟治疗这双腿的，这下看来只有慕梨潇自己来了。 “我会把她送回神川峰的。”无名淡淡说了一句，目光都没有落在白紫陌身上。他越淡漠，白紫陌的心就会越冷。 “那样最好，不然她若是死在了路上，这江湖上的人还不把矛头转向我？风雪山庄和追风谷说要追杀她，可是根本就没有出动自己的人，也不是怕会引火烧身吗？”红尘走到了白紫陌身边。 白紫陌用空洞的双眼看着她。 “紫陌，放心吧，很快你就会好起来了。我根本就没那么恨你，我知道你当初并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不过是无心之失而已，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我想……你也早就已经原谅我了吧？” 这样的话听到慕梨潇的耳朵里，却让她脊背生凉。她知道红尘其实也一直在自责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对冷炎说了那些话，冷炎不会逞能，不会死。白紫陌也不会报复她了。 她们两个，一直到现在，都是两败俱伤。慕梨潇只希望，她们之间的恩怨，真的可以到此为止了，如果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红尘，你真的……真的原谅我了？”白紫陌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她也知道，情蛊是没有办法解开的，她想要找红尘，不过就是想为当初的事情道歉。 “如果你已经原谅我了，那我也就已经原谅你了。不过我想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我要回去了，回到原来的地方。和连城在一起。而你……依然会是医圣。”红尘说完就从白紫陌身边走开。 在走过慕梨潇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放心吧，如果你们任何一方死了，蛊虫就会立刻失效的，所以不用担心你们会害死对方，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告诉皇甫晟。” 慕梨潇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时候她就提醒无名了，红尘可能只是在吓唬他们，但还是并趁着弄可信其有的态度。 “我知道你真的是在帮我，但是，为什么？”慕梨潇不是很明白。她不知道红尘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帮助她，难道只是因为她聪明？ “因为你和皇甫晟值得。”红尘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一定要懂得珍惜，才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慕梨潇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皇甫晟。等她再回头的时候，红尘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刚才红尘和你说什么了？”皇甫晟皱着眉头问道，生怕是这蛊虫还有什么别的影响。 “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她说因为我们值得。”慕梨潇回答。她和皇甫晟之间的故事，的确会让很多人动容，不过这些事情都不过会是坊间传言而已，不能够写在史书上。不过她也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 皇甫晟还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而且，以后就算是皇甫晟再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也没有办法离开她了。反正在皇甫晟眼里，他们两个现在是生死相依的，她倒是希望红尘最后没有和她说那句话。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非言问道。 “我们先回沧州，确定白紫陌没有事以后，我或许需要回到帝都。”慕梨潇回到，她这次本来就走得匆忙，如果不给家里报个平安的话，慕恬和熹春估计得急死。而且，她如果想要什么药材，想看什么医书，皇宫里应该都会有，总能够找到法子治疗皇甫晟。 再不济她不是还可以给他催眠，使用心理暗示，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起色。 她也知道把皇甫晟带回到帝都去太危险了，可是他们两个现在没有办法分开，就算是要找医书，都还要御风帮忙才可以。 不过御风看到皇甫晟这个样子，应该会安一百个心了，现在的皇甫晟可是没有办法抢他的位置，他的皇位可以继续稳稳地做着了。 “那好，就先回到沧州去吧。”都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回帝都，大概是大家都清楚她心中有什么打算吧，就连皇甫晟都没有多嘴。 慕梨潇走到一边，把白紫陌扶了起来，“不过我看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多休息一天。” 众人点头，慕梨潇把白紫陌扶回了房间，白紫陌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慕梨潇准备关门出去的时候，她才突然开口，“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无名吧？” 慕梨潇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一些神采。 “为什么这么说？”慕梨潇知道她会这么想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还是怕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又走回到了房间里面，把门关上，坐到了床边。 “其实……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本的那张脸，有多像冷炎。”白紫陌咬着嘴唇，语气中带着些许惭愧，“我知道，我不能把他当作是冷炎的替代品。但是就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觉得心口传来了一阵刺痛。” 又是个慕梨潇没有能够猜到的走向。 所以，她会喜欢无名，只是因为无名和她原来的那个恋人相似？要是无名知道了，一定会…… 现在的无名已经无动于衷了。 “但是后来，在习惯了无名在身边，习惯了他的声音之后，我就觉得，我喜欢的是他，并不是冷炎。但是因为情蛊的发作，我必须要离开他。”白紫陌哽咽着说道，“我原本以为离开他就会让我好过一些，可是我开始不断地梦见冷炎，想起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我想，那些我不曾得到的美好，或许，可以在无名身上实现。” “这样一来，情蛊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在配制抑制情蛊的药时，还需要不停得告诉自己，冷炎和无名是两个人。而且，无名大部分时间都会遮住自己的那张脸，我根本就不会看到那张相似的面庞，所以我不喜欢他。但是情蛊仍然会发作。” “我想我大概还是喜欢他的，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和冷炎的相似，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下手。在听到他说他愿意为我而死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我以为自己终于拥有了红尘那样的爱。可他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无名究竟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慕梨潇现在并不清楚了，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尽可能给白紫陌承诺，以期她能够救皇甫晟的命。 好在，无名并非只是假装自己不喜欢白紫陌了，想要骗她，让她也能够断情。 不然的话，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觉得很痛苦吧？ “其实这样也好。无名不是冷炎，他也绝对不会想要当替代品。”慕梨潇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御风。 说实话，要是在云霜出现之前，有人告诉她，皇甫晟喜欢她是因为她和云霜相似，她肯定会不高兴。没有人想要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如果被爱，想要得到的自然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爱。而不是因为对方在你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慕梨潇觉得很庆幸。虽然这一段情无疾而终，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白紫陌并非会像是红尘想的那般痛苦，而红尘也会觉得自己大仇已报，心满意足地陪伴在连城的坟冢旁，安然地度过一生。 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已经化解了，可是，却不是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痛苦仍然会在，至于会持续多久，慕梨潇就不知道了。 好在，无名有那只情蛊的帮助，根本就不需要经历那样的痛苦。不过，情蛊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出现的比较好。 因为它伤害的，并非只有相爱之人。 “你还会感受到那种痛楚吗？”慕梨潇问道。 白紫陌似乎是想要点头，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我想我现在心中的痛苦，已经和情蛊无关了。” “其实这一次，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一直在想，或许就算我回到阿晟身边，他仍旧会想要推开我。哪怕不是现在。要是以后他一直都没有办法恢复的话，还是会想办法推开我的。”而红尘却帮了她一个大忙，皇甫晟再也没有办法把她从他身边推开了。 以后的人生，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和皇甫晟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六百三十六章 终见真容 从白紫陌的房间出去的时候，她发现大家都还在院子里面。 “你们都不用休息的吗？怎么还在这里？”慕梨潇问了一句，就走到了皇甫晟身边。 “我想没有人有睡意吧？”非言说道。他还在猜慕梨潇为什么会想要回到帝都去，还在担心无名身上的情蛊。 如果无名以后对别人动心会不会也会心痛？ “潇儿，如果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想你这几天在风雪山庄一定过得不好。”皇甫晟说着，捏了捏慕梨潇的手。 “其实我每天都在睡觉，现在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慕梨潇笑道，“我还真的以为红尘是想要把我做成药人呢。我就想着，我很快就会成为行尸走肉了。阿晟你是废人，我也是废人了。可是我们这对儿废人，可能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够问清楚白紫陌和红尘的关系，或许就不会让你前去了。”无名回答，说起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还在自责？我都说这是因祸得福了。现在阿晟就算想要离开我，都不可能了。红尘并非是想要害我，相反，她在知道我和阿晟之间的故事之后，就一直想要帮助我。”慕梨潇走到无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或许还要感谢你。” 无名的眼神稍微软了一些，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你真的有办法，让皇甫晟的腿恢复？”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皇甫晟的听到一样。他现在也不再拘泥什么主仆了，就连非言都已经直呼皇甫晟的名字了。 “我不敢保证。我之所以想要回去帝都，就是因为那里有最好的药可以用，不过也不一定非要回到那里去，就算是在别的地方，也可以想到办法的。”慕梨潇不敢确定皇甫晟是不是想要回去帝都，他已经失去一切了。 回去或许只能让他觉得痛苦。 “其实只要能有一点希望就好了。”无名说道。 “是啊，有一点希望，就算以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也一定会变成可能的。”慕梨潇说完，笑着看向了无名。 无名觉得她这句话里有什么深意，但是一时半会儿又猜不出来。 慕梨潇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能够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风雪山庄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无名还真的好好回忆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慕梨潇知道这可能是蛊虫在作祟，所以她只好再说道，“你说，如果我们能够度过这次劫难，我就可以看你的真容。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算是度过这次劫难了，我想你应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吧？” 此言一出，非言立刻就开始起哄，“连我和展映都还没有看过呢，怎么会让你得了先机？” “反正无名当时也没有说我不能和其他人一起看，所以我想，你们应该都可以看。对吧？”慕梨潇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皇甫晟看到这样的她，恍然就想起了他最开始见到慕梨潇的时候。 不对，那可不是他和慕梨潇的第一次见面，但是皇甫晟却总觉得，他在后宫之中第一次见到慕梨潇的时候，认识的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她。 “说真的，我已经好奇了很多年了。我进暗卫营的时候，他就已经戴着面具了，我问过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很挫败。我也试过很多次，想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每一次都会被他发现。” 非言的话似乎也带出了无名不好的回忆，“那个时候为了防着你，我几乎每天都戴着两层面具，揭下一层还会有一层。” 非言吐了吐舌头，“这又不是我的错，谁让你又厉害又神秘呢？我会有好奇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 “算了，你也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就算是圆了我一个梦吧。你也知道从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现在我可都还念念不忘……”说到念念不忘的时候，慕梨潇看到皇甫晟挑了挑眉。 “阿晟，你不会连这样的醋都吃吧？难不成你是怕无名长得太好看，我把持不住和他走了吗？”慕梨潇觉得自己的玩笑很烂，但是现在正是需要调节气氛的时候，尤其是无名，虽然他已经对白紫陌没有了什么感觉，但是想起曾经的一切，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痛的吧？ “我才不会吃醋呢，就算你想和他走，你能甩得掉我吗？”皇甫晟一脸的不在意。反正现在他和慕梨潇已经捆绑在一起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怕慕梨潇会离开他了。 “是啊是啊，我好怕啊！”慕梨潇说着，又转向了无名，“好了，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你看我们都这么好奇，就让我们看看吧，就看这一次，以后我们绝对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想缠着我，也要你有机会才行。”虽然现在他们还不会离开皇甫晟，但是等他的腿好起来，他们几个暗卫，可能也不会再跟在他身边了吧？ “说得也是。不过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好奇，不过你都已经答应过我了，耍赖可不是你的风格，快点把人皮面具揭开，可不要我们来动手。我看非言和展映可是非常想帮忙的。” 慕梨潇说着，非言和展映都走到了无名身边。 无名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脸，在场的几个人无不屏住了呼吸，好像最等待的是什么神圣的时刻一样。 慕梨潇看到了无名指尖轻微的颤抖，他或许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要以这样的真面目示人吧？之前会让白紫陌看到他的脸，也是因为白紫陌的威胁，他在无奈之下才那么做的。 她知道无名肯定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猴子。所以难免会有些紧张，可是他们几个人却是比无名还要紧张几分。 这可是多年梦想实现的一刻，他们当然会觉得神圣而庄严，就差没有来一个仪式了。 “你们要是失望了，最好不要表现出来。”无名在揭下人皮面具的那一刻，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放心，就算你长得再丑，我们都可以接受的。”非言欠抽地说了一句。 人皮面具落到了地上，无名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颇为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个过分清秀的人。怎么都和无名的气质搭配不上。更像是哪家的公子，而不是最厉害的暗卫。 “你确定这就是你的脸？”非言呆愣了一会儿，问道。这么多年，他见过无名那么多张脸，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会是这个样子的，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一点都不相信。 他甚至都觉得，无名肯定是预料到了这一刻，所以在自己脸上戴了两层面具，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可是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无名的脸，就被他打落了。 “这就是我的脸，我说了，要是你们觉得失望，一定不要告诉我。”无名都想要转过身躲起来了。 “失望倒是没有，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会长这个样子。这根本就不在我的意料之中。”非言回答，“我还以为你真的很丑呢，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谁知道你居然会是这样？” 慕梨潇倒是并不觉得这张脸出乎了她的意料，但还是有些惊讶，无名的面具背后隐藏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张脸。“不说丑，你这颜值，拿到帝都去比一比，还是可以占上游的。难怪你会戴人皮面具。” “你知道他为什么戴面具？”非言问道，“说真的，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太丑不敢见人才会那么做的呢。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长成……这样。” 非言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形容这张脸才好。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觉得自己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了，才想要遮起来的。”慕梨潇笑道。无名不置可否。 “原来他是怕被自己的对手轻视。”皇甫晟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原本也以为他的脸上可能有什么可怕的伤痕需要遮盖的呢，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张脸。” “阿晟也觉得自愧不如了？”慕梨潇问道。 “自愧不如倒是说不上。”皇甫晟回答，“怎么说我也曾经是睥睨天下的人，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现在你都已经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两句呢。”慕梨潇这才想起来，当时就是她做出的决定，让御风坐到那个王座上，维持金月国的稳定，她他的确是做到了。金月国到现在都还没有出任何状况，想必他在王座上坐得很恨稳当。 他应该是绝对不会再把已经到手的权力交出来了，就算以后阿晟恢复了，恐怕也只能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了。 阿晟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呢？ “骂你？我为什么要骂你？因为你让御风代替了我？”皇甫晟笑道，“其实就算是我自己，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的，这根本就不算是错误。我和御风，有着相同的血脉，谁在那个王座上坐着不是一样的呢？或许他还会比我更加合适呢？” 皇甫晟的一席话让慕梨潇安心了不少，至少他就算是好起来了，也不会想要把那个王座从御风手上抢回来了。 “我唯一觉得庆幸的是，你没有到他身边去。他虽然拥有了江山，却没有能够得到你。而在我的心中，你从来都比江山要重要。”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慕梨潇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清了眼前情况的三个人，乖乖地离开了院子。非言还在拿无名的脸开玩笑，展映也在一旁插刀。 以后回忆起来，无名大概会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吧？ 但是对慕梨潇来说，今天却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虽然她面对的还是这样的皇甫晟，但是她知道，只要他们两个足够努力，皇甫晟一定就可以好起来。他们还可以像以前承诺的那样。 并肩看这天下。 第六百三十七章 再不分开 “你知道，现在听你说这些话，和我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听你说这些话，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吧？”慕梨潇觉得自己的眼眶都开始发热了。 “是吗？有什么不一样？以前我说这话不也是很认真的吗？难道潇儿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皇甫晟都没有能够听出什么不同之处来，他觉得自己用的是同样的真诚，可能是环境的变化让慕梨潇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吧。 “我不再会觉得害怕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她蹲下去，头枕在皇甫晟的膝盖上，“以前虽然也是挺你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总是会有一种担忧。而后来，那种担忧成为了现实，我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说，伴君如伴虎。” “潇儿，我想你应该明白，在那个位置上坐着，总是会有许多隐忧。有很多事情，我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和你说。其实我并不是想要瞒着你，反而是怕会伤害到你，但是往往……只会弄巧成拙。”皇甫晟的手落到慕梨潇的头上，轻抚着她的秀发。 “我也明白，那个时候是我太过意气用事了。我分明知道风姝妍和我说的那些话是想要挑拨离间，但是还是陷了进去。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话，你会来找我，却没有想过，或许你是真的怕会给我带来什么伤害，才不愿意出现的。” “我那个时候也没有仔细去想，慕烁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到士兵都往锦州方向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犯下了大错。而你已经离开了。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我心如死灰，但也很生你的气、”皇甫晟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感受，那种绝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你当然应该生气了，毕竟说了不会走，我还是走了。”慕梨潇知道这原本是个伤心的话题，但是她却笑了起来，“其实我离开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心如死灰？我甚至都已经料想到了慕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我一路逃走，什么消息都没敢打听。” “我倒是宁愿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你就不会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可是最后你还是道听途说了。”皇甫晟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当初的处理方法十分不得当。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可能真的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他好不容易才消除了太后的叛乱，好不容易才坐稳了自己的位置，根本就不会去冒那样的险。 可是最后的最后，在人们的口中，他不还是成了一个兔死狗烹的人吗？ “是啊，要是我没有听到那些消息，或许不会想要逃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如果我在金月国待着，你身边的暗卫随时都可能会找到我。因为我可是不愿意低调活着的。”慕梨潇抬眼看向了皇甫晟，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和愧疚，觉得自己的心口一暖。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不过就想做个普通人，想要过平静的生活，赚很多钱。”慕梨潇说道，“其实刚到连州的时候吗，我是很高兴的，我想我终于能够过上我之前想过的那种生活了，即便我心中对你还有一些怨怼，但是那种怨怼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我会彻底忘记你。” “巧了。”皇甫晟说道，“我也是那么想的。我想既然你都那么绝情。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就这么离开了，我也就不再对你有任何挂念了。随着时间过去，我一定会把你忘在脑后的。后宫佳丽三千，我何必要惦念你一个人呢？” “说得好啊，后宫佳丽三千，何必要想我一个，不知道是谁想要把后宫的人都遣散了。只等我一个人的？”慕梨潇说得得意，她真的没有想到皇甫晟会这么做。虽然那不过是想要和大臣对抗，但是她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高兴。 “是啊，听到梓锦国要有新的太子妃，我都觉得疑惑，那风云轩这么多年都没有娶一个人，到底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呢？”皇甫晟佯装生气地说道，“结果居然是看上了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你这口气还不小。”慕梨潇蹲得累了，揉着腿站了起来，“其实我一开始见到风云轩的时候，真的觉得他会是个良人，没想到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和我拼演技的。我居然会被他骗了，简直就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 “你不还是那么快的时间就成为他的太子妃了？听到消息的时候我都还不信，我想你怎么都会多伤心一段时间的，结果你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皇甫晟都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跟风姝妍旁敲侧击打听消息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有离开金月国，就已经听到你要选秀的消息了。我当时还想，还挺对得起我的嘛，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然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晋安城。”慕梨潇眯起了眼睛。 “那个……你也知道那是程序，不能够避免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些人多半都在飞霞殿，我甚至都没有能够看上一眼。”皇甫晟说道，“我把之前为你画的画像都拿出来了，挂到了兴庆宫里。那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尤其是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像事被人挖走了一样。” “这话听着还挺舒服的，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在连州过得风生水起，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你，尤其是在遇见风云轩之后，每天都和他游山玩水，早就已经忘记你的存在了。”慕梨潇说道这里，还忍不住感叹道，“如果他真的只是那样简单的一个人就好了，说不定我现在孩子都多大了。” 皇甫晟当然是翻了很大的白眼，“你就做梦吧。老天爷规定了，你的生命之中只能有我这么一个男人，所以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走得有多远，都是会回到我身边来的。” “那你还想要把我推开？”慕梨潇嗔道，“你都不知道，在回帝都的路上，我差一点就死在了火海里。” “你……什么？”皇甫晟知道慕梨潇伤心欲绝，但是觉得她应该足够坚强，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 “我打翻了烛台，但却还被困在梦境里。我看到你在火海里向我招手，然后我想，或许我走进那火海之中，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有些后怕，“好在御风及时发现，把我救了出去。” “你……”皇甫晟哽咽道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慕梨潇差一点就死了，还是因为他。好在她被救了，不然他就算被救活了又有什么意义？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慕梨潇也看到了皇甫晟眼中的震动，微微笑道，“以后我们两个再也不会分开了。” “是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皇甫晟说着，也有泪从眼角滑下。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看来它也明白，这礼物可不是能够随便收回去的。你可是要困在我身边一辈子了。”她皇甫晟紧紧握住了慕梨潇的手。 “我倒是愿意困在以身边一辈子。就算是再困一辈子都没有任何问题。”她感受着皇甫晟手心的温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感激她能够重新再活一次。 皇甫晟的腿，她一定会找到方法治疗的。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会帝都去了。 路上，他们会经过仓仂，会见到云霜。 不知道，云霜和非言之间还会不会有什么可能呢？ 她希望还是有的吧？ 把皇甫晟推回房间里，他硬是想自己爬到床上去，慕梨潇当然没有去帮忙。她知道皇甫晟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慕梨潇也希望能够给他这样的自信。 她躺倒了皇甫晟的身边，觉得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几百年以前了。 恍如隔世。 每一次和皇甫晟分开再相见，都恍如隔世。 好在，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是被非言吵醒的。 他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聒噪起来，展映差点没有和他打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慕梨潇早就知道非言是个小孩子脾气，没想到展映居然也会和他一起闹腾。 “你说了要出发的，居然这么晚才出现，难道你和皇甫晟……哦，我都忘了，皇甫晟已经不……”非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展映狠狠打了一拳，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失去了皇位之后，好像也是失去了很多东西啊。”皇甫晟在一边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好像都没有办法得到非言的尊重了，他的本性在我面前都已经暴露无遗了。” 皇甫晟扶额。 “其实你应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非言的尊重吧？不过是你以前有权力，所以他会稍微老实一点，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他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老实了。”慕梨潇觉得自己看向非言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其实我倒是更加喜欢这样的他。” “他现在已经自由了，你觉得他和云霜还会有可能吗？”皇甫晟问道。 “怎么，你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和皇甫晟竟然会同时想到这个问题，慕梨潇不由有些惊讶，“最近非言有些暴躁不安吧？” “你怎么知道？他昨天差点没有把无名和白紫陌骂个狗血淋头。”皇甫晟回答。 “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复苏了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慕梨潇回答。 “记忆复苏？”皇甫晟怔愣，“你的意思是说，他就快要想起自己和云霜的事情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吧。而且，你们有意无意说的话，对他也会产生一些影响。所以我想，他会出现暴躁不安的情况，就是因为他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其实忘川水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我对云霜催眠之后，她很快就记起了非言。” 而非言再见到云霜的时候，其实记忆就已经被扯开一条缝隙了，只是他没有去理会过而已。 第六百三十九章 陷入两难 无名转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可是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 “你就不担心皇甫晟？”无名看到对面的人已经恶狠狠地拔刀，非言和展映也已经从马上下来准备应战了，问道。 “我对你们有足够的信心。如果连这些人都没有办法收拾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平安回到沧州了。”慕梨潇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潇儿……”马车里传出了皇甫晟担忧的声音，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办法做，于是只能再说上一句，“千万小心。”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慕梨潇虽然说得自信，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只希望无名他们能够多对付几个，然后把最弱的留给她稍微装一装就好了。她的要求一点都不高。 剑拔弩张的瞬间，慕梨潇却举起了自己的手，示意停战，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她才慢悠悠地说，“你们是风雪山庄的人？” “是又怎么样？”为首的人不屑地说道。 毕竟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所以会有这样盲目的自信的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慕梨潇知道他们一会儿就会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白紫陌的下落？”她问道，“我觉得我们足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你们发现了踪迹？一定是有人告密，等收拾完了你们，我一定会找出那个泄密的人，然后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你还真的以为你们很聪明吗？其实庄主早就已经发现你们的踪迹，没有对你们动手，不过是以为红尘姑娘会对你们动手而已，现在红尘姑娘失踪了，庄主正在起头上呢，我们正好可以拿你们的人头回去，让庄主消消气。” “红尘失踪了？”听到这个消息，慕梨潇自然是十分高兴。她还以为红尘会拖上两天的时间再走，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消失了。只希望她不要被庄主发现了踪迹。 不过，她既然连白紫陌对她的搜索都能够躲过，躲过风雪山庄的人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而且，就算是被抓住了，庄主也不敢杀了她，他还想利用红尘来控制药人了。 “该死的，我都还没有找她报仇呢，她竟然就失踪了，肯定是怕了我了。”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 对面的人大笑起来，“怕了你？你这么说也不怕人会笑掉大牙，你算是什么东西，拿自己和红尘姑娘比，你配吗？” “那你觉得红尘姑娘会是去了什么地方？她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又回山庄去吗？没有吧？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兴趣告诉你。红尘已经受了重伤，可能活不了几天了，你们的庄主要是还想利用那些药人的话，得抓紧时间去给他们找个新的主人了，要不然这么多心血可就白费了，多可惜。” “这个不用你来说，我们庄主自然会有打算，现在我们只需要把白紫陌的头交到庄主手上就可以了。”话音一落，刀就已经举了起来。 慕梨潇转头对无名说道，“记得离马车远一点，最好能够把他们都引开。”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无名回答，然后就和非言一起冲了上去，慕梨潇和展映两个人站在马车周围，如果有漏网之鱼过来的话，他们两个也好解决。 可是这也不过是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而已，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想要把白紫陌送回沧州都是个难题。但是白紫陌是他们从神川峰上请下来的。而且她也的确救了皇甫晟的命，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她。 不过，送回神川峰就会安全了吗？如果他们从秘密通道回去的话，追杀白紫陌的人一定会在周围寻找秘密通道的位置，然后到达神川峰的吧？ 但要是把白紫陌带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慕梨潇一时竟然有些难以抉择，他突然听到展映喊了一声小心，抬眼才发现已经有一个人来到了她面前。 幸亏展映及时上前阻止了那个人，要不然现在的慕梨潇身上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了。 “潇儿，你究竟在干什么？”马车里的皇甫晟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外面的情况，只能够在马车里干着急。又听到展映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心急如焚。他想要冲出去，想要站在慕梨潇身边。 可是他的腿根本就动不了。 “你放心，死不了的。”慕梨潇回答，“方才不过是在想事情，有些分神了。”她都想给自己一拳，她作为顶级特工的敏锐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马车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这个或许会有用，你拿着吧。” 慕梨潇把白紫陌递给她的东西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个针灸包，不过针尖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她也就明白了白紫陌说的有用是什么意思。 针上可是有毒药的，她看了看，剩下的没有几个人了。无名和非言的动作还是挺迅速的。 “谢了，不过我们的大麻烦已经解决了。”不过她还是把针灸包收到了自己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她想白紫陌身上应该还有很多可以防身的东西，所以她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了。 “看来风雪山庄的人也并不难对付。”慕梨潇轻笑着坐回到了马车上。 “今天是风雪山庄的人，明天可就不一定了。追风谷和风雪山庄给的赏金可是很高的。风雪山庄的人要是自己没有办法对付我们的话，一定会把我们的下落透露给另外的人。”无名说道。 慕梨潇点头，“的确，明天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麻烦。所以，我也不需要再纠结那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无名不解。 “到底要不要回沧州。”慕梨潇回答，“我原本还在想，如果回沧州的话，白紫陌就算是回到了神川峰上，也不一定会安全，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神川峰周围必然会有一道密道，只要找到密道，就能够上去了，白紫陌还是会危险。” “可是你也知道，如果你把她带在身边的话，只会惹祸上身。”无名说得十分冷然。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了。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她救过我的命，也救了阿晟的命，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死在我手上的。”慕梨潇回答，“我想我们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的。” “要不你们先走，我留在她身边，让非言和展映保护你们先回到帝都去，好让你能够利用宫里的东西，先给皇甫晟治疗。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让我来应对好了。”无名说道。 如果放到之前，慕梨潇觉得白紫陌说不定会因为他的话而感动，而现在，白紫陌的心里应该只剩下愧疚了。那种愧疚的情绪不知道还要伴随她多久的时间。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自己……” 白紫陌才开口，就被慕梨潇吼了回去。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她盯着前面的路，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过你可能没有办法成为医圣了。”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不做医圣也没有关系。”白紫陌回答，“其实我早就已经不想当医圣了。这么多年，我见过真挚的情感，但是也见过虚情假意。而虚情假意的人总是会比情深似海的人多。我早就已经累了。” “只是无奈医圣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就算我想要收回来，都没有办法。”白紫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的确就是如此。一开始你不过是觉得有趣，所以才去做一件事情，然后你发现你的乐趣已经一点点流失了，你想要退出了。 才恍然，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中心，根本就没有办法从众人的视线中淡去了。就算你想要退出，也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你了。 除了继续下去，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除非……你死。 “有的时候就会这样。”慕梨潇轻笑，“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主意，不过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想到方法的。你也不要怕会连累我们。你可是我和阿晟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没有连累的说法。” 见慕梨潇主意已定，无名也不再说什么了。 慕梨潇看出了非言想要反驳，于是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逼得他把自己都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展映在一旁笑话他。 “好了非言，不要这么毛躁了。整天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慕梨潇知道非言的情绪现在还没有能够平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平复，只希望他不要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他还真是那种靠一张嘴就能够杀人的人。 非言倒还真的像猫一样咕哝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连无名都被他逗笑了。 气氛顿时就缓和了许多。慕梨潇这才回到了马车里面，不过皇甫晟还是阴沉着一张脸。 “喂，你这是干什么？”慕梨潇戳了戳他的脸，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旁的白紫陌也是一脸的无奈，“我可没有惹他。”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惹他的人是我。”慕梨潇回答，“不过你真的用得着生气吗？我不过就是稍微分了一下神而已，我是人，当然会有分神的时候，人无完人嘛。” “可是你不应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分神！”皇甫晟总算是说话了，听语气他还是挺生气的。 “我的确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分神，但那并不说明我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慕梨潇撇嘴，“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死的。我们现在可以绑在一根绳上的。难道你忘了吗？” 皇甫晟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些，“原来你还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慕梨潇笑道。 “不过……”皇甫晟看了一眼白紫陌，“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金蝉脱壳。”四个字似乎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第六百零四十章 金蝉脱壳 “这话是什么意思？”结果皇甫晟竟然没有听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不由得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挫败。 “我又想问你那个问题了，你到底是腿坏了还是脑子坏了？”慕梨潇摇头，“要是你只是腿坏了还好，要是脑子也坏了我要怎么办？医圣，你说我把他杀了取出蛊虫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怎么知道？我对蛊虫可是没有什么研究的，这个问题你要问红尘才可以。”白紫陌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里虽然酸涩，但也觉得高兴。当初她想要救他们，就是因为皇甫晟打动了她。宁愿放弃江山，放弃生命，都要救下这个女人，足以说明她在皇甫晟心中的地位了。 而之后他又不顾自己的生命救了慕梨潇一次，更是她羡慕不来的事情。 “不过我倒是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方才慕梨潇说的那四个字，她已经懂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没有人帮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完成，现在你这么一提。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了。” 皇甫晟用一种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她们两个。慕梨潇扶额，“医圣，你觉得他真的还有救吗？” “当然了。其实刚才你差点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看他，他真的很想出去，所以我想，只要他有足够的意志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白紫陌说道。 “真的？”慕梨潇本来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不过她还是想让皇甫晟也知道，他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他愿意那么做。 “既然你也有那样的想法，我想我们两个倒是可以好好讨论一下。不过，想要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我们也要做好会失败的准备。”慕梨潇说道。 皇甫晟终于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了。 “你们的意思是，让白紫陌假死，然后隐居？”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的反射弧虽然变长了，但并没有消失，还是让我觉得很欣慰。”慕梨潇笑道，“我们就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想用我们几个的能力瞒过江湖上的所有人，恐怕十分困难。”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消失之后，要去什么地方才好。”白紫陌苦笑，“红尘那里，反正我是去不了了。要是我真的去的话，她会杀了我都还是小事。如果我给她带起了麻烦，就不好了。” “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其实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待着就行了呗。”慕梨潇说道，“如果你不想留在金月国的话，你也可以去梓锦国，那边的人可能不会认识你。要是你实在是担心的话，还可以让无名教你做人皮面具，想成为谁就可以成为谁了。” 不过这学起来可能就要费一段时间了。虽然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旧情复燃的可能，但是慕梨潇还是觉得把这两个人硬生生凑到一起有些不厚道。所以她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梓锦国？梓锦国有什么好地方推荐的吗？”白紫陌却像是认真考虑起了梓锦国的事情。 “连州城有个地方叫断情谷，风景很好，你可以去那里住。”慕梨潇才说完，就发现白紫陌的脸色有些不对。她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到了断情谷。白紫陌现在可算是断情了，去断情谷其实还挺贴切的。 不过，如果她知道断情谷真正的作用是什么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听名字就是个适合去的地方。”白紫陌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她还真的想去断情谷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够值得这样的称谓。 “我看你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虽然金蝉脱壳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想要不被人才察觉，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想你们首先就需要让无名先给你们准备一张精致的面具，最好是能够精致到让高手都没有办法察觉到那种。” “说得没错！”慕梨潇赞同地点头，“只是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材料，制作人皮面具的话恐怕不是很现实，倒不如用我的方法，或许会更加合适。” “你的方法？”皇甫晟想到慕梨潇上次回宫，假扮蓝玉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能够认出来。“你的方法的确会更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个缺陷。” “什么缺陷？”慕梨潇都没想过自己的方法还能被皇甫晟看出缺陷来。 “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你并不用担心汗水，但是如果下雨的话就麻烦了。”皇甫晟笑道。 慕梨潇一愣，的确如此，如果下雨的话，小雨也不怕，要是大到伞都挡不住，可能脸上的妆容也会花掉了。 “我先我们只能够祈祷天公作美了。” “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方法？”这下换做白紫陌听不明白了。 “这个嘛……你之后会知道的。”反正三言两语也没有办法说清楚，所以慕梨潇也就懒得解释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她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就靠在皇甫晟的肩头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马车里面，而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怎么，这是要连夜赶路？”慕梨潇探出头去，“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不用这么着急吧？” 无名则是一脸的严肃，说道，“方才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就让非言先去看看了，如果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我们立刻就找地方休息。要是威胁的话，恐怕这个晚上都没有办法安宁。” 无名的样子，似乎对慕梨潇一心想要把白紫陌留在身边有些不满。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吧？”慕梨潇都有些奇怪，红尘那情蛊的效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从有情到绝情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想你也要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无名说得依旧冷然。 慕梨潇还想说什么，非言恰好回来了，所以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非言的身上。 “怎么样，究竟是什么人？” “听你那么说，我还以为有很多人呢，可是我去看了，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向来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了，要是能够休息的话，就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们这样呢，也别去什么客栈和人家了，要是给别人带去麻烦可就不好了。” “这个也用不着你说。”无名说完，似乎有点不太相信非言刚才的说法，“真的只有一个人？” “真的只有一个人，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反正我觉得他就快追上来了。”非言撇嘴。 “你去招惹他了？”无名就知道自己不不应该让非言去查看情况，但是非言比展映要厉害一些，如果真的有什么状况的话，他也能够随机应变，他放心一些。 “我哪里敢去招惹他。我不过就是个不注意被他发现了而已，然后他就追着我问白紫陌是不是在我们手上，好像我们是抓了白紫陌想要邀功一样。他傻啊，要是我们真的抓了白紫陌想要邀功的话，直接就把人送风雪山庄去了好吗？还用不着和风雪山庄的人打一架。” 非言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渐近的马蹄声。非言和无名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起来。 慕梨潇的神色反而是没有什么变化，“听非言这么说的话，那个人反倒以为我们是挟持了白紫陌的坏人？那他对白紫陌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白紫陌还有朋友？”虽然先前的话是非言说的，但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会救白紫陌。这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在江湖上飘，谁还会没个朋友？”慕梨潇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任务都能够依靠自己的队友，更多的时候依靠的都是自己在各种场合“哄骗”来的朋友。 她曾经和那些人说，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几乎没有人在意。 她并非没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只是想尽可能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开口求助的。 白紫陌应该也是一样吧？虽然江湖上有很多人想要保护她，但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医圣罢了，如果她不是医圣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理会她。 而且那些想要保护她的人，未必就真的会尽心尽力，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可能真正的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个跑掉的就是那些人了。 慕梨潇还很好奇，现在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如果是友最好，也算是让白紫陌更多了一份保障。如果是敌也没有关系，他不过是点枪匹马，想要对付也不会是一件难事。 马车已经徐徐停下了。听到他们说话的白紫陌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但是慕梨潇一个摇头，她又无奈地坐了回去。 “等我们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你再出现也不迟。”慕梨潇宽慰了她一句，“如果真的是你的朋友，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好了。” 慕梨潇说完，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她都能够听到皇甫晟叹气的声音。 “阿晟，对方只有一个人，根本就用不着我去对付，而且，是敌是友都还不一定呢，你不要太忧心了，不会有事的。”慕梨潇还是掀开帘子对他说了一句。 皇甫晟点了点头，“务必小心。” “我会的，不过就是说几句话而已，等我问清楚了他的身份，就可以把他交给他们三个处理了。”慕梨潇绕到了马车后面，那个人也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下马。 “怎么，现在你倒是怕了？”慕梨潇走过去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非言瞪了她一眼，像是被她抢走了自己的台词一样。 “我自然没有胆怯。”马上的人回答，“我只是想要确定，紫陌是不是在你们手上，如果没有的话，就当是我打扰了。” 而就在那个人开口的一瞬间，本来在马车里失神的白紫陌，突然抬起了头。 第六百四十一章 死而复生 “怎么了？”皇甫晟觉得奇怪，看她这个表现肯定是认识那个人的。 “这个声音……是……”白紫陌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能够说出那个名字。这么多年来，那个名字都像是一把到一样插在她的心上，让她差点就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现在这个人居然出现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这是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她想要下去看看情况，但是又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待在这个地方，等慕梨潇他们了解完情况之后再出去也不迟。 “如果我说，白紫陌在我们手上呢？”慕梨潇回答，非言觉得很奇怪，既然对方这么问，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要撒谎的吗？她怎么还老实说了？ 慕梨潇也变笨了吗？还是说她有别的打算？ “如果她在你们手上的话，还请你们能够把她交给我。”马上的人终于翻身下来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动作，却让慕梨潇身边的几个人都一惊。 慕梨潇本身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但是也能够感受到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与众不同。或许还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可惜他的手上还戴着一个斗笠，所以他们现在并不能够看清那张脸。 “交给你？为什么要交给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从神川峰引诱下来的，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吗？我还带着她先到风雪山庄去走了一圈，谁知道风雪山庄穷得响叮当，根本就没有办法支付我赏金，所以我这才要敢去追风谷的。” 无名、非言和展映三个人听到慕梨潇这么说，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并没有透露什么情绪。 他们知道慕梨潇现在应该是在测试眼前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你要把她交给追风谷的人？你可知道追风谷的人会怎么对待她？”那人说话间，竟然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到了慕梨潇的面前，这武功看得无名都觉得惊骇。 慕梨潇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她现在害怕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是脸上的沉静是必须的。“追风谷的人会怎么对她我不知道，只要我能够拿到赏金就行了，何必要去管那么多闲事？” 见慕梨潇不怕他，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你想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把紫陌交给我。” 慕梨潇仔细看着这张脸，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她可以确信自己和这个人并没有任何交集。因为这张脸她虽然觉得熟悉，但是这个声音她却是一点都不熟悉。 等等！她忽然瞪大了眼睛，让无名都走到了她身边，想要保护她。 “怎么了？”无名低声问了一句，那个人就在咫尺，他们低声说话其实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吗？”慕梨潇问道。虽然无名并不常看自己的脸，但是他和眼前的这个人长得有些相似，他应该还是会有感觉的吧？ 听到她这么说，非言凑了过来，无名觉得眼前的人体会到了他那天在院子里揭下人皮面具时候的心情。 “的确是有些熟悉，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熟悉……”非言仔细想了想，然后看向了无名，“我知道了，他长得像你！” 对面的人听得脸一黑，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哪一点像这个人的。他虽然长得清秀了一些，但也并没有那么普通。 非言知道他误会了，说道，“你不是高手吗？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戴了人皮面具，你长得像真正的那个他！” 连非言都已经看出来了，慕梨潇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的人，真的会是冷炎？ 那个几年前死在了武林大会上，让白紫陌和红尘反目成仇的冷炎。他竟然还活着？ 这简直就像是个玩笑！ “你是冷炎？”犹豫之下，慕梨潇还是问出了口，她真的不知道白紫陌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冷炎一脸的惊骇，“你怎么会……” 慕梨潇只是冷笑，并没有回答。 不过，既然是冷炎的话，应该就是友了吧？ “他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大家可以放松一点了。”慕梨潇着，就往马车走过去，还没有走到，就看到白紫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真的是冷炎？”她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个……自然还是要你自己亲自去确定才可以。”慕梨潇说完，就回到了马车里面，看到皇甫晟一脸懵逼地坐在里面，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听懂？”皇甫晟问道。 慕梨潇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叹了一口气，“真可惜，要是这马车后面也有窗户就好了，我也可以坐在这里看好戏了。哪怕是有个后视镜都可以啊。” 而马车后面，非言还在问，“冷炎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以为自己是江湖百晓生吗？什么都知道？”展映已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所以摇了摇头，准备像慕梨潇一样撤退。 “她是白紫陌的恋人。几年前死在了武林大会上。”无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个骗局。” 非言怔愣地看了一眼无名，又看了看冷炎，突然说道，“我明白白紫陌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无名点了点头，像是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一样，“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我了。” 非言终于知道那天慕梨潇从白紫陌的房间里面出来会是那样的表情了，她一定是从白紫陌的嘴里得知了这个秘密。觉得庆幸了。 现在非言也觉得庆幸了，好在无名没有陷进去，要不然现在都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没想到红尘真的是来帮忙的。 他都有些佩服那个姑娘了。 “走吧！”展映在一边提醒了一句，非言才发现白紫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已经快走到无名身边了。 她看了无名一眼，眼中有些微的愧疚，不过无名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反而是扯着无名的衣袖把他拉到了一边去。 “走啦，不要在这里凑热闹了。”虽然非言一点都不想离开，但是无名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睁开，只好跟着无名一起回到了马车前。 “这么一场好戏你不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都拖走？”非言怒道。 “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你现在还有机会过去。”无名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我可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也已经看到了那个冷炎的武功了。要是他对你动手，我可是不会出手阻止的。” “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你们要是不说话的话，我可能还能够听到什么。”非言说得咬牙切齿，“情蛊真的只对爱情有用吗？我怎么觉得无名对我也变得冷漠了？” “或许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爱情呢？”慕梨潇在马车里面说了一句，然后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不要笑了，我都没有办法听到他们说话了！”非言低声吼道。 “什么叫没有办法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慕梨潇说道。她已经用小刀在马车后面钻了一个孔，好让自己能够看到后面的情况。 皇甫晟只觉得她的做法十分幼稚，不过他也不介意自己凑过去看一看。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热闹看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热闹吧？见到自己死而复生的恋人会是什么场景？ 许多人一定会觉得那是感天动地的画面，毕竟你爱的人又回来了，重新出现在了你的生命里。 可是对于白紫陌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如果她不曾把冷炎的死怪罪在红尘身上，她就不会喂红尘情蛊，连城就不会死。她也就不会和红尘决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冷炎。 可是现在呢？冷炎却回来了，死而复生，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心里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除了深深的愧疚。 长久的沉默之后，冷炎终于决定要打破这个僵局了。 “紫陌……我……”他才开口，白紫陌就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去，但是她知道这对于冷炎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 “为什么？”白紫陌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角滚落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说得歇斯底里，像是用光了自己所有力气，然后狠狠地跌坐到了地上。 冷炎想要把她扶起来，但是伸出的手被她挡了下来。 “我原本……是想要告诉你的。”冷炎的声音也颤抖着，“可是我没有想到你……” “没有想到我会把你的死怪罪在红尘身上，然后把她给我的情蛊喂给她吃？没有想到连城会因为她自杀？没有想到我会和红尘决裂，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白紫陌说完，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声却让人觉得无比悲凉。 “我是真的……”相比于方才的样子，现在的冷炎都些手足无措了，他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他只是呆呆看着白紫陌落泪，连伸出手为她擦泪都做不到。 “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医圣吧？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依然和红尘生活在一起，或许她和连城都有好几个孩子了，或许……或许……” 白紫陌哽咽到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话说完。她明白自己说的那些也许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了。那不过都是她梦境中曾经出现的画面。 什么都没有发生，每个人都好好的。 “紫陌，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知道红尘想用情蛊对付我，我怎么会不害怕呢？而且，她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我也已经没有脸面再在你的身边了，所以才想要演那么一场戏，好让自己可以离开你。” 冷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是如此苍白无力。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交给你了 “对你而言，那或许不过是一场戏，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毁了我的人生。”白紫陌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人，会是冷炎。 或许只是个长得相似的人呢？可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白紫陌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我……真的不曾料到你会那么做。我只是不想吃下情蛊，不想受那钻心刺骨的痛……” “你根本就不爱我！又怎么会痛？”白紫陌嘶吼，“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离开了。哪怕是真的要走，也要告诉我原由，而不是用那样的手段……” 冷炎跪在白紫陌面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他也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白紫陌。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明白他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并不是只伤害了白紫陌一个人。如果他伤害的只是白紫陌，或许他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可是他伤害到却不仅仅是白紫陌一个人。 还有红尘。如果他当初没有伤害白紫陌，白紫陌就不会伤害红尘。 这也是他从来都不敢走出来，不敢告诉白紫陌他还活着的原因。 当初他只是觉得，如果他就那么离开的话，红尘紫陌都不会放过他，与其给自己招惹那么大的麻烦，倒不如来个金蝉脱壳的计策，让自己彻底消失，还不用担心她们回来复仇。 可是这个计策才施行不到十天的时间，他就听到了连城的死讯。当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四处打听之下才发现，红尘竟然身中情蛊，而连城为了不让她在这般痛苦下去，自杀了。 他知道红尘是绝对不会自己吃下情蛊的，是谁做的，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了。自此，红尘紫陌决裂，白紫陌也成为了医圣，立下了十分特殊苛刻的规矩。 他知道那规矩是因为他。这让他更加不敢出面。 他原本，是想要成为白紫陌爱的那种人。江湖第一，武林高手，占尽风头。 可是后来，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成功，即便已经拥有了所向披靡的武功，仍旧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小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就算他已经拥有了站在巅峰的能力，也已经没有了去往巅峰的热情。 “紫陌，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我当年的苦衷，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不得已。红尘紫陌的名头在江湖上太响，我当时不过是为了接近你，才给了自己一个好听的身份。可是那身份能够瞒过你，却瞒不过红尘的眼睛——” “红尘早就跟我说过了，可是我竟然会不相信她。我竟然没有相信她，这简直是我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我应该相信她的，就不会……” “我是真的喜欢你，才想要接近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无意中听到你和红尘说，你喜欢的是可以站在巅峰的人。而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是我又不能让别人得到你……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吧……” 想到过去，冷炎也是觉得悔不当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的举动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原本就是个江湖小混混，和白紫陌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就被她深深吸引，想着自己如果能够和她在一起，会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又在无意中听到了红尘和白紫陌的谈话，才会给自己伪造一个身份，假装自己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高手。 可是他却连红尘都打不赢。 只是白紫陌太过于相信他的那些伪装，所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当红尘说要对他用情蛊的时候，他真的是怕到了极点。他想自己这个错误是时候要结束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但是让他把真相说出来，他是绝对不敢的。就只能够用那样的方式…… “你一句自尊心作祟，就可以把你做过的事情都通通抹去了？”白紫陌冷笑，“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红尘有多痛苦，这些痛苦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体会到的。” “既然都决定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为深圳不干脆就隐藏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要出现了！这样我还能够好受一点。” 白紫陌歇斯底里地说着，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她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还被人推到了悬崖上。她只要再向前一步，就是死亡。 她好不容易，才从情蛊的痛苦之中恢复过来，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忘记过去的一切，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只要慕梨潇能够为她想好主意，她就可以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了。没有人会认为医圣还活着。那个名头不再会是她的负担。 可是她的过去，却紧紧抓着她不肯放手。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已然没有了什么力气，觉得自己就像是困兽一般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你有危险。”冷炎回答，其实医圣一直都有危险，不过从来没有人能够真的找她的麻烦而已。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他听闻，医圣身中情蛊，痛苦不堪，命不久矣。而前不久由风雪山庄和追风谷联名发起的追杀令又提高了赏金。 他原本是想要去神川峰默默保护她，可是到了神川峰之后，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而后他就在江湖上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听闻红尘就在风雪山庄，他想白紫陌可能会找红尘求救，也就去了风雪山庄，可是得到的消息居然是红尘失踪。 他一路跟着风雪山庄的人，才总算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慕梨潇说话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他们也是要拿白紫陌去换赏金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真心想要保护白紫陌的人。他觉得庆幸，白紫陌没有落在恶人手上，她身边还有人可以保护她。 “你知道我有危险？”白紫陌冷笑，“难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赏金了，你不就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吗？我早就已经看透你了！” “紫陌！我知道……”冷炎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出口，“我知道你身中情蛊，所以……” “所以你想知道，究竟是谁让我的情蛊发作了？难道你还想杀了那个人，让我痛苦一辈子吗？” 冷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皱眉，“不杀那个人，你才会痛苦一辈子吧？” “红尘呢？连城死了，你觉得她的痛苦就真的消失了吗？相比于情蛊钻心刺骨的痛，失去最爱之人的痛苦才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体会的。”白紫陌大笑起来，似乎是在笑当年的自己。 在失去了冷炎之后，她整个人几乎疯癫，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会发生，根本就是因为她太蠢了。 蠢得无药可救。不然她为什么没有能够看穿冷炎的身份，还因为红尘说的那些话对她心生芥蒂。 她简直是这个世上最蠢的人。 冷炎怔愣，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人死了以后，情蛊的确是消失了，可是那种痛苦却不会消失，相反，还会在身体里绵延生长。 “你根本就不懂，还说你爱我。”白紫陌继续笑着，直到眼泪滑过嘴角。 “你真的是来帮她的？”方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冷炎抬眼看去，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白紫陌身后。 他的能力好像也不过如此，说什么绝顶高手，不过也是个笑话而已。 “是。”冷炎平静说道，“你们也是帮她的，对吧？” 似乎是在奇怪这个问题他还要问她，慕梨潇挑眉回应。 “为什么？”冷炎却想知道原因，“我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帮她，你们为什么愿意帮忙？” “你为什么就觉得不会有人帮她了？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把白紫陌从地上扯起来，她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 这并不像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你为什么会想要帮助她？”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分明没有多厉害的武功，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可以做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了吧？ “我是她的朋友……说朋友似乎并不是太准确。她救过我的命，我救她，不过是想要报恩而已。”慕梨潇回答，她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医圣的规矩原本就苛刻，只有人打动她，她才会出手，选择上并不能真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更多的是要看求医圣出手的人究竟有多爱你。”冷炎说道。 慕梨潇笑了，“你说得很有道理。”话音才落，她就把白紫陌扔到了地上，“我好像并不应该救她，谢谢你的提醒。她就交给你了。” 冷炎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知道白紫陌不会想让他上前，但是那个女人在把白紫陌扔了以后就往马车的方向走了，似乎是真的想要离开。 “等等！”冷炎站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废话太多了，所以才会惹到了那个女人，如果她就这样把白紫陌扔下，白紫陌又不让他接近的话，他该怎么办才好？ “还有什么事吗？”慕梨潇潇洒转身，对上了冷炎焦急的眼眸，“我现在可是非常急切地想要甩掉这个包袱走人，如果是和白紫陌相关的事情，我不想听。” “我……”之前还高冷的侠客突然就结巴了起来，他在白紫陌面前的态度也让慕梨潇看得十分意外。但是这并不能打消她心里的愤怒。 如果她有能力，她真的想把眼前这个人杀了。可是他们这里所有人的力量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冷炎这样的高手，所以她也只能在语言上逞能了。 能够看到冷炎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足够让她满意的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打晕扛走 “可是，现在能够帮她的只有你了。”冷炎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追问太多，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什么来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救下白紫陌。 可是红尘离开了，白紫陌身上的情蛊也不知道…… 其实就算红尘没有离开，她也不会帮助白紫陌解开情蛊的吧？毕竟，她也想要白紫陌吃这样的苦头，感受她当年的痛苦。 可是那个可以为白紫陌牺牲的人，却不再是他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要他为白紫陌牺牲，他能不能做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如果当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情蛊，会不会真的触发它。或许他对白紫陌的爱根本就没有那么深。