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果》 序 在琉璃般的青春年少里,我们都曾努力地学会长大。没有人真正了解成长是什么,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一步步艰难却勇敢地前进。 年轻的我们常常爱追逐,爱幻想,爱做梦,爱吵架,爱犯傻……美丽的东西我们紧抓着不放,难看的东西我们任性地丢弃……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别人的总是最棒的……我们不懂得珍惜,我们只会索取。 那时一切似乎总是来得理所应当,也来得变化无常……有时,惺惺相惜的友情我们触手可及,是的,我们需要,我们珍惜…… 有时,纯洁美好的爱情我们望而不及,但是,我们盲目,我们追寻……有时,温暖平凡的亲情我们唾手可得却不屑一顾,可是,我们离不开它…… 彼时懵懂的我们一直都难以理解,为什么当理想中牢不可破的友情面对一句小道微不足道的谎言时,我们会轻易地决定永不相见……为什么当青涩暧昧的暗恋成为阳光下赤裸裸的爱而不得时,我们依然会选择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为什么当平淡到令人厌烦的亲情变成一种奢望时,我们会宁愿不顾一切牺牲所有,伤己伤人…… 是的,那时的我们都还不够成熟,在十七八岁单纯美好的岁月里,我们曾试着让自己乖巧,曾忍不住放肆自己的乖张……我们总把简单的事搞的很纠结,又自作聪明地将复杂的事情看得很简单……我们哭过,我们笑过……也许有点自以为是,也许有点蛮横无理,也许有点年少轻狂,但我们真的还只是孩子。 太多太多的无知,太多太多的渴望,太多太多的任性,让我们走走停停,迷路,绕弯,原地打转儿…… 这就是成长么?暮然回首,我们茫然发问。 是的,亲爱的,这就是成长了。 哦,原来我们真的长大了啊…… 第一章 她叫胡蓝莱 “看,就是那个女孩,我的新同桌哟~” “嗯?胡蓝莱??这名字很怪呢……” “呵呵,是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呀,上课了,我先闪啦……你也抓紧啊。” “嗯,我下节是体育,不着急。你小心点跑,别摔了……拜拜……” 又是讨厌的体育……目送紫娅离去后,纱言嘟哝了一声转身朝操场挪动。 “莱莱,我来耶~”不等胡蓝莱反应过来,纱言已经飞奔着贴到她身上…… “拜托,你一定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么?”胡蓝莱费力地把纱言从身上扒下来“到你跑了啦,快点去……” “ok~好好欣赏我这个天才飞毛腿的功力吧~” 是很爽朗的女生呢…… 胡蓝莱静静驻足观看着,脑中是周一早上的一幕:: “真是!……才开学2个月怎么就要换座位了……” “就是!……饿?……你好,我叫胡纱言,你是我的新同桌啊?……” “嗯,我叫胡蓝莱。”^_^ “哦……嗯?……胡狼来?” “小姐,你发音可以再标准一点……”——|| “哦,这样啊,呵呵呵~~~~~~~~不好意思哈……咱们姓氏相同呢……” “嗯,是呀。” 对,就是这样开始的……高二开始分文理班,两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陌生人因为座位的调动而迅速熟悉起来……就连称呼,也从胡蓝莱变成蓝莱再变成小莱,从胡纱言变成纱言再变成小言……就只用了3天时间……是很合得来的两个人呢。 已经可以算是朋友了吧?……谁知道呢。 不过是刚做两个月同学外加3天同桌的两个人而已。 第二章 多重人格么 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如释重负,整个人神清气爽,优游自得,感觉整个世界无比辽阔,鸟语花香……啊,一切竟是如此的美好~…… 嗯……唔?……胡纱言刚步履轻盈地飞进教室,便见胡蓝莱正趴在桌上默不作声……真稀奇,她平时都很晚来的说。而且……怎么这么安静?很困?不对,刚考完试熬什么夜……那,难道是考砸了……嗯,有可能。 “莱莱,你怎么了?”纱言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胡蓝莱的肩膀。她明显受到了惊吓,小小的惊叫一声便抬起头来……妈呀~……只见其苍白脸蛋,与往常一样叼着根除非上课其余时间几乎不离嘴的山楂棒,泪眼汪汪一下子拽住胡纱言:“哎呀是你呀,吓到我了,还以为是肥姐视察早读呢……5555~~~你知道么,这本小说真的好感人啊~~~~~~~~~~”啊字足足延长十秒…… “嗯嗯嗯,又是言情小说啊……我知道了,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啊,衣服快被你抓烂了……”一逃离魔爪,胡纱言赶紧坐到座位上,整理她那惨遭蹂躏的校服……真是的,期中考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刚考完又来了……唉~中毒太深。“我说,昨天才考完试你怎么一点担心成绩的迹象都没有嘞?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哎呦~我这气氛正好,你少提那恶心的东西……”胡蓝莱头也不抬。 “也真是奇怪,你这么迷这种小说,怎么就没想过真正谈场恋爱啊?……饿,你还是把那根山楂吃掉再换一根叼吧,都快舔到包装纸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依旧把头埋在书中,不过另一只手已经伸向书包搜索着…… “看你对男生的态度就知道啦。” “呵呵~这样啊……你真了解我……”胡蓝莱终于把头抬起放下书,一手抽掉嘴边的包装纸,另一手麻利地把新的一根山楂棒塞进口中:“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对男生的态度??我对男生怎么啦?”——||“嗯,这个嘛……”胡纱言停下收拾书包的手,转过头来认真地对胡蓝莱说:“具体说,就是我发现你跟任何男生讲话都会脸红……一开始我是看到你一跟卢峰讲话就脸红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不过后来发现,只要是男生你都会脸红……哈哈&8226;好奇怪的习惯哦~……那那,又开始红了……” “什么嘛。我,我只是……” “还闲聊呢,早读已经开始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们哦,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肥姐已经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估计咱们这次考的不咋地……别撞她枪口上了。”前座的卢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笑嘻嘻地拿起胡蓝莱桌上的书轻拍了下桌子。两个女生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停下未完成的话题,分开,整理清楚桌面,然后拿起课本正襟危坐地装模作样起来。 该死,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对话没听到吧,别引起什么误会……胡蓝莱快速翻着课本,眼角余光却看见胡纱言正对着自已偷笑……讨厌,这莫名其妙的红脸病!……胡蓝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 ----偶是代表回忆的分割线~~-----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胡纱言疑惑着,脑中满是昨天小聚上爱韵和米媛的话……高一时几个女生相处的很好,高二即使重新分班了也舍不得分开,依旧遵循着老传统每次考完试后都要开个庆功小聚,其实也就几个女生一块买买麻辣烫,聊聊天,因为刚考完试,所以玩到天昏地暗也没关系。 “对了,小言前段时间又换了个同桌呢。”是紫娅先起的头:“因为跟你们班隔得挺远,一直也没机会跟你们说起。” “哦?……是谁呀?不知道认不认识。” “叫胡蓝莱。挺奇怪的名字。” “胡蓝莱……咦?她不是我和爱韵的初中同学么?” “诶,好像是呢。” “这么巧啊……呃……她是怎样的人呢?……” “呃……好像没什么印象……似乎挺冷的……性格怪怪的,应该不大好相处吧……反正初中三年没怎么打交道……米媛你说呢?” “唔……我倒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好像也挺开朗的,似乎和很多人都挺合得来的……我那时就常看见她和我同桌说说笑笑的……见到我也经常很和善地打招呼,一点也不扭捏……是很清爽很温暖的女生啊。” “……这样啊……真奇怪的说……呵呵……” ---- -----回忆结束~~~-----------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两个同样同窗三年的同学,给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评价。 总是看她嘴里叼着跟山楂棒,永远也吃不腻的样子。 今天很开心很活泼很顽皮的样子明天可能突然就变得很沉闷很端庄很淑女。 这节课课余与好友们有着说不完的话,下节课可能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发呆,看书,或是,睡觉。 常常捧着本言情小说心潮澎湃地看着,又哭又笑又激动。却和每个男生保持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对现实中的恋爱有着无限的抗拒。 学习成绩时起时落,但每天的困意掩饰不住她熬夜的疲惫。桌上总是摆满着咖啡,风油精,白花油,甚至是芥末豆……书上是满满永远也看不完的笔记。 双重人格?三重人格?还是,多重人格?? 人总要被自己提出的无聊问题困扰着,不想啦!胡纱言使劲摇了摇头。用力把下节课要用的书从书包里抽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胡蓝莱循声从地上捡起一颗从胡纱言书包中掉出的珠子。 “唔?……哦,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琉璃球。我昨天还发现少了一颗找半天没找到,原来在这呀~”胡纱言高兴地接过球,在胡蓝莱眼前晃了晃:“瞧,它很漂亮不是吗?” “嗯……是呀……”眼前的小球射进窗子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耀眼,也很刺痛。胡蓝莱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是呀,它的确很美呢。美得妖娆。 第三章 生日礼物 “嘭嘭嘭嘭嘭嘭……”……一下,两下一起跳,三下一起跳,四下……心脏快不行了!!1……上帝啊,救救我吧&8226;t0t~&8226;~~胡蓝莱右手抓心,左手紧紧握拳,浑身冒冷汗…… “胡蓝莱,70分……” 随着话音的落下,胡蓝莱一颗紧绷的心终于落地。不过……没有放松后的喜悦。这是最后一科了,这种分数……应该会被挤出年段前50吧…… “胡纱言,90分。” 心收紧,放松,再收紧,再放松……刺痛刺痛的,有些难受。 这是种什么心理……有些阴暗,不能见光。 -------------------------- “呼,终于下课了~……刚才政治老师的眼神就像要杀人……”胡蓝莱重重地把头砸在课桌上:“唉,讨厌死政治了!” “话说你上节课还讨厌历史来着,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报的文科……”胡纱言一下课,就开始在抽屉里窸窸窣窣地往外掏东西。 “那是因为我高一时物理化学就从没及格过。”胡蓝莱把头转向胡纱言:“饿,我说……您老这是干嘛呢,这么大动静?” “我要给我们家果果送胃药去……那孩子住校也不懂的备点药,吃饭也没规律,生病也不懂得看医生,难受也不懂得请假……要不是我刚才有事去隔壁班,我还不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呢……她啊,就是叫人操心……” “得得得……”胡蓝莱赶紧打断:“你在这么叨下去,我都要觉得你是紫娅她妈了。” “ok,我消停一会……你陪我去不?” “我吃饱了撑的……没看我正难过着嘛?”目送胡纱言离去后,胡蓝莱拿出一根山楂棒狠狠地咬了一口…… 几乎就在胡纱言踏入5班前门的同时,5班后门闪出一个男生的身影。而就在一分钟前,也就是胡蓝莱转头与胡纱言对话的时候,男生与胡纱言一样手捧一大堆瓶瓶罐罐面色慌张东张西望地走进5班……座位就正对着窗口,胡蓝莱看得清清楚楚。 哼……一个胆大包天,一个旷世白痴。 那么我呢?……胡蓝莱将手中一叠试卷揉了展平,展平再揉…… ------------------ 午夜12点,胡蓝莱伸了伸懒腰离开书桌。该睡觉了…… 麻利地拿起洗漱用品却停了下来,胡蓝莱盯着眼前的镜子发呆……午夜12点照镜子本来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却因为白天胡纱言叽里呱啦地讲着什么午夜12点不能照镜子之类的鬼话而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胡蓝莱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低下头洗漱,不敢再往镜中自己的影像瞧一眼。 胡纱言,被你害死了! -------------------------- “亲爱的莱莱~~~~~~~” “噗———”正大口喝水的胡蓝莱猛地吐出水来:“哇靠,大小姐!……你tm想害死我啊……”—— “呵呵~不好意思呀~~人家太兴奋了嘛……” “啥事啊?”胡蓝莱无奈地掏出纸巾擦拭满是水的桌子。 “看!……哈哈~这是我昨天跑遍整条街挑的~……”胡纱言满脸得意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装袋。 “什么呀这是……”胡蓝莱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是一条银手链,缀满十字,很亮很耀眼:“给谁的呀?” “哈哈,问得好~……”胡纱言满脸红光闪闪,飘逸地一拂秀发:“当然是给我们家丁原的啦~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啦……呼~我昨天为了买礼物,走得好辛苦的~” “看你满脸春样就知道……不过……给男友送手链是不是有点……” “哎呦~不要那么死板嘛……” “话说你不是不喜欢他嘛?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嘛?” “诶,到底是我男友嘛……而且昨天那家店正打着促销~~” “唔?”胡蓝莱突然想起什么:“说起来……紫娅不也是明天生日吗?……他们同天啊?” “对呀,我们家果果的生日我怎么可能忘类~”胡纱言变戏法似又拿出个漂亮的塑料袋。 胡蓝莱翻弄着从塑料袋里拿出的类似荷包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嘻嘻,这是我自己缝制的小袋袋,可以装点零钱什么的挂在书包上……看,我还在袋口挂了两粒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心爱的琉璃球哦~很漂亮吧~~~……” “嗯,要是我的话会更喜欢这个礼物。” “那是,丁原怎么能跟我家果果比~……对了,你还没见过丁原吧,我什么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吧~” “随便……” 那种沉浸与友情和爱情之中的满足与幸福感在局外人看来是那样的纯净和美好,难以容忍任何人去破坏。 ---------------------- “小言,你今天又落单啊?” “嗯,丁原要这学期要参加集训有点忙……我先走啦,88~……” “那拜拜~……嗯,对了,明天周末,祝你们玩得愉快,顺便帮我跟紫娅道声生日快乐……” “好……” 教室空荡荡的,很安静……写完作业再走吧,胡蓝莱暗下决心。 ------------------------- 走出校门天已经黑了……四周人声鼎沸,小摊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讨人厌的喧嚣。 “你小心点,中午下过雨路有点滑。” “嗯……你别靠太近了,6班人看到怎么办……” 隐约的窃声私语因6班两个字吊起胡蓝莱的注意力。循声望去,不远处一棵树后背对着自己的两个身影闯入眼帘。 这么偷偷摸摸的不累么?……胡蓝莱嘲讽似地扬起了嘴角…… 故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真令人期待。 也许我们总要面对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巨大失望,也许今天是我,也许明天是你。 也许我们总要面对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残酷现实,也许不痛不痒,也许重棒捶来。 或许我们都应该无条件忍受,或许我们根本无力承受。 临上车前,胡蓝莱将早已撕得粉碎的排名单扔入车站旁的垃圾桶中。厌恶的表情在脸上停留2秒后消失殆尽。 这世界真恶心…… 第四章 你想起我了呀,陈溪禾 “体委,运动会我报1000和800.~……” “你吃屎了吧你。”胡纱言一脸撞到鬼的表情,末了还伸手摸摸河马的额头以确定他是不是在说糊话。 “我说大姐呀,你口里积点德行不行啊。”河马似乎早料到胡纱言由此反应,干脆就一屁股坐到胡纱言前面空着的位子上:“诶,我和小倩分了……今天起放学恢复快乐二人行吧??~~”^_^ “我谢谢你……你分了老娘还没分呢……小屁孩一边玩去!”胡纱言低头继续统计人数。 “姐姐,你忍心看我被孤独地抛弃在一边没人要啊……”河马同学非常适时地掩面做哭泣状:“而且,你最近不是也没和丁原一起回家嘛……” “扑哧—”一旁静静看小说的胡蓝莱忍不住笑出声来,在看到两人投来的鄙视表情后赶紧摆摆手:“情节所致情节所致……二老继续,别管我~呵呵~……” “敢情你一口气报了两个大项目原来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失恋之痛啊……”胡纱言扭头继续“训政”。 “呃……” “诶,我说,作为咱班体委你什么也不报是不是忒说不过去了点?……你长跑不是挺好的?”卢峰忍不住转过来加入话题。 “……我……我讨厌体育你有意见啊?” “这就奇怪了……胡蓝莱讨厌体育是因为她体育成绩不好,你堂堂体委怎么也讨厌起体育来?”卢峰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哎呀,峰兄~~~~~这你就没必要问了,她讨厌就是讨厌,从来不需要理由的,反正从我记事起就从没见她上过一次运动会。”河马不顾卢峰一脸郁闷的表情,笑嘻嘻地大手一挥搭在卢峰肩上。 “那个……我说河马啊,你叫卢兄可能会妥当一点……” “……” 胡蓝莱翻页的手停了下来。原来讨厌不需要理由啊……那为什么我讨厌一样事物时总能找到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呢?……胡蓝莱抬头眯眼…… 她笑得,真灿烂呀。 ------------------------ “亲爱的青鱼姐姐~大好的体段课陪我散步去吧~”胡蓝莱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对不同的人会有着不同的态度,可这是她自己所难以控制的。就比如说面对眼前这个当了十一年校友的晴雨,她本能地只能想到依赖。 “啊哈,小蓝!来的正好~”许晴雨想见到活菩萨似的:“帮我把这叠领错的书拿到图书馆去吧,拜托拜托~我实在是太忙了,期中分析一会还要交到肥姐那去呢。” ——这就是我热情的全部回报么?胡蓝莱一脸的郁闷:“靠~这么多!我这么瘦弱,这种体力活应该交给男生去干吧。” “事出突然,又是体段课,你没看男生们都没影了嘛……哎呦,拜托啦~” “我……”看着晴雨桌上满满的书和表格,胡蓝莱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ok啦~不过耗费我这么大体力,回来你要请我吃和路雪……” “行行行,可爱多什么的随你挑~88~……” 这群该死的男生,要用时全没影了……胡蓝莱一边埋怨着,一边艰难地抱着整坨书踉跄前行。哦呦,图书馆那么远要死啊!!!再没比这更倒霉的事了…… 可比这更倒霉的事真的在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就在胡蓝莱走下楼,穿过一栋栋教学楼向图书馆逼近时,洪亮无比的广播响起了震撼无比的通知:“请高二(6)班的文艺委员速到文体楼3楼活动室参加会议。” 糟糕,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说好体段课个班文委集中开会的,这下死定了!!正要往文体楼狂奔,胡蓝莱猛然意识到手间传来的重量……怎么办?胡蓝莱看看不远处的图书馆又看看相反方向的文体楼,最后咬咬牙,继续朝图书馆猛冲……这破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忒大了点…… “啊~”在路过某个楼梯口时,胡蓝莱被从楼道上飞下来的篮球正中红心,手中书散落一地:“哪个挨千刀的,楼道里打什么球啊!”胡蓝莱满肚怨气正没处发,书也顾不得拣了,劈头就骂。不想抬头,穿着一身篮球衣的男生已飞奔下楼…… “对不起,你没事吧……” 愣住了……一眼,两眼,第三眼……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了,就是这么死死盯着,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小禾哥哥……”就那么没头没脑无意识地低叫了出来,尽管声音小到令人难以听清。 “请高二(6)班的文艺委员速到文体楼3楼活动室参加会议。”广播继续肆无忌惮地重复着,胡蓝莱猛地回过神来。糟糕,顾不了许多了。女生转身就跑。 “喂,这书……?” “没关系,我有急事,就这么放着,我一会儿回来取……你要是善良点就帮我整理一下堆在一边吧……”女生没有停下步伐,只是这么喊着。 男生望着女生的背影,停止不断重复的广播,疑惑与茫然爬上眉梢……小禾哥哥?…… ----------------------------- “喂,我说我们就这么逃了万一肥姐心血来潮发现了怎么办?”胡纱言伸手拿走河马手上的一串关东煮。“哇靠,体段课哪,她查个屁……况且依肥姐个性,这会儿不在家里翘着二狼腿就怪了。”河马一脸经验十足。 “话说你和小倩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又分了?亏我当时还浪费时间地帮你观察了那么久。” “哎呀,分了就是分了,管那么多干嘛,你早就习惯了不是……你说我这次找米媛怎么样?” “消停阵吧你……河马还不吃窝边草呢!”胡纱言提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河马迅速闪过:“饿……我怎么记得这句话的主角不是河马啊??” “你管我……反正早就跟你有言在先,你敢动我姐妹,我宰了你!!” “嗯……那动你女儿果果吧~” “你tm找死!” 很多年以后胡纱言总在想,当时那种场景,就是所谓的很美好很纯洁的情感表现吧……是呢,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你是我最好的死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什么友情,什么爱情,什么信任,什么谅解,什么姐妹,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的,只有从小和我一块长大的你是真的,我最最亲爱的朋友,我最最可爱的邻家小弟弟。 ------------------------- “哇靠,累死我!”当胡蓝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教室时,看到就只有寥寥几个书包,几本被孤零零分散在几张桌子上的书,半个人影也没有……又逃的差不多了,胡蓝莱想着,却略带几许愉悦。 糟糕,在将视线扫到晴雨桌上的同时,胡蓝莱突然想起扔在b楼下的书还没去拿……——||……今天真是衰到家了……胡蓝莱赶忙又冲出教室,却迎头撞上厚厚的一叠书…… ……呀…… “你怎么知道我的教室?”满脸问号。 “广播里不是一遍遍重复着嘛……好久不见了,小胡狼。”不曾改变的笑脸,充斥着胡蓝莱整个视网膜。 你想起我了呀,陈溪禾。 第五章 小禾哥哥 “天啊,你说你碰到了陈溪禾?”许晴雨惊讶的表情无异于听说赤道附近下起了雪。 “拜托你冷静点,这里是人潮汹涌的小卖部……形象,还有你手中的雪糕,ok?”似乎早料到许晴雨会有这样的反应,胡蓝莱处乱不惊地舔着手中的可爱多,当然不忘抛个卫生眼过去以示警告……嗯,吃着不花自己钱的可爱多感觉就是不一样……太香甜了~ “哦……嗯?”许晴雨闻言赶紧地头拯救将要融化的可爱多。不过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朝胡蓝莱劈头盖脸地喷口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太菜了吧,简直是逊毙了!!!……你来到这所学校有一年多了吧,到现在才告诉我你发现陈溪禾也在这读书?!……” “嗯……啊……”胡蓝莱敷衍着装作正忙着顾吃……嗯,的确是逊毙了……“所在的教学楼不一样,而且……都过那么久了,即便是见面不认真看也是认不出来的。”这不算狡辩,在胡蓝莱的世界里,只要是陌生人看起来就都是一样的面孔,不会刻意去留意,更不会刻意去关注。 “也是吼……嗯嗯嗯,我们回教室吧,这里挤死了。”许晴雨一边拽着胡蓝莱冲出重围,一边继续好奇地盘问:“那他怎么认出你的嘞?” “没有。”胡蓝莱任由许晴雨拉着,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相距甚远:“他没认出我,是我认出他。”狠狠地咬上一口,刺刺的冰凉混合牙龈处因受刺激而传来的酸感,回旋于口腔中。胡蓝莱不又打了个寒颤。 “怎么?……可你不是说……?”许晴雨不解。 “他……哎呀,反正没认出来就对了。”胡蓝莱直视着前方,视线扩散却找不到焦点。她不想再深入了。昨天在教室门口的对话依似萦绕耳畔: “你怎么知道我的教室?” “广播里不是一遍遍重复着嘛……好久不见了,小胡狼。” “你认出我了?” “没有。” “那……” “虽然我没认出你,不过我记得,这世上会叫我小禾哥哥的,只有你胡蓝莱一个人。” 很单纯的回忆,很干净的笑脸,不带有任何的杂质,不允许人往更深层次去想。曾经的小哥哥,曾经的小妹妹,都是曾经的。 原来你只是通过一个幼年时的称呼才想起了我啊。那么我该不该高兴呢?…… “诶诶诶……那后来嘞?他有没有发扬绅士风度再帮你一起把那堆该死的书搬到图书馆去,然后……”片刻的沉默后,许晴雨又开始新一轮的叽叽喳喳。 “搬你个大头鬼!!!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他搬错了……而且……他应该也没那个时间陪我耗……”渐渐低下去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的不确定,一丝的不自信。 “哎呦,不要对我那么凶啦……叫他帮你搬的话不久可以再呆久一点了,顺便叙叙旧嘛……” “没那么不要脸。” “那他就这样走了,没说什么了。” “有啊……就叫我帮他跟爸爸问声好。” “就这样?” “就这样。” “真没意思……总之你要感谢我啦。你看看,还要我请你吃可爱多,应该是你请我才对嘛……要不是我昨天找你帮忙,你……咳咳……”看着胡蓝莱恐怖的白眼,许晴雨不敢再讲了,乖乖地低头继续吃雪糕。 胡蓝莱很满意许晴雨终于能够消停下来了,转过头继续无目标地扩散视线。 --------------------------- “小言,你穿得也太少了吧。没看报纸上说要开始降温了吗?”胡蓝莱抬头看了眼正兴高采烈地蹦回座位的胡纱言,便顺口提醒了一下,然后继续奋笔疾书。 “真的么?我没听说诶。”胡纱言似乎很惊讶,歪着头想了想便迅速掏出手机:“那我要赶紧给果果发个短信提醒她,不然以她木讷的反应加上脆弱的体质肯定又要着凉。” “……”胡蓝莱翻了翻白眼,感到相当无语:“你对紫娅……还真是好的没法说哈……” “那是。”胡纱言飞速地按着按键,眼皮抬都不抬一下:“谁让我家果果那么可爱惹人疼呢……嗯,ok,大功告成~” “那倒是。”尹紫娅的温柔美丽胡蓝莱是看得见的……长得清秀漂亮,性格更是文静贤淑,是个很能激起旁人保护欲的女孩,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会喜欢她的。胡蓝莱常常讶异,为什么在当今这种社会环境下,还能产出这么个窈窕淑女出来,如此端庄恬静的人出生于现代还真是可惜。 “对呀对呀,我跟你说哦……”每次提到尹紫娅,胡纱言总是手舞足蹈,一脸的开心和温柔,那种神情在胡蓝莱眼中,真的有点象……母爱:“你看过《迷糊天使》吗?里面也有个女孩叫紫娅……她虽然身份是个恶魔,但她性格超级善良的,美丽可爱温柔娴淑,简直比天使还天使……我觉得我们家果果跟她好像哦~~~~~~” 胡蓝莱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她抬眼看着一脸陶醉的胡纱言,幽幽地说:“为什么不反过来说呢?” “啊?”胡纱言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美丽可爱温柔贤淑,但却是个恶魔。”“什么意思?”胡纱言望着胡蓝莱复杂而游离的眼神,十分不解。 “没什么,不明白就算了。”胡纱言撇撇嘴,转过头去重新提笔疾书。 到底是什么,能驱使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无限度的付出关怀与爱护?……又将会是什么,能够割断这种无限度的爱?……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友情,往往简单却又复杂,是说不清的清晰也是说不清的乱。 ---------------------------- 放学已有段时间,胡蓝莱合起作业本才发现教室早已空空如也。不带有一丝的讶异,早已习惯了呀,便开始收拾书包走人。 夕阳下的天空色彩总是迷离又暧昧,云朵带着红彤彤的霞光交织缠绕,心很乱,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胡蓝莱。”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毫无预警,所以下了一大跳。 “……”转身凝视,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应该叫什么?……溪禾?好像没那么熟……继续叫小禾哥哥?恶心……那么,叫…… “真巧呵。”不等胡蓝莱犹豫完,男生已到身边,于是并排前行。 “嗯……啊……是很巧。”尴尬,尴尬,很尴尬。胡蓝莱不是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僵硬,所以她尽量低着头,低到不能再低。 自从上次偶然遇见相认后,遇到的次数似乎多了起来……不明白,为何会存在那一年多的空白……或许……或许早已有过无数次擦肩而过,只是那时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认出谁。 “你们放学都那么晚吗?”陈溪禾也觉察到气氛有些微妙,便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的沉默。 “嗯……啊?!……”胡蓝莱从凌乱思绪中抬起头:“没啊,我只是习惯写完作业再回家……对了,你不参加晚自习么?” “要啊,不过我经常逃,比如说今天……没办法,人多的地方读不进书。” “这么说你也没住校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 “嗯……家住挺近的而且学校也没强制……我要左拐了,你呢?” “哦……右拐。” “那么再见。” “再见。” 只有此时,胡蓝莱才勇敢地平视前方,就那么凝望着,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再见。胡蓝莱在心中默念一遍,然后转身,前进。 回到家后,胡蓝莱一反常态地没有奔向书桌,而是走到床前蹲下伸手在漆黑的床底摸索着。很快,她便拖出一个纸箱,拿走一堆废物后,胡蓝莱捧出一个木制盒子坐在床边发呆。 时间总是快得令人发指。胡蓝莱打开盒子,满满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映入眼帘。小言,你一定想不到我曾经也是很喜欢琉璃球的。曾经,喜欢。现在,不喜欢。抑或是说,不敢。 胡蓝莱把盒子放在膝盖上,然后拿出其中一粒举到眼前,很妖娆的美。 ------------------------- “哇,小禾哥哥,这些珠子好漂亮。” “那当然,我收集了很久呢!” “送我几颗吧。” “不行,我收集得很辛苦的。” “送嘛送嘛,我好喜欢。 “不行!” “小禾哥哥小气鬼!哼!” “哼什么哼,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 “扑哧”,胡蓝莱突然笑出声来。陈溪禾,你那时真的是很可爱呢。 第六章 蓝颜也是种祸水 当每周三下午固定的英语小测结束后,整间教室在下课铃的伴奏下霎时间沸腾……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考试,但作为标准的学生,在交卷后心情突然间的愉悦与兴奋是绝对必不可少的,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这是定律。 下节班会,心情无比愉悦轻松的男生们三五成群地到走廊上欣赏不太美的风景,说着不太雅的笑话,女生们则大多留在座位上叽叽喳喳,不然就是结伴上厕所。这似乎也是种定律。 “好无聊~.”虽说是小测但也耗费了不少精力,胡蓝莱什么事也不想做,于是叼着根山楂棒,百无聊赖地看着身旁的胡纱言与河马谈天说地……河马趴在窗口只把脑袋伸了进来,在和胡纱言闲聊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地转头冲旁边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的手舞足蹈的几个哥们插几句嘴,整一个左右逢源……精力旺盛,精力旺盛的人,一群精力旺盛的人……胡蓝莱懒得听他们具体在讲些什么,就这么一面看杂耍似的望着,一面在空空的脑袋里重复着这几句话。 “左禾,帮我找下你们的数学科代表。”河马只觉得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 显然河马不满有人打断他的夸夸其谈,于是头也不回的朝教室末排自己的座位旁边正闭目养神的庞伟嚷道:“伟哥,有人找!” 走廊霎时一片寂静,紧接着发出惊天的爆笑。然后随着一声:“哎呦,你怎么说话的……”类似娇嗔的语调,河马转头看见前阵才刚来这实习的实习生小邓正满脸通红地瞪着他……糟,河马脸上顿时拉下三道黑线,惹谁也别惹着眼前这位“告状大王”啊…… “我说河马啊,瞧你让人家小邓羞涩的……啧啧。”等小邓把一叠数学卷交给庞伟并一扭一扭地走开后,胡纱言开始拿河马开涮。 “姐姐,你饶了我吧。” 至始至终,胡蓝莱都抿嘴笑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很和谐……这是为什么呢?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却从来没有产生过过分的感情……胡蓝莱心中第一次有了如此八卦的疑问。 ----------------------- “蓝莱,小言呢?”把黑板槽中的粉笔灰清理掉后,胡蓝莱看见了背着书包的尹紫娅。 “哦,大概是倒垃圾去了吧。”胡蓝莱扫了眼胡纱言座位上的书包:“可是,好像去挺久的了,真奇怪……你先等等吧。” “嗯。” “呃……你不是住校么?”沉默许久,胡蓝莱自觉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找起了话题。 “哦,今天有点东西要拿所以回趟家。”尹紫娅坐到胡纱言旁边的位子上放下书包。 “这样啊……”胡蓝莱盯着紫娅书包上挂着的精致的小袋子,两粒琉璃球明媚而耀眼。 真美。胡蓝莱在心中感叹着,但美的到底是什么,却并不清楚。 …… “哇靠!2班那群死三八真他妈令人忍无可忍!”胡纱言终于回来了,不,应该是怒气冲冲的胡纱言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说真的,这年头还有人说话这么柔声细语的让胡蓝莱很是吃不消,可是很奇怪,不管尹紫娅的声音有多么的柔,胡蓝莱总难以将她与矫情一词联系起来……总之,是很让人舒服的温柔。 “你不知道2班那群女生有多三八。”胡纱言气呼呼的喝了口水,继续:“不就为了个丁原嘛,了不起抢啊,犯得着到处散播我的谣言排挤我么……老娘我忍很久了知不知道啊,竟然给我变本加厉……有完没完哪,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啊……” 胡纱言后面说些什么胡蓝莱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很老套的女生间勾心斗角的原由。她静静地收拾着书包,注意力却忍不住停留在紫娅身上。似乎,常常能看到这种画面,胡纱言指手画脚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而尹紫娅则永远都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点着头,似乎是种无声的安抚。从没听紫娅说过类似你别生气了的劝话,从没听她加入胡纱言一起抱怨过什么,就是那么静静听着,直到胡纱言气消……似乎是,很习以为常的画面了,很根深蒂固的友情了。似乎…… 莫名的,尹紫娅的脸色似乎渐渐有了点有些小小的变化。 “怎么,需要我叫廖凯帮你摆平么?”冷不丁的一个阳光般的男声从后上方传来,打断胡蓝莱的胡思乱想。 “哇靠,你从哪冒出来的,想吓死人啊。”胡蓝莱忍不住抬头扔了个白眼过去。 “从门外冒进来的喽&8226;~.”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嘴脸。应该是刚参加完与运动会有关的训练吧,男生额前的汗水正沿着故意留出的刘海往下滴。有点疲惫的样子却没有过分的喘气声。 “ok,老规矩,交给你们吧。我不想再忍了。”胡纱言终于消停下来,沉思片刻后便轻描淡写的抛出这么句话,“我不想再忍了”这六个字明显可以感觉到是从牙缝间挤出的。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河马耸耸肩走向座位。似乎这也是种习以为常……谁说红颜才是祸水,蓝颜也在这个世界上,从不间断地成为祸水…… 不是没听说过那种传闻。传言河马,胡纱言和外校一个叫廖凯的人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从小到大,不管谁和胡纱言过不去,河马和廖凯总是能够出面帮她摆平。不是简单的摆平,是掌握很好的分寸,恰到好处的不出大事却又永久性的摆平。不知道用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办法,反正结局总是美好的……所以胡纱言总是能够很肆无忌惮地乖张……能这么被人保护着,其实很不错啊。这是胡蓝莱第一次听到这种传闻时的第一想法。 “我先走了。”胡蓝莱最后瞥一眼脸色惨白,双手紧绞的尹紫娅,扛起书包不等任何人说话便离开了教室……是的,还是受不了那种气氛。 不是一路人,如何能够产生共同的语言。不是一个是世界的人,如何能够说我们在一起很快乐……说自己,也是说她们。 --------------------------- “真是气死我了!”胡纱言一边啃着雪糕,一边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大姐,我耳朵都要生茧了,你能不能换句台词啊~”河马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诶,对了,紫娅,你要的那本书我帮你借到了。喏。”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文集隔着胡纱言伸到左边的紫娅面前。 “呀,谢谢你了。”紫娅扯了扯嘴角,接过书随手翻了几下。 “陈溪禾?”胡纱言无意中瞄到首页上龙飞凤舞的名字,转头疑惑地望着河马:“你没事干跑到高三去借书啊?……” “没办法,这本书图书馆已经借出去了,似乎只有高三那届曾有提过要买,所以有的人比较多。”河马耸着肩膀,移开向左的视线。 “那干嘛不找季夏木借呢,你好像和他比较熟诶……” “就是他没有才帮我找陈溪禾借的。” “嗯,也是,季夏木不是应届生,有那本书才怪。” “……诶?我说你问那么详细干嘛啊……” “没事,就随便问问……看不出你还挺积极的嘛……”胡纱言无所谓地含笑撇了撇嘴。 “别笑,看着我心里发毛。” ------------------------- “回来啦?” “嗯。”胡蓝莱应了声,心里纳闷父母今天怎么回来早了,但也没问出口。 “小莱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吃力么?”胡父放下手中的报纸。 “嗯,还行吧。”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期中考成绩的。胡蓝莱放下书包便来到桌前准备吃饭,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就是数学有点……” “我想给你请个数学家教。你看怎么样?”似乎早有意料胡蓝莱的答案,胡父没等她说完就又发话了。 “嗯,好哇,我无所谓的。”胡蓝莱对于父亲的决定向来无任何疑义…… ……照着做就对了,反正是为自己好…… “唔,对了,爸爸。”想了想还是说吧…… “嗯?” “我在学校碰到陈溪禾了。”看了看父亲的表情,继续说道:“他拜托我向你问声好。” “……哦?陈溪禾……”似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胡父走到饭桌前与胡蓝莱的母亲对视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陈天耀的儿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嗯,和你同校?……那挺巧的。” “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胡蓝莱赶紧低头扒饭。 “是啊,那孩子,小时候很聪明很可爱的……”很熟悉的一脸赞赏的表情。 陈溪禾,你还是深受我父母的喜爱啊……偷偷看了眼父母貌似陷入回忆的表情,胡蓝莱心不在焉地拼命往凉拌黄瓜盘里夹出冰凉的黄瓜吃掉,希望能把脸上抑制不住的温度降下来来。 第七章 季夏木你想死啊 七点十分,胡蓝莱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然后踏入学校大门……有多久了,每天踩着不一样的钟点进校门,习惯性的视线扩散却似乎不再那样的漫无目的……是在寻找着某种特别的契机吧……可惜奇迹迟迟未曾出现,从六点四十五起步步后推直至今天的七点十分,很傻呢……也许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巧合出现的那一天吧,哪怕是人工制造的巧合……是呢,要有巧合的话,早就出现了,哪能等到现在啊……一边自嘲着,一边又忍不住张望一下,很白痴的心理。 “胡蓝莱!”右肩被拍了两下,条件反射地右转抬头,嘴不知不觉变成了o型,就觉得头顶传来的声音,明朗而又温暖:“走路就走路干嘛东张西望的……要迟到了哦。”印入眼帘的笑脸刺痛双眼,痛到想微笑。 “呃……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长大后就是,小胡狼变成胡蓝莱,小禾哥哥变成陈溪禾……所有曾经的称呼由于叫不出口而不复存在,没来由的生疏与隔阂…… “嗯?什么?……你……好像很容易发呆吼?”见胡蓝莱目光呆滞,陈溪禾伸出手掌在胡蓝莱面前晃了晃。 ……是修长漂亮的骨节哪…… 狠狠地摇了摇头并深吸一口气:“没……你都这么晚上学啊?”印象中高三不是应该早早到校早读的么……但问题出口后胡蓝莱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烂问题呀真是……唉&8226;~ “啊哈?……哦,起不来……呵呵~”好在陈溪禾并不介意:“而且踩着铃声进教室很刺激啊……我先上楼喽,你也抓紧点,3分钟后就敲钟了~”还没等胡蓝莱反应过来,陈溪禾突然就拐了个弯往b楼走去了。 “陈溪禾!”目瞪口呆地看着男生远去,然后就在其上楼梯的那一刻没头没脑的就这么喊了出来。 “嗯?” “呃……没什么……”看到听步转身的陈溪禾,又心虚了……想问你在几班哪……想问怎么联系你哪……想问你现在住哪……可没时间了,就算有时间又怎么问出口。 他不会每天都要踩铃声上学吧,第一秒,胡蓝莱叹息着思考这个问题。下一秒,胡蓝莱突然捂着嘴巴迅速冲上3楼跑到教室扔下书包然后不顾胡纱言诧异的眼神转身奔向洗手间。十秒后,厕所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完成全过程共用时1分钟……2分钟后钟声响起,此时胡蓝莱刚好坐下气定神闲地翻开课本。镇定的表情却将嘴角那抹深深的笑意衬托得愈加明显。 -----------------------“喂,河马,你有没有觉得小莱今天怪怪的。”正值午休期间,胡纱言照例与河马一伙人打一个小时篮球,在出了一身汗后拉着河马在球场边的草地上休息。 “这我哪会知道……你同桌又不是我同桌……”在收到胡纱言一记白眼后又赶紧加了句:“好吧,哪怪了?”气喘吁吁地把一瓶水扔给胡纱言。 “嗯,我也说不上来……就自从早晨看她莫名其妙地以非正常方式来上学后,就发现她整个早上的怪怪的,一直傻笑,而且……”胡纱言灌了几口水后又把水瓶扔了回去,换了个很严肃的表情:“她,她,她竟然整个早上都没有吃山楂棒……我放学前就此严重问题与她探讨了一下,你猜她怎么说来着?” “怎么说?”河马被胡纱言神经兮兮的表情逗笑了,嘴角不住地上扬。 “她竟然说,你以前不是说我老叼着个山楂棒很损形象吗?……所以我决定改了……”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问题就大啦!”胡纱言一激动大手猛往河马背上砸:“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咳咳……有问题就有问题你打我干嘛……”河马急忙躲开胡纱言的无影神掌:“依我经验看,肯定是发春迹象……” “no!”胡纱言把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放到下巴下来回磨蹭作沉思状:“那家伙一见男生就脸红,据我观察,她今天脸没咋红……奇怪&8226;~.” “我看你整就一个鸡婆,成天管你家果果还不算,现在又来管人家胡蓝莱,你们女人就是无聊。”