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本宫还是个狗奴才的时候》 第1章 炮灰狗奴才 大齐国都,定安城。 夕阳西下,暮鼓声响,倦鸟归巢。 城南一派繁荣,达官贵胄的豪宅朱门鳞次栉比,雕梁绣柱的玉邸在夕阳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屈国公府,长廊下逐盏亮起的灯火点亮了碧瓦朱甍。 一个身穿粗布竖褐、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厮踮着脚尖立在抄手游廊下,他将最后一盏灯笼挂好后收起了长钩,活干完了,可以去东厨领食晚膳了。 “小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他闻言转过身,见来人是府中的四等小厮多德,忙恭身笑道:“多德哥,有什么吩咐?” 多德稍长他几岁,此时手中端着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笑道:“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在武举上受了伤,特地让人送了一瓶百草跌打药给他。我看你平日手脚还算利索,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跑这一趟吧,要是能在大少爷面前混个眼熟,指不准能给调到他院子里去。” 小福忙不迭接了过来,恭敬笑道:“多谢多德哥,小的这就送过去。” “去吧,我给你留饭啊。”多德欣然道,对他的态度很是受用。 “好,谢谢多德哥。”小福笑应,抬脚往大少爷屈修筠的思贤轩去了。 到了之后,思贤轩门口只守着一个小厮,这会儿正是饭点,大家伙都吃饭去了。小厮走不开,听了小福的来意后道:“那你送进去吧,少爷就在角院里,记得别乱跑啊,冲撞了大少爷不好。” “小的记住了。”小福进去后,不敢东张西瞧,只低着头往前走着,入了穿堂,便见前面站着一个黄衫丫环。 “你是什么人呀?”黄衫丫环上前问道。 看这丫环的穿着,小福知她是近身服侍的大丫环,不敢唐突了她,行了一礼将来意禀了。 黄衫丫环挑眉看了他一眼,“那你进去吧,大少爷在药泉里。喏,”她素手一指,“顺着这小路走到尽头,有雾气那儿就是了。” 小福听了,不免有些迟疑,“小的……小的去?”他不过是府中最下等的五等小厮,平时连这思贤轩都进不来的,怎地今日还让他入后院了。 黄衫丫环有些不耐,白了他一眼,“让你去就去,大少爷洁身自好,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丫环在一旁伺候,我可不敢犯少爷禁忌。”她懒懒提点了一句,“记得啊,走路脚步放轻点,大少爷泡浴泉的时候爱思虑,别打搅了,要是惊扰了 ,有你好果子吃!” 小福不敢有异议,连忙弯腰应答。 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小福心生忐忑,他提着脚跟悄声往前走着,如同行窃一般。不一会儿,果见前面雾气团团,氤氲一片,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可是,周遭怎么没个小厮服侍着呢?难道大少爷沐浴的时候连个小厮都不能在?小福纳闷,手中的木匣不知该交由何人,他也不敢叫唤,犹豫了一下,便悄悄蹲下了身子,将木匣轻放置在池边。 一蹲下,便觉有风吹来,迷雾被吹散了些许,却听池中传来一声娇滴的女音,“谁呀?” 小福一听,顿时如遭雷击,池中人竟是女子! “凝绿吗?还是凝霜?”池中女子问道。 小福浑身僵硬,凝绿凝霜,这二人是罗姑娘身边伺候着的大丫环,也就是说池中人是大少爷捧在心尖尖儿上疼爱的表妹罗姑娘! 小福顿时急得直冒冷汗,正欲起身离开,可才一站起来,便有一股暖风迎面吹来,周遭迷雾散尽,只余小福与池中人大眼瞪小眼。 下一瞬,池中便响起一声几乎足以刺穿耳膜的可怕尖叫声。 小福愣了一瞬,当即拨腿就跑,可还没跑出鹅卵石小道,便与匆匆赶来的黄衫丫环撞了个满怀,黄衫丫环身后还跟着一绿衫丫环,绿衫丫环见了她大骇,当即斥道:“你是什么人!敢闯进这里!” “我……”小福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见一位身姿挺拔的紫衣公子急步而来,这紫衣公子正是大少爷屈修筠,屈修筠见了他勃然大怒,一个抬腿便将他人给踢飞了,怒斥道:“将他拿下!” 小福被屈修筠带着内力的一脚踢得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撞在了一旁的桂树干上,摔下来后又吐出了一大口血,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紧接着被两双手粗鲁地架了起来。 小福正头晕目眩,依稀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又听屈修筠问了女子一句什么话,女子泣道:“看见了!” 