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只有我？”慕梨潇反问，“不是还有你吗？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不就是想知道救她？怎么能够说只有我呢？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你把她打晕了扛走不就行了？” 慕梨潇说得一脸轻松，“反正你那么厉害，根本就不怕有人追杀你们。”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冷炎却是摇头，“即便我现在能够把她打晕了带走，可是以后呢？她根本就不会吃我给她的东西，如果我真的就这样把她带走的话，她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原来冷炎还是知道这一点的，慕梨潇还以为他不会明白呢。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帮她。其实，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我们是帮她的话，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你戛然丢已经出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弥补这个错误了。”慕梨潇都不由得喟叹。 “我……是我太心急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们真的是想要帮助她的，这是我的错。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冷炎说道。 “我还以为你要离开呢，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我说我会帮助她，你也还是会不放心的吧？”冷炎既然已经来了，肯定是不会轻易离开的，除非他知道白紫陌已经平安无事了。其实有冷炎在，慕梨潇觉得自己能够更加安心一点。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人敢来挑衅他们，让冷炎一个人出去解决就行了，他们都不需要出手，何乐而不为呢？ “不需要你担心！”白紫陌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慕姑娘，我不需要他的关心，让他离开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需要他的关心。”慕梨潇耸肩，“可是我还是担心我自己还有阿晟，有你在身边，我们可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你还是还想我帮你，我想冷炎必须留下来。对我来说，也多一份保障。” 听到慕梨潇这么说，白紫陌觉得十分惊讶，她还以为埋下了是站在她这边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现在也只有慕梨潇能够给她出主意。 而且，就算她不跟着慕梨潇的话，也没有办法甩掉冷炎，所以权衡之下她的答案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慕梨潇说得对，冷炎的武功已今非昔比，有他在的话，他们肯定会少许多麻烦。反正等慕梨潇为她想好主意，她就能够消失在江湖上了，还能够去梓锦国隐居，一辈子都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白紫陌说道。 “听到了吗？你可以跟着我们，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分寸，对吧？”慕梨潇看了冷炎一眼，不过脸上并没有笑意，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是高手的话，她早就出手了。 白紫陌才给了他一巴掌，根本就不过瘾。 “我知道。”冷炎点头，然后走向了自己的马。 “潇儿，你真的要让他跟着我们？”皇甫晟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似乎还带着不确定。 “怎么，阿晟还觉得他是个坏人吗？”慕梨潇轻笑。 “这个我倒是不敢肯定，只是……”皇甫晟心中本来就有很多的顾虑，慕梨潇说了要救白紫陌，毕竟白紫陌救过他们两个人，所以他们回报，无可厚非，可是现在竟然连冷炎也要带在身边。他真怕这个队伍会变得越来越壮大。 路上随便遇见一个人都加入进来？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他也知道冷炎和路边随便一个人还是有区别的。毕竟他原本是白紫陌的恋人，也就是让白紫陌成为医圣的人。 “不用顾虑那么多，我自然有我的考虑。我们到前面找一处地方休息吧，到时候再说。”慕梨潇说着，就回到了马车上，白紫陌也钻了进去，无名坐到了前面，而非言和展映也各自上了马，一行人向着前面缓缓前进。 “其实，说起来，我们好像还应该感谢冷炎……”皇甫晟在慕梨潇耳边低语，不过他知道白紫陌能够听见他说的话，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想要表现得稍微礼貌一点而已。 “是吗？”慕梨潇倒是不知道皇甫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没有冷炎，就不会有医圣。”皇甫晟回答，“那你中毒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救你了。” 慕梨潇给了他一记白眼，“那阿晟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中毒吗？” “嗯？”皇甫晟怔愣，才想起来，慕梨潇之所以会中毒，正是因为医圣的传言，风云轩想要向慕梨潇证明他是真的爱她，所以才会让她中毒，然后带着她去找医圣。 如果没有医圣的话，她或许根本就不会中毒了。 “好吧，是我错了。”皇甫晟皱眉，他原本只想要缓和气氛的，不过现在看来，他缓和气氛的手段比非言还要糟糕。 “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慕梨潇看着白紫陌，轻声问道。 “如果他真的爱我，当年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白紫陌苦笑，“其实他根本就不爱我。他会离开，也不单纯是害怕情蛊，更是因为红尘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她怕我知道了会杀了他，所以才会离开的。其实他都不知道，红尘已经和我说过许多次了，但是我都没有相信她的说法。我一直……都是相信他的。” 可却是那样的信任，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我想，我明白你在失去冷炎时的感受。”慕梨潇握紧了皇甫晟的手，“就好像是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一样。什么都不剩下。我很庆幸，他又回到我身边了。不然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崩溃掉。” 慕梨潇心中还真的有过那样的担忧，不管是和家人还是和御风在一起，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完全已经没有事了一样，但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痊愈，心上的裂口依然在滴血。她真的很怕自己一个人出去，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突然就因为什么事情崩溃掉了。 身边还没有人可以安慰她，拯救她。 好在，御风在她出发之前告诉了她皇甫晟还活着的事情。那是她第一次感激那种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 白紫陌看了慕梨潇一眼，“可是，我和你的情况完全不同。皇甫晟爱你，甚至愿意为你而死，还是两次。但是冷炎，我却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懂他的心。” “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皇甫晟忽然开口，“那种深藏在内心的恐惧，虽然我和他恐惧的来源并不相同。他是在意你的，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并不好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意你的。” “他知道自己当初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让你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因为他害怕面对你。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必然会伤害你。但是，在他知道你有危险之后，就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了。” 皇甫晟看了一眼慕梨潇，继续说道，“我因为这双腿，也想要把潇儿推开，可是在我知道她遇见危险的时候，还是会想要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离开的时候，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走竟然会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敢现身。”慕梨潇也说道，“但是阿晟说得没有错，他还是在意你的，所以才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或许他是错把自己的愧疚当成对我的情感吧。”白紫陌摇头，“我一眼就能够看出他的愧疚，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被他欺骗。” “你不也说了，你看不透他的心？其实你看不透他的心恰好是因为你爱他，你已经被自己的双眼蒙蔽了，所以才会选择无视红尘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心里其实也在害怕。万一谎言真的被拆穿了要怎么办呢？你宁愿活在当时的谎言之中，也不想谎言被拆穿了活在痛苦之中吧？” 白紫陌沉默了，因为慕梨潇说得没有错，她心中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她面对的真的是谎言，她宁愿自己能够在谎言中一直活下去，可以不用面对残酷的真相。每天都看着红车和连城在她面前甜蜜恩爱，而她身边也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可以爱护她的人。 她怎么舍得让自己从这个梦境中醒来。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还觉得红尘会和她说那些话，是出于嫉妒，嫉妒她和冷炎的感情太好。让红尘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在白紫陌面前招摇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想法真的是可笑之极。 “所以……冷炎并非是唯一有错的一个。如果你能够早点和他说的话，他或许就已经和你坦白了。早就告诉你一切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情？”慕梨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为冷炎开脱起来。她的脑子一定还没有清醒。 “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怪过自己吗？原本就是我一时冲动，才会把情蛊喂给红尘，我以为，情蛊是有解的，可是谁能够想到，情蛊竟然是无解的。听到连城为她而死，我就知道我和她这一生，都会是仇人了，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改变这一点。” 第六百四十四章 你有经验 “其实我说冷炎还在意你，是有理由的。”慕梨潇准头看了一眼窗外，“我记得红尘和我说过，当初你说过，你爱的人，要站在巅峰。以冷炎现在的武功，想要站在巅峰，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白紫陌惊愕地看了慕梨潇一眼，像是根本就没有听懂她说的话。 “我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为你努力，或许他当初离开你，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他到了可以站在巅峰的地步，能够回到你身边，可是变故来得太快，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 但是光是看冷炎的眼神，听冷炎说的那些话，她就已经知道，在冷炎心中，白紫陌依旧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只可惜，就算白紫陌真的能够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因为情蛊已经让白紫陌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她看到冷炎的时候会觉得心痛，并非是因为她还爱着他，而是因为恨。 其实在白紫陌的眼中，无名并非完全是冷炎的替代品，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触动情蛊。那不过是慕梨潇给她灌输的思想罢了。为的也是让她体内的情蛊能够快一点消失，在她后悔之前。 毕竟无名在大多的时间里都遮盖着自己原本的那张脸，白紫陌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但是即便是如此，这样的爱对于无名来说还是一种伤害，她为什么会在意无名？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张脸，因为那张脸，所以才会想要和无名有更多的接触。 说白了，她爱上无名，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冷炎。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白紫陌仍旧是摇头，“我现在恨不得自己能够亲手杀了他。” “我想他也会乐意你那么做的。”慕梨潇再次看了看窗外的人，“甚至会把手上的剑交到你手上。” “是吗？”白紫陌冷笑，“我倒是真的想要试一试。” “你要是把他杀了，我就会把你扔了，这一点我想你还是明白的吧？”慕梨潇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威胁，因为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两个人的生死。 她原本就不应该关心，现在她已经是属于多管闲事了。 白紫陌当然知道了，慕梨潇之所以会让冷炎跟着他们，是觉得冷炎能够保护他们，而不是为了让她把冷炎杀了。 “等你离开了我们，你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因为你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了。可是现在不行，你是威胁，而他可以保护我们，关键时刻我们宁愿扔下你也不会扔下他的。不过，要是扔了你，他应该也会和你一起走了。”慕梨潇真的是字字句句都在说—— 你干脆和他走了算了，这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了。 可是她明白白紫陌的心情，也是她坚持说要让白紫陌金蝉脱壳的。 说到金蝉脱壳，这里不是刚好有个人有经验的吗、当年他的死可是连白紫陌都骗过去了，如果能够借鉴他的办法，说不定还真的能够让白紫陌消失在这个江湖上。 “我们先休息吧。”无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慕梨潇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如果再不找个地方的话，就不知道究竟要在哪里过夜了。 慕梨潇下了车，然后让非言和展映把皇甫晟抬了下去，安置在一边。 冷炎拴好了自己的马，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了山洞里，不过白紫陌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要我去看看吗？”看到没有人动，展映主动提出来想要去看看白紫陌的情况。 “不用了。”慕梨潇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她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如果不是知道你要帮她，我真的会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她。”冷炎说道。 “谁让我善良呢？其实我本来不是个善良的人，只能怪我经历了太多事情，觉得做好事是会有回报的，所以才会想要帮助她的吧？”慕梨潇说得有几分无奈，她原本是没有心的，可是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她不但拥有了一颗心，还拥有了许多复杂的情感。 她本该觉得恼怒，可她却一直都觉得庆幸。 不然的话，她在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就已经离开皇宫了。之后这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就是命运。 “她的情蛊，还会发作吗？”冷炎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无名一眼，好像知道他就是让白紫陌动心的那个人一样。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听到了非言说的话，他和无名相似。 如果白紫陌喜欢的人真的在其中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无名了吧？ 可是他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关心白紫陌的样子，让冷炎有些猜不透。 “白紫陌的情蛊，已经消失了。”慕梨潇知道这个疑问最终还是要回答的。话音才落，他就看到无名动了动，她还以为他是不想听到这个话题，想要转身离开呢。不过他却没有了别的动作。 大概只是坐得不舒服了想要换个姿势吧。 冷炎看到自己在问出问题之后，无名突然动了动，他的想法也和慕梨潇一样，以为他想要出去。所以还顿了一下，还反应过来慕梨潇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消失了？怎么可能？”他觉得难以置信，“不是说情蛊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吗？难道说，她爱的那个人已经……” “没有，你刚才看的，就是那个人……”慕梨潇说得直白，反正无名也不会在意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的，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无名还会自己帮她说。 “可是，这怎么可能？就连红尘都没有办法……” 冷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梨潇打断了，“那是因为红尘和连城爱得太深了，所以才没有办法。其实情蛊一直都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只要你不爱那个人了，就行了。” 说得简单，做到却根本不容易。冷炎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连城才会死，但是白紫陌竟然做到了。 这似乎也相当于是断情绝爱了吧？以后她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虽然心里本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期望，但是冷炎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我还以为不过是传闻呢。毕竟……既然情蛊都能够触动了，必然是真爱。”冷炎想，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没有少出力吧？必然是因为有她，白紫陌才能够做到断情绝爱。 慕梨潇也注意到了冷炎看过来的眼神，不过她只是淡淡一笑，就像是默认了他的想法一样。 “你现在，终于成为了她希望你能够成为的那种人。”慕梨潇说这话的时候，白紫陌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她脸上的神情一变，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坐到山洞口的角落里。 “可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所以这么多年，我更愿意说我是在为了自己而努力，而不是为了别人，任何人。”冷炎摇头。 他知道白紫陌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就像是红尘不会原谅白紫陌一样。这是他犯下的错误，他必须要承担。 “我想把你留下来，其实还有另外的目的。”慕梨潇见白紫陌进来之后，山洞内的气氛尴尬了一些，不由说道。 “另外的目的？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地方是你能够用得上的。”冷炎看向了慕梨潇，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不穿一个人。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开始做的就是坑蒙拐骗的事情，必须要看穿别人的心思才能够知道她究竟会不会上当。 可是这个女人，每次他看过去的时候，反而觉得自己被她看穿了，心里还有一种惶惶不安。 “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都在想，究竟要怎么帮助白紫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金蝉脱壳，让她能够从这个江湖上彻底消失，让人没有办法捕捉到她的痕迹。但是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慕梨潇的敏锐的目光又看向了他，看得他浑身发麻。 他分明是绝顶高手，竟然还会害怕这个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的女人，传出去必然会成为笑话。 不过他现在也不在乎自己成为什么笑话了。 “所以？”慕梨潇的话并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冷炎不得不劳烦自己问一句，好让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慕梨潇轻笑，“这方面你不是很有经验吗？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助我让白紫陌消失。” 冷炎原本想要说什么，不过半晌都没有说出口。 “潇儿，原来你留下他，是因为你想不出办法来，所以想得到一个现成的主意啊？”皇甫晟在一旁揶揄道，“我还以为潇儿你一直说会想到办法的，是想要自己想办法呢！” 慕梨潇温柔地给了他一拳，“我原本是要自己想办法的。可是在我想办法的时候，有个现成的送上门来了，我又怎么可能不要呢？我又不傻。” “你想要借助我的方法？可是我并不觉得……” “至少你骗过了白紫陌。如果你都能够瞒过最爱你的人，你的办法就算是再烂，我也会用的，因为我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用。”如果放到以前的话，慕梨潇随手都能够拿出一把可以让她假死的东西，可是现在她手上并没有那样的东西。 而冷炎已经今非昔比，他现在的手段还能不能像当年那么熟稔，她也不清楚。到那时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是冒险，也只能试一试。 冷炎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白紫陌的，说不定还能够激发当年的那些潜能。 “我并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当年我有人协助，但是现在我和那个人已经成为陌路了……”冷炎有些为难。 “难道你不觉得我会是个更好的搭档？”慕梨潇挑眉。 冷炎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我倒是很喜欢你的自信。”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听你安排 两个人的对话让一旁的皇甫晟皱起了眉头，慕梨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担心什么？” “我哪里有担心什么？”皇甫晟逞强，“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难道你还能离开我？” 慕梨潇撇了撇嘴，“你说得好像有道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自己养着那只虫子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以后都只能跟在我身边了。”皇甫晟说得都有几分无赖。 “是啊，谁让我这么倒霉呢？”慕梨潇说完，又转头看向了冷炎，“所以，你当年是用的是什么手段？不需要真的找一个死人吧？”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死人的话，恐怕就有些难弄了，毕竟他们可能还要去找一个来。 “不需要。”冷炎回答，“很多时候，你觉得那些人看得很仔细，其实不然。他们也很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欺骗，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仔细的人，当年他也曾担心过那样的招数没有办法骗过白紫陌，可是后来才发现，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白紫陌恰好是所有人里最好骗的一个，空有一身医术，却连检查他是不是已经真的死了都没有做到。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慌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想到那个时候，冷炎心中仍然是深深的愧疚。只是，愧疚也不能挽回什么了，如果现在还能够帮上她一些忙，也算是弥补吧。 “的确如此。”慕梨潇难得承认自己之前的猜测有误。不过冷炎说得的确很有道理，有的时候人的确很容易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和自己的对手联合起来演了一场戏给他们看，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还没有被任何人抓住马脚？”慕梨潇都有些佩服了，她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要有多么天衣无缝的配合才可以，难怪说到搭档的时候，冷炎会有那么为难的神情。 “算是吧，其实我好但是那个所谓的对手是多年的好友，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和他商量好了要来这么一出金蝉脱壳，我怕以前学过变戏法，所以，只要在我们两个人的武器上动手脚，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我是被他刺穿了心脏，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的。”冷炎回答。 他还很庆幸自己学过变戏法，要不然还真的没有办法在那样的场合下瞒过那么多双眼睛。 “你还学过变戏法？”慕梨潇眼睛一亮，“就像是……这种？”她的手上原本空无一物，但是说完话后就多了一块玉佩。 “差不多就是这种吧。”冷炎对她的手法还颇为赞赏，对她的身份也就越发好奇了，但是上一次他想知道已经得到了教训，所以他不敢再轻易问了。 “潇儿，我身上的玉佩什么时候跑到你手上去了？”皇甫晟突然说了一句，非言和展映都笑了起来。 “我刚刚从你身上扒下来的。”慕梨潇说着，又把玉佩塞回了皇甫晟身上。 “这么说来，你应该还会做出当年的那些道具吧？”慕梨潇知道，一场魔术的关键就在于道具，想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看到的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就是对道具的使用。 “当然了，虽然这些年我一直行走在江湖，也没有忘记过以前的那些爱好。只是……不敢再玩儿了而已。”冷炎其实还挺怀念以前小偷小摸时候的生活，虽然坑蒙拐骗不太好，但是他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命运开始出现转折，恰好就是他遇见白紫陌的时候，如果他没有给自己编造那个身份，而是转身离开，或许现在他还是个江湖小混混，走到哪里就混到哪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出去两步可能就会被人认出来了。 “那就好。只要没有人追过来，我们这两天完全可以在这个地方暂时住着，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等观众到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演戏了。” 虽然这个计策十分冒险，但是慕梨潇眼下也找不到其他的路能走了，反正白紫陌如果不“死”的话，很难得到她想要的那种自由。即便她还是能够以医圣的名头继续活下去又如何？医圣对她来说已经是她早就想要摆脱的束缚了。 “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我可以出去帮你买。”非官主动请缨，不过慕梨潇知道，他可是不想做好事，只是觉得在这里会无聊，所以才想要出去逛逛而已。 “既然你想要去的话我也不能不让你去对不对？”慕梨潇说着，就走到了马车旁。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用到的东西她都带上了，所以当然少不了笔墨纸砚，不过都是被她处理过的迷你装罢了。 谁让古人写个字这么麻烦呢？ 她写下了自己会需要的东西，然后再让冷炎写了他想要的东西，结果冷炎写的字被非言抗议根本就看不懂，慕梨潇又只能将冷炎写的东西重新写了一遍。 “你怎么就能看懂我写的字？”冷炎觉得奇怪，其实写完他觉得而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写了什么了。但是慕梨潇竟然能够看得懂。 “很简单啊，你写的时候我就在看你的比划，而且根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对变戏法也有一些了解，所以你需要什么完全能够猜得出来。”慕梨潇回答。其实她想说当初他们接受培训的时候，其中有一项就是认字，不管一个人的字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也能够认得出来。 她的水平还算是低的了。有些医生写的字她也还是不认识，她还记得自己曾经都想要找医院药房里的人讨教，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那种龙飞凤舞到完全失去自我的字的。 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决定自食其力。 “原来是这样。”冷炎看着慕梨潇写在的那些字，后面的自己和前面她写下的自己完全不同，要是外人来看的话，根本就不会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写的。 这好像是他们这种小混混才会懂的手法，她怎么会懂？ “不要用那种看贼的表情看我。”慕梨潇有些无奈，她觉自己在对方眼里好像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存在。 “我没有办法不用这样的眼神看你，你又不让我知道你是谁，还一直在我面前显露你的本事。这只会让我更加好奇。”冷炎耸肩，表示他并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好奇吧。”慕梨潇把纸条交给了非言，“你先去看看，如果没有办法全部买到的话，回来告诉我，或许还可以找到别的替代品。”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可以用的替代品写在旁边，以免我来回跑呢？”非言拧着眉头。 “我懒。”慕梨潇用两个字把她打发了之后，靠在了皇甫晟身上，“这两天还有的忙呢。既然是要演戏，就要来一场精彩绝伦的戏才可以，毕竟，就算我们让他们看到白紫陌死了，还是会有人觉得不满意的。” “当然了，我说的不满意是怕如果我们弄个坟冢将白紫陌埋起来，会有人想要用她的头颅去拿赏金，把我们弄的假坟挖开了，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暴露了。” “的确应该有这样的担忧，当年我也是被我买来的那些手下埋在了某个地方，不过从来都没有人去在意过那里面究竟有没有人，我甚至都没有让他们立碑，为的就是能够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不让他们以后听到冷炎的时候，都想到当年横死在武林大会上的那个人。” 冷炎说着，看了慕梨潇一眼，“说吧，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悬崖，最好是那种深不见底，根本就没有人敢下去的。”慕梨潇回答。 “你是想要在刺她一剑之后，再把她打落悬崖，让那些人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对吗？”冷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只要我们保护措施得当，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毕竟那些人也不过就是远远看个热闹而已，等他们走近的时候，我们的戏都散场了，他们也就什么都没有你办法看到了。”慕梨潇思忖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保证白紫陌的安全。 为了这场大戏。他们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但是只要准备好了，就可以永远地解决掉这个难题了，他们也能够安心地回到帝都为皇甫晟寻找医治这双腿的办法了。 这腿虽然并不是慕梨潇的心结，却是皇甫晟的心结，一天不好，皇甫晟就一天不能够真的开心起来。 想要让他不再觉得自己是拖累，简直比登天还难。 “说得也是，看来一切都要看你的安排了。”冷炎都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你果然是个好搭档。不过我都还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是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也不会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你可以叫我萧离。”慕梨潇知道自己的名字太响亮了，所以只能继续拿出自己用惯了的化名来。 不知道冷炎够不够聪明，能够从萧离两个字猜到她真实的身份，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她可以死不承认不是吗？ “萧离？”冷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萧姑娘，幸会。” 慕梨潇看了对面那几个人一眼，似乎是想要提醒他们。以后也要改口叫她萧姑娘了。 “天色不早了，各位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要忙的呢。” 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几个人还到外面去找了一些干草之类的东西。现在已经接近初夏了，所以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即便就这样睡在山洞里也不会担心风寒。 慕梨潇现在已经习惯依偎在皇甫晟身边了，她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能够这样度过，就好。 非言，展映和无名轮流守夜，一个晚上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非言就出去找需要的东西了，而慕梨潇则准备和冷炎一起去寻找适合演戏的山崖。 不过她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六百四十六章 玩火烧身 她突然想起来，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不能离开皇甫晟太远的距离，要不然身上的蛊虫可是会不老实的。 “怎么了？”冷炎见她突然听了下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动了。慕梨潇看了一眼皇甫晟，似乎只有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像你们都忘了，潇儿不能够离我太远。”皇甫晟的眼中忽而划过了一丝悲伤，似乎是又觉得自己变成拖累了。 “红尘用的那对蛊虫？”白紫陌说着，走到了慕梨潇的身边，“应该有抑制的办法吧？要不你试试我之前用的药的？” 她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个瓷瓶，交到了慕梨潇的手中。慕梨潇把瓷瓶接过来，不过她并不敢就这么把里面的东西喝下去，她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是药都有三分毒呢，更何况这还不能算是药。 白紫陌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你是觉得我会害你吗？都不用提醒你我现在根本就不会害你，退一万步说，我会害我自己吗？这可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药水，我用的都是很安全的东西，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害的。” 慕梨潇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倒是显得我像是小人了。”她打开了瓷瓶正准备喝，却听到皇甫晟喊了一声潇儿。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了。难道你还怕我真的会跑了吗？”慕梨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把药水喝了下去。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当然了，她身上的蛊虫和情蛊不同，情蛊可是一直噬咬心口，白紫陌喝下药水之后能够抑制蛊虫的活动，所以能够立刻就看到效果。 但是她如果想知道这药水有没有有效果的话，还要走出去才可以。她试探性地往外面走了出去。 她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都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疼痛，于是她飞奔回去，问白紫陌，“你这个药水能够撑多久，要是我一会儿没有来得及回来，会不会痛死在路上？” “一般来说，一个时辰左右，但是你身上的蛊虫不同，所以具体的效果我也不清楚，我可以再给你一瓶，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话，冷炎也可以很快把你送回来的。”白紫陌淡漠地说着冷炎这两个字，就好像之前无名淡漠的眼光一样。 只是爱情可以变得淡漠，但是恨意却不能这么轻易消失掉。只是现在她要表现得不在乎，因为冷炎还在帮助她，如果她非要在这个时候和冷炎计较的话，可能就没有办法得到帮助了。 要是她和冷炎闹僵了，慕梨潇肯定也不会帮她了，她很清楚这一点。慕梨潇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帮手。 “说得也是，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在担心什么。”慕梨潇说完，再次走到了皇甫晟身边，“我跟你说，你你要瞎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慕梨潇倒是很欣慰并不需要她和皇甫晟两个人都喝药水才能镇住身体里的蛊虫，只要一个人喝就行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回来。 “我知道了。”有冷炎那样的高手在慕梨潇身边，他当然不需要担心。 慕梨潇和冷炎走了出去，在附近转了很多地方，竟然还有不少的悬崖，这不得不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幸运。只是这种幸运到底是好是坏，能够持续多久，她却不知道。 “你和紫陌，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身边那三个人，身手都不凡，但却不像是江湖中人。”沉默了一路，冷炎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不打听我，可不意味着你能够打听我身边的人。”慕梨潇自然看出了他究竟有什么心思，笑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认识白紫陌的。我中毒的时候，阿晟去求她为我医治，最终打动了她、而这一次，阿晟受重伤，我们也去了神川峰请她出手，她知道阿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所以再次帮忙，救了阿晟一命。” 慕梨潇特地简化这两个故事，要是说得太多的话，她怕冷炎会发现什么端倪。 “因为她救过你们，所以你们就要救她。可是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们根本就没有必要报答她。是不是还因为她喜欢上那个叫做无名的人？所以你们才会出手的？”冷炎问道。 “算是吧，其实去找红尘是我的主意，但是现在看来，我也没有算是坑了她，更没有坑了无名。我不过是让她觉得无名根本就不爱她，还让她以为她会喜欢无名完全就是因为无名长得像你而已。” 慕梨潇并没有真的期望自己的说法能够奏效，毕竟她在这方面也不能算是很有经验。不过白紫陌还算是个好骗的人。 当然，她也是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会没有什么主见了，这也就难怪她当年会被冷炎欺骗了。 再聪明的女人，在陷入爱情的时候，也会成为傻子。慕梨潇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头脑发热一心以为皇甫晟是想要杀她的了。 现在再回去看那个时候的自己，她也会觉得有些无奈，或许就是命运让她做出那样的选择的吧。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慕梨潇走到一个山崖边，探身向下看去，深不见底，和断情谷有的一拼。不过周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牌子，应该就是个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注意的地方吧。 冷炎也凑过去看了看，他不仅在上面看了，还飞身下去，在悬崖绝壁上打探了一番。慕梨潇真怕他这么一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冷炎的状况。因为没一会儿他就上来了。 “下面的情况怎么样？”慕梨潇问道。 “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情况？”冷炎反问。 “如果我们要把一个人从这里推下去，然后再让人在下面接应，然后偷偷把她送走，有没有这个可能？”慕梨潇说得稍微仔细了一些，她还以为冷炎真的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我想就算没有人接应，紫陌自己应该也能够做到。不过下面的情况有些复杂，如果能够有一两人在下面接应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了。”冷炎再次看了一眼悬崖之下，“下面有荆棘，如果仰面摔下去的话，一定会受伤。但是……” “但是我们不能够把这些荆棘都砍掉，因为看到的人难免会多想。即便不会有人下去查看她是不是真的死在了悬崖之下，但是这样的蛛丝马迹我们也丝毫不能留下。”慕梨潇明白冷炎对白紫陌的担心，但是有的时候，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的确，不过那一点伤，对于遭受过情蛊折磨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冷炎苦笑。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究竟爱不爱她，还是说，你心中只有愧疚，而你把那种愧疚当作了爱？”慕梨潇走到了悬崖的另一边，似乎是在设计那个时候的动作，两个人要怎么配合，才能够上演一出好戏。 “我……我不知道。当初我的确是喜欢她的，在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子，所以就偷偷跟在了她身边，我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跟踪人的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所以就就算她是高手，也一直没有能够发现。” “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了她和红尘的谈话，她说自己想要嫁给站在巅峰的男子，就像是武林盟主那样的。然后红尘嘲笑她说，武林盟主都够当她爹了，她却笑，说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会有许多精英前来，或许这次就会变成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人呢？” “然后红尘就又笑她，说要是那人长得丑呢？紫陌都被她噎得没有话说。然后我就想，如果我能够假装是她眼中的精英，或许……她会喜欢我也不一定。于是我就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假装是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接近了她。” “她的确和我在一起了，但是我心里一直都有担忧，我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戳穿，我无时无刻不想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是她看到的那个人，但是我也明白，如果我和她说，我只是无名小卒，她可能会立刻离开我。” 冷炎叹气，“其实当时我还想过，如果真的只是和她分开的话，或许我还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大不了就变回以前那个小混混，继续混日子就好了。我真正担心的是，她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放过我，毕竟我骗了她，如果她想要杀我，我都没有理由给自己辩解。所以听到红尘要用情蛊的时候。我就……” “所以，其实你不过是玩儿脱了而已，开始只是想要接近她，所以觉得自己编造的是善意的谎言，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侯曼的路在你决定骗她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斩断了，而前面的，仍然是死路。玩儿火烧身，你还真的是个典范。” “玩儿火烧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还挺贴切的，的确，我对她的喜欢到后来全部都变成了恐惧，即便每天都还像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人一样和她说话聊天，但是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前面的路也是死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只有一个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慕梨潇说道，“我想我大概能够理解你当初是什么心情了。毕竟红尘紫陌在江湖里一向都不是善良的代名词，你敢于招惹他们两个人，最后还活了下来，我都只能说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其实，我真的很愧疚。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会向紫陌说出真相。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间接害死连城。当初我就很羡慕他和红尘之间的感情，连城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红尘从来都没有拿这个说事儿。可是紫陌总是会有意无意提起，我会成为武林盟主。” “那四个字，就像是枷锁一样，勒在我的脖子上。” 第六百四十七章 做好准备 “所以我说过了，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白紫陌她也有错，她太过于喜欢这些虚荣的东西，那些虚无缥缈到根本就没有办法我在手中的东西。”慕梨潇感慨。 虽然现在的白紫陌已经改变了不少，甚至会爱上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无名，但是骨子里面，她还是有那种心思的，要不然红尘就不会赢下那个赌局了。 她就是太了解白紫陌了，所以才会在她面前挑拨，不过那么几乎话，就改变了白紫陌的心思，让她从之前的犹豫变成之后的坚定。 她其实也不过是想要知道世上有没有那么爱她的人，可是她却选择牺牲无名来验证，即便无名真的爱她，那一瞬间也会变得心灰意冷了吧？ 真正的爱，是不能够掺有任何杂质的，如果一个人的心思不纯，那么两个人的感情就没有办法维系。 而如果是像白紫陌和冷炎这般，两个人的心思都不纯的。最后必然会走向末路，还会给别人带去伤害。 “我其实算是被她吓怕了，才不得以做出了那个决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那么做。”冷炎的眼中山闪过泪光，“我原本是想要做回那个无牵无挂的小混混的，可是在得知红尘的所作所为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紫陌。为了当初和连城说过的那些话，我也要成为站在巅峰上的人。” 冷炎说完，慕梨潇都有些怔愣。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他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连城了？ 慕梨潇阻止自己想歪，她明白冷炎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尤其是当初他见证了红尘和连城的感情，那种愧疚会在他的心中加倍。 “我想，你应该知道红尘的下落吧？”红尘并没有对白紫陌动手，还失踪了，冷炎想慕梨潇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她走了，回去了。回到了曾经的地方，和连城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已经为连城报仇了。她要的并不是白紫陌死，而是想让白紫陌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爱上任何人，独自承受所有的伤和痛。” 对于红尘来说，这样比她看着白紫陌死了还要高兴。 “她回去了？”冷炎喃喃，“我还以为，她永远都不敢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呢。没想到她竟然回去了。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不会的。”慕梨潇说得自信，“如果她真的要做什么傻事的话，她早就已经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呢？而且她很清楚，连城是为了救她才死的。所以她活着，不仅是为自己活着，还为连城而活。” “是啊，我怎么能够忘了这一点？每次看到连城看向她的眼神，我都会想，这一生能够得到那样的一个人，就足够了。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我毁灭了他们两个。”冷炎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慕梨潇看到他的眼泪。 慕梨潇当然会给他这个面子了，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个好角度。要让那些观众能够全方位地看到这场戏，要是视线被挡住了可就不太好了。 “你站在这里，我到那边去看看。”慕梨潇选了她觉得观众最有可能会出现的位置，然后跑了过去，从那里看过去，根本就没有可能看到冷炎。 慕梨潇只能大声喊着，让冷炎稍微挪过来一些。等她终于能够看到冷炎的时候，他差不多都已经离开悬崖了。她觉得有些泄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适合的悬崖，结果周围又没有什么好位置是能够留给观众的。 看来还只有他们自己亲自创造出一个好位置来才可以。 “怎么了？”完全不知道慕梨潇刚才在干什么的冷炎看到她走了回来，还有些疑惑。 “悬崖是找好了，可是这场戏的观众可能就没有福分看个完整版的了，如果不能够让他们亲眼看到白紫陌中间被推下悬崖的话，恐怕还是会有很多人不相信白紫陌已经死了。”慕梨潇再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要把障碍物除掉一些，但是又不能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一时间有些犯难。 “你在这里站着，我去看看。”慕梨潇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冷炎就已经走开了。慕梨潇只能够站在原地，看冷炎会有什么吩咐。不过冷炎似乎并没有去往她刚才去的地方。然后她就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了声音。 “萧姑娘，我想你刚才应该找错地方了，如果是我想要看热闹的话，必然会选择躲得稍微隐秘一点。”冷炎说道。 慕梨潇觉得他的说法不无道理，毕竟站在太显眼的地方很容易被误伤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站在稍微隐秘一些的地方，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 “你那里的视线如何，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吗？”慕梨潇问道。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障眼法很容易就会被看穿了。因为这个角度很连山崖下面的情况都能够看到了。”冷炎说道。 慕梨潇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赶紧跑到了冷炎身边，那个位置的确是很好的观战位置，但是冷炎说得没错，那个地方也能够看到悬之下了。如果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把白紫陌带走，恐怕会有一点困难。 不过，白紫陌从荆棘丛掉下去之后，应该不会对荆棘丛有太大的破坏吧？那样的话，他他们可以在荆棘丛下面对白紫陌进行支援，只是那样一来，会受苦的就不只是白紫陌一个人了。非言肯定是不会去的。展映和无名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好像已经默认冷炎是白紫陌的对手了。 毕竟他才知道这个戏法究竟要怎么表演。 “你说，从上面看的话。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毕竟光看的角度不一样了，有些破绽和漏洞可能就会被观察到。我们要保障万无一失，才能够让白紫陌成功消失啊。”慕梨潇突然担心起了角度的问题。 “如果你真的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演练一遍，反正都要演练很多次才有可能会成功不是？”冷炎说道，“当初我也是练习了好久。” “反正地方我们已经找到了，就按照这里的样子，回去进行演练吧。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慕梨潇没有把话说完，她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毕竟好。 “非言应该已经把东西带回来了吧？我们回去说不定就可以把各种道具准备好了。希望他的眼光没有什么问题。” “非言的眼光……”慕梨潇皱眉，“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洞里，慕梨潇还好奇地问了白紫陌她究竟离开了多久的时间，身上的蛊虫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能是因为蛊虫不同所以压制的情况也不一样吧，你已经出去一个半时辰了。”白紫陌回答。 “你记得把你用的药方给我。”慕梨潇才说完话，就看到非言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我好像不应该一个人去，谁知道你们的东西买出来会是这么多。”非言把东西放下就开始抱怨。 “你不是认字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要的会是这么多东西呢？”慕梨潇走了过去，把非言带回来的东西检查了一下，“你都买齐了？” “如果你要的只是你那些名单上的东西，那就是买齐了。我可不想再出去跑一趟了。这里离最近的城镇都好远。你要是还缺什么的话，就让展映去吧。反正我是不去了。”非言说完就到角落里躺了下去，慕梨潇自然知道他肯定是累得够呛了。 不过也怪他太天真了，出去的时候竟然都不骑马，所以才会吃亏的。 “冷炎，看看吧，这是你要的东西，等着你弄好了给我变戏法看。”慕梨潇把自己要的东西拿了过来，她要的也没有特别的，就是一些麻绳之类的，在看了冷炎列出的东西之后，她还对自己要的东西进行了删减。 冷炎要是没有成为江湖第一的话，一定会是个变戏法的大师。不过坑蒙拐骗始终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冷炎在一边鼓捣着自己的东西，慕梨潇则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还在地上画出了那个悬崖的示意图。 “你的意思是说，要让人看到白紫陌心口被刺了一剑，而后被打落悬崖？”展映一脸的惊讶，“这难度有点儿太高了吧？” “没办法，要不是这么做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白紫陌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必须冒这个险。”慕梨潇回答，“其实和并不能算是很冒险，有冷炎帮忙，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先前我自己都还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呢，那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才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都决定要这么做了，我们当然会按着你说的做到了。”非言从角落里面爬了起来，“不过，我可不想到下面去接应，我能不能就在上面待着，你让我混入观众里也好啊，我还可以给他们造成干扰，让你们的戏更加成功，怎么样？” 慕梨潇就知道非言会想要偷懒，不过他这个主意还真的是很不错，她都没有想到还可以让自己的人混进观众之中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既然你想去的话，你就去吧。不过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说错了话，要不然我们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了。” “我做事你还有不放心的时候吗？”非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挪回到了角落里面。 “等冷炎把道具做好了，我们可就要开始练习了。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其实慕梨潇心中还有担忧，毕竟追杀他们的人随时都会出现，如果他们的动作不够快的话，可能还没有能够排练好就已经被追上了。 那就糟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变身导演 “你做事我可从来都没有放心过。”慕梨潇笑道，不过非言只是给了她一记白眼，没有说什么。 “我想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冷炎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剑，径直想着慕梨潇刺过去，皇甫晟伸出手想要为她挡下那一剑。不过却被慕梨潇挡开了。 “没事的。”话音才落，剑就刺在了她身上，还有个红色的血迹从她的胸口流下。众人都看得呆了，不过慕梨潇仍旧笑道，“没事的，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过变戏法吗？这不过都是假象而已。其实他的剑是可以伸缩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受伤。” 然后她看了冷炎一眼，“糟了。我刚才是不是应该配合你演戏的？不过我都没配合你他们已经很紧张了，要是我配合你的话他们肯定会疯的。” “你真的没受伤？”非言把冷炎手上的剑拿过去研究了一下，发现把剑真的有机关，而且剑尖也只是看起来锋利而已，根本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不愧是变戏法的，这手法连我都没有看出破绽来。你们就更加不用担心那些傻子会看出什么了。” “你这么看当然不会看出什么问题来，要是从上面往下看的话，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们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冷炎说道。 “的确，从上面看可能会看出一些破绽来，不过，你要是站对了角度，其实也有看不清的时候对不对？”非言把剑还给了冷炎。冷炎拿起了剩下的东西，几个人离开了山洞，留下展映和皇甫晟在一起。 他们并没有走出去多远，毕竟到山崖处练习太过于冒险了，他们根本就不敢那么做，只能在山洞后面找一块空地，假装自己在山崖边。非言站在上面，看着冷炎和慕梨潇再一次展示。 冷炎的动作其实很快，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他在操纵手上的剑，这一次慕梨潇也更加配合了一些，在中间的时候身体就往后仰，同时冷炎假装自己把剑从她身上拔了出来，再伸手给了她一掌。 “其实是你们顾虑太多了，只要冷炎的动作足够快，是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破绽的，而且，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人看出什么端倪。”不过非言还是让他们换了一个角度重新再试了一次，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成功一些，但是距离悬崖可能就有一点远了。 “那一掌到底是来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的话，方才你们的动作完全能够看出来是假的。”非言说道，“我看那一掌必须真打才可以。” “真打？”冷炎被他这个提议吓了一跳，要是真打的话，没有控制好力度，白紫陌不就会真的滚落山崖了吗？ “你先不要紧张。这样，反正你到时候你的对手也是白紫陌。要不你现在干脆就和她白紫陌试试好了，我到非言那里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要真打才可以。”慕梨潇把白紫陌推了过去，不过还是小声提醒了白紫陌一句不要动真格的。 虽然她知道白紫陌并不会那么做，但是凡事总是会怕个万一。 白紫陌点了点头，执剑上前，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比慕梨潇方才要行云流水多了，非言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觉得赏心悦目？”慕梨潇笑道。 “的确是很赏心悦目，可惜，已经不再是什么金童玉女了。”非言的声音并不大，所以慕梨潇觉得下面的人应该没有听见。他还真的是很擅长揭开别人的伤疤，却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伤疤。不过没有人揭开而已。 慕梨潇已经考虑好了，如果非言觉得自己和云霜投缘的话，就把他扔在仓仂不带走的，能够在客栈里面帮忙也不错。至少以后的生活有着落了，只是不知道非言会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 “就是这里，你看，他那个动作有些太明显了，根本就没有用力，这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看出来的吧？”非言指着冷冷炎说道。 的确是很假，尤其是白紫陌中掌往后倒的动作，比冷炎出拳还要假。 “看来的确是要真打才可以，但是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可能就真的会让白紫陌掉落山崖了。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多这么多，这下看来我还要重新规划一下才行了。”慕梨潇从上面走了下去，把这个情况和他们说了。 “其实只要力度掌握得当，应该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但是现在我们也不会拿白紫陌来做实验，只能够想别的办法。”慕梨潇觉得自己可能又要麻烦非言一次了。 非言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去找了一些麻袋和沙子过来。慕梨潇根据白紫陌的体重，将相应的沙子装在沙袋里，虽然不过是估计的，但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落差。她主要就是想看看要用多大的力度才能够让沙袋落到她想要的位置。 “这样的方法你都能够想到，也不枉费我这么跑一趟了。”非言都想知道慕梨潇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多的主意。 “还是不要说废话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要用最快的时间推算是最佳的力度，这样才能够在实用的时候不出任何差错。”慕梨潇说着，就开始让冷炎一次次打沙袋。 她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只要能够把沙袋打到线上，白紫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这当然也还要下面的人配合得好才可以。 不过试了几次就成功了。慕梨潇觉得很欣慰。她觉得自己好像摇身一变成为了动作片的导演一样。指导着白紫陌和冷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想要让这样的高手打出生死相拼的逼真效果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白紫陌看着冷炎的眼神中就带着杀意。 “冷炎，我需要你再狠一点。是你要杀她，但是现在看来，倒像是白紫陌要杀你了，你的动作要再狠一点，行吧？”慕梨潇在旁边说着，觉得就差一个人觉着牌子说开拍了。 “我知道了。”冷炎说得都有几分无奈，你让她在白紫陌面前怎么狠得起来，他每次看过去，眼中都带着愧疚，像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一样。 “还有白紫陌，被剑刺中之后你脸上应该有痛苦和不甘，你懂吗？就是那种不甘心的样子，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慕导演说着戏就自己上场了。她把那种被冷炎刺中之后，应该有的痛苦和不甘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上面的非言都有些，目瞪口呆。 “要不是我一直都在这里蹲着，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受伤了呢，你这也大可怕吧？都没有受伤却可以比我受伤了还像。” 慕梨潇也不知道非言这话到底算不算是夸奖，不过她也没有空搭理他，转头就继续给白紫陌说她要注意什么去了。 白紫陌再演的时候，就比之前进步了许多，而冷炎脸上的冷厉也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我想我们只要再做最后一件事情就可以收工了。”慕梨潇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沙袋。“无名，冷炎，我想你们需要去悬崖边做一下演示。就按照方才的角度、力度和距离，这沙袋从悬崖边上下去能不能落到安全的范围内。” “哎呀，也不要什么安全的范围了，只要无名能够接住就可以了，到时候还会有展映在下面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慕梨潇说完，觉得气氛稍微有一些尴尬，她真的要让冷炎和无名两个人去？ 这两个人在路上真的不会打起来吗？她知道非言肯定是不想再跑腿了，所以就叫上了展映。 展映看到自己要和冷炎以及无名一起走的时候，眼神都已经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崩溃，非言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回到山洞里面坐着了。 白紫陌看着慕梨潇身上的衣服，还关心地问了她一句是不是还有别的衣服穿。 “当然了，如果我这么出去的话，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快死了吗？”慕梨潇看着自己胸前一大片的“血迹”。 回到山洞的时候，皇甫晟已经睡着了。不能动真的是一件特别头疼的事情。慕梨潇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察觉到身边有人，皇甫晟睁开了眼睛，“玩够了？” “什么叫玩儿够了？我那是正经工作，怎么能说是在玩儿？我可是费了很多心思的，只是希望这场戏能够让那些人再也不来麻烦白紫陌了吧。”慕梨潇说道。 “你觉得，白紫陌和冷炎能够在一起吗？” 慕梨潇都不知道皇甫晟为什么要问这个多余的问题，她摇头，“我觉得不可能了，并不是所有的裂痕都能够修复的。” “是吗？”皇甫晟喃喃，慕梨潇看到他目光中耳朵闪烁，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所谓的‘误会’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冷炎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在欺骗白紫陌，我想白紫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她的。就好像，如果你当初真的杀了我哥哥，我也不会原谅你一样。” “是吗？如果我说我那个时候真的有那么一瞬想要杀了你哥哥呢？” “可是你最终没有么做。”慕梨潇轻声说道。“其实我想说，当初我真的觉得你会杀我了哥哥和父母，才是最不应该有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我们的误会太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我所有的心结。” “你走以后，妍妃没有少在我的耳边挑拨离间，我也只是听听，虽然生气你竟然敢离开我，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还是有机会找到你的。如果不是听到了你成为太子妃的消息。” “你的确还是找到我了，或者说，我还是找到你了。哪怕知道你是在慕恬威胁我，我也还是回来了。我知道我回来并非是完全为了慕恬，也哈市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看看你。可惜我还没有能够把慕恬带走，就出事了。” “好在，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只要把白紫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到帝都。”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不想面对 “你真的要回帝都？”皇甫晟不解，其实他一直都想知道慕梨潇为什么一定要觉得皇宫里会有什么秘籍能够治他的腿。 连医圣都没办法，哪里还能有别的路可以走呢？ “怎么，听你这语气，似乎并不想回到帝都？为什么？难道你还会害怕面对自己失去的一切吗？”慕梨潇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她现在最不应该的就是和皇甫晟吵起来。 “我当然不怕面对我失去的一切，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甚至觉得御风比我更适合当皇帝。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去而已。”他根本就不想回去帝都，他不怕面对自己已经失去的一切，却怕看到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站立了。如果御风看到他会不会想要嘲讽他现在的样子？ 不过慕梨潇说过了，正是因为御风感应到他还活着，慕梨潇才会找过来的，所以他所有的痛苦，御风应该也都可以感受得到吧？ 他们是真的心灵相通，是有着同一血脉的亲兄弟。却都没有能够好好说几乎话，他难道真的要让那短暂的一次会面成为他和御风唯一一次见面吗？ “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的话，不回去就行了。”慕梨潇意外地立刻就妥协了。“你想去什么地方，尽管和我说，我会带你去的。但是不要让我选择。” “我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皇甫晟坦然，他原本以为慕梨潇对金月国很了解，应该可以选出一个地方来的，可是她一说不要让她选择，皇甫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了。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回帝都吗？”慕梨潇叹了一口气，“因为我的家在那里。父亲，哥哥，熹春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在等着我回去看他们，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感谢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家，能够让我体会到家的感觉。”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把有你的地方当成是家，但是……我心里就是没有办法放下。”慕梨潇都担心自己会错过熹春的宝宝出世，她还想要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呢，她也想知道，后宫里的琉璃现在的情况如何了，那些妃嫔她还斗得过吗？ 如果斗不过的话，慕梨潇倒是不介意自己亲自前去传授一点经验给她。 就算她再爱皇甫晟，手不会为了他放下这些人。 “熹春都有孩子了？”皇甫晟觉得讶异，好像他错过了很多东西一样。 “是啊，我一开始发现的时候都觉得很惊讶。不过，好在他是我哥哥不是我弟弟，所以早一点有孩子也没有什么。”慕梨潇笑道，然后看向了皇甫晟的眼睛。 “你还记得你曾经你和我说过什么吗？在你认为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你说最遗憾的就是我们没有孩子。现在那个遗憾，我们可以弥补起来了。不过，首要问题还是你的腿。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的心理压力，但是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皇甫晟对上慕梨潇的眼睛，他一直都觉得，那双眼睛能够看透他的灵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永远都没有办法逃过慕梨潇的那双眼睛。 “我明白。” “光说明白怎么能够？你以为就这么三个字就可以打发我了吗？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皇甫晟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给了慕梨潇三个字，“我明白。” “你明白个鬼！算了，我都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牙酸。”慕梨潇抬眼看到无名他们回来了，赶紧上去问道，“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慕梨潇心里都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她的推算出了什么错吗？现在重新来一遍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最后竟然还是展映第一个没有憋住，说道，“没问题，你的方法怎么会出错呢？” “你们三个人居然合起伙来骗我？什么意思？突然就成为朋友了吗？”慕梨潇觉得，冷炎和无名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是他们在某些方面或许真的有相同点，不只是他们的脸。 因为，一个人会喜欢上的人，往往都会有一定的共性吧？ 展映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在中间稍微一融合，坏事都能变成好事。 “我们不是故意的，不过是看大家最近都太紧张了，所以想让你稍微放松一下。”展映解释道，很明显他就是出这个主意的人。 “我要是真的能够放松就好了。”慕梨潇感慨，“现在我们是时候要分开了。” “分开？为什么？”展映不解，他们才刚刚计划好。都还没有实施呢，怎么慕梨潇就要让他们分开了？难道她是怕有什么危险，想要带着皇甫晟一起离开？ “我不是真的要分道扬镳，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慕梨潇发现大家好像都误会了她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想好了要演这么一场戏给那些人看，当然就不能还扎堆呆着了，一定要分散开才才可以。” “说得也是，要是追杀白紫陌的人来了发现我们在这里有说有笑，那岂不是计划还没有开始施行就没用了吗？我们的确应该分开来，你说吧，你想怎么分？” “我和阿晟自然是要在一起的，白紫陌最好和我们在一起，反正那些人来追杀她也会被冷炎占了先机的，我和阿晟都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慕梨潇说道，“剩下的，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你们愿意扎堆也没有关系，不过非言，你可能要先离开一步。” “我要到哪里去找想杀白紫陌的人？他们脸上没有写着我要杀白紫陌这几个字吧？”非言问道。 “你到最近的小镇上，随便找个酒馆坐着，然后假装无意和旁边的人说，你知道白紫陌的下落，你看你能够钓出来多少个人。”慕梨潇提醒他。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会用，也是白瞎了暗卫的身份。 当然这一句她不会对非言讲，不然非言在去小镇的路上又会骂她一路了。 “你这个方法还真是不错，不用我自己去找他们。他们都能够找上门来了。” “要是你在路上就遇见了可疑的人，也尽管上去打招呼套近乎，只要不错了就行了，我还指望着你到时候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呢。”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蠢，我会注意的。”非言说完就离开了，似乎是不想听慕梨潇接下来的话了。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明白了？”慕梨潇坐回到了皇甫晟身边，“白紫陌留下，你们走吧，但是不要离开太远。要随时能够观察到外面的情况，及时出现才可以，要不然这戏也会演砸了。” 三个人似乎都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点过头就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坐下吧，白紫陌，我们已经练习得很好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你放心吧。等你消失了，就能够待着无名给你做的人皮面具离开金月国，彻底消失了。”慕梨潇见白紫陌还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宽慰了两句。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是这么厉害的人。”白紫陌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慕梨潇有些猝不及防。 “是吗？你不是说你听过那些传言，难道你觉得那都是在夸大吗？”慕梨潇轻笑，她知道那些传闻或多或少都会夸大她做的那些事情。 “自然。”白紫陌回答，“因为还从来都没有女子敢像你这么大胆的，干涉朝政就罢了，还领兵打仗，还自封为将军。”白紫陌回答。 “其实江湖上有很多女人都很厉害啊，比如说你，再比如红尘。虽然不能说你们能够轻易拿下武林外盟主的位置，但你作为医圣，已经有了许多拥护者，如果能够成立一个门派的话，恐怕也是可以称霸一方的。而对于红尘来说，就更加简单了，虽然药人真的是很残忍的东西，但是如果她真的想要称霸一方的话，可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你说得没有错。只是红尘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想法，这次她会为风雪山庄做药人，也是因为风雪山庄在追杀我了，她想要得到风雪山庄的帮助罢了。希望她这次离开，不会有人找到她的下落，要不然的话……” “你不用担心，我想红尘心中是有分寸的，她肯定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只要你和冷炎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的。反正冷炎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你也是真心想要保护她，所以她应该不会有事。” “其实相比于回去看着连城的坟冢伤神，我更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她爱的人，一个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这样连城也好觉得放心。”但是白紫陌也明白，红尘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她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 她是中过情蛊的人，就像是白紫陌一样。她们两个人以后都只会在世上踽踽独行，找不到任何可以陪伴的人。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小的时候，她还和红尘说过，如果她们以后都没有找到可靠的人，那她们两个就互相依偎着度过这一生。 而连城的出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平静，冷炎的出现更是将所有的美好都击碎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原本应该死了，一了百了的。可是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到的话，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她还是想要活下去，即便是孤独一生都好。她还想要要看很多风景，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既然她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那应该也不会觉得太难过吧？ “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吧，我想红尘也不会想让你为她操这份心的。或许她在连城身边就会觉得满足了呢？”慕梨潇回答。 白紫陌和冷炎两个之间的爱恨情仇，伤得最深的却是红尘。 这大概就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了吧？ 第六百零五十章 混入其中 非言果然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一群人，看样子并不是什么高手，不过其中有两个人的装束，倒像是风雪山庄的人。 风雪山庄的人现在也懂得和外面的人一起合作了？还真是稀奇，看起来这个队伍应该也是临时拼凑的了，他要去凑个热闹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各位这是要去哪儿？”话虽然是说各路大家听的，但是非言的眼睛看向的却是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人回答，一脸的不屑。似乎已经看穿了非言是想要来凑数的，他们已经不想再多一个人分赏金了。 “我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就是听说医圣在这附近，所以就想着来找找看，不过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非言回答。 “你知道医圣的下落？”其中有个人稳不住了，赶紧问道，“医圣在哪儿？” “你不要着急啊！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听说医圣身边还有两个人，所以我也只是在周围看了看情况，没有敢动手。我怕我要是轻率出手的话，反倒会被医圣杀了。听说她用毒很厉害，我怕她一见到我就对我下毒，那我就死得太惨了。” “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杀了医圣？你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吧！”一个壮汉嘲讽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和我们说说医圣的下落，让我们去解决了那个娘们，追风谷的赏金就能够拿到手了！” “追风谷的赏金？”非言假装奇怪，“不是说风雪山庄也有赏金的吗？怎么你只要追风谷的？难道不是两边都能拿？” “风雪山庄要是真的能拿得出钱就有鬼了。”穿着风雪山庄衣服的人说道，“山庄里的钱早就已经被庄主花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要是想拿赏金呢，最好还是去追风谷。” 原来是风雪山庄的人说的消息，不过看风雪山庄那个样子，应该也是么有什么钱的。大概都已经被庄主用在那些药人身上了。如今红尘一走，药人全部都变成了摆设，庄主自己还不知道多上火呢，要是这个时候起找他拿钱的话，可能自己的小命都会出问题。 毕竟，红尘之所以会走，也是因为白紫陌，他肯定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几位，我对赏金呢，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我和那医圣却是有仇的。我还以为她是什么人都会帮，所以才去求她，但是她居然说我没有打动她，现在我都还恨得牙痒。”非言知道，如果这些人觉得他是冲着赏金去的，是绝对不会让他和他们一路的。 所以他就编了个故事，把自己说得很惨。说得自己和白紫陌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最后那几个人就不再怀疑他也想要杀了白紫陌，让他加入了。 不过对于他知道白紫陌下落这件事情，他们还是表示了怀疑， “要是见不到白紫陌的话，我们可就要拿你是问了，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吧？”壮汉说道。 “我当然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可是看着他们的马车往这边走的。只要能够找到他们的马车就一定能够找到白紫陌了。”非言说得极其肯定，几个人也就不再怀疑了，跟在了他后面，一起向着慕梨潇所在的位置前行。 一路上非言都在和他们东拉西扯，还假装自己听过其中几个人的名号，把他们哄得脸都要笑烂了。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熟络，等到了最后关头，才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没有办法主意到冷炎和白紫陌的破绽。 “我说，我们都在这个地方转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天都要黑了，这么还是没有见到什么马车？” 非言知道自己必须拖过这个晚上，毕竟晚上的不确定因素很多，慕梨潇肯定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手。“不要着急嘛，我不也是跟在她身后好几天了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我们要不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够看到了呢？这黑灯瞎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嘛。” “他说得也对，你不要太着急了，明天一早要是再找不到，我们就把他杀了扔在这里然后继续去找不就行了？” 非言听得心累。