河马大手一挥,一把抓住胡纱言正欲劈来的无敌铁砂掌:“诶,我说点正事……” “嗯,啥呀?说。”胡纱言仍旧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上次那破事我和廖凯帮你摆平了,领头的那个我直接让她自动滚蛋了。” “啥?……哦,那个呀……你们看着办就行了,跟我说干哈呀……”胡纱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向后全身平躺在草地上。 “喂,我们帮你解决了个麻烦,你就不寻思着报答一下啊?” “以往也没听你们要报答呀,怎么,这回改性啦?……”胡纱言伸手挡住有点刺眼的阳光。 “帮你那么久了,偶尔要个报答也不过分那,姐~”河马一后仰,与胡纱言并排躺着享受日光浴。 “行哪,姐姐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说吧,要我怎么报答,要不姐姐给你买糖吃?”胡纱言笑着伸出左手帮河马挡住午后骄傲的艳阳。 “和丁原那家伙分了。”河马侧目认真的说道。“你说什么?”胡纱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猛一起身。 “我说,作为报答,你和丁原分手。”河马也坐了起来。 “你吃屎了吧你。” “我没在开玩笑。”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 “没有。” “你……” “呦,两个小朋友晒太阳呢。”突然一个篮球低速砸了过来,打断了两人间微微有些扭曲的谈话。胡纱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季夏木你想死啊,砸伤我怎么办?”胡纱言冲着头顶暖洋洋的笑脸劈头大骂。 “河马就坐在你旁边,哪还能伤得了你……小姑娘家的脾气见长啊,叫声学长会死哦。” “切~还学长嘞,也不怕折寿。” “夏木,最近怎么没见陈溪禾啊?”河马挪了挪屁股,腾出空间让季夏木坐在他们面前。 “他呀,沉迷学业,估计这会儿在图书馆呢。” “戚,瞧这话酸的……我说你也是高三的,怎么整天还下来打球,还想再留一年啊?”胡纱言转着手中的篮球,挑衅地看着季夏木,欲报刚才“一球之仇”。 季夏木依旧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反问一句:“你说呢?” “诶,我说季夏木,有两个问题我憋心里很久了,实在想问问。”胡纱言把球扔给河马后,正色道。 “问啊。”季夏木笑容不变地看了河马一眼。 “你说……陈溪禾是不是因为你才转来我们学校的?……”胡纱言语速很慢,偷瞄了一眼季夏木瞬间僵硬的笑脸,急忙说:“ok~ok~……这个问题跳过,下一个。嗯,嗯……你是不是因为陈溪禾才故意逃掉高考留下来复读一年的?” 沉默,金子一般的沉默……胡纱言感觉有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凉意从脊背阵阵传来…… “呃……沉默是表示?……”胡纱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季夏木一言不发的畸形笑脸:“不会吧……啊啊~~” “胡纱言,你想到哪里去了……说你八卦还真是……!!”不等胡纱言发表完感慨,河马起身一把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胡纱言朝教学楼走去,当然不忘伸手向后招了招:“夏木,书的事谢谢你了……有空咱们再切磋切磋……我现在先把这个麻烦女人送回教室去,失陪啦!” “河马,你这混蛋,说谁呢你……胆子见长啊~” 季夏木看着远去的两个打闹的身影,温暖的笑意重新爬回脸上。还是老样子啊,这两个家伙。 为了陈溪禾,我吗? 为了我,陈溪禾吗? 扑哧,胡纱言,你想象力丰富啊。 -------------------------- “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文艺部的会议总算开完了,胡蓝莱看着手中的报名表,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下个月又是艺术节呢,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诶?蓝莱,就剩你了呀?……”文艺部长米媛一转身,看着瞬间空荡的教室,一脸诧异。 “嗯,是呀。个个溜的跟什么似的。”胡蓝莱见怪不怪。 “也难怪,难得的体段课嘛……唔,蓝莱,你能帮我个忙么?”米媛拿着一叠东西走到胡蓝莱面前。 “说吧。” “能帮我把这叠资料交给高三(7)班的苏小吗?……我这有点事走不开。” “苏小?……谁?” “就是高三(7)的文艺委员……” “哦,好。”胡蓝莱想都没想就收下了,反正也没事干:“那我先走喽。” “嗯,拜~”高三(7)……在哪?……胡蓝莱在b楼一层层顺着门牌号找着。 ------------------------------ 话说这一到高三附近,气氛就是不一样。现在是自习课时间,一间间教室里满是埋头苦干的身影,整栋楼一片寂静……唉~一年后呆在这的,就是自己了,“可怕”的画面令胡蓝莱不住轻叹。 高三(7)啊高三(7)……啊,有了。胡蓝莱在一块崭新的门牌下驻足……靠,楼层那么高要死哦,累死人了……嗯,怎么办……苏小?……谁知道哪只啊…… “呃,同学……”见有人影刚好从后门走出,胡蓝莱赶紧上前:“请问苏小在么?” “现在不在。”低着头的男生飞速地回了句。然后抬头看了胡蓝莱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浅笑,又向前走了三步伸手敲窗:“喂,陈溪禾,有人找你同桌。” 第八章 这个世界说不准的 也许是接近运动会了,今天的体段课感觉人潮额外的涌动,四处人声鼎沸。 “丫的,我满眼扫过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晕死我了,要透不过气来了……” “嘭”……趁胡纱言一丝的分神,河马转身漂亮一投,球自篮中狠狠落下:“你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海拔有多高。” “切~你以为就你高啊……”胡纱言不服气地撇撇嘴。 “嘿~……”微笑王子‘不好好读书,又下来祸害学妹了……“顺着河马的目光,胡纱言远远看见季夏木自b楼走下朝球场走来。 “哼,看见他我就生气……” “呀哈?不是吧……他那标志性的微笑不就是你们女生的最爱吗?”河马故作一脸惊讶。 “妈妈从小告诉我,笑得最美的人有时候最邪恶……”胡纱言很不屑地一撩头发:“尤其是和陈溪禾同时在场时,不管他笑得有多明媚,我都能感觉出微笑背后那浓浓的敌意……” “我说大小姐啊,你怎么到现在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啊……”河马轻笑着,走上前来敲胡纱言的脑袋。 “哎呀,你破坏我发型了啦……”胡纱言赶忙打掉入侵的爪子,依旧不依不饶:“季夏木这人真的很奇怪哪,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明明是渴望了那么久的东西,好不容易盼到了,却转眼轻易地将它变成筹码……他这样让自己的爸爸为难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河马沉默片刻,弯腰捡起早已滚回脚下的篮球:“纱子,有很多时候我们置身事外是很难去了解当事人的想法与苦衷的,或许他们所要承受的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多得多……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也管不过来。季夏木与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还不了解他么?……犯不着为这事和他闹别扭……” 胡纱言一把抓过河马手上掂着的篮球:“这哪能用时间来衡量啊……他们的事我旁观很久了,左看右看都觉得陈溪禾无辜……他转来前我认为他无辜,他转来后我还是觉得他无辜,反正就是季夏木不对,蹬鼻子上脸的……” “丫头,又在人背后嚼舌根啊……”正将得起劲,丝毫没有察觉季夏木何时已来到身后,顺手抢走了手上的篮球:“场地这么紧,你俩还在这”站着茅坑不拉屎‘……“ “我说你长得这么斯文,咋说话就这么粗俗捏……”正在气头上的胡纱言毫不犹豫地就甩了个卫生眼过去:“夏木学长,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年段正上自习吧?……怎么不好好学习跑来跟我们这群学弟学妹凑热闹啊?” “劳逸结合你没听过?……老班不在就下来活动活动,实在受不了那压抑的气氛……”依旧是几十年不变的标准微笑,全然不顾胡纱言此时一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表情。 “得,那就让河马同志和您老好好在这活动活动,老娘就不奉陪了……拜啦~……”胡纱言一眼看见正跑来跟自己会和的尹紫娅,便一甩手撒丫子跑了:“果果,陪我到足球场找丁原去~” “她好像很喜欢愤愤不满地替别人打抱不平呵~” “夏木,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犹豫了一下,河马还是开了口:“纱子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的……你当初那么做真的值得吗?” “不是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你应该了解的。”季夏木的笑容终于勉强起来:“我要的,不过是个答案而已……能做出第一次选择,就能再做第二次选择,是男人就不会优柔寡断……至于陈溪禾是否无辜那与我无关,已经伤了一个就不在乎再伤第二个,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多余。” “你太执著。”河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算,不说了,还是来切磋切磋……” -------------------------- 周五早晨的天气总是格外晴朗,人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舒畅……昨天体段课后换了下座位,还是靠窗只是换了一边。胡蓝莱很满意新环境,支着下巴呆愣愣地望着窗外不带有一片云彩的纯蓝天空发呆。 “诶,你说,任性不应该都是弟弟的专利么?”趴在桌上昏睡已久的胡纱言突然抬起头来没头没脑地冲胡蓝莱问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胡蓝莱诧异地转头看了一下胡纱言,又依旧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了:“小言,你最近好像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啊。” “哎,没什么啦,就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而已。”胡纱言坐直身子狠狠地摇了摇头。 “唔……”胡蓝莱瞥了眼楼下门庭若市的小卖部,突然兴冲冲的拽着胡纱言就往外跑:“咱们去小卖部买雪糕吃吧~……快点,要上课了……” “知道快上课了还去买雪糕,你有病吧……”胡纱言虽然嘴上抱怨着,却也没有挣扎……嗯,其实也蛮久没吃雪糕了。 吁,还好,还在…… “瞧你,体育不好还跑这么快……先歇着吧,我杀进去买……”胡纱言弯腰喘了几口气,看着眼前差点岔气的满脸通红的胡蓝莱,无奈地扔下这么几句话就砖进人堆里去了……这该死的小卖部什么时候才能扩建啊…… 呼呼,终于缓过来了……胡蓝莱直起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拍着胸膛,大口的呼吸,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那里,陈溪禾和另一个男生正边讲着什么边朝这走来,手中的百事可乐在阳光下折射出明亮跳跃的光芒……近了,近了,视线终于瞟了过来……没出息,很没出息,胡蓝莱在看到陈溪禾终于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相当没出息地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了。我没看见,我没看见,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在很久很久以后,每当胡蓝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真丫的整一个傻x……丢人呐…… 可是丢人归丢人,结局还是不错的。在与胡蓝莱几乎擦身而过的时候陈溪禾突然毫无预警地就俯下身去在胡蓝莱耳边说了一句:“诶,你再傻站着可就上课了。”声音不大,可是如雷贯耳…… 胡蓝莱愣了三秒,才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音量朝远去的背影应了声:“哦。” “咦,那不是陈溪禾么?”胡纱言从小卖部走出来就看见陈溪禾在胡蓝莱耳边说了句什么后离开,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小莱,你怎么会认识他啊?”将手中的一支雪糕递给胡蓝莱。 “唔……嗯……”这话胡蓝莱也想问,可现在自己先被这么一问,又不知从何回答……该怎么说呢?……小时候认识的?青梅竹马?……不,既没从小一起玩到大,也没有常年联系,谈何青梅竹马……充其量只是……“只是小时候一个曾经的玩伴而已……” “哦,酱紫啊……”胡纱言含糊不清地应着,显然并不想深究,注意力早就全部放在雪糕上了…… “小言,你认识陈溪禾啊?”政治课下课后,胡蓝莱犹豫许久,还是捡起上个课间未完的话题。 “哦,是啊……他们高三的常和河马他们一起打球,久了就熟了……”胡纱言有点睡眼朦胧的:“昨晚失眠,困死我了……我补会儿眠啊,上课了叫我。” “哦……”看着瞬间趴下的胡纱言,胡蓝莱也不好再追问什么,看了看末排正眉飞色舞的河马,无奈地挑了挑眉也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了。 --------------------------- “爱韵,米媛,最近果果好像很忙啊,一天到晚不见踪影的……”胡纱言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 “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紫娅她妈了吧……再说就算是孩子,大了也难留身边那……”米媛绕到胡纱言身后,帮她荡了起来。 “就是,你也别太操心了,紫娅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我听说她们班班长换她了,可能事有点多吧……”爱韵也在一旁搭着腔。 “我就是怕她胃病犯了又忘记吃药,然后自己躲在角落疼……她妈都跟我说了,叫我好好监督她的……”胡纱言脸上写满了担心…… 爱韵和米媛互望了一眼:“说真的,你和紫娅之间的友情还真是奇迹……又不是深交多年,怎么就成了致密好友嘞……瞧你们那惺惺相惜的模样,吓死人了……也没见你对我们俩这么上心呐……” “哟呦……瞧这话酸的,你们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人么……”胡纱言被眼前两个活宝逗笑了:“我也不知道,就种感觉吧……第一眼看到她就觉着跟这人挺投缘的,很想和她做朋友,很想保护她……” “哎,得……这话说多就腻了啊……”爱韵摆摆手,装出一副作呕的表情。三个女生的笑声在树荫下想起…… 胡纱言总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便是日后时过境迁,也仍坚持那时的自己,是非常幸福的…… “诶,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你们陪我去下医务室吧。”爱韵突然脸色一变,朝米媛使了个眼色,拽起胡纱言就往医务室跑去…… “诶,我说你等等呀,我要摔了……去医务室你当是去投胎呀……” 就在不远处的胡蓝莱将此时一幕尽收眼底。 “小莱,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在笑么?”一旁的许晴雨莫名其妙地看着胡蓝莱脸上突然风云变幻的怪异表情,十分迷惑。 “没什么。”胡蓝莱朝与三个飞奔而去的身影背道而驰的方向望去,突然就露出一种很奇怪很迷茫的微笑,是完全无意识的……驻足许久,然后以很淡定的表情对许晴雨说:“走吧,我们回教室。” ------------------------- 原来,她们也是知道的啊…… ……小言,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呢?……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很遥不可及却也可以如隔薄纱……我们每天总要面对不同的人,熟悉的,陌生的……或许今天是熟悉的,明天却是陌生的……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说不准的…… 这个世界,说不准的。 第九章 胡蓝莱和陈溪禾不是胡纱言和左禾 “哇~~~~我真的要疯了~”胡蓝莱终于忍受不住双手抱头哀嚎…… 明天就是校运动会了,全校气氛进入白热化……一提起校运动会,第一反应就是放大假了……届时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坐在环绕操场的看台上,不用听课,没有作业,就连高三也难得的清闲。在度日如年的高中生涯里,这种日子等同于放假。所以在这种日子来临前,焦躁是正常的,兴奋是难免的,喧嚣更是必不可少的,午休已不再是午休。此时,中午时段留校在教室的人,无论男女,全部聒噪…… 小言这时候应该还在打篮球吧……胡蓝莱看了一下旁边空着的座位,想了一下,开始收拾课本作业。决定了,长途跋涉至图书馆的阅览室自习去…… 唉,这阅览室静是静,就是有够远的。胡蓝莱轻轻推开2楼阅览室的门,悄悄走了进去……也许是明天开始停课吧,人很少的说,胡蓝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自习…… 不知过了多久,胡蓝莱扔掉手中的笔,战果不错,环境果然很重要……嗯?……胡蓝莱抬头随意的扫视而下四周,伸懒腰的手便不由地定格在了半空中。是的,她看到了。陈溪禾……尽管自己坐在很角落的地方,胡蓝莱还是忍不住往里又缩了缩身子,生怕引起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溪禾坐在第二排的窗口边,两耳各塞了个耳机,一手翻着书一手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神情专注而宁静。 既然看到了这个人,就不可能再把注意力转回书本去了。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时间里,胡蓝莱可以说是在偷窥中度过的……可是很奇怪,心里却完全没有刚才在教室里因感觉浪费时间而产生的烦躁…… 直到午休时间结束陈溪禾离开,胡蓝莱都没敢上前打声招呼……是种怯弱么?也许吧…… ------------------------- 下午的时间依旧在焦躁中度过,连老师也似乎缺少一种平静……一放学,胡纱言便拽起书包往足球场跑去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坐在一边旁观已久的胡纱言终于看到结束训练的丁原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丁原接过胡纱言递来的书包。 “还好吧,反正很久没看你球场上奔驰了,当做欣赏喽~”胡纱言起身,顺便蹬蹬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你们平时都练到这么晚啊?” “对,所以才叫你先走的……”丁原又顺势拿起胡纱言的书包,开始和胡纱言一起朝学校大门走去。 “明天又不用上课,我来陪陪你还有怨言啊……”胡纱言故作不满地撇撇嘴:“爱妻守则第一百一十五条,老公要负责送老婆回家。你说你这学期一共做到几次啊?……” “ok,老婆大人。今天就好好补偿你一下~”丁原宠溺地伸手揉揉胡纱言的头发。 “什么补偿,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啧啧,你看你老婆眼光多棒~”胡纱言看见丁原抬起的手上戴着的缀满十字的手链,便一把抓到眼前细细端详着,再一次得意地臭屁起来。 “是是是……我老婆眼光没得挑……” “去。” 对于胡纱言来说,爱情来得总是很容易,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去考虑自己对对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或许以后的胡纱言会明白,恋爱并非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但现在的自己真的认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感觉舒服,就足够了…… ----------------------- “胡狼姐姐,纱子呢?”刚从训练场上回来的河马大汗淋漓地出现在胡蓝莱面前。 “看来小言是把你宠坏了,逮谁都叫姐姐。”胡蓝莱白了河马一眼,继续埋头写作业。 “你本来就比我大嘛,大一个月也是大。”河马痞痞地一屁股坐在胡纱言空空的位子上。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大男生在女生面前一味的强调自己的年少是件很无耻的事吗?” “哦?第一次听说啊……” “懒得理你……小言去找丁原了……还有紫娅今天要回家,叫你送她一下。”胡蓝莱写完最后一笔,开始收拾书包。 “哇靠,这丫头重色轻友啊……”河马一脸受伤的表情让胡蓝莱忍俊不禁。 “那个……你和小言感情很好吼~”胡蓝莱想到了什么似的放慢了收拾的速度。 “那还用说,在一起玩了十多年了。”河马似乎很习惯被人这么问了,连回答也像条件反射似的。 “呃……问你个问题吼?……” “说。” “呃……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哦……”胡蓝莱努力想着该如何措辞:“你……和小言没有一起长大……嗯,就是中间分开了一段时间……那,那你们现在会是怎样的呢?” “嗯?……”河马闻言停下了把玩着的手机,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盯着胡蓝莱,直盯到胡蓝莱脸颊发烫:“你……是在影射你和陈溪禾么?” “你知道?”胡蓝莱遭雷劈般的讶异,愣了很久才憋出三个字。 “我当然知道。”脸上挂着的浅笑分不清戏谑还是认真:“但不完全就是了。” “啊?”表情已经与痴呆儿无异了。 “我曾在陈溪禾家里无意中看到过你和他小时候的合照。”河马转回头又开始把玩手机:“不过你和你小时候长的还真是差很多诶……那张照片上你和陈溪禾同坐一架钢琴边四手联弹,根本就是个小美人嘛,怎么后就长偏了呢?” “差很多你还认出那是我?”胡蓝莱完全无意与河马开玩笑,迫不及待的往下问。 “本来不知道那就是你啦……不过那天听纱子说起你小时候和陈溪禾认识,又想到他曾开玩笑地跟我说过照片中的女孩是一只小胡狼……联系一下就应该是你没错啦……” “……”胡蓝莱陷入回忆,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其实那时我并不会弹钢琴,是他妈妈说装装样子拍一下照很有感觉才有的那张四手联弹……我是在他走后才开始学钢琴的。” ……那是一种接近幸福的感觉…… 左禾,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小言…… 但有时候,我又很庆幸胡蓝莱和陈溪禾不是胡纱言和左禾…… --------------------- 下公交车后,胡蓝莱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往家走去。而是徘徊在家楼下的空地上,来回地拼凑着回忆……这里的一切,曾经是儿时的天堂…… 这里,是我刚学自行车与他比赛时曾经一起摔倒过的地方。 这里,是曾经长满三叶草的地方,当年因为听晴雨说了关于四叶草的传说便拉着他一起在这寻找幸福。 这里,是曾经帮他埋试卷的地方。 这里,是曾经和他一起打羽毛球的地方。 这里,是曾经他对我讲诉神话传说时坐过的地方。 这里,是曾经我们一起抓七星瓢虫的地方。 这里,对,就是这里,是他当年把满满一盒子琉璃球送给我的地方,记得那时他带着孩子气的倔强,百般的不舍与不情愿地将琉璃球塞到我的怀里……稚嫩的童音似乎还在耳畔回荡: “给,你要的琉璃球。” “戚,你不是说收集了很久,不能给我吗?” “谁叫你哭哭啼啼的。害我被我妈训……妈妈说我是男子汉你是女孩子,我是哥哥你是妹妹……男孩要让女孩,哥哥要让妹妹。” “本来就是,我妈妈也告诉过我,大的要让小的……哈哈,谢谢小禾哥哥……好漂亮啊~.” “哼!” “小禾哥哥,别生气嘛……不然我不要那么多,咱们一人一半吧?” “不稀罕!” “那我把葫芦娃全套借你看吧?” “你说的?” “嗯,我说的。” 然后,一别八年。 陈溪禾一家搬走时,没有任何人来告诉我……是呀,一个9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呢……顶多就是少了一个玩伴而已嘛…… 爸爸妈妈从来就不认为小孩子面对分离聚散会有什么情感,亦如当初因为工作的繁忙而将自己推到对面楼的陈家:“喏,那是小禾哥哥,你和他玩吧。”一般的自作主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和一个陌生小孩一起玩,所以也一样从来没有问过我小禾哥哥要走了是否要去道个别……初次见面的尴尬与离别的悲伤似乎只有在大人的世界才会出现,属于小孩子的只有一起玩乐的开心与一个人玩耍的孤单……可是,是这样的么? 真的是这样的么? 没有人去注意到,一个9岁的小女孩曾经抱着厚厚的葫芦娃全集持之以恒地敲着一扇不会再为她打开的大门……也没人去注意到,一个9岁的小女孩,数着盒子里漂亮的琉璃球却越数越烦躁最终一股脑地全数塞入床下不敢再去碰……更没有人去注意到,一个9岁的小女孩常常呆呆地望着对面楼同层的一间空荡荡的房子眼里写满了寂寞…… 小禾哥哥,在你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胡狼的世界充斥着孤单。 第十章 我能够保护你一辈子么 期待已久的运动会终于开幕,人声鼎沸的气氛就不用说了,就连阳光也是该死的灿烂……开运动会最忌讳的,就是晒死人不偿命的天气…… 终于熬过了枯燥无味外加致人脱皮的开幕式,胡纱言懒洋洋地与河马并排坐在看台的最高位俯视全场…… “诶,我说河马同志,你的项目分别是在明天下午和后天早上……这两天你一定要养精蓄锐,保持充沛体力为班争光,听到没?……”胡纱言把阳伞塞到河马手里,拿起日程表翻看起来。 “是,尊敬的体委大人……”河马用鄙夷的表情看了眼头顶上花里胡哨的阳伞:“……我说姐姐,你也太不关心我了,这几天我的训练你一次都没到场……” “哎呀,那不是怕打扰你嘛……你放心,等你比赛时我一定左手毛巾右手葡萄糖,全程陪伴你,ok`?~”胡纱言放下手中的日程表:“奇怪,难道丁原没有比赛项目么?怎么查不到啊……” “诶,说到丁原,上次说的事咱讨论到一半……”河马看着低头发短信的胡纱言正色道。 “啊哈?……”发送成功,胡纱言抬起头:“哦,那事啊……我说你也忒奇怪了点,你不是从来都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的嘛,怎么这次……” “反正你相信我,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自然有我的理由。”是种很矛盾的心理,在她面前有话不能直说还是头一次…… ……纱子,我能够保护你一辈子不受伤害么?……好像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嗯?……你不会想说什么跟他在一起我会受伤之类的话吧?……哈~河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胡纱言轻笑地打趣着,完全无视河马严肃的表情:“安啦,我不伤害丁原就不错了……咱不说这事了,我还想趁着运动会介绍丁原给小莱认识呢……她好像还没见过那家伙吖~……”说着,还顺便扫了眼前几排正东张西望的胡蓝莱…… “我当然知道伤你的不会是丁原……”声音很小,小到明知对方听不见……河马最终还是转移开视线,放弃了……算了,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 理由的确不够充分……可是,连锁反应你明白么?……即便是完全没有资格伤害你的人,也是有可能在不哪天,做出令你难以承受的事…… 纱子,我保护不了你一辈子。 ------------------------- 已经是晌午了,运动会处于暂停阶段……胡蓝莱悠闲地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幅度不大地荡着,一边享受着树荫过滤后的柔和日光,一边远远地盯着篮球场上正潇洒运球的陈溪禾。真是美好的日子啊~ “告诉你们班那小子,再不给我收敛点,老子就捅破一切跟他拼了!”冷不防的一个暴怒的男声打破了此时的一片和谐…… 胡蓝莱好奇地转过头去,透过不太密的枝叶,看见了三个人……河马,爱韵,米媛……似乎,不小心成了偷听者,胡蓝莱自嘲地笑了下……从没见过这样气急败坏的左禾……印象中那个吊儿郎当,嘴角总是挂着凡事无所谓的浅笑,仿佛永远阳光的河马此时已毫无踪迹,在眼前的只有左禾,暴怒的左禾…… 两个女生慌张地拉住面前焦躁的男生,似乎在息事宁人……自那声暴躁的怒吼后,三个人的话语皆恢复到窃窃私语的状态,可惜依旧隐约的将三个熟悉的人名传入胡蓝莱的耳中,他们在讲些什么胡蓝莱已经隐约可以猜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无意中被证实,胡蓝莱低头想着……不是故意偷听的,但已被引起注意便会好奇地去听下去,尴尬的人之常情……好奇心真是可以杀死一只猫…… 抬眼,河马不知何时已经绕出树丛朝这里走来。胡蓝莱挪了挪屁股终没动身,没理由做贼心虚啊……果然,河马在见到胡蓝莱的那一刻明显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啊?”定了定神,河马走到胡蓝莱身旁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 “享受美好的晌午时光啊~……” “刚才……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故意的……”胡蓝莱无辜地耸耸肩……沉默了一阵,胡蓝莱突然很认真地看了河马一眼:“相信我,左禾……你们这样做,小言有一天知道了,会觉得自己很可怜的……”一开始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旁观一切,可时间久了却也产生了同情……任谁都会同情…… “你也知道这事?”语气中却没有过多的惊讶,仿佛早有意料:“也是,你和爱韵米媛初中同班,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可我奇怪……”脚尖触地,停下了摇摆不停的秋千:“既然你知道了这事,怎么还会帮着隐瞒……” “……”河马低头看着地面,许久不说话:“其实我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事的,在我帮纱子摆平2班那群臭婆娘的时候……可是知道了又怎样,现在我能怎么做?……” “怎么做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你,爱韵,米媛,你们都是她很好的朋友啊……尤其是你,你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单单朋友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吧……”胡蓝莱重重地叹了口气……打抱不平不是自己会做的事,但现在,似乎有些失控了呢…… “你不明白纱子对尹紫娅的感情。”河马眼里写满了无奈,抬头深深地吸气。 “就是明白才知道容不得欺骗……”胡蓝莱又把视线转回篮球场。 又想起那两粒美不可言的琉璃球了……是讽刺么?那样美丽,那样纯洁…… “事情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还有一些地方你并不清楚……如果单单只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们根本不必那么伤脑筋……”河马欲言又止。 “那是哪样?……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见河马为难,胡蓝莱也就没问下去…… “你能不能……”过了许久,河马突然开口。 “我当然不会三八到刻意地跑去告诉小言,就算说了她也不一定信我……但是……”胡蓝莱起身站在河马面前:“我也不会帮着你们隐瞒……我向来讨厌欺骗……而且本身我和小言就不是什么莫逆之交没那么多顾忌……更何况……”顿了顿:“我从来就不认为隐瞒,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河马显然相当诧异,愣愣地看着胡蓝莱…… “总之,别让我撞见……撞见了我就一定会说的。”余光看见陈溪禾抱着篮球从球场走来,胡蓝莱郑重其事地扔下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是朋友,就不应该有所隐瞒……是朋友,就不应该明知是火坑还让她傻傻的往下跳…… 我知道你们的有所顾忌,我知道你们的身不由己,我知道你们的无可奈何…… 可你们知道么,当有一天真相来临时,当有一天秘密藏不住时,当有一天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大白于天下之时,最让小言难以承受的,除了真心换来的背叛,就是你们这群朋友的有所保留了…… 晚说不如早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们不明白么…… ---------------------------- “河马,陪我去找下果果吧……奇怪,从下午运动会开场后就没回过我短信……哪去了,这孩子。”胡纱言一把拽起还在看台上打瞌睡的河马,一脸的着急。 “不是吧,大小姐,很困呐……搅人清梦很没道德啊,你叫胡狼陪你去。”河马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哎呀,小莱正和晴雨聊天呢,没空陪我……乖,起来啦,陪姐姐去一下。”最终,胡纱言还是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河马朝5班走去…… ……真是的,5班和6班中间竟然隔了一个年段,怎么安排的这是,乱七八糟的…… “我说大姐呀,你离开尹紫娅一秒钟会死哦……”河马真是感到相当的无奈……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果果她今天,嗯……那个那个……嗯,来了嘛……中午吃不少止痛药呢……我是担心她……”胡纱言说着,一边急急地往隔壁看台走去…… 突然,胡纱言看到隔壁看台的楼梯口挤了不少人,于是便好奇地停下脚步:“河马啊,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河马没说话,直直地望着前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喂,你海拔高,看见那群人里面发生什么了没啊?”胡纱言拽着河马的手一下一下跳着,企图越过密密的人头看清事件的原由…… 河马依旧不说话,只是这么盯着,眉头紧锁……许久,才从嘴里憋出三个字:“尹紫娅。” “哈???!”胡纱言心里一紧,赶紧回头,却见此时人群拨开了一条路。 那里,那里的丁原横抱着尹紫娅从人群里中走了出来……尹紫娅的额头,手肘,以及校裙下露出的膝盖上,全是血…… 胡纱言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听不清周围人在讲些什么了,甚至忘记了询问。就是这么傻傻的木着,看着丁原一脸焦急地抱着尹紫娅越过自己奔向医务室……直至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一章 诶,我叫季夏木 “果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胡纱言削着苹果还不停地抬头朝微躺在床上的尹紫娅埋怨着。面色苍白的人儿至始至终低着头沉默不语,额头上和手肘上的纱布雪白得刺眼:“怎么会好端端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幸好丁原及时挡了你一下才只是皮外伤,不然要真的伤筋动骨了看你怎么办……” “大姐啊,病人需要安静,你这样老是跟祥林嫂似的絮絮叨叨的,影响人家休息……”一旁的河马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你个死河马,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果果,给……”胡纱言把削好的苹果塞进紫娅手里后,拿起桌上紫娅的手机推搡着河马出房门:“走走,这里有我就行,你回学校去……果啊,我送送河马,顺便给你妈打个电话,你好好休息……” “哦……” 胡纱言关上房门,拉着河马朝大门口走去:“我说河马啊,你回学校后帮我和紫娅请个假……下午回家前再来这一趟,顺便把我的包带来,有事找我的话就打紫娅手机……” “是是是……”河马急忙打断胡纱言喋喋不休的交代:“反正我丫就是个跑腿的……” “什么跑腿的讲这么难听,为女士服务是你的荣幸……诶,河马啊……”胡纱言突然叫住正欲跨出门的河马。 “又怎么了啊?……” “对不起,你比赛时我可能不能陪你跑了……”语气软了下去,透着些许无奈。 “哎,没事……你当我真需要你陪啊……”男生笑笑地摆摆手,大步离开。 胡纱言微笑着目送河马离开,然后拿起尹紫娅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却看到从早上8点到下午2点半,9个未接来电…… 胡纱言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随即熟练地拨下一串数字…… “喂,阿姨么?”…… “嗯?果果,苹果吃完了?……那要喝点水么?……”胡纱言打完电话后回到房间:“我告诉阿姨了,但她有点忙,所以我叫她别赶回来了……反正有我照顾你嘛~.”胡纱言笑着在紫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哦……”尹紫娅把延伸出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小言,真是谢谢你了……” “哎呀,咱们之间谁跟谁啊……吖,真是好久没来你家了,房间有点小变样啊……”胡纱言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床头桌上那些用大大小小相框框住的照片:“哇~” “嗯?”尹紫娅随着胡纱言将视线落在桌上的照片上。 “嗯,这张,是我们刚认识不久你过生日时照的……呃……这张,应该是我16岁生日上照的吧,看,果果你好上镜……哇,这张这张,是我们过年时一起放烟火事照的,哦呦,河马看起来好傻……还有还有这张,暑假参加活动的那个露营地,我记得当时你还救了我一命了,差点从山上掉下来……嗯,还有这张……呃,怎么老觉得你跟仙子似的,害我显得好丑哦~……”胡纱言兴奋地一张张看着,如数家珍的念叨着…… “哪会,小言也很美啊……”尹紫娅看着胡纱言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声音也哽咽起来…… “果果,你怎么了?……”胡纱言察觉到尹紫娅的不对劲。 “呃……没什么,就突然觉得伤口有点疼……”尹紫娅急忙躲过胡纱言询问的眼神。 “哦……真的是好怀念哦,虽然都只是去年的事,却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胡纱言抓起床头那只自己去年送给紫娅做生日礼物的猫型录音公仔,揉着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就好像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就是很喜欢你,感觉就像相知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捏一下小猫的左手,胡纱言一年前那傻傻的声音从小小的身体里出来:“紫娅,16岁喽~记得要天天快乐哦~……嘻嘻,我们永远是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没电的缘故,声音好模糊…… 一时间,胡纱言感觉时光觥筹交错,仿佛又看到一年前的某个早晨,精致可爱的尹紫娅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轻启朱唇:“我叫尹紫娅,和你交个朋友,行么?”笑容如水一般清澈纯洁。 “嗯,一年来我们就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尹紫娅伸手拿过胡纱言手里的公仔,强压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小言,其实我一直就很想感谢你,感谢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么好,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无微不至……我好庆幸自己能交到你这样一个好朋友……我……” “哎呀,我们怎么突然这么伤感啦……”胡纱言看着尹紫娅越来越红的眼眶,突然很焦急地打断她的话:“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真是……渴了吧?我去拿杯水来……你睡会儿……” 胡纱言逃似的跑出房间,紧紧地拽着手机,靠着房门缓缓坐下。 9个未接来电……丁原丁原除了丁原还是丁原……都是丁原。 果果,你知道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我恳求你,千万不要欺骗我。 ---------------------- “河马,小言交代我来为你端茶送水……喂,别睡了,快到你了……”胡蓝莱拿掉河马头上的大耳机,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诶,已经一天了,小言明天还要继续请假么?” “嗯……她怕紫娅一个人闷,就呆她家里陪她……”听不出语气里蕴含何种感情,只是微闭的双眼稍显疲惫。 “据说昨天场面很火爆啊,小言就一点也没怀疑么?”胡蓝莱从包里掏出一包葡萄糖,兑入一瓶矿泉水内。 “胡狼姐,看不出你还挺八卦的……” 胡蓝莱抬眼瞪了他一下。 深吸一口气,河马仰头靠在椅背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纱子知道丁原和尹紫娅的事……以尹紫娅在纱子心目中的地位,就是十个丁原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唔?”胡蓝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河马:“那你到底在怕什么?” 良久,河马才缓缓开了口:“我就怕纱子在知道后去找尹紫娅询问时,她会因为内疚而把没必要说的也全都说出来……” “什么……叫没必要说的?”不得不说,胡蓝莱的确有些糊涂了……关于胡纱言,尹紫娅和丁原的事,胡蓝莱一直都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着,虽然知道的不是很完整,但也猜得出八九不离十……如果抢好朋友的男朋友并不能成为伤害胡纱言的锐器,那河马他们担心的焦点又到底是什么? “其实……尹紫娅并不是完全没有悔意的……”河马没有回答胡蓝莱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小言这么对她她要还是没感觉,那就真不是人了……”胡蓝莱听着河马言语中淡淡的哀伤,感觉很不习惯…… 既然这么复杂,那就不要去想了,毕竟事不关己:“诶,广播在响了,赶快去检录处报到吧……”胡蓝莱拿起毛巾和调好的葡萄糖水,催促河马起身。 哇靠,这运动会可真不是盖的,果真是激发热情青春的好方法……胡蓝莱盯着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活蹦乱跳的人群包围着的检录处寻找许久不见出来的河马,大脑不时地感到一阵晕眩……在人多的地方呆久了果然容易折寿,胡蓝莱揉着疲劳生疼的眼睛抱怨着,却突然被手上河马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 呃……陈溪禾……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胡蓝莱顿时傻了眼,感觉手机像烫手山芋似的怎么拿都拿不稳,心脏开始狂跳起来……怎么办?胡蓝莱徒劳地抬头扫视了一下看台,要不要接?震动还在持续,催促着胡蓝莱的犹豫不决…… 终于,在心里重复了三遍怎么办后,胡蓝莱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用控制不住颤抖的嗓音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喂?” “……”对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数秒才憋出一句:“呃……这不是左禾的电话么?” “呃……是,是……他现在在检录处,没法……” “哦……”不等胡蓝莱说完,陈溪禾简单的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他有认出是我的声音么?……胡蓝莱半天没回过神来……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呢……缓缓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胡蓝莱想了想,然后点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找着……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啊,只一眼便将一串数字深深印在脑海里的胡蓝莱一阵深呼吸,试图让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 三天的运动会结束后便是星期天,天气终于要开始要转凉了呢……坐在公交车上的胡蓝莱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广播里的天气预报,无聊地翻转着手上兼作e通卡的学生证……讨厌,明明说是要请家教,怎么最后却变成上老师家补课了呢?