小福神智还算清晰,听了这话心是拔凉拔凉的,他什么都没看见啊!就看见了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他强压住五脏肺腑的疼痛,正欲解释,可是紧接着,那紫衣公子又是狠狠一脚踢来,小福瘦小的身体从那两双手臂中脱离,又是一个腾空而起,这回重重摔在地上后,久久都爬不起来,呻-吟了几声,一动不动了。 黄衫丫环过去一探鼻息,当即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颤声道 :“大少爷,没、没气了!” 屈修筠冷笑一声,“自己摔死的,能怪谁?”他往外唤道,“慎行!” 外面迅速进来一干练的黑衣小厮,恭敬道:“小的在。” “将这狗奴才拖到郊外去埋了,埋之前,把他一双眼睛给挖出来!” “小的遵命。”慎行行了一礼,很快将小福拖了出去。不多久,小福软暖的身子便被塞进了一个麻袋里,渐渐僵硬了起来。 *** “唉!”赖明明合上了书本,感慨道,“这简直就是一炮灰狗奴才啊!”虽说生命是个偶然,死亡是个必然,可这死的也太随机了吧。 赖明明摇头,将书随手丢到了床头,伸了个懒腰,随即弹跳而起,软床被她一蹦,床头的书本无声滑入了床下放着的敞口背包中。 半个小时后,赖明明抓起书包匆匆出门了。 巴士上,赖明明无聊地翻着书本,前面塞车呢,这本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本来想玩手机的,谁知道不小心拿错了空调遥控器。 车上了高速后,便不塞了,赖明明正看得入神,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天翻地覆,刹那间失去了意识。 嘈杂的警报声吵得她渐渐苏醒了过来,赖明明只知道自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柏油路面上,整个身子都没有了知觉。她勉强睁开眼,见有交警在维持秩序,这个时候她脑海中才生起了一个念头——哦,出车祸了。 有好心人要来扶她,交警连忙跑过来制止,“请不要移动伤者,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那人走了,赖明明听得交警对着手中的对讲机道:“多人轻伤,有一个女孩子伤情比较严重……”赖明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个女孩子不是她吧? 交警继续维持秩序,小跑中不慎将地上散落的一本书踢到了她脸上来,赖明明小声惨叫了一声,交警大哥啊,你不是说不要给伤者造成二次伤害吗? 有风吹来,眼前的书翻了页,“哗啦”作响,赖明明抬眼一看,见正好是她的那本书,书的封底叫风吹开了,吹出了最后一则番外,赖明明微眯着眼,只觉得被风吹得晃动不止的书页像是静止了,被人真真切切地摆在了她面前,要她看个清楚明白—— 只见一奢华步辇,大如斋阁,远远移来,如同宫殿,竟需整整四十八名壮汉肩抬,此华轿内设屏榻,分内外室,又有数 名小僮在内服侍。 “啧啧,这是何人呀?竟然如此大排场。”一儒衣公子围观后惊叹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大齐人啊?”一路人道。 “不敢相瞒,鄙人在外游学数年,初回定安。” 路人了然,解惑道:“他就是逍遥王啊!” “原是逍遥王!”儒衣公子一收折扇,恍然大悟,“久闻逍遥王骄奢乖戾,挥霍无度,如今一见,胜似闻名。只是如此,未免过于铺张了。” 旁人一听便笑了,“公子不知吧,这轿辇还是圣上赐的呢!” 儒衣公子讶异,当今圣上自继位以来勤政爱民,仁厚节俭,怎会做出如此奢侈浪费之事呢?再看周遭百姓,围观者多是笑迎,眼中只有仰慕,并无嫉恨。 儒衣公子心中寻思,看来这年轻的逍遥王颇得民心,只怕传言与之还是有些出入的。 旁边一老者捋着一小摄白胡子感慨道:“脚踏七星者,果真天命所归啊!” 儒衣公子眉毛一跳,俗语说脚踏一星,能掌千兵;脚踏七星,掌管天下兵,乃天生帝王命,那这?身为王爷,却有帝王命,这不是……可是看周遭百姓却没一个对此忌讳的,他心生好奇,笑问道:“脚踏七星?” 老者未来得及答话,旁边一个汉子便抢着答了,“是啊,听说逍遥王左脚脚踏七星呢,七颗星子排成一列,相士说这是天命所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儒衣公子了然,点了点头。帝王命者,需脚底七星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而七星成竖,为剑形,是守护帝王之命相,也就是说天子有此人相助,可安邦定国,稳居帝位。 “唉,真想去逍遥王府做工啊!”这汉子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是啊是啊!”