其实这里距离慕梨潇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过就一一盏茶的时间了，明天一早就能够轻松到达来的。不过他还希望自己能够给慕梨潇提个醒，发个信号什么的，不然明天他们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准备好。 不过，当他以为所有人都睡着了，准备溜出去的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了声音，“你这是想跑？” “没有看到你们杀了白紫陌，我哪里会跑，不过是尿急了而已。”非言回答。这些人可不是他能够轻易就忽悠了的。不过他的语气倒是十分坚定，所以那个人也就半信半疑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非言也知道自己不能够离开太长的时间，所以走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他找了一块石头，在上面刻上“明天一早”四个字，然后扔向了慕梨潇所在的山洞。 才把石头扔出去，还不知道慕梨潇有没有发现呢，他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是刚才问他话的人，果然不放心自己又出来看他了。 “我说你就有这么不相信我吗？”非言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然后回到了山洞里面。 他希望慕梨潇捡到了那块石头，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了，不至于那么慌乱。 慕梨潇还真的就发现了那块石头。她睡眠本里啊就浅，尤其是这种需要警惕的时候，她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睡着。听到洞口有什么声音，她就站了起来，借着月色悄悄走过去查看。 她原本以为是什么小动物，结果却看到了一块石头。看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都准备回去睡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把石头捡了起来，发现上面居然有字。 月色下，那是个歪歪扭扭的字呈现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想到非言居然还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传递消息。 明天一早他就会带着那几个人过来了，这么看的话，她一会儿就要做好准备才行，不然的话可能会来不及。尤其是无名和展映，他们还要在山崖下接应，虽然之前已经让他们做好了练习，但是沙袋和人毕竟不一样。 对于冷炎来说也是如此，如果到了关键的时候他突然不敢对白紫陌出手了怎么办？ 这计划之中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她也不能够保证完全成功。不过，即便不成功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只是友情出手，如果她不帮忙的话，白紫陌可能会死得更惨。 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回头看了看看在熟睡的两个人，慕梨潇走出了山洞，一抬头就看到了冷炎，他应该是在观察情况。即便非言没有送来消息，他也会准时出现的。 “非言怎么说？”他看到了慕梨潇手上的石头。 “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过来。”慕梨潇回答，“看来是我的顾虑太多了，还想着要把我们分开，怕会暴露了计划。” “这种时候自然会有很多顾虑。”冷炎表示理解，“无名和展映那里我会通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要好好保护皇甫晟就可以了，毕竟你们两个不能够分开太远。” 慕梨潇原本还想往前面走两步的，听到冷炎这么一说，立刻就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向前了。 那种痛苦她可是不想再体会了。 “那好，我们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不要太担心了。”慕梨潇说着，回头往山洞走去。 回去之后，她就没有能够再睡着。天将破晓的时候，就把皇甫晟和白紫陌喊醒了，说自己半夜的时候得到了非言传递的消息，观众已经来了，好戏也要准备开场了。 白紫陌点头，将假血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面，拿着自己的剑，坐到了洞口处。 “记得我给你说的那种感觉，那种痛苦和不甘心的感觉，一定要表现出来。”慕梨潇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和白紫陌说戏，皇甫晟在里面都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自己没有办法亲自去看？” “不能去看当然会觉得可惜了。”慕梨潇回答，“这可是我一手导演的戏！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们演出顺利就好了，我要是去看的话，他们可能还会觉得紧张吧。” “的确，如果知道你在，我又没有能够做出你想要的那种效果，我觉得不会恨不得上来打我的。”白紫陌竟然也难得地和她开起了玩笑。 “我可能真的会那样，所以你们最好是按着我说的去做，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任何破绽来。”慕梨潇走出了洞口，看到冷炎还站在昨晚那个地方。 “无名和展映已经过去准备着了。” “我不能去，只希望你们能够顺利了。”虽然真的是一招险棋，但是，如果能够度过这个难关的话，他们就可以摆脱白紫陌回帝都去了。 虽然皇甫晟并不是很想回去，但是谁让他现在没有办法和慕梨潇两个人分开呢？所以自然是慕梨潇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了。 “你放心吧，我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么多人一起努力，可是比我当年的那场表演要精致多了，一定不会有任何人看出破绽来的。”冷炎才说完，就看到不远处出现了许多人影。“准备着吧，人已经出现了。” “看到了吗？马车就在那里，我就说了你们跟着我一定能够找到白紫陌的。”非言看到白紫陌和慕梨潇已经起来了，知道他们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就把人带了过去。 “果然是白紫陌，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等我们拿到她的人头，就可以到追风谷去领赏金了。还是按照之前说的，谁给了她致命一击，就得最多，可不许反悔！” 这还没有开始呢，内部争斗就已经开始了。一会儿想要让他们分神应该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还等什么，走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假戏真做 非言还在想要怎么让他们慢下来，不然冷炎还没有出现，他们就已经对白紫陌动手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们都没有能够走到山洞口，就看到一袭白衣出现在了白紫陌面前。 “那是谁？”一行人都愣住了，就好像自己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样。 “难道你不认识吗？那可是公子冷炎！” 非言还有些惊讶这些人中居然还有认识冷炎的人，看到他在江湖上还是挺有知名度的。 “公子冷炎？收到了武林大会邀请却没有去的那个人？如此高傲的人怎么会对白紫陌的事情有兴趣？”有人不相信。 “可能他和这个人一样，在白紫陌那里吃过瘪呢？”那人说着，还指了指非言。 非言当然要附和了，“很有可能，难怪我一直都觉得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白紫陌的行踪，原来他一直也在找白紫陌的下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大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公子冷炎对于那些赏金肯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他杀了白紫陌，肯定就会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捡个便宜，不就行了？” 非言原本还以为他会是说出这些话的人，看来他真的不能高估了这些人的能力。 不过现在也好，大家都想着要坐收渔翁之利了，除了看热闹，应该就不会上前了吧？ 冷炎也注意到了身后那些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过对于他和白紫陌来说，表演才刚刚开始。慕梨潇早就已经退回到了山洞里，坐到了皇甫晟身边，这群人一会儿就会被外面的那两个人吸引走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遇上任何麻烦。 “你觉得能够成功吗？”皇甫晟似乎还有些担心。 “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关系。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了。”可是慕梨潇自己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的，尤其是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按着他们之前排练好的那样表演。 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可就糟糕了。 “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看，不用管我，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皇甫晟知道慕梨潇的心思。 “我当然想去了，不过我不能离开你，你忘了吗？我手上已经没有白紫陌给的药了。”慕梨潇皱起了眉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没有找她拿药方，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已经还真的只能和你寸步不离。不过我之前就已经想过了，那种感觉也不会很糟糕。” “是吗？”皇甫晟笑道，“其实如果不受不了了，就把我杀了，然后把另外一只蛊虫取出来就好了。” “不要以为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这样我才不会有过多的担心。我想你的腿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能给你一些刺激，你就能够有感觉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感觉。”皇甫晟说道，“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每一次只要觉得你会出事，我就很想要站起来，那个时候，我的腿，似乎是有感觉的。” “是吗？”慕梨潇惊喜道，“你的腿真的是有感受的？” “嗯，抱歉我没有告诉你，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心里有什么顾虑。你现在告诉我也不迟啊，这至少说明，你的腿还是有救的。你还记得你说要和我并肩看天下吗？我还等着那一天呢。” 慕梨潇自然理解皇甫晟的心情，不过听到皇甫晟这么说，她心里真的由衷地开心。这说明他的腿的确是能够好起来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只要他们再耐心一点就可以了。 “所以……你会和我回帝都，对吧？” 皇甫晟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当然了。你的家在那里，我的家自然也在那里。” “我想皇宫里一定有一些医书能够帮到我的。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够好起来了呢。” 而此刻，白紫陌和冷炎已经快到悬崖了。 非言和那一众人在后面追得那叫一个辛苦。 “你们看看，公子冷炎都只能和白紫陌持平，要是我们去的话，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也不知道是谁说她中了情蛊的，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嘛。幸亏是公子冷炎先动手，要不然她先给我们撒一把毒药，我们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更不用说杀人了。” “喂，你去哪儿？”几个人还在说着呢，就看到非言一个人往山崖上面走去。 “当然是要找个好位置观战了！”非言回答，“我看你们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吧？” 如果这几个人不上来的话，那他们这场戏不就完全白排练了吗？ “你居然还有心思看热闹，我现在就只想等着公子冷炎把白紫陌杀了捡便宜了，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情去看什么热闹。”那个壮汉说道。 非言在心里咒骂了他一句，然后说道，“你们真的不想看热闹吗？只有我觉得看这两个打架是一种享受？” “我觉得我们站在这里可能会被误伤，要是他们一会儿打过来了怎么办呢？他那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说得也是，我们要是站在这里，一会儿他们又打过来了怎么办？岂不是小命都不保了？我还是上去吧。你自己随意。” 壮汉看到大家一个个都上去了，自己虽然并不想丢了面子，但是怎么说都还是自己的命要紧，所以也就跟着上去了。 上面的确是个观战的好位置，而且看这两个高手比试真的很过瘾，那些招数，自己可能苦练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做到。 而这两个人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白紫陌的剑倒是不错，一会儿我可以拿过来。” “你还要要那把剑？我跟你说，没有可能，那把剑是我的！” 非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幸亏这几个人没有上场，不然自己都能够打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行了，我说，你们要是再吵的话可能就会被发现了！”其实非言这句话嗓门最大，他是故意说给下面那两个人听的，为的是告诉他们时机已经成熟了，想要表演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几个人听非言这么一说，也觉得再这么争吵下去很有可能会被发现，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专心看起了下面的两个人。 冷炎和白紫陌都听到了非言的声音，他们也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所以出按着之前排演的那样，一点点靠近悬崖边缘。 “看这个样子，公子冷炎已经占了上风，很快就可以解决掉这个麻烦了。”其中一个人看到下面的场景，得意地说道。 “我看也是，白紫陌就算是再厉害，也比不过公子冷炎，他可是这几年难得的高手。他不肯去武林大会，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壮汉的感叹让非言一头黑线。 就快要到关键的时候了，非言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他真怕一会儿这些人看出了什么破绽，那出糟糕了。 他盯着冷炎的一举一动，在冷炎那一剑刺出去的时候，他故意发出了一声惊呼，周围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他。还有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而当他们回头的时候，冷炎的剑已经从白紫陌身上拔了出来，白紫陌的胸口满是鲜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冷炎，眼神中满是不甘和痛苦—— “你为什么……非要杀我？” 非言都不记得他们居然还有话要说，不过这样看起来的确要更加真实一点，“因为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所以你该死！” 冷炎说着，再次向前。而白紫陌向后退了两步，发现身后是悬崖，惊恐地想要往回走，但是冷炎的剑却再一次刺向了她。 非言都有些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昨天排演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丰富。他怔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自己是要分散这些人注意力的。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了，身边的人自然就不会怀疑了。 他现在很想下去看看，白紫陌到底是真受伤了还是只是假装的。冷炎是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但是觉得白紫陌会有所防范，而他们必然会插手，所以才选择了假装同意演戏。 最后假戏真做了？ 非言心里都还有些紧张，虽然说白紫陌的生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保护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掉。 冷炎一掌把白紫陌推下悬崖的时候，非言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掉下去的人，而是掉下去的银子。 非言都听到了他们心碎的声音，但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快速走到了下面，想要看看白紫陌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能够看到无名或是展映把她带上来。 因为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散开，所以他也不敢大声呼喊，更加不敢和冷炎说话，只是看着幽深的山崖发愣。 难道他的预感真的是对的？冷炎就是想要假戏真做？ “公子冷炎，幸会幸会！”那几个人在灰溜溜地离开之前，还和冷炎打了个招呼。而冷炎眼中一片阴冷，只是轻轻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不近人情。”壮汉一面感叹着，一面把非言拖走，“走吧，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我们的钱也已经飞走了。我还以为公子冷炎能够给我们留个全尸呢，没想到直接就把人打下悬崖了。” “反正这白紫陌是活不了了。虽然我们也没有能够拿到钱，不过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试也算是个收获。要是我也有公子冷炎那样的风采就好了。” “你就拉倒吧。还公子冷炎的风采。你要是能有一点风采就不错了。” “诶，我说，白紫陌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难道说你之前就是在骗我们，你也是为了赏金来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杀人灭口 “哪里的事！”非言听到他们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我不过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白紫陌居然死在我面前了，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随便你。”壮汉放开了他的衣服，“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可惜，我们也快要散了，不过以后要是有别的消息，我们还可以聚一聚。” “看你这样子，是还想待在这里，那你就待在这里吧，不过你可别鬼鬼祟祟的被公子冷炎发现了。要是被他误伤了你可是哭都来不及。”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了，放心吧。大家都散了吧，有缘再会。”非言说完，就向着慕梨潇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毕竟，以冷炎的功夫，想要杀了白紫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早就可以动手了，根本就不需要顾忌他们。 而且，从他和慕梨潇的谈话中，他也应该明白，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白紫陌的死活，这不过是帮她一个忙而已。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有些不对劲。冷炎刺了白紫陌两剑，才把她推下山崖，这和之前说的就不一样。而且他从上面的角度也看不出来冷炎究竟有没有在正确的位置用正确的力度，如果他没有呢？ 那白紫陌现在岂不是已经粉身碎骨了吗？ 慕梨潇看到非言一个人跌跌撞撞回来，还觉得有些奇怪，再看他的脸色不太对，赶紧问道，“怎么，出了什么意外吗？” “我也……我也不知道……”非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说才好。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快点说啊，你这样子是要急死我？”慕梨潇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我觉得……冷炎真的杀了白紫陌。”非言最终憋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皇甫晟和慕梨潇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不是因为他们表演得太过真实，所以你相信了？”慕梨潇问道。 “我不觉得是那样。感觉和昨天排演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动作，语气，都和昨天完全不一样。而且，冷炎还刺了白紫陌两剑。”非言的语速快得他自己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并没有按照我之前安排的那么做？冷炎刺了她两剑？可是冷炎的剑有机关，是完全可以收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想把剑收起来的话，也能不收起来？”非言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出这样的乱子。 冷炎可能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了白紫陌，但是到最后一刻又改变了主意，所以白紫陌才会那么惊诧地问他为什么要杀她。 “应该是的……”慕梨潇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够过去看看。但是她不能离开皇甫晟。 “你有没有看到无名或者是展映？” “如果我有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关键就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谁都没有看到。”非言说得十分急切，慕梨潇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紧张了。 “这样吧，你背着阿晟，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再说。”慕梨潇提议。 非言也知道皇甫晟和慕梨潇现在不能分开，就算能分开她也不会把皇甫晟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晟质问道，“怎么会出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根本就没有出事呢？可能只是我看错了。”非言解释道。他真的希望只是他看错了，而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我们先过去看看吧。”非言蹲下身把皇甫晟背了起来，走到门口和慕梨潇会和，然后三个人一同赶往了悬崖处。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比较好。可能只是有了一点什么意外，或者是冷炎和白紫陌商量过了，想让一切看起来更加逼真，所以才会那么做。”慕梨潇一路上都在重复着这几句话，可以看出来她也十分担心出了什么状况。 还没有走近，就能看到悬崖边站着一个人。 是冷炎。 “他果然还在这里。”非言咬牙，“看来我的预感并没有错，果然是出事了。”他把皇甫晟放到了一边，想要冲过去质问冷炎，不过被慕梨潇挡住了。 “非言，不要冲动，等我问清楚了再说。”非言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被气晕了，所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只能让慕梨潇一个人过去质问了。 “冷炎，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慕梨潇看了看周围，的确没有找到无名，展映或是白紫陌的踪迹。 那些人已经走远了，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出来。所以眼前的情况，并不简单。 “不知道萧姑娘想要什么解释？又或者说，我应该叫你，潇贵妃？”冷炎语气冰冷，听得皇甫晟和非言心中都一寒。 “你怎么会……”萧白芷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知道冷炎可能很早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但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来。 “想要猜到你的身份真的很简单，我原本还没有确定，但是你说你叫萧离的时候，我就确定你就是慕梨潇了。”冷炎回答。 “就算我真的是慕梨潇又怎么样？那和白紫陌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你真的……杀了她？”慕梨潇问得小心翼翼，不过她应该已经猜到答案了。 “我杀了她又怎么样？她和红尘，知道我的过去，如果我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必须把她们两个人人除掉。而现在你们也算是知道我的过去，我还想把你们都杀了呢。”冷炎挥动着手上的剑。 “无名和展映在哪里？” “那两个人，还真的以为我就是你们的朋友了，所以对我一点提防都没有。不过我倒是没有杀了他们，他们知道得并没有你知道得多，现在你才是那个对我威胁最大的人。”冷炎的剑已经指向了慕梨潇，非言原本想要冲过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累到了极点根本就动不了。 “非言？”皇甫晟听出了冷炎想要对，慕梨潇下手，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就想把希望寄托在非言身上，但是非言却好像也没有了力气一样瘫软在一边。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好像是中毒了。”非言知道自己中毒不深，但是现在完全动不了让他觉得十分被动，如果冷炎真的要对他们下手的话，恐怕他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皇甫晟听到他这么说，当然更加紧张了，他没有办法动，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就算了，就连非言也动不了了，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慕梨潇被杀？ “你要杀的人是我，就不要再动任何人，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们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不妨个他们喝忘川水。”慕梨潇倒是跟她平常一样冷静，皇甫晟只能期望着她能够化险为夷了。 “你好像忘了吧，就算我不杀皇甫晟，皇甫晟也会因你而死的。”冷炎冷冷一笑，让人脊背生寒。 原来，即便已经成为了江湖侠客，还是担心自己的过去会被公之于众，可是那又如何呢？外人现在看到的都是这样的他，真的会有人在乎他的过去吗？ 不过，听到冷炎的这句话，皇甫晟心里竟然觉得很是安慰。对啊，他可以和慕梨潇一起死，他差点就忘了这一点了。 “是吗？”慕梨潇却是不在意，“你听到的，不过是我想让大家都知道的而已。红尘离开之前就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一个人体内的蛊虫死掉，另外一个人的蛊虫也会死掉。根本就没有什么共生的说法。我之所以不愿意说出来，是怕阿晟还会让我离开他。”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死了，皇甫晟根本就不会有事？”冷炎似乎不相信她的说法。 “其实当初我就对红尘的说法有过怀疑，但是既然她是蛊毒大师，自然就会有稀奇古怪的蛊虫，所以后来我也就相信了她的说法，没想到那才是真的上当了，我到现在都觉得后悔。我当时真的应该冒险把那只虫子掐死的。” “这倒像是红尘会做的事情，她想要成全你们两个，所以才会和你们说你们会同生共死。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你死了，他一个废人也没有人会相信他说什么，至于其他人，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的身份特殊，难免会有人相信你的说法，所以你，不得不死。” “那就给我个痛快，我可不想受苦。”慕梨潇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往冷炎跟前走了一步，“只要你放过阿晟就好。” “你放心吧，我都说了自己不会对废物动手的了，所以你可以死得安心一点。”冷炎说着，剑就已经抵上了慕梨潇的咽喉。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杀了白紫陌，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她。”慕梨潇的眼中没有惧怕，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爱她？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如果我真的爱她的话，当年就不会离开了。既然我选择了用那样的方式离开她，就说明我对她根本就没有爱，而是有惧怕。而直到昨天，我都还在想，我究竟要不要对她下手，反正她也不会和我走，既然你提出了这个方案，我就假装是自己失误杀了她就好了。” “只是没有想到，非言那小子太聪明了，居然看出了其中的破绽，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说法，所以干脆就坦诚了。反正你挑的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好，一般都不会有人来的，我要是把你也扔下去，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慕梨潇向着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想会不会出现什么转机。 “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在期待什么，难道你还想有人会来救你吗？无名和展映你是指望不上的了，至于非言，你就更加不要想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他从上面下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我故意碰了他一下，可惜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毒了。” “你……还真是狡猾。”慕梨潇说得咬牙切齿。 第六百五十三章 奇迹出现 “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原本是个江湖混混，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有人愿意尊称我一声公子冷炎，我又怎么可能舍弃掉这个位置呢？我之所以不去参加武林大会，就是怕自己的名声太响，被白紫陌听到了，会来找我。我也知道她在江湖上惹了不少麻烦，一直等着别人收拾她，可是这些废物，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动得了她的。” “我当然就只有自己亲自上场了。”冷炎的剑在慕梨潇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似乎并没有要立刻动手的意思，反倒是像玩弄自己的猎物一样，“我原本准备杀了你们，然后杀了白紫陌，一了百了。但是你们也说了，还有别的人在追踪你们，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是我做的，那就不好了。” “所以我只能到你们身边，伺机而动，而你恰好给了我完美的解决办法。当然……如果你没有发现的话，就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了，可惜。” 慕梨潇的眼中满是惊讶，“所以……你一直在耍我？而且还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看我的智商已经被我败得差不多了。可能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会想让我死了吧？” “兴许真的是如此呢？”冷炎一个转身，用剑抵着慕梨潇的喉咙，将她一点点逼到了悬崖边上，“我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你是你的话，我怎么会让那么多人见证是我杀了白紫陌？这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我必然能够名震江湖。”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白紫陌在江湖上的地位，你很快就会惹火烧身的！”慕梨潇警告。 “是吗？那就等引火烧身的时候再看咯。可惜，你没有办法看到了。这可是你为我出的主意，而我感谢你的方法，就是……” “潇儿！”皇甫晟已经完全慌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甚至都不能动，如果他还可以像之前一样挡在慕梨潇身前就好了，或者是，过去把冷炎推开，给她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也好，但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更说不上什么帮忙了。 “阿晟，你……”慕梨潇像是哽咽住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大概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这简直就是上天在开玩笑。为什么她和皇甫晟要如此多灾多难？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也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或许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她的死不会拖累皇甫晟了吧？ “现在换做是我对你说那句话了，阿晟，好好活下去。”慕梨潇说完，看到冷炎有些分神，伸手想要夺过他手中的剑，却在最后一瞬被冷炎发现，反手一掌将她打倒在地上。 慕梨潇整个人都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只要再后退一点，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逞能。”冷炎也蹲在了她身边，“不过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逃脱这一次了，你会死在我的手上。你会完全消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你。” “会有人记得我的。”慕梨潇看向他的眼睛，“不管过去多久的时间，都会有人记得我，记得我为金月国付出的一切的。这一点还请你放心好了。” “潇儿！”皇甫晟已经焦急到满眼通红，他想要站起来，想要跑到慕梨潇的身边，那种感觉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力量，他扶着岩壁，站了起来。 皇甫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冷炎自然是发觉到了背后有人，他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笑道，“你赢了。” “我就说了我会赢的，你欠我一顿饭，你要记得。”冷炎拉了慕梨潇一把，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了皇甫晟。 皇甫晟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然后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刚才还在生死相拼的人，此刻脸上却是笑容。 “这个有点儿难以解释。”冷炎说得为难，然后看了慕梨潇一眼，慕梨潇也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有点难以解释。”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旁的非言也总算是清醒了，然后走到了皇甫晟身边，他对冷炎还有些戒备，不过冷炎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介意。 “你们要是再演下去，可能我都要冲出来救人了。”展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无名和白紫陌。白紫陌的衣服上虽然染满了红色，不够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 非言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人联合起来耍了皇甫晟和他两个人。他有些搞不懂状况。 “潇儿，你到底在做什么？”皇甫晟见自己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再次问了一遍。 “好吧，我先向你道歉，我只是想要做个实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慕梨潇笑道，“你还记得刚才在山洞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说你要是受到足够大的刺激，可能还会走路。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给你这样的刺激。” “因为每次我遇见危险的时候，你都只能听到声音，根本就看不到。我觉得只有让你看到我有危险，才能够激发你想要走路的欲望，所以我才会这么做。”慕梨潇说完就别过了头，因为她虽然是出于好心，但还是怕皇甫晟会生气。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和冷炎在演戏？”皇甫晟错愕，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一出戏。 “是。”慕梨潇点头。她仍然没有去看皇甫晟，看起来倒像是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对啊，你们要耍皇甫晟就耍他啊，为什么要连我也一起耍？”非言根本就没有找到重点，所以他还是很生气地在一旁叫嚷，“怎么，觉得我会演砸吗？”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了，我们也就不用解释那么多了。”展映还在一边落井下石。 “你知道总要多一个不知情的人，才会让事情看起来更加真实吧？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是演技最好的一个呢？要不是你的话，皇甫晟应该也不会相信我已经被冷炎杀了吧？”白紫陌看到非言的样子，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出言安慰了两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非言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终于转过弯来了。他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失声说道，“皇甫晟能走路了？” 他这句话不免让大家都笑起来，“你好像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我们只是想要看看皇甫晟是不是能够在慕梨潇遇到危险的时候站起来而已。我原本都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没想到医圣也会有被普通人打败的时候，对吧？”慕梨潇的紧张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不敢去看皇甫晟。 “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话，那我也就不配当什么医圣了。”白紫陌回答，“不过冷炎刚才的表现的确是太逼真了，看得我都是一身的冷汗。” “没有办法，冷炎原本就是演技派。我遇到过的人里，也就只有风云轩能够和他一较高下了。其实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紧张，真的害怕这一切不是我计划的，而是真实发生的，尤其是阿晟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但是后来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其实他就差一点点就笑场了。我当时都很紧张，我想，都演到这一步了，要是真的笑场了就功亏一篑了，好在他把自己的笑意忍了回去。”慕梨潇似乎都还有些后怕，尤其还是冷炎用剑抵着她喉咙的时候，她真的怕自己会就这么死了。 “没想到你为了我，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皇甫晟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之后，一点要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多了几分疼惜。 “我一直都坚信你能够站起来，只是你一直都在给自己那样的心理暗示和压力而已，你一直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而你之所以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有感觉，就是因为你对我的关心让你战胜了那种恐惧，打败了你的潜意识。所以我才想到用这样的办法。” “昨天晚上我和冷炎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这样的方法会有效，就像之前我和白紫陌说的时候一样。她不觉得人的心理也可以治疗身上的疾病。我原本想对你进行催眠的，但是觉得催眠的效果肯定比不上这样的刺激。” 慕梨潇的手放到了皇甫晟的腿上，“怎么样，你的腿现在有感觉吗？” “有是有，但是没有刚才的那种感觉强烈了。不过我能够感受到疼痛。”他是真的可以感受到脚上的疼痛，毕竟他的脚已经这么久没有知觉了，乍一用真的还有些受不了，所以刚才他就瘫软到地上了。 “没关系，只要有感觉就好，就感觉就好。”慕梨潇都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原本想要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抑制住那种高兴。 原本她还在想，就算今天看不到奇迹也没关系，她还会想到别的办法，还会有别的主意的。但是……上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心愿，所以让奇迹出现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皇甫晟站起来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好像整个人都一片空白了一样。直到冷炎和她说，你赢了，她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你说过我会好起来了，现在我也相信了。”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不过今天这笔账，不知道你想要怎么算？” “嗯？”慕梨潇假装自己没有听懂，而周围的人又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山谷里面回荡着。 要是被路过的人听到了，肯定会以为是在闹鬼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 说得简单 白紫陌已经戴上了无名为她准备好的人皮面具，那是一张普通的脸，走进人堆里都不会得到太多关注的脸。 希望这张脸能够让她少一些麻烦。 “你是要去梓锦国，还是留下来？”慕梨潇问她。 “其实我不是很想去梓锦国，西燕国或许会更加适合我吧。”白紫陌轻笑，“其实只要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没人想杀我，我在那边也可以治病救人的。” “当然了，不过你要小心，不要太显露你的高超医术了。要不然就算你不会被人认出来，恐怕也会重蹈覆辙的。”慕梨潇提醒。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反正我也不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不过就是想要混口饭吃而已，没有人会为难我的。”白紫陌回答，她还没有适应自己脸上的面具，所以边缘都出现了一些褶皱。 “看来你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了，我都能够看出来你的面具上皱了，别人可能也会发现这一点的。不管你去哪里都好，世上已经没有白紫陌了，你不过是个普通人。”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学你一样，给自己想个新的名字？你叫萧离。我大抵可以叫莫紫。”白紫陌能够看出慕梨潇对她的关心。她也很是感激慕梨潇为她做的一切，现在她终于自由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感觉了。 好像自己受到情蛊折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样。她看了一眼无名，无名正在和非言说着什么，不过敏锐的他还是注意到了白紫陌的眼光，也看了过来，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自己欠你一句道歉。”白紫陌觉得自己眼眶微热，不过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没有那个必要，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无名回答，似乎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没有必要去在意。对于他来说，白紫陌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喜欢过，但只是停留在喜欢，那种感觉已经随着情蛊的消失而淡去了。 现在的白紫陌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陌生人。 “不过说实在的，冷炎说的那些话我真的当真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呢。杀了白紫陌又想要杀潇儿，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去。”皇甫晟发现气氛有些尴尬了，为了缓和气氛，岔开了话题。 “我当时都觉得很奇怪，我之前只是和他说我可能要和他来一场表演，但是具体要说什么做什么并没有沟通好，所以听到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不仅是你，就连我都是懵的。我当时都在想，是不是我的计划出错了，难道他真的那么做了？”慕梨潇笑道。 “我原本一不知道自己要找个什么理由才会好。我以为你会让皇甫晟待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是闲聊，只要表情到位就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非言居然把他带到了那么近的地方，我想我们说话他一定能够听到。所以才会编造那么一个理由。” “对于很多人来说，过去都是个可怕的存在，不管你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的过去都会一直摆在那个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挖掘出来，从天上到地下，可能不过就是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不过我真的没有害怕过。反正公子冷炎这个称号也不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就算丢掉了也没有关系。” 慕梨潇点头，“的确，有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的过去，觉得自己的过去和自己的未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其实不然，过去已经是过去了，它对你现在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除非你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老天要收你，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过去……早就应该放下了。” “说得倒是简单。”冷炎摇头，“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慕梨潇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皇甫晟，明白了冷炎的意思。是啊，其实她也有根本就放不下的过去，很多事情真的只是说起来简单而已，想要真的做到却是难于登天。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没有办法放下的过去。不过，我想你现在也应该放下自己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怨恨自己当年的离开，但其实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还是会那么做的，不然的话，现在你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一直都觉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自私的一面，很多事情虽然看似有别的选择，其实在内心深处，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可走。所以，当你和自己说，如果那个时候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就好了。可是如果你把自己放回当时的情景之中，就会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冷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慕梨潇说的是对的，如果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应该还会那么做。因为当时的他的确是走投无路，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你……打算和她一起走吗？”慕梨潇倒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名字，因为她也明白，现在白紫陌这个名字，越少提越好，要是不小心被什么人听到了的话，可能还会有什么纷争。 “不了。”冷炎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一点犹豫都没有。“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和她一起走了。” “这样一来，莫紫你就要一个人穿过茫茫的沙漠去西燕国了。其实我也想去那个地方。我还答应了御风要帮他看看西燕国的公主究竟长得怎么样呢，既然你要去的话，大可以先去帮我看看。但是不要谎报军情哦。不然御风肯定会闹得我不可安宁的。” “西燕国的公主？怎么，他想和西燕国联姻？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买卖啊。”白紫陌听到她这么说还觉得有些意外，谁都知道西燕国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国，金月国犯不上和它联姻。 慕梨潇却是摇头，“有些事情到底划不划算，要以后才能够看出来。作为一国之君，凡事都要考虑得长远。而且，西燕国也没有非要把公主嫁过来，但是能够让他们稍微舒心些，也不过是让后果里面多个人而已，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真是可惜你没有能够成为皇后，不然金月国的百姓必定会更加幸福。”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慕梨潇皱眉，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皇后。好吧，她的确想过，不过那是成为皇甫晟的皇后，而不是御风的。“幸福了他们，辛苦的可是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做那么伟大的一个人，我只要能够和阿晟过好我们的生活就行了，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留给御风比较好。” “这么看来，倒像是御风被你给坑了，其实人人都艳羡的皇位，并不是那么好坐，也不好坐稳。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白紫陌其实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无奈她不能够从自己“医圣”的身份里抽身出来。 现在，白紫陌已经死了，她也可以像慕梨潇那样，换个身份重新来过。她只希望自己不会像慕梨潇那样重蹈覆辙。 “看来，我们就要在这里分道扬镳了。”慕梨潇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她似乎不应该有这种别离的伤感，反倒是应该高兴于自己终于甩掉了白紫陌这个包袱，但是心里却或多或少有些沉重。 其实，白紫陌和冷炎当年的心痛和无奈，她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对红尘带来的伤害，她却不能原谅。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也的话。可是每一次想到红尘的情殇，她都会觉得心痛不已。 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在失去皇甫晟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一直都盘绕在她的心头。她永生都不再体会那种痛苦的感觉。 “你有什么打算？”白紫陌看了一眼皇甫晟，“他的腿有知觉了，你还想要回帝都去为他寻找治疗方法吗？我看他那个样子，似乎不是很想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想先去仓仂一趟，见一个旧朋友，阿晟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不去考虑，反正他现在还是不太能动，而我也不能再用那样的方法刺激他了。”慕梨潇自然知道皇甫晟不想回到帝都，而她之前想要回去的目的也是为了他的腿，现在他的腿已经有知觉了，或许再修养上一段时间，他就真的能够走路了，这个时候长途跋涉反而不是很好。 “你要去仓仂？”皇甫晟和无名同时问道，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的决定。 非言和展映则是一脸的迷茫，“怎么了？你们在仓仂有仇人吗？” “我都说了是朋友了，什么仇人！”慕梨潇真的是败给了这两个人的脑回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是朋友他们为什么会紧张。而且，是你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仇人不是？说吧，你到底想见谁，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和展映可是不去的。”非言拍了拍展映的肩膀，似乎是想要让他同意自己的说法，但是展映很不给面子的什么表示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去西燕国的话，记得帮我看看凉月公主，一定要看仔细了，就当是你对我的报答了。你要是谎报军情的话，我一定会杀到西燕国找你麻烦的。西燕国就那么大一块地儿，我想找到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说得我好怕，你也不要忘了我是什么人。如果我躲在神川峰那样的地方，你也会来吗？”白紫陌不以为然。 “当然了，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觉得你真的是每天都从悬崖峭壁爬上爬下的。我就算没有找过你，也知道周围一定是有什么暗道的。我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去爬山崖，只需要猜猜你的心思，想想你的密道会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我还真是不能低估了你。” 第六百五十五章 有缘再见 “我已经听到很多人和我说这句话，我都要听厌了。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所以千万不要对我说谎，不然我一定会追到西燕国去的。” “我知道啦，我一定如实和你汇报凉月公主的情况，而且，要是那个凉月公主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到时候皇上不但不会追杀你，反倒还会给你嘉奖。”白紫陌也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 她不再是医圣了，而冷炎也不再是当初的冷炎了。只有红尘，依然还是当初的红尘。 其实，红尘和白紫陌的情况并不相同，是完全有能力再爱上别人的。但是连城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她根本就不坑你轻易放下连城去喜欢任何人。 所以她最后才会选择回到连城身边守着他，一生一世却只有她一个人对着冰凉的墓碑。而白紫陌也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知道红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的，放过她一次不说明红尘还会放过她第二次。西燕国大概就是她最后的归宿了。去开一个小医馆，为周围的人看看病，没事儿的事情还可以去大漠看看孤烟和落日。 即便是孤身一个人，也是一种美好。 不管是冷炎，还是无名，她都不想再辜负了。他们一定还会遇见更好的人，不需要她来担心。 “我想我还是先走比较好，万一被人发现了我的行踪，也能够不连累到你们。”是时候离开了，再多待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她自己有危险倒是没有关系，不能再连累了身边的人。 “放心吧，明天，医圣已死的消息就会传遍江湖，但至于那些人会不会把功劳算在冷炎的身上，就不好说了。不过最好是不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冷眼相待了。但是，冷炎应该根本就不会介意的吧？毕竟他可是武林盟主之位都看不上的人。” “慕姑娘说笑了。并不是看不上，只是更加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你也曾经站在高处，应该知道站在高处会有多少无奈和心酸。那并非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冷炎回答。 “不愧是公子冷炎，你也对得上大家给你的这个称谓，你现在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了。希望以后我四处游走的时候，能够听到和你有关的传说。”不知道为何，听到冷炎这么说，慕梨潇心中反而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他这么努力，并不是真的想要走向巅峰，而只是想要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现在他已经做到了。他就已经满足了。 “当然了，你以后要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找人给我带句话，我也会帮你忙的。至少我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朋友的。我想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风雪山庄去杀了那几个药人。如果风雪山庄的庄主真的找到了操控药人的方法，说什么都会晚了。” “的确，虽然红尘不在风雪山庄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去找懂药人的人前去，如果真的找到的操控药人的方法，江湖又会掀起腥风血雨了。”慕梨潇说完，就看到白紫陌走到了马车旁，牵过了一匹马翻身上去。 “我先走了，如果有缘，一定能够再见的。即便不能再见，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间了。”白紫陌说完，都还没有等他们说话，就扬鞭绝尘而去。 她大概也怕自己会不舍吧？ 冷炎也牵过了自己的马，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把手上的剑交到了慕梨潇的手中，“这个送你，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用。” “我可不觉得我以后还能用到这个东西，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把剑的，因为它可是骗过了非言的眼睛，这件事情大概要成为非言一辈子的笑话了。”慕梨潇说完，就打开了剑上的机关，将它收成了匕首长短，放在了身上。 她突然就怀念起了自己的袖剑。它应该还在沙漠的某个角落里面吧？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就好。只要是慕姑娘的忙，一定会竭尽全力。”冷炎说完，骑上马离开了。 他走的，和白紫陌是相反的方法，慕梨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也没机会再伤害了。 她倒是很好奇白紫陌什么时候会告诉她西燕国公主的消息，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得不到消息，以白紫陌的手段，想要传递消息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慕梨潇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非言似乎还在为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仓仂而生闷气。 “如果有人不想跟着我和阿晟的话，没有关系，我们也可以在这个地方分道扬镳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慕梨潇知道他们三个暗卫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尤其是在皇甫晟走路还不方便的情况下。 所以，尽管有些不高兴，但是非言还是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去仓仂干什么，倒是看无名和皇甫晟的样子，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一定要跟在你身后，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才行。” 慕梨潇都笑出了声，“放心吧，我至少是不会害阿晟的，至于你，我就不敢保证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所以……看你的意思，好像他们两个惊讶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我？”非言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后知后觉了，刚才他就注意到皇甫晟和无名的眼神是看着他的，他还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他知道皇甫晟和无名是不会和他说清楚状况的。而慕梨潇就更加不用指望了。可惜展映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他还可以从展映那里套取一点消息，现在看来他只能靠自己去查明了。 或许他可以真的假装自己不想去，然后先到仓仂去打探一下情况？可是他要问什么呢？为有没有人认识慕梨潇？恐怕满大街的人都会说自己认识慕梨潇，毕竟她在金月国可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的。 而且他要是那么大的动作，一定会被慕梨潇发现的，到时候还是会被她笑话，倒不如就和她一起去。看她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样。 和冷炎他们商量好要欺骗皇甫晟的事情骗他也就罢了，现在还想要瞒着他点儿什么。也不知道路上旁敲侧击能不能知道一点什么情况。 只是，这里到仓仂也不过两天的路程，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问出什么消息来，他们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非言的心里像是猫抓一样的难受，要么就不要告诉他有秘密。如果别人都知道而他不知道的话，他简直会沮丧到想要杀人。 可是在慕梨潇面前，他还要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样才能不让慕梨潇小看他。 虽然慕梨潇早就已经小看他了。这些日子他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尤其是先前在千叶山的时候，展映说的那些话，原本不应该触动他的心。可却像是针一样一直扎在她心上。 他不记得自己爱过一个人，但是他的心，却好像记得。而且现在，他的心想让他把那个人想起来。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非言了，他不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以前错过的，现在或许可以握住了。 非言不敢确定那种感觉对不对，只是他的心一直在提醒他。 是时候想起来了。 “喂，想什么呢？”展映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你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吗？我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但是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你放心吧，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做什么，倒霉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我。看慕梨潇那个样子，就是想要整我。我都已经做好被整的准备了。”非言说得很是无奈，在慕梨潇面前，他就像是根本没有什么还击之力一样。觉得自己异常地挫败。 “放心吧，我觉得她就算是想要整你，也是为你好的。就像是她对皇甫晟那样。不也是想要看到他好起来吗？而且她真的做到了。白紫陌让我和无名不要过去的时候，我和无名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看到他们两个在悬崖边对峙，要不是白紫陌再三保证没事，我早就已经冲出去了。” “我也一样。完全没有想要他们是在演戏，演得实在是太逼真了。不过如果不那么真的话，或许皇甫晟根本就不会相信，所以也算是她用心良苦吧。我倒是希望她这次是为了我好，要不然的话，我可以再让皇甫晟受一次刺激。” 听非言的语气，展映知道她不是在说着玩儿，但还是劝慰道，“我看你还是悠着点儿比较好。这次的事情不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说出真相来吗？你要是也受到了什么刺激的话，千万不要太冲动了，或许就是她想要给你什么惊喜呢？” 非言撇嘴，“只要不是惊吓就好了。” “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你昨天的痛苦了。”展映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叹了口气，“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还真是很难受。” “我就说了吧！”非言说完，看到无名和慕梨潇把皇甫晟扶到了马车上，知道他们也该出发了。但是被白紫陌骑走一匹马之后，现在只剩下了一匹。 非言可不想和展映骑在一匹马上，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够了。他原本想要打发展映去马车，和无名坐在一起，但是想了想，其实自己坐到那里去更好，要不然让展映也知道了那个秘密的话，他就成了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了。 而且，他要是坐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听到慕梨潇和皇甫晟说什么。 只要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就好了，无名能够受得了他可是一点都受不了。以前在兴庆宫的时候，他偶然听到了一次皇甫晟和慕梨潇说话，然后就感叹无名真的是伟大。 居然能够一直在皇甫晟身边忍受他说那些话。换他肯定受不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蒙在鼓里 “我还以为你想骑马呢，怎么现在还学会谦让了。”看到非言往马车走去，虽然心里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但是展映还是没有忍住调侃了他一句。 “我们是兄弟嘛，当然要谦让一点比较好了。”非言做到了无名身边，给了无名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能从无名眼中看出什么情绪，现在也不例外。 “走吧，有些事情，要早点解决，才不会成为心里的疙瘩。”慕梨潇都要感叹，她是不是已经成为一个兼职月老了。一直都在为身边的人牵线搭桥。 但是有句话还是不错的，见到身边的人开心，其实她也会觉得幸福，那种幸福还不是其他的事情能够取代的。 “你真的要去仓仂？”皇甫晟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虽然先前慕梨潇就透露过自己可能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她真的要去了，反而是他心里胆怯起来。 “你怕什么？”慕梨潇看出了他的慌张，不由得笑道，“我又不是找你的麻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潇儿！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听到慕梨潇这么说，皇甫晟有些不知所措了，但是看到慕梨潇脸上的笑意，有知道她是故意的。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你不要老是这样对我好不好？怎么，你真的想要把以前我欺负你的都欺负回来吗？” “谁让你以前总是欺负我的，每一笔账我都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不要觉得我爱上你就会忘记你以前的错误，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你还记得你摔碎墨痕那块玉的时候吗？你还记得我到嫣月殿找你，结果你帮徐梓黛说话，把我气走的事情吗？你还记得你让人把我送到慎刑司吗？” “我都还记得。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是困扰我很久了，我都没有机会说出来……”提到那个名字，慕梨潇才想起了心里一直以来的那个疑问。 “什么？”皇甫晟看慕梨潇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知道她究竟会说什么。 “我想问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徐梓黛？”慕梨潇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或许她应该让这个问题烂在肚子里，不去理会，但是她做不到。 回到皇宫，看到徐梓黛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扎根在她心里了。她之前还以为，徐梓黛和风姝妍一起死了，毕竟他们两个是狼狈为奸，自然会受到同样的惩罚。可是没有想到徐梓黛却活了下来。 如果要说罪过的话，必然是徐梓黛的罪过更大，因为慕梨潇明白，风姝妍那个脑袋可是没有办法想出那些方法的，必然是徐梓黛在她的背后帮忙，她才会那么做。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皇甫晟似乎是没有想到慕梨潇问出的会是这个问题，“我让她活下来，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潇儿你更希望她死？”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杀她，我想你应该知道，风姝妍做的那些事情，要么是徐梓黛的主意，要么是太后的主意，和她自己并没有太她的关系。也就是说，真正想要害死我的人，阻扰我们见面的人，都是徐梓黛。你杀了风姝妍，却没有杀徐梓黛，我想不明白。” “风姝妍并不是我杀的。”皇甫晟摇头。他知道了慕梨潇会这么问只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当时宫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是你杀的？”慕梨潇疑惑，当时她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风姝妍是想要杀了皇甫晟，意图帮助太后谋反，不过这件事最后被皇甫晟平息了，风姝妍被毒死，太后被关进冷宫活活饿死。 她还以为，是风姝妍想要对皇甫晟下毒，结果自己失误喝下了那杯毒酒，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风姝妍也并非是真的想要杀我，她原本以为，太后给她的只是会让我失忆的药，她还以为只要让我失忆，太后就会放我们出宫，然后她和我就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但是太后给她的却是毒药。那天她面对的，也并非是我，而是无名。” 慕梨潇微微一愣，其实她之前以为风姝妍是由爱生恨，想要杀了皇甫晟，没想到她竟然会相信太后的说辞，以为自己可以和皇甫晟过什么二人世界，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天真了。而皇甫晟应该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让无名前去，而不是他自己。 至少对于无名这样的高手来说，只要能够服用解毒丸，再用自己的内力将毒素逼出体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其实，太后早就已经对风姝妍和徐梓黛下毒了，只不过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察觉而已。在以为我中毒死了之后，风姝妍就毒发了，太后最后还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她死得不知道欧多不甘心。”皇甫晟说道。 “你居然还给太后演了一场戏？我想太后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把你解决掉了吧？我想你后面出现的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只可惜我没有能够看到。”慕梨潇是真的觉得很可惜，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为桃薇和小影报仇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皇甫晟解决了她。 “当然了，她当时以为自己见鬼了。”皇甫晟想到那个时候的场面，嘴角也有意思笑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徐梓黛一命，大概是因为某种同情心作祟吧。我想她对我或许还是有一份真心的，就像是风姝妍那样。” “如果风姝妍没有死的话，你大概也会留她一命的吧？”慕梨潇摇头。 “或许吧。”皇甫晟也没有否认。 “所以我现在竟然会有些庆幸，现在坐在王座上的人，不是你，而是御风。”慕梨潇垂眸，“如果你坐在王座上，或许最后也会变成一个冷酷的人。而御风，好歹他一开始就是个冷酷的人，所以会比你少很多麻烦。” “看样子，你还是挺喜欢御风的嘛。”皇甫晟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酸楚，“他居然没有把你留下，还告诉你我的消息，如果不是你这么说的话，我肯定不会相信。” “其实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的痛苦我知道，而我的痛苦，他也能够理解，这可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但是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知心人，却不能相爱。” 慕梨潇看了皇甫晟一眼，“其实一开始我也在惊讶他为什么没有留下我。但是后来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成为你的替代品，所以他最后没有选择留下我。而回到帝都这一路上，他见证了我的痛苦，知道我对你的深爱，所以在选择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你的消息。” “其实他也害怕自己是错的，害怕我会空欢喜一场，然后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但是，他没有错，你还活着。所以我也活过来了。”慕梨潇紧握着皇甫晟的手，“你也不要怪我为什么想知道你没有处理徐梓黛，大概还是嫉妒心理在作祟，就好像以前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皇甫晟的眼中都盛满了温柔，“你知道吧，其实我还有点喜欢你嫉妒的样子，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好起来才行，要不然就只有自己嫉妒的份儿了，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你在一起呢，要是不能成为你心中最好的那一个，可就糟糕了。” “原来你也知道也一点？”慕梨潇靠在他的肩头，“其实就算是真的有别人又如何？我现在还能离开你吗？你也不能离开我。虽然我们死了，蛊虫也也死，但是只要我们活着，就绝对不能分开。” “当然，既然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到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了。” 在马车外面听了一路的非言表示：我要疯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听到一点真相的，结果这两个人就在一开始说了一点相关的东西，后面严重偏离话题，他看了看身边面不改色的无名。 当然了，他戴着人皮面具，就算脸色再难看也看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人皮面具了，不能就这么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虽然他已经这样二十多年了。 他转身把帘子掀开，吼道，“你们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去找谁？” 还是没有能够沉住气。非言在自己心里感叹了一声，他明白自己不会得到答案，所以正准备转过头去，就听到慕梨潇幽幽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吗？” “废话！”非言回答，“你知道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有多难受吗？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那可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一阵子脾气好像都不是太好，你没有发现吗？” “我……”非言皱眉，其实他已经发现了，要不然上次白紫陌也不会给他喝安神汤，让他冷静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无名火是哪里来的。 不过现在他好像知道了。他突然就不想听了。 或许，慕梨潇这次想要触碰的，就是他心底那个自己都不想去触碰的伤口吧？ “算了。我总会知道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怂了，转过了身。无名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 非言又在煎熬之中度过了两天的时间，才终于到达了仓仂。 他原本以为慕梨潇会往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走，毕竟她的朋友都有些特殊。不过她却让无名在闹事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非言心里还在纳闷，不是说要去找朋友，怎么还先给自己找好了住处？ 这个想法在他走进客栈的时候就消失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曾经相爱 非言走进客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的只是个普通的地方。所以就想着找个位置坐下。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堂中间的女子，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侧脸，但也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的心突然就变乱了。 “妹妹，有客人来了，你快去招呼着。”云盟在里面看到了慕梨潇一行人，赶紧让他妹妹去接待客人。 而云霜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脸迷惘的非言。 “非言？！”她失声喊了出来，然后才发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失礼了，想要道歉。不过非言却并没有理会她，反倒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般。 “云霜，还好吗？”这个声音让云霜身体一僵，她屏住呼吸转过头去一看，竟然真的是皇甫晟。 慕梨潇怎么会和皇甫晟来这里？而且还把非言带过来了。云霜一时间有些看不透慕梨潇的心思。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好，怎么能不好？”云霜走过非言身边，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去看他的冲动，“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正要回帝都，想到你在仓仂有客栈，就到你这里来看看。”慕梨潇回答。 云霜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皇甫晟，似乎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问不出口。他们可是刚刚才经历了战争的人，可能只是一点小伤，不需要她太过于担心了。 “阿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还需要修养，所以才会坐在轮椅上的，你不用担心。” 不过慕梨潇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为她解释了一下。 “你们需要几个房间？这里应该还剩下三四间房，都留给你们好了。反正你们也不是给不起钱，我哥肯定都要笑开花了。” 云霜的话才说完，云盟就从厨房走出来了，看到皇甫晟，他仔仔细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哥，这都是我的朋友。剩下的房间他们都要了，你一会儿把客满的牌子挂出去吧。放心，他们可都是有钱人，钱是少不了你的。”云霜说着，就领着他们往后院走。 “楼上已经住满了，剩下的房子都在后面，刚好也方便皇……皇甫公子走动。”差点就说漏了嘴，云霜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也是它第一次在宫外见到皇甫晟，应该怎么称呼还真的是有点难。 慕梨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非言并没有跟过来，她给无名使了个眼色，但是无名似乎没有体会她是什么意思，反而是展映走了出去，把非言扯了过来。 现在就连展映都知道慕梨潇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他对这件事情的了解不多，但是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你干什么，我好饿！”非言抱怨了一句。 “你想吃什么可以和我哥哥说，他要是会做的话，就会尽量给你做的。”云霜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见到非言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波动一样。 可实际上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看非言的样子，根本就还没有记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云霜早就对自己说过了，非言记不记得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她记得就行了。 非言当初也是不得已才会喝下忘川水的。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都会忘记。谁知道她自己竟然固执地想要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嘴上虽然说着不后悔，但是心里难免还是觉得瞒过的。因为她可能就要带着那些记忆独自走过这一生了。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人，都没有办法取代非言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那段感情对于非言来说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于她来说，扭曲她生命的全部了。 就算是用一生来回忆她都不会觉得后悔。 “非言，你还记得云霜姑娘吧？她离开帝都的时候，就是你送她的。”慕梨潇都觉得自己这个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像是媒婆了，不过她原本就是想要做这个媒婆的。 她才见证了那样让人心痛和心碎的爱情，必须要再见证一个完美结局才能够平息她的情绪。 皇甫晟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感受。无名和展映也希望费心能够得到幸福，所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记得。”非言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 他当然记得云霜了。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莫名熟悉。但是从来都没有能够想起那种熟悉感究竟是来自于什么地方。 好像是内心深处有什么被封住了一样，他还需要打开那道封印才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以前的他不断告诉自己，那道封印是不能打开的。 而现在他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那道封印已经可以打开了。