……是外校一个看起来资历很深却又矮又胖的老师,课讲得也不错,可胡蓝莱就是不喜欢……也许就像许晴雨常调侃的那样,胡蓝莱总是以选美的标准去评价一个老师…… 真不是个好习惯……车子在街心花园站停了下来,胡蓝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将视线转移到窗外…… 这站下车的人还真不少呢……后面一辆公交紧挨着靠站了,形色匆匆的人群一批接一批地下了车……大周末的一个个还赶的跟什么似的,现代人真是……胡蓝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顿时拥挤的车站,却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我要下车!!!”身体几乎是不受大脑控制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刚刚起步的车子的胡蓝莱莫名其妙的一声喊叫中又停了下来,尖锐的刹车声几欲刺伤人们的耳膜…… 顾不上司机不耐烦的咒骂声,胡蓝莱飞身下了车,然后开始焦急地东张西望起来……为什么不见了?是看错了吗?……胡蓝莱不甘心地走出出车站张望着,就在几乎要绝望的前一秒,她终于看见熟悉的白色衣角在一个拐角处一闪而过……陈溪禾,你等等我,胡蓝莱感觉自己就要尖叫起来了,按着即将蹦出的心脏,她迅速跟了上去…… 他是要回家么?……胡蓝莱就这么不远不近地一路跟着,脑海里不断闪出新的疑问……这种感觉好奇妙,从前的胡蓝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干起跟踪的勾当,可是现在的她除了感到心虚外,更多的,是感到开心和紧张……有那么几个霎那,胡蓝莱几乎以为陈溪禾就要转头发现自己了,可在确定虚惊一场后心里又产生那么一丝的失落惆怅……连胡蓝莱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否希望陈溪禾发现身后的自己。 陈溪禾,如果你回头,就一定会看见我的……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懂得回头呢?…… “啊!!!~~~~~~”就在胡蓝莱跟踪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只半人高的巨型狗狗,吓得胡蓝莱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什么?从哪冒出来的??……天生怕狗的胡蓝莱冷汗直冒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傻傻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与那个巨无霸大眼瞪小眼…… “呵~……”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轻轻的嗤笑,然后便是让胡蓝莱感恩戴德的一声呼唤:“小黑,过来……”那只巨无霸一听这声,便放弃了依然坐在地上呈痴呆状的胡蓝莱,屁颠屁颠地跑到声音的主人脚边…… 是一个身着白衬衫的清爽男生,他温暖地笑着蹲下身去,抬手亲昵地抚摸的巨无霸的脑袋,嘴里讲着什么……不知咋的,感觉此人似乎在哪见过,胡蓝莱迷糊着……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的确是把他看作是赶来英雄救美的陈溪禾了,胡蓝莱无奈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看来言情小说真的不能看太多…… “喂……你再那么坐着可就走光了……”刚才还和爱犬表演着亲密无间的男生突然抬头对着胡蓝莱颇玩味地说道。 “什么?!”胡蓝莱闻言赶紧起身把百褶裙往下拽了拽……早已不见了的陈溪禾再加上男生痞子似的态度引起胡蓝莱的强烈不满,于是她也不打算道谢,拍拍屁股直接转身要走……哼,什么小黑,明明就是一只巨型大白犬嘛,变态!!!……做为一个男生,看见女生坐地上拉一把会死哦,没风度!!!…… “胡蓝莱。”……身后一个声音止住了胡蓝莱胡思乱想着只顾低头往前走的脚步…… “咦,你怎么……?”胡蓝莱刚要发问,转身看见男生此时站在自己刚才跌坐的地方,拿着一张本应该在自己手里的学生证,正朝着自己微笑…… 胡蓝莱猛然醒悟,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呃,一定是刚才跌倒的时候掉的…… 名字被人家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对我很不公平也……可当怒气冲冲的胡蓝莱来到男生面前时,却看着男生暖洋洋的笑脸心里直发毛,脸也开始不住地升温……这该死的红脸病!!!…… “谢谢拉……”深感丢脸的胡蓝莱抽走学生证就赶紧转身离开,还不忘小声嘀咕着:“要是忘掉我的名字我会更感谢你的……” “诶,我叫季夏木。” 胡蓝莱不得不承认,在又一次转头面对男生暖暖的笑容时的有那么瞬间,自己的确是恍了神……耀花双眼,就是这种感觉么? 季夏木你知道么?……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的,我时常想起初见时那个站在夕阳下的你……那样干净简单的微笑,那样干净简单的白衬衫,那样干净简单的黑色长裤。哦,对,还有你脚边那只号称“小黑”的白色巨犬……你一只手搭在它的大脑袋上,一只手酷酷地斜插在酷口袋里,那样干净简单地对我说:“诶,我叫季夏木。”…… 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够永远一如既往的干净简单下去啊……放下一切早该成为过往的委屈,就那么干净简单的活下去,不好么? 第十二章 局外人 “她说只是巧合,然后你就相信啦?”胡蓝莱合上这学期看的第三本言情小说,抬头认真地看着胡纱言的眼睛。 “是啊,我干嘛不相信?”胡纱言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反问道。 “呃……我是说,难道你心里就不会不舒服?毕竟大庭广众下的……嗯。”胡蓝莱见胡纱言挑高了眉毛偏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赶忙乖乖闭上嘴:“好吧……我知道我最近有点三八……” “一个是我最要好的闺中密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接触是难免的,我没有理由乱怀疑啊……更何况果果对我说过,如果没有我她跟丁原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胡纱言起身伸了个懒腰:“嗯,小莱啊,与其为我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不如多花点时间考虑考虑怎样填满咱班关于艺术节的报名表吧……么,河马又被肥姐抓走了,我去解救他啦~” “小言……” ……小言,你不要这样掩耳盗铃……呆呆地望着三秒内不见人影的胡纱言,胡蓝莱突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奇怪,从来就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啊,怎么老有种想让胡纱言知道真相的冲动……是有点嫉妒尹紫娅吧……好像就是这样的…… 这么好的友情我都没有机会珍惜,你又凭什么践踏…… ------------------------- “轰隆”一声响雷惊醒胡蓝莱的沉思……自从运动会后,老天突然就变脸了呢,她转头打量着窗外铺天盖地的落雨……昨天天气预报难得的准备,大量突如其来的降雨也带来了大幅度的降温。看来,冬天的确是要来临了呢…… “小蓝,怎么还不走啊,发什么呆呢?” “嗯?……”胡蓝莱闻言茫然地转头:“小雨啊,走什么?……去哪?” “哎呦,下节电脑课啦!”许晴雨翻了翻白眼,一脸败给你的表情:“再不走可就上课了……” “哦哦哦……是哦……胡蓝莱赶忙低头找书。 “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嗯,肯定就是被这种无聊小说给带坏的……”许晴雨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说翻看了起来。 “这将会是我这学期看的最后一本小说……我好了,走吧。”胡蓝莱拿着课本拉起许晴雨就往外走,并不忘顺手拎起挂在后面黑板槽上的雨伞。 “为什么是最后一本了?”许晴雨一边跟着走了出去,一边好奇的问。 “废话!你想想,接下来就艺术节了,我肯定会很忙。而艺术节过后就期末考了,我哪还敢去碰那些东西……”时间不多了,胡蓝莱拉着许晴雨加大了步伐。 “哎呦,别走那么快啦,鞋会脏的……” “下雨天的还管什么鞋子……不淋湿就不错了……”胡蓝莱翻了个白眼,继续赶路……话说这雨还真不是一般的小,两人遮一把伞有点勉强。 “哎,等等!!”许晴雨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把拉住胡蓝莱。 “干嘛呀!”胡蓝莱不耐烦地转过头,发现面前是校宣传栏:“美术大赛?” “嗯,对呀对呀……这次大赛冠军又是我们学校拿的呦~”许晴雨一脸的兴奋:“看看看,又是他!!!蝉联啦~~~” “嗯?”胡蓝莱顺着许晴雨的手往宣传栏的左上角看去……是一副女人的素描,给人一种很传神很温柔的感觉……胡蓝莱不懂画却也感受到了画者赋予画作的情感,具体什么情感说不上来,但就是一种直觉……“季夏木?”胡蓝莱的目光定格在作品右下方龙飞凤舞的签名上。是他么? “嗯!!”许晴雨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过脸来认真的说:“上届冠军也是他……去年我在美术社见过他,本来应该已经毕业了,不过后来听说因为某些原因又回来复读了一年……他的画风很独到技巧也很厉害尤其擅长素描……” “复读?……是成绩不好么?” “好象不是,他成绩很好的,是学校的种子培养对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去年高考时他竟然逃跑了……” “怪胎!!”胡蓝莱不由皱起眉头…… “就是,成为咱学校十大不解迷之一呢……诶?奇怪啊……” “奇怪什么?”胡蓝莱疑惑地看着许晴雨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都说季夏木几乎不画人物素描的,尤其是作为参赛作品……这次怎么?……”许晴雨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来回蹭着做沉思状…… “你很无聊耶,人家爱画什么就画什么,你伤个屁脑筋啊!”胡蓝莱伸手敲了下许晴雨的脑袋:“快走啦,真的要敲钟了!!!” “诶,小蓝,你说我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像那样拿到美术大赛的冠军啊?” “嗯,一千年以后吧……” “小蓝!!!” “哈哈~” ------------------------- “嘭!”一个猛力的大灌篮,季夏木潇洒地接住稳稳从篮筐中落下的球然后单手向河马轻轻一抛,然后抬头看了下依旧很阴郁的天:“好了,我去打工了……再晚估计又要下雨了……” “夏木!”河马抱着球快步跟上正欲离开的季夏木,眼神中写满担忧:“老实说,你整天翘课打工,学业真的不会有问题么?……就算你无所谓,可当初那个约定是你提出的,万一……” “嗯?……”季夏木停下了脚步转向河马:“你认为上届从未出过年段前十的季夏木会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被从未进过年段前百的陈溪禾赶超么?……更何况我还比他多读一年书……”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还是小心不要太挑战学校的极限了,毕竟规定……” “放心,我会打好擦边球的……” “得,算我白操心……你就继续这么我行我素吧……”河马无奈的摇摇头,转起了手中的篮球。 “呃……”季夏木刚想提步走,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发话:“河马……那个曾经让陈溪禾他妈赞不绝口的小胡狼其实现在就在你们班吧?” “是啊,就纱子的同桌胡蓝莱嘛……”河马随口应道。 “很巧……” “嗯……嗯?”河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又想干嘛?”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季夏木笑了起来,眯起眼,整张脸透着一股邪气:“我又能做些什么?” “一定要这样针对陈溪禾么?……他并没……”河马再一次确信自己永远都不会弄清季夏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是没做错什么,可是活该让我讨厌。”毫不犹豫地打断河马的话,简单而决绝的字眼就这样从温暖的笑意中徐徐溢出,怎样都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好像局外人永远看不懂局中人为何执着。 “放心吧,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没想干什么……”季夏木轻笑着,那渐变深邃的目光越过河马…… 在视线的末端,一个女生正轻轻地推开图书馆的大门…… -------------------------- “唉~”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这种烦人的阴雨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胡蓝莱叹了口气将伞放在寄存处转身向阅览室走去。 已经养成习惯了呢,自从上次在阅览室看见陈溪禾以后……每天每天的中午,胡蓝莱都会在午休开始时准时出现在2楼阅览室里。而每次来时,都能看见陈溪禾两耳各塞了个耳机坐在第二排的窗口边,有时在看书,更多的时候是在写作业温习,然后胡蓝莱都会选择坐在离他很远的一个角落里一边写作业一边远远悄悄地偷看两眼……偶尔,陈溪禾也会起身到书架上找找书,而此时胡蓝莱便也起身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在每一处他停留过的书架前驻足,抚过每一本他触碰过的书籍,拿起仍留有他气息的书翻看,抑或是躲在他身后的某个书架边装模作样地拿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肆无忌惮地偷窥者男生专注于书本时的可爱表情……是的,可爱表情,至少在胡蓝莱看来是的…… 其实,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很满足了……每天都能见上一眼,每天都能在同一间屋子里呆一会儿,每天都能看他看过的书。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可是陈溪禾已经消失3天了……胡蓝莱再次重重叹了口气,除了图书馆,她不知道两个人只间还有什么是可以产生交集的…… 1,2,3!!!……在心里默数三声,胡蓝莱用力一睁眼…… 还是没来呢……胡蓝莱无比失望地来到陈溪禾常坐的那个位子前……是因为一直下雨嫌麻烦所以不来?还是太忙了来不了?还是,还是发现我老偷窥他感到很讨厌所以不来了?……会不会永远都不来了?……胡蓝莱傻傻地呼吸着窗外潮湿阴冷的空气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既然他不来了那这个位子就由我来坐吧……许久,胡蓝莱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突然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第二排的窗口边的那个座位上……反正到现在都还没来就说明今天不会来了……胡蓝莱赌气似的用力地翻着课本…… 不会真的再也不来了吧?应该不会吧?…… 陈溪禾,如果你再也不来了,那我又要去哪找你呢? ------------------------------ 咦?……午休时间开始后半小时,男生匆匆地来到熟悉的座位前,却看见一个女生正趴在那睡觉……男生微微皱起眉头,扫视了下四周,别的位置都做满了呢,看来以后要来还是得赶早啊……男生再次低头端详女生,头枕着一本英语课本朝窗外侧趴着,双眼紧闭微微动着唇角,距脑袋不远处随意放着一副黑色粗框眼睛,镜面朝下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粗心大意…… 在细细端详了女生数秒钟后,一丝笑意浮上男生的嘴角……胡蓝莱,是你啊…… 在随意地将桌上凌乱的课本作业本稍作整理后,陈溪禾在仍旧熟睡中的胡蓝莱桌对面坐了下来。 第十三章 你喜欢我么,陈溪禾 “嗯~~~好舒服呀,阴雨天的睡眠质量就是好~”不知过了多久,胡蓝莱动了动睫毛醒了过来……浑身舒畅的她揉揉被枕得发酸发麻的手臂然后痛痛快快地伸了下懒腰,可脸上满足的笑容还未持续半分钟便僵硬了起来……没错,她发现对面坐着个人…… “你醒了?……以后中午不要在这睡觉,会着凉的……”察觉到女生的注视,对面的男生拿下挡在面前的书,朝依旧睡眼惺忪的胡蓝莱笑了笑。 “陈溪禾?!你怎么在这!”胡蓝莱惊呼了出来,右手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这也太太太……那个了吧…… “嗯?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陈溪禾拿下耳机不解地问。 “呃……这个……嗯……”胡蓝莱完全呆住了,感觉自己真的是窘到极点,脸颊暴热想都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处于什么颜色……尴尬,太尴尬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今天……:“饿……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的位置……”干笑着挤半天挤出这么一句很想让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话来…… “咦?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位置?……”陈溪禾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兴味十足地盯着胡蓝莱那张颜色堪比国旗的脸蛋。 “啊……那个……就……呵呵……”此时的胡蓝莱非常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每到关键时刻就语无伦次了呢…… “啊,敲钟了,我要回去了啦~再见!……”一听到铃响胡蓝莱立马获得大赦似的“刷”地站起身来,胡乱地抱起桌上的课本不等陈溪禾说话便飞快地向门外跑去。 “胡蓝莱!”在走到图书馆大门时,陈溪禾追了出来。 “嗯?什么事?”胡蓝莱浑身一僵,机械而木讷地转过身去…… “呃……你拿的是我的课本……”陈溪禾走到胡蓝莱面前挥了挥手中的书。 “啊?!”胡蓝莱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书,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这下更垮了,真的是装不下去了……太惨,太悲惨……今天什么日子啊!…… “喏,给你……真,真不好意思。”胡蓝莱哭丧着脸把自己的书和陈溪禾的换了回来…… “没事……一起走吧……”陈溪禾没事似的便往外走了……走了几步见胡蓝莱还愣着没反应,便微笑着补充道:“别那么在意了,其实你睡姿也没很难看……” “哈?……哦,等等我~”胡蓝莱瞪大了眼,傻了几秒后猛然醒悟般的按住狂跳的心脏追上前面刚走出不远的男生的脚步,高高扬起嘴角的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美丽非凡的鲜花…… --------------------------- “天哪,小蓝你没事吧……嘴都要裂到太阳穴上了,不会是淋雨淋傻了吧……”许晴雨讶异的看着胡蓝莱脸上那完全不正常的表情惊呼道,顺便望了望外面卷土重来的毛毛细雨…… “小雨~~~~~”胡蓝莱一把拉住许晴雨紧紧抱着,声音颤抖得不行。 “喂喂喂,这是教室门口,注意点影响~”许晴雨莫名其妙,拉开胡蓝莱问道:“到底怎么啦?” 胡蓝莱偏头痴痴地看了许晴雨数秒,然后突然闭上眼“啊”地尖叫起来……嗯,憋闷太久,胸腔都快爆了……释放,需要释放一下~“嗯嗯,你醒来后发现陈溪禾坐在你对面……然后呢?……”数分钟后,许晴雨坐在卢峰的位置上,一边咬着苹果翘着二郎腿,一边耐心地听着胡蓝莱激动异常的诉说……经验告诉她,此时的胡蓝莱非常需要倾诉,否则她会发疯的…… “然后啊……” “小莱,你这么喜欢陈溪禾到底有没有打算表白啊?”一直在旁安静午睡的胡纱言突然抬起头来插了一句。 “小言,你刚刚不是在睡觉么?!”胡蓝莱吓了一跳。 “哈~……铃声早响了,就是睡着也早醒了。”胡纱言不以为然的打着哈欠:“我说你担心什么呀,你喜欢陈溪禾这事我们这里众人皆知,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呃……有这么明显么?”胡蓝莱脸上顿时布满黑线…… “绝对有!”许晴雨非常确定的指出来。 “诶,我说……暗恋到这地步你也真不容易……干嘛不干脆直接冲上去问问他,喜欢或不喜欢……2个字或3个字的问题而已嘛……”胡纱言一脸小事一桩不屑一顾的表情:“要谈恋爱都像你这样那还不得累死……” “我……学校……” “ok,我明白……乖乖女嘛,读书中之类的东西不用再说,我都已经知道了……”胡纱言赶忙打断胡蓝莱的陈年滥调……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原因吧……”许晴雨非常了然地看着胡蓝莱此时略微低落的表情:“小蓝,你确定你是喜欢他么?还是只是因为小时候……”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胡蓝莱无奈地摇摇头…… 真的是不明白的……在初遇见长大后的陈溪禾时首先感到的是亲切与开心,然后,后来……渐渐演变成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有一部分来自于小时候的依赖,那么还有一部分呢?…… 这就是喜欢么?……那么不顾一切的想见到他,又那么小心翼翼地要在他面前隐藏……希望得到些什么的同时又害怕失去些什么,直至最后演变为因为害怕得到而在原地不停地徘徊打转,患得患失…… 假若这的确是喜欢,那么陈溪禾呢?……他喜欢这个几乎已经完全陌生了的胡蓝莱么? 充满未知的前景迷离而又暧昧,雷禁般令人不敢触碰却又让人忍不住去猎奇。 你喜欢我么,陈溪禾? --------------------------- 这个死河马,好不容易消停阵,人家随便一封小情书又给勾过去了。要找嘛认真一点找,随便抓一个就敢放我鸽子。气死我了!明明今天轮到他请关东煮的……胡纱言一路发着牢骚,一路义愤填膺地走着,为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感到深刻的惋惜…… “大姐大,就你一人啊,老大呢?”伴随着巨大的马达轰鸣,一辆重型机车横停在胡纱言面前。 “那个没良心的泡妞去了!”胡纱言没好气的甩过一句,利落地一飞身坐在男生身后:“送我回家……走路累死人了,我很饿啊~~~” “yesmadam~”男生拿过一个头盔递给胡纱言。 “诶,我说廖凯,搬家后也没想着多回来看看,我这都多久没看到你了?”到家后,胡纱言下车摘下头盔开始上下打量起廖凯来:“看看你……啧啧,怎么没穿校服啊,大冷天的怎么还穿短袖啊,炫你的宝贝纹身也不是这样的。” “姐啊,我打算正式休学了……”廖凯熄了火,将头盔摘下来帅帅地甩了甩头。 “嗯?怎么还没打消这念头啊。”胡纱言虽然不感到意外但也还是皱起了眉头:“叔叔答应了?” “他已经管不了我了……”廖凯笑了笑。 “你真的都考虑清楚了?你确定你真的要休学搞摇滚么?这条路不好走的……” “嗯,我已经犹豫很久了,真的不想再耽搁下去……反正书我是肯定念不下去了的。”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等过一阵,年底过后可能会上北京去发展吧……”廖凯抬头望天,17岁的面容却尽显沧桑与茫然…… “……”胡纱言虽然早有预料这种局面,却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是否应该挽留……抬眼望着眼前与自己共同走过十多个春秋的男孩,心中浮起一阵难过。 “大姐大,等明年我走后,有人再欺负你我也没办法替你出头了……”廖凯突然转头认真地看着胡纱言。 “去,就仰仗你啊……不还有河马么……”胡纱言重重地往廖凯胸前来了一拳。 “姐,你这么说小弟我可就伤心了……”廖凯一脸的委屈。“切~好了啦……既然要走了这阵子就多来我和河马这转转……走吧,等河马回来我们三个好好聚聚。”……胡纱言已经决定不做任何劝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旁人无权干涉……即便圆梦不可避免的要带来离别与彷徨,可那是梦想啊,谁愿意放弃,谁又有权利让别人去放弃。 -------------------------- “米媛,你找我么?”胡蓝莱在校门口看见正和一个女生道别的米媛,想起下午听许晴雨说起米媛来找过自己,便赶忙迎了上去。 “哦,蓝莱啊,你们班的报名表怎么还没交上来啊?”米媛转过头来。 “呃……我们班还没人要报名啊……”胡蓝莱一脸的郁闷。 “实在不行就你自己上吧,要截止了,得抓紧……”米媛有点着急。 “呃,这个……” “哎,米媛,还差一张。”刚才离开的女生忽然又走了回来:“给你,我赶晚自习,先走了哈~……拜~” “咦,她是……?”胡蓝莱好奇地看着女生来去匆匆的背影。 “她?……苏小啊,你上次不是找过她么?”米媛感到很奇怪。 “呃……这个……其实上次没碰到她……”胡蓝莱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讪笑着糊弄过去。 原来她就是苏小啊……陈溪禾的同桌。 第十四章 嗯,我们永远不分开 “河马你给我开门!”在一连串重重的敲门声响起后,胡纱言终于看见河马极度郁闷的脸出现在那扇微开的铁门后。 “大姐啊,十二点了呐,我刚想睡觉……”河马似乎刚洗过澡,浑身上下浓浓的沐浴液清香。 “……我失眠……停电了怕黑……”胡纱言站在铁门外一脸郁闷。 “……”河马闪身把胡纱言让了进去:“胡叔叔和阿姨又加班啊? “嗯……你奶奶睡啦?”胡纱言借着月光东张西望起来。 “废话,这都几点了,我也想睡啊。”河马尽量压低音量,朝左边的卧室望了一下。 “死河马,你头发都还没干睡个大头鬼啊。”胡纱言戏谑着上前拽了拽河马半干的头发。 “纱子,你最近怎么老失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河马抓住胡纱言不安分的手认真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老是心神不宁脑空空的……”胡纱言无辜地耸了耸肩,走到透着明亮月光的窗边,突然兴奋地转向河马:“诶,我们去屋顶坐会儿吧,这样也比较不会吵到奶奶……” “……”河马看着胡纱言半天,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怕你了……” “诶,河马,你说廖凯能成功么?”胡纱言抱膝坐下把头靠在河马肩上,眨着眼伸出手朝天上寥寥无的几颗黯淡星辰比划着……果然是刚下过雨的夜晚,连星星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不知道,这要看他造化了……”河马神情中似乎也透着淡淡的担忧。 “廖叔叔肯定会很担心。”胡纱言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他……他也太心急了,毕业后再做不行么……” “纱子,岁月不等人的……有动力就立刻去冲,等激情磨没了要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了,我估计廖凯考虑的也是这点……”河马调整了下坐姿把背稍稍弯下来,好让胡纱言靠的更舒服一些。 “唉,先是搬家现在又要去北京,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眼看就要这么相隔天涯了,真的很舍不得啊……”也许是手酸了,胡纱言把手放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星空,眼中投射着浓浓的伤感。 “廖凯这不是还没走嘛……放心吧,他过年后才会离开,你那时候伤心还来得及……”河马看着胡纱言一脸的悲伤,便努力将气氛放松下来。 “你个死没良心的,现在都年底了啊!”胡纱言把头从河马肩上挪开,“嗖”的坐直了身子直面河马:“拿来!” “什么啊?”河马莫名其妙。 “章小若的照片啊……你丫的竟然为了她封破烂情书就敢放我鸽子,我当然要见识一下佳人美颜啦。”胡纱言笑眯眯地盯着河马的眼睛把右手平摊伸到他面前。 “呃……大姐呀,你这样也太……”河马被盯得浑身发毛冷汗直发:“好啦好啦……我明天一定带她来给您老观摩观摩,ok?” “这还差不多……”胡纱言得意地笑了起来……“喂,我有点冷。” “白痴!穿那么少还来个屁屋顶……”嘴上这么说着却也已经很习惯胡纱言的状况百出了。河马非常自然地脱下外套把胡纱言整个包起来,然后双手圈住她使其平躺在自己腿上,为她当去午夜刺骨的寒风:“先培养点睡眠吧,睡着了就抱你回去。” 嗯,还真开始有点困意了呢……胡纱言裹在熟悉的宽大外套里安心地躺着,半眯着眼看星星,看月亮,看漆黑的天空,看正静静平视前方的河马的下巴…… “左禾。” “嗯?” “你是一定不会像廖凯那样离开我的,对吧?” “嗯。” “你会永远像小时候那样保护我,对吧?” “嗯。” “就算以后你有了老婆我有了老公我们也一样不分开,对吧?” “嗯。” 胡纱言很满意河马的毫不犹豫。闭上眼乖乖地渐进梦乡。 左禾啊,我们早就约定好了的哦。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分开的。 嗯,永远都不分开……我亲爱的好弟弟。 -------------------------------------------------------------------------------- “小言,下雨天的这节体育应该改自习了吧?”上课铃响了,胡蓝莱依旧面不改色地整理着艺术节预案…… “应该是吧,雨很大呢……”胡纱言看了看窗外。 “唉~”胡蓝莱看着手中空空的报名表连连叹气。 “怎么?还是没人报么?”胡纱言好奇地伸过头来:“要我说,干脆就你上得了。文艺委员应该以身作则嘛~” “喂喂喂,说这话忒不厚道了哈!……为什么运动会的时候就没人逼你这体委上,艺术节我就活该要上啊?……我命苦呐~~~~”胡蓝莱郁闷得一头趴在桌上。 “谁叫你是文委的……运动这种事我不做有的是人做,至于艺术嘛……嘿嘿~您老自求多福啦,咱这可不是什么文艺班呐~”胡纱言一脸的幸灾乐祸。 “小言,你这是幸灾乐祸!……55555~~~我恨你~~~”胡蓝莱欲哭无泪啊…… “诶,高三参加这次艺术节么?”胡纱言突然诡异地朝胡蓝莱挤挤眼。 “呃,这个……”胡蓝莱脑后顿时拉下三道黑线来:“……听米媛说会出节目,但没有强制当观众……” “这样啊……本来还想说拿某人来诱惑你一下的说~.”胡纱言一脸的诡笑。 胡蓝莱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去!他要真会在我就更不敢去了。” “吼吼~是么?~hoho~” 胡蓝莱再次趴下闭眼蒙上书不去看胡纱言的一脸奸笑…… 唉,这命也忒苦了点吧…… “喂,大姐,你干嘛搁这笑的跟呆子似的?”河马笑吟吟地坐到请了病假的卢峰同桌的位置上。 “滚丫的你个死河马,胆子越来越来了哈!……个没大没小的……”胡纱言立马反唇舌相讥。 “诶,来给你通报下,等会儿放学后我请章小若吃晚饭,你顺便来参谋下吧,反正明天周末放假。”河马也不介意,依旧痞痞地笑着。 “哟,敢情我成了蹭饭的吃客啦?!” “哎呦大姐冤枉啊,不是你说想看看章小若长哈样的嘛?” “切~算你识相……” -------------------------------------------------------------------------------- 雨还在哗啦啦不停的下着,持续一周多了呢,还不能听么?……胡蓝莱不自觉的又往前跨了一步,看伸出伞外的左手接住大滴大滴急速下降的雨滴,贪婪地听着雨重重落在头顶伞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很清脆的,令人神怡…… “小蓝,往里站点,你不怕被水花溅到啊?”冷不丁一辆公车开动,许晴雨上前一把拉回胡蓝莱,险险地避过被车轮掀起的巨大水花。 “呃……我喜欢听雨声……”胡蓝莱失神地看着厚厚的雨帘,不过没再前进……车站的棚很小,落下的雨只有一半落在伞上,这种感觉有点其妙……胡蓝莱无聊地转起伞柄…… “小蓝,其实我们每天都可以做同车的,真搞不懂你干嘛老要放学后在教室呆那么久……”许是同样感到无聊了,许晴雨开始没话找话…… “……”因为不喜欢像现在这样在拥挤的车站里等公交呀……胡蓝莱没回答,她知道许晴雨并不真需要答案……只是想说说话而已,嗯啊,那就说说话吧…… “好闷啊,下雨天连车也来得慢……”许晴雨果然像胡蓝莱想的那样只是想说说话而已,话题转的相当快:“哎呀,怎么还不来呀……诶,小蓝,下周一你生日吧?” “嗯?……哦……”胡蓝莱楞了一下便反应过来,狡黠扬起了嘴角:“是呀,小雨要给我准备礼物么?” “嘻嘻,秘密~……”许晴雨神秘地一笑:“诶,你说陈溪禾会记得你的生日么?” “哈?”胡蓝莱的脑子立马当机掉……这个……“应,应该不会吧。”异常心虚,又夹杂有一点小期待…… “哦?是么?……啊,车来了,小蓝,快收好伞。”许晴雨一瞄到车,立刻兴奋地向前跑去。 “哦,等……”胡蓝莱收伞的动作顿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校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陈溪禾?……是吧?……好像是……的确是! “小蓝,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许晴雨在车门口焦急的喊着。 “哦,小雨……”胡蓝莱赶忙收回视线走向许晴雨,但脚步却在要跨上车的前一秒停住了:“小雨……我,我想起好像有作业落教室里了,我得赶回去一趟……你先走吧。” “啊?怎么会这样?……”许晴雨皱起眉头:“好不容易一起走的说……那好吧,你快点去吧,明天是周末你不快点的话就只能周一来赶作业了。快去!” “嗯,你路上小心……再见。” 等车关上车门缓缓离开后,胡蓝莱心里闪过一种负罪感,但仅是一会儿便消失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呢……胡蓝莱撑起伞离开车站。还好,那把纯白的伞依旧存在与自己的视线之中,他已经过马路到对面这来了呀……胡蓝莱把自己藏在一个广告栏后,看着陈溪禾走进一个拐角处后便立马跟了上去…… 奇怪,这好像不是他上次回家的那个方向吧……胡蓝莱一路小心翼翼跟着,似乎整个心都被填的满满的,好幸福的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但自责归自责却依旧忍不住放纵。 水木咖啡吧?胡蓝莱将伞微微后仰抬头看着眼前这家店的招牌,就在一秒钟前,陈溪禾走进了这家店…… 似乎是一家很别致的咖啡吧呢……店门连同朝向街的墙都是玻璃做的,整家店等于透视给路人观赏。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里面装潢清雅,有桌椅,有书架,好像还有个吧台,浓浓的咖啡醇香和轻柔的音乐声源源不断地由里及外地扩散出来。比起外面的喧嚣落雨,吧内似乎与世隔绝般的安逸宁静…… 陈溪禾进入吧内后似乎朝吧台那点了下头然后在几个书架前停留了一会儿便轻车熟路般的直奔最里面角落的那张桌子去,侧对着玻璃窗外的胡蓝莱坐下翻开书…… 胡蓝莱向前走了几步,就那样在雨中撑着伞透过厚厚的玻璃静静地凝视着吧内正专心致志的陈溪禾……他也许一转头就会看见我呢……不,他不会。就好像我跟在他身后他永远都不会回头一样……胡蓝莱盯着陈溪禾俊朗明亮的侧脸,心情极其复杂…… 印象中的他,一直都这么认真呢,在图书馆里也是这样……我总是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他的周围窥视他,我希望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见他。他没想过要来到我的世界,所以我就勇敢地走入他的世界……可是我这么肆无忌惮地躲在他的身边,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发现角落里的我啊……悄悄的,却又期待被注意……遥遥无期的矛盾等待,突然感觉有点辛苦呢。 不知道这样站着看了多久,胡蓝莱重重地叹了口,却没注意到吧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胡蓝莱,你在这站了很久了哦。”一声带有戏谑口气的声音在耳旁不远处响起。 “?!……你你……”胡蓝莱吃惊地颤抖了一下转过头去,然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惊异地指着面前的男生“你”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夏季木?!” “是季夏木……”——||男生的标志性微笑顿时僵了一下,脑袋上拉下三道黑线:“我名字有那么难记么?” 胡蓝莱愣愣地看着季夏木,右手撑伞左手酷酷地斜插口袋,形同那日的白衬衫却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非常识时务地加了件黑长风衣…… 季夏木呀,不管是在阳光下或是雨天里,你的微笑总是那样暖暖地呀……真的好干净,好温暖呐…… 第十五章 原来是你啊 “我说河马啊,你丫脑子有坑吧!”胡纱言拿着鲜橙多翘起二郎腿,整个身子向后倾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咱们这是周末聚会,你拉我们来这破咖啡吧干屁啊?!……我要去玩赛机车啦……” “大姐大,你这粗鲁劲儿我估计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廖凯毫不吝啬地翘起嘴角看向河马“大姐啊,这还不是为了等夏木下班嘛……”河马转头看了看正带着个巨型耳机在吧台上摇头晃脑朝吧台边上美眉们放电的季夏木:“我看没多大关系嘛……乖,咱唠唠嗑,夏木5点就可以走了。” “切,还唠嗑呢,你当你大妈啊……”胡纱言满脸不屑地看向窗外。 “诶,纱子,陈溪禾喜欢胡蓝莱么?”河马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朝胡纱言问了一句。,“嗯?……我哪会知道?”胡纱言转回视线把杯子放到桌上,奇怪地看着河马:“你问这干嘛?” “呃……季夏木有向我问起过胡蓝莱……”河马耸耸肩。 “这家伙……”胡纱言不满地朝季夏木那抛了个卫生眼:“……唉,小莱那丫头死脑筋,打死都不肯往前一步,我个旁观的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啊?……依我看,那俩家伙就目前看来顶多叫暧昧……”胡纱言做出沉思状。 “诶,你们俩也太八卦了吧……”廖凯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无奈地摇摇头:“对了大姐大,今天怎么没带你家果果出来玩啊?” “哦,都怪最近这乱七八糟的天气害她感冒了,我就让她乖乖在家呆着了。”胡纱言托着下巴淡淡地说道。 “呦,整一副慈母相啊。”廖凯坏坏地笑了起来。 “死孩子,你找抽啊?!” “不敢不敢。” “纱子。”在一旁沉默地想着什么的河马突然开了口:“丁原那家伙,你真不打算……” “河马你怎么回事啊?”胡纱言喝了口鲜橙多后抬眼看他:“你怎么老抓着这件事不放啊?……你倒是说说,我无缘无故的干嘛跟他提分手啊?” “呃……”河马皱起了眉头:“……纱子你想想,自从你和丁原在一起后他给你惹了多少麻烦……”看着胡纱言疑惑的目光,河马接着说道:“你看,你先是在上上学期末因为有人投匿名信而被肥姐撤了班长职务还写检讨,后来又因为被人偷拍到和丁原在一起的照片被叫到教务处去差点记过,再后来上学期期末时评先进也是因为丁原这家伙给你拖的后腿……你说你到现在还跟他在一起,不明摆着跟老师作对嘛……” 放下手中的冰咖啡,一旁的廖凯也皱起了眉头。 “哎呦,你河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啦?”胡纱言很无所谓地看了河马一眼:“那都是些小事嘛,况且班长啊先进啊那些的我本来就不稀罕,再说了,我后来不也没被记过嘛……如果只因为这些事那我跟谁在一起还不都一样啊……” “你……”河马脸色有些着急,欲言又止。 “匿名信?偷拍?……你们怎么都没告诉我?”廖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人。 “哎,又不是什么大事。”胡纱言摆了摆手。 “你胡纱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宏大量了?”廖凯笑了一下,转向河马:“没有去查查是谁干的吗?” “切~那些没胆跟我正面来的人我还不屑去理呢……”胡纱言若无其事地低头吸着鲜橙多:“况且最后不也教训她们了么?” “啊?”廖凯不解。 “哎呀,想都知道肯定是2班那群骚货干的……上次不让你和河马去摆平她们了么?” “你是说何娜那伙?” “嗯,除了她们还有谁……诶,对了,那何娜后来转到哪去了?”胡纱言一时兴起便问了起来。 “呦,姐姐不是不感兴趣知道么?”河马闻言在旁打趣着。 “去。”胡纱言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 “她呀,莫名其妙……当初只是叫她乖乖转学而已,结果她竟然干脆休学到道上混了,现在是阿毛的马子……”廖凯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致得说道。 “噗!”胡纱言嘴里一口橙汁直接喷了出来:“阿毛,她丫的想不开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两个大男生看着眼前笑得喘不过气来的胡纱言对视了一下,含笑着无奈而宠溺地摇了摇头。 “丫的季夏木,再不下班姑奶奶我就把这破店拆了……哈哈~……” 干净整洁的咖啡吧里回荡着胡纱言清脆爽朗的笑声,吧台上的男生摘下耳机朝这看来,嘴角是一惯性的温暖微笑。 -------------------------------------------------------------------------------- 持续了整整一周的大雨终于在周一停了下来,雨过天晴可气温却没再回升,仿佛被固定下来一般再也暖不起来了……冬天真的来了呢…… 周一就停了雨,周二的体育课自然不可避免的。虽然因为大姨妈的关系可以不用运动,可是……无聊啊无聊,不能回教室,烦……胡蓝莱百无聊奈地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看着篮球场上野蛮拼杀的男女们,心里止不住的浮躁……这周末没有看到陈溪禾呢……胡蓝莱站起来转了个身又坐了下来,继续荡着秋千,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不远处的b楼倒数第二层的某间教室上……他现在在干嘛呢?……胡蓝莱忍不住好奇地猜测着……说起来,昨天自己的生日他也的确是不记得的……本来就不大可能记得的,可当发现他真的不记得时心里却又是止不住的失望……有病吧自己,胡蓝莱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说起生日,小晴昨天可真是有够夸张的……送什么不好竟然送我一只巨型灰太狼……orz……送喜羊羊还差不多,竟然送灰太狼,还那么大只……——||……郁闷!害我昨天赚足了回头率……哎,那丫头,总不按理出牌…… “哎呦!谁呀?”感觉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感觉别人打扰了清净的胡蓝莱没好气地转过头去:“你?!” “对,是我……你不用上课吗?坐在这里……”陈溪禾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背着个斜肩包,微微扬起嘴角,阳光般地看着胡蓝莱。 “我……体育课……那个……”胡蓝莱不觉的又口吃起来。 所幸陈溪禾也没深究,在胡蓝莱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 “你呢?不用上课么?”胡蓝莱不敢看陈溪禾,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吗?今天高三质检。考完了当然就走喽。”陈溪禾好笑地看向胡蓝莱:“诶,昨天是你生日吧?” “哈?”胡蓝莱感到无比的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挤出五个字:“你怎么知道?” “昨天在校门口看到你从一个女生手里抱过一只超大灰太狼笑得很灿烂,就想到了啊。”看到胡蓝莱的窘样,陈溪禾笑着又补充了句:“其实你生日很好记啊,光棍节嘛……小时候印象很深,四根木棒……” “呵呵……”胡蓝莱干笑着欲哭无泪……竟然被看到了?!……尴尬死了,我怎么老在他面前出丑啊?!……小晴,我恨你t0t“这个送给你。”陈溪禾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吊坠:“虽然晚了,但还是说声生日快乐吧。” “哈?”傻傻地接过吊坠。胡蓝莱愣了一下,是四叶幸运草形吊坠。 “其实八年前就想送你了,可惜没来得及。”陈溪禾直视胡蓝莱疑惑的目光,微笑着解释:“记得以前小时候有段时间你特别迷幸运草,老拽着我陪你找……” “呃……”胡蓝莱顿觉脑门子冲血,脸颊发烧……不知道怎样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很吃惊,有点小雀跃,更多的是欣喜……快速跳动着的心脏,微微颤抖着的双手,连嘴唇也因过度的紧张兴奋而变得有点发麻……说不出话来,一点也说不出来。 “好啦,我要走了……”不等胡蓝莱回过身来,陈溪禾便起身要离开了:“再见喽,小胡狼。” “嗯?……哦……”感到被笼罩在一个阴影中,胡蓝莱才意识到陈溪禾要走了,便迅速回过神来,朝着已经迈步离开的男生背影喊道:“谢谢,再见。” 谢谢,再见。不管你有没有听到。 -------------------------------------------------------------------------------- “白痴!” “花痴!” 放学后已有一段时间,早已结束攀谈并观察一旁的胡蓝莱许久的胡纱言和河马异口同声的吐出三个字。胡纱言顺带着还敲了一下胡蓝莱的脑袋。 “哈?”晃过神来的胡蓝莱不解地看着面前射来的四道锐利目光:“你们刚才说什么。” “小莱,你已经看着你手上那个吊坠傻笑了一个早上了啦。”胡纱言一脸败给你的表情。 “呃……”胡蓝莱赶紧藏起吊坠:“哪,哪有……” “怎么没有,胡狼姐姐?”河马坏笑着一脸邪气。 “你,你们乱讲,我要去吃饭了。”胡蓝莱急忙掩饰,却在起身时看见门口的尹紫娅:“小言,你家果果来了耶。” “哦?”胡纱言闻声向门口望去:“果果呀,你来啦?” “嗯。”尹紫娅提着个保温瓶走了过来:“小言,我妈妈今天带了鸡汤来,咱们两人一人一份。” “哎呀,老这样怎么好意思呢。”胡纱言赶忙起身接过保温瓶,并让尹紫娅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怎么会呢?……我妈说了,小言的爸妈老是加班不能好好照顾小言,总得要有人帮忙补补你的身子啊……”尹紫娅温柔地笑着,美不可言。 胡蓝莱看了河马一眼,不想他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反而“撒娇”地对尹紫娅说道:“果果同学,你也太不厚道了,老想着纱子……我也想吃呢,怎么办?” “呃……”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尹紫娅微微有点脸红。 “河马,你滚一边去。”胡纱言粗鲁地把河马拉到安全距离:“离我家果果远点。” “姐,你偏心……555~~” “一边得瑟去吧你……” ***很多很多年以后,胡纱言偶尔还是会回忆起这样的画面,先是开心的笑然后笑着笑着到最后泪流满面…… 是我不够好么,果果?……每当那时,胡纱言便会一遍遍不甘心地扪心自问……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啊…… 很多事,即便是时过境迁,即便是表面上再怎么潇洒放下,内心里也依旧会留下小小的不甘,就像被火烙上去一样,疼痛结痂后,就是一块丑陋的疤。 ------------------ 哆……按下最后一个音,胡蓝莱烦躁地拿起乐谱盖上琴盖……好讨厌,艺术节到最后果然还是得自己上……我会怯场哪!……“啊”的怪叫一声后,胡蓝莱走出琴房锁上门。 大概是放学很久了吧,整栋艺术楼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在走过二楼楼梯口时,胡蓝莱看见一间画室的门虚掩着,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正是夕阳西下时,整间画室似乎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而温暖的光晕……只见一个少年坐在这金黄的世界中,正对着窗口侧对着门,手拿画笔在画板上细致地涂抹着,神情认真动作优雅……整个画面就像一幅宁静优美的油画,让胡蓝莱不由地看呆了…… “你一直这么站着,不累么?”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放下画笔侧过脸站起身来,嘴角微扬露出全世界最美最温暖的微笑。 此时胡蓝莱左手抱着乐谱,右手食指抵着下嘴唇,若有所思地偏着头用迷离的双眼望向画板前穿着校服沐浴在夕阳柔和光辉中的少年,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终于想起来我之前在哪见过你了。” “嗯?”少年继续微笑着向这里走来。 “你不就是上次那个帮我找苏小结果却莫名其妙地把陈溪禾给叫出来的那个人么……季,夏,木……” “你才想起来啊。”无视胡蓝莱郁闷的表情,季夏木停住脚步微微低头,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女生。 第十六章 假面舞会 “季夏木,这么多画都是你画的吗?”胡蓝莱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环顾着眼前堆满完成的和未完成的画作的画室。 自从上次和季夏木在画室遇见后,每次到琴房练琴后便会来这看看,有时聊聊天,有时就这么静静地看他作画……胡蓝莱一直就是很羡慕会画画的人的,总觉得,能随心所欲的把想画的东西画下来,是件很神奇的事吖~而且看那些画家一个个都好有气质的说。总之,感觉很棒啦……胡蓝莱小时候也曾经有想过要当画家的,可惜呀,咱没那个天赋……哎~“不完全是。”季夏木抬起头来:“这间画室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呃……又是那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微笑……——||……真天生是个妖孽。 “嗯,也是……”为防止那丢人的红脸病发作,胡蓝莱赶紧避开季夏木的目光,开始在画室里踱步细细欣赏起堆得到处都是的作品来。 转了一圈,胡蓝莱背着双手站到季夏木正忙碌的画板前:“呃……在临摹向日葵啊……” “嗯。” “你还真是全才,每种画法都能掌握啊……”胡蓝莱随手抓起桌旁放着的一本素描本,封面是季夏木龙给凤舞的签名……翻开第一页就是个女人的素描,眉眼间淡淡的忧郁略显病态,不是很漂亮但很有贵气。这女人有三四十岁了吧?……虽然画的角度不同但胡蓝莱认得出,就是获奖的那副素描上的女人……第二页,第三页,都是……:“诶,季夏木,我听说你几乎不画人物素描的吼?” “几乎不画不代表不画。”在快要翻开第五页时,手上的素描本猛地被抽走。 “季夏木?”胡蓝莱惊讶地抬眼看季夏木,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画笔站在自己面前,微笑不变却似乎有点勉强,又夹带着一丝的慌乱……刚才第五页上画的,好像是个男的……太过匆忙,没看清……“季夏木你好小气,看一下又不会死……” “其它你随便看,就是我的素描本你别碰。”季夏木坐了下来,抬眼看着胡蓝莱,笑容慵懒。 “呃……orz……果然是怪人。”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胡蓝莱耸耸肩,又坐回窗台上半靠着墙:“季夏木我很好奇也,这么有原则的你都只画哪些人呢?” 季夏木微皱剑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胡蓝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许久,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我只画能住进这里的人。” “呃……这话听着怎么渗得慌啊……”——||“季夏木你完蛋了,陈溪禾这次质检又进啦~!”胡蓝莱正要再开口,画室的门却突然被个女生踹开,她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朝季夏木喊了这么句话,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呃?……陈溪禾进了?……和季夏木完蛋有关系么??……胡蓝莱愣了一下,然后向季夏木看去。 季夏木到并不是非常的惊讶,他收回停留在那女生身上的目光后玩味地看了眼明显愣住了的胡蓝莱,然后才懒懒地开了口:“天还没塌下来呢,苏小……” …… --------------------------------分割分割~~~~~~~~~~~----------------------------- 左前方块向右数第三四排,高三(7)班……左前方块向右数第三排倒数第二个,陈溪禾…… 胡蓝莱心不在焉地跟着音乐胡乱比着动作,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左前方块向右数第三排倒数第二个的方向…… ……陈溪禾做操的时候也很可爱呢……没怎么做动作,但一做起来就很帅气,偶尔还会停下来发会儿呆……胡蓝莱出神地望着,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几乎完全停了下来…… 突然,胡蓝莱看到站在陈溪禾右后方的季夏木似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吓得立马移开了视线,脸颊迅速火辣辣地烧了起…… 郁闷,怎么每次都刚好被他抓包啊?! “小莱,你刚刚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喽。”早操一结束,胡纱言便凑到胡蓝莱面前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胡蓝莱肩上。两人一起朝教学楼走去。 “小,小言,你在说什么啊?……”胡蓝莱祥作不解……——||…… “哼哼,还装傻……我和河马在后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哦~”胡纱言用闲着的右手轻轻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不依不饶的。 “呃……哎呀小言,你这条围巾好特别啊……”胡蓝莱赶紧转移话题…… “你说这条?……”胡纱言把围巾常常的下摆抓到两人眼前:“呵呵,是果果织给我的~” “啊,她手好巧哦……”胡蓝莱伸手摸了摸围巾,软软的,长长的,配色也不错。真是心灵手巧的女孩。 “嗨,果果,这儿!”胡纱言突然朝左前方挥了挥手,有转过头来高兴地对护栏来说:“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小言……嗨,小莱~”尹紫娅走了过来与她们一起并排走着。 隔着衣服揉搓着挂在脖子上的吊坠,胡蓝莱突然开口:“紫娅,你能教我织围巾吗?” “啊?……哦,好啊~”尹紫娅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答应。“小言,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发毛……”胡蓝莱不自然地避开胡纱言递来狡黠的眼神。 “吼吼~偶不看你,不看你啦。哈哈~” ……orz…… ---------------------分割分割~~~------------------------------------------------ “靠,这食堂真tm拥挤……诶,我说果果啊,三天后就是艺术节晚会了,你舞蹈练得怎么样啦?”胡纱言一边把大口饭塞到嘴里,一边把一碗汤推到刚打完饭过来的尹紫娅面前。 “嗯,准备得差不多了。”尹紫娅轻轻地咽下一口饭后说道。 “哦,那就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啦~”胡纱言笑眯眯地拍了拍紫娅的肩膀,然后猛然把头转向另一边的丁原:“丁原!” “噗!”丁原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大小姐,你要吓死我啊!” “嗯……不好意思啊……”胡纱言赶紧祥装温柔地帮丁原拍了拍背:“我说丁原啊,艺术节过后就是补考了吧……你到底准备的怎么样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再不过,明年的体育特长生保送申请可就真的没完全希望了……” “……嗯……我尽量吧……”丁原皱了皱眉,低头喝汤。 “咦,果果,你怎么把菜夹到汤里去了?”胡纱言扭头奇怪地看着身旁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尹紫娅。 “呃……我……” “紫娅,你最近容易走神哦……”就在尹紫娅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坐在对面的河马适时地把另一碗汤推了过去:“给你吧,这是刚才不小心多打的。” “哦,谢谢。”尹紫娅没抬头,顿了顿,继续吃饭。 “河马,你献殷情哦~”胡纱言朝河吗挤了挤眼。 “吃你的吧,大姐……是美女我都会献的。”河马莫名地变了下脸色,但转瞬间又恢复到以往嘻哈的表情。 奇怪的和谐……坐在食堂另一侧的胡蓝莱无意中向胡纱言有说有笑的那一桌瞥了一眼……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呢,如果是自己,一定会觉得很累的吧…… 可不是么,朝夕相处却始终必须戴着面具互相微笑,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假面舞会……遥遥无期的伪装,累人累己。 你们,不累么? *“小蓝?……小蓝??” “嗯?……小晴,怎么了?”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胡蓝莱收回了视线。 “3天后艺术节哦~”许晴雨朝胡蓝莱眨了眨眼。 “那又怎样?”胡蓝莱装傻低头吃饭。 “什么怎样?当然是问你搞定没啦~~” “就那样啊,还有什么搞不搞定的……” “你说……如果陈溪禾知道你有节目会不会来看呢?”许晴雨一脸怪笑:“哎呦,小蓝你抬起头啦,别害羞,哈哈~” “怎么可能……”一下一下地搅着白米饭……总之,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希望,这样到时候才不至于太失望:“他们高三又没有强制观众,怎么可能愿意浪费那个时间……” “哟哟哟……这话酸哦~”许晴雨突然把脸凑到胡蓝莱面前:“小蓝,要不要听我一句?” “哈?”胡蓝莱被突然神秘兮兮的许晴雨吓傻了。 “要不要听我一句?” “嗯?” “我觉得陈溪禾就算不喜欢你,对你还是有感觉滴。~” “证据?”——||…… “你生日他不是还记得么?8年了也……连我都感动了~~”许晴雨“掩面而泣”…… “汗死……那还不是拜你所赐……orz……”这丫竟然还敢跟我提这事……——||“呃……话是这么说啦……”许晴雨心虚地坐了回去:“8过,他要是没脑稍稍记一下的话,怎么可能……”不知怎的,许晴雨突然闭了口,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小晴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胡蓝莱无视许晴雨丰富的表情,低头悠闲地喝着汤。 “小蓝呀……” “嗯?” “你看那是陈溪禾不?” “噗!”胡蓝莱一口汤全数喷了出来:“咳咳咳……你,你说什么?!”顺着许晴雨纠结的目光,胡蓝莱转过头去…… 是的,那是陈溪禾…… 但坐在他对面正往他盘里夹菜的那个人,不是苏小么? 第十七章 离他远点 有点小紧张……挺紧张的……好紧张啊…… 脸上抹着许晴雨勾勒的淡淡彩妆,穿着白色小礼服,艰涩地踩着5公分的高跟鞋,双手紧紧地抱着几张乐谱复印件,嘴里念叨着祷告词驼着背低头匆匆地在后台奔走…… “喂!”“啊!” 兀的一个身影出现在胡蓝莱面前,毫无预警的一声“喂!”让原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胡蓝莱猝不及防地吓了一大跳,霎时间乐谱满天飞然后再像天女散花般的纷纷落于地面。 “你有病啊,没事吓鬼哦!”胡蓝莱虽然心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昂头瞪了眼季夏木,然后蹲下慌乱地捡着乐谱。 “冤枉啊,跟你打声招呼而已哪有吓你……”季夏木勾起嘴角露出一种调皮的表情,也蹲下身帮胡蓝莱捡乐谱:“诶,我说你怎么神经兮兮的?”看见胡蓝莱的手略微有些发抖,季夏木调笑道。 “哪,哪有!你才神经兮兮的嘞!”抬头碰上季夏木痞痞的目光,胡蓝莱又赶紧心虚地低下头:“就,就有点紧张而已……” “哦?钢琴十级的人面对这种小场面也会紧张……”季夏木挑了挑眉毛,眼中笑意更浓。 “笑,笑什么笑!我就是紧张你有意见啊!……也,也不看看观众席上那么多人……”最后一句的音量简直可以跟苍蝇比了……哎~天知道我是考了多少次才勉强拿到那本证书的…… 被季夏木戳中要害,这下胡蓝莱更慌了,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乐谱一激动竟然又翻了……orz…… “扑哧”……季夏木忍不住又一声轻笑,拿过胡蓝莱手上乱七八糟的乐谱放在地上按页码一张张码着,又示意胡蓝莱去捡起散落在不远处的几张零碎乐谱…… “怕人多的话,等等上台你把那些观众都当成死人不就好了。” “……可是我也怕死人……”……——||…… “……”季夏木无语了,他好笑地盯着胡蓝莱郁闷的脸蛋看半天,突然半蹲着的身子前倾不顾胡蓝莱由于惊异而瞪大的眼睛,把头凑到胡蓝莱的耳边压低嗓音说道:“那我来给你一剂镇定剂好了……” “季夏木,快到我们了,你还在这磨蹭个屁啊!”还没等季夏木把话说完,一个彪悍的女声骤然响起。 季夏木和胡蓝莱几乎同时转过头去……天哪,是双手叉腰摆出泼妇姿态的苏小……还有,苏小身后那个因为处于背光处而看不清表情的陈溪禾…… 胡蓝莱像弹簧似的“嚯”地起身,顿时觉得身上所有热血都冲到脑门上去了,脸颊发烧得厉害……她就这么呆呆地往苏小和陈溪禾那个方向看去,窘得几乎忘记了心跳…… ……那个……刚才跟季夏木的那个姿势,似乎有点,小暧昧…… 季夏木却跟没事人似的,缓慢而慵懒地站起身来把整理好的乐谱塞到身旁僵硬的几乎石化的胡蓝莱手中,然后一脸轻松的向苏小他们那走去:“我拜托你从容点,苏小……成天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儿……” -------------------------------------------------------------------------------- 震惊!太震惊了!……站在帷幕后的胡蓝莱右手捂嘴看着舞台上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耀下的五个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自己有多惊讶…… 高三(7)班的revenge乐队……主唱,季夏木……键盘手,陈溪禾……架子鼓手,苏小……两个贝司手,不认识他们——||…… 全场的气氛被他们high到了最高点……绚丽的灯光,绚丽的舞台,绚丽的节奏,绚丽的音乐,绚丽的呐喊……一切的一切都好喧嚣,但似乎又好绚丽……眼花缭乱的胡蓝莱几欲窒息,目光最后锁定在那个眉间似有似无地缠绕着些许与此时气氛格格不入的忧郁的键盘手身上,久久不肯移开……我的心情,好像有点复杂…… “小蓝!”从后背突如其来的熊抱,胡蓝莱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小晴,你轻点,会被观众看到的啦……”胡蓝莱赶忙拽着许晴雨后退5步。 “天哪,你的王子是键盘手也。”许晴雨恋恋不舍地继续向外张望着:“去年艺术节revenge乐队都没上,没想到今年毕业班反而还上了……” “revenge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胡蓝莱歪着头问出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疑问。 “嗯……不知道也,改天去查查好了,据说是法语……好像,是创办这个乐队的队长季夏木取的名字……” “果然怪人想的东西都很怪。”胡蓝莱狂汗中…… “诶,对了小莱,你有看到胡纱言么?”许晴雨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收回目光转向胡蓝莱。 “哈?……小言?……没啊,我一直呆在后台,怎么可能看到她?……她没在班级的方阵里么?”胡蓝莱很奇怪。 “这样啊,我们还想说她会不会是来找你了……尹紫娅的节目结束后她就不见了,刚才左禾一直在找她呢……还叫我顺便过来问问……”许晴雨耸耸肩。 “那打她手机呀……” “据说关了……” “呃……好奇怪……”胡蓝莱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好啦,别管这些了……下两个就轮到你啦,你好好准备一下,我回观众席喽~” “哦……嗯……”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有点不安……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 夜色被浓墨笼罩着……压抑着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以及那无边无际的喧嚣……让人感到有点虚脱呢…… “河马,还没找小言么?”晚会结束后,胡蓝莱在门口看到河马一个人双手插口袋靠在墙上闭着眼,便上前问道。 “嗯。”河马睁开眼,表情很淡漠:“她很少这样的……” “可,可能只是手机刚好没电了才没法与你联系的吧……她会不会是跟紫娅先回去了?” “紫娅今天的确有回家,不过我打电话问过她了,纱子没和她在一起……”满脸的担忧,这样的左禾,好落寞。 “河马,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说不定小言已经在在家里了……嗯?” 河马没说话,他抬眼看了胡蓝莱很久,突然轻轻一笑:“胡狼姐姐,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呃……这个……”——||……送我回家?!这是不是有点…… “咦?那不是??……”顺着胡蓝莱疑惑的目光,河马转头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去。 在人群深处的最末端,隐约可以看到季夏木正拽着陈溪禾的衣领,苏小和另外两个男生正在将他们拉开……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场面,好像有点混乱…… “走吧,别看了……”不知过了多久,河马突然拍了拍早已呆若木鸡的胡蓝莱的肩…… “呃……可是……”胡蓝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 ……留在视线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季夏木和陈溪禾走进同一辆计程车然后绝尘而去…… “河马……”沉默了很久,胡蓝莱还是忍不住开口:“季夏木和陈溪禾……他们?……”见河马神情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胡蓝莱又心虚地把下半句吞进肚里。 “胡蓝莱。” “嗯?”胡蓝莱不解地抬头……夜色浓黑路灯昏暗,逆光处的河马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点也看不清…… “离季夏木远点。” -------------------------------------------------------------------------------- “噹,噹,噹,~”河马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午夜12点整。握了握手里的手机,河马起身打开窗向外张望。 晚风总是清冷的,没有穿外套因此感到刺骨的寒。 这是第二次了……像这样不联系自己突然消失,是第二次了…… 自出生以来到现在,一直就是邻居,一直就在一起……一起玩,一起打架,一起读书,一起长大……17年了,已经没有任何的词可以来形容彼此在彼此心目中是怎样的存在……胡纱言和左禾,永远都会是以一个共同体的形式存在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都是……在左禾的心中,胡纱言是姐姐,是亲人,是绝对不能割舍的人,永远永远,甚至于超越那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母…… 永远不会忘记当自己羡慕地看着别人与爸爸妈妈手牵手走过时,是你握紧了我的手把叔叔阿姨的父爱母爱与我分享……永远不会忘记当小时候弱小的自己被小朋友们欺负时,是你凶悍地提着扫把来帮我……永远不会忘记7岁那年刚搬来的廖凯欺负你时,打败他的我突然间感到自己很强大,强大到足够换成我来保护你……永远不会忘记15岁的你突然出现在几乎筋疲力尽到绝望的我面前,一头扎进我怀里哭着对我说道:“是亲情,我想好了,是亲情……左禾,我们约好了哦……永远不分开……就算以后你有了老婆我有了老公我们也一样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是的,不分开……不管是1岁的胡纱言和左禾,3岁的胡纱言和左禾,7岁的胡纱言和左禾,15岁的胡纱言和左禾,还是17岁的胡纱言和左禾,甚至于80岁的胡纱言和左禾……永永远远,都是共同体……胡纱言在,左禾在。左禾在,胡纱言在。 “叮叮咚咚~”门外传来的拿钥匙开锁的声音打断了河马的回忆,他猛地走过去开了门。 “天哪河马,你要吓死我啊!”胡纱言转头看见阴沉着脸的河马,吓得把钥匙掉到了地上。 碰了下楼道里的触碰开关,河马细细的审视着胡纱言此时惊慌失措的脸。 “河马你干嘛,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胡纱言遮遮掩掩地避开河马锐利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转身继续开锁并打着哈哈:“今晚爸妈又加班……呵呵,真是的,太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了……呵呵……河马你早点睡哈~……奇怪,这所怎么打不开……” “你拿错钥匙了。”看着手忙脚乱的胡纱言瞎折腾半天,河马平静地开口。 “哦……呃……河马你眼睛蛮好使的嘛……呵呵~”胡纱言转头朝河马尴尬地笑了笑。 “你去哪了?”冷不丁的,河马一把抓住胡纱言晃着钥匙的右手,锐利的目光直逼胡纱言瞬间僵硬的脸庞。 第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今天是星期日,冷空气南下,又开始大面积降温了…… 从今天起就是十二月份了呢,书上说的寒冬腊月……虽然在南方感受不会那么深刻,但也真是可以开始用寒冷来形容此时的天气了。 “小晴,从我上车开始到现在你已经啰里八嗦半小时了,不口渴么?” “不会不会,你不刚补完课嘛,我这是在陪你聊天给你放松放松呢~……” “呃……orz……”许晴雨一句话说得胡蓝莱直翻白眼差点就要口吐白沫了。 “小蓝吖,周一来我一定要好好向你汇报昨天晚上你上台时的情景,除了录像外我还拍了很多照呢……啧啧,偶滴化妆技术还真是不错啊~哈哈~”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明天再说,我手机要没电了。” “哦,那好吧……拜拜,亲爱的~” “嗯,拜~” 放下手机,胡蓝莱转头向车窗外看去……天气真的很冷了呢,连窗玻璃也冰凉刺骨,轻轻哈一口气上去,白白的模糊成一片。胡蓝莱伸出右手食指,在覆满水雾的车窗玻璃上一点一划起来…… 水,爪,幺,大……溪…… 看着玻璃上歪歪扭扭的字,胡蓝莱暖暖地勾起了嘴角,记忆又被打开了呢…… *“小禾哥哥,你的名字好难写哦,那个溪字我怎么也记不住。” “笨哪你,水爪幺大那么简单你都不会记,真是蠢透了!” *陈溪禾,怎么办?我好象越来越喜欢你了……止不住的喜欢……胡蓝莱抱紧了怀中的塑料袋,两个一黑一白的毛线球在里面静静地躺着……是补课后才去买的……是不是人总有这样的心理,得到一点后,便会想要更多……那东西一旦送出去了,可真就躲不掉暧昧二字了。 “乘客们,街心花园站到了……”甜美古板的声音响起,打破胡蓝莱的沉思…… 愣了一下神,胡蓝莱便起身从容地走下车去。 已经精确地计算过了,周日6点左右在街心花园站下车等候,遇见陈溪禾的概率是……十分之三。 -----------------------------------------分割分割~------------------------------ “小蓝,你看看这些照片~”趁着还没打铃,许晴雨靠在电脑室门前的栏杆上得意向胡蓝莱展示着手中的一叠照片…… “呃……我说小晴啊……”胡蓝莱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嘴角犯抽:“拍几张留做纪念就好了,你说你拍那么多干嘛?……拍也就拍了,竟然还全部洗出来……orz……” “哎呀,我这不是第一次看你上台心情激动嘛……”许晴雨完全无视胡蓝莱,继续王婆卖瓜:“啧啧……看看,看看~……不是我在说……就我那高超的化妆技术,再那啥的脸在我手里也能变朵花……哈哈~” “呃……小晴,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胡蓝莱狂汗…… “啊,对了,告诉你哦~”许晴雨突然一脸神秘:“你前天上台的时候,我看到陈溪禾他们有在台下看着哦~” 心猛地狂跳了一下,胡蓝莱定了定神:“哦……那,那又能说明什么……” “怎么不能说明什么……”许晴雨朝胡蓝莱调皮地挤了挤眼:“说吧……这周末有没有又遇见陈溪禾啊?” “没有……”胡蓝莱郁闷地把照片放回许晴雨手中:“倒是又碰见季夏木和他那只该死的小黑了……” “咦……”许晴雨歪着头看了胡蓝莱一会儿:“小蓝,季夏木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懒得理她,胡蓝莱直接抛了个卫生眼过去…… “不然你看嘛,他怎么没事老在你周围转啊?” “我哪知道那怪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兴许,是巧合吧……”胡蓝莱转身抬头看天。 “哪来那么多巧合啊……他这样接近你,如果不是喜欢你,难不成还有什么阴谋啊?”许晴雨奇怪地做沉思状。 胡蓝莱闻言突然转头看向许晴雨,想起那天晚上河马莫名其妙地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你干嘛?……我随便说说的而已……”许晴雨被胡蓝莱盯得浑身发毛:“难,难不成……?” “没有,别乱讲……”胡蓝莱皱着眉头转会视线……这一切,似乎有点奇怪…… ……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诶,咱年段出大事了,你知道不?”许晴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嗯?咱年段能有什么大事啊?”胡蓝莱漫不经心地问道。 “前天,也就是艺术节那晚有人潜入复印室去盗试卷了……那时正逢复印室所在的那栋楼停电,监控器全部失灵,学校正调查这件事……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天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胡蓝莱瞪大了眼转头看许晴雨:“那偷成功了么?” “没,成功了怎么还可能东窗事发……据说保安那时刚好巡逻,发现异常便冲进去了……”许晴雨表情也严肃起来:“但最后那个人还是利用天黑没电逃掉了……试卷还散落一地呢……” “那怎么知道是我们高二的人干的?” “呃……听说那是份补考卷,准备艺术节后给高二那些还没通过考核的体育特长生考的……好像跟明年要申报体育特长报送的有关吧,所以咱年段那些体育特长生已经先开始被彻查了。” 天!这可是件相当严重的事,要真是学生干的,估计被劝退都有可能了……胡蓝莱不由打了个寒颤…… -------------------------------------分割分割~---------------------------------- “诶,诶,你知道么?那些特长生今天全被叫到教务处去了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学校特别重视这件事啊……” “就是……那个也忒胆大包天了,校规这么严,竟然还敢……” “靠!吵死人了!”周围人切声私语不断地传入耳内,胡纱言烦躁的一扔课本…… 这群人怎么回事,一个午休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聒噪死了!……鸡婆,太鸡婆!人家盗考卷关你们屁事啊!…… 在心里把周围那群鸡婆骂个遍后,起身准备到洗手间洗把脸,不想在刚踏出教室一步时便被一股力量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实验楼顶楼…… “哇靠,河马,你干嘛呀?……要吓死我啊!”胡纱言不满地看了河马一眼。 河马一手撑墙,把胡纱言完全圈在墙角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纱子,我要你老实的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是觉得闷所以和丁原到操场去呼吸新鲜空气然后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吗?” “……你想说什么?……”胡纱言平静地抬头直视河马焦急的双眼:“左禾,你不相信我?!……” 僵持了许久,河马长叹口气放下了手,转身在楼梯口第三节台阶上坐下:“纱子,我真的很想相信你。” 靠在墙上看着台阶上把头埋进手里的河马,胡纱言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走到河马身边坐下。 “我没有,河马,我没有去偷考卷……所以,请你放心……”胡纱言轻轻地把河马的手掰开,让他抬起头来。 “……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当然非常清楚你不会去干这种事……即便是为了丁原,也不会……”河马盯着脚下的地板,缓缓开口:“……可是纱子你要明白,那天晚上你几乎整晚不在场,一旦查到你身上,你百口莫辩……” “我知道。”胡纱言伸手抱住河马的左臂,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我都知道的,左禾。可是不管多少人会怀疑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纱子,真的不能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么?”河马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正微闭着双眼靠在自己肩上的胡纱言。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但我不能……”胡纱言没有睁眼……果然,相处了十多年,没有任何谎言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左禾你放心,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我也绝对没有靠近过年段的复印室……你只要坚信这点,就行了……” 唉……河马不再说话了,他很清楚,胡纱言不想说的事,用什么都无法撬开她的嘴的…… 是很寂静的午后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感到害怕。 抬头看天……从中午起就突然阴沉沉的,怎么看都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景象…… 纱子,如果真的躲不过,那我就挡在你身前替你遮蔽风雨。 正当河马要伸手帮胡纱言理顺额前凌乱的刘海,一阵强烈的手机震动惊醒了刚刚睡着的胡纱言…… 睡眼惺忪的胡纱言直起身,掏出手机查看短信…… 是胡蓝莱发过来的……小言,肥姐找你,速回…… 看完短信,胡纱言和河马对视了一下…… “放心吧,没事的……我过去喽~……”胡纱言见河马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河马,我亲爱的好弟弟。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来讨伐我,只要有你在身边保护我,我就会永远感觉很安心很安全。 第十九章 河马,你来救我了吖 也许因为是午后,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一台台电脑有开有关,到处笔啊纸啊的随处乱放,凌乱的办公室,却寂静得适合谈话。 “纱言啊,我从高一开始就带着你了,你这孩子聪明机灵,学习成绩也很不错,老师一直都很喜欢你啊~”肥姐放下茶杯,双手随意地后靠在办公桌上,半眯着双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胡纱言。 “……”胡纱言十分看不惯肥姐明明就有话说却故意装出一幅慵懒随意的姿态先来段做作无聊的闲话家常的样子,于是隐忍着厌恶的表情转移视线,看向肥姐身后那台处于屏保状态的电脑……嗯,那上面的热带鱼长得还真不错…… “胡纱言,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似乎不满胡纱言的走神,肥姐提高了音量。 “哦,有啊。听着呢。”双手放后背,低着头做乖巧听话状。 “纱言啊,按理说像你现在这种成绩,考重点大学是绝对没问题的,再努力一把争取保送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见胡纱言回神,肥姐满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我会努力的。”胡纱言频频点头,却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可是纱言啊……光成绩好是不够的,光老师疼你更是不够的,你要是自己不把握,到时谁都帮不了你……”话锋突然急速转弯,傻子都听得出话里有话。 胡纱言突然警觉地抬头,却遇见肥姐那突变锐利的目光:“老师你想说什么。”受不了那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还是直接点干脆。 肥姐也许是认为前面的铺垫还不够,也许没料到胡纱言这么直接,明显愣了一愣,但马上又回过神来再次语重心长的开口:“纱言啊,你平时虽有点小聪明小叛逆但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见你聪明伶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纱言咬住下嘴唇没说话,静静等待肥姐的正题。 “纱言……”肥姐欲言犹豫着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问才是最好的方式:“我听说艺术节那天你几乎整晚都没呆在班级的方阵里?” 顿了几秒,胡纱言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告诉老师你那天去哪了好吗?”话语是很轻柔,可肥姐眼镜后面那双锐利的眼睛却足以叫人打起寒战。 “老师你是在怀疑我么?”沉默了一会儿,胡纱言平静地开口。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老师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胡纱言,你就直接告诉我是你做的吗?”肥姐已经开始卸下那和蔼可亲的伪装了,脸上是如冰霜般的严肃。 “老师认为呢?”胡纱言倔强地直视着肥姐的眼睛。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肥姐似乎也失去了耐性,声音比刚才至少提高了八倍。 “不是!”胡纱言以同样的音量冷冷地回过去。 “胡纱言,你太令老师失望了。”肥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自己的班级里……” “老师,你就凭那天我不在班级里就断定是我去偷的试卷,是不是太草率了点。”胡纱言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了,她一点也不介意与眼前向来自命清高又虚伪无比的肥姐针锋相对。 “你要证据是吗?”肥姐侧身拉开一个抽屉,拿去一个类似吊坠的东西:“这个保安在复印室里见到的背后刻着个纱字的玉观音是你从不离身的吧?……我记得每次学校要检查仪容仪表时我怎么苦劝你都不愿意摘下来……” “啊?!”看见肥姐手中晃着的玉观音,胡纱言本能地把手摸向胸前,却顿时脸色刷白。 “还有……”似乎早有预料胡纱言此时惊慌失措的反应,肥姐脸上露出一丝的得意:“你和丁原到现在还没分手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份试卷应该就是丁原这次要参加的考试的题目……” 胡纱言死死盯着眼前胸有成竹的肥姐,感觉从头到脚的冰凉。 “早恋本身就已经是大过了,你现在竟然还惹出这样的事来……”完全无视胡纱言一脸的错愕,肥姐继续喋喋不休,与刚开始的她判若两人:“老师都已经给你机会让你认错了,你竟然还……你说,老师还能用什么样的借口保你?……” 始终顽强地挺直着身板,誓死忍住几欲下落的泪水……好半天,胡纱言才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信不信,随你。” 是的,即便是罪证确凿,即便是铁证如山,我也要在你们面前保持我应有的骄傲,哪怕它再艰难。 --------------------------------分割分割~--------------------------------------- “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么?”胡蓝莱小声地朝河马问了一句,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又只好把目光转回身旁的胡纱言。 整个下午胡纱言都被困在办公室里直至自习课时才回来。回来以后便一直像现在这样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谁叫都没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在哭泣……但很确定的是,刚才自习课肥姐在班上讲的那些话完全是针对胡纱言的而且也是故意让趴在桌上的她听见的…… 已经放学很久了,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胡蓝莱收拾好书包后,看了看围在胡纱言周围表情严肃而担忧的尹紫娅。爱韵。米媛还有左禾,动了动身子终没有背起书包直接走人。 毕竟是同桌啊……毕竟她很可怜的……毕竟……我真的相信不是她…… “丁原哪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静静坐在胡纱言身后的左禾突然打破了沉默…… “好,好像在球场训练。”和丁原同班的爱韵米媛对视了一下,然后米媛开口说道。 “丫的,纱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他tmd还敢给我跑去训练?!”异常冷酷的声调,震撼所有人:“我马上去把他抓过来!”左禾说着便起身要走,不想却被人突然拽住左手。 “不要去,你找他干嘛?关他屁事啊?”突然从桌上起来的胡纱言下了大家一跳,她伸了伸懒腰勾起嘴角:“……哇,睡得好舒服啊~……呃,你们干嘛都围着我啊?” 所有人都看得出胡纱言的微笑有多么的勉强,所以所有的人都不吭声…… “纱子,你没事么?”左禾再次坐了下来,仔细盯着胡纱言那微微泛红双眼。 “没……就是如果哪天我进不了家门了,你可要来救我哈~”胡纱言一脸轻松的摆了摆手:“……大家都走吧,看着我干哈呀?……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哈哈,你们看,我真的没事~……” “小言……”一旁的尹紫娅突然站起来叫住了正欲离开的胡纱言。 “嗯?” “今天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嗯……好吧……”胡纱言努力扯出一丝的微笑……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好累呢。 或许这个时候,也就尹紫娅和左禾能给小言力量吧……胡蓝莱看着胡纱言她们离去的背影思索着…… 到底是谁,能够拿到小言几乎贴身佩戴着的玉观音,然后又刚好趁小言没有不在场证明,成功地栽赃嫁祸给她呢? -----------------------------------分割分割~------------------------------------ “嘭!”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划破整个楼道的静寂:“滚!我胡仁杰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爸……爸爸……你不能这样……妈妈……”倒在地上的胡纱言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火辣辣的左脸,拼命拍着紧闭的铁门哭喊着:“妈……妈……” “言言,你糊涂啊……”铁门后的胡母也是老泪纵横,转头看了看盛怒中的胡仁杰终是压下了开门放女儿进来的冲动,只能站在门内眼睁睁地看着门外泪眼模糊歇斯底里的女儿。 “妈,求求你,放我进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啊……”胡纱言不死心地用力敲打的门。 “到现在还不认错……你过来,别管她!”胡仁杰一把拽过胡母反手将木门一并关上。 随着木门的关闭,屋内的灯光也一并被隔绝,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胡纱言彻骨的心寒……她慢慢的瘫坐在地上,双手依旧扒着门,不时无力地拍打几下,满嘴的泪水又苦又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爸……妈……真的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为什么不相信我呀…… ……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凭什么不相信我啊…… 贯彻胸腔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昏暗的楼道里阴风阵阵,已经筋疲力尽的胡纱言抱紧了单薄校服下的身子,赤着双脚蜷缩在墙角里……好冷,真的好冷啊……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臂弯中……现在,如此静谧的世界里,只有这儿最温暖…… 很久很久,仿佛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像有感应般的,胡纱言猛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中,拿着一张薄毯子和一双毛绒拖鞋的左禾正静静地站在眼前,忧郁地看着自己。 