汉子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纷纷点头附和,双目发亮,羡慕的神色出奇一致。 “这是为何?”儒衣公子不解问道。 “你不知道吧?”一农妇插嘴道,“这逍遥王府的下人啊,连九等小厮的月银都有整整一两银子!我一个亲戚就是在里面倒恭桶的,我跟你说啊,做一日休一日!而且他说除了每日三餐外,还有三顿间食!不仅如此,王府内每日都会派发各种水果小吃,逢生辰还能放两日假,还有红封领!平日里不止逢年过节,王爷一高兴起来动不动就打赏全府下人,我亲戚在那儿做了一年,月银加上打赏的银钱就差不多有二十两 银子啊!今年给家里添了一辆牛车,明年还打算买个小四合院呢!” 儒衣公子听得入神,止不住怦然心动。 一般府邸的下人也就分三至五等,这逍遥王府内的下人居然能分为九等,而且,一般来说下等小厮的工钱也就一钱至三钱不等,还得各种脏活累活从早做到晚,只月休一至三天,这逍遥王府倒好,福利待遇可谓空前绝后啊! 想到这,儒衣公子低声和那妇人打探道:“不知这逍遥王府还招工吗?熟读四书五经、会吟诗作对的那种。” 那妇人笑答—— 忽的,风一吹,书的封底彻底合上,妇人的回答戛然而止,赖明明的眼皮也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闭了上去。 赖明明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动不了,只听到许多哭声,你一声我一声,哭个不停。 赖明明有些迷糊了,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病人已经脑死亡,无法自主呼吸,接下来的治疗费用会比较高昂,如果你们无法承受,也可以选择放弃治疗,拨掉呼吸机。” 赖明明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周遭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吵得不行。 不!是!吧! 赖明明隔了很久,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开始大喊大叫,胡乱挣扎,可是却听不到一丁点自己的声音,身体也像梦魇了一般无法动弹,周遭的说话声、哭喊声,也越来越嘈杂…… 后来,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刚刚那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以,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 赖明明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她想知道——他们的意见是什么?可是那人的下一句话便打破了她仅存的希望—— “等一下你们来个人跟我去领死亡证明。” 卧槽槽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啊!赖明明咆哮道! 可是,接下来死亡的感觉却渐渐地逼近了,虽然看不见,她却能脑补出一只罪恶的手朝她缓缓伸来——这只手要拨掉她的呼吸机! 像是呼吸一滞,紧接着空中便传来心电图机“哔——”的那让人绝望的声音。 完了—— “且慢!”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喘息的男音,紧接着,赖明明便感觉整个人失重般往下坠,没一会儿双脚便踏到了实地。 赖明明瞪大了眼,脚真的……踩到了实地,等一下,她 正做着一个什么奇怪的动作?她手中举着一个什么东西?赖明明定睛一看,只见手中握着一支长钩,长钩的尽头轻触着一盏亮着烛火的吉祥如意灯笼。 赖明明眨了眨眼,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周遭古香古色的场景还未入目,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小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手掐指一算,今日宜动土,努力刨土中,欢迎各位小天使入坑,喜欢文文的话请收藏一个,拜托啦! 专栏还有四篇完结古言可翻牌宠幸,坑品保证,么么啾! 第2章 自带凶器的太监 这一刻,赖明明觉得,要是面前有一条狗,那她也就日了。 她居然穿进一本没看完的书里成为一个即将被男主活活打死的炮灰狗奴才!这还是其次,重点是女穿男啊喂!等等,女穿男!明明赶紧用手往下一摸!没有?女穿太监! 赖明明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可是在极度的悲恸之下,她还是止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 “喂!