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妾不一般》 第一章 楔子 哗! 我感觉自己象被一个急流瞬间冲进了一个束缚的容器里,灵魂有短暂的混沌不清。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窄小晃动的黑暗空间里,外面有热闹的鼓乐声,还有一浪一浪的人群喧哗声。我觉得头很重,似乎有十几斤的东西压得我抬不起头来,眼前被一块布蒙住了脸,憋得我喘不气来。 我掀开头上那块红布,低头环顾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红衣,宽袖上绣着精致的花朵,大朵大朵的,让人眩晕的美丽。 还没有等我弄清楚到处身在何处的时候,忽然,晃动悬空的空间落在了地上,我的脚终于踏在了地面上。似有一阵风吹过,周围的声音象麦浪被风一层一层地吹低,终于静了下来,直至全无声息。 我一惊,盖头便滑了下来,重新遮住了我的脸。前面似有帘子被人掀起,光亮透了进来,一阵寒气逼向我。 我眼前一亮,盖头被掀起,一张年轻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俊秀而有棱角的脸,透着古典儒雅的气息。只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心机,。 他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手放下,再一挥手。于是,锣鼓声再次响起。就算是再迟钝,我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我、正、在、嫁、人! 我闭上眼睛,有种荒谬的感觉。想想看,如果是你,前一刻还在屋顶上依在母亲的怀里,数星星数到睡着了,后一刻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古代正在嫁人,你也会觉得神经有些错乱的。 我仍然记得,我依偎在母亲肩头,抬头看着满在闪亮的星辰,母亲对我说的话:玉儿,记住,无法遇到任何境况,你都要坚强,永不言弃。 母亲表情郑重地嘱咐完我之后,把她戴了几十年项链摘了下来,系在我的脖子上。我把玩着项链上的那颗吊坠,吊坠是颗深蓝色的圆珠,中间是黑色的珠心,非同于任何一种世间的金属和材质,即有玉色的晶莹剔透,又有金属的闪亮迷彩。此刻,它和天空中的一个星系忽然相互照映,发出璀璨的光亮,那光亮摄住了我的灵魂,我慢慢地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我睡着了。 可是,我无论也想不到,当我醒来之后,我却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它还在,此刻,在黑暗中正闪耀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母亲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玉儿,记住,无法遇到任何境况,你都要坚强,永不言弃。 “是的,母亲,我知道了。”我对自己说:“无论遇到任何境况,我都会学着让自己活得更好。” 第二章 洞房花烛夜 拜天地、送入洞房……一连串繁文缛节的礼仪终于结束了。我的身边有两个伴娘扶着我,在我耳边小声提点,我象个没有任何自由的提线木偶,一会儿跪一会儿拜。 夜深了,外面一阵喧哗声浪渐渐消失了,室内依然静悄悄地。下人已经退下,我独坐在床上,有些气闷。我坐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就把盖头扯了下来,没想到的是,一双冷静的双眸正迎接般地凝视着我。 我抑住不起地“啊”地惊呼了一声。我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却没想到那个男人正坐在我的前面,似乎已经看了我许久。他身上的新郎服有些类似于宋朝的长袍,宽宽的衣袖如水般垂下。他坐在八仙座边,自斟自饮。 他冷冷地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耐人寻味。我和他长久地对视着,直到红烛轻轻地燃响了一下,我方回过神来,微微低下头去。 我的眼神轻轻扫过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古典雅致。但我却仍然失望地叹息了一口气,黑暗,我不知穿越到哪个朝代和时空里来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路灯,没有……夜晚只能一片黑暗,烛光,把这夜衬托得更加的长,更加的静。 我的叹息声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讥讽般一笑,烛下掩映下,他的笑容放荡不羁中透出一股邪气。 终于,他走到我的面前,俊逸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带来一股让我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难道,就是你?”他似乎喃喃自语般地说,语气又是自嘲又是不屑。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便也无从回答起,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他的外表俊逸温和,只是我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内在有一种可以摧毁一切的疯狂力量。 他压向我,酒气扑面而来。我不禁逃避般地转头,因为我一直很讨厌刺鼻的酒味。他一把钳住我的下巴,逼我正视他的眼睛,我的心开始紧张得蹦蹦直跳,天呐,这是新婚之夜啊……鬼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要发生了! 从小,母亲便对我要求很严格,她训练我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自制,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她强迫我大学本科报历史专业,经常给我讲古代将相的政事,告她还教我如何做一个保持淡然自信的微笑……难道母亲是早知道我会有今天的遭遇吗?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恋爱过,更不要说跟男人有过肢体接触了。上学二年级时,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追求我,我也有些喜欢他,却被母亲发现了,她苦口婆心地劝我要以学业为重,一场正要萌芽的爱情便被抑杀在摇篮之中。 我一直都很崇拜尊敬母亲,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一个人抚养我,还要独守着父亲留下的书店,十分辛苦。多年以来,我总是见到她一个人发呆,默默地流泪。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听母亲的话,让她以我为骄傲。 直到我留在大学做助教,直到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是,我在男女的交往中,仍然是一片纯洁的白纸。难道……今天晚上……我就要这样和一个陌生男人度过我的新娘之夜了吗?他到底是谁?什么身份?这里是什么朝代? 一堆问题涌上心头,却在他用嘴封住我的唇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我惊恐地微微颤抖着。 他笑着说:“乖,闭上眼睛。”他的眼睛在我眼前放大,带着笑意。我连忙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他将我压在床上,手伸进我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我几乎要晕过去了,就算被这样一个有气质的帅哥非礼,谁都仍然会感觉别扭害怕。 “别这样,放开我……”我感觉的声音听起来象蚊子哼哼。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天!”他低声道。由于我的不合作,他感觉有些恼怒,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不管我的挣扎,撕开我的衣服,强迫我和他赤裸相对。 我真的要晕过去了,他重重地压着我,蜡烛的气味,他嘴里的酒气,摇晃的帘影……一切一切一切……都让我窒息了。 紧张的神经在此刻因绷得太紧而忽然断裂,我进入了一个莫名的黑暗之中。 在昏过去之前,我有种解脱的感觉。 第三章 八王爷的王府 有无数的影像在我面前展开: 两岁时,父亲指着门口那个美丽的女人说,玉儿,那是妈妈,她出院了,她回家了……我摇晃着头,怯生生地喊了声“妈妈”…… 五岁时,父亲去世,母亲牵着我的手,对着父亲的遗像说,怀则,你放心吧,我一定将玉儿好好带大,不辜负你对我的好…… 十岁时,我放学,偷偷地在门缝里,看着母亲对着那条蓝色珠坠的项链默默流泪,我把门掩好,乖乖地打开书包写作业…… 十九岁时,母亲凝视着我,若有所思地说,玉儿,你长大了,可以帮母亲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此时,母亲正对着床上似已睡去的我,轻声地说,玉儿,在那面还适应吗?从今以后,你就是楚然儿!你一定要好好的辅佐天洛!你是个冷静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我低头看着自己,原来我已经变成一个透明的灵魂,在空中飘浮着,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肉体在昏睡。我不是玉儿吗?我怎么变成了楚然儿?天洛是谁?我为什么要辅佐他?母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刚要张嘴问母亲,忽然一阵巨大的吸力将我裹进了旋涡中,我旋转,旋转,旋转……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却已被冷汗湿透了,头发象水草般地散落着。 阳光柔和如水,屋内有沁人肺腑的熏香,床前红色的纱缦随风轻轻摆动。我轻吁了口气,是的,尽管这一切是个谜,但,我却依然回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 我抬头望着床顶上华丽的缦帘,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切,那个俊逸的男人,他吻了我……我连忙坐起,摸摸自己身上,我还穿着衣服,身体上也并无不适的感觉,还好,还好,看来他没有趁虚而入。 帘子被掀开,一个圆脸清秀的侍女走进来:“六夫人,您醒了!奴婢叫可红,是王爷派来服侍您的。” 王爷?六夫人?我的头上立刻出现三条黑线,可怜我居然成了一个小妾。为什么别人穿越,身边忠心耿耿的丫环一大堆,而我竟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可红温柔灵巧,很快便服侍我洗漱完毕。我坐在铜镜前,细细地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我看上去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肌肤胜雪,长发如云,一张娇小的瓜子脸,此刻流动着智慧的光芒的大眼睛。虽然称不上貌美如花,却也是清秀可人。说实话,这具身体,是比现代的我好看多了,那时我长得瘦瘦小小,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那种。我对现在的自己还算满意。 可红很快地将我的长发挽了起来,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我的额头露了出来,显得整个人清爽多了。 “夫人,您擦茉莉粉吗?”我的面前放着白色的盒子,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粉饼。 “算了,这样就很好。”我温柔笑道。 我坐在镜前,望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 “夫人,王爷说您昨天晚上昏倒,身体不适,要您先好好休息。” 我嗯地一声,深思了一会:“我对王府一无所知,可红,你给我讲讲好吗?” 可红抿嘴笑道:“这王府里加上您,一共有五位夫人,前年王妃生病去世了,现在王爷有两个侧妃,三个侍妾,大家都说夫人您的运气真好,在街上被王爷一眼看中,娶进了王府做妾侍呢!” 我呻吟了一声。天呐,这王爷的老婆也真够多的,古代的男人为什么左一个右一个的娶?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我和可红走出房门,这里竟是个小小的安静的院落。院中种着几颗杏树,树下有一张小小的石桌和几张石椅。 一阵秋风吹来,几片落叶随风飘散,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拾起一片落叶,叶子的纹络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只是我的心底却是一阵茫然。 “哟,难怪王爷巴巴地娶进门呢,原来妹妹果然生得我见犹怜!” 一声娇笑打断了我的沉呤。我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院门口站了几位衣饰华贵的丽人。一位身穿玫红衣裳,眼含风情,颇为艳丽,看来出声的正是她。 另一位身穿雪白的长裙,相貌清雅出尘,颇有一股孤芳自赏的味道。还有一位身穿黄裙的女子,珠圆玉润,未语先笑。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丫环。 我连忙行了个万福,这个万福母亲便曾经教过我的。 “妹妹别多礼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黄裙女子说道,看来她也是一位妾侍。 我微笑答道:“然儿拜见各位姐姐,各位姐姐快请坐。” 众人坐在石桌边,可红早已端上茶来。 黄裙女子又笑道:“我姓贺,闺名平娟。以后你叫我平娟便是。” 她指着那个面容娇纵的红衣女子道:“这是王爷的侧妃玉娇妹妹,她可是当今皇上亲赐的侧妃,原本皇家舞馆的花魁。” 玉娇听贺玉娟如此介绍,眼角不由得带了一丝得意之色。 贺平娟又指着白衣女子道:“这位是秋素。”看来秋素也是一位侍妾。 她每介绍一个女子,我都站起身万福行礼。 “昨儿个听说妹妹身份不适,王爷十分担心,让我们来瞧瞧你。”贺平娟颇为平易近人,我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谢谢姐姐们的关心,然儿深感惶恐。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笑道。“还有一位侧妃姐姐没来吗?然儿应该去拜见下。” 玉娇撇撇嘴道:“你说林氏啊,她还哪里会跟我们混在一起,早把自己当成正妃了。” “妹妹这么说可冤枉我了,姐姐只是一时打理府中事务,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蓝裙,长得甚是端庄清秀的女子笑着踏进院门。 玉娇脸上一变色,但转瞬笑道:“哟,姐姐在府中当家,当然是忙得很,哪里象我们这些闲人。” 林氏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浑然不觉玉娇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她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道:“以后妹妹在府中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告诉我。” 我点头称谢。看来目前林氏应该是府中掌管主家的侧妃,玉娇同为侧妃,很是不服气。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侍,身份低微,要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就要学会适应这一切,而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卷入她们的是非之中,用一种低调的态度明哲保身。 闲坐聊了一会儿,有家丁进来向林氏禀报,林氏歉意一笑告辞了。见林氏走了,玉娇等人便也散了。 众人散了以后,我便将可红唤来,了解情况。可红从小在府中长大,对这里的事如数家珍。 原来这里竟然是异时空的大梁王朝。这里同宋代很接近,只是女人不象宋代一样需要裹脚,地位也相对高些,没有所谓贞节烈妇那一套。 皇朝世代以梁姓相传。本朝乃第二十代,皇帝称梁明帝,有九子五女,立第三子为太子。 梁天洛,当朝八王爷。文妃所生,文妃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后来不知因何事忽然失了圣宠,被毒酒赐死。八王爷从小聪慧博才,本来颇得皇上喜爱。但因此文妃的变故,皇上便对他有些不在意了。八王爷得病一场,醒后性情大变,从此懦弱无为,庸庸碌碌,虽无功迹,却也无过失,在众皇子中并不起眼。 八王爷二十岁时,皇上赐婚,娶上书之女为王妃,二年前已因病故世。目前并未再立王妃。目前八王爷有侧妃二人,林氏,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礼,端庄稳重,目前主持王爷内务事宜。侧妃玉娇,最得颇得八王爷的宠爱,所以性子有些娇纵。 侍妾贺平娟,县令之女,八面玲珑,随和讨喜。 侍妾秋素,擅音律,曾是京城里名妓馆里才貌双全的花魁,八王爷怜爱其才,出污泥而不染,为其赎身。 最后一个侍妾,也就是我,楚然儿,出身贫寒低贱,父母以贩卖豆腐为生。一次于街上偶遇八王爷,合了王爷的眼缘,便被娶了进门。也就是现代版的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身为小妾,但也算是最好的迹遇了。 八王爷只有一子,四岁,是林氏所生。众人皆说,林氏是母凭子贵。 闲聊之中,我从可红那里得到了这许多信息。我在心里将这些信息慢慢的消化着。 晚饭后,黄昏时分,我站在院中,望着天空灿然的晚霞,神思悠悠。以后,我就要生活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了吗?想到这儿,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一声低沉的男人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震惊地转过身,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正深深地看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就是八王爷梁天洛?我的夫君?想到他昨夜的吻,我的脸上不禁一红。 “没什么……”我轻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他悠然地道。 “不是……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当然可以来,我的意思是说……”我心虚地道,解释不下去了。 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走近我,用手指托起我小小的下巴,探索似地看着我。我怔怔地回视着他,他的眼睛好深啊,象无数的星星都跌落在他的眼中,在他的眼中闪烁,让我不由得的晕眩。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吻我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 一股类似于失望的情绪涌上我的头上。我不禁唾弃自己了一句:没出息! “王爷,您今晚在这里歇着吗?奴婢好去准备。”可红跪在地上道。 我的心象九级地震一样“澎澎”地跳了起来。不是吧?我还没准备好啊。 他只是笑着看着我羞红的脸,什么也没说,摇摇头,便转身离开了。夕阳下,他的背影却显得有些的孤单。 这个人实在是捉摸不透,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怔忡不定。 我摸着脖子上母亲送的项链,也许正是它带我来到了这个异时空。母亲说过,要我辅佐梁天洛,难道我就是我穿越时空的任务吗?当我完成任务之后,我就会回到现代了吧。 我多想到母亲身边啊,继续做我平凡的小助教,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总是象只小老鼠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啃书,期待一份纯真的爱情悄悄降临。 只是,一切都变了,而梁天洛,你的成功,会是我回到现代的钥匙吗?我期待。 第四章 丢掉骄傲 这两天,梁天洛并未在我房中过夜,他只是派人嘱咐我好休息。 因为王府里并不正妃,所以也不需要每天去向王妃请安。只是每天上午,众妃妾都去林氏房中坐坐,说说话,喝喝茶,一会儿便散了。 这两夜,他都在玉娇处过夜,第二日,玉娇在众人面前,对我故意奚落。以示就算我身为新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平娟虽有打抱不平之色,我却及时地劝慰住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大堆女人争着和一个男人睡觉到底有什么意思啊。一直以为,我的愿望都很简单,我不要求我找的男人多帅多富,只要他与我的灵魂相互契合,专一不二,只爱我一个人,这便足够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女人的自信,是自己给的。不是什么男人赐予的,我不希罕求来讨来的宠爱。也许是因为我谨小慎微,不露锋芒,众侍妾对我的印象极好。古代的女人有什么事好消遣?不过就是这样,在细枝微末上争些风头罢了。那好,我便满足别人便是。 就在我以为梁天洛已经遗忘了我的时候。那日,众侍妾聚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平娟便气不过玉娇,对梁天洛说:“王爷,我看这几天然儿妹妹的身子也好多了,脸色红润了不少呢。王爷也该多疼惜然儿才是。” 我暗惊。你看不惯玉娇的张狂,何苦拿我来做武器。可是我又不能如何回答,只是羞红了脸,低头不语。王爷点头微笑,玉娇冷哼了一声,平娟便向我挤眉弄眼。我越发惊恐不安。看来今夜是逃不过了。 回房途中,我有些心事重重。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我可不想跟一个还只见过几天的男人上床。唉,想想都…… 这两天,府中的路,我已经基本熟悉。王府并不大,分为三个部分,前面是主厅,中间是王爷的书房和起居室,书房边上,有一个平静的湖,不大,周围皆是类似于枫树的树种。后面的一些院落分别给各个侍妾居住。我住的院子最偏,种满了杏树。可惜此时正是深秋,要不我真想看杏花飞舞的场景。自从在宋词中读过那句词“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之后,我便期待自己也能在那样唯美的场景里吹笛。 此时,我和可红走在湖边,秋风吹过,落叶翻飞,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怎么办?怎么办?看着湖面,我忽然心机一动。此时正是深秋,湖水应当很凉吧。 我假装欣赏湖面风景,走近湖水,脚下故意一滑,“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六夫人,六夫人……”可红急得在岸边直蹦。她大声喊道:“来人呐,六夫人落水啦……来人呐……” 湖水并不深,刚刚可以站起来,而且我略熟水性,但我仍然假装张皇失措地在湖里挣扎。这时,岸边一道白衣身影徐徐而来,正是八王爷梁天洛。 他没有跳进水来救我,却只是站在岸边,含笑看着我。可红急得都快哭了,有几个仆人要下水来救我。 梁天洛对众人摆摆手,转过头来,对我说:“湖水不深,你不必惊慌,站起来就行了。” 天呐,那一刻,我窘迫极了。难道我的想法已经被他看穿了?我只好假装听从他的话,试着镇静地站起,湖水,刚好淹到我的脖颈。我一步一步地往岸上走,可红连忙下来拉我。 可红急道:“这水这么冷,六夫人快回房吧,可别着凉了。” 真是提醒了我,我连忙合作地打了几个喷嚏。梁天洛对可红笑道:“扶六夫人回去吧,一会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唉,我此刻的样子不仅象落汤鸡,心里也忐忑不安。他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额地个神啊,但愿我这苦肉计能逃过今夜这一劫。 我躺在床上,换上干净的衣服,内心却无限懊丧。大夫来把过脉,说我身体一切如常,并未感染风寒,换句话说,就是健康得很。 大夫如是说的时候,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八王爷的脸。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我,眼光中的神色捉摸不透。 送走大夫之后,他走到我的面前,淡淡道:“没感染风寒,你好象很失望?” “没,没有……”我嚅嚅地说,头埋得越发的低。 “你不愿意服侍我?” “我……”我不想再逃避,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也许我应该很荣幸才对。可是我不明白,我既没有美貌,出身又贫贱,你为什么娶我做妾侍。” 他笑笑,大拇指轻轻地摩梭着我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在街上遇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是我的人。”他的眼光落在了我颈上的项链上,似乎答案就藏在那里。 我鼓起勇气问:“是因为这条项链吗?” 他的手力道忽然加重,我轻颤了下。 “别问那么多。”他语气森然。我识相地闭上嘴巴。 直到他走远,我依然无法回神。梁天洛,他把自己藏得太深,象一团迷雾。他手指摩擦过的地方,还留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刚才他离我那么近,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那夜,我悬了一夜的心,即害怕他来,却又有些暗暗地期待,这种情绪折磨得我有些恼怒。是,他很出色,我承认我都有点心动了,但我才不要去跟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学的那个学长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欣然同意。他拥我入怀,当我抬起头时,却发现学长变成了八王爷梁天洛。我大惊之下,想逃脱他的怀抱,他却拥得我更紧。在我耳边说:“你逃不掉的,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 午梦梦回,我羞愧难当。辗转反复,直至天亮。 第二天,平娟拉我到我无人处,询问道:“然儿,怎么这几日王爷没去你处歇宿?” 我红着脸摇摇头。平娟愤愤不平地说:“我看都是那个玉娇搞的鬼。怎么你才来,王爷便这般冷落你。” 我淡然道:“姐姐,我能嫁进王府,已是天大的荣幸了,从未想过要争什么。” 平娟用手指轻点我的头笑我傻。我无言苦笑。 路过湖边的时候,忽然,一阵行云流水的琴声传来,此时秋空雁过,风过叶飘,此情此景,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秋素白衣胜雪,正在湖边石墩上扶琴,只见她手指灵动,真有种飘逸出尘的感觉。我静立许久,琴声方歇,我便鼓起掌来。 秋素见是我,便起身让坐。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清冷娇好的容颜,无法想像她曾经是个名动京城的名妓,她更象是空谷幽兰,不沾半点俗尘。 我们对坐许久,我诚恳地说:“我想跟你学古筝,可以吗?” 她淡淡地道:“有何不可。”虽未深交,但我知道,这样一个女子,往往是外冷内热的。 夜渐深,红烛燃起。窗外下起稀稀沥沥的秋雨。我感伤前尘今生的身世,心中不禁惆怅难已,我一时有感而发,提笔在纸上写道“枕边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记得曾经在看宋词里看过这句词的典故。作词的是个娼妓,她在离别时送此词给一个士大夫,后来这个男人回到家,这首词被他大老婆看到了,深受感动,怜爱其才,给老公路费,把这个娼妓赎了回家做妾。从此,这妾洗尽铅华,曲意侍奉老公和大老婆,和这个正妻相处得很融洽。 当时,我看过之后,还写过一篇读后感,是这样写的:诚然,这个娼妓的待遇算是好得让羡慕了,能从良嫁个当官的,还能被其正妻以礼待之。这个男人也是幸福的,娶了个非常宽容的老婆,还得了一个知已作妾。只是这个正妻的想法值得回味,古代的女人早已经习惯了与他们共侍一夫的观念。如果她不允许,这个男人还不是一样在外面找别的女人,那还不如让他娶进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女人呢。而且,这个小妾会深感她大恩大德,一辈子都会感激她,不敢有二心。在古代人来看,这个正妻是贤惠善良的,在现代人来看,她算是那个时代聪明的女人了。如果是我在当时那个朝代,可能我也会如此做。可是在这个男女平等的年代,我绝不会这么做。因为,现在的女人是骄傲的,骄傲到不愿意委曲自己。 呵,现在想来,所谓的骄傲,现代女子的骄傲,转换到古代,根本不值一文。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好脆弱,好想家,好想母亲,好想她温暖的怀抱,好想,好想,好想……有个肩膀可以让我依靠。 我正失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我写的那句词扯了过去。是梁天洛,不知已经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他深深地看着我,擦干我眼底淡淡的泪痕。将我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好温暖,和我梦中的一样。我有种错觉,不知此身是梦是真。 他将我抱上床,吻住我,我闭上眼睛,没有拒绝,也无力拒绝。 骄傲,所谓的骄傲,总是会向环境妥协的。 上大学的时候,好友米米恋爱了。我和她探讨过爱与性的问题。米米说:“我们女人,总是要有了爱,才心甘情愿地付出身体。而男人却不同,只要他不讨厌那个女人,就可以跟他上床。” 当时,我撇撇嘴说:“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米米笑我:“我就不信,你以后不会爱上一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跑过去呵她的痒,她在校园里到处跑,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温柔地,清彻地,美好地。 我睁开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天洛熟睡的容颜。是的,我可以肯定,我已经开始对他动心了,否则昨夜我的身体就不会顺从心灵的意志,沉醉在他的温柔缱绻中。我也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对我动心,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过许多女人,有如花似玉的多房姬妾,对于他来说,女人不过是一种点缀,他真正的野心应该是至高无尚的皇位吧?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他的眉头,就连睡着,他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好象藏着无数的心事和秘密。天洛,如果我来到你身边是命中注定的,那么,我会尽我的生命所有的能量去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从此我便可以回到我来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当我的手指抚过他的嘴唇时,他忽然张嘴咬住了我的手指。