见胡纱言抬头,左禾叹了口气缓缓地蹲下身来…… 先把毛绒拖鞋一只一只地套在胡纱言脚上,然后抖开毯子把瑟瑟发抖的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最后抬手理了理其凌乱的头发并轻轻地抹去她脸上斑斑驳驳的泪痕……冰凉的手指触碰到红肿的左脸,中和着火辣辣的痛觉…… 胡纱言歪着头安静地看着左禾,突然费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河马,你来救我了吖……” 第二十章 胡纱言,我想救你啊 “今天天上没有星星吖……”胡纱言缩成一团轻靠着左禾,一手抚着烧红的左脸一手拽紧裹在身上的薄毯,眨着眼凝视着漆黑的夜空说道。 “纱子,别蹭了,越蹭越红……还是……很痛么?”左禾轻柔地拿掉胡纱言的左手。 “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呢……”胡纱言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左禾……我再离家出走一次吧?” “大姐,你上次离家出走害我和叔叔阿姨都要找疯了,你还来啊。” “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呢……”胡纱言摇了摇头,继续仰望着夜空:“爸妈总是早出晚归的加班,你爸妈又是常年的不在家,小时候总觉得寂寞,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依偎在屋顶上一起数星星。” 左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那时候我常想,是不是我人太小了,所以爸妈总注意不到我……所以啊,我就盼长大,总以为长大了,就都会好的……可是那么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已经长得很大很大了,可他们依旧总是工作工作加班加班甚至变本加厉……”胡纱言说着又往左禾身上靠了靠,现在自己真的很冷呢,很需要温暖…… “……然后啊,我就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再努力认真用功读书,然后再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再努力认真用功读书,如此循环……因为不管是批评告状还是表扬赞美,都能让他们稍稍放慢脚步停下来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我都感到满足与骄傲……”胡纱言捂住嘴隐忍着死命要压制住几欲迸发的哽咽:“……是我这么做混淆了他们的视听么?……” “……他们,他们是我的父母啊……可,可他们却一点也不了解我……他们从来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本性是什么,从来都不清楚什么事我会做什么事我绝不可能去做……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弄懂自己的女儿……”眼睛轻轻一闭,滚烫泪水便断了线的珠子般直直下落:“……有关我的一切一切,他们几乎都是听说的……听老师说,听楼上楼下的说,听你奶奶说,听你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听说的啊!……” 伸手胡乱地抹了把眼泪,胡纱言继续说着:“他们和我交流过么,他们给过我温暖么,没有啊!……自己女儿什么样的他们完全不晓得,凭什么随便什么人说个话他们就信哪?凭什么随便什么人说个话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甩我一记耳光哪?……那别人说我杀人放火他们信不信啊?!……我胡纱言是他们的女儿呀,到底是为什么这样不相信我啊!”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撕心裂肺的话来,便是绝望之人的最高境界…… 是的,委屈,很委屈,真的很委屈啊。 “纱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么?”久久地,一直沉默着的左禾久久地凝视胡纱言再次泪水泛滥的脸颊,突然开了口。 一,二,三。。就在胡纱言沉默地第五秒,左禾猛地一个起身重重狠狠地踹了脚栏杆,抑制不住地吼叫:“说呀!那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不能说出口!……我想救你啊,胡纱言,我真的想救你啊!”微弱的月光下竟有几丝的晶莹在左禾的眼中闪现。 “连你也要凶我么,左禾?”胡纱言平静的看着左禾,然后兀的抬高音量:“是,没错!的确有人可以证明我那天不在学校……那天,果果的节目结束后我的确是觉得无聊了,然后拉了丁原一起偷跑出校。本来是想到奇诺酒吧玩一下的……结果,结果在酒吧门口的巷子里我被一个流氓缠上了……然后,然后,然后丁原为了救我,就,就用啤酒瓶把那个流氓砸昏过去便拉着我跑了……是啊,有很多很多人可以证明我当时不在学校,不单丁原可以,当时酒吧闻讯赶来的保安,侍者甚至那个流氓都可以啊……可是我能说么?我能说出来么?!” 一阵狂风刮过,薄毯滑落却毫不自知的胡纱言站在台阶上,时而抱头时而挥拳,在左禾面前发了狂般的乱吼乱叫,声音颤抖而充满了恐惧:“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流氓后来到底怎么样了,我和丁原时时刻刻地在提心吊胆着……你叫我现在怎么能够说这件事来?!……怎么说?要怎么说啊?!” 左禾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紧紧地拥住已经浑身发抖语无伦次的胡纱言:“……纱子,你冷静,冷静一下……” “血,好多好多的血……我当时看到了好多血……”胡纱言把头深深地埋在左禾的怀里,整个人麻木地颤抖着,抽噎着,呢喃着:“我害怕……左禾,我好害怕……” 左禾深锁着眉头,不停地安抚着处于极度恐慌中的胡纱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用一种平稳的口气来安定胡纱言的恐惧:“没事的,纱子,没事的……你听我说,那个流氓要真有什么事的话,以你们当天的那身校服人家早就找上门来了……你想想这么多天都过去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现在冷静下来,好不好?” “好。”哽咽了很久,大力地咽着口水,胡纱言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个字来。 *“河马。”终于平静下来的胡纱言犹豫着突然抬头喊了一声。 “嗯。”左禾让胡纱言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拾起滑落地上的毯子抖一抖重新为其披上。“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千万不要说出来。”胡纱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左禾。 “纱子,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叹了口气,左禾避开胡纱言的眼睛,也坐了下来。 “不会的。只要学校不开除我,一切我都可以顶着。”深知在劫难逃,胡纱言难得的妥协。 “那你就甘心背这么大的黑锅?”左禾挑高了眉头看向胡纱言。 “我……当然不甘心……”胡纱言低头看着在地板来回磨蹭的双脚:“但如果真注定逃不过,那我也就只好认了……毕竟丁原是为了我才出手伤人的,不管从哪方面讲我都绝没有立场拉他下水……” “好不好嘛,答应我啦?”见左禾半天不吭声,胡纱言笑着伸手要在左禾脸上揉出一丝的微笑:“河马,我也答应你……如果学校下的处分是开除学籍,那到时不论你要帮我做什么样的申诉我都不会多说一句,好不好?” 无奈地摇摇头:“胡纱言,我真服了你了。”终于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河马乖哈~” ----------------------------分割分割~------------------------------------------- 一周,整整一周过去了……胡纱言的父母往学校跑了一趟又一趟,最终幸免被开除学籍。但除此以外,留校察看,记大过……怎样糟糕怎样来……接下来便是年级通报,全校通报……有时候,胡蓝莱真的很佩服胡纱言的坚强,大的方面不说,就单肥姐这些天以来时不时的几句冷嘲热讽,就足够让一个女生难受的了…… ……嗯,如果换作自己,早就承受不住了呢……嗯,绝对会不顾脸面哭的死去活来的…… 可是胡纱言没有,至少在学校里,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看到她掉过一滴眼泪……她每天照常上学照常放学,照常读书照常睡觉,就算隔三差五被叫到政教处去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她一直都用沉默,在控诉着自己的委屈。 她真的,好坚强……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事情真是始末到底是怎样的,但胡蓝莱真的觉得,胡纱言坚强得足以让那些矫情做作的女生汗颜。当然,也包括自己……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服气呢…… 换作自己……无论如何,是不敢跟学校对抗的……无论如何,是决不会甘心去背那样的黑锅的。 “哎呀!”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路灯杆子撞掉了胡蓝莱的深度走神。她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弯腰去捡散落地上的书本。 “呵呵~”一声清脆的轻笑传来,胡蓝莱疑惑地抬头望去……不远处,一个女生正坐在水泥做的乒乓球桌上悠闲地晃着双腿…… ……是……苏小?…… “胡蓝莱,你好可爱啊~.”苏小从球桌上跳了下来,拍拍校服裙子,笑着朝胡蓝莱这走来。 “呃……”—。—||……好像跟她不是很熟的说啊…… “我是苏小,你应该知道的吼?~……”苏小笑吟吟地向胡蓝莱伸出右手:“交个朋友吧~” “……这个……—,—||……”胡蓝莱显然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更不习惯这么直接的交友方式……但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右手轻轻地和她握了一下:“……哦……好啊……” “呵呵~……”苏小一点也不介意胡蓝莱的不自在,看上去倒像和胡蓝莱早就熟络了似的…… “……”胡蓝莱感到相当的无语,只得尴尬地回报以微笑。 “呃……你这是去图书馆?……”苏小看了看胡蓝莱手中的书。 “啊?……嗯,是啊……” “果然……”苏小把手支在下巴下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朝胡蓝莱神秘一笑,轻声附耳道:“哎呀呀,客观说来……如果可以,我还真不希望你也来趟入这淌浑水呢……” “哈?”胡蓝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吼吼~米事米事~……快去吧,我还有事,先走喽~”苏小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呃……—,—||……她怎么来去匆匆的啊?……”胡蓝莱感到万分的纳闷…… *……陈溪禾,我怎么觉得你班上的人,都有那么点莫名其妙啊?…… 第二十一章 我应该怀疑你么 “小莱,我拜托你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好不好?”一直在收拾东西的胡纱言突然朝一旁盯着自己发呆的胡蓝莱扔出这么句话来。 “呃……我错了……”胡蓝莱回过神来,有点尴尬:“你今天这么晚才要走么?河马呢?” “那丫最近因为我的事冷落章小若已久,所以我把他赶过去了。”胡纱言面无表情地继续收拾着书包…… “哦……这样……”……有点冷场,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这个时侯的胡纱言,应该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听不进去吧…… “要一起走么?”已经背起书包的胡纱言站起身来,对早已收拾好一切却频频陷入失神状态的胡蓝莱问道。 “哦,好。” 也许是冬季吧,太阳比之前落得更早了……整个学校有点空荡,人很少,风很大,天很黑,气氛很沉闷…… 在冷飕飕的寒风里一步步地向车站迈进,胡蓝莱很不习惯地看了看身旁始终一言不发的胡纱言。 “小莱,你看一下,那是果果么?我没戴眼镜看不清……”胡纱言突然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朝前看。 顺着胡纱言的目光,胡蓝莱看向了不远处的车站……空荡荡的车站后有两个身穿校服的人在接吻,两个拥在一起的身影被广告牌半遮着……天黑路灯暗,这种距离看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得出露出广告牌外的那个身影是个女生…… 见胡蓝莱半天没吱声,胡纱言拉着胡蓝莱又往前走了几步…… “是……是果果……”待稍微走近一点时,胡蓝莱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果果交男朋友了?”胡纱言显然很诧异,见前面两个身影已分开便看着车站里的尹紫娅就要匆匆过马路去…… 不想此时下班高峰期,车有点多……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停地阻隔着视线……然后在一辆公车经过靠站又开走后,车站里便不再有一个人影了…… “真奇怪……”胡纱言张望了一下,疑惑地耸耸肩:“小莱,刚才那个男生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吧……你见过么?” “嗯。”顿了一下,还是应了声。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好像,开始有点了解左禾他们的心情了…… “真怪异……小莱,要是哪天再遇见了你就指给我看吧” “嗯,如果有碰到的话……”胡蓝莱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 *刚才,她看得很分明…… ……那两粒闪闪发亮的琉璃球,还有那条露出男生袖口若隐若现且微微泛光的十字手链……在广告灯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小言,请原谅我的有所顾忌。 但是请你相信,如果下次正面遇见了,就会告诉你的…… 等到你做好准备真的想知道了,就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 “诶,大姐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看了眼在冰场中央发了狠般横冲直撞的胡纱言,廖凯转头向刚溜完一段回来休息的河马。 “嗯……有点吧……”遵守胡纱言的承诺,不想让廖凯临走前还替她担心就不让自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 “你那是什么回答啊?”廖凯拿过一瓶水递给河马。 “没什么……”河马皱了皱眉,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廖凯……你还有在奇诺酒吧里做dj么?” “有啊,怎么了?”廖凯奇怪河马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11月30日那天晚上是你当班么?” “不是啊……怎么?” “没……”河马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廖凯,30号那天晚上有个流氓在你们吧附近被打伤,你找机会去帮我打听一下他是谁……” “嗯?……你怎么有兴趣想知道这个?……”廖凯更疑惑了,邪邪地勾起嘴角调笑道:“在我们吧附近打架受伤的多了去了……你要一个个查吗?” “要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啊……”河马放下手中的水瓶,坐直了身子:“如果可以,最好搞清楚他是否跟我们周围的哪些人有什么来往……” “我们周围的人?”听到这里,廖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警觉起来。 “对,打听一下他的伤势,然后再顺便摸清一下他的交际圈。”河马点点头。 “ok,交给我吧……”廖凯点了点头没再发问……左禾要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作为朋友,尽量帮就是了…… 左禾转头将视线移到场中若即若离地跟在胡纱言身后的尹紫娅,深深地紧锁浓眉……不似胡纱言的粗鲁冲撞,她按一定的轨迹轻轻的优雅地滑着,衣裙飘飘,美得不可言语…… ……我应该怀疑你么?尹紫娅…… *“诶,娜姐,我刚刚在场上看到胡纱言那丫了。” 上完厕所的胡纱言刚想拉开门出去,听到这话便停下了动作。 “哦……没……” “呵呵,你不知道……听说那丫头最近惹了大麻烦。” “哦,有听说了……” “娜姐,那你看起来怎么好像没很高兴啊?” “那丫成天非横跋扈的乱得罪人,估计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才会被人整得栽跟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哼,那丫头,说她跟老师吵架我还相信,盗考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她胡纱言会干老娘这颗头砍下来让你踢。” “可是那死丫头害你学都没得上,这次倒霉也算罪有应得。” “戚……当初廖哥也只让我转学而已,是我自己早就不想上了才直接休了的……胡纱言平日里心高气傲却是非不分得跟白痴似的,我甚至都有点同情她了……” “哦?……你是说她傻乎乎地养在身边的那个炸弹?” 本来觉得没什么好躲的,已经打算光明正大的出去和何娜那群人打照面的胡纱言听到这句话,伸到门把上的手又再次放了下来…… …… 何娜那群人一边聊着一边照镜子梳妆打扮了好久才离开,然后面色惨白的胡纱言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不,不会的……她们刚才说的,都是假话……胡纱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任凭水呼啦啦地从自己的指间流过…… *“小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尹紫娅正和廖凯河马他们聊着什么,转头看见魂不守舍的胡纱言慢慢地这走来,便奇怪地起身迎了上去。 “果果……”胡纱言突然轻轻地抱住一脸错愕的尹紫娅,久久没有说话…… ……果果,她们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你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对不对?…… ----------------------------- 人生最倒霉的事是什么?……胡蓝莱一边郁闷地在路上瞎着,一边思索着这个看似相当有哲学概念的问题…… 从图书城买完书后准备坐车回家,却发现e通卡内分文不剩……然后手机没电了……打开钱包,10元,20元,100元……就是没有1元……—,—||……做人衰到这个程度也真不容易…… 在想到对策前只能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郁闷啊……貌似这里离学校不远的说,胡蓝莱抬头望了望四周…… 水木咖啡吧?……胡蓝莱在一家店门前驻足……这不是上次陈溪禾进去呆了好久的那家店么?……进去看看吧,反正也没处去……说不定能破开钱呢……说不定还能…… 犹豫了一下,胡蓝莱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伴着清脆的铃铛碰撞声,清新典雅的陈设引入眼帘,似乎与那天在雨中隔着窗玻璃看到的感觉有些不同呢……现在觉得更温馨,更亲切……这个咖啡吧的布置很不错吖嗯,好像没几个人啊……胡蓝莱好奇地环顾四周……寥寥的几个客人都埋着头分散在几个角落里,或喝咖啡,或看书,或轻声细语地闲聊……还有几个站在书架前似乎在找书,也有拿起cd架边的耳机在听着音乐…… 宽敞,明亮,干净,简单,安静……这便是水木咖啡吧留给胡蓝莱的第一印象…… 可是……可是这把台上怎么没人呢?没有店员负责看点么?……胡蓝莱狐疑地上前走去,却在走到吧台前的下一秒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啊!” 是的,没错,又是它!化成灰都认得它!胡蓝莱已经是第n次被那只该死的雪獒吓瘫在地上了……本来看着已经很恐怖了,竟然还突然从吧台后面传出来直直地向自己扑来,半条命都吓没了…… “嘿,亲爱的小姐,在这么清净的咖啡吧里乱喊乱叫似乎会让你的形象很掉价哦”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季夏木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被吓得魂飞魄散而仰面躺在地上的胡蓝莱,一脸的幸灾乐祸…… “先,先叫你那该死的小黑从我身上滚,滚开!”龟缩在小黑的巨爪下,胡蓝莱一动也不敢动。 “ok……小黑……”只是轻轻地一唤,小黑便从胡蓝莱身上起来,乖乖地站到他边上。然后季夏木很绅士地把狼狈的胡蓝莱从地上拉起来。 “季夏木,你丫是故意的!”胡蓝莱随便拍了几下身上的尘土,然后开始对着季夏木破口大骂。 “啧啧……是不是跟纱言坐久了,所以连说话语气也被她同化了?”季夏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泼妇骂街似的胡蓝莱,眼中闪过几许玩味。 “你吃饱撑着让小黑来吓我干嘛啊?!”胡蓝莱直接无视掉季夏木那惑人的微笑,不依不饶。 “冤枉啊……”季夏木转身向吧台里走去:“我好好地让小黑站在吧台里帮我看店,哪知道你会突然出现,又哪知道小黑看到你会这么激动啊”在吧台上站定,季夏木继续饶有兴趣地逗着胡蓝莱。 “咦,你在这打工么?”胡蓝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季夏木。 “嗯……算是吧……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季夏木笑容不变,不知从哪变出一杯冰冻咖啡来:“看在熟人的份上,这杯请你” 嗯,的确是有些渴了呢,胡蓝莱拿起就喝:“喂,季夏木,你们高三周六不是还要上课的么?” 季夏木神秘地耸耸肩没有作答,却突然微弯腰,双手撑在吧台上身子前倾向胡蓝莱那稍稍靠近了一点,坏坏地勾起嘴角:“诶,我很好奇耶……”“嗯?……说……” “既然知道陈溪禾今天肯定不会来,那你现在是来干什么的?” “噗!……咳咳……咳咳咳……”胡蓝莱一口咖啡半喷不喷地狠狠呛了一口,然后是剧烈的咳嗽……“季夏木,你……”胡蓝莱呛得眼泪直流,盯着季夏木那张略显邪恶的笑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二章 那时的我们不懂爱 走在视线末端正前方的少年很是拉风……很拉风的鸭舌帽,很拉风的大耳机,很拉风的黑色毛衣,很拉风牛仔裤,很拉风的阿迪达斯,很拉风的斜跨包,很拉风的走路姿势……还有,身边跟着一只很拉风的雪獒……囧…… ……妖孽……腹黑……闷骚男……明明就有看到我面有难色,也不懂得绅士地问我一句需不需要帮助……明明就知道我还有话没说完,竟然还趁我去一趟洗手间就换班走人了……没风度!没气质! ……走那么快要死哦……—。—||……我肯定是吃错药了才会这么一路跟着他……胡蓝莱“凶狠”地用目光凌迟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人一狗,满脑子写着郁闷…… 哎,我到底要怎么开口嘛……气喘吁吁的胡蓝莱一面懊恼着一面辛苦地跟着……真是相当难开口的说…… 胡蓝莱正苦恼着一抬头见季夏木闪进一个拐角处,赶忙快步跟上。不想刚一拐弯就撞上一堵人墙:“哎呦!” “胡狼妹妹,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啊?”季夏木双手抱胸,颔首笑容灿烂地看着胡蓝莱。 “怎么连你也叫我胡狼啊……”胡蓝莱吃痛地揉着可怜的鼻子,无辜地看着季夏木…… 嘴角的弧度愈加的明显,季夏木眼中闪过几许戏谑:“虽然被女孩子跟踪感觉是挺不错的啦……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不是陈溪……哎呦!”季夏木“禾”都还没出口,就被胡蓝莱很野蛮地踹了一脚。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陈溪禾!”胡蓝莱微喘着朝季夏木连翻了几个白眼……跟在陈溪禾身后,我从来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感觉体力透支…… 季夏木好笑地看着胡蓝莱没说话。 “等等!”胡蓝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叉腰大喝一声:“季夏木,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后面跟着啊?!……那你还走那么快??!” “喂,我记得你在学校里不是这个形象吧……”季夏木掏了掏耳朵,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你气死我了你!……你……”胡蓝莱还想再骂,余光扫到季夏木身旁那只看起来精力过剩的小黑,便有所收敛地与那一人一狗拉开一段安全距离,然后恢复正常音量:“你丫真不是个好男人!” “那你成天跟踪不是好男人的男人就是好女人了?”季夏木似乎就是要跟胡蓝莱杠上了,慵懒地将不知什么时候挪位到脖子上的大耳机摘下塞入包里,完全无视眼前激愤的女生…… “我……”自知理亏,胡蓝莱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我这不是有事找你么……”“什么?”好像是听不清胡蓝莱讲什么,季夏木往前跨了一步。 “诶,季夏木。”胡蓝莱突然抬起头来,甜甜地笑着。 “嗯?”季夏木有种被雷到得感觉…… “你能不能……嗯……”胡蓝莱说着把右手伸直了举到季夏木面前:“……借我一块钱啊?……” 。囧……囧……囧……都怪水木咖啡吧,怎么都整十整十的标价啊……后来的胡蓝莱每次回忆起彼时的情景,都很想无语问苍天……人生真的是,太囧了…… 季夏木一言不发的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了胡蓝莱一会儿,看得胡蓝莱心虚起来,悄悄地在心里做起检讨……自己跟踪他老半天竟然只是为了借一块钱是不是有点太打击季夏木这个妖孽了…… 几乎就在胡蓝莱悻悻地放下举得很酸的右手并准备酷酷地来一句“不借就算了!”的同时,季夏木不知从哪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夹在右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然后走到胡蓝莱眼前晃了晃,微倾着身子无比邪魅地说道:“一元硬币的代价是……” 胡蓝莱呆呆地看着季夏木渐渐放大的妖媚笑脸,茫然而不知所措…… ------------------------------ “那流氓是阿毛新收的小弟,刚从别的城市过来,在此地几乎无亲戚无朋友。30号晚欲调戏一个女学生结果被其男同伴打伤,现住院中,因伤势不大且自己的流氓身份所以不曾报警。” 看完廖凯传来的短信后,坐在台阶上的河马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身子后靠只用手肘支撑,仰头看天…… 是的,很庆幸……庆幸没有酿成大错……但更庆幸的是,它真的只是个意外……河马将视线移回手机里那张的秀美温柔的脸蛋,淡淡地浅笑…… 尹紫娅,我可以不在乎你对我的无动于衷,但我绝不可能容忍你对胡纱言的伤害。 所以,请不要逼我出手伤你。 * “河马,发什么呆呢?”愣神中冷不防地胡纱言一个笑脸冲进视线,很帅地一把捞起脚下的滑板扔到楼梯边,然后矫健利落地跳上台阶在河马身边坐定:“哇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玩滑板了……” “你这次恢复得倒挺快……”河马有些尴尬地迅速合上手机,挪了挪身子好给胡纱言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那是当然,我是谁啊……无敌铁金刚胡纱言耶”胡纱言大力地拍了一下胸脯,结果用力过猛害自己咳了一下。 “白痴……”河马宠溺地揉了揉胡纱言的头。 “你才白痴呢……”兴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的确傻了点,胡纱言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最近这里好像多了很多小孩诶……” “嗯,是啊……曾几何时,我们也还那么小呢……”顺着河马的目光,胡纱言看向那些在小区的草地上打滚玩耍嬉闹的孩子们身上,可当目光移到边上站着的那些正幸福微笑的家长们时,脸上的暖笑又被不自然所取代…… “叔叔阿姨最近好像……比较少加班吧?……”胡纱言的表情变化全被河马看进眼里。犹豫一下,还是提起这个目前有点敏感的话题。 “那又怎样……”笑容完全从胡纱言脸上消失了,她一脸不屑地把视线从那些孩子们身上拔离。 “纱子……” “左禾,我累了……苦苦追逐了17年,我真的已经很累了。”胡纱言抬头制止河马说下去:“你了解的,有些东西我一旦我累了想放手,就绝不回头。” 河马定定地看着胡纱言,她的眼中,不是叛逆,不是怨恨,有的,只是冰霜般的冷漠与倔强…… “好了,纱子……去我家吧,奶奶说有好吃的呢……”河马从来就不会逼胡纱言去接受什么,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自己明白过来…… …… 或许年少轻狂,或许偏执倔强,那时的我们,终究不懂爱…… 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里,我们会突然晓得,需要被原谅的,其实并不是我们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可是毕竟那时的我们,都还只是孩子。我们幼稚而无知地认为,看不到的爱就是不存在的爱…… 所以请给我们时间来长大,我们会懂的……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或许会在很久以后…… ----------------------------- “那个……季夏木,我好想像迷路了……”走没几步女生张望了一下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捏着那枚硬币,脸上是还未退却的潮红,带着些许的尴尬喏喏地开口…… “扑哧……”回想起胡蓝莱那时的窘态,站在教学楼走廊上向外看风景的季夏木不由地咧嘴笑出声来…… “啧啧……季夏木,你是经常笑没错啦……可是像这样莫名其妙的傻笑似乎就……”转头看去,苏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旁,正调皮地眨巴着眼睛。 “苏小,你那是什么表情……”季夏木有些不自然…… 苏小抿嘴笑着不作答,转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与季夏木并排站着看风景:“诶,季夏木,这么美好的自习课咱们翘掉吧” “大小姐,我刚翘掉一个早上的课耶……”季夏木习惯性地勾起嘴角…… “喂,早上老班在你都敢翘,下午老班不在你还不让我翘啊……”苏小鬼鬼地看着季夏木,然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便从后门溜回教室拿了书包便一起向后门的矮墙跑去。 * “哈哈,刚刚好险啊,差点被那个笨蛋门卫抓到……”坐在公交车上,苏小笑得喘不过起来…… “会被他看到你也聪明不到哪去……”季夏木把手肘放在车窗上支着下巴,用鄙夷的神情瞟了眼身旁兴奋地苏小。 “老大,你应该多罩着我点……”苏小不服气地敲了下季夏木的脑袋,然后抬头张望了下:“咱这还是去地下排练室是吧……哎艺术节后都没怎么摸鼓了类……” “嗯……”季夏木漫不经心地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转了话题:“……陈溪禾最近很上进啊……” “那是……我家溪禾今天早上才被老班表扬来着,可惜你不在……”苏小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得意地笑起来:“撒旦先生,你很失职呀” “嗤……我倒希望他是你家的……”季夏木轻笑一声把头移向窗外。 “我前几天才遇见过那是小胡狼哦,她好可爱的说^0^……” “是么……”没有转头…… “喂,季夏木,你当真要打人家单纯小女生的主意么?……”苏小侧过身探询地看向季夏木…… 季夏木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一一后退的景物:“不知道……看看再说。” “季夏木,有时候你真像个恶魔……”苏小伸手扳过季夏木的脸,愤愤道…… “呵呵,是吗?……”季夏木暖暖地笑开了:“苏小你知道么……这世上再没什么东西比爱情更容易让人堕落了……有机会我干嘛不抓紧利用下?” “算了,懒得理你……喂,肩膀借我靠下……”翻了个白眼,被车颠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苏小靠在季夏木肩上…… 若有所思地沉默许久,突然低头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苏小:“苏小,你说……你们都喜欢陈溪禾些什么?……” 正处于放松状态的苏小闻言突然浑身一紧,过一会儿才抬眼盯着已经收回视线的季夏木的下巴看,缓缓开口道:“喜欢……他暖暖的微笑,邪邪的表情,白俊的脸庞,干净的味道……” “哦。”心不在焉的季夏木一点也没去注意到苏小此时流露出的一抹悲伤。 …… 亲爱的季夏木,我看着你的眼睛描述着你的一切说我喜欢陈溪禾,然后你就相信了…… 你这个笨蛋…… 不论你是我的夏木学长,还是如今变成我的夏木同学,你永远都是个大笨蛋。 第二十三章 最悲哀的事 “梨姨”傍晚时分,背着书包的胡纱言伸手敲门。 “诶呀,是小言啊……来来来,快进来……”一个体态优雅的女人打开,见到胡纱言便立即热情地将她迎进门。 “梨姨好……我来帮紫娅拿冬衣,应该准备好了吧……”胡纱言乖巧地笑着向尹紫娅的母亲——梨姨问好。 “是呀,你等等啊……哎呀,紫娅这孩子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梨姨一面说着一面向房内走去。 “哪会啊,梨姨……我也就顺路,天气这么冷也不好让紫娅专门为几件衣服来回奔吧……”胡纱言微笑着在客厅里转了起来……嗯,果果家很温暖呢…… “小言啊,除了这些冬衣外这还有本日记本,我前几天在家里的垃圾桶里的一团报纸杂志堆捡到的……这小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看她很宝贝它的,估计是弄错了不小心丢的……你也顺便把它拿去学校给小娅吧……” “好。”胡纱言笑着接过梨姨递来的书,又拿起冬衣说道:“那阿姨我先走啦。” “嗯,好……诶,小言哪……”梨姨先是笑眯眯地要送胡纱言出门,到了门口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 “嗯?怎么了,阿姨?” “那玉观音有在你身上吧?” “哈?”胡纱言莫名其妙,下意识掏出玉观音在梨姨面前晃了晃:“嗯,有啊。” 梨姨看后笑容不变,上前和蔼地摸了摸胡纱言的头:“嗯,好,好……小言啊,这玉观音是爸妈给你保平安的,而且纯玉也是很贵的,下次可千万别再弄丢喽?” “……您,您怎么知道我弄丢过?……”呆了许久,胡纱言才努力压制住心里的不安,狠狠咽了下口水问道。 “当然知道啦……不是我扫地时捡到叫小娅还给你的吗?”梨姨似乎挺奇怪胡纱言的发问。 “你,你是说……我,我把玉观音掉在这里了?……”胡纱言顿时感到被人拿盆冷水从头往下浇般的刺骨冰凉,说话也不由结巴起来。 “是啊,小娅没告诉你吗?……以后玩闹时记得当心点,这次幸好是掉在阿姨家里,要是……” 后面梨姨都说了些什么胡纱言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她只是紧紧地拽着胸前的玉观音,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 ……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阵阵的凄凉袭遍全身……回家后的胡纱言失神地一遍遍回想着梨姨的话,以致于在拿起水杯要喝水时一个不注意便将刚放在桌上的那本日志本扫到了地上……也许因为用的时间久了锁有点锈坏,几乎在落地的同时整本日记本就弹开了,然后一叠原来被夹在里头的照片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照片上自己和丁原的笑容有多么的灿烂呢?……又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看到这些照片时,自己瞬间僵硬的心情呢?…… 果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我发现你的背叛更来得悲哀的呢? ------------------- ……今天的小言很奇怪…… 胡蓝莱偏着头盯着身旁正凝视人群的胡纱言……早上,见她抱着一包衣服和一个大信封犹犹豫豫地去了趟5班,回来时那包衣服没有了,但信封还在……接着,几乎整整一天都盯着那个信封看…… 下午自习课时突然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本坏了锁的日记本,然后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小莱,我有很多理由让自己不去看这本日记本,但同时我又一直在找理由说服自己打开看看这里面写了些什么……” “想看就看啊……”面对这种问题当时的自己感到相当的无语。 “可它不是我的。” “别人的日记?” “嗯。” “那就不要看了。” “可这里面有我要的答案。” “哈?” 然后胡纱言就没再开口,直至几分钟前她告诉自己今天下午的体段是高三7对抗高三17,于是就和她一起来到篮球场了…… 直觉告诉胡蓝莱,胡纱言想看那本日记本却不愿去看……更或者是说,不敢去看…… 随着一声哨声,比赛开始了,胡蓝莱收回自己的全部思绪,专心看比赛。 高三7,因为是高三7,所以自己跟着小言来看从来都不感兴趣的篮球赛……然而自己也的确没白来,因为此时在场上奔走撒汗的10个人中的一个,就是陈溪禾…… 因为人很多,因为场面有点混乱,更因为作为观众本来就是来看球员比赛的,所以胡蓝莱的目光很光明正大死死追随那抹无比熟悉的身影……他奔跑,他起跳,他投篮,他擦汗……所有所有的小细节,都没有逃过胡蓝莱的眼睛,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感受着心如鹿撞的窃喜…… “喂,小胡狼,麻烦你花痴的同时也注意点安全好不好……”冷不防地一颗篮球朝发呆中的胡蓝莱砸过来,被一只手很及时地挡下后,胡蓝莱这才注意到季夏木那张永远挂着微笑的脸…… 呃……又被抓包了……—,—||……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季夏木也在这里……看到季夏木,胡蓝莱便想起那天他莫名其妙的话……“一元硬币的代价是……被我改造。” 被他改造到底是什么意思胡蓝莱至今也没弄明白而且也没多想去弄明白……当那家伙当时在抽风就是了…… 嗯……季夏木和陈溪禾的配合很是默契,可彼此间却几无眼神交流,即便有也毫无知己或者搭档或者合作者之间应该有的会心一笑或是别的什么的……感觉和艺术节那天的状况有点相似啊……总之,彼此间似乎不友善……总之,两个人间很怪异……似敌似友,若即若离…… “小莱,我给你介绍个人……”还没等胡蓝莱更加深入地研究一下,一旁的胡纱言突然笑容灿烂地拉着胡蓝莱便往隔壁的足球场跑。 “小言,球赛还没结束呢……”胡蓝莱毫无防备地被拽着跑,有点跌跌撞撞…… 在篮球场和足球场的交界地带,河马正和丁原在说些社么,而爱韵和米媛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纱子?”见胡纱言和胡蓝莱向这跑来,河马有些诧异。 胡纱言只是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指着丁原转头对身后低头喘气的胡蓝莱说道:“就是他,一直都没机会介绍给你认识……他就是……” “哦,他不就是那天和尹紫娅在车站接吻的那个人么?”抬头扫了眼丁原,突然感到有些了然,于是便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句话,就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简单……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呆若木鸡。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 “紫娅和丁原其实初中就已经在一起了,金童玉女般的成为大家眼中最登对的一对,全年段几乎无人不晓……但是在初三上时因为老师的干涉两人便分手了……接着便是直升本校高中部后,丁原追求小言……大概是不甘心吧,所以,所以紫娅她……”米媛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胡纱言的反应,一边把知道的事全盘抖出。 已经是放学后很久了,高二2班里只有爱韵米媛和胡纱言3个人……至始至终,胡纱言都在在丁原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她静静地听着一切,平静地强迫自己听下去,听下去…… “这么说,这件事你们从都到尾都是知道的?”听完米媛的陈述后胡纱言抬头看着眼前的2个好朋友。 见胡纱言神色不对,爱韵急忙开口:“小言,我们也是……” “连你们也一起帮着他们欺骗我?……不要给我任何的解释,我不想听。”胡纱言冷冷地打断爱韵的话:“……这件事左禾也知道么?……” “他,他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爱韵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 “嘭!”胡纱言猛地起身一把推倒了眼前的课桌,浑身颤抖眼光凌厉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所有,所有的人都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果果,丁原,你们,左禾……全部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啊!……” 眼泪在一瞬间便山洪暴发般的涌了出来,胡纱言疯了似的泄恨地砸着踹着周围课桌椅……那样的狠命,不在乎是否会伤了自己,不在乎披散下来的头发,不在乎泪水汗水模糊的视线,就只是流着泪怒吼着破坏着一切一切……爱运和米媛难过地在一旁看着胡纱言不顾一切的疯狂宣泄,不敢再言语…… 一直害怕的一天,最终还是到来了…… “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告诉我……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帮着他们隐瞒一切?!……”累了的胡纱言狼狈地趴在一张幸存的课桌上痛苦地呢喃着,泪流成河。 …… 当左禾走入高二2时,一眼看到的便是趴在桌上哭到睡着的胡纱言……他扫了眼四周便了然地对爱韵米媛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送她回家。” “嗯……放心吧,我们会弄好的……”爱韵点了点头。 “左禾,她很难过……”待左禾把睡着的胡纱言背起来后,米媛走过来帮忙弄好书包姿势,然后忧伤地看着胡纱言犹挂泪珠的睡颜…… “我知道。”左禾平静地向后看了眼安静地趴在自己背上的胡纱言:“那我走了。” “嗯。你小心点……” * 纱子,你变重了呢……左禾调整了一下重心,兀自轻笑了起来…… “左禾。”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面前。 左禾没有说话,抬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皱着眉头双臂张开的女生。 “左禾,你说过今天放学要送我回家的。”声音中满含着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几欲滴出水来。 “是,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左禾依旧平静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更重要的事就是她么?……她,她算什么?……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双臂依然固执地伸展着。 “她比你重要。”左禾皱起眉头。 “左禾,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已经明显带有哭腔了。 “对。”简短的回答,冷酷而又无情。 “那她……”女生无力地慢慢放下双臂,却仍不死心。左禾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勾起一抹微笑:“章小若,我是可以喜欢你,但你要明白,在我心里,胡纱言永远都会是一个比我老婆还重要的存在。” 第二十四章 我们回不去了 开着守夜灯,光线昏暗而暧昧。 出神地盯着桌上那本日记,胡纱言还在犹豫……是害怕么? ……果果,我真的很害怕自己有一天,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来相信你…… 终于,胡纱言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本日记本在墙角边坐下……一直就很依赖墙角,它是港湾,让自己依靠……只是如今没想到,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安虚弱的人,会是尹紫娅。 厚厚地日记从初三记起,从首页到末页的时间距离是,2年。 