小福,你没事吧?”多德见她没反应,来到了她跟前。 赖明明流泪摇头。 “怎么哭了?”多德吃了一惊 “辣眼睛。”赖明明哽咽道,眼前的这一切真是太辣眼睛了。 “好端端怎么会辣到眼睛?”多德有些不解,“别哭了啊,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赖明明正擦着眼泪,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泪如泉涌。 多德见了她这模样有些不耐,“别哭了,我有个好差事给你!”说到这,他面色稍好了些,“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在武举上受了伤,特地让人送了一瓶百草跌打药给他。我看你平日手脚还算利索,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跑这一趟吧,要是能在大少爷面前混个眼熟,指不准能给调到他院子里去。” 连台词也不带改一字儿,显然是有预谋的。 多德自顾拿过他手中的长钩,将木匣塞到他手中,催促道,“快去吧,早点回来,我给你留饭啊。“ “谢谢多德哥。”赖明明哭着接了过来。 “快去吧!”多德多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心道:这小福今日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赖明明吸了吸鼻子,又在自己档部摸了摸,在确认空无一物后,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往上摸了一把,卧槽!赖明明一个激灵,这太监还自带凶器!她连忙扯开自己的衣襟低头使劲往里瞄——抹胸!这一瞬间,赖明明顿时觉得金灿灿的阳光撒满大地,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赖明明冷静下来后,原主的记忆开始点滴涌入脑海中—— 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从小在戏班里长大,可是为什么会在两个月前女扮男装来到在这府上当小厮呢?赖明明正欲追溯记忆,可这会儿大脑却突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赖明明将思绪撸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给大少爷送东西去。 赖明明边走边想,仔细 回忆着这本书,这本书主要讲的是一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 话说十九年前,屈国公长子屈长行在西北一战中战死沙场,同在战场的其妻梅氏发现自己怀了遗腹子,于是在怀胎满三月后从西北动身归来。 五个月后,梅氏一行人已临近定安,可因为急于归来,抄了小路没有走官道,不幸遇到流匪袭击。最后梅氏孤身一人逃至郊外,为村妇朱氏所救,梅氏当晚在朱氏家中产下一子,后血崩而亡。 梅氏难产身亡后,定安城内的人才搜救而来,巧的是,那朱氏也是刚产子不久,生下的也是一个遗腹子,她的丈夫在三日前上山砍柴被老虎咬死。后来,朱氏见来人富贵,鬼迷心窍之下将二子给换了。 两个婴孩的命运就此改变,被屈国公府抱走的孩子成了屈国公府的嫡长孙屈檀栾,一个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哥儿。屈檀栾幼时便聪颖过人,三岁能背唐诗,四岁能诵宋词,五岁文武双修,可谓少年奇才。可惜他无父母管教,自小顽劣不堪。十岁那年,一长者见他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便斥了一句,“才过德者不祥。”他笑回道:“那夫子未免太过吉祥。”最后讥得那长者拂袖而去。 屈檀栾长大后,性子愈加桀骜不羁,几乎将定安城里的达官贵胄得罪了个遍,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三岁小儿,都被他折腾得够呛,他却还不知悔改,终日以此为乐,带着一群狗奴才招摇过市,十二岁那年便开始流连起了烟花之地,真真是极度堕落啊! 而另一个被留下的婴孩,则成了朱氏的儿子钱大宝。当年屈国公府感激朱氏,重金酬谢于她,给朱氏在定安城内置了一座两进的宅子,又赠了许多钱财,钱大宝在幼年时倒是过了一阵好日子,可惜后来朱氏烂赌成性,将家财都败光了,三番五次地来找屈国公府要银钱。最后,屈国公见她贪得无厌,干脆给了她一笔银子,将她打发出了定安城。朱氏拿了银钱,连儿子也不要了,将年仅十二岁的钱大宝留在了屈国公府当小厮,自己逍遥去了。 钱大宝在国公府干活很是勤快,反应也够灵敏,在书中是个韬光养晦、极度隐忍腹黑的人物,在四年内的时间凭借自身能力逐步晋升为一等小厮,最后当了屈国公府当家二房屈之归的书僮。 