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梦，梦如花（续）》 前言 当《十年如梦，梦如花》完稿以后，曾有不少人问我会不会写续，因为整个故事看起来好像还没有结束。当时我的想法是真的没有想过写续的，因为觉得故事应该留下一点让人想象的空间好像更美。如今，快两年了，我也曾无数次的回头看这部小说，感慨之余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遗憾，我想很多看过这部小说的朋友都有同感。虽然这样，但仍然没有想过要写续。害怕自己后面写不好，也害怕小说中的感伤再一次触动心里最敏感的那些神经。 2008年5月10日因家里出了点事，赶回重庆。初夏的傍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正在建设的移民新村，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年如梦，梦如花》里的一些情节，如此的历历在目。一时间，各种感受都汇聚过来，让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写《十年如梦，梦如花》续。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只是那种很强烈的感觉想要故事继续下去。5月12日，准备回成都的那天下午汶川发生了8级地震。当时我正在小说中写的那条公路上，因为道路正在重修，所以汽车异常颠簸。我完全不知道地震的发生，甚至全车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地震。中途上车的乘客非常惊慌的让司机赶快走，说是地震了，全车哗然。 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登上开往成都的列车，因为地震火车晚点了近两个小时。一个人站在火车车厢相连的地方，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灯火，我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于是，在那一刻，我决定写《十年如梦，梦如花》的续。因为人生全然是未知的，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消逝，所以应该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2008年5月16日于成都 第一章 庄寒月去西部支教原本是一年，但事实上她在那边待了两年。这两年中，庄寒月没有回过家，对于父母来说这真是漫长的两年。李琪又在郊县开了几家分店，在省外也拥有几家滕王阁的加盟店。这两年，对李琪来说是精彩的，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好到不能再好。周安芳终究没能让儿子结婚，无奈之下她只好彻底放弃，甚至还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去了上海弟弟家，说是要住个一年半载，眼不见心不烦。 八月末的重庆，暑气还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庄寒月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离开重庆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一次次梦回故乡。如今，终于站在熟悉的故土上，心里无比踏实。身边游走的旅客不时发出令她亲切而又熟悉的乡音，真的回到家乡了，寒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站台到出站口，虽然路程并不长，但寒月跟随在出站的人流中走了好久。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临别时孩子和家长们送的礼物，都是当地的一些土特产。拖着箱子走出站口，正午的阳光照得人刺眼，这是她所熟悉的重庆的夏天。 “庄寒月！”人群里有人叫喊自己的名字，寻找之下寒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江医生！”寒月拖着行李来到这个男人面前。 “一路上辛苦了！”男人笑了笑，然后接过寒月手里的行李。 “还好！不过，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打电话过去，他们说你坐这趟车回来！走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在火车站的停车场里，男人把行李放进了汽车后备箱，然后很绅士的为寒月打开了车门。寒月冲他笑了笑，然后上了车。一路上，寒月的眼睛都在大街上游离，好像有太多看不够的东西。 “很亲切吧？”男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是啊！”寒月的心还在兴奋中，回家了，要看到父母了，母亲应该很想念自己吧。 “想吃什么？” “无所谓啦！在火车上有吃一点。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家了！” 男人带着寒月去了一家地道的川菜馆，那里的环境很好，服务也很周到，当然价格也不菲。服务小姐上完菜后恭敬的站在一边，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殷勤地往寒月碗里夹菜。在这样的环境里，寒月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那是两年前跟李琪吃饭时的情景。想起这些，寒月多少有些感伤。 “怎么啦？不好吃吗？”男人见寒月没有动筷子，担心地问道。 “没有，很好吃！” 眼前的这个男人何许人？他叫江越洋，是寒月在西部支教时认识的，当时他正在西部支医。寒月与江越洋的认识没有丝毫的悬念，也谈不上什么偶然。寒月和一些支教的老师刚去西部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被折腾得够呛，而当时为他们诊治的医生就是江越洋。因为听说他也是重庆过去的，基于老乡的关系，他们的相识也就成了自然。从最初的老乡到后来成为朋友，就不得不说庄寒月的那次意外。 前年冬天的时候，寒月去学生家家访回来，因为天色晚了，走得急了些，结果便摔到了山坡下。当时因为摔伤了脚，寒月自己根本没办法爬起来，只好等着别人发现。山里的冬夜是很冷的，冻得寒月直发抖，她以为自己的小命就会那样扔在西部了。但是第二天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脸上和脖子有一些擦伤。老师们说是江越洋看诊回来路过她摔倒的地方发现了她，只是当时她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 那件事以后，寒月一直很感激江越洋，有空的时候就会去乡上的卫生所看看他。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自然成了好朋友。当然，对于寒月来说，江越洋不只是好朋友，更是救命恩人。不过，江越洋比寒月早半年回到重庆，目前他仍然在从前的那家医院里工作。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江越洋问道。 “马上！两年没看到爸爸、妈妈了，真想马上飞回家。” 江越洋笑着点了点头。 “你呢，回来半年了，感觉怎么样？” “忙！除了忙还是忙！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在医院里排队等侯，有做不完的手术，看不完的诊。虽然医院的医疗条件非常好，不过还是不如在西部时那般惬意。” “是啊！那里的人真的很好！走的时候，孩子们都哭了，我也挺难受。”寒月没有再说下去。是的，那片蔚蓝的天空，那帮纯朴的孩子，洗尽了寒月的心伤，让她的生活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吃过午饭后，江越洋开车送寒月去了长途车站。 “下午还有个手术，不然可以送你回去！”江越洋在检票口把行李给寒月时说。 “没关系，坐车也很方便的。” “电话留下吧，有空我去看你！” 寒月之前的手机已经没有用了，李琪送的那个手机也在离开的时候还回去了。所以，寒月只好把家里的电话留给了江越洋。临别的时候，江越洋远远的冲她比划了一下，意思是电话联系。 回家的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但寒月还是觉得慢了些。没有告诉母亲今天回家，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不知道家里是否一切都好。想着这些，寒月的心就变得激动起来。 王秘书拿着腾王阁周年庆的营销方案进来时，李琪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手链发呆，这样的情景王秘书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了。王秘书本身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每当他看到李琪拿着手链发呆的时候，他都装着没看见。这一次也不例外，王秘书有意把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大，于是李琪看到他进来后把手链放进了包里。 “什么事？”李琪的声音里略有些疲惫。 “这是周年庆的营销方案。” 李琪懒懒地瞟了一眼，“先放这里吧，我一会再看。” 李琪每天都是忙碌的，而跟他一样忙碌的还有王秘书。对于李琪来说，王秘书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什么事都能做得让他放心；对王秘书来说，李琪也算个不错的老总，有能力、有魄力，最最关键的是这位老总对自己不薄；在工作上他们配合得很默契，在生活中也能成为朋友。 “小王，今天几号？”王秘书正要出去的时候李琪问道。 “8月26日。” 李琪点了点头。 “李总，庄小姐还没回来吗？” “怎么突然说起她？”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发现老总装傻，王秘书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王秘书觉得李琪这样很可爱，一点不像平时工作中雷厉风行的腾王阁老总。 寒月回家时，父母都不在家。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在屋后响起，好像是在跟谁说话。没有多久，母亲背着猪草回来了。 “妈！” 母亲愣了一下，很快脸上便出现了笑容。两年没有看到女儿了，母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站在家门口。寒月上前去把母亲背的东西接下来，这一刻母亲才有真实感，那完全不是做梦，女儿真的回来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在那边待一辈子好了，你个没良心的！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差点把命都丢了，你就这样对我？”母亲责骂着寒月，骂着骂着眼泪也就像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寒月试图去拥抱母亲，但是被母亲推开了。 “明明是去一年，怎么就成了两年？你存心是不让我活啊！”母亲哭得更伤心了。寒月的眼泪也下来了，母女俩抱头大哭。 眼泪都擦干的时候，母亲才想起来问女儿有没有吃午饭，是不是要先洗个澡。母亲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先给女儿做饭，还是先给女儿烧洗澡水。看着手足无措的母亲，寒月的心很难受。离开的这两年，母亲是怎样数着日子过来的，她完全可以想象。 “妈，我吃过了，你不用忙。”寒月拉住了母亲。 “你瘦了！”母亲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 寒月笑了笑。 两年没有看到女儿了，想说的、想问的、想知道的都太多了。寒月跟母亲聊着这两年在西部的生活，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母亲眼里又饱含着泪花。西部的生活很苦，但对寒月来说，那是人生的一笔财富。作为母亲，她可能很难想象到女儿在那边的生活，但看到女儿瘦了，皮肤也黑了，这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后来，父亲和周安林都回来了，看到寒月回家既惊喜又高兴。但是，作为父亲，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含蓄一些，他也心疼女儿，他也想知道女儿在西部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不过，如今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第二章 寒月回家只休息了两天便去学校了。她还住从前那间宿舍，只是房间许久没有居住必须得大扫除一次。安顿好这一切，寒月才去了学校教务处。虽然还没开学，但因为这学期有新生报名，所以这两天学校教务处已经有老师上班了。看到寒月回来，同事们都挺高兴，说了很多关心和想念的话。寒月之前上课的那个年级已经毕业，有些可惜的是她没有能看着学生们毕业，但这个世界上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第二天，学校的老师们都回到学校，在寒月熟悉的会议室里招开了新学期的学前会议，同时校长还让寒月在会上发了言，让她讲了讲在西部支教的情况。同事们听了以后都挺感动，觉得寒月挺不容易，因为他们都没有那个勇气。寒月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平淡而真实。 李琪接到周英从外地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寒月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正召集各分店经理开视频会议。李琪一反常态，中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并让王秘书推掉晚上的应酬。王秘书并不知道李琪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把这么重要的会议中断还推掉了晚上的应酬。事实上，今天的这个会议和晚上的应酬都是很重要的，关系到腾王阁周年庆的所有活动安排。 去镇上买生活日用品回来时，楼梯旁边的那间屋子的门正开着。寒月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一个女孩正在打扫卫生。这个女孩叫刘露，是今年分来的老师，寒月在之前的学前会上见过。 “庄老师！”女孩看到寒月后走了过来。 “刘老师，打扫完了吗？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 “差不多了，等明天东西搬过来就行。” 寒月冲她点了点头。以前这间屋子是一个老师用来办公的，不过他也没有真正在里面办过公，只是偶尔在此修改作业，因此房间基本上也是空着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寒月清点着东西，看看还有什么必需的东西没有买。锅碗已经两年没用了，在正式做饭前，寒月准备把它们都清洗一次。明天就要报名了，虽然寒月不做班主任，不用去给学生报名，但她将任教这一届新生的语文，所以她还是打算去教务处了解一下学生的情况。在她离开的这两年里，学校里又走了两个老师。其中一个调到县里的中学去了，另外一个离开的就是张佑。听同事说，寒假后张佑辞职去了上海，至于在上海干什么，没有人知道。说实在的，教师这份工作是清苦的，而对于张佑的选择寒月也表示理解，因为每个人的路不同。 李琪穿过球场来到宿舍楼前时，他略微的站了一下。从楼梯上去，楼板振动的声音特别刺耳，一阵阵的都像在警告来者不要入侵。刘露发现有人从自己门前经过时，便探出头来，然后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李琪站在寒月的门前，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吱呀着开了。 “你，有什么事吗？”刘露有些警惕的问道。 李琪回过头，发现一个身材有些娇小的女孩站在不远处。 “庄寒月，不在吗？” 刘露打量着李琪，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让她眼睛一亮，穿着有品味，长相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他是谁。 “找庄老师吗？她好像下楼去了！” 李琪朝楼下看了看，巴掌大的学校，就是不见寒月的踪影。渐渐西垂的太阳挂在天边，斜照在寒月的门前，李琪本能的侧了一下脸躲避光线对眼睛的刺激。 “她去多久了？” “有一会了。要不，我下楼去帮你看看？”出于对李琪的好感，刘露是愿意帮李琪的。不过，刘露还没来得及下楼，寒月就端着锅碗上楼来了。 “庄老师，有人找！”刘露嘴快的说了一句。她这一句话引得李琪和寒月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相遇。寒月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猜测这位访客。 “不认识了吗？”李琪把寒月的反应看到眼里，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怎么会！你是哥哥！” 寒月的这句‘你是哥哥’让李琪很意外。他还清楚的记得，寒月只在小时候叫过自己哥哥，长大以后再也没有那样叫过。 刘露本来就挺好奇这个男人跟寒月的关系，在听到寒月说‘你是哥哥’后，刘露不由得有那么一丝羡慕。 寒月站了一会，然后才朝李琪走过去。她把洗好的锅碗放在外面的桌子上，然后客气的请李琪进屋坐。房间的格局还跟从前一样，是李琪所熟悉的，只是房间里的热气还未退去，进去之后让人略有些不太舒服。 “不好意思，还是没有凳子给你坐，泡沫垫子可能有点热，你坐这上面吧！”寒月一边说，一边把冰垫递过去。李琪站在那里，他既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因为寒月意外的客气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忘了！” “是忘了电话还是忘了我？” 寒月笑了笑，没有回答。就在这个时候，刘露出现在门口。 “刘老师，有事吗？”寒月站起来走到门口。 “没事。就是跟你打声招呼，我先回去了。”说着，刘露还用余光瞟了一下李琪。 “好！要是明天东西搬不完，叫我就是！” 刘露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寒月转过身，见李琪还站在那里，那表情还是自己所熟悉的。 “还那么忙吗？”说着，寒月在地板上坐下。 “嗯！”李琪也在地板上坐下。冰坐垫很凉，虽然觉得很舒服，不过李琪还是不太习惯，很快就把冰坐垫移到了一边。 “西部很苦吧？” “嗯！但是它能洗洁人的心灵，让浮燥的心变得沉静。对于整个人生来说，那也是一笔财富。” “你瘦了！”说着，李琪不自觉伸出手去触摸寒月的脸颊。一瞬间，有一股暖流从手指尖迅速传到李琪的心田，这一刻他的感觉已经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阿姨好吗？嫂子呢？”寒月躲开了李琪的手，也避开他的目光。 “嫂子？哪个嫂子？我也没有哥哥，哪来的嫂子？” “哥！你知道我说什么。” 寒月的这声‘哥’对李琪来说并不受用，所以原本还微笑着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有十年没叫过我‘哥’了，你也不是周英、周浩，不用叫我‘哥’。” “你本来就是哥哥，只是我忘了！”是的，整整两年的时间，寒月真的整理好了她对李琪的痴恋。也许，一开始她就应该明白，李琪可以是哥哥，是朋友，但不会是爱人。爱情这玩艺儿真的很难说的，没有那种感觉，就算时间如何流逝，情感如何堆积，不会心跳的依然不会心跳。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守侯李琪，而且风又用了五年的时间来守侯自己，但最终的结局，风还是风，李琪还是李琪，寒月依然也还是寒月。没有交集，哪怕他们曾经都想努力的靠近彼此。可是，无论如何靠近，相互之间的距离仍然平行的维持着，不会有半分改变。而寒月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却是在西部的那片蓝天下，在风的叹惜声里。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寒月在心里怨恨着李琪，怨恨着自己付出的那些感情就像季春的落花。但当她最终拒绝了风后，突然能够体会李琪的心情。寒月也喜欢风，但不是那种喜欢到可以嫁给他的程度，而且她也相信那种喜欢不会在日积月累里有任何改变。那么，李琪对于自己呢，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你要喜欢，就那样叫吧！一会，带你去个地方，算是给你接风了。”李琪不想为这么点小事跟寒月发生争执，更何况叫什么也并不那么重要。 寒月没有拒绝，因为他们还是亲人，还是朋友。 第三章 李琪的车在山路上盘旋，寒月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些景色，她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美！太阳渐渐滑落到山的那一边，虽然空气中还带着热气，但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寒月并不觉得热。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哪里？”寒月下车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似曾相识。 “一会告诉你！”正说着，就有人向他们走来。 “李总！您来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是啊，过来看看！” “先到里面休息吧！”说着，女人走在了前面。李琪冲寒月笑了笑，然后拉上寒月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家农家乐，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也没有什么游人。刚才停车的地方种了很多果树，果树下还摆放着桌椅；房子的旁边有一个大的水塘，水塘边上撑有太阳伞，伞下也放有椅子；水塘周围是一片菜地，黄瓜、辣椒、豇豆等品种还不少。现在寒月他们坐的位置是一个摆放着不少盆栽的茶园。 “喜欢这里吗？”李琪喝了口茶问道。 “挺好！” 后来李琪告诉寒月，这家农家乐是他半年前买下的。农家乐之前的老板是李琪的一个朋友，因此在买下这里之前他有来玩过。半年前，朋友因为急需资金，加上这里的生意一直不太好，所以朋友有意出让这家农家乐。李琪当时买下这里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赚钱，但买下这里之后，生意居然好了起来，因此也就没有结束这里的经营。 “但是，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太远了，来回得好几个小时。”寒月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她多少有些担心一会能不能回去。来时的道路虽然是水泥路面，但弯道太多，夜间开车，非常危险。 “这里凉快，也很清静！” “可是，蚊子也很多啊！”虽然没有坐多久，寒月祼露的手臂上已经被蚊子叮了好几包。 李琪拉过寒月的手，一个个红红的小包在手臂上非常显眼，寒月忍不住还挠了两下。李琪马上叫人拿来了风油精，而他们也从茶园移到了房间里。李琪一边帮寒月擦着风油精，一边提醒寒月不要再去挠了，一会就没事。虽然这样说，可以痒起来的时候，寒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你是真想给我接风，还是存心整我？看看我手臂上这些包，要好几天才会散去的。”寒月说这话的时候又挠了两下，李琪马上拉住了她的手。 “听话！再挠，皮就该破了。” “看看我的脖子，是不是也有包，好像挺痒的。”寒月说着就想动手去挠，不过，李琪并没给他她机会。不错，脖子上还真有个包。李琪在给寒月擦完风油精后也发现了寒月脖子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的？”李琪用手摸了一下伤痕。 “这个啊？”寒月也用手摸了一下，“很有纪念意义的”。后来，在李琪的要求下，寒月讲了这伤痕的来历。是的，寒月脖子上的这个伤痕是那次意外摔到山坡下面时被树枝划伤的，当时伤口还很明显，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讲起那次意外，就不得不提起江越洋这个人。不过，寒月口中的江医生并没有引起李琪的关注。 经理来叫他们吃饭时，寒月刚刚讲完这段意外。看着眼前的寒月，李琪觉得很心疼。他不知道，这两年，寒月在西部到底吃了多少苦，日子是怎么过的。脖子上的伤，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现，依寒月的个性应该不会主动讲起吧。 “走吧，吃了饭也好回去，时间可不早了！” 饭菜的味道相当可口，寒月一连称赞了几遍。李琪一直在帮寒月夹菜，虽然寒月一再说够了，但李琪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寒月吃得挺开心，不过，李琪却没什么胃口。不是因为饭菜不合他的口味，是因为肠胃不太好，加上这段时间又比较劳累，所以他总是没有什么食欲。见李琪都没怎么吃，寒月也往李琪碗里夹了些菜，李琪勉强的吃了几口后便没有再动。 吃罢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经理送他们出来的时候不忘提醒李琪开车小心些。其实，寒月心里也挺担心，山路弯道太多，夜晚驾车真的不太让人放心。事实上，吃饭时李琪的肚子就开始疼，为了不让寒月看出来，他一直忍着。坐上车，李琪忙着找药，因为肠胃不好，王秘书总会在车上放一些肠胃药，以备李琪不时之需。 虽然李琪一直忍着，但寒月还是发现了李琪的不适。车开出去一小段，寒月就让李琪停下了。 “回去吧！住一晚，明天再走。” 因为寒月这句话，李琪盯着她看了半分钟。 “山路不好走，晚上驾车也挺危险，明天再走吧！” 李琪什么也没说，然后掉头回了农家乐。下车的时候，寒月看到李琪捂着肚子，好像挺难受。 “怎么了？”寒月上前扶住了李琪。 “没事，肠胃不太好，刚才又吃了点辛辣的，这会正给我颜色看呢。”虽然李琪说这些的时候看上去很轻松，但事实上他这会可轻松不了。 在吃饭前他们待过的那个房间里，李琪躺在床上，寒月和经理都站在一边。 “李总，要不要打电话让镇上的医生来一趟？”经理有些担心地问道。“不用，我吃过药了，躺一会就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有寒月就行！” 寒月冲经理点了点头。事实上，寒月也挺担心的，要真的有点什么事，她还真没办法。 “真的没事吗？你可别骗我们。”在经理走后，寒月不太放心的又问了一下。 李琪摇了摇头。 寒月打开了电视，她坐在李琪床边的椅子上，尽量的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小些。李琪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着。 半夜的时候，李琪醒来。电视还开着，寒月却靠在床边睡着了。肚子已经不疼，但是看到寒月这样，他挺心疼。轻轻地把寒月抱到床上，让她睡在自己的怀里，李琪觉得挺满足。那一夜，他们都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李琪没有看到寒月的身影。而后，他在水塘边找到了寒月。寒月一个人站在水塘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现李琪靠近后，寒月冲他笑了笑。 “没事了？” “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寒月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李琪怀里，她有些慌张。寒月记得自己当时是坐在那里看电视的，可后来怎么就睡到李琪怀里呢？虽然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但她也不想李琪醒来时彼此尴尬，所以，她在李琪没有醒来之前，小心地离开了房间。寒月天真的想着，昨天晚上李琪肚子那么疼，应该没有发现他们同床共眠吧。 回去的路上，寒月一直没有说话。李琪回头看了寒月几次，他不知道寒月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寒月的沉默是不是因发现他们睡在一起这件事。记得上次寒月生病的事，早上寒月醒来发现李琪睡在旁边，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李琪一辈子都不会忘。 “怎么啦？一直不说话。” “没有，怕打扰你开车。”寒月淡淡地笑了笑。 路过县城的时候，李琪让寒月在车里等着，他特地去数码广场买了个新手机。昨天来的路上他就想着这事，但因为出来太匆忙了，加上又没经过县城，所以就没有买。 李琪把新手机给寒月时，还不等寒月说什么，他就先开口了。“不准拒绝！有没有，都得收下。” “你送东西给人的时候，一向都这么霸道吗？”寒月问道。 李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快到学校的时候，寒月突然开口了，而且她这一开口，差点让李琪把车开到沟里去。寒月说，哥，忘了那封信吧！这样简单的几个字把李琪此刻好心情全都赶跑了。 “你说什么？” “那封信，去西部前让王秘书给你的信。” 李琪什么都没说，但他现在的心情却坏到了极点。 “去西部之后想了很多，似乎也能理解哥哥的心情。你说你也喜欢我，但我在你的眼里却不是女人。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明白了。爱情，最终可以升华为亲情，但亲情却没办法质变为爱情。那次意外以后，想了很多。还能活着，还能做兄妹，还能做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寒月的这些话，无异于给李琪当头一棒。原来重逢后寒月的客气，寒月的乖巧都只是因为她是妹妹。是的，他们是亲戚，是姻亲，是那种法律和世俗都管不着的亲戚关系。可是现在，现在的他们，这到底又算什么呢？ 第四章 李琪又一次把寒月抛在了路边。而被李琪扔在路边的寒月不得不自己走回学校。虽然觉得李琪这样做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寒月的印象里，李琪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牵绊。 李琪驾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他的心情坏到极到。有人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李琪便是如此。整整两年，李琪等待着寒月回来这一天。如此漫长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到如今都成了一场空。说什么是‘心中永开不败的花’，现在又算什么，去了一趟西部，就把什么都推翻了，李琪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肚子又开始疼了，而且一阵阵的冒冷汗。李琪只好把车停在一边，然后给王秘书打电话。 寒月回到宿舍的时候刘露已经把东西都搬过来了，而且正在房间里忙着收拾。寒月站在门口问刘露有没有要帮忙的，刘露赶紧让寒月进去坐。 “庄老师，我真佩服你！” “为什么？” “去西部支教啊。而且还比计划的多待了一年。”刘露一脸崇拜的样子。 “反正都是教书嘛，在哪里都没差的。” “我就不行。毕业的时候倒是想着去支教什么的，但真的想到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待一两年，我还是没那勇气。” 寒月笑了笑。那么多人去西部支教、支医，自己也不过是他们中很平凡的一员，所以没什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想起西部的那些孩子，寒月的心里还很难受。离开的时候孩子们哭成一遍，都舍不得她走，她自己也哭得很伤心。回来的火车上，她一遍遍的回想自己这两年在西部的日子，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比这两年支教更深刻更有意义的事了。 “庄老师！庄老师！……”刘露发现寒月走神了，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 “哦！”寒月回过神来。“对了，学校吃饭比较不方便，你要不介意，我们一起做饭吧。” 对于刘露来说，她正求之不得。所以非常高兴的同意了。 中午，两个人下了点面，很开心的在一起吃了。然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说的都是在西部教学的事。每每想起在西部生活的点点滴滴，寒月都觉得那是一次心灵的洗礼，让原本浮躁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没有半点欲念。 刘露回宿舍午睡之后，寒月又去楼下洗了衣服，然后还下楼提了桶水，准备晚上用。因为二楼没有安装水龙头，洗东西总是不太方便，不过相比在西部的生活，寒月觉得学校的条件已经相当好了。 发现自己提的水桶被人抢了过去，寒月才赶紧回头。身旁边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倒也不是别人，是李琪那能干的秘书。 “王秘书，怎么是你呀？”寒月有些惊喜。 王秘书笑了笑，然后帮寒月把水提上楼。到门口的时候，寒月让王秘书把水桶放下，之后还递了块湿毛巾给他擦汗。说实在的，八月底的重庆还是相当热的，像王秘书那样西装笔挺的人几乎不太可能遇见，所以即使坐着不动很可能都会流汗，更何况是在外走动的人了。 “王秘书，进屋坐吧！” “不了，李总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说着，王秘书把一个袋子递给寒月。寒月知道那里边是李琪上午买的手机，但她并不愿意接受。 “庄老师，你也了解李总的脾气，你要不收下，我很难交差的。” 寒月觉得很为难。王秘书那么忙还专程为了送手机跑一趟，如果不收下好像实在说不过去，但如果收下，寒月又心有不安。 “庄老师，收下吧！” 寒月只好收下。“你那么忙还专程跑一趟。”寒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这也是工作！”是的，对于王秘书来说，不是只有腾王阁的事才是工作，李琪私人的事也是工作，不然他凭什么拿那么高的薪水。 当王秘书接到李琪电话赶过来的时候便知道寒月回来了，他突然明白李琪昨天为什么中断了那么重要的会议。只是，两年才见的两个人不知道又因为什么闹得不欢而散，李琪臭着的那张脸上说明了一切。所以，走的时候王秘书想了又想，才多了句他作为外人不应该多的嘴。 “庄老师，你走的两年，李总很想你。” 寒月愣了一下。随及又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虽然李琪对自己只有亲情或是友情，没有爱情，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李琪喜欢自己，既然喜欢，当然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寒月相信王秘书的话。 “路上开车小心！”看着王秘书坐上车，寒月细心的叮嘱道。 “庄老师，给李总打个电话吧，我已经把电话存在手机里了。”驾车离开时王秘书又多了句嘴。寒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那意思是会打电话，还是只是听明白了王秘书的话。 寒月上楼的时候看到刘露站在楼道里，两个人相视一笑。 “来客人了吗？”刘露问道。 寒月看了一眼楼下，可能觉得刚才刘露有看到王秘书吧，所以点了点头。对于庄寒月这个人，刘露是相当好奇的。除了因为她去西部支教了两年，还因为一来学校的时候就听这里的老师说过，寒月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虽然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不少老师和学生都见过那个男人来找寒月。所以，当她看到寒月送王秘书出去的时候，刘露在猜想会不会是这个男人。 “买新手机啦？”刘露眼尖的看到寒月手上的袋子，然后问道。 “哦！”寒月看了一眼袋子，“是啊！” 说到手机，刚才王秘书离开的时候说让她给李琪打个电话，虽然不想再像从前那样纠缠不清，但既然收了这份礼物，打个电话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回到房间里，寒月从袋子里拿出了新手机。不用说，这玩艺肯定不便宜，而且说明书里记载的功能还相当多。 接到寒月电话的时候，李琪正在回重庆的高速公路上。因为胃不舒服，原本是想等王秘书给寒月送了东西回来接他的，但吃了药休息一阵之后，李琪觉得已经好很多了，而且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所以他自己驾车回了重庆。 “谢谢你的手机！”寒月在电话那头说。 “嗯！” “现在在公司吗？” “嗯！” “不方便讲电话吧？” “嗯！” “那，你先忙吧！肠胃不好，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听到寒月说这句话，李琪的心情舒畅多了，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寒月叹了口气。即便让自己去淡忘这个男人，但还做不到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不管怎么说，总是有感情的。虽然他还是像从前那样霸道，生气的时候也总是莫名其妙，但自己再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去计较，患得患失，最终弄得自己和别人都很疲惫。 给母亲打电话时才知道江越洋往家里打过电话，想想也对，回家好几天了，也没来得及跟他打个电话。想到江越洋，心里总觉得是温暖的。在西北的那些日子，一起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这辈子应该都会在彼此的记忆里吧。想着这些，寒月才拨通了江越洋的电话。 十月一日腾王阁十周年庆，对于李琪来说，这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整整十年了，过得真不容易。也因为周年庆的临近，要忙的事情就真的太多了。李琪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时候休息过了，每天都是那样忙碌，无休止的加班，有时候都不会白天黑夜。王秘书回来的时候李琪正在一大堆文件前焦头烂额，看着如此辛苦的老总，王秘书又不得不提醒他应该注意身体。最近这段时间李琪的胃病越来越严重，这让王秘书有些担心。如此超负荷的工作，别说是人，就是机器也受不了。 “李总，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琪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我哪有那个命！继续吧，这些都是今天内要处理完的。”说着，李琪把一部分文件扔在一边，意思是让王秘书去处理。 “手机已经给庄老师了！” “嗯！”李琪没有多说，因为手里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庄老师瘦了！”王秘书又说。 李琪抬起头来。他看了王秘书一眼，没有说什么，然后又低下头忙去了。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老总的私事上多嘴，所以王秘书也没有再说，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待王秘书走后，李琪抬起头来，想到寒月已经回来了，他那有些疲惫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第五章 夜晚的校园是如此的宁静，恍惚间，像是在西北的那些夜晚。站在走廊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今夜星光灿烂。初秋的重庆，在夜色下已经少了夏天的暑气逼人，夜风拂来，还带着丝丝凉意。寒月看着星星正出神的时候，刘露从楼梯上来，楼板振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突出。 “出去了吗？”寒月问道。 “哦。闲着无事，一个人到外面转了转。” “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吧？” 刘露笑了笑。刘露的家在县城里，如果不是教书，可能她也不会来这个小镇。现在这年头，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即便是想在这种小镇上谋个教书的职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县里的学校条件当然要好很多，而且待遇也要好些，但县里的学校竞争太激烈了，没钱没资历，根本没办法挤进县里的学校。所以，刘露只能来这样的乡镇中学教书。但在她看来，自己不会永远在这里的，她应该也会像很多这里的老师一样，教个两三年书便找着关系往城里调，大家都不也都是那样一步步脱离乡村到城市的吗。 “是啊！”这里的夜晚太安静了。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刘露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对于这种田园式的乡间生活，觉得真有些乏味。她真的很难想象寒月是怎么在西部过的那两年，换着是自己，应该早就熬不下去了吧。 “时间长了就好！” 刘露笑了笑。也就先熬着吧，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再想办法。挺想问寒月和她男朋友的事，因为很好奇寒月是怎么和男友相识的，而寒月又何以如此的安于平淡，安于这样一个小镇上的中学。但是，刘露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寒月也在这个时候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灯下看书，已经成了这两年来寒月对于夜晚的消遣。西部的大山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看书打发时间，可能就是听听窗外的虫子叫了吧。不过，听虫子叫也是不错的，那是大自然天然的凑鸣曲，比任何音乐都要来得唯美。这两年，看了不少书，特别是对中国古代文学有了更多的了解。因为是在西部，对于古代的边塞诗人笔下的那些词句好像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原来读万卷书，真的要行万里路。不然，尽信书就不如无书了。喜欢纳兰性德的《塞上》：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深山夕照，对于寒月来说那是一天最向往的时刻。看着太阳慢慢地落到山的那边去，夕阳的余辉在树叶间透出来，星星点点。山，此刻是如此的宁静与和谐，简直是美不胜收。 新学期的工作，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情境里开始了。学生们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一张张带着期待的脸，总让寒月想起西部的那些孩子。他们，他们现在还好吗？一节课，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寒月突然觉得时间好像流逝得太快。过了二十五岁，也就离三十不远了。一眨眼，怎么就成奔三的人了，看来，青春岁月真的是弹指一挥间。 对于寒月的母亲来说，女儿年纪大了，这才是最让她闹心事。去西部的这两年，也没有机会找个对象，一晃就二十六岁了，说起来也是大龄青年。在农村里，像寒月这个年纪的女孩，孩子都快上小学了，所以作为母亲来说，这是件刻不容缓的事。当然，不管农村也好，城市也好。对于姻缘，好事者不乏少数。寒月才回来没多久，就有人给寒月介绍对象了。寒月的母亲当然也是很积极的，详细的打听了对方的情况。 于是，在电话里，母女俩为了相亲的事发生了争执。自两年前二嫂给她介绍过对象之后，她发誓再也不去相亲，即使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相亲。如今母亲又这样说，寒月相当反感。 “你以为你是十六岁啊，都二十六的人了，再没脑子也应该打算打算。”母亲来火了，女儿如此不听话，能不让她着急吗。 “妈，我自己会找啦！” “你会找？你倒是找一个给我看看！” 寒月叹了口气。但是，不管母亲怎么说，就算说破了天，寒月也绝对不会同意去相亲。 周末，寒月被母亲叫回了家，说的无非也是相亲的事。让母亲没有想到的是，父亲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有点让寒月招架不住。父亲说，你想去西部支教，我跟你妈也同意你去了。倒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嫁人，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能再等两年的年纪，你也应该体谅我们作为父母的心情。父亲的话总让寒月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他不像母亲的话丝毫不具有说服力。 就在寒月跟父母争执不下的时候，江越洋来了电话。江越洋说，他此刻正在来学校的路上，想问寒月是在学校还是在家。没有想到江越洋会来，但作为同甘共苦的朋友，作为救命恩人，寒月对于江越洋的到来又很高兴。 “妈，江医生要来，别再提相亲的事了！” “是在西部救你的那个江医生？”母亲问道。 寒月点了点头。母亲真的没有再说相亲的事，而是忙着去准备午饭，对于女儿的救命之恩，母亲自然是相当感激的。 寒月在镇口等待江越洋的时候倒是遇到不相乡亲，乡亲们都说她这两年瘦了，皮肤也黑了，感慨她在西部应该吃了很多苦。乡亲们大都是不太能理解寒月支教的做法，因为在她们看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家都会想在好的环境里工作，谁会没事找苦头吃。寒月理解乡亲，但每个人的理念不同，对世事的态度和作法也不同。 等了好久，江越洋才到了镇上。如果不是认识庄寒月，江越洋可能也不会来这样的一个小镇，因为这样的小镇在重庆到处都是。 “我们这里不好找吧？” “不会，我有jps！” 寒月笑了笑。 “车能开到你家吗？” 寒月点了点头。事实上，车是开不到寒月家的，但可以开到家后面的公路边上。这两年不在家，家乡那条公路也重修过了，路况相当好。 和江越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他们的乡邻都会投来注意的目光，或许他们正在猜测着寒月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不过，寒月倒也不地意这个，由他们看去。 “这两天忙吗？”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寒月问道。 “忙，天天都忙。难得休息的！不过，很怀念你做的菜，所以周末就过来了。” 在西部的时候，江越洋倒是没少吃寒月做的饭菜，在他看来，那是带着家乡的味道。 “只是怀念我做的菜呀？” “当然，也很想你！” 寒月笑了起来。 “你都是这样哄病人的吗？” “通常不会。但如果是庄老师这样的病人，当然会哄一哄啦！” 说到这个，寒月倒是想起了自己受伤那会的情景来。当时因为伤口疼，脖子也不能动，加上天气也比较冷，寒月常会觉得烦躁。还好江越洋的脾气很好，没有少哄寒月吃药的。 “江医生，谢谢你！”寒月突然停下脚步说。 “好好的又干嘛！” “谢谢你没让我在西部把小命丢了。” “再说这些话，我真的会生气了！”江越洋很严肃的样子。他不希望寒月总提这事，因为这是作为医生的职责。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谁看到都会救的，只不过他刚好遇到而已。 第六章 母亲很热情的招待了江越洋，一个劲地跟江越洋说‘谢谢’。即使并不十分清楚当时的确切情况，但看到女儿脖子上那个深深的伤痕，母亲能够想象当时情况的严重。一方面心疼女儿，另一方面也感激江越洋。作为父亲，一向都比母亲来得沉稳，对于江越洋，他也是充满了感激之心的。只是，父亲一向都不善于表达感情，所以他的感激也都在了心里。 “江医生，能喝白酒吧？”父亲喜欢喝酒，每天都会小酌，如果家里有客人来，父亲还会多喝一点。住在隔壁的周安林偶尔会跟小舅子喝两杯，但他的酒量不行。今天周安林正好不在家，所以也没叫他过来一起吃饭。 “还好，只是酒量不行。” 江越洋的酒量寒月在西部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去支教的第一年春节，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当地的老乡很热情的给江越洋敬酒，结果几杯酒下肚子，江越洋就一动不动了。当时大家还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他是喝醉了。 “爸，少给他倒一点，他真的不能喝。”想起这件往事，寒月提醒着正在给江越洋倒酒的父亲。 “江医生，别见外，他爸就喜欢喝两杯，你要是不能喝，也就别喝，酒那东西也是伤身体的。”母亲在旁边说道。 “你懂什么？酒对身体有好处！我要是拿一天不喝，浑身都酸痛，干活也没力气。”父亲马上反驳了母亲的论调。 母亲也不示弱，正欲反击的时候，寒月开口了。这也不是在平时，父母想怎么斗嘴都行的，江越洋第一次来家里，总不能让客人看笑话了。不过，对于江越洋来说，他倒是觉得寒月的父母很亲切，没有半点陌生感。母亲很热情，父亲也很好，也没把他当外人，让他能够感受到家的那份温馨。 吃过午饭后，母亲和寒月在厨房里收拾，父亲陪着江越洋聊天。父亲也是个话蒌子，喝了点酒之后，也就更关不住了。 “妈，谁送的茅台？”到这会儿，寒月终于有机会问父亲和江越洋刚才喝的那瓶酒了。茅台可不便宜，实在想不出什么亲戚会送父亲那么贵的酒。 “你说那酒啊？春节的时候李琪送的，给你周姑爷和你爸一人一瓶。” “李琪？”这还真是出乎寒月的意料之外。“爸干嘛收人家那么贵的酒啊！” “可不是嘛！你爸也就好这个。李琪也是客气得很，每回来都给家里带东西，弄得我跟你爸都不好意思。每次都说不收吧，李琪总能找出一大堆道理，我跟你爸还真说不过他。你周阿姨也是很客气的，每次来你姑爷家耍，也没少给买东西。说起来也真是过意不去。” 听母亲这样说，寒月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李琪来说，送点礼物给长辈那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也不缺那点钱。但是，对于寒月一家来说，多少都有些负担。虽然说是姻亲，但毕竟算不上真正的亲戚，总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什么时候买的新手机？”母亲突然问道。 “哦，就开学的时候。” “你也没什么钱，还买什么新手机啊，以前的还能用就用吧。” 寒月能够体谅母亲的心情，如果李琪不送这个手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买新手机，因为包里真的没什么钱了。 江越洋好像跟父亲聊得很开心，时时能听到他们的笑声传来。 “江医生还没结婚吧？”母亲像是突然想起似的。 “啊！怎么了？” “我看江医生不错。” “是不错啊！”寒月说完这话，才突然明白过来母亲的意思。“妈，你想什么呢。” “你说我想什么。你的终身大事没解决，我能安得下心吗？” 寒月不想再就这件事跟母亲起争执，因为说再多也没用。 “他不是在重庆的大医院工作吗？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他条件更好的？” 虽然母亲说的是事实，虽然寒月也觉得江越洋不错，但是，寒月还知道，在江越洋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孩。在西部的时候，江越洋曾提起过那个女孩，他们是医大的同学，后来又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只是女孩的个性太强了，原本早应该结婚的两个人，因为各自的事业让婚期一拖再拖。也许是因为恋爱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两个人到最后连结婚的想法都没了。谈不上谁变了心，也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没有激情之后，剩下的也就是一种习惯。于是，分手也就成了必然。就在那时，女孩又考起了博士研究生，理所当然的就分道扬镳了。而江越洋在女友离开之后便去了西部支医，现在寒月也说不好江越洋是为了治疗爱情的伤才去的西部，还是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需要换一个环境调试心情。但是，不管怎么说，江越洋在西部待了两年，救治了西部不少群众。 “叔叔、阿姨，真是打扰你了！”临走的时候江越洋说。 “江医生，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母亲说。 “叔叔，有空来重庆，我再陪你喝两杯。” 父亲很开心的点头。“休息的时候，可以常过来！” 江越洋点了点头。 寒月送江越洋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上面的公路走。太阳还未西垂，所以空气中还带着热气。“你们家真好！”江越洋说。 “好什么呀？” “叔叔、阿姨给人的感觉很幸福。” “父母们都这样吧。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彼此相依相伴。” “是吗？”江越洋的脸上有了一丝不容察觉的伤感。寒月并不知道，江越洋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随母亲一起生活，小他两岁的弟弟跟随父亲生活。这些年来，父亲带着弟弟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从父母离婚之后，江越洋就没有再见过父亲和弟弟。所以，对于江越洋来说，他是相当渴望幸福的家庭生活的。然而，深爱的女友最终没能跟他走在一起，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伤。 送走江越洋，寒月也回了家。一向都闲不住的母亲正准备出去打猪草，而这个季节，经过炙热的夏天之后，猪草也并不那么好打。母亲的辛苦，寒月看在眼里。回头想想，当初执意去西部支教，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这两年里，母亲好象又老了，两鬂的白发也比从前多了。辛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还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这也算自己的不孝吧。 李琪坐在汽车后座上，但片刻也没有闲着，旁边的座位上放了好多资料，而笔记本也一直在工作着。天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这也已经成了李琪的习惯。没有办法，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做不完事根本不可能安心休息。王秘书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也没有闲着，他们时不时的会有一些交流，但说的都是十周年庆的事。虽然腾王阁的分店越来越多，但李琪并没有疏于对分店的管理，每个月都要到各个分店去看看，不然他实在不放心。对于分店出现的问题，他都会在每个月的例行主管会议上提出来让大家讨论解决，毕竟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李琪也相当明白自己并不是完人。 突然的急刹车让资料掉了一地，王秘书首先反应过来，然后责问司机是怎么开车的。 “李总，对不起，前面的车没打转弯灯，突然转弯了。”司机解释道。 李琪这才发现，车子已经进了县城，而且离分店并不远。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分店，而员工们对于李琪每个月的例行检查也早已经习惯。在李琪与分店经理说话的时候，王秘书找到了周浩。是的，周浩在这家分店工作，做的也是店里最普通的工作——服务员。一个会计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在火锅店当服务员，多少有些屈才了。但是，周浩并不这么想。原本李琪让他来公司工作的时候，是想安排他在财务部门，而周浩自己却申请到店里工作，从最普通的店员做起。这让李琪很意外，同时也觉得这个弟弟应该是个可树之才。店里没有人知道周浩是李琪的表弟，所以也没有人对他另眼相看。周浩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表哥的认可，得到同事的认可。 第七章 从店里出来，王秘书问李琪是不是现在就回公司。王秘书之所以这样问是有他的道理的。寒月的学校离得并不远，既然都到县城了，王秘书觉得李琪应该去看看寒月的。 “那么多事，不回公司干嘛？”李琪像是没有明白。 “那个，庄老师……”发现司机站在旁边，王秘书没有再说下去。 “小王，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事上心了！” 王秘书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个老总太能装了，明明心里相当明白，还非要人把话说明了。 不过，车子刚出城，司机正欲往高速路方向走的时候，李琪就叫司机调头。王秘书挺想笑，但怕老总发火，所以一直忍着。 寒月下课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电话号码有些陌生。短信的内容是：庄老师，我是小王。李总正在来学校的路上，大约二十分钟后到学校。寒月看了看短信收到的时间，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然后往学校门走去。刘露从教学楼出来就看到寒月正往校门外走，原本想叫寒月的刘露也没能叫出口。 李琪一路上都在看时间，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时间非常宝贵。不知道寒月这个时候下课没有，李琪有些担心这样过去可能根本见不到寒月。但是，已经快到学校了，也不可能现在调头。 远远的就看到学校门外站着个人，车子开近了，李琪才认出那是寒月。虽然李琪的a6换成了a8，但寒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远远过来的那辆车是李琪的。看到寒月站在学校门口，李琪当然高兴，原本还怕见不着人呢。 王秘书从车上下来，跟寒月打了个招呼后，便把司机叫到一边去，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出李琪和寒月。 “哥！”寒月打了个招呼。 李琪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喜欢寒月叫他哥。 “没上课吗？” “刚下课。来学校有事吗？” “到分店这边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 “你那么忙，还过来干嘛。” “你知道我要来？”看寒月刚才见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李琪有些怀疑寒月刚地站在外面是在等自己。 “王秘书发短信来说你正在来的路上。” 李琪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的王秘书，心想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哥，上去坐坐吧！” 李琪看了一下表，好像没有时间再坐了。 “下次吧，等这阵忙过了。” “那你注意身体！” 李琪点了点头。 “我得走了！”李琪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舍，但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看到老总上了车，站在一边的王秘书和司机都跑了过来。李琪临走前把车窗摇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着短袖的寒月，然后说：“回屋去吧，外面太阳大！” 寒月摸了摸裸露的手臂，然后笑了。 看着寒月的笑脸，李琪突然觉得松了口气。看着寒月的身影在汽车后视镜里渐渐远去，李琪甩了甩头，然后继续之前的工作。 寒月刚回到宿舍，电话就响了。电话是周浩来的，知道表姐回重庆了，但一直不曾见面。因为腾王阁的十周年庆，周浩也一直忙碌着。周浩在电话里说，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就回家一趟，到时候再好好聊聊。寒月也是两年没有见到表弟了，刚回来的时候就听母亲说，周浩去李琪的店里上班了，但具体做什么，母亲也不太清楚。 晚饭后，坐在灯下备课，才刚写了一点点，刘露就来了。刘露是教历史的，因为要教一个年级三个班的历史，所以也并不轻松。看到寒月在备课，刘露觉得自己太打扰了，想打个招呼就走。不过，寒月叫住了她。从城里到这个小镇上来教书，那种心情的失落，加之这个小镇的生活实在乏味了些，寒月能够理解刘露的心情。 “觉得无聊吧？” 刘露笑了笑。 “刚开始做老师，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吧？”寒月毕竟是过来人，明白初为人师的那些烦恼。 “是啊！讲课的时候，一些学生在下面干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听讲，觉得很生气，也很失望。” “学生嘛，千差万别，不要指望他们个个成龙成凤，因为每个人走的路不同。尽自己的职责就好，古人不是还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这个嘛。” “庄老师，很意外，你会这样说。”刘露一直以为，像庄寒月那样的老师应该对每个学生都抱有很高期望的，不然她怎么会愿意去西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支教。但听得寒月这样说，刘露真的觉得很意外。 “不然呢？去西部支教之前不这样想的。去了西部之后，想法也就改变了。那里的学生缺少好的教育条件，但学生渴望学习知识，也会主动的去学习知识，与我们这里的学生从本质上有所不同。咱们现在的学生，都是要老师逼着他们才肯学的，好像学习也不是为了自己，只为了给老师学习。与其这样，干嘛还得逼着他们学习呢。反正人生的道路是他们自己的，即便是想逼着他们学习，恐怕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学。那么，也就顺其自然吧。现在的孩子很聪明的，也很有主见，有时候跟他们说太多了，反倒事得其反。” 刘露觉得寒月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真的放任学生不管，刘露好像还做不到。所以，她还得继续苦恼着，因为根本做不到无为而治嘛。 “庄老师，你怎么不调到城里去呢？”早听说寒月的男友很有钱，这年头，有钱就好办事，所以刘露不太理解寒月为什么会在这个小镇上继续教书。 “调到城里？谈何容易！”寒月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老师，没有资历，也不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怎么能往城里调呢。” “你男朋友呢？他就不能帮你想办法吗？” “男朋友？”寒月愣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你听谁说我有男朋友了？” “那个，刚来的时候，有老师说起的时候……” 寒月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走之前不是在学校流传着她和李琪的绯闻嘛，也难怪刘露会那样问了。 “哦！那个是大家误会了，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分手了吗？” 寒月觉得真的很难跟刘露解释，因为这个事情说起来话也挺长，而且她也并不想跟别人讲这个事。 “刘老师，有男朋友吗？”为了转移话题，寒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有啊！只是他在重庆教书，我却来了这个小镇上。”听刘露的口气，好像很遗憾。 “一步一步来吧，总会在一起的。” 刘露知道寒月是在安慰她。现在别说她要调到重庆去教书，就是想往县城里调，都是一件大费周章的事。所以，这也让刘露看不到她和男友的将来。这是一个多么现实的社会，刘露根本不相信分隔两地的恋人会如当初一般的一往情深。更何况，男友的条件明显比自己要好，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谁都懂。所以，这两天她显得有些烦躁，常为一两句话跟男友在电话里吵。 “庄老师，书上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信吗？” 寒月点了点头。 “会有那种永恒的爱情吗？” “会有吧！” 会有吗？其实寒月也不太确定。 爱情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在夜晚来谈论，曾经的爱恋在一昔之间涌了出来，感情的闸门好像无法关闭，但又不知道这些感情的水流最终会流向哪里。夜，如此的安静。如一泓秋水，冷冷地闲搁在落寞的季节。 三月花开，那些草长莺飞的记忆如此的清晰可见，爱恋在那个时候正浓吧，辗转难眠的夜晚都不过是因为思念那个人。五月清风，池塘边的桃李挂满枝头，鱼儿在水中起舞，独坐岸边的男女嘻笑着任时光流逝。没有誓言，无需承诺，他的笑容如此温暖，这就是永恒。对于李琪的记忆还有很多很多，寒月无法收住思念的弦，但也无法让自己再往前迈进一步，因为伤口还在心上，大西北的天高云淡没能让伤口愈合，只是暂时止住了疼。 第八章 走出办公室，午夜已过，带着一身疲惫的李琪钻进了车里。司机稳当的开着车，载着李琪去往家的方向。闭上眼，小睡片刻，因为回到家里也不能休息，即使现在已经是凌晨。其实，做李琪的司机也不容易的，天天这样陪他熬夜，也让人吃不消。不过，李琪倒也不是个不体贴员工的人，他让司机没事的时候就去休息室休息，不然让司机那样跟他熬着，迟早开车出事故。 “李总，到家了！”司机小声地叫着。李琪睁开眼，然后提着公文包下车，顺便也让司机回家休息。 又是忙碌的一天，自从筹备十周年庆以来，除了那天和寒月在农家乐外，李琪就没有安安心心的睡过觉。洗过澡后，人也变得清醒了，好像一身的疲惫都被洗去了。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李琪又开始了工作。 中秋节那天，寒月放学后就坐车回了家。母亲准备了很多菜，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周浩来电话说，店里生意很好，所以也特别忙，跟父亲周安林说了句‘中秋快乐’后便匆匆的挂了电话。周安林有些失落，大过节的，家家户户都是团团圆圆的，但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儿子在腾王阁工作，每到节假日都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所以赶不回来过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女儿跟女婿去外地打工了，因为隔太远，也不可能回来过节，这个家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周姑爷，吃饭了！”寒月在院子里叫着周安林。 “来了！”周安林一边回答，一边从屋子里出来。 寒月的母亲准备了很多菜，只是如今家里的人越来越少，本来应该热闹的中秋节，也变得冷冷清清的。寒月的父亲像往常一样给姐夫周安林倒上了酒，然后说些家常。提到远在外地打工的女儿女婿，周安林叹了口气。 “周姑爷，周浩不回来吗？”寒月问了一句。 “嗯，说是店里忙，走不开。” 寒月明白似的点点头。她把周安林的落寞看在眼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离开家的这两年，父母也会在佳节来临的时候如此落寞吧。想到这里，寒月觉得真的对不起父母。 “莫想哪些，孩子大了有孩子的事，我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寒月的父亲安慰着周安林。 兄弟俩喝得正尽性的时候，忽听得屋外狗咬。母亲打发寒月出去看看谁来了。对于周安林来说，他自然期望着是儿子或是女儿回来了，但他又知道那样的期望太不现实了。 寒月开门出来，打开了大门上的灯，狗在院子里狂叫，像是有生人往院子里走来。寒月走到院外，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却被突然从小路上窜下来的一个人影吓得后退了几步。 “谁呀？是周浩吗？”寒月猜测着问道。 “我！” “嗯？”借着月光，寒月看清楚了走近那个人影，倒也不是别人，此人正是李琪。 “怎么不接电话？这一路下来，差点没把我给摔着。”李琪抱怨道。 “哦，都在吃饭，没有听到。” 李琪的到来，让周安林和寒月的父母都很高兴。对于寒月的父母来说，李琪已经不陌生了。寒月离开的这两年，周安芳没少来周安林家住，而李琪也没少往这边跑，如此一来，大家反倒更亲近了。 寒月给李琪拿来了碗筷，然后在李琪身边坐下。母亲害怕菜凉了，赶着又把菜拿到锅里热了热。父亲给李琪倒上了酒，周安林也帮着给李琪夹了些菜在碗里。 “小琪，安芳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是啊。他看着我闹心，说是眼不见为净！” 李琪的话让三位长辈笑了起来。寒月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所以安静的坐在一边吃自己的饭。 “刚才你舅舅还说你一个人，是不是忙得连过节都忘了。”母亲插了一句。 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即使周安阿姨不在，他不是还有老婆嘛，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寒月有些纳闷。 “还真的忘了。妈来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吃饭的地，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从重庆一路飞车过来，还担心赶不上晚饭了。” 在周安林的眼里，李琪比两年前开朗多了。每次来的时候，也能跟长辈聊聊天，不像从前一样，总是一个人沉默不语。 一顿团圆的中秋宴，因为李琪的到来，反倒是热闹不少。寒月一直很安静，她不是很习惯现在生活里时时有李琪的出现。帮母亲把碗筷收拾到厨房，还没来得及动手洗碗，就被母亲拦住了。母亲让寒月把家里的月饼和水果拿出来，既然是过中秋节，哪里能没有月饼呢。 在庄家的这个小院里，周安林和内弟还有李琪三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寒月把月饼和水果端上来的时候，李琪挪了挪位置，示意寒月在他身边坐下。不过，寒月并没有那么做，她放好东西后就回了厨房给母亲帮忙。 “小琪，看你好像都瘦了，最近忙吧？”周安林问道。 “嗯。因为腾王阁十周年庆，所以要准备的事很多。” “你也是事业有成的人，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吧。你妈每次说起你的终身大事，总是叹气。” “李琪，你舅舅说得在理，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了。” 李琪笑了笑，这也算是答案吧。 在厨房里帮忙的寒月终于从母亲口中知道李琪没有结婚的事。但是，为什么没有结婚呢？当初，李琪不是亲口跟她说会在秋天结婚吗，难道中途又出了什么变故。不过，不管中途出了什么变故，现在都不是自己应该再关心的事。可是，寒月真的无法忽视这个问题。在西部的无数个夜晚，想到李琪和他那漂亮的老婆，寒月的心就像有人拿针扎一样疼。虽然也希望李琪能幸福，但爱情总是利己的，再宽容也没法办法做到一点不受伤。 李琪没有机会跟寒月说话，在他看来，寒月好像是有意识的躲开他。怎么会这样呢？现在的寒月真的让李琪觉得陌生。不会跟他顶嘴，不会跟他吵架，也不会跟他耍脾气，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想起那天回来的时候寒月说让他忘了那封信，李琪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寒月虽然回来了，但好像是一步步的离他更远。 躺在周浩床上，李琪一直在想着寒月最近的表现，心也就越发沉了。最后，还是拨通了寒月的手机。然后，电话那头传来寒月的声音。隔着几间屋子，他们通这种现代的通讯方式交谈着。 “一号那天腾王阁十周年庆，你来重庆吧！” “好啊！”没有想到寒月如此痛快的答应，换作从前，寒月总得叽叽歪歪半天。 “我让司机来接你！” “那天你会很忙，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琪对于寒月这种非常听话的态度有些生气，因为这看起来不像寒月。 “恨我吗？” 寒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恨我吧？辜负了你那么多年的深情。” “哥哥别那样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之前是我难为哥哥了。” “非得叫我哥哥吗？非得看我发火，才高兴吗？”李琪的话有些冲了。 “对不起！” 寒月的这句对不起，更让李琪抓狂。原本想好好跟这个女人说，原本想跟她说‘对不起’，可现在，这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是啊，你是对不起我。扔下那样的信去了西部，你还敢给我待两年。” “忘了那封信，行吗？” 说起那封信，寒月的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我们是不是也回不到从前了？” “嗯！” “如果伤心，就哭吧，骂我也行！”李琪想起寒月跟自己说‘那心中永开不败的花’时，好像能够体谅寒月的心情。如此珍爱自己的女孩，但最终自己却让这个女孩伤心。当初为什么说那些话呢，干嘛非得说她在自己眼里不是女人，那样的话应该多伤人啊。 “你也没错！眼泪也早已经流干，在西部的那些夜晚。现在，我想睡了，你也休息吧！” 挂断李琪的电话，然后连同手机的电池也取了下来。躺在床上，似乎能够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李琪的心跳，他们离得很近，但他们又离得很远。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寒月和李琪一同离开家，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公路上走，谁也没说话。李琪的那辆a8停在公路边，在他去发动车子的时候，寒月已经往前走了一段。开着车追上寒月，一再让寒月上车，但寒月都礼貌的拒绝了。最终，李琪火了，下车去把寒月拽进了车里。 “你干什么？坐车也带强迫的？” “闭嘴！再跟我说一句，我今天就不让你下车。”李琪的口气相当差。 “非得这样吗？非得弄得彼此都不高兴才好吗？” 李琪没有说话，只是在帮寒月系好安全带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一路上，李琪的车速相当快，寒月的心脏也不由得加快跳动，感觉李琪像是在玩命一样。 “快停车，我可不想死！”寒月叫喊道。 李琪刷的一下把车停在了路边，寒月想开门下车，因为真的被吓倒了。车门锁上了，而李琪并没有想给她开门意思。 “想干什么？” 李琪看了一眼寒月，然后又发动了车子。车速丝毫不减，寒月在想，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这纯属是拿生命开玩笑。 车在学校门外滑过的时候，李琪并没有把车停下来。看着校门一闪而过，寒月急了。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李琪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非得由着自己的性子吗？”寒月知道跟李琪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而且李琪的样子也是铁了心不让她下车。所以，寒月倒是冷静了下来。 “要由着我的性子，昨天晚上就会把你拽出来了。” 寒月看了李琪一眼。 “总有理由吧？” 李琪没有说话。车渐渐的驶上了高速路，寒月发现的时候车已经没办法调头了。今天上午还有课，让李琪这一闹，哪里还赶得上上课。 “存心让我上不了课吗？” “说那么多话，不累吗？” 寒月真是无语了。虽然知道李琪一向我行我素，一向难以沟通，可这回也太没道理了。知道今天的课是赶不上了，只好给同事打电话，请同事帮忙代两节课。挂了电话，寒月很不爽的看着李琪，心想，咱们要耗就耗吧，大不了谁都不用工作。 王秘书来上班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琪拽着寒月从车上下来，看李琪臭着一张脸，估计两个人又闹矛盾了。 李琪那样拽着寒月去办公室，要想让看到的员工没有半点反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李琪那张臭着的脸，也让员工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便是心里好奇死了，可谁也不敢打听。 把寒月扔进自己的办公室，李琪一天的工作也开始了。不过，寒月毕竟是个大活人，不可能让她在那里一动不动，或是不发出半点声音。还没等李琪坐下，寒月就想开门出去，不过眼疾手快的李琪又把她拉了回来。 “放手！”寒月叫道。李琪根本没把寒月的话当回事。 “是因为伤在别人的身上，所以你不会疼，才如此无视吗？”寒月冷冷地说。 李琪只是抓着寒月的手，才不管寒月说什么。当王秘书敲门进来的时候，李琪就那样一手抓着寒月，一手工作着。虽然王秘书挺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李琪，但实在是有文件要让他签，不然王秘书也不会挑这种时候。 “庄老师！”王秘书打了个招呼。 寒月点了点头。如今跟李琪这个样子，还真有些尴尬。其实，王秘书也觉得有些尴尬，来得真的不是时候。所以，当李琪签完文件后，王秘书马上离开了办公室。对于站在办公室外那群好事者，王秘书除了对他们无可奉告外，他再也没有半个字。 “还以为李总不喜欢女人，原来还有这么猛的时候！”一个员工说。 “我看那女孩的表情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李总该不会是……”这个员工话没有说完，大有都笑了起来。 “有完没完？事情太少了，是吗？”王秘书突然开口了。平时大家都觉得王秘书好说话，但是，当他板着脸的时候，大家都知道那不是闹着玩的。可能是跟李琪的时间太久了吧，有的时候同事们都觉得王秘书跟李琪有些像。 寒月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他不想在这里跟李琪吵，因为那样大家都难堪。被李琪抓着的手很疼，而李琪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伤到寒月了。 手腕上的淤青触目惊心。李琪想说对不起，但话没有说出口。马上打电话让王秘书出去买药，也不管王秘书现在手上有多少工作要做。 “是为了这样的结果，才非得把我拉到重庆来吗？”在李琪给寒月擦药的时候，寒月说道。 “很疼吧？”李琪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 “所以，干嘛跟我对着干。” 寒月有些无语了。顺着他的意思不对，不顺着他的意思也不对，那到底要怎样。难道就因为自己曾经喜欢他，就非得让他这样折腾。 “你就那么无视我吗？”寒月问道。 “不是。” “非得让我伤痕累累，你才满意？” 听寒月这样说，李琪觉得自己有些浑蛋。原本他并不想弄成这样的，但已经成这样了，即便是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给寒月擦完药后，李琪并没有放开寒月的手，一直拉着寒月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偶尔会有同事进来，看到他们的时候，同事总是偷笑，寒月觉得尴尬，觉得别人肯定会想很多有的没的，但李琪就是不愿意放开手。 “你放手，你这样也没办法好好工作。”寒月说。 “你得保证不跑！” 寒月点了点头。 李琪刚放开手，寒月就站了起来，李琪马上又拉住了她。 “我只是到那边去坐，在这里也防碍你工作。” “就坐在这里！”李琪的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寒月最终妥协了。 看着忙碌的李琪，寒月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他办公室的情景。当时也是在这间办公室，李琪也是很忙，而自己当时就坐在他对面。那个时候，虽然李琪对他时冷时热，但寒月的心里总是装着期待。因为有爱，所以一切都能忍受的。现在，再看着这个男人，寒月却没有之前的那些想法。 整整一天，寒月就这样陪在李琪身边。在办公室不让寒月离他半步远，就算出去办事，也要带着寒月，就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王秘书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意思，老总还是那样不善于表达感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行动中了。可是，他好像又不是那样怜香惜玉，王秘书还真替寒月担心。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寒月问道。 李琪抬头看她，目光所及寒月手上的淤青，心里就觉得难受。 “再不让我回去，我会打110，不信就试试看。”寒月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知道了，吃了晚饭送你走。” 寒月没有多说。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途中，寒月还睡了一会。跟着李琪折腾了一天，真的有些困了。这一天也让他见识了李琪到底有多忙，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寒月在这个过程里没有再跟李琪闹。 在学校外面停下车的时候，寒月先从车上下来，之后李琪也跟着下车。 “记得擦药！”李琪说。 寒月点了点头，沉着一张脸，实在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国庆那天，我派车来接你。” 寒月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李琪。 “以后，你别来了，我们再也不要见面！”寒月说。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以我们从前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再见。” 有男朋友了？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再也不要见面’，这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嘛。但是，此刻，李琪却是出奇的冷静。 “他是谁？你男朋友。” “江越洋，在西部支教时认识的医生！” “叔叔、阿姨也知道吗？” “嗯，他已经来过家里了。” 怎么会这样？李琪相当受打击。寒月有男朋友了，那他等待的这两年又算什么？ “那，恭喜你！”李琪悠悠地说。 驾着车离开，看着后视镜里寒月的身影消失，就好像寒月再也不会出现一样，李琪的心像是被抽空了，憋得喘不过气来。那个把自己当作‘心中永开不败的花’的女孩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了，那自己又算什么呢？李琪知道，当初辜负了寒月，伤了她的心，但他以为只要寒月回来了，一切都可以补救的，为什么老天没有给他机会，寒月也没给他机会。 第十章 寒月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了，但说出那些话以后，看到李琪开车离开后，眼泪却在一瞬间滑落。不知道这些眼泪是为自己的爱情而流，还是因为李琪而流。手腕上的淤青还在，碰到它的时候也还会疼，它们应该是李琪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了吧。虽然说了再也不见面，但现实是另一回事，寒月也清楚，他们不可能真的再也不见面。过年过节李琪来周安林家的时候总会有碰到，那是无可避免的，谁让他们是姻亲。之所以从西部回来之后还能如此平和的对待李琪，也是因为明白他们是姻亲，后来的后来总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见面，所以不想大家弄得不开心。但是，最终还是弄成了这样。 回到宿舍里，刘露正在走廊里晾衣服。看到寒月，便问她吃饭了吗？寒月懒懒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夜，死一样的寂静。躺在床上的寒月辗转难眠。江越洋从重庆打来了电话，说是从下午一直做手术到现在，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是一个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男人，也是一个忙碌的男人。如今这社会，大医院的生意是最好的，但大医院的医生也是最忙碌的。寒月体谅江越洋的辛苦，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那一夜，李琪却工作到天亮。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李琪的脸臭得不行。打他进行办公楼，员工们都像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果不其然，还不到中午的时候，一位员工就踩到了地雷，李琪骂人的声音像是整栋楼都听得见。 王秘书相当明白李琪这个时候发脾气不只是因为同事工作上的失误，跟了李琪好几年了，不敢说别的，至少还是能摸得准李琪的脾气。王秘书安慰了几句苦着脸从老总办公室出来的同事，而此刻，能顶着炮口上的人也只有他了。 “李总，这是周年庆那天的安排，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王秘书像往常一样把文件递到老总面前。 “非得什么都来问我，我也不是神仙！”李琪口气很差地说。 “知道了！”王秘书把文件拿了过去。 “李总，下午三点，分店经理的视频会议，不要忘了！”王秘书提醒道。 “哪来那么多会议，取消！”李琪很不耐烦地说。 王秘书站了一会。 “怎么？我还不能取消一个会议？”李琪又开始找茬了。 “李总，会议不能取消。或许你和庄老师发生了什么，但现在都不是赌气的时候。腾王阁十周年庆，对于你来说，应该比任何事都重要。” “你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话，我请你来不是让你说教的。” 王秘书看着李琪真觉得头疼。 “行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先睡一会，三点钟的时候叫我。” 工作了整整一夜，李琪这个时候真的累得不行了。除了因为在寒月那里受挫，也因为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真可谓身心疲惫。 王秘书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给庄寒月打个电话，他觉得，至少要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是，又一想，这毕竟是老总的私事，插手老总的私事好像也说不过去。不过，看到李琪那个样子，就让王秘书想起两年前寒月留下信去西部后的日子。有那么一段日子，李琪也是这个样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对，动不动就发火，见谁都好像不客气。在王秘书看来，两个人明明彼此喜欢，干嘛非得这样折腾，很好玩吗？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只等着第二天的到来。李琪在九月的最后一天，让同事们下了个早班。这一个多月来，为了准备腾王阁十周年庆，大家都已经相当疲惫了。为了第二天有好的状态出现，所以让大家早点下班，也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周安芳在李琪回家前来了电话，知道儿子为了准备十周年庆，花了很多精力，同时她也为儿子高兴。腾王阁是李琪心血和汗水的结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妈，你也不回来看看？”李琪懒懒地说。 “是想回来看看，怕你又气我，还是在你舅舅这里舒坦。” “妈，我哪里气你了？” “你这孩子，存心的吧！”周安芳在电话那头责怪道。 李琪笑了笑。对于母亲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但一直不能让母亲如愿，对此他也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婚姻毕竟是人生大事，他也不愿意草率的把自己给处理了。 “儿子，辛苦啦！”周安芳说。“这些年，难为你啦！要是你爸爸还活着，他不知道得多高兴。” “妈！”听出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李琪的心里也不好受。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应该会有很多客人吧！” 母子俩通完电话，李琪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才走出了办公室。 周年庆的当天，李琪在庆祝活动开始这前致辞，回首腾王阁十年走过的路，可谓一把心酸泪呀。朋友们送来的花篮摆满了会场，一声声祝贺都像是在肯定李琪这十年来的努力。闲暇的功夫，李琪下意识的打量了会场，希望能够看到寒月的身影，但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腾王阁十周年庆，也引来了不少媒体的关注。这个在餐饮界异军突起的黑马，这个传奇一样的人物，媒体对此还是相当有兴趣的。在庆祝活动的空隙，李琪还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最有意思的是，有一个记者居然在提问时问及李琪的婚姻问题，这让李琪始料不及。记者说，以李总的年纪和现在的事业有成，应该考虑婚姻问题了吧，现在有没有论及婚嫁的女孩，如果没有，李总又比较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这样的问题只在娱乐新闻中有看到，李琪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问及这样的问题。 王秘书见状，想为老总解围，但没有想到李琪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我的一生里，有那么个女孩是无可替代的。她曾说，我是她生命里永开不败的花，然而，我却没能接受这份比美酒更醇香的感情。在她远走他乡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念她。于是，像当初她等待我一样的等待着她回来。以为，只要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不再有我的位置。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希望可以一辈子牵着她的手看夕阳西下，因为对我来说，她也是我心中永开不败的花。” 李琪说完这些话后，在场的记者几乎是目惊口呆。这样的故事只在韩剧里面看到，没想到现实生活里也有这样的故事。 “李总，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呢？”记者问道。 李琪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把右手放在左边心脏的位置。旁边的摄影记者马上按下快门，拍下了李琪最深情的一幕。 当天晚上，李琪病倒了。还等不及庆祝活动结束，李琪便被送进了医院。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不能再喝酒了，平时也要注意饮食，看来你是没有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哦。”医生在替李琪检查之后说道。 “李总最近的工作很忙，应酬也很多，所以……”王秘书向医生解释道。 “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身体。上次开的药吃完了吗？” “还有。”李琪苦着一张脸说。 “那我暂时不给你开药，等药吃完了再来吧。这两天好好休息，饮食上少吃多餐，定时定量，不能吃刺激性强的食物，特别是不能再喝酒了。”医生向李琪叮嘱道。 李琪倒是想答应医生来着，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以他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不喝酒，那完全是身不由己啊。 “最近精神压力大吧？像今天这样的疼痛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医生又问道。 李琪轻轻额首。 “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经常生气，那会加重症状的。” 王秘书站在一边把医生的话都记在心里，只是，要李琪不生气，那可能真的比较难吧。且不说工作上有那么多事，难免会让人生气。就拿他和寒月的来说，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孩爱了别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王秘书还真是有些担心。 第十一章 夜凉如水。 从镇上的一家ktv出来，寒月拉上了外套的拉链，好久没有跟中学同学聚在一起了，真是难得的日子。午夜已经过，但老同学们激情不减，还叫嚷着找个地方打牌，真是帮精力旺盛的家伙。寒月冲老同学们挥挥手，她可实在熬不起了，不能再折腾。 小镇的夜是安静的。寒月一个人走在街上，几乎看不到有什么人在外活动。