我不禁“啊”地惊叫,他含笑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在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一定很红得象个大苹果,让人想咬一口。因为此刻他正露出这种很饿的表情。 “王爷……”我低声轻唤。他嗯地应了一声,我问道:“你眼中的楚然儿是什么样的?” 他思索片刻,道:“初次见你,你象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清新单纯,一眼就能望到底。只是现在我却越来越不确定你是否仍然是以前那个楚然儿了,现在的你,聪明谨慎,越发让人看不透。” 我道:“那您是喜欢以前的然儿些,还是喜欢现在的然儿些?” 他笑道:“我只喜欢此时的然儿,好美,让人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的脸越发红得烫人,他哈哈大笑,揽衣起身。 那一整天,我都有些神思恍惚。夫君,是的,从此,他便是我真正的天了。想到这里,心中却颇为酸楚。我再骄傲,终于还是向环境妥协。只是,再爱任何人,我仍然只是我,为我自己而活。无论陷得多深,我都要为自己保留一分清醒。 平日里,我便和秋素学学古筝,闲时自己练练毛笔字,尽量熟悉王府的环境。染天洛对我并不是特别的宠爱,偶尔来我这里歇宿。我平静淡然地对待他,即不曲意奉承,也不疏远或者惹怒他,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惬意。虽然玉娇偶尔对我轻蔑挤兑,我都一概含笑相对,这些日子,与众人倒也相安无事。 某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我见阳光甚好,便突发奇想地想放风筝。可红便找府里手巧的仆人做风筝,我喜欢凤凰浴火重生的故事,便吩咐下人做了一个凤凰的风筝。 我出身贫贱,刚来的时候,府中的仆人都瞧不起我。但由于我性格随和,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仆人们倒也给我几分面子。可红聪明乖巧,我们已情同姐妹。 火红的凤凰在蓝天中自由地飞舞着,我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夫人,我还是第一次看您笑得如此开心。”可红笑道。 我怔忡,是啊,我已许久未曾放开心情,无忧无虑地尽情欢笑了。我愣神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秋风,风筝的线便被吹断了。可红忙跑到远处为我捡风筝。 我独自站在湖边的空地上,望着远方,心中掠过浅浅的惆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过头,桥上走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锦衣玉袍,飞扬的眉毛下,有一双会笑的大眼睛。 “你的风筝形状很奇特,画的是什么?”他笑着问我。 我微笑,道:“在我的家乡,流传着一个传说,它叫做凤凰,当它浴火后,便会重生。” “哦?”他感兴趣地挑挑眉。“你就是楚然儿吧?” “是的”我点头,也打量着他。他的衣饰十分华贵,单看腰间系着的那个玉佩,便可知其身份十分尊贵。我心思一转,忙万福,“楚然儿参见九王爷。”“你怎知我是九王爷?”他不禁惊讶地问。 “除了九王爷,天下还有哪个少年这般尊贵呢?”我笑着说。 他哈哈大笑:“看来八哥果然有眼光。” “天澈”梁天洛站在桥上唤道。“你怎么来了” 天澈,果然象他的人一样清澈。我暗暗地喝彩。梁天澈对我道声失陪,走到天洛面前,两人走向书房。可能是年龄相近,看来他们兄弟的感情倒是极好。 第五章 寿宴惊魂 十二月,四王妃的寿辰到了。 据说四王爷守卫边缰,手握重要的兵权,在朝中地高权重。各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必然要拉拢四王爷。四王妃又是宫中铃嫔的亲生侄女,因此四王妃的寿辰便格外热闹,声势浩大。 那天,王府的几位侍妾都应约盛装出席。我穿了一件半新的浅绿色衣裙,腰间系一条黄色的丝带,装扮和如平常一样,也没带任何首饰,并不引人注目,平娟甚至笑我打扮得太过于含酸了。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我直好奇地往外瞧。这可是我第一次出王府,感觉象只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兴奋。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街道,忽然好怀念以前逛街压马路的自由生活。不知走了多久,四王府终于到了。高大的府门,门把手都是黄金铸成,尽显王府的华丽高贵。 进了王府,四王爷和四王妃都站在大厅迎接宾客。只见四王爷大概三十四五岁,一张国字脸,不怒而威。四王妃身材微胖,容貌平凡。 整个大厅被一道珠帘隔成两半,各位王爷的妻妾都在珠帘之内。外面寒喧鼎沸,里面却是莺声艳语。八王妃逝去,九王爷并未大婚,因此,帘内主座中只有八张椅子,八王妃的椅子和大王妃的椅子是空的。各位侍妾坐在主椅之后。 我坐在珠帘边上,时而偷偷留意帘外的声音。转眼间,各位王爷便一一来到。八王爷天洛早已就坐,九王爷天澈坐在他边上,和他交谈些什么。据说大皇子几年前已仙逝了,而二王爷的母亲是个出身低微的宫女,因此二王爷地位不高。他是个三十四五岁上下的沉默男子。 “五王爷、七王爷到!”只见五王爷身材高瘦,长着一只鹰钩鼻,眼神里透出几分阴狠之色。七王爷相貌儒雅,神情平和,却有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 “哈哈,今年是四嫂的生日,我来迟了。”七王爷朗声笑道。 “哪里,各位兄弟前来,便是给我面子了。”四王爷道。 “咦,六弟怎么没来?”五王爷道。 “听说他野性发作,又去游山玩水了,倒是逍遥。”四王爷答道。 “太子殿下到!”我凑近珠帘,倒想看看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可谓是无声夺人,人未到,一阵长笑声已经传来。 太子穿着绣着金龙的长袍,两道长长的眉,细长的凤眼,笑的时候左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沉稳自得的气质。“多日未见,各位贤弟可好啊?” 我留意到五王爷的嘴角的冷笑,天洛却是坐在一边,不动声色。 各位王爷就坐之后,各位王妃便也率侍妾坐入帘后。二王妃一幅好脾气的模样。四王妃坐在主位上,笑意吟吟,接受众人的恭贺。太子妃容貌甚美,据说是四王妃的堂姐,因此和四王妃谈笑融洽。 五王妃看上去颇为精明,很会讨好人,奉承得四王妃喜笑颜开。五王妃身后的侍妾虽多,有十几人之多,却似都被五王妃管理得大气不敢喘。六王妃是独自前来,华丽的服饰却掩不住她眼前的一丝寂寞。七王妃看上去却十分温柔和顺,四平八稳的。 我坐在最边上,静静地看着看着帘内帘外。外表上,每个人都保持着微笑,但却充满了一种剑张弩拨的气息。据我观察,四王爷同八王爷、九王爷的关系相对较好,而五王爷和七王爷是一党,太子是单独的一派。这是一种三足鼎立的状况。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康熙王朝中十子压嫡的历史。 生于帝王世家,其实是一种悲哀。亲情淡薄,只有无情的争斗和残酷地淘汰。我想起历史上很多夺嫡的故事,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转眼,却发现旁边的秋素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第六章 太子 一番寒喧品茶过后,寿宴正式开始。 主妃们坐在上座,各位侍妾被安排在下面的宴席上。我与林氏等人坐在一席,同席的还有太子的几位侍妾。 有人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有人说,两个女人在一起的躁音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此时帘内不知有多少女人,真可谓好戏连台,万鸭齐鸣。 太子妃的几位侍妾打扮得格外花哨,其中一个紫衣女子似与林氏相识,同她打起招呼来。我们边上的席位上是六王爷的两位侍妾,奇怪,怎么这六王府里只有两个侍妾不成?展眼望去,哪个王爷不是七妻八妾的。我不禁好奇地偷偷问起身边的贺氏,贺氏小声笑道:“听说这六王爷喜好有些怪异,偏偏喜欢男子。” 呵,这不是同性恋嘛,也就是现代的“玻璃”、“同志”。林氏似乎听到了,责怪地瞪了贺氏一眼。我连忙伸伸舌头,贺氏也忙用别的话遮过。 只听紫衣女子叹口气,道:“前两天皇上又赐给太子二名年轻貌美的侍妾,相比之下,我感觉自己老了。” 林氏宽慰她说:“妹妹不必这样气馁,你我还不是一样的人。只要安守本份就好。” 紫衣女子道:“好歹你还给八王爷生了个子嗣,以后也有个依靠。比我是好多了。” 我在心底叹息,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古今都如此。会有哪个男人真正地爱上我的灵魂呢?我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帘外,珠帘隔断了他的背影,遥远得象个梦境。 酒菜陆陆续续地都呈了上来,色彩缤纷,香气扑鼻。宴席的气氛进入高潮。王妃们忙着向四王妃敬酒。 架不住贺氏的劝诱,我也喝了酒。酒呈琥珀色,有股桂花的香气,入口不辣,颇为香甜。我便又多喝了两杯。想不到我的酒量差得可怜,一会我就头晕脑胀起来。我感觉有些气闷,便想出去走走。和林氏说了声要去解手,就自己一个人从后面的走了出来。 夜风袭来,我感觉自己头脑清醒了不少。四王府的后院是个大花园,曲径通幽,不知不觉我便迷路了。走过一座假山时,我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的声音,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夜色之中,我躲在了假山里面。 “哼,自从那次打猎后,天洛就象膏药似的贴上四哥了,现在他可算是找到靠山了。”听声音象五王爷。 “我看他不可小视,不可不妨。”这个声音象是七王爷。 “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现在还是先对付了……再说。”五王爷压低了嗓音,说到某人时,模糊地带过。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就等着看好戏吧。”七王爷笑道。 直到他们走远了,我才敢正常地喘气。他们要对付谁呢,我猜肯定是太子。我正要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忽然一个黑影从假山后闪过,我立刻动也不敢动。 月光下,太子徐步走来,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俯在他耳边低语片刻。然后又象道影子一样消失不见了。太子露出一丝冷笑,在月光的照射下分外阴冷。 “是谁?出来吧!”他抬头望月,咸咸地说。 我心中一惊,他不会是发现我了吧。我立刻大气也不敢喘了。 “还不给我从假山里滚出来!”他冷冷地道。我一步一步地挪了出来。太子冷冷地看着我,我只好跪下行礼。 “你是何人?”他打量着我。 我心念一转,连忙故作惊慌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指指自己的嘴巴,以示自己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又胡乱地指指路,指指自己,指指假山,做出羞涩的样子,表示自己只是个想在假山里解手。 太子有些释然,不过看他多疑的样子,我还是有些担心。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亚于十五只吊桶。 正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三哥说出来醒醒酒,原来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赏月啊。” 我心中一喜,是天澈的声音。走来的正是天洛和天澈。 “哦,我看今晚月亮甚圆,一时就看住了。”太子笑道。 “咦,这不是楚然儿吗,怎么跪在这里,是不是触怒了三哥了?”天澈道。 “哦?你识得她?”太子道。 “不才,正是我府中的一名小妾,不知是不是触怒了三哥,三哥大仁大量,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天洛也开了口。 “哦,也没什么,那就起来吧。”太子看向我,眼光中多了一丝威胁和怀疑。我站起身,走到天洛的身后。 “贤弟的小妾倒生得楚楚动人,不如让给三哥如何?”太子笑着对天洛说。 “这……”天洛微一迟疑。我的心一下子就吊在了嗓子眼。看来这太子真是太多疑了,他不会放过我的。真是知道越多,小命就越不保了。 “哈哈,她惯会淘气,恐怕只会惹三哥生气。不如我送三哥几个容貌上乘的侍婢,比这小妾好上数倍,三哥定会喜欢。”天洛道。 天澈也在一边说:“三哥府里美女如云,怎么会看上这种姿质的女子呢。哈哈,三哥一定是在试探八哥。” 天澈这么一说,太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天澈拉住太子,直嚷着要再去主厅饮酒,便把太子拉走了。 太子走前,回过头道:“可惜啊,八弟的小妾容貌可人,却是个哑巴。”天洛挑挑眉,我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襟,他便会意,笑道:“是啊,我耳边清静了不少。” 太子哈哈大笑,随天澈而去。 第七章 刺杀风云 天洛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坚起手指轻轻地在唇边摇一摇,以示隔墙有耳,此时不能深谈。天洛一点即通,他望望四周,便与我一同离去。 回到主厅的人群后,我仍心有余悸。此时宴席已撤掉,珠帘也卷起。大厅之内,已经摆成了两排,空出了一片长方形的地方。各位王爷和高官贵族们分别列坐在两旁,身边坐着各自的妃子侍妾。我静悄悄地跟在天洛的身后,他安慰般地握下我冰冷的手,然后坐回座位上。贺氏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只是笑答不小心迷了路。 一阵飘渺悠扬的音乐声中,一位身着眩丽红裙的女子飘然而至。在座的男人们都眼前一亮。只见她纤腰一束,不盈一握,象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在烛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音乐声渐旋渐高,她随着音乐不停地旋转着,只见一团红影在中央飞舞着。鼓点一停,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脸上犹自带着优雅的微笑。 “好……”全场一片叫好声。 “奴家恩盈恭贺四王妃福寿延绵,身体安康。”她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动人,别有一番动人心魄之处。 贺氏在我耳边低语,原来她就是目前全京城里最红的舞娘,据说平常人都难得一见。要请动她跳舞,可是很难的一件事。 “好好好,跳得果然妙!”太子大声笑道,我注意到太子妃眼底的郁闷之意。 恩盈退下之后,又出来十多个美丽少女,都十三四岁左右,有的手持横笛,有的手捧古琴,齐齐合奏了起来。我想,这可能就是古代版的十二乐坊了吧。 众人在欣赏音乐的时候,王府的仆人开始上糕点。忽然,一声惨叫声响起,一名男仆手持尖刀扑向太子,太子向旁边一侧身子,刀便插入太子的一名侍妾身上。厅内立刻尖叫声一片。奏乐的少女们吓得四处逃散。 这一瞬间,太子身边的黑衣侍卫侍机而上,围住了刺客。不多时,刺客便被捉住了。 “留下性命”太子冷哼一声。刺客被按倒在中央。四王爷大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这里撒野!说,是谁指使的。” “小人……小人……是五王爷指使的……”刺客颤声道。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五王爷大惊,大声道:“胡说!”七王爷急忙拉了他一声,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看到这里,我觉得有些奇怪。当我躲在假山之后的时候,的确听五王爷和七王爷说过有场好戏。但他们不可能笨到在这个时候下手吧,而且刺客竟然说出主谋,不是太明显了吗。 “哼,竟然公然诬陷本王!”五王爷大怒之下,站起身来。 七王爷道:“我想五哥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不如当场审讯一番,以证五哥的清白。” 太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傲然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往日与我过不去,我倒也不计效,今天是四王妃的寿辰,你们还这样公然挑衅,不是太不给四王爷面子了吗?” 天洛道:“今天是四哥府里的好日子,何必伤了和气。不如就将刺客压入大牢,明日审问个明明白白,我们还是继续喝酒。” 正在白热化的时候,只听侍卫惊呼“刺客畏罪自杀了!”只见那名刺客已经口吐白沫,看样子是中了毒。 四王爷皱着眉,命人将刺客尸体拖了下去。四王爷高声道:“不可因此事伤了和气,败了兴致,大家继续喝酒。”古代十二乐坊重新开始奏起音乐,一场风波便无声无息地平息了。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我感觉疲倦至极。我命可红先行去睡,自己独坐在房中等待天洛。我知道今夜他一定会来的。 天洛进了门,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长叹一声,将在花园之中听到看到之事告诉了他。天洛皱紧眉头,思索片刻,然后问我:“你怎么看今天酒宴上这场刺杀风波?” 我说:“刚开始,我的确怀疑刺客是五王爷和七王爷所指使,但后来却又觉得不象。” 天洛笑了,他欣赏地说:“你果然聪明。好,你倒分析看看。” 我说:“当时我在假山之中,已经听到五王爷和七王爷的密谋,可能会是对太子不利。后来又有一个黑衣人也听到,并向太子告了密,他可能是太子的手下。因为我也听到五王爷他们的话,太子可能将计就计,提前派刺客来刺杀自己,诬陷五王爷和七王爷。我想王王爷他们的行动可能还未展开呢。” 天洛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羞涩。“我只是根据自己的观察猜测的,可能说得不对。” “不……”天洛说:“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必须娶你不可了。” “必须娶我不可?”我迷惑地问。 天洛拥我入怀,轻叹说:“你太聪明,只怕是你的不幸。” 我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会不离不弃,助你成就大业。” 他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茫。拥得我更紧,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他,已经开始真正地将我融入他的生命之中。 第八章 是爱情吗 四王妃的寿宴过后,天洛渐渐对我宠爱有加,以往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他的书房。现在,他竟然允许我随意进入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书多得不得了。我一看到书,体内就产生一种熟悉的兴奋。这使我想起了以前泡图书馆的日子,是书,给了我灵魂。 他思考时候,我从不打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书看得如痴如醉。竖版书读起来是有些吃力,所以累得我眼睛很痛。可能是学历史的原因吧,我对史书很感兴趣。我发现这里的似乎是从唐代开始产生的另外一个分支。唐之后便是宋,可是这个异时空里,唐朝过后,就是大梁王朝了。除了一些动植物和政策有区别之外,这里的框架可以说跟宋朝如出一辙。 每当我读书当累了,就喜欢看他的侧影。他的眉毛很浓,挺拨而有气势。他的睫毛很长,长得让我羡慕。他的嘴唇薄薄的,人说嘴唇薄的男人坚毅,却也薄情。 在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温柔儒雅的翩翩王爷,在我眼中,他却是一个有决心,意志力很强的人,而且,他的内心足够冷酷。这才是一个帝王必不可缺的品质。 有时,我看他看得痴了过去。他似乎查觉到,转过头来微笑,我便红着脸若无其事地调开目光。象是读书时候,暗恋班上的男生,被男生发觉之后的羞涩。 我喜欢他宽厚的怀抱,那里有让我深深眷恋的温柔。这是爱情吗?我爱上他了?每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都会惆怅不已。是迷恋也好,是错觉也好,就让我在这个时空里放纵自己的感情吧。不管明天如何,只要深深爱过一次就足够。 他的书房中经常有客人。天澈是这里的常客,现在我们已经很熟,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我会给他们倒上热茶,静静坐在一边。 他的书房中偶尔出入一名黑衣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冷漠坚毅的外表,感觉象是江湖中人。每次他来,都不多说话,交给天洛一叠纸,有时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有的又似乎是帐本。 有一次他有意无意地把那些东西放在桌上,我也没有去看。虽然他已经足够信任我,但有些事情,他不说,我便不问。一个聪明的女人,是绝会不多言多嘴的,只会去领悟。 或许是因为天洛给我的特权让众人嫉妨,连跟我一向交好的贺氏有时说话都酸溜溜的。我也很无奈,唯有为人处事更加谨慎小心。我相信,天洛也是喜欢我的吧,只是这小小的喜欢,也并不与众不同。 一天傍晚,夕阳西下,我一时无事,走出房门散步。远远地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悠悠,一副笛声随之响起,其中温柔缠绵之意,绵绵不绝。 我走近方看清,原来是秋素在弹奏古筝,天洛站和着琴声吹笛。夕阳下,秋素美丽出尘,天洛飘逸如仙,真是一对壁人。他们偶尔相视一笑,默契无限。 这副画面,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听见自己心一片一片碎裂的声音。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他有许多侍妾,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比我美丽比我出众,可是,可是我还是暗暗地揣想他是喜欢我的,却没想过这喜欢如此脆弱单薄,千篇一律。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爱他那样深,深到无法自拨的嫉妒,深到泪流满面…… 第九章 出府 天洛走进我房中的时候,我正坐在房中发呆。书在手中,却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 “怎么了?”天洛柔声说。“这两天都没看到你来书房,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他轻揉我的长发,醇和的声音有些可怕的盎惑力。 我茫然苦笑:“没什么。” 我真想对他大喊:别对我这么好,偶尔的温柔,是一剂毒药,只会让我越陷越深。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 他轻叹,把我的小脑袋压在他的胸膛上。“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有时聪明安静得让人忽略,有时脆弱得让人心疼。” 他的怀里是那么暖,他的心脏跳得那么有力,他的声音又那么温柔。只是,我却流下泪来。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一震,低下头,细细看我的眼:“怎么了?” 我抬头绽放出一个安静的笑容:“我……我只是想家了。” 他吁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一会我叫平福送你回娘家住两天。” 我点点头。离开他几天也好,我可以重新找回自我,平复失衡的心态。轿子平稳地在街上行进,我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却没有兴趣去看。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自己这么别扭。我只是他的棋子,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我没有必要这么投入感情,这是不明智的。做回我自己,完好自己的任务,我终究是要回去的。想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 轿子在一条弄子里东拐西拐,拐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可红帮我掀开轿帘,映出我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院落。院中推满了杂物,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王府仆人平福将大包小包的礼物卸在门口,因为是第一次回宁,天洛特地派平胜老管家准备了许多礼品。平福躬身道:“六夫人,小的回王府了。二天后来迎接您。”我点点头。一行轿夫随平福走了。 我轻轻地推开院门,站在陌生的院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从房中走出来,俏丽的瓜子脸,灵活的大眼睛,欣喜地唤道:“大姐,你可回来了!” 难道她是我妹妹?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温和地笑笑。“大姐,你现在比以前漂亮多了,这衣服真好看。” “爹娘呢?”我问她。 “他们还在街上卖豆腐呢,我去叫他们回来。”还不等我说话,她便一蹦一跳兴奋地跑了。 我走进房中,只有小小的两间房,破破烂烂,阳光都照不进去,散发着阴暗的气味。可红环顾四周,把包裹放下,道:“这么旧这么小,可怎么住人啊。”说完,连忙掩住自己的嘴,说:“对不起,六夫人,我……”我不在意地微笑。 脚步声中,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女子热切地推开门:“然儿,你回来了。可把娘想坏了。在王府过得好不好?习惯不习惯?” 不知怎地,我心中一热。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唤了一声“娘”。不一会,楚然儿的父亲也回来了,高高瘦瘦的,是个沉默的汉子。那个俏丽的女孩子是我的妹妹,叫灵儿。一家人深以我嫁入王府为豪。 我叫可红将带来的银两和衣物交给他们,嘱咐他们拿这些银子开个店铺,不要再这样奔波辛苦了。冬娘忍不住高兴得直抹眼泪。灵儿围着我部长问短。虽然这是个贫困的家,我却感觉很温暖。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 次日,我便和可红、灵儿一起上街闲逛。这还是我来到古代第一次逛街,感觉就象从笼子里飞出的小鸟一样自由快活,不用再戴着王府中的面具,我第一次活回真实的我。 街市真热闹,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跟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街市一样,充满着鲜活的生机。我东瞧瞧,西看看,和可红、灵儿嘻嘻哈哈地笑闹。 走至一家店家,忽然听到有人在吵叫,人群聚在一起象在看什么热闹。灵儿大喜过望,非要拉着我去瞧瞧不可。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原来是一家客栈,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正拉着一个穷书生理论。看样子那个白胖的男子是客栈老板。只听得他大声嚷嚷:“不行,你非得再给五个铜板不可!” 那个穿书生大概二十岁上下,穿一件破旧的蓝色长衫,已经洗得发白。白净的脸孔,看上去十分斯文秀气。道:“你到是说说看,为什么我要多付你五个铜板不可?” 那老板摇头晃脑地说:“昨日里,我听你和一个朋友说,你住在我这里,每天吃饭的时候,你就着我们楼下厨房传上去的香味吃饭,吃得津津有味,这香味岂能白白便宜了你,你不是要多付五个铜板吗?” 众人哗然。灵儿在一旁打抱不平地说:”这不是坑人嘛!真亏他想得出来!” 那书生却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是啊,我是每天闻着你们的香味吃饭了。那好,我就还给你。” 只见那书生伸手在怀中掏出五个铜板,店老板喜不自胜地伸手去接。 “慢着”书生道。他将铜板由左手导向右手,五个铜板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来来回回弄了几遍,才把铜板又放回怀中。 “你……把钱给我啊”店老板道。 “我闻了你家的香味,现在你听了我的铜板响,我们不就两清了嘛!”书生笑道。店老板的脸色立刻胀成了紫酱色,无言以对。 围观的众人立刻发出会意的哈哈大笑声。灵儿高兴的直拍手。我也忍俊不禁。想不到,这书生竟然如此聪明机智。 第十章 书生·谋士 店老板恼羞成怒,叫伙计将书生的衣物扔了出来,要他付清房钱立刻滚蛋。 书生道:“饭钱我已经付给你了,我现在没钱,付不了房钱,再容我住几天吧。”店老板不依不挠,非要让他走人不可。 这时,我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道:“他欠你多少钱,我帮他付了。” 店老板斜了我一眼:“十个铜板”。我唤可红,可红立即将十个铜板付给他。店老板只好做罢,骂骂咧咧地回到店中。 人群散了,书生向我一拜,道:“多谢夫人相助之恩。”古代女子出嫁,头发便需梳起,一看便知。我不禁有些懊恼,人家才十六七岁嘛,叫我夫人,感觉自己已经变成黄脸婆了。我自伤自怜地暗叹了一口气。 “小生李文谋,敢问夫人尊姓大名?”李文谋,还张艺谋呢,我心想。“你叫我楚然儿便是。”想到谋字,我心念一动,问他:“你是哪里人,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长叹一声,说自己本是西州人,进京赶考,结果却名落孙山,盘缠也用光了,流落在京城里,帮人写信混几个饭钱。如今更是身无分文,居无住所了。 我笑道:“进京赶考,想必是有几分真才实学了。我考你一个问题,若你能答得对,我便推荐你去一个有吃有住的好去处。”李文谋大喜。 我想起韩信分油的故事,便讲了出来,有一天,一个卖油老翁,赶车回家路上,遇到一个买主。买主要5斤香油,刚好油桶里剩油10斤,可是老翁发觉,只带了一次打满3斤的量油桶和一次打满7斤的量油桶,如何才能卖5斤油出来呢? 只见李文谋微一皱眉,片刻间便眉头一展。笑道:“这个倒也好办。” “哦?那你说说。” “首先,将7斤的量油桶倒满油,再倒入3斤的量油桶,这时,7斤油桶里还有4斤。然后,将3斤的油放到大油桶,7斤的油桶里的油,再倒入3斤的油桶,这时7斤油桶里不就只留1斤油了嘛。” “嗯”我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说” “3斤的油桶里的油都放到大油桶,7斤的量油桶里的那1斤油,再倒入3斤油桶,这时7斤油桶里没有油了。最后,7斤量油桶装满油,倒入大油桶内,将3斤的加满(也就是加了2斤),那么7斤油桶里剩下的就是5斤了呀!” “哇,好厉害!”灵儿一边大声鼓掌。我也不断地点头。想当初,这个问题,我可是想了半个多小时才想出来。想不到这个书生片刻间便分析得一清二楚了,简直可以跟韩信仳美了。 “好,果然名如其人,有谋有略!”我赞道。立刻叫可红去借纸笔来,给八王爷天洛写了一封推荐信。 最后,我将天洛曾经送我的一只手镯褪下来,交给李文谋。道:“你就说是楚然儿推荐而来即可。” 李文谋千恩万谢之后,便拿着信走了。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道:“多谢了。