命运的转折点就发生在这一年,钱大宝一直在屈之归面前跑腿伺候,深得他心,屈之归看久了,觉得钱大宝与其长兄屈长行年轻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反倒是那亲侄子屈檀栾,品性败坏,跟那烂赌成性、罔顾亲情的朱氏有得一比 !联想到二人出生时的情况,屈之归本着追求真相的精神一探究竟,于是可怕的事情来了,他一下子就揪出了十六年前的真相! 两个十六岁的少年,人生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此事在定安城中传开后,整个定安城迅速进入了檀栾有难,八方点赞的状态。从这天起,原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屈国公府大少爷屈檀栾如同过街老鼠,走到哪便被人喊打到哪,大家有仇报仇,无仇吃瓜围观。若不是城内众人还看在德高望重的屈国公面上,只怕这屈檀栾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定安城里的人都觉得,这屈国公也真是老糊涂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还宠着这个假孙子,不仅没有把他赶出府,还将他收为义孙,让他住进了自己平日修心养性之处,也是府中最清静的地方——疏竹斋。 这屈檀栾在外面挨了两顿打后,人便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出府乱跑了。这两年来乖乖躲在疏竹斋内,甚少在人前露面,以至于大家伙都快忘了屈国公府中还有这么一个曾经日天日地的人物。 旧人哭,新人笑。 原本的小厮钱大宝恢复了尊贵的身份,改名换姓为屈修筠。屈修筠富贵后,并没有忘记自己府外青梅竹马的表妹罗小珠,恢复身份后不到一年,便将这罗小珠接入府中。 这屈修筠和罗小珠二人,便是书中的男女主,女主罗小珠入府后,嫌弃自己的名字过于土肥圆,便改为了罗筱珠,改了名字后,她整个人也跟着摇身一变,气质高大上了起来。 于是,文中这对终于开始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表哥表妹开始结伴组团,二人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内宅杀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屈修筠最后成了权倾朝野的右相,罗筱珠也铲除了觊觎英明神武的男主的一众情敌,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当正妻。 想到这,赖明明不由得庆幸,虽然这本书的下半部分她跳看了许多,但好歹她看完了大结局。其实文中这个阶段,已经过了全文一半了,没错,女主罗筱珠和二房的嫡女屈筱玉二人斗了整整半本书! 这屈国公生有二子一女,幼女早已出嫁,如今府中只有长房和二房。 长房只剩了男主一人,二房的屈之归敬重亡兄,疼爱侄子,对这罗筱珠是爱屋及乌;其妻杨氏刁蛮跋扈,初时并不待见罗筱珠,可是胜在她头脑简单呀,不过数月时间便让罗筱珠收拾得服服帖帖,胳膊肘向她拐去。屈之归和杨氏生有一子一女,其女屈筱玉和罗筱珠二人实力相当,是以 从罗筱珠入府以来二人争斗至今,直到今日,屈筱玉才彻底败下阵来。 这日,屈筱玉收买了罗筱珠的贴身丫环凝霜、也就是之前的黄衫丫环,故意让府中的最下等小厮、也就是无辜的炮灰小福误入药泉,想要借此毁掉罗筱珠的清白,关键时刻屈修筠男友力爆棚,迅速赶来两脚便踹死了小福,等屈筱玉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小福已经被打包好带走了,小福的捐躯也就此拉开了屈筱玉败场的帷幕—— 等等,赖明明停下了脚步,既然如此,那现在的她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呢? 赖明明寻思了片刻,反正她才来两个月,这府里东弯西绕的,她迷路也很正常吧。嗯,她决定在附近到处绕绕,等屈筱玉带人杀去的时候再姗姗来迟出现,完美错过这场风波。 小福正溜达着,突然被人唤住了,“小福!”是一个憨厚得有点傻里傻气的声音。赖明明扭头一看,见是多福。 多福是府里的家生子,有一点弱智,不过因为他爹是府里的管事,而且多福人傻力气大,便留在府里做了四等下人,专门搬抬重物,印象中对小福挺好的。 不过,赖明明想了想,好像不久后他就摊上大事了,跟他爹殷管事两个人……被押到西市去砍头了。中间她跳看了一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后面看有嬷嬷闲聊时提起这事,依稀说的是多福被骗子骗了整整十两银子,他和他爹报了官,可是最后钱没要回来,父子俩却把命给搭上了。 “小福你去哪里啊?”