胡纱言一页页翻着,然后脸色开始不停地变换,到最后,剧烈抖动的手已经连书页都无法翻过去了……抑制不住的抽泣,由弱渐强,接着便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晕开日记本上清秀而熟悉的字迹。 果果,你骗我,你骗我……你真的骗我啊,尹紫娅! 胡纱言抱着双膝蹲在墙角里颤抖,低着头看着晶莹的液体直直地掉下,渗入地面……一滴,两滴,三滴,直至泪流成河…… ……是的,崩溃,完全崩溃……胡纱言尖叫一声抬手将日子本里的纸张一页页撕了下来,然后扯个粉碎扬散于头顶……是愤怒,是不甘,是失望,是浓浓的抑制不住的绝望…… 被撕碎的日记本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眼前不断闪过初见时的尹紫娅,笑容如水一般清澈纯洁地对自己说:“我叫尹紫娅,和你交个朋友,行么?” “小言,我很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交朋友。” “小言,我很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交朋友。” “小言,我很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交朋友。” 一遍遍地重复,鬼魅如咒语般地重复,纠结……胡纱言手捂胸口闭上泪眼紧紧地蜷缩着……已经烙到心里的那份纯真,那份感情,突然有一天变成虚伪,变成丑恶,变成从头到尾的骗局。这么残酷的现实,到底要叫自己如何承受? ……痛,真的很痛,很痛很痛,心都快要疼到窒息的那种痛……曾经的信任,曾经的欢笑,曾经的嬉闹,荡然无存……假的,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背叛,欺骗……欺骗,背叛…… 胡纱言就这样瘫坐在黑暗中失声痛哭起来……哭得那般的无助,那般的撕心裂肺。就好像一个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彻底的歇斯底里…… 果果,你能明白我的悲痛欲绝么?…… 发了很久很久的呆,看着满地的碎纸片,已经哭得麻木的胡纱言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滑落的最后一滴眼泪,拿起手机…… “喂,廖凯……”----------------- 今天是周五,自体段课后就再也没见胡纱言笑过……原以为会迎来一场大风暴,没想到却风平浪静……除了小言不笑外,其他无任何异常……尹紫娅也照常来找胡纱言,胡纱言也照常关心尹紫娅,左禾没有说什么,爱韵没有说什么,米媛也没有说什么…… 其实说出那句话后,胡蓝莱是有后悔过的……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毕竟,揭露这种事看起来像八婆……毕竟,这么做也许会害人。 可是,可是就算自己不说,又能瞒多久呢?……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唉!”胡蓝莱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背书包回家。 待走到冷冷清清的车站后,几声微弱的“喵喵”声引起了胡蓝莱的注意,她循声找着,拐来拐去最后在一个拐角旮旯处看到了一只右前脚受伤的小猫…… “你是受伤了么?”胡蓝莱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猫头上的毛,很舒服……有点可怜呢…… 胡蓝莱对小动物向来不喜欢也不讨厌,她没有很泛滥的同情心,而她那患有过敏性鼻炎的鼻子也不容许她对猫啊狗啊这种多毛的小动物有过度的同情心,即使它们真的很可爱…… “你长得这么可爱我还真有抱你的冲动……可惜我不能养猫的,对不起啦……”胡蓝莱耸耸肩,递给那只受伤的猫咪一记抱歉的眼神后便起身欲走,不想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墙后传来。 “丁原,当初你有胆追胡纱言今天你就要有胆承受一切。”趴着墙悄悄地侧身偷看过去,左禾冷冷地看着丁原,身后是站着个正抱臂斜眼看向他们的男生,没有穿校服,戴着墨镜染着发像个标准的打手……巨型机车在他们周围随处可见……而那个男生的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混混的类似不良少年的人,有的倚在机车上,有的抱胸站着,个个手上不是拿着根长棍就是一把大刀,模样慵懒而凶狠…… “唔……”就在胡蓝莱几欲尖叫起来的同时,一只大手很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不顾胡蓝莱本能的强烈挣扎,强行将她整个人拖到角落处。 待环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有所减弱后,胡蓝莱便猛地拽下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然后转身抬头…… “是你?!”胡蓝莱惊讶而无意识地指着眼前的人。 ----------------------- “小言,我们这是去哪啊?”尹紫娅奇怪地看了看一直在身后沉默不语的爱韵和米媛,感到气氛很诡异。 胡纱言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四个人沉默地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果果,你还记得去年当我知道有人写匿名信背地里捅我一刀时我跟你说了什么么?”胡纱言突然开了口。 “哈?”一时间的尹紫娅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胡纱言。 “当时我说,要是让我抓到这种只敢背地里耍阴的小人我一定让她死得很难看。” “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尹紫娅的表情很错愕。 “还有后来被人跟踪偷拍照片寄到教务处时,我还曾跟你一起分析讨论过到底是什么人对我和丁原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胡纱言也转头看向尹紫娅,锐利的目光直射她眼底。 “小言?”尹紫娅感觉心好像突然被人揪住一样,一阵抽痛:“你想说什么?” “你有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吗?”胡纱言放慢了脚步。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许久,才憋出这么句话。尹紫娅突然预感到了什么,脸上开始露出一丝的恐惧。 胡纱言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含有浓浓的失望:“果果,前天我去你家帮你拿冬衣时,阿姨跟我说起她在家里捡到过我的玉观音。” 尹紫娅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她完全停下了脚步,因为胡纱言的那句话,也因为胡纱言前方出现的那群人。左禾,廖凯,以及被几个人团团围住的丁原。 尹紫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继续向前走的胡纱言,死死的望着,说不出话来。 胡纱言走到廖凯他们面前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尹紫娅:“果果,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已经完全明白了,在看到左禾,廖凯和丁原同时出现的那一刻,在胡纱言问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明白了……霎时间尹紫娅感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转头望了望身后正以一种复杂难以言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爱韵和米媛,然后又回头看向胡纱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便只能选择沉默…… “果果,那晚偷窃考卷的人其实是你吧……”不是问句,是陈述句……胡纱言淡淡的说着,眼里却是满满的怎么都无法掩饰的失望与悲伤:“还有那封匿名信,还有那些偷拍的照片,还有评先进时老师的突然犹豫,还有那些谣言的始作俑者……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尹紫娅的杰作,对吧……” “我……”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尹紫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直直落下…… “果果,你哭什么……你说呀……我要你说呀!”胡纱言歇斯底里地喊出最后五个字,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爬上脸颊:“我要你说呀,尹紫娅,亲口对我说,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我最亲爱的果果!” “对不起,对不起……”尹紫娅摇着头不停得低声重复着。 “对不起什么,果果?”胡纱言慢慢地走向尹紫娅:“你知道的呀,果果……其实那些都没关系的,你写匿名信,你偷拍照片寄到政教处去,你散布我的谣言,你抢走丁原,甚至,甚至是你为了他要陷害我……都没关系的,这些其实都没关系的。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了,我会原谅你的。只要不是象现在这样让我从别人那里一点一点地被迫知道真相,我都是可以原谅你的……我真的会原谅你的……真的都没关系的啊……”胡纱言颤抖着嗓音,在哭得不成样的尹紫娅面前站定,伸手轻轻地帮她擦掉泛滥的眼泪。 “可是你骗我,尹紫娅!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啪!”突然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幽静的小巷里响起,声音之大久久回旋。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言?!” “尹紫娅,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不顾尹紫娅捂着发红的左脸,泪眼婆娑而惊愕地看着自己,胡纱言冷冷地继续说着:“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想跟我交朋友!……你只是把我当做使丁原对你旧情复燃的跳板……你曾经对我说过在认识我之前与丁原没有任何交集……你还曾经帮我分析到底是谁写的匿名信……你还曾经帮我猜测到底是谁拍的那些照片……你甚至大义凛然地向老师求情不要将我开除出校……尹紫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你把我付出的真心随意地踩在脚底下践踏……你说,我到底那里对不起你要你这样对待我?!”胡纱言大吼着疯了似的摇着尹紫娅的双肩,发红的双眼不断地往外淌着泪水。 “不,不……小言,不是这样的……”尹紫娅无力的挣扎着。 “小言,小言你冷静点……”爱韵和米媛赶忙上前拉开胡纱言。 “果果,是我对你不够好么?”歇斯底里过后带来的沙哑与无力,胡纱言觉得自己快透支了,身体完全靠爱韵和米媛支撑着:“……你要丁原,十个八个一百个,只要能够,我都会给你啊……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我这样对你你竟然为了他要陷害我……” “不,不,小言,你听我说,偷考卷那事真的只是意外,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故意嫁祸给你啊……小言,请你相信我。”尹紫娅不停地哽咽着:“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要帮丁原拿到考卷通过会考而已,你相信我啊,小言……” 逐渐平静下来的胡纱言用一种冷淡而复杂的表情鄙夷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尹紫娅,许久许久才沙哑却宁静地说道:“尹紫娅,你叫我怎么能够再相信你。” 尹紫娅闻言缓缓地瘫坐在地上,痴傻得忘记了哭泣,只是这么呆呆地望着胡纱言……要结束了么?是真的,要结束了么?…… “左禾,廖凯,这里交给你们了,要干什么要怎么处理随你们便……我很累了,想先走。”再也没有力气面对了……胡纱言转眼不再去看尹紫娅,更没有看一眼丁原,便由爱韵和米媛支撑着转身离开。 “尹紫娅,我不想再看见你在我的视线中出现。” 这是胡纱言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决绝而冷漠。短短的一句话尖锐得足够彻底击垮瘫坐在地上的尹紫娅。 尹紫娅,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请你从此从我的世界彻底地滚出去! 第二十五章 小言你不要难过 “季夏木,你干嘛把我拉到这个破烂咖啡吧来啊……”胡蓝莱不满地看着眼前正细心地给那只流浪猫处理伤口的季夏木。 就在刚才,自己和季夏木在墙角后目睹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胡纱言……感觉真的是被雷到了呢……说不出自己当时的心情,就是觉得很复杂,有惊讶,有同情,好像……还有些害怕…… 一直就挺好奇一旦胡纱言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怎样对待尹紫娅。也一直都很好奇传闻中高级的摆平人的方式是怎样的……虽然这种好奇心在常人看来的确有些三八,但好奇就是好奇,因为好奇,所以非常无耻地就是想就这么旁观下去……结果小言刚走,季夏木一句“别再看了!”就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拎走而且还不忘捎带上那只流浪猫,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身在这个不知何故正暂停营业的水木咖啡吧里了……郁闷,真是相当的郁闷……囧……没想到微笑王子竟然还是个霸道王…… “诶,我说你倒是说话啊……”似乎季夏木总是有那种能力,把一向冷漠沉静的胡蓝莱给惹毛……不知道为什么,就觉着在他面前,好像没必要伪装…… “不拉你过来,难道留你这个乖乖女在那欣赏暴力场面吗?”终于包扎好了,季夏木把小猫放在预先铺好厚厚一层棉花的纸盒里,然后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挂着暖暖的微笑。 “他们……”胡蓝莱闻言皱起了眉头:“会打死他们吗?” “扑哧!”季夏木看到胡蓝莱那副啥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敲了一下胡蓝莱的脑门,然后与她并排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啊……放心吧,左禾不是傻瓜。” “哦……”胡蓝莱郁闷而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脑门:“诶……你说……小言会原谅尹紫娅么?” “她如果想原谅尹紫娅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廖凯了。”季夏木把玩着手机,讲得理所当然。 “呃……”胡蓝莱觉得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开始张了半天口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今天的胡纱言真的是令自己太惊讶了,完全颠覆以往的印象…… 以为,一向活泼开朗的胡纱言可以坚强到以微笑来面对一切…… 以为,把政教处肥姐完全不放在眼里的胡纱言对什么事都可以无所畏惧,处变不惊…… 以为,以胡纱言平时对尹紫娅的感情,也许知道真相后最终还是会原谅她的…… 没想到,真的只是以为。 再坚强的胡纱言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再勇敢的胡纱言也承受不起背叛,再喜欢尹紫娅的胡纱言也会在知道真相后选择有仇必报……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面性,人总是复杂的。这一秒说很爱,也许下一秒便会亲手把它毁掉……仇恨与爱,终究并存。 -------------------------------------------------------------------------------- “小蓝,你听说了么?……5班的班长兼班花尹紫娅竟然办理转学了,在快要期末考的这种时候……”放学后,不知从哪听到小道消息的许晴雨蹦到胡蓝莱面前,一脸惊异地把它当校园轰动性新闻播送…… 整整一周了,自上周五胡蓝莱目睹的那个事件发生后,有意无意的,听说到尹紫娅和丁原两人到目前为止都已经请了将近1周的假了……也许班级隔的远吧,平时隐藏得也很好,所以并没有多少流言把他们两个的同时请假联系起来…… “哦,那个我早上听说了……”胡蓝莱看了眼身旁还趴在桌上补眠的胡纱言…… “天哪,大家都在传呢……她学习这么好,老师又那么宠她,当种子生培养也……你说她在这混得那么好干嘛突然转啊?还在快期末考的时候……奇怪呀”许晴雨一脸的好奇…… “哎呀,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你不是今天有事要早点走么?你看现在人都走光了,你还在这啰嗦……”胡蓝莱有点不安地敷衍着想赶紧堵住许晴雨的嘴…… “也是吼,我都忘了……那我先走啦,拜” “嗯,拜” “她还在睡啊?”许晴雨前脚刚走,河马后脚便进来了……看了看胡纱言,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胡蓝莱。 见胡蓝莱摇摇头,河马伸手要试探胡纱言,不想刚有点动作胡纱言便抬起头来:“河马,你怎么还在啊?不是叫你和章小若先走么?” “我……” “走!下次再和她像上次那样吵翻,我可不管你了……”胡纱言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有不容抗拒的坚定。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也许是太了解胡纱言的个性了吧,河马没多再多言,拿起书包便走了。 -------------------------------------------------------------------------------- “小言……”看着胡纱言面若冰霜地收拾着书包,胡蓝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你那天其实是故意把我带到丁原面前的吧……” “嗯。”胡纱言手的动作明显一顿,但回答得很干脆。 “小言,你真的……”……真的不愿意原谅尹紫娅了么?……很难相信那样重感情的她,可以做到如此的决绝…… “小莱。”胡纱言很果断地打断了胡蓝莱的话:“其实你一直就都知道丁原的吧……” “嗯……知道他这么个人,但的确不认识……”胡蓝莱有些奇怪看着胡纱言从抽屉一瓶一瓶地掏出药来塞进书包里……胃药,感冒药,止痛药,止咳药,双氧水……所有曾经为尹紫娅时刻准备着的药…… “只要是我们学校初中部升上来的人,几乎都知道尹紫娅和丁原吧……”胡纱言转过头来,幽幽地说道。 “嗯……尹紫娅和丁原那时很轰动,交往的时候就不低调,后来丁原因为对老师的软弱妥协而提出分手后,紫娅还一度传出过自杀差点休学的消息……”虽然说出这些事来有些残忍,但胡蓝莱认为胡纱言有权利知道…… “呵,谁能想到,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胡纱言自嘲地冷笑一声。 “小言……我……”……应该内疚么……有些事的确很难定论…… “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你又不是我的谁,你不是左禾,不是爱韵,不是米媛,你没有理由替尹紫娅和丁原隐瞒,更没有理由告诉我一切,而且就算说了我也不一定就会信……”声音到最后有些哽咽,低着头的胡纱言肩膀已经明显地在颤抖了……一滴晶莹直直落下,看不到过程的落泪。 “小言,你别这样……”胡蓝莱一阵难过,上前轻轻搂住胡纱言。 “小莱,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胡纱言最终忍不住,趴在胡蓝莱的肩上泪水断线珠子似的串串下落:“尹紫娅抢走丁原这事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她如果早告诉我一切,我真的会让给她的,我不在乎啊……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骗我啊……从一开始就骗我……她对我说喜欢我想和我交朋友,她对我说很庆幸有我这样一个朋友,她对我说能成为我的果果是她这辈子最开心最得意的事,她对我说我们的友谊就像白色郁金香那样纯洁美丽……可是她骗我啊,全都是骗我的啊!……” “小言……别难过……”胡纱言的嚎啕大哭惹得胡蓝莱差点也跟着哭出来,她向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能得手柔柔地拍着胡纱言的背……紧紧地抱着她试图以此给她力量,感受到肩膀传来的一阵阵冰凉,胡蓝莱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可怜,这么无助…… “她骗我啊,小莱……尹紫娅她骗我啊……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用欺骗来回报我!……我真的不甘心那!……”止不住的泪水,止不住的痛苦,一旦有个可以依靠的港湾,悲伤被得以瞬间倾泄…… 胡蓝莱从来都没有自己有一天会充当这样一个角色……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胡蓝莱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那天的胡纱言,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泪水横流,那样的卸尽伪装,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肩上,一遍遍不甘心地呢喃着“她骗我啊”的话语…… 在胡纱言稍稍平静点后,胡蓝莱抬眼看见了靠在后门外墙壁上正低头深思的左禾……他没走呢……默契地保持沉默,或许不用自己说,胡纱言也能够知道他的存在…… * 对于一个把友情看得比爱情重得多的胡纱言来说,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爱情而丢掉了一个视若珍宝的友情,这不能不说,的确是种悲哀…… 可是小言啊,你不要难过……你还有左禾,还有爱韵,还有米媛……还有那些不是因为自私自利而欺骗你的朋友,还有那些挖空心思只为了保护你不受伤的朋友……或许年少的他们并不懂得如何成熟地来保护一个人,可至少,他们的心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不是么?…… 小言,加油,站起来……你可以活得很幸福的…… -------------------------------------------------------------------------------- “左禾,出来吧。”目送胡蓝莱上车后,胡纱言面无表情地对着车站另一头的站牌后面若隐若现的书包喊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先走的。”说话声仍带有些哽咽,刚才哭的太用力了。 “哭了?”河马看了一眼胡纱言红红的眼睛。 “要你管。” 片刻的沉默,河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将手掌朝胡纱言方向摊开:“这是她求我转交给你的。” 胡纱言没有伸手,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便仍旧将视线转回前方:“你知道该怎么办。” 河马笑了,头也不回便直接将手中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准确无误地扔入身旁的垃圾桶中,然后走到胡纱言身边与她并排站在车站的正中央。 大片大片的沉默,大片大片的空白……3路车来了一辆又一辆,两人却迟迟未曾动身。没有表情,没有对话。 “我喜欢尹紫娅。”最终还是河马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隐藏已久的六个字。 “我知道。”仿佛是一件听说了很久的陈年旧事,不带有一丝的惊讶。 “所以……” “所以不管你替我做怎样的决定…”胡纱言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抬眼直视河马:“我都会接受的。”又转头看向马路了。眼泪,它很不听话呢。 “纱子。”泪水顺着胡纱言的脸颊一串串的落下,河马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廖凯的情景么?” “当然……”胡纱言吸了吸鼻子:“当时廖凯和他那群小跟班抢了我的洋娃娃,把它弄坏扔在地上。然后我就傻傻地站在破碎的娃娃面前哇哇大哭……” “那是第一次看你哭成那样,我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河马看着胡纱言渐渐上扬的嘴角,继续说着:“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去牵起你的手,帮你擦眼泪,陪你傻傻地为那个娃娃默哀了老半天,你才渐渐破涕为笑……” “嗯,我记得后来你跑去找廖凯他们打了一架结果成了他们的老大……干嘛?”胡纱言疑惑地看着河马伸到面前来的左手:“这么大了,还玩啊?” “谁让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河马狡黠笑着。 “……”胡纱言歪着头看了河马半天,然后笑着,举起右手重重地向河马的左手拍下去:“你才哭鼻子!” “很痛耶!”河马笑嘻嘻地用左手为胡纱言擦去还挂在脸上的泪珠。 胡纱言拨开河马的手:“走开啦!我自己会擦……”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紧紧握着右手,感受从另一只手心传来的温度。很温暖,很依赖。 “……” “诶,我们干脆走路回去好了。” “神经病!” “走啦走啦” “……喂!……”胡纱言还未答应就被河马一把拽出了车站:“手,手,……轻点!” 夕阳下踩着彼此的影子,大手牵小手。从车站到马路,到小道上……从走到跑,到笑着喘着上气不接下气,再跑,再走,再喘,再笑……仿佛时光逆流,整个世界就是我们游戏的天堂……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牵我一同奔跑。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小弟弟。 第二十六章 亲手埋葬我对你的全部情谊 早晨七点五分,在校门口遇见陈溪禾的几率是……百分之一不到……这么小的几率都能碰到,那说明什么?…… 胡蓝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一个概率统计专家了……汗…… 自上次艺术节后,几乎没再见过陈溪禾……不管中午哪个时间段去图书馆,不管早晨多么地掐准时间,不管如何频繁地调试下午放学回家的步伐……碰不到,就是碰不到……其实要求的真的不多,天能见上一面就好了,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能心满意足…… 也许期考近了,太忙……嗯,一定是的,毕竟高三了嘛…… 没想到就在自己自暴自弃不再掐表上学的第二天,竟然瞎猫碰上死老鼠地撞上了……该怎样来形容这种惊讶大于喜悦的心情呢?…… ……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又遇见的,那就不能再白白错过了……加油,不要脚软,不要脸红,不要心虚……一,二,三,深呼吸,然后…… “陈溪禾!”明明是底气十足,怎么音量就是比蚊子还小啊……orz…… 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男生应声回头,在看清声音的主人是谁后,微微勾起嘴角报以礼貌的一笑,然后放慢脚步。 小跑上前,以有点装模作样的喘气来掩饰紧张的窘态:“你今天这么早啊?” “……嗯……有点失眠,睡不着……”陈溪禾的面容与嗓音都透着沙哑的疲惫…… “是……学业负担太大么……”感觉心被小小地揪了一下…… “嗯,也许吧……”男生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你……”你不要这么拼命……就算拼命也要注意身体呀…… 有点点难过呢……想关心却完全没有立场,想说的话没出口就必须先被自己否定,矛盾地犹豫着…… “胡蓝莱……胡蓝莱……” “啊……嗯?……”抬眼对上陈溪禾夹杂着无奈的浅笑。 “你这是……要和我一起去上课么?” “哈?……啊!……”胡蓝莱猛地一抬头,竟然发呆发到跟着陈溪禾一起走到b楼楼下了还不知道!顿时脑充血……orz…… “哈,也许哪天能给你颁个发呆王的奖……”陈溪禾脸上的笑意愈加的明显,朝胡蓝莱摆摆手然后干净的一个转身,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陈溪禾,会不会有哪一天,你不再吝啬到只留给我一个简单的背影呢? 胡蓝莱依旧发愣地望着,第一次觉得,这所学校不够大…… ----------------------------- “丫的你个死河马,竟然敢吃掉偶最最亲爱芝麻饼!……那是老娘跑了2条街才买到的早餐耶,你tm找死!……” “饶命啊,救人啊” 当胡蓝莱踏进教室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河马被胡纱言拳打脚踢得满地找牙的景象…… “小莱,你来啦……早啊”抬头见胡蓝莱进来,胡纱言笑容灿烂地朝她打了个招呼,一如既往地潇洒明媚…… 胡蓝莱歪头盯着胡纱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兀地扯起嘴角甜甜说道:“小言,欢迎回来” 胡纱言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放下还拽着河马耳朵的手,上前轻轻地抱住胡蓝莱:“谢谢,小莱……不管怎么说,真的很谢谢你……” “得,两位狐狸姐姐快别矫情了,咱小心脏受不了啊……别说没提醒你们俩啊,肥姐要来了哦……”见两个女生好半天都没有分开的意思,河马嬉皮笑脸地走了上来。 ……结果,当然是遭到两个女生的围殴啦……可怜的孩子……orz…… 这样就平静下来了吧……胡蓝莱双手支这下巴,侧头看着恢复活力后与河马叽叽喳喳的胡纱言,暗暗想着…… 胡纱言,是坚强的胡纱言……没有尹紫娅,没有丁原,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快乐……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 说来可笑……总想着谁是谁的谁,可到最后,谁都不会是谁的谁。 可没想到,就在胡蓝莱认为生活回归平静后没过多久,不平静的人就出现了…… 中午放学后,胡蓝莱照例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要去吃饭,结果在校门口看见了一个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人……没有穿校服,雪白的毛线帽,雪白的长围巾,雪白的连衣裙,雪白的长靴,怀抱一捧白中缀粉的白色郁金香,一身雪白,惊为天人…… 是看错了么?……使劲摇了摇头,没错,还是尹紫娅…… “你是来责怪我的么?”摇摇恍神的脑袋,胡蓝莱淡淡地对走向自己的尹紫娅开口。 “不是。”眼前地女生轻轻地微笑,直视胡蓝莱有些冷漠的目光。 -------------------------------- “我是来这里办好最后的手续的。” “哦。”胡蓝莱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说实在,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尹紫娅……或许站在胡纱言的立场上,她是该遭人唾弃……可对于胡蓝莱来说,尹紫娅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当初捅破秘密,自己现在就算被怨恨也没什么不应该的……真不明白一向信奉明哲保身的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这捧白色郁金香能代我转交给小言么?”尹紫娅似乎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娇嫩的花递到胡蓝莱眼前。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如果来得早一点的话……” “她不会见我的……”胡蓝莱看得出尹紫娅眼中的浓浓忧伤,那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好吧……”也许是有些不忍吧,胡蓝莱最终还是接下那束花。 “这恐怕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束白色郁金香了……”提脚在地上轻轻一拨,尹紫娅也荡了起来:“曾经,说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小言一束我自己种的白色郁金香的……” “白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纯洁的友谊吧……” “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尹紫娅,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莫名的,觉得尹紫娅,好像也有点可怜……用力甩甩头,加大秋千摆动的幅度…… 尹紫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沉默了一阵后,幽幽地开了口:“……小莱,你曾经也是这个学校初中部的,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见证过我的爱情……我爱丁原,真的很爱。我不能想象失去他我该如何一个人过下去……我用自杀换来他的一句承诺,他说过,只要有一天所有的阻碍都解除了,他会回到我身边的,所以我一直等着。我为了他,放弃重点高中的录取,抱着全市第十的成绩和他一起直升本校高中部……上了高中后,我以为一切都柳暗花明了,我满怀欣喜地等着丁原回到我的身边,没想到却传出他和小言在一起的消息……你能想象我当时的痛苦和恨意么?……我好恨,可是却舍不得怪丁原,所以我来到小言的身边,接近她……我……” 胡蓝莱有些难受地别开眼,但终究静静地听下去……尹紫娅哽咽了,捂着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调息了一下,尹紫娅继续说着:“我,我真的没想到小言会对我这么好……我当时被仇恨蒙瞎了眼睛……我处处算计她,陷害她,为的只是破坏她和丁原……我当时真的想,只要丁原回来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尹紫娅伸手擦了下不知何时开始泛滥的泪水:“可是,可是到后来,小言对我越来越好,让我真的好汗颜……我现在多么希望我当初是怀着一种单纯简单的心情去和小言交朋友的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那天,就是运动会那天,丁原来找我,他终于要回来了,可是在那一刹那,我却突然发现,我和小言的情谊已经是十个丁原都抵不上的了……我想珍惜,所以我拒绝了他,推搡中我看到了正朝这走来的小言,一时心慌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既然这样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陷害小言?”尹紫娅的哭诉让旁人很难不产生同情。只是胡蓝莱不明白,既然紫娅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还要嫁祸胡纱言。 “我知道你们不会再相信我了,但那次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陷害小言的。”尹紫娅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深吸一口气,待情绪稳定后开始叙述当天的真相:“那天我本来就计划好要趁停电维修去偷考卷的,因为怕小言知道便叫丁原把她支开了……只是没想到保安会突然过来,我慌乱地逃走,根本没注意到还没来得及还给小言的玉观音被掉在现场……还有小言和丁原遇到的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啊……” 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心理么,胡蓝莱皱着眉头看着尹紫娅,心情很复杂,许久才开口:“紫娅,如果你早对小言坦白,她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尹紫娅摇摇头:“我当然知道……可是,根本做不到啊……我看到小言那么痛苦,根本就不敢说,我在心里讲了千遍万次的对不起却好几次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能想象小言知道真相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面对啊……即使她真的原谅我了也不可能象从前一样了……我真的,真的很想珍惜小言对我的好……” 尹紫娅连痛哭的时候都那么惹人怜,这样一个娇柔的女生,叫人要怎么去责怪……没有立场,也不忍心。 胡蓝莱深叹一口气,等尹紫娅的抽泣稍稍平息后才说道:“你告诉我这么多,是想让我帮你转达么?” “不,不需要了……我已经不奢望小言的原谅了……”尹紫娅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她停下秋千站了起来,走到胡蓝莱的面前:“我只是很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说来可笑,走了那么远,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尹紫娅,朋友二字对你来说,太奢侈。”……即便是利剑,也想直话直说……有点难过,一方面觉得她可耻,一方面又觉得她可怜…… 尹紫娅擦干眼泪,朝胡蓝莱笑了笑:“小莱,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直就好了……好啦,我得走了,再见。” “哦,对了,能帮我给左禾带个话么?”走没多远的尹紫娅突然回过头来。 “左禾?”有些诧异。 “对,是左禾。” “哦,好。”虽然奇怪,但毕竟她要走了,也就答应了下来:“什么话?” “对不起,谢谢。” 尹紫娅就这么转身走了,不再回头。胡蓝莱抱紧怀中的白色郁金香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堵得慌…… 谁都没有去注意到,在秋千旁那片树丛的后面,坐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胡纱言…… ----------------------------- “果果,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果果。很多事,既然做了,就不再回头。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当年的我没有原谅你,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无怨无悔……” 胡纱言从左禾手中接过已经整理好的大纸箱,里面放着好多好多有关尹紫娅的照片,还有所有她各种节日里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条围巾,残破的日记本,一切的一切……最后再放上那捧白色郁金香,封上盖子,置入早已挖好的坑中,掩埋…… “左禾,你还记得么,我和紫娅第一次喝醉酒时,就一起坐着在这棵树下睡着了……你和廖凯后来还笑话找我们,说找到我们的时候,拥得太紧差点掰不开呢……” “纱子,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 嗯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我将所有的回忆,连带着对你的全部情谊,一起亲手埋葬。 再见了,尹紫娅。再也不见。 第二十七章 花田错 丁原在一个月后,也就是期末考的前一周回来了,据说他回来的时候,眼角处多了一道疤,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腿由于严重受过伤再也不能踢球了……关于丁原受重伤请长假的缘由众说纷纭,但他本人一直缄口避谈,保持沉默……所以目前,传得最正版的说法便是,在网吧门前打架斗殴,被卷入帮派之争之类云云。反正丁原平时作风就不很正派,当事人又没否认,大家便也就这么认为了…… 期考前的生活总是枯燥加枯燥的,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八卦少少,所以偶尔来一个便会被好事者抓着不放……而每次胡蓝莱在听旁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里发毛……左禾,胡纱言,还有那个神秘的廖凯……这几个都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为什么报复起来手段会如此残忍?…… 是年少轻狂么?……自己有时的确会有些小心眼,不爽的时候的确会有些小怨恨,一点也不反对有仇必报……但如果要叫自己直面如此赤裸裸的血腥,还真的是有些难以承受,更难以理解……自从紫娅走后,心里的就有点不安,如今看到丁原被整成这样,就更是感到罪孽深重了…… 唉,果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呢,为人处事真是太不一样了…… 胡蓝莱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见丁原一脸阴沉着迎面走来……有那么几秒,胡蓝莱真的被吓到了,要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图书馆附近超偏僻的地方,撞上这么个有可能正万分仇恨自己的人,被毁尸灭迹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没想到,就在胡蓝莱紧张到手脚冰凉的时候,丁原就那么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靠!吓出一身冷汗……以后这么八婆又危险的事自己可千万别再干了,咱没小言那个胆识和魄力的说……orz…… “胡狼姐姐,你傻站这干嘛呢?”还正心有余悸呢,河马不知从哪个角落就冒了出来:“脸色这么苍白,你撞邪啦?……” “你才撞邪呢……”拍拍胸口,又被吓一跳,见是河马那张痞子式笑脸心才放了下来…… “你在这干嘛?” “没,刚想回教室去……”……刚才与丁原擦肩而过的刹那胡蓝莱的确看到传说中的那道疤了,不是很长却也不小,出现在那张曾经干净帅气的脸上确实叫人触目惊心……本来想开口问问的,但张口后犹豫了下也就顺势着接河马的话茬了……问也没用,反正自己已经肯定是罪无可恕了…… “哦?我也是,那一起吧……” “嗯……”抱着书和河马一起朝教学楼走去,又突然想起什么:“咦,小言呢?” “和爱韵米媛逛街去了……” “这样啊……快考试了都……” 河马没接话,但眉头微皱,沉默地走着……气氛有点沉闷…… “河马……其实你是故意留下丁原的吧……”呃……这话题找的的确有点…… “嗯……”河马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讲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怎么可能再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河马,你……这里头有点私心吧……” “有一点点吧……”河马想了一下,爽快地承认,但又补充道:“但如果不是他们伤害到纱子的话,我也不会那么绝……” 胡蓝莱抬头看着河马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吊儿郎当……至少在胡纱言的事情上,他从来就没马虎过…… 这样的男生很难得的吧…… 和这样的男生青梅竹马很幸福吧…… 如果能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一定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已经从一开始的奇怪,慢慢转成好奇了…… 呃……胡蓝莱,你果然变得三八了…… --------------------------- “我说季夏木啊,人家高三的个个搞得跟拼命三郎似的,咋就你过得这么小资捏?……”胡纱言坐在吧台前,抱着那只受伤还未痊愈的小猫咪逗弄着:“……你哪弄来这么个可爱的玩意儿啊?……” “捡的。”季夏木一边煮着咖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哟,你爱救些猫啊狗啊的我是知道的啦,不过你会带回来养着那可真就稀奇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一向都这么富有爱心……”季夏木把煮好的咖啡端到吧台上,有点玩世不恭地说道。 “切……你也就对这些猫狗有爱心而已……”胡纱言鄙视地看了季夏木一眼,放下猫咪去端咖啡。 “怎么不见河马?”季夏木转头问廖凯。 “哦,他奶奶最近血压不稳定,不放心就先回了。”胡纱言插嘴道。 季夏木笑笑,和廖凯很默契地对视一笑。 “诶,季夏木,我看这咖啡吧都快成你一个人的了……瞧瞧,墙上几乎全是你的画了……”胡纱言神经大条没去理会,突然眼前一亮地走到季夏木背身后墙上的一幅油画面前:“……喂,这幅是新挂上去的吧……啧啧,你画过那么多的桔梗花,我觉得就这副最棒……” “为什么?”季夏木挑挑眉,从吧台里走了出来。 “……呃……说不上来……就……感觉很柔和,很美好……不像以前那么压抑……”胡纱言歪头望着眼前用大片温和的紫蓝色彩勾勒渲染出的桔梗花田,单手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呵呵……我们的大姐大难得对季夏木的画有见解……”廖凯端着咖啡也走了过来。 季夏木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么…… “……夏木……”廖凯犹豫着转向季夏木:“阿姨……还好吧……” 胡纱言闻言也转头看向季夏木…… 季夏木笑容一僵,转身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就那样呗……还能怎样……” “叮叮当当……”还没等胡纱言和廖凯说话,就听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众人闻声转头。 “嗨,你也放学啦,陈溪禾”胡纱言灿烂地朝来人打了个招呼。 “嗯……来了?……”走进来的陈溪禾随手关上门,隔绝了自外界而来的冷气,然后朝吧台前的三个人微笑地点点头,走了过来。 “陈溪禾,今天放学很早哦”胡纱言背着双手调皮地蹦到已经走近的陈溪禾面前。 “是啊,逃掉晚自习了。”陈溪禾依旧微笑着,放下还带着一丝冰凉气息的书包。 “喏……”季夏木端过一杯热咖啡递给陈溪禾,唇角轻扬:“最近气色不大好哦……” “嗯,谢谢……店里的事都亏你了……”陈溪禾礼貌地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得,你俩别矫情了……我看着都累……”胡纱言翻了翻白眼。 “溪禾,我们晚上一起吃饭,你也来吧……”一旁的廖凯插话了。 “嗯。”陈溪禾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胡纱言别有深意地看了季夏木一眼……那丫却正若无其事地逗着地上的小猫…… 有时候,最不安定的因子就融于最和谐的气氛之中。 -------------------------- 转动钥匙进入屋内打开灯,习惯性地看了下客厅的大钟,还要半小时才是爸妈的下班时间。 胡蓝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放下书包后拿起被红笔圈圈点点的日历翻看了一下,明天起温书假,3天后考试……接着开始整理所有的复习资料,忙得满头大汗后,把视线转到床头那个木匣子还有旁边织一半的围巾上…… 即便是想念,也不能够荒废掉自己。胡蓝莱永远都是理智清而且清醒的胡蓝莱。 微微一笑,胡蓝莱走到床前,打开木匣子盯着里面的琉璃球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有点念念不舍地将它连同围巾一起放到书桌旁的一个大箱子里,盖上盖子,隔离自己的视线。 陈溪禾,我要暂时放下你,专心地去迎考了……你现在应该也在努力吧……坐在箱子前,胡蓝莱轻勾嘴角,一手摸着胸前的吊坠,一手拿手机看着电话簿里那个虽然没有署名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感觉就像有你与我同在一样……脑海里的那个男生,不停地变幻着不同的年龄与表情向自己一步步走来,从8岁到9岁,再从9岁到10岁,然后直接跳到18岁……他冲着我皱眉,冲着我微笑……他充满活力,他略带倦容……他冷漠地看着我,他又眼带笑意地看着我……他叫我小胡狼,他叫我胡蓝莱……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的情感的……也许是在小时候就已经朦胧,也许是重逢后的喜悦所致…… 你总是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让我措不及防……而在不能确定你是否会再像八年前一样突然消失之前,我又该如何让自己不要彻底的沦陷…… 也许,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愿意死地死守护住心里的那份悸动。不可救药。 ……陈溪禾,最后在脑子里描绘一次你的模样以给自己动力,然后我们一起加油吧…… 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王子 “你们回不回来,要不要晚回来关我屁事啊!……告诉你,以后这种无聊的事不用再来跟我汇报,爱回不回随你们便,我不稀罕!” 胡蓝莱看着胡纱言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把手机用力地摔在桌上,吃惊得大力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小言啊……你确定你刚刚是在跟你的妈妈讲电话么?” 胡纱言阴沉着脸看了眼胡蓝莱,没有说话。 “小言……你别这样……他们也是关心你才……” 这种情况自从胡纱言被处分后到现在,已经持续很久了……只要是接到来自父母的电话,不管1秒钟前的胡纱言笑得有多么开心,她都能够立马转换语气和态度,异常的生硬且不耐烦…… “关心我?”胡纱言冷哼一声。 “怎么说也是你妈妈,还是别……”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下。 “胡蓝莱,你未免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胡纱言猛地站起来,对胡蓝莱大声怒吼着:“告诉你,胡蓝莱,不是全天下的父母都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每天每天都只为了你而存在的!……他们会每天都准时做好饭菜笑眯眯地看着你吃掉,他们会每天都关心你睡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成绩好不好来改变对你的态度,他们永远只关心你会不会太累了需不需要休息,围绕着你转在他们看来只会是一种幸福……那是你胡蓝莱的幸运,而我不一样……我胡纱言的父母,从来就不会因为绕着我转而感到幸福……一年到头我在家里和他们围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十个手指头完全够数,我只有在闯祸或者拿到好成绩后才能得到他们的一丝关注,从小到大我和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及我和左禾呆在一起的时间的一半……他们不信任我,他们看不起我,他们从来都不在乎我,对我没有期盼没有关爱,你根本就不知道这17年我过得有多累,你今天竟然还在这跟我说他们关心我!” 胡蓝莱完全没想到胡纱言会这样,傻愣愣地看着愤怒的她,忘记了如何开口说话。 ……接下来便是大片大片的寂静……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沉默了一阵,胡纱言对仍然呆若木鸡的胡蓝莱抱歉了一句便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开教室。 ……是极度的失望过后才会变成这样的吧,听说那次连小言的爸爸妈妈也没有相信她…… 可即便是不信任,到最后他们不也努力奔走着为胡纱言能够留在学校里而努力了么…… 也许做什么也不能弥补伤口撕裂时所带来的疼痛吧……受了一次伤就再也不想受第二次,胡纱言本能的自我保护的结果便是,与自己的父母横眉冷对……这是何其的悲哀。 可是小言你知道么,能够得到来自父母全身心的关爱或许的确是一种幸福,但伴随着这种幸福而来的,也是一种压力,必须努力克制自己压抑自己的压力……因为背负着太多的期盼,我努力读书,努力学乖,努力按部就班,努力不让任何爱我的人失望……我一步也不能走错,我一点也不能变坏,我只能沿着他们给我预先设定好的路线一路走下去,没有乖张没有自我,最死板也最保险,永永远远乖乖地活下去,这是我唯一能够报答他们爱我的方式…… 小言,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你的自由我奢望不来,而我所拥有的关爱你也承受不起。 ……这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呢?…… 也许有一天你能够不再任性地回头看看,你会发现其实他们也是爱你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 1月份已经算是隆冬了吧……南方湿湿冷冷的冬天总让人感觉很讨厌……冷若冰霜的天气却没有白雪皑皑的美丽,这真是种不公平的冬季…… 就在这种不公平的冬季中,转眼3天艰难紧张的期考就这样不快不慢地从眼皮底下溜过去了……卸下重担后在感到无限轻松的同时,也感到了无限的空虚…… 已经是讲评考卷的第2天了……所有成绩都已经公布……胡蓝莱有点进步,重新挤回年段前五十……但胡纱言,却是有些意外又有些预料中的一落千丈…… 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总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小蓝,小蓝,你又发呆!”回过神来,只见许晴雨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 “啊?……嗯……干嘛……”胡蓝莱抱歉地摆摆手。 许晴雨马上又堆起笑容,拿着手中刚做好的报表继续振振有词起来:“……小蓝,你这次进了20名哦虽然还不够补上次退的,但也已经很厉害了……哈哈下次再进同样的名次就前20了吖……” “小晴……”胡蓝莱单手撑着下巴,有点心不在焉。 “嗯?” “你等等就要去把报表拿给肥姐了是吧?” “嗯啊。怎么了?……” “没。”胡蓝莱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成绩退成这样肥姐一定会再找上小言的吧……以她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再吵起来的吧…… 其它的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会考出这样的成绩,胡纱言至少有一半是故意的…… 真不知道,一个女生叛逆的心理极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哎呀对了!……小蓝吖,你对我最好了对不对?”许晴雨突然一拍脑门,顺势的把胡蓝莱的神又再次带了回来。 “呃……你要干嘛?”那种表情太熟悉了,绝对没好事!胡蓝莱警觉起来…… “小蓝啊,你看我真的很忙嘛对不对?……我还有好多好多报表要做对不对……我……” “得得得……要我干嘛你直接说。”胡蓝莱不耐烦地打断许晴雨的狂轰烂炸,投降地举起双手。 “帮我把这个东西拿到艺术楼的美术社团部去,ok?” “不ok,现在是午休时间,我要睡觉!”艺术楼好远哪,胡蓝莱倒头就要假寐。 “哎呀别这样啦,拜托拜托”许晴雨急忙拉住胡蓝莱,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是败给你了,每次都让我帮你跑腿!”胡蓝莱翻了翻白眼,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气呼呼地走出教室…… “哈哈,早去早回啊,亲爱的蓝蓝”身后传来许晴雨开心的声音。 这小妮子……—,—|| --------------------------- 或许是因为期考已过的原因吧,整座校园空荡荡的,连平时就算是午休也能很热闹的操场也显得格外寂静……到处冷冷清清。 “哎呀!”在匆匆走过篮球场的时候,胡蓝莱差点被一个篮球绊到。 咦,谁把球放在路中央的?……胡蓝莱弯腰捡起朝篮球场看了看,没人啊…… 奇怪,胡蓝莱探究地又往球场走了几步,然后便看见了一个男生正靠坐在连接篮球场与乒乓球场的那面墙角下,头部微微后仰。 陈溪禾?! 胡蓝莱把球放在一个乒乓球桌上然后快步上前……只见陈溪禾靠墙坐着,右手靠在曲起的右腿膝盖上,左手自然地垂在腰际,双眼紧闭,面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隐均匀…… 是……睡着了么?…… 胡蓝莱观察了一会儿,稍稍松了口气。但马上又踟蹰起来……该叫醒他么?会着凉的…… “陈溪禾?”试着轻轻地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好像睡的很香呢,让人不忍心打扰…… 想了想,胡蓝莱移到陈溪禾的左边,蹲坐下来。 右边是墙,所以自己这样帮他挡住左边直接吹过来的冷风就可以了吧…… ……陈溪禾,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你……胡蓝莱痴痴地盯着陈溪禾熟睡的侧脸,悄悄地在心里说着。 你没怎么变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长长的睫毛,还是高高的鼻梁,还是薄薄的嘴唇,还是修长的非常适合弹琴的手指…… 记得么?小时候每次看完童话的时候,我总会向你描述我想象中白马王子的样子…… 当时我说,我的王子,他应该有着白白净净的皮肤,他应该有着高高的个子,他应有有着无与伦比的英俊面容,他应该有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与谈吐,他应该有着数也数不清的金币,他应该穿着帅气飘逸的披风,他应该有一匹高大雪白的骏马,他应该有座很美很梦幻的城堡,他应该拿着玫瑰花来迎接我,他应该很爱很爱我…… 可是现在我想说,我的王子,他只要是陈溪禾就行了……他不用帅得不可救药,他不用富有得无人能敌,他不用很高大,他不用很优秀,他不用无与伦比,他不用走到哪都光芒四射,他不用送我很多很多的玫瑰花,他甚至不用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他只要是陈溪禾就够了…… 只要我的王子是陈溪禾这个人,就够了。 胡蓝莱微微笑着,掏出一颗随身带着的被体温捂得很热的琉璃球,轻轻地放入陈溪禾的半握着的左手中……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在胡蓝莱觉得时间都要停止流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她赶紧起身,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按掉,一边顾不上发麻的双脚迅速逃到一根大柱子后面…… “呼,呼……”胡蓝莱喘着粗气偷偷朝陈溪禾那望过去…… 他果然被吵醒了,抬手揉了揉头发看看四周表情好像有点疑惑,顿了一会儿然后用左手撑地大概是要起身吧,不过显然愣了一下…… ……到底是谁啊?!……带陈溪禾走远后,胡蓝莱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懊恼地准备查看来电显示,却发现一条短信进来了…… “抬头” 嗯?……胡蓝莱疑惑地抬起头,对面艺术楼二楼的第一间画室窗口,有个人正朝这看着……有点模糊,但胡蓝莱绝对认得出来那是谁…… 季夏木,你死定了! 第二十九章 季夏木,你是故意的 季夏木,你绝对是故意的!…… 胡蓝莱侧坐在画室的窗台上,轻晃的双腿朝下俯视,所有的篮球场,足球场,乒乓球场,羽毛球场全部收入眼底…… “喂,季夏木,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转头瞥了眼季夏木,他正从许晴雨的文件袋里拿出什么看着…… 见季夏木没反应,胡蓝莱耸耸肩又看向窗外……从这里望出去,正前方是篮球场,乒乓球场等运动场所……而大片广阔的平地后面,便是高三的b楼……的左边是图书馆……右边,隐约可见高二的a楼……而躲在a喽后面的高一c楼则只能依稀可见…… “没事。”就在胡蓝莱思维在天马行空的时候,季夏木冷不丁地冒出两个字来。 “哈?”胡蓝莱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地回头却没料到季夏木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自己身后,于是重心遗失身子在不觉中后仰。“季夏木!”慌乱中,胡蓝莱把手伸向季夏木。 季夏木看着把手伸向自己的胡蓝莱有那么一秒的愣神,但随即微微一笑,从容地一把拉过吓得脚软的胡蓝莱把她捞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天哪,刚刚好险……”胡蓝莱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知道危险你还往窗台上坐?”季夏木直起身来,俯视着胡蓝莱,嘴角弧度依旧。 “谁叫你突然站到我身后的?……人吓人吓死人啊……”胡蓝莱边喘着气边翻了个白眼过去:“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刚才为什么事打电话给你么?所以我回答没事啊……”季夏木做了个无辜的手势,转身在一张与胡蓝莱正对着的桌子上坐下。 “没事你打电话给我?!”胡蓝莱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刚才……” “刚才怎样?”季夏木看着胡蓝莱又暖暖地笑了起来…… “刚才……刚才……我……”胡蓝莱原本拍着胸口的右手在半空中无谓地比划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你把陈溪禾吵醒了?……说我刚才正在偷看陈溪禾睡觉?……貌似怎样说都很怪……—……—||“你不觉得我在帮你么?”季夏木狡黠地看着极度发窘中的胡蓝莱,语意不明地说了句:“你就只会在背后这么偷偷地看着吗,胡蓝莱?” “哈?”胡蓝莱呆呆地看着他,十分不解。 季夏木随手抄起旁边的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胡蓝莱,你偷偷地守在睡着的他身旁为他挡风,你偷偷地跟在他身后满世界瞎跑,你偷偷记下有关他的一切信息,你偷偷地在考试前给他发匿名的加油短信,你偷偷地因为想他想到傻笑,你偷偷地关注他的背影……所有的一切都是偷偷的……可是你要明白,你在陈溪禾看不到的时候做的任何事他都不会知道……” “你,你怎么都知道?”胡蓝莱完完全全被雷到了,表情甚是错愕。 “正常人都看得到。”季夏木耸耸肩,又将瓶口拿到嘴边。 “那他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呢。”低下头说得很小声,小声到不想让自己听见。 “这样偷偷的……有意义么?”见胡蓝莱眼神的迅速黯淡,季夏木别过脸把视线转向窗外…… “季夏木,我不认为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想着和他在一起。”当胡蓝莱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多了几分坚定:“我喜欢陈溪禾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况且他现在高三,不论他是否会喜欢我,我们之间都有着太多的不可以……所以……所以……” ……所以,我只能这么偷偷地喜欢着,见不得光…… “是么?”季夏木若有所思地把视线回到胡蓝莱脸上。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转眼就放假了呢,要过年了啊,时间溜得可真快……”不再理会季夏木,胡蓝莱起身走到窗前抬头看天。 读书的时候总希望放假,可真到快要放假了的时候,我们又期盼着时间能过得慢点,再慢点…… ……放假后,会空虚……放假后,会无聊……放假后,会无所事事……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 放假后……会看不到想见的人…… “胡蓝莱,你放假后有兴趣到咖啡吧里帮忙么?”不知过了多久,季夏木突然打破沉默。 “嗯?”胡蓝莱诧异地转过头来……依旧是暖暖的笑容,但明显让人感到不明深意…… “有个店员请长假回老家。” “那家店是你的啊?”胡蓝莱傻傻地看着季夏木,答非所问。 “不是。” “那个……我……” “如果去咖啡吧打工,你可以在整个寒假中经常见到陈溪禾。”季夏木翻身下桌,带着神秘的微笑直视胡蓝莱。 “嗯?……你们高三不是还要上课么?”胡蓝莱奇怪地问道。 “是要上课。”季夏木没多做解释,随手拿起许晴雨的文件袋晃了晃,走到胡蓝莱面前:“这人是你朋友?……” “嗯……怎么了?”胡蓝莱点点头。 “画功不错……告诉她,下学期起,进入素描1组……” “哦,好……”停顿了一下,胡蓝莱犹豫着捡起刚才的话题:“呃……季夏木……关于打工的事,我可能要……” “我知道,要问你家长是吧……”季夏木一脸了然的表情。 “嗯。”虽然有些丢脸,但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 “果然是乖乖女……”季夏木好笑地摇摇头:“行了,你问完了再给我个电话吧……” “哦……那我回去了……” “嗯。” *季夏木,如果说以后一切错误的结局都是注定的,那么从这里开始,便是起点。 我能够救赎你么,我亲爱的撒旦先生…… ---------------------------------------------------------------------- “胡纱言,这种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沙发上的胡仁杰以凌厉的目光盯着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的胡纱言,脸色极度阴沉。 “……”胡纱言没有说话,仿佛完全没听到胡仁杰在说话似的。 “说话!”胡纱言漠视的沉默无疑是火上浇油,胡仁杰顿时怒火中烧。 “你觉得是怎么考出来的就是怎么考出来的。”许久,胡纱言才憋出这么句话来,没有表情,没有抬头。 “胡纱言!”胡仁杰气得站起身来。 “怎么,你难得早回来一次就是专门为了向我发火的么?”胡纱言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你!……” “仁杰,有话好好说……”胡母走了上来挡在父女俩中间,拽了拽胡仁杰的手臂,然后转头看向胡纱言:“言言,你怎么回事?怎么这次退了这么多?” “你们除了问这个就不会关心点别的了吗?”胡纱言没有因为胡仁杰的愤怒而有所收敛,依旧是一副万事无所谓的样子。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还反了她!”胡仁杰眼看着扬起手就要上前…… “仁杰,仁杰,你冷静点……”胡母一面死死拉住气得急火攻心的胡仁杰,一面催促胡纱言:“言言,快认个错……” “错?……呵呵,我有什么错?……我笨我学不好怎么了?我谈恋爱荒废学业怎么了?……我,你们的女儿胡纱言,就是不学好,就是个贱货,就是个贼,怎么了?……”胡纱言冷笑一声,风轻云淡地说着所有足够刺伤自己父母的话来:“干嘛?又要打我是吗?……打呀,顺便再把我赶出去好了,我无所谓的……不过记着别再叫警察了哈,每次赶了找找了又赶,你不累我还累呢……” “言言!” “胡纱言!”整间屋子,整栋楼,充斥着胡仁杰的怒吼,久久地刺耳回荡:“我tm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丫头!”胡仁杰随手抄起把椅子就要向胡纱言冲去。 “言言,你先回房间,快点,别任性了!”胡母奋力挡着失控的胡仁杰:“仁杰,你这样会打死她的,先冷静一下……” “哼!”胡纱言冷眼看了会儿眼前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转身回房大力甩上门…… “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啊……”门外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胡仁杰的咆哮和胡母的安抚声…… 在满目无边无际的漆黑中,胡纱言背靠着房门缓缓地下滑直至一屁股坐在地上…… 家是个很温暖的地方么? 你们只有在我很优秀的时候才会对我笑么? 生出我这种女儿很后悔么? 如果没有我,你们会更幸福快乐么? 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们感到很烦恼吧…… ……轻轻地,一滴一滴温暖的液体打在冰凉的地上,无声的,狠狠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震动声中,胡纱言拿出手机,进来了一条左禾的短信:“又吵起来了?” “嗯……你要来救我么?” 没再收到回复,一分钟后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河马,我就知道,你总是会来救我的……这世界上,我就剩你可以依靠了…… 黑暗中的胡纱言,擦着眼泪,扬起了嘴角。 ---------------------------------------------------------------------- ……要怎么开口提呢?…… “小莱啊……”胡蓝莱正趴在窗口出神地想事情,转头便看见胡振明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报纸正和蔼微笑地看着自己。 “嗯?什么?” “听说你这次考试有进步啊?……”胡振明朝沙发另一头正切水果的胡母看了眼,掩饰不住的高兴。 “哦,是……不过还没补够上次退的呢。”胡蓝莱从窗台上移回身子,端坐在椅子上…… “那有什么关系,能进步就是好现象……”胡振明很欣慰地笑起来,又正色道:“小莱啊,你听我一句……晚上早点睡,养足精神第二天才更有精力上课……才高二就拼成这样那你高三要怎么办?” 胡母也在一旁微笑着:“是啊,听你爸的,用功归用功,身体也要顾……” “嗯……”胡蓝莱敷衍着点点头:“……呃……对了,爸妈,这个寒假我想出去打工可以么?” “打工?”胡振明和胡母面面相觑:“莱儿,你缺钱吗?” “不是。”胡蓝莱赶紧摇摇头:“是家咖啡吧,很清静。平时客人不多,我也能在那读读书,而且我也想锻炼锻炼自己……” “嗯……那好吧……”胡振明想了想便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注意下安全。” …… “我爸答应了,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回到房间,胡蓝莱掏出手机给季夏木发了条短信。可左等右等没有回应,于是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喂,季夏木?……” 话筒那便是久久的寂静…… 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又放回耳边奇怪地再问:“季夏木?……怎么不说话?……” 又过了几秒,就在胡蓝莱要挂电话时,话筒拿终于传来了声音,犹豫而低沉:“我是陈溪禾。” “嗡”,胡蓝莱觉得自己的脑子混沌了,拿着手机张口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章 左禾,请你勇敢 季夏木,我真的很想很想掐死你!…… 胡蓝莱一边不时地转过头去瞪几眼正蹲在地上逗猫玩的季夏木,一边按他教自己的步骤把咖啡豆倒入咖啡机中。 “胡狼妹妹,你再这么心不在焉的,煮出来的咖啡可就没人喝了……”似乎能感应到胡蓝莱时不时的“恶意目光”,季夏木直起身微笑地在吧台前的圆椅上坐下。 “是。”没有回头的胡蓝莱连翻了两个白眼。 “好了。”过了会儿,胡蓝莱终于将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端到季夏木面前。 “还可以。”季夏木伸手端起咖啡轻尝了一口,点点头。 “呃……”咬着下嘴唇,胡蓝莱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季夏木,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 “嗯?”季夏木放下咖啡,带着些许玩味地看着胡蓝莱。 “你昨天明明叫我打电话给你,你竟然还把手机落在陈溪禾那?!” “意外……”季夏木无辜地耸耸肩。 “你……”你这个王八蛋!……胡蓝莱当然不会像胡纱言那样想骂就破口大骂,于是只好阴沉着脸不断地用目光凌迟着眼前一脸坏笑的季夏木。 “扑哧!”季夏木突然笑出声来:“胡蓝莱,你想骂就直接骂出来,憋在心里会内伤的。” “要你管。”胡蓝莱决定不再理会季夏木,转身又向咖啡机走去。 “胡蓝莱,你根本就不是个心如止水甘于寂寞的女生,干嘛总要摆出一副冷漠淡定无欲无求的样子?” “那季夏木你根本就不是个阳光开朗宽厚可亲的男生,干嘛总要摆出一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样子?”背着身忙碌的胡蓝莱并没有看到此时笑容突然僵硬的季夏木。 “你又知道?” “感觉。”胡蓝莱最后擦了擦桌子,然后走出吧台……还有半小时才开始营业呢,偷个闲~“咦……这是上次那只猫吧?……你把它养在这里了?……”几声“喵喵”让胡蓝莱注意到了地上正在喝牛奶的猫咪,她蹲下身远远地看着:“它好可爱啊,也比上次干净多了……” “胡蓝莱你很搞笑也。”恢复常态的季夏木勾起嘴角,兀的上前抱起地上的猫咪:“从没见过站那么远说人家可爱的……你到底是喜欢它还是怕它啊?……” “我……我当然是喜欢啊,但是……啊!季夏木,你不要过来!”胡蓝莱见季夏木突然把猫举到自己面前,吓得赶紧踉跄退后,结果仓促起身中撞到桌子:“痛……”胡蓝莱吃痛地揉着后脑勺。 “你这也叫喜欢啊?……”季夏木好笑地放下猫,朝还坐在地上揉脑袋的胡蓝莱伸出右手。 “季夏木!你干嘛一定要惹我发火啊!”狠命地拽着季夏木的右手艰难地站起身后的胡蓝莱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啧啧……这才是真正的胡蓝莱……”季夏木完全无视胡蓝莱的怒气冲冲,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着。 “你……”胡蓝莱气结……跟这种人呆久了绝对会疯掉! “好啦,冷静镇定处乱不惊的胡蓝莱小姐,双手叉腰的泼妇式形象不太适合你……”僵持了一下,季夏木两手一摊,非常识趣地转移话题…… “季夏木,我们给这只猫取个名字吧……”歪头看着季夏木,胡蓝莱突然甜甜一笑。 “嗯?”季夏木没反应过来。 “就叫木木吧~”胡蓝莱再次走到猫咪面前蹲下来,但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胡蓝莱……”季夏木感觉自己的嘴角抽动着。 “季夏木你知道么……我不能离这些多毛的动物太近,即便它们很可爱和惹人喜欢。”胡蓝莱伸出手远远地摸着猫咪的头:“我有过敏性鼻炎,靠的太近我会受不了的,我会整天整天地流鼻涕流眼泪……” 季夏木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看着,没有说话…… “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不是么?……靠的太近会受伤,所以只能远远看着。因为害怕会受伤,所以只能远远看着。不想让自己受伤,所以只能装作冷漠远远地旁观着……”胡蓝莱神情复杂地看着半眯着眼睛很舒服地被自己摸着的猫咪:“……置身事外永远都是安全的……你说是不是,嗯?……小木木~……” “天哪天哪天哪!”忽然,伴随着一阵猛烈地铃铛声响,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传来:“天哪!小莱,我有没有听错?!你刚才叫季夏木小木木?……天哪,你们到这种地步了……” “停停停!小言!”胡蓝莱刚站起身就被莫名其妙冲过来的胡纱言不分清皂白地摇个七荤八素…… “小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胡纱言依旧摇着。 “小言!”胡蓝莱用尽力气大喊一声……呼~终于停下来了……胡蓝莱松了口气,转头看季夏木,那丫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那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这个妖孽!…… 胡蓝莱愤愤地转回头:“小言,你误会了,我刚刚说的是那只猫……喏……”说着还往地上的猫指了指…… “呃?……它叫小木木?”顺着胡蓝莱手指的方向,胡纱言看向那只猫,满脸的疑惑。 …。 “嗯嗯嗯……小莱给取的名字啊……木木?……哈哈哈哈~~~小莱,看不出来,真有你的啊~……哈哈,笑死我了!”听过胡蓝莱的解释,胡纱言笑得趴在桌上捂肚子。 “呵呵……”胡蓝莱尴尬地干笑着…… “我去上课了……记得10分钟后就可以开始营业了……”季夏木倒是镇定,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带着惯有的暖笑,交代了一下便离开了。 “诶,小莱,你打算这个寒假就呆这啦?”季夏木离开后,胡纱言转头问胡蓝莱。 “嗯……反正我也没事干……小晴因为明天就要毕业班了,所以今年要早点回老家……我呆家里也是寂寞……”胡蓝莱淡淡地说道。 “天哪,我有没有听错?”胡纱言惊讶地眨巴着眼睛,嘴边满是不加掩饰的笑意:“小莱也会怕寂寞?” “……”胡蓝莱无语地看了胡纱言一眼:“小言,你也经常来这里么?” “还好啦……我个人是不怎么喜欢这里啦,安静得跟个坟墓似的。”胡纱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要不是河马叫我在这里等他的话鬼才会来!” “哈?”胡蓝莱被胡纱言那不着边际的比喻给雷到了,脑后划下三道黑线。 “话说这河马也真是的,明明约好今天一起出来的,结果早上放我鸽子叫我先到这来等,到现在也没个消息……真是莫名其妙!”提到河马,胡纱言不禁愤愤地抱怨起来。 “已经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拿过到的我相信……”…… 正说着,手机突然就响了,胡纱言拿起电话“喂”的一声,然后脸色便慢慢凝重起来…… “怎么了?”胡纱言放下电话后,胡蓝莱见其神情不对便小心地问了一声。 胡纱言没有回答,看了手机一会儿,然后抬头对胡蓝莱说道:“小莱,我有急事先走了哦……拜拜~” “哦,拜~”胡蓝莱冲匆匆离去的胡纱言摆了摆手,疑惑极了…… 出什么事了么? -------------------------------------------------------------------------------- “河马!”跑得满头大汗的胡纱言在医院里四处找着,终于在一个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前看见了正坐在地上低着头的左禾…… “左禾?”见左禾没反应,胡纱言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左禾抬起头来,安静地看着胡纱言没有说话……乱乱的头发,疲惫的面孔,发红的双眼……何等的沧桑与憔悴…… “左禾,奶奶不会有事的,她只是晕倒一下而已,不要那么在意……”胡纱言叹了口气,伸出手整理左禾额前的凌乱的刘海,轻声说着。 左禾还是一言不发,别开头哀伤地看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 “左禾!”胡纱言扳过左禾的脸:“你听我说!你不要自己先绝望,现在根本没有人可以肯定是旧病复发……奶奶在3年前就已经接受移植完全康复了,医生说过她能活下去,能活得好好的!你听到了吗,左禾!你要对奶奶有信心,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左禾木木地看了胡纱言一会,突然一把抱住胡纱言,把头重重地靠在她肩上,带着些许的哽咽:“纱子,奶奶她不能有事,不能啊……” “嗯,左禾,没事的,你相信我……”胡纱言轻拍着左禾的背,不停地安抚着,很久很久,直到手术室灯暗…… “家属请跟我来一趟。” 拿下口罩的医生将左禾叫走后,胡纱言便跟着到病房里去了。 “奶奶,你会没事的,对吧。”看着戴着氧气罩紧闭双眼的左禾奶奶,胡纱言很难过…… “奶奶,你要是走了,左禾可就没人管了哦……” “奶奶,我还想吃你烤的宇宙无敌好吃蛋糕哦……” “奶奶,今年过年我还要你给我的超大红包哦,还是要比左禾的大……” “奶奶,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你说过要做一大桌满汉全席来迎接左叔叔和秦阿姨的……” “奶奶,如果你不快点醒来,左禾会急疯的……” “奶奶,你一定也不想让左禾难过对吧?……那你就快些醒来吧……” “奶奶,你这样睡着,言言会害怕……” “奶奶,如果真的太累了那就睡吧也没关系,就是记得要醒过来哦……不然左禾会拆了这家医院的……” 胡纱言一遍一遍轻声呼唤着,回想着刚才左禾的落寞无助,眼泪在不觉中悄悄落下…… 亲爱的左禾,我知道奶奶这样你很难过,所以请收回一半你曾经慷慨给予我的力量。 你一直都是我的支柱,所以请你一定要勇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左禾?”胡纱言抬头便见表情极度怪异的左禾。 第三十一章 请让我陪在你身边 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左禾仍要留在医院里守着她,胡纱言便先回来帮忙拿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从医生那回来后的左禾除了说奶奶只要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其他一概不提…… 胡纱言踢着石子,一路不安……左禾的父母应该过年才要回来的吧,如果奶奶有事,他们会提前赶回来么……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怎么能咒奶奶…… “啊啊啊啊要疯啦!”胡纱言气恼地抓了抓头发。 “大姐大,你干嘛自虐啊?” “唔?”胡纱言定睛一看,廖凯正倚在一辆机车上,掂着安全帽朝她微笑:“啊?……哦……我到家啦……”胡纱言敲敲脑袋,有点神经错乱了…… “你和老大怎么一整天不见踪影啊?” “哦……河马的奶奶出了点事,在住院。”胡纱言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你在怎么来了?” “你们手机都关机,找不到人当然来这找喽”廖凯耸耸肩。 “找我们干嘛?……进来吧……”胡纱言边说边掏出钥匙。 “其实是她要找河马。” “嗯?”胡纱言奇怪地转头,这才注意到廖凯身后还跟着个女生,听见提到她才有些怯生生地从他身后站出来:“章小若?”胡纱言瞪大了眼睛。 … 傍晚时分,301病房前的章小若几次抬起手想敲门都最终放下……反复几次下来,终是轻叹了气,然后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一直都是一个懦弱的人,但却做出给心爱的男生送情书这种老套而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从入学起第一次见到左禾时,便被那个阳光般的大男孩所深深吸引。虽然他喜欢痞痞地坏笑,虽然他常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虽然他总是和胡纱言形影不离……可喜欢就是喜欢,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不完美而不再喜欢?…… 所以,所以在听说他和周斯倩分手后,便鼓足勇气表白了…… 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左禾弯着嘴角向我走来,扬了扬手中的情书:“章小若,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章小若,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因为很简单的一句话,整晚整晚兴奋得睡不着觉…… 从此,终于可以近距离地看他笑了,是给自己的微笑…… 尽管,他常常若即若离。 尽管,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属于我的喜欢。 尽管,在我面前他更多的是礼貌的关心。 可是…… 只要一闻到缭绕在他周围的那股带有淡淡烟草清香的味道,总是会感到很安心。 只要一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哪怕只有一两个字,哪怕只是因为冷落我而道歉,我也都会开心到非常没骨气地无条件全部接受。 是的,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取代胡纱言在左禾心中的位置,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在左禾对我有言在先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偷偷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要左禾心中留有一点点角落收纳我就够了…… 可是,我也是一个正常的女生啊……正常到会因为左禾为了胡纱言而一次次放我鸽子而生气,正常到看见胡纱言趴在自己男朋友的背上会嫉妒,正常到无意中偷听到左禾除了对胡纱言好外还深深地喜欢着另一个女生会歇斯底里地哭闹……我真的是一个正常的女生,我会生气,我会嫉妒,我会小心眼,全是因为我是一个普通的深深爱着左禾的女生…… 对不起左禾,我真的不是故意无理取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为难的……只是请你要给我时间啊……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接受,章小若在左禾心目中不是第一位不是第二位甚至有可能在很多很多位之后这个事实…… 我真的有在努力了……所以,请你不要不要我。 章小若把脸埋进双手之中,胡纱言和廖凯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章小若你要明白,老大会接受你并不表示他喜欢你……老大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和她在一起,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给不了对方任何承诺……不管老大会多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永远都必须排在胡纱言的后面……一个人的爱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既然已经给不了就宁可在背后默默地爱着。这也是当初他没有去追尹紫娅的原因……” “小若,你考虑清楚了,河马给得了你爱情给不了你爱……他会跟你提分手真的也是为你好……如果不是因为怕你受更大的伤,他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拖着直到你受不了主动提分手……” 会担心我受伤,是不是能说明在左禾心中,我和他以前随意交往的女孩子们有所不同呢? 不管左禾现在是否喜欢我,也不管左禾日后能不能真的喜欢上我,我都不想放弃……可怜我也好,被我感动也好,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真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章小若?”提着热水壶从病房内走出来的左禾显然相当惊讶章小若的出现…… 章小若抬头见是左禾,便赶紧站起身走到左禾面前:“左禾……我……” “你在怎么会在这里?”左禾皱了皱眉头。 “左禾,我……”章小若紧张得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她紧咬着嘴唇憋红了脸也说不出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的话。 “回去吧。”左禾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微笑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章小若见左禾要走,慌忙两眼一闭大声喊出来:“请让我陪在你身边!” 左禾停住了脚步。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不介意了……我真的不介意了,我不介意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尹紫娅,我也不再介意你把胡纱言看得比我重要……只要,只要你在心里留给我一点点的位置,只要你能够让我继续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会再介意……我会努力学着不嫉妒,不小心眼,我……”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没有让章小若把话说完,左禾转过身来打断了她,直直地看着眼前绞着手指微低着头泪眼婆娑的女生。 “嗯。”没有丝毫的犹豫,章小若郑重而肯定地重重点了下头。 左禾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放下手中的热水瓶走到女生面前:“章小若。” “嗯?”章小若抬头不解地看向突然走近的男生。 左禾没再说话,伸出手环住惊愕的章小若。 “谢谢,真的谢谢。”他低沉地呢喃着。 在很久很久以后,每当章小若想起那天,左禾第一次抱住自己的那个黄昏,依然会笑得很甜蜜。那真的是个很温暖的怀抱,即便是无法永远拥有,也无遗憾…… -------------------------------------------------------------------------------- 转眼已经过了一天了呢……这个时间段几乎没人来,胡蓝莱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走出吧台……咖啡吧的工作真的很轻松呢,客人不是很多,而且来的都是静静看书或小声聊天的人,自己的工作只是收钱和煮咖啡拿饮料而已……没什么挑战性,但真的很适合自己…… 环顾四周,胡蓝莱这才注意到墙上挂了很多油画,和学校画室里的一些作品很像……桔梗花,好多好多的桔梗花,有的是单朵特写,有的是大片花田,几乎全是桔梗花。紫中带蓝,蓝中见紫,夺彩炫目……走近一看,落款全是季夏木。 这个咖啡吧的老板还真是慷慨的说,免费提供场所给季夏木办画展呢,胡蓝莱轻扯嘴角……不过,为什么都是桔梗花呢?…… “啊……”一个不注意,胡蓝莱转身时碰翻了吧台旁的一叠cd…… “哗啦”原本堆得高高的cd霎时间七零八碎地往外倒去,砸向地面…… 胡蓝莱慌忙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cd…… ……突然,一张雪白的病历卡出现在胡蓝莱眼前…… “季吟荷?”