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能”我灿然一笑。他微一失神,终回过头扬长而去。 “好啦,我们回家吧”我笑着道。真好,今天没有白出来一趟,自古若成大业,必须要有忠臣谋士,相信天洛一定会欣赏李文谋的才华,委以重用的。 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不少小玩意和衣物,和灵儿、可红大包小包地快活地又说又笑。 第十一章 出府涉险 想到便做。第二天,我在一个还算繁华的地段,相中了一个要出兑的饭馆,以四两纹银的价格盘了下来。冬娘和我爹楚贵知道后喜出望外。店面不大,一切都齐全,不用费什么功夫便收拾妥当了。 晚上,冬娘来到我的床前,与我闲话家常。冬娘道:“跟娘说实话,王爷对你好不好?” 我笑道:“娘不用担心,王爷待然儿很好。” 冬娘叹口气道:“那娘就放心了。希望你早日给八王爷生个一儿半女,以后便不用愁了。” 我羞红了脸,低头不语。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要在这个时空生儿育女,我终究是要回去的,不想留下太多放不下的牵挂。 冬娘道:“明天我们去西山的观音庙上香,听说那个庙很灵验的。”我没有反对,也好,就当去见识见识,散散心吧。 冬娘走后,我辗转难眠。窗外有蝉声传来,可红早已睡得熟极。 天洛还好吗?他会不会想我?呵,我真傻,他有才女美人相伴,又怎么会想起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呢。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他! “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我忽然想起宋词中的半阙词。是啊,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呢? 秋风从窗内透进来,月色如水漫延。夜,渐深。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我、冬娘、可红、灵儿,四个人梳洗打扮好,便向西山走去。今天,我穿上件浅黄色布裙,越发衬得我肤如皓雪。 西山不远,只在近郊。一路上行人如织,两旁小贩叫卖声不断。说说笑笑中,我们便上了山。山顶处,座落着一座观音庙,红漆刷柱,檀香袅袅。许多女子正在跪拜。 我叹口气,手拿几根燃着的香,也随着冬娘跪了下来。冬娘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虔诚。我却只是怀着敬仰之心望着神台上的观音菩萨。据说观音菩萨本是男子,但菩萨的装扮有如女身,流传中,观音菩萨便被塑造成女子的形态了。只见观音像法相庄严,低眉微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端庄之美,让人望之浑然忘俗。而她的神情充满怜悯,似在怜惜世人苦难无边。 叩拜完毕,我看到香案上有签筒。便求了一签。只见签名为第八十一签风送腾王阁。上面写着四句诗:“梧桐落叶秋将暮,行客归程去似云。谢得天公高借力,顺风船载宝珍归。” 我请庙中的祝持和尚解签,只见那和尚三四十岁,枯瘦如柴。他问我想求何事。我思忖片刻,答道,问婚姻。 和尚笑道:“娘子的婚姻先凶后吉,此后还会大富大贵呢,真是前程无可限量啊。” 冬娘听了,十分欢喜。我却反复默想着“行客归程去似云”那句话。 灵儿嚷着口渴,走了这么久,我也有些口干舌燥了。于是我们便向和尚讨几杯茶。和尚道,后院有茶,请几位娘子跟我来便是。 后院很安静,院落中种着一棵松树。我们四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饮清茶。灵儿一边喝一边道,这茶味道有点酸。我放下茶杯,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视线开始模糊。可红、冬娘、灵儿也摇摇晃晃起来。 不好,这茶中有古怪。我刚说完,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十二章 五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悠悠醒转过来。我环顾四周,似乎身处一个不大的空间之中,周围吊着蓝色的垂幔。我躺在地上,手脚被绳索缚住,象个大粽子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冬娘、灵儿、可红哪里去了?怎么只有我自己?我想张嘴喊她们,却发不出声音,嘴里塞了一大块布团。 正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滋”一声门声,有脚步声传来。我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晕迷。脚步越来越靠近,只听一个声音道:“王爷,您看这个货色如何?” “嗯,还不错。”另外一个声音答道。好熟的声音啊,我一定在哪里听过。王爷?他是哪个王爷呢,我想起四王妃寿宴,一个一个地在脑海中回忆他们的声音。 “赤风道长,百女玉容丸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被称为王爷的人继续道。 我脑中灵光一闪,这是五王爷的声音。奇怪,他抓我到这里做什么?在四王妃寿宴上,他根本不会留意到我,我也没得罪过他啊。我继续屏息听他们交谈。 “禀王爷,目前已找到九十三名处子。还差七个,就可制炼百女玉容丸了。”被称为赤风道长的人道。声音似乎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至于这个女子,并非处子,我见她有几分姿色,就孝敬给王爷您享用了。” 百女玉容丸?看来还没开始炼制,灵儿和可红应该还没有危险。我暗忖道。 “嗯,你让手下抓紧时间继续找处子。德妃现在催得可很紧,我再给你五天时间,要是再炼不出来,我唯你是问。”五王爷威胁道。 “是是,贫道一定尽心尽力。” “下去吧!”五王爷道。赤风道长退下,脚步声渐远。 “来人”五王爷道:“将她带到我的房间。” 我被人抱起,走了没多远,扔进一张床上。我嘴上的布被人拿掉了。我睁开了眼睛。此时,我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象一只待宰的羔羊。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中,五王府已掀开了床幔。 “小美人,你醒了?”他靠近我,我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怕,就让爷好好疼惜疼惜你。”他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口水差点要淌到我的脸上了“乖乖地服侍我,有你的好处。” 说话时,他已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身子一自由,我就往后退,一直缩到了床角,再无退路。 第十三章 被卖 “不要过来……”我鼓励自己镇静,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出颤声。“您是堂堂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强迫我这个相貌平凡的小女子?” 五王爷危险地眯眯眼睛,道:“你知道我是王爷?” 我一顿,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忙道:“我刚才听下人这样叫您。” 五王爷“哼”了一声,道:“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将我的双手都固定住。“能让本王爷宠幸,是你的福气。” “放开我,混蛋!”我大声道,手使不上力,我的腿挣扎地踢他。 “哈哈……想不到倒是个烈性女子,我喜欢。”他一边笑,一边将身子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的双腿再也动弹不得了。 一只冰冷的手象蛇一样滑进我的衣裙,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王爷,王爷……”一个下人跑进来,跪在床下。 “什么事?”五王爷不耐烦地皱眉道。 “德妃召您立刻进宫,不得有误。” 五王爷皱紧眉,喉咙里低声咀咒了一句,便松开我,站起身来。“来人,给我好好看管,不准让她跑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长吁一口气,心依然慌张地跳个不停。我手脚发软地整理好衣裙,从床上走下来。这里是个很大的房间,被厚厚的幔帘隔成几层。 我推门,门被上了锁。整个房间连个窗子都没有,封得死死的。看来是插翅难飞了。正在我气馁的时候,只见一阵喧哗声,一把凌厉的女人声音传来:“来人,给我把这个门打开!” “参见王妃……”门口的下人跪倒一片。 门锁被打开。气势高涨的五王妃走了进来。她衣饰华贵,珠翠琳琅,身上带着凌人的气势。 “哼”她看见我,冷冷哼了一声。“大胆贱婢,见到本王妃,还不跪下?” 迫于无奈,我只好曲膝跪下。 “哼,想不到他竟敢金屋藏娇。”五王妃恨恨地道:“赵六,你倒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禀王妃,这……这是七王爷赠给五王爷的府邸。”叫赵六的下人惊慌地跪在地上嗑头。 “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女人?”五王妃问。 “还有七八个……” “把这些狐媚子都给我带上来!” 几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被带进房中,同我一起跪在地上。五王妃一一扫过,眼中充满恨意。“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本王妃还被蒙在鼓里。” 她转向赵六:“起来吧,看在你说贤妃召见,帮我支开王爷的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的小命。下回再敢欺骗我,我拨了你的皮。” 赵六连忙退下。 “王妃,这些女子怎么处理?” “哼”五五妃从鼻孔里冷哼出来“既然这些贱人这么喜欢勾引男人,就把她们送进妓院好好享受去吧。” 广而告之 然儿:冷诗暖玉,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什么嘛,为什么把我送进妓院。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创意,别一穿越就进妓院行不行啊。 冷诗暖玉:呃……为了你家王爷的千秋大业,你就委屈一下啦!妓院很好玩的,让你见识见识还不好嘛!乖哦,先磨练下,我会一定安排你进皇宫的! 楚然儿:5555……人家命好苦啊,别的小说里,女主角都是被一大票俊男莫名其妙地爱得死去活来,俺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连男主角都对俺不感冒,俺不干啦,不干啦,罢工,罢工…… 冷诗暖玉:(擦汗中)好嘛,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以后安排一票男人追你的。现在你稍安匆燥,给我乖乖上工,否则拖欠的片薪一分不给了哦! 楚然儿:好吧,记得要给我安排好多好多帅哥哦………哦………哦……(声音象回音一样渐渐变小,因为人已经被作者给踢回古代) 冷诗暖玉叹口气(甩汗中):唉,这年头,作者不好当啊。 第十四章 镜头转切之八王爷 梁天洛跪在地上,俊美的眼睛里如同深幽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澜。 梁明帝不经意地低头招了他一眼。他身边德妃细指纤纤,拨开一瓣鲜橙,放入明帝口中。明帝宠溺地含笑点头。 “这件事办得还不错,下去吧。”梁明帝漫不经心地说。他已有六十余岁了,双鬓有了几分斑白,威武的面容可以看出其易怒暴燥的一面。 “是”天洛面无表情地起身,转身离开。 离开父皇的视线,他隐隐感觉有些轻松。犹记得七岁之前,父皇特别疼爱他,那时,他的母亲文妃正得宠,父亲常夸他长得最象文妃,又聪明伶俐,甚至有意立他有太子。 记忆中,母亲文妃姿容秀雅,清丽温婉,象一朵散发着香气的兰花。他总是贪恋地补在母亲怀里,听着她温柔的叮嘱声。 三皇子、六皇子都是皇后所生,依照大梁王朝立嫡子为太子的祖例,三皇子被封为太子,入住东宫。五皇子、七皇子是德妃所生,但九皇子却跟他从小玩到大,感情是所有皇子中交情最深最好的。四皇子、九皇子是清妃所生,清妃已经过世,四皇子镇守边关,手握兵权,众皇子中都不敢得罪他。 他八岁那年,有一天,他去找母妃玩耍,却发现了母妃不见了。后来才听宫里人说,母妃已经被秘密毒酒赐死了。就这样,母妃无声无息地去了,甚至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可是,在他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固执的念头,母妃一定没有死,有一天,她总会回来的,微笑着叫他傻孩子……从那以后,他心底对父皇便有了恨意。父皇似乎也不再喜欢他,一见到他酷似文妃的面容,便厌恶地冷淡他。宫里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太子他们的眼神中充满轻蔑,只有九皇子天澈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地关心他。后来,他由清妃抚养,清妃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他大病了一场。病中,除了从小侍候他长大的奶娘细心照料他以外,所有人对他不管不问。病好之后,他就象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不爱笑,别的皇子欺负他,他也只是默默地走开,别人都笑他越来越懦弱了。不,其实,他的心里有一把火,他一定要查清母妃去世的真相,为她报仇。他要登上皇位,做最强的人。 十五岁那年,他再次去了母妃的寝宫,那里已经成了宫中最冷清荒凉的一角。母妃宫里的一个老宫女偷偷告诉他,文妃临走前让她转告他,如果有一天,他遇见一个戴着蓝珠项链的女子,就要娶她为妻,因为母亲的很相信神佛之说,曾经请了一个有很法力的道长为他祈福,那个道长说,这个女子将是他命中的贵人。他一直不相信这种可笑的说法,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无意中遇见了楚然儿。 她象清晨的一颗露珠,晶莹剔透,清秀可人。脖子上戴着母亲说过的那串项链。他不想相信,却还是遵从母亲的遗言,娶了她。 洞房花烛夜,她意外地昏倒了。看着她娇柔的面容,他有那么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醒来的她,好象心事重重,有时候,她很安静,眼睛中闪烁着智慧坚定的光芒。有时候,她又很孩子气的脆弱,让他忍不住心疼。 是的,她很聪明,发现这一点,让他惊喜。也许,她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缘份和贵人? 想到她的一颦一笑,天洛的嘴角露出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微笑。这两天她不在,他一进书房,就感觉少了些什么,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寂寞的味道。今天他已嘱咐平福去接她回府,一会就可以看到她了。 “八王爷……”平福禀报:“我去了楚家,六夫人的母亲冬娘说,昨天她们去西山观音庙上香,在庙里的后院喝茶,然后就不醒人事了。冬娘醒来时,六夫人已经不见了,一直未归,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什么,她失踪了?”梁天洛皱紧眉头。“给我派人去西山观音庙好好查探,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他望向天空,有些担忧。 楚然儿,你到底在哪里? 第十五章 沦落妓院 为什么当老婆的,不怪自己老公好色偷腥,却总是骂外面的女人是狐狸精呢?好象自己的老公纯洁如白纸,全怪外面的狐狸精,把他给勾引得失魂落魄抛妻弃子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我看,出轨的男人才是最可恶的罪恶源头。 我想古思今,不由得长长叹口气。不知道冬娘、可红、灵儿怎么样了,我应该想办法救她们,只是现在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昨晚,我和那些女子就被五王妃派人送进了妓院“烟雨楼”。被关进了一个妓院的一个房间,外面有人看守,插翅难飞。那几个姑娘正在自哀自怨地流泪,我独自坐在角落里沉思对策。 门终于开了。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龟公和打手。她大概有三十左右的样子,妩媚之极,细长的凤眼满意地扫过我们,露出一丝得意和凌厉。 “我叫凤娘,是烟雨楼的老板。以后你们就叫我凤姐好了。”她人如其名,颇有几分红楼梦里王熙凤的风采。“只要给我乖乖的听话,我保证绝不会为难你们。” 看到面前的这些女子都露出惊恐臣服的表情,她不禁得意地一笑。只是,在接触到我的目光之后,她有几分惊讶。因为,我正用不卑不亢的眼神大胆地回视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我。 “楚然儿”我答道,走到她面前。“我知道五王妃已经把我们卖到这里了,不知道把我卖了多少银子?我要为自己赎身。” 她大笑,似乎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想为自己赎身??” 我自信地一笑,道:“你也看到,我长得并不美,无法给你创造更多价值。但我可以用我的头脑搛钱,为自己赎身。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她感兴趣地看着我:“说来听听。” “我们签个合约,我若能在三个月之内让烟雨楼搛得一千两银子,你就必须放了我,还我自由之身。” “就凭你?一千两银子?”她眯着眼睛打量我。 “山人自有妙计!”我莞尔笑道:“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将烟雨楼推向市场,成了京城第一名牌的妓院。”怕她听不懂,我解释道:“我帮你将烟雨楼成为京城第一妓院,你不想烟雨楼永远落在别的妓院之下吧?约期三个月!而且三个月之内保证你搛到一千两银子!条件就是你要放了我!”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似在掂量我的份量。我大大方方地回视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相信,我的自信已经镇住了她。 “怎么,你没有胆量一试吗?”我激她。“我若输了,你也没损失。我若赢了,你会赢得更多。你说是不是?” 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欣赏,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她又吩咐道:“秋喜,你将楚然儿带到明月阁,以后由你侍候楚姑娘。”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应声走出。小巧的脸儿,温顺的样子。 跟着秋喜走出房门,我无奈怜悯地回头看了一眼别的姑娘,对不起了,我也不能救你们,我只能用我自己的能力救自己。这让我想起来了一个小故事,一个人总喜欢求神拜佛,希望神佛能化解他的困难。有一天,他进了寺庙,却发现菩萨跪在菩萨像前。于是他奇怪地问,菩萨道:“求人,莫若求已!” 人自助,然后天助之。 我知道,秋喜虽名为侍候我,却也是凤娘派来监视我的人。我梳洗完毕,让秋喜帮我梳了一个未嫁女子所梳的那种发式。又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和秋喜聊了一会天,秋喜被卖进来有一年了,一直侍候有身份的头牌。到了十五岁,就要接客了。 没多久,凤娘便来了。看我梳洗过后,称赞我也有几分姿色。我笑道,怎么能和凤姐你相比。 在出谋划策之前,我先要了解烟雨楼的情况,还有整个京城的妓馆状况。凤娘便简略地一一道来。原来,大梁王朝重歌舞,尤其推崇舞蹈。凡王公贵族举行酒宴,必会请名妓献舞几曲。因此,在妓院里,只要你人长得美,舞跳得好,就会成为红透半边天的名妓头牌。目前,烟雨楼的姑娘里,青柳和黛黛人美舞好,是烟雨楼的招牌。 “凤姐,我现在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可否?”谈完这些,我问道。 凤娘喝着茶,道:“说吧” 我将自己沦落妓院的经历向她叙述了一遍,但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从被抢进五王府说起。“王王妃迁怒于我们,把我们卖到这里来。我家人一定很担心我,我想给他们带个平安,让他们放心。” 凤娘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我爹娘是卖豆腐的” 凤娘站起身道:“三个月之后再说也不迟。”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她转过头,向我挑眉一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觉得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还要看看你的价值再说。” 被深困在这里,到底怎么才能救灵儿她们呢?而我自己,真的有本能完成挑战吗?! 我深吸一口气,摸着脖子上的蓝珠项链,陷入了沉思。 第十六章 妓院初夜 夜渐深,华烛初上。 这是我来到烟雨楼的第一个晚上。我穿一件白色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起,端着一杯茶,坐在二楼上,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醉生梦死的场面。 整个烟雨楼都笼罩在红烛熏香之下,一片风光旖旎。一楼大厅中央,每夜都会有一位烟雨楼的姑娘站在厅中跳舞,吸引人群,拉开夜的帷幕。 今夜,是一个叫春亭的姑娘在跳舞,众嫖客围在她身边喝彩。大梁王朝舞蹈以飘逸为美,女子长袖如水,长裙翩翩,在悠扬的乐声中翻飞旋转。 一舞终了,春亭离去,众嫖客便散开,各觅相中的姑娘寻欢作乐去了。在人群之中,我的目光不由得定格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子坐在中央的桌上,正独自饮酒。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十分引人注目。他浓眉深目,脸上的线条如刀刻一般刚毅硬朗。看他的打扮,不象京城人士。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劲装打扮的男子,看样子似乎是他的手下。 我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此位型男。远远地,便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摄人的气迫。 似乎是感应到我的注视。他抬起头,与我的目光相遇。他凌厉的目光在我脸上一转,充满探究的意味。我举起手中的杯子,向他遥遥地打个招呼,淡然一笑。 这时,凤娘正走到他身边,娇笑道:“这位贵客眼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烟雨楼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多得很,我找个漂亮的姑娘陪大爷您喝杯酒吧。” “哦?”他点点头:“那就她吧!” 他顺手一指,指的人正是我。 凤娘看他指的人是我,脸色一变。但仍是陪笑道:“好,那请贵客楼上坐。” 他上楼走向我,我款款起身。依照我的目测,他身材高大魁梧,最少有一八五那么高,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一个酷酷的型男,不知惹得多少女子尖叫。 “然儿,你就陪这位大爷喝喝酒,小心侍候着。”凤娘向我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向那男子笑道:“这是我们刚来的姑娘,如果有侍候不周的地方,大爷要多包涵”。 进了我的房间,秋喜端上果盘和一壶酒。那男子坐在桌边,他的手下站在门口。我留意到,他的腰间挂着一把黑黝黝的佩刀,刀柄上镶着一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 “看阁下的打扮,象是来自塞外。”我坐在他对面,轻声软语地道。 他哈哈一笑,道:“姑娘眼光不错,耶某正是来自北寒之地。”可能是我身上没有烟雨楼里姑娘的脂粉俗艳之气,态度随意淡然,他打量我的眼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忽然想起以前学过的诗句,脱口呤了出来。 他眼前一亮,拍案道:“不错,好诗句!” 我笑道:“阁下谬赞了,我只是想起以前学过的一句诗罢了。”没办法,我实在不好意思侵占别人的著作权。 “我叫耶赞,敢问姑娘的芳名是?” “楚然儿”我微笑道。 我为他倒上一杯酒,他一饮而尽。 “你与别的女子不同”他端详着我,沉吟道。“你是怎么沦落到这里?” 我悠然叹了口气,道:“说来话来”,我心念一动,也许我可以在他的帮助下向天洛通风报信,让他去救可红和灵儿。 我吩咐秋喜去端菜,要与耶赞痛饮。 秋喜走出去之后,我定定看着耶赞,快速地说:“虽然初次相见,但我有种直觉,感觉你一定会帮我。” 他探究地紧盯着我的眼,道:“有话直说” 我深吸口气,道:“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朋友,他叫李文谋,是八王爷的门客,您就说楚然儿请他明日来烟雨楼相见。” “此事甚易”他微笑道。他正要问我什么,秋喜已经端酒起来了,我忙转移话题。 酒过三旬,我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已至深夜,耶赞有留宿之意,我脸红地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婉约拒绝了。耶赞倒也不介意,与两个手下离去。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辗转难眠。我沦落烟雨楼,而且又与凤娘签了合约,此事不能让天洛知道,否则后果很难想像,再说现在我还不能走,要想救灵儿她们,只能借助李文谋的帮助了,幸好有耶赞的出现,真是天助我也。 第十七章 运筹帷幄 怎样将烟雨楼推向市场呢?一大早,我梳洗罢,坐在后院的花园里苦思冥想。我在脑袋的知识库中搜索关于市场营销方面的典型案例。上大学时,我选修过市场营销,虽然学得不精,但还有点印象。 “在想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星夜跳舞的春亭。她容貌平平,但身材不错,舞姿也很美。 我笑道:“昨天晚上你跳得真好!我都看入迷了。” 春亭笑道:“哪里,比我跳得好的人多得很。” 我笑道:“我不信,烟雨楼还有人比你跳得更好吗?” “当然有,就说老板风娘吧,没建烟雨楼之前,她可是很有名的舞娘,连太子都很喜欢她呢。还有恩盈,在京城里也相当有名气。” “哦”我点点头,原来凤娘的后台竟然是太子啊。难道她可以这么年轻就当了上烟雨楼的老板。恩盈,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四王妃寿宴上似火焰般旋转的美丽女子。 “恩盈也在烟雨楼?可是我怎么没看到过她。” “她是凤娘的妹妹,哪能跟我们一样出来卖身,凤娘当然也不舍得她出来献艺,平时只有王公贵族们邀请,才能请得动她出来呢。” 哦,我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恩盈一舞终了,太子极力喝彩,太子妃眼角有嫉妒之色。看来凤娘年老色衰,打算把恩盈培养成了自己的接班人,用这颗棋子继续吸引太子。 如果恩盈能够出来表演,那烟雨楼肯定会人潮爆满,可惜啊,人家是不会轻易出来的。不过有太子这样硬的后台,若想让烟雨楼成为京城第一,也并不是难事。 我灵机一动,不如就来个舞林大会,既有了赞助商,又有了冠军选手,何愁不一鸣惊人地拿下京城第一的名号? 吃过早饭,我就找到凤娘,将举行舞林大会这个提议说了出来。凤娘眼睛一亮,连问端详。 我把计划向她细细道来,首先,联合整个京城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妓院老板,一起筹备开办这个舞林大会,以舞会友,每个妓院选送五名姑娘参加竞会。然后,请出京城中两名舞艺姿深的舞娘、四个京城中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组成一个专家评审团,给这些参赛的姑娘们打分。然后,竞赛分成初赛、复赛、决赛三场分别进行,选出二十名现场热心者做大众评审团,也可以在关键时刻投票。 最后夺得前三名的姑娘,可以由烟雨楼为其出资赎身,还其自由之身。冠军夺得者,选送皇家舞馆。据说只要能进了皇家舞馆呆了一两年,最终都会被赐给王公贵族做妾侍,而且身份都很高。这对于古代的平民女子来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夺得冠军的妓院,可以赞赐“京城第一舞馆”的牌篇,并赏赐一千两银子作为推荐的奖励。 凤娘听完,已是目瞪口呆,象看外星人一样打量了我半天。我笑道,如何?可有意一试? 凤娘思忖半晌,对最后一点提出疑问,烟雨楼哪来的银子为前三名姑娘赎身,又哪来的一千两银子赏给得了冠军的妓院? 我笑道:“听说凤娘与太子关系甚密,他不就是个现成的赞助商吗,赞助商的意思,就是拿银子资助,再说了,若恩盈姑娘得了冠军,那恩盈姑娘可以明正方顺地进入皇家舞馆,被赐婚给太子,那一千两银子最终还不是落入了你的腰包。而且,你不落得了京城第一舞馆的名号了吗?我跟你的合约不是也一样完成了吗?” 凤娘心悦诚服地拍案叫绝:“你果然是水晶心肝玲珑剔透!” 我笑道:“我只是出出主意动动嘴,至于联络各妓院和请示太子这样的功夫,还需要凤姐你奔波劳累了。凤姐你八面玲珑,我相信这样对人对已皆有好处的事情,肯定会一呼百应。” 凤娘道,好,那我就试试。 凤娘走后,不多时,秋喜过来说,有个叫李文谋的男子点名要楚然儿接待。我一笑,李文谋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吩咐他去做。 第十八章 巧妙布置 听到房门被打开,我悠然地转过身,迎上那双盛满担忧的双眸。 “六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文谋道。 我叹口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听八王府的下人们说的。您失踪好几天了,八王爷派人到处找您。” 我给他倒了杯茶,道:“先生请坐,我在烟雨楼的事,希望你先不要跟八王爷提起。我在这里还有些事,一办完了事就会回王府的。” 等他坐定,我便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李文谋明亮的双眸看着我,闪动着不可置信、惊疑不定,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赏和担忧。 我对他说,目前最要紧的事是救我的妹妹灵儿和可红,先要及时禀报八王爷,让他找人假扮良家女子去西山观音庙作内探,把那伙骗子一伙打获。然后,再顺藤摸瓜,把查到五王爷犯罪事实的证据巧妙地透露给太子,太子一直和五王爷针锋相对,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参五王爷一本,让他们相互争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此事还牵扯到宫中的贤妃,须谨慎行事。 李文谋深深地凝视着我,良久,方叹道:“六夫人简直是女中诸葛,运筹帷握之中。” “虽然我们相处不多,但我早已当你是朋友了。希望你也一样,把我当作你的朋友。不要叫什么六夫人了,叫我楚然儿吧。我叫你李兄,如何?” 他的眼睛里闪出一股崭新的光亮。 “以后,我希望同李兄一起,助八王爷一臂之力。” 提到八王爷,他眼中的亮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但他仍振作一笑,道:“八王爷礼贤下士,又对我恩重如山,李某自当竭尽全力,誓死追随八王爷和夫人你。” 