多福小跑上来,全身的肥肉就像一块大果冻似的,抖啊抖的。 小福仰头看了一下,多福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体重也有两百斤左右。 “小福,你怎么不说话呢?”多福拉拉她的袖子。 赖明明回过神来,“哦,二少爷让我去给少爷送东西呢。” “少爷啊?去给少爷送?”多福伸长了脖子傻傻问道。 屈国公府中只有三位少爷,长房嫡子大少爷屈修筠,二房嫡子二少爷屈筱风,还有一位原先的假大少爷屈檀栾。自从屈檀栾失了身份后,府里的人便将前面排行的大字给去了,统一叫他少爷。多福虽然傻,可他爹殷管事整天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老老实实将这三位少爷给记明白认清楚了,他这才记住了。 赖明明正欲回答,忽然顿住了,对呀,她可以假装听错了多德的话,跑去给假大少爷送呀!假大少爷的疏竹斋位置十分偏僻,位处屈国公府 的最西处,走过去都得一柱香多的时间呢,等她到了再突然想起来是自己记错了,到时再折回思贤轩,那个时候女主总该泡完澡了吧? 赖明明想到这,果断点头道:“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快到我怀里来。挑逗眼.gif 赖明明:别这样,我不是这样的人。 递出黄金一百两。 赖明明:今晚我是你的人。 再加一百两。 赖明明:今晚别把我当人。 再加一百两。 赖明明:不管来的什么人。 哈哈,老梗了 第3章 胖虎与小夫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多福摸摸胀鼓鼓的肚子,“我爹说吃完饭到处走走,不要坐着,不然会越来越胖。” “你吃完饭了啊?”赖明明听了这话,不由自主摸了摸扁平的小腹,她饿了。 “是啊,你还没吃啊?”多福问道。 “没呢。”赖明明摇了摇头,要是穿过来连一口生态食品都没吃到就直接狗带了,那多可惜呀。 多福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小心打了开来,“我爹给我准备了一点点夜宵,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吧,饿肚子好难受的。” 油纸一打开,便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只见里面静静趟着两个赖明明拳头般大的鸡腿,还冒着烟,热乎乎的。 赖明明咽了咽口水,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不客气了啊!”她擦了擦手,抓起了鸡腿。 多福嘿嘿直笑,也抓起了一个鸡腿来,“我也饿了。” 赖明明咧嘴直笑。 二人忙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吃,一个大鸡腿下肚,赖明明肚子都饱了。 “谢谢多福,我下次也请你吃鸡腿。”赖明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恍惚有种吃了断头饭的错觉。 “好啊好啊!”多福连连点头,“你不是还要给少爷送东西,快点吧。” “好咧!” 二人结伴往疏竹斋走去,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背影看起来分外和谐。因为吃饱了,赖明明脚步也有些轻快。莫方,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 疏竹斋位于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的毛竹林中,此斋为楠竹所筑,包括斋内所有物品,大至床榻,小至杯碗,皆是不同各类的竹制。 君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疏竹斋静谧雅致,对于文人雅士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修身养性之处,可是对于那个样样喜好金碧辉煌的假大少爷来说,不过是一座朴素而单调的牢笼了。 他像是被困在这,又像是为了活命只能躲在这苟且偷生,靠屈国公赐的这斋所庇护。赖明明设身处地一想,都忍不住替这假大少爷掬一把辛酸泪。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假大少爷偏在作死的路上越蹦哒越远,搞到最后连个朋友都没有,在这疏竹斋里孤苦伶仃两年。哦不对,印象中他还是有个好基友的,基友还是个传奇式的偶像人物,在大结局隐世了。如果有机会,赖明明倒很想见识 一下。 话说回来,按道理说像假大少爷这样的人结局定是很惨的,各种死法当是不在话下,可是在大结局的时候,屈修筠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内心os:万万没想到,这屈檀栾反倒成了最大的赢家。 