古老的青石板街巷在夜灯下透着寒光，些许薄雾，象征着秋天的到来。拖着疲惫的身体，高跟鞋敲打着青石板，声音异常响亮。脑子里居然闪过两年前跟李琪走在这条街上的画面，那个是春天的夜晚，空气中还透着淡淡的花香。真好，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寒月甩了甩头，怎么又是李琪，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不是说都忘记了吗，干嘛脑子总是闪过那些恼人的画面。 回家的路并不远，但寒月还是走了好久。如此寂静的夜，这样的一个人，怀揣着淡淡心事，感受着初秋特有的夜色。风在耳边拂过，寒月缩了缩脖子。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当初是不是就不会选择如此辛苦的感情之路。在西部两年的时间，不过是选择了逃避，而真正要面对的问题现在才开始。 回到院子里，家里的狗也没有叫唤，担心吵醒父母，寒月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在几家报纸的显要位置都刊载了腾王阁十周年庆的报道。其中一篇报道以“腾王阁，那朵心中永开不败的花”为标题，里面自然没有遗忘李琪的情事。当王秘书早上到公司上班的时候，一帮同事都围了过来，想知道报纸上说的这个女孩是不是前两天跟老总来公司的女孩。王秘书仍然保持沉默，这是老总的私事，至于老总要怎么对外界说，那是老总的权利，但不需要他多嘴。 “王秘书，你天天跟李总在一起，肯定知道。说说看嘛！”一位同事说。 “我就说李总怎么变得狠巴巴的，原来是失恋了。” “不过，还真不看出来，咱们老总是还是个情种哦！” 王秘书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大吼道，谁再敢议论老总的事，就让他回家议论。果然，大家都闭上了嘴。 李琪来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过了。虽然医生说让他好好休息两天，但他放心不下的仍是公司。现在是国庆大假，又是腾王阁十周年庆，各家店的生意都很好，这种时候，大家都在忙碌，他怎么可能会在家休息。 “李总，医生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看到老总来上班，王秘书马上跟着进了办公室。 “我像是有那个命的人吗？”“可是，你的身体不好。” “小王，现在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王秘书没有再多说，老总就是这个样子。 忙碌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李琪身体不好而停止，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是想歇下来就能歇的。中午，没有吃几口饭。王秘书见老总味口不好，特地在外面叫了碗八宝粥，让李琪觉得饿的时候再吃。老实说，李琪挺感激王秘书，这个小伙子像女人一样细心，而且能干，考虑事情也很周到，只是现在变得有点婆婆妈妈，这点他不喜欢。 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李琪淡淡一笑，而笑容里带着苦涩。也许，这就是报应吧！相识的朋友都来了电话，为李琪有如此深情的一面而大惊失色，甚至怀疑那报纸上的报道是记者瞎编的。李琪却说，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人，在心中是永远美丽的吧。他也一样，不过是个凡人。朋友都很好奇那个女孩，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把这个常流连花间的男人弄得如此纯情，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寒月并没有看到这些报道。去师大拿了进修的毕业证，顺道去医院看望了正在值班的江越洋。对于寒月的到来，江越洋是相当高兴的。只是，因为要值班，他根本走不开，所以没办法陪寒月到处逛逛。 “这是我妈带给你的。”寒月把一篮子鸡蛋给了江越洋。 发现里面是鸡蛋，江越洋很开心，还让寒月回家跟母亲说谢谢。 “我妈好像看上你了，怎么办？”寒月玩笑道。 “你这是跟我求婚吗？”江越洋一本正经地问。 寒月笑了起来，江越洋也笑了。 “我妈很感激你，我也很感激你。” “我可真生气了！”江越洋板起了脸。 “知道啦，以后不说就是。” “去我办公室坐坐吧！”江越洋说。 寒月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电梯门口说笑着，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群人走了出来。 “庄老师！”寒月突然听到有人这样叫。回过头，才发现从电梯里出来的是王秘书。 “王秘书，怎么是你？生病了吗？” “不是！”王秘书正想说是陪李琪来医院看诊，就发现寒月身边这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想起李琪那天说过，自己喜欢的女孩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王秘书猜测着，不会就是这个男人吧。 “是朋友吗？”江越洋在旁边问寒月。 “哦！”寒月这才反应过来，江越洋还在旁边呢。“王秘书，这是江医生！”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王秘书，你先忙吧！”寒月说完这话便和江越洋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刹那，王秘书用脚挡住了电梯门。 “怎么啦？”寒月盯着王秘书问道。江越洋也打量着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跟寒月是什么关系，但看样子应该是在大公司工作的。 “庄老师，李总在四楼！” 寒月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总在四楼看诊，我是下楼帮他取药的。”王秘书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药笺。 “他怎么了？” “是胃窦炎！” “严重吗？” “你上去看看吧！” 看着电梯门关闭，王秘书不敢肯定寒月会去看李琪，但是，他相信在寒月的心里还是有李琪的，因为寒月那担心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谁病了？”江越洋在电梯里问道。 “哦！我表哥！” 寒月这会正担心着。那天晚上李琪痛苦的样子她还记得，是不是病情严重了，看王秘书的样子感觉好像不太好一样。 江越洋在按了一下4，既然知道寒月的表哥在医院看诊，怎么也得过去打个招呼的。但是，寒月并不那样想。既然自己说过再也不要见面，即使心里担心，也不能去看，谁知道这种时候和李琪见面会不会吵起来，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电梯在四楼停下，门打开的时候，李琪就站在电梯口，两个人四目相交，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怎么啦？”江越洋发现了寒月的异样。 李琪看了一眼江越洋。想起寒月说过，男友是在西部支教时认识的医生，该不会是眼前这个吧。眼前的这个男人身高应该在180公分左右，五官端正，一副眼镜挂在鼻梁之上，尤显斯文。 “江越洋医生？”李琪问道。 江越洋回过头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 “不介绍一下吗？”李琪看着寒月说。 寒月真的没有想到李琪和江越洋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也完全没有想到李琪会在第一时间里认出江越洋，所以此刻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我表哥，李琪！”寒月只能这样介绍。 李琪礼貌性的伸出手，这可能是作为生意人的习惯吧。江越洋突然想起来，他前两天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关李琪的报道，还真没想到这个身价千万的腾王阁老总是寒月的表哥。 “你好！”江越洋握住了李琪的手。“前两天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李琪点了点头。 寒月不知道他们说的报道是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希望赶快逃离。 “听说是来看诊的，还好吧？”江越洋问道。 “你怎么知道？” “在楼下的时候遇到王秘书了。”寒月说。 “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吧！”江越洋提议道。 李琪看了一眼寒月，在他看来，寒月此刻并不想有他在身边，而李琪也不是瞎子。既然寒月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如果自己再纠缠，那倒是自己过份了。 “不了，秘书还在楼下等我。” 听到李琪那样说，寒月好像松了口气。 正说着，楼道里有人叫江越洋的名字，好像是有什么事。 “我的庄老师，怎么办？难得来，也没办法陪你。”江越洋笑着对寒月说。 “没关系。工作要紧！” “那我回头联系你？” 寒月点了点头。 “见到你很高兴！只是，现在我得去工作了！”江越洋遗憾的说。 “你忙吧！”李琪应了一句。 两个男人又握了握手。江越洋冲寒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式，然后才离开。 第十二章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谁都没有说话。李琪现在很心疼，但他不愿意寒月看到他伤心的样子。寒月挺心慌，因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李琪，也有些后悔当初干嘛跟他说江越洋，干嘛不找个别的什么理由，现在还真是难堪了。 王秘书已经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看到李琪出来的时候，王秘书迎了上来，然后跟寒月打了个招呼。 “上车吧！”李琪说。 寒月站在那里没有动，意思是要自己走。李琪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这说明他正强忍着没发脾气。 “庄老师，上车吧？”王秘书上前来为寒月拉开了车门。 见寒月还是没有动，李琪也懒得理会，自己先坐进了车里。 “庄老师，李总的身体也不好，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吧！” 王秘书的话好像挺有说服力，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说服力。李琪身体不好与寒月没有关系，但话既然这样说了，听起来好像关系蛮大的，而且如果寒月不上车，好像问题还严重了。 寒月最终还是上了车。如果不是王秘书在旁边，寒月可以不用理会李琪，反正两个人吵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有王秘书在旁边，她不能不给李琪留面子，而且王秘书也知道他们是姻亲，如果那样做也很奇怪。 两个人坐在后面谁也没说话。王秘书在前面开车都觉得有些郁闷，这两个一向吵吵闹闹的人，如今谁也不说话，还真让人觉得压抑，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王秘书，在前面的公车站让我下车吧！”寒月说。 王秘书透过镜子偷偷的看一眼老总的脸色，还真是难看。不用说，心里肯定不高兴了。也对，谁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高兴呢。 在公车站停下车时，王秘书回头看了李琪一眼，然后才打开了门锁。寒月打开门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李琪拉住了她。寒月回头看李琪，那意思是说，我已经说清楚了，不要这样没完没了。但是，李琪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知道此刻不能放开寒月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相恃着，谁也没开口，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也许是因为生闷气，也许是因为看到江越洋受了刺激，总之现在李琪觉得胃很难受。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胃，一手拉着寒月，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事，但拉着寒月的手因剧烈的胃疼有些发抖，寒月觉得李琪不对劲。 “王秘书！”寒月惊叫道。 王秘书回过头来，看到李琪正疼得汗水直流。他马上从车上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盒子里拿出药给李琪吃。寒月担心的坐在旁边，她不知道此刻到底李琪到底是怎样。 “李总，没事吧？” 李琪望着寒月，那意思太明显不过。 “庄老师，要不，先陪李总回家吧！” 如今李琪这个样子，寒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成这样了？”寒月问道。 李琪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那意思好像是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不然哪会突然疼起来。 回到李琪家，这套三居室寒月并不陌生，还如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寒月觉得自己好像昨天才来过一般，而事实上，已经两年多没有来过了。王秘书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无法避免的两个人又在同一屋檐下了。 “去房间里躺着吧！”寒月说。 “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已经晚了？”李琪问道。 寒月觉得挺尴尬，对于李琪的问题也有些不知所措。正好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正好给寒月解了围。电话是王秘书来的，离开之后才想起忘记告诉寒月李琪的病应该要注意些什么。寒月认真的听着，当知道胃窦炎有可能转化成胃癌的时候，寒月回头看了一眼李琪。 “听说你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寒月问道。 “小王来的电话？” 寒月点了点头。 “他还真多嘴！” “王秘书也是关心你。” 李琪没有说话。面对寒月，李琪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们都回不到从前了，从寒月说他是心中那朵永开不败的花的那天起。但是，现在他们应该怎么相处呢，李琪也不知道。见到江越洋的时候，心里很难受，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一切了。但是，又不能真的做得到这样对寒月放手，所以他又很怨恨自己。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李琪的手机就响了。他示意寒月在客厅里坐一下，他自己进了书房接电话，然后就没有再出来。寒月不知道李琪怎么样，想了好久，才敲了敲书房的门。 推门进去，李琪正坐在电脑前工作，这还真是出乎寒月的意料之外。 “很忙吗？”寒月问道。 李琪抬起头来，看到寒月，他又觉得有些抱歉。不让别人走，但现在自己也连跟寒月聊会天的时间也没有。只是，工作做不完，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在书房里忙着，但李琪并没有忘记寒月在外面。也正是因为想到寒月就在外面，李琪才会觉得很安心。 “哦！”李琪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寒月身边。“对不起，工作太忙了！”寒月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两年前李琪可不是轻易说对不起的人，自己还曾说他这三个字并不富余，让他自己留着用的。如今，这个男人却跟自己说对不起。 “我先回去了。你，也注意休息吧。！” 李琪自然是不愿意寒月走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让寒月留下。现在毕竟跟从前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从前知道寒月喜欢自己，所以才那么随便的对待寒月吧，总是按自己的性子，来去自由，完全没有顾及到寒月的感受。 “我送你回去！”李琪说。 “不用。你身体不好，而且工作还那么忙。” “走吧！”李琪拉起寒月正准备出门，王秘书就来了。王秘书倒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只是老总刚才打电话让他过来，说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就不得不来。 看到王秘书，李琪才想起来还有事情的。但是，也不能让寒月自己回去呀。 “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李琪还真觉得头疼，第一次非常讨厌自己有那么多做不无的工作。 “小王，你先送寒月去车站，然后再回来。”李琪知道自己是没时间送寒月回去，所以也只能叫王秘书送寒月去车站。 “不用，你们都很忙，忙你们的吧！”见识过李琪到底也多忙，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跟随李琪的王秘书也不会轻松。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最最关键的是，不想给李琪添麻烦。 “别那么多废话！”李琪对寒月吼完就后悔了。这德性怎么就改不了。 王秘书驾着车往车站去，坐在后座上的寒月一直没说话。王秘书从内视镜里偷偷地看寒月，她的表情带些许忧郁，是担心李总的身体吗，还是担心别的。王秘书知道自己不能多嘴，因为这是老总和寒月之间的私事。但是，这两年来老总的心事他都看在眼里，有些话总是有嘴边打转，不知道该不该说。 寒月在车站下车，很客气的跟王秘书说谢谢。 “庄老师，能多关心一下李总吗？” 寒月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她没有说话。 “经常给他打个电话也行！” “王秘书，谢谢你送我。但是，你过界了！”寒月说。 听寒月这样说，王秘书也不好再说什么。的确，他已经过界了。作为李琪的秘书，他没有资格来对老总的恋爱说三道四。 看着寒月的身影消失在车站，王秘书还真后悔自己多嘴。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自己这一多嘴，没准对李琪更不利。但是，已经说出去的话也没办法收回来。 第十三章 回到家里，母亲问长问短的，说的都是江越洋。寒月了解母亲的心情，但母亲表现得也太那个了，好像自己真的嫁不出去一样。 “妈，以后不准再收李琪东西了！”寒月打断母亲的话。 “嗯？”母亲愣了一下。“知道啦。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跟你说江医生，你怎么扯到李琪身上去了。” “妈！我懂你的意思。可是，这也不能强求吧！江医生那么优秀，人家能看上你女儿我这样平凡的中学教师。你倒是说说，你女儿我有什么？长相一般，学历一般，工作一般，收入那么点，有什么配得上人家的？” 寒月这样一说，母亲一时倒也没话了。 “所以，以后别再打江医生的主意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以为你能找到更好的？”母亲也挺不高兴。也许作为母亲的心情都一样吧。女儿到了这年纪，还单身，试想那个做母亲的不着急。 晚上，江越洋来了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后很自然的就提到了李琪。事实上，寒月不愿意跟江越洋提李琪，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象她介绍的那样是表兄妹。 “你说在报纸上看到他了，怎么回事？”寒月这时候想起这茬了。 “哦！就是腾王阁十周年庆。” “这样啊！” “你不知道吗？” “知道，只是没想到报纸上会报道。” “那个，你表哥……”江越洋原是想问报纸上说李琪等待的那个女孩的，但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八褂了，所以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 “什么？” “没有！还以为你会在你表哥那里住一晚，准备想请你晚上看电影。怎么就回去了？” “他很忙的。” “我也很忙！” “知道啦！早点休息吧！” 挂断江越洋的电话，寒月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手机也应该还给李琪的，只是，要这样还给他，他肯定得发脾气。那么霸道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别人把他送的东西给退回来。 王秘书离开李琪家时已经很晚了，对于王秘书来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刚刚走出电梯，李琪又来电话了。不过，李琪在电话里说的并不是工作上的事。李琪让他去医院查一下江越洋，然后向他报告。挂断电话，王秘书站了一会，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灿烂的灯火，李琪的脑海里闪过江越洋的影子。看上去也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会对她好吧，不会让她伤心吧，李琪这样想着。思绪还没来得及漫游，周安芳的便从上海来了电话。 “妈，这么晚还没睡？” “我能睡得着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琪担心道。 “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 李琪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反应过来。 “哦。你那里也能看到重庆的报纸？” “别跟我打哈哈。你说的那个女孩，是寒月吧？她回来了？” “哦！” “哦什么哦，你好好说话。要不是你表弟在网上看到，我还真不知道。” “妈，你别管啦。” “你这孩子，我能不管嘛。当初我说什么来着，现在后悔了吧？” 李琪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听母亲这样一说，心也就更沉了。 “要不，我去跟舅妈说。” “行了，妈，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个医生，今天我们已经见过了。” “真的？哎哟，多好的孩子！让你白白的错过了，你呀，真是气死我了。” 周安芳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她一直喜欢寒月，一直期待着儿子娶一个像寒月这样的儿媳，如今知道事情成了这样，她当然觉得生气了。 对于报纸上的报道，在腾王阁各分店都传得沸沸扬扬，谁都不知道报纸上说的是真是假。周浩也看到了那份报纸，他跟李琪在一起的时间很好，所以也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只是，更多的人认为这可能是一种炒作，为了腾王阁的宣传需要。但是，周浩知道他的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要炒作，李琪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私事来炒，那样会显得没有水准，而且李琪也不是靠这样的手段起家的。要嘛，这就是记者捕风捉影，但报纸上相配照片一点不假，而且李琪当时的样子看上去也有些伤感。或许，真的有那样一个女人。作为腾王阁的未婚女员工来说，不知道有多羡慕那个女孩，像李琪那样的男人自然是不可多得的，怎么就会那样错过了呢。 但是，寒月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平日就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加上这几天放假，家里也没有报纸，所以根本不知道李琪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不过，国庆后上学的第一天，刘露就把寒月拉到了一边，搞得寒月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庄老师，你说实话。” “怎么啦，刘老师？” “你哥哥是腾王阁的老总吧？” “嗯？”寒月有些莫名其妙。 刘露把报纸拿了出来，然后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问寒月，“这不是你哥哥吗？” 当寒月看到李琪的照片时，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是姓庄吗？” “哦！他是表哥！表哥！” “报纸上说，他身价上千万，是真的吗？” “不知道，可能吧！”寒月觉得有点别扭，但刘露好像没有感觉到。 “真没想到，像这样的钻石王老王还很纯情嘛！我以为，这样的故事情节只会在韩剧里边看到呢，没想到身边就有这样的事。” “嗯？”寒月没有看报纸，所以根本不知道刘露说的是什么意思。 “哎！”刘露叹了口气，“那个女孩真幸福啊，你哥那么爱她！” “嗯？”寒月更摸不到头续了。在刘露有些陶醉的时候，寒月这才仔细的看报纸上的内容。“腾王阁，那朵心中永开不败的花”，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寒月就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当寒月看完报纸的内容时，她愣在了那里，而报纸也掉到了地上。 “庄老师，怎么啦？” “嗯？哦，突然有点不舒服。”寒月挤出了个笑容。 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李琪那样跟记者说的吗？李琪说的那个女孩应该是自己吧？李琪为什么那样跟媒体说呢？一大堆的问题在寒月的心里，她不知道谁才能给她答案，脑子乱得不行。 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寒月还愣在那里，刘露拉了拉她，说是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寒月傻傻的点头，连上午的课都没上，直接向学校外面走去。 原本是想去重庆的，但寒月只跑到学校外面，那种想法就打住了。去重庆做什么？要问李琪吗？问他做什么？问他是不是也爱自己？可是，那样的话怎么能问得出口。也许，这就是记者的炒作，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而且，自己认识的李琪好像也不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男人。寒月觉得自己有些傻，居然会相信报纸上说的这些东西。但是，为什么说是心中永开不败的花，除了李琪，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中国的语言本来就很丰富，也许别人也会用这样的话来形容爱情。犹豫，再犹豫，最终寒月没有去重庆。 虽然寒月没有去重庆，也没有问李琪，但是这件事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即便那是记者炒作的，寒月也在心里期待李琪或许真的那样想过。十年的爱恋，即便是已经放弃了，但总觉得应该有那么点回报吧，不然就真的觉得自己太委屈了。虽然感情的路是自己选择的，但仍然觉得李琪欠了自己的，这已经不是理智所能管辖的范围，是情感上过不去。 第十四章 周浩好不容易等到三天休假，在回家之前先去了趟寒月的学校，姐弟俩两年不见，自然非常开心。 “姐，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回家，可因为准备十周年庆，根本没时间。” “没关系，以后日子长着呢。” 发现寒月旁边的宿舍有人进出，周浩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刘露正好下课回来。 “姐，有人搬来住了吗？” 寒月回过头，看到刘露正在开门，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刘老师，这学期新来的历史老师。” “长得还挺漂亮。”周浩赞美了一句。 “喜欢吗？喜欢也不行，人家有男朋友的。” “姐，漂亮不见得就要喜欢，男人都喜欢漂亮女孩。” “哦，你这意思是说，像你姐姐我这样的就没有喜欢了？” 周浩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拿碗筷吃饭吧！” 姐弟二人坐在房间里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两年不见了，真的有很多话要说。对于寒月在西部的那些经历，总让周浩一次次惊叹。也许，人真的要到了那样的环境里，才能接受一次心灵的洗礼，然后让内心变得纯洁无比。 “你跟我哥都了不起。” 寒月知道周浩说的是李琪，所以没有接话。 “我哥每年都在贫困山区捐建希望小学，即使他那么忙，能抽出时间的时候都会去学校看看。” 寒月笑了笑。 “不过，我姑妈可苦了。哥哥到现在也没女朋友，姑妈都气得搬到上海去住了。” “你哥，他不是说要结婚吗？” “嗯？哦，你说在商场工作的那个呀，他们没成。” “当时不是说秋天结婚吗？” “哥哥不愿意，让姑妈白高兴一场，为此姑妈还给气病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呢。” “为什么不愿意？”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那个女孩吧。你没看报纸吗？报纸上说什么永开不败的花，挺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兄妹俩正说着，周浩的电话就响了。周安林在家做好的饭菜等儿子回来，但一直不见儿子人影，老人有些担心了。知道在寒月这里，周安林倒也没有多说。 “我爸真麻烦！”周浩抱怨道。 “周姑爷担心你嘛，见你都没回家，你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给忘了！”周浩笑了笑。 吃过饭，寒月送走了表弟。下午没有课，干什么呢？寒月也不知道。回到自己的家乡，反倒觉得一天没什么事可干的了，生活变得有些无聊。寒月又想起了在西部的日子，那里的蓝天白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路过门卫室的时候，门卫叫住了寒月，说是有封快递是给寒月的。想不出谁会给自己寄快递，而且信封上的地址也很陌生。撕开信封，一张请柬掉了出来，大红的喜字印在请柬的封面，应该是红色炸弹吧。不过，寒月这一会还真想不出来，谁会给自己寄结婚喜帖。 翻开请帖，上面公正的写着风的名字，寒月笑了笑，原来是这家伙要结婚了。婚礼定在这个月底，地点在太原。太原，那应该是风的老家，从前风说过很多次，要请寒月去太原玩的，但寒月一次都没有去。只是，这一次也不能去了，离得那么远，而且也没有时间。不过，知道风要结婚了，寒月还是很高兴的。这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终于有了幸福的归宿，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寒月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风。 回到宿舍里，寒月才发现，除了请帖，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和封信。照片上是身着白色礼服和洁白婚纱的一对新人。新郎自然是风了，新娘也很漂亮，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风在信里说这辈子不能娶寒月是最大的遗憾，但他仍然希望寒月幸福。风还说，从此以后，没有机会再让自己的心牵挂寒月了，因为有另一个善良的女人需要自己，所以大家都要好好的活。风知道寒月不会去参加婚礼的，寄给寒月请帖，只是想让寒月知道，他此刻很幸福。读着这些文字，寒月的眼角湿了。 李琪的桌上放着一份资料，是王秘书刚刚才拿进来的。李琪看着照片上的江越洋，然后跟王秘书说道，“你简单的说说吧！” “江越洋，34岁，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也就是现在的四川大学华西医学院，硕士，脑外科医生，据说他的手术做得非常漂亮，在医院的口碑很好。2005年初去西部支医，2007年初回到重庆，现在仍在之前的医院工作。”王秘书公式化的报道着。 “就这些？” “据说，他之前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也是医院的医生，两个人好了很多年，但一直没结婚，后来女友考上了博士研究生去了外地，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 “家庭情况？” “有一个母亲，好像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说到单亲家庭，李琪就愣了一下。因为他的父亲也去世很早，所以听到单身家庭这个词的时候，脑子里很自然的想到自己。 “还有吗？”李琪缓过神来又问了一句。 “李总，庄老师应该是在支教的时候认识是江越洋的。”李琪听了这话便抬起头来看王秘书。 “小王，你想说什么？” 王秘书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哎，最近怎么有这多嘴的毛病了。 “那天在医院，有遇到庄老师和江医生。” 李琪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王秘书知道，这个时候李琪并不需要自己在旁边，所以他很知趣的退出了办公室。 李琪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江越洋谈谈。但是，谈什么呢？又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江越洋谈。哥哥？李琪根本不认可寒月那样叫他。爱人？他们现在好像还不是那样的关系。但是，如果不跟江越洋谈谈，李琪又总觉得憋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难受！ 给寒月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李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在寒月接起电话的时候，李琪又一次没能管住自己的脾气，冲电话那头不知所谓的寒月发火。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发火吗？”寒月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李琪。 “干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在睡觉。” “没上课？” “上课还能接你的电话吗？” “那天，实在是没时间，也没能送你。”李琪的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哦！”寒月并不习惯李琪这样的口气。“没关系。” “那你到家之后也不打个电话报平安？”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寒月一直在想，报纸上的那些话是李琪说的吗？如果真是，他这脾气怎么还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管别人怎么样，想发火就发火。 “那么关心我，不会喜欢我吧？”寒月若有所指的问。 “是啊。不是跟你说过吗，如果不喜欢你，早就不理你了。” 寒月当然记得李琪的这句话，可是，如今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可笑。 “我也是你心中永开不败的花吗？”寒月又问。 李琪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没有想过寒月会那样直接的问他，所以这个时候不管回答是或不是他都觉得很尴尬。 “这么说，报纸上是瞎说了？”寒月见李琪没有回答，于是又问道。 “你看到报纸了？” “哦！” “你看到报纸了你还那样对我？你存心的，是不是？”李琪有些来火。报纸是国庆第二天出来的，而李琪在医院见到寒月和江越洋是在报纸出来之后。如今听到寒月说看到报纸了，而那天还那样对自己，李琪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寒月本来想说是大假后才看到的，但李琪那样一发火，寒月就懒得解释了。 “是啊，我就存心的！” “你！”李琪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的真心被人践踏了，这比寒月直接拒绝他的伤害要严重得多。李琪没有再说，挂断电话后，因为太过生气，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扔了一地。王秘书听到里面动静不对，进来的时候李琪正站在窗前。 “李总！” 李琪没有理他。王秘书静静地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然后清理整齐后放在桌上。 “小王，明天早上以前，就算天塌下，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李琪说完这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第十五章 刘露从校门出来的时候，一辆奥迪在她的旁边停下，基于对这辆奥迪a8主人的好奇，刘露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到李琪从车上下来。看到李琪，刘露有些惊喜，见过李琪一次，她对李琪的印象不错，加上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刘露对李琪就更加好奇了。 “你好！”刘露上前打了个招呼。 李琪回过头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好像没有什么印象。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出于礼貌，李琪还是冲刘露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庄老师吧？” “哦！你怎么知道？”李琪有些意外。 “我们见过的，上次你来宿舍的时候。我叫刘露，庄老师的同事。” 说到在宿舍见过，李琪倒是想了起来。 “你好！”李琪很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你啦！” 说到报纸，李琪觉得有些尴尬。 “是要出去吗？” “是啊！” 刘露倒是愿意跟李琪多聊几句，但李琪好像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她觉得来日方长，总会再遇见的，所以跟李琪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李琪没有进学校去，在学校门口给寒月打了个电话，让寒月出来。不过，寒月此时并不在学校。寒月在哪里呢？下午因为没有课，在宿舍里睡了一会之后，被李琪吵醒，两个人还在电话里闹得不愉快，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心情超差，根本睡不着。人，在心情不会好的时候通常会找事情来让自己发泄。而寒月发泄的方式就是把床单。被套都换下来洗，用劳动来让身体累，然后脑子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李琪跟门卫打听了哪里有洗衣服的河沟之后，在石桥边找到了寒月。一开始的怒气，在驾车的这段日子里都消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的情绪也很稳定，倒不会一见到寒月就会开战。 坐在石桥边看寒月洗衣，听着水流的哗哗声，李琪并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但是，寒月很快的发现了李琪的存在。 “你很闲吗？”寒月问道。 “以为像你，还能睡午觉。” “那你来干什么？找我吵架？又不是孩子了，哪那么好斗？”寒月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道。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那样吗？” 寒月回过头来，李琪坐在离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江医生也不给你买个洗衣机吗？还让你那么辛苦用手洗？” “我喜欢，不行吗？” “笨女人！” “切！”寒月很不爽。“你……” “我什么我，衣服漂走啦！”听到李琪那样说，寒月赶快回过头，果然，床单已经随水流漂到下面去了。寒月着急想抓住漂走的床单，险些掉到水里。李琪及时的拉住了她，然后自己走进水里把床单捞了回来。 鞋子和裤子都湿了，李琪只好把湿了的鞋子脱下为，而裤子却没办法，把水挤干后只能挽起来。 “怎么办，都湿了！”寒月说道。 “能怎么办，湿了就湿了吧！”李琪把鞋子里的水倒干，然后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那你穿什么？”寒月看着那可怜的鞋子说。 “光着脚也不会死！” 寒月看着李琪，她真的不了解这个男人，他的脑子里到底想什么，怎么总是那样让人猜不透。 “很辛苦吧！周年庆？” “知道还气我？”李琪臭着张脸。 “胃，经常疼吗？” “哦！” 想起王秘书说胃窦炎可能转化成胃癌，寒月就有些担心。好像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听到癌症，就觉得肯定是不治之症。 “按时吃药了吗？”寒月一边问这话，一边蹲下来接着洗衣服。 “嗯！” “报纸，是前两天刘老师给我时看到的。” “住你隔壁的那个？” “嗯！上次你来的时候，她有见过你，看到报纸后就拿来问我。” “你，是怎么想的？”李琪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问了这话。 寒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她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溪水里倒影着自己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那不是记者瞎写的！”李琪又说。 “谢谢！”寒月想了好一会说。 “除了谢谢呢？”李琪期待着寒月的答案。 “我需要时间！” 李琪没有再问，寒月也没有再说话。在李琪看来，寒月没有直接拒绝，这已经是万幸了，他相信在寒月的心里，自己还是有位置的。对寒月来说，她的确需要时间，爱情不是简单的请客吃饭，想好就好，想不好就好，那是对彼此感情的尊重与负责。 洗完床单和被套之后，两个人一起回了学校。李琪一路上都光着脚，这与他那身西装还真搭配，所以回来的路上倒是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庄老师，男朋友来啦？”校园里遇到一位同事，老远的就问道。 寒月有些尴尬，想说李琪是哥哥，可好像别人也不会相信，所以只能尴尬的笑着。 “男朋友很帅哦！”同事还凑到寒月耳边私语了一句，然后才笑着走开。 寒月回头看李琪，然后叹了口气。 晾好床单。被套进屋时，李琪躺在地上闭着眼。以为他睡着了，寒月去床上拿了被子帮李琪盖上。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李琪，寒月的心情挺复杂。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自己平静的生活里，然而他们的关系，早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怎么办，看着这个曾经那样爱的男人，是应该断然的远离他，还是继续这样纠缠。寒月叹了口气，想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却被李琪拉了回去，跌进他的怀里。 “我让你为难了吧？”李琪问道。 寒月没有说话。 “虽然江越洋很优秀，但是，你不能像从前一样只看着我吗？” 寒月挣扎了两下，想挣脱李琪的怀抱，但并未如愿。 “想去西部看你。有两次，连机票都订好了，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最终未能成行。” “你还那样做过？”寒月很意外。 “当时，很伤心吧？听说我要结婚的事。” 寒月没有说话。 “那天看着你跟江越洋，完全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 “可是，为什么后来没结婚？” “你是笨蛋吗？” 李琪没有说明理由，但寒月能够想到答案。对寒月来说，能听到李琪说这些话，应该很欣慰了吧，至少应该觉得自己的爱也是值得的。只是，爱情不是一个人回头说开始，另一个人就能马上进入状态，毕竟寒月现在的心态与从前不同了。 如此温馨的一幕并没有持续下去，李琪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王秘书来的电话，李琪有些生气的把电话扔在了一边，走之前跟王秘书说过，到明天早上以前，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要给他打电话，可王秘书还是来了电话。 “怎么不接？”寒月想挣脱李琪的怀，但李琪并不松手。 “别管他。” 手机一直叫嚷着，这让李琪觉得相当烦躁。最后，他不得不把电池取了下来，手机才没有再叫了。但是，不到一分钟，寒月的手机响了。 “不要接！”李琪说。 寒月没有听李琪的，当然，她也没有想到电话是王秘书打过来的。 “庄老师，李总跟你在一起吧？”王秘书在电话那头问。 “嗯！” 寒月把手机给了李琪，“王秘书，可能有事！” 李琪很不高兴的接过电话，随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寒月挺担心，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我得走了！”李琪站起来说。 “出什么事了吗？” 李琪没有说话，一直黑着张脸。“鞋子还是湿的，怎么办？” 李琪现在也不管鞋子是不是湿的，穿上鞋就准备走。寒月拉住了他，觉得至少应该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李琪只是摸了摸寒月的脸，然后匆匆的下楼去了。 第十六章 寒月一路追出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李琪已经发动了车子。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开车小心点！”寒月叮嘱道。 李琪看了寒月一眼，然后驾车离开了。看着李琪这样离去，寒月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但李琪的样子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给王秘书的电话很快有人接了，寒月从王秘书那里知道店里出事了。