我撅嘴,调皮地说:“怎么又叫夫人啊,把我都叫成黄脸婆了。叫我然儿。” 李文谋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你回去告诉八王爷,我在安全之处,叫他不用担心。”我望着窗子,眼前浮现出那双幽深的双眸,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也许他并不担心我,也许他有美人相伴,已经忘了我……” 李文谋轻声道:“六夫人……然儿……夫人,您失踪后,八王爷一直若有所失,四处派人寻找着您。您在王爷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我收回眼光,嫣然一笑。“什么然儿夫人,那我是不是要叫你李兄文谋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安慰。你先回去吧,要为我保密哦。” “可是……你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不如随小人回去吧。” “放心吧,现在我可是烟雨楼的经纪人了,哈哈,经纪人就是军师哦。” 李文谋离去后,秋喜走进来送茶,有些敬畏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温和地说:“秋喜,我知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希望你为我守口如瓶。若有一天我能重回王府,定会将你赎出去。” 秋喜惊喜地跪头谢恩。我知道,从此,她已经从凤娘的耳目,变成了我的手下。 第十九章 情闹烟雨楼 下午,我刚睡醒午觉,凤娘走进我房中,眼角眉俏染满喜色。 “看样子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笑道。 “那是当然,我凤娘好歹也有几分薄面。”凤娘得意地说。 “既然初赛定在烟雨楼,凤娘又要有的忙了,要好好布置烟雨楼,还要选参赛的姑娘,为她们量身定作服饰,选曲,排舞……” 凤娘道:“这些事由你帮忙,我放心。” 我笑道:“这么信得过我?” “疑人莫用,用人不疑。” **************************************************************** 根据我的建议,凤娘在一楼大厅中央垫高了舞台,舞台是圆型的,直径有两米左右,舞台上方悬起一圈灯笼,红纱为笼,白烛燃其中。拉曲的乐师坐在舞台两侧,伴奏的乐器是七弦琴,还有一个乐师吹笛。 月亮渐渐升起,琴声与笛声共飞,拉开了今夜的帷幕。以往只有一个姑娘上台起舞助兴,今夜,为了选拨参赛的选手,所有烟雨楼的姑娘都出场献舞。所以,吸引了很多人前来看热闹。 我命秋喜将大厅所有的火烛灭掉,只留下门口和舞台上方的灯笼。于是,舞台显出一种空圹的美感。烟雨楼的姑娘们今夜都打扮得格外明丽动人,一个接一个在舞台上尽情舞动,引来一阵一阵的掌声。 我和凤娘坐在二楼,从上至下地看看舞台,评点各人的舞艺。烟雨楼的姑娘们都跳得不错,至少在我这个外行看来各有千秋。最后我和凤娘选定了四位姑娘,分别是春亭、夏娟、青柳和黛黛。青柳体态成熟有致,舞动时媚眼如丝,赢得的喝彩声最多。黛黛娇弱无依,舞动时如弱柳随风,惹人怜爱,也博得不少喝彩声。 我对凤娘笑道:“我听说这些姑娘大多是由你亲自传授舞艺,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凤姐一定跳得更好,可惜我无缘得见了。” 凤娘怅然道:“过奖了,如今我也老了,舞不动了。” 人说灯下看美人,美色加三分,烛光掩映下,凤娘依旧美艳动人,只是眼角多了一些沧桑和世故。我暗暗的想,这个女人身上一定藏着很多故事。 所有的姑娘们都舞完,夜也渐深了。烛火重新燃起,嫖客都各寻各的相好歇息去了。 我随凤娘下了楼,继续商议初赛场的布置。还有三天,这里将会举行全京城妓院的舞者选拨赛了,只怕人太多,搁不下这么多人。我建议说,可以将舞台建在烟雨楼门前,建得高一些,可以吸引路上的行人观看,增加声势。凤娘同意了。 正说话间,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势迫人,正是耶赞。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手下。 凤娘笑脸迎人,上前招呼。我静静站在厅中,微笑相迎。耶赞没有理会凤娘,却径直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在烛光下将我笼罩住。 “楚姑娘,我耶某人又来了。”他悠悠地说。 我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虽身在烟雨楼,但并不是烟雨楼的姑娘,不陪客人饮酒作乐。如果您只是当我是朋友,喝喝酒,聊聊天,我愿意奉陪。如果果你只是将我当作供你淫乐的女子,请自便。” 耶赞的眼睛象鹰般锐利地扫瞄着我,半晌,他哈哈大笑:“楚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老板娘,拿酒来,那我就与楚姑娘痛饮一夜。” ”不行,我不允许。” 一声熟悉寒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血液一下子冲上我的脸,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老天呐,天洛!八王爷天洛!我的夫君梁天洛! 他独自站在门口,神情悠然地背着双手,淡青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如玉树临风般清俊飘逸,说不出的风流儒雅。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躲起来,但我才一转念,他却已向我走来。我的眼光与他一相撞,便再也无法移开。他的眼睛象黑夜一般带着盎惑人的幽深,将我所有的慌张收入眼底。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淡若微风的笑容,我知道,他的笑容越淡,代表他越生气……我完了…… “你是何人?”耶赞大声道。 天洛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清楚,楚然儿是我的人就足够了。” 怒气冲上耶赞的的眼眸,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八……”我连忙改口,道:“少爷,你,你,你怎么来了?” 第二十章 烟雨楼 天洛抓住我的手臂,淡淡地说:“跟我回去。”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回去,也不想回去。”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瞳孔颜色加深,逐渐缩小,透出一股令人颤栗的寒气。我虽然害怕,却依然小声却清晰地说:“理由我已经跟李文谋说过了,相信他把一切经过都告诉了你。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的。也希望你能谅解我,好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决不允许你呆在这种地方。” 我无奈而凄凉的看着他,轻声说:“把我装进那个精致的鸟笼里,每天戴着面具做人,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快乐,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他身子一震,手松开了我。他沉思地望着我,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凄凉一笑,想起了亦舒小说《喜宝》里喜宝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很好的。我轻声说:“如果没有爱,有自由也是好的。” 天洛的手渐渐的渐渐的松开了,他深深的眼光让我如火烙般灼热。 耶赞用一种新奇的眼光看着我。 天洛轻叹一口气,轻得除了我没有人查觉到。他松开我,无言地转身离去。象被风吹走的一片云,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凤姐似乎被人解了穴,醒悟般地道:“这位公子是你什么人?” 我微笑,也在问自己,是啊,他是我什么人。“请你们都不要问了,好吗?”我轻声地说。 凤姐揉揉太阳穴,道:“总之你能留下来就好,刚才我还真是担心。” “楚姑娘……”耶赞若有所思地说。 “对不起了,耶大哥,我叫你耶大哥好吗?我今天好累,不能陪你喝酒了。改天有空再一起畅饮,行吗?”没等他回话,我便疲倦地转身离开了。 走到二楼上,我无意识地回过头遥望门口。天洛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但耶赞依然伫立在那里,仿佛亘久以来便是如此,动也未动过。 那夜,想着天洛失望的眼神,我黯然神伤。我不想爱上他,却偏偏爱上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如果说,留在他身边的代价是牺牲自己的尊严和自我,这爱情是否还有意义?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神秘而美丽的女子—恩盈。 她住在烟雨楼的后院,一个小小的阁楼上,那里种满鲜花,飘动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她站在花丛中轻舞,象一只花中的精灵,整个画面如梦如幻。 一舞终了,我拍手鼓掌。恩盈停下舞步,俏生生地站在花丛中,歪着头看着我,笑道:“我知道你是楚然儿,我听姐姐说过你。” 我慨叹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美女,象从画中走出来的。” 恩盈莞尔一笑,梨涡浅现。“莫要再夸我了。纵有美貌又如何,也比不上你的玲珑剔透。” 我们坐在石桌上喝茶,友好地聊着天。当我说舞蹈就是一种表达心灵的语言,可以传递一切喜怒哀乐的时候,她知音般地握住了我的手,喜悦不胜,看到她不加修饰的性情流露,我越来越欣赏她。 她说她的舞蹈都是姐姐自幼所教,她自己又随性加了些肢体语言,颇有些率性而为。我赞道:“好,无招胜有招,这是舞蹈的最高境界。”我们相视一笑,有一种恰逢知已的喜悦感。 我们又探讨了一些舞衣的细节,我创意性地提出了很多设想,她不禁拍案叫绝。我们挑出参赛的曲目,讨论得很热烈,也很开心。她是我来到这个异时空的第一个同性朋友,这种感觉熟悉而亲切,就象遇到了大学里的死党。 第二十一章 舞林大会 一阵紧张布置和忙碌之后,烟雨楼门前的舞台终于搭好了。 这几日,可把我和凤娘给忙坏了。从那天晚上以后,天洛没有再出现过。耶赞每天晚上都来,我没有时间陪他,有很多事情要张罗。他经常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每次我投过去一个歉意的微笑,都会遇上他凝视着我的深切目光。 李文谋来过一次,他说那件事情办得很顺利。八王爷派了一名会武功的女子卧底,又派人跟踪,终于把那个观音庙的秘密揭开了。不仅抓住了那个叫赤风道长的妖道,还救出了九十九个被抓走的年轻女子,百女玉容丸刚刚炼制,只死了一个女子,其他的都幸运地没有受害。灵儿和可红都很好,没有损伤,现在可红已经回到王府,灵儿回到了家中。 天洛以不动声色的方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太子,太子知道这件事后,果然将赤风道士关在大牢里,并把赤风道士交给了刑部大堂审问,在严刑逼供之下,赤风道士终于承认是五王爷指使的,现在皇上已经派人查这件事。现在京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李文谋吞吞吐吐地说,八王爷那夜回府一言不发,坐在书房中谁也不见,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听了之后,我不由得苦笑。 初赛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京城中早已传遍了这个消息,一大早,烟雨楼门前就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一阵响亮的锣鼓声响,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凤娘走上台,道:“承蒙大家的厚爱,今天烟雨楼以舞会友,召开舞林大会,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人群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凤姐笑着巡视四周,继续道:“现在我宣布比赛规则。京城有二十五家妓馆自愿参加这次舞林大会,每家妓馆选送五名姑娘参赛,上台先后顺序由抽签决定。每五个姑娘为一组,初赛由京城舞龄最长、资格最老的三名舞妓担任初赛评委,当场分出优劣,每组中淘汰二名舞姿较差的舞娘。比赛现在开始!” 欢呼声中,锣鼓声中,比赛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站在烟雨楼对面的酒馆二楼,看着舞台。不多时,抽签结束,姑娘们分组上台起舞,若能得了前三名便可赎身,这些姑娘们都很兴奋,打扮上各出奇招,花枝招展。 三个四十多岁的舞娘坐在台上,背对着台下的人群,不停地比划着哪个胜出哪个淘汰。胜出的自然喜极而泣,淘汰的不免伤心落泪。总之,在这片女人的天空里,眼泪一直在飘。 人群中有喝彩声,有喝倒彩声,情绪都很激昂。 不出所料,恩盈、青柳、恩盈、春亭四人顺利过关,烟雨楼的参赛选手中只有夏娟被淘汰掉了。凤娘和我都松了一口气。 我正在观看时,只听耳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我侧过头,原来是耶赞,不知已站在我身边多久了。 “耶大哥”我笑着打招呼。“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耶赞笑道:“京城盛事,怎么能不来看看热闹。” 我看着他如刀刻般的侧面,不禁有些好奇:“耶大哥,恕我冒昧,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到京城来呢?” 他淡淡一笑,道:“我来自大梁的北面—盛国。” 我疑惑地说:“盛国,我不知道。我刚来梁朝不久,真是孤陋寡闻。” 耶赞似乎暗中松了口气。他笑道:“以后我带你去玩,好吗?那里有辽阔的天空,一望无迹的草原,牛羊成群,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盛国,也许是相当于我们的时空的蒙古地区吧。我眼睛不由得一亮,兴奋地说:“是吗,太好了,我好想去草原骑马。” 他深情地注视着我:“好啊,若能与你一同驰骋在天空下,一定是人间最美好的乐事。” 我意识到什么,脸慢慢的红了,假装看舞台,调开了视线。此时,舞台上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比赛。他靠我那么近,身上传来浓烈的男子气息,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趁他不注意,悄悄地移动身子,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这时,人群中一片哗然。原来刚上台的一组选手中,居然有一位三四十岁的舞妓,浓妆艳抹,脸有皱纹,一身大红大紫的鲜艳舞裙遮掩不住其臃肿的身材,在一堆鲜嫩的选手中显得格外的刺眼。但她的神情却显得很坦然平静,对下面人群的嘲笑视若无睹。 有人大声讥讽道:“这是哪个妓院的陈年货色翻出来了!”他的话一响,引起人群一片大笑声。凤娘忙上台道:“我们这次舞林大会是不分年龄的,只以舞艺取胜。” 于是,众人便不再言语。那个舞娘身材虽然难看,但跳起舞来舞技娴熟,一抬手,一踢足,都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犹如春天里的微风吹过,熏人欲醉。顿时,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旁边有人议论叹道:“听说她年轻时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舞妓呢,可惜美人迟暮啊!” 我不禁笑了,想不到这个时代也有这么敢秀的女子,颇有现代女子的勇气。我想起了现代的香港女星邵美琪,她被郑伊健抛弃后,情感失意事业下滑,淹没在茫茫人海里。但是,她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又勇敢地站了起来,重塑体形,成为纤体瘦身的代言人,骄傲地向世人证明着她活得更好。有人骂她这么老了还出来秀,真是不要脸。我却不这样认为。难道被男人抛弃了,就一定要做失意的弃妇状,不能意气风发地重新精彩了吗?女人,有实力,当然就有权利勇敢秀自己。 这些参赛的舞妓都是各个妓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姣姣者,不仅年轻貌美,而且舞姿出众,引起人群中一浪接着一浪的惊叹声和喝彩声。整个烟雨楼门前都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中午时分,人群稍减,耶赞请我在酒楼里用饭。耶赞要同我喝酒,我笑言自己不胜酒力,只喝了一小口,却已是辣得直咳嗽,红晕上脸了,他哈哈大笑,我只好以茶代酒敬他,他喝了大半坛子酒,依然面不改色。 正在喝酒时,耶赞的一个手下赶来,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半天。耶赞脸色凝重,皱紧眉头,连忙跟我告辞,跟手下匆匆离去了。 直到午后,整个初赛才落下帷幕。一共选出了七十五名优胜者进入决赛。凤娘最后上台宣布优胜者名单,并宣布一个星期后进行决赛。 舞林大会初赛就这样结束了。随后的几天里,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场比赛。很多出色的舞娘都有了自己的粉丝团,铁杆拥护者。 第二十二章 月满西楼(上) 凤娘对初赛的盛况十分满意。烟雨楼开始名声大震,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叫凤娘请了几个妙手丹青手,画了许多张恩盈、青柳四人的舞姿画像,将这些画像挂在京城各家大型酒楼的门口。一时间,恩盈的风头响彻京城,粉丝团的队伍日益增大。别的妓院看到这样的宣传手法有效,便也纷纷效仿起来。街头巷处随处可见各妓院参赛选手的画像。大梁的京都揿起追星热潮,酒楼客栈里,经常有人为各自心中的冠军人选争论不休。 过了两天,李文谋来了,竟然将可红也带来了,说是八王爷派她来侍候我。我和可红劫后相见,互诉经历,抱着又哭又笑的。想到天洛依然关心我,还将可红派来,我心中一暖。 无事的时候,我和可红还去看望了冬娘、灵儿他们,他们见我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凤娘、恩盈现在和我姐妹相称,我和可红搬可进了后院的阁楼,与恩盈一起居住。而且,没有人限制我,我可以自由地出入烟雨楼。 自从在酒楼上耶赞随手下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一次我问恩盈,盛国在哪里。恩盈告诉我,盛国在大梁以北,兵强马壮,近几年来声势渐大,颇有与大梁并肩齐趋的架势。盛国屡次意欲侵占我大梁土地,幸而四王爷带兵守卫边界,与盛国交手,胜了几仗,使得盛国不敢再造次,轻易交战,但盛国仍对我大梁王朝虎视眈眈。 看耶赞的气势,他应该是盛国的王公贵族吧。他为什么会来大梁京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我和可红一起在上街,准备买布实给恩盈做一件别致的现代舞裙。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走累了,我和可红进了一家小茶馆喝茶。只听得旁边桌上有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天皇上下旨,将五王爷贬到边缰去了。” 他旁边有人问:“到底为了什么事呀?” 那人谨慎地向四周看看,见没有可疑的人,方才小声道:“听说五王爷啊为了制什么百女玉容丸以驻颜不衰,抓了一百多个姑娘呢。犯了大梁王朝的例律,现在这事被大臣们联合给奏了一本,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五王爷流放到边缰去了。” “哦”众人皆做醒悟状。 我暗忖,那些奏五王爷的大臣们,应该是太子的心腹。现在五王爷大势已去,太子去了一个强硬的对手了。现在在太子眼里,能和他抗衡的除了四王爷,就只有八王爷梁天洛了。天洛一向谨慎低调,太子虽然还会提妨他,但应该不会引以为重视。 和可红回到烟雨楼,夜深人静,可红服侍我躺下便退下了。今夜的月色很好,如水银般铺泻一地,夜寒如水,温柔而宁静。 我一时睡不着,起身披着衣服,遥望星空。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几个月了,不知妈妈现在还好吗?这个月亮跟现代的时空,是不是一个月亮?当妈妈抬头看着月亮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我?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窗子上一个白色的人影闪过,屋子中多了一个男人。 第二十三章 月满西楼(下) 我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定神看去,月光下,一个的白衣男子正站在我面前。 他有一张坚毅的似曾相识的脸,眼光里流露出一种淡漠和冷酷,似乎对世上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他站在那里看着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是你!”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在王府时,他经常出入天洛的书房,似乎是天洛的朋友或者手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在书房里遇到他,我只是淡然一笑。 “得罪了。”他的声音十分的低沉。 他伸手在我肩上一点,我整个身子都一麻,再也不能动了。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啊,原来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既然他是天洛的朋友,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他一伸手将我捞到背上,片刻间,我腾云架雾般随着他飞出窗外。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树木和房屋不停地倒退着。 “喂,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啊?”我奇怪地问。 他不回答我,继续施展轻功奔走。我暗叹一口气,只好把心情转移到欣赏两旁的风景上。只可惜,两岸风景看不足,轻功已过万重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把我放了下来。他解开了我的穴道,我身子依然麻得半天动弹不得,看来这点穴极不人道,是限制人体的血液循环,相当于坐久腿麻了的感觉。 这里似乎是湖边,四周环山,十分幽静,河水在月光下犹如上好的绸缎,闪动着光滑细腻的波浪。湖中央传来一阵优美的箫声,如泣如诉,如思如慕,使人心头泛起浓浓的哀伤。 湖边停着一只小船,那男子对我做了个请上船的手势。我只好上了船,他轻摇桨橹,小船轻飘飘荡地滑进了湖水中。湖中央有一个小亭子,一个青衣男子正在吹着箫。 我坐在小船中,感觉象进入了一场华丽的梦境,被山和水包围着,在箫声中放纵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淡淡忧伤。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了,箫声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底掀起层层波澜。是他,他的箫声里为什么藏了那么多的哀伤。 我走下船,那男子将小船划回亭边。向天洛道:“属下已将六夫人带到。”说罢,便退回到了小船上,不一会,小船滑进水中。 我走到天洛的身边。默默地在他背后拥住了他。他的体温传了过来,融化了我心底的骄傲。 箫声歇止,天洛回过头来,我默默地和他对视着。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在我的肩上。我的睫毛轻轻一颤,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我以为你再生气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的确很生气,生气到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他口气一软,又道:“你这么任性,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我哽咽道。 他轻叹了一口气,拥我入怀:“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我拥紧他,感觉再也不想逃避,再也不想伪装,只想就这样彼此相依,直到天荒地老。 许久许久,我轻声说:“你曾问我要什么,其实我要的很简单,我要的只是你的爱。” 他审视我的眼睛:“难道我给你的宠爱不够多吗?” 我苦笑,道:“我要的不是宠爱,是单纯的专一的爱情,一个人从灵魂上真正地爱上另外一个人,没有保留,没有杂质的,发自内心的爱。” 他若有所悟。 “你,可有一些爱我?”我艰难地开口问道。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案。等待我的是冰冷的沉默,我的眼泪又默默地流了下来。 我猛地一转身,想冲出亭子。他却扯住了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将我拥得紧紧的,象是怕我一撒手就消失不见了。 “你不在的日子,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他轻叹。“想着你的笑,想着你的泪。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想不想我?” 我脆弱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我没有害怕你永远都不理我,我没有嫉妒你的三妻四妾,我没有爱你爱到不可自拨……我没有……我没有……” 他身子一震,眼光穿越了我的泪,泛起层层惊喜的波澜。 “为什么你不早说?”他叹息一声,暖暖的唇滑了下来,落在了我的唇上。 天地万物都在旋转,月光醉了,湖水醉了,我的心,也醉了。 第二十四章 舞林大会初赛 直到被那白衣男子送回烟雨楼,直到月亮西沉进地平线,直到窗前闯进第一缕曙光,我仍然沉禁在甜蜜的兴奋中无法入眠,象个白痴似的傻笑个不停。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真正的恋爱,不再是单相思,不再是茫然的自卑,在幸福的心境里,天地万物都笼罩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 天蒙蒙亮时,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那一整天,我都精神恍惚,一会发呆,一会傻笑,一会又叹气,弄得可红和恩盈莫名其妙的。 这两天,我费了很多心思,为恩盈设计和制作舞衣,希望能揉和现代和古代的元素,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为了达到众星捧月的效果,我和凤娘找了几个烟雨楼的姑娘为恩盈伴舞。为了伴舞默契,又苦炼了好几天的时间。 几天之中,天洛派那男子晚上接我出去过一次,我们倚在湖水中的亭子里,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听他吹笛。听着笛声悠扬轻松的回响在水面上,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柔软起来。 根据我的筹划,决赛将在晚上举行,舞台设在烟雨楼一楼大厅,为此,烟雨楼提前三天便开始预定售票了。一楼布置了上百个座位,再加上二楼的房间和过道,可以暂作包厢,整个烟雨楼可以挤进二三百人。 一楼座位票价便宜些,只有几两银子,二楼包厢售价二百两,有的包厢位置好,甚至卖到了五百两银子。饶是如此,仍然是一票难求,二天之内便销售一空。我不禁可惜,若是有电视台可以转播,光是转播权就不知要卖多少银子,银子还不象雪花似的扑来。 这样一下子算来,烟雨楼光是售票便净搛了三四千两银子,乐得凤娘合不上嘴。她将与我刚进烟雨楼的卖身契和打赌合约一起还给了我,我一笑,将两张纸撕成碎片。从此后,我便是自由之身了。 日子在忙碌和兴奋之中过得飞快,转眼间,舞林大会的决赛到了。这一夜,烟雨楼外万人空巷,烟雨楼内人山人海。 二楼包厢内,早已坐满人,看衣饰打扮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王公贵族。彼此热络地打着招呼,你叫我王爷,我喊你大人的。 舞台设在大厅最里面,搭得又高又宽,呈椭圆形。舞台上竖了一声长长的布慢,将舞台和后台区分开来。五个奏曲的乐手坐在舞台两边,早已预备好了。 这次的评委阵容加强了,一共设了六人,有四名王公贵族,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七王爷,一个是50多岁的什么尚书大人,一个是皇家舞馆的主事大人。评委中还有两名资深舞妓,因为身份低微,只能坐在这四人身后的侧椅上。 我坐在二楼一个角落里,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上海台的舞林大会的现场气氛中。 只听一声锣响,凤娘满面春风地走上台,向四周做个万福,宣布复赛正式开始。这次选手上台的顺序仍然是抽签决定。每名选手上台表演时间限时2分钟,古代没有钟表,便以沙漏计时,沙漏瓶中刻着相等的刻度,每过一个小刻度,便是2分钟时间到。时间一到,便有人敲鼓示警。 只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从帘幔后走了出来,翩翩起舞。拉开了复赛的序幕。 第一个选手的出场表演,便赢得了满堂喝彩声。场中有她的妓院姐妹和喜欢她的平民组成的粉丝团,举着她的画像,声嘶力竭地叫好,他们的卖力喝彩,招到别的粉丝团的一致白眼。 同初赛一样,五个选取手为一组,一组表演完之后,评委就开始打分了。打分的方式很简单,每个评委面前都有几篮鲜花,觉得选手跳得最好,就示意手下送她一支鲜花,哪个选手得到的鲜花最多,便在此组胜出,其实四个淘汰。所以七十五个舞娘中,只有15个才能进入决赛。 接下来上场的选手表演,一个比一个精彩,烟雨楼中喝彩声不断,人人情绪都很高涨。能够在每组中胜出的选手,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气很旺,惹得众人发出一阵一阵如浪潮般的欢呼尖叫声。 初赛中那个年纪大但舞姿优美的舞娘,因为年老色衰,虽有实力,还是被淘汰了。我心中一片惋惜,这就象是超女比赛一样,美丽的外表会给自己加分,赢得评委的好感。整个比赛,不仅仅是比舞艺,比的是印象,是综合分数,也是比人气。当然,我不敢肯定,在这些评委里面,是不是有黑幕存在。毕竟这些达官贵族们都有自己的喜好,如果他曾是某舞妓的恩客,肯定会照顾她一点。因为这些评委是今天白天才拟定人选并请出来的,“潜规则”应该还是不存在的。 比赛正高潮的时候,我发现烟雨楼的门前进来几个身手敏捷的男子,护着一个戴着斗笠面蒙黑纱的男子。只见他气势迫人,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严。包厢中,还空着最后一个位置。那个男子徐徐走上二楼,坐进了视线最好的包厢。我不禁多看了几眼,看来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尊贵。 过了半天,我忽然眼前一亮,天洛竟然也来了。可红将他引到了我的身边。他坐在我身旁,我们相视一笑。