如果他想要知道以前的事情，就要让慕梨潇帮助他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 送云霜离开的那一天，他原本是觉得厌烦的。云霜一直都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他只是一直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心里的情绪却由厌烦转为了悲伤。那种莫名地感觉在她把云霜送到三峰岭的时候到达了极点，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上都在说话的云霜也终于安静下来了，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说道，“我终究不能把我这一生想说的话在一个晚上说完。” 然后她就转过身，走向了锦州。走出了好远，她才回过头大声喊道，“我希望我不会再遇见你。” 非言记住了这句话，而且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所以在看到云霜的时候，他才会迈不动脚。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想再见到他了。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非言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认真的，这句话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看看你这个态度。”慕梨潇眯起眼睛像是在教训儿子一般。 非言只是给了她一记白眼。 “算了，我看你们舟车劳顿，应该也累了，我让哥哥给你们准备些吃的，你们先到房间里面休息去吧。”云霜说完就转身走了，慕梨潇推着皇甫晟进入了房间，展映和无名也各自挑了一间房，还关上了门，留下非言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知道还有个房间是空着的，不过他并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他想要问问慕梨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可能还会以为慕梨潇故意到这里来是为了皇甫晟，是想要看看皇甫晟有没有忘记云霜。 可是现在看感觉根本就不对。展映好像都懂了什么，可是他却还是一无所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从无名或者是展映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所以就只能去找慕梨潇。 她才是始作俑者。 慕梨潇没有关上房门，好像就是故意在等着他过去一样。这反而让非言有些却步了。 他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非言什么时候也变得扭扭捏捏的了？”慕梨潇坐在一边喝茶，似乎对于他的到来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我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他都已经忍了两天的时间了，却并没有能够旁敲侧击到任何消息。见到云霜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要是再不知道慕梨潇究竟在做什么。他一定会疯的。 “我不过是想要帮朋友一个忙。”慕梨潇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但是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说着，她还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都不肯说，我怎么知道你究竟做得对不对？”非言问道。他想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和他有关了，只是不知道慕梨潇究竟在纠结什么。 “我……”慕梨潇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非言身边，问道，“你看到云霜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她眼熟？也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是又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你有这种感觉吗？” 非言整个人都愣住了，慕梨潇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感受？ 他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和云霜曾经相爱，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慕梨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问题抛出来再说，如果非言知道了还愿意恢复自己的记忆，那慕梨潇绝对会帮他的忙，如果他不愿意恢复自己的记忆的话，那慕梨潇也不会勉强他。 只是恨自己再一次给云霜带来了一丝丝的希望。不过云霜眼中也不能算是有什么希望。她大概以为她真的不过是路过，而不是故意要把非言带来来的吧？ “啥？”非言着实被慕梨潇的这个说法吓了一跳，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说，当初皇上为了把云霜留下来，是不是让她去对付了云霜的家人，甚至都想过，可能云霜和他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但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这听起来哪里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不过，这忽然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听到慕梨潇要到仓仂，皇甫晟和无名脸上会有那样的神情了。 他们知道云霜就在仓仂。 而展映可能知道他和云霜之间的事情，所以在沧州的时候，在他说自己没有爱过谁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神情。而在见到云霜之后，他脸上也出现了了然的神情。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云霜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也总是让他捉摸不透。 送云霜离开时她说的那些话，他也突然就明白了。她说了不要再和他相见，是真的不想再和他相见。因为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那些痛苦，如果再看到他的话，可能会没有办法承受。 他竟然让另外一个人承受了这样的痛苦。到底是为什么？他消失的那段记忆，真的和云霜有关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情，其实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震惊，我还以为云霜心里的人是阿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慕梨潇看到非言的表情，心里反倒是有了一点把握。 毕竟非言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反感，他对云霜，应该也还是有感情的。 现在他不需要再在皇甫晟身边待着了，可以先把自己的责任放在一边了。 可要真的把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她还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六百五十八章 觉得害怕 怎么看，这两个人好像都不是很搭配。可是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又能让她产生一种，这是一对璧人的错觉。 “所以……我之前会失忆，并不是因为我受伤，而是我自己造成的？”非言问道。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些细节，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少了一块一样，那种感觉直到现在都还很清晰。不过后来他并没有去在意了而已。 “你怎么就觉得是你自己造成的？”非言果然还是挺聪明的，就这么一说他就能够猜到一些了。 “因为……我不觉得有人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除了我自己。”只有他自己才会对自己那么狠心，从来都是如此。 伤他自己最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的确是你自己做的。当初阿晟为了保护云霜，把她送出了宫外，并由你保护着。然后你和她之间就产生了感情，不过你觉得这会影响到你和她两个人，毕竟她是阿晟当时最爱的女人。”慕梨潇故意把“当时”两个字咬得很重，皇甫晟在一旁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不想死，所以就让自己忘了一切？”非言倒是很能理解自己当时的心情。云霜是谁，他居然都敢碰，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慕梨潇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她愣了一下，才说道，“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更加深情的理由吗？你就不觉得你是想要保护她吗？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明白你们两个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所以忘记还会少一分痛苦？” “是吗？”反倒是非言怀疑起了慕梨潇的说法。他并不是不相信这个说法，只是觉得自己不会有那样的多情而已。他从来都不是个多情的人，尽管他不修边幅，聒噪吵闹，但他仍旧是暗卫营最优秀的暗卫之一，在皇宫里，也是仅次于无名的暗卫。 所以尽管他总是大大咧咧的，还是有很多人都很怕他。好像他的笑脸之下藏着修罗一样。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自己又不是说两句话就会杀人，但还是有人不肯相信。 后来无名和展映都劝他放弃挣扎了，能够留下那样的印象其实挺好的。 但是他总觉得让别人对他有误解是一件很心烦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他这个反问彻底让慕梨潇无语了，“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你来告诉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言知道慕梨潇想要做什么，她想让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个巨大的挑战。 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已经算是个人生意外了。现在又要让他回忆起当初发生的一切，如果事情并不如慕梨潇他们所想的那样要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而不是为了云霜着想才会让两个人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呢？ 那他不就成为了又一个冷炎，留下的只是个深情的假象，其实背后却背负着欺骗？ 可是，在看到云霜的时候，他的心的确会有莫名的悸动和慌乱，那是见到别人，任何人都不会出现的。他想自己对云霜是真的存在那么一份感情的，只是它值不值得被想起来，他就不知道了。 而云霜已经想起当初都发生了什么了，不然慕梨潇也不会让他送云霜离开帝都，大抵是觉得他们这一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才给他们最后一点相处的时光。 只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命运兜兜转转，竟然又让两个人相遇了。 虽然这次相遇明显是慕梨潇故意安排的。她的确是想要帮助云霜的吧？当初就是她从云霜口中得到了这个故事，让云霜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现在又想要让他也想起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已经忘掉的东西，真的有被想起来的必要吗？”非言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也猜到了来人会是谁，不过她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自顾自地问了这一句。 “当然没有。”这不是慕梨潇说的，而是他身后那个女子说的。她正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她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想要吃什么，所以就让哥哥随便做了几个菜来吃。我想皇甫公子应该和御风是不同的吧？不会只吃帝都菜吧？”云霜把菜端出来，笑着说道。 “我没有那么挑剔。”皇甫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这可是比我们一路走过吃的东西看起来都要好吃多了。” 他准备拿起筷子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是云霜说出了御风两个字。 “你怎么也会认识御风的？”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了，我当时之所以会回到帝都，并不是被风姝妍带回去的，而是被御风带回去的。我想起非言……的时候，就一并想起了这件事情，但是我意识到我并不能告诉你这一点，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一点上，你和潇儿还真是一条心，竟然都不告诉我御风的存在，害得朕最后误伤了他，弄出了这么多事情来。”皇甫晟现在只能感念，好在慕梨潇足够厉害了，要不然她都没有办法拿到解药，御风也早就已经死了，而金月国现在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御风，没有他的援兵，金月国现在都已经落入风云轩手中了吧？ “我不过是衡量了一下轻重而已，御风可是长得和你一模一样，要是我跟你说，有个人和你长得一样，你不会被吓到吗？”云霜其实还惊讶于皇甫晟现在也知道御风的事情了。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 她知道御风和皇甫晟是双生子，所以才想要随口调侃一下，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说错了话。不过也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是是是，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瞒着朕，朕又拿你们有什么办法呢？”皇甫晟说着，才吃了一口菜，“味道还真不错，吃多了药，再难吃的东西也会变得好吃了。” “我都不知道你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云霜摇头。 几个人似乎都忘记了云霜过来时候的尴尬。只有非言还怔愣地站在那里。 “去把另外两个人叫过来吃饭吧。还有几道菜，等下哥哥就给你们端过来了。”云霜说完，转身就要走。 可是还没有走出门，却被非言拦住了。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真的不值得吗？”非言问她，“你已经想起来了，也觉得并不值得吗？” “我会那么说，是想要告诉你，或许对于你来说那并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但是对我而言，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的，我会一直珍惜，而你会不会想起来，愿不愿想起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云霜回答。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需要做到的就是冷静，虽然她的心已经完全跳乱了节奏。她不想给自己太多的希望，不想让自己再一次失望。 慕梨潇说过，非言对她的爱或许并没有她对非言的那么深，如果她实在是要强求的话，后果可能会很糟。她甚至都不愿意和自己赌这一把。 “是这样吗？”非言不得不承认自己觉得失望，因为云霜说他会不会想起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果云霜已经放下了，他才想起，会不会有些太迟了？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就算带着那种空洞的感觉过这一生都好。 “非言，你去把无名和展映叫过来吃饭吧？你不是一直嚷嚷着饿吗？吃了饭再说吧。”慕梨潇用手推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他刚才的确是很饿，可是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吃饭了。 “你怎么一副苦瓜脸？”展映打开门的时候被非言的表情吓了一跳，“谁惹了你了吗？” “吃饭。”他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就又走到一边去敲开了无名的房门。 “你这是怎么了？”无名的反应和展映差不多，看到他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还以为他刚才吃黄连了呢。 “你们都知道是为什么了，还说什么废话？”非言怪他们不够朋友，竟然从来都没有不和他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是他自己想要忘记的，和无名展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想要怪罪他们，似乎有些太牵强了。可是他又舍不得怪罪自己。 无名和展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无奈地耸肩，然后走到了慕梨潇呵呵皇甫晟的房间。剩下的菜也已经端了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三个人也坐了下来，好不容易吃到这么丰盛的一餐，一行人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就像是都变成了哑巴一样。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吃饭这么守规矩了，一句话都不说？”最先忍不了却是非言，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了，被这几个人弄得更是根本就吃不下饭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展映端着碗问他，“我说什么你不会生气？” “你说什么我都会生气。”非言干脆把碗放下了，“早知道我就和冷炎一起走了，说不定也能能够混个公子什么的当当。而不是在这里和你们生闷气。” “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成为冷炎那样的侠客？”展映觉得不可思议，非言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行走江湖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树敌太多？那也是成功的一种证明！” 展映笑得筷子都差点掉了，“不，我怕你会死得太早。而我们还不能得到一点消息。最多就是听到有人说，你知道吗，某某山庄昨天遇到了个奇怪的人，非要觉得自己很厉害，去挑战，结果你知道吗？死得可惨了！” 展映模仿着酒楼里说书人的样子，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不少，但是非言却不想再待下去了。 “诶，你要去哪儿？我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 第六百五十九章 想要记起 展映原本还想追出去，不过被慕梨潇给拦住了。 “不用去追了，他就算是真的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你，你让他出去走走吧。”慕梨潇说着，就继续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吃饭了。 “真的不用管他？”展映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万一他真的一时兴起想要去闯荡江湖怎么办？那可能就只能从说书人那里知道他的名字了。 “你放心吧，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适合江湖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去。他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要出去走走而已，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可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却能表现得比我还要了解他？”展映听着慕梨潇这个语气，不由得笑了起来。 “非言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跟他待在一起久了就能知道了。”慕梨潇回答，“我想你们现在也知道他心里在痛苦些什么，所以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如果他能够和云霜单独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就最好了。” 慕梨潇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个好主意，但是眼下情况她并没有别的办法。解铃还许系铃人。他们自己的问题，当然只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了，她想要帮忙都没有办法插手。 “你觉得非言会留在这里吗？”展映突然问道。 “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说不准，如果他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就和我们一起离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皇甫晟回答。其实他倒是希望非言能够和云霜在一起，云霜身边有忍照顾着，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件心事。 当然了，他知道多半的时候，非言会是被照顾的那个，但是至少到了危急关头，他还是可以出手保护云霜安全的。 “怎么，难道不还会舍不得他吗？”慕梨潇笑道。 “不是舍不得。”展映摇头，其实他和无名多愿意看到非言幸福，只是不知道她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把握住眼前的幸福，而且——“我只是觉得，就算他和我们一起离开了，可能也不会是以前的非言了。有心事的非言从来都不是非言。” 他至今都还记得他匆忙找到他，说自己有事情相求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虽然他的确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从来都没有为了一个人那么紧张。 可是他却偏偏是要忘记那个人，忘记和她有关的一切，好让自己可以不受到一丝影响。 到底是，心没有能够忘记，还记得。 “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心，这次算是我擅自决定了。如果非言真的会因此而痛苦的话，我可以让他永远忘记云霜。” “就像是你对熹春做的那样？”展映问道。他还记得熹春那个时候痛苦的哭喊声，不过之后她的确是忘掉了所有的痛苦，开开心心地和慕烁在一起了。 慕梨潇一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非言带到这里来的，她应该还是想要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吧？ 如果非言真的能够云霜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看到身边的人幸福，自己也会开心。 非言出去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走到大堂就看到了云霜，想要退回去，肯定会被他们嘲笑，可是走过去的话，就免不了要和云霜打个照面，倒是有了进退维谷的感觉。 “你不是在吃饭吗？这么快就吃饱了？这可不像你。”云霜看到他站在一边发呆，却是主动和他说起了话。 “不像我？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非言却是一副冷脸，根本就不想要理会她的样子。 然后就从她身边走过去，离开了客栈。 云霜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她告诉非言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非言一定会觉得吃惊的。她应该是天下最了解非言的人了。甚至可以说比非言自己都还要了解。 只是这些了解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外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就连酒馆的说书人都已经回了家，一片冷清之中，他还是喝了好几杯酒，觉得自己有些晕眩了，才想着要往回走。他可不想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醉倒在外面。 这世上到处都是不能信任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连我都打算关门了。”云霜看到非言脸色微醺，就知道他是出去喝酒了。 “你个客栈这么早关门干什么？” “客栈的人也是要休息的。所以我和哥哥从来都是很早就会关门了，这是我们云家的规矩。”云霜说着，就把非言从门外扯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了。 “看你这样子，需要我扶你回房间吗、还是说你更想我哥哥或者是无名来帮忙？” “才不需要任何人，我根本就没有喝醉。”非言摆了摆手。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喝醉。他甚至还有些想要喝酒。“把你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给我。” “最好的酒？”云霜笑了笑，却没有动，“最好的酒可不是给你这样的人喝的。” “怎么，居然还有不给人喝酒的道理？你究竟是不是做生意的？我又不是不给你钱！”非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木质的桌面上都出现了裂纹。 “如果你一定要喝酒，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她还有要求，非言挑眉，“说吧，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我陪你喝。” 非言听到她这么说，就想要反悔了，可是刚刚才说了不管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如果突然反悔的话可能不太好吧？ 而且，那不正好说明了他在怕？他才不怕呢！“一起喝就一起喝！拿酒来！” 云霜去拿酒的时候，云盟还劝了他两句，“霜儿，你这是何必呢？你根本就不需药这么为难你自己。” “哥，我这不是为难我自己，这可是一生都难得再等到一次的机会，或许我今天过后就能够彻底死心了呢？你上次不是说了要给我说一门亲事的？我答应你了，我会去看看那个人究竟怎么样，只要你把酒给我。” 云盟觉得很是无奈，但是又拗不过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外面那个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的人就是妹妹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所以还是把酒交到了她手上。 “你明知道他只能带给你伤害，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呢？” “或许还会有转机呢？虽然我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总是会有奇迹的吧？潇儿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要看到奇迹发生，我又怎么能够让她失望呢？”云霜说着，就抱着酒坛出去了，她还拿了两个碗，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云盟也只是看他们两个人一眼，就自己去休息了。偌大的大堂里只剩下的他们两个人。 云霜一面倒酒，一面说道，“刚才你离开的时候，好像说我不了解你？” 非言被他这话说得一愣，眼神都从酒碗转到了她脸上。 “对啊，我说了。”非言回答，语气里还带着挑衅。 “那就说说，我都知道你什么吧，怎么样？”云霜端起了酒，一饮而尽。她需要给自己一点勇气，她或许就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你却很骄傲地跟我说，你是皇上身边的暗卫，还是很厉害的那种。我就知道了，你这个人，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的。但是后来我也见识到了你凌厉的一面……” 云霜一面喝着酒，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而非言则一面喝酒，一面听着，听到自己觉得不满意的地方还会反驳两句，但是他能够反驳的地方并不多。 他惊讶地发现，云霜对他真的很了解，可以说是了解到了方方面面，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喝哪个地方的酒，喜欢用什么武器，都一清二楚。甚至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的小秘密，云霜都知道。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蛊惑我和你说了这些东西，我可不觉得自己会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别人，这根本就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倒是宁愿我能够蛊惑你。要是我以前能够蛊惑你，我现在同样能够蛊惑你。”云霜也已经醉了，她的脸上上都已经出现了两朵红云。但是她仍然再为自己倒酒喝。 “是吗？如果不是蛊惑的话，就光是你说的这些东西，好像就已经足够证明我有多喜欢你了。”非言似乎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竟然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但是如果是说给自己喜欢的人，好像就不能算是不正常了。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云霜？他一直都怀疑自己没有办法喜欢一个人，因为他虽然讨厌独自生活，但是也无法想象自己身边有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觉得自己的手沾满了血腥，他走过的路已经让他失去了爱的能力。 “你想要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吗？”云霜咧开嘴笑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丑，但是她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如果你不想记得，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的。或许我现在还在意，但是明天，我就能够让自己真的死心了。” “我……我不知道。原本应该是不想记得的，因为我觉得，我当初之所以是想要忘记，只是因为我害怕。你可是皇上的女人，要是我和你在一起的话，皇上知道了。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或许，在你看来，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让我们都喝下忘川水，但是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呢？” “可是……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好像证实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我想。我大概……是想要记起你的。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如果我是真的爱你，就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成为我们的阻碍。 他突然很想知道，当初他是不是也曾经许下过这样的承诺，最后却还是把忘川水送到了他手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大概会羞愧而死的吧？ 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们明天醒来的时候还记不记得今天说的一切呢？ 第六百零六十章 重拾记忆 第二天一早，非言是被人踹醒的。他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结果抬头发现踹他的人居然是皇甫晟，就不说话了。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喝这么多酒了。成为暗卫之后，几乎随时都要坚守自己的任务，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很少喝酒了。 喝这么多酒，似乎还是离开暗卫营后第一次。所以他醉得很厉害。 慕梨潇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他先喝了一碗，然后云霜也被叫醒喝了一碗。两个人面面相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非言却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会把自己的记忆找回来。他会记起曾经的一切。 因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自由相信他的确是爱云霜的，而云霜依然还爱着他，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 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恐惧和难过了，如果那段记忆是美好的话，何不重拾呢？ “你们两个还真是的，大半夜在这里喝酒，吵得我都睡不着。幸亏吵到的人可能只有我，要不然你们现在都不知道已经被客人揍成什么样子了。”展映黑着眼圈抱怨。 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有些离谱了，起码说了两个时辰的话，说得他这叫一个内心崩溃啊。 好在最后两个人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多久的苦。 “那你现在出来做什么？你大可以继续回去睡觉啊！”喝了醒酒汤，非言的头痛总算是缓和一些了。 “我当然是出来看热闹的，有热闹绝对不能就这么错过了。”展映虽然也很困，但是也硬撑着，昨天晚上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才想要出来看看。 要是非言真的愿意想起之前的事情的话，他可不愿意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看什么热闹？”非言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是想要装傻而已。他可以借口自己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说吗？可要是只有云霜一个人听见了还好，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解释得通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止云霜一个人听到了，展映也听到了。 如果他还要反悔就太不厚道了。 “听展映说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怎么样，要试着找回之前的记忆吗？”云霜也喝了醒酒汤，不过她好像还没有太清醒，对于他们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我……”非言犹豫了，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虽然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但是那也不一定真的就是他想要的结局吧？ “非言害怕了。”展映看到了他的眼神，笑道，“还有事情能够让非言觉得害怕，我还真算是开了眼界了。” “展映，你再多嘴信不信我打你？”非言都已经走了过去，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碗。因为他知道这个状态的自己是没有办法打过展映的，说不定反而还会吃苦头。 “我说你，既然是自己说的话，你怕什么？慕姑娘都说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段记忆的话，她可以让你永远都忘记，不再想起来。我见过她这么做，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害怕了。如果错过了，以后再想起来，可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非言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了慕梨潇，“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慕梨潇挑眉，似乎是在说，你小子竟然敢不相信我，“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段记忆的话，我可以让你彻底忘掉，什么都不记得。怎么样？” “既然这样的话，那好，我愿意试一试，如果我没有办法想起来的话，那就不是我的错了。”非言说道。 “其实你没有办法想起来也没有关系。”慕梨潇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心不是还记得吗？既然你的心记得，从头开始也没有什么。” 这话说得非言一愣。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是啊，既然心里的感觉还在，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关系呢？他和云霜，完全可以重新开…… 等一下，什么鬼？他怎么突然就在想什么重新开始了？他可还是要去闯荡江湖的，根本就不想被困在这么个小地方，除非云霜真的值得他留下来。 而他的心告诉他，云霜真的值得他留下来。 “我只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如果不是出于爱，我想我就可以把那段记忆抹去了。”非言低声回答。 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怀疑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呢？ “我都想打你了。”慕梨潇说得十分无奈，非官居然还在怀疑自己，她真想一拳把他打醒，看看他还敢不敢胡思乱想。 “不多说了，多说就是在浪费时间，既然我说了要试一试，现在就开始吧。”非言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慕梨潇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什么神仙吗？给你施法你就能够恢复记忆了，还是说我能够给你拿出一颗解药来？忘川水可是没有解药的，当初你喝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吧？” “那你是怎么让云霜恢复记忆的？”非言觉得疑惑，既然忘川水没有解药，慕梨潇当初究竟是怎么说的？ “在这里可没有办法完成，我们两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让你只能够听到我的声音。这样吧，我们去你的房间里。” 慕梨潇才说完，非言就看了皇甫晟一眼，“你觉得他会同意我们两个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面？” 慕梨潇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那你让他反对试试？” 皇甫晟破天荒地给了慕梨潇一记白眼，“你终于开始嫌弃我了。” “其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嫌弃你了，现在还算是好的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个人不能够受到任何打扰，不然很有可能会出大事。”慕梨潇说完，又耸了耸肩，“不过没有什么所谓的，反正我也不会出事，就是不知道非言会怎样了。可能会真的失忆。” “我原本不就是失忆吗？”非言反驳。 “对，但是你不记得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如果真的出事的话，你可能会忘记所有的东西，什么都不记得。”为了吓她，慕梨潇的神情还故意严肃了很多，说道，“而且，和喝下忘川水不一样，你可能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有这么可怕吗？”非言真的很想给自己一拳，早知道他就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问好了之后再答应的。要是真的变成白痴了要怎么办？ “我开玩笑的啦。”看到非言真的被自己吓到了，慕梨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是开心，“不过是真的不能被打扰，不然你不但没有办法记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反倒会造成一段时间的记忆紊乱。” “你还是别吓我了。我真的怕自己会变成白痴，那也太可怕了。” “没关系，就算你真的成了白痴，我和阿晟也不会放弃你的，我们会把你当成儿子来养的，总有一天你会恢复之前的样子。放心好了。”慕梨潇觉得自己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芒，而皇甫晟则是嫌弃地看了非言一眼。 “我才不想要这么傻的儿子。” 非言想了想自己变傻之后追着皇甫晟喊爹的样子，也是觉得没有办法接受。 好在那不过是慕梨潇吓他的，要是真的他可能马上拔腿就跑了。 “准备好了吗？”和慕梨潇走进房间之后，他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他能够从慕梨潇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紧张。他知道慕梨潇会想要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她对自己以及云霜的关心。她知道自己和云霜之间的故事，所以才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吧？ 他只希望自己回忆起来的，和云霜告诉慕梨潇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要不然他真的会觉得羞愧。 “嗯。”他低声回答，然后听着慕梨潇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已经很久没有为别人催眠了，慕梨潇觉得自己都有些生疏了，不过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指引着非言去想云霜这两个字，将他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挖掘出来。 非言开始和她说起自己和云霜之间的事情，和云霜和她说的没有什么不同。而让她觉得欣慰的是，他的确是因为害怕云霜受到伤害，才会一意孤行想要让她喝下忘川水，而不是因为他怕死。 非言可以安心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非言眼角的泪水。他大概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深情吧？ 所以他才一直不肯相信，他喜欢云霜，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没有这样的信心。 现在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对云霜的深情了。 但是这两个人究竟能不能在一起，慕梨潇心里却并没有底。云霜那里，她没有丝毫的怀疑。但是非言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却不是很清楚。要是非言最终的答案并不能够让她觉得满意要怎么办。 “非言，听我的声音，一，二，三，醒来！”慕梨潇原本还想让非言多休息一会儿的，不过她怕外面的那些人已经等得着急了，所以才会先把非言唤醒。 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惊讶地发现那冰凉的东西居然是泪水。 “我哭了？”非言看着湿润的指尖，“没有这么夸张吧？” 慕梨潇都是一愣，她原本以为非言醒过来之后还会因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觉得怔愣难过呢，没想到他竟然在一瞬间就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反而让慕梨潇更觉得捉摸不透了。 “怎么样，没有对你自己失望吧？”慕梨潇说着，转过身就准备去开门。 “失望倒是说不上，只是觉得有些惊讶，我竟然真的会爱上云霜，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意料之中应该发生的事情。”他摇头。 “其实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有多少呢？当初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皇甫晟。” 第六百六十一章 用激将法 “是吗？我怎么觉得那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非言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你真的很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告诉我吗？当初你是不是也对媚妃使用了这一招，才让她说出真相的？”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情？”这都不知道是多久远的事情了，非言居然还放在心上。 “我一直都觉得很好奇，还以为你会什么巫术呢。可是你是慕相的女儿，又不是苗疆来了……”非言皱眉，“不过我早就已经不相信你是慕相的女儿了。” 慕梨潇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知道已经有很多人怀疑她的身份了，她并不觉得意外，她从来就没有一个时刻真的表现得像是个相门嫡女。 “我要开门啦，你准备接受展映潮水般的询问了吗？”慕梨潇笑道。 “我会在他有机会说出第一个字之前，就把他打晕的。” 慕梨潇打开了房门，不过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并没有人立刻冲上来问非言的情况，反而都还是略微紧张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怕非言真的被我变成白痴了吗？”慕梨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皇甫晟，“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潇儿，我们并没有不相信你的能力。只不过……”只不过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早知道她之前就不为了能够吓唬非言说那些话了，现在倒是弄得这些人不相信她了。 “非言没有……” “娘——”身后穿来的声音差点没有把慕梨潇吓哭，她转头看到非言像个白痴一样走了出来，然后扯着她的衣服问道，“娘，我爹你哪儿了。” “滚！”慕梨潇知道非言现在还没有能够恢复过来，所以一个反手就把他扔了出去，就摔在了皇甫晟的脚边。 “潇儿，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傻了吗？摔一下可能会变得聪明一点。”慕梨潇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就发现刚才紧张兮兮的那群人变得更加紧张了。 就非言这个演技他们也肯相信？那她真的是觉得无话可说了。 “你的心也太狠了点儿吧？好歹还占了我便宜，我还叫了你一声娘呢！”非言从地上爬起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变成傻子？”慕梨潇走到了他身边，非言立刻就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潇儿，到底怎么样了？”皇甫晟他们原本等得很着急，没想到这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就演了这么一出，反倒是让他们更加手足无措了。 “还能怎么样？他已经都想起来了，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想去面对，我们给他机会让他和云霜独处一下应该就行了。”慕梨潇说完，就推着皇甫晟往他们的房间走去。展映原本还想问非言两句的，但是看到大家都走了，自己也只能走开了。 不过云霜并不在这里，她还在大堂里忙碌着准备开店。 “你说非言会不会过去？”皇甫晟把自己推到了床边，从小缝往外面看，非言还在院子，里面踱步呢，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当然会去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慕梨潇都懒德凑过去看，她知道非言肯定还在那里纠结呢。 “我都还没有听过那两个人之间的故事，不妨你说给我听听？”皇甫晟也看得累了，重新回到了慕梨潇身边，“这两人说的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两个人说的故事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你真的想听吗？我可不觉得你想听云霜和非言的爱情故事。”慕梨潇看了他一眼。 “说得也是，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呢？要不潇儿你给我讲讲我们两个的故事吧？就从你喜欢上那个陌上少年郎开始，然后再说说你是怎么处心积虑想要嫁给我的……” “如果我说那个人不是我你相信吗？”到现在为止，知道她究竟来自什么地方的还只有御风一个人，其他人并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来路。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把真相告诉皇甫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甫晟怔愣，“虽然我一直都怀疑你不是真的慕梨潇，但是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在你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除了……你没有传闻中那么喜欢我以外。” “如果我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喜欢你的话，早就已经死了。后宫之中最让人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得不到宠爱……” “那是什么？”皇甫晟还觉得有些好奇。 “而是自己用情太深，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所以我当初一早就想好了，如果能够出去的话，我一定会用尽全力离开皇宫，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慕梨潇回答。 其实她最怕的就是自己陷得太深了。情根深种却得不到那个人的回应。 “深宫里，只需要一点点猜忌，就可以彻底毁了一颗心，这一点，我想阿晟你也已经明白了。” 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的确，只需要一点点猜忌，我们自己就能够毁了自己，当初风姝妍不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我们两个人面前挑拨离间的吗？而我们更傻，明明知道那是挑拨离间，却还是不肯到对方面前质问。” 直到一切都分崩离析，来不及。 “以后我都不再会对你有任何猜忌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深宫，没有了权力，也就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了。”皇甫晟把慕梨潇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说得倒是轻松，我可还是要看你的表现的，要是你实在是让我伤心了的话，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一只情蛊。”慕梨潇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晃了晃。 皇甫晟一愣，“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最初我去风雪山庄的时候，只是打算想要用一个悲伤的故事，让红尘卖我一只情蛊，再问她情蛊究竟要怎么解开。但是她和我说，情蛊是无解的。我原本不相信，后来听到她和我说的故事，我才知道，原来情蛊是真的无解的。” “然后你就把这只情蛊留下来了？”皇甫晟看着她手中的盒子。 “怎么，你害怕了吗？”慕梨潇挑眉。 “笑话！我怎么会觉得害怕。你那么爱我，根本就舍不得在我身上用情蛊，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皇甫晟回答，他好不容易才和慕梨潇走到了今天，慕梨潇是怎么都不会舍得在他身上用情蛊的。 “是吗？非言刚才可是说了，最毒妇人心，要是我哪天觉得你变了心……” “算了吧，你也不想想，在你视线五米只内究竟能变什么心。”皇甫晟都不知道慕梨潇脑子里这些奇怪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来的。 “说得也是。”慕梨潇点了点头，然后把盒子扔到了皇甫晟的腿上。 皇甫晟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以前你怎么不这样？”慕梨潇笑了起来，“我知道情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养，所以还给红尘了。不过觉得这个盒子还挺好看的，于是就把盒子留下来了。” 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非言绝望了声音，“不管了！” 慕梨潇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呢，不过推开窗却看到他往大堂的方向去了。 “看来非言终于要去追自己的幸福了。我真是欣慰到想哭。”慕梨潇真的是操着秦妈的心。 非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犹豫这么久的时间。他好像一直在告诉自己，这并不值得，他还想要到处流浪呢，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定居在一个地方，过平淡的生活，可是…… 那些回忆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和云霜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让他就这么放弃的话，他真的会觉得不甘心。 走到大堂外，他又开始犹豫起来。他知道自己身后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都希望他能够更加勇敢一些，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幸福，当然是要自己亲自去争取，别人是没有办法为让他争取的。 要是身后的那几个人能够为他争取幸福的话，现在大堂里早就已经吵翻了。 “霜儿，昨天你和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云盟看到云霜在大堂里面发呆，又瞥到了躲在外面的非言，故意问道。 “什么？”云霜都没有回头，还是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你说，如果非言不想和你在一起的话，你就会放心了，答应去看看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人。”云盟说道。 云霜记得自己的确是说了这话的，不由笑了，“哥哥怎么这么着急，这不是还没有结果吗？” “还没有结果？我看已经很明显了，别人就是不喜欢你，你何必这么执着呢？那张家的公子虽然有点残疾，但你哪怕是去做妾，也不会太吃亏的。”云盟一面说着，一面偷瞄着非言，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反应。 他站的位置是个死角，非言并不能发现他正在看。 “妾？哥哥，你什么时候答应了张公子的，我怎么不知道？”云霜觉得错的，“我不是说过了吗？妾室我是绝对不会当的，如果想要娶妾的话，多的是人想要嫁给他，何必来找我？” “那自然是因为妹妹你才貌双全，人家张公子喜欢你才想要娶你的。我不也是想要你过上好日子吗？你看看你现在和我在这里过的日子？我知道你每天都很辛苦。我怎么忍心看着你继续辛苦下去？” “我一点都不辛苦！”云霜瞪了云盟一眼，“我看哥哥你还是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再说吧，不要每天只想要让我嫁人，自己不也还没有娶妻？” “我这不是等着张家给的聘礼？”云盟笑道，“这群人今天应该就会走了，我已经和张家的公子说好了，让他们明天就过来。没有父母，你的亲事就是我说了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云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过去就想给云盟一巴掌，却看到了云盟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六百六十二章 愿意留下 云盟看着急忙从后面冲出来的非言，笑道，“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才肯出来，你这个妹夫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认。” 云霜回头一看，发现非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她身后。 “霜儿，我算是完成我的任务了，至于你和他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云盟说完就转身走到了门口，不过他只开了个小门，供楼上的住客出入，然后还挂了今日歇业的牌子。 楼上的住客早起走得已经差不多了，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下来。云盟也离开了大堂，再次把这个偌大的地方留给了这两个人。 “你……”云霜问得小心翼翼，“你都想起来了？” “你这么紧张敢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怎么紧张的时候？”非言笑道。 云霜觉得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了，“你真的想起我们之前的一切了。你还不是觉得很失望？” “要说失望的话，我还真的觉得失望。”非言看到了云霜眼中的落寞，“失望我那个时候没有能够和你一起离开。不过我想。你大概懂我的心意。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 “我知道。”非言说过，他不能离开是因为他是暗卫，如果他擅自离开的话，一定会被其他的暗卫找到，他们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所以就算是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心里对于非言也并没有怨恨。而现在，非言不需要再有那样的担心来的。他是和皇甫晟一起来的，就说明皇甫晟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愿意让非言和她在一起。 但是非言究竟会给她什么答案，她还不知道。 “我知道你还在害怕。其实我也在害怕。我怕我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幸福。”在说到这些话的时候，非言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变成了傻子，作为话唠竟然都不会说话了。 “我没有害怕。”云霜的眼中已经满是泪光，“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我还能够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我曾经以为，帝都一别，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但是……” 她说到哽咽。 非言原本想要上前，想要把云霜揽入怀中，但是他又怕自己这么做太突兀了。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从小都在暗卫营长大，然后又到皇上身边保护他的周全，从来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过了今天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心里的空洞，是因为你。” 说完非言自己都是一愣。天哪，他真的把那样肉麻的话说出口了？而且还不觉得难受？ 平时他可是听到别人这么说话，自己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人，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开心。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好像是—— 连城和红尘那样。 那种让人艳羡的感情，其实他自己就有。前几天非言都还在想，他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一个那般爱他的人，却原来，他早就已经遇见。 却又错过了。 “我知道你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的。”云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听到的是非言真的想要说的话，还是他在想起以前的事情之后头脑发热说的话。 “我不需要什么时间。”非言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说出那些话，“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欢呼和掌声。 “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说话比我说得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皇甫晟做了个自己被恶心到的表情。 “我也被你说的那些话吓到了，这还是我们的非言吗？” “我觉得你肯定对他动什么手脚了。”展映看了慕梨潇一眼，“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倒是宁愿我对他做手脚了，那证明我真的很厉害啊。可是我的催眠术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慕梨潇现在都有些责怪自己当年没有能够好好学习，要不然她早就已经让这两个人在一起了，根本就用不着等到现在。 可是怎么说呢？这或许就是命运故意安排的，是她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非言看到了站在最边上的无名，虽然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表情来，但是他的眼中却有满满的笑意，应该也是在为了他觉得高兴吧？ “你们刚才一直都在后面？”非言觉得很沮丧，他说的话可能都被这些人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我们也事出于关心才会过来听的。万一你说了什么伤害云霜的话，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把你打晕了扛走。”展映笑道，“结果却是你让们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还以为你会像云霜说的那样，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呢，没想到竟然是我错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时间适应。只是，我还是免不了要多问你一句，你现在真的能够确定你的真心吗？” 慕梨潇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她还是需要非言亲口说出来才会觉得安心。 “确定。当然确定。或许我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但是现在我并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打算。”非言回答，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很意外呢？他居然这么快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慕梨潇的催眠之下，他自己就好像是把当初的那些场景全部都重新经历了一遍一样吧？ 就好像他和云霜分别，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他所有的深情，都还在心里。 慕梨潇能够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他说的都是认真的，内心觉得无比欣慰，好像在红尘的故事里伤透了的心，在这里重新得到了安慰。 “既然你想要留下来的话，就留下来吧。我们也可是没有办法和你一样留在这里的。”慕梨潇看了皇甫晟一眼，两个人虽然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但是她明白，仓仂不会是他们两个的归宿。 如果皇甫晟不愿意回到帝都，他们可以找个小小的院落先住下，把他的腿医治好了之后，就可以让展映和无名也离开了。 他们两个也终于可以像之前给对方承诺的那样，并肩看天下的风景了。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非言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呢，毕竟皇……皇甫公子的腿还没有治好。” “这个不用你担心，非言，我们原本就没有要留在这里的打算。”慕梨潇回答，“我想要找个更加安静的地方，让阿晟养伤。”慕梨潇回答。 “就是啊，要是真的留在这里，每天看着你和云霜姑娘眉来眼去的，我和无名不得郁闷死！”展映笑道。 “你就知足吧非言，要是我们留在这里的话，可能还没有一天，你就想要赶我们走了。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地早点离开比较好。”皇甫晟也笑了起来，他看向了云霜，“你说得对，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以后这个客栈每天都不知道会有多热闹了。”展映看了云盟一眼，“老板还需要稍微包涵一下。不过要是有人想要在这里闹事的话，完全可以让非言帮你们把人解决掉。” “喂！我什么时候变成打手了？”非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以为自己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还在抱怨说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吗？这下好啦，你可以入赘云家，每天在那里坐着数钱就可以了。”展映指了指柜台。 “你就是在嫉妒我！”非言给了他一个白眼，“算了我原谅你了。” “是啊，我就是在嫉妒你。”展映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有人能够治你了，根本就用不着我来担心了，真好。” 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分开了，非言还是有些不舍，“至少你们今天还可以留下来的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走了多不好意思？”慕梨潇笑道，“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留一天的时间，明天就走。” 客栈并没有开门营业。几个人就在大堂里面说话。 听非言和展映说他们在暗卫营时候的事情，无名偶尔都会说上几句。慕梨潇也说了自己和御风之间的事情，还有她和风云轩之间发生的事情，听得皇甫晟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作为局外人，云盟并没有参与进来，而是在厨房为他们准备了许多好吃了。准备好了又说自己要去推掉之前说好的那门亲事，就离开了客栈。 到了仓仂，慕梨潇就怕皇甫晟可能会被人认出来了。所以就让无名为他准备了一张人皮面具，无名竟然做了一张非言的脸。 皇甫晟虽然十分嫌弃，但最终还是戴上了。 “怎么样，看起来像是非言吗？”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 “很奇怪，其他人的面具一戴上就会觉得很像，可是非言这张戴上去，却偏偏不觉得像。”慕梨潇觉得有些疑惑，她还回头看了真的非言一眼，“大概是无名把面具做得比真人好看的缘故吧。” “什么啊！”非言还凑到了皇甫晟身边，“这面具真的有我本人好看吗？” 几个人笑成了一团。无名却突然站了起来，非言和展映也察觉到了异样。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云盟离开的时候是把门关好了的，楼上的客人也早就已经走光了。客栈除了他们几个应该并没有别的人。 可是前门打开了不说。楼上都有轻微的动静。 慕梨潇给非言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云霜带去安全的地方。 门口和楼上各出现了一个人，但是手中并没有带着武器，还举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 而无名看了他们几眼，惊讶道：“凌寒，越城，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个名字让慕梨潇和皇甫晟也冷静了不少。是暗卫。 不过……暗卫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们？ 第六百六十三章 流言四起 “无名？你也在？我们还以为只有非言和展映呢！”凌寒和越城听到无名的声音也觉得很惊喜。 无名转头看了皇甫晟一眼，好在他现在戴着非言的面具，要不然的话，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才好。 只是……暗卫为什么会找过来？如果不是御风的命令，暗卫根本就不会出现的吧？ “是皇上让你们来的？”无名试探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凌寒点头，“的确是皇上让我们来的。皇上原本是想让我们寻找潇贵妃的下落。没想到你们居然和潇贵妃在一起。”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慕梨潇还觉得不是很习惯。“我已经不是什么潇贵妃了，你们不要再这样叫我了。皇上让你们来，可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慕梨潇原本以为御风不会再找她了，没想到竟然还专门派了暗卫前来。但是……御风应该不会和暗卫说皇甫晟的事情吧？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威胁。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传言在怀疑皇上的身份。”越城说道，“我们查了源头，但是因为太过于甚嚣尘上，所以没有能够找到。” “怀疑皇上的身份？”慕梨潇错愕，“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有人连皇上都怀疑？” “这个卑职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传闻说皇上现在做事的手段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有些行为也大不相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吧。” 越城皱着眉头，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看来情况的确是有些复杂了。 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除了哥哥，谁还知道当今皇帝不是皇甫晟而是御风？ 难不成……是哥哥在背后捣鬼？ 不可能。如果哥哥真的想要捣鬼的话，当初就不会放自己的人离开了，他一心只是为了熹春着想。熹春如今怀有身孕，他就更加不可能会冒险了。 或许只是无意中说漏了嘴？ 还是……后宫之中有太多熟悉皇甫晟的人，而御风有太多破绽了？ 不管究竟是什么可能，如果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处理的话，御风是绝对不会麻烦她的。 “你们回去告诉皇上，我会尽快回到皇宫帮他处理这件事的，让他在我回去之前沉着冷静一些，不要太过心急了。” “卑职谢过潇贵……慕将军！”两个暗卫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客栈。 慕梨潇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有松开。 这是她根本就没有料到的一点。她知道御风和皇甫晟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是她以为御风已经处理好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可是……总是会有人发现破绽，然后妄图利用这些破绽让御风退让。 御风又怎么会是肯轻易退让的人，但传言甚嚣尘上，他最终也有些坐不住了。所以才会让人来找她，想要她回去帮忙吧。 “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呢？”展映觉得不解，“那天我见过他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破绽，怎么可能会被看出来？” “或许只是想要虚张声势吧。毕竟现在大战才结束不久，民心和军心都不稳，是最容易被人操控的时候。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够让人动摇了。我想并非是有人真的发现了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是这个借口却让御风慌乱了。” “这找借口的能力还是挺厉害的。不过能够让御风直接派人来找你，恐怕是真的很着急了吧？一开始虽然只是个借口，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发现这个借口竟然让御风紧张了，就会逼得更紧了吧？”皇甫晟说道，他的大臣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会有什么手段。 御风一直都在后宫里面，对于前朝的事情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么了解，那些大臣的脾气，还是他和慕梨潇摸得更加清楚一些。 “看来我们这下是不得不回去了。”慕梨潇皱眉，“我还以为能找个地方先治好你的腿，现在看来，我们得先去帮御风解决了这个麻烦才行了。” “走了？”非言从后面走了出来，刚才他一路护送云霜回到了房间里，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居然逃了？” “是凌寒和越城。”无名说道。 “他们两个来做什么？”非言惊讶，“还好皇甫晟已经戴上人皮面具了，不然他们不被吓坏了才怪。” “他们说，现在有传闻说皇上是假的，御风想让慕姑娘回帝都去帮忙澄清。”无名知道这件事对非言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们要回帝都？”他已经决定要留下了，自然就不会和他们一起走了，但是想要他们此次回去可能会遇到危险，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你不用担心了，我们手上可还有一个非言呢，要是你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岂不是会引来很多异样的眼光？”展映看出了非言的犹豫，笑道。 慕梨潇也点头，“你不用担心，回到帝都之后，我们身边的保护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回去之后可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你们真的不让我一起去？”非言问道。 “哪里是我们不让你一起去，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想去好吗？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了。你还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我们真的不需要你，没有你我们一路上可能还要更加开心一些。”展映说得一脸嫌弃，但是眼中还是有柔光。 非言总算是找回了以前的记忆，和云霜在一起了，他们可都是要为这件事情觉得开心呢，没有理由要感伤。 “你还真是不会说话，都要走了还不肯夸我两句留下一个好印象。”非言撇嘴，“不过，你们两个回去之后，是会留在御风身边，还是离开？”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还怕御风会让人来把你也抓回去吗？我们大可以说你已经死在外面了，根本就没有找回去的必要了。”展映笑道。 “我说真的。你们是怎么想的？虽然皇宫的生活已经适应了，但外面的生活也不错啊，没有必要一辈子把自己困在那个地方吧？总是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是？” “我怎么觉得你们一个个地都被潇儿给影响了？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皇甫晟觉得很是无奈，慕梨潇则是回头对他吐了吐舌头。 “就算是被我影响了，那也是好的影响。你懂什么？”慕梨潇反驳，“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看你们都要哭了，不管他们做出什么选择，都和你非言没有关系了。你想要的生活不一定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你明白吗？” “我只是觉得……也许真的是吧，我想的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所以我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只是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够过得开心而已。”非言低下头，他明白慕梨潇说的话。、 “御风既然都已经让人来找我们了，我们也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要赶快回到帝都去才可以。就是不知道传言究竟有多糟糕。”慕梨潇担心传言其实并非是由金月国的人主导的，而是来自于梓锦国。 毕竟风云轩那个时候是亲眼看到皇甫晟“死”了，而他的人见到御风的时候，皇甫晟其实还躺在那个地方，即便真的用灵魂出窍，也很难自圆其说。 而且，风云轩只要在皇宫之中稍加打听，应该就会知道御风的存在吧？ 因为有着紫蓝色眸子，被下令处死，却被梓锦国细作偷偷送回金月国抚养的孩子。他的秘密，一定还留在什么地方。 风云轩在知道自己上当之后，肯定就会想用这样的方法再次造成金月国的内乱，好让自己能够趁虚而入吧？ “潇儿，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皇甫晟担忧地看着她。 “我怀疑，这次的幕后主使人。是风云轩。御风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急迫。如果真的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话。金月国恐怕真的会有内乱。毕竟他是在梓锦国长大的，在某些人看来，就会是个叛国之人。” “风云轩？”皇甫晟一惊，他都没有想到风云轩和这件事情还会有牵扯。 但是仔细想想就不难想到了。御风的存在原本是个机密，除了洛沉和风齐安还有少数暗卫之外，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风云轩如今已经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之前的一些秘密很快就会在他面前揭开。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太过于着急想要出征的话，他可能早就已经发现这个秘密了。 随着洛沉的出走，以前暗卫营的许多秘密都会被揭开，他会知道御风的存在，也不意外了。 慕梨潇说过，在进入暗卫营之前，御风甚至是生活在皇宫之中的。所以风云轩可能都见过他。 那双眼睛，他的印象应该很深。加之他见过紫蓝色眼睛的“皇甫晟”，把二者联系到一起，不是一件难事。 “我还以为自己什么都已经考虑周全了，却没有想到还是算漏了风云轩。”慕梨潇一脸的埋怨，不过随即又是一笑，“或许他真的以为这次能够联合金月国内的其他势力制造内乱吧？可是他只知道御风是皇上。” 几个人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觉得不明所以，刚才还一脸的紧张担心，怎么突然就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非言都急了，“你不把话说明白会急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潇儿的意思了。”皇甫晟说道，“风云轩只是知道现在御风是皇上，却并不知道我并没有死。所以，我们其实还是有胜算的。” “没错，还是阿晟懂我的心思。”慕梨潇点头，“风云轩以为阿晟已经死了，只要他能够证明御风的生命，说他是梓锦国的傀儡，就必然会有内乱，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阿晟并没有死，所以这个局面想要挽回，也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要换我来当御风了。”皇甫晟和慕梨潇相视一笑。 第六百六十四章 重返帝都 不过面对的是非言的脸，慕梨潇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总之，我们现在就要尽快赶回去，在风云轩或者其他任何人拿出证据来弹劾御风之前，让阿晟出现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世，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分个王爷做做呢。” 只是，想要让那双紫蓝色的眸子变成黑色的容易，怎么才能够让这双黑色的眸子，变成紫蓝色的呢？ 慕梨潇还觉得有些犯难。但是这也是后面才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看来你们真的需要快点回去了，但是不要太想我哦！”非言笑着看着他们一群人，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身边已经有了云霜，就已经足够了，他没什么可奢求的了。 而且，又不是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再见面了。他们以后还有很多可以见面的机会呢，并不急于这一时。 “你和云霜说一声吧，我们就先偷偷走了，你就说有人追杀我们，我们不得不逃走了。”慕梨潇知道，如果让云霜面对这样的分别，可能会更加难过，所以就想想着干脆扔给她一个蹩脚的理由，然后离开算了。 “你和云霜成亲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展映离开的时候还回头说了一句。 “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的，你放心好了。”非言回答。 一行人重新坐上马车离开。 少了非言，大家都安静了不少，而心里其实都隐隐有担忧。 如果他们来不及回去要怎么办？要是风云轩的手比他们快一步怎么办？ “潇儿，你看看你，说了你担心的人是你，现在还在担心的人也是你。你放心吧，御风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吗？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而且，现在我们都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大不了让无名和展映连夜赶路把我们送回去好了。” “我也不想担心，可是一想到背后可能是风云轩在动手，心里还是免不了会觉得担心，风云轩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他一定是考虑清楚了才动手的，而我们现在就连自己面对的究竟还是什么用样的情况都不知道。” “至少传闻还没有传到仓仂。”皇甫晟柔声安慰，“仓仂正好处于金月国中心，如果仓仂还没什么动静的话，就说明事情并没那么严重。” 慕梨潇点了点头，原本的欣喜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她还以为自己让云霜和非言在一起之后，还能够高兴好一阵子的。可是这件事情才刚刚解决，更加棘手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 “还有，你不要忘了，我和御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只要我们相隔得足够近。我想什么，他都能够知道，不管是面对多么刁钻的问题，都能够从容应对的。” “我只希望他不要太过于心急了。”慕梨潇自然知道御风的手段了。如果他实在是太过于生气的话，或许还会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可他一旦出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因为这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嫌疑了。 只希望琉璃能够多劝他两句，让他不要太冲动了。 三天的时间，日夜兼程，才终于到达了锦州。不过慕梨潇并没有让他们再继续向前走。 “为什么要停下来，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很快就能够回到帝都了。”展映觉得很不解，他知道慕梨潇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但还是想要知道原因。 “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到这里了，所以才暂时想要停下来的。如今帝都一定有很多人在盯着将军府，想要知道我会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回来。”慕梨潇说道，“你们虽然是皇上的暗卫，但是和我在一起，如果和我一起出现的话，就必然会有人说，我是被皇上叫回来的，他怕自己会暴露了……” 一路上他们也听到了不少的传闻，而传得最广的版本就是她想到那样—— 当今的皇上并不是皇甫晟，而是被梓锦国抚养长大的皇上的孪生兄弟，因为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在战争之中杀了皇上取而代之。 所以潇贵妃才会离开，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不是皇上。但是为了金月国的安稳，她选择不说出真相，而是默默出走。 慕梨潇还真的感谢风云轩，居然让自己在传闻之中担任了这么个忍辱负重的角色。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想一个人先回到帝都去？”无名问道。 其实有几个人会认得暗卫呢？但是看到她这样回去还是会怀疑她身边人的身份吧？ 