晚上的营业刚开始，一家分店里有位就餐的客人在卫生间里摔倒了，好像情况不太乐观，现在王秘书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当李琪赶回重庆时，天已经黑了，一路上都在跟王秘书通电话，受伤的客人被送进了手术室，现在还没出来，而王秘书正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客人的亲属也都等在外面，大家都很着急。 发生客人摔倒的事情在腾王阁倒不是第一次，只是这种事情是根本没有办法避免的。分店的地板都用的是防滑砖，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滑倒，而这一次，好像情况比较严重。据说客人摔倒之后就失去了知觉，好像是伤到了脑子，有可能是颅内出血，总之让人很担心。 李琪赶到医院后先安抚了伤者的家人，说明此次意外腾王阁会负责，而且他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于李琪这种积极的态度，客人的家人都还是比较认同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家人遭受了意外，要让他们一点情绪都没有，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在李琪和伤者的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王秘书去车里给李琪拿了双鞋来。 “庄老师来过电话了！”这是王秘书的解释。 李琪略显疲惫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坐在一边把湿的鞋子换下来，才发现脚趾已经有些发白。 等了好久，才看到手术室的灯熄了，然后医生穿着手术服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伤者的家属担心的问道，这也是李琪很关心的问题。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要看康复的情况了。” 听到医生这样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李琪把医生叫到一边，这时他才认出来这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是江越洋。 “辛苦您了，江医生！”李琪感谢道。 “这是我的职责！不过，你跟伤者是？” 王秘书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江越洋明白似的点点头。 “发生这样的事，很遗憾！”李琪说。 “这也不是谁能预料的，不过手术很成功，暂时不用担心。” 李琪点了点头。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伤者到底能不能完全康复，这就得视情况而定了，毕竟伤到了脑子，也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腾王阁都度过了十周年度，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总让李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在王秘书去安抚伤者的家属时，江越洋在办公室里就伤者的情况和可能会出现的后遗症跟李琪谈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人家受了伤，造成了伤害，除了医疗费外，赔偿肯定是免不了的。只是，现在也不说赔偿的事，伤者到底能恢复到哪种程度，会不会在手术后有些情况出现，现在都不好说。赔偿也不过是钱的问题，对于李琪来说，这点钱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对腾王阁肯定会有一定影响的，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处理好，稍有不慎，很可能给腾王阁带来超乎想象的损失。 “看来做生意也不容易！”江越洋在明了李琪的想法后说。 “虽然不如你们拿手术刀的技术含量高，但也是个细活，来不得半点马虎！”李琪笑笑说。 对于李琪的印象，除了是寒月的表哥，就是报纸杂志上关于李琪的报道。说他是餐饮界一匹异军突起的黑马，说他为资助贫困山区儿童的教育，是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企业家。当然，这些都是记者们说的，李琪到底怎么样，江越洋是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但是，从今天这件事上，江越洋对李琪有了一个比较形象的了解。且不说他是不是个了不起的企业家，至少觉得他是个有良心也有责任感男人。 “在西部认识寒月的？”在正事谈完之后，李琪这样问道。 “嗯！” “那丫头很固执，有时候甚至是死心眼。” 江越洋笑着点了点头，并称赞那也是寒月的可爱之处。虽然是对寒月的称赞，可是李琪听起来并不那么舒服。 “在西部，很苦吧？” 江越洋笑了一下，算是答案吧。 “她说，西部的天高云淡能够净化人的心灵。” “一点也不夸张，的确是那样的。回来之后，一直很怀念那里。虽然医疗条件和教育条件都很差，人们的生活也很贫苦，但那里的人都很纯朴，是这个大城市里无法遇见的。” “喜欢寒月吧？”李琪突然问，江越洋愣了一下。 “当然！不会再有比她更好的女孩。” 李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说‘没办法把她当女人’。不过，我又很感谢那家伙，如果不是他没长眼睛，可能我也就遇不上寒月了吧。”江越洋笑了笑。“你是她哥哥，没准知道那家伙是谁？” 李琪心里一沉，记忆象潮水般涌出。当初，是他说过没办法把寒月当女人，如今已然后悔是来不及了，想来对寒月的伤害真的很深吧。 “能问个问题吗？”在李琪思想开小差的时候，江越洋突然这样说。 “哦！什么？” “听说你一直资助贫困山区的教育，但是，却从来不资助大学生，为什么？” “在我看来，过了十六岁就已经有养活自己的能力。那么，想上大学的，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来得到实现，而不是等着别人的资助。但是，儿童不一样，如果父母没有能力，那么孩子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劳动去挣钱，甚至养活自己。” “但是，你不觉得因为家庭贫困，就与大学失之交臂，是件很可惜的事吗？” “我们国家的高考没有年龄限制，只要他想考，什么时候都可以。因为家庭贫困暂时与大学无缘，完全可以在自己挣到钱的时候再去上大学。再说了，上大学并不是一个人唯一成才的方式。比如我吧，我也没有上过大学，更不像江医生你一样读到硕士，但我不是一样在这个社会中立足了吗？” 李琪的回答倒是让江越洋想起了寒月说过的话。在西部的时候，两个人也曾对支教这件事讨论过。当时寒月说，山区的儿童最不能缺少的是基础教育，因为那是一个人人生的开始。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读过太多书，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最基础的都没有学过，那么也就谈不上以后的学习和发展了。所以，寒月同情那些从小失学的孩子，但是不同情那些因家庭困难而无法上大学的贫困学生。想起寒月的话，再想想李琪刚才说的，两个人的观点一致，难道是因为表兄妹的原因吗？还是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 “看来，兄妹俩很有共识？”江越洋说。 “嗯？” “寒月跟你的观点一致。” 李琪笑了笑。“那丫头还说什么？” 江越洋想了想，脑子里出现了最初认识寒月时的一些画面。那个时候，寒月总是显得郁郁寡欢，一副很落寞的样子。她看着东边的太阳升起来会叹息，看着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又会伤感，忧郁得让江越洋都感到有些沉重。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之后王秘书推门进来。于是，李琪不得不结束与江越洋的谈话。 第十七章 回到家里，洗去一身的疲惫，李琪又坐在了电脑前。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而李琪也习惯了这种冷清，但是，今天晚上，李琪觉得孤单了。周安芳去了上海，自然短期内不会回来，除非他结婚。即使周安芳回来，住在这里的时间也很少，这些年来也一直是这个样子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老了，所以害怕孤单了。李琪轻轻地叹了口气。傍晚发生的意外事件虽然弄得心情有些不好，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埋怨的理由，这说明在管理工作中还存在漏洞。 寒月一直担心着，因为不知道伤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李琪怎么样，所以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根本静不下心来。 收到寒月短信的时候，李琪突然觉得心里很温暖。明白寒月是担心自己，所以心情也好了很多。想给寒月回电话，但想想时间太晚了，电话一接通，可能就不愿意放下电话了。所以，李琪只是简单的回复了，告诉寒月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寒月终于能安心的睡下了。虽然下午李琪说让寒月只看着他一个人的时候，寒月觉得需要时间。但心是不随脑子左右的。脑子通常是理智的，但心却是感性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它不像脑子那样圆滑。以为两年的时间什么都能淡去的，当初害怕不能淡去，所以还特地在一年期限满了之后主动又留了一年。因为知道他们的遇见是无法避免的，所以面对李琪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看来，心是没办法对李琪淡忘，不但不能淡忘，甚至是在时间的流逝里越发想念。但是，又因为太想念了，所以更害怕接近。知道失去是什么味道，知道那有多难受，所以即便李琪作了如此的告白，寒月也变得小心翼翼。 自意外事件之后，李琪与江越洋的联系很多，主要说是还是伤者的情况。李琪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样的事跟江越洋——寒月的男友，有如此多的接触。在接触的过程中，李琪越发觉得江越洋真算得上是个无可挑剔的。难得的好脾气，人也很温柔，很体贴，也很优秀，即便是在男人眼里也会觉得是个不错的人，是那种自己有妹妹就会想把妹妹嫁给他，认为他可以值得脱付终身的好男人。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发现李琪从楼上下来一直盯着他看，江越洋不解地问。 李琪摇了摇头。 “李总，你要再这样看我，我会误会的。”江越洋玩笑道。因为李琪是寒月的表哥，就这一点来说本身就会让江越洋觉得亲切。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对李琪的接触和了解，江越洋对李琪是相当认同的。所以偶尔也会开两句玩笑。“误会？”李琪没有反应过来。 “断袖！”江越洋小声地说。 李琪笑了起来。说到‘断袖’这个词，当初母亲周安芳倒还真的怀疑过，因为那种怀疑没少逼着李琪去相亲。 江越洋一直把李琪送到医院门口，待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后，两个男人才握手告别。 “李总，注意身体，我可不想总在医院看到你。” 李琪点了点头。 这些年辛苦工作，身体已经透支了，虽然李琪也不想来医院，可这种事情完全不是由他能左右的。今天是来医院看病的，上次医生开的药已经吃完了，虽然可以派人过来取药，但主治医生每次都要让他自己过来，那样能对他的身体做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以了解他现在的情况，好针对病情下药。 上次意外事故受伤的顾客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康复情况良好，这让李琪松了口气。 对李琪来说，每天的工作仍然是忙碌的。虽然身体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但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王秘书常常劝李琪注意休息，但事实上他自己也跟李琪差不多，繁忙的工作也常让他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 “小王，你觉得江越洋怎么样？”在工作的间隙，李琪突然问了一个工作之外的话题。 “很优秀！”王秘书中肯地说。 “以女人的眼光来看呢？” “或许是无可挑剔吧！”王秘书想了想说。 李琪点了点头。 “李总，怎么啦？” “你说，寒月跟他生活，会幸福吧？” 王秘书觉得话头不对，而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来断定的。所以，王秘书没有回答。 李琪一个人陷入了沉思。王秘书很知趣的退出了办公室。虽然不知道李琪跟寒月又怎么了，但看样子苗头不是太好。 寒月的生活几乎是一尘不变的，每天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生活过得单一而贬味，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宁静的生活。那天以后，李琪没有来过电话。寒月有那么几次试着想给李琪打个电话，但又实在不知道电话通了以后说什么。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因为喜欢，所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李琪倒是希望寒月能来一个电话，那样至少可以让自己理直气壮一些。寒月说需要时间，但时间到底是多久，给了时间又怎么样，一切都是未知数。而且，李琪也不习惯寒月现在这种客气和亲切，他倒宁愿寒月对他张牙舞爪的，至少那样说明寒月真的很在乎。回头想想江越洋，李琪似乎又能理解寒月。江越洋是如此优秀，优秀到无可挑剔；再想想自己给寒月的伤，凭什么还能要求寒月放弃像江越洋那样优秀的男人而只看着自己。李琪觉得很矛盾，也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寒月知道江越洋是那次意外事故的主治医生是在很多天后了。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江越洋随口提起了。不过，江越洋在电话里说得最多的还是李琪，寒月能从他的话中听出来，两个人是惺惺相惜的。 周五下午，刘露回宿舍的时候说第二天要去重庆，问寒月要不要一起。寒月自然是没什么事要去重庆的，但是，她又一直担心李琪。虽然李琪说没事，让她不要担心，但没有亲眼看到李琪，她的心里也总是放不下。而且再过几天风就要结婚了，寒月也想买份结婚礼物给风寄过去。所以，基于这些考虑，寒月第二天早上便去刘露一同去了重庆。 刘露在车上说得最多的是她的男朋友，听起来那也应该是个优秀的男孩子。末了，刘露问寒月，为什么都没有见过男朋友来学校看寒月，好像都不怎么听寒月提起过。寒月淡淡地笑了笑。她挺想说根本没有男朋友，但知道刘露是不会相信的。 在朝天门汽车站分手的时候，刘露说第二天才回去，如果寒月第二天回去，到时两个人可以一起。送走刘露，寒月坐车去了市中心。一直没有想好送什么给风，因为隔太远了，大的东西好像也没办法邮寄。在商场里进进出出，寒月看得有点花眼，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送什么。 就在寒月驻足在剃须刀柜台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江越洋来的，他在电话里问寒月看什么看和那么仔细。寒月愣了一下，马上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但是没有看到江越洋的身影。 “抬头向上看！”江越洋说。 寒月抬起头来，江越洋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此刻正笑着冲她挥手。看来，重庆还真是个小地方，这样也能遇见，难道说真的是太有缘分了。 “来了重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刚才在楼上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眼花了呢。”江越洋从楼上下来后说。 “哦。同事来重庆，我正有好点东西要买，所以就一起来了。” “刚才看什么？”江越洋探身看了看寒月刚才站的地方。“不会是要送给我的吧？”江越洋在看到剃须刀柜台时说。 寒月笑了笑，没有回答。 “选好了吗？” “哦，因为不知道买什么，所以正犹豫呢！” “你，不会是想送给他吧？” “嗯？”寒月愣了一下。 “那个没眼光的家伙！” 寒月明白他说的是李琪，当初真不该跟江越洋提起那些事的。 “不是。朋友结婚，因为不能去，也不知道送点什么好。” “男的？” “嗯！” “关系很好？” 寒月点了点头。 “比我们关系还好？” 寒月笑了起来。 “剃须刀就省了吧，已经有老婆的男人，要是还接受别的女人送的剃须刀，没准会出大事。” 寒月觉得江越洋说得有道理。 “要不，送个榨汁机吧！也挺实用，而且不会让人家老婆产生误会！” “行，听你的！” 寒月果然买了榨汁机，然后两个人还一起到邮局去把榨汁机给邮寄了。从邮局出来，已经快中午了，两个人在街上找了个地解决了五脏庙。 第十八章 走在重庆繁华的商业街，寒月才觉得这两年重庆的变化太大了。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年轻、时尚的女孩，寒月有些羡慕她们。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逛商场？”寒月问道。 “原本是想买衣服的，可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你，所以衣服也没买成。” “真的？”寒月抱歉的笑了笑。“走吧，我陪你去买。” 两个人在商场里穿梭，因为是周末，出来逛街的人真的很多，时常在街上被擦肩而过的人撞倒。江越洋很体贴的把寒月护在自己胸前，尽量让她不要被人撞到。 给江越洋挑衣服的时候，寒月想起了上次帮风挑衣服，怎么一下子就想起风了，难道是因为他要结婚的缘故吗？ “怎么样？”江越洋从试衣间出来，站在寒月面前问道。 寒月站起来上下打量，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营业员倒是先开口了。说的台词也不过还是那一套，什么女朋友很有眼光，很有品味，衣服也与先生的气质很配。 “行吗？”江越洋见寒月没表态，又问道。 寒月这才点了点头。 江越洋付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寒月一个站在那里笑着，想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笑什么呢？”江越洋凑到身边。 “嗯？哦！”寒月回过神来。 “走吧！” 两个人走出商场的时候，寒月的脸上还有笑容。江越洋有些不解。 “我的庄老师，到底什么事那么好笑，一个人偷着乐成这样。” “有吗？”寒月完全没有自觉。 江越洋马上拿出手机拍下了寒月现在的表情，然后让寒月自己看。 “这个样子还不叫偷着乐？” “哦。只是想到以前陪朋友买衣服，营业员说的台词跟刚才那位小姐一样。” 江越洋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她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吗？” 听江越洋那样说，寒月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不回去吧？”两个人在一家咖啡店坐下之后，江越洋问道。 “一会去哥哥那边一趟，就得回去了。” “难得上来，明天再走吧。何况我也是难得休息的。” 寒月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跟哥哥的感情很好吧？” “我们……”寒月想了想，“也就那样吧！” “因为那次意外事故，最近跟他常有联系，是个很好的人。” “哦！” “一直很好奇他在报纸上说的那个女孩，你应该有见过吧？” 寒月愣住了。 “我不是八褂，只是越跟你哥接触，越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他有很多女人的。” 寒月的回答让江越洋有些意外。 “啊！很多女人？” 寒月笑了起来。 “他有一次那样跟我说的。说是有过很多女人，还说其中也有那么一两个是想娶回家的，但最后她们都嫁给了别人。” “这也跟你说吗？看来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挺好。” 寒月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好话。 天快黑的时候，李琪接到寒月电话，说是想一起吃晚饭。李琪原本晚上是有约会的，但是，寒月难得来重庆，李琪理所当然的把晚上的约会推掉了。看着早早下班，心情也不错的老总，王秘书不用问也知道是寒月来了，因为除了寒月，没有谁会让李琪这么做。 在寒月约定的地方停好车，心情有些雀跃，还有些后悔来的路上应该给寒月买束花什么的。但是，见到寒月时，李琪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因为在寒月的旁边还站着江越洋。 寒喧之后，三个人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来的？”李琪问道。 “早上。” “你们两个吃饭，干嘛还叫我来。”李琪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耽误李总的宝贵时间了？”江越洋笑问。 李琪看了一眼寒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江越洋很体贴的帮寒月夹菜，这让李琪心理挺不舒服。但是，谁让人家是男女朋友，他又能说什么呢。寒月知道李琪在看她，也觉得这样有些尴尬，但是江越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寒月也不好说什么。 “李总，劝劝你妹妹吧，她说一会要坐晚班车回去。”江越洋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固执的寒月，所以在饭桌上把这事提了出来。 李琪看了看寒月。 “明天回去，我让司机送你。”李琪的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简直就像命运一样。 “没关系的，现在时间还早。”寒月心想，吃过晚饭过去是能坐上晚班车的。 “说什么都要顶嘴吗？”李琪本来心情就不爽，在寒月对自己的话提出异议后，李琪就更为来火。 寒月没有再坚持。了解李琪的脾气，他可不像是江越洋那样好说话的人，一向都霸道惯了，哪里容得下别人对他的话提出异议。 江越洋看着这对兄妹，总觉得他们不像兄妹。感觉上寒月有点怕李琪，也不能说怕啦，好像是比较顺着李琪。当然，江越洋又觉得，可能是李琪当老总当惯了，所以跟妹妹说话也是那种命令似的口气。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此时，寒月的手机响了。慌忙从包里找出手机来，然后把头侧到一边小声的接电话。江越洋看到寒月那个样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所了解的寒月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得走了！”寒月接完电话站起来说。 “怎么啦？”江越洋问道。 李琪只是看着寒月，没有说话。 “我同事出了点事，我现在得赶过去。”寒月担心地说。 “那我陪你过去吧！”江越洋站了起来。不过，比江越洋更快的是李琪，他拉着寒月就往外走。等江越洋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叫来服务员结了帐，江越洋赶紧追了出来。李琪正在发动车子，寒月从车里探出头来。 “越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寒月笑了笑。 李琪冲江越洋点了点头，算是说再见了。看着那辆奥迪a8消失在车流里，江越洋开始对这对兄妹好奇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当这对兄妹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好像都不是自己，与平时看到的他们好像两个人。 “你那么忙，其实可以不用送我过去的。”寒月在车上说。 “因为送你的不是江越洋，所以觉得遗憾吗？”李琪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哥，我不想跟你吵！” “我算哪门子哥！” 寒月叹了口气。 “不是我哥，那是什么？” 李琪没有回答。此时他的心情很遭，如果再跟寒月这样说下去，很可能就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然后两个人又不欢而散，李琪不希望这样。 当寒月和李琪赶到刘露所在的地方时，刘露一个人坐在椅子抱着头。天已经暗下来了，周围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此时坐在路灯下长椅上的刘露看上去是如此的孤单。 “刘老师！”寒月叫了一声。刘露缓缓抬起来头，然后又看了看寒月身边的李琪。眼泪还挂在眼角，因为李琪在旁边，刘露赶快把眼角的泪水擦去了。 “怎么了？”寒月在她身边坐下。 李琪站了一会，然后便退到停车的地方，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两个女孩。 第十九章 刘露失恋了。在重庆工作的男友见面的时候提出分手，说是家里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如今又分居两地，父母就更为反对了。虽然刘露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是分手看来是成定局了。男朋友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的不舍，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回想上学时两个人的甜蜜，想想现在，倒觉得还不如在毕业时就分手，那样心里更能接爱。毕业的时候，很多情侣都因现实分手了，即便是互相都有感情，但现实生活比感情来得重要。 寒月从刘露东一句西一句的自言自语里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应该来安慰刘露，因为失恋这种心情她是比谁都清楚，不是别人说几句话就没事的。受过伤的心，虽然看不到伤口，但却会一直疼，让人无论是醒着还是睡梦中都会喘不过气来。寒月只能把刘露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用手拍打她的背，希望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 李琪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庄老师，谢谢你能来。” “谢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什么。” 刘露笑了笑，有些勉强。她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琪，然后跟寒月说，“是你哥哥吧？那么忙还一起过来。” 寒月回头看了一眼李琪，然后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吃了晚饭才跟我说分手。” “晚上有地方去吗？” 刘露摇了摇头。寒月想了一下，然后让刘露等一会，她朝李琪走去。 知道寒月要跟刘露住旅馆，李琪自然是不同意的。刘露住不住旅馆他管不着，但是他可没想让寒月也住外面。 “先回去吧，我再陪她走走。”寒月才不管李琪是不是同意。 “不要！” “就算要跟我撒气，现在也不是时候。” “她要住旅馆就住好啦，干嘛你也要住外面。”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她现在那个样子，能让她一个人吗？不然，你是想把她也带回家？” “我有病啊，我。” “那不就行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李琪也没有听寒月的话一个人回去，而寒月也没有跟刘露住在外面。当李琪和寒月把刘露送到酒店的时候，刘露说想一个人待着，有些事情要好好想想。所以，即便是寒月想陪着刘露，她也没有机会。 从酒店出来，寒月一脸担心。李琪心情倒是不错。 “让她一个人待着，不会有事吧？”坐上车了，寒月还不放心的问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失恋嘛！”李琪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寒月回头看了李琪一眼，她自然是无法苟同李琪的观点的。 “我说错了吗？” “没有，只是不敢苟同。” 寒月脸色有些难看。李琪觉得自己刚才那话可能是有点过了，所以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家的路上，寒月让李琪停下车，说是要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李琪只好一个人坐在车上等。果然，没有多久寒月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包东西。 “怎么，饿了？” “没有！” “那买八宝粥做什么？” “晚饭的时候，你不是没吃多少嘛。” “我又不饿！”虽然知道寒月是关心她，但李琪就那德性，对寒月的关心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医生让你少吃多餐，你以为是跟你说着玩的吗？年纪也不小了，你以为你那身体是铁打的，都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寒月虽然沉着脸，实则是太担心李琪的身体了。 “只要你不气我，就比吃什么药都好。” “哪有气你？” “非得跟我顶嘴？” 寒月没再说话。一是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争的必要，其二，李琪身体也不好，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再招惹他。 回到家里，寒月就把还热着的八宝粥端给李琪。只是，李琪还没来得及吃，寒月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江越洋来的，他有些担心，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寒月的朋友怎么样了。 “没事了，放心吧！” “在哥哥家里吗？” “是啊！” “在做什么呢？” “哦…刚回来。” “那好好休息吧！” “嗯！” “明天走的时候来医院一趟吧！” “知道啦！” 挂了江越洋的电话，回头发现李琪一口都没吃正盯着她看呢。 “怎么不吃啊？”寒月看着李琪。 “江越洋？” 寒月点了点头。 李琪放下调羹，黑着张脸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寒月一个人站在那里，觉得有点郁闷。虽然了解李琪的脾气，但有时候还真的觉得很难接受。即使像他说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但好歹也是客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连个理由都不给。 寒月站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没道理。最后，她拿起包离开了李琪家。李琪听到关门的声音出来时，已经不见寒月踪影。也顾上不没穿外套，马上追了出来。冲到电梯门口，发现电梯正往下走，也懒得等电梯上来，急急忙忙的走楼梯下去。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脚下一虚，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下可摔得不轻，不但把脚扭了，而且脸也给擦伤了，手臂还被划了道伤口，此时血正透过衬衣往外流呢。 即使这样，李琪也管不了那么多，从地上爬起来仍是一拐一拐的往楼下走。此时，寒月并不知道李琪摔伤了，她正往小区外面走。不过，刚走到小区门口时就被门卫拦了下来，并以小偷的罪名把她暂时留在了门卫室。寒月觉得真是冤枉死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就在寒月跟门卫争论不休，嚷着要离开，要投诉的时候，李琪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李琪，寒月正跟人理论的话只说了半截就打住了。 “李先生，是她吗？”门卫见李琪来了，而且又那副样子，还真的以为是遇小偷了。 “是！”李琪看着寒月说。 “要送派出所吗？” “不用了！” “可是……” “她是我女朋友，怕她跑了，所以才那样说的。” 门卫总算明白过来了。寒月自然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成了小偷，还被扣在这里。 “说我是小偷？我偷你什么啦？真是……”寒月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看不到吗？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要发火不能等一会再发？” 事实上寒月不是没有看到李琪的伤，只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懒得问他是怎么弄的。 两个人从社区医院出来，李琪的脚已经肿了，走起路来也比刚才困难。寒月扶着李琪，想埋怨的话一直没能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挺郁闷的。 “你这样，怎么上班啊？”扶李琪进电梯的时候，寒月问道。 “拖你的福，我可以在家休息啦！” 寒月觉得又气又无语。虽然说李琪这样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所以又不能说跟自己无关。 “大晚上的，你想去哪儿？去江越洋那里？”李琪想起这事就来火。 “哪有啊！”寒月觉得挺冤枉。 “不然呢？” “你说翻脸就翻脸。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哪有连个理由都不给，就把客人撂在一边，自己就回房间了，不知道别人也会觉得尴尬。” “你……我都这样了，你还有理啦？” 李琪这样一说，寒月就没再顶嘴了。 回到家里，寒月帮李琪换下了衬衣。第一次面对李琪裸露的身体，寒月很不好意思，换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看李琪。 “真的不能动吗？” “没看到那么大一条伤口吗？”说完，李琪还故意装出很疼的样子。 听李琪‘哎哟哎哟’的叫，寒月苦着一张脸心疼死了。 第二十章 睡觉的时候，李琪以自己晚上去卫生间脚不方便为由，非要让寒月睡在他的房间。可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个人为了这事又争执不下。 “这怎么睡呀！我在外面沙发上睡，有事你叫我。”寒月提议道。 “不行。你要是睡死了，我叫不醒怎么办？我现在这样谁害的，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可是……” “真是笑话！我都这样了，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李琪装着挺生气的样子说。“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这话李琪说得挺小声，但寒月还是听到了。 两个人最终争执的结果就是，寒月睡地上，李琪睡床上。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寒月在地上翻在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地板实在是太硬了，总觉得是顶着骨头，非常难受。李琪当然知道地板上睡着并不舒服，但寒月那固执劲也让他没有办法。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些愧疚，只是想离寒月近点，并不是故意害她睡地板。 “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李琪又一次听到寒月翻身了。 “别说话，睡吧！” “怎么就那么固执！到床上睡我还能把你吃了？” “你是不会吃了我，但我心里别扭！” “因为江越洋？” 寒月没有回答，李琪就当她是默认了。想到江越洋，李琪也懒得再心疼寒月，既然她要在地板上睡，就睡好啦，反正难受的也不是自己。 李琪好一阵没了动静，寒月从地板上坐了起来，看到李琪好像已经睡着的样子，她又躺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窗外透进来的光让房间里透着一种朦胧的美。寒月轻轻叹了口气，想到李琪肿起来的脚，寒月就觉得心疼。医生说扭伤了脚，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好，现在那个样子，身边又没人照顾还真让人不放心啊。寒月实在睡不着，又怕自己总是翻身吵到李琪休息，她便轻手轻脚的去了客厅。 事实上李琪一直都没睡着，他只是不想再说话而已。听到寒月的叹息，也听到寒月不停翻身的声音，李琪的心里挺不是滋味。见寒月出去之后好久都没回来，李琪有些不放心的起了床。 “坐在这里干什么？”李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寒月吓了一跳，然后站起来去开了灯。 “是要去卫生间吗？”寒月赶快过来扶着李琪。 “我哪有那么多尿啊！”李琪有些不爽地说。 “是想喝水吗？” “你当我是水壶啊！” “我先扶你进去。”知道李琪在耍脾气，寒月没有理会，因为李琪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再去跟他计较。 把李琪扶上床后，寒月细心的为李琪盖好被子。李琪的脚还肿着，寒月便皱起了眉头。 “又怎么了？别给我一张苦瓜脸！”李琪挺不高兴地说道。 “阿姨不在，谁照顾你？” “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承认，我有一定责任，但你自己也……算了，不说这个。” “愿意负责就行。”李琪似笑非笑的看着寒月。 第二天早上，寒月醒来的时候李琪已经不在床上了。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寒月还在纳闷，这一大早的谁就来了。 此时李琪正在给王秘书交待事情，看到寒月从李琪卧室里出来，王秘书礼貌性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寒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王秘书很尴尬，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才好。 “李总，大概要待几天？” “最多一个星期吧，不要紧的事就暂时放一放。” 王秘书点了点头。 “一会你让司机过来一趟。” “知道了！你的伤，要紧吗？” “就那样吧！” 王秘书笑了起来。 “好笑吗？”李琪问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秘书笑道。 “小王，你还真是越来越八褂了！”李琪叉起手来，一副要修理人的样子。 “庄老师，我走啦！”在老总发威之前，王秘书机警的先溜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琪说要跟寒月回学校，招到了寒月的坚决反对。别说自己宿舍就那么一间屋，就是房间再多一间，也不愿意带李琪回去。同事看到会怎么想，到时候还真的说不清楚了。 “这就是你负责的态度吗？” “要我负责也不能这样啊！” “不然呢？你请假来重庆照顾我？” “开什么玩笑！” “所以呀！你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没看到我的脚肿成那样了吗？”李琪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寒月反倒显得有些理亏。 “你去学校也不方便嘛。你每天都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待在重庆肯定也方便些。”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啦。” 寒月皱起了眉头，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拒绝李琪。于是，在司机来了之后，寒月不得不带上李琪及他的一干行李回学校。 “你是要去长住吗？怎么那么多东西。”想到后备箱里的那一大箱子行李，寒月就觉得这还真是件麻烦的事。“别那么多废话。”李琪边看着文件，边应了寒月一句。 一路上，李琪打了好多通电话。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脚也不例外，而且此时脚肿得比昨天晚上还要厉害。擦伤的脸，伤痕很明显，也不知道还疼不疼。李琪挂了电话，发现寒月看着他，便给了个疑问的眼神，寒月赶快别过头去。 “我脸上有东西？” “哦。没有。” “那你看什么？” “那个，”寒月指了指自己的脸，“还疼吗？” 李琪明白过来。 “你说呢？” 寒月歉意的笑了笑，李琪也笑了起来。 回到学校，在司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李琪弄回了宿舍。跟司机交待几句之后，司机便离开了学校。寒月看着坐在地板上已经开始工作的李琪，想埋怨他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李琪摔伤这事，寒月完全忘了刘露，这会儿突然想了起来。赶紧给刘露打电话，刘露说刚坐上回来的车，她想先回家，明天再来学校。知道刘露很伤心，寒月眼看着却无能为力。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也帮不上谁的，缘分也好，感情也好，都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其中一个不愿意再牵手走下去了，那么缘分也就到此为止，感情也在这里打上休止符号。 看着受了伤还在忙碌的李琪，寒月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忙，都伤成这样了，难道就不能休息一下。江越洋的电话打破了寒月的思绪，知道寒月已经回学校了，多少有些失望。 “因为突然有点事，所以……” “没关系。上次伯父说他受过伤的手指有时会疼，我给他找了瓶药酒，原本想让你带回去的。看来只能下次了。” “我替我爸爸谢谢你了。” “你跟我就别客气了。” 寒月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江医生’，知道江越洋有事有要忙了，所以也赶紧道了再见。 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寒月一连叹了几次气，李琪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把筷子放下。 “存心不让人吃饭，是吧？” 寒月吐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李琪那样固执外加霸道，哪里是能听得进别人说的话的人。 “你那叫什么态度，是负责的样子吗？你以为我愿意摔成这样？” “所以叫你请个人嘛，干嘛非得来这里。” “我讨厌不相干的人在家里走来走去。” “切！那你干嘛还找保洁做卫生，不喜欢怎么不自己打扫卫生？” “我倒想呢，我有时间吗？”李琪越说越不高兴了。“到底跟谁学的，说什么都顶嘴？” “你住这里实在是不方便嘛！”寒月也觉得挺恼火。李琪的脚不方便这是事实，可也正因为这样，他在这里就更不方便。像洗澡、换衣服什么的，都相当不便。 “你管我方不方便！” 寒月又叹了口气。 “不准叹气！”李琪冲寒月吼道。“有什么可叹气的？我都这样了，我还没叹气呢。”因为太激动，李琪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臂受伤了，‘啪’的一声拍到桌上之后，便是一声惨叫。 “怎么样了？干嘛生气啊！”看到李琪疼，寒月又着急，又生气。 “这不都是你害的嘛。吃个饭，哪那么多废话，少说两句会怎样啊！” “知道啦！我看看手怎么样？” 李琪推开了寒月的手，因为在气头上，所以饭也懒得吃了。 寒月皱起了眉头，对李琪完全没有办法，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好啦，吃饭吧！” 李琪黑着张脸，没有动。 “我错了，成吗？” 李琪看着寒月，一脸不爽。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寒月自语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李琪还是听见了。于是，李琪冲寒月瞪眼，寒月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了。 第二十一章 当夜晚的来临时，寒月才真正的体会到李琪的存在是多么的不便。如果在平时，吃过晚饭，要嘛到校园里走走，要嘛换了睡衣坐在灯下看书备课，但现在这些都做不了。李琪脚不方便，就算想去校园走走，扶着李琪上下楼也很麻烦，而且脚不方便的人，哪里还会想出去走走，当然更不可能扔下李琪自己去散步。至于换上睡衣看书备课，更是不可能了。李琪的存在，寒月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换衣服，而且李琪此时正在寒月的那张小桌子上办公呢，完全霸占了自己的办公地，哪还能看书备课呀。 “你要困了，就先睡吧！”李琪总算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了。 “怎么睡呀？” “睡床睡地方都随你便，要跟我一起睡，也行！” 寒月瞪了李琪一眼，然后扭过头去。李琪笑了笑，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你不换衣服吗？”又等了一会，寒月问道。 “我自己可以，所以先睡吧！” “你可以，我还要换呢！”寒月不满的嚷起来。 李琪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明白似的点点头。 “放心换吧，即便是你都脱光了，我也没功夫看。而且，你好像也没什么看头嘛。” “喂！李琪！”寒月非常不爽起来。 “怎么，不叫我哥了？” “你，你简直是……没法跟你说。” 李琪看着寒月生气的脸，想了一下，然后让寒月扶他起来，说是到外面等着，等寒月换好衣服再进来。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李琪站在走廊上，看着如此安静的校园，这与重庆的热闹与喧嚣差太远了。不过，李琪倒是喜欢这样难得的平静。没有那些应酬，也没有喝不完的酒，更没有已经让他看厌烦了的灯红酒绿。