胡蓝莱好奇地捡起病历卡,看了看患者姓名…… 季吟荷是谁?……胡蓝莱正莫名其妙地要把病历卡随手放到吧台上,结果手不小心打在吧台上病历卡再次滑落,夹在里面的一张纸片飘了出来……是一朵小小的桔梗花素描,胡蓝莱把素描拿起来端详了一会,然后就看见了纸片背后的一行小字——活下来,请不要离开我。?…… “你在干什么?!”就在胡蓝莱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冰冷中带有些许着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夏木?”胡蓝莱闻声抬头看见脸色有些阴沉的季夏木,突然心虚起来,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我不小心打翻cd了……我不是故意的……” 季夏木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病历卡,然后抽走胡蓝莱手中的纸片重新夹进去。 “季夏木……我……我不是故意的……”胡蓝莱小心地说着…… “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让正忙着向季夏木道歉的胡蓝莱顿时触电般地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来的陈溪禾,一身墨黑的校服,脖子上是厚厚的白色围巾,斜挎着个包,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表情有些疑惑看着围着咖啡吧专有围裙半蹲在地上的胡蓝莱…… “啊……我……”本来一见陈溪禾就不怎么会说话,现在这种乱七八糟场面的情况下就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笨手笨脚的啊?…… “我找来的。”三两下就把cd完全整理好的季夏木突然过来轻轻地一把拉起胡蓝莱,然后微笑地对陈溪禾说道。 胡蓝莱仰头看季夏木,他那令人熟悉的嘴角弧度,是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暖人心窝…… 可是…… 这真的是你么,季夏木?…… 第三十二章 卑微的喜欢 每周一至五去咖啡店,周六周日可去可不去……这样的假期,似乎过得很充实很美满。 季夏木有时候也会翘课来咖啡吧里帮忙。可咖啡吧其实一点也不忙,所以胡蓝莱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么是不放心作为新手的自己,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想上课找借口……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想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他一下,都高三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难道还想再留一年么?…… 还有很奇怪的问题就是,胡蓝莱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这家咖啡吧的老板,似乎全权交给季夏木管理一样,所有的事,都是他说了算。季夏木是店长但却不是老板……还有陈溪禾,虽然他没有正式在这上班,但他几乎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都会来这报道……每次来就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喝咖啡。就像自己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他一样。但偶尔人多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站起身来帮忙端咖啡饮料什么的…… 胡蓝莱不是没有就此奇怪的现象问过季夏木啦,可他每次都笑而不答……嗯,笑而不答,那个妖孽!……不过不让知道就不让知道吧,反正胡蓝莱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去探听别人的隐私,既然不能讲,那她就不再问便是。好奇心对胡蓝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是陈溪禾…… 嗯,陈溪禾。能这样每天都他跟他见上一面真好。即使彼此间很少对话,即使彼此间多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但只要像现在这样,空闲地趴在吧台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偷偷地而又光明正大地盯着最角落的那个低头看书的熟悉干净的身影,就很满足了,真的是很满足了。 “喂,口水要流下来了。”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上了胡蓝莱的脑门。 抬头一看,又是季夏木那张笑脸,于是捂着脑门:“季夏木,你一天不惹我心情不爽是不是?” 季夏木耸耸肩,端过一杯热咖啡放在胡蓝莱面前:“与其在一旁这么悄悄地看着,不如有所行动吧。” “哈?”胡蓝莱没反应过来。 季夏木挑挑眉,一副“你很笨”的表情:“端着这杯摩卡到他面前去。” “啊?!……那,那然后呢?……”胡蓝莱立马一阵紧张的痉挛:“我,我不行……会紧张……” “胡蓝莱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季夏木不由分说,抓起胡蓝莱的手,把放着咖啡的圆盘直接“扔”到她怀中,然后轻轻一推:“去吧!” “哦,哦……”胡蓝莱皱着一张苦瓜脸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望着胡蓝莱畏畏缩缩的背影,季夏木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浅笑。 胡狼妹妹,你已经开始逐渐接受我的改造了呢…… …… “陈,陈溪禾!”努力控制抖动的双手和不住发热的脸颊,胡蓝莱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在他的桌上。 “有劳了……”陈溪禾抬起头,微笑地看着胡蓝莱。 “呃……没,没什么……”胡蓝莱不知道要把手放哪了,两腿直发软:“那,那你继续用功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就逃似的要转身离开。 “胡蓝莱。” “嗯?”胡蓝莱疑惑地又转回来。 “我很可怕么?”陈溪禾嘴角弧度愈加地明显。 “哈?” “你跟我说话怎么老结巴啊?” “啊……我……”让雷劈死我好了…… 事后胡蓝莱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相当的搞笑,要有地洞早钻进去得了…… 见胡蓝莱支吾半天憋不出话来,陈溪禾便不再逗她,换了种口气问道:“胡蓝莱,考前的那条短信是你发的么?” 啊!……胡蓝莱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季夏木那个大鸡婆!…… “我昨天无意中从夏木那看到你的手机号……”见胡蓝莱表情太惊讶,陈溪禾又补充道。 “呃,这样啊……呵呵,我也是……”胡蓝莱干笑着,想着自己现在怎么不干脆晕死过去算了。 “谢谢。”非常简单的两个字,打断了胡蓝莱绞尽脑汁的解释,也打走了所有的尴尬与自卑。 胡蓝莱忽然就会心地笑了起来。 ……陈溪禾,说我自作多情也好,说起我不自量力也罢,那一刻的我,真的以为,你是有可能喜欢我的…… 因为那种可能的存在,即使你日后再怎么使我遍体鳞伤,我都心甘情愿。 我就是这样卑微地,喜欢你。 -------------------------------------------------------------------------------- 左禾的奶奶在第3天夜里终于醒过来了,什么词语不不能用来形容河马当时那种隐忍而又欣喜若狂的表情……3年前的那场手术已经耗费河马的全部能量,3年后的河马是否能够再一次经历承受那种随时都有可能砸来的生离死别胡纱言完全不敢想象…… 不过好在奶奶还是又挺了过来……没错的,她心爱的孙子在这,她又怎能舍得离开? 今天奶奶就可以出院了,左禾欢呼雀跃得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与4天前的他判若两人……其实胡纱言一直很羡慕左禾的,羡慕他有一个从小大到大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的奶奶,她也想要这么个爱自己并让自己爱的奶奶,就像左禾也羡慕胡纱言有一对虽然也常忙得顾不上自己,但至少是在身边能感受得到存在的父母一样…… ……人总是这样,别人的总是最好的,已经属于自己的永远都不是最完美的…… 一到家左禾便自告奋勇地要做一桌大餐给奶奶接风,乐得奶奶笑不拢嘴,乖乖听话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左禾秀一手。 “河马,我说你就等到奶奶病了才懂得献殷勤呐?……没事咱就该多表现表现不是……看奶奶刚才高兴成那样就能想象你平时是啥作风……”胡纱言一边剥着蒜,一边数落着河马。 “大姐啊,我咋说也是个堂堂男子汉,哪能说老下厨房啊,你说是不……”河马华丽丽地卖弄了一下刀功,然后潇洒地把切好的西红和肉末整整齐齐地码入一旁的盘中预备,然后还不忘朝胡纱言摆个自恋的pose~“得……久没教育你这思想咋变这样……”胡纱言拿着根葱上前就敲河马的脑袋:“该给你好好洗洗脑了!” “喂,大姐,打归打别打到我脸啊……”河马赶紧劈开胡纱言的魔爪,调笑着:“我毁容那多少女生要伤心呐~~” “哟,敢情你还万人迷一个呵~” “那是~” “去死!” “哇靠,谋杀啊~” “诶,河马,我说正经的……”胡纱言突然停下打闹,一本正经地看着河马:“先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提分手,然后又史无前例地心软重新接受已经提出过分手的章小若,这是不是说明她有点与众不同呢?” 河马张了张口终是没说话,转身继续切菜。 胡纱言才不管,又绕到他面前:“河马,如果发现真的找对了人,就不要再轻易放手了。” “纱子……” “ok,我知道……”胡纱言赶忙一抬手打住河马:“但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吗?……我们都可以去寻找属于彼此自己的幸福,不管是否找得到,一切都不会改变的……相信我河马,不要再有那么多的顾虑。” 河马抬眼看着胡纱言坚定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 “诶,河马,咱们晚点去水木咖啡吧逛逛吧~”给河马打着下手,胡纱言突然又说道。 “哟……这还真是难得。”河马闻言笑了起来:“你不是看那家店不爽么?” “哎呦,我这不是想去找小莱玩嘛……最近很寂寞的说~”胡纱言说着还嘟起了小嘴。 河马无奈地摇摇头:“呵,果果不在你就寂寞成……”兴许是意识到说错话,河马兀的闭了嘴。 “河马?”胡纱言奇怪地转头看向河马,然后才反应过来:“河马你不用这样,我已经好了,没事了……你不相信我么?……” “纱……” “我们把廖凯也叫来吧,我这就去……”胡纱言抢在河马又要开口之际急速地转换了话题掏出厨房。 左禾依旧站在那里,张了张嘴么喊出声来。 纱子,你这样叫我要怎么相信你。 -------------------------------------------------------------------------------- “诶,,等等我们去溜冰吧,也叫上小莱……嗯,还有季夏木……如果他有空的话……”晚饭前后,胡纱言和左禾廖凯说笑着一起来到水木咖啡吧门前,却发现吧内一片漆黑。 “咦?……今天不营业么?”胡纱言奇怪地看了看廖凯和左禾:“我看看哦……今天是周六,季夏木应该很有空才对啊……” “大姐大,你看。”顺着廖凯指的方向望去,一只熟悉的雪獒印入眼帘。 “这季夏木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虐待小黑!这么冷的天气还让它呆在屋外……”胡纱言上前抱住小黑,亲昵地蹭了蹭:“好可怜哦~” “小黑在季夏木应该也在吧,我们进去看看。”河马朝店内望了望说道。 “嗯,进去看看。”拉着小黑,胡纱言小心翼翼地推开店门,还不忘回头朝身后的两人说道:“哇靠,怎么跟闯鬼屋似的……—,—||……” 屋内很黑,隐约还听见什么响动……借着外面的亮光微微可以看见一点东西……胡纱言走了进去,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开始扫视四周,接着3秒后爆发惊天动的叫声:“天哪!小莱,季夏木,你们这是在干嘛!” “奇怪,这里的灯怎么不亮?”河马奇怪地嘀咕了一声,拿着锁匙圈上的手电筒走过来,然后和胡纱言一样呆若木鸡。 “怎么了?”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廖凯不明就里,顺着河马他们的目光看去后也立马傻了眼。 在昏暗的手电筒光照射下可以看到,季夏木和胡蓝莱双双狼狈倒在地上,正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不知道被什么绊着,一个好不容易要起来了又被另一个给绊下来……场面真的是……相当纠结……orz…… 胡蓝莱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干嘛,没有说话,只是死命地在挣脱着什么。 “该死!你们就这么傻呆着站在那看吗?不会来帮忙下哦……”一向温文尔雅的季夏木见眼前三人张大了嘴一动不动地旁观他们俩挣扎,终于忍不住大为光火起来。 第三十三章 连环摔 胡蓝莱绝对绝对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会如此暧昧地跟一个男生缠着摔到地上,更更更加没想到,摔就摔了,竟然还那么狗屎的被撞见,而且还是被熟人撞见……囧……这对于从小安分守己的胡蓝莱来说,真的是太超越极限了…… 周六下午一向人少,百无聊赖的胡蓝莱于是在看店的时候顺便织起了已经完成一半了的黑白相间的围巾。一边织着,一边在心里默念陈溪禾,陈溪禾,陈溪禾……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种很矫情的行为,可是谁都不知道在人们背后真正的那个胡蓝莱,其实是个多么矫情的女孩。 或许真的就像季夏木说的那样,根本就不是个心如止水甘于寂寞的女生…… 那为什么要故意装出一副冷漠淡定心如止水的样子呢?……是啊,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自己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 也许是因为被束缚得太久失去了追求的勇气……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就不懂得应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安于被安排好一切的生活现状,循规蹈矩,不去打破,默默遵循……比如说,玩得很好很好的伙伴有一天突然要走了,即便很难过很伤心很不甘,也只能在心里悄悄地不爽,什么都不能去阻止…… 比如说,应该听爸妈的话好好读书不学坏,然后上大学,然后有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到老死……比如说,喜欢陈溪禾这种事,因为不被允许恋爱,所以坚决不能说出来,即使知道他同样喜欢我也不能说,在不知道他是否同样喜欢我的情况下更加更加不能说…… 习惯牢笼的小鸟,即使有一天牢门打开了它也不会愿意离开的,因为早就不会飞了……嗯,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作茧自缚的一种…… “叮叮当当~”一阵铃铛响打破咖啡吧的沉寂,胡蓝莱抬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季夏木又低头继续手上的活儿,这段时间以来,胡蓝莱对于季夏木迟到早退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真不知道学校那些校规校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想自己上学时是从来连一秒都不敢迟到的…… “今天人不多嘛……”季夏木走到吧台前放下书包。 “呃……它怎么也来了?”胡蓝莱注意到跟在季夏木身后的小黑便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季夏木耸耸肩:“它心血来潮地跑到学校来找我玩结果被门卫挡在外面,刚好被我看到……” “所以你就顺便翘掉最后一节自习课喽……”这不是疑问句,胡蓝莱一脸的了然地撇撇嘴…… 已经过招了几次胡蓝莱对小黑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恐惧了:“可是你也不该把它带来,万一跟木木打起来怎么办?” “你保护木木咯~”季夏木又习惯性地勾起暖暖的嘴角,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朝门口走去:“对了,趁现在没客人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 “为什么?”胡蓝莱讶异地停下手中飞舞的毛线针。 “不是通知今晚要停电么?” “呃……我不知道耶……—,—||……”什么时候通知的,胡蓝莱完全没有印象:“什么时候开始?” “诶?我现在才看到!”季夏木似乎没有听到胡蓝莱后半句问话,突然满眼戏谑地拿起吧台上一黑一白两粒毛线球,邪邪地笑起来:“我们的胡狼妹妹原来还会做这么庸俗的事哈?” 胡蓝莱白了眼季夏木,不理他。 季夏木也无所谓,兀自抛起两粒毛线球翻转把玩起来,结果最后把线绕得到处都是……orz…… “季夏木,你很闲呐!”忍无可忍的胡蓝莱终于发火,一把夺回已经面目全非的毛线球。 “玩玩有什么要紧的,那么小气干嘛。”季夏木笑得一脸无害。 “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还怎么织啊……”原本坐在吧台旁的胡蓝莱起身打算走回吧台内把毛线装好,有这个心智与年龄不成正比的妖孽在鬼才织得下去……-0-……都多大了,竟然还玩毛线…… “喂……”结果季夏木这声“喂”还没完四周突然就一片黑暗下来。 “这怎么回事?!”吃惊的胡蓝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捧着一堆的毛线傻傻地转过身问道。 “停电了。”季夏木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无奈:“我刚想说时间到了来着。” “季,夏,木!”胡蓝莱觉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要耗尽了,为什么那个远远看起来成熟沉稳有着温暖微笑的夏木学长,接触久了就变成个心智未长全的孩子:“你干嘛不早说啊!” “忘了。”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胡蓝莱也能想象得到季夏木现在肯定又在装无辜地耸肩膀,想想就令人恼火……正火着,季夏木那风轻云淡的语调又飘过来:“诶,既然停电了,那随便收拾下就回家吧。” “喂,等等!”赶紧喝停面前就要离去的身影。 “嗯?” “那个……我有点夜盲……”是极不情愿地才把自己的弱点说出来的……对于胡蓝莱来说,恐惧和面子比起来,前者肯定占上风。 “啊?”怀疑的语气,带有笑意的语气。 “季夏木你敢笑试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对季夏木说话了…… 嗯,是毫无察觉地开始的吧…… 感觉店里突然寂静下来了呢,只剩下彼此依稀可辨的呼吸声。 “季夏木?”见眼前那个模糊的人影半天没说话,胡蓝莱不禁紧张起来。毕竟视线内整片整片的漆黑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太恐怖了,如果再没人说话,胡蓝莱绝对相信自己掉进了死人坑里。 “季夏木你说话啊!……啊~”胡蓝莱边叫着边向前走了几步,结果就给垂在地上的毛线给绊到了,整个人向前倒去。 “喂,小心!”季夏木倒是很及时地扶住了胡蓝莱。 “哇靠,你终于说话了。”心有余悸的胡蓝莱拍着胸口:“你刚刚干嘛不说话啊。” “我在想事情。”有事那种相当无辜且风轻云淡的语调。 这下胡蓝莱真的火大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季夏木,你……”胡蓝莱缠满毛线的双手就要向季夏木那挥过去。 胡蓝莱夜盲但季夏木不夜盲啊,见胡蓝莱打来当然是本能地躲闪,而毛线本来就还有一些缠在季夏木那没整理干净,这下全乱套了……终于,被毛线缠绊得乱七八糟的两个人华丽丽地全部摔倒在地上了…… “胡蓝莱我真的很佩服你!”倒地的同时季夏木伸手护住了胡蓝莱的脑袋,声音听不出是责备还是戏谑。 “季夏木,还不是你害的!”生平,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如此,嗯,亲密地接触,不管平时再怎么的淡定现在也绝对是淡定不了了……心慌意乱的胡蓝莱手忙脚乱地拼命扯着毛线要站起身来,但那该死的毛线就是越缠越紧。 “胡蓝莱你冷静点,慢慢解。”季夏木掰开胡蓝莱的手慢慢挑着毛线,语气虽然比胡蓝莱平静但也是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然后,然后就在季夏木和胡蓝莱相当纠结的时候胡纱言他们出现了,接下来便是让胡蓝莱永生难忘的那一幕画面……嗯,用胡纱言的话说,简直跟捉奸在床没两样……orz…… -------------------------------------------------------------------------------- “哈哈哈……”现在胡纱言和胡蓝莱一行人连同小黑已经离开那黑漆漆的水木咖啡吧,坐在溜冰场的休息室外面喝着饮料。但胡纱言仍对刚才那经典的一幕狂笑不止,几乎要背过气去,对于胡蓝莱的尴尬则完全熟视无睹:“哈哈,太搞笑了!……胡蓝莱和季夏木?……哈哈!……诶,季夏木,你家小黑真的很懂事耶,还知道避嫌一下……哈哈,笑死我了……” 廖凯坐在一旁看戏似的表情似笑非笑,而河马也笑了一会后看了看正面无表情地喝着可乐的季夏木和胡纱言身旁脸色堪比国旗的胡蓝莱,便捅了捅她的胳膊:“纱子,不是要滑冰么,开始吧。” “哦,对吼,我们来这是要滑冰的……廖凯,季夏木,小莱,我们都上吧~” “呃……小言,我还是在这看就好了吧……”胡蓝莱坐在原地不动,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那怎么行,特地拉你来玩的耶。”胡纱言上前拉住胡蓝莱。 “小言,不行啦,我不会。” “哎呀,没关系,我教你。”胡纱言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胡蓝莱就走。 …… “小莱,你不要紧张,跟着我,一步步走,不难的。” 刚开始,胡纱言还真的就牵着胡蓝莱一步步小心前进,可到后来,被场上那些横冲直撞的好手们搅得心痒痒,撂下一句“你抓着扶手一圈圈走慢慢就会了”便把胡蓝莱扔在外场不管了,自己滑进场中央去。 唉,就知道小言不可靠,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啊……胡蓝莱无奈地摇摇头,扶着栏杆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艰难前进…… 慢慢的,胡蓝莱觉得自己掌握一点平衡的要领了……于是放开手,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远……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快要会了的说…… “砰~!”胡蓝莱都还没来得及小激动一下自己会穿着冰鞋走了的时候,便跟突至眼前的一个正快速后退的背影撞个正着。 “季夏木又是你!我发誓我上辈子绝对跟你有仇!”待胡蓝莱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屁股看清面前撞到自己同样坐在地上的人长啥样时,简直要七窍生烟了。 “嗯,我有同感。”季夏木扯了扯嘴角,轻松地起身然后向胡蓝莱伸出右手。 胡蓝莱拍掉季夏木的手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会起来。”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穿着冰刀鞋的胡蓝莱连走路都困难更何况从地上站起来。 “喂,还要不要帮忙啊。”抱胸玩味地看胡蓝莱徒劳地努力了一阵后,季夏木笑容灿烂,再次相当友好地向她伸出右手来。 第三十四章 独角戏 冰场上有很多很多的人潇洒地滑来溜去,可也有很多人笨拙得连走路都还没有学会,胡蓝莱就是其中一个。 唉,学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胡蓝莱决定先暂停下……刚才跟季夏木那一撞摔得不轻,实在没力气挪回休息区了,于是便就地在场边坐下休息…… “喂,你知不知道坐在这里很危险?”轻快而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你干嘛也坐在这里?”胡蓝莱瞥了眼离开一会又回来的季夏木在身旁坐下,又把视线移回场上熙熙攘攘快乐冲撞的人群中去:“诶,小黑呢?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它了?” “狗进不了溜冰场,我让它先回家了。”季夏木低头撕着什么。 “哦,你和小黑感情真好。” “胡蓝莱。” “嗯?” “我发现很多东西不管你一开始有多么的排斥与不屑,时间久了好像都会慢慢被你所接受。” “呃(⊙_⊙)……”胡蓝莱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季夏木。 “右手伸过来吧。”季夏木对于胡蓝莱的突然注目并没有太多的不自在,依旧暖暖笑着。 “干嘛?”胡蓝莱先是警觉地缩起右手,但见季夏木似乎没什么恶意,便又犹犹豫豫地把手伸了出来。 “你右手擦伤了。”胡蓝莱这才注意到季夏木刚才撕得东西是邦迪的包装。 “你怎么知道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伤季夏木竟然会知道?! “刚才拉你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诶,我发现你的手很冰……”季夏木若无其事地说着,先用纸巾沾上什么擦拭了下伤口…… 感觉凉凉的,刺刺的。靠的那么近让胡蓝莱感觉有点点不自在:“嗯,我一到冬天四肢就没有温度……那个……你轻点……” “现在才知道痛啊。”季夏木嘴角弧度扩大:“好了,下次记得带护具。” 好像有那么一霎那,笑容难得地不带邪气的季夏木让自己差一点点以为坐在身边的,是陈溪禾。 “哦。”带着一种好奇又探究的心情,胡蓝莱愣愣地盯着季夏木的侧脸:“季夏木,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和陈溪禾好像有那么一点像也?” “哦?”季夏木看向胡蓝莱的眼睛,表情突然有些奇怪:“没有。不过倒是有不少人说过陈溪禾和我有一点像。 —,—||“呃……有什么区别么?”胡蓝莱狂汗。 “很大的区别。”沉默了一会儿,季夏木轻轻吐出五个字。 胡蓝莱收回视线把头靠在膝盖上看着地面,此时的季夏木,好像突然又变得很陌生呢。 “季夏木,你很神秘呐。”便无聊赖地伸出食指在覆满薄冰的地上画着圈圈:“你总是复杂得让人看不懂,你做的事你说的话,我常常看得一片茫然。但我做的事我说的话甚至是我在想什么,你却好像总是一目了然……在你面前,我整个人好像就是透明的……” 其实胡蓝莱最想问的是,为什么每次对陈溪禾有些小动作的时候,总要被你逮个正着……但是这种问题……嗯,好像不怎么问得出口。 季夏木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低着头的女生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天!都这么晚了。”无意中瞄到手腕上的表,胡蓝莱猛地坐直了身子,然后抓着栏杆艰难地起身:“我得走了,不然会被骂死的……季夏木,我去找小言说一下,再见喽。” “胡蓝莱,我送你个礼物吧。”一直默不吭声的季夏木突然开了口。 “哈?” 季夏木神秘地勾起一抹微笑,不等胡蓝莱反应过来,便掏出一支笔拉过胡蓝莱的左手在她手心里飞速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电话?qq?谁的? “就当是为今天害你两次摔跤而赔礼道歉吧……慢走不送。”季夏木轻松起身,摆摆手便向场中央滑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胡蓝莱傻站着。 …… 站在栏杆边看着匆匆离去的胡蓝莱,季夏木的眸子突然就深邃起来。 胡蓝莱,还记得你第一次被小黑吓到的那天么?从那天起,我才真真正正地开始注意你……不知道一直追求行事低调的你有没有意识到,那天你真的很引人注目。你穿着米黄色的衬衫和暗红的百褶裙,畏畏缩缩地跟在陈溪禾的身后,走过大街小巷。你不懂得怎样去跟踪一个人,你这样一会儿紧追不舍,一会儿东躲西藏,其实是更加地乍眼……那天满大街的人都在注视你而你却浑然不觉……你总是这样,只要一见到陈溪禾,周围的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完全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了…… 你认为我知晓一切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其实那只是因为你不知道,在任何一个陈溪禾身边的人眼中,你的喜欢一直都是那么的清晰明白没有遮拦…… 这样复杂又单纯的你,应该被我拖下水么?我不怕遭天谴,却害怕被救赎。 -------------------------------------------------------------------------------- “轰轰~~~”帮随着马达的巨大轰鸣,廖凯在出租屋门前停下,摘下头盔活动了下头,却一眼望见坐在门口台阶上昏昏欲睡的女生。 “章小若?”廖凯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她,语气中带着丝微怒:“你怎么在这?” “哦,你回来了啊?”有点冻僵的章小若揉着惺忪的双眼地抬头看了看廖凯。 “你为什么会睡在这?会感冒的知不知道!”廖凯满脸的怒气,拿钥匙开了门便将章小若一把拽了进去。 在屋里坐了一会终于有点暖和过来了,廖凯将一杯热水端到章小若面前,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大晚上的又是寒冬腊月,你为什么要来坐在我门前?” “谁,谁叫你手机关机的。”章小若不敢看廖凯的眼睛,弱弱地说道。 廖凯不做声,只是严厉地盯着她。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章小若被盯怕了,只好从实招来:“是舅妈她很想你啦,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家啊?” 廖凯皱了皱眉头:“是她叫你来找我的?” “嗯。”章小若轻轻地点了点头:“表哥,回家好不好?你不能因为和舅舅闹别扭就连舅妈都不理了呀。她现在很孤单。” “小若。”听见章小若喊自己表哥,廖凯浑身一颤。已经,很久没听见她这么喊自己了。不自觉的,口气软了下来:“不是还有你和姑姑在么?……早点适应也好,我早晚要离开这里去北京的。即便是现在回去也呆不了多久,更何况我和那个人说不到3句肯定就要鸡飞狗跳。” “舅舅他只是嘴硬,他也是很想你的。”章小若急忙申辩。 “是么?”廖凯冷冷一笑。 “好吧。”见廖凯态度依旧那么强硬,章小若便放弃劝他回家住的念头了:“那,那你除夕总要回来的吧。” “嗯。”这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了……为了我的梦,形单影只,真的在所不惜。 “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见章小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廖凯勾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我和老大在一起呢。” “哦。”章小若脸微微一红,赶紧低头喝水。 廖凯突然想说些什么,但张嘴最终还是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话:“晚了,我赶紧送你回去吧,免得姑姑担心。” “哦。”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不要选左禾。但我不能。 章小若,抱歉我的即将离开,抱歉以后你再难过再找不到左禾的时候我不能在你的身边……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不要选左禾。但我不能。 就像我不能对你说跟我走,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再心无杂念地把你抱在怀里,不能告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变成禁忌。 因为产生了禁忌的爱,所以我只能选择局外旁观。 --------------------------------------------------------------------------------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 胡蓝莱坐在书桌前看着左手手心里的一串数字思考着……看字数应该不是手机号也不是座机,那应该就是qq号了吧…… 想着,胡蓝莱转身道电脑前打开qq查找。打入数字后发现对方没在线,于是点击发送等待验证……勾践魂印?……看着那个昵称,胡蓝莱皱起眉头,是季夏木么?…… 对方似乎隐身在线,在胡蓝莱刚要打开他的空间看时,便收到验证通过的通知以及他发来的消息…… “你是?” “胡蓝莱”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沉寂下来了……静了很久很久,等得不耐烦的胡蓝莱不停地翻白眼……这个季夏木真的很怪癖啊,叫自己加他,加了又不声不响的……—。—||……果然很闷骚…… 突然,胡蓝莱的视线停在对方资料上的真实姓名那栏上,整个人瞬间僵硬……耳東?……耳东……耳东陈……(⊙_⊙)……陈?……陈溪禾?! 胡蓝莱开始捂着胸大喘起来……季夏木给的qq号是陈溪禾的?!我有陈溪禾的qq号了?!……几秒种后,下定决心似的胡蓝莱把手颤颤巍巍地伸向键盘。 “你……是陈溪禾?” 等待,等待……心脏狂跳不止地等待……终于,悦耳“滴滴”声再次响起,2条信息…… “对不起,刚才有点事。” “嗯,我是陈溪禾” “啊!”傻愣愣地盯着屏幕看半天,然后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不管房间外的爸爸妈妈会怎么想捂住嘴巴就尖叫起来。 天哪!天哪!我有陈溪禾的qq号了……他刚刚跟我讲话了……他告诉我他是陈溪禾!……以前也尝试过给他发短信的,可一直都是自己单方面默默地匿名地发,从来没有任何的回应……可是今天…… 今天我不再是唱独角戏…… 胡蓝莱笑容夸张,思维混乱地在房间里蹦来跳去。 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幸福的了……一直悄悄地想念悄悄地做些小动作,然后有一天突然在无意中得到一点点小小的回应,或者是发现自己又向他小小地靠近一步,便会不能自已地大叫起来,开心起来,激动起来…… 陈溪禾,从重逢你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第三十五章 失踪的季夏木 自从有了陈溪禾的qq号后,胡蓝莱基本上保持天天在线状态。倒不是为了与他聊天,只是想这么看着,看着他的头像时暗时亮,默默观察着他的作息,了解他的最新动向…… 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觉得自己很变态吧……嗯,自己也觉得自己变态呢……可是有什么办法,胡蓝莱喜欢陈溪禾,这是不变的事实。 喜欢就会想念,喜欢就会忍不住揣度,喜欢就会抑制不住地想关心,喜欢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极限直到无法自拔。喜欢就是喜欢,由不得自己。 此外,关于季夏木给自己陈溪禾的qq号这件事,胡蓝莱一直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看待。应该感谢么,感觉怪怪的说……应该恼羞成怒么,又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 季夏木永远就是这么神秘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地了解自己,莫名其妙地鼓励自己,莫名其妙地塞给自己想要而不敢要的东西……他好像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发热的是什么,不管是对是错,一概砸来,不给自己任何犹豫与反驳的机会。 可事实证明,胡蓝莱所有有关该如何面对季夏木的假想疑问统统都得扔到垃圾桶里去,因为自那天以后,季夏木再也没有出现过。 季夏木没来咖啡吧,但陈溪禾依旧照常来,照常来读书,照常偶尔帮忙。胡蓝莱几次想问陈溪禾季夏木发生什么事了,但考虑到之前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有些怪异,便始终没开口。而季夏木的手机也跟报废了似的,打不通,短信没回音。 算了,反正也不自己的事,习惯了的胡蓝莱于是也照常看店,按时开门按时关门按时喂木木吃饭……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失踪了的季夏木…… …… “叮叮当当~”这天下午放学,门上的铃铛照常在那个时间想起,听声音像是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是季夏木回来了么?胡蓝莱抬头。 嗯,的确是两个人,陈溪禾和苏小。 “嗨!小胡狼,还记得我么?”一进门,陈溪禾照常向角落走去,而苏小则笑容灿烂的一屁股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哦~o(n_n)o哈!” “嗯,我记得的,苏学姐。”胡蓝莱有点不大自然,毕竟本不是很熟的人,一下子这么熟络似的,很不习惯。 “我要一杯冰拿铁,谢谢~”苏小单手支着下巴,轻扬唇角笑看胡蓝莱忙碌的背影:“真没想到季夏木还真让你来帮忙了啊。” “苏学姐……”胡蓝莱端过一杯冰拿铁走来,想顺便问问季夏木的情况。 “叫我苏小就可以了哦~学姐听起来好老吖~^0^~”苏小接过咖啡,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调皮地眨眨眼打断胡蓝莱的话,然后抿了一小口:“好喝~你手艺不比季夏木差哈~” “季夏木好长时间没来咖啡吧了……他……”胡蓝莱坐了下来,想想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他出什么事了么?” 苏小闻言歪头盯了一会儿胡蓝莱,然后摇了摇头耸耸肩:“不知道耶,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玩次失踪,不要说咖啡吧了,他连学校也没去,我都习惯了……” “哦,这样啊……”胡蓝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自笑道,季夏木,你的神秘度再升一个百分点…… “哎呀,别管那个怪人了啦……”苏小朝陈溪禾那个方向努努嘴:“呐,摩卡,记得不要加糖哦~” “哦,好。”不得不承认,胡蓝莱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神…… 嗯,季夏木说过,只有了解陈溪禾的人才知道,他喝咖啡从来只喝摩卡,从来不加糖。 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此刻心里的小失落和不舒服呢?……是种很小心眼很让人不齿的小女生嫉妒心理……即使自己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已经开始多到容不得属于别人的那丝暧昧的存在……原来自己的心理,是可以这么的阴暗。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自己这份越发不可收拾的占有欲呢? “胡蓝莱?胡蓝莱?”苏小伸手在发呆的胡蓝莱面前摇了摇。 “哈?”回过身来的胡蓝莱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站起身正要走去煮咖啡的姿势没动,一时有些窘:“不,不好意思啊……” “呵呵~没关系,小胡狼,你果然很容易走神呢……”苏小爽朗地挥挥手,见胡蓝莱再次一愣,便笑得一脸了然:“诶,你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吧?” “呃……”胡蓝莱没说话,转过身正眼看着苏小,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因为啊……”苏小微直起身靠近胡蓝莱轻声说道:“我也和你一样,喜欢陈溪禾哦~” 女生毫不掩饰的表白与大大方方的微笑,在一瞬间,就那么直接地刺伤了胡蓝莱的眼睛。 -------------------------------------------------------------------------------- 除夕将至,所有的人家似乎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大扫除,置办年货,年年如此,热闹喧嚣,却又更显得空虚寂寞。 “河马,快开门!”周末清晨一大早,左禾家门外便传来胡纱言的特大号嗓门。 “喂,大小姐,你有必要这么早么,我还很困呐~”在猛烈的敲门声持续一段时间以后,盯着鸡窝头的河马终于以一副有气无力昏昏欲睡的形态出现在胡纱言面前。 “河马我拜托你嘛有点志气好不好,一放假天天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你看奶奶这把年纪了还天天晨练呢……”胡纱言双手叉腰,整一个泼妇状:“看来我得好好教育你一下,替奶奶省点心。” “大姐啊,你大早上的就为这点破事来砸我家门?”河马眯着几欲闭上的双眼,哭丧着脸,伸手直拍脑门。 “哦,对吼!”胡纱言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刚才廖凯来电话,季夏木那有消息了。” “哦?”河马揉揉头发打着哈欠转身向屋内走去,一副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样子:“那他怎么没给我电话啊……” “你个白痴,就你那雷打不动的睡眠状态一个电话铃声能惊您大驾么?!”胡纱言翻了翻眼皮,双手抱胸在沙发上坐下:“诶,季阿姨这次可能真的要不行了,病危通知下了好几回,季夏木昨晚又守了一个通宵。” “真的么?”这下左禾完全清醒了,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 “嗯。”胡纱言点点头:“医生已经不再做治疗了,说白了,季阿姨现在只是用一堆的机器在维系着呼吸而已……” “如果阿姨真的走了,季夏木会疯掉的。”左禾深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前向外望。 那种感觉,自己再清楚不过了,3年前奶奶动手术的时候,半个月前奶奶晕倒的时候……无时不刻的提心吊胆,无时不刻的痛楚折磨,无时不刻的害怕失去…… 而对于季夏木来说,季吟荷是生命的全部,是生的动力。自从她的病确诊以来,季夏木的处处小心翼翼,时时谨慎注意,就像紧绷着的一根弦,谁都不敢去想像,一旦弦断了,支柱毁了,还有什么,能够支撑季夏木继续走下去。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季夏木一个人在坚持,他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誓死不放,不愿放手,放不了手,除了等待奇迹还能够期望些什么? “听说季夏木这几天一直关在阿姨的病房里,不说话也不出来,只是埋头拼命一张张地画着桔梗花,整个病房几乎都散落着他的画。”胡纱言目光随着河马的沉默也黯淡了下来,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叔叔那……” “他偶尔也有去吧,但一直是季夏木在守着。”胡纱言低下眼帘:“虽然以前季夏木做的的确有些不对,但阿姨毕竟是无辜的,现在全家就季夏木一个人在医院陪她好像真的有点……叔叔他不应该是爱着阿姨的么?为什么会……”说不下去了,牵扯到季夏木家里的事一切就会变得很复杂,永远说不清对错,一团乱麻似的毫无头绪。 “叔叔有他自己的难处。”左禾把视线收了回来,在胡纱言面前坐下,微微扯出一点笑意:“纱子,我早就说过了,有很多时候我们置身事外是很难去了解当事人的想法与苦衷的,或许他们所要承受的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多得多……以前的事,叔叔没有错,季姨没有错,雪姨没有错,陈溪禾没有错,甚至连季夏木都不一定有错。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立场,我们这些局外人更是无从去插手……不要再去打抱不平什么,静静看着就好了,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帮不了的我们也不该勉强。” “哦。”胡纱言看着左禾难得正色的表情,有那么刹那恍了神。 亲爱的左禾,有时候的你吊儿郎当欠我管教,但有时候的你却又心思细腻非我可及。你像弟弟受我照顾,你又像哥哥引导我看清是非,这样令我习惯,这样让我依赖…… 我多么希望在以后人生的每一段旅程中都有你陪伴我一起前行啊,你能答应我么?我亲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