我发现那个经常跟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没有来,天洛说过,他叫石坚,是暗中保护他的高手。 我笑道:“觉得我安排的舞林大会有趣吗?” 他宠溺地笑道:“你啊,哪里来的这些奇思妙想。”我咯咯一笑。 烟雨阁的四位选手中,青柳和黛黛被分在一组了,结果青柳以其妩媚胜出了,黛黛含泪被淘汰,春亭在别的组中惨遭淘汰。 恩盈终于出场了。 她出场的方式很特别。只听得后台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声,接着似乎有一群鸟在鸣唱,笛声慢慢响起,一种清晨里百花盛开百鸟朝凤的气氛立刻扑面而来。 四个少女身穿浅绿色的裙子从后台鱼贯而出,在舞台上分成四角轻轻起舞。恩盈身穿一件白色的紧身衣裙,长袖如水,一直垂出很长很长,胸前一抹白色的抹胸,腰间系一条长长的飘逸的丝带,白色衣裙外笼罩着一层若轻盈飞舞的黑纱,将她曼妙的身材衬托得若隐若现。她的头发梳成一只凤凰的展翅飞动的形状,脸上淡淡妆容,真是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妩媚中又透着清纯。 最令人惊艳的是她背后的一对翅膀。我用硬铜丝做成蝴蝶的翅膀外壳,用五彩斑阑的透明纱质做翅膀的花纹,当她翩然起舞的时候,仿佛一只化茧而出的美丽蝴蝶,在阳光下闪耀着华丽的光芒。她嘴角始终含着一丝优雅的微笑,让人不饮自醉。 当她轻盈飞转的时候,舞台整个都亮了起来。舞台周围的轻纱也随风飘动,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清晨花香的气息。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出尘的飘逸给惊呆了,整个烟雨楼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沙漏里的沙子在轻轻地流渐着。 过了好半天,敲鼓示警的人才如梦方醒地敲起鼓,烟雨楼里立刻爆发出如雷鸣般的喝彩声。 太子早已看得痴了过去,毫无悬念的,所有评委都把鲜花送给了她。恩盈是最高票数夺得了复赛的花魁。她的粉丝团也沸腾了,全场都沸腾了。复赛,终于到了最震撼人心的高潮。 我跑到后台,恩盈喜悦地跟我抱成一团。 第二十五章 开张大吉 舞林大会的复赛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象一枚爆炸性极强的原子弹,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京城的每个角落都开了锅。 恩盈,一个翩若惊鸿美如天人的女子,成了京城里每天被议论最多的话题。烟雨楼日进斗金,那些王孙公子们为了一睹恩盈的风姿,每日把烟雨楼的门槛都快踏破了。但恩盈从不出来陪客,既然出现,也只是惊鸿一瞥,越发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现在我已经完全是自由之身了。天洛要求我回王府,但我却以帮助烟雨楼办完决赛再回去的理由拒绝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夜晚,我喜欢和他躲在湖水青山之间,调琴弄笛,执手低诉。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在掩耳盗铃,明知道他娇妾如云,却躲在这里假装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女人啊,若爱起来,便不管不顾了。象那句歌词所唱的: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缘是劫。 我仍然和恩盈住在烟雨楼后院的阁楼里,为半个月之后的决赛做准备。 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女人们都争相模仿复赛上恩盈的发型服饰。这让我看到了一个商机,我将恩盈的凤凰飞舞钗和蝴蝶裙的制作方法和设计图样以七百两版权价格卖给了京城最大的衣饰店,自己小搛了一笔。 我对钱财向来看得很淡,所谓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再说我在这个时空不会呆一辈子,搛太多的钱也没有机会去花。我自己只留了一百两零花备用,用五百两在京城繁华地段买了一家酒楼,交给冬娘他们打理。又花了一百两银子把酒楼装修一新,重新开了张。 今天,正是酒楼正式开张的日子。一大早,我就和可红、恩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给冬娘他们捧场。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春色盎然,吹面不寒杨柳风。我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愉快。烟雨楼离酒楼不远,我们说说笑笑的,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远远地,我们便看到了“楚韵酒楼”的招牌。这个名字可是我起的。 冬娘和楚贵正在门前招呼客人,灵儿一见到我就高兴地扑在我身上。此时还没到中午,客人并不多。灵儿忙拉我上二楼去坐,二楼都是包厢,每个包厢上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例如“流风涧”、“听雨轩”。我们坐在靠近临街的槛杆边,看着街上的风景,喝茶说笑。 酒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楼下忽然有人眼尖,大声喊了起来:“快看快看,二楼那个女子恩盈……是恩盈!” 楼下立刻引起一阵骚动,酒楼外面的人群越聚越多了。 楼下挤满了恩盈的粉丝们,很多人拿着恩盈的画像在疯狂地呼喊着恩盈的名字,看来这个时空的人追星热情一点不比现代人差。 恩盈脸色一白,惊慌地低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我和可红、灵儿在她身边护航,往楼梯走去。可是楼梯上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人群立刻象蝗虫一样将我们包围起来,嗡嗡的声音将我们淹没在人群里。 “然儿……”恩盈被人群挤得和我分散了,她心慌意乱地喊着我的名字,清雅美丽的脸已经急得通红。 我努力向她挤去,却怎么也够不到她。人群挤得我快要窒息了,我的鞋也被踩掉了。可是涌上来的人群有增无减,越来越多。场面愈加疯狂,不可收拾。 不知不觉间,恩盈被挤得倚在了槛杆上。这样太危险了,会被挤下楼去的。 我心急如焚,大声喊道:“恩盈,抓紧槛杆,不要掉下去!” 我的话音还没落,恩盈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失重地从槛杆上落了下去。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天呐,恩盈……恩盈…… 只听得楼下一阵惊呼,然后楼上楼下鸦雀无声,象死一样宁静。我大声喊着恩盈的名字,推开已经呆住的人群,挤到了槛杆边。 只见楼下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抬着头微笑地望着我,正是天洛。而他身边,一身黑衣的石坚手里横抱着一个绝美无双的女子,正是恩盈。石坚惊艳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显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谢天谢地,恩盈没事。我做了一个上帝保佑阿门的动作。我走下楼时,恩盈已经毫发无伤地站在了地上。她羞涩的脸上微带红晕,正在向石坚小声道谢。石坚竟似看痴了过去。 我咳嗽了一声,石坚才如梦方醒,脸上一红,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禁莞尔一笑。我一直以为石坚象他的名字一样,象块硬梆梆的石头,总是一幅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原来他也有害羞的时候。 天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笑着走到他面前。忽然,我的神情一僵,原来他身后,竟然站着四夫人秋素。 “秋素姐姐,你也来了!”我笑容满面地招呼她。虽然心情有些许别扭,但我仍然压下心中的淡淡失落。毕竟她还算是我在八王府中谈得来的朋友。秋素朝我微笑点点头,一向冷淡的面容上竟似有几分亲切。 我朝人群行个礼,礼貌周到地道:“感谢大家对恩盈的支持,只是恩盈刚刚因大家的热情,受到了小小的惊吓,希望大家给个方便,不要再这样相逼了。” 众人听了,也见到刚才的惊险场面,热闹也看得够了,便渐渐地散去了。我、恩盈、天洛等人走上二楼的“听雨轩”,坐下喝茶寒喧。冬娘和楚贵见到天洛,自是热情周到地招呼了一番。 过了不一会儿,酒菜便端了上来。大家举杯共饮,气氛倒也其乐融融。秋素就坐在我旁边,我给她夹菜,问她王府中贺氏等人一切是否安好。秋素淡淡道,都好,大家都时常挂念着你。她有意无意地说,玉娇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我一听,夹菜的筷子一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但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嘴里象念经般地说着好啊是好事啊什么时候有空我一定要回王府去恭喜她。 秋素淡笑,不再说话。我端起杯子,笑嘻嘻地向在位的各位敬酒,用热烈开心地语调恭喜天洛,又转头让恩盈喝酒,叫石坚坐下吃。 心底有一个角落似乎在悄悄地崩塌,痛,一丝一丝地在心上漫延。 第二十六章 惊心决赛(上)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在说想你爱你的时候,可以让另外一个女人受孕?而你居然还相信他! 这几日,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恶劣到了极点。表面上仍象往常一样,心底却已似发了烧,一时冷如冰窖,一时热如火烤。 “怎么了?还在想洛公子吗?”恩盈轻声道。 我放下手中的裁到一半的舞衣,苦笑地说:“没什么。”自从那日开张回来后,我便已经告诉恩盈和凤娘我是梁天洛的妾侍。但我并没有说出天洛的身份,只是含糊地称他为洛公子。她们也从天洛的身着和气质看出他出身高贵不凡。现在凤娘对我的态度客气了很多。 我看着恩盈纯真美丽的容颜,忽然想起了石坚那痴迷的眼光,傻子都能出来,石坚已经恩盈动心了。只是不知道恩盈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我问道:“恩盈,你想过自己的将来吗?” 恩盈一怔,望着阁楼上透进来的阳光,轻声道:“我们身为女子,婚事不能自己做主的。” “但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呢?” 恩盈脸上微微一红,若有所思。“我并不要求他大富大贵,但他要坚强伟岸,值得依赖,让人觉得即使跟着他吃苦受累,也安心得很,不怕受人欺负。” 我接口道:“就象石坚那样,对吗?要不要我给你牵个红线?” 恩盈见我说中她的心事,又羞又窘,跑上来要挠我的腋窝,我吓得跑掉,两个人在阁楼里玩得兴起,直累得气喘吁吁,相倚着笑成了一团。 有几次,石坚来请我去见天洛,我都说太忙太累拒绝了。现在,我不想再看到天洛,免得我会因心底的醋意给他脸色看。石坚来的时候,恩盈也在,我便给他们制造一会儿独处的机会。 因为有很多舞妓人气很高,所以我建议烟雨楼又根据民意,将被淘汰的选手里,挑出民众投票选举出的人气最高的十位,进行了一次比较热烈的复赛,选出五名进入决赛。最终,黛黛在复活赛上人气直逼青柳,杀入了决赛。这下子,烟雨楼因复赛又大大搛了一笔,凤娘乐得睡觉都能笑出来了。 此次决赛惊动了皇宫内外,梁明帝特许决赛在皇家舞馆内举行。届时,各皇族贵戚和宫内妃嫔都会到场观看。 舞林大赛决赛终于来到了。接近傍晚时分,我和凤娘、恩盈等人便已早早来到皇家舞馆了。皇家舞馆位于整个皇宫的最外侧,离皇宫甚远。 因为梁明帝将来此观看,舞馆前加强了守卫,通行需严加搜身,不得带兵器等入内。一些平民百姓虽然不得入内,但依然在舞馆外执著地守候着偶像的出现。各个粉丝团高高举着画像,大声呼喊着各自偶像的名字,为其造势。 恩盈一出现,立刻引起骚动。恩盈的粉丝最多,其中以年轻男子占多数,他们惊天动地喊着恩盈的名字,阳刚味十足,嗓门又大,我估计超女快男的粉丝们看到此场面,恐怕也会自愧不如。 一位宫内的太监将我们带入馆中,整个舞馆非常大,院落宽敞,此时已有一些妓院入围的舞妓来到,个个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一边走,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周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层建筑的大型楼阁,雅致古典,琉璃碧瓦,可以容纳近千人。舞台就设在楼阁的对面,又高又宽的平台。一潭碧绿的池水将舞台与楼阁中间隔开,舞台灯火通明,亮如明昼,在水面的波光反射之下,远远看去,闪动着梦境般的色彩。 恩盈等来到的舞妓已经被带入舞台之侧的后台房间内,凤娘帮助恩盈化妆,我拿着工具和可红来到舞台之侧,当我看到舞台两侧是铁筑的框架时,十分惊喜,花钱打点几位太监,请他们帮忙,将几根很粗的铁丝架在了舞台的铁架之上。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我望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期待万分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惊心决赛(下) 夜幕来临了,一弯月牙儿静静地挂在天空,与身边的繁星相互辉映。暗夜中,浮动着莫名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我站在观舞阁左侧的花丛深处,看着眼前的繁华,没有人留意到我。 楼阁上渐渐人多了起来,红毯铺地,众人象走星光大道一样走向舞馆观舞阁。八王爷天洛和九王爷天澈最先到,天洛的身后跟着贺氏等众妾,一行人落坐在了二楼上。玉娇融有了身孕,笑靥如花,笑得越发的娇媚得意。我想上前去打声招呼,想想还是作罢了。 不大一会儿,太子、七王爷、四王爷等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就连平时很少出来的二王爷居然也出现了。看来今天晚上可谓是群星云集了。 等到所有的王公大臣、皇室贵裔按照地位顺序坐好。只听得一声“皇上驾到!”,众人慌忙跪成一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梁明帝,他六十多岁,身材甚高,身穿黑色绣金龙的皇袍,不怒而威。他身边那个微胖的女子象是皇后,身后跟着一群相貌美丽的妃嫔。 众人齐声高喊:“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怎地,我总觉得梁明帝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似的。他身上那股威严让我想起了复赛上那个神秘的蒙面人,不会就是他吧? 梁明帝坐在观舞阁的中央,道:“都平身吧,不必拘礼了。”众人连忙答谢起身。一个太监走上舞台,喊道:“皇上有旨,舞林大会即刻开始!”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在水面上回荡着。二十名如花似玉的决赛选手鱼贯上台,向观舞阁跪拜行礼,然后又依次退下。 这次的决赛评委很多,在坐的皇帝皇后、众王爷、王公大臣们,每个人都有权送一枝花投票。同样是抽签分成五组,选出每一组中的优胜者。最后得胜的四位选手中,皇上亲自选定舞林花魁。 一个太监客串主持,宣布完比赛规则之后,喊道:“第一位上场者,春风楼的祝千千!” 琴声中,一个美丽女子翩然而出。一舞终了,观舞阁上的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今晚是最后的决赛,选手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绝活,给舞林大会增加了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亮点。 我为恩盈选的曲子是“吻和泪”,我一直很喜欢“吻和泪”这首歌,尤其是前奏的悠悠箫声,牵扯出一段缠绵入骨的爱恋。一名乐师吹箫,风娘扶琴,我和春亭唱歌为之伴奏。因为我一个人声音太小,唱得又不是特别好,幸好有春亭这个唱歌高手帮忙。将一曲“吻和泪”合唱得凄婉动人。 整个我的人整颗我的心交给你的时候 有白色的梦有红色的情 单纯而又执着 轻轻挑着我的黑发 你是这样温柔 给我最深情的吻 春天来的风春天开的花 秋天悄悄飞落 象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 转变后的冷漠 明明该有一个结果 偏偏留下伤口 给我最伤痛的泪 吻和泪爱情的滋味 总是这样叫我跟你飞呀飞 吻和泪甜蜜和心碎 熊熊火中我是一只飞蛾 永远不后悔 歌声幽怨,在水面上不停地回荡着,恩盈舞得专注,把一个女子的痴情、无奈诠释得丝丝入扣,在本组中顺利的脱颖而出。 每一舞结束,都有太监忙碌地来回奔忙,递花,查花数,每一组中得到票多的的选手,许多都忍不住喜极而泣。这样一轮下来,恩盈、青柳、还有两个别的楼馆的女子进入了前四名。现在要进行第二轮的冠亚季军争夺赛了。 青柳第一个出场,发挥得很好。凤娘早已换好了一身男装,一切准备就绪了。 古筝轻拨,一曲“梁祝”似流水般倾泄而出。我和春亭的歌声也随之响起: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生生爱 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 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 谁知一别在楼台 恩盈身穿一件蓝色的书生长袍出场,长发束起,包裹在书生帽中,她这样做书生打扮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秀味道,显出格外的风流之美。凤娘也是做书生打扮,眉毛画得粗了很多,多了几分英气。 她们在舞台中牵手舞动着。梁祝本来就是中国最美丽最凄婉的传说,也被外国人称为“中国的罗蜜欧与朱丽叶”。凤娘和恩盈把臂同舞,一对姐妹花分外抢眼。 梁山伯与祝英台学成之后,开始了十八里相送。笛声加了进来,琴声转为缠绵。凤娘和恩盈表演和舞姿都难分难舍。 楼台一别恨如海 泪染双翅身化彩蝶 翩翩花丛来 历尽磨难真情在 天长地久不分开 我和春亭唱到这里的时候,琴声越扬越高了,鼓声同时一起加进来,加强了悲剧的高潮声势。恩盈一脸凄迷,惹人怜惜。以前我给她讲过这个故事,当时她感动得流泪了。现在,她完全把祝英台的情绪表演了出来。 “祝英台”终于倒在了舞台了,“梁山伯”痛不欲生,疯狂地在琴声与鼓声中旋转着。我和春亭继续反复地唱着这段。恩盈终于站起身,一把扯掉了书生帽,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淀了下来。书生袍也脱下扔掉,露出里面的白色舞裙。 她的双眼中含着泪水,双手抓住宽宽长长的裙摆,迎风舞动着,象美丽的蝴蝶,张开了翅膀,迎向她的爱人。而凤娘也挥动着起书生的长长水袖,与之翩翩飞舞。 我轻轻一扯拴在左侧的铁丝,无数的花瓣随风飘落了下来。那是我这些日子精心收集的花瓣,本来是缚在铁丝的布包中,当一根铁丝抽动出来的时候,布袋也随之打开了,花瓣如雨,将舞台点缀得如梦如幻。在花瓣雨中,凤娘和恩盈化做两只美丽的蝴蝶飞走了。 一曲动人的故事结束了,整个皇家舞馆内忽然变得静悄悄的。我含着泪鼓起掌来。然后,整个舞馆之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十八章 风波乍起 最后的决赛,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前三名就要在最后一轮投票中产生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青柳居然以二票之差输给了另外一个女子,依我看,那个女子容貌和舞姿都比不上青柳,我暗想:黑幕,这绝对是黑幕,八成是“潜规则”了。无奈,这就是比赛。青柳被淘汰出三强之外,下台时哭得花容惨淡。 我走到了天洛的身边,贺氏等人看到我,都是一怔。我以眼神与众人打个招呼。 现在,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皇上将亲自选出舞林花魁,也就是今天最大的赢家。 恩盈和另外两个女子一起个跪拜在观舞阁中央,等待皇帝老子亲自来揭开悬念。只见梁明帝面带微笑,站了起来,随手拈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走下龙椅。 他在三个女子面前轮流看了一眼,终于将花递给了恩盈。恩盈妙眸微转,喜意流动,连忙磕头谢恩。 梁明帝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恩盈抬起头,婉转一笑,如明珠生晕,月照美玉。梁明帝眼神轻轻一眯。我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眼神,含有男人对女人占有的意味。 梁明帝道:“来人,赏赐恩盈金缕衣一件。” 有太监呈上装有金缕衣的托盘,恩盈再次谢恩。 另外两名进了前三强的舞妓,被御赐为自由之身,并赏银五百两,二人喜气洋泮地退下。一会,有太监宣烟雨楼凤娘觐见,赐了金篇黑字的“京城第一舞馆”的牌篇。又赏赐了一千两银子给她。凤娘谢恩而下。 梁明帝满意地转身,往龙椅上走去。他身旁的一个宫女,一直低着头,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软剑,往梁明帝后背刺去。 “小心!”四王爷立刻虎跃而起,将一只茶杯扔向软剑的刀尖,软剑一剑刺偏了。周围的侍卫慌了神,连忙抽出刀来护架。 那名刺客似乎早有准备,将软剑往地下一丢,双手从袖中抽出两把短匕首,猱身向梁明帝冲了过去。而此时,观舞阁顶上忽然降下两个蒙面黑衣人,加入了阵团之中。 宫女妃嫔发出惊慌的尖叫声,有几个宫女和太监甚至落荒而逃。两个黑衣人武功很高,有万夫莫挡之势,四王爷虽然武功高强,却被一个黑衣人给缠住,不得脱身救驾。而另一个黑衣人则力挫侍卫,将一群侍卫都打得东倒西歪。 天洛挺身而出,挡在梁明帝身前,赤手空拳与那个女刺客斗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天洛竟然是有武功的。看他的武功路数,与四王爷非常相象。 那个女刺客的武功也不弱,下手又快又狠,只见她一只手刺向天洛,另外一只手却刺向了梁明帝。 刀,以风的速度向梁明帝胸前扑来。梁明帝再镇定,此时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慌之色。 天洛一转身,挡在了梁明帝的身前,那把刀,深深的插在了他的胸前。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衣襟。 “天洛……”我不可置信地掩住了嘴,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趁那个女刺客的刀一阻的滞势,天洛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两边的侍卫侍机而上,用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立刻不敢动了。 那两名黑衣人看到同伙受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放弃了对四王爷和众侍卫的攻势,猱身扑上来,连下杀手,将那女刺客身边的几位侍卫砍倒。 而这时,我已经趁乱扑到了天洛的身边,泪如雨下。一名黑衣人拿剑刺向天洛,我连忙移到了天洛的胸前。 那一剑,象一道闪电,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那个蒙面黑衣人的眼光中忽然露出古怪的神情,神色一滞,剑在离我身前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知怎地,我竟感觉那眼光是那样熟悉。 就在这电弛雷霆的时刻,四王爷已经扑身而来,那黑衣人只得回身应战,另外一个黑衣人一起夹攻,以凌厉之势将四王爷逼退了几步,只见那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两个转身,其中一个背起那个女刺客。杀出了一条血路,夺命而逃。 梁明帝满脸怒气,大声喊道:“来人,快传太医!” 天洛倒在地上,血染红了我的手。他的脸色好苍白,手也好冷。 我怕极了:“天洛……挺住啊……太医就要来了,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从来没有一刻,让我的心这么疼这么疼,我在心里在暗暗地说,天洛,求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在我身边,我再也不怪你不气你了,再也不吃醋不难过了。 天洛朝我微微一笑,手轻抚上我的脸,用微弱的声音道:“别哭,我不喜欢看你哭。” 我含泪微笑,道:“我知道了,我不哭我不哭……”但我的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扑簌簌而下。 “太医来了……”众人让出一条路来。贺氏等人也满面担忧之色,流着泪围了上来。 “父皇……你没事就好……”天洛对俯身看着他的梁明帝颤声说。梁明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禁动容,父子连心,他紧紧地握住了天洛的手。 继续广告中 楚然儿:(独家解说中)冷诗暖玉为啥要写《这个小妾不一般》呢。很简单,此人在网上看多了穿越时空的小说,某一天抽了疯,自己忽然也想写小说。于是乎,此人不顾天赛地冻,不顾过年的新庆,不顾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开始了漫长而可笑的创作之旅。 冷诗暖玉:(喜笑颜开)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开章大吉,开章大吉! 楚然儿:(继续解说中)话说她硬着头皮狂写狂写,此人真不可理喻,没灵感也硬写,写得前几章到处是硬伤,没滋没味。幸好把我一送进妓院,她就来了精神了,灵感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如收拾,直把我写得乱七八糟,把舞林大会写得乌烟漳气,她才满意地拍着额头大笑道:哈哈,终于写出了灵感和高潮…… 冷诗暖玉:汗,拜托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再乱讲,我可就把你送进大牢里啦。 楚然儿:嘿嘿嘿,也许你的前生真的就是我哩,小妾小妾,哈哈哈…… 冷诗暖玉:(赏了楚然儿一个锅贴)乌鸦嘴…… 楚然儿:(狂哭中)谁叫你把俺玉树临风的天洛给弄伤啦,讨厌,冷血! 冷诗暖玉:(脸红,但坚决不承认自己在愧疚中)别哭了,讨厌,放心啦,你家王爷死不了,他要死了,不没戏了吗。因祸得福,你懂不懂。 楚然儿狂喜,亲了冷诗暖玉一口,哈拉子流了她一脸。 冷诗暖玉再次崩溃,终于忍受不了其口水的侵袭,一脚将楚然儿再次踢回古代…… 冷诗暖玉吁口长气:楚然儿啊楚然儿,读者都在问结局呢,你还不知道呢吧,你的命运啊,万里长征才开始了第二步,以后有你受苦受难的日子,哼…… 第二十九章 景云宫之迷 天洛被安置到昭阳宫内,我和贺氏等人在房外守候,我失魂落魄站在角落里,心里不停地向天上各位神仙祷祈着,天洛,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几位太医正在房中为天洛着手诊治,太监宫女不断的进进出出,递药拿水。气氛格外的紧张压抑。 梁明帝紧皱双眉,背着手在房外踱来踱去。不一会儿,一位太医走出来,跪地禀奏道:“启禀皇上,八王爷血已止住,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及肺脏,需静养数月方可痊愈。” 梁明帝"嗯"了一声,眉头稍展。众人听了,心头也是一松,我忍不住在心底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四王爷带人匆匆赶来,向梁明帝禀道,刺客未捉到,但现在京城的所有城门都下令紧闭不开,全城戒严,到处在搜索可疑人等。 梁明帝眼神中露出思量的神色。淡淡道:“一个月为限,必须将刺客捉拿归案。”四王爷应声作答。 夜已深,已是三更了,在皇后的劝说下,梁明帝又见天洛并没有生命危险,便率众人离去。我和贺氏等人连忙进房。 天洛躺在床上,脸色憔悴,苍白得象一张白纸,我的心一痛,又落下泪下。我劝林氏等人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先守护着,让她们天亮再来接替我。她们拗不过我,只好先走了。 月色静静洒进来,我坐在天洛的床前,用手指一遍一遍地描绘着他脸上的轮廓,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感慨万千,柔情千缕。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说:“天洛,天洛…你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吗?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多好,我就不会这么心痛这么难过这么害怕了……天洛……快点好起来!”我就这样贪恋地凝视着他安静沉睡的面容,直至天亮。 天蒙蒙亮,林氏就早早地来接替我了,让我回府休息。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宫外走去。此时正是早上五点左右,宫里来往的只有一两个太监,我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 走过一条安静的小桥,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凉的宫殿前。宫殿前荒草丛生,似乎人迹罕至。真奇怪,繁华的皇宫里,居然也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我正站着发呆,一个宫女从桥上过,看到我,有些惊讶,道:“你哪个宫里的,一大早怎么会在这里。” 我陪笑道:“我刚来,刚才从昭阳宫里出来,不小心迷了路。” 她哦了一声,打量了我一番,道:“你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 我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这么荒凉?” 她向左右看了一下,见四周无人,方才轻声道:“这里是文妃的景云宫,自从文妃死了以后,这里就经常半夜传出哭声,宫里人都说这里闹鬼,谁也不敢靠近。” 我若有所思,文妃,在王府中好象听贺氏提过,是天洛的母妃。我笑道:“谢谢姐姐提醒,往昭阳宫走哪条路?” 那宫女向我指了一条路,道:“顺着这条路向左拐就是了。”我连忙道谢。她匆匆离去。 听说这里是天洛母妃的宫殿,勾起了我的好奇。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我往里面走去。 拨开丛生的杂草,露珠沾湿了我的裙角。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宫门。 “嘎……”似乎很久没有人开过门,门轴发出涩涩的难听的声音。一股霉气扑鼻而来。屋子很大,东西摆放得都很整齐,只是到处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桌上放着一只茶杯,还有一卷翻开的书,摆放得那么随意,似乎主人马上就会回来。 我拿起书,抖掉上面的灰尘。竟然是一本关于如何植育兰花的书。兰花……这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妈妈没有别的爱好,最喜欢养兰花了,那里家里到处都摆放着兰花,屋里总是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我放下书,凭一种感觉,往主厅后面走去,果然旁边一间房中摆满了兰花的花盆,只是花已落,人已逝,徒留一室凄凉。 忽然,一盆花下面的东西袭进我的眼帘。