不管她身边究竟是什么人，只要有人的话，就会被说成是皇上的人吧？ “我想先回将军府打探一下情况，问问哥哥现在朝堂上究竟有多少人相信这个说法。”慕梨潇说道，“至于进宫和皇上商量，还需要让我哥哥帮我的忙才行。” “那你还有没有紫陌的药水？”无名知道慕梨潇一旦和皇甫晟分开就会让身上的蛊虫发作。 “当然了，白紫陌离开之前，把药水的配方给我了，我手上还有一小瓶，等我回到将军府之后，会立刻开始熬制药水的，你们不用太担心。这蛊虫可是比情蛊要好对付多了，我想就算是用银针对付它，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虽然不就和你一起回去，但是我们也不能待在这个地方，反正皇甫晟现在是非言的样子，我们就把他带到非言的住处去好了。”无名说道。他可不想在锦州等消息，对于暗卫来说，等消息可是最难的事情了。他一定要掌握主动才可以。 “既然你要回去，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希望你们能小心，千万不让让人发现了阿晟的身份，要不然事情可能就糟糕了。” “放心吧潇儿，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发现我是谁？没有人会对暗卫产生什么怀疑的，暗卫里都是忠诚之人，就算知道了我和御风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一个人叛变的。只要我和暗卫在一起，就会很安全。” 皇甫晟想要让慕梨潇打消担忧，他从小就有暗卫陪在身边，根本就不担心暗卫会对他不利。 “但是，暗卫虽然不会这么做，麟青卫却不一定了。”太后死后，原本的麟青卫也被收编了，不过他一直都担心麟青卫的人会想着要给太后报仇，所以一直都没有重用过，却不知御风对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麟青卫的人可能知道御风的存在。毕竟御风以前可是想要和太后合作的。”慕梨潇说道，“麟青卫的人可能还和太后以前的党羽有联系。我原本是想着要把他们全部除掉，不留祸患的，只是没有能够留在宫里。太后之后一定也通过某些关系拉拢了别的大臣。” “你担心的正好就是我担心的事情，太后后面肯定是拉拢了别人，但是我还没有能够查出那些人究竟是谁，梓锦国的军队就已经发动进攻了。而御风离开了皇宫这么久，对于后宫和前朝的情况恐怕都不是很清楚了。可能会在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人的利益。” “可能并不是他触碰了谁的利益。”慕梨潇眉头紧皱，“而是我。” “你？”皇甫晟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知道以前慕梨潇一定是惹到了不少人，但是自从太后的党羽被清理了之后，朝堂上几乎都是他们两个的人了。她还能惹到谁？ “中书令张越。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他不是很对劲，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办法找到任何证据，所以也就没有处理他。”慕梨潇说道，“前阵子，我为御风选妃，他的女儿正好也在其中，我原本是本着照顾她，想要给她封个妃子的。” “但是她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不但是对其他秀女不好，就算是在我面前，都敢说许多难听的话。我忍过她很多次，但是阿晟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的忍耐是非常有限度的，要是她真的不是个听话的人，我必然会出手。”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皇甫晟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所以你肯定是给了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对吧？” “我……在她参加册封大典的衣服上动了手脚。”想起那件事情，慕梨潇心里还是觉得很痛快，“然后她的衣服就碎成饿了好几块。” “你居然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了？”皇甫晟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我的潇儿，我都能想象，要是我当初也来那么个册封大典的话，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情。” “是啊，如果你当初那么做的话，我只会在一个人身上动手脚。”慕梨潇盯着他看，答案显而易见了。 无名和展映都笑了起来。 “我现在才知道无名这一生活得有多痛苦。”皇甫晟感叹道，“这人皮面具黏在脸上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拿下来又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先回到将军府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如果要回去的话，也要小心。有什么消息我会让暗卫联系你们的。”慕梨潇说完，就骑上马离开了。都没能很皇甫晟多说两句话。 反正也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他们这一生生离死别都算是经历过了眼前的分别根本就不算什么。 慕梨潇才回到帝都不久，就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不过她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回到了将军府。 “哥哥！”此时已经是晚上，慕梨潇知道慕烁可能都已经睡下了，但是她还是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慕烁从里面走了出来，“潇儿，你怎么回来了？” 慕梨潇走到一边去先给你倒了一杯水喝，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慕烁问道，“你也听到消息了吧？” 慕烁知道那些传言是真的，所以这些天难免会觉得紧张，脸色都不太好。 “我听到了。是御风让我回来的。”慕梨潇说道，“消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我在沧州和仓仂虽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但是徐州和锦州已然是沸沸扬扬的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易容入宫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还是爹问我，我才到帝都去走了一圈，发现传言已经传得很广，想要找到源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究竟是谁说的，只是说是从某个说书人那里听到的。而那个人是谁他们并不是很清楚。” 慕烁叹气，“皇上也找过我，问我是不是走漏了风声，我当然没有了。而且走漏风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根本就不会那么做。后来皇上才说，可能是风云轩。风云轩先前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回去之后可能看到了宫里的什么密文，就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风云轩，我还真的想不到还会有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慕梨潇也叹气，“所以我才匆匆赶回来了。” “你……”慕烁当然还知道慕梨潇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的，所以她现在回来了，他也不免想要问一句，“你找到……找到他了吗？” 慕烁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是没有敢说出那个名字。慕梨潇知道这是因为他很谨慎。 她点了点头。慕烁一脸的难以置信，“真的？！” “真的，他的腿还有伤，但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不用担心。”慕梨潇说道。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是有奇迹的，他竟然真的会……”慕烁高兴起来，“这样的话，风云轩的那个传言就可以被击破了吧？” 慕烁自然不敢贸然提出让皇甫晟重新回到皇位上的说法。御风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没有要退让的道理。而且他也明白，皇甫晟可能根本就不想再做什么皇帝了。 他更想实现自己先前对慕梨潇许下的承诺，这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天，以后的人生当然不想浪费在各种朝政之上了。 潇儿也从来都不是个贪恋权力的人。 再说了，其实御风当皇上要比皇甫晟好很多，他都不怕在慕梨潇面前承认这一点。 御风做事比皇甫晟都要果断许多，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看似朝廷的栋梁，实则也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而已，只是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把他们抓起来罢了。 御风一直都在搜集他们的罪证，可是没有想到，罪证还没有能够收集好呢，就先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就连慕烁都觉得奇怪。 但听到御风说出风云轩三个字的时候，他就了然了。果然是风云轩在背后捣鬼，才会让传闻在帝都和帝都周边迅速扩散开来。而朝中还有一股势力在和风云轩的人里应外合，为的就是能够让御风的真实身份被公之于众，在金月国制造内乱。 正在担心的时候，慕梨潇就回来了，这是最让慕烁觉得安慰的事情了。而且，更加让他觉得安慰的是，皇甫晟也没有死，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应该就不是太困难了。 “潇儿你应该已经想到办法了，对吧？”见慕梨潇没有回答他先前提出的问题，慕烁只好再问了一遍。 “当然了，我是谁，要是没有想到办法的话，根本就不会回来好吗？”慕梨潇回答，“不过我还需要哥哥你的帮忙。” 慕梨潇说着，就把慕烁往自己的房间里面引。慕梨潇的房间在将军府深处，里面还有一个密室，当初她之所以会选择那间房，就是因为密室能够让她没有顾忌地和人说话。 慕烁看到密室的门被打开，还有些惊讶，慕梨潇的房间他也去过，平时还会让人打扫，但事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里面竟然还会有个密室。 “外面说话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让我觉得畏手畏脚的。”密室里居然还放了很多东西。慕梨潇把蜡烛点上的时候，慕烁看得都有点儿懵。 “这里面的空气并不多，说话的时候就不点着蜡烛了。”慕梨潇让慕烁到一边坐下，然后就把手中的蜡烛吹灭了。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慕烁问道。 “现在我回来了，肯定就会有很多人认为我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所以会在第一时间赶往皇宫，和御风商量对策。”慕梨潇说道，“虽然我的确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也的确想要马上就见到御风，问问他的想法，但是我却并不能那么做。” “这样只会让那些人觉得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了。”慕烁说道，“所以呢？”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问过即便这个问题了，慕梨潇却一直都没有能够给他答复，他多少都有些着急了。 “所以，我想假借哥哥的身份进宫。”慕梨潇说道。 “假借我的身份进宫？”慕烁觉得慕梨潇是在开玩笑，“虽然不是我妹妹，但是我们生母不同，所以并不是很相似。而且，就算我们是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你也不可能不被别人认出来吧？”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可以用，哥哥就不想要担心这一点了。”慕梨潇笑着，抹黑走到了一边，找到了她需要的那堆东西。 “你真的有办法把你变成我？”虽然已经见识过了慕梨潇的很多本事，慕烁还是很怀疑这一点。 “如果哥哥不相信的话，可以耐心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能够让你见证奇迹了。”慕梨潇说着，就又把蜡烛点上了，还放到了靠近密室门口的角落里，好让空气消耗得慢一些。 化妆的东西竟然都还在，一样都没有落下。当初她还以为自己以后都再也不会用到了，所以顺手把这一包东西扔到了密室的角落里面，没想到它们竟然也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慕烁就坐在后面看着慕梨潇一直往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干什么。既然她说了让他等待，他也只能够耐心等待了。 过了好一会儿，慕梨潇才说了一声，“好了。”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和慕烁还是有些区别，但是区别已经不大了，而且她现在也不过是想让慕烁看看她能够做到，今天早上她会化一个更加精致的妆容。 只要是古代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细腻，即便是她自己亲手处理过的，也还是会有浮粉的状况。如果是装扮成女子，还没有什么，可以说是脂粉。但是扮成男子就不是脂粉能够糊弄过去的了。 慕烁凑到了慕梨潇身边去，结果看到的那张脸让他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和他的没有什么区别了。尤其是在这里昏暗的灯光下，慕烁觉得自己面对的简直是另外一个自己。 “潇儿？！”他都惊讶到差点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 “不用怀疑你的眼睛，是我，你看到的人是我。”慕梨潇就知道慕烁会被她样子吓到，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好了。看来你的确可以代替我入宫去见皇上，这个样子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要是真的没有人怀疑就好了。”慕梨潇皱眉，“妆容虽然好了，但是我的身高却不及你。还要找什么东西稍微提高一下才可以，要不然走到别人面前去，却矮了半个头，还是会引人怀疑的。” “这倒是不一定，我一般都不怎么上朝，而是在军营训练。只是最近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才不得已上朝去了。为的是能够和皇上商量这些事情。”慕烁说道，“应该没有什么人在意过我的身高吧？” “我想我还是要谨慎一点好。”慕梨潇摇头，然后看向了慕烁，扬起了嘴角。 慕烁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想，为了尽量不让别人识破我，今晚熹春可能也要借给我了。”慕梨潇说着，还把慕烁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而哥哥你，则要代替我留在这里。” “潇儿？”慕烁看到面前的一堆东西莫名有些惊慌，“你不会是想要把我……” “没错，我想要把你化成我的样子，我想哥哥一定会比我本人还要好看的。” “我留在这里就行了，这么做没有必要的吧？”慕烁说道，“我可以一直趴在床上，不面对窗口，也不开门出去，一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好吧。”不过慕梨潇却没有要从他身边走开的意思，慕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脸上虽然不用弄，但是头发还是要稍微弄弄的，衣服也要换了，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破绽。”慕梨潇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慕烁的头发，慕烁欲哭无泪。 “说真的哥哥，其实你这么一弄，还挺好看的。要不是熹春怀着孩子，我怕把她笑到肚子疼。我一定会让她来看看你的。” 而慕烁给了慕梨潇一个“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早就已经掐死你了”的眼神，慕梨潇笑得更开心了。 “这里就交给你了，绝对不要让人发现你是慕烁。把衣服给我，我这里的衣服随便你穿，反正现在是晚上，他们也看不到你，明天白天你醒了再换也不迟。” 慕烁不情不愿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看着慕梨潇穿上，再看着她把底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到了身上。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慕梨潇先走了出去，慕烁跟在她后面。 “哥哥，你先出去吧，不用担心我了，我才回来，很累，明天估计要睡一天，最好不要让人来打扰了。” 慕梨潇瞪了慕烁一样，他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啦。” “我说，你怎么说都是个将军，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呢？”慕梨潇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慕烁玩耍的画面。虽然那并不是她的记忆，但是就像是自己经历过一样开心。 “别说我了。你还是贵妃呢，还不是沦落成这样？”慕烁小声回击。 “是啊是啊，我好惨！”慕梨潇打开门，走了出去。 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和御风商量了才能知道。 第六百六十六章 商量对策 走到慕烁房间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有人盯着她，不过按照这现在这个昏暗程度，他们是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的。 当然就更加难以从身高上辨别出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原本想要大大方方地进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 就怕自己会把熹春吓到了。熹春可是怀着孩子的，要是被她给吓出个好歹来可就不好了。 “阿烁？是潇儿回来了吗？”熹春并没有睡，还问了她一声。 慕梨潇自然不好回话了。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是开了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灯光，所以熹春也不知道进来的人究竟是谁。慕梨潇迅速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没错，我回来了！” “潇儿？”熹春觉得奇怪，进来的人怎么不是慕烁而是慕梨潇？ “熹春，我明天需要以哥哥的身份进宫一趟，所以只能先暂时委屈哥哥在我那里待着了。你不会怪我吧？” 熹春大概也知道了慕梨潇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回来的，所以自然是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介意呢？就连我都听到了那些传言，皇上最近应该是焦头烂额的，你回来正好能够帮助他解决问题。” “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准备一下。外面现在就有人盯着将军府，我要保证他们没有办法看出任何破绽。” 慕梨潇都这么说了，熹春自然就乖乖睡了。 慕梨潇则挪到了一边的塌上，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然后躺了上去。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情绪之下，她都能够让自己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是慕梨潇最为感激的一点。 虽然很多作为特工的能力并没有能够好好施展，却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她心里还是隐约有点担忧，不知道皇甫晟他们有没有按着她给的药方熬煮药水，她原本是想要自己做的，不过想到自己没有时间，最后还还是把药方交给了无名。 反正她喝和皇甫晟喝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一方的蛊虫没有动静，另外一方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按照她的推断，她先前喝下的药水应该已经失效了，皇甫晟应该已经喝下药水了，所以她才没有什么感觉。 第二天天光微亮的时候，慕梨潇就醒了。床上的熹春还在睡，她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活动着，坐在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那张糟糕的脸。 不卸妆就睡觉的下场。 好在房间里就有一盆清水，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洗漱之后，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妆容。比昨天晚上的更加精致了一些。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认出她的。毕竟她的眉眼和慕烁原本就有些相似。 生怕床上的人醒来看到了她的样子被吓到，慕梨潇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和鞋子。 她在鞋里垫了些纸，好让自己能够看起来高一些。穿惯了高跟鞋的人并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潇儿，你这就走了？”熹春还没有能够完全理解昨晚慕梨潇说的借慕烁的身份是什么意思，早上醒来也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慕梨潇都被这一声“潇儿”吓到了。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可就遭了。她用低沉的声音回应了一句，“我走了。” 熹春在后面差点没有笑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笑。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慕梨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碰到了慕恬。她还在想自己要怎么瞒过慕恬，慕恬就已经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走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她松了一口气，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街道上人烟稀少，皇宫就在不远处了。她只希望自己这一路不要碰到什么熟人，到了皇宫，她就找个安静的角落站着就好。 反正哥哥是武官，文官说话没有必要去插嘴。 她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一路上真的就没有遇到什么人，进入皇宫也异常顺利，顺利到她都有些害怕了。 入宫之后就有很多人和她打招呼了，她都一一微笑颔首，不说一句话。 期间还有人问她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帮着找理由的感觉真不错。 御风出来的时候，群臣跪拜，她自然也不得不拜。而御风眉间的王者之气比她离开的时候更多了几分。 就如皇甫晟所言，他才是那个更适合做皇帝的人，如今却有人想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早朝原本就是件无聊的事情，听着各种大臣絮絮叨叨，慕梨潇困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可是那样会花了脸上的妆，所以她只能强忍着自己的困意。 听到宋安说出退朝两个字的时候，慕梨潇像是得到了救赎。大臣们一个个走出去，而角落里的她虽然也挪动了位置，但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慕将军还有事？”御风注意到了她怪异的举动，问道。 人还没有走完，所以慕梨潇并不好说话。她向前走了两步，抬起了头，希望御风能够看出她并非是慕烁。 御风的眼光带着疑惑，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慕梨潇感觉到了一丝挫败。 等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慕梨潇才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末将有事与皇上商议。” 御风似乎这才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同，点了点头，就让宋安为他们引路。 他们当然不能去兴庆宫了，毕竟那是后宫的范围了。所以就只能到偏殿。即便是偏殿，只要是有暗卫嗯地方，说话就能够方便许多。 才走进去，御风就问了一声，“潇儿？” 慕梨潇笑道，“是我。” “朕还在想，慕烁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你来了。朕原本以为你会大大方方进宫来的，看来是朕想错了。”御风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仍旧有一丝惊讶。 虽然之前就已经见识过慕梨潇这样的能力了，但是再次看到，仍旧觉得惊奇。 “我也想大大方方进来，如果不是一进入帝都就有人在我身后盯着我的话。”慕梨潇回答，“虽然用哥哥的身份进来依旧不是很方便，但也不会太落人口实，说我是因为听到传言才迫不及待回来给你解围的。” “你的确是回来给朕解围的。”御风说道，“你找到那个人了，对吧？” 兴庆宫里早就没有暗卫保护了，因为御风自己就能够保护自己，所以说话会相对方便一些。而这里还有暗卫在保护，所以他不能够直接就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说和你有心灵感应，所以我想你没有必要问这么一句。”慕梨潇坐了下来，“他还活着，除了腿上有伤以外。”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御风问得都有些急迫，好像是怕慕梨潇会给他他不想要的答案一样。 “你怕他会夺走你的位置？”慕梨潇看向了御风的眼睛，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蓝色了。但是并不能说明他的眼睛已经治好了。 御风不置可否。他心中自然是有这样的担心。毕竟皇甫晟没有死，他的位置也就坐得并不安稳。可是如果皇甫晟真的死了，他的位置可能就会更加不安稳了。 “放心吧。我和他都没有这样的意图。这个位置坐着太苦太累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尽管坐在这里好了，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慕梨潇的眉间终于有了一丝褶皱，“眼下的难题是要怎么解释你和他的身份关系。我想，我们大概真的要调换身份了。既然你已经替代了他，那么，只要让他替代你就好了。” “可是风云轩力图让御风成为叛国者。不管是朕，还是他，都不能承受这个罪名。”御风的神情也严肃了不少，风云轩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在流言刚刚传来的时候，御风就已经猜到了幕后的操控者可能是谁。毕竟风云轩已经是梓锦国的皇帝，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而更糟糕的就是他在战场上看到的御风还是紫蓝色的眼睛，他应该很容易就想到自己的人是上当了。 不过好消息就是，他认为皇甫晟是真的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情才会有转机。 “我们当然就要编造故事来说明御风并非是个叛国者。”慕梨潇微微一笑，“其实御风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才会留在梓锦国。毕竟他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皇下令杀死，如果不是被梓锦国的细作救下，他根本就不会活下来。” “但是他之后的确是活着对金月国的仇恨之中，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想的都是自己怎么样才能够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御风叹气，他真的不知这样的说法还能怎么圆回来。 “其实故事都是真真假假掺和的，我们大可以把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加进去。比如，御风是真的找来了援军，所以我们才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而洛沉，你在暗卫营时期的恩师，也已经归顺了金月国。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是叛国者的话，现在金月国早就已经落在梓锦国手上了。” “这倒也是，毕竟风云轩不知道他还活着，只要他没事，我们就可以随便编故事了。”御风知道慕梨潇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风云轩虽然也算是个聪明人，。但是总有自己考虑得不周到的地方。而现在，我们只要把故事编造得圆满凄惨一点，我想百姓一定是能够接受的。御风可是在暗卫营长大的，又不是作为王爷长大的，他对梓锦国并没有任何爱意。” “因为御风明白，梓锦国的人也不过是想要把他当成是工具而已。”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口还有些别扭，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御风了。 慕梨潇突然觉得心口一痛，额头上立刻就有汗水涌了出来。她知道如果流太多汗，脸上的妆容可能就会花掉，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抑制住那样的疼痛。 大概是因为皇甫晟忘记喝下药水了吧。昨天晚上的担心没想到到现在居然应验了。 她的嘴唇都已经咬出了血，御风看得大惊失色，“潇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又要离开 慕梨潇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是垂着头，不让额角的汗水滑过自己的脸。 不过疼痛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大概是皇甫晟喝下药水，让他身体里的蛊虫安静下来了。 慕梨潇擦干了自己额角的汗水，还好她身上还带了点儿东西，就是想要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一会儿可能还需要补个妆才能走了。 “没事。不过是身体的蛊虫不听话了而已。”慕梨潇回答。 “你怎么会中蛊毒的？”御风觉得很惊讶，慕梨潇这次出去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简单地说，我和他不能离开对方太远的距离，不然我们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开始折磨我们了。好在我们有药水能够暂时让他们陷入沉睡。刚才应该是他忘记喝药水了。” “你和他不能离开对方太远？”御风对于这个蛊虫倒是很感兴趣，“怎么，他怕你再次离开他吗？” “恰恰相反。”慕梨潇回答，“是我怕他会离开我。其实也并非是故意的，是我先不小心中了蛊，他知道蛊虫养起来很麻烦，而且，当时那个人和他说，如果另外一只蛊虫死了，我也会死，他才自告奋勇要用自己的身体养蛊的。事实证明我们两个被骗了。” “但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对吧？”御风笑道，“虽然有药水可以用，但还是不比你们两个在一起能够减轻对方身上的痛苦。”他说得都有一丝艳羡。 不过慕梨潇已经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艳羡的事情了。 “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慕梨潇不想让话题被岔开太远了，“其实百姓只要知道御风最后为拯救这个国家差点牺牲了自己，就更加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叛国者了，他反而会成为英雄。”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还不被怀疑。原本我还在担心，现在看俩我倒是应该感谢风云轩给的这个机会了，让他可以不用活在黑暗之中，成为英雄，甚至还能够得到王爷的位置。” “怎么，你很想做王妃？皇后的位置都不要，却想要做王妃？”御风笑她。 “我的确不想当什么皇后，因为在高处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各奔就不适合我这种偷懒的人，反倒是王妃，可以生活得很安逸，还不需要为任何人担心。”慕梨潇说得得意。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我想问的是，你是我的妃子，最后却成了王妃，要怎么解释？” 要怎么解释？ 慕梨潇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她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我离开皇宫这么久的时间，还去了梓锦国，编造一个故事出来应该不会是难事，当初我也不舍命救你了吗？正好可以把这个故事套用在他身上。”慕梨潇想了想，觉得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解释。 她离开皇宫，去了梓锦国，遇见御风，觉得御风和皇甫晟很像，所以心生好感，最后甚至想要假意嫁给太子得到解药为御风解毒。最后她离开梓锦国的皇宫，也是御风出手相救的。 听闻风云轩有意攻打金月国，她就让御风利用他们两个人破解的琴谱找到宝藏，招兵买马，帮助皇甫晟击退了风云轩，但是最后她和御风被围困，御风为了救她身受重伤。 “怎么样？”慕梨潇把自己方才的想法说给了御风听，御风的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笑道—— “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成了你最爱的人。” 知道御风是在开玩笑，但是慕梨潇的心还是微微疼了一下。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她对御风的亏欠已经弥补了，她让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成为了金月国的皇帝。 但是内心深处，她还是明白，感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风云轩一定料不到我们会这么做。不过，你要怎么让他看起来像是御风呢？”御风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虽然传言甚嚣尘上，却少有人真的被说服，就是因为他的这双眼睛，在传闻中，他是有着紫蓝色眸子的。 如果真的要别人相信皇甫晟才是御风的话，就要拿出更加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才可以吧？ “这个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慕梨潇其实现在还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用。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就算是没有办法也会想出办法来的。 “难道你还有什么药是吃了以后能够让眼睛发蓝的吗？”御风可不相信。他这双眼睛是天生了，现在都还要天天吃药才能够抑制住眼中的蓝色。 “其实……既然你们长得一样，又何必那么麻烦你换他的那双眼睛呢？只要让人相信你们两个都是存在的，而且其中一个是御风，不就可以了吗？”慕梨潇突然说道。 反正这两个人除了这双眼睛并没有别的不同之处，只要让人知道御风和皇甫晟都是存在的，只要有一个人拥有紫蓝色的眸子不就行了吗？ 御风现在并没有痊愈，只要他停止吃药，眼睛就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她可以告诉别人，她正在努力让御风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所以他的眼睛只是偶尔还会呈现紫蓝色，大多时候都是黑色的。 “朕懂你的意思了。”御风点头，“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好处理多了。” 御风知道他可能还需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皇甫晟两天，等人们接受了御风的存在，再和皇甫晟换回来就行了。 “不过你可能还需要再撑上几天的时间，一来呢，让他的腿可以好好恢复一下，二来呢，让风云轩的人沉不住气，等他们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再让他出现，打脸可以打得更响一些。” “那好，就再等上几天的时间，这些天我会少用药，尽量不出现在别人面前。让你和他准备好。”御风说完，慕梨潇就站了起来。 “不过我想要向皇上借点儿东西。” 慕梨潇拿着医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她知道慕烁肯定都快要疯了，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衣服还给了慕烁，让他先出去。 “怎么样？”慕烁换好了衣服，还回头问了慕梨潇一句。 “已经商量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先出去吧。熹春一上午都没有见着你，现在肯定都担心了，你应该也饿了吧。” “那我先出去了。”慕烁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既然慕梨潇已经说了没事了，那他就不用太担心了，事情肯定能够得到圆满解决的。 慕梨潇也换好了衣服，洗干净了自己的脸，然后走了出去。 “哥，谢谢你给我拿回来的医书。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果然还是只有皇宫里面才有。”慕梨潇的声音都穿过整个院子。 “潇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慕恬看到自己的女儿，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不过因为太累了，就只和哥哥打了招呼，然后就睡到了现在。”慕梨潇笑着坐到了慕恬身边，“我走的这些日子让爹担心了，我不过是突然想要出去散散心，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以后我要是再去什么地方，一定会告诉爹的。” “你知道爹在担心你爹就已经知足了，看看你这个样子，睡到现在都还是一脸的疲惫，一会儿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着吧。”慕恬看到慕梨潇憔悴的样子，觉得很是心疼。 他原本想问慕梨潇是不是因为传言才回来的，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问比较好。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足够焦头烂额的了。 “嗯！”慕梨潇自然是乖巧地答应下来。看到熹春过来，她立刻就走过去扶住了她，“我说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面，怎么又到处走了？” “潇儿，我看你还是等孩子生了再回来吧。”熹春无奈地摇头，这家里就数慕梨潇管得最多了，就连她走路都要管。 “是啊是啊，你们都不想看到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也不准备待太久的时间，不过就是回来看看你们，告诉你们我没事。”慕梨潇说道。 “你又要走？”她刚才不过就是开句玩笑而已，听到慕梨潇这么说，脸上一下子就悲伤起来。 她还有点不明白，昨天晚上才和她说了要借着慕烁的身份进宫的慕梨潇，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要离开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记得她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话了。 早知道她应该都记在心上了，可惜她没有那么聪明。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过就是到周围去转转而已，你知道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由，当然就要看遍天下风景才可以了。”慕梨潇笑道。 “我知道潇儿你从来都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只要你能够常常回来看看我们就好了，就算不能回来，能写封信都好。”熹春握住了她的手。 “当然了。”慕梨潇真是很讨厌这种分别的感觉，但是如果她不离开这里的话，又没有办法为皇甫晟治疗腿上的伤。 现在他可是连站立都还有些困难，必须要和御风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才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破绽。他们虽然有心灵感应帮忙，但是心灵感应并不能让皇甫晟站立走路。还是要靠她帮忙才可以。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慕恬知道这个女儿是留不住的，不过想到她竟然不是为了传言的事情回来，还有些惊讶。 他以为慕梨潇怎么说都会关心皇上两句的。 看来的确是没有感情了，过往的种种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她更加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过得很幸福。 要是身边能够有一个人陪，她一定会更加幸福吧？ 慕梨潇已经从慕恬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一点，她很想说自己身边现在就有一个人陪伴，但是明白她不能就这么说出口。 “下午就走。我知道我的确有些来去匆匆了……”慕梨潇撇嘴，“好啦我说实话！我这次会回来是因为有个朋友受伤了，但是我现在的医术并不能帮到他的忙，所以才回来拜托哥哥帮我借几本医书的。” “朋友？”慕恬和熹春都很惊讶，“男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治疗双腿 这两个人一致的关注点让慕梨潇欲哭无泪，她还没有回答呢，慕烁就笑道，“对，男的。” “潇儿，你真是不够意思，这个消息都只和阿烁一个人说。”熹春提出了抗议。 “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你们就不要多问了，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想走了。”慕梨潇假装羞赧地低下了头。 “行了，不问就是了。”慕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潇儿，你可要珍惜啊，你知道吗？” “爹！都说了不问了怎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但低着头的慕梨潇，神情却是格外严肃。 每一次偷梁换柱都不能一次就成功，总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尾巴需要收拾。不过沈月如的视情节就是喜剧收场的，这件事情肯定也不会例外。 吃过饭，慕梨潇就先把医书翻看了一下，里面有许多方法看似有用，但就是不知道用到皇甫晟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效果。当初白紫陌可都说了没有办法。 但是她还是想到办法让皇甫晟的腿有了知觉。但是后面的进展一直都不大，她只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医书上了。 下午的时候，慕梨潇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说自己要离开了。知道她是要去见“朋友”，慕恬和熹春都没有多说什么，一脸的高兴，巴不得她马上就离开，而慕烁虽然脸上有担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慕梨潇肯定会说他多心了。 “那我就走了，等我朋友的伤好了，我会再回来的。” 慕梨潇骑马绝尘而去，她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着，所以就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傍晚的时候，总算是到达了三峰岭。 离开三峰岭，到了锦州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人跟着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人比她想的要笨，即便背后有风云轩的帮助，都还是死脑筋，觉得只要守着帝都的城门就行了。 可她是慕梨潇，想要随意进出什么地方，又岂是他们的眼睛就能够看出来的？ 回去的时候之所以会用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她明白，将军府外一定会有人盯着，所以她回去肯定会被察觉。而现在，她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将军府了，也就不怕自己的行踪会被人察觉了。 她找了个客栈，快速地换好了衣服，然后戴上了他从无名那里要来的人皮面具。 说她懒也好，她是懒得化妆了。她必须尽快到皇甫晟的身边为他治疗。 重新骑上马回到帝都的慕梨潇，身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跟着了，这种感觉真是让她觉得无比的舒爽。 她最讨厌的就是身边有人跟着了，有本事就正面对抗，没有本事就一边待着去，跟在她身后算什么？ 到了无名所说的那个院落，慕梨潇还多看了两眼。暗卫的配置还不错嘛，竟然会有这么好的院落。 她敲了三下，两下，再三下，这是她和无名约定好的暗号。 开门的是展映，看到这张陌生的脸他先还有些怔愣，但是想到无名给了慕梨潇人皮面具帮助她易容，也就让她进去了。 “原来当暗卫还有这么好的福利，这院子看起来真不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要找的地方那首歌了。难怪那个时候云霜会喜欢非言，这地方看起来还挺浪漫的。”慕梨潇在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边的皇甫晟身上。 “怎么，你好像对我刚才说的话不满？”注意到皇甫晟的眼神，慕梨潇揶揄道。 “皇宫难道不是个更浪漫的地方？”皇甫晟说道。 “是吗？我可不觉得那个云谲波诡，勾心斗角的地方有什么可浪漫的。当初云霜不就是因为阿澜的事情才会对你和皇宫都心生芥蒂吗？”慕梨潇走到了他身边，踢了踢他的小腿，“怎么样，有感觉吗？” 皇甫晟知道自己要是说没有感觉的话，慕梨潇肯定会来一脚更狠的，所以只能说，“有。”的确是有感觉，不过他的小腿还有些麻木，感觉并不还是很明显。 “我已经和御风商量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治好你的腿，才能够让你和御风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想要圆满我们的故事，就更加简单了。”慕梨潇一面说着，一面把自己的包袱扔到了地上，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撕了下来。 “你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慕梨潇把她和御风商量的内容说了一遍。皇甫晟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过于传奇了，但是真相可远比你们编造的故事要传奇。”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的经历比这个故事要传奇多了，要是并不能那么说，有些可惜。”慕梨潇捏了一下皇甫晟的大腿，相比于之前僵硬的状态，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 “你现在能走路了吗？”慕梨潇伸出了手，想要把皇甫晟扶起来，不过他却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试着自己站了起来，还往前走了两步。 “虽然我们只分开了一天，但是我可是进步多了。”皇甫晟轻笑。 “这个程度还不行。我从皇宫借了几本医书，看了看上面的方法，觉得可能会有用，一会儿我们就先试一试。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你的腿治好的话，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来证明你是御风了。”慕梨潇也不知道别的办法是什么，难不成她真的要给皇甫晟做一双美瞳？ 但是她要用什么材料呢？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够真的信任的吧？那可是用在眼睛上的东西，万一没有弄好的话，可就糟糕了。 “我只能尽量了，你知道这事情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皇甫晟也觉得很无奈。 “没关系，我慕梨潇从来都没有轻易认输的时候，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毒一定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们先把御风的位置接过来，等你的腿好了，再还给他就是了。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不你们有什么不同之处。” “如果你觉得御风会同意的话。”皇甫晟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信任。毕竟御风曾经可是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的人，皇甫晟能信任他才怪。 但是慕梨潇却已经是完全信任他了。他知道就算自己这么说的话，御风也一定会同意的，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能用特殊的手段。 “只要你不想要拿回自己的位置，我想御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而且，我们的计划里原本就是有这一环的。只是要通过你的腿伤来定长短罢了。如果你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话，你就只能多当一段时间的皇帝了。” 慕梨潇把皇甫晟扶回到轮椅上坐好，“其实我都有些害怕，你说万一御风觉得，当个逍遥的王爷比当皇帝要舒服多了，会不会根本就不愿意和你换回来了？而按照故事的设定，我现在是喜欢他的，所以我也只能做他的王妃了……” 皇甫晟顶着非言的脸翻白眼让慕梨潇觉得很好笑。 “你说，这么多人都想要得到的皇位，为什么一旦真的拿到手上了，反而会不想要了？”皇甫晟叹气。他当初不就是如此吗？费尽心机想要把权力从太后的手中夺过来，到头来却发现，他得到了皇位，却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好一个得不偿失。 “这不就是那种普通的心理吗？觉得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而你不一直都有这种心理？” 皇甫晟当然知道慕梨潇说的是云霜，眼中满是无奈，“云霜现在都已经和非言在一起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不要再说了。” “当然……不能。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计较的，有些事情我可能要记上一辈子。”慕梨潇说着，把自己带来的医书从地上的包袱里拿了出来，“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吧，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能够好好实行，不需要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她真的不觉得做美瞳会是个好主意，想要找到那些材料就已经很费劲了，更不用说还要手工打磨到细腻到不伤害眼睛的程度，对于这个社会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慕梨潇照着书上的几种方法，先对皇甫晟进行了针灸，然后又让展映去抓药，泡脚进行药浴。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还要这么照顾一个人。”慕梨潇累得差点没有躺倒在地上，“从来都是别人照顾我的。”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你倒像是会照顾别人的那种。你的生存能力这么强，一点都不像是什么深闺小姐。”皇甫晟歪过头去看她，慕梨潇去对他摆了摆手。 “我原本就不是，但是我也不准备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毕竟你的接受能力应该没有御风那么强。” 皇甫晟眉头一皱看，“这么说来，御风知道你究竟是谁？” 她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对，我只对御风一个人说过，怎么，你要试试心灵感应，看他能不能把真相告诉你吗？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慕梨潇？” “其实，你是谁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皇甫晟眼中满是柔情，“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不是慕梨潇，都没有关系，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潇儿。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改变。而我对你说过的诺言，我也会一一实现。” 突如其来的深情让慕梨潇都有些措手不及，她觉得自己眼角微热，“所以，你就赶紧让你的腿好起来吧。等我们解决了眼前的这个麻烦，你就是王爷，而我是你的王妃，我们可以成为天下最逍遥的王爷和王妃了。” “以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侍寝了。想想好像还有点寂……好痛！你干什么？”皇甫晟低头一看，正对上慕梨潇的笑脸，“没什么，不过就是拔针而已，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疼。” 皇甫晟咬牙，“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六百六十九章 重操旧业 “你的痛觉恢复得不错嘛，看来很快就能好了。”慕梨潇轻轻一笑。 “照你这么整，我看我是快废了。”皇甫晟欲哭无泪，生怕慕梨潇在狠心对待他，所以在她拔下一根银针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 “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就算你真的成为了王爷，身边也只会有我一个人。但至于我愿不愿意侍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慕梨潇把剩下的银针拔下来，看着皇甫晟龇牙咧嘴的样子觉得很是开心。 “都只有你一个了，还不愿意侍寝？”皇甫晟表示很委屈，“那我要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在我面前难道你还想摆什么王爷的架子吗？你可不要忘了，你是皇上的时候我都不怕你。”慕梨潇把银针重新消毒收好。 “是啊，你多能耐啊，慕将军。”皇甫晟说着，动了动腿，血脉真的比刚才要通畅多了。 “怎么样，这会儿比刚才好多了吧？”慕梨潇看到了皇甫晟脸上惊诧的神情。 皇甫晟扶着墙站了起来，抬脚走了几步，光脚走在地上还有些不舒服，不过并不觉得累和痛了。 “你以后就可以出去说，你比医圣还要厉害了！”皇甫晟走了回来，重新坐到了轮椅上。 “是啊，然后我再变成医圣？你还没看到白紫陌那个那个样子？她是有多想摆脱这个身份？很多事情都一样，高处不胜寒。”慕梨潇叹气，“希望她现在已经离开金月国，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 “其实，如果真的能够混到王爷的位置也不错，免得我什么都不是，显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和御风的故事倒是编得不错，我听着都觉得很感动了。” “因为那并不真的只是故事，所以才会让人感动。”慕梨潇说道。 “是啊，御风对你的深情，其实我能够感受到。所以我都很庆幸，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如果是御风的话，可能你根本就看不上我了吧？”皇甫晟都还记得自己在见到御风的感受到的复杂情绪。 “阿晟也有如此妄自菲薄的时候？还记得当初你在我面前的样子吗？觉得我一定会喜欢你，会拼命想要和你在一起。发现我和传闻中不同，你一定很失望吧？” “岂止是失望？你都知道我会和徐梓黛有牵扯，就是想要看到你难过的样子，那几天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皇甫晟一得意居然说出了当初那件事情的真相。 “嗯？”慕梨潇皱眉，“你不是说你会靠近她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吗？原来并不只是为了这一个原因……” 皇甫晟竟然就是想要看到她嫉妒生气的样子，所以她在嫣月殿发脾气的时候，其实他表面上护着徐梓黛，心里却是高兴得不行吧？ “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原因……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太后会对你的猫下手……”说到八戒，皇甫晟还有些惭愧，那个时候没有能够从太后手中把八戒救下来，让慕梨潇那般伤心难过。 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痛。 “八戒并没有死。”慕梨潇看到了皇甫晟眼中的惊讶，笑道，“起初我也以为它已经死了，毕竟它都已经落在了太后的人手上，肯定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是御风。”皇甫晟立刻就猜到了究竟是谁救下了那只猫。“所以后来你的伤心难过都是装的？” “要不然呢？我可不想让人知道八戒还活着，更不想让人知道我和御风还有联系，所以就什么都没有说。”慕梨潇解释。 后来八戒究竟被送去了什么地方，御风也没有告诉她。但是她想它应该是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活着。 皇甫晟自然能够理解那个时候的慕梨潇是什么心情，所以就没有多问，但是他的心里无疑又多了一个结。 “睡觉吧，明天继续治疗，相信你应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了，等解决了皇上的事情，以后我在外人面前也不能叫你阿晟了。” “不叫我阿晟也没有关系的啊，你大可以直接叫我夫君，我听着心里更加舒服。”皇甫晟回答。 慕梨潇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治疗继续。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今天再治疗就顺手多了，她拔针的动作也温柔了许多。皇甫晟已经能够自己走上好几步了。 “这样看的话，大概还需要两天的时间，站着才能够不那么累。”慕梨潇收好了东西，就转头去问无名，“御风那里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过风云轩的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饿了，因为这几天传言变得更加厉害了。已经有人说自己掌握了证据，能够证明当今皇帝是被梓锦国接走的弃子。不过似乎到现在也还没有能够拿出什么证据来。” “唯一能够证明御风身份的人不是已经亲自被他杀死了吗？”慕梨潇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愤恨。她想到了楚姨毒发身亡的样子。她真的没有想过风云轩能够狠心到这样的程度。 大概是因为她面对风云轩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他好的一面吧，可是她离开风云轩之后，他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难怪洛沉会觉得后悔。 让风云轩成为太子，应该是他这一生之中最错误的决定吧？ “即便楚嬷嬷还活着，也绝对不会帮助他证明这件事的。”无名说道，“只不过，我还是怕他会拿出什么别的证据来。梓锦国的暗卫营一定会留存什么东西的吧？” “即便没有留存任何东西，他这么一挑拨，也会有很多人觉得御风和阿晟并不相同的。御风的性格的确要比阿晟更加冷然一些，解释成为经历了战争之后的性格改变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毛病，反而是个优点。” 要让人们能够看到御风的优点，并且承认他征战回来之后比他离开之前要优秀，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说废话了吧？ “不过，阿晟你可是要当两天御风的，你应该能够拿出那种冷然和果断来的吧？”就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到，他和御风之间的心灵感应应该也会告诉他究竟应该怎么做的吧？ “放心吧，我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上次虽然不过和御风匆匆见了一面，但却觉得我们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断开联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你能够感受到你血脉里的亲密。” “当然了，你们可是双生子。我都很难想象，如果当年御风没有被送走，你们两个光是争夺皇位，就足够头破血流的了，太后只要在背后看戏就行了。”虽然明白御风是没有办法争过皇甫晟的，但是想到御风可能会在背后玩儿什么手段。她还是会觉得心悸。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不然我们又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呢？”皇甫晟说着，突然就站了起来，往慕梨潇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他的脚步还有些踉跄，不过相比于之前的他，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出去玩儿玩儿了，才在这里困一天的时间我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了。”慕梨潇还想要中书令张越的府上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在背后捣鬼呢。 “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是什么下场吧？” “你说得好像我真的被人发现过一样。”慕梨潇冷哼一声，但是旋即就想到她的确是被人发现过的，“宁将军府那次不算。” “怎么可以不算，没有你这么耍赖的！”皇甫晟都还记得她被送回到兴庆宫门口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她受伤也换来了宁将军的妥协，她或许还会辩解说自己那次受伤是值得的。 “你不用担心了，张越是个文官，和武官怎么可能一样，而且现在也并非是什么特殊时期，他家中应该不会有太多阻碍的。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就是太无聊了想要出去看看而已。” 皇甫晟觉得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既然慕梨潇都说了自己要去了，“那你带上无名好了，他可以保护你。” 慕梨潇就知道皇甫晟会这么不放心，但是也只能点头答应了，“无名可以去，反正他擅长躲在暗处，等我有危险了再来救我也不迟，没出什么大事的时候就不要出现了。” “王妃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当然是要乖乖待在黑暗之中好好保护你了。”无名居然还和她开起了玩笑？她没有听错吧？ “那好，等我准备好了，晚上就出发。月黑风高的时候，才是最适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慕梨潇说着，转过头发现皇甫晟竟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不但是会走路了，都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了，吓我一跳！”慕梨潇话才说完，就看到皇甫晟摇晃了一下，她赶紧伸手想要把她扶住，结果自己也被他拉到了地上。 鼻尖对对着鼻尖，却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场面。 “都和你说了不要逞能了，你就是不相信，要是你再把自己的腿摔伤了怎么办？”她还在骂，却看到皇甫晟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她立刻就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要报复我昨天拔针的时候把你弄疼了？可是你作为男的应该能够忍受那种疼痛的吧？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我原本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潇儿你忘了吗？”皇甫晟伸手揽过她的腰，院子里的其他人已经自动消失了。 要是非言的话，说不定还愿意留下来看戏。不过无名和展映可都是很识相的。 “我以后都不会忘记了，不过你要是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能够对付我的话，那你就大错特……”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话，皇甫晟的吻就已经落到她的唇上，她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皇甫晟果然还是知道究竟要怎么对付她的。不过这也是个通用的办法。 如果另一半话太多你不想听的话，用自己的嘴把她的嘴堵上不就好了吗？ 慕梨潇真的一点都不承认，她总是会沉沦在皇甫晟这样的温柔里。 第六百零七十章 用情至深 “居然怀疑我没有办法对付你，潇儿，以后你要是敢再这么小看我，惩罚可不只是这一点了。”皇甫晟还在得意地笑，慕梨潇已经翻身坐起来了。 “你还是先养好你的腿再说吧，连路都走不好还敢说这样的话？”不过看到皇甫晟伸过来的手，她还是伸过去，想要把他拉起来，她原本以为用不了多少力气，没想到整个人都被拉到了皇甫晟身上。 “其实我的腿早就已经好了，潇儿你要不要试试？”皇甫晟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听得她的心里一阵酥麻。 等一下，现在好像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吧？她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脸上的微热。 好像只有在皇甫晟面前才会这样吧？其他人，不管是风云轩还是御风，都没有办法给她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沉沦，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担心。 “没兴趣。”她挣开了皇甫晟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这次休想再让我把你拉起来了，我看你挺喜欢躺在地上的，要不以后你都睡地板好了。” “潇儿，你没有这么狠心吧？”皇甫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他挣扎了两下都没有能够站起来。 慕梨潇只是看着他，好像是在想他是不是在演戏。她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演技都太高超了，想要辨别出真假居然还有些困难。 不过她最后还是决定了不理会她，自己走到了房间里面倒水喝，而那个看似根本就爬不起来的人也跟了过来。 “我还为你真的要我扶才能起来呢，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嘛。”慕梨潇给他倒了一杯水。 皇甫晟把水接过去，“你都走了，我当然只能自己站起来了，我都怕你走太远了。你来了以后我都还没有喝过药水，要是蛊虫咬我怎么办？咬我还没有什么，可是你也会疼，我就会比被蛊虫要还要难受了。” “皇甫晟，我发现你退步了，以前你说这些话不是很厉害的吗？现在怎么连非言都比不上了？”慕梨潇都还记得自己在听到非言说的那两句话之后的震惊。非言的嘴里竟然也能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除了震惊没有别的了。 “你也不想想我最近受了多少苦，不过潇儿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一点点恢复过来了。我的各种能力都会慢慢恢复的。”皇甫晟还在“各种能力”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得不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一会儿我还要去张越家打听情况呢，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捣鬼的话，还要把风云轩在金月国联系的人抓出来才行呢。”虽然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张越了，但是还没有掌握到实际的证据，不能太轻易下判断。 如果不是张越而是别人的话，贸然对张越动手还会打草惊蛇了。 “是，你最厉害了。”皇甫晟坐到了桌边，“要不然后宫三千最后就只剩下了你一个呢？” “你还真的还是皇上，就不敢说这样的话了。”不过慕梨潇的嘴角还是有笑容。情话虽然不是很好听，但终究也是听话，也能让人觉得柔情蜜意的。 “可我现在不是了，所以我随便怎么说都没有问题了。不过，你说我作为王爷，身边也只有一个，会不会不合适？”皇甫晟假装为难。 “当然不合适了，王爷是不是也要纳侧妃？我可以帮忙的啊，毕竟我现在已经有经验了，肯定是一选一个准的。”慕梨潇走到了皇甫晟跟前，俯下身去和他对视，“不过能不能当上王爷，都还要看御风的心情呢，如果他一心想要杀了你，我也没有办法。” 谁让你是最大的威胁呢？以前他是你最大的威胁，而如今，你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这话听起来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他不会杀我的。”皇甫晟却说得笃定。 “我很佩服你的这种自信。”其实慕梨潇都有些后悔自己和御风说蛊虫的真相。如果御风真的要对皇甫晟动手的话，说她的命和皇甫晟是有关联的，御风会不会放过他？ 不会。 慕梨潇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御风真的要对皇甫晟动手的话，不管是谁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拦住他的，说不定他还会在杀了皇甫晟之后从他身上把蛊虫取出来…… 这个想法把慕梨潇都吓住了。其实骨子里她还是觉得御风是个嗜血的人吧？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杀我？因为我是他的威胁？可是我这个样子怎么还能算是任何人的威胁呢？我都不觉得自己有一点威胁的样子。”皇甫晟故意把自己的脸往前面贴近了一点，在慕梨潇想要退后的时候又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轻轻借力，就让她坐在了他身上。 “如果你真的不这么珍惜你的腿，不如我把它们彻底废了吧？”慕梨潇转过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满眼的星光。 不管是这双黑色的眼睛，还是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都格外魅惑啊。这大概就是这两个人的特性了吧？ “潇儿如果真的要废，我也没有意见，反正你也知道，这世上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照顾我……”皇甫晟说得十分欠揍。 “你怎么知道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一个残废？如果真的有人愿意照顾你的话，那肯定也不会是因为喜欢你的。” “那潇儿你呢？”那双眼睛盯着她的眸子，一眨不眨，“你喜欢我吗？” 皇甫晟的脑子真的坏了？这是慕梨潇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我不喜欢你，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走了。”慕梨潇想要站起来，不过皇甫晟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的情话功夫虽然退步了不少，但是动作反倒是比先前行云流水多了嘛……但是刚才不过是她没有使劲而已。 “你要是再不让我走，御风的皇位和你的王爷之位可能就会危险了哦。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狡猾。”慕梨潇掰开了皇甫晟的手，然后站了起来。 她以前是真的没有能够把皇甫晟看透？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样的皇甫晟，她也很喜欢。 甚至可以说是更喜欢。比之前还要喜欢。但是你永远都不会听到她说出口的。顶级特工自然有顶级特工的骄傲。 “再狡猾也不会有潇儿你狡猾的。所以我一点都不认为我们会输，反倒觉得我们会赢得很漂亮。”皇甫晟笑着看着慕梨潇准备。 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一套看似丫鬟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编了起来，然后挽成了两个髻，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某家的大丫鬟。 “潇儿这么穿着也是娇俏可爱。”皇甫晟笑着评价道。 慕梨潇则是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东西，想要找到一个趁手的把皇甫晟的嘴给堵上。 “我在梓锦国为风云轩做事的时候，就是穿着家丁的衣服，不过后来明白了，家丁没有丫鬟行事方便。”慕梨潇用眼睛偷瞄了一下皇甫晟，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难怪风云轩不惜对你下毒也想要把你留在他身边。原来是因为你帮过他。”皇甫晟酸溜溜地说着。 慕梨潇故意皱了皱鼻子，“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你有没有闻到？” “没有！”皇甫晟知道慕梨潇是在故意笑话他。 “其实要不是我帮他做事的话，也不会知道，他先前对我的许诺根本就不可能会实现。说什么会让我成为皇后，但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了。”说到这些，慕梨潇还会埋怨自己当初的眼光，她为什么就会看上那么一个人。 即便在楚姨对她说了小心之后，仍然还是到了那个人身边。 她倒是希望风云轩能够好好对待夏雨薇，她可是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了，即便不能封后，能够得到后宫的荣宠就好了。 可惜，夏雨薇免不了会受到谩骂，而且还会有人说风齐安是她和风云轩联手害死的。 不过，传言归传言，没有人会真的有胆量去调查就对了，也不过就是说说，过过嘴瘾。 她对夏雨薇的感觉倒是挺复杂的。虽然知道是她杀了风齐安，但却不能真的憎恨她。对于她爹和风云轩而言，她其实都不过是一枚棋子，就算不是她对风齐安下手，也会有其他人对风齐安下手的。 而到了关键的时候，她竟然会选择杀了自己的父亲成全风云轩，那可不是一般女子会做出的选择。她当时必然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会为了风云轩舍弃自己的父亲。 在这一点上，慕梨潇都是佩服她的。因为……就算当初慕烁是真的想要造反，她都不一定能够下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夏雨薇却做到了，足以证明她对风云轩用情至深。 不过，当然也不能排除有另外的可能。夏连岳如果成为了梓锦国的王，夏雨薇顶多是个公主，可是在风云轩的身边，她只是凭借这一项举动，就能够得到比皇后还要多的荣耀。 就算是想要和风云轩并肩治理天下，风云轩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吧？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慕梨潇都佩服这个女人，并希望她能够被风云轩善待。 这天下真的需要一个能够治得住他的女人。 “你当时会离开，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要迎娶那两个侧妃，而是因为你发现了这个秘密？”皇甫晟问道。当初的传闻是说萧离与太子身份不符才会离开。 而民间则认为，皇上想要强行让太子迎娶侧妃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没想到慕梨潇真的会离开却是因为得知了风云轩和夏连岳合作的事情。 “对。那才是我离开的原因。其实对于你放出的慕恬病重的消息，一开始我的确觉得紧张，但是后来想通了就明白，那不过是鱼饵。” “所以你一路游山玩水，甚至还去月河镇娶了沈月如，都是因为你知道了我是在骗你？”皇甫晟真的觉得自己当初有些蠢了。但最后她不还是回来了吗？ 只是结果和他想的完全不同罢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潜入张府 手上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慕梨潇对自己脸上的修饰并不够。但是想要让人认出她是慕梨潇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加上天就快黑了，只要能够混进张府，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梨潇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皇甫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会小心的，而且还有无名在我身边保护，你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任何事。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也就有经验了，什么时候该离开，我心中只事有分寸的。” 像是怕被皇甫晟反驳一样，慕梨潇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说到最后皇甫晟都无奈地笑了。 “我也没有说不让你去，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还有叫卖馄钝，记得给我带一碗回来。” “为什么不让展映买给你？”慕梨潇走出门的时候，无名站在外面买那等她。 “展映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说他的名字了。” “没什么。”慕梨潇回头对着皇甫晟微微一笑，眼眸中却是危险，“阿晟让我给他带馄钝，我们回来的时候可能要在路上耽搁一下。” “展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他比较好。” 慕梨潇点头，才走出两步，就回头对皇甫晟说道，“你喝药水了吗？应该有足够的储备吧？” 没到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蛊虫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红尘当初肯定也没有考虑到他们还有不得已需要分开的时候吧？ 至少现在还不是能够无时无刻在一起的时候。 皇甫晟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一旁掏出了一个大罐子，从里面倒出一小杯，喝下。 果然是有很充足的准备。这一罐不知道能够喝多长的时间。至少现在还没有能看出这药这什么副作用。 “走吧！”慕梨潇对着御风说了一句，然后两个人就走出了院子。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所以慕梨潇也不敢走人太多的地方。不过，帝都的路她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很快就已经到了张府后门。 无名先去四周打探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附近盯着。这反而让慕梨潇觉得有些可疑，所以她没有轻易现身，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观察情况。 “你觉得其中有诈？”无名问道。 “如果有人保护，还没有什么，但是没有人保护就太奇怪了。如果张越真的和风云轩有什么联系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提高警惕才对，不仅是要提防我，还要提防宫中的暗卫。所以府宅周围没有人保护的确很让人生疑。” 慕梨潇倒希望是自己多疑了。这个张越可能是真的笨，所以才会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 不过，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无名再去打探一圈后回来说，“张越并不在府中。” 张越不在，所以张府的保护力度不够，这似乎说得进去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进去，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慕梨潇身手矫健地翻过了院墙。张府说大不大，不过说小也不小，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看来他还是有点儿怕的。 这么晚了，张越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难不成，风云轩知道她会有夜探张府这么一出，所以才让自己的人在外面和张越说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风云轩觉得张越在外面和他的人说话就真的安全了吗？她慕梨潇是谁？她可是让这个人说出自己觉得最为丢脸的一件事的人。 无名已经隐没在了暗处，如果她遇见什么危险，无名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出来救她的。所以她大胆地想着张府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 “听说啊，咱家小姐入宫这么久的时间，就是没有能够得到皇上的垂怜。”有两个丫鬟在说话，不过这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惋惜的意思，反而是有些高兴。 “谁让她在府里也总是欺负我们的？老天就是看透了她是这样的人，才会让她在册封大典上出那么大的丑。就算她是唯一一个封了妃的人，也没有办法侍寝。” “不但如此，听说皇上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唉，你说，要是当初选秀的人是我，慕将军能够看上我吗？” “慕将军的眼光要是这么差，肯定会被皇上杀头的吧？” 慕梨潇在一边听得都差点笑出来。不过这些丫鬟居然默认她是慕将军，听在耳朵里还是觉得十分舒服的。 前厅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赶紧从角落里面爬了起来。 “肯定时间老爷回来了，我们要是在这里说闲话被他看到了，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张越回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慕梨潇小心翼翼地往前厅挪过去。不过她不敢靠得太近，虽然张越并不一定认识家中的每个丫鬟，但是贸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风险昂好时候太大了。 “老爷，你怎么又是这个时候才回来，每天都说要谈大事，也没见着你多了几个钱。你有这个功夫的话，还不如去和皇上说说琳儿的事情！”听这语气应该就是张越的夫人了吧？ “琳儿的事情？”张越冷冷说道，“你还不知道琳儿的事情已经让我操了多少心了吗？琳儿自己不懂得争取，不懂得后宫的生存之道，难道还要让我去教她吗？她都已经把我们张家的脸都丢尽了！” “那怎么能是琳儿的错呢？琳儿也不知道那衣服是坏的啊？而且那是皇上御赐的衣服，她当然没有什么防备了。”张夫人为自己的女儿辩解着。 “好啦好啦夫人。你也不要着急。其实区区一个妃子的位置，根本就配不上咱们的琳儿。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都会是你的！” “老爷，你只会说这样的空话逗人家开心。”张夫人这一声撒娇听得慕梨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不知道这么大年龄的人还能用这么娇滴滴的声线说话。 作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撒娇的人，慕梨潇只能表示佩服。 “这次可不是逗你开心的。我最近早出晚归，可都是为了这件事情。你放心吧。后天你应该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张越说得开心，好像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一样。 “真的吗老爷？真的是我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慕梨潇现在只想进去一掌拍死这个夫人。 “好了好了，不要多问了。这可是不能说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啊，绝对是杀头的重罪！”张越这句话才算是镇住了自己的夫人。 “那我去为老爷准备……” “不用了，今晚我去迎春院。” “老爷，人家好久……” 迎春院？这听起来怎么像是个勾栏酒肆的名字？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张府的院落都有名字，或许这迎春院就是其中某个院子的名字吧。听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压制，而且还会让人产生误会。 张越要去迎春院的话，她可以先去把迎春院的那个人解决了，然后假装是那个人，在张越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他进行催眠。 她在张府转悠了好久，中间还两次被人叫住，她都说自己是新来的，迷路了。而张府的人还真的很单纯，居然相信她就是新来的。还有人想要把她送回到丫鬟住的院子里。她灵机一动，说自己是要去迎春院的。 “三夫人又找了个新丫鬟了？”眼前的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指了指迎春院的方向，末了还对她说了一声保重，好像她去了迎春院就出不来了一样。 慕梨潇顺着指引找到了迎春院，才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也不知道是三夫人口味重还是张大人口味重。 听到外面有动静，房间里立刻就传出了娇滴滴的声音，“老爷，奴家等你好久了！”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都比张夫人的舒服多了。就算是她也不会选择恶意撒娇的人啊。就不能堂堂正正做自己吗？ “三夫人，是我。” 里面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新来的丫鬟，不知道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新来的丫鬟？先进来让我瞧瞧。”三夫人说道。 慕梨潇推门进去，看到一个长得还算是漂亮的女人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打量起她来。 “长得还挺标致的。我不是和管家说过了，不要你这样的丫头吗？管家是不是聋了？”说着，她就从床上下来了，一步步走到了慕梨潇身边，“还是说，你给了管家什么好处，想要到我这儿来？因为我这里能够见到老爷……” 三夫人说完，抬手就想要给慕梨潇一个巴掌，被她轻松躲了过去。 “哟呵，胆子还不小，我打你都敢躲？” 慕梨潇这下算是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同情她了。她躲过了三夫人都有一次攻击，然后绕到了三夫人身后，“三夫人，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打我？” “什么都没有做错？”