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这种宁静，李琪微微皱了下眉头。电话是周浩来的，说是听王秘书说李琪伤了脚，周浩有些担心，所以打电话来问问。挂了表弟的电话，李琪长长的吐了口气。 寒月开门出来的时候，李琪就那样背对着她。她不知道李琪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叫李琪，此刻李琪的背景显得是那样孤单。 “好啦？”李琪很快发现寒月站在背后。 “哦！进来吧！” 扶着李琪在地板上坐下，寒月叹了口气。 “干嘛非要来这里，大家都不方便。” “闭嘴！少说两句会死人啊！” 寒月吐了吐舌头。 “你睡床上吧，我睡地板。”寒月从简易衣柜里拿出床被子扔在地上，然后对李琪说。 “不用！像从前一样，我睡地板。” “你睡地板，回头我起来上厕所再把你的脚给踩着了怎么办？所以，我睡地板，你睡床。” “随便你！”正说着，李琪的电话就响了，所以李琪也懒得再为这事跟寒月计较。 寒月把抱枕当着枕头，正预备躺下，回头看李琪的时候，只见李琪苦着一张脸。 “妈，我跟你说了别管这事。” “你这小子，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寒月嫁给别人你才高兴啊。”周安芳在电话那头冲儿子吼道。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会看着办？你要会看着办，我现在都抱上孙子了。不行，我明天就去订机票回重庆，我去跟舅妈说。寒月这不是还没结婚嘛，还来得及。” “妈，我求求你，你就安心在上海吧。” “我安心在上海，那寒月不是就成别人的媳妇了。” “妈，不会啦，你放心吧！” “这么说，你有办法了？儿子，寒月那么好的女孩，错过她，多可惜呀！” “知道啦！” “行，我等你消息，你要是搞不定，我就回重庆。” 挂了母亲的电话，才发现寒月正看着她。 “干嘛？”李琪把手机扔在一边问道。 “阿姨，说什么了吗？” “说我要是让你嫁给别人，她就不活啦！” “胡说八道！”寒月懒得理李琪自己先躺下了。 寒月侧身躺着，李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就像生活里问题总是不断出现一样。李琪关掉电脑，然后想去宿舍楼后的厕所方便回来再睡觉。不过，他还没下楼，寒月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下楼再摔着，是不是也要我负责？”寒月问了一句。 李琪笑了起来。 夜晚平静而安祥，李琪和寒月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一夜。早上寒月轻手轻脚的起床，害怕吵醒李琪。洗漱之后，便开始做早饭。平常寒月是懒得吃早饭的，但李琪在，即便她不吃，还是要给李琪做的。李琪的胃不好，根本不可能让他饿着。下午在市场买的鸡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道的土鸡蛋，寒月把它们打到锅里煮荷包蛋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回家去拿点鸡蛋。 李琪醒来的时候，寒月已经不在了。小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寒月说早上有课，上课去了，早餐她温在电饭锅里，让李琪起来以后拿出来吃。李琪一拐一拐的来到走廊外面放电饭锅的地方，电饭锅打开后看到的是一碗还热着的荷包蛋。李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李琪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回过头，不一会便看到了刘露的身影。 “刘老师！”李琪打了个招呼。 刘露完全没有想到李琪会出现在这里，她本来还有些无精打采，见到李琪之后振作了一下精神。想到之前自己那副样子被李琪看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你呀！”话刚说完，就看到李琪脚上缠着纱布。“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呢，没事了吧？” 刘露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 “你的脚，严重吗？” “还好。过几天就没事了。” “庄老师上课去了吗？” 李琪点了点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叫我！” 李琪笑了笑。 吃过早饭后，李琪的工作又开始了。刘露在去上课之前特地来跟李琪打了个招呼。 寒月下课之后便回了宿舍，李琪正打电话，好像是有人工作上的事没做好，正跟人发火呢。寒月把李琪吃的碗筷收了，然后准备把头一天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李琪挂了电话后又给王秘书打了电话，口气非常不好，脸也臭得很。手机被扔在地板上，寒月过去帮他捡了起来。 “我去楼下洗衣服，有事你叫我！”寒月把手机递给李琪说。 “上完课了？” “还有第四节课！” “哦！” 李琪的心情不太好，在寒月下楼洗衣服之后，他便躺下了。没完没了的工作，烦得让人抓狂。即便是脚伤了，手伤了，也不敢给自己放个假。不去公司里，不代表就没有事做，这一切都让李琪不爽。躺在地板上看寒月这间小屋，还真的是小得可怜。屋里也没有什么家具和电器，甚至连个电视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么多夜晚寒月是怎么度过的。 随手拿过一本放在床边纸箱上的书，仔细一看，原来是《史记》。李琪笑了笑，他没想到寒月还看《史记》。《史记》有“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之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是一本在史学届和文学届都相当著名的一本书。翻开书页，李将军列传中这样写道：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这也就是李广这个“飞将军”的由来吧。李琪正想再往下看，突然书页里掉了东西出来。原来是一张大红的请帖。翻开请帖，里面的名字是李琪没有听说过的，婚礼的时间是这个周末，在太原举行。请帖里夹着一张结婚照，应该是请帖上的这对男女。照片中的男子略有几分眼熟，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不过李琪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还有一封信，李琪犹豫着是不是要看。但最后还是看了。看完信后，李琪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新郎，他想了起来。两年前在寒月的书桌上也有一本书有夹着一张照片，那是寒月和一个男孩照的，而那个男孩正是照片上的这个新郎。李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怪怪的。虽然他还闹不清楚寒月和这个男孩究竟从前是恋人，还是只是这个男孩单纯的喜欢寒月，但不管是哪一种，想到寒月还留着跟那个男孩的合影，李琪就觉得很不舒服。 第二十二章 下午，当王秘书出现在寒月宿舍门口时，寒月正帮李琪系领带，两个人看上去好像很亲密。吃午饭的时候，李琪说下午要出去一趟，一会司机来接他，但没有想到来的是王秘书。 “你怎么来了？很闲吗？”在寒月帮李琪穿上西服之后问道。 “你不在，我肯定比较闲了。” 李琪笑了笑。 虽然寒月有请王秘书进屋里坐，但王秘书还是站在外面，在他看来，这是礼貌，而且他也相信老总并不希望这个时候他在屋里碍眼。 刘露出门上课的时候正好看到王秘书站在寒月家门口。 “找庄老师吗？”刘露以为寒月不在，所以问了一句。 王秘书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人，他很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庄老师中午还在的。”说着，刘露走了过来。 王秘书一直保持着他那职业的微笑，在刘露看来，没有人比眼前这个男人的微笑更具亲和力了，所以对王秘书很有好感。 “你是？”看到这个陌生女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王秘书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我是庄老师的同事。” 王秘书点了点头。 “要给庄老师打电话吗？” “不用。她在家！”王秘书指了指虚掩着的门。 刘露看了一眼门，然后想到这个时候寒月可能正换衣服，或者是不太方便什么的，所以也没有多说。 刘露刚下楼，寒月就扶着李琪出来了。王秘书马上接过李琪手里的包，然后先行下楼去。 事实上，李琪叫司机来接他，原本是想去县城里的医院换药，也想去分店看看最近的营业情况。既然来的是王秘书，那么要做的事情肯定也就不只是如此了。在分店的经理办公室里，两个人又开始他们配合默契的工作。王秘书除了带来了需要李琪签字的文件，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要跟李琪汇报。两个忙碌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让时间流逝而浑然不知。 周浩捡了空溜进来，看李琪还在忙着，才提醒他们应该吃饭了。王秘书收拾了东西，准备扶李琪起来。周浩忙过来帮忙，看到表哥的脚肿成那样，脸也挂了花，周浩有些担心。 “哥，你脚这样，在家谁照顾你？”看着李琪一拐一拐的脚，周浩送到门外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 王秘书隐隐笑了一声。心想，这哪里是有事啊，可能巴不得受伤呢。 从分店里出来，李琪并没有回寒月那里，这倒是有些出乎王秘书的意料之外。而在学校里等候李琪的寒月早已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天早已经黑了，而李琪的身影迟迟不见。是回重庆了吗？寒月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即便是回重庆了，至少也应该说一声吧，哪有人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的。 想给李琪打个电话问问他还回不回来，但又一想，自己这里毕竟不是李琪的家，自己也不李琪的家人，这样问人家总是有些不妥。所以，寒月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在家等待。饭菜早已经热了两三次了，寒月自己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而且越想越气人。 在学校门口等待李琪的时候，寒月遇到了去散步回来的几个老师，其中便有刘露。一个老师笑问寒月是不是在等男朋友，还说男朋友来了也不跟大家介绍介绍。刘露有些糊涂，因为她不知道同事说的到底是谁。下午去上课的时候倒是看到有位男子站在寒月门口，难不成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便是寒月的男友。如今仔细想来，那男子的穿着打扮倒是不像一般人。寒月站在那里只有陪笑的份，现在也解释不清了，大家要那样说就说吧。 正聊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打不远处驶来，寒月歪着头想看看是不是李琪。果然，车在学校门外停下了。首先从车上下来的是王秘书，寒月马上迎了上去。 “怎么才回来，都九点多了。”寒月对正从车汽车后座上下来的李琪说道。 “跟小王工作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吃饭了吗？” “吃了！” “庄老师，也不介绍介绍？”寒月根本忘了同事还站在旁边，这一回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大家都是寒月同事吧？”李琪看出了寒月的不自在，先开口了。 几个同事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你了，可一直没能见着，庄老师把你藏得可真好。”一个同事笑道。 李琪回头看看寒月，寒月此时正哭笑不得呢。 “谢谢各位对我的关注，因为工作太忙，也没时间跟大家认识，我是李琪。今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我们寒月。” 李琪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还真有些受用，几位同事对寒月这位传说中的有钱男友的印象都还不错。 “李总，先进去吧！”王秘书考虑到李琪长时间那样站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提醒道。 “小王，你先回重庆吧。时间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王秘书点了点头。然后跟寒月道了声再见，又冲几位老师点了点头，才驾车离开。 刘露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因为她觉得寒月和李琪的关系好像不是她之前所知道的那么回事。寒月说李琪是表哥，可现在同事都说李琪是寒月的男友，这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嘛。不过，因为大家都在，刘露也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回到宿舍里，又只剩下李琪和寒月了。看到桌上的菜还摆着，李琪便知寒月一直在等他回来吃饭。 “对不起，让你等我了。”李琪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寒月马上捡起来用衣架挂上。 “不回来吃饭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寒月有些不太高兴地说。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知道李琪工作很忙，也知道李琪忙起工作来就什么都忘了，所以寒月也没有再计较。 “医生怎么说？”寒月指了指李琪的脚问道。 “说是过两天就能消肿，没事的。只是不能再摔着了。” “手呢？” “没事了。本来就是只是划伤了，只伤及皮肉，没什么的。看，纱布都不用缠了。”李琪挽起袖子来给寒月看。 虽然只是划伤了皮肉，但那一道道的划痕倒也触目惊心。寒月的手指轻轻地滑过那一道道划痕，在寒月看来，那些伤口一定很疼的。 “疼吗？” 李琪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寒月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李琪问道。 寒月傻傻的摇了摇头。 “我想吻你！”李琪这话刚说完，他便奇袭了寒月的嘴唇，完全让寒月措手不及。等寒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琪正笑着看她。 “又想打我吧？这回我心甘情愿！” 但是寒月并没有像李琪期待的那样打他一巴掌，寒月只是看着他。 “动手吧！”李琪说道。 寒月叹了口气。 “伤好了就快回去吧，你也不是那么闲的人。” 李琪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寒月此时会如此冷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的讨厌我在这里？” “我把你当哥哥，所以即便你伤不是我造成的，我也愿意照顾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你以为我跟记者说那些话是作秀吗？我李琪还没到那份上。” “你对我有感情，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怀疑，因为你一直对我都很好。可是，那只是喜欢，不能因为只是喜欢你就能那样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你告诉我，我真的没办法。”李琪有些无奈的看着寒月。“你知道我有多忙吗？你知道我一天有多少事要做？我为什么还非得要跟着你来这边，像你说的什么都不方便。你那脑子长来都干什么的，就不知道想一想，非得这样折腾我？”李琪越说越生气，扯下来的领带也赌气似的扔在一边。 “折腾？行，不折腾。那你告诉我，你能娶我吗？” 李琪倒是没有想到寒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对于李琪来说这倒也不算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能？” 寒月看了李琪一眼，不想再因为这个跟他争吵，于是站了起来，想出去透透气。但是，李琪抓住了寒月的手。 “我们结婚！你要敢反悔，就试试看。” 李琪一副严肃的样子，而且眼睛里还在冒火，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寒月现在也在气头上，懒得计较李琪话是不是具有可执行性。 那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到天发白时才闭上双眼。 第二十三章 又是一天新的开始。早自习的钟声响起时，寒月正往教室走。每天的工作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开始的，当然，没有早自习的时候可以晚点，但工作也不过是按部就班。踏着铃声来上课的学生，看到老师走在前面，纷纷加快脚步往教室里跑。 早自习通常都是学生自习，老师既不讲课，也不用一直看着学生，但是偶尔也会帮学生解答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不过，因为寒月教的是语文，这门课不像数学那样有难懂的换算，也不像英文有那么多难理解的语法和需要记忆的单词，所以通常寒月的早自习都是找一些古代文学名篇来给学生鉴赏。当然，也谈不上鉴赏，只是给学生大概的讲解一下文章的背景，让学生在学习文学名篇时有对当时的历史环境也有一定的了解。今天寒月给学生讲解的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据说此词作于纳兰性德随康熙帝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途中，既展现了康熙出行时的壮观场景，也体现出作者对往事深深的依恋。寒月一直是很喜欢纳兰的词，所以在早自习时给学习展现得最多的也是纳兰的作品，这可能也是个人爱好而不知不觉影响工作的原因吧。寒月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教学生知识，因为那不单单只是学习一首诗，一首词或是一篇文章，更主要是的学生们通过这些诗词对语文这门课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上午的课程结束时，时间还早。寒月拿着书本从教学楼下来时正好遇到也刚下课的刘露。因为实在太好奇寒月与李琪的关系，所以刘露看到寒月后就赶快把她拉到一边，想问个清楚。然，对于两人的关系，寒月本身也说不清楚，即便是说清楚了，听的人恐怕也觉得他们是不清不楚。所以，寒月选择了沉默。 “庄老师，你不是说你们是表兄妹吗？怎么又成了你男朋友？”刘露好像根本没打算放弃。 “刘老师，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所以……” “这还了不得？表兄妹之间能谈恋爱吗？而且，你们现在还同居一室，有点那个吧？” 寒月不知道刘露是真的太好奇了，还是没心没肺，难道她就没有看出自己觉得很为难，而且也根本没打算要跟她分享这样的事吗？ “你怎么想都行，这样可以了吧！”寒月有些不舒服，因为这是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向别人汇报。 “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问你呀！” “刘老师，像你吧，失恋有很多种理由的，但到底是哪一种理由，你才最清楚，不是吗？”刘露张大了嘴，这下还真让寒月说得哑口无言了。想想自己可能是有些过分了，不管他们两人是兄妹还是恋人，那都是人家的事，自己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个看客，既然是看客，就得懂看客的规矩。 回到宿舍，李琪正打电话，电饭锅里的荷包蛋还热着，看来李琪还没吃早饭。待李琪打完电话，寒月把荷包蛋端到李琪跟前，李琪看了一眼，没有要吃的意思。 “干嘛不吃？” “本来就不喜欢。” “但很营养，而你现在需要营养。” “哪有吃东西还带强迫的。”因为昨晚两人有些不开心，所以这个时候的李琪也没什么好心情。 “你也知道强迫？你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别那么多理由，赶快吃了！”寒月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直接把碗端到了李琪嘴边。李琪看着碗里的荷包蛋，那感觉简直比吃药还难受。 “说了不吃！”李琪别过头去。 寒月看着他，心想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吃个早饭还得让人操心。 “真不吃？” “很腥的，我不喜欢！” 寒月点了点头。 “那想吃什么？”寒月妥协了，因为毕竟李琪是病人。 李琪试着从地板上坐起来，不过险起又摔倒，寒月吓了一跳，立马扶住了他。 “不是说让你小心点嘛，难不成是因为没摔断骨头不死心？” 李琪叹了口气，心想算了，懒得跟她吵。 “走吧！” “去哪儿？”寒月有些不知所云。 “你家！” “去我家干嘛？” 李琪没有解释，倒是自己先换了鞋子出来了。因为受伤的那只脚还有些肿，所以只能一只脚穿皮鞋，一只脚穿拖鞋。虽然不知道李琪要去哪里，但就他那肿起来脚，寒月即使不愿意跟着都不行，因为指不定又会在哪里摔一跤，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从学校到寒月家倒是不远，叫了辆“野车”很快就到了寒月家后面的公路边。一路上寒月都在问李琪去家里干嘛，可李琪一直没松口。山路不太好走，李琪的脚又不方便，着实费了些力气才从公路走回家。原本以为父母这会都在地里干活，哪里知道到二老都在，正忙着做午饭呢。 “爸，你们怎么都在家？”寒月有些纳闷。 “李琪一早来电话说上午要来，说是有事跟我们讲。” 寒月回头看李琪，实在没猜透李琪搞什么名堂。 “不过，你怎么回来了？”还是母亲反应快，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头了。“哦！”寒月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阿姨，我叫她回来的，因为她必须在场。” 听完李琪的话，两位老人相互看了看，那意思是说这两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也来不及问清楚寒月为什么必须在场了，寒月的母亲倒是发现李琪的脚没对，于是二老又一阵关心。 中午的饭桌上，周安林也在场的。虽然都不知道李琪到底要说什么，但都觉得这事可能不太寻常。李琪多忙的一个人，居然会来家里说有事要跟他们说，这本身就不太正常，因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必须要跟庄家人说的。 寒月的父亲还是喜欢喝两杯，所以自然李琪也跑不掉。不过，寒月要不能让李琪喝酒，除了他现在脚上有伤，还因为他的胃不好，医生嘱咐过不能喝酒的。虽然说父母对女儿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但既然说了李琪身体不好不能喝，寒月的父亲倒也没有勉强。 酒过三巡，李琪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这一开口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寒月的父亲怕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叔叔，我要跟寒月结婚！” 夫妻俩相互望了望，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琪，你说真的？”周安林也有些不太敢相信。 “舅舅，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寒月苦着一张脸，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父母当着李琪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把目光投向女儿。 “寒月，你们真的要结婚？”母亲问道。 “妈，不是，……我们……”寒月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母亲也有些糊涂，因为女儿那副样子看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没事。 “阿姨，昨天晚上寒月答应我的。所以今天才赶着回来，想得到你们的同意。”李琪倒是嘴快，一点也不给寒月反驳的机会。 “昨天晚上？”夫妻俩又看了一眼。父亲喝了一口酒，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李琪，你妈妈知道吗？”还是母亲比较清醒，说什么也得把这事问清楚。 “知道！” “你妈妈什么意见？” “我妈一直很喜欢寒月，她当然希望我们早点结婚！” 这回真的连周安林都吃惊了。两个孩子都谈婚论嫁了，怎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午饭在沉默中结束，寒月的父母觉得这事应该商量商量，所以拉了寒月去了自己屋。李琪和周安林还在饭桌上，对于李琪来说，总算是迈出了这一步，这可比什么都强。 “舅舅，你不同意我跟寒月结婚吗？”见周安林沉默着，李琪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寒月是你舅妈的侄女，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我外甥，一直对我都挺好，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可能内弟妹会有一些想法。” 周安林说得一点也不错，寒月的母亲不太能接受女儿嫁给李琪。这倒不是说李琪不好，只是因为两家也是姻亲，在农村，说起来这也是亲戚。虽然法律没有规定姻亲不能结婚，但这种关系本身就有些别扭。寒月的父亲一直没有开口，他毕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的意见还是相当重要的。寒月想试着给父母说清楚不是那么回事，但母亲好像并不想听她说那些。母亲说，既然都没那意思，为何昨天晚上还跟别人纠缠不清，这也不是外人，论起来也是亲戚，这叫怎么回事。寒月知道，这事已经说不清楚了。 第二十四章 父亲最终开口了，说既然女儿也大了，李琪也不是外人，他们要结婚就让他们结吧，把女儿嫁给李琪总比嫁给那些他们都不太了解的人要好。母女俩都表示反对。寒月说她根本就没想结婚，也没想跟李琪结婚。此话一出，父亲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没想结婚，这闹的是什么事？不嫌丢人吗？都快三十的人了，说什么不想结婚？什么都由着你？想去西部连个商量都不打就去了，你要心里有半点惦记着我跟你妈，你也不会这样胡闹。”父亲发火了，甚至比上次说要去西部支教火更大。 “你也是，吃饭都不长了，还说什么不想结婚。你还打算一辈子一个人过啊！”母亲虽然不同意女儿嫁给李琪，但对女儿说不想结婚这就另当别论了。在农村里，二十六七的女孩子还没个男朋友，没结婚的，哪有不被人说三道四的。想起这茬，母亲也挺生气。 “我看李琪没什么不好的，他妈也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事就这样定了！”父亲的话一言九鼎，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寒月苦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母亲没少埋怨她。 等在外面的李琪看到寒月父亲黑着一张脸出来，还在担心是不是真像周安林说的那样不同意，但是结果却正好相反。对于李琪来说，这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不过，寒月跟母亲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好，李琪猜想着难道刚才在屋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结婚，本来是一件挺高兴的事，如今却弄得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下午，母亲把李琪叫到一边，李琪有些不安，不知道母亲会对他说什么。 “李琪，我们家寒月有很多不足，脾气也很犟。”说到这里，母亲叹了口气。 “阿姨，我知道。” “我跟你叔叔就这么个女儿。”言下之意实在是舍不得呀。 “阿姨，我会对寒月好的，也会孝敬二老。” 母亲挺感慨。养女儿那么大了，虽然之前总催着她应该找个男朋友嫁人，但临到这事真要发生的时候，好像又挺伤心。 在母亲跟李琪说话的当口，父亲也不忘交待女儿几句。虽然不是说现在就要把女儿嫁出来，但既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该说的自然也得说。 “不管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都行。当老汉的也给不起你太多的嫁妆，但也不能让人说我们不懂规矩。过几天我找人算算，选个吉利的日子，也问问李琪妈妈的意见，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日子选好了就把事办了吧。”父亲的话语重心常。 父亲已经没有反对的立场了。不管是自己纵容了李琪，还是自己把本来清楚的一件事搞糊涂了，总之事情已经这样。现在，唯一还有商量余地的就是把结婚的日子尽量往后推，如此仓促的嫁人，在心理上寒月接受不了。 周安林倒是没有想到老婆的侄女会嫁给自己的外甥，这下子还真是亲上加亲了。寒月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李琪也很能干，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也算是件美事吧。妹妹周安芳一直希望李琪早点结婚的，这下终于是如愿了。其实，以前周安芳倒是跟周安林提过想让寒月做她儿媳妇的事，但介于他与这两家人的关系，他自然是不能在中间做这个媒人。这种事情，好则好矣，如果弄得不好，搞不好会把两家亲戚都得罪了，那可不是周安林想看到的。 王秘书下午来的时候，带来不少礼品，那些东西可都价值不菲，是早上李琪让王秘书专程去买的，也因此王秘书手中好多工作都放下了，毕竟老总去老丈人家提亲这可是大事。 孩子们都走了之后，庄家夫妇俩看着堆成小山的礼品，一人叹了口气。 “老头子，是真的要让他们结婚吗？咱们两家的条件差太多了，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怎么？女婿有出息你也发愁？上次江医生走了之后，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要让按我的意思，还是江医生好。” “你这老太婆还真没眼神。寒月去西部两年，这才回来不到两个月，你觉得他们是这一两个月才在一起的吗？” 父亲的话让母亲恍然大悟。 “寒月去西部的这两年，但凡过年过节的时候李琪都带着礼物来家里。咱们虽然是姻亲，可并不是真的亲戚。再说了，李琪那么忙，你以为他凭什么在百忙之中还来家里，你还真当他是过节没地方吃饭啊。” “是啊。想来他也没少给你买好酒，给我买营养品。都是半截埋进黄土的人了，居然连这个都没看出来。”母亲感慨着。“可是，寒月那丫头干什么不同意？” “年轻人，吵吵闹闹不也是常有的事。你年轻的时候不也那样嘛。” 说到年轻的时候，母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如今女儿都要结婚了，再提着从前，怎么也有些让人脸红。 “老太婆，我们都老啦，他们有他们的日子要过，想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吧，大家不也都是那样过来的。” 父亲的话倒是有些道理，年轻的时候谁都有任性的时候，可随着年纪的增大，对世事的看法也就变得更理性和更宽容了。 只是，寒月这会儿没办法理性。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坐在后面就吵上了。王秘书在前面摇了摇头，心想这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两个人还这样闹啊。当然，或许这也是一种乐趣，谁知道呢。 “怎么，现在是要反悔吗？我昨天晚上警告过你，你要敢反悔，你就试试看。”李琪现在可没心情跟寒月吵。虽然这样赶鸭子上架似的让寒月没有反悔的机会，显得有失厚道，但他实在不愿意再这样耗下去。寒月去西部的两年是如此的漫长，他可不想在等了两年之后再有什么闪失。 “你讲不讲道理？”寒月也觉得自己有点理亏，但又实在生气得紧。也是昨天晚上一时脑子发热，说什么要李琪娶她，这会人家都上门提亲了，父母也同意了，她倒是被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你说说看，我哪里不讲道理了？” “我不是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寒月也顾不得王秘书在场，曾经说过的谎话现在也继续拿来当借口。 “是嘛？既然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那你还跟我这个男人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你不怕男朋友误会？” “那是……”寒月一下子词穷了。 “那是什么呀？” “那是因为你非赖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行啦！真是说谎也不脸红。今天一早我跟江越洋通过电话了，他倒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把你当妹妹那样的喜欢。” 寒月这下傻了。 “你以为你去上课的时候我都在睡大觉吗？哎哟，想想你可真够气人的。怎么，没话说了？继续撒谎啊！”李琪今天早上打完电话，想到寒月之前说江越洋是男朋友，他一直心里堵得慌，结果搞半天都是骗他的，他当时就想去教室把寒月拉出来修理一顿。最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还把以前的事都跟江越洋说了，结果一大早江越洋就在电话那头笑他，说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没长眼睛的家伙。 这一场争吵以李琪的全面胜利告终。王秘书冷眼旁观着这两人的爱情，还真觉得能写部小说了，两个人有时候都那么幼稚和搞笑。其实爱情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事。当然，王秘书之所以这样想，那是因为他是旁观者，如果他作为当局者，没准搞出的事更多。 第二十五章 李琪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回重庆，既然就快要结婚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必要在这里耗着。寒月看着李琪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她挺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一下了就变成这样了，还真是伤脑筋呢。 回到重庆，李琪把那些不太急的工作都推后了，因为目前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结婚更重要的事。周安芳在知道儿子要跟寒月结婚，激动得没在电话那头跳起来，说是会订最快的机票回来。老太太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再也没有什么比儿子结婚更让她高兴的事了。可是，寒月好像高兴不起来。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哪有人这样马虎就把婚姻大事定下来的。虽然是喜欢李琪的，可是，怎么都觉得李琪赌气的成份大过真心，所以寒月心里很不踏实。 风结婚那天，寒月给风打了个电话，道了声祝福。风在电话那头说，他希望寒月也能幸福。有时寒月会想，如果真的按当初对风的承诺，现在他们也应该会幸福吧。虽然风不像李琪那样在心底永不抹灭，但对寒月来说风也是与众不同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些小小伤心，从今以后，她和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风对她所有的好都只能在回忆里。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非常冷清。寒月没有回家，怕母亲唠唠叨叨。刘露好像回县城去了，最近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像还不错，真的那么快就忘记了失恋的伤了吗？现代人都是吃爱情快餐的，但寒月还做不到这样。在西部的那些日子，总是一个人看着初升的太阳，因为那是家的方向，也是李琪的方向。那里的天高云淡，会暂时让人忘却爱情带来的伤，但李琪仍然在心底，那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现在，他们居然要结婚了，这不是当初所梦想的吗？可是，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呢。 “又胡思乱想什么？”李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寒月回过头，李琪已经近在咫尺。 “你什么时候来的？” “哎哟！现在老师的工作都太清闲了吗，还有那么多时间瞎想。” “看来你也很闲，大忙人还有功夫跑这里来废话。” “快去换身衣服，我在车里等你！”李琪说完这话便下了楼。虽然现在脚走路的时候还会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很多了，至少现在脚已经消肿了，而且上下楼的时候也不需要人扶着。 “去哪儿？”寒月在楼上问道。 “给你十分钟，不然我就来帮你换衣服了。”李琪连头也没回地说。 还真是让莫名其妙，怎么做什么事都这样自以为是啊。寒月一边换衣服，一边埋怨着李琪。虽然极不情愿，但她相信李琪真的说到做到，要是不换衣服，他肯定会亲自动手的。 李琪在车里等寒月的时候有点着急，这倒不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主要是今天他们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到这里，李琪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 “李总，听说您要结婚了，恭喜您！”司机在前面说道。 “谢谢！”李琪今天的心情很好。 寒月穿了件黑色的风衣，看起来身材修长，披肩的直发用一个发夹轻轻固定，看上去既简略又很大方。当然，在李琪眼里，寒月今天是最漂亮的。 看到寒月过来，司机正要下车帮寒月开门，不过被李琪抢先了一步。寒月坐进车里便问李琪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李琪故作神秘。 的确，到了寒月就知道了，因为那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区民政局”。 “民政局？来这干嘛？”寒月觉得肯定没好事，心里直犯疑。 “办理结婚登记啊！”李琪笑着说。 “结婚登记？”寒月睁大了眼睛。 “既然要结婚，当然要先登记了。”李琪可不含糊。这婚礼故然重要，但如果两个人没有登记，即便是办了婚礼那也可以反悔的，法律上也不保护那样的婚姻。这电视剧里边不是常演落跑新娘嘛，李琪可不愿给寒月任何想跑的机会。 “没那么快吧！”寒月自然是不愿意进这扇门的。结婚呢，这可不是闹着呢的。如果在这里登记了，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这可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你知道的，我年纪不小了，可拖不起！”李琪笑嘻嘻的过来拉寒月，可寒月完全一副耍赖的样子，根本不愿意进去。 “李琪，我们再商量商量！”寒月妥协道。 “都商量好啦！你呢，是自己走进去，还是要让我把你抱进去？” “可是，我都没带户口本，不是说结婚登记要户口本嘛，所以咱们改天再来吧！”寒月心想，既然没户口本，看你还怎么登记。 “户口本？”李琪笑了笑，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拿了出来。“忘记告诉你了，来接你之前，我先去了家里一趟。阿姨已经把户口本给我了，所以……” “啊！”寒月一副受打击的样子。 李琪拉着寒月上楼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卑鄙的。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要按寒月的步子来，这结婚不知道得等到哪年哪月。 办理婚姻登记的过程很简单，也就是填个表，然后照张结婚证照，再交上双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就ok了。通常来说，十来分钟就把这些事情都搞定。不过，寒月肯定在这个过程中是不会那样配合的。李琪也早料到她会这样，所以一开始填申请表的时候，李琪就连吓带哄的跟寒月说，周安芳的身体不好，知道她们今天来办结婚证很高兴，如果要是听说这证没办下来，没准一下子就玩完了。寒月也不知道真假，听着都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只是，如今双方父母都同意了，而且自己的母亲还把户口本都给了李琪，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弄出点什么事来，恐怕会气晕过去不只是李琪的母亲，还有自己的父母吧。想到这些，寒月只得在这件事上投降了。既然也不是不喜欢李琪，那么结婚不也是迟早的事吗。 整个过程比李琪想象的要容易，寒月虽然不是很配合，但也没有存心找茬。只是，两个人拍结婚证照的时候，照相的师傅说了寒月好多次不要板着脸，寒月才勉强的笑了一笑。 走出民政局，李琪看着刚刚发的结婚证，脸上自然是笑开了花。寒月挺不高兴的，倒不是因为不高兴跟李琪结婚，是觉得像这样结婚也太儿戏了。 “老婆，走吧！”李琪倒是嘴快，马上改了称呼。 “谁是你老婆！”寒月撒气似的把手指包扔给了李琪。 “我知道这样做是过份了点。我道歉！不过，你能跟我结婚，我真的很开心！”李琪拉住了寒月的手。“看了你去西部时留下的那封信后，我一夜没有合眼。觉得你太狠心了，怎么能在走之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 “我有等你，可是……” “总是想起你信中的那些话，越来越害怕你在西部会忘了我。所以，一直想说有时间去西部看你，可一直未能成行。我很讨厌吧，当初还说那样的话？” “是啊！既然都没法当我是女人，干嘛还要跟我结婚！”想起这事，寒月就觉得难过死啦。 “我该死！对不起！其实，一直知道你喜欢我，也真的想对你好。可是，那天晚上你在学校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既开心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因为你不是那些女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你，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安定下来。可你后来走啦，而且再也没有跟我联系，我好像不太能接受那样的现实。你真是狠心，怎么会两年都不跟我联系呢？哎，真是伤心死了！”李琪说着说着又觉得挺气的，气寒月离开的两年没有来过只言片语。 “干嘛，还是我的错了？” “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别吵！”李琪很理智的说。 “那是要一直站在民政局门口吗？” 李琪笑了笑，然后把寒月拉进自己怀里。终于结婚啦，以后都能睡个踏实觉了。从今以后都要拉着这个女人的手，一辈子不放开。寒月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笑容。刚才李琪的那些话足以让自己原谅李琪在结婚这件事上做的一切，因为彼此心中有爱，所以别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第二十六章 回到家里，周安芳拉着寒月的手是左看右看，当初的期望如今总算成了现实。寒月成了自家的儿媳，再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寒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和周安芳也那么熟了，这一下子成了她的儿媳，好像这个弯还有点转不过来。李琪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跟老婆，最满足的莫过于他了。 “妈，别再看了，没见你儿媳妇脸都红了。”李琪终于开口了。 “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这么大的事，事先都不透露点风声，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去上海了。”张安芳埋怨着儿子。 “我要早告诉你，你还不得天天上她们家里候着。你不怕把儿媳妇吓跑了，我还怕把老婆吓到了。” 母子俩斗着嘴，但那是幸福的表现。寒月还有些不适应，如今这角色换了，关系也换了，还真是觉得不自在。李琪看她的眼神温柔，这样的李琪让她觉得很陌生，也很不习惯。寒月下意识的别过头去，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面对李琪。这个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生命里永开不败的花，由从前的梦想成了如今的现实，自己的老公，将会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现实。 “妈，别光顾着看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中午吃什么啊，我肚子都饿了！”李琪叫着饿。他可是天一亮就出门去寒月家里，岳母拿户口本给他的时候说，以后好好过日子，他们没什么奢求，只希望两个人幸福。看着站在面前的寒月，李琪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寒月幸福，不然对不起寒月这十多年来的情感。 周安芳乐呵呵的进屋换衣服去了，说是一家人到外面去吃，好好庆祝一下。客厅里只剩下了寒月和李琪。李琪冲寒月招招手，示意寒月过去。寒月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于是，李琪站了起来，然后把寒月拉进自己怀里。 “怎么啦？”寒月问。 “就是想抱抱你。” “一会阿姨就出来了，快放手！”寒月挣扎着。 “让妈看到好啦，我是抱自己的老婆，又没抱别人。难不成你让我去抱别的女人？” “你又不是没抱过！” 