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平安如意结,这个结,我也会结,原是小时候妈妈教过的,早就烂熟于心的。 忽然,只听到几声嗖嗖嗖的声音,吓得我的心怦怦乱跳。仔细一看,是一只小老鼠在花盆间乱窜,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我抚着心口,心神不宁,怔忡了好一会儿。这里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与我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关好宫门,匆匆离去。 第三十章 节外生枝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迎来了春暖花开的绚烂季节。 天洛的伤势稳定了很多,已经搬回了王府休养。梁明帝对天洛的伤势很关心,特赐给天洛一个世袭爵位,并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和珍奇宝物。一时间,一向默默无闻的八王爷,引起了朝中众臣的注意,纷纷前来探望。只是至今为止,刺客仍然未抓到。京城中目前四处戒严,皇宫内外都加强了守卫。 今天的天气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天洛半躺在床上,我小心翼翼地从可红手中接过药碗,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好苦啊,不过还好,不烫。 我一抬头,天洛正在深深地看着我。 “药好了,快喝吧”我一笑,柔声道。 他没有接过药,眼神中充满了温柔的暖意。 我娇嗔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快喝药,再不喝就凉了。” 他叹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瘦了很多。” 我心里一暖,道:“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就算要我替你得病,我都愿意。” 天洛动容,握住了我的手。阳光温柔地照在床前,温馨的氛围在室内漫延开来。 天洛接过药,只喝了一口,便停住了。他象孩子耍赖似的放下碗,道:“这药太苦了,你给我讲个笑话,我就喝下去。” 我扑哧一笑,自从有一天喝药前,我给他讲过笑话之后,每次喝药前,他都逼着我讲笑话。 “好,讲就讲。”我笑道:“话说有一只小蚂蚁,有一天,它看到大象远远地走来,便钻进土里,只露出一条腿,别的蚂蚁很奇怪,就问它为什么这样做。它说,嘘,别出声,我要绊这混蛋一跤。” 天洛哈哈一笑,道:“这个讲过了,再讲别的。” 我笑道:“好,那就讲这个笑话的继集。后来这个小蚂蚁跟大象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亲。可是不久大象就死了,小蚂蚁很伤心,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这该死的,我后辈子可怎么办啊,不用做别的事了,光埋你了。” 天洛大笑,又一皱眉,原来是笑得太猛,牵动了伤口。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离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我一回头,原来是林氏和玉娇融。 我站起身,道:“没什么,刚才给王爷讲了一个笑话。” 玉娇融嗔怪地瞪了我一眼,道:“你看你,不知道好好侍候王爷喝药,倒害得王爷笑得伤口都疼了。” 我低头不语。 天洛道:“算了,然儿只是逗我开心。” 玉娇融拿起药碗,娇声道:“王爷,快把药喝了吧,免得我们担心。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养好身体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暗,转过头,将眼光调到了窗外,窗外,阳光不知何时已经黯淡了下来。 “好了,然儿,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娇融在就行了。”林氏吩咐道。 “是”我低声道,转身离开。就在走到门口时,我回过头,看到了天洛温柔的眼神,似乎在担心我的情绪低落,我心里一软,微微一笑,他的嘴角便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我叹口气,不如趁天气正好,去看看冬娘和灵儿。我和可红走到湖边,迎面碰上了李文谋。这些日子来,天洛将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他去做,现在他已经是天洛的得力手下了。 “六夫人”他看着我,眼神中藏着几许关切:“六夫人要多注意身体,近日消瘦了不少。”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的。”我微笑道:“我正要去楚韵酒家看看我娘和妹妹,你也去吧?”这些日子,我没时间出府,经常托他给冬娘带口信报平安。听说灵儿很喜欢缠着他,一见到他就李大哥长李大哥短的。 李文谋以有要事和八王爷相商为由,匆匆离去。 可红说要下人备轿子,不过天气这么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便和可红随意地信步而行,走出了王府。 街上很热闹,我和可红悠闲地东张西望。忽然,我瞥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似乎是耶赞,我快走几步想要追上,不知不觉便把可红撇在了后头。那个身影拐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巷之中,我呆了呆,也跟了进去。 刚一进去,没走上两步,我的脖子上一凉,一把刀便从后面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第三十一章 太子的阴谋 别动”一个冰冷的女人声音在身后响起。 “夫人,夫人……”我听到可红焦急的声音响起。我刚要张嘴呼救,嘴巴便被紧紧地捂住了。下一秒,我被拖进了小巷里的一个平民院中。 “好大的胆子,敢跟踪我们!”我侧过头,接触到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睛,跟她的声音一样冰冷。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正是那天行刺梁明帝的那个宫女。 “放开她!”一个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传入耳畔,让我不由得又惊又喜。是耶赞,果然是他!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都做平民打扮。他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身后的那个女子道:“没事,我认识她。” 那女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刀拿开,放开了我。 “没事吧?你怎么会来?”他伸出手来,想要掠开我脖颈后面的头发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脸一红,错开他的手。“我没事,耶大哥。” 一道杀人似的目光射向我,正是那个女子。我细看她,她身材修长,双眉入鬓,穿着普通女子的布衣,却透出一股英气。 “赞,她是谁?”赞,叫得好亲切!那一股又嫉又恨的语气,谁都能听得出来,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假想情敌。我对她也产生一股敌意,如果不是她,天洛就不会受伤了。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耶赞淡淡道。“银珠,你们在这里看守,我一会就来。” 银珠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耶赞牵起我的手,将我领入后院之中。后院很小,是个安静的角落。那几个手下站在门口,神情紧张地守护着。 “耶大哥,那天在舞馆真的是你们……?”我叹了口气:“谢谢你那天的不杀之恩。” 我不留痕迹地抽出被他握紧的手。耶赞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叹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却想不到你竟然是八王爷的女人。” “耶大哥……”他的失落让我有了一丝不忍。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他对我的情意呢,只是这一份情意,我实在无以为报。他是盛国人,而且似乎地位显赫,盛国现在与梁朝,正是弓驽剑拨战事一解即发的状态。而我属意于天洛,无意中,我们便已经站在了敌对的对立面上了。 “耶大哥,你这次行刺太冒险了……”我轻声道。看得出来,他带的手下不多,这样行刺很容易暴露行踪和身份。而且,一旦引起梁明帝的警惕,无异于打草惊蛇。 他咬咬牙,似在做一个决定。“实不相瞒,我乃盛武皇的堂弟,真名叫耶律赞。这次我是奉命前来查探梁朝朝中的情况,我一时冲动,想到了行刺,一旦刺杀成功,梁朝上下肯定会大乱,民心不定,我国便可以趁机挑起战端,大举南下。”他深叹一口气,语气阑珊:“只可惜功亏一溃……如今整个京城巡查甚严,只能在这里等待时机了。” “也许过了这一阵风声就会好了”我安慰地道。 “我伤了你的夫君,你会不会恨我?还当我是朋友吗?”他深深地看着我,忽然道。 “两国交锋,一旦成为敌对双方,流血之事在所难免。”我诚挚地望着他,道:“不管怎样,你仍然是我心中那个爽朗的耶大哥。” 他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我的双手。粗糙灼热的体温传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一颤,轻声道:”耶大哥,对不起,我……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大哥。” 他放开了我的双手,眼神中的亮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似午后渐冷的阳光。 “可红一定在到处急着找我呢,我得先回去了。”我歉然道:“耶大哥,你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他点点头,道:“这里也不可久留,我们一会就走了。你也多保重。”他顿了顿,又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银珠和那几个手下都站在前院中。一见到我们出来,银珠的眼中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了。我没有理她,耶律赞为我打开门,我挥挥手,与他道别。虽然门被紧闭上了,但我似乎仍然能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的目光在背后跟随着。 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禁有些伤感。从此一别,就是敌对双方了,又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相见了。 回到楚韵酒楼,可红和灵儿正焦急地站在门口,一见到我,都惊喜交加。 “夫人,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我给急坏了。” “我一时走得快,就走错了路。”我笑道。 “李大哥怎么没来?”灵儿的灵活的大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失望。近半年来,她长高了许多,才十四岁,身段却已有了少女美丽的风韵。 看到娘和爹一切都好,生意也越做越红火,我放下心来。我对冬娘说,店里可以试着几道拿手菜,我想起了自己以前最喜欢吃的烤烧,这个菜本来是来自边缰少数民族,梁朝京城中还没有盛行起来。 我将鲜肉切成片串起来,用刷子扫上油盐辣椒面,隔着铁丝,反复在炭上烤,味道又鲜又美。众人吃了,纷纷称赞。制作方法又简单快捷,冬娘很快就学会上手了。相信不久之后,京城之内又会刮起烧烤之风了。 想到很久没看到恩盈了,我便和可红往烟雨楼走去。 一进门,秋喜便跪下行礼,我扶起她。凤娘也闻信而至。多日不见,凤娘越加春风满面。我问起恩盈,凤娘又是骄傲又是得意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恩盈已经进了皇家舞馆,才几天就已经升为领舞了,恩盈真是有福之人。相信过不多久,皇上一定会为她指一门好亲事。”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恩盈进了皇宫,太子对她唾涎欲滴,但那天在舞馆中,皇上看她的眼神又势在必得,只恐恩盈会卷入一场风暴之中。想到她和石坚情路之难,我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临走之前,我记得向秋喜答允过的事,便向凤娘提出来,要为秋喜赎身。凤娘知道我是八王爷的妾侍,又感念我为她和恩盈做的事,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将秋喜送了给我。秋喜跪地谢恩,感激不尽。 我领着可红和秋喜回到了王府。我担心天洛,便匆匆往天洛房中走去。走到门口,只听得房中一阵男人的笑声,我忽然敏感地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我顿住了脚步。 “谁在外头?”天洛懒懒地道。 白秋素掀开帘幔,看到是我,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奇怪的光亮。 “禀太子和王爷,是楚然儿”她回过头道。 太子?……我的手脚立刻一片冰凉。那次在四王妃寿宴上的事,我依然记忆犹新。我上次骗过太子,假装自己是哑巴,他这次一定会发现我在骗他,天呐,这可怎么办?我的额上立刻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哦,原来是那个小妾啊,让她进来吧,我正有话问她呢。”太子忽然发话了。 这下怎么都躲不过去了,死了死了……我暗暗叫苦。秋素却一副淡淡的笑容,此刻,在这眼中,这笑容是那样的刺眼。 我咬咬牙,躲过这村,躲不过那店,不如就破釜沉舟吧。我抬起头,定一定神,揭开帘幔走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进宫传说 我走进房间时,天洛正半躺在床上,太子、九王爷天澈坐在八仙桌边,正在谈笑风声。 我连忙万福,道:“参见太子、九王爷。” 太子斜睨着我,眼角射来一道寒光,皮笑肉不笑地道:“天洛调教出来的好妾侍,居然装哑巴,连我也瞒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跪下,沉声道:“然儿一时冒犯太子殿下大驾,惶恐万分,不得已已装聋作哑以求自保,骗了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大仁大量,饶恕然儿的罪过。”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我忽然想出一个责罚的办法,既然你这样喜欢装聋作哑,不如就剪掉舌头,做个真正的哑巴算了。” 似一盆冷水迎头浇来,我身子一颤,嘴里一刹那间变得很苦。 天洛神色一变,用手按住胸口,勉强坐起身,道:“都怪小弟调教不当,愿承受三哥责罚。请三哥饶恕然儿之过。” 天澈的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闪动了几下,笑道:“外面谁不传言三哥性情宽厚,待人仁慈,怎么会会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是吧,三哥?” 太子仰天大笑,道:“想不到八弟对这个小妾这么重视,八弟莫急,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天洛似松了一口气,缓缓倚在床上。我感觉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感动。喜的是太子在天洛和天澈的面前,总还是要给点面子。忧的是只怕太子心胸狭隘,以后他还会找机会找我麻烦,感动的是天洛这么关心我,让我觉得心里暖意融融。 太子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听说这次舞林大会是你帮忙烟雨楼筹办的?” 我的腿都跪麻了,但仍然不敢站起身,低头道:“然儿只是一时胡闹罢了。” 太子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心思的。”他又转头对天洛道:“前几天母后还跟我说,要我寻个心思灵巧做事稳妥的人,帮她筹办下个月静宁公主的婚事,我看不如就让这楚然儿进宫陪伴母后,八弟认为如何?” 我心里一惊,天呐,这太子也太狠了吧,竟然想将我带出王府,找个机会把我咔嚓掉。唉,怎一个衰字了得? “这……”天洛沉吟道。想不到太子拿出皇后的大帽子来压人,如果再拒绝的话,就意味着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了。“既然三哥如此看重然儿,小弟也不好再推辞。若楚然一时办事不惹皇后娘娘生气,还望三哥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多多包涵。” 天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无意中瞟了天澈一眼。 天澈会意,笑道:“八哥放心,还有我呢,我会好好教导然儿宫中礼数。”我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幸好还有天澈,他应该会帮我的。 “既然如此,八弟好好养病,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太子起身道。 “天澈,帮我送送三哥。”天洛道。他看着我,眼睛里透出一丝忧虑。我向他轻轻摇头,用眼睛说: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我会回来的,相信我,天洛。 我揉下跪麻的双腿,也随之站了起来,安静地跟在了太子的身后向外走后。走至门前,我再次回望天洛,他正用深切不舍的目光凝视着我。我用无声的口型说:“保重,等我!”他点了点头。 此次进宫,凶多吉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随机应变,安全归来。天洛,等我…… 第三十三章 德妃 走出王府大门,天色已经是黄昏了,夕阳斜照,在每个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只是此时此刻,我浑身却没有一丝暖意,寒气正一点一点地渗进我的骨缝。 太子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对身边一个贴身侍卫道:“你负责看管她,一会进宫之后,将她带到我的书房来。”那名侍卫毕恭毕敬地说声“是”。 就这样,我被押上一辆马车,随着太子的轿子缓缓而行。四月的黄昏,春意悠然,柳枝上早已抽出来嫩绿的叶子,空气中飘来清新的甜甜的味道,却让人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怅。看着王府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越沉越深。 没有多久,转过繁华的官道行进,皇宫便到了。这是我第一次从正门进皇宫。上次是从皇家舞馆进皇宫的,根本没有机会打量真正的宫殿。 皇宫大门又高又深,两旁众多侍卫守护,步步惊心,让我想起了“一入宫门深似海”那句话。过了宫门,便是巍峨耸立的正殿,通往正殿的路都用大理石铺就,气派非凡。正殿在夕阳照耀下,金壁辉煌,气势雄伟。 马车从皇宫大门左侧一拐,走上另外一条长长的甬路,行了大约有半个多钟头,又向右拐,几番拐来拐去,我的头便晕了。以前我就是个路痴,在大商场里转一圈出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着回家的路了。现在皇宫这么大,我想要出来岂不是更加难了吗? 行至一座桥时,太子下了轿,我也被押下车,跟着他身后的侍卫太监身后,慢慢行走。走着走着,迎面走来几个锦衣玉袍的丽人,当中一个女子,四十左右的年纪,肤白如雪,端丽难言,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她身穿锦宫裙,衣饰华贵,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难言的尊贵气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参见德妃娘娘。”太子跪拜,我和跟着后面的人跪下。 “原来是太子,起来吧”德妃慢斯条理地道。 “德妃娘娘这是要去哪?” “哦,我去陪陪铃嫔聊聊天,开导开导她,免得她因为静宁出嫁心情不好,抑郁出病来。”德妃叹口气,又道:“唉,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天漭被贬去边缰,我再心疼想念,这日子不也是要过的嘛。” 太子的脸上似乎一红,道:“改日父皇心情好了,我央求父皇,再把五弟调回来。” “那可多谢了,你啊,当三哥的,就多费些心。”德妃话中软中带硬,太子颇有些挂不住了。我暗忖,原来这个德妃是五王爷的母妃,当初太子联合朝中众臣弹劾五王爷,已经和德妃结下了仇。 “娘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太子陪笑道。德妃点点头,便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站起身,准备随着太子往前走。 “慢着!”德妃忽然厉声道。 我惊讶地转过头,正遇上德妃惊骇的目光。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脖劲上的项链,眼光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娘娘还有何事吩咐?”太子疑惑地问。 “她是谁?”德妃红红的指甲,此时正指着我。我一惊,下意识地护住颈上的项链。 “哦,她唤作楚然儿,是我刚刚向八弟讨来的小妾,不知娘娘有何指教?” 德妃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转瞬间调整好面色,笑道:“我瞧着她怪投缘的,不如太子送了给我如何?” “这……”太子迟疑地道。 “怎么,如今太子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连个小丫头都不舍得给我了。”德妃面沉似水,拉下脸来。 “不敢”太子见风使舵,笑道:“既然娘娘喜欢,就送给您了又何妨。”他转身厉色道:“以后尽心服侍德妃娘娘,不可懈怠。” “是”我低声道。心中隐隐有些惊喜,跟着德妃,总比跟在太子身边要安全得多。 “去吧”太子挥挥手,眼中却泄露出一丝不甘。他转身便带着人走了。 德妃似乎情绪惊疑不定,定定神,便向旁边的路上拐去。我跟在宫女身后,心中忐忑不安。不会是刚脱虎口,便入狼口吧。德妃的反应又奇怪又失常,似乎跟我的项链有关,难道……这项链有什么秘密不成? 一个疑团涌上我的心头,似乎就要有一个惊人的秘密浮上水面了。 第三十四章 秘密 “你们先下去吧”德妃对身后的几个宫女道。几个宫女退出房门,并将门掩好。 她坐在锦椅上,看着我脖项上的项链,目光闪烁,神情复杂难测。我不敢大声喘气,只是微低着头,心中有些紧张不安。 久久,她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禀德妃娘娘,楚然儿” 她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八王爷的妾侍?”听起来她的语气还算是温和。 “是” “那你项上的项链是谁送给你的?”德妃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抬起头,此时已是近黑夜,在烛光的晃动下,她的眼睛象猫的眼睛,竟发出一种骇人的光亮。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道:“这个项链,是我的……干娘给我的。” 她一颤,手中的茶杯一晃,差点跌落在地。“你干娘是谁?她在哪?她还活着吗?” 我不知从何说起,但看到她情绪如此紧张,我又不得不说。只好道:“我和她说散了,已许久未见到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了远在现代的母亲,心中很是想念。 她站起身,揭开主厅的一道帘幔,不一会儿,拿出一幅画来。她将画展放在桌上,一幅鲜活的美人仁图呈现在烛光之下。 画上有两个女子正在花从中赏花,左边的女子身穿紫衣,笑意吟呤,娇艳动人,似乎正是德妃年轻的时候。另外一个女子身穿淡粉色罗裙,眉目间婉约柔美,正望着身前的鲜花若有所思。这幅画笔触生动,将人物的衣着神色描绘得栩栩如生,似乎只要抖一抖画卷,两个美人便会走下卷来。 我再细看,原来这个女子的项链上竟然戴着同我一样的项链。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也不禁有些茫然。 “她是不是你干娘?”德妃指着画中的粉衣女子问道。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我面部上的第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摇摇头,这女子的确跟我母亲长得不同。这女子生的是瓜子脸,而我的母亲却是鹅蛋脸,眉目虽然不同,但眉目间含愁脉脉的神情却有几分神似之处。 看到我的反应的确是出于自然,没有一丝做作。德妃暗松了一口气。她卷起画卷,坐下,捧着茶杯,却并不喝,只是有若有所思地愣神。 “改日叫你娘进宫,我有话问她。”她徐徐道。 我一惊,冬娘不知道我的项链来历,千万不能连累她。我连忙道:“这条项链是我幼时偶然机会认的干娘,我娘和我爹都不知道这件事。” “哦?”德妃看向我,眼神渐转凌厉。“你最好给我老实地说。” 我跪下,切切地道:“我说的一切属实,不敢隐瞒娘娘您。请娘娘明鉴。” 她冷冷哼了一声,沉思了半天。喊了一声:“子梅!” 一个宫女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相貌清秀中透着敦厚。 “把这个丫头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不得让她离开这宫里一步。” 我随着那个被唤作子梅的宫女向外走去,德妃坐在烛光下,表情凝重,眉头紧锁,陷入一种茫然的思索中。 第三十五章 迷梦 走廊里,那个叫子梅的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走,我默默地跟在后面,思绪如潮。拐了几个弯,走到一间房间前,她推开房门,是个很小的房间,布置得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她将桌上的烛火点燃:“以后你就住这儿,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谢谢子梅姐姐”我道。 “外面有侍卫看守,不得到处乱走。”她严厉地叮嘱了我一句,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桌前,感觉整个人倦得很,也累得很,几乎要虚脱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出府遇到耶律赞,又莫名其妙地被要进宫里,现在又被德妃给软禁了起来…… 那个画中的粉衣女子是谁?她与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戴着同我一样的项链?我摸着脖子的项链,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在恐惧着什么,有一个答案在脑海中先是模糊不清,后来又逐渐地浮上水面,可是我却想逃避这个答案,因为我怕这个答案会让我承受不了…… 不,不要再想了。越接近事实后面的真相,我越害怕……这似乎意味着我和天洛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不,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捧着自己的头,用力地摇,想将所有的杂念一下子全都摇得灰飞烟灰。摇累了,我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床顶,黑暗象一个猛兽,要将我吞没。我抱紧自己的双肩,蜷成一团。不知何时,睡意渐渐袭来,将我所有的意志彻底淹没了。 恍惚中,我在一个黑暗的长长的隧道里飘浮着,前面有一点光亮吸引了我,我向光亮飘了过去,忽然我的眼前一亮,我置身于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家中。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我的书依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上。而我,却正坐在桌前在发呆。 不,她不是我。她长得和原来的我一模一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天差地别。原来的我,表情淡定沉静,还有一点懒散。可是她眉宇间却清涩得很,神情间象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是谁?为什么占用了我的身体?如果她是我,那我又是谁? 正在疑惑时,妈妈推门而入。她依然端庄美丽,眼中带着淡淡的愁绪:“然儿,怎么还在发呆?是不是又在等邓宇的电话?” 然儿……她是真正的然儿?我们的灵魂互换了吗?邓宇又是谁? “没有”她笑笑,然后皱皱眉,说:“昨天邓大哥带我到舞厅,说什么一起蹦的,可是我觉得那里人太多了,又吵,我好害怕。唉,这里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奇怪呢?” 妈妈笑了,道:“傻孩子,这个时空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慢慢适应就好了。唉,不知道冰儿在那边怎么样了,还习惯吗。” 我一惊,难道我的妈妈也是异时空的人吗?她到底是谁?她不是我亲生的妈妈吗? 她甜甜一笑,道:“我相信冰儿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会适应得很好的。” 妈妈叹口气:“冰儿这孩子我放心,她从小就很稳当。当年我来到这个时空时,她还只有两岁,就已经象个小大人似的懂事了。” “妈,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呀?”她睁大眼睛问。 “说来话长”妈妈眼底飘过一丝浓浓的愁绪:“我占用了冰儿母亲的身体……那时……” 我的心几乎要裂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亲生母亲去了哪里?这时,忽然一道黑光将我的灵魂吸了过去,她们象水面上的影像一样,逐渐模糊,我越来越远。 “然儿,然儿,起床了,德妃叫你。”似乎有人在摇动着我的身体,把我从黑暗中扯了出来。我睁开眼睛,竟然是宫女子梅。我见了鬼似的看着她,天,这到底哪里?我又回来了吗? “快起来梳洗下,德妃叫你马上过去。” “哦”我虚弱地应了一声:“好,我就来。” 我咬咬牙,坐了起来,感觉浑身乏力。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让我精疲力竭。我用手理了个长发,头发里竟然全都是汗。 德妃叫我做什么去呢?我整整衣服,一边跟子梅往外走,一边寻思。 第三十六章 镜头转切之全景扫瞄 冷诗暖玉:灯光,摄影师,都准备好了吗,德妃上场做准备……镜头转切……唉咯甚……) 德妃从镜中看着自己的容颜,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角竟已布满了细纹,擦多少粉都掩饰不住。岁月流逝,再美丽的容颜竟也会逐渐凋零。难怪人说,自古英雄美人,不许见白头。 “娘娘,您看这支钗怎么样?”后面的宫女帮她梳好发髻,在首饰盒中捡起一根梅花钗问道。 德妃点点头,任宫女将发钗插在头上。她对着镜子再照了许久,额头上的几根白发引起她的注意,怎么看怎么刺眼。她一时气恼,将发钗摘下,狠狠地扔在地上。 “娘娘息怒……”她身后的宫女连忙跪倒。 “都下去吧。”德妃恨恨地道。现在皇上已经很久不来了,听说被那个舞林大会的花魁恩盈迷住了,没事便招恩盈在清风殿献舞。 这么多年以为,她一直深受皇上宠爱,先后生下五皇子和七皇子,得以在宫中地位屹立不倒。只是近年来她容貌渐老,似乎已引不起皇上的兴趣了。她听赤风道长说可以用一百个处子之血制造百女玉容丸,能让容貌返还到十八岁的时候。她责令五王爷去办这件事,却不料被人给揭发出来,太子借机联合朝中众臣弹劾五王爷,皇上一怒之下,将五王爷贬去边缰了。一想到这儿,德妃更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启禀娘娘,楚然儿带到” 德妃站起身,走到了楚然儿的面前。楚然儿跪在地上,此刻清秀的脸庞微带憔悴。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颇为秀气雅致,清澈的大眼中透着一种不可小觑的闪亮光芒。 “以后派她打扫庭院,不得踏出微霞宫一步。带下去吧。”德妃淡淡地道。楚然儿谢恩,随子梅退下了。 “来人,给我传七王爷进宫。”德妃思忖了一会儿道。看来要找七皇儿好好查一查这个楚然儿的来历了,一定要将她的身世调查个一清二楚。 想到那串项链,德妃不禁有些思绪纷乱。那条蓝珠项链曾经是文妃所有。还记得那一年,她只有15岁,刚刚进宫,选秀女的时候认识了文妃,文妃性格温柔随和,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好友,文妃只比她小二个月,便亲亲热热地称她为姐姐。 那时,她便见文妃每日里戴着这条项链,片刻也不离身,就连睡觉时也不摘下。她曾经问过文妃,文妃说,进宫之前,她父亲请了一个有名的道士为她看相,道士说她命中有一大劫,这条项链可以助她化险为夷。而且,这条项链上面的蓝珠据说是开过光的,有更神奇的妙处。 后来,她们都封了妃嫔,两人时有来往,感情一直很好。若说她是一朵娇艳的玫瑰,那么,文妃便是一枝清雅出尘的兰花。因文妃性子柔顺,更得皇上的宠爱。生下的八皇子又聪明灵秀,皇上甚至说过要立八皇子为太子的话。 德妃想到这儿,眼光一暗,逐渐加深,手中的茶杯越捏越紧。虽然那时她表面上仍然和文妃相处融洽,但她在心底是那样的嫉妒文妃。她实在想不明白,文妃没有她美,却永远在她之上,皇上宠她,妃嫔们也喜欢她,就连她生的儿子地位也在五皇子和七皇子之上。她不甘心就这样永远被文妃的光环所掩盖,那时她已经生了除去文妃之心。 有一天,皇后单独召见她,有意无意地问起她,文妃似乎同那个当太医的表哥来往甚密。她听出了皇后弦外之音,皇后肯定也在嫉恨文妃,更怕自己的儿子太子之位不保……于是,她便和皇后联了手,策划出一个计谋。 终于,文妃被彻底地扳倒了,皇上大怒之下,将文妃毒酒赐死。只是,每次想到文妃对她的信任,她总会忍不住地有些内疚。多年来,文妃的景云宫因为盛传闹鬼,成了皇宫中的禁忌之地。没有人敢向梁明帝提起文妃的名字,也没有人再去翻这段旧案了。 可是,八王爷的小妾却带个文妃的那条项链,勾起了她对以往的回忆。这个楚然儿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文妃并没有死吗?那条项链救了她?可是,当时她是亲眼看着文妃下葬的呀,文妃不可能还活在世上!那这条项链到底是怎么到了楚然儿的手里呢? 想到这儿,德妃心烦意乱地放下茶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启禀娘娘,皇后召见,听说铃嫔等人都在。”贴身宫女进门禀道。 “嗯”德妃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宫女往皇后的宫中走去。 一走进皇后宫中,德妃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德妃妹妹来了,快坐快坐!”皇后坐在中央,穿一件大红色的家常衣裳,笑吟呤地说。铃嫔、姚贵人等人都在。除此之外,左侧还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身穿蓝色百摺裙,气质端庄大方。她身边坐着一个少女,红裙飘然,相貌明丽绝伦,神采飞扬。 “哟,难怪这么热闹呢,原来是震南王妃携爱女来了!”德妃笑道。震南王妃和女儿站起身,向德妃行礼。震南王的祖上是梁朝开国功臣,世袭震南王之位,世守在大梁王朝南边,地位不可动摇。 “啧啧啧,几年不少,紫晴郡主竟出落得这么漂亮了!不如哪家儿郎有福气,能够娶到我们紫睛郡主!”德妃拉着震南王之女紫睛的手,亲热地赞道。紫睛飞霞扑面,撒娇道:“我不依,我不依,德妃娘娘一见就我拿我打趣!” 众人都笑了,铃嫔道:“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呢,如今震南王进京,一是为送静宁出阁,二是为紫睛选婆家来了!” 紫睛跺脚,噘着嘴坐在一边。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如今只有天洛和天澈没有王妃了,不如就在这二人中选一个,这样紫睛不就能经常来宫里了吗?”姚贵人也在一边打趣道。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个主意不错。”随着脚步声,梁明帝大步走了进来,偏偏他身后还跟着七王爷天淇和九王爷天澈。紫睛一瞧见天澈,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慌忙跪倒迎驾,梁明帝摆手道:“起来吧,难得今天人这么全,大家随意些。” 众人坐定,紫睛道:“怎么没见天洛哥哥?” 天澈眨眼道:“怎么还象小时候一样,天洛哥哥长,天洛哥哥短的,粘死人。” 紫睛瞪他一眼:“天洛哥哥人最好了,哪象你嘴巴那么讨人嫌。” 铃嫔道:“原来紫睛还不知道呢,前一阵宫里闹刺客,天洛替皇上挡了一刀,如今还在府里养伤。” 紫睛紧张低呼,嚷着道:“他伤得要不要紧?” 天澈道:“没事了,太医说静养二个月就好了。”紫睛方放下心来,一想到自己在众人面前关心天洛,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一时之间羞涩不已。 梁明帝看在眼里,点头微笑。 一时众人喝茶谈笑,良久方散。紫睛缠着天澈,叫他去领着看天洛。 走出皇后的宫殿,梁明帝向御花园方向走去。他信步走着,走至一座小桥边,身边的太监连忙上前,低声道:“皇上……走这边吧。” 梁明帝停住了退步。太监的提醒让他忽然想到,这座桥正是通往景云宫的路。以前他经常来这里的,这次居然又习惯性地走了过来。 他站在桥边,一时间思绪万千。文妃……本已经随风而逝的名字,却因天洛的救驾,而再进入了他的记忆里。 十八年前,他亲眼看见文妃同韩太医执手互诉,情意绵绵,这个场景让他气得心神俱裂。他当即下令将韩太医拖下乱棒打死,并赐文妃毒酒一死。当时,文妃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苦苦哀求他听她解释。他却一气之下,甩袖而去。 他甚至再也不想看到天洛,一见到天洛那张形似文妃的脸,便会提醒起他那种被人背叛的耻辱。从此,他对天洛的喜爱也渐渐淡了。舞林大会决赛那天,当天洛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一刀时,才又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亲情。 梁明帝走上小桥,望着一片荒凉的景云宫,情绪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的复杂。 这次震南王进京,似乎为紫睛郡主的婚事而来,震南王的意思,竟然是想将紫睛嫁给天洛做正妃。本来依他的意思,想将紫郡嫁给天澈的,但看如今的情形,紫睛竟然属意于天洛。震南王一向爱女如命,这是众所周知的,肯定是拗不过女儿的意愿,才向他请示将之嫁与天洛的。 既然如此,似乎倒也是个不坏的主意。想到儿,梁明帝转身向宫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水深火热(上) (冷诗暖玉:群众演员可以解散了,助理,把那个楚然儿给我叫来。 楚然儿:导演,我有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请求……我可不可以不要演这集? 冷诗暖玉:哼,你不知道我被读者大人们催着更新吗?还有读者很温柔地问候我是不是残废了为什么不更新……哇,我可不想被吐沫星子淹死啊。 楚然儿:那……这集可以请个替身不?好危险哦! 冷诗暖玉:好啊,等你拍床戏的时候,我会替你请裸替的,保证比章子怡的裸替还有美。但这集必须你亲自上! 楚然儿:算你狠!……) 我换上宫女的衣服,安静地打扫着德妃的微霞宫的庭院。这是我来到微霞宫的第五天,我已经习惯了每天的辛苦。 庭院中种满了少见的橙色玫瑰花,在五月的清晨里,伸展着每一片美丽的花瓣,骄傲地娇媚地向太阳眨着眼睛。我记得橙色玫瑰的花语是“献给你一片神秘的爱”,神秘的爱,象是我对天洛所付出的感情。天洛他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他会不会想我?这样深深浅浅的思念和煎熬,让我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快打扫,一会子梅看到了又会骂你了。”同我一起打扫的是一个样貌颇为丑陋的宫女,别人都叫她丑奴,看不出多大年纪,长得胖胖的,眼小嘴大,说话声音又粗。听说微霞宫里的宫女们都不待见她,所以总把最苦最苦的活派给她做。她倒也毫无怨言,只是默默的劳作。看我做事吃力,她总会会抢着帮我分担。我能感觉到她是内心纯善的人,尽管有时她说起话来粗声精气的,但却都是一片好意。 我感激地说:“知道了。” 总算把整个庭院都清扫干净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然儿嫂子!” 我抬起头,惊喜地与天澈含笑的目光相遇。天澈站在阳光下,挺拔英俊,笑容明朗,如果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是个受女孩子喜欢的阳光少年呢。 “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也可以向八哥交差了。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天澈走到我身边。 “挺好的,八王爷他……现在好不好?伤好了吗?”我笑道。 天澈故作委屈地一弯嘴角,道:“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关心八哥,不来关心关心我呢。”我刚要解释什么,安慰一下他破碎的小心灵,他自己已经哈哈大笑上了。我也忍俊不禁。 “逗你呢!现在八哥好多了,都可以扶着人走了,天天快被紫睛那个丫头吵死了!” 紫睛?我眼睛里冒出两个问号。 天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连忙顿住,笑道:“这次他托来给你带来一个东西。” 他伸手入胸,掏出一个红色的平安如意结。原来天洛也会打这个结!我接过平安如意结,不由得感慨万千,天洛,我领会了你的意思,我会保重,一切平安! “你有什么要我传递的吗?” 我只觉胸中的情绪盈盈满满的,似酸似甜,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说些什么。我走至花丛前,摘下一朵带刺的橙色玫瑰花,递与天澈道:“这朵花里有一个花的心事,就麻烦你帮我带给他吧。” “这是什么意思?”天澈接过花,一脸的问号。 我微笑不语。他便也知趣地不再问。 “那好,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天澈笑道,挥手而去。 我握着平安如意结,把它小心地放在胸口,心里掠过一层深深的暖意。 打扫完毕,子梅姑姑又吩咐我去晒被子。我连忙跑至后院,将一堆一堆的被子拿出来,往铁丝上晾。渐渐地,我被淹没在被子之中。嗅着阳光的气息,我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哎,子梅姐姐,昨天七王爷来了吧?”一个声音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这小妮子,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天想着七王爷。”子梅笑道。 那声音一阵呵呵地笑,又道:“怎么七王爷来了就走了呀?” “娘娘好象吩咐他办很重要的事,正在说呢,不知怎地,窗外一响,吓了人一跳,娘娘还以为有人偷听,忙叫我出来看看。我一看,不过是只猫罢了。” “哦”那声音又道:“那七王爷什么时候还来啊?” “你少做梦了,七王爷能看上你?”两人一阵调笑,将被子堆在后院,便离去了。 我站在被子后面,悄无声息,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七王爷来了?难道德妃对我起了疑心,真的要派七王爷去查冬娘他们呢?冬娘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查不出来什么,德妃还会放了我吗?想到这儿,我抱着被子,在阳光下发起呆来。 第三十八章 水深火热(下) 晒过被子,我便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晚上,子梅姑姑照例训了我几句规矩,说别以为仗着是个王爷的妾侍就拿自己当了主子,说到底,出身低贱,连个侧妃都不是,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她口沫横飞的时候,我低头不语,心里却是在想像自己在听周杰伦唱r&b,想着想着,几乎要笑出来。 子梅姑姑训完话,便锁了我的门出去了。我叹了口长气,感觉象个没有自由的犯人。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前一声响动,似有火光透进门缝。 我一惊,心底一股寒气涌上来。我跑过去推门,门已经上了锁,怎么推都推不开。而窗子上面外面也似乎被个交叉的木架给钉死了,推也推不开。 天呐,难道德妃想烧死我吗? 不一会儿,火越燃越急,竟窜上了屋顶和窗子。屋子里也起了浓烟,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救命啊,救命……”出于求生的本能,我还是大声喊了起来。往常两边都住满人的,今天晚上倒奇怪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她们早就预谋好了? “咳咳……”我躲进了床角,肺里吸进了太多的浓烟,撕裂一般的疼了起来。 渐渐的,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门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强壮的臂膀将我拖了起来,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仿佛坐山车一般,我从顶端一直滑了下来,头脑中一声尖叫,将我自己叫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丑奴正笑着看着我。 我想起了火,猛地坐起身,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月光照射进来,我看到周围挂满了蜘蛛网。 “丑奴,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我感激地说:“这是哪儿啊?” 丑奴微微一笑,道:“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来的,这是景云宫!” 景云宫,不就是文妃住过的地方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急着说话,又咳嗽了起来。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丑奴将我按倒在椅子上。 “那天七王爷来了,我正好跪在书架下面擦地,他们进屋时,都没有留意我。我也就顺势躲在书架后面。”丑奴叹了口气,又道:“七王爷跟德妃说,他去查了你的身世,你爹娘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德妃说不如直接杀了你灭口。七王爷却说使不得,毕竟你还是八王爷的妾侍,这样无凭无由地把你杀了,没法向八王爷交待。于是,他们就设计今天晚上放火。到时候八王爷一问,就说是微霞宫失火,将你给烧死了。我一听他们这样说,就留了意。”“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微霞宫着火了?”我问道。 “今天晚上震南王宴请皇上、皇后、还有众妃,子梅她们早就跟德妃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看家。”丑奴道。 “那……你怎么有钥匙开门?”我不禁有些好奇地问。 丑奴诡异地一笑,掏出一把钥匙来,道:“这把钥匙可以开任何门。” 不是吧,万能钥匙?我接过钥匙细看,黑黑的,跟普通钥匙差不多。以前在现代,我倒是听说过有这种钥匙,只是想不到古代也这么先进。 “丑奴,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月光下,看着她那胖胖的脸,我一时间竟觉得她很美。世人总是喜欢以相貌来评断一个人的美和丑,但,最毒的花往往很美,真正香气四溢的花却并不美丽妖娆。外表,往往具有迷惑性。 丑奴指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说:“我救你,是因为它。” 我摸着项链,一时间感慨万千,给我带来祸事的是它,让我得救的竟然也是因为它。 “这个项链,本来是文妃娘娘的,可是怎么到了你手上?”丑奴道。 是啊,看来德妃给我看的画里,那个粉衣女子正是文妃了。 “我……我也说不清楚,是我娘送给我的。”我道。 “我救你,就算是报答文妃娘娘曾经对我的恩情吧。”她叹了一口气,望着墙角,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刚到德妃娘娘宫里时,还只有13岁。有一次,我擦地时不小心将皇上赐给德妃娘娘的一盆花给碰落了,德妃娘娘就叫子梅她们每个人轮流打我耳光,把我的脸都打肿了,还罚我在跪在太太阳底下,不准我吃饭。幸好文妃娘娘来了,见我可怜,向德妃娘娘求情,才放了我。后来,文妃娘娘还派贴身宫女给我送了药。唉,文妃娘娘人美,心又好,只可惜被德妃娘娘给害死了。” “什么?文妃是被德妃害死的,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丑奴咬牙切齿地说:“德妃娘娘长得美,但心最辣。那天我亲耳听到她悄声派子梅去请皇上的,她肯定早就算计好了时间,专门等着韩太医去文妃娘娘那儿的时候,向皇上告的密。” “哦”我若有所思:“韩太医?……”看来文妃之死,竟然是因为皇上认为她与太医有奸情。 “好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德妃她们回来该起疑了。”丑奴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似纸似皮的东西来,交在我手里。 “这个人皮面具送给你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好奇地接过人皮面具,只见一张柔软的皮质,做成人脸的形状。听说人皮面具是将活人脸上的皮拨下来制成的。丑奴又怎么会有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以前我经常在晚上偷偷来这里来忌奠文妃娘娘,有时候偷偷地哭,想不到宫里便以为是这里闹鬼,谁也不敢来了。有一年我晚上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男人倒在这里,伤得很重,快要死了,我好心地给他喂了水,他说他是来宫里行刺的,却受了重伤,他叫我将他的尸体火化之后,送到外面一个什么震威帮去。为了报答我,就把这把万能钥匙和人皮面具送了给我。说完他就死了。他的骨灰现在我放在那个角落里,请你想办法出宫之后,将他的骨灰送出去,也算了他一个心愿吧。” 我看着墙角的一个盒子,心底漫过苍然的凄凉。 “明天一早你再出宫,现在微霞宫失火,到处乱得很,可别被人抓住。”丑奴匆匆说完,便向外走去:“记住,出了景云宫,一直向北走,就能出宫门……”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里拿着那把万能钥匙和人皮面具,只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第三十九章 隐姓埋名 在景云宫的这一夜,是我来到大梁王朝以来,最难熬的一夜。 夜色苍茫,月色凄凄,荒草丛生中传来不知名的虫鸣鼠窜声,显得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研究着手里的万能钥匙和人皮面具,心里也将这些日子以来收集的线索在心中一一整理成线,串成一条成型的思路。我戴的项链原是文妃的,景云宫里跟妈妈相似的的兰花室、如意平安结、那夜穿越回现代的梦……种种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谜底:我的妈妈正是文妃!既然这条项链能带我从现代来到异时空,自然也能从异时空将文妃送到现代…… 我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这些我心里早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而已。一想到我和天洛居然有这样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以前听父亲说过,我二岁时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好了之后性格转变很大。看来是文妃的灵魂占用我了母亲的身体,而这么多年,文妃一直保守着秘密,抚养着我,她经常拿着项链独自落泪,她经常对月长叹,如今想来,都找到了解释。虽然我和天洛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毕竟被同一个母亲抚养过!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替文妃翻案,将她的冤情洗刷一清! 幸好有丑奴送给我的两样奇异宝贝,我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想到儿,我将人皮面具慢慢地贴在了脸上,想到是人皮所制,贴在面上又感觉凉凉的,脸上的毛孔“刷”一下全部不听话地立正起来。 我借着月光摸索到后院,似乎有口深井,旁边还有一个桶。我把桶扔进井里,摇动绳橹,打了半桶水。喉咙被烟熏得又痛又干,我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水。月光下,水面映出了一个陌生的脸孔。是一张中性的脸,似乎男女都适用,面目不大,平板无奇,眉毛淡淡,鼻子平平,正是那种扔进人堆再也找不出来的一张大众脸。 我暗忖,或许当初那个刺客进宫行刺时便已想到了,可以用这个人皮面具装成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那个刺客到底是要去行刺谁呢?希望出宫以后可以将他的骨灰落叶归根。想到出宫,我又是一声长叹。我这个路痴,在偌大的皇宫里,怎么样才能走出去呢? 想了许久,我头都痛了。我把面具撕下放入怀中,找了个地方坐下,蜷成一团,把头枕在膝盖了,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太阳升得老高,阳光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戴好面具,拿起那盒骨灰,整理好衣衫和头发,走出了景云宫。我对自己说,现在,我已经不是楚然儿了,我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想到丑奴说过要往景云宫北面走,我的头又大了。北到底在哪?我向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呵,就是人家说的“找不着北”!太阳从东面升起,好,东找到了,初中时学过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坐标,标上东西,终于找到了北……汗……身为路痴真的很辛苦! 找准方向,我便向景云宫北面走去。一路上却在想,昨天晚上德妃发现房锁未开,却没有尸体,人莫名其妙地在空气里消失了,她会怎么想?又不知道她会不会重罚丑奴…… 走着走着,因为走得太急,走至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我一抬头,迎面正走来几个女子。我连忙收住脚步。 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少女,一个身穿绿裙,圆圆的脸,肉嘟嘟的嘴巴,长得活泼可爱。另外一个少女,身穿浅紫衣裙,鹅蛋脸,明艳绝伦,一双大眼睛十分灵活。看她们的穿着和气质,应该身份很高,只是年纪太轻,而且额前覆着少女未嫁的留海,不象是妃嫔,大概不是秀女便是公主。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正抬着几盆玫瑰花。 我不敢多看,连忙转身,往回走去。 “给我站住!”一个娇俏的声音喝道。 我顿住了脚步,捧着骨灰盒一动不敢动。 “见到静宁公主还不行礼?越发没了规矩!”我缓缓转身,公主身侧的一个宫女颐气指使地道。 我连忙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静宁公主!”原来她就是要大婚的静宁公主。 “你手里捧的是什么?”那宫女又道。 “我……奴婢是去……徐公公差去给一个宫女姐姐送东西的……” “起来吧”那个绿衣少女嗯了一声,道:“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玉儿,刚刚进宫,分在昭阳宫。”我力图语调平静地道。天洛在昭阳宫里养伤的时候,我听别人说过,昭阳宫原本是大皇子的宫殿,前几年大皇子因病早亡,梁明帝感伤其早亡,昭阳宫便一直空了下来,只留下几个太监和宫女看守打扫。 刚才喝斥我的那个宫女道:“难怪这么没规没矩的,原来是新来的。还不过来帮忙?” 我意会,道:“是” 我暗叹口气,连忙将手里的骨灰盒放在旁边一棵树下,并拨点草将其盖住,在上面放了块石头做了记号。总不能拿着骨灰盒在宫里到处乱走,只以后有机会再将它拿走了。我走过去帮刚才说话的那个宫女搬花。 “捧住点,打破了唯你是问!” 紫衣少女扑哧一笑,道:“元儿这鬼丫头,几年不见,越发会拿架子会偷懒了。” 静宁公主笑道:“看看,让紫睛郡主看笑话了不是。” 紫睛郡主?难道她就是天澈口中那个紫睛吗? 她们继续往前走,我将花盆捧至胸前,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走着,听着她们在前面说说笑笑。 忽然,静宁公主叹了口气。 紫睛道:“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静宁道:“女人为什么要嫁人呢,唉,真不想嫁了。” 紫睛道:“皇上给你挑个文科状元做女婿,听说即仪表不俗,又文采斐然,你还不满意啊?” 静宁调笑道:“再好也没你的天洛哥哥好!” 紫睛一跺脚:“人家好心安慰你,你倒总是来取笑我。” “不如一会儿见到父皇,我就帮你求情,让你如愿以偿地嫁给八哥。” 紫睛似乎有些害羞,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笑成了一团。我的心却是一沉,原来这个紫睛喜欢的人是天洛。 走着走着,我们进了一个院子。我一看院子里的橙色玫瑰花,头脑中一片晕眩。走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德妃的微霞宫。只见微霞宫右侧的宫女房间,也就是我住的那排房间,烧毁了三四间,到处是残梁破瓦,有太监正在整理清扫。 还没等进房门,就听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随即,德妃的声音尖锐凌厉地响起:“都是一堆没用的东西!” “德妃娘娘在吗?”紫睛扬声道。 我们走进去时,德妃正坐在椅子上,脸上犹有怒容。地上摔碎了一只茶杯,子梅姑姑正在地上拾捡,丑奴面无表情地跪在一边。 “原来是静宁和紫睛来了!”德妃扯出一个笑容,又对身边的几个宫女喝道:“还不快给静宁公主和紫睛郡主倒茶!” 静宁和紫睛坐定,我和几个宫女将花盆放在地上。尽管我的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相信德妃不会认为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手尖冰冷轻颤起来。 “得了,得了,你们几个都下去吧”德妃揉了揉太阳穴,对子梅等人道。几个宫女将地上收拾干净,便一一退下。丑奴也随着下去了。我看着丑奴的背影,即感激又内疚。 “听说昨晚微霞宫失火,紫睛和静宁深感不安,特地一大早来瞧瞧德妃娘娘。紫睛知道娘娘喜欢玫瑰,特地叫人准备了几盆稀有的玫瑰品种送给娘娘,希望娘娘心情会好一些。”紫睛道。 “劳你们挂心了,昨晚只是虚惊一场,不妨事的。”德妃笑道。 “没伤到人吧?”静宁道。 “只是失踪了一个宫女,唉,还是天洛的侍妾,不知道怎么向他交待好呢。”德妃故意叹口气:“本来看她挺伶俐的,想叫她陪我几天解解闷,却不成想出了这样的事。” 紫睛似乎有些吃惊,眼睛一眨,但很快安慰道:“明天我跟天洛哥哥说声,相信他也不会怪罪娘娘的。” “那就好”德妃似乎暗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房跪地道:“参见德妃娘娘、静宁公主、紫睛郡主,皇上说一个西洋教士献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让奴才叫各位娘娘和公主去瞧个新鲜。” 静宁公主站起身,掩不住一脸的兴奋。德妃和紫睛也站了起来。一行人向外走去。我无处可去,只好继续跟在了静宁公主的宫女身后。 第四十章 明心殿 一路迤逦,穿廊过园,一行人来到了皇上平日歇息的明心殿。 我走在最后面,早已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塞进了衣领之内,不想再因它而生出不必要的牵连。 一进明心殿,众人便听见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传来,声音清脆如水晶,悠扬悦耳。 明心殿院内的石桌上,梁明帝、皇后端坐当中,还有一两个得宠的妃嫔坐在旁边,正看着桌上一个物什啧啧称奇。 两个卷发蓝眼的外国人恭敬地站在一边,身穿黑色教士服装,脖上挂着十字架的银链。其中一个胖胖的,圆圆的脸,鼻子通红。另外一个则高高瘦瘦的,长象颇象根细细的竹竿。 德妃、静宁等人忙过去观看,我在人缝中扫了一眼。我惊奇地发现,竟然是个八音盒! 我小时候有过一个八音盒,是个美丽的少女在湖面上跳芭蕾舞。不过这个八音盒似乎是现代八音盒的始姐,体积有现代八音盒的三倍之大,雕镂精细,舞台中央雕的是一棵大树,枝叶繁茂,一个身穿礼帽的男人站在树下拉小提琴,有一对穿着古典贵族衣服的男女随着八音盒的响动,围着树在跳交际舞。整个八音盒都是铜制的,呈铜黄色,人物鲜明鲜活,设计精巧,音乐动听,让人看了,有身临其境之感。 不一会,太子、七王爷、九王爷等人也闻信感到,众人都在热烈地讨论,静宁公主一时好奇,还伸手去触摸。 七王爷笑道:“这外国人真有意思,男男女女还抱在一起跳舞呢。” 紫睛道:“看他们穿的衣服,真是不羞,露得那么多。” 皇后笑道:“这是西洋教士献给我朝的礼物,叫八……什么来着。”她头看向那个瘦高的外国教士,那个教士露出微笑,用生硬的汉语道:“八音琴!” 是了,我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八音盒以前叫做自鸣琴、八音琴。以前是15世纪才传入中国,不过在这个时空,时间似乎提前了。 正说着,音乐声渐渐停止了。梁明帝笑道:“你们谁若能叫这个八音琴再响起,我就将它赏赐给谁。”众人一听,纷纷跃跃欲试。 太子先试过,围着研究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大家一一试过,都不得其解。 九王爷天澈叹道:“若是八哥在就好了,他才智比我可高得多了。” 听到提到天洛,我的心里忍不住轻轻一动。