三夫人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里都是怨毒，好像自己是看到了什么敌人一样，“在我这里在，长得漂亮就是你的错！” 说着她又冲了过来，不过慕梨潇手中的银针已经落到来的她的脖子上。她一阵头晕目眩，踉跄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倒在了床上。 慕梨潇取下了她身上的银针，扔出了窗外，然后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 把三夫人推到了床里面，自己坐到了床边，等着张越前来。 “我的小心肝儿，你这房间里怎么不点蜡烛？”不一会儿，张越就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你终于来了，奴家等你好久了！”慕梨潇都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声音恶心死，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不过外面的光线并不足够照到床边。 “既然想我，干嘛把蜡烛吹灭了？”张越一面说着，一面从门口摸索着走到床边。 “因为奴家今天想要和老爷玩儿点新鲜的，有灯光的话，就没有那么方便了。”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双手落到了她的肩上。 “我的小心肝儿，你想玩儿什么都行！”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网打尽 “那就请老爷你听着奴家的声音，什么都不要想，只听着奴家的声音……”娇滴滴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起来，“老爷，现在你觉得你的眼皮很重，很重，你很想睡觉……” 肩膀上的手渐渐松开了。慕梨潇从床上站起来，让张越靠在了床边。 张越和风云轩有联系，这一点从他刚才和张夫人的对话之中已经能够肯定了。不过到底是怎么联系的，又打算怎么做，才是她想要知道的。 “你是不是和梓锦国的人有联系？”慕梨潇低声问着，生怕有人在外面偷听。她甚至都想制造出一点不太和谐的声音掩盖她的问话，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无名就在外面，如果有设呢么麻烦的话，他应该能够解决的。 “是。”张越回答。 “梓锦国的人告诉你，现在的皇帝是假的。是他们的人，并且还说要和你合作，对吧？” “对。” “你们一般会在哪里会面？”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那不是风云轩到帝都的时候住的地方吗？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拿出证据？” “后天。” 后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应该足够皇甫晟的腿恢复了，到时候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又问了他们手上究竟有什么证据，不过也只是一些文书之类的。毕竟很少有人知道御风的存在。尤其是金月国，根本就没有一点记载。 不过，如果风云轩的证据很有说服力的话，御风也会很危险。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让御风从皇位上下来，而是想要把金月国搞得一团糟，他们才能够再次趁虚而入。 慕梨潇当然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问完了问题，慕梨潇就把张越扔到了床上，然后打开门出去，无名竟然就在门外等着她。 “现在张府的看守严密了许多，跟我走！” 慕梨潇也没有多问，跟在无名身后走出了张府。 “怎么样，问到了什么消息吗？”无名问她。 “张越的确就是和风云轩合作的人，太后离宫之后，在朝廷中第一个笼络的人就是他，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在太后叛乱成功之后得到好处，结果太后被皇上处死了。而后他又以为，自己的女儿入宫成为了妃子，他也能得到好处，结果张琳在册封大典上出了丑。” “所以在风云轩找到他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现在也能够看出来，御风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找他商量。风云轩说了要给他好处，他当然就奔着去了。我现在倒是想让他知道。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这个张越如果好好做官的话，应该还会是个好官，可惜他一点好好做官的意思都没有，一天都想着要怎么和别人合作得到好处，这样的官不要也罢了。 而且，同时还能够把张琳也给除掉了，免得她不受宠还在后宫之中耀武扬威的。 “你打算怎么办？”其实，知道是风云轩和朝中官员勾结想要对御风下手，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他们都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最多不过是可以连同这个张越一同处理了而已。 “我想，和风云轩有联络的并不只有张越一个人，他一定还联系了朝中许多官员，我们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清君侧，把那些不忠的人统统都除掉，以免留下来成为祸患。” 原来这才是慕梨潇的目的，无名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够低估她的能力。 “后天就要行动了，我想他们明天应该还会在悦来客栈会面，你可以去悦来客栈盯着，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慕梨潇说道。她希望自己不要看到太多名字，更不要看到当初她亲自选出来的那些人。 不然她真的会很失望。 可其实她的眼光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就算是真的看到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命中注定他们就会是叛徒呢？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皇甫晟原本都已经睡下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又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 慕梨潇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好笑，“你起来干什么？觉得自己现在能走路了，就能耐了吗？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劳动成果，我辛辛苦苦才把你的腿医好。” “是，夫人！”皇甫晟说完就走回到床边，然后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慕梨潇真的被他打败了，她走进房间，关上门，然后走到了皇甫晟身边。 “真的是张越？”皇甫晟的情绪却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沉稳起来。 “是。而且我想还不只有他一个人和风云轩的人有联系，我已经告诉无名明天去他们碰头的地点看了。正好可以把所有的人都一网打尽。”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怎么了，张越和梓锦国有联系，让你觉得意外？” “张越我倒不觉得意外。我只是奇怪我们都没有看出他原来已经被太后收买了。他真的是墙头草。”慕梨潇叹气，“我是在担心，剩下的那些人里，可能会有我先前一手想要提拔的人。这些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证明我的眼光很差。” “你也不想想，自从他们入朝为官，金月国都已经两次动荡了，第一次逼宫没有成功，但是帝都的人可都吓得不轻。而第二次梓锦国可是连碎叶城都已经攻占了。他们中会有人对金月国不信任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不是？” “这也是。只是，经历了这样的动荡还能够不改初心的人，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而其他人，既然他们那么喜欢梓锦国，不如就让他们去梓锦国好了。”慕梨潇说道。 “你可知道他们之中也是有人才的吧，你真的舍得把这些人送到梓锦国去？”皇甫晟摇头，他知道慕梨潇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样的人风云轩拿过去就敢重用吗？他疑心那么重，肯定怀疑其中会有我们插入的奸细。肯定是不敢重用任何一个人的。而这些人要是有一点做得不对的地方，或者是引起他怀疑的地方，他肯定是不会手软的。” “潇儿果然想得深远。的确，这些人就算是真的去了梓锦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潇儿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不错的主意，要是有人听说了，以后也再也不敢和梓锦国的人有任何合作了。” 皇甫晟真的觉得慕梨潇的梦想是浪迹天涯有些可惜了，如果她愿意留在皇宫之中，金月国必然会在她手中称霸了，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她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其实这样的也好，管他什么称霸天下，他们只要能够幸福地在一起就好了。 “现在就等你准备好了。既然你和御风心有灵犀，根本就不需要我和你们两个多交代什么，到时候只要能够见招拆招就可以了。”慕梨潇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她坐到了梳妆台边，把自己的的头发放了下来。然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走到了床边。 刚刚想要坐下，就被皇甫晟拉到他的怀里。 “潇儿可还记得我们短暂的春宵？”不过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后来他不知道回想了多少次。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两天了。可惜时间却没有能够停在那个时候。 但是现在也不晚。 “记得又怎么样？” “我们不妨……” “我们不妨先休息吧。我可是累了一天了，谁像你一样只是在这个院子里待着，还什么都不用做？” “潇儿……”皇甫晟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而慕梨潇却无动于衷。 她可是顶级特工，这点诱惑算得了什么？皇甫晟给了她这么多折磨，她当然也要折磨一下他才算是公平。 “阿晟，想想你的腿，它可是还没有好呢。”慕梨潇淡淡地说了一句，就从皇甫晟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睡到了一边。 “潇儿，你分明就是故意……”皇甫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疼，然后渐渐失去了直觉。 慕梨潇把银针收回来，扔到了地上。 现在的皇甫晟想要和她斗，就差得远了。 “乖乖睡觉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不要整天就只会想着这件事情。”慕梨潇都不知道皇甫晟的脑袋里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竟然会是…… 不要想了。慕梨潇告诉自己。因为一想起那两天的缠绵，她也会觉得自己身上发烫。还是睡觉最保险了。 第二天一早，慕梨潇就把皇甫晟拖了起来，想要继续给他治疗，但是皇甫晟却一点都不配合，像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一样。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气了？”银针拿在手上，慕梨潇怒道，“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弄晕？” “你说，要是御风离开皇宫之后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怎么办？”皇甫晟突然问道。 上次慕梨潇那么随口一说，让他的心里真的有了这个担忧。他担心御风也觉得当皇帝不是个好差事。 “你真的觉得会有那个可能？”慕梨潇却是摇头，“其实御风之前都还在担心你回来之后可能会抢走他的位置，我都是和他再三重申你根本就不再想回去当皇帝了，他大可以放心，他才勉强答应了我的要求。” 慕梨潇这么说不过是想要让皇甫晟觉得安心。不过虽然她并没有再三和御风声明，但是御风似乎的确并没有要让贤的意思。 想来这个位置他坐着还是觉得很舒服的。 “是吗？”其实御风究竟是什么心思，等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了。根本就用不着问慕梨潇。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那些人明天就要动手了，你今天必须保证自己能够像正常人那么走路。所以不要乱动了。”慕梨潇已经拿出了一排针，比前两天用得都多。 “难道你还会怕？你都不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你早就不用害怕这样的疼痛了好吗？我都不知道那些天你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活下来，就能再见到你。” 第六百七十三章 随机应变 皇甫晟的话让慕梨潇手上的动作一滞。 活下来，就能再见到她，是皇甫晟撑下来的唯一信念。甚至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白紫陌都是拿她做威胁，才让他睁开了眼睛。而他的腿，也是在看到她遇见危险之后，才好起来的。 其实皇甫晟带给她的所有折磨，都不过是因为他爱她。他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慕梨潇心知肚明。却不能感同身受。 只是，想想从碎叶城回来的时候，御风痛不欲生的样子，就知道他究竟有多疼了。 “是不是听起来很傻？”皇甫晟见慕梨潇没有说话，问道。 “当然了，很傻。你真的是很傻，但是上天就是眷顾你这个傻子，实在是没有办法。”慕梨潇说着，已经抽出了一根银针，“明天过后，等金月国的人都相信我们的说法，我们就能够真的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那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我都没想过你最后竟然真的会做到，更加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陪在你的身边。而且，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慕梨潇觉得自己眼中都有泪要落下，现在她已经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劣势了，太过于多愁善感，好像才能够真正体会到那种难得的幸福。 “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她都没有敢抬头，似乎是怕皇甫晟会看到她眼中的泪。 “能够听到你这么说看，我都已经觉得我所有受过的苦全部都值得了。所有的痛苦和伤心，都是值得的。哪怕是用天下换了你，也是值得的。”皇甫晟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泪水，这分明是开心的时候。 可是两个人却差点就泪流满面。 “你和御风一定要演好这一出戏。”慕梨潇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看到风云轩知道你还活着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们当然会演好这场戏了。不要低估了我们两个联合在一起的能力。一定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故事的。”皇甫晟笑道。他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 “那你倒是说说，御风和我之间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你和御风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大概都已经能够猜到了。在你没有爱上我之前，无法在帮助我和帮助他之间做出选择。后来你虽然选择了帮助我，但是为了不让他伤害我，还是在和他合作，甚至帮他写出了《临江仙》的琴谱。” “你知道我原本是想要把琴谱留给你的吧？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的话。不过，在这个故事里面，我爱上的人并非是你，而是御风。不过，我爱上她的时间应该稍微延后一点吧？” 慕梨潇觉得如果他在金月国的皇宫就已经遇见御风了的话，似乎有些说不通。如果她爱的人是御风的话，她自然会动手帮助御风的吧？又怎么会帮助皇甫晟呢？ 反正除了皇甫晟和暗卫还有已经疯疯癫癫的徐梓黛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御风那个时候在皇宫里面，不如就换一种说法好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我和御风商量的结果吗？”慕梨潇说道，“我想我应该是在离开皇宫之后遇见了御风，因为他长相和你相似，所以对他颇有好感。然后他一路陪着我怕到了金月国。而后他身中剧毒，为了得到解药，我不得不接近风云轩，冒死才把解药拿到手中。” “但是得到解药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就随便变编了一个理由离开。然后因为慕恬病重的消息回到了金月国。之后风云轩对我下毒，救我的人，是御风。” “现在连我的功劳都要给他了。”皇甫晟抱怨道。不过这么说的话，故事才能够显得更加合理一些。 “但是后来我却被风云轩带走了。他还骗我说是他救了我。我假装相信，和他回到了梓锦国，但是一直都在想办法联系御风。但是风云轩后来让我喝下了忘川水，我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嫁给风云轩成为了太子妃。” “这故事都不知道要赚多少人的眼泪。”皇甫晟感慨，“当时知道你喝下了忘川水，我整颗心都凉了。我知道就算是再见到你，你可能也不记得我了。我还在想，你我之间的缘分可能真的就这么尽了。没想到那不过是你给风云轩编造的假象。” “不然呢？要不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和他同床共枕了。我都是说我失忆了，想要慢慢想起和他的一切，才最终躲过去的。” “其实就算你……” “打住！什么都不要说，反正我也没有太嫌弃你。”慕梨潇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吧，你应该挺无奈的，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让那些妃子侍寝的吧？但是有太多眼睛盯着你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不想让所有人事情，我一直都想要你侍寝来着，可是你却一直都在拒绝我。”皇甫晟说得都有几分委屈，“要是你早点侍寝的话，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现在又成了我不肯侍寝的错了？”慕梨潇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和你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要侍寝。至于后来我喜欢你之后，也和你说过，要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了。谁知道只平静了那么两天的时间呢？” “没关系的，潇儿，以后的日子里你都会一一补偿给我的。我也没有那么贪心，一天两次就够了。” “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贪心。不过你还是等到你能够正常地走路之后再和我说这些吧，你的腿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我想你明白。它距离真的好起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剧烈的运动。” 慕梨潇说完就继续在他的腿上扎针了。而皇甫晟则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可以不用动的嘛……”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嘴缝起来？”慕梨潇晃了晃手上的银针，皇甫晟这才闭上嘴。 “现在你再起来走走，慢点。”慕梨潇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到了一边，现在皇甫晟走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只要能够正常地走路，就和御风看起来没太大的区别了。只是不知道御风的眼睛有没有准备好。 如果和风云轩有联系的那些人看到了他眼中的蓝色，一定会兴奋异常的吧？那可就是铁证了。 皇甫晟站了起来，和昨天相比，今天走路变得更加轻松了一些。像正常人那么走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多走几步还是会觉得痛。 慕梨潇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说道，“你现在可真像小美人鱼。” “美人鱼？那是什么东西？”皇甫晟一头雾水。 “那是个童话故事。”慕梨潇把小美人鱼的故事给皇甫晟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是美人鱼和巫婆用声音换了双腿之后走路的样子，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这个故事还真是悲伤。要是那个皇子最后想起她就好了，也不会让她变成泡沫了。”皇甫晟却好像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故事里面一样。 “这个世间总是会有很多遗憾。”慕梨潇垂眸，“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但是王子醒来看到的人并不是她，所以自然就不会知道她究竟是谁了。就像是我之前一样，子啊昏迷之中分明听到了你的声音。可是醒来的时候，还是相信了风云轩对我说的话。” “风云轩的卑鄙其实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不但留在帝都，还和风姝妍联手起来骗我。把我从你的身边支开……”皇甫晟想到那个时候做出的愚蠢决定，都想要给自己一拳。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相信风姝妍说的话？ “但是我和那个皇子不一样，我心里一直都有疑惑，所以在非言告诉我真想的时候，我才没有那么吃惊。我一开始也相信过真的是风云轩救的我，但是他的一些行为没有办法说服我。如果不是后面听到了慕恬的死讯，我大概也不会和他离开。” “其实我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可能会对慕恬动手，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不过那个时候你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对慕恬动手倒是让我觉得很失望，我以为你至少会回来看看的。”皇甫晟说道。 “没办法，我身上的毒刚刚才解开，原本就行动不便。所以他去哪里我就只能去哪里。在碎叶城的时候。我都只能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才让风云轩放走了非言，你觉得我能有什么选择吗？”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倒是应该问问你，有没有和御风商量明天要怎么办的？”皇甫晟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正准备让展映进宫去和御风商量一下。不过反正你也可以戴着非言的面具，和他们一起混进去，到兴庆宫先待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明天的安排的嘛，我绝对你和御风两个人随机应变就可以了。” “随机应变？”皇甫晟还以为慕梨潇有一套方案可以用呢，没想到最后她居然是用随机应变这么四个字把他打发了。 “你已经知道我和御风之间的故事了，我想你应该能够在皇甫晟和御风这两个角色之间自如转换的吧？你和御风应该都能够做到。你做两天的皇甫晟，他做两天的御风，等到那些人不再怀疑你们的身份和我们的故事了，你就可以顺利成为王爷，而我也能够成为王妃。” “只要我和御风不被人分隔，应该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就算是那些大臣想要用许多年前的事情来考验他，他同样也能够回答得出来吧？”皇甫晟倒是不觉得那些臣在看到他之后还会提什么问题，但是怎么说都要以防万一不是？ “我想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相信你们两个能够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这次的机会也能够让你们好好了解一下对方。你应该告诉御风，其实你的日子也并没有那么好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斩草除根 “这样御风心中就会平衡了吗？”皇甫晟并不相信，即使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相对于御风而言还是要舒服多了，至少他是作为太子和皇上长大的，而御风则是在暗卫营中长大的，哪怕是得到；了洛沉的照顾，应该也受了不好苦。 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心疼了。 “反正他也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而且，抛下他的人并非是你，而是你父皇，你没有错，错的人已经死了，也无从追究。他应该已经看透这一点了吧？”慕梨潇走到身边，“我倒是觉得，作为双生子，如果你们并非是站在对立面的话，感情一定很好。” “等御风的眼睛不是紫蓝色的时候，你再看着他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你可以从他的身上清楚地看到你自己。虽然你们的优点不是很相同，但是毛病倒是差不多。两个人都很倔强。” “你说得我觉得自己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皇甫晟轻笑，“那……之前你在连州城看到他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我？”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还记得？”慕梨潇自然记得，御风闭上眼睛，就和皇甫晟一模一样了，她总是看着那张脸就会失神。 “我知道你记得。”皇甫晟说得得意。 慕梨潇出去和展映交代了晚上皇甫晟会进宫的事情，让他先去和御风说一声。 然后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面，有的没的说了一下午。她总是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一个眼神看过去，就觉得皇甫晟已经完全理解了她。她都不用说出口。 “你说，非言和云霜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我真的很好奇，云霜那么沉稳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非言这么聒噪的人。”慕梨潇现在都还觉得这段爱情来得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她也听到云霜和非言和她说了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你那天也听到非言说什么了。他可不是在每个人面前都那么聒噪的。或许在云霜面前，他就不是那个样子呢？又或者，其实云霜就是喜欢他那种聒噪的人呢？” “说的也是，其实云霜私下里也有话唠的潜质呢？或者说她就是喜欢身边有人陪伴呢？比如她还在宫里的时候，就会去海棠园和徐梓黛说话。”慕梨潇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云霜竟然认识徐梓黛，也算是她预料之外的事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预料之外了。她渐渐地都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 而以后，她大概也不再需要什么判断力了。她身边只会有皇甫晟，她的生活也将会是安宁喜乐。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终于快要实现自己最初的愿望了。 无名回来的时候，天才擦黑。看来因为明天要行动了，所以那几个人见面的时间也变短了。 “都有哪些人？” “除乐中书令张越以外，还有礼部侍郎韩东，太傅冉杰，以及……”最后一个名字似乎很难说出口，无名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禄光大夫徐明。” 难怪无名根本就不想说出最后那个名字，原来是徐明。徐明可是当年慕梨潇亲自挑选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后来还步步高升一直做到了禄光大夫，没想到现在居然也和梓锦国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我果然还是看走眼了，不过就十分之一的概率，并不是很高。也算是安慰了。”慕梨潇感叹道，“不过，那个韩东居然还是礼部侍郎？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把他处理掉了呢。” “你离开之后，我心烦意乱，所以对太后的人处理得并不是十分彻底。韩东也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和太后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也就放过他了。”皇甫晟说道，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想要处理太后的人，但是鉴于太后把谋反的帽子扣到了李将军头上，所以最后也只换了禄光大夫。 韩东便留了下来。不过他之后真的没有再轻举妄动了，还十分勤勉认真，所以皇甫晟就没有再怀疑他了。 “其实，说要斩草除根，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你以为他已经完全听信于你了，其实要是中途跑出来一个能够给他更多好处的主子，他立刻就会跑到另个主子面前去的。阿晟你还是，太天真了。不过特殊时期也算是情有所原了。” 只是这一次，不能再放过他了。 其实皇甫晟还想要反驳一句，慕梨潇的眼光也并没有太好。但是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没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伤了慕梨潇的自尊心。 “这些道理，以后你都要说给御风听了。”皇甫晟看着她笑道，“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再用到了。” “我想御风比你我都要懂得这个道理，用不着我们来操心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这四个人在捣乱，那明天就先看看他们几个怎么在御风面前演戏，然后再让你出场好了。”慕梨潇还在说着，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警惕地立刻闭上了嘴，无名则出去查看情况。 “是展映。” 展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屋顶上的瓦片。不过是因为院子里面太黑了。他们只顾着在里面说话，都忘了把院子里面的灯笼点上了，所以才会让展映失手。 “没有受伤就好。”慕梨潇看到他有几分狼狈的样子，笑道，“你这个样子，要是告诉别人你是宫中的暗卫，恐怕是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说法。” “之前非言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我就在想，做暗卫实在是太累了。现在的御风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不说，暗卫营每年都还会给皇宫送去许多新人，我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比较好。随便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就行了。” 展映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了，皇上说了，你们晚上就可以入宫，直接去兴庆宫待着，再商量具体事宜。” “那好，我们一会儿就能够出发了。”慕梨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果他们这么一群人往皇宫里面去好像目标有点太大了。 “我想，我好像要光明正大地入宫，才能够让那几个人更加高兴。”慕梨潇突然说道，“我刚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怎么避免被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导致他们太过于兴奋。现在想想，让他们兴奋这么一小下更好。” “你想要从宫门走进去，让帝都的人都知道你回来了？”这么招摇的人才应该是他的潇儿，皇甫晟扬起嘴角，“你好像有点儿太宠着他们了，明天要给他们那个大的惊吓，现在却还要给他们惊喜。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不得哭出来？” “我也不想太宠着他们了，但是明天我最好是能够站在御风身边，要是我偷偷摸摸地回去，不是会显得很没有礼貌吗？”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是慕梨潇却觉得越招摇越好。 “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入宫去。”慕梨潇说着，就往门外走，“对了，我还要去提醒一下哥哥，虽然他知道你还活着，但是明天他要是能配合我们一下应该就是很完美的了。” “你连慕烁都要拉下水？他不是可以不用上朝的吗？”皇甫晟问道。 “哥哥的确是不需要上朝的，但是这么精彩的大戏要是错过了，他可能会骂我的。”有好戏看当然就不能够错过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无名说着，就和展映一起带着皇甫晟跑得没影了。 慕梨潇则是先大摇大摆地回了将军府一趟，告诉慕烁明天朝堂上有好戏，让他不要错过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慕烁不解，但是他也明白，将军府周围有耳目，所以慕梨潇不能透露太多。 “明天你看了就知道了，或许你还能够配合我们一下。”其实就那四个人的戏份应该就已经足够了，不管慕烁配不配合都会很精彩。 而这两天传言也已经到达了顶峰，甚至还有许多百姓想让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 御风自然是没有理会他们。就算他真的是在梓锦国长大的又如何？梓锦国终究不是他的家，而他身体中流淌的，则是金月国的皇族的血。 就算真的是他当皇帝，也没有这些人说话的份儿。 梓锦国不过两句话就想要挑拨离间？想想都觉得可笑。 “我要先进宫了，我一回去，他们必然会觉得皇上是真的怕了。连我都找回来帮忙出主意了，如果我真的站在御风那一边，哥哥你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当初我可是牵连了你太多，也亏得你心大，竟然一点都不计较，如今不过就是个假设，我有什么好怕的。” 慕烁果然还把那些事情都放在心上。看来不管她说多少次都不会有用了，那她干脆就不说了，让慕烁慢慢淡忘过去的一切。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慕梨潇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将军府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所以她也就没有骑马。直接步行前去了。 路上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以她现在在帝都的知名度，不想别人认出来都很难。 所以她也是闲庭信步地走着，不时还会跟她打招呼的人说话。现在人人都喊她慕将军了。她希望这个称号以后也不会被王妃两个字所取代。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官兵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立刻开门放行了。 她都已经在皇宫里刷脸卡了，要是有人用稍微精致一点的人皮面具，岂不是会畅通无阻了？ 不过，都已经有那么精致的人皮面具了，武功应该也高到不需要守卫都能够潜入皇宫了吧？ 如果皇位上坐的是皇甫晟，她大概还要忧心一下，不过现在皇位上的人可是御风，她就一定都不需要担心了。 她抬眼看了看幽深的皇宫，向着兴庆宫的方向走去。 第六百七十五章 心存芥蒂 慕梨潇走到兴庆宫的时候，发现御风并不在大殿里。她也没有问宋安，就直接往大殿的密室走去。进去之后，发现大家果然都在里面待着，像是在讨论什么，刚刚讨论到一半的样子。 “潇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难题呢。”皇甫晟交到慕梨潇进来，径直走到了她身边，不过慕梨潇却被御风一把拉了过去。 “你可不要忘了，现在她是我的女人。”御风略带挑衅的语气却只是让皇甫晟轻轻一笑，像是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是啊，现在是。但是你终归是要还给我的。”皇甫晟说得得意，换来了御风的一记眼刀。 “可能还不一定真的能还给你呢，反正当皇帝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大不了我就把皇位还给你好了，反正也不只有你一个人愿意为了美人放弃江山。”御风说着，还对慕梨潇轻柔一笑，看得皇甫晟都牙痒。 “哈，朕感觉到某个人嫉妒得都快要爆炸了。算了潇儿，你还是到他身边去吧，免得他一会儿找朕的麻烦。”御风说着就放开了慕梨潇。 慕梨潇走到了皇甫晟身边，笑道，“阿晟，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和御风一起离开了，你也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们两个吗？那我大概又会成为传闻中的红颜祸水了。” “潇儿，难道你觉得自己还不足够红颜祸水的？”皇甫晟揽过她的腰，像是在对她宣示主权，而御风则是慵懒一笑，仿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四个人是谁，想必御风你也已经知道了吧？”见御风点头，慕梨潇又继续说道，“有什么觉得意外的吗？” “自然是徐明了。”御风回答，“朕意外并不是因为我了解他，而是因为他是你亲自选出来的人，结果也出了问题。” “我虽然知道自己看人不太准，但是徐明这个锅我才不要背。鬼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和风云轩有联系。我可是选了十个人，现在只有一个人出问题了。说明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慕梨潇就知道御风会拿徐明和她说事儿，所以才故意先自己提出了问题。 “是个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就算是你也不意外。不过你还是应该觉得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更多。那不过是少数而已……只是有的时候，就算是十分之一，也会是致命的。” 御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慕梨潇点头，“不过我想这似乎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明天早朝，这四个人必然会一唱一和，想让你承认自己的身份。而其他大臣如果看到不利的情况，或许还会附和他们。” “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仔细看看，究竟有哪些人是值得信任，而那些人是要存疑的。值得信任的人，如果真的有学识，以后就可以重用。而存疑的人，即便真的有学识，也不能放在太高的位置上。这一点，我想御风你应该明白吧？” “这还用你说？你这样的人不为朝廷效力还真是有些可惜了。朕其实还是很想你留下来的。哪怕是作为王妃都可以。但是朕知道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御风没有要强求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有慕梨潇在，那么很多事做起来都会方便许多。 “其实皇上自己就能够处理很多事情了，根本就用不着用暗卫。可惜白紫陌已经不存在了，不然她可是能够帮不少忙。” “还不是潇儿你自己帮助她消失了？”皇甫晟摇头，“只不过，就算是真的能够找她帮忙，也不好意思一直找她吧？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发飙了。” “阿晟你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她一样。”慕梨潇倒觉得，如果白紫陌不是得罪了追风谷谷主的话，或许就不用亡命了。 只是，她也早就已经厌倦了医圣的称谓了。或许离开才是更好的选择。 “白紫陌现在可是在帮你的忙呢。”慕梨潇对着御风说道。 御风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还需要白紫陌帮忙，所以一脸的迷茫。 “我又没有生病，身边也没有人中毒，白紫陌能够帮我什么？” “凉月公主，你还记得吧？就算被西燕国的那个使者捧上天了的人，你现在不是还在犹豫要不要联姻？如果等我去西燕国给你看，可能就有些晚了。不过白紫陌正在去西燕国的路上，她和我说，一旦有了消息就会立刻告诉我。” “她居然去了西燕国那么远的地方？是永远都不想再回来了？”御风觉得惊讶，他以为白紫陌最多不过是躲上两个月的时间，等风声过去了自然就会出来了，结果却是走往了那么远的地方。 “她回来就会被人认出来，好回来干什么？我可是费尽心机才让她死了，如果她就这么回来了岂不是很对不起我和冷炎那么卖力的表演？” “这个朕倒是听皇甫晟说了，说他的腿就是因为你和冷炎的表演才好起来的。朕想，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能够想出这样的主意了吧？每个人都有弱点，而皇甫晟最大的弱点就是你。”御风笑道。 “我的弱点是潇儿，那你的弱点呢？那你肯定也有弱点的吧？难不成也是潇儿？”皇甫晟半开玩笑地说道。他并不觉得御风的弱点真的就算慕梨潇，只是想知道他这样的人究竟会不会有弱点这样的东西罢了。 慕梨潇原本想说，御风的弱点应该是琉璃，但是想了想，觉得琉璃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反倒是另外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人，是御风的弱点。 “我猜，御风的弱点是洛沉。”慕梨潇看到了御风脸上的怔愣，不过那个神情转瞬即逝，御风脸上的神色很快就被不屑代替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直想要杀掉的人会是我的弱点？这根本就说不通。”慕梨潇没有看御风，而是看了一眼皇甫晟，而皇甫晟很不给御风面子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御风讨厌这种所谓的心灵感应的原因。他心里在想什么，立刻就会被皇甫晟洞察到，甚至都不需要说话，不需要看他。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了吗？我和你有些几乎相同的经历，所以我明白的心思，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洛沉，那不过是你活下去的动力，你和洛沉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而对于御风来说，洛沉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没有洛沉，就不会有今天的御风。他一路走来，最恨的人是洛沉，最感激的人也是洛沉。 他之所以不会觉得那么紧张，只是因为他明白，洛沉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很少有人能够成为洛沉的对手。 但是如果洛沉真的出了事，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就算你是对的吧。不过如今的洛沉远在碎叶城，他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很快知晓，甚至还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好像在无意间也成为了一种优势？”御风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心。 其实他担心过洛沉在碎叶城的状况，但是当初既然是他自己说了要留下来的。除了碎叶城消失，他应该是不会离开那个地方的。 只要梓锦国不攻打碎叶城，他的日子就不会难过。那也是他离楚姨最近的地方。其实御风真的很后悔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在碎叶城，说不定她还能够出手救楚姨一命。 毕竟楚姨曾经救过他，虽然完全改变了他的生存轨迹，却也让他有命活到今天这个时候，能够站在巅峰。 “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一点。” 慕梨潇说完，就看到御风也斜着眼睛看了过来，“所以，其实你是在威胁朕？” “现在才明白我的意思？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太多奏折，所以都有些傻了？”慕梨潇的确是在威胁他。 她心里仍旧对御风心存芥蒂。 以前的那些阴影好像根本就没有办法抹去。她还在怕御风会忌惮皇甫晟的存在。 “没关系，你尽管威胁朕好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朕还会对你们动手，朕也无话可说。” 慕梨潇会回来帮助他，并不代表她的信任。她眼中看到的不过是金月的江山。她和皇甫晟两个人，曾经都豁出性命想要保住金月国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御风，潇儿并不真的是那个意思。”应该是察觉到了御风是真的生气了，皇甫晟不由得劝慰了一句。 他明白潇儿会这么说不过是想要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只是，他对御风都已经安全信任了。慕梨潇也应该学会相信他才行。 她和御风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甚至都和御风说过她的真实身份，到头来心中对御风却有这样的忌惮。实在是让人觉得意外。 慕梨潇也知道自己是疑心太重了。谁让她曾经是顶级特工呢？如果对身边的绕都完全信任的话，就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也提醒过自己很多次了，她现在面临的情况和以前完全不同。如果不能够完全信任身边的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走下去。 “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慕梨潇说得郑重其事，反倒是让皇甫晟和御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御风的双眼已经有了些微的蓝色，所以还能够看出和皇甫晟的区别来。 不过，如果那双眼睛不是这个样子的话，就连慕梨潇都很难分辨出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是谁。 就更不用说那些根本就不熟悉他们两个的人了。 “居然能够听到你给我道歉，也算是一件奇事了。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好了。”御风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故意模仿皇甫晟，慕梨潇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明天还是要让御风先出去，等那些人在罗列他们所谓证据的时候，让御风听着，等御风的眼睛露出了马脚，那些人以为已经得逞的时候，阿晟你就可以出去了。”慕梨潇没有理会这两个人，而是继续说起了明天的计划。 “潇儿，你居然想要给他们这样的惊喜？” 第六百七十六章 相处融洽 “不然呢？难道你还觉得我会让你们两个人就那样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把所有的故事都平铺直叙地讲一遍？那岂不是太无聊了一些吗？他们这些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惊喜。”慕梨潇摇头表示皇甫晟还是有些太单纯了。 “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其实我也很期待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呢，一定会相当好看。尤其是徐明，看到你出现的时候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皇甫晟就知道慕梨潇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而他也在心里感受到了来自御风的嘲讽。 御风都没有开口质疑慕梨潇的举动，他居然敢说话？ “其实我昨天晚上那么招摇，他们早就已经知道我回来了。这么说来，出场的顺序还应该改变一下。先是御风，然后是我，最后才是你。”慕梨潇说道。 “先让他们看到朕的眼睛，再看到潇儿出去，他们几个人不会高兴到发疯？” 御风似乎从见到他们起就一直在称朕而不是我，慕梨潇也不知道他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要是他真的这么喜欢这个称呼倒还好，她就不用有那么多的担心了。 “你觉得呢？也不知道风云轩究竟是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好处，能够让他们如此想要挖掘出你究竟是谁。他们应该也明白，现在风云轩拼命想要找到证据，就说明你根本就和梓锦国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够用还是真的坏。” “不管是脑子不够用还是真的坏，反正这一次朕不会给他们机会了。”御风目光阴鸷，眉间也满是戾气。 “难怪潇儿说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看来你是绝对能够做到斩草除根的。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祸患，可惜我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皇甫晟和御风对视了一眼，看得慕梨潇竟然会有几分感动。 她居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这两个人和平共处的一天，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像是在做梦。但是正像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两个人本就是双生子，是世界上最能够理解对方的人，即便他们分开了二十多年才相见，也没有能改变双生子之间的感应。 “潇儿，怎么，看到我们两个见面没有把对方杀掉，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御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 “的确很让人惊讶，我以为你们两个至少还需要再相处上一段日子，鉴于上次相见的时候都还有些剑拔弩张的。不过你们有了心灵感应之后进步倒是挺快的。”慕梨潇心里涌起了一股欣慰。 “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所谓的心灵感应会这么强。他心里想什么，我都会知道，所以我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了。而我也早就已经没有伤害他的能力。无名和展映究竟有什么本事他也是一清二楚的。”皇甫晟说得有几分无奈，但是脸上却满是笑意。 “早知道会这样，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应该让你们两个人相认了，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只是那个时候我需要担心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你们会有心灵感应这件事情。而且，那个时候你们明显处于对立面，很难产生共鸣，所以想要有心灵感应也是很难的事情。” “我怕那个时候的御风一见到我就会先把我杀了吧？”皇甫晟笑道，“虽然琉璃说了你的眼睛是最合适的，但是我明白，对于御风来说，我才是最合适的人。” “所以，你觉得御风会杀了你，然后让琉璃来为他替换眼珠？”以前所有的紧张情绪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所以说起之前的事情不但不会感受到担忧，反而是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难道你不觉得会这样吗？”皇甫晟反问。 “可能吧。不过现在我们都不知道真的会发生什么了。御风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其实御风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会儿皇甫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或许，御风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杀了皇甫晟呢？这一点慕梨潇倒是不敢肯定，如果给御风机会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动手的。 “你要去会宁宫看看吗？”皇甫晟突然问了一句。方才御风和他说，会宁宫现在还空着。或许他们可以再回去看看。 而御风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慕梨潇看到他的笑容，就猜到了皇甫晟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她都已经再三提醒过了，但是他还是“贼心不死”。 “现在我可又是金月国的皇帝了，而你还是我的潇贵妃，侍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你也不怕被人看到了？”慕梨潇冷哼一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小心谨慎吧？要是有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会影响到全局。如果我们两个现在出现在会宁宫里面，哪怕是被一个人看到了，都……” 慕梨潇的话还没有说完，皇甫晟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没有说一定要去会宁宫。兴庆宫其实也是可以的。” 御风终于没有办法忍受了，不过慕梨潇想，他应该不是没办法忍受皇甫晟说这些话的语调，而是没有办法忍受皇甫晟心里想的那些东西了。 所以……他心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啊！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话，慕梨潇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御风也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 “先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戏要演呢。”她轻咳了两声，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但好像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朕到琉璃那里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御风皱着眉头走出了密室，无名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展映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憋笑快要背过气去了。 “阿晟，你真是！”慕梨潇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 走出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了宋安。刚刚看到御风出去的宋安，在看到皇甫晟的时候却没有半点不安的样子。他原本就是值得信任的人，御风会对他有所交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潇贵妃，皇上。”宋安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奴才都没有想过还能看到你们站在一起。” 皇甫晟看到宋安，也觉得很开心，宋安是从进宫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御风回来的时候，他可能就看出了御风的不同，但是并没有说出口，或许也还是明白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御风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吧？ “我也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皇甫晟的声音也哽咽了，他现在都不能自称为朕了，但却更多了一分亲切。“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的主子，我想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奴才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宋安却仍旧自称为奴才，眼里的泪水都滑落出来，“还请皇上和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伺候新主子的，毕竟……新主子受的苦可是比皇上您多多了。奴才就是听着就都会觉得心疼。” 其实，慕梨潇以为宋安和熹春一样，并没有发现主人有什么不同，或者说，是发现了，不过觉得那种改变是事出有因，所以才没有在意。 但是事实上，御风和慕梨潇才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御风的不同了。 虽然他和皇甫晟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但是宋安可是在皇甫晟身边待了许多年，哪怕是有一点点的不同，他都能够敏锐地分辨出来。他原本就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在皇上身边待这么久时间还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御风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疏远，所以专门问了他原因。 在知道宋安是看出他的不对劲之后，御风还觉得有些惊讶，“朕还以为朕表现得天衣无缝，宫里的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没想到却是你看出来了。不愧是皇甫晟身边最亲近的人。” 皇甫晟三个字说出口，似乎是把宋安心中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奴才就知道皇上出事了，没想到是真的。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安竟然一点都不怕他，倒是让御风都觉得有些佩服。他知道宋安是个忠心的人，所以就把事情都一一和他说了。 宋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他的身边了？而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二十多年前被先帝抛弃的皇子，皇甫晟的孪生兄弟。 这么说的话，他继承皇位，也没有什么不妥。 所以宋安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忠心耿耿在他身边。 宋安的举动让御风都很是感动。尤其是在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宋安都好几次急得快要落下泪来。 不过，后来他知道了皇甫晟并没有出事，知道了慕梨潇和皇甫晟已经回来的消息，也是十分开心。 “御风居然会告诉你实情，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慕梨潇惊诧于御风的行为，“而且，当时我还错看了你。我以为你根本就没有发现，却是我想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能力。” “潇贵妃娘娘是奴才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能够听到潇贵妃这么说奴才，奴才很是开心。”宋安说完，才笑道，“奴才现在应该叫你们王爷和王妃了才是。” “你对我们的做法，没有一点意见？”皇甫晟看到宋安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想让他再回来了。 或者说，是知道他不想再回来了。 “奴才知道你们会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奴才从来都不会揣测圣意。而且，说句不怕被打的实话，奴才觉得御风……”说了皇上的名讳，宋安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更加适合当皇上。” “原来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皇甫晟看到宋安说完这话有些紧张，笑道。 宋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有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也笑了。 “所以王爷才根本就不想回来了。”宋安说道，“其实做小逍遥王爷要比坐在这个位置上好多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兄弟之争 “宋公公倒是知道很多道理。”慕梨潇的话说完，就看到宋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宋公公还是老样子，稍微夸一下就会高兴。” “以后……御风就拜托给你了。”皇甫晟说完，就拉过慕梨潇的手，“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跟在皇甫晟身边这么多年，他想要做什么，宋安自然是心领神会的。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他们两个人进去了。 “这里居然一点都没有变。不过御风也不会住在这个地方。”慕梨潇走进去，看到那张床还是之前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起先前在这里的一夜，慕梨潇都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腰酸背痛的样子。 “怎么，你还觉得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皇甫晟坐到了床边，抬头看了看他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 “至少……这张床应该大一些。我都还记得自己上次睡在这里是什么样子，我可是不想再受罪了。”慕梨潇站在门口抱怨。 “我都说了要去会宁宫了，结果你不去，我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够选择，就只能来这里了。”皇甫晟也觉得很无奈，他倒是想要找个更加舒适的地方，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 皇甫晟见慕梨潇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他只好走过去，走到她身边。 “其实这里也不过，床虽然小，但是只要你愿意睡到我怀里，这床还是挺宽敞的，不是吗？”皇甫晟的唇落在慕梨潇的耳垂上。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从前天你见到我开始，就一直想要……”慕梨潇都说不出口，她咬唇看着皇甫晟，无奈道，“如果是药水对你带来的影响的话，以后药水都我来喝好了，不用你喝了。” 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药水的作用，但是皇甫晟的确是在喝了药水之后才有这种反应的。而这药水对她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你怎么觉得是药水的原因？”皇甫晟的声线变得低沉起来。 “因为我想不到别的原因了。明天起你不要再喝药水了，我来喝。以后我会用白紫陌给的药方研究出更好用的药水。”慕梨潇摇了摇头，然后亮出了一根银针。 “潇儿？！”皇甫晟看到她手中的银针，往后退了两步，“潇儿，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所以你就应该更加珍惜才对。我说了你的腿没有好，你还总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慕梨潇拿着银针走到了床边，“这床的确没有那么小，上次也是因为你太无赖了，才会把我弄成那样，你都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有多误会。” 那次皇甫晟还故意让人去会宁宫取衣服，让熹春误以为她的衣服都被皇甫晟给撕坏了，真是连解释都费劲。 “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怎么能让你和我同床共枕？”想到那个时候的场面，皇甫晟也笑了起来。他那个时候真的是费劲心机想要让慕梨潇侍寝，只是慕梨潇每一次都能够轻松躲过，他不得已才出了这么个损招。 “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和你同床共枕了。”慕梨潇知道她没有办法躲过侍寝的命运，不但和皇甫晟拟定了君子协定，还把会宁宫的那张床加宽了一倍，就算两个人都睡在上面，都还可以打滚。 “看来我应该想个更加温柔的办法。可惜你总是躲着我，让我觉得自己都无路可走了。”皇甫晟走到了慕梨潇身边坐下，他知道她手上还有银针，不过他没有什么在乎的了。 灯光摇曳的时候，两个人才注意到窗户并没有关上。慕梨潇起身把窗户关好，再转身的时候就落入到皇甫晟的怀抱里。 “其实就这样就很好。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慕梨潇能够感受到皇甫晟的心跳，那种沉稳让她觉得自己也很安心。 她转过身，把头埋到皇甫晟的怀里，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所有的痛苦和难过，全部都融化在了那声叹息之中。 等明天过去，所有的痛苦都会不复存在了。 “我们休息吧。”慕梨潇和皇甫晟两个人走到床边，和衣而睡。 就像是皇甫晟说的那样，如果她愿意睡到他的怀中，这个床就一点都不会显得小了。 第二天一早，五更的时候，宋安就提着灯进来了，他把衣服和灯笼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皇甫晟起身，突然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他看了看身边的人。他知道慕梨潇已经醒了，所以就俯身看着她，想看看她能够坚持多久。 “如果你真的要和我比耐力的话，你一定会输的。”慕梨潇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醒了吗？怎么说都是你输了，居然还嘴硬。”皇甫晟轻哼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 “我还不是怕耽误了时间？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慕梨潇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桌上的衣服。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穿上这衣服了。”皇甫晟的手拂过龙袍上精致的花纹。 “我离开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呢，现在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回来了。”慕梨潇轻笑，“所以有的时候，话真的不能说得太满了，不然很容易打脸的。” “尤其是在你面前。”皇甫晟说着，就把桌上的衣服拿了起来，然后传到了身上。“突然就觉得不习惯了。我好像已经憧憬和你一起过自由的生活太久了，现在让我重新回到皇宫里，我反倒是不太想待在这里了。” “是吗？”慕梨潇整理着他的衣角和袖子。 “听你这语气，好像不是很相信我？”皇甫晟看着慕梨潇的眼睛，“我还以为你已经得到你完全的信任了。” “我只是在想，你重新回到巅峰之后，是不是就不会想要再和我一起过平凡的生活了。” “慕梨潇居然还会担心这些？”皇甫晟笑着摇头，“我可不觉得王爷的生活会是什么平凡的生活，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很多麻烦呢。好在我们并不会留在帝都，要不然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付那些麻烦才好。” “其实你也可以假装同意了那些人的要求，然后转身就到御风那里去告状嘛。这可是处理叛党最有利的方式了。放到我们那里呢，就叫钓鱼执法。”慕梨潇也明白，就算是成为王爷，也没有办法避免所有的纷争，就算是你想要避免，纷争都会找到你头上来的。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御风不知道会有多感谢你为他解决麻烦。”皇甫晟看到了外面的人影，知道是宋安过来催促了。 虽说他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但是总不能让后宫里的人看到有两个皇帝走出去了吧？所以他们还是要赶在人少的时候到达金銮殿，才不会让人生疑。 慕梨潇自然是和皇甫晟一起出去了。虽然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很合适，不过既然她也不是什么潇贵妃了，暂时也还算不上什么王妃，所以穿什么都无所谓。 皇甫晟身上的药瓶已经全部都被她掏出来了，这两天皇甫晟可都是自己在皇宫里，要是有人赶着想要来侍寝可就不好了。 走到金銮殿的时候，已经有大臣陆陆续续来了，皇甫晟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就看到了御风。 御风身上穿的并不是龙袍。当然了，御风现在的身份只是王爷，不是皇上，自然是不能穿龙袍的。不过身上那件看起来和龙袍差不多，只是龙少了一个爪子而已。 他眼中的蓝色已经渐渐变得明显起来了。 “有一点我一直都很好奇。”慕梨潇看了一眼皇甫晟，又看了一眼御风，说道，“你们两个，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这个问题把御风和皇甫晟也难住了，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答案。 “当初我应该多问楚姨一句的，但是我忘记了。这个谜团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解开了。但是你们两个总要有个兄弟之分才可以。”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见面了要怎么称呼和自称才好。 “我是哥哥。”两个人同时开口。慕梨潇就知道自己会遇到这的状况，毕竟谁都想要当兄长，好像弟弟就矮了一截一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你们两个最多相差几分钟，谁是哥哥都没有关系。”慕梨潇这么说自然是希望两个人中间能有一个稍微承让一下，不过看皇甫晟和御风的样子，并没有一点要承让的意思。 “我想我就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慕梨潇看到两个人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了，忍不住扶额。 “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是哥哥，但是既然你想当的话，就让给你好了，反正皇位都已经让给你了。”皇甫晟觉得这么争辩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要他在心里把自己当成是哥哥就行了。 不过他都忘记了，现在他心里在想什么，御风可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个想法才从脑海里面掠过，他就感受到了御风眼中的寒光。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真是你的作风！”御风在心里默默说道。 “好像你不是这样的人一样，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皇甫晟也在心里默默回应他。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和我有哪一点想象的。连潇儿都说你优柔寡断！”御风反击。 “我优柔寡断？那不过是潇儿太喜欢我了才会故意挑我毛病的。”皇甫晟回应。 慕梨潇只看到两个人眼中火花四溅，像是要把对方吞掉了一样，却根本就不知道这场无声的战役究竟在说些什么。 “行了！”她终于忍不了了，说道，“既然阿晟说了他愿意当弟弟，他就是弟弟，不管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大家是这么认为的就行了。” 慕梨潇都开口了，皇甫晟也就不反驳了。御风对他挑了挑眉，宣告自己的胜利。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有个人证 “皇上，该出去了。”宋安走进来，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喊的是谁。 “人都已经来了吗？要是没有来齐可就不好玩儿了。”御风看了宋安一眼，笑道。 “四位大人都来了。中书令张越，礼部侍郎韩东，太傅冉杰，禄光大夫徐明都来了。”宋安回答。 “那就好。”御风眨了眨眼睛，“我眼瞳的颜色现在明显吗？” “已经很明显了，一会儿可能就会完全变回之前的样子了。”慕梨潇知道他这两天都没有怎么吃药，为的就是能够让大家看到他的眼睛。 “皇上驾到——”宋安走出去，看着群臣，大声宣布。 而当御风走出去的时候，群臣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跪下。 御风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一般，走到了龙椅前面。他没有坐下。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位置现在不是他的，他身上穿的，也不是龙袍。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宋安也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表现一样，像是往常那般宣布道。 韩东见御风没有任何反应，上前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你不是皇上了，你没有必要再装了！” “是吗？”御风的语调慵懒，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底下的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人已经准备要下跪了。 “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证据，你根本就不是皇上，你虽然出生在金月国，却被梓锦国的细作带走，从小在梓锦国长大，你和梓锦国勾结，发动了战争，然后暗中杀掉了皇上，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是这样的话，朕又为什么要领兵打退梓锦国的进攻？让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把金月国拿下不就行了吗？”御风反问。 “那是因为梓锦国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才会让你取代皇上，想要暗中架空权力，让金月国落入梓锦国的手中。”韩东冷笑，“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早就已经发现你的不同之处了。” “不知道你们都发现了什么不同之处，说出来听听？”御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东，眼中毫无惧色。 “我们抓到了一个梓锦国的细作，他说他曾经在梓锦国的皇宫见到过你。”韩东回答。 “梓锦国的细作？暗卫都没有能够捉住的人，竟然被你们捉住了？”御风真的很想笑。风云轩看来也是有些走投无路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难不成他还真的贡献了一个细作出来？暗卫营的人的确是见过他的没有错，但是在梓锦国皇宫见到他？这些人未免把他想得太优待了吧？ “暗卫抓不到的人，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抓到。”其实一开始韩东就觉得这个说法没有办法让人信服，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证据能够证明。 反正现在大家心中都有疑虑，即便是站不住脚的证据，也会相信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把你们抓的人带进来看看。看我们是不是认识？” 御风居然主动要求见细作，这倒是韩东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御风会惊慌失措，结果竟然是一点都不在乎，这反倒是让韩东心里没有底了。 张越看到韩东居然心生退意，只好自己站了出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把细作带上来让你看看。要是细作真的认出你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把人带上来！” 群臣散到了两边去，中间留出了一块空地，一个人被带了进来。而御风仔细一看，果然是认识的人。 没想到风云轩真的舍得把暗卫营的人推出来牺牲。 不过暗卫营的人，都曾经是想杀他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必要留设呢么情面。 “御风，你还记得我吗？”地上的人一抬头，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御风说得模糊，却让张越的脸上得意起来。 “这么看来，你们是认识的了？你果然就是御风吧？你还想要蒙混到什么时候？”册封大典上的事情一直让张越耿耿于怀，那不只是丢了他女儿的脸，也丢了他的脸。他堂堂一个中书令，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而张琳虽然封了琳妃，但却从来没有受宠。他原本以为女儿封妃，他就可以跟着沾光，没有想到不但没能沾光，反倒是丢脸了。 所以梓锦国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听到他们说明的情况，就马上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够挑起内乱，他以后就能够封爵。这样的好事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既然都已经送到了嘴边，他自然就不会客气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听到了风云轩许诺给他们的种种好处，就想着要一起叛变了。 而徐明是让张越都觉得意外的。他可是慕梨潇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她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很失望。 “御风，你就和他们说实话吧，你在梓锦国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你的心真的还是向着金月国的？你不要忘了，当初可是你父皇抛弃了你，你才会到梓锦国来的。你可是恨金月国恨之入骨的！” “不要以为你说这么几句话就能证明朕的身份了，你以为朕真的会怕你，你以为真的臣民真的相信你？”御风冷笑着从台阶上走下去，一直走到那个人面前，“既然你是梓锦国的细作，那么朕现在就可以将你处死！” “你左臂上有一道伤痕，是你七岁的时候在暗卫营受伤留下的。我想那样的伤痕，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皇甫晟的身上吧？只要你敢掀开你的衣袖让众位大臣看看，自然就能够消除他们心中的疑惑了。” 御风怔愣。没想到夜阑记得如此清楚，他手臂上的确是有一道伤痕，也的确是七岁那年受伤留下的。伤痕很旧了，如果他说是在碎叶城受的伤，肯定没有人会相信。 “你害怕了。”夜阑抬眼看了过来，他呃眼中也毫无惧意。在他看来，他是在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害怕。 “害怕？为什么怕？”御风用手掀开了衣袖，那道伤疤清晰可见，“即便真的有伤痕又如何？你又凭什么说这道伤痕不可能出现在皇帝身上？难道天命之子就不会受伤了吗？”御风冷冷反驳。 可是他抬眼呃时候，眼中紫蓝色的光芒已经显现出来。 夜阑笑了，“是，我没有办法证明你手上的伤是不是在暗卫营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是有一点，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狡辩！” “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哪一点？”御风乜斜着眼睛，紫蓝色的光在眼中流转。 “那就是你的眼睛！”夜阑见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有些惊讶，“你应该不会忘记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被你父皇下令处死的吧？就是因为你天生有一双紫蓝色的眼眸！你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遮掩很多东西，但是你的这双眼睛，却是你永远都没有办法遮掩的！” 御风的手挡在了眼前，他假装自己被吓到了，还后退了一步。 “御风，现在你没有话说了吧？居然勾结梓锦国的人妄图架空金月国的江山，这用远都只会是你们的痴心妄想，绝对不会成真的！”太傅冉杰也站了出来，“皇上从小就是在我身边学习，我对他十分熟悉，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皇上，才会私下联合几位大臣寻找证据。” “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让你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冉杰说到几位大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中还没有走出来的徐明。 现在都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徐明这才想要当缩头乌龟？ “来人啊！把这个假冒皇上的人抓起来！” 夜阑眼中满是疑惑。他认识的御风可是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的。就算是再危险的事情，也不会让御风的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冉杰喊着要抓人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御风嘴角的笑容。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很嘲讽。 “御风，我们知道你曾经是梓锦国暗卫营的人，但是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抬头看向了慕梨潇。 “慕将军？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张越看到慕梨潇，却也没有一点的惧意，他们都知道慕梨潇昨夜进宫的消息，想必她就是到皇宫里和御风商量对策的。他们正好可以说慕家兄妹和这件事情有关，趁机把慕梨潇和慕烁都抓起来。 可是在她说话之后，原本已经有所行动的侍卫真的就不动了。 看来慕梨潇在这些人之中的威信很高。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像不需要和张大人你交代吧？”慕梨潇冷眼，“只是我一回来你们就弄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我们不过也是实事求是而已，慕将军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等到我们审理这个冒牌货的时候再说。”徐明总算是从人群之中站出来了。他双眼看着慕梨潇，眼中波澜不惊。看来他也有了不少的准备。 或许，前面三个人是风云轩安排用来对付御风的，而徐明，是专门对付她的。 “你们不过是因为这个细作的话就认为他是冒牌货，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吧？”慕梨潇走到了御风身边，和御风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徐明说道，“我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慕将军最清楚不过了。当初慕将军可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如果他真的是皇上的话，慕将军又怎么会离开皇宫呢？” “我离开皇宫和他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关系吗？我会离开不过是因为我早就已经没有了潇贵妃的身份，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对皇上的眷恋。”慕梨潇握住了御风的手。 “你会离开，是因为你知道他不是皇上，皇上已经死在了碎叶城！” 第六百七十九章 对手太蠢 “对！皇上早就已经死在碎叶城了，这一点有很多人都能够证明。”冉杰赶紧过来帮腔，“碎叶城有很多士兵都能证明皇上已经死了，而你带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其实，按照你们的说法，就算他真的御风，也不能算是冒牌货吧？”慕梨潇真的觉得这群人的战斗力都不行，既然有士兵能够证明皇甫晟已经死了，那就去找士兵来证明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去找一个细作？ 要证明他们为什么有能力抓到细作就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这个细作还愿意帮他们说话。正常的细作谁不是被抓到之后就吞下口中的毒药自尽了？根本就不会给对手问话的机会。 这个细作倒好，不仅没有死，还很是配合，明眼人一看不就会觉得其中有阴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像她刚才那句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一样。 “你们自己不也承认，御风和皇甫晟是孪生兄弟吗？既然如此，那御风身体里流淌着的，也是金月国皇家的血。他出生就被父皇下令处死，而后又在梓锦国长大这么多年当然被灌输了不少仇恨，但是你又怎么证明，御风就一定不爱国呢？” “我们在前线征战的时候，你们大概还坐在家里喝茶吧？所以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慕梨潇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之所以能够战胜梓锦国，靠的就是御风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将自己手上的兵力拿出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保住豫州，也就不可能把敌人赶出碎叶城了！”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以为我们真的会相信你的说法？其实你和你哥哥一直都有反心吧？上次被皇上发现了，但是皇上没有对你们下狠手，还留了你们的命。你们明知道皇上已经驾崩却不可告诉金月国的百姓，而是和这个在梓锦国长大的人一起欺骗，你的居心究竟是什么，恐怕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的居心究竟是什么，不需要张大人你来说。