李琪觉得很失败耶，在这种气氛之下，他那可爱的女孩居然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存心要翻旧帐嘛。 “那个，那个不是我闲着没事瞎说的嘛！”李琪为自己辩解道。 寒月推开了他，一副生气的样子。李琪见势不对，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当初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自己有很多女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李琪赶快保证，今天可是好日子，说什么也不能在今天闹别扭。再说了，寒月也应该生气，虽然自己谈不上花心，但有过很多女人那也是事实。即便与爱情无关，但要让眼前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介意，那好像也太难了。 寒月正想说什么，周安芳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看到李琪跟寒月，周安芳真是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寒月，想吃什么？”周安芳出门的时候问道。 “阿姨，吃什么都行。” “怎么还叫阿姨，得叫妈了！”李琪边开着车边纠正寒月的称呼。 周安芳拉着寒月的手说没关系，可能一开始还改不过来，过一阵就好啦。寒月有些不好意思。 一顿午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只是李琪和周安芳总是让她不好意思，所以吃饭的整个过程寒月的脸也总是红红的。周安芳说吃过午饭去逛商场，穿的、用的、戴的，叫寒月尽管买。寒月倒是觉得没必要，她嫁给李琪也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不过，周安芳坚持说要的，说是无论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寒月。 “你就听妈的，喜欢什么尽管买就是。”李琪也帮腔道。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怎么会没有呢？首饰、衣服、化妆品一样都不能少！对了，说到首饰，小琪，你还真是亏待寒月了。”周安芳说。 “妈，我怎么了？”李琪有些不明白，寒月也不明白。 “有你那样的嘛。寒月都跟你结婚了，连个钻戒也不买，别说寒月委屈，我都委屈！” 周安芳这一说，李琪倒是真想起来了。 “老婆，对不起啊！我今天早上太赶了，没想起来！一会吃过饭咱就去买！”李琪觉得有些对不住寒月，也真是昏头了，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也难怪啦，原本结婚这档子事不是李琪今年的计划，可偏偏这事也就这样慌忙的定下来了，所以也没顾得上买什么钻戒。 寒月不习惯李琪叫她老婆，突然之间那样亲密，总觉得别扭。 “没关系的！”寒月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因为结婚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什么结婚戒指之类的，她还没来得及想。 “瞧瞧！小琪，找了个好老婆哦！”周安芳不忘玩笑儿子和媳妇。 一顿饭吃得让寒月红了无数次脸，也让寒月有些紧张。走出饭店门口的时候，李琪的电话响了。看到儿子接电话，周安芳就知道下午想一家人一直逛商场恐怕是没戏了，她生的儿子，她太了解不过了。果然，李琪挂了电话说抱歉。寒月很清楚李琪有多忙，而她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女孩，所以当李琪说抱歉的时候，寒月给了他一个理解的微笑。 下午，婆媳俩一起逛街，这是周安芳梦想了很多年的事。她倒是想买套首饰送给儿媳妇，可寒月说什么也不要，两个人在商场里一直为这事争论着，最后寒月干脆把周安芳拉回了家。 “你这孩子！那是我的一点心意，怎么那么固执！”回到家里周安芳还在说这事。 “阿姨！”刚叫完阿姨，寒月就觉得好像叫错了，但一下子要叫妈好像也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中学老师，那种东西我也用不上。” “你这孩子，还真能给小琪省钱！” “他工作也很辛苦的！生病了，不舒服了，累了，困了，自己全都顾不上，该做的事还得做完。我没什么能力，也不能帮他什么，能够在他身边守着他，已经很好了！” 寒月的话令周安芳感动万分。这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儿子娶了寒月，她真的是可以安度自己的晚年，再也不用为儿子操心了。 李琪回到公司后，忙碌的工作依然伴随着他。不过，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工作的时候全身都充满了活力。王秘书在谈完工作的时候顺便问了李琪婚礼定在什么时候，他好安排酒店。李琪想了想，这下半年的事还真不少，哪有功夫去筹备婚礼。 “春节前好像都没什么时间！”李琪说。 王秘书点了点头。李琪的工作他都排得满满的，虽然知道，但这老总要结婚，即便没有时间，也总得从中挤点时间出来。 “我想放在春节后。”李琪想了好半天才说。 “庄老师的意见呢？” “这事还没问她呢。原本结婚也不在计划里，什么都很赶，也不想这样草草的举办婚礼。虽然我是没什么，但对寒月很不公平。” “那好吧！李总恭喜你！” 李琪笑了笑！ “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王秘书摇了摇头。 “真不想上班啊！” 王秘书笑了起来。 “你别笑！等你哪天结婚了，也会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结婚？对于王秘书来说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天都有那么多工作，哪有时间去恋爱。虽然身边也有一些不错的女孩，但好像没有特别的。其实，王秘书打心底里羡慕李琪，像李琪和寒月那样的爱情，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庄寒月，也不会再有人像寒月那样对爱情坚持而执著。 当李琪在公司里忙碌的时候，寒月在家里也没有闲着。周安芳说一直想给阳台上那几盆花换土，但因为年纪大了，也懒得动，原本想等李琪哪天在家帮忙搬到楼下换土，但这儿子也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今天寒月帮她做了这件事。只是，来来回回的楼上楼下的搬那几盆花，寒月倒也并不轻松，怎么说那么大的花盆也不轻啊。 “快去洗洗吧，瞧你一脸的汗！”周安芳心疼儿媳妇，而且也觉得有些抱歉，这结婚才第一天，就让儿媳妇这么劳累。 “没事！”寒月一边回答一边把花盆往阳台上搬。周安芳拿了水壶浇水，寒月站在一边歇了口气。 “阿姨，你平时不在，这些花谁照顾？” “种的这些花都是喜旱的。小琪早出晚归的，他哪有闲功夫帮我照看。也是这些花贱，好养，不然早就只剩花盆了。”说到这，周安芳又叹了口气。“以后，小琪就要你多照顾了。这孩子成天忙工作，我也不常在这边，他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每次看到这个冷清的家，我那心就像掉冰窟窿里。”天下作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而对于与自己同甘共苦过来的儿子周安芳自然更多了一份心疼。 第二十七章 晚餐桌上只有寒月和周安芳，李琪即便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也没能回来一起吃晚饭。周安芳已习惯了儿子这样，但是，对于寒月来说，这样的日子可能才刚刚开始。 “寒月，以后可要辛苦你了。”李琪没有回来吃晚饭，周安芳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媳妇，毕竟今天他们才刚刚注册结婚，哪有结婚第一天就把新媳妇凉在一边的新郎。 “阿，”寒月只叫了一个字，但看到周安芳的眼神，那个‘姨’字怎么也没叫出来。既然都已经结婚了，好像再叫周安芳阿姨也真的说不过去。“妈！”寒月改口叫了一声。周安芳的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 “小琪一年到头都忙，你以后要体谅他！” 寒月点了点头。 “小琪他爸爸要是还活着，不知道该多高兴！”说着，周安芳的眼里便有了些许泪花。这个女人这辈子可活得不容易，她的人生也不是风平浪静的走过来的，当初老公去世，儿子还在念书，为了生活什么苦都吃过，也是好不容易才熬出头的女人。寒月递给婆婆一张纸巾，她对去世公公的了解也仅止于知道他是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的。 婆媳俩这顿饭吃得有些伤感，因为周安芳回忆起了那段艰苦的日子，这也让寒月对自己的老公一家人有了更多的了解。晚饭后，寒月在厨房里收拾残局，周安芳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的，即便是儿子忙工作不在家，但屋子里有媳妇的身影，她也不会觉得孤单。 李琪的忙碌从太阳高悬到华灯初上，然后到夜深人静。最后不是王秘书提醒他应该回家了，说是庄老师可能还等着，李琪才反应过来，从今天起他也是有老婆的人了。 两个男人走出办公室，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天的工作才结束，但再过几十分钟也就是第二天了，那又是忙碌的一天。司机在车里打着瞌睡，王秘书拍了拍车窗，司机才惊醒了从车上下来，然后给李琪打开车门。之后，两辆车先后出了地下停车场。 李琪回家时，客厅里的灯已经熄了，想来家人已经进入梦乡。刚要开门回自己房间，周安芳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这么晚？”周安芳披着衣服站在自己的房门外。 “妈，吵醒你啦！” “这都几点了？”周安芳责备着儿子。“这刚结婚第一天，你就回来这么晚，让你媳妇怎么想。” “妈，对不起，忙起来就给忘记了！” “赶快去洗洗睡吧，一天也睡不了几个小时的人！”周安芳叹了口气，她真是心疼儿子。 李琪轻轻地推开门，然后打开床头上的灯，还故意放轻了手脚，怕把寒月给弄醒了。可是，床上哪里有寒月，房间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这下李琪有点傻眼了。于是他马上出了房间，周安芳刚坐到床上，正准备关灯睡觉，李琪就闯了进来。 “妈，寒月呢？”李琪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现在知道找媳妇了？” “妈，寒月她……”李琪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在母亲旁边正熟睡的不正是自己的老婆吗。 “行啦，老婆也看到了。你快去洗洗睡吧，今天晚上就让她先睡我这里！”周安芳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媳妇说道。 “妈，你怎么让他睡你这边！”李琪说着已经转到了床的另一边，那架式是要给寒月挪地方。 “就让她睡这里，她下午帮我倒腾那些花，该是累了，别吵醒她。” 虽然周安芳这样说，但李琪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掀开被子就把寒月抱起来，说什么也不让寒月在母亲房里睡。周安芳也拿儿子没办法，反正也是他媳妇啦，他要抱回去也是应该的。 抱着寒月回到自己床上，再给她盖上被子，寒月居然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挪了地方。看着熟睡中的寒月，李琪有点生气。 “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事，我们都结婚了，居然还跑去跟妈睡，那我算什么。”李琪站在旁边自言自语道。 那一夜，对这个家来说是温暖而甜蜜的。这对有情人，经过了时间和空间的变换，最终是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结婚的这个消息，对于周浩来说完全就像是玩笑。一边是自己的表哥，一边是自己的表姐，两个都很亲的人，两个都在他眼皮底下的人，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两人何时相恋的，现在居然都结婚了。周英在电话里给弟弟说这事的时候，周浩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虽然是件惊喜的事，但这惊得确实有点严重，但喜得也很深厚，毕竟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早上醒来，寒月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放大了的男人的脸，先是吓了一跳，之后才发现那是李琪。看看房间的装饰，这是李琪的房间，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这边的呢，寒月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虽然已经结婚，但突然睡在一起，寒月像是没心理准备，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怕把李琪吵醒了尴尬。 周安芳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看到寒月起来，笑着问媳妇昨晚睡得好不好。寒月涨红了脸，周安芳看寒月那样倒是想起了自己新婚的第二天。女人总是经过那样的一些事的，所以周安芳倒是理解寒月现在的心情。“妈，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不用。你先去洗漱，一会就可以吃了！” 寒月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红通通的脸，真想在这卫生间里再也不出去。 等寒月洗漱完出来，周安芳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周安芳让寒月去叫儿子起床，说是再不起来，一会又顾不上吃早饭了。不过，此时见到李琪应该会很不好意思吧，但总不能说因为不好意思就不见了，所以还得去房间里叫李琪起床。 寒月推开门的时候，李琪已经起来了，正在衣柜前找衣服。看到寒月进来，李琪也像没人似的脱了睡衣换上衬衣，倒是寒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怎么起来了也不叫我？”李琪边穿衣服边问。 “哦！”寒月还是没有看他。“穿好了就出来吃早餐吧！”说着，寒月就要出去，但是被李琪唤住了。 李琪拿着领带，那意思是要寒月帮他系。寒月犹豫着，所以站在那里。 “你再不快点，我一会就该没时间吃早餐了！” 李琪的话倒是提醒了寒月。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李琪有多固执，寒月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她不能让这个男人饿着肚子吃门，因为他的胃不好，要按时吃东西。 寒月不太会系领带，又加上站在李琪面前，两个人离那么近她有点紧张，所以领带总是没带好。最好李琪没办法，还是自己来。 “给你一天时间，在明天早上之前学会打领带。”李琪说着穿上了西装外套。“要知道，你老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六十天都要打领带，所以你可不能不会。” 寒月点了点头。 “今天做什么？” “我想吃过早饭就回家，昨晚妈来电话让我今天回去一趟。” “下午吧，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 “可是，”寒月的可是后面还没说出来，李琪出房间了。 早餐的饭桌上，周安芳又数落了儿子昨夜晚归的事。李琪倒是很知趣，没有顶嘴。寒月一直没说话，要融入这个家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快。 “妈，昨天你们都买什么了？”李琪问道。 “买什么？你可娶了个好媳妇，她什么都不要，硬拉着我回来的。” “哦！”李琪笑了笑。 匆匆忙忙吃了早饭，李琪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司机和往常一样等在楼下，李琪坐上车的时候才想起应该现叮嘱寒月等司机一会来接她的，他太清楚自己这个老婆，搞不好她就会自己溜了。 第二十八章 李琪刚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开始叫嚷着开工，而李琪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分白天和黑夜。不过，这个电话例外，因为电话那头正调侃着他的正是江越洋。 “李总，你抱得美人归了，是不是也应该谢谢我呢？”江越洋坐在办公桌前，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笑容里也透着疲惫。值了好几天的夜班，今天他要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你江医师开口，当然没问题了！”李琪的脸上也写满了幸福。 “不过，你可得好好对庄老师，要再像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没准我就改主意了。”江越洋对于好朋友有了好的归宿，自然也是打心底的替别人高兴。不过，另一种失落又由然而生。女朋友离开自己已经好几年了，不管当初谁对谁错，又或是大家都厌倦了，总之在失去对方的那些日子里，江越洋也曾不只一次的反省，其实应该在当初抓住对方的，因为幸福其实远比想象的要简单的，只是这是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那我趁早给你介绍几个美女，省得你惦记！”李琪这边是爽朗的笑声，而江越洋好像只能自嘲地笑笑。 “幸福吧？可是，别太张扬了！” 李琪收敛住笑容，而此时王秘书正拿着一叠文件进来。 “过两天请你喝酒，我现在要忙了！”看到小王的身影和那叠文件，原本想多聊两句的李琪不得不提前结束了通话。 江越洋换下白大褂走出医院时，初冬的阳光正暖暖地照在身上，这让他想起了在西部的那些日子，与寒月相伴的那些日子。他酸楚地笑笑，在心底骂自己想太多了。 倒车时，汽车后视镜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越洋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因为那个身影像极了自己当年的女友，而女友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觉得是眼花了，但把车倒出去之后，江越洋还是下车来看看，他想确定一下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倒底是谁。不过，他没能在视线里找到那个女子，所以结论就是必然的，他眼花了。 驾车驶出医院不久，一个电话又把江越洋召了回来。昨天手术的病人情况突变，作为主治医生的他自然责无旁贷。风风火火的回到医院，来不及换上白大褂，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的病房。守在病房里的家属非常惶恐，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自己的亲人就将与世长存，所以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医生身上。看到江越洋，慌张得不知道怎么来清楚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江医生，我老公没事吧？”女人紧张得好像呼吸都很困难。 江越洋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针对病发症及时地做了处理，之后病人的情况逐渐趋于平稳。 “没事了！”江越洋松了口气，并安慰病人的家属。 “谢谢您，谢谢您，江医生！” “不客气！好好照顾你生气，他很快会好起来的！” 离开病房前，江越洋还不忘吩咐当值的护士应该注意的事项。一身的疲惫，现在想马上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但是，他才刚走出病房不久，迎面出现的那个女人跳入他的视线，于是他停住了脚步，想让自己仔细看看这一次是不是花眼了。 “江医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回过头，原来是庄寒月。 江越洋只看了寒月一眼，没有说话，他便把视线集中在迎面出现的那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也望着他，虽然近在咫尺，但谁也没有说话。 “江医生，怎么啦？”寒月走到了他身边。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江越洋扔下这话便朝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跑去，而寒月则不知所谓的站在那里，根本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十几分钟后，江越洋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而且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出什么事了吗？”寒月问道。 “嗯？没什么。”江越洋还不在状态。“哦，你怎么来医院了？”江越洋随口问了一句，估计他这时候都不清楚自己问的是什么。 “李琪的药吃完了，所以让我过来帮他拿药。” “哦！” “去你办公室找你，说是你刚刚去病房了，所以想说等一下，看看你有没有忙完。” 江越洋对寒月的话完全没反应，因为他还沉浸在刚才见到前女友的状态中。虽然说两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不了了之了，但相识那么多年，不能再做爱人，至少也是朋友、同事，所以也想问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里工作，是不是一切都好。只是，这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追出去之后，根本没有寻见前女友的身影，于是一系列的猜想在脑子里不停地翻转。 “你真没事？”寒月看出了异样。 “哦，可能是一直值班，太累了！” 江越洋那一脸的疲惫好像是要证明他没有说谎，寒月也很理解医生这份工作有多辛苦，所以也没有再多问。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哦，好！” 寒月走的时候仍然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江越洋有事。而且刚才她明明看到有个女人，而江越洋也正是因为追那个女人才离开的。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别人的事，寒月也不便多问。 走出医院，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这个男人寒月还有点印象。 “庄老师，我是李总的司机，他让我来医院接您。” 寒月这才想起，难怪会觉得有些面熟。 原本李琪是想下午三点之前忙完了工作陪寒月回家的，毕竟两个人登记结婚了，也应该一起回去正式的拜见岳父岳母。但是，早上刚上班，周安芳就来了电话，说他太冷落寒月了，哪有人刚登记就把人甩在一边的，而且两个人的结婚钻戒也没买，这也太对不起寒月了。听了母亲的话，李琪也觉得是有些冷落寒月，只是工作有这么多，没办法。 寒月来的时候，李琪也没闲着。职员们看到寒月也都一一问好，王秘书笑着道了声‘恭喜’，寒月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你先坐一会，忙完这里我们就去吃饭！”李琪扔这话就跟同事继续谈工作，而寒月独自一人坐在旁边便显得有些多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李琪和同事们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寒月悄悄地出了办公室，然后去了卫生间。 有人说过，女卫生间是讲是非最多的地方，寒月这一次也亲身验证了这一说法。刚在马桶上坐下，就听到卫生间里有人说是非，而且那些是非还与她有关。 “看到李总的老婆了吗，原以为肯定是个大美人，没想到长得那样平凡。”一个女孩说。 “听说是个中学老师，不知道在哪所学校教书。”另一个女孩说。 “我可是听说她在一个乡镇中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遇上李总的，这不就是麻雀变凤凰嘛。”又一个声音说。 “是啊，这样的情节也只能在电视剧里有，哪想说咱们身边就有，她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也不尽然吧！我可听说李总是个采花高手，风流着呢。谁知道以后她有没有哭的时候。”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让李总知道你背后这样说他，你恐怕也是不用做了。” 突然一下子，卫生间里变得安静起来。或许几个女人在说完是非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看是不是隔墙有耳吧。 待她们都离去之后，寒月才从隔间里出来，然后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平凡的脸，不由得一声长叹。 第二十九章 等李琪忙完的时候，回过头来，寒月已经不在位置上了，谁也说不好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李琪在同事都离开办公室后给寒月打了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不过没过几分钟寒月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去哪儿，怎么也不说一声！”李琪收起电话问道。 “哦，去了趟卫生间！”寒月显得没什么精神。 “不舒服吗？”李琪发现了她的异样。 寒月摇了摇头。 李琪没有再追问，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冷落寒月了，所以寒月才有些不高兴，所以开车出去吃饭的路上，李琪也一直在自我检讨。就像母亲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工作忙是事实，但也没有人才登记结婚，就把老婆凉在一边的，换谁也会有想法。 “想吃什么？”李琪问。 “你决定就好！”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之后谁也没再说话。李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跟寒月道歉吧，好像觉得嘴上说说也没有实际的意义，因为工作就是有那么多，也不是道歉了工作就能减少的事。但是，他又能明显的感觉出寒月的不高兴，而他却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午饭，两个人也吃得很沉默。寒月的脑子里总是想着在卫生间里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虽然那些话别人不见得是针对她的，但既然听到了就没办法装着什么也没听到。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对李琪的感情是深沉的，是真心的，所以全然没有想过在别人的眼里会如此来看待这样的感情，也没有想过两个人现实的距离是不是真的很大。如今细想想，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就像那些人说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乡村教师，而李琪何许人矣，这看在谁的眼里，要不说她是麻雀变凤凰都难。可是，自己真不是因为李琪是腾王阁的老总，李琪有钱才喜欢李琪的，那是很多年来从最初时感情的沉淀，然后一天天，一年年，在岁月的累积上累积情感。可是，所有的这一切别人都是不知道的，她们知道的只是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想什么？”李琪见寒月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 “哦！没什么！” 寒月越是这样，李琪就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渐渐地开始转变为有些生气。 “你非要这样吗？”李琪的脸黑了下来。 “啊？”寒月抬起头来看李琪。“不是！” “在嫁给我之前，你就很清楚我的工作很忙。如果非要因为这个给我脸色看，我想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你的选择。”李琪也是让寒月给气的，这话本不该在登记结婚的第二天说。 李琪的话让寒月愣住了。李琪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要自己考虑一下选择的问题。原本因为那些女人的话就有些伤心，现在听李琪这样一说，还真是觉得委屈极了。 “什么？让我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寒月也有些生气了。“这是我选择的吗？不是被你逼着赶鸭子上架！”因为生气，寒月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于是，两个人的争吵便在结婚第二天的饭桌上开始了。这一次争吵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因为现在他们的身份不同了。以前吵吵没关系，说什么也没关系，反正两个人就那个性格。但是，现在是夫妻了，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彼此又都把这些话听到心里，所以两个人的心都伤了。 一顿饭也就那样不欢而散。李琪原本是打算吃过午饭带寒月去卖钻戒，然后再陪寒月回父母家。两个人既然登记结婚了，那么他也应该以女婿的身份跟寒月去一趟岳父家。可是，天不随人愿啦。这两个一直都吵吵嚷嚷过来的恋人，好像结婚了也改掉之前的毛病。 寒月自己搭车回了家，一路上倒是没少流眼泪。实在觉得太委屈了，哪有人结婚第二天就说那些话的人。李琪也挺生气，回到办公室里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掀在了地上。因为动静太大，倒也惊得不少员工关注。一群人围在老总办公室门外诸多猜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王秘书回公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热闹的一幕。 “都干什么？” 不等王秘书细问，多嘴的同事便详细地说了之前看到的一切，外加上她自己的猜测。 “我看，八成两个人吵架了！”旁边还有人附和的。 “我就说嘛，咱们老总，那就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儿！” “都闲着没事，是不是？既然那么闲，去一楼传菜吧，反正现在楼下正忙不过来！”王秘书的话一出，一帮同事都作鸟兽散，马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起来，不然真会被弄到一楼去当跑堂的。 推开李琪办公室的门，文件散落一地，王秘书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不动声色地把文件都捡起来，然后放回到它们本来应该有的位置。李琪背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那脸肯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跟了李琪那么多年了，对这个老总的脾气他算是太了解不过了。不用说，肯定是跟庄老师闹别扭了，不然谁也没那本事让李琪生那么大的气。 王秘书收拾好东西便出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李琪需要一个人待着。看着这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过来，怎么这才结婚第二天就闹成这样，还真是天生的冤家。 寒月回到家里丝毫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她不想让父母知道了担心。反正婚已经结了，两个人也不可能这样不了了之，毕竟这不比从前。 “婚礼的日子，你婆婆怎么说？”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问道。 “她是希望能尽快，说是过两天会下来跟你们商量。” “你们自己怎么想的？” “我是想过了年再说吧。我现在要上课，也没时间准备。李琪到年底了也比平时要忙，可能也没什么时间吧！” 父母点了点头。 “反正也不着急！你婆婆既然说过几天要来，那就等她来了再说。我跟你爸也没什么给你的。昨天晚上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到时候给你点钱，你就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 “妈，不用！” “什么不用！也没给你准备嫁妆，你买点自己喜欢的。再说了，哪能空着手嫁到人家家里去。就算他们家有钱，不差那点，可那是我跟你爸给你的。”说到这里，母亲倒是又伤感起来。女儿养那么大，如今要嫁做人家的媳妇了，这心里当然是舍不得的。 第三十章 与寒月不欢而散之后，李琪没有给寒月打过电话。虽然有时候拿着手机倒是想打，但又一想，怎么也不能先低这个头，不然以后惯出毛病了，那可不成。这寒月呢，就她那脾气，说什么也不会先给李琪打电话，而且在她看来，这完全是李琪的无理取闹，她也不能再惯着李琪这一会风一雨的毛病。反正，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而最终倒霉的却是李琪身边的那些员工。上班的时候，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成了炮灰，白白的遭受无枉之灾。 整整一个星期，对于李琪来说，唯一算得上高兴的事就是买下了县城中心那栋楼。因为在相关部门有一些关系，所以那栋楼的价格相当便宜，七层楼也不过两百万，要在重庆城里，顶多也就是在地段好的地能买个两三套房子。 “李总！”王秘书推门进来，看到李琪正在打电话，所以他马上安静下来。 “李总，你找我？”见李琪挂掉电话，王秘书开口问道。 “县成那栋楼已经开始装修了，我有些不放心，你下午去看看，记得叮嘱他们动作要快，但质量也要保证。” “知道了！” “对了！”王秘书已经走到门口被李琪的这两个字唤住了，他回过头来。“李总，还有什么事吗？” 李琪看着王秘书想了那么一会，然后摇摇头。王秘书心里很清楚李琪唤住他想要说什么，但李琪最终也没说出来。 在李琪和寒月冷战期间，还有一个人是一直坐立不安的，他就是江越洋。因为偶然在医院看到前女友，这勾起了他对很多往事的回忆。值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走神，脑子里想的也是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江医生，想什么呢？”打门外进来的同事笑问道。 江越洋搓了搓脸，像是要让自己清醒一些。“我还能想什么，天天除了病患还是病患。” “前两天，看见王医生了。哎哟，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同事感叹道。 “哪个王医生？”江越洋不以为然的问。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们都见过了。”同事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就那个王医生，在咱们医院考上博士的那个，当年你们不是差点结婚了吗？” 江越洋明白过来，同事这说的是他的前女友啊。 “那都老黄历了！”江越洋故意作出副很随意的样子。“她现在怎么样，在哪家医院高就？” “听说在医学院当老师。还是这当老师的好啊，不用像咱们没白天没黑夜的泡在医院里，累死累活……”同事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电话叫走了，值班室里只剩下江越洋。 王秘书从正在装修的那栋楼里出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看看表，不过五点四十左右，于是他又去了一趟腾王阁的分店，好歹已经来了，顺道去看看也好。 腾王阁在这里的分店生意还算不错，不过，他很清楚的知道，李琪已经不想再在火锅这个行业里拼杀了，如今有的那些分店和加盟店达到了腾王阁的鼎盛，接下来的应该就是走下坡路了，这是一个企业，甚至是一个国家都无法回避的道路。所以，李琪才会买下县城中心的那栋楼，他是要让腾王阁这个品牌杀出另一条路来，虽然不知道另一条路上会有多少艰辛，但相信不会比最初开始创业的时候困难。 在分店里跟经理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跟周浩打了个招呼。说到自己的表哥、表姐要结婚了，周浩就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哥哥、姐姐们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王秘书不是多嘴的人，即便对象是李琪的表弟，他也不会说三道四，那毕竟是老总的私事。 开车出来，王秘书没有直接回重庆，而是去了寒月的学校。只是，他去得很不巧，寒月不在学校里，打了手机也没人接。就在王秘书考虑是要再等等，还是回重庆的时候，一个女孩从学校里面出来。这女孩王秘书有印象，她是住在寒月隔壁的老师，所以王秘书拦住了她。 “是庄老师的同事吧？”王秘书很有礼貌地问道。 “对，你是？”刘露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想起来了。“哦，我见过你，上次你来找庄老师。” 王秘书点了点头。“你知道庄老师去哪儿了吗，她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哦，她去镇上了。好像说是有个朋友生小孩了。” 王秘书又点了点头，然后很礼貌地说谢谢。刘露对王秘书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的，穿着讲究，长相也不错的男人她通常都不会忘记。不过，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刘露一直都不清楚，上次寒月说是朋友，但后来李琪住在寒月宿舍期间这个男人也来过，所以她有些说不好这个人到底跟寒月什么关系。 王秘书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过了，想着寒月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所以准备再等等，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刘露原本在宿舍也是无聊，寒月不在，想找个人聊天都难，所以才想着出来转转，那样也能打发时间，哪曾想会遇到这个男人。 “要不，你去宿舍等庄老师吧，估计她一会就该回来了！”刘露表现出了她的热情。 “没关系！我坐车里等一样的，你忙吧！”王秘书没有领她的情。 听到这个男人这样说，刘露也不好再说什么，往外面走的时候，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这个男人。她想，等有机会一定问问寒月，知道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没准她也有机会麻雀变凤凰。 王秘书在车里等了有那么一会，寒月倒也真的就回来了。远远的，寒月看到停在学校门口的那辆车，她还以为是李琪来了，心里不免有些高兴。两个人冷战一个星期了，要再这样下去，恐怕真不用办什么婚礼，直接离婚得了。但是，当她走到跟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是王秘书时，她有些小小失落。 “王秘书，你怎么来啦？” “来县城办事，也找庄老师有事，所以就过来了。” “还没吃饭吧？”寒月知道他们的工作一向都忙，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没有吃饭的可能性居多。 “庄老师，我说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我多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说完。”王秘书没有回答寒月的问题，但是来了个开场白。 “你说吧，我听着！”寒月虽然在看到王秘书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来做什么，大概会说些什么，但既然那么忙的人专程跑过来，至少应该让他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像他以前说过的那样，这也是他的工作。 “我跟随李总也好几年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就像一台全年不休的机器，无休无止地工作。我想，可能因为这样会有一些忽略庄老师，但我知道，在李总的心里庄老师是无可替代的。你们一路走来，我作为旁观者都看在眼里。我不太清楚庄老师是怎么想的，但李总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作为他的秘书，原本我是没有立场来说这些话的，何况我也不清楚二位到底因为什么产生了矛盾。但是，我相信庄老师爱李总的心和李总爱庄老师的心是一样的，所以无论因为什么，都请庄老师能谅解李总。”王秘书的话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再说下去，就是他这个秘书多嘴了。 “他叫你来的？” “李总不知道我来。你是知道李总的脾气的，他有什么都放在心里。这个星期办公室里总是乌云密布，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寒月点了点头。对于王秘书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了解，但这事就真要这么过去，放李琪一马吗，寒月还没拿定主意。 第三十一章 寒月下课回到办公室，不曾想到在那里等着她的是婆婆周安芳。一下子，倒是意外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字刚要出口，寒月就意识到了错误，随之叫了一声“妈”。周安芳挺高兴，连忙站起来拉过媳妇的手。 “妈，什么时候来的？”寒月问道。 “有一会了。说你在上课，所以就等了一会。老师们都很好，一直陪我聊天。”周安芳是第一次来寒月的学校，也是第一次见到寒月的同事，这个热情的女人天生就有好人缘，所以很快就跟寒月的同事聊开了。 “庄老师，恭喜你了！”一个同事说道。 寒月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过来。 “庄老师，还一直保密，这可是大喜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对呀，我们一起共事好几年了，庄老师可是太见外了！” “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哦！” 同事们东一句西一句的终于让寒月明白怎么回事了。虽然结婚这件事没有什么可保密的，但既然结婚的日子还没定下来，加上这些天又跟李琪闹别扭，寒月自然觉得这结婚的事不应该现在说。不过，既然婆婆已经说了，她也很大方的跟同事们说谢谢。 “妈，我们回宿舍吧！”办公室毕竟是办公的地方，加上这里人多嘴杂，也不适合婆媳俩在这里说话。 回宿舍的路上，周安芳的嘴倒是没停过。她昨天到的寒月家，就结婚的日子和相关的细节问题都跟寒月的母亲商量过了。只是，这结婚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大事，而且两个人现在都有工作，李琪到年终有多忙她更清楚了，所以两亲家也只是暂时敲订了一个时间，最终还得两个年轻人同意才行。要不然两个人因为工作忙不开，到时候婚礼草草的举行，那可说不过去。 周安芳第一次来寒月的宿舍，她没有想到儿媳妇的宿舍是如此的简陋。在心疼儿媳妇的同时，又不免开始埋怨起儿子来。怎么说寒月也是腾王阁的老板娘，到现在还让寒月的宿舍如此简陋，连个电器也没有，这李琪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周安芳当下在心里决定，回重庆后一定要把这事先给办了。 知道寒月今天的课已经上完，周安芳自然是要儿媳一起回重庆的。寒月倒也没有反对，跟李琪冷战这些天，不管怎么说都得有一方主动一些，更何况前两天王秘书还专程来了一趟，要再端着不回去，好像也说不过去了。周安芳自然是不知道儿子、媳妇闹别扭的事，她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两个人冷战那么久。 晚上，李琪没有回来吃晚饭，而周安芳早已经习惯了。婆媳俩吃了晚饭还下楼散了会步，如今有儿媳妇陪着的周安芳倒是很满足，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 李琪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回了家，算起来这个时间是比较早的。看到客厅没人，灯又亮着，李琪径直去了母亲的房间。随着一声“妈”的叫唤，李琪推开了母亲的房门。然而，在房间里的并没有他的母亲，而是坐在床上正叠衣服的寒月。李琪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寒月会回来。两个人四目相交，谁也没说话。寒月抱起一叠衣服站了起来，然后告诉李琪母亲在洗澡，便走出了房间。李琪马上跟了出来，随后跟着寒月进了自己的房间。 “放哪里？”寒月抱着衣服问道。 李琪指了指旁边的衣柜。寒月倒也没有多说，把该放好的衣服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回过头，李琪正在扯领带。寒月看了一眼，便上前帮李琪把领带拿了下来。“这几天，我有在反省！”寒月说这话的时候，也帮李琪脱下了西服外套。 “什么？” “对我们婚姻的选择！” 寒月的话不温不火，再看她这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李琪不免心里发毛。 “干嘛，你还想离婚不成？”李琪因为心里发毛，所以这嗓门就大了些。 寒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把房间门关上。就李琪这嗓门，要周安芳洗澡出来，肯定能听见，到时候就是没事找事了。 “你不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吗？声音大不代表有理！” 听寒月这样说，李琪又有些想发作。这十多天，寒月一个电话也没有，李琪为这事已经窝火很久了，现在见面了居然一副完全没事人的样子，就好像这些天郁闷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想说什么？”李琪赌气的坐在了床上。 “那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你工作忙没有顾及到我而不开心。