我悄悄走至静宁公主身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如何给八音盒上劲儿的方法。静宁公主惊讶地瞄了我一眼,但还是走上前,将八音盒翻了过来,底部有一个暗插销,用力拧动,给发条上劲。 立刻,八音琴又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众人都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静宁公主也喜笑颜开。 梁明帝道:“好,就将这个八音琴送给静宁了。” 紫睛笑道:“就当是给公主的嫁妆吧” 静宁拧了紫睛的脸蛋一把,众人都失笑起来。 那个胖胖的外国教士笑道:“good!” 静宁公主又看向我,我忙在她耳边道:“他在夸你呢。” 静宁公主笑靥如花地道:“多谢夸奖” 那个瘦瘦的教士惊奇地道:“原来公主听得懂!真厉害!”然后,又用英文说了几句话。意思是说公主长得漂亮可爱。 静宁公主再也装不下去了,指着我道:“我哪里懂得,都是她告诉我的。” 众人的目光立时都如灯光般刷地向我扫来。 我慌忙跪倒,哑声道:“奴婢只是揣想,并不懂得外国话。”因为一夜未休息好,喉咙又干又痛,我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抬起头来”梁明帝道。 我缓缓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皇帝。他的鼻端两边有两条很明显的法令纹,据说这样的男人习惯于发号施令。 就连如何让八音琴再响起,也是她告诉我的方法。”静宁公主咯咯一笑。 “哦?”梁明帝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是如何知道的?” 毕竟面对的是皇上,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思量片刻,答道:“奴婢幼时曾听家乡人说过,这种琴只需在底部用力拧上几下,便可奏出音乐来。” 梁明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方才沉吟道:“想不到一个宫女见识倒不凡。朕说过要将琴觉赐给能够令琴再响之人,但朕已赏给静宁,这岂不是要失言了?” 我惶恐地道:“奴婢不敢要皇上的赏赐,只想留在明心殿侍候皇上,能够每日得见圣颜,便是奴婢的荣幸。” 梁明帝哈哈一笑,道:“既如此,以后你就留在明心殿侍候吧。” “是,玉儿多谢皇上。”我连忙跪头谢恩。 “李公公,带她下去吧”梁明帝道。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站了出来,领我向后面走去。 直到走出众人的视线,我才吁了口气,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刚才行那一招棋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但迫于无奈,若想留在宫中有立身之地,也只能赌一把了。 “以后冰儿要多靠李公公照顾了。”我对前面的李公公笑道。 “嗯,幸好今儿个皇上兴致好,没怪罪你,以后可要小心侍候了。”李公公看上去倒还和气。 “多谢公公教诲,玉儿记下了。” 李公公将我领至明心殿后面的几间偏房中,看样子是太监和宫女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宫女正在院中晒衣,十八九岁的模样,颇为清秀和善。 “桃儿,以后这个这个玉儿便同你一起在明心殿当差,你多提点着她点。”李公公吩咐完毕,便离开了。 桃儿拉着我的手,道:“你叫玉儿?真好听,以后我就有伴了。” 我也甚是开心,人一放松,肚皮便咕咕地叫了起来,拼命地抗议,我有些难堪地道:“桃儿姐姐,给我找点东西吃好不好?我饿了……” 她扑哧一笑,我也笑了,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便拉近了许多。 从那以后,我便在明心殿呆下了,每日,梁明帝下了朝,都会在明心殿憩息。我和桃儿便听从李公公的吩咐,端茶扇风,侍候皇帝。有时候德妃、太子等人经常过来请安,我静立梁明帝身后,面无表情,悄无声息,并未引起他们的丝毫注意。 我自己住一个房间,白天,我戴着人皮面具做冰儿,晚上睡觉前,我将面具摘下放在枕边。每次睡前,我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惦记起天洛,他还好吗?当他知道楚然儿生死未卜,是否担心难过?他会四处找我吗?唉,我到底是冰儿还是然儿,竟连自己也分不清了。 一次,我无意中听李公公说,皇上已经下旨将震南王之女紫睛郡主封为八王爷正妃,待天洛伤愈,凉秋时节,便举行大婚仪式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一直坠下去,坠下去,竟是坠不到底。夜晚,终于有泪无声地滑过耳畔……他要娶正妃了!虽然明明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一旦听到这个消息,仍是让我忍不住的伤感。紫睛郡主美丽活泼,对他又一往情深,时间久了,他总有一天会忘了我。 天洛,天洛,每次在默默念起这个名字,都有一种火烙般的疼痛狠狠掠过心头。 第四十一章 相见争如不见 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每日我和桃儿都站在梁明帝身后摇扇。以前看过电视剧里,皇帝身后总会有两个面无表情的群众演员给摇扇,想不到的是,今天我也沦落到给皇帝扇风的地步了,经常机械的扇着扇着差点睡着。 那日,梁明帝正在喝茶,震南王拜访。第一眼看到他,我竟然差点落下泪来。他跟我现代的父亲长得非常想像,让我平然生出一股亲近之感。震南王清瘦的脸庞,面容温和,透着一股闲逸淡泊的味道。 春风柔软地吹来,熏人欲醉。震南王同梁明帝谈笑风生。 正说话间,梁明帝忽然咳了起来,李公公连忙上前捶背。 震南王有些担心地说:“皇上,您可有不适?叫太医瞧瞧吧。” 梁明帝叹道:“想是近日操心国事过多,总觉得身体乏力得很。前日,盛国使者来访,竟是要求将我朝北从关一带划与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震南王道:“这盛国对我朝虎视眈眈,只恐交涉不甚,便要寻机挑衅。” 梁明帝道:“是啊,上回行刺,我就怀疑是他们所为了,只是刺客一直未抓到,想来便恼火。” 听到耶律赞无事,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回盛国使者来访,耶大哥应该可以随其回国了吧? “八王爷到!静宁公主到!” 天洛!我正在扇风的手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心底有千百种滋味萦回百转,竟然不知是悲是喜。 模糊的目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而至。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阳光下有股让人心动的懒洋洋的味道。静宁公主走在他身边。 “天洛给父皇、震南王请安!” 震南王道:“你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天洛道:“谢王叔关心,天洛的伤已经好了六七成了。过几日便是静宁大婚,天洛便想着进宫来看看父皇和静宁。”说着,他便和静宁坐在梁明帝和震南王的下首。 李公公吩咐我上茶。我端着茶盘,压抑着内心的波涛起伏,以一副平静的姿态走近了他。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温暖的味道再次迎面而来,让我心中忍不住轻轻一颤。 我将茶杯放至他身畔的桌上,又转身给静宁公主也放了一杯茶。他的嘴角仍是那样懒洋洋的微笑,一丝也未觉察到我的悸动。我的心头掠过淡淡的失望和惆怅,缓缓地退下。 他们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清,心底那股说不清的难受的滋味象潮水般涌了上来,涌了上来,我咬着唇,低垂下头,背对着众人转身离去,一边走,泪水便一滴一滴地滑了下来,落在土里,一丝灰尘也未溅起,瞬间便消逝无踪。 我的心头浮现出那首诗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恍惚中,我依稀听到天洛对梁明帝道:“儿臣认为,可选公主与盛国和亲……” 梁明帝似满意地“嗯”了一声,震南王在一旁赞道:“此计甚妥!” 所有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我疲惫地走远,擦干泪水。心中却也为他感觉一些欣慰,天洛的的舍身抵刀的行为,已经让梁明帝消除了对他的成见,他的才能也渐渐得到了梁明帝认可。现在,震南王之女就要嫁给他做正妃了,相信他的势力已经直逼太子了,离千秋大业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第四十二章 有情还似无情 几日后,静宁公主出嫁,那天宫里热闹非凡,喜庆的气氛在宫里漫延了一整天。皇家公主出嫁,自然是气派非凡。听说梁明帝已经将静雅公主许配给盛国国君,明年三月静雅公主将去盛国和亲,两国暂时交好。一个女人的一生,便这样形式般地交换了几日太平盛世的繁华,让人想来,不是不悲凉的。 酷夏转瞬即至,每日午后,梁明帝都会在明心殿睡觉,我和桃儿也昏昏欲睡地给他摇扇。一日黄昏,梁明帝醒来,望着院后的绿阴出神。对李公公道:“宣恩盈明心殿献舞。” 我已经有许久未曾见恩盈了,一听说可以见到她,不禁又喜又忧。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恩盈在李公公的带领下,身穿长袖舞裙翩然而至。 “恩盈参见皇上”她跪地拜倒,声音清脆如出欲黄莺,让人在夏日的黄昏生出一股清凉之意。 “起来吧,就为朕跳上一曲吧”梁明帝懒洋洋地倚在殿中央的龙椅上,缓缓地道。 笛声轻飘飘地在黄昏日落时分响起,殿中的轻纱飘动,如梦如幻,恩盈腰肢轻舞,长袖挥洒,似流水般地在殿中央飘动起来。 我站在梁明帝身后,看着恩盈的舞姿,思绪万千。一入宫门,就身不由已了,恩盈,如蝴蝶般美丽的女子,只怕这份出尘的美丽也是一种罪。 一舞未了,梁明帝竟不由自主地走下龙椅,一只手握住恩盈的小手,将她扯进了怀里。 “皇上……”恩盈挣扎下,却未挣脱,焦急地唤道。 梁明帝眯上眼睛,在她身上轻轻一嗅,赞道:“果然是冰肌玉骨,朕都醉了……” 恩盈羞窘难当,轻声道:“皇上,这里还有人,皇上还是放开奴婢吧。” 我站在殿的角落里,心急如焚,却使不上力,嘴唇都快咬破了。 “这里是朕的地方,朕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梁明帝笑道:“李公公” “在,皇上有何吩咐?” “宣我旨意,册封恩盈为盈婕妤,赐住清风殿。” “是”李公公退下。 “以后,你就是朕的人了!”梁明帝霸道地道,将恩盈拥得更紧,亲吻着她洁白的脖颈。恩盈象一只待宰的羔羊,两行清泪无助地滑过脸庞。 我情急生智,将一只茶杯摔碎在地。梁明帝一震,松开了恩盈。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我跪地惊恐万分地磕头。 “滚,都给朕滚……”梁明帝长袖一挥,暴怒地道。 我和桃儿只得低头离去。远远地,我仍然听到梁明帝的声音:“宣恩盈今夜清风殿侍寝……” 到底是逃不过,我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心里,心底却更痛,象是看着一件完美无瑕的瓷器就这样在眼前,跌了个粉碎。 第四十三章 恩盈 四日后。 “皇上”李公公看着梁明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听清风殿的太监禀报,盈婕妤已经四日未尽水米了,奴才担心会出什么事……特来禀报。” 梁明帝皱紧眉头,道:“还不请太医去诊治!” “太医说……太医说盈婕妤是郁结于心,身体本就虚弱,只怕……只怕再有一日这样不吃不喝,便会有生命之危……皇上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废物”梁明帝不耐烦地怒喝:“都是怎么侍候的?” “是”李公公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恩盈在绝食?我不由得惊颤,想不到恩盈的性子竟然这么烈。这些日子的观察里,我已有些了解梁明帝的脾气,他喜怒无常,最恨别人忤逆他,如果他亲自去看恩盈,恩盈有一点不屈服,恩盈只怕性命不保。 想到这儿,我情急之下,跪倒在地,道:“皇上,奴婢倒有一法,可以让盈婕妤进食。不如让奴婢去试一试,如若不行,任凭皇上责罚。” “你?”梁明帝审视地看着我,久久,方才道:“既然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是”我站起身,随李公公向清风殿走去。 清风殿,房间外,几个宫女和太监正束手无策地在门口打转。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盘食物,看样子刚才劝说无效,又原样端了出来。李公公一到,众人松了一口气。 “李公公,大家先莫要进来。请大家在外面等我一会,我去劝劝盈婕妤。”我跟众人道,接过那个宫女手中的食盘,推门而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我将盘子放在桌上,向里走去,恩盈正坐在里间的梳妆台前,长发披垂,面无表情,象一朵正在枯萎的花,,看得我心里好疼好疼。 我走上前,抚助了她瘦弱的肩膀,落下泪来。 “吃点东西吧”我轻声说。 恩盈一动不动,象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 我轻声地说:“有一种鸟,叫做凤凰,只有经过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才会真正的重生。凤凰涅磐,置于死地而后生。” 听到“凤凰涅磐”几个字,恩盈的肩膀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神中终于燃起一丝亮色。我在烟雨楼准备舞林大会,为她制作凤凰钗时,曾经给她讲过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故事。 “你……” 我轻轻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恩盈,我是然儿啊!” 她掩住嘴,难以置信地闷呼了一声。 “是,是我。我来了,我一直在明心殿做宫女,隐姓埋名地着活着,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哽咽地道。 “然儿!真的是你!”她终于确定,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似乎是所有的积累的情绪都得到了一个渲泻的出口,她的眼泪泉水般地涌了出来。那些刻在心里无法弥补的伤,那些受到践踏的尊严,全部都在眼泪里倾泻而来。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哭,在我怀里哭得柔肠寸断,我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默默地流着泪。 “然儿……我现在很脏……”她失声泣道。 “不,你不脏。你的心永远象以前一样纯洁高贵。”我语气坚定地道:“不要逃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凤娘,为了烟雨楼,为了石坚,也是为了你自己。” “不……”恩盈摇头,眼泪成串地纷落:“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想他了……”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爱你,在你受过伤害之后,只会更爱你更疼惜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你不相信他的为人吗?如果他因此而嫌弃你,他也不值得你去爱了。” “然儿,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恩盈神情凄楚。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要好好地吃饭,坚强地活下去。以后我们慢慢想办法,一定可以有机会出宫的。” 也许是我的语气中的坚定,给了她一些信心。她的眼泪渐渐地止住了。 “答应我,好吗?先吃点东西。” 恩盈慢慢坐起:“谢谢你,然儿,可是我吃不下。” “傻瓜,说什么谢。”我站起身,将她的长发搀起。又进到外面的厅里端进那盘食物。 “实在吃不下,就先喝点汤吧”我揿开一碗汤的盖,用汤匙盛了一小碗汤,送到她嘴边。盛情难却,她只好喝了几口汤。只是喝了几口,她忍不住地又落下泪来,一滴滴都落进了汤里。 “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帮你,除了你自己!”我一字一顿地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浴火重生!” 恩盈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感激的微笑。我正要劝她再吃几口饭。只听得外面有太监远远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第四十三章 遇见天洛 皇后来了?我连忙戴好面具,扶起恩盈。刚一走出外厅,门便开了,皇后率众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起来。 “参见皇后娘娘”我和恩盈跪倒行礼。 皇后嗯了一声,坐在桌边,语气凌厉地道:“你刚被册封为盈婕妤,不好好侍候皇上,为何装病绝食?” “皇后明鉴,盈婕妤只是身体不适,并非有意装病绝食……”我替恩盈答道。 “大胆!本宫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皇后厉声道。 我连忙噤声。恩盈见我受责,挺直脊梁,清坚绝决地道:“此事都由恩盈而起,恩盈愿一人承担罪责,请皇后娘娘发落。” 皇后见恩盈如此,一时之间倒不好再说什么。她定定地审视了恩盈一会儿,方说:“你出身低贱,却能入宫侍候皇上,这是你的福气。即入了这宫里,可就要守这宫里的规矩,尽心尽力的侍候皇上,不可再任由着性子赌气,本宫念你是刚刚入宫,且宽恕你这一回。”她语气渐渐森然起来:“要是再有一次,本宫决不轻饶!” 恩盈默然,低头应了一声“是”。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且好好养着,改日本宫再来看你。”说罢,便站起身来,率众人离去。 “恭送皇后娘娘”我和恩盈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恩盈身子一软,几乎站不起来,我连忙将她扶起。 “现在皇后意图降服拉拢你,只要你伏首称臣,她应该不会难为你。”我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听说德妃一直与皇后不协,只怕德妃会对你不利。这宫里复杂深险,你可要随时小心啊!” “我知道了”恩盈轻喘了一阵,握住我的手道:“然儿,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寻死路。只是……你若见到石大哥,就告诉他,恩盈今生命薄无缘,只有来世再报答他的情意了。请他……将我忘了吧!” “别说傻话”我拍拍她,叹道:“我们相互扶持,一定会熬过去的!”我又将自己在明心殿的用的名字玉儿告诉了她,若有事,便唤太监去喊我即可。 不一会儿,几个宫女走了进来,服侍恩盈用餐,我便也告辞退下了。 回明心殿的路上,我在走廊中缓缓而行。阳光匝地,廊外传来一片蝉鸣之声,带来几许夏日的生机。 我想着恩盈的处境,一时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有一道探究的视线射了过来,我回过神来,凝眸一看,几步远处,天洛和天澈正徐步走来。我头皮一麻,慌忙跪地行礼。 我跪了许久,他们的脚步依然一动未动,静静地立在我身前。我惴惴不安,手心里已经满是汗。刚才千不该万不该走神叹气!难道他已经察觉出什么了吗? 似是低头审视了我许久,天洛道:“起来吧” 我哑声低答了声“是”。 “抬起头来”天洛的声音温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尊贵。我心内暗叹,定定神,慢慢地抬起了头。 天洛的眼神里中带着一丝期待的味道,在看到我的脸之后,渐渐的转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失望,落寞在他眼角一闪而过。我咬紧牙关,眼中却伪装出惶恐的眼色,眼光闪躲地不敢直视他。可是,我的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了,天洛,天洛,天洛……我现在多想真想扑进你的怀里大哭一场啊,但一丝清醒的理智尚存,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机,不能啊,不能…… 天洛怅然地挥手,和天澈向前行去。我向相反的方面走着,距离在一点一点地拉开。一步,二步,三步……我的眼底早已充满了泪水。 “然儿”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眷恋…… 我背心一僵,他在试探我!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想马上转回身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念恋地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但我的脚步依然由着麻木的节奏向前挪动着,挪动着。 天洛叹了口气,和天澈转身离去。天澈道:“这女子的叹气声和背影倒真的与然儿有些相似,可惜却不是。” 天洛不语。天澈又道:“我相信然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八哥不用太过担心。” 他们渐渐走远了。 我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绽开一个带泪的微笑。 番外篇 文妃 “皇上……求您放了韩太医吧”文妃跪在梁明帝脚下,眼睁睁地看着表哥被侍卫活活地拖走。她用力地扯着皇上的衣袖,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皇上……皇上……”文妃泣道:“臣妾和韩太医是清白的……” 梁明帝太阳穴边的青筋跳动着,脸色铁青,眼中泛着可怕的红光。 “还解释什么?你这个贱人!”梁明帝一甩袖,将文妃拂倒在地,怒声道:“来人,赐文妃毒酒一杯。” 梁明帝拂袖而去,整个景云宫里死一片的寂静。 文妃跌落在地,发丝凌乱,心如刀割。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不相信她呢,其实从进宫那天开始,她便决心忘记表哥了。这么多年了,她已经爱上了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可是他不相信她,却赐她一死。现在,表哥也死了,失望、伤心,痛苦,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吧?不,可是,她还舍不得天洛,洛儿还只有八岁,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伸手摸着脖颈上的那串珠链,那位道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关键时刻,这串珠链可救你一命,将珠链紧握在手心,念动咒语……” “娘娘”贴身宫女小兰跑了进来,扶起她,泣道:“小兰誓死跟着娘娘……” “小兰,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文妃道:“哪怕忍辱负重,也要活下去。帮我告诉洛儿一句话,将来他会遇到一个同我一样戴着这个珠链的女子,她会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要他一定娶她为妻……” “娘娘……”小兰泣不成声。 “快走吧”文妃将小兰推出门外,小兰依依不舍地踉呛而去…… 这时,门外进来了几个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毒酒。李公公手执拂尘,叹道:“文妃娘娘,请上路吧。” 文妃凄然一笑,将酒杯端了起来,酒呈深红色,上面似乎还早着几丝青色的寒气。在这生死之间,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她的儿子天洛,爱也罢,恨也罢,便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她一手握住项链的珠心,一手将酒杯仰首倒进了肚中,立刻,有一股火辣辣的气息从胃里冲了上来。她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那句咒语,痛楚席卷全身的第一个毛孔。 她象是落进了一个黑暗的无底洞,不停地下坠,下坠……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墙是白的,床是白的,什么都是白的。她轻轻一动,却感觉浑身象被什么重物辗过一样,痛得她直吸气。 “阿佩,阿佩,你终于醒了……”一个男人热切喜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男人的憔悴的脸,一脸胡渣子,满眼血丝,象是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一样。 “你……是……谁?”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阿佩,你刚醒,先不要说话,我去叫医生。”那个男人高兴地说,风一般地跑出了室外。 她晃着头,头很痛,痛得她无力思考。这里不是大梁王朝,那么这儿到底是哪儿呢?这个男人又是谁?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跟着那个男人一起走进房中,拿一根奇奇怪怪的闪亮的东西放在她的胸口,那闪亮冰冷的东西让她忍不住一颤。 “嗯,真是奇迹啊……尊夫人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事了。”穿白色长袍的男人笑道。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那个男人笑得合不上嘴,扑到她的床前,急切地道:“太好了,阿佩,大夫说你没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她看着他闪亮喜悦的目光,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她点点头,一阵倦意再次将她席卷进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她知道,她已经远离了曾经所有的一切,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重新开始她的生命了。她曾经试图跟那个男人解释,她并不是他的妻子阿佩,她是韩芳文,大梁王朝的妃子……那个男人只是笑笑摸摸她的头,说她一定是病得太重,失去了记忆。 于是,她便不再解释了。没过几天,她可以慢慢的起床了,她在洗脸的时候,看到水盆中映出一个陌生的女子的脸,虽然有些憔悴,但依旧十分的清秀美丽。 “我现在到底是谁?难道我真的变成了阿佩?”她自言自语,用手摸向脖颈,那串珠链居然还在。是它带她来到这里的吗?这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让她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天洛还好吗?会不会想她?她开始怀念起大梁王朝来。 过了几天,她就出院了。那个男人叫林怀则,对她温柔体贴。坐在长着四个轮子、昌着烟的车上,听着车子发出奇怪的声响,她害怕得不敢动,他就笑着握着她的手,用手心的温度去温暖她冰冷的手心。 一进家门,她就看到小女孩,她大概两三岁,梳着一只冲天辫,一双大眼睛闪亮如星,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玉儿,妈妈回来了,她出院了回家了!”林怀则笑着指着她,对小女孩说。 “妈妈……”小女孩甜甜地唤道,扑进她的怀里,娇嫩的脸蛋贴着她的脸,带来一种让人心动的柔柔滑滑的感觉,她的心一下子便软了起来。 这是阿佩的女儿吧?现在她既然已经占用了阿佩的身体,那么,她一定要好好的爱惜她的孩子。她将那个小小软软的身子拥进怀里。 就这样,她慢慢的融入了这个家,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体贴地照顾着幼小的玉儿。怀则说她因车祸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本来医生都说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她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她知道了,真正的阿佩也许已经香消玉陨了,而她,接替了阿佩的身体,帮她继续活下去。 林怀则对她真的很好,将她所有的变化都归解于失去记忆的行为,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照顾着她,细雨微风般地滋润着她那颗冰冷的心。怀则工作忙,经常出差,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们家开了一个小小的书店,她每天和玉儿呆在店里看店,安静地守着一成不变的岁月。 玉儿是个聪明懂事的小女孩,有一次竟然对她说:“我觉得你跟我妈妈不一样。” 她心底闪过一丝惊讶,温柔地说:“但我和你妈妈一样爱你”。 玉儿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笑了。 不幸的是,三年之后,林怀则便因事故去世了。她感念他对她的好,发誓一定要将玉儿好好的带大。她和玉儿相依为命,度过了二十年艰难的日子。 这么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儿子天洛,他还好吗?有没有人好好照顾他?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都会泪流满面。 那位赤云道长说过,这条项链一共有两条,称为子母链,她现在戴的这件是子链,还有一条母链,依然留在大梁王朝。赤云道长会将这条母链送给一个有缘人,而那个有缘人将会辅佐天洛,成就一代霸业。天象异动的时候,天空中将有五颗星连成一条直线,同时戴有两条项链的人,就会灵魂互换。 玉儿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她聪明机智,却不乏冷静沉着,而且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完全可以适应大梁王朝,她最担任当此重任。 她下定了决心,一天夜晚,她观察天象,发现天空中真的出现了异常,有五颗明亮的星星竟然连成了一条直线。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脖项上的项链戴在了玉儿的身上。 玉儿先是睡着了,一天一夜后,她醒了过来,却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知道,玉儿已经和那个有缘人的灵魂发生了互换,现在的玉儿才是真正的然儿。真正的然儿单纯而温柔,醒来后惊惶失措,她安抚了她好久,她才接受了现实。 于是,她们这两个来自大梁王朝的异魂,在这个纷乱的乱世里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直到一个阳光般的大男生闯入了然儿的世界。他叫邓宇,是个软件工程师,长得高大帅气,性格开朗爽朗,一次在书店买书的时候,和然儿谈得很是投机。看得出来,他已经喜欢上了清纯如露珠般的然儿。然儿象个容易受惊的小鹿,邓宇用了很久的时候才取得了她的信任。他们象世间所有的男女一样,悄悄的,不知不觉的,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