但是张大人你的居心是什么，你们四个的居心是什么，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了！”慕梨潇说得严厉，徐明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震惊。 他们都已经拿出了这么多的证据，御风那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她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呢？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反客为主，质问起了他们四个人。 “慕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四个会有什么居心？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金月国的江山社稷？像你们这样企图破坏金月国江山的人，才是人人得而诛之！”御风的眼睛就已经说明他的身份了，韩东更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 “我是破坏金月国江山的人？韩大人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如果不是我从梓锦国匆匆赶回来，金月国现在早就已经没有了！” 听到她这么说，徐明却是笑了，“大家听到没有，方才慕将军说，她是从梓锦国匆匆赶回来的。她是从梓锦国来的！她肯定早就和风云轩勾结在一起了！” 而慕梨潇根本就没有客气，上前就给了徐明一个耳光，“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中你？这么多人可以选择，我却偏偏选出了你这个败类！” 徐明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似乎是根本就不敢相信慕梨潇居然会动手。 “潇儿，你怎么能够动手？”御风看到慕梨潇居然动手了，赶忙走到她身边，看到张越走过来，伸手也是个巴掌。他的力气可是比慕梨潇大多了，张越当场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我来做，怎么样，你的手疼不疼？”慕梨潇硬生生被他长相和句话逗笑了。 张越和徐明都不敢再前来，冉杰和韩东却没有要罢手的意思。 “你们两个叛贼居然想要杀人灭口，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韩东大喊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人动。韩东不服气，又站到殿门口去喊了一声，才终于有人进来。 “你们两个得意不了太久了。”冉杰看着御风和慕梨潇说道，“你们绝对没有办法逃走的，还是束手就擒吧！” 慕梨潇和御风对望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他们的计划，皇甫晟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了，可是他却还没有现身，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他看戏看得太入迷，都忘了现身了？ 慕梨潇给宋安使了个眼色，宋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和御风还要把戏继续演下去。 韩东带着几个士兵来到了他们面前，“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我看韩大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发言权吧？”慕梨潇看了一眼后面一直沉默的一群人，“你们四个人就想代表所有人了吗？” “慕将军觉得我们四个人不能代替所有？那就问问大家的意见好了。还有谁觉得我们面前这个就是皇上的，站出来！”韩东的语气里都是威胁。即便有人想要帮他们说话，这个时候也不会站出来了。 不过慕梨潇更在意的是究竟哪些人连一点要站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人对于御风以后得执政生涯而言，也必然会是祸患。慕梨潇的眼光扫过那些大臣，看到慕烁的时候，她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太紧张了。 虽然不知道皇甫晟究竟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但是他应该就快要出来了。 “慕将军，你看看，连你哥哥都没有站出来，就算是变相承认了我们看到的人是御风，而不是皇上。”韩东得意地说着，然后挥手想让自己身后的人把慕梨潇和御风带走。 “我的确就是御风。”御风突然开口，这句话引来一片哗然。“潇儿，和这些人说下去根本就无济于事，不如就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慕梨潇知道，一定是皇甫晟偷偷告诉了御风什么，所以他才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不过就是把讲故事的时间提前了而已，慕梨潇自然愿意先让这些人知道她和御风究竟是什么关系，然后再让皇甫晟出来。 御风在慕梨潇耳边轻声说道，“他的腿突然痛起来了，暂时没有办法走出来，我们先撑一会儿，待会儿可能就会好了。” 今天并没有进行针灸治疗，不过会腿痛说明他正在恢复，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过会儿应该就会消失了。 如果他一瘸一拐地出来，场面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看。 “你觉得我们现在有空听故事吗？”徐明知道慕梨潇是在拖延时间，至于是为了什么，他要是还不清楚，但是他绝对不能让慕梨潇得逞。 “为什么没有空？你们已经准备好要造反了吗？有人要逼宫了？还是碎叶城又有危险了？逼宫的话，我不觉得谁现在还个能力，至于碎叶城，如今有洛沉掌管，我也一点都不担心。” 徐明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慕梨潇当然不会否认。不然当初他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慕梨潇的眼呢？只不过后来他追求的东西一点点变了质而已。 出身寒门，却得皇上赏识，于是有了高官俸禄，但心里也渐渐有了一个没有办法填满的空洞。 很多人都会这样。 “既然这样，你就说来听听，看我们之中有多少人会相信你的说法？”韩东这会儿倒是变得大度起来了，毕竟他可是朝中的元老，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小气。 慕梨潇把之前已经编造好的故事说给了他们听。她如何伤心欲绝离开金月国，又如何在梓锦国遇见御风，又如何与他相爱，为他求解药。 和他一起破解《临江仙》，陪他一起找到宝藏，中间又惊闻慕恬重病回到帝都，身中剧毒，御风舍命相救，她却被风云轩带走，失忆。 重逢后，好不容易才想起一切逃出皇宫，又听闻风云轩想对金月国动手，匆匆赶回来，和皇甫晟一起抗击梓锦国的进攻。 不过，说到这里，慕梨潇却有些犯难了。虽然之前皇甫晟都说了自己并不在意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御风一个人，反正最终和慕梨潇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不是御风。 但是碎叶城救下他的人的确是皇甫晟，众人都知道他是万箭穿心，他身上的伤现在都还没有好起来。 而御风身上却并没有那么多伤痕。 慕梨潇看了御风一眼，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御风则是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那样说的话，就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圆回来了。皇甫晟万箭穿心，却在第二天就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们一起出战，最后还一路奔波回到了帝都。 这样肯定说不过去。要是仔细追问起来，必然是会有漏洞的。她还不想承认自己在谁是皇帝这件事情上真的说了谎。 徐明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呢？你说这么多话，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你和他相爱最终你却离开了皇宫？还是想说，你们两个暗地里是真的有计谋，所以你不过是假意离开？” “我……”慕梨潇看到御风点头，就假装慌乱，“我和御风什么计谋都没有！” “什么计谋都没有为什么这么紧张？”冉杰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吧？” “谁心里有鬼谁清楚。究竟是我们和梓锦国有联系，还是你们和梓锦国有勾结，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慕梨潇瞥了冉杰一眼，眼光轻蔑。 “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和梓锦国有联系？” 慕梨潇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鱼钩这么直冉杰也会上当，她之前还是太把这些人当回事儿了。根本就不值得她在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慕梨潇看到御风眼中都是没有办法掩饰的笑容。 “我……”冉杰也知道自己刚才嘴太快了。 “跟他们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他们都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先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张越看到慕梨潇越说越有优势，实在是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抓了御风，想要扶植谁呢？” 第六百零八十章 真相大白 “你说得对，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过谁会是新君，我们说了也不算。”韩东回答。 慕梨潇知道风云轩肯定和他们提过这个事情，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们根本就不会把他们选的人说出来。 “你们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风云轩吗？”慕梨潇冷笑一声，看到后面的大臣们个个都变了脸色。 “都说了把他们带下去，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要他们废话？” 大臣之中有人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保护他们。慕梨潇和御风都把那些人看在了眼中。 “怎么，你们还有人想要反对的吗？难道你们还真的想让一个冒牌货当皇上？”徐明注意到了那些人的蠢蠢欲动，生怕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风云轩的眼光真的不好，居然找了你们这么四个人，如果他能够找到更聪明的人，眼下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慕梨潇觉得自己连吐槽都懒得吐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只是……皇甫晟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你少在这里栽赃陷害，以为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就行了？我以前还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也不过是个蠢……”徐明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不过不是慕梨潇动的手，而是御风。 御风打完，凑到慕梨潇耳边说，“是皇甫晟让我打的。他已经能出来了。” “潇儿，这个人居然敢骂你，我先帮你打了。” “谢了，不过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爽快。”慕梨潇还没有出手，就听到一边有个老沉的声音说道—— “这场闹剧是时候收尾了吧？” 慕梨潇回头一看，居然是王丞相。父亲失去官职之后，丞相之位就由他补上了。还以为真的是个沉稳的人，没有想到也这么容易被收买。 看来风云轩这次真的很卖力啊。她原本还在想，他找到的这几个人根本就不足以动摇御风的位置，没想到这条大鱼居然在后面。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慕梨潇在御风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惊诧。看来连他都没有想到王丞相也会被风云轩收买了。 “王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梨潇皱眉，看来这盘棋局很大，还有很多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 她低声提醒御风，让皇甫晟再等一会儿。这场戏好像才刚刚开始。 “我这话什么意思，慕将军再清楚不过了吧？你离开金月国之后就去了梓锦国，还成为了太子妃，入宫以后又得到了萧贵妃的位置，想让我们相信你和梓锦国，和风云轩没有关系，你觉得有可能吗？” 慕梨潇没有说话，为的就是让王丞相能够继续说下去。 “而且，御风也是从小在梓锦国长大的，他的心究竟属于哪一边，也很难说。你的故事，听起来很悲切，让人同情，但究竟有多可信，却难说了。” “王丞相不相信我说的话？”慕梨潇轻笑，“那王丞相的话又有多可信呢？谁不知道王丞相原本是赵太后的人？” 王丞相究竟是不是赵太后的人，慕梨潇不清楚，但是她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反正王丞相能够乱说话，她不也可以乱说话吗？ 而巧合的是，王丞相的眼中飘过了一丝惊恐。 原来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成真了。慕梨潇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神了。 除了王丞相，还有没有钓出来的大鱼吗？慕梨潇又看了一圈，发现剩下的人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毕竟现在兵权几乎都在慕烁手中。 不过相比于那四个人，王丞相说话就会有很多人相信了。毕竟他是朝中老臣，和韩东一样。资格还比韩东要老一些，所以今天才能这么沉得住气。 “我说过了，戏已经演完了，该结束了。来人啊，把这两个人带下去。至于新君的事情，我自有考虑。”王丞相的话说完，立刻就有人冲出来抓住了慕梨潇和御风。 看来王丞相也是要有准备，只是在等时机。可惜慕梨潇一直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所以才被迫站了出来。 其实慕梨潇还想知道王丞相说的新君究竟是谁，不过那是之后调查才能够知道的事情了—— “朕看你们谁敢动！”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群臣惊恐出声，甚至有的人已经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王丞相失声吼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慕梨潇看到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样子觉得很是解气，她和御风挣开束缚，走到了皇甫晟身边。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阿晟已经死了。”慕梨潇笑道，“你们不愿意相信我说的故事，没有关系，但是阿晟如今就站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还要说，他也是假的吗？” “谁不知道暗卫之中有人是精通易容术的？想要做出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太容易了！”张越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风云轩的人明明都已经和他们保证过了，皇甫晟已经死了，他们看到的人是御风，可是眼前这个人算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假的！ “会这么说，必然是不知道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是什么滋味。”慕梨潇说着，就从袖子里掏了一张人皮面具出来，就是她前几天用的那张。 “张大人要不要试试？” 戴着人皮面具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丰富的表情，而且脸色也不会自然。只要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区别来的。 哪怕是无名都会有破绽。 “朕看张大人是活腻了，居然连朕的身份都敢怀疑。”皇甫晟其实也老早就看不惯张越了。尤其是在知道他是太后的人之后。 “皇上饶命，微臣并无此意。”张越一听这话，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其余四个人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了。面面相觑间，四个人也跪在了地上。 “皇上饶命，微臣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 而且他们先见到的人是御风。为什么会是御风呢？ 五个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以为自己是掌握棋局的人，却没有想到皇甫晟早就已经把棋局看透了。他们五个人才是棋子。 “朕原本还在想，究竟要用什样的方式把御风介绍给你们。朕觉得，你们一定很难接受御风的身份。所以在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朕就在想，如果能够用这样的方式让你们认识御风，也不是一件坏事。” “朕还以为这件事情不过是风云轩的阴谋，没想到在朕的朝堂之中还有人和风云轩有联络，这一点实在是让朕很失望。”皇甫晟的话音才落，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潇儿，你看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恐怕是留不得了吧？但是如果真的要杀了他们，朕还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其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还有人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尤其是当他们抬头看到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 御风的确是存在的，但是皇甫晟还活着，所以传言从来都不是真的。皇上一直都是皇甫晟，但是风云轩却以为皇甫晟已经死了，现在金月国的皇帝是御风，才会联合朝中的大臣妄图颠覆金月国。 皇甫晟正是因为早就已经洞察了这些人的举动，才会让慕梨潇和御风配合这几个人演出了这么一场戏，不但让人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还用这样呃方式让大家认识了御风。 以及御风和慕梨潇之间动人的爱情。 这些故事明天之内就会在帝都传扬开来，而后会传遍整个金月国，当然也会传到风云轩的耳朵里面。 慕梨潇真的想看到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臣也知道皇上没有办法下手。臣以为，这些人既然和梓锦国有关，必然是风云轩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要不然我们就把他们送到碎叶城去，让他们自己去梓锦国，说不定风云轩见到他们还会很高兴呢。” “潇儿的想法倒是不错，那就按照潇儿说的去做吧。这次的事情对于朕来说，也算是个警告了。朝廷里的人，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皇甫晟说完，就做到了龙椅上。 慕梨潇能看出来，他的腿还不是很舒服，不过他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宋安在一旁又说了一次，但是这一次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格外地讽刺。 “皇上饶命！”张越狠狠磕了几个头，冉杰也和他一样，把自己的头头磕破了。而另外三个人知道自己这次是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了，于是一声都不吭。 “朕也没有说要杀了你们，不过是要把你们送到碎叶城去自生自灭而已。朕想，凭借你们几个人的本事，想要谋生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如果你们要离开碎叶城去往梓锦国的话，洛沉肯定也是不会拦着你们的。” “皇上圣明！”皇甫晟才刚说完，底下就立刻有人附和，根本就没有给那五个人反驳的机会。有了一个人附和，群臣自然就都会附和了。 这让皇甫晟想起他之前处理袁枚的时候，也是听到了山呼般的万岁。 “把这几个人带下去吧，朕不想看到他们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张越直到被拉出门还在哭喊着。徐明只是淡淡回头看了一眼，他果然不应该和慕梨潇斗。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赢。 “你们之中，有多少人以为朕已经死了？”皇甫晟看到那些人被带出去，锐利的眼光扫过了底下的所有人，“朕每天都出现在你们眼前，你们竟然会以为朕已经死了？” “你们宁愿听信外面的传言，也不愿意相信朕，你们实在是让朕觉得太失望了。”皇甫晟大发雷霆，慕梨潇知道底下都是些不明真相的人，心里还为他们感到有些心疼。 “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其实说起来他们应该是被皇甫晟摆了一道，到头来却要说自己有罪。慕梨潇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危机过去 “你们之中究竟哪些人有罪，朕一清二楚。”皇甫晟露出了他一贯的威严神情。 底下立刻就有人恐慌起来，到底谁心里有鬼，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了。这次还不仅是帮御风解决了身份危机，就连朝廷中的人都给他好好清理了一批。之后的人，就要看御风自己的眼光了。 “既然御风是朕的弟弟，朕有意封他为王爷，不知道各位大臣意下如何？”皇甫晟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有反对的机会，加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御风并非真的是在为梓锦国效力，反而是拯救金月国的关键，所以自然没有任何人会说一个不字。 “皇上圣明！”群臣又是山呼，慕梨潇都不知道除了这四个字以外，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朕一路上也见证了潇儿和御风的深情，所以朕有意赐婚给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皇甫晟的才说完，慕梨潇和御风都是一脸的迷茫。 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讨论这个问题吧？皇甫晟居然这么急着就要赐婚？难道还怕她会跑了不成吗？ “这是大好事，臣等没有任何意见！”站出来说话的人是慕烁，他用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上面的三个人。 慕梨潇都被哥哥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她知道，慕烁是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就算是熹春，都不会知道。不然她早就对慕烁催眠，让他忘记了。 “那御风以后就是景王，潇儿就是景王妃了。”皇甫晟说完，打了个哈欠，“这一大早的闹剧弄得朕都有些累了，你们这些人啊，还是多关心国家大事吧，至于那些传言，听听就过去了，要是真的放在心上的话……可是会出事的！” “臣等会谨记在心！”大臣们说得诚惶诚恐，慕梨潇三个却忍笑忍得很辛苦。的紧宋安宣布退朝，群臣都散去，他们几个才笑了出来。 “几位主子好像还没有奴才能忍，方才王爷在后面的时候，好几次都笑了。奴才都有些怕他出来会撑不住。”宋安看着几乎笑成一团的三个人，忍不住摇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真的开心过了。这一路上所有的痛苦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时候，阿晟的腿好了，还得了个王爷的位置，而御风的皇位也没有问题了。风云轩这会儿估计都气得快要跳脚了吧？” “不过，刚才不是说好了我是哥哥吗？怎么你又自称为哥哥了？”御风似乎对这一点很是不满。 “你忘了，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你吗？以后我见到你，都要称你一声皇兄。”其实在皇甫晟心里，他还是算捡了便宜的。毕竟御风是顶着他的名字，而他顶着御风的身份。在名义上，他虽然是弟弟，但是实际上他才是哥哥。 这样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亏。 虽然御风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也还是接受了。 “所以，一会儿是我和潇儿一起出去了？”御风拉过慕梨潇的手腕，对着皇甫晟狡黠一笑，“宫里还是要麻烦皇兄先照顾一下了。” “当然了，朕还得找块地儿给你做王府，不过其实帝都离就有一块现成的空地，不知道潇儿愿不愿意搬进去住。”皇甫晟说道。 慕梨潇立刻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哪个地方。原来的相府，慕家的所在地。虽然那里面有很多不好的记忆，但是慕梨潇都庆幸自己并没有参与进去。 “为什么不愿意？有现成的总比临时弄一个来得好吧？反正相府也已经空置那么久了，如果能够搬回去住，倒也不错。反正我觉得我一年也不会在帝都待太久的时间。”她可没有药瓶留下来的意思，等御风的身份不再让人怀疑了，她和皇甫晟就会离开这里，去履行他们并肩看天下的承诺。 “这话倒是不假。”皇甫晟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朕一会儿就让人去收拾相府，五六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相府只不过是没有人住了而已，也没有真的变成废墟，稍微收拾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那我和潇儿要暂时住在将军府了？”御风眯起眼睛，“我突然觉得，离开这里之后，我可能就不会想要回来了，我想皇兄应该也能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吧？毕竟皇兄可是做了十几年的皇帝，而我不过就个把月而已。” “你真的想放弃这个位置？”皇甫晟指了指身后的龙椅，“我看你明明很开心，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东西吗？而且，所有人都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坐在这个地方。” “我之前就说了，这个位置虽然很不错，但是和身边的人相比，我倒是宁愿要美人不要江山。”御风说着，故意把慕梨潇拉得近了一些。皇甫晟看得都有些冒火。 “这个位置可以给你，但是潇儿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你们两个这么说话，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慕梨潇翻了个白眼，“搞得我像是什么物品一样，还要争抢。” “潇儿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你好吗？”皇甫晟走到了御风和慕梨潇面前，“在潇儿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喜欢你的自信，不过不要忘了……” 慕梨潇看到皇甫晟的脸色一变，她知道御风一定是在心里偷偷对皇甫晟说了什么。但是她并不知道具体究竟是什么话。、 只是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如果这两人想要联合起来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识破吧？毕竟这两人可是有心灵感应的。 “你们到底在说社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吗？这么神神秘秘的真的好吗？”慕梨潇试着和他们讲道理，但是御风和皇甫晟却没有要和她讲道理的意思。 “我记得方才皇兄说了，要赐婚给我和潇儿，我想了想，不用等王府弄好了，在将军府成婚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不想再等下去了。” “正是因为你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所以才要等到王府弄好了，在属于自己的家成婚才好。”皇甫晟狠狠瞪了御风一眼，却只是让对方笑得更加得意了。 因为，如果马上就成婚的话，他现在只能在宫里，就只能让御风代替他。他可不觉得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代替的。 他原本就欠慕梨潇一次，虽然上一次他尽力弥补了，但是如果能够重新来一次的话，他当然会愿意了。所以绝对不能让御风钻了这个空子。 好在现在他知道御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所以虽然御风这么说，他也并不算有多生气。 “那我和御风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传扬出去了，明天帝都应该就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民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我们的故事的确没有什么能挑错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风云轩那边会不会还有诡计。” “我想风云轩应该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这是他能够用到的最后一招了，还算是给了我们一个顺水人情。”御风笑道，“我还没有想过我能有感谢风云轩的一天。还好皇甫晟没有死，要不然就算我能够证明我是皇甫晟，这国家还是会**的。” “是啊，毕竟流言比什么都厉害。大家都是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慕梨潇点头，“今天幸亏多坚持了一会儿，不然还没有办法逮住王丞相那只老狐狸，他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到了最后一，刻才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我看，和王丞相交往过密的人，我们也需要处理一下了。” “这件事情朕觉得还是交给潇儿你去做最好了。”皇甫晟还记得慕梨潇上次帮助他处理太后党的时候。 “我觉得我和御风一起行动可能会最好，反正我还需要交代御风的眼睛是可以和常人无异的，要不然你就只能一直待在宫里的。”慕梨潇说道，“上次的药方我已经稍微改良了一下，再吃十副下去，眼睛的颜色应该永远都不需要要担心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怀疑御风的身份了，反正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也没有人那能够够看出任何区别了。 “反正我也是在帮助自己铲除异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两个以后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时候，也不要皇宫里面的苦命人才是。”御风突然就有些羡慕了。 原来他以为自己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开心了。但是事实证明，想要真的开心，还是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好在有琉璃陪伴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毕竟皇甫晟并没有他这般渴望权力。 “皇上，咱们回宫吧，今天的折子还没有看呢。”宋安在一旁说道。 皇甫晟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奏折了？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够看进去一个字。可是现在是他坐在皇上的位置上，当然就只能是他来看了。 看到御风在一边偷笑，皇甫晟冷哼一声，“你放心吧，朕不会看多少的。那些复杂的问题，全部都会留给你解决。” “皇兄说笑了，臣弟对朝政没有任何兴趣，臣弟要和潇儿先走了。折子皇兄自己慢慢看吧。”御风说完就扯着慕梨潇走了出去。不过还没有走出大殿门口，慕梨潇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阵疼痛。皇甫晟应该也感受到了。就连御风都是一脸的痛苦。 “为什么你们两个受折磨会牵连到我？”御风看着慕梨潇后退了两步，然后掏出了一个药瓶。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要离你越远越好，没有什么太重要的麻烦，你最好不要派人来找我们。”皇甫晟得意地笑着，他和慕梨潇可是不能分开的。那个药水可是一点都不好喝，每天喝药水也会是一种折磨的。 “你放心，我觉得琉璃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御风挑眉，“琉璃的刀法可是很好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有备无患 听了御风的话，皇甫晟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心里发毛。当初红尘对他们用蛊，完全是出于好意，他们可不能辜负了红尘的好意才是。 “我们要是再不走，就又会被人说有什么问题了。”慕梨潇再抬头看了皇甫晟一眼，“这两天你应该不会找人侍寝吧？” 皇甫晟闻言，眼睛一亮，“那可说不定，后宫这么多佳丽，朕要是看到了，一个把持不住……”话还没有说完慕梨潇已经转身走了。 “真没意思。”皇甫晟看着慕梨潇和御风的背影抱怨道。 宋安则在一边笑开了，“奴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居然能够遇到这样的奇事。虽然不能够说出去，但是埋藏在心里也是不错的。” 皇甫晟摇了摇头，和宋安一起走回了兴庆宫。 “朕挂在这里面的画呢？都被御风收起来了？”皇甫晟问道。 “是慕将军拿走了。”宋安回答。 “被潇儿拿走了？”皇甫晟真的很难想象，当初慕梨潇回来，走进殿里，看到那些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如果他早点让潇儿知道他还活着的话，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吧？但是现在一切也都还好。 现在只需要等到事情完美解决就行了。 “皇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殿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皇甫晟有些不知所措，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女子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疑惑。 “臣妾听闻了早朝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琉璃走到了皇甫晟身边，把手上的糕点放在了桌上。 “你居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皇甫晟觉得很惊讶。他以为哦自己和御风之间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是这个女子一走进来就认出来了。 “老实说，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只是这两天皇上……御风的眼睛已经渐渐变回了紫蓝色，所以才会觉得有区别。” “你就是琉璃吧？”必然是御风身边最信任最珍视的女人，才会知道他的变化。 “没错，臣妾就是琉璃。”琉璃说完，微微欠身，“琉璃见过皇上。”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皇甫晟吧？不得不说，虽然认出了他并不是御风，但是他和御风眼睛颜色正常的时候一点差别都没有。 “不必多礼了。朕也不过在这里两天时间而已。御风和潇儿一起离开了，你应该不会……” “嫉妒？”琉璃轻笑，“要说嫉妒的话，臣妾可是一直都在嫉妒她的。”琉璃回答得诚实。从看出御风喜欢她的那一刻开始，琉璃就已经开始嫉妒她了。 但最后却是她嫉妒的人，让她能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 “朕能看出来你是喜欢潇儿的。说实话，朕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人会不喜欢她。” 皇甫晟的话让琉璃忍不住摇头，“你是喜欢她才会这么说。就好像我看待御风一样，别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冷血，但是我却能够看到他善良的一面。他和你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别，虽然你们成长的地方和方式完全不同。” “情人眼里出西施。”皇甫晟笑着拿起了一块糕点，突然想起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着慕梨潇、 说就算她成了帝都第一胖也不会嫌弃她。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好笑。 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看都是好的。 “皇上好像有很多折子需要看，臣妾就先回去了。”琉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慕梨潇原来可并不喜欢到兴庆宫来，直到后来他们需要研究应对太后的方法，她才常常出现在这里。而琉璃，看来经常出没在这里。当然了，她不过是个普通家庭出身，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有人说她插手政事。 但是潇儿就不一样了，作为丞相的女儿，她要是常常出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有许多风言风语传开的吧？ 不过，潇儿根本就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琉璃走后，皇甫晟看着桌上堆积的折子，感受到了绝望。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批阅好的几个，惊讶地发现御风的字迹居然和他一样。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可以模仿的。 御风都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居然都还有人会怀疑他的假的。恐怕就算是真的他坐在这里，都会被说成是假的吧？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总是会有人愿意相信的。 和御风离开皇宫之后，一路上都有人围观。御风原本想要走小路，但是被慕梨潇阻止了。 “我们现在就是要让帝都的人都看到我们在一起，才能增加故事的可信度。”慕梨潇不但没有立刻赶回将军府，反而是带着御风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路过相府的时候，慕梨潇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以后这里就会是景王府，会是我们的家。”她的声音说得很大，御风知道她是故意想让周围的人听到的。 她还记得自己在知道风云轩不过是想要利用她之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她到底要走多少错的路，才能遇见那个对的人。 事实上，她早就已经遇上对的人了。只是命运想要让她多走一些弯路罢了。 而现在，走过这么多坎坷，她总算是能够和皇甫晟在一起了。 御风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也觉得十分欣慰，当初知道皇甫晟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是害怕的。 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他和皇甫晟能够完全理会对方的心思，而他对慕梨潇的感情，也已经一点点淡去了。 能够看到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回到将军府，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前几天还在这里监视的人，随着那五个人的失败已经消失了。所以这种奇怪的氛围并不来自于他们。 “潇儿，难怪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原来竟然是这样！”熹春看到她和御风一起回来，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甚至一点都不怕那双紫蓝色的幽深眼眸。 “潇儿，难怪你不和我说你身边陪伴的人究竟是谁，搞得那么神秘，原来竟然是这样！”慕恬也模仿了熹春的语气说话。 “我应该叫什么？”御风在慕梨潇耳边问道。 不过他的声音有点儿大了，所以熹春和慕恬都听到了，“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潇儿现在还没有出嫁，自然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了！” “伯父？”御风别扭地叫了一声，然后看向熹春，说道，“熹春姑娘。” 熹春和慕恬还都很大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进屋了。 慕烁依然用早就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还故意走到慕梨潇身边，低声问道，“你和御风一起回来，皇甫晟没有生气吗？” “他为什么要生气？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而已，难道我还会少一块肉吗？”慕梨潇白眼。 “说不定呢，我觉得御风也觊觎你很久了，你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慕烁调侃道。 御风听到了慕烁的话，在一边笑了起来，“说得对啊，我都没有想到，你现在在我身边，我大概可以……” “滚！”慕梨潇脱口说了出来，把走在前面的熹春和慕恬吓了一跳。 “潇儿，你刚刚说什么？”慕恬回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哥哥的玩笑有点太过分了。”慕梨潇才说完，慕恬就瞪了慕烁一眼，“在妹妹面前不要乱说话！” “是，爹，我知道了。”慕烁走到了熹春身边，伸手扶着她。 熹春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不过距离真的生子嘛，大概还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的。 慕梨潇还可以先出去玩儿一趟然后再回来看自己的侄子或者是侄女。 未来的生活似乎有些美好到让她没有办法想象。 “你们才从宫里回来，应该也累了，吃了饭就去休息一会儿吧。”慕恬说道。 “好。”慕梨潇还没有说话呢，御风就已经抢答了。 慕梨潇也只好勉强微笑着点头，在心里把御风骂了二十遍。 吃过饭，慕梨潇象征性地待着御风在将军府里转了转。 “其实你们慕家现在的势力还是很大啊。”御风突然说了一句，“虽然不是丞相，将军和贵妃了。但是两个将军一个王爷还是会让人害怕。” “你这是把阿晟划到慕家来了？”阿晟要是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个上门女婿，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就你和皇甫晟那个样子，他和你还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就很奇怪，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担心。”御风轻笑。 “你当然不会觉得担心了，如果你真的担心，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在我身边？虽然你很厉害，可是宫中的暗卫联手同样能够杀了你。”慕梨潇提醒。 “说得也是，如果皇甫晟真的想要杀我的话，现在就已经派人来了。不对，应该你早就已经对我下手了，毕竟直到刚才，我都对你毫无防备。”御风深知皇甫晟一点要当皇帝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只剩下一样东西了。 和慕梨潇在一起就是他今生唯一的愿望了。 “其实双生子能够知道对方想什么实在是让人觉得很难受。”御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有的时候我都会被皇甫晟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惊呆了。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 “那是药物的作用！”慕梨潇当然知道御风说的是什么想法，她都还记得昨天御风脸上的迷之微笑。“那是因为阿晟喝了药水的缘故。不知道药水为什么在他身上会有那种效果。我以后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有什么好研究的？”御风摇头，“你们以后可就是一直在一起了，根本就不会分开。哪里还需要研究什么？” “你倒是看得比我清楚，但是难免也会有需要分开的时候吧？”慕梨潇知道他们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准备好药水才能够有备无患。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了吗？”慕恬的声音突然传来，把两个人都吓到了。 “伯父放心，我们这就去休息。”御风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就连慕恬脸上都有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梨潇不由得扶额。慕恬这是有多想让她嫁出去？ 第六百八十三章 重逢八戒 慕梨潇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自己的房间足够大。御风睡床，她睡榻，尽了地主之谊。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皇甫晟竟然真的没有死，上天为什么会这么眷顾他？”御风躺在床上，声音慵懒。 “原本我也不相信他还活着，不过如果你有幸看到啊他在沧州时候的惨象，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其实我到沧州的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至少白紫陌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他身上的伤口。所以他看起来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了。” 但是慕梨潇却从来都没有忘记皇甫晟被万箭穿心的那一幕。那个场景一直都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会如此眷顾他，大概是知道两个人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所以才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如果你当初没有告诉我他还活着的消息。可能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一点。这会儿大概正在某个小镇上闲逛吧。你派的暗卫都不一定能够找到我。”慕梨潇说道，“就连你向我求救，我可能都爱莫能助。” “所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御风赞同道，“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你去找皇甫晟的话，现在必然是面临着无法解开的危机，要是我真的用杀人的方式在阻止他们开口，传言只会变本加厉。” 其实我们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影响自己的未来。慕梨潇在心里默默说道。像是在告诫自己。以后的人生里，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对待。 她和皇甫晟，再也不能犯之前那样的错误了。 御风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再说话。 慕梨潇也沉沉睡去。 意料之中的，第二天，她和御风的故事就在帝都之中疯传开了。按照慕恬的说法就是，在街上随便遇到一个人，一开口说的都是这件事情。 “我好像给我的人生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慕梨潇却不是很能高兴得起来。帝都之中原本就有很多人认识她了，这一次估计会有更多人知道她的名字和模样，以后回到帝都，想要安安静静地逛街都没有办法做到了。 作为顶级特工，这种名声并不是她喜欢的。 “有人认识你还不好？”御风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解地问。 “以后要是想要办点什么事，都还要仔细化妆，不能让别人认出来了，不然什么都没有办法做成。”慕梨潇叹气，昨天和御风一起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她都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才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太招摇了。 “所以你今天是打算在府里闷上一天，还是和我出去逛逛？”御风问道，“以前我可是从来不敢以我的本来面目出现在外人面前的，不过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了。这两天的时间，可以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你真的不觉得别人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你？”慕梨潇明白御风心中的感受，不过还是免不了还说句风凉话。 “昨天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很好奇，但是并不觉得我是什么异类。”御风回答。 “你原本就不是什么异类。”慕梨潇笑着站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想出去，那就出去吧，反正正好可以给你买药，试试新药方是不是比之前的药方好用。” 才从将军府走出去就赢得了众多围观，比昨天的规模还要吓人。果然是故事的力量强大。大家都知道御风是真的存在的了，还对他这双眼睛表示了好奇。 “真是奇怪，这么看来这些人好像还挺喜欢你这双眼睛的，要是你早一点知道就好了。”慕梨潇看到那些好奇的眼光，不由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你的故事，我想这些人肯定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我的。”御风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眼睛的颜色其实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慕梨潇编造的动人故事，不知道究竟会赚取多少眼泪。 这件事情恐怕很快也会传到洛沉的耳朵里，他要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的话。都会被吓到的吧？ 相府门口的牌匾居然都已经换成景王府了，皇甫晟的动作还挺快的。 “他好像有些太心急了吧？”御风看着牌匾撇嘴，“说不定他都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够出现在这里，和你站在一起。真是可惜，现在和你站在一起的人还是我。” “要不要进去看看？”慕梨潇拉着御风的袖子把他扯了进去。 “你忘了我是来过这里的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御风还是跟着慕梨潇一起进去了，里面的人忙忙碌碌的，看到慕梨潇进来，都只是匆匆行礼。 慕梨潇看到了那座假山，对着在一边忙碌的人说道，“这座假山拆掉，什么都不要留。” 御风并不知道这座假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到慕梨潇了，但是也没有多问。既然慕梨潇想要把假山拆掉，肯定就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儿应该是我来得最多的地方了。有的时候在宫外待得累了，我甚至都会到这里来休息。”站在慕梨潇的院落里，慕梨潇指着她的房间说道。 “你在我的房间里面休息？”慕梨潇一脸的不相信，“你不是有琉璃吗？为什么要到我这里休息？”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觉得好玩儿？”御风回答。其实那个时候，是因为爱而不得的悲伤，才会选择到这里来吧？只是现在说起往事，都可以云淡风轻，一笔带过了。 慕梨潇也想起了自己回到相府的那个夜晚，皇甫晟误会她，甚至把她扔到慎刑司，是慕恬爱女心切把她接回来的。 然后，当天晚上御风就出现了。只不过，她看到的好像不只是御风—— “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究竟把八戒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八戒？”御风一时间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只猫？” “对啊，就是我的猫，当初差点就被徐梓黛和太后联手杀掉，又被你救下的猫，现在在哪里？” “你的猫？”御风冷哼，“那好像是我的猫吗？是被你硬拿去养的，还差点出了事。” “是是是，你的猫，所以它现在在哪里？不要和我说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了，那可是我的猫，我怎么会不记得它在什么地方呢？我原本是想要交给琉璃的，但是琉璃并不喜欢小动物。所以我就把它送给了住在胭脂铺附近的一个大娘。”御风说道，“你想去看它吗？” “当然了！”慕梨潇很是高兴，自己居然还有再见到八戒的时候。 “既然已经送给别人了，就不能再要回来了，你远远地看着就好，还是不要惊动了现在的主人。”御风提醒她。 慕梨潇自然是点头，“我知道了。快点带我去吧！” 御风带着慕梨潇来到了胭脂铺附近，她还到巷子里去看了一眼，发现胭脂铺门口挂了一个永久停业的牌子，不知道帝都的姑娘们当初看到这个牌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们要从旁边的巷子才能进去，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翻墙的话，我们也可以从这里上去。”御风指了指头顶的墙。 虽然翻墙似乎有些不太道德，不过反正御风也不让她打扰人家，就算到了另一个巷子，他们也还是只能爬墙吧？ “你是觉得我不会轻功，所以想取笑我吗？”慕梨潇都还记得自己最初遇见御风的时候，被他带到屋顶上下不来的窘境了。 “我怎么敢取笑你呢？就算你不会轻功，也会有办法上去的对吧？”看御风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不过她身上的确没有带工具，她可没有想到自己要去看八戒还需要翻墙。 不过这里的墙并不是很高，或许并不一定要用轻功。 御风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开口让他帮忙呢，结果她就跑到了远处，然后迅速跑过来，借力一跃，竟然就落到了墙头上。 虽然她不会轻功，但是跑酷的功夫还是一流的，心里还记得一些技巧，反正绝对不能让御风在这个时候看她的笑话。 “你这算什么？” “这不算什么。现在你告诉我，我是要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她稳稳地站在墙头问道。 “左边。”御风说完，轻身一跃到了她身边，然后在前面带路。 小小的院落很快就出现在眼前，慕梨潇看到了院子里的八戒，它可是一点都没有瘦下来，反而长胖了两圈，看来它的新主人对它不错。慕梨潇也可以放心了。 八戒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样，原本在拨弄着盆中的鱼，突然就转过头来了。慕梨潇看到了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都遇不上八戒这样她牵肠挂肚的猫了。皇甫晟送给她的那只，她甚至都很少想到。 “看来它过得不错。既然知道它在这里了，以后回到帝都的时候，也可以过来看看了。” 和御风从巷子里出去，慕梨潇就到了药铺为御风买好了药。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往将军府走去。 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很多的目光。慕梨潇也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对她的关注。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和皇甫晟就会离开这里了，这些人看不到他们，也会渐渐淡忘他们的。 不过，他们的传说还会继续。 甚至，当他们以后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都能够听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虽然掺杂了许多别的因素，但是感动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 “药方我会交给琉璃，有她负责给你煎药我会放心一些。很快你的眼睛就永远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颜色了。”慕梨潇晃了晃手上的药，说道。 “听你这话，是想要赶我走。这主意可是你出的。” “我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但是我的确很想让你回去。你应该知道让我和阿晟分开有多难受吧？” “我看以后我都只能单独和你们中的一个人见面，要不然肯定会是一场灾难。” 第六百八十四章 换回来了 吃药以后，御风的眼睛又渐渐变成了黑色，和慕梨潇一起出现的时候还把熹春和慕恬吓到了。 慕梨潇稍微解释了一下，说御风想要成为正常人，不希望自己的眼睛吸引来太多的目光，不然他们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的，这样对他们而言太危险了。 而传言总是传得很快，帝都的人也渐渐知道了御风的眼睛能够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所以他再和慕梨潇一起出现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了。 已经过去了两天，按理说御风该和皇甫晟换回来了，皇甫晟都已经让无名来催促了。 “他还真是着急，我原本以为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就不会想要离开了呢，看来是我想错了。”御风看到无名，不用听他说话就知道啊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明天景王府就弄好了，阿晟自然会着急了。”慕梨潇笑道，“反正以后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出来玩儿，你再吃几服药，就不需要担心你眼睛的问题了。 “是啊，你们两个都这么着急，我就只能成全你们了。一会儿你就和我入宫吧。”御风知道这两个人只分开两就像是分开了两百天那么痛苦，如果不赶紧让他们见面的话，痛苦的人就会是他了。 “听说慕将军和景王明日就会成婚了，这可是金月国的大喜事！” “虽然景王在梓锦国长大，但是在金月国危难的时候还是出手相救了，他和慕将军的爱情也很是让人感动。他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那是肯定的，景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又娶到了慕将军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听到这句话，御风才总算是挑起了眉，“我怎么不觉得我很幸福？” “因为他们说的人又不是你。”慕梨潇泼冷水，“不过你要是问他们景王和皇上谁更幸福，说不定他们还会改口呢。” 御风才没有心情去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离皇宫越近，他越能感受到一种急切的心情。 “皇甫晟应该没有这么着急吧？”他盯着宫门，“我怎么觉得他就在后面？” “是吗？”慕梨潇也愣了一下，皇甫晟真的着急到自己亲自到门口来了？这未免太夸张了一些吧？ “御风，潇儿，你们终于来了！”皇甫晟说完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慕梨潇身边，然后被御风瞪了一眼。 “她现在还是我的女人！”御风提醒道。 “一会儿就不是了！”不过皇甫晟还是乖乖退到了一边，让御风和慕梨潇并肩而行。 三个人一起穿过皇宫，走到了兴庆宫。 “你好像昨天就该回来了吧？”才走进大殿，皇甫晟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想多在这里待几天，好好缅怀一下呢。所以我就没有回来，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缅怀的，你肯定满脑子都想着潇儿吧？怎么，难道你真的担心我会对她……” “怎么可能？就算你想，潇儿都会有办法对付你的。”皇甫晟回答得干脆利落，“绝对不可能让你得逞。我看你是在外面玩儿得不想回来了才是，不过，这个位置既然已经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回来了，你还是好好享受吧！” 皇甫晟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扔给了御风，然后不耐烦地冲着御风挥了挥手，让御风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他换上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你倒是轻松了，知道了当皇帝不同意，把这个包袱甩给我就不想拿走了，自己出去和潇儿逍遥自在，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这好像有些不公平吧？”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你说了你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这就是属于你的东西，统统都给你。快点把你的衣服给我！”皇甫晟就差自己上手了。慕梨潇在一边看得都想要笑出声来。 “还好你们两个穿的衣服不同，要是你们穿一样的衣服，我可能都没有办法认出来。”慕梨潇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悠，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听到这句话的皇甫晟和御风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心里盘算什么，可惜慕梨潇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她真的很讨厌双胞胎！ 御风终于还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皇甫晟迅速穿上了，但是却没有了刚才急着要走的意思。 “怎么阿晟，突然就舍不得了？”她揶揄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后宫之中，这皇宫之中，除了会宁宫，我还真的没有舍不得的地方。”皇甫晟回答。 “会宁宫我原本想让御风拆掉重建的，没想到他还是留了下来。”慕梨潇有些无奈，毕竟会宁宫又不能在这里留一辈子，总是会需要新的名字和新的主人的。 “皇上，冤枉啊皇上！”兴庆宫外忽然传来一声哭喊。 “这又是在做什么？”皇甫晟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而慕梨潇已经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 “是张琳。不过这反射弧未免有些太长了吧？这都过去好几天的时间了，现在才来喊冤？”慕梨潇知道张琳并不是太聪明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喊冤吧？ “大概是因为今天大理寺审案的缘故吧。之前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大理寺已经出面开始处理了，所以她才开始觉得不知所措了吧。”皇甫晟回答。 “大理寺的行动也挺快的，罪证都已经收集好了吗？风云轩派来的人呢？”慕梨潇还以为要过一阵才会开始审理。 “罪证自然是已经收集好了，他们自己也对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至于风云轩派过来的人，还有一个活口。但是不知道那个人会撑多久的时间。”皇甫晟回答。 “风云轩手下的人倒也是挺忠诚的。”慕梨潇叹了一口气，其实古代的暗卫和他们特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都是会被牺牲的，而且没有办法留下任何东西。 “怎么样，要出去看看吗？”御风看了慕梨潇一眼，“朕知道你之前听讨厌这个琳妃的，现在既然是她自己来找麻烦，何不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喜欢看到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低声下气的样子？”既然是热闹自己送上门来的，慕梨潇又怎么会错过呢？ 门一推开，就看到张琳跪在外面，一点高傲的样子都找不到了。 张琳大概是没有想到兴庆宫里现在有这么热闹，所以在看到慕梨潇和皇甫晟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皇上，我爹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鉴！” 皇甫晟的角色还没有真的转换过来，差点就站出去说了。被身边的慕梨潇戳了一下才想到现在他已经不是皇上了。 “张越已经认罪了你才来说冤枉，好像有些太迟了吧？”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极力撇清关系的吧？比如说自己完全不知情，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张琳倒是好，还说自己父亲是冤枉的，这不就是赶着来证明自己知情？ “皇上，我爹真的是冤枉的，他不知道你就是真的……” 这话一说，就连一旁的宋安都笑了。慕梨潇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分本就是多余的，就张琳这个智商，在后宫里根本就没有可能混得下去，得亏她不受宠，她要是受宠的话，随便抓个人出来就能收拾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爹是误信了传言？你爹和梓锦国的人一点联系都没有？”御风冷笑，“朕真的应该让你到大理寺去看看寺正审案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让你听听你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我……”张琳抬起头，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她原本以为自己装可怜就能够得到皇上的垂怜，但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朕原本以为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想要放过你的，现在看来你多少都知道些什么吧？这样的话，朕就只能让你去陪着你爹了。”解决了张越那几个人，又解决了后宫这个大麻烦，御风的心里畅快无比。 他正想让人把张琳带走，张琳突然站起来，冲到了慕梨潇身边，并且掏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她的脖子。 “要不是因为你当初害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早就已经受宠了。不需要恳求皇上，皇上也会帮我的忙。你这个罪魁祸首！”张琳说得怨毒，但是匕首却没有敢继续移动。 她还以为自己这样做就能让慕梨潇慌乱失措，在皇上和王爷面前出丑，可是慕梨潇却笑了。 她再看王爷和皇上，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们就不怕我杀了她吗？”她挥动着手上的匕首，但是皇甫晟和御风却不约而同地摇头。 “潇儿岂是你说动就能懂得了的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张琳还在怔愣，手腕就传来了一阵疼痛，拿在手中的匕首没有能够握得稳，掉到了地上。 “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慕梨潇把张琳扔到一边，然后俯身把匕首捡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中至少有一个会英雄救美的，看来是我多虑了。” “潇儿哪里需要我们来救？”御风说道，“你自己不就能轻松解决了？不要忘了你为什么会被风云轩缠上。不就是因为你出手相救，然后他想以身相许？” 御风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下你的后宫也清静了。我和阿晟这次回来可是帮了不少忙啊。”慕梨潇看了一眼还想扑到她身边的张琳，“其实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过是中书令的女儿，竟然就敢在我面前装大。我好歹也是将军，被你说成是弃妃，我不找你报仇才怪。” “你的衣服的确是我动的手脚，这一点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当时就算我不那么做，你真的觉得皇上会多看你一眼吗？” 张琳看了御风一眼，看到了御风嫌恶的眼神。 “带下去吧，免得朕看得心烦。”御风吩咐了一句，就有人上前把张琳带走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又成亲了 张琳哭得昏天暗地，御风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对了，明天就是你们两个成亲的日子了，好像朕不去看看有些不合适。朕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明天朕一定会准时到达祝福。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作为兄长接受你的拜叩，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 “就算不是兄长，你是皇上，我们也是要拜叩的。”慕梨潇看出了皇甫晟的不情愿，笑道。 “那就好。明天见吧，朕还有些折子没有看完，你们就先回去吧。” “原本我是兄长的。”皇甫晟走出兴庆宫的时候还有些不甘心。 “我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计较这个，你们出生的时间不过是差了一小会儿而已。早知道当初我就问清楚了，现在谁都办法给出答案了。” 皇甫晟现在是王爷，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出现在后宫的，所以慕梨潇要赶紧带着他离开。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秦淑兰。 “兰妃。”慕梨潇现在也不能叫她妹妹了，所以就用了这么一个稍微疏远一些的称谓，兰妃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着她身边的人出神。 “这就是景王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是，他就是皇甫御风。”慕梨潇回答。皇甫晟听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又不得不接受。 “他和皇上真的是一模一样，一般人必然很难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秦淑兰话里有话，听得慕梨潇心中一冷。“的确，几乎没有人能够分辨出他们两个的不同之处。我也不过是因为相处久了，才能看出他们两个的不同来。” “可不是吗？”秦淑兰的脸上蓦然多了一丝笑意，似乎是不再有怀疑了，“听闻你们明日就要成婚了？我不能去，真的是有些遗憾了。原本想要给你准备个小礼物，但是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你究竟却什么。” “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不再是后宫的人了，但是我以后会常常回来看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在后宫里的那些日子，当然也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感情。” “慕将军说笑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秦淑兰只记得慕梨潇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挺身而出，可是她在慕梨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选择了全身而退。 “不管你做过或者没有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在后宫之中唯一能信任的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慕梨潇说得诚恳。毕竟秦淑兰真的是这后宫之中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妃子。 “慕将军能够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秦淑兰的眼中都有泪光。她知道慕梨潇虽然说了会回来，但是不一定真的就会来这里看她，不过都是一些客套的话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很高兴。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旁边的人身上。这个人真的和皇甫晟一模一样，她看不出一点区别。 其实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反倒是她说完之后，才在慕梨潇脸上看到了惊慌。 “我还有事，就先回雅兰殿了。等你以后有空，就来看看我吧。不然我可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不是还有琪恩和梦月？”慕梨潇拉住了她的手，“那两个丫头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们渐渐就会明白自己过来的。” “她们对我很好，我一直都感谢你那个时候让她们到我身边来，要不然现在的我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先走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种离别了。”秦淑兰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慕梨潇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得怜惜。 “她也曾经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皇甫晟说道，“我给过她机会，但是她不肯出宫。” “我也问过她好几次了。不过她更加愿意留在宫里，毕竟这里衣食无忧，她也一向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秦淑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慕梨潇转过头看向皇甫晟，“而且，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留在自己深爱的人身边，哪怕只是看着，或许就足够了。” “其实我也不想有这么多人在身边，但是在那个位置上，我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不过现在，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我身边有你就足够了。”皇甫晟的眼中满是温柔，看得慕梨潇心中一暖。 “是啊，毕竟你以后就算是想要娶，也要看我的脸色了。”慕梨潇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她知道皇甫晟说的是真的，他身边有她一个人就足够了。对她来说也一样，身边有他，就足够了。 能够和他一起看遍这天下的风景，竟然不再是梦境了，慕梨潇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们还是回去先准备着吧，毕竟明天就要成亲了。我这一生也就和你成了两次亲。不过第一次算是我欠你的，明天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皇甫晟眯起眼睛，让慕梨潇觉察到了一丝危险。 两个人离开皇宫的时候，慕梨潇还绕路到司乐坊看了看。 “当初为了破解《临江仙》，我偷偷出宫想要去找民间的高手，却遇见了来找墨痕的姑娘。”然后她就找到了墨痕，帮他治伤，还让他和姑娘一起离开了。 “那块玉佩，后来怎么样了？”皇甫晟还记得被他摔碎的玉佩。 “我交给了姑娘，拼在一起还是能够认出来的。反正也只是用来传递消息的而已，之后我都让他们两个有情人在一起了，他们自然不会还惦记着玉佩的事情了。”慕梨潇回答。她想那块玉佩姑娘后面应该是找地方拼接好了吧？ 毕竟是定情信物，反正是不会随意丢掉的就是了。 “你送走墨痕的时候倒是和我说了，但是送走沈月如的时候为什么只字不提？” “因为我知道月如是你后宫的妃子，而你这个人呢，是有占有欲的，如果我告诉你我把你后宫的妃子送走了，你一定会生气的。不过说到沈月如，我倒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为了帮助她，我可都是不得已去劫富了。” “你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皇甫晟觉得难以置信。 “我又不是什么正直的人，我说过了，没有人想要当好人，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总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看沈月如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真的可以去看她。反正她不就在奉天吗？” “说得对，明天过后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了，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慕梨潇点头，“姑娘和墨痕的生活我们已经不用再去打扰了，如果知道月如也生活得幸福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别的好牵挂的了。” 走到景王府的时候，红绸都已经挂到了门口。里面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假山被移走了，留下了一块空地。慕梨潇想在那块空地上弄点儿什么，免得这个地方看起来太单调了。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家了。”皇甫晟揽着慕梨潇的肩膀，看着眼前的宅院。原本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家这个概念，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有慕梨潇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哥哥，爹，你们怎么在这里？”慕梨潇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而慕烁看到皇甫晟亲昵的动作，就知道他不是御风了，笑道，“你们明日又要成亲了，我和爹当然要过来看看。” 话才说完，慕烁就被慕恬打了一下，“什么叫又要结婚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还请王爷不要见怪，烁儿就是个粗人。” “我当然不会见怪了。”皇甫晟忍着笑说道。其实慕烁说得没有错，他们的确是又要成亲了。只是不能告诉慕恬而已。“不过，王丞相刚刚被拿下，不知道慕相你有没有重回朝廷为官的想法？” 慕相两个字一出口，让慕恬有了些微的怔愣。他可没有想过还会有人叫他慕相。而且这两个字一说，不是就已经摆明了想要请他回去吗？ “是皇上让你来问我的？”慕恬问道。 “是。”慕烁回来，“现在的官员里面，如果想要挑一个人出来当丞相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挑出来的，我想慕相你也知道，丞相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重要。” 慕恬却是摇头，“我自然知道丞相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重要，但是我并不想重蹈覆辙。要不是慕家的势力太大，之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我不想皇上以后还会对慕家有所怀疑，尤其是现在你到了潇儿身边。我就更加不能……” “我和皇兄都知道慕相其实是想要回归朝堂的，而且，当初要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遇见潇儿呢？就更加不会有机会帮助潇儿和皇兄将风云轩的人赶出去了。所以很多事情不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现在皇兄是真心想要你回去。” “是啊，爹，其实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但要是没有那些机缘巧合，也不会有如今的我和阿……御风了，皇上那里你大可以放心，他是绝对不会怀疑我们的。” “潇儿，难道过去的事情你都已经……”慕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他知道慕梨潇已经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了，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也得到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她当初真的选择了留在皇宫里的话，他们可能都不会有能力打赢风云轩的吧？除了御风的帮助之外，还有洛沉的倒戈也是他们获胜的重要因素。如果不是潇儿去了梓锦国，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些帮助。 “爹，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你可知道我连哥哥都原谅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吗？现在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幸福快乐，我知道你每天在家里面一定也很闷，心里其实还是想要回去的吧？” “你们真的是让我没有办法，既然这样的话，只要你不当将军了，我就回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害怕是梦 “爹，我都说了你不用担心了，结果你还是这么担心。其实我不过就是空有一个名头而已，我手上没有兵权，对皇上来说可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就来拿哥哥手上的兵权也有一半在皇上那里。而我和王爷多半的时间不在帝都，皇上根本就不会怀疑我们。” 在上次差点就说漏嘴以后，慕梨潇这会儿选择了更加安全的一个说法，就叫皇甫晟王爷，反正离开了帝都，再叫阿晟就好了。 “毕竟有前车之鉴，我当然会担心了。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们对皇上一点威胁都没有，因为我们慕家向来就是忠心耿耿的，我想王爷也一定没有异心。” “当然了，我要是真的有异心的话，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不会是……” “王爷！”慕梨潇提醒他说话要小心，皇甫晟也察觉到自己差点就说错话了，改口道，“我对皇兄没有异心。我除了景王这个名号，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但是对于我来说，身边有潇儿就已经足够了。” 慕恬欣慰地点头，“那好，我就回去好了。不过现在相府已经是你们的景王府了，而我在将军府住着也很舒服，就不用再给我另外找住的地方了，一个人住着反而会不开心。” “其实啊，爹，你有没有想过再来个续弦？”其实慕梨潇想要提出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她觉得慕恬这个年纪其实也不算是很大，如果就这样孤独终老的话她还有些不忍心。如果能够再给他找个夫人就最好不过了。 慕恬显然是被她的说法吓到了，“我不需要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爹是怕再找到我娘那样的？”慕梨潇说到慕夫人的时候眼中一点悲伤都没有，“其实我娘那样的人真的很少，如果爹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亲自去给你看。一定能够找到一个适合你的人。” “不用了潇儿，我一个人真的很好。”慕恬回答。他的态度有些强硬。 不过慕梨潇看了慕烁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赞同。不是慕恬说不要他们就真的不用去找对吧？他们可以先偷偷找一个，然后让他们“偶遇”，只要慕恬不知道是他们刻意安排的就好了。 “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了。”慕梨潇和慕烁异口同声地说道。 “回到这里，一点都不觉得想念，反而还有些伤感，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毕竟现在这里已经是景王府，是你和王爷的家了。”慕恬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是会想到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还以为自己的命运真的会在那个晚上彻底改变，但是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现在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按照习俗，成亲前一天你们两个是不应该在一起的吧？那一会儿潇儿就和我们一起回去，王爷就留在这里吧，明天一早再过来接潇儿就是了，潇儿可是等着你的十里红妆呢。”慕烁说着，就想要把慕梨潇带走。 皇甫晟伸手想要去拦，但是他也明白，这真的是习俗，不是他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东西。 而慕梨潇则是一脸的笑容，“十里红妆还是算了吧，那似乎有些太铺张了，我没有那么多讲究。” 这不由得让慕梨潇想到了自己“迎娶”沈月如的时候，为了装阔，硬是铺了五里的红妆，让沈月如出尽了风头。 “其实我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能够让帝都的百姓看个热闹就行了。没有必要弄得那么隆重，到时候指不定谁会在背后骂我们呢。”慕恬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也是为了潇儿着想。反正将军府到景王府的距离也不远，我们就铺张这么一小段路，你们总不会有意见了吧？”慕烁就知道这两个人会口径一致地反对，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王爷，慕将军！”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几个人都吓到了，却是宋安从外面走进来了。 “宋公公？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吗？”难不成是御风明天来不了，所以让宋安提前把东西送来了？慕梨潇看着宋安手上的东西想，但是她知道，御风应该不会有这么小气的。肯定不会只送这么一点儿东西。 “你们明天大婚，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宋安笑道。 “最重要的东西？”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慕烁才说道，“嫁衣！我们忘记给潇儿做嫁衣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慕恬着急起来，“难不成要找人连夜缝制一件吗？” “我这不就是来给你们救急的吗？皇上让我从宫中拿出了旧衣服，保存得还挺好的，要是王爷和慕将军不嫌弃的话……”宋安把手上的东西展示出来，果然就是两件喜服。 “怎么会嫌弃呢？还是皇上想得周到，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皇甫晟把衣服接过来。这就是当初他和慕梨潇穿的衣服了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放到什么地方了，御风竟然还能找到。 “皇上明天会在吉时之前赶到。”宋安说完，转身离开了。 “宋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慕相愿意回去了。”皇甫晟喊住宋安说了一句。 “是吗？那真是大好事！咱家一定会告诉皇上的。” “王爷这么着急，是怕我会反悔吗？”慕恬有些无奈。 “那倒不是，我是想要让皇兄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皇甫晟回答。 “把潇儿的嫁衣给我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你记得要来接新娘，要是你还像上次那样……”慕烁当然知道当初慕梨潇进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想到在慕恬面前说出来不妥，所以就没有说完。 “绝对不会了。我都不觉得我能睡着。”皇甫晟回答，他的心现在都是砰砰直跳的。 “我也是，分明不应该这么紧张，但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慕梨潇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慕烁拿过嫁衣，然后和慕恬。慕梨潇一起离开了景王府。 虽然慕梨潇说了自己可能会一晚上都没有办法睡觉，但是她的特工素质还在，所以她最后还是睡着了。 而皇甫晟却是真的一晚上都没有能睡着，第二天还一大早就起来了。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到慕梨潇身边去，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要按照程序一步步来。 所以在御风派来的人帮他穿好喜服，装扮好之后，他只能呆坐在那里等着接新娘的时间到。 “王爷，咱们可以过去了。”身边的小厮提醒的一句，让皇甫晟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他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横冲直撞地往外面走去。 “王爷，您慢点儿，不要着急，慕将军又不会跑了，你这样是会让人看笑话的。”小厮好不容易才追上皇甫晟。 皇甫晟这才注意到街道两边全部都是人。似乎是帝都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只是想要看这一场婚礼。他放慢了脚步，他知道慕梨潇就在不远处，他不应该有任何担心，她又不不会跑了。 但是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了一瞬的犹豫。他突然就胆怯了，如果这只是梦他应该怎么办？ 如果当初白紫陌唤醒他的时候，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醒来，只是困在了自己的梦中，编造了这后面所有的一切，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王爷，你怎么不走了？”身边的小厮扯了扯他的衣服，“这会儿慕将军应该已经等你很久了。” 皇甫晟这才抬脚走进去，而慕梨潇正端坐在里面，头上盖着盖头，但是看起来却并不是真的那么安分。 “哥，他到底还来不来了？”慕梨潇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坐疼了，都还没有等到皇甫晟过来。 “我怎么知道，八成是不想娶你了吧。”慕烁已经看到皇甫晟进来了，但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慕梨潇伸手想要把盖头扯下来，不过被慕烁阻止了。“这个戴着又热又闷。” “我知道，你再忍忍就好了。”慕烁忍笑。 “如果阿晟不过来的话，我就过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会说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过来！”慕梨潇才说完，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鞋，红色的鞋子，今天应该只有她和另外一个人会穿这个颜色的鞋子。 “潇儿，如果我真的不来的话，只能说明我在路上就已经高兴得晕过去了。”皇甫晟伸出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揭开慕梨潇的盖头。 慕梨潇自然是发现了他的犹豫，干脆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把自己的盖头揭了下来。她脸上的妆容格外精致，是皇甫晟从来都不曾见过的美。他看得都要呆了。 “怎么样？好看吧？”慕梨潇说得得意，这可是她一大早起来为自己化好的妆容，要是不好看才怪了。 “好看，你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好看。”皇甫晟说道。 “那我们走吧！”慕梨潇站起来，拉着皇甫晟就要往外面走。 “潇儿，你的盖头……”皇甫晟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外面看到轿子，他大概知道了慕梨潇想要做什么。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这么漂亮一次，只让你们看到那我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当然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才可以。”慕梨潇笑着跑了出去。 皇甫晟回头看了慕烁一眼，慕烁也是一脸的无奈，“连我爹都拿她没有办法，我就更没有办法了。你就让她出去嘚瑟吧，她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 “说得也是，也该让这些人看看我的王妃究竟有多漂亮了。”皇甫晟追了上去，跑到了慕梨潇身边，“我马上就会成为帝都男人最嫉妒的人了吧？” 慕梨潇摇头，“你早就是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真假新郎 慕梨潇和皇甫晟携手出现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外面的百姓一阵欢呼雀跃。 他们似乎并不介意慕梨潇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反正他们都已经知道她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了。 从贵妃到将军到王妃，这个女人走过的路不能不说是很精彩。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憎恨。 但是对于慕梨潇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身边的人。她愿意用这一生去爱的人。 “潇儿，你知道你这样很招摇对吧？”皇甫晟和慕梨潇一路走往景王府，心里竟然还觉得有些紧张。 “这一生就这么一次机会可以让我再招摇一次了。”慕梨潇笑道，“就算再招摇又如何？” “好，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皇甫晟紧握着她的手，周围的路终于不再是荆棘丛生，他的双腿也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为他创造奇迹的人，从来都是慕梨潇。 欢呼声不绝于耳，直到他们走到景王府门口都没有停下来。 “看来朕来得正是时候。”御风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两个一步步走过来，眼眶都觉得温热。当然，他才不肯承认那是因为他很感动，他是会说那是因为他感受到了皇甫晟的情绪。 他的情绪之中，再有没有痛苦和悲伤，只有幸福和快乐。 御风一点都不羡慕他们。真的。 “你不就是等着我们叩拜你？”皇甫晟给了他一记白眼。 “没有办法，就算我不是皇上，也是长兄如父，你怎么都要拜我的。”御风脸上得意的小表情和皇甫晟简直如出一辙。慕梨潇看得都很无奈。 御风说得对，以后他们还是尽量少见面比较好。不然的话一定会有灾难发生的。 反正都分开二十多年了，再分开三五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的。 “我才懒得和你计较。”皇甫晟说完扯着慕梨潇进去了，御风则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宴请的宾客并不算多，多半都是慕相能信任的朋友，慕梨潇在帝都也没有交上什么朋友，而后宫里的妃子轻易是没有办法离开的。所以秦淑兰昨天就把祝福送上了。 “琉璃也没有来？”不带秦淑兰出来还情有可原，但是连琉璃都不带来就说不过去了吧？慕梨潇原本还想着要和琉璃说两句话呢。 “琉璃早就出宫了，应该就在里面吧，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御风也觉得奇怪，后宫的妃子虽然名义上是不能出来的，但是凭借琉璃的本事，再让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随时都能溜出宫来。 “现在人太多了，待会儿再看吧！”慕梨潇在人群中扫了两圈，都没有发现琉璃。 “皇上，过来做吧。”慕恬忽然招呼了一声，御风就走到慕恬身边去坐下了。慕烁和熹春则坐在一边，满脸的甜蜜。 “潇儿，快把盖头戴上，拜堂了！”慕恬催促道。 慕梨潇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对，红盖头就盖了下来。 “一拜天地——”皇甫晟握着她的手，转向外面，跪拜天地。虽然他们经历了许多磨难，但还是要感谢上天对他们的眷顾，让他们走到了今天。 “二拜高堂——”虽然慕恬并不真的是她的父亲，但是却给了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父爱。而御风也是她一生都会惺惺相惜的挚友。她相信这两个人联手，金月国的未来一定会繁荣昌盛。 “夫妻对拜——”以后她和皇甫晟都不会再因为任何磨难分开了。这是慕梨潇对自己的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一直站在他身边。她明白，只有两个人一条心，他们才能够度过难关。 “送入洞房——” 等下？！她不是和慕烁说了，不要最后这一句的吗？她说了她要和大家喝酒，不醉不归的。不过现在想想，和一群陌生人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她自己回去小酌几杯有趣。 但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会不会有点儿无聊？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喜娘的搀扶，她都能够跨越一切障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就是多了一些喜庆的装饰而已。她一走进房间就把盖头扯了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过看着眼前那杯酒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她之所以会到这个地方来，就是因为原身在新婚之夜被太后用酒毒死，她才占据了这个身体。 现在想想过去的一切，竟然会觉得恍如隔世。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都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生死。不比她以前的生活少刺激。 但是今天过后，一切都要归入平淡了。 其实平淡也不是不好，反正她在连州城的时候，日子也过得很舒心不是吗？如果不是风云轩那个意外的话…… 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动，慕梨潇觉得很奇怪，皇甫晟不应该在外面陪大家喝酒的吗？现在就过来好像有点太早了吧？ “潇儿？”一身红衣喊着她名字的人不是皇甫晟又是谁？“我知道你会无聊，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然后就把客人丢给我哥和我爹了？”慕梨潇撇嘴，“虽然你是王爷，但也不能这么不懂事吧？” “我就是想你了，虽然才分开一会儿的时间。”皇甫晟走了进来，坐到了慕梨潇身边，“你一个人在喝酒？不是要喝交杯酒的吗？” “交杯酒我们上次已经喝过了，你忘了吗？”她第一次真正侍寝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喝过交杯酒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皇甫晟干笑了一声，“你第一次侍寝的时候，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 慕梨潇眯起眼睛打量了皇甫晟一下，看得他都有些怔愣，“怎么了，潇儿，为什么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没有，就觉得你有点奇怪。”慕梨潇的手挪向了皇甫晟的衣袖，不过被他不动声色地躲过去了。 “我哪里奇怪了？”一双黑色的眸子看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的缘故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喝酒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不胜酒力。”慕梨潇回答，皇甫晟好像没有告诉过她他不能喝酒的吧？好像真正不能喝酒的人是她啊。 不过也是这个身体的缘故，以后慢慢训练，她应该也可以千杯不醉的。但是要千杯不醉来做什么呢？喝几杯脸上就会绯红，才会更惹人喜欢吧？ 等等……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以前也算是嫁给了皇甫晟，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吧？现在是怎么了？ “潇儿？”皇甫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慕梨潇甩了甩头，把脑袋里奇怪的想法轰走。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想要怎么取悦皇甫晟了？他身边分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取不取悦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好像有些不舒服？喝醉了？” “当然没有，不过就一杯酒而已，还不至于会醉。”她的眼睛又看向了皇甫晟，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突然伸出手，把对方吓了一跳，“你怕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你的衣服都点儿脏了，你刚才是在外面摔了一跤吗？” “是吗？”皇甫晟低下头，果然看到红色的衣服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来帮你吧，你自己也看不到，这衣服还要留着做纪念呢。”慕梨潇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两下，然后把皇甫晟身上的衣服扯开了。 皇甫晟一愣，“潇儿，天都还没有黑呢，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急个鬼！”慕梨潇翻个白眼，坐回到凳子上，瞪眼看着对面的人，“御风，游戏好玩儿吗？” “你说什么呢？”御风还想装傻，但是显然已经装不下去了，“没意思，我还以为你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看出来是我呢。”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一进来我就在怀疑你了。在我准备掀开你衣袖，被你躲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你是御风了。不过最后还是要确定一下才可以。皇甫晟身上的伤，每一处我都记得，而你身上没有。别以为你们长得一样，你也故意模仿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我就发现你了了。” 慕梨潇字字句句都是，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和我斗了吧。 “那天我和阿晟离开皇宫的时候，你们两个就是在偷偷计划今天的事情，所以才会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吧？当时我就觉得你们肯定是在想什么鬼主意，不过你们有心灵感应，所以我没有办法知道。没想到你们只是想要玩儿这样的小儿科。” “朕是真的怕你无聊才会过来的，皇甫晟现在还在外面喝酒呢，一会儿回来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说你撑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吧？慕将军的眼力岂是你能揣测的？”琉璃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御风的衣服。 “朕从来就不应该小瞧了潇儿，是朕错了，朕给你赔不是。不过，皇甫晟也有份儿，你晚上好好对付他就可以了。反正朕知道他想了很多办法对付你。”御风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让慕梨潇扶额叹气。 第六百八十八章 携手天下 “你可以不用和我说这些，真的，谢谢你了。” “其实朕还想陪你多玩儿一会儿的，可惜你已经看穿了。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现在也算是忙里偷闲出来玩儿的。”御风把衣服换上，“朕还要感谢你让慕相重归朝堂了，要不然朕一个人还真的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事情。” “其实我爹本来也闲不住，但是磨不开面子。说到我爹。有件事情还请皇上你帮忙。” “什么事情？” “在帝都找找和我爹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女人。” 御风挑眉，“你还真是致力于让自己身边的人都得到幸福啊。你放心吧，这个任务朕接下了，朕会让琉璃亲自帮你找的。反正她也闲不住。后宫根本就没有办法关住她。” 慕梨潇没有说话，而是对琉璃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这何尝不是她原本应该过的生活？但是她更加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状态。 送走了御风和琉璃，剩下的就是要找皇甫晟算账了，不过她出去的时候，皇甫晟已经喝得烂醉，都快要站不稳了。 “潇儿，你怎么出来了？”醉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够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说我为什么要来？”慕梨潇走到他身边，“我来问问你，到底和御风耍什么把戏？觉得我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吗？” “御风？”皇甫晟难受地挪到了一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喝醉了还能装傻？不都说酒后吐真言的吗？”慕梨潇凑到皇甫晟身边，她能够闻到浓烈的酒味，方才皇甫晟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但是他的眼神却还是清澈的，一点都没有喝醉了的样子。 慕梨潇看了慕烁一眼，后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转过身去了。她只能到一边拿起了皇甫晟喝的酒，酒味浓烈，但是喝在嘴里却是水一般地寡淡。 分明就是水！ “你都没有醉，装什么？”慕梨潇知道这肯定又是御风或者是琉璃捣的鬼了。他们知道皇甫晟在这样的场合一定会喝醉，所以就给他弄了这样的“假酒”。 “潇儿，我和御风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分辨出来而已，只是一个小测试，你就不要生气了。”既然慕梨潇都已经识破了，皇甫晟也就没有要装下去的意思了，而另外一边，慕烁已经向宾客宣布，王爷醉得不省人事，被王妃接走了，剩下的人该喝的继续喝。 “其实你也御风真的没有什么区别。我现在都怀疑我面前的人是御风，怎么办？”慕梨潇问道。 “要是我和御风真的没有区别，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之处的吧？”皇甫晟却不甘心，追问道。 “是他自己先漏出了破绽。”慕梨潇推开门，她原本还给皇甫晟准备了醒酒茶，看来是不需要喝了。 “其实御风和我看你的眼神，并不一样吧？”进入房间之后，皇甫晟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由得让慕梨潇想到了那个处心积虑想要让她侍寝的人。 他腹黑的一面似乎又要表现出来了。 “我倒是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不同。”慕梨潇回答，她突然间就不想往床边走了。她站在了桌前，看着皇甫晟一步步逼近，看着他眼中迸发的光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那簇光芒点燃了一样。 “潇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虽然他并没有喝醉，但是他的声音却带着醉意，带着魅惑，“本王今天可以让你好好领教一下，我和御风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 慕梨潇抬眼看他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突然的接触让她浑身一颤。 “我知道你想走，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皇甫晟在她的唇边轻声说道。 除了点头，慕梨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好像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的心都被填得满满的，虽然只装了一个人，但是就已经足够了，她不再需要任何东西。 手心忽然传来一片温热，慕梨潇低头一看，手中多了一块玉佩。应该是皇甫晟在碎叶城的时候给她的那一块，上面重新刻上了相思相望倍相亲。 她记得这玉佩她一直都带在身边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了皇甫晟手上。 “我答应过你的，一生一代一双人，携手并肩看天下。终于可以实现了。你真的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慕梨潇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又被皇甫晟吻住了双唇，“你的答案我都知道，不需要你回答。” 她就只好不再说话，伸手揽住皇甫晟的双肩。 “你还记得你说过还给我生孩子的吧？”皇甫晟突然说道，“我还以为我不会再等到这样的机会了。好在，上天真的很眷顾我们。潇儿，说到就要做到，不然熹春的孩子没有玩伴不知道会有多孤独。” 慕梨潇很想说她当时不过是说着玩儿的。可是生命的最后时刻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皇甫晟将她横抱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以后我身边都只有你一个人侍寝了。” 虽然说好了第二天就要离开，但是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了才慢腾腾地起来。慕梨潇揉着自己的腰，怨念地看了皇甫晟一样。都这样了他们要怎么走？ 皇甫晟则是一脸无辜，“潇儿，我也想稍微控制一下，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王府内格外安静，他们还没有招下人，暂时从将军府借了几个人过来看着这里。 反正他们两个也只是偶尔回来一下。 磨磨蹭蹭走出院子的时候，午膳都已经准备好了。 慕梨潇已经快要饿晕了，不过她注意到端菜的人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皇甫晟一眼在，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无名？” 端菜的手停滞了一下，“这你们也能认出来？” “你好像太小瞧我了，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我认不出来？”慕梨潇回答，“不过你好像还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其实你是来道别的，对吧？”皇甫晟走到慕梨潇身边，看着无名。 “回王爷的话，没错，我是来道别的。展映决定留下来，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离开更好。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自己找个平静的地方度过这一生了。”无名回答。 “离开也好。虽然你并没有像非言那样得到幸福，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遇见那样一个人的。”想到无名和白紫陌，慕梨潇还是想要叹息。 只是，世间的事情注定了会有不完美，会有波折。她和皇甫晟不就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吗？ 只要无名愿意去发现，就一定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她没有办法做这个红娘了。 “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相遇呢，谁知道我和阿晟兜兜转转会走到什么地方呢？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会的。以后王爷就要拜托给你照顾了。”无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离别不一定都是感伤的，尤其是你知道对方选择的是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的时候。 “那就江湖再见了。”无名说完，不过一个转瞬的时间就消失在了他们两个眼前。 “如果你在江湖的话。”慕梨潇对着空气说道。无名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留在江湖嘛。 可是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就能遇见一个让他改变主意的人呢？ “潇儿，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今天还走不走了？” 慕梨潇都没有回答，她知道，以她和皇甫晟现在的样子来看，五天之后能出发她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挥霍，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并肩看这天下。再也不需要烦恼任何事情了。 五天之后，仍然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慕梨潇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我要不要给你抓服药吃吃？” 皇甫晟把头埋到了她肩上，“你想谋杀亲夫吗？” “说好并肩看天下的，然后就在景王府待了五天都没有出门！”慕梨潇抱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皇甫晟竟然这么……厉害？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温存只有两天吧。 那两天她可是回味了很长时间的，但是现在她觉得一天都不堪回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那我们走吧！”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皇甫晟立刻就穿起了衣服，“我知道你早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不是说走就走吗？” 皇甫晟居然还知道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这次你要是再走到门口就回来，我就一个人去看风景了。” “绝对不会的潇儿！” 不过，走到门口之后—— “潇儿，你确定你的东西都带齐了吗？要不再检查一下？万一带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我看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慕梨潇说完就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离开了。留下皇甫晟一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王爷，你还不追吗？”周围围观的群众都看不下去了，“王妃都跑了！” “王爷，你要是不追的话，我可就去追了！” “对啊对啊，王爷你要是不要慕将军的话，大可以让给我们啊！” “闭嘴！”皇甫晟翻身上马，“潇儿，你等等我啊！” （全文完） 第六百八十九章 回忆往昔（一） 离开月河镇的时候，沈月如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回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她一生挚爱的人。为了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回到这里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信这个邪。 这秀女，原本应该是她的姐姐沈月莲去选的，可是沈月莲不肯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什么恩宠荣华，最多只能成为宫女，想要离开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才行。所以她哭了一天，哭得梨花带雨，到了最后，沈家只能让她去当牺牲品。 谁让她是庶女呢？谁让她娘早死呢？她可是沈家的丫鬟都可以欺负的二小姐。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当然就会把她推出去了。 她原本已经与吴彦文私定了终身。可是她只来得及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她笃定地认为，吴彦文是会等她的。因为她相信他们两个人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但是她也明白，那或许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沈月如一直都表现得漫不经心，本想着，只要不被皇上看上，做个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上天却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分明周围所有的人都比她出众，皇甫晟却像是一眼就看中了她一样，直接就封了她为婕妤。 当时的沈月如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可能一生都没有办法离开后宫了。 然而，虽然是封了婕妤，皇上自此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她才明白，皇上并不喜欢她，不过就是随便应对一下这场选秀而已。 命运真的很喜欢开玩笑。她一个人居住在皇宫里幽静的角落，除了蓝玉，都没有人能够说上两句话，在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快要枯竭的时候，御风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不过是一个意外。 当时的御风觉得一直住在宫外，皇宫里的事情掌握得并不及时，行事也不方便，想要在皇宫里为自己找个合适的藏身之所，他发现沈月如所在的院落十分冷清，还以为那里并没有人住。 加之周围也没有暗卫监视，就决定在那个地方住下来。可是他才飞身落到院子里，沈月如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那双紫蓝色的眼睛，差点没有晕过去。 沈月如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是危险的，所以她没有敢轻举妄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是谁？”最后还是御风先开口，反正这个院落十分冷清，也不会有别人进来，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怕什么。 “沈月如。”她才说完，蓝玉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婕妤，你要的茶叶我终于找到了！” “先不要进来！”沈月如立刻回头大声喊了一句，“等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 蓝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向来很听沈月如的话，所以就没有再往院子里面走，反而是退了出去。 “你很聪明。”御风紫蓝色的眸子看着那张还算好看的脸，“而且，你是婕妤？既然是婕妤，为什么会住在这么破落的地方？” “即便是贵人也不会住得多舒适的，这皇宫里，只有妃子还能住在宫殿里。”沈月如回答，“难道你不知道吗？” “初来乍到，还真的不知道。”御风回答，“不过你好像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怕孤，你不觉得孤这双眼睛很吓人？” “不觉得。”其实第一眼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是觉得瘆人的，但是看多了，反而会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普通人还没有办法拥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呢。不过，这个男人自称为孤，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一般只会有王爷这么自称吧？ 难不成他是什么王爷？可是……虽然她不过是小小婕妤，宫宴还是去过的，从来都没有发现里面有一个紫蓝色眼睛的王爷啊。而且，王爷怎么会随便跑到后宫里面来呢？ 他似乎还是从天而降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不但是她，宫中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 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吧？ 沈月如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带着她离开皇宫呢？ “那就好。”御风看了院落一眼，其实这地方也不能算小了。毕竟是在皇宫里面，“孤想要暂借你这里一住，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这句话倒是把沈月如吓到了，如果被人发现她的院子里藏了男人，她还想不想活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拒绝。眼前的人可是能够轻易把她和蓝玉都杀掉的。 她这个地方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如今就算是有宫宴，皇上也很难想到还有她这么一婕妤了。 就算她和蓝玉都死在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所以她只好点头。 “如果你想要留下来的话，我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不过……不要让我的宫女发现了就好。虽然我不怕你，但是他们可能会怕，要是被吓到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沈月如说道。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发现我的存在的。”御风说完就闪身进入了沈月如的房间，而她再凑过去的看的时候，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 果然是个高手。说不定，她要是愿意帮助他，还能让他带着她离开皇宫吧？ 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是现在的她也已经只剩下痴心妄想了。只要她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月河镇，回到吴彦文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御风果然是说到做到。除了晚上回来借宿以外，几乎都不会出现。沈月如偶尔会和他说两句话，但是十多天过去，还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而御风却像是对她已经完全没有防备了一般，在她面前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沈月如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那双眼睛都没有能吓到她，她却那张脸吓到了。 因为那张脸和当今圣上的脸一模一样。 即便她没有见过皇甫晟几次，却已经深深把那张脸记在了心里。因为……如果不是皇甫晟的话，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不会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她吓得都没有办法说话，而御风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觉得很意外？”御风轻笑，“你不是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地想要知道孤的身份吗？现在知道了，又怕了。” “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是……”是什么呢？王爷？可是他并非是真的王爷吧？要不然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吗？难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孤可以告诉你，但是如果你说出去的话，孤不会对你手软的。”御风说道。 “那我还是不要听了。”沈月如倒是很实诚，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有些事情最好不去知道。 但是御风却不乐意。“孤知道你们后宫的女人，都喜欢皇上，但是皇上关注的人，却从来都只要那几个。孤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十分憔悴，想必是想要得到皇上的垂怜想到快疯了吧？” “的确是快疯了。”这一点沈月如不否认，心中有喜欢的人，却要被困在这个地方，她早就已经快疯了。可是疯了就能离开吗？疯了只会被关到冷宫去而已。 “看到孤的这张脸，有没有觉得安慰一些？”御风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沈月如本来是想要回敬他的，但是想到他可能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只能把那声冷笑咽下去，然后换上一张笑脸，“当然了，皇上自从封了我婕妤，就再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每天都好孤独，好寂寞。” “你就没有想过去取悦他？用各种方法得到他的欢心，然后你就不用再困在这个地方了。”御风都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 “我当然想过，但是这后宫之中，恩宠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我前一刻想要出现在皇上面前，下一刻媚妃就已经叫人出来收拾我了。我自然还是要懂得收敛的。” 虽然从来都没有试过，不过沈月如也明白就算她真的去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现在是媚妃独宠的时候，要是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找不愉快，那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了。 她才没有那么傻。 “原来是因为害怕。不过现在后宫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媚妃独宠，就连妍妃都没有办法去争，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不过孤可以教你一些方法，保准你能够得到皇上的注意。”御风说得自信，沈月如却不相信。 难道他自以为是和皇上长得相似就能够懂得皇上的心思了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但不管怎么样，为了能够取悦御风，沈月如还是按着御风说的去做了，可是那些招数在她看来都很幼稚，自然是没有得到皇上任何垂怜。不但如此，她反而还被媚妃狠狠教训了一顿，差点就被打入冷宫。 半年的时间过去都没有任何的进展。沈月如觉得自己都累得不行了。 后来有一天，御风突然告诉她他的身世，她知道了这个皇宫之中最大的秘密。她当时觉得害怕得不行。她想要告诉皇上御风的存在，但是明白皇上根本就不会见她，御风反而还会因为她告密杀了她。 最后御风却说，他喜欢她。 这让沈月如受宠若惊。当然，她并不是真的就相信了御风说的话，她没有那么傻，连御风嘴里的话都相信，在御风身边这么久，他想要什么，她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他却真的把她当成了傻子。 为了保命，沈月如只能把这个傻子继续当下去。 第六百零九十章 回忆往昔（二） 御风真的对她温柔备至，暗地里却让她去套取各种消息。她很多次都深陷险境，如果不是自己足够机智的话，早就没命了。 而那双紫蓝色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时候，总是温柔的，温柔到让她觉得沉溺。 御风说他不过是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份，等他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存在，他就可以成为金月国的王爷，就能够带着她离开。 正是因为这样的承诺，让沈月如一次又一次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御风可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就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可以让她付出自己的所有了。 慕梨潇进宫的时候，御风很是不在意。他说他了解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翻不起什么风浪。还说她很有可能当晚就会被太后的人杀掉，以制造皇上和慕相之前的矛盾。 可是第二天慕梨潇却完好无损地出现的。御风突然就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好奇，让她前去打探。 如果不是因为御风，她和后宫那么多妃子几乎都不会有任何往来，更不用说结下什么仇怨了。但是御风的承诺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得罪那些她根本就不敢得罪的人。 初次见到慕梨潇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眼中有寻常人没有的锋芒，那种锋芒让她原本的试探变成了求助。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早就明白，御风并不可靠。不死在他手上，她就算是幸运的了，还想让他带她出宫？ 那真的只能说是痴心妄想了。 她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慕梨潇身上。甚至答应会利用自己在后宫的资源帮助她得到皇后的位置。 但是慕梨潇却对此不屑一顾。 后来，被慕梨潇撞见她和御风在一起，她以为御风一定会杀了慕梨潇封口。但是御风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留了她一命，并且开始和慕梨潇合作。 沈月如曾经问他，“你不怕吗？” 御风只是冷冷一笑，回答道，“为什么要怕？她和孤是合作的关系，孤帮助她，她帮助孤，她没有那么傻，把孤的事情都抖出去。” 沈月如做梦都想成为慕梨潇那样的人，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的摆布，甚至敢于和太后叫板，而关键时候又能屈能伸，想尽办法为自己寻找出路。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一生都不可能活成慕梨潇那个样子。她的命运，早就已经不在她自己手上了。 她发现自己有孕的时候，吓得不行。只能让蓝玉去帮她找了一些药来，想要把孩子打掉。 但是因为没有处理好，导致身体虚弱，几天都没有办法出门，连太后那里都没有去请安。她原本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所以当慕梨潇找到她，说要帮助她的时候，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所以最后虽然选择的是一条危险的路，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却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蓝玉。 蓝玉的坚强勇敢让她都觉得动容，而她也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出宫的机会，想要自私一些也是没有错的。 她知道慕梨潇暗地里帮她做了许多打点，这些她都一一记在心里了。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偿还。 但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偿还的。 离开皇宫的那天，她知道慕梨潇在望月楼上看她，但是她都不敢回头，她害怕自己回头就不想再往前走。走出皇宫之后，她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哭了很长的时间。 旁人都以为她是太过于开心和激动才会如此，却不知道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可她还有一点点希望，她希望自己回到月河镇的时候，发现吴彦文还在等她。那将会是她这一生觉得最为幸福的事情了。 然而，当她回到月河镇，打听起吴彦文的时候，却听到他已经娶妻生子的消息。 对于沈月如来说，那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逃离饿了皇宫，可是她的良人却已经不再是她的良人了。 可是，她却连责怪都不能。谁让她封了婕妤呢？婕妤和宫女可不一样，婕妤会一辈子都困在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来。 她在月河镇待了两天的时间，想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期间她已经被很多人认出来了。沈家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吃饭，就被人一把扯住衣服抓了起来，碗筷落到了地上。 她以那般狼狈的样子回到了沈家，面对父亲的责骂和沈夫人的冷嘲热讽，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沈家？”他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痛骂，而沈夫人则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出来，然后让人把她关到了柴房里。 沈月如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在柴房里的那些日子，她甚至都想过，皇上发现了蓝玉是假的，然后让人以欺君之罪抄了沈家满门。她唯一会觉得对不起的，是蓝玉。 等到了地府，她会和蓝玉道歉。 但是却一直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她在柴房之中一天天枯槁下去，却咬着牙不肯死。她都已经活得这么狼狈了，却还是不愿意死。 或许她真的能等到什么奇迹呢？ 她等来的奇迹并不是吴彦文，而是慕梨潇。 借着那道微弱的光线看到慕梨潇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太饿了产生的幻觉。直到慕梨潇握住她的手，她才确定。 她涅槃重生了。 慕梨潇给了她豪宅，给了她铺张的婚礼，让她成为了月河镇人人羡慕的女人。还教会她做胭脂，慕梨潇都没有能够看到胭脂铺开张时候的场景，不仅是月河镇，奉天其他地方的人都跑到了她的铺子里来，抢着要买她的胭脂。 此后都一直是供不应求。 不过她有个规矩，胭脂绝对不卖给沈家人。沈家夫人和三小姐从胭脂铺路过的时候，还专门往地上吐口水，她却毫不在意。 反正她根本就不差那点钱，用不着赚他们的。 “我说你现在和个寡妇有什么区别？”沈月心轻蔑地看着正在忙碌的沈月如，大声说道，“要是你的夫君还不回来，我看你都要耐不住寂寞了吧？” “她不就是贱蹄子？会从皇宫里逃出来，肯定也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得到皇上的宠幸，实在是按耐不住了，要不是一回来就被我们关起来了，现在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沈家母女还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附和，但是买胭脂的人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两个。 沈月心走上前去拉住一个才买了胭脂的人，故意大声问道，“你就不怕她勾引你家男人吗？” “我看你才像是会勾引男人的吧？”此话引来了一阵哄笑。 沈家母女觉得奇怪，沈月如不就是嫁了个有钱人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向着她呢？这完全说不通啊。 难道是因为先前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们欺负沈月如，所以才会站在沈月如那一边的？ 但是现在这个印象已经没有办法改过来了。而且，她们在沈月如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她都没有什么反应，想要让别人看到沈月如欺负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心儿，我有个主意可以对付她！” 沈月心听到自己的娘这么说，当然很开心了，她们总不能一辈子就在这里受沈月如的气吧？虽然沈月如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们的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其实沈月如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不过就是按照慕梨潇说的那样，活得比她恨的人都好罢了。光是这一点，就能够让他们气得发抖了。 沈月如也看出了那对母女又在盘算什么。好在沈月莲已经嫁出去了，要不然肯定还会是三个人起算计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应付得过来。 “娘，你想了什么主意，能不能说出来听听？”沈月心问道。 “我们去找个人，给她一些钱，然后在她脸上弄些疹子出来，再让她拿着沈月如卖的胭脂去理论。”沈夫人说道。 “理论？”沈月心却是一点都不看好这个主意，“理论能有个什么结果？” “这你就不懂了，理论只是第一步，如果她据理力争，不肯承认错误的话，我们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让人砸了她的店。这样一来，她的名声也没有了，店也没有了。岂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沈夫人阴笑道。 “原来娘还藏了后招。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一个人有没有说服力？我还有些钱，不如我们就多请几个人来演戏？”沈月心觉得要是只有一个人，肯定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的。要是多找几个人，分批次来，肯定更加有说服力。 “你果然是娘的女儿，那好，我们这会儿就去找人，这差事只要钱多，肯定会有人愿意干的。” 沈月如看到那对母女远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部，见招拆招了。 “夫人，今天的胭脂已经卖完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沈月如吓了一跳。 “哦，那就把牌子挂出去吧。” 售罄的牌子一挂出去，就引来了一阵哀嚎。 “小店的人手不够，这胭脂想要做出精品来，也是费时费力的，还请各位多包涵。”沈月如立刻转身解释道。她一副温婉的模样，客人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重话了。 “我们明天早点来就行了。” 胭脂铺前的人渐渐散去，沈月如的心里却还在想着沈家母女方才诋毁她的话。她现在的确是和寡妇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萧离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办法回来的，她要尽量学着不去理会这些人才可以。 慕梨潇说过，会让萧离退出她生命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六百九十一章 故意找茬 “夫人，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活儿我们来做就行了。”店里的丫头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觉得分外心疼，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胭脂铺还没有开门，前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门一开，胭脂还没有开始卖，就听到一个格外刺耳的声音哭喊了一声，“要人命啦！” 所有人都向着那个人看过去，发现她手上拿了一盒胭脂，应该就是沈月如铺子里面的，而她的脸上竟然都是可怖的疹子。 “我跟你们说，千万不要买这里的胭脂，你们看看我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才用了几天，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可是我现在算是已经毁容了。”说着又哭了起来，哭相格外难看，再配上一脸的疹子，简直有些瘆人。 “这位姑娘，你说你是在我们这里买的胭脂，用了起了疹子吗？”沈月如倒是知道这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在深宫这么多年，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在演戏，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想来，这应该就是昨天沈家母女想到的对付她的新办法了。 “可不是吗？你看看我这张脸！”那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才买几天的胭脂，居然就把我的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月如看到顾客里已经有人相信了她的说法，转身离开了。 “我开店这么久了，你倒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人，要不我带着你去看看大夫？如果真的是胭脂的原因，我愿意给你赔偿。”沈月如倒是说得十分客气，可是对方完全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的什么赔偿，我只想你的胭脂铺早点关门，不要再让别人受到什么伤害了。” “你根本就是来无理取闹的吧，这样就想让我们的胭脂铺关门？”店里的丫头看不下去了，走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里的丫头还挺横了，不就是不想认账吗？我倒是要让你看看，如果有更多的人出了问题，你的胭脂铺还能不能开下去！” 沈月如就知道这个人的出现不过是开胃菜，但是她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就算胭脂铺真的开不下去了，她坐吃山空，都要吃很多年呢。 而且，就凭借这样的把戏想要打垮她？ 现在的沈月如可你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她想所有人都应该明白这一点才对。 “对不起让各位看笑话了，既然有客人说我们的胭脂有问题，我们今天就不卖了，如果先前买了胭脂，担心会出问题的，我们这里可以退货。”沈月如对着顾客欠身，她的举止和谈吐都让人叹服，反而更加觉得疹子姑娘是来找麻烦的了。 “萧老板娘，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一脸疹子都人走了过来，“你看看你的胭脂把我们的脸弄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可以，不然我们就砸了你的店！”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不仅想要毁了胭脂铺的名声，还要砸了她的店，沈家母女未免有点太狠心了吧？ “我当然会给你们说法，如果你们真的用的我的胭脂，我一定会赔偿你们，而且我还会严查胭脂制造的程序，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那么多胭脂里出了三个次品。” 她当然不能承认所有的胭脂都是次品了，她又不傻。 而她话里的言外之意，聪明人应该都已经听出来了。那么多胭脂，偏偏是这三三盒出了问题，而且三个人还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来找麻烦。 要说不是故意的，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但是几个人既然已经拿了钱，也毁了脸，当然不会轻易就退步。 “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三个的有问题呢？我看是所有的都有问题，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如果你不肯关了胭脂铺，还要继续卖胭脂害人的话，我们就只能让人把你这个地方砸了。让你没有办法卖下去！” 想要做什么自己心里偷偷知道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这不就是想让她做好准备嘛？沈月如对伸手的丫头做了一个手势，丫头转身离开了。 “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所有的胭脂都有问题，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人会把胭脂往额头上擦的，还有下巴。”沈月如都懒得和这些人继续争论下去了，“如果你们只有脸颊上长疹子，我完全能够承认真的是胭脂的问题……” “但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没有办法承认你们真的是擦了我的胭脂出的疹子。一般人绝对不会把胭脂涂得满脸都是的。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沈月如说完，围观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这事情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既然萧老板娘认为胭脂没有问题，那你敢不敢抹？”其中一个人把手中的胭脂递到了沈月如面前。 沈月如当然不敢了。这个人手中的胭脂肯定是动了手脚的。 “我脸上就涂着我自己做的胭脂，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出问题，月河镇上也没有人来找过我什么麻烦，不知道你们三个今天扎堆过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如果真的是的话，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你！”三个人面面相觑，“我不管，反正是胭脂的问题，既然你不肯承认的话，我们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了。来人，把胭脂铺给我砸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群拿着斧头的人，冲着胭脂铺走出。 沈月如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上去肯定免不了会受伤，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砸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大声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就是萧离。 “相公？”沈月如惊讶之下，还没有忘记喊一声相公。但是这个人看起来却和慕梨潇还有些不同，虽然她有张慕梨潇的脸。 沈月如已经见识过人皮面具的利害了。她判定这个人并不是慕梨潇。至于他究竟是谁，现在还有些不好说。 “你们的胭脂铺卖出的东西差点毁了我的脸，难道我就不能讨个说法？” “萧离”回头冷冷看她一眼，说道，“你这也叫毁容吗？我看有了疹子你反而比之前要好看一些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萧老板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人，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萧离”忽然转过头，对着沈月如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萧离，是蓝玉！ 慕梨潇真的把蓝玉救出来了，而且还让她用萧离的身份回到了这里！沈月如突然就觉得眼前的烦心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月如，我回来了，你什么都不要怕，我不会让这些人欺负你的。”蓝玉的声音十分沉稳。因为她一路上都在练习，生怕自己到时候会露馅。现在看来成果还不错。 “哎呀，萧大老板真是好爱护自己的娘子啊，可是你们的胭脂把人都变成了这样，还真的想不负责任？”眼看自己就要输了，沈夫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方才月如已经说过了，如果真的是胭脂的问题，我们必然不会就这么息事宁人，大不了不卖胭脂了就行了。你以为我真的缺这点儿钱？要不是月如自己想赚钱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让她在外面来受这些气。” 蓝玉这句话真的是能噎死人。萧家有的是钱，根本就不在乎胭脂铺赚的银子，虽然现在沈月如所有的开支都来自于胭脂铺。不过，离开了胭脂铺，也还有慕梨潇给给她的一点底子，不至于那么快就会花完。 有钱人说话的气度就是不一样，围观群众都在想，要是自己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就好了。 “虽然我不在乎这点儿钱，但是并不说明我不会计较。你们这些人要是敢动我的人，我的东西，我萧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蓝玉都快被自己帅到了，虽然她从帝都过来到这里，都快身无分文了。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真的格外舒服。 蓝玉的目光又转向了脸上起疹子的三个人，她猜想，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想要找茬的话，肯定是在脸上动了什么手脚的。这些疹子看起来并不想是假的，或许稍微吓唬吓唬这几个人她们就会说实话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脸上的疹子不像是涂了胭脂起的。我游走江湖这么多年，倒还真的见过你们这种情况，你们应该是中毒了吧？要是不快点吃解药的话，不但是脸会毁了，甚至连命可能都没有了。” “你少骗我们！” 虽然是反驳，但是声音已经明显有了颤抖，蓝玉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好在她的脸现在没有办法出卖她，怎么看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在骗你们，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的胭脂，不仅是在你们这个地方出售，甚至是帝都，皇宫，都有用我的胭脂，要是真的有问题的话，我早就已经被皇上杀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蓝玉的眼光冷冷扫过她们，然后落在来的沈夫人身上，“从来都没有问题的东西，却在你们身上出问题了，想必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吧？要是你们真的因为中毒太深而死了，那可怪不了我。” 第六百九十二章 霸气化解 三个人顿时就慌张起来，转身去看沈夫人，“夫人，你到底给我们涂了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是毒药？” “看来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破坏我的生意，既然是这样，我就如了你的愿。你们也不用费心砸店了，胭脂铺从今天起关门歇业。从此胭脂只给月如一个人用。” 丫头正好带着家丁赶了过来，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就哭了，“老爷，你不要关了胭脂铺啊！” “你放心，在胭脂铺里工作的人，月钱照常发。”蓝玉潇洒地说完，就拉过沈月如的手，两个人一起回到了萧府里。 等到了房间，她们才敢放肆大笑起来。 “蓝玉，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霸气了，比潇儿都还要霸气几分呢。”沈月如说道。 “奴婢自然是不能和萧姑娘比的，但是能用那样的语气说话真的很舒服，有钱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不过，你真的打算关了胭脂铺？潇儿虽然留了钱给我，但是我不打算真的坐吃山空啊。” “你放心吧，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求着我们开门了。胭脂铺的生意那么好，胭脂的质量肯定也很好，不是那个老女人几句话就能够说没的。到时候我们不但能够重新卖胭脂，还能让那个老女人成为月河镇女人的公敌。”蓝玉说得得意。 她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想过要关了胭脂铺。她知道沈月如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说得也是，过不了几天，肯定就会有很多人想让胭脂铺重新开张了，我们只要慢慢等着就好了。” 果不其然，才过去一天，就有人在萧府门口喊着要让胭脂铺重新开张了。但是蓝玉和沈月如没有理会。 沈夫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没有再让人来找麻烦了。但是因为蓝玉和沈月如不肯开张，沈家倒是遭到了不少谩骂。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沈夫人派人去找麻烦，看不得人家好。 搞得沈夫人一出门就会被各种白眼，甚至还有人会向她丢东西。毕竟沈家在月河镇也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放到整个奉天就更加不算是什么了，所以沈夫人也没有什么资格反击。 听闻沈老爷也因为出门被人唾弃，回家去把沈夫人狠狠骂了一顿，差点没有把她关到柴房里去。 听到这些消息的蓝玉和沈月如开心得不行，好像这一生的仇都报了一样。 当初慕梨潇和她说，只要比那些人过得幸福就行了，她现在深以为然。只要她开心快乐，恨她的人就会痛苦无比。这样她会更加开心快乐。 蓝玉前脚才用萧离的身份离开，后脚就穿了丫鬟的衣服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在萧家，蓝玉和老爷不会同时出现，会不会让人怀疑。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沈月如都没有要重新开胭脂铺的意思，直到萧离再次回来，她才总算是松了口。不过她对胭脂进行了编号限量处理，以免还会有人用同样的手段来找麻烦。 虽然稍微复杂了一些，但是价钱也相应高了一点。没有人怪罪她，倒是把怨气都发泄在了沈夫人身上。 沈月如和蓝玉一直都在想，究竟什么时候让萧离消失最好，但是总觉得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直到他们听到梓锦国进攻的消息，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死在战乱之中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而战争也一直在牵挂着两个人的心，先是听到梓锦国占领了碎叶城的消息，两个人紧张得不行。又过了两天，就传来了胜利的消息，慕梨潇和皇甫晟班师回朝。 她们两个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五天之后，萧离的死讯传来的，沈月如悲痛欲绝，蓝玉都笑她演得有些太认真了。那般憔悴的样子，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同情。 但是沈夫人却是一脸的高兴，她甚至还想到萧府门口去嘲讽沈月如克夫，但是看到萧府门口聚集了很多安慰沈月如的人，怕自己会被打，就默默回来了。 可是，即便萧离已经死了，沈月如依然还是月河镇上最有钱的人，萧离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一个人，她不但没有变成人人嫌弃的寡妇，反而是成了月河镇最炙手可热的女人，每天都有好多人来提亲，萧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坏了。 但是沈月如却一个人都看不上。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连见面都懒得去，只是默默打理着胭脂铺的生意。 时间一长，连蓝玉都着急起来的。 “夫人，你也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想想。慕姑娘给你安排这场戏，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你要是一直都这个态度的话，就不会有人再来了。” “他们爱来不来。”沈月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就这么一个人也很好。我现在的日子也是开心又舒心，要是多一个人，反而不好。” 她看了蓝玉一眼，笑道，“你这么着急，是自己想嫁人了吧？说说你看上了谁，我给你准备嫁妆去！” 蓝玉一脸的羞赧，其实她喜欢的不过是萧府的一个家丁。但是为人敦厚老实的，她觉得和他度过这一生肯定不会吃亏。 沈月如也觉得家丁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于是就主持了两个人的婚礼，虽然没有当初她的那么隆重，但也算是对得起蓝玉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陪伴。 她原本想给蓝玉找个小宅子，但是蓝玉不肯，就住在了萧府。反正萧府很大，所以沈月如就没有反对。 “夫人，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吗？我觉得有几个人还是不错的，我都已经偷偷为你看了。”蓝玉还是没有死心，一心想要把沈月如嫁出去，而此时，慕梨潇和御风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月河镇上。 让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听得沈月如泪流满面。 那才是她想要的爱情，但是她注定没有办法得到。她穿着绫罗绸缎上街的时候，还能看到吴彦文穿着粗布衣服在角落里面卖画。 偶尔她会去买上几幅，不过吴彦文不肯多收她的钱。 沈家的人曾经试图在背后传她和吴彦文的闲话，但是她每次除了买画，连话都不会多说两句，久了沈家人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就不传了。 沈月莲的夫君犯了事儿，被抓进去了，沈月莲想要凑钱疏通关系，沈家却不愿意拿钱，她求自己的娘和妹妹拿首饰出来卖，不但什么都没有拿到，还反被说蠢，让她不用管了，如果男人死了就再找个人嫁了就行了，沈家还能再得一份聘礼。 万般无奈之下，她才找到了沈月如。她知道，她才是那个应该进宫的人，她知道自己亏欠沈月如很多，但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在萧府外跪了一天，沈月如都没有回应。蓝玉知道沈家的人以前是如何对待她的，所以也没有理会。 “她应该很快就会走了，我不信她真的能那么爱一个人，愿意为他做这么多。”沈月如平心静气地喝着茶，吃着点心。 然而到了晚上，沈月莲都还没有离开。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却还是跪在那里。 沈月如的心中难免会有些动容。 “你们沈家人都不管你，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早就已经不是沈家的人了。”话虽冷漠，但也是沈月莲应得的，她应该也没有指望沈月如好言好语地对待她把？ “月如，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向你道歉，我真的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现在只能求你，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沈月莲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原来的孤高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沈月如还记得以前她出手有多狠，那些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是眼前的沈月莲真的和以前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她看了蓝玉一眼，看到她点了点头，于是说道，“既然你都找来了，我自然是会帮你的，但是这并不说明我们以前的仇怨都一笔勾销了。这钱我算是借给你的，等你有钱了，不要忘了还给我，我们进去立字据吧。” 沈月如还以为自己这么说，沈月莲会突然本性暴露，站起来骂她太冷血，但是她竟然就乖乖跟着进去了。 沈月如写字据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等字据写好，还在第一时间签字盖手印。 “你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沈月如何尝见过这样的沈月莲？看来她的确是遇见了一个疼她的人，连她的性子都有了转变。 “你应该知道，萧离给沈家的聘礼，随便拿一样出来，其实就够了吧？”沈月如让蓝玉去取银子的时候，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根本连手中最差的首饰都不肯给我，我原本以为他们会鼎力帮助我的，却原来是我错了。还说我夫君要是死在牢里最好，我还可以另嫁，让沈家再得一份聘礼。” 沈月莲哭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娘和我妹妹会这么对待我，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办才好了。” “我知道你是真心爱你的夫君，被你的这份情打动才想帮助你的。以后如果你还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的。” 沈月莲再次跪在了地上，她想要给沈月如磕头，被沈月如阻止了。“不必行这么大的礼，我实在是受不起。只要你不和我作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渐渐忘掉的。但是如果你还要和我作对的话，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对付你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五章缘分注定 “我原本以为你会对付沈家的，但是你却没有……” “那是因为沈家不值得我对付，我每天吃好喝好，活得开心就行了。看到她们都会脏了我的眼睛，想办法去对付他们只会让我劳神。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多赚点儿钱呢。”沈月如回答。 沈家那两个蠢货她不去对付就已经够作死的了，她觉得她都不用出手，那两个人迟早有天都们栽在她们自己手上。 “你夫君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觉得有些糊涂了？听你这意思应该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却被误抓了吧？”沈月如拿了钱出去，才想着要把事情问清楚。 “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就怕他在牢房里面会受不了。所以才想尽快让他出来。”沈月莲回答。 “你啊，凡事还是要多想想才行，钱可是不能白给的。这样吧，我和你去一趟衙门好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人可能还能出来得快点。”沈月如让蓝玉带着银子和她们两个一起走了。 沈月莲知道沈月如是有些人脉的，但是她没有敢贸然拜托她，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要亲自去，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沈月如要是去的话，她的夫君不是很快就能出来了吗？ “林大人。”两个人一起见了县令林贤之。 因为沈月莲已经来过，林贤之认识她，但是并不认识沈月如。 沈月如还以为自己足够出名了呢，结果竟然还是有人不认识她，她顿时觉得有些挫败，所以在沈月莲说完“这是我妹妹”之后，她就直接说道，“我想我们过来，林大人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她的态度让沈月莲觉得有点担心，不过林贤之倒是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把沈月莲夫君的事情从头到尾商量了一下，沈月如发现了不少的破绽，一一提出来了。林贤之觉得很是惊讶，但是又觉得她说的每一条都有道理，当即就让人去查证。 查证的结果证明沈月如都是对的。 “林大人，我想你应该放人了吧？”她的语气里都是挑衅，但是林贤之听着不但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还很想和她再说些什么。 不过沈月如没有给她机会，又催促他放人。林贤之只能还一些程序处理，让她们明天再来。 “今晚你就住在我那儿吧，明天我再陪着你过来一趟就是了，反正林贤之也说要放人了。”沈月如以走出去就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让林贤之在背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月莲的妹妹。前几天有人给他说媒，说的好像就是沈月莲的妹妹？他不妨答应下来，到时候正好可以吓吓这个有些自以为是的人。 不过这样的自以为是在他看来倒是有肌几分可爱。 第二天一大早，沈月如就带着沈月莲过去了，林贤之还在打哈欠，就看到她们两个走了过来。好在他及时闭上了嘴，要不然就会被沈月如看到他的囧样了，他可不想让沈月如面前出丑。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吗？”她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却看得林贤之很开心。 “我说了还有一些程序……”林贤之回答。 沈月如挑眉，心里想着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救人？但是那些人都没有什么背景，应该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你昨天就这么说了！” “是啊，可是你应该知道有些程序本身就很复杂吧？所以要花很长的时间。” 一看就是在说谎，一旁的沈月莲已经开始紧张了，沈月如只好说，“你还要走那些程序，我帮着你一起弄。” 林贤之当然是高高兴兴答应了。本来都不需要走的程序都弄出了一大堆，争取了许多和沈月如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沈月如并没有太理会他。每次他想要说无关的话，都会被沈月如狠狠瞪一眼。 “到底还要做什么？”沈月如已经开始觉得林贤之是在无理取闹了，“你作为父母官，不但不简化程序，还弄得这么复杂，是不是以后都不想查案了？” “弄好了，马上就可以放人。”林贤之说着，看了她一眼，“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去牢房看看。” “没有。”沈月如回答得干脆利落，“既然能够放人了就快点放人，你没看到我姐姐都快哭了？” 人总算是被放了出来，两个人抱在一团哭了很久，看得沈月如眼角都有些湿润。 以后她都不需要担心沈家的三个人会一起对付她了，甚至还有二对二的意味，想必会很有意思。 她还在这么想着，林贤之突然凑到她身边，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原本想要骂他，却看到他眼中的躲闪，看得她的心跳都一滞。 好像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吧？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跳加速？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仿佛她的心真的活过来了一样。林贤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种温柔缱绻，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离开衙门以后，沈月如都还有些心神不宁，沈月莲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她，“其实林大人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月如觉得脸颊一热。 “我是过来人，所以他有什么心思，我一看就知道了。我问过衙役了，放人分本就没有那么复杂的程序，但是他为了能够单独和你在一起，故意制造了机会。”沈月莲一语道破天机。 其实这一点沈月如也想到了，她只是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喜欢她吗？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相信这一点了。 回到萧府，她也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蓝玉也跑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在想林大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否认。 那个林大人，的确还不错。如果能够多接触，如果他不介意她的身份，应该还是个不错的人选吧？ 可是第二天就听到林贤之到沈家提亲的消息，对象是沈家的三小姐沈月心。 沈月如听到消息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然后在心里把林贤之骂了一万遍。 而林贤之的心里也是崩溃的。谁让他不知道沈月莲不只有一个妹妹呢？他满心期待自己看到沈月如，结果看到的却是沈月心。 他还强装镇定地问了沈老爷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 听到消息赶来的沈月莲赶紧和他说了沈月如的事情。他才恍然是自己弄错了。 “这会儿月如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不知道多生气，你要去的话，自求多福吧。”沈月莲把他送到了萧府门口，就转身走了。 蓝玉看到林贤之出现就赶紧通知了沈月如，不过最后还是出去看了。 “月如！”林贤之看到沈月如就冲了上去。 沈月如自然是强装镇定，“林大人？你不是去沈家提亲了吗？怎么又到我萧家来了？” “我……原本是去向你提亲的，结果……”林贤之撇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早知道当初就把名字问清楚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尴尬了。 “你以为我是沈月心？”沈月如有些哭笑不得，她想起当时沈月莲想要介绍她来着，但是她太着急给打算了，结果这个误会竟然就一直没有解除。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担忧，她是逃出宫的妃子，又是死了夫君的寡妇，林贤之真的不会嫌弃她吗？ 不过有一点她现在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林贤之绝对不是冲着她的钱来的，毕竟他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林贤之一愣，他当然知道沈月如是谁了，只是之前都没有仔细想过她和沈家会有什么关联。 但是是如果你问他介意吗？他倒是真的不会觉得介意。 “我不介意。你大可以不相信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用太着急了，可以慢慢来。” “你都想要提亲了，还说自己不着急？”沈月反问。 “我……如果你想答应也可以，反正你已经和沈家没有什么关系了，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免得我还要去低声下气地求……” “我不答应。”沈月如回答。 “啊？”林贤之哭丧着一张脸，“为什么？” “你不是说了慢慢来吗？”沈月如笑道，“那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我能收回之前的那句话吗？”林贤之不死心，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这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吗？ “不能，因为我也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沈月如笑道，“不要忘了，林大人，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两次还不够吗？加起来都有好几个时辰了！” “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生辰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我生气的时候你要做什么才能哄我开心吗？” 林贤之被她问蒙了，他的确都不知道。 真奇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想要和这个人共度一生，甚至都不会去介意她的过去。 毕竟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更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既然都不知道的话，你又怎么让我把萧府换成林府呢？”沈月如指了指头顶的牌匾。 林贤之也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入赘？我怎么说也是县令吧？要是入赘的话，不太好吧？” “拜托，如果真的是入赘的话，我会把这里改成林府吗？”沈月如叹气，然后她走到了林贤之身边，“你想了解我吗？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的故事全部都说给你听，但是你一定要很有耐心才可以，因为我的故事很长，很复杂。” “对了，我一定要给你说一个人，她叫慕梨潇。我想你应该听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