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工作很忙，我心里很清楚。而且，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情闹别扭的女人。” “那你干嘛一副像我做错的样子？” 寒月叹了口气。在卫生间里听到的话有些受打击，但这种事总不能跟李琪说的，而且那个也并不是重要的事。 “总之，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我你还不回家，连个电话也不打。”李琪这会便得理不绕人了。 “那不是你让我考虑自己的选择吗？”寒月的话一出口，李琪就想发火。不过，寒月没让他这把火起来，因为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李琪的嘴唇边亲了一下。只是这么一瞬间，原本要发火的李琪看着眼前的寒月也只有笑的份了。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火。很多时候，你的火发得莫名其妙。如果是我做错了，我惹你生气了，你总得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只是那样发火，难受的是你自己。” “你不惹我就行啦！一直听话，我怎么会发火！”李琪笑着站起来，正欲把寒月拉进怀里的时候，周安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叫着寒月的名字。李琪一副无奈的样子，但在寒月出去之前还是亲了一口老婆的脸。 那是一个春色满园的夜晚，这两个纠缠不断的年轻人终于合二为一了。 清晨的到来，李琪是如此的不愿意睁开眼。寒月推开门进来，然后在床头柜上找着她的手机。 “这就要走吗？”李琪半睁着眼问道。 “嗯！”寒月把手机放包里。“你再睡会，我先出去了。” “司机来了吗？” “已经在楼下了！” 寒月轻手轻脚出门，她怕吵醒还在熟睡中的婆婆。在玄关处穿鞋的时候，李琪穿着睡袍出来了。 “怎么起来了？”寒月小声地问道。 “我送你下楼。”李琪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睁不开眼。 “不用啦。回去睡吧！” 虽然寒月说不用了，但李琪还是固执的送寒月下了楼。此时不过六点而已，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看到李琪和寒月出现的时候，司机马上从车上下来，并为寒月拉开了车门。 “上楼去吧，外面冷！” 李琪点了点头，并嘱咐司机开车小心些。 看着汽车消失在清晨的雾霭里，李琪挠了挠头，老婆也真是辛苦，这一大早天都没怎么亮，还得赶回学校去上课。 第三十二章 相对于李琪和寒月的花好月圆，江越洋的身上似乎带了更多的伤感因子。又一次，在医院的走廊里见到了曾经的女友，这一次，他们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错过。女孩略有些尴尬的拨弄了卷曲的头发，想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平抚一下情绪。江越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应该在此时此刻说点什么，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了。 “很久没见了，还好吗？”女孩先打破了沉静。 “嗯！”江越洋点点头。“你呢，听说在医学院教书。” “对！”女孩勉强地笑着。 “上次看到你，……怎么就走了？” “哦，那个……听说你去西部支医了，怎么样？”女孩叉开了话题。 “也就那样吧。你现在……”江越洋的话没有说完，女孩的手机响了，然后她掏出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我要走了，有点事！”女孩说。 “怎么联系你？”江越洋的话留住了欲转身的女孩。她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把电话留给江越洋，然而最终的结果只是留给江越洋一个抱歉的微笑。 是不是恋人分手之后便不能再做朋友，甚至连偶尔联系一下也不行。江越洋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他试图在脑子里找寻他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些时间。他们的分手既不是谁的错，也没有闹什么矛盾，也就那样自然而然，连说分手这样的话都没有，但就是分手了。既然是这样，故人重逢，联系一下也不无过，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愿意留下呢。 回到办公室，江越洋给寒月打了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想来寒月是在上课吧。才放下电话，寒月便又打了回来，说是刚下课。 “周末回重庆来吗？”江越洋问。 “会吧！怎么啦，想我了？”寒月玩笑道。 “胆儿可真大，都已经嫁人了，还敢这样跟我说话，不怕你们家李总知道了打翻醋坛子。” “我的江医生，你就别笑话我了。说吧，什么事。” “周末我休息，想约你吃个饭，你们李总没意见吧？” “行啊，没问题，我回去后再跟你联系。” 寒月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江越洋，挂了电话只一声叹息。 寒月的中午饭做得很丰盛，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吧。刘露下课回到宿舍的时候，寒月正在炒菜，让刘露洗洗手一会过来吃午饭。对于寒月的盛情刘露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在饭桌上刘露向寒月打听起了王秘书。 “王秘书啊，人很好啊！”寒月当时倒也没多想，随口就说道。 “秘书？男的也做秘书吗？” “是啊。他很能干的！”寒月由衷的赞扬着王秘书，其实她也不清楚王秘书到底有多能干，只是觉得能侍候李琪这种挑剔的老板，应该是很能干才是。 “那，待遇应该也不错吧？”刘露试探性地问。 “这个，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跟部门经理差不多，也许比经理还高。”寒月说完这话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笑问道，“怎么，对他有想法？”寒月其实也就是那样随口一问，并不真的当真，但看刘露有些尴尬的表情，寒月反倒觉得不自在了，想来刘露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下午上完课出来，正跟同事聊着呢，结果同事突然用手拐了一下她，寒月不知所以，抬起头来顺着同事的目光看去，司机就站在楼下。 “你们家司机吧？”同事笑问。 寒月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先回去了！”同事笑着先走了。寒月赶紧走到司机跟前，问他怎么还没回去。早上明明看到司机回去的，怎么这会还在这里。 “庄老师，李总让我接您回去！”司机毕恭毕敬地说。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住在学校，不回去了！”寒月左右打量着有没有同事，在她看来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乡镇中学教师，天天身边还带个司机，怎么着都不搭调。 “李总说了，如果接不到您，我也不用回去了！” 寒月没办法，太清楚李琪的脾气了，总不能难为司机，他也只是挣钱吃饭而已。 李琪倒是难得的早下班，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是因为寒月晚上在家。男人是不是新婚的时候都这样，上班的时候就想着下班回家，因为家里有个自己的女人等着。王秘书看得出李琪很高兴，他的脸上写着他很幸福。王秘书倒也松了口气，这些天来办公室里的黑云总算散去了，大家再也没有必要战战兢兢。 “小王，你也下班吧！”李琪临走前说。 “知道了，李总！” 大多数时候，小王都是在九点以后下班，有时还会更晚。没办法，老总都还在工作，他这个做秘书的怎么可能走。而且，手里的工作也相当多，根本不可能早走。如果说李琪是个强人的话，王秘书也不差。 李琪回到家里，周安芳倒是吓了一跳，记忆里儿子哪有那么早下班的。发现寒月没在家，趁着回房换衣服的功夫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想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此时，寒月走到哪里了呢？也真是不巧，刚上高速不久，前面就堵车了。这高速公路上堵车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既没办法退，也没办法改道。后来听说是前面出了重大交通事故，所以都堵这里了。 天已经黑透了，寒月和司机还坐在车里动弹不了。李琪来了好几个电话，像是等得很着急，但着急也没办法，这也不是寒月能决定的事。 “妈，先吃饭吧，她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李琪见母亲刚热过的菜都又快凉了，所以决定不等寒月了。 “寒月早上走得早吧？”周安芳问。 “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老这样两头跑也不是办法，你看看附近的学校能不能帮她安排一下。” “早上她走了以后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这马上就要期末了，即便是要安排也只能等下学期。” “那可要苦了寒月了，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李琪心里也心疼媳妇，可这眼下不也是没有办法嘛。且不说这边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学校，就是现在能找到，那寒月那边怎么办。一帮学生教了一半，这老师走人了，寒月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就在寒月和司机都觉得无可奈何的时候，寒月的手机响了，原本以来是李琪又来电话了，正欲发作的情绪被电话那头有些熟悉的声音生生的压了下去。“吃过晚饭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让寒月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东西，说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一股暖暖的东西在心底划过，纵然外面已经堵得让人发慌，此刻却是如此的宁静。 三十三章 电话那头是风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这个声音熟悉得有些陌生，或许是因为许久风都不曾来电话了吧，又或是因为风的声音有些低沉。总之，寒月很开心这个时候接到风的电话，高速公路上的堵车实在堵得人发慌。 “累了吗？”寒月是用问话代替了回答。 电话那头稍许沉默，然后有细微的叹息声，或许真的是累了吧。 “在学校？”风同样用问话代替了回答。 “没有，在回家的车上。你呢？还在工地上吗？”寒月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所以她不确定风此刻是在工地上还是在家里。 “在三亚！回公司开会。” “忙吗？” “嗯！” 随后是两个人稍许的静默。 “她呢？跟你一些在海南吗？”寒月问了一个有些白痴的问题，所以她问完之后就后悔了。 “是啊！”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只有寒月才能闻到的沉重，这是他们相识多年累积的默契，别人是听不出来的。 “有家了，会很安心，也会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吧？”其实，寒月说这话也是她自己心里的话。如今她也不是一个人了，虽然他们还没举办婚礼，但已经是夫妻的两个人承载着两个家庭，不，应该是三个家庭，所以多多少少会觉得自己的担子重了些。 “我，”风深吸了口气，“要做爸爸了！” “恭喜！为人夫，为人父，真的是大人了！”寒月由衷的为风高兴，但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底的某个角落却但有什么东西偷偷地沉了下去，振动了心底某个敏感的神经，然后脸上多少有了一些不为人察觉的失落。“几个月了？”寒月又问。 “三四个月吧！”风用了一个不太确定的词，作为父亲，孩子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怎会如此的不确定。 “你要好好照顾好，怀孩子应该会很辛苦的。” “嗯！” “父母高兴吧？” “高兴！”但是，寒月却没有从风的声音里听出多少高兴。 又是两个人的沉默，好像并不是两个人没有话说，反而是两个人心里都有话而没有说出来。 “你呢，过得好吗？”风后来问。 “嗯。我，要结婚了！”寒月稍作考虑后还是把结婚的事说了出来，她觉得风应该知道。 “是嘛！可能没办法来参加你的婚礼！”风没有问什么时候，或许什么时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 “能够这样一直到老吧？”风的话像是问寒月又像是问自己。寒月没有回答，因为风也没有让寒月回答，他轻轻地挂断了电话，留下在车里陷入沉思的寒月。 “庄老师！”司机的叫声打断了寒月的沉思，此时她才发现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得飞快了，而重庆也近在咫尺。“李总来电话说，在收费站等您！” “哦！”寒月看了看车窗外，然后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过了。于是，她拨通了李琪的电话，辛苦了一天的李琪，寒月不愿意他还要如此辛苦的跑到收费站来接自己，虽然她知道那都是出于爱。但是，爱，在心里就够了。 李琪接上寒月回家已经快十点了，周安芳早已经在家里把饭菜热上了，她是如此的心疼到现在还没吃上晚饭的儿媳妇。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又不免想埋怨儿子。 “妈，您让她把饭吃了再说！”李琪知道母亲心疼寒月，但自己又何尝不心疼老婆，但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妈，没关系的。今天若不是高速路上发生车祸，也不会这么晚才到家。” 说到车祸，周安芳又担心起来，每天寒月来回在高速路上跑，这也够让人担心的。现在车祸那么多，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吃过晚饭，周安芳坚决不让寒月收拾碗筷，她自己在厨房善后。寒月也有些疲惫，又或是因为风的电话心情有些怪怪的，反正情绪不高。 “你别让司机来学校啦，以后我周末再回来，自己坐车也很方便的。”寒月又跟李琪提起了司机的事。因为带着司机上班，真的是太招人眼了，还不知道同事背地里怎么议论呢，没准这事都能上他们镇上的新闻头条。一个乡镇中学的老师，天天坐着名车，带着司机上班，这不也太搞笑了嘛。 “有谁说什么了吗？”李琪笑问。 “说什么？难道人家还会当着我说，你都不知道我在学校多别扭。再说了，这样对学生的影响也不好，他们得怎么看我，我还怎么去教育学生。” 李琪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寒月说得都有理，不过，要是不派司机，寒月得一周才能回来一趟。他们现在可是新婚，感情正是浓的时候，李琪心里怎么也不愿意要一周才能见到老婆一次。 “我考虑看看！”李琪没有把话说死。寒月白了他一眼，“真有那么舍不得我？” 李琪笑了起来，因为没有想到寒月会问得那么直白。 “真那么舍不得我，怎么我在西部两年，你也没来看过我。”寒月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当初说好了不找旧帐的，而且李琪也解释过为什么两年没有去看过她，但如今话赶话又到这里了，嘴也没听使唤，一不留神就说出去了。 “我投降！不过，明天，最后一天！”李琪说完这话便去了卫生间，留下寒月在房间里叹气。李琪爱她的心就算是瞎子也看得清楚，所以寒月明白李琪有多心疼她。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心疼，让寒月有时候会有一些负担，甚至有时会觉得太过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是她这一生终爱的男人，她也很庆幸那么多那么多孤单的日子终于等到了今天的幸福。幸福，说到幸福就又想起了风，心里有些酸酸的。寒月偷偷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太贪心了，你已经很幸福，所以也要由衷的祝福风也幸福。虽然这样想，但失落总会有一些。哎，人也真是奇怪，虽然并不是自己心爱的人，但那么多年的时间累积起来的情感，或多或少的一些暧昧，到如今总是有些无法释怀。风最后说，‘能够这样一直到老吧’，让寒月本来就有些酸楚的心又开始泛起细小的波澜。能够这样一直到老吗？寒月不知道，但她却自私的希望能够一直这样到老。因为，他们的感情，比爱情更淡，比友情更浓，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三十四章 与江越洋的约会由吃饭改成了喝茶，原因无他，只是寒月孝顺不忍心留下婆婆张安芳一个人用餐。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很多，所以无论谈什么好象都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江越洋略带忧伤的笑容里写满了故事，寒月知道一定与那个女孩有关。在西部的时候江越洋大概有提过和前女友的故事，虽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但寒月觉得在江越洋心里的某个地方应该还保留着那个女孩的位置，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静的一个人生活。 “说吧，我今天是带着耳朵来的。”寒月没有太多的客套，因为那些东西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 “你还跟从前一样。” “你也是。” 江越洋笑了笑，笑容里尽是那看不见的伤感。其实，工作之外的江越洋忧郁的时候居多，这或许与他从事的工作有关。生离死别，在他的世界里应该天天在上演，而很多时候他是力不从心，无力回天。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作为医生的悲哀。 “我遇见她了，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江越洋说。 寒月点点头，然后问，“偶然吗？” “其实，也不全是偶然。之前听医院的同事说有看到她来医院，但没有想到前两天就真的遇见她了。” “不是为你而来！”寒月这话不是问，而是肯定。 “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吧，反正与我无关。” “然后呢？” “我问她怎么联系，她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无影无踪，像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江越洋说完这话便拿起盖碗茶准备喝，但青花瓷的茶杯刚到嘴边时，他又放了下来。 “所以，你想？”寒月看着他。 江越洋摇了摇头。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便是江越洋这些天来的感受。其实，一直没有想过，如果两个人再见面会怎么样，因为潜意识的会觉得再也不会见面。但是，有时候现实总是这样捉弄人，而且常常会让人措手不及。江越洋在看到前女友的那一刹那，脑子有点懵，像是高速流动的电流一下子短了路，就差没把保险丝给烧断了。 “再续前缘？”寒月又问。“这好象也不是你一个人能作主的事。”不等江越洋回答，寒月便自己给了答案。 “没有想过。只是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的想知道这几年她过得怎样，是不是还一个人，或许是否偶尔会想起我，想起我们从前一起的日子。”江越洋显得很迷茫，这与他平时作为外科医生的干炼简直天差地别，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想听我的意见吗？”寒月想了想问。 “说说看。”江越洋揉着太阳穴说道。 “顺其自然！该是你的，无论过了多少时间，绕了多少圈子，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如果不是你的，哪怕咫尺，也是天涯。” “像你跟李琪？” 寒月酸楚的一笑，那便是答案。酸楚的一笑里有太多心酸，在西部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她是如何让自己学会忘记的。不，不应该说忘记，应该说学会不去想起。因为人脑的结构注定了，会记住的一辈子不忘记，会忘记的，只是过眼云烟而已。轻轻地叹气，为自己也为江越洋，两个在爱情的世界里孤帆远航的人。 分手的时候，江越洋说，突然开始妒嫉李琪，因为他现在幸福得让人生气。寒月笑了笑，她相信江越洋也会得到幸福的，然后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回来的路上路过珠宝店，寒月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其实，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对光彩夺目的珠宝无动于衷，寒月也不例外。上次原本打算两人吃完饭就去选结婚戒指的，但因为饭桌上的口角，两个人都生了气，最后不欢而散。那天以后，也就没有再说这事。李琪天天那么忙，忘记了倒也是正常的，寒月心里倒是想着这事，一直没有空出时间来。 第一次进珠宝店才发现里面的东西真的好贵，稍微看着不错的戒指就得上万，寒月忍不住在心里唏虚了一声。导购小姐很热情，每一款戒指都能说出梦幻一般的名字，听得寒月有些云里雾里，看着哪一款都好，都很漂亮，也都很花银子。当然，现在作为李琪的夫人的她，应该完全不用为银子操心的。不过，过惯了穷日子，好象还没有学会往自己身上砸钱。 电话的突然响起吓了寒月一跳，正在试的戒指险些掉落在地上。寒月给了导购小姐一个很抱歉的笑容后走到门外去听电话。电话是周英打来的，她说这几天就要回重庆来，还问他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婚礼，现在哪里有心思忙婚礼，两个人天天各自忙工作，根本就顾不上。 “姐，我突然有点害怕！”寒月拿着电话在大街上边溜达边说。 “怕什么？怕我哥欺负你？” “不是，就是觉得自己突然成大人了，肩上的担子重了。” “你是长大啦！我们那个扎小辫的丫头也要嫁人了。” 寒月有些羞涩的笑着，虽然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她都不认识，但没来由的会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 冬日的下午，重庆的天空阴沉着没有太阳，但是，寒月的心情还是不错，或许是因为想到结婚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吧。 王秘书驾着车回公司的路上，老远就看见在街边晃荡的寒月，他刻意的放慢了车速，然后在离寒月不远的街边停下。 “庄老师！”王秘书大声地叫着，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独寒月聪耳不闻。没办法，他只好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王秘书！”寒月有些惊喜，“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庄老师，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不用！”寒月摆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没事逛逛。”寒月知道王秘书有多忙，更知道这个小伙子可是李琪的得力助手，所以哪里能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真的不用？” 寒月点点头。 “那我先回公司了！”跟寒月道了再见，王秘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里。今天还不算太忙，加上寒月也很好相处，所以王秘书看到寒月的时候才会特意停下车来打招呼。想想寒月与老总的爱情，有时候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为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而感到开心。他甚至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遇上一个像庄寒月那样的女孩，然后开始一段纯而又纯的爱情。 第三十五章 在网上下的那首智恩的《因爱而累》，寒月听了一遍又一遍，那伤感的调子弥漫着黄昏有些暗的书房，让整个房间也变得伤感起来。周安芳推门进来的时候，寒月就那样绻着身子靠在李琪那张宽大的老板椅里。 “寒月，睡着啦？小心着凉！” 寒月其实没有听到周安芳进来，只是人到跟前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所以才睁开眼。 “妈！”寒月从椅子上起来。“我没有睡，只是闭着眼养神。” 寒月下午回来的时候张安芳不在家，其实她也不知道周安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戴着耳机什么也没有听到。 “小琪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周安芳总是那样慈祥，那样可亲，那样让寒月有些不好意思。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吧！”寒月虽然还有些沉浸在智恩那伤感的歌曲里，但现在并不是抒发自己感情的时候。 婆媳俩的晚饭比较简单，事实上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饭桌上寒月说起了周英，引得张安芳叹了口气。 “妈？” “这几年，你姐姐受苦啦！虽然她现在孩子也那么大了，但我还是想说，当初真不该嫁给现在的老公，不然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周安芳想起周英，心里总是酸酸的。她偶尔会想，当时如果她强硬一点，或许周英也就不会嫁给现在的老公。不过，人生总是自己选择的，命运不济那也是自己选择的路。 “姐姐，应该也是幸福的。至少姐夫对她很好！”寒月安慰着周安芳。 “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姐夫至少应该让周英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担忧。但是，他连这点也做不到。” 寒月没有接话，倒不是因为她不赞成婆婆的说法。只是，处在现在儿媳妇的角度来谈论这个话题怎么都有些别扭。 李琪回来得有些晚，而寒月则在床上辗转难眠。无论是风，还是江越洋，好象带给寒月的都是伤感的因子。想起黄昏时听的那首歌，心里总是乱乱的，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爱情这条路上，她已然是苦尽甘来了。只是，曾经经历的那些伤感远比歌里唱得更心伤。“……连声道别也没有，分手的那天，那天就是结束。当时怎么没有明白呢。为了一句梦话也幸福不已的那个人，你怎么到现在还放不下呢。要等多久才会结束，是会有结束的时候吗。为什么要走，为了什么。累了，因爱情而疲惫了……”这或许就是当时的心境吧。 第二天，两个人去珠宝店买了结婚戒指，是寒月喜欢的简约样式，是李琪非要给的大钻戒。价值不菲的东西对寒月来说都是负担，因为那与她的收入不成正比。只是，李琪就那种性格，他非要给的，如果不收下，免不了又是两个人的战争。已经吵过那么多次，但寒月不愿意在结婚之前再有争吵。其实，感情既是坚韧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它就是一把双刃剑。何况，在婚姻生活里，总要有一个人适当的作一些让步，不然日子真的就没办法过了，这或许就是婚姻带着人的改变吧。 学校的生活还在一尘不变的继续，但身边的同事都知道，寒月能作为同事的日子或许已经不多了。刘露有多羡慕寒月，恐怕别人是很难想象的。虽然大多数女同事都会羡慕寒月，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有钱的老公，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大多女孩都想嫁个有钱人吧。而刘露，真的是想逃离那个乡镇中学。什么时候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她曾无数次的问自己。晚上上厕所得下楼，还得自己带手电筒；做饭没有厨房，仅有的一间宿舍也是破旧得很，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建筑。有时候，她晚上躺在床上总会这样问自己，为什么别人能生活得那样，而自己非得过这样的日子。远的不说，只说隔壁的庄寒月，凭什么她就比自己幸福。 周英回重庆了，寒月上完课后便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周英了，她真的有很多话想对表姐说。下楼时遇到了刘露，寒月打了个招呼，刘露有些爱理不理的，寒月也没有多想，便着急向学校门外走去。看着寒月远去的身影，刘露又叹了口气。有时候，人比人总是气死人的，而刘露现在正在钻牛角尖。 周英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是个漂亮的小丫头。不过，因为公婆喜欢儿子，所以对这个漂亮的小孙女并不那么疼爱。周英早已经释然了，她说最辛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公婆现在对她或者是女儿的态度早已经不在乎了。寒月叹了口气，她此时心里想到的是自己，李琪的母亲应该也更喜欢孙子吧。 “想什么呢？是不是多心了？”周英看着有些走神的表妹问道。 “哦！”寒月回过神来，然后把站在旁边玩耍的小侄女抱了起来。 “别担心，姑妈不会像我婆婆。我想无论是孙子或是孙女，她都会很喜欢的。” “姐，我没有……”寒月想要辩解。 “还叫姐？我该叫你嫂子了。”周英笑道。 寒月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姐，你可别那样叫。我们是表姐妹，即便是现在，也不应该有什么改变。我跟李琪，他是你哥，我是你妹，这也不矛盾的。”对于现在亲上加亲的两姐妹来说，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了，即便是嫂子那也是姐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姐！”两姐妹聊得正在兴头上，院子外传来周浩的声音。周英站了起来，然后接过寒月怀里的女儿。“幺儿，舅舅回来了！”周英抱着孩子高兴地说道。女儿还太小，加上看到周浩的时间也比较少，所以对于舅舅还有些陌生。所以周英跟她讲舅舅的时候，她好象也没有太明白，而是玩耍着手里寒月送的玩具。 夜色已经降临，往日冷清的院落今夜显得很热闹。周浩非常喜欢小外甥女，抱在手里就不肯放，虽然孩子对他有些生，但周浩还是想尽办法把外甥女逗得乐呵呵的。饭菜早已经上桌了，现在只等李琪。寒月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李琪也应该到了，所以她拿了电筒准备去公路边接人。 “寒月，打电话看李琪到哪里了！”母亲在身后说道。 “妈，我去接他。” 母亲没有再说话，而且寒月的身影也随着声音的消失而消失在幕色里。冬天的夜晚很黑，打着电筒走在山路上，寒月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那是个春色怡人的夜晚，她和李琪从镇上回来。拂面的春风吹动了荡漾的春心，有一些情愫开始在两个人之间涌动，那或许就是爱情真正开始的时候。 “怎么出来了？”迎面来人的声音打断了寒月的遐想。抬起头来，李琪拿着手机照明已经到跟前了。 “天黑了，怕你看不到路。” “出来也不多穿点，晚上风这么大！”李琪很自然的把大衣脱下来给寒月，不过寒月拒绝了，因为她也像李琪心疼自己一样心疼他。 第三十六章 这是一个热门而祥和的夜晚。在初冬的重庆，在重庆的某个小村子里，有那么两户人家，他们像很多年前一样热闹的聚在一起。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两家人的感情还一如当初那样浓，那是剪不断的血脉亲情，愈久醇香。 李琪在寒月的管理下，已经很少喝酒，加上医生也一再告诫他，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得听话。所以，即使在这种高兴的时候，即使是想陪寒月的父亲喝上几口，也在寒月的一个眼神之下打住。饭菜总是香的，还是李琪所熟悉的岳父的手艺，那也是李琪吃遍了重庆大大小小很多饭店、酒楼都比不上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浓浓的亲情的味道。席间，周英那两岁多的小女儿总是状况不断，也为这两家人带来了一些新的快乐因子。孩子总是可爱的，或许不久的将来寒月和李琪也会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或是女儿，然后这个大家庭就更加其乐融融了。 晚饭后，李琪和周浩说起了工作上的事。之前买下的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李琪想调周浩去那边当帐房先生，这或许也就应了那句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吧。这说到管钱，当然还是自己的弟弟更信得过，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人。 村子里的夜总是这样寂静，偶有的几声狗叫，在这个初冬的夜晚显得那样苍白又略带点可爱。寒月帮着母亲收拾好东西这才刚刚睡下，而李琪则早已经鼾声不断。两个人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下，寒月看着眼前这情景倒是有几分感慨。当初，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这样一天吧。 第二天清晨，在学校门口与老公和弟弟告别的时候，周浩探出头来玩笑了一句，他问寒月现在应该是叫嫂子还是姐姐。寒月杏眼一瞪，周浩便吐了吐舌头，把头缩回车里。 “臭小子，你姐姐也这样玩笑！”李琪驾车离开后这样骂了一句周浩。 “哥，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能不能不送礼呀？” “这么抠门？” “不是。你是我哥，寒月是我姐。你娶了我姐，那我不得两边都要送礼。你知道的，我工资没多少，要都送礼了，那这一个月不就得喝西北风了。”周浩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你这是要我涨工资啊？” “能涨当然好了！”周浩嘻嘻两声，其实，他也就是说说，倒不是真的要李琪涨工资。对于他来说，李琪给了他机会，他已经很感激了。而且这些年上大学也是姑妈资助的，他还未能好好报答，怎么会还有要求。 “行，就给你涨一倍的工资。不过，得看你去旅店那边值不值得我给这个工资。”李琪倒是挺认真的当回事了。 “哥，我没事说着玩呢。” “我可没功夫跟你玩。去那边机灵点，好好干。虽然你是我弟弟，要是干不好，我也会让你走人的。” 兄弟俩在车上就这样半天玩笑半认真的把公事谈完了，而对于李琪来说，他的确是对周浩寄予了希望的。公司里不乏能干之人，但总不如自家兄弟贴心。再说了，他也应该给周浩机会，这也是他当初把周浩叫到公司来的目的。 这两天李琪回到家里总是空荡荡的。周安芳回老家去了，听说老家的那条街要拆迁，周安芳想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无论大小城市，总是在断断续续的搬迁、重建。一条条老街，一条条老巷子就那样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在历史的车轮中。周安芳是个念旧的人，她对老房子有感情，对老街坊也有感情，听说要拆迁了，心里免不了有些酸楚。 晚上寒月给周安芳打电话的时候，周安芳还在楼下跟几个街坊闲聊，话题无非都是拆迁的种种。很多人或许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但对于老人来说，他们不愿意搬走，不愿意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一起聊天了，他们都将湮没在城市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之中。 江越洋巡视病房出来时晃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停下了脚步，想看清楚那个身影，但此时那个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医生，怎么啦？”跟随在旁的医生问道。 “哦，没什么，有些眼花了。” “江医生，你应该注意去休息。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你连着做了两台大手术，身体会吃不消的，去休息一下吧。” 江越洋也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困了，乏了。回到医院之后，每天都有很多等待手术的病人，他倒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或许在他休息的功夫，又一条生命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机会。医者父母心，江越洋懂这个道理。从病房回来，想进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却偶听得旁边有护士议论，这议论的内容还与他有关。 “听说她以前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是麻醉科的。据说是我们江医生的前女友。”那护士说后面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小心，好象怕有人听到一样。 “他们怎么就分手了呢？” “谁知道。好象说是她考上了博士，后来就把江医生甩了。为此，江医生伤心过度，后来才去了西部支医的。” 江越洋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去西部支医居然有了另一种解释。 “啊！可怜的江医生！可是，江医生那么优秀，考上博士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我是，拿个博士后也不换江医生。” “你懂什么。不过，我听说江医生好象交新女朋友了。前一阵还有同事看到他们在逛商场。现在，可怜的是躺着的那位，听说是肿瘤，至于是不是恶性的就难说了。” “也对，不是肿瘤，好象也不会进我们科。”两个人正聊得起劲，看到护士长打那边来了，两个女孩马上闭了嘴。毕竟在工作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护士长是要骂人的。 江越洋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她生病了吗？怎么也不告诉他。也对，如果没有生病，好端端的来医院做什么，这里也不是菜市场，没事都可以来逛逛。想起刚才晃眼而过的身影，那应该是她吧。既然住在他们这科，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或许，或许她并不愿意自己知道她生病的事。江越洋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他却没有用行动去求证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许他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或是她们说错了。 第三十七章 与江越洋的心痛相比，寒月和李琪则要幸福多了。苦尽甘来，不会再有谁比他们更明白幸福是什么。只是，好象太幸福了，偶尔也会惹得身边的人不快。比如刘露，在无数次的把自己与寒月进行比较之后，她的心里有多不平衡，这别人是无法想象的，虽然严格来说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有句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刘露好象就应证这句话。刘露其实也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寒月的幸福也是天上掉下来的，而且谁都不可能干等着天上就会掉幸福下来。学校里早传开了，寒月这学期完了就会离开，寒月自己都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这空穴到底是哪里来的风。不过，李琪倒是提过几次，说是这学期完了到重庆去教书。寒月也知道，以李琪的能力，要在重庆给她找所学校完全不是难事，只是想到要离开熟悉的校园，熟悉的同事，还有自己那群可爱的学生，寒月倒是有些不舍。 “庄老师，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啊？”寒月刚走进办公室就有同事问道。 “还没定呢，可能要等放假了吧。” “到时候一定请我们吃喜糖啊！” “一定，一定！”寒月笑着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庄老师，你们那位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听说特有钱！”同事的这一问话倒是引来了不少的关注，好几个低头写教案或是批改作业的同事都抬起头来。 “没有啦，就是一般……”寒月这一般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快的同事倒是先接了过去。“谦虚了吧！你都带着司机上下班了，这还能叫一般嘛，怎么着也是个钻石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寒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讲。虽然一开始就知道那司机太扎眼了，但没有想到同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问她，一时间倒是让寒月无语了。 “陈老师，你那样问，叫人家庄老师怎么回答嘛。这咱们啦，也就在报纸上、电视上听说过这富豪们的婚礼，这回我们也能亲自参加了，倒是非常期待呀！只是庄老师，以后怕是不会再来咱们这不毛之地了吧！” 刘露抱着书本进来的时候，大家正说得热闹。又是庄寒月，最近好象所有的话题都是关于庄寒月。刘露有些不爽的把书本扔在了办公桌上，可能是声音大了些，一下子倒是打断了同事的闲话。 “刘老师，这是跟谁生气呀？”有同事关心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让学生气得。现在的学生啊，专门欺负新老师。”“可不。我去年刚来的时候，可没让我们班那帮宝贝欺负够。” 一说起学生的调皮，好几个老师都摇了摇头，看来如今这老师也不好当啊。 “庄老师，外面有人找！”刘露略带情绪的说了一句。 寒月回过头来，见刘露不太高兴，她倒也没多想，只是问了一句‘在哪里’。 刘露下课的时候在操场遇到了江越洋，一听到他找庄寒月，刘露就有些不高兴。怎么来找庄寒月的这一个个都是男的，而且长得都有模有样的。再看看自己，镜子里花容月貌怎么就没人发现，好象男人们都近视眼一般。 “你怎么来啦，不是很忙吗？”寒月连带着小跑来到江越洋跟前。 “来县医院会诊一个病人，顺道就过来看看你。” “这么好？你可是大忙人，有空来看我。有事吧？” 江越洋笑了笑，还是寒月了解他。 “嗯！你还有课吗？”听到上课铃响的时候，江越洋问。 “下午有课！走吧，去我宿舍，中午我给你做几个小菜。” “那我有口福了。说真的，很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宿舍那边走。 前女友住院的事最终是得到了证实。当江越洋在病房看到穿着病号服的昔日女友时，他有一种想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但最终他用理智战胜了行动。 “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江越洋见到前女友后的第一句话。那有些惨白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前女友什么都没说，但江越洋好象都明白了。在去病房之前，江越洋已经充分了解了前女友的病情，肚子里长了个肿瘤，过两天要做手术，因为无法确定是恶性还是良性，所以要等手术以后才能知道。只是，但凡住进他们科的病人，幸运的总是少数，大多数是不幸的，这一点江越洋比谁都清楚。 他们的见面异常的平静，这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医生的缘故，他们用理性和专业知识战胜了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时的燥动和不安。没有太多安慰，因为谁都知道安慰显得有些虚情假意，他们都是医生，心里很清楚应该怎么样。 江越洋断断续续的讲着这些事，寒月的心也跟着有些担忧。 “手术什么时候做？”寒月把菜递给江越洋的时候问道。 “明天早上。” “很担心吧？” 江越洋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就是回答吧。 “你给她做手术吗？”“不是。” “你不是在这方面挺权威的吗？” “哪有什么权威。她不愿意让我做手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给她做手术。” 寒月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送江越洋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打湿了原本就不安的心情。江越洋发动车子后跟寒月说了声‘回去吧，外面冷’，一下子又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温暖。如此温暖而又细心的好男人应该得到幸福的，寒月也相信江越洋会幸福的。 手机铃声拉回了寒月的视线，电话那头是王秘书的声音，他说李琪现在医院，情况不是太好，医生说要住院，但李琪坚持要回去工作。这个固执的老总，王秘书也是没有办法才会给寒月电话，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还真不好交待。 寒月接了电话后便又给江越洋打了电话，此时的江越洋还没有走远，听到李琪生病的事，他马上驱车回来接寒月。寒月也顾不上下午还有课，跟同事打了个电话便匆匆的往重庆赶，毕竟还是老公比较重要。 在医院看到寒月时，李琪便瞪了一眼王秘书，不用说，这是怪秘书多嘴了。反正这是老毛病了，也不值得把老婆大老远的给叫回来。 “你别怪王秘书，他没做错。” “你都知道是老毛病，还跑来做什么。”李琪不想让寒月担心。 王秘书很识趣的退出了病房。老总这脾气不太好，发起飙来也就家里的两个女人有办法。这些日子为了即将开业的旅店，为了年终的工作，李琪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加上周安芳和寒月都不在家，也没人管他到底什么时候休息，是不是有按时吃饭，所以这老毛病就又犯了。 第三十八章 江越洋停好车上楼时王秘书就站在病房门外，还没等江越洋走进，王秘书就先打了招呼。 “你们李总怎么样了？”江越洋看了一眼关着的病房门问道。 “还好，只是李总坚持不住院，所以。”王秘书的话没有说完，但江越洋已然明白地点了点头。 “最近很忙吗？” “年终了，工作本来就要多一些，加上还有一些必要的应酬，所以李总的身体吃不消了。” “听说，你们李总在县城买了栋楼要建旅馆，什么时候开业呀？” “元旦开业。也因为这件事，所以李总的工作又增加了些，他那个人是个工作狂，忙起来也就顾不上身体健康了。” “你们李总不好伺侯吧？”江越洋的这一问题倒是让王秘书犯难了，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明白了！”江越洋笑了起来，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王秘书也是很能干的。” 王秘书客气了两句，两个人正欲再聊，寒月突然打开了病房门。“王秘书！”寒月正欲说什么，发现江越洋站在外面。“越洋，怎么不进来。” “李琪怎么样？” “正跟我较劲呢，你去说说他吧！”寒月在病房里跟李琪说了半天，这李琪心里惦记着他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在医院住得下去，所以两人为了住院、出院较劲了好一会。江越洋笑了笑，然后推门进了病房。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住的病房也是医院最好的，跟那些连病都看不起的人比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江越洋这样的感慨仅仅只有几秒钟，因为李琪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 “越洋，你不结婚是正确的！” “你气我，是吧？” “怎么就气你，我说实话。” “明明已经幸福得一塌糊涂，还非得在这儿跟我装，你不是气我是什么？”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老实说，我真的不能在医院住，手里那么多工作，我要躺在这里，谁会帮我做了。”李琪说的倒是句实话。 “工作是做不完的。你放心吧，你只是在医院住几天，你的腾王阁不会因为你住院几天就垮了的。再说了，你请那么多员工都干什么吃的，你即使不看着他们，他们也会干得很好。” 在两个男人聊天的时候，寒月已经打车回家帮李琪拿住院用的东西去了。王秘书本来说要送她回去，但寒月想到王秘书走了，李琪身边也没个人，要有什么事，也没人知道，所以寒月让王秘书留下。王秘书进病房的时候，两个男人聊得正欢。其实，王秘书很少看到李琪跟谁聊得那么高兴，这或许是人在生意场上久了，不知不觉的多了些虚情假意，倒是少了一些真性情。 暮色如期而至。即便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李琪也并没有闲着，他俨然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开着他的视频会议。寒月有些无语了，看着带病工作的老公，寒月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买回来的饭菜已经凉了，寒月静静的坐在一边，她有些讨厌自己居然什么都帮不上李琪，或许正是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她从心里觉得好像自己真配不上李琪。 “小王，那个方案让他们尽快……”李琪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视线便落在旁边有些落寞的寒月身上。原本还想跟小王说什么的也就此打住了。他让小王先回去，明天再来，那也就意味着，他这一天的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 “想什么，那么出神？”李琪轻轻拍了拍寒月的脸。 “哦！”寒月回过神来。“怎么了？”寒月好象不在状态。 “在想什么？”李琪拉过寒月的手。 “饭菜都凉了，我去热热。”寒月要站起来，但被李琪拉住了。猛然间看到寒月落寞的样子，李琪突然觉得自己好象真的太忽略她了。就像江越洋说的，工作忙并不是理由，那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寒月去西部的那两年，他虽然很想念寒月，也真的有打算去西部看寒月，但也因为工作忙没能成行。其实想想，如果在那期间，寒月爱上了别的男人，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后悔终身。因为现在没有如果，所以也就没有想过那样的问题。这个女人，如此的眷念着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回报她的深情的呢。 “生气了？”李琪轻声地问，声音是如此的温柔。 寒月摇摇头。 “为我担心了？医生大惊小怪而已，其实也没多严重。” 寒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寒月叹气，李琪心里有些发毛。张牙舞爪的寒月他倒不怕，但害怕现在这样的寒月。虽然已经结婚了，虽然知道寒月是逃不了了，但心里却没来由的担心，李琪自己都觉得奇怪。 “我只是在想，自己好象什么都帮不了你。你生病了，还得带病工作，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帮不上。”说到这里，寒月的声音有些哽咽。李琪轻轻地把寒月拉进怀里。“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娶你是做老婆的，又不是找个事业伙伴，你别胡思乱想。”寒月没有再吭声，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李琪的心跳，这一刻，她觉得他们的心是如此的近。 那一夜，寒月没有回家，她在病房里守着她那朵永开不败的花，守着她心里最深的牵挂。 第二天，王秘书早早的来到病房，但李琪却并不在房间。向护士询问后，王秘书在楼下的花园里发现了李琪的身影，而他的身边还有寒月相伴。其实，他们两个好象从来没有这样手牵手散步，因为李琪没有那样的时间，即便是有时间，可能李琪也不会做那样的事。如果不是生病住院，或许一直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吧，所以这一幕是如此的难得。 “你今天不回去上课吗？”李琪问。 “请了两天假。妈也不在，我要回学校去了，你在医院也不人照顾。” “有小王在，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护士嘛，我住的可是高级病房。”李琪知道寒月热爱她的工作，而且他自己也当过老师，眼看要期末了，学生的学习是抓紧的。 “我知道。不过，我怕回学校去也没心思上课。昨天王秘书来电话说你病了，当时我的腿都软了，好像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差。” 李琪不自觉的握紧了寒月的手，一辈子都要那样拉着这个女人的手走下去，直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天。 第三十九章 清晨来临的时候，江越洋的工作已然开始。昨夜是个不眠之夜，因为实在睡不着，还去跟前女友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今天将要进行的手术。其实，手术对于江越洋来说就如同人每天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因为那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事。但因为这一次手术的对象不同，而江越洋那平静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作为医生，在医院里早已经看惯了生生死死，但遇到与自己有关的人，好象没那么容易用平常心去对待。 李琪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寒月正好刷完牙从卫生间里出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李琪的声音打破了寒月的小心翼翼。 “吵醒你啦？”寒月显得有些抱歉。知道李琪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所以她特别的小心，就怕弄出什么动静，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老公。“对不起啊！我是想说早点起来帮你熬点粥。” “也吃不了多少，到外面买就行了，干嘛还自己做。”李琪伸了个懒腰，昨晚真的睡得很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饱了。 “你胃不好，外面买的东西我不放心！”寒月边说这话，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真的很早，外面还有些黑。轻轻地推开窗，随即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寒月打了个冷颤，思量了那么一下，又把窗关上了。 “打开吧，闷死了！”李琪又伸了个懒腰。 “很凉！”寒月的话温暖而窝心。 “几点了？”李琪像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其实，对于身着病号服的他来说，起不起来都是那么回事。而且，他也应该躺着多休息，因为真的太累了。 “快七点了！”寒月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李琪床边帮他拉了拉没有盖好的被子。“再睡会吧，还早呢！” 李琪拉住了寒月的手。这双手有些粗糙，粗糙得不像年轻女孩的手。李琪有些心疼，轻轻地想用自己的手抚平那些粗糙。不过，寒月好象很快的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会嫌弃吧？都不像女孩的手。” “没有！我只是，……”李琪没有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把我外套拿过来吧！” 寒月拿过来的外套里其实装着一件挺重要的东西，只是，这件重要的东西在此时此刻拿出来，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合适宜。即便是再不浪漫的人，但在天不亮的早晨，衣衫不整的跟人求婚，好象都觉得有些玩笑和敷衍。但是，对于李琪和寒月这对恋人来说，在哪里求婚许下彼此相守一生的誓言已经不再重要。经历了风风雨雨，时光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天荒地老’或许太过夸张，但至少能够牵着彼此的手慢慢变老，成为这一生最浪漫的事。 “放在身上好几天了，你也没回来。”李琪把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戴在寒月的手上，然后握住了寒月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因为那就代表这辈子会牵着这双手直到生命完结的那一天。 寒月挺感动，完全没有想到李琪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为她戴上戒指。所以，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还有样东西给你。”李琪说着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类似锦囊的东西。寒月好奇的看着，因为不知道在这个冬天的早晨李琪还会带给她什么惊喜。从锦囊里拿出来的是一条手链，李琪在寒月的眼前晃了两下，问她是否还记得这条手链。寒月有些懵。 “两年前，你掉在我车上的手链，不记得了吗？”李琪在为寒月戴上的时候问道。寒月突然记了起来，难怪觉得那手链的样式有些眼熟。当时手链掉了，自己还觉得对风很抱歉，哪能想到手链竟然是掉在了李琪的车上。只是，如今再看到这条手链，心情有些微妙，毕竟那条手链这个时候出现，真的不是时候。 “以为找不到了！”寒月看着手链像是自言自语。 “你那条是真的找不到了。” 寒月抬起头来，像是没有明白李琪的话。不过，寒月很快就在手链上找到了pt标志，知道此手链并非彼手链。自己丢的那条手链是925银的，所以值不了几个钱。但这条不同，这条铂金手链怎么着也得上千块，那可不是便宜货。 “我的那条呢？” “扔了！” “为什么？” “因为想给你更好的！” 寒月没有说话。虽然那手链是风送的，也不值几个钱，但那是一片心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所以，听到李琪说扔了，寒月多少有些不悦。 “生气了？”李琪问道。虽然知道寒月并不是看中物质条件才喜欢他，才嫁给他的，但作为男人，作为老公，他自然想给自己的女人更好的，何况他也完全有那个能力。“想给你更好的，也有错？”寒月的不说话让李琪有些恼。 “谢谢！”说着，寒月给了李琪一个拥抱。一下子，李琪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月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是这样而已？”李琪显然对寒月的那个拥抱有些不满，这也不是打球，怎么还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女人都喜欢珠宝，我是女人，所以也不能免俗。但是，我说谢谢不是因为你给我买了铂金的手链，而且因为你说想给我更好的，谢谢你能爱我。其实，作为老师的我真的很平凡。除了会教书，别的也不会什么。对于你的事业，我完全帮不上忙。这样平凡的我能为你做什么呢？看着你因为工作而累倒，我除了心疼，只能这样傻傻的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他们说……”寒月的话在这一刻被打断，因为李琪已然封住了她的唇，然后是火辣辣的吻。 门就在这一刻被打开了，推门进来的不是负责的病房的护士，而是身着白大褂的江越洋。 “一大早就上演这种儿童不宜的画面，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一脸坏笑的江越洋没有想到自己推开门会看到如此画面，所以一时间退出去也不是，站在那里也尴尬，只得玩笑着站在了两人面前。寒月早已红了脸，李琪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要跟江越洋收门票。 “我说江医生，虽然你是医生，但你能不能进别的科的病房前先敲个门？怎么说我也是住高级病房。”李琪在亲热的时候被人打断，自然是有些不爽啦。 “我有敲门，只是你们太投入了。抱歉，下次我一定在得到允许之后再进来。”江越洋倒不是要取笑寒月，因为他知道那可是个好姑娘。只是李琪嘛，在这种时候都不逗逗他，也许以后很难有机会。本来心情不太好的，因为前女友今天的手术，江越洋一夜都没有睡好。但是经过刚才，好象心情好了许多。 “大清晨的，来干嘛？”李琪不爽的躺回床上，而且寒月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卫生间去了。 “本来是想跟你聊聊天，可我好象来得不是时候。”说着，江越洋又想笑了。李琪白了他一眼。“李总，我真不是故意。不过，你们夫妻没必要在医院也这么，这么热情吧。身子骨弱，悠着点！” 江越洋的笑声着实让寒月臊红了脸，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悔不当初呀。也对，谁能想到江越洋天不亮就跑过来了，这完成是意外。虽然跟李琪已经是夫妻了，只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被熟人撞见，怎么都会不好意思，更何况寒月本来脸皮就薄。 第四十章 江越洋走了之后寒月才从卫生间里出来，也不知道是病房里空调的温度太高，还是因为刚才被撞见太害羞，总之此时寒月的脸还是红红的。 “这家伙是要干嘛，一大早就跑到别人的病房。”李琪与其说是在问寒月，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本来气氛挺好的，让江越洋这样跑进来打断，再被他这样玩笑一阵，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你们聊什么了？”寒月问道。 “聊什么？谁知道，江越洋他莫名其妙！” 寒月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明白。 “你点头干嘛？你叫他来的？” “不是。只是想说，可能知道他为什么来。”寒月若有所思。 “为什么？” “今天有个挺重要的手术，他可能心情比较忐忑吧！”寒月的话有所保留，她并未向李琪提及江越洋前女友的事，因为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没必要在背后说三道四。 “他天天都做手术，不就跟吃饭一样吗，还有什么好忐忑的。”李琪像是有些生气，但又不像是真生气，不过不爽倒是真的。 王秘书的到来，代表李琪一天的工和又将开始。即便是手上还打着吊针，但他也完全没有要停下工作的意思。昨夜睡得很好，所以今天有足够的精神，何况手里的工作真的不少，没有哪件是可以往后放一放的。旅馆的装修已近尾声，开业在即，工作也就更多些。寒月知道，即便自己不让李琪工作，他也不会听自己的，所以与其那样看着他心疼，还不如去手术室那边看看江越洋前女友的情况如何了。 手术室外总是有一些焦急等待的身影，他们牵挂着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亲人。寒月忆起了几年前父亲伤了手时的情景，如此这般焦急等待在手术室外的她和母亲，那种感受这一辈子再也不愿意体会第二次。又有病人被推到了手术室前，寒月本能往旁边让了让。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病人被推了进去。 “别担心，是江医生主刀，会顺利的！”护士在关门之前安慰着病人的家属。寒月没有想到江越洋今天还有手术，从早上的情况看，他的今天的状态好象不适合主刀。不过，医生好象也是没得选的。不管你心情好或不好，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给病人手术那是职责，所以不可能因为心情不好这样的理由就打乱本来的安排，而且病人也不见得就等得起。 回病房的路上母亲来了电话，让寒月周末回去一趟，说是给准备了一些结婚用的东西，让她看看还差什么。寒月让母亲别忙了，且不说有没有时间办婚礼，即便是有，她也不希望养育了二十几年的母亲到现在还为自己操劳。 “虽然你婆婆和李琪都说什么都用准备，但毕竟是嫁女儿，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母亲很坚持。 “妈，我这几天走不开。李琪病了正住院，以后再说嫁妆的事。” “李琪怎么啦？怎么就住院了，什么病？”母亲有些紧张。 “妈，别担心，他只是太累了，住院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安慰母亲自然是要这样说的，但寒月心里明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明天让你爸去重庆看看，他住哪家医院？” “妈，不用啦，这里有我就行。再说，李琪也不让我告诉你们住院的事。还有，妈，婆婆回老家了，她还不知道李琪住院的事。万一她有电话来，你记得别说漏了嘴。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要是再一着急，有个好歹还真是麻烦了。”寒月叮嘱着母亲。 回病房的时候，王秘书已经走了。寒月见李琪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刚要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护士就拿着输液袋进来。 “上午还有几袋？”寒月问道。 “还有一袋！医生今天加了安定，这样可以让病人多休息。” “谢谢！” 护士麻利的干完她的活便出去了。寒月还奇怪，李琪这会怎么就睡了，原来是药力作用。看着熟睡的李琪，寒月有些心疼。 在病房外给王秘书打了电话，寒月是想知道李琪最近到底有多少工作是非做不可的。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工作真是堆积如山，也难怪李琪住院了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 “王秘书，这几天要辛苦你了！”寒月一半是出于客气，一半也是出于真心的说道。 “应该的，庄老师！” 李琪直到中午才睡来，而此时江越洋已经完成了手术。如释重负！走出手术室，江越洋长长地吸了口气。不知道她的手术怎么样了，顺利吗？做手术的时候一直不敢想这个问题，因为害怕分心，害怕自己犯下不该犯的错误。医生的手术刀，既可以救人，但有时候也会成为杀人的武器。在医院工作的这些年，这种事倒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站在手术台上，就应该心无杂念、尽心尽力，那样才是对患者负责。 “江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病人的家属拥了过来，非常担心和紧张。 “手术很顺利，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江越洋亲切的微笑，让病人的家属也长长的舒了口气。一个劲地‘谢谢’自然是不必说了，而江越洋却不知道自己担心的那个人怎样了。 直到中午，前女友的手术都还在进行中，所以江越洋也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手术室出来的护士说情况不太好，这江越洋多少有些预见。只是，手术台上到底有多不好，江越洋没有看见，所以也无法想象。如果是最遭的那种情况怎么办，江越洋昨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却没有答案。当医生无力回天时，剩下的就只有天意。 下午三点过，江越洋焦急等待的手术终于结束了。虽然并不是最好的情况，但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肿瘤是良性的，这让江越洋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坐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偶尔会跳出这样的念头，如果当初一直在一起，是不是今天的担心就可能避免掉。只是，人吃五谷哪有不得病，不然还要医生干嘛。所以，江越洋脑子里跳出的念头完全是多余。 寒月再见到江越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脱去了白大褂，提着包像是要回家的样子。 “怎么样？”寒月问。 “虽然有些麻烦，但不是最坏的。” “还爱她吧？”寒月又问。 江越洋没有回答。 “是要回家吗？” “嗯！不用值班了，所以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寒月点点头，然后看着江越洋在视线里消失。 他应该幸福的，寒月这样想。有高超的医术，有良好的医德，还是个很善良的男人，他一定会幸福的。只是，幸福到底是什么，寒月不知道。但是，能这样陪着李琪慢慢变老，也就不枉此生。 第四十一章 李琪在医院住了三天，之后无论医生怎么劝他都坚持出了院。寒月没办法一直在医院守着李琪，快放假了，学生们还等着她给复习，所以课程不能一拖再拖。王秘书办完出院手续给寒月打了个电话，虽然无法阻止老板坚持出院，但他觉得寒月至少应该知道这件事。 “知道了，辛苦你了！”寒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她又能如何呢，别说李琪那脾气难搞，她也很清楚李琪到底有多少工作要做。 回到公司，李琪的工作又一如往常。同事间私下闲话，以为老总这次病了会多住几天，大家也好松口气，不用天天都搞得那么紧张。哪里知道，这才三天而已，老总又生龙活虎的回到了公司。 “好日子到头了！”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少说两句吧，一会里面的发飙，会死得很惨的。” “他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还这么拼命，完全没有要结婚的意思。” “就咱们老板这脾气，那位庄老师受得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驭人有术。周年庆的时候没听老板说呀，那什么什么的花嘛。” “是永开不败的花！”一位职员补充了同事的话。 “都很闲吗？”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几个闲话的同事吓得不轻。回头看到王秘书，好象又稍稍松了口气。 “干活啦，干活啦！”大家各自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王秘书看着这办公室的情景，也难怪老总不放心，就是他看着这帮人，他也不放心。虽然他不是那种会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但他认为在其位就应该谋其政。能坐在腾王阁的办公室里的人，哪一个的薪水不是在同行业里较高的。虽然老总是严厉了些，但哪位老板花钱请人是让你来闲话的。所以，王秘书又时常为这帮背后嚼舌根的同事汗颜。 李琪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大多数同事都外出就餐了，所以办公区显得有些冷清。位于一二楼的腾王阁总店此时生意正火，即便不是节假日，午餐时间这里的生意也完全不受影响。下楼时在大厅旁边站了一下，大堂经理赶快过来招呼。 “这两天生意怎么样？”李琪看着热闹的大厅问道。 “和往常一样，生意一直都不错。” 李琪没有再问，他只是稍稍站了一会儿。这些年的辛苦，常常在他站在这里的时候会很欣慰。当初，不过就是那样一家路边小店，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苦难和艰辛才走到了今天。回头的时候，总会有太多的心酸，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辛苦了！”李琪拍了拍经理的肩，然后出了总店。 寒月在李琪用餐的时候来了电话，她才刚下课回到宿舍。想到李琪又回去工作了，上课的时候也一直担心着。有没有按时吃饭，胃还疼不疼，药有没有记得吃，会不会一工作起来什么都忘记了。总之，没有看着李琪，寒月有太多的牵挂。 “别担心，我没事！”李琪安慰着。 “嗯！累了就休息一会，别太拼命了！”寒月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说让他别工作，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这样罢了。 “你呢，吃饭了吗？”李琪问。 “正煮面呢，下课完了，也没时间做别的。” 正说着，李琪听到手机里有别的电话进来，于是草草的挂断了寒月的电话。对着手机叹气，寒月好象很无奈。其实，打进李琪电话的倒也不是别人，那是同样牵挂着李琪的岳父大人。过了很多年没有父亲的日子，所以再叫‘爸爸’的时候，这个称呼多少有些让李琪心伤。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多好！但是，那也就是如果，这个世道根本就没有如果。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李琪有些伤感。岳父很好，而且他们也一直处得很好，即便是没有结婚的时候，李琪也觉得岳父像父亲一样。 “爸，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生病刚好，工作别太累了！”岳父话里话外都透着关爱。 “知道了，爸！” 粥，已经凉了。想再叫一碗的，但实在没什么胃口。大街上人来人往，李琪从来没有注意过，好象也没有那个时间。今天不知怎么了，也许是靠窗的位置给了他好的视线。没有太阳，重庆的冬天大都如此。虽然已是中午，但雾气还不曾全都散去。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没有时间概念。是累了吗，居然开始注意重庆的天气了。也许真的是累了，又或许真的是身体透支了，病得不清，好象都不是自己了。 江越洋来了电话，问他出院了也不打个招呼。李琪懒懒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要不是去你病房，都不知道出院了。”江越洋的话里有些埋怨。 “江医生，你是爱上我了吗？”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一阵笑声。 “不然，干嘛天天往我病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不喘气了。” “李总，不会还为那天早上的事生气吧？”江越洋想到这个的时候又在电话那头笑了。 “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说说看。” “太不可爱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笑声，李琪也笑了起来。其实，认识江越洋的时间不长，但好象两个人已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似乎可以无话不谈。喜欢江越洋的纯粹，作为医生的纯粹，作为朋友的纯粹，在李琪所经历的生意场上不会遇见的纯粹的人。所以，李琪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是寒月的朋友，因为他们都是纯粹的人。纯粹的爱，纯粹得动人心魄，纯粹得让人没办法拒绝，纯粹得无法忘记，纯粹得一旦遇见，便不想再错过。 李琪下午去了已经装修完毕的旅店，那是他迈向另一个行业的开始。全新的旅店非常漂亮，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这是李琪比较满意的一点。 “李总，感觉怎么样？”设计师问道。 李琪点了点头，算是满意吧。 来了县城，无论如何都会去分店看看，何况最近分店的业绩不好。因为不是就餐时间，所以分店里显得很冷清。一位员工发现有人推开大门，正欲说现在不是营业时间，便看到李琪已经迈进了大厅。 “李总！”员工几步来到跟前打着招呼。 “你们经理呢？” “应该在二楼办公室。” 李琪没有多说，转身往二楼去。业绩不好，李琪总是要了解原由的。现在分店多了，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家家都要兼顾，但生意总是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上心，那怎么还能指望员工认真工作。 第四十二章 李琪从分店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营业了。经理一直把李琪送上车，才回去忙自己的工作。李琪有些忧心，这是他的第一家郊县分店，他自然不希望这家店会成为他最先关闭的店。这几年重庆的火锅店真可谓多如牛毛。这牛多了，草自然也就不够吃。所以，这两年火锅行业的竞争也可谓达到了白热化。所以，当其中几家店半年以来业绩一路下滑的时候，李琪便萌生了结束几家店的营业转而投资其他的行业。 “李总，回重庆吗？”出城的时候司机问了一句。 “去学校吧！”李琪交待完便闭上了眼睛。真的好累，加上还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 寒月上下午都有课，之前请了两天假，但课却不能给学生那下。跟别的老师换的课今天都堆在一起了，所以上了一天课下来也是累得不行。虽然才五点过，但因为是冬天，所以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寒月一边往宿舍走，一边拨打着电话。他还在公司里忙吧，虽然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大病未愈总要多休息的。寒月牵挂着李琪，没有亲眼看着他，一整天都不放心。 “还在公司里忙吗？”电话接通的时候，寒月正往楼上走。 “嗯！” “回家休息吧，你的身体都没好。” “回家也是一个人，没意思！” 李琪的这句话让寒月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你生病了也不能在身边照顾你。” “是啊！想想挺可怜！”李琪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落。 寒月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去县城里应该还有车到重庆吧。但是，晚上还有会要开，即使再怎么想走，也没有办法离开呀。寒月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我晚上要开会，所以今天不能回去。”寒月很抱歉地说。李琪在电话那头没了声，这便更加深了寒月的歉意。“伤心了吧？是我也会伤心的！明天就周末了，我一定早点回去。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爱你！” “大声点，没听到！” “我爱你！” “我也爱你！”寒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手把她拉进了温暖的怀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的温暖像是受到了惊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寒月抬起头来看李琪。 “在你想我的时候！”李琪笑得有点坏。 “饿了吗？我给你做好吃的！”寒月拉着李琪的手往宿舍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宿舍什么菜都没有，总不能让生病的李琪跟着自己吃面吧。 本来是让李琪在宿舍里休息，自己去镇上买菜的，但李琪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像个孩子似的怎么也不松手。于是，两个人就那样手牵着手一同去镇上买菜。像很多平凡的夫妻一样，他们沉醉在自己的小小幸福里，而这样的幸福也总是能够感染身边的人。路上遇到的同事总是投来羡慕的眼光，寒月突然觉得，这一刻仿佛就是自己期待了很多年的瞬间。青春年少时，无数次的想过有那么一天也能这样和李琪手牵着手上街吧，但十几年来这个想象也就只是想象。只有今天，在冬日的暮色里，成就了他们简单的幸福。 晚餐做得营养而丰富，有多心疼李琪，桌上的那些菜便是心意。李琪依然没什么味口，不过，寒月辛苦忙活了半天才做好的饭菜，无论如何都要多吃一些的。 寒月收拾好碗筷进屋的时候，李琪已经在地板上睡着了。寒月轻轻地关好门，就怕自己的不小心吵醒了李琪。 冬天的夜晚总是那样漫长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小地方，冬夜就显得更加的漫长。虽然嫁给了李琪，但寒月在学校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住的那间宿舍还像未与李琪‘相遇’时一般，清清寒寒的，这便是乡镇上的老师生活吧。李琪已经安然的进入梦乡了，而寒月却还在灯下为了学生的期末考忙碌着。在她忙碌的空隙偶尔抬头看看就睡在旁边的李琪，寒月的脸上有了满足的幸福。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 几天之后，李琪的新旅店便开业了。此前的辛苦终于在这一天有了一个结果，只是李琪却没有办法因此好好休息一下。周浩在开业当天跑上跑下的忙碌着，李琪这位学会计出生的小表弟，在腾王阁端了近一年盘子后又回到他原本就应该在的财务室。对于李琪来说，表弟始终是自己的，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周浩在腾王阁差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机遇。 江越洋也在百忙之中来参加了开业典礼，这让李琪非常高兴。与江越洋的一见如故，在他看来，就像与寒月永远剪不断的情缘一样，那都是命运。而且，他喜欢并且乐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至于江越洋的命运呢？与前女友如此这般的重逢，像是命运给自己开了个玩笑。想着在病床上有些惨白脸色的前女友，江越洋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医院里的生生死死，早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却没有办法习惯自己的亲友成为其中的一员。有人说，没有说清楚理由就分手的恋人不能算真正的分手。而江越洋和女友连分手这样的话也没有说过，是不是代表他们从来就没有分手过，只是两个人离开得太久了。 对医院来说，无所谓白天和黑夜。江越洋在黄昏的时候看过前女友，她睡得很熟，而在病床前照顾她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那是她的母亲，江越洋曾经在相册里见过的。 “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江越洋安慰着老太太。 “谢谢！我生养了四个孩子，她是最小的女儿，也是最有出息的，不过也最让人操心。前几年，忙学习，忙工作，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现在，身体又成这样，让我这老太太死了怎么闭上眼呀。”老太太说起来便有些伤心，因为伤心，所以眼泪也就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这次她病了，原本是要在成都做手术的。但她坚持来这里，说这里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医院，有她信任的同事。不过，也多亏来了这里，大家对她很关心，也很照顾。要不然，我这个老太婆什么都不懂，还真是没办法。” 江越洋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老太太，好像从前自己安慰病人家属的那些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病床上的女子，脸色还是那么差，对于动过大手术的她来说，接下来可能还有很多未知的事。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想想，好像什么都不能做。轻轻关上门，把所有的担忧都关在了门外。那熟睡中的女子可曾知道，曾经深爱过的那个男子，其实他的心一直都在原地，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第四十三章 新年的时候，李琪带寒月去了农家乐。因为是在山里，那里已经是白雪撒满大地。寒月挺兴奋，除了因为难得一见的雪，还有这如诗如画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因为是节假日的缘故，农家乐的人还不少，虽然天很冷，但前来游玩的孩子们仍然在雪地里闹得欢。 经理来问李琪中午想吃点什么，李琪指了指在满头雪花的寒月。经理微微一笑，虽然李琪要结婚的传闻早有耳闻，虽然寒月她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有想到那样霸道的李琪，倒是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寒月哪里顾得上吃什么，再说她也不是个对吃很挑剔的人。所以，她把这个皮球又给李琪踢了回来。李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交待经理清淡一些，别的都让她看着办。 牵着手在池塘边漫步，看雪花纷飞下的枯叶零乱成一种别样的美。不过，这种时候总是会有煞风景的事，李琪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寒月一个人往前走，李琪则站在后面讲电话。他总是有那么多事，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不能抱怨。寒月似乎已经习惯了李琪这样，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让到一边，让李琪能好好讲电话。这样的女子总算是贤慧的吧？只是如今，又还有谁会用贤慧这样的词来形容女人呢？ 吃午饭的时候，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菜，寒月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时候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李琪哪里知道。 “一会吃过饭就得走了！”李琪的话里有些抱歉，他知道寒月喜欢这里，而他自己也喜欢这里。 “好！” “下午你回老家一趟。妈回去了那么久，你回去看看。”李琪又说。 “好！”寒月还是一个字。 “辛苦你了！”李琪又说。 寒月摇了摇头。其实，寒月此前就给周安芳打过几个电话，可老太太说房子马上要拆迁了。想在大家都没走的时候再跟大家多聚聚，因为以后可能就没那样的机会了。寒月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但也理解李琪担心母亲的心情。 “生气了？”回重庆的路上李琪这样问道。 “没有。”寒月有些懒懒的。 “那怎么也不说话，午饭也没吃多少。” “只是不想说话。你到前面的服务站停一下，我有点想吐。”寒月的确不太舒服。午饭的时候，看着一大桌子好吃的，可怎么就是没味口。好不容易吃了点吧，这一上车还就不舒服，老想吐。所以，她一直没说话，就一说话就给吐到车上了。 李琪在服务站停下了车，寒月下车来不及去卫生间就干呕起来。虽然没吐什么出来，但看那样子倒是挺难受的。李琪站在一旁帮寒月轻拍着背，心里好生犯疑。 “好点了吗？”见寒月抬起头来，李琪问了一句。 “好点了！”寒月喘着粗气。“该不会是中午的菜不卫生吧，吃坏了我没关系，要客人的肚子吃坏了，那就麻烦了。” “我中午也吃了，怎么没事。” “你还想有事啊。你的肠胃本来就脆弱，谢天谢地你没事。” 李琪笑了起来。看寒月那难受的样子，这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谢天谢地’这样的话来，怎么都觉得有点搞笑。 回重庆后，李琪带寒月先去了医院。虽然寒月说已经没事了，但李琪却非常坚持。只是，让寒月想不到的是李琪带她去看的是妇产科。一下子，寒月立即明白李琪的想法。虽然已为人妇，但总是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而且寒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因为在她看来，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李琪在妇产科外的长椅上等着，身边经过的不乏大肚婆，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李琪并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要当爸爸，但是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他也觉得父亲这样的角色或许也不错。不知不觉的，一个人傻坐着的李琪想得有点远了，甚至于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开始想了。 “走啦！”寒月的话打断了李琪的遐想。 “医生怎么说？” 寒月把b超单扔给了李琪。李琪虽然看不懂上面的专业术语，但至少明白一点，寒月的肚子没有小宝宝。 “失望了？”见李琪看了报告单没有说话，寒月问道。 “谈不上。” “可你脸上明明就写着失望。” 李琪笑了起来。 “刚才你去检查的时候我只是坐在那里，也许爸爸这样的角色也不错。虽然还没有认真的想过要孩子的问题，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想我也会很开心的接受的。”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寒月不放心地问。 李琪点了点头。 “医生说，如果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能就是有点感冒。现在既然连肠胃那么脆弱的你也没事，我应该是感冒无疑了。”寒月给自己的情况作出这样的推论。 两个人有说有笑下楼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江越洋。此时江越洋手里提了个保温桶，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了好吃的。 “还没吃午饭吗？”寒月问这话的时候先看了下时间。 “已经吃过了。你们这是？” “哦，我有点小感冒！”寒月嘴快的接了过去。李琪闹的乌龙就别到处丢人了。 “哎哟！李总，庄老师不过是个小感冒，上药房买点药吃就行啦，有必要非得上咱们这么大的医院来看小感冒吗？”江越洋故意挖苦着李琪。 不过，李琪也不甘示弱，马上给自己找了回来。 “到底是哪位病人那么有福气，还得让咱们这位胸外科主任亲自送吃的。”李琪的计较、淘气、可气，逗得寒月和江越洋笑个不停。 “她，怎么样了？”寒月后来问。 “好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是说医生不可以对病人产生感情，江医生，你可是在犯错误。”李琪在旁边插了一句。 “哥，你不了解情况。” “算啦，你老公又没恶意，他只不过是故意。” 就那么一句，李琪便觉得再也没有人比江越洋更适合做朋友。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舒服！ 寒月一直没有告诉李琪那个女孩和江越洋的故事，在她看来，江越洋自己不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寒月不知道，李琪在住院期间已然知道了个大概。所以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从医生和护士那里听来的东西，不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有一个事情李琪是相信的，那就是江越洋和那女孩曾经是恋人，这是肯定的。 时光在平淡中消逝，寒月也结束了一学期的课程，而此时春节已然临近。周安芳想在春节前给儿子举行婚礼的想法直到春节前一天也没能实现。无论是李琪或是寒月，婚礼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只是锦上添花，已经不具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所以是不是一定要在春节前举行婚礼，那已经不是重点。 年三十的下午，李琪也从重庆赶到了寒月家。这又将是一个热闹的春节。像十多年前一样，周安芳也回到周安林这里过春节，而早已出嫁的周英也带着老公、孩子回来过年。周浩呢，紧赶慢赶的，快到饭点了才迈进家门。如此热闹的春节，如此温馨的气氛，寒月有理由相信，只要大家在一起，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晚饭后的烟花、爆竹飞满天，像十多年前一样绽放得像花儿一样。在那灿烂的烟火里，寒月忆起这些年来的种种，一点一滴都花儿一样绽放。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