赖明明好奇极了,好想知道这假大少爷是怎么个赢法。看来这屈檀栾不是个纯粹的炮灰人物,要不她趁他现在落魄的时候先好好巴结一下,留个好印象,指不准将来他飞黄腾达时能跟着鸡犬升天? 穿过竹林后,便到了疏竹斋,这里几乎清静到了荒无人烟的境界,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两扇竹门紧闭着。 多福正欲上前敲门,赖明明忽地叫了一声,“我突然想了起来,好像不是送给少爷,是送给大少爷的!” “不是吧?”多福胖乎乎的手停在了空中,“小福你要想清楚哦。” 赖明明面上一阵冥思苦想,愈加确定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大少爷。” “不是吧?小福你要想清楚哦。”多福如同复读机般。 “唉呀,我想清楚啦,是大少爷的!不是少爷!”赖明明上前拉他欲往回走。 多福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不是吧?小福你要想清楚哦。”多福这回补了一句,“再回来好远的哦。” 赖明明郑重其事点头。 多福大脸盘上的小眼睛认真盯了她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松口道:“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赖明明松了一口气,可是二人才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吱儿”一声,竹门打开了。 身后传来一个小厮声音,“喂!你们两个干嘛?” 赖明明和多福回头一看,便见门口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小厮,小厮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馊水桶,他见了多福将馊水桶放下道:“多福,你来这儿干嘛?” 多福对着他笨拙行了一礼,老实巴交道:“春生哥,我们是来给少爷送东西的。” 赖明明一听瞪大了眼,连忙摇手补充道:“不是不是,刚刚我才发现搞错了,真是对不起,打扰了春生哥。” 赖明明态度放得毕恭毕敬的,毕竟能穿着得青色布衣的,至少也是二等小厮了,像他们这些三四五等的都是穿的粗布竖褐。可是,二等小厮在倒馊水桶啊,这疏竹斋是没人了吗? “送什么东西呀?”这名唤春生的小厮打量着脸生的赖明明。 赖 明明连忙摇头,“不知道呢。” 多福也跟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知道呢。” 春生盯着赖明明,面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冷冰的,“不知道就给我们疏竹斋送来了?” 这话说得软中带硬,赖明明当下觉得这个小厮还真不好说话,唉,还不是狗仗人势么,有什么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 在不久后的将来,赖明明讨好某人养的狼狗时说了一句,“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却不是人。” 于是,这某人、也就是疏竹斋的主人笑吟吟问她,“那你呢?” 赖明明当即眼睛眨也不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小的愿永远做少爷的狗奴才!”那个时候的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全然记不起自己当初这个时候心中鄙夷的吐槽了。狗仗人势,有得仗她也仗啊! 赖明明这会儿心中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堆着笑,将多德交待给她办的这件的事模棱地说了,又道:“当时小的有点走神,听得迷糊,依稀记得多德哥说的是少爷,可是这会儿走到这儿,冷风一吹,又好像记得多德哥说的是大少爷。小的听说少爷不喜被人打扰,所以这会儿不敢冒然,想回去问个清楚再来。” 春生双手抱臂,持怀疑态度看着她,赖明明脸上忙堆笑。 “什么事。”这个时候,竹门后突然传出了一个有些冷清的声音,声音的主人隐在竹门后。赖明明伸了伸脖子一看,只看到门后隐约露出一截黑色的衣袖。 春生折回门内,压低声音将事情简单说了。片刻后,那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稍等片刻。”说罢,竹门后的黑色衣袖一动,那人转身走了。 春生也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你们等一会儿吧。” 多福憨厚道:“好。” 赖明明笑得有些勉强,让他们等一会儿干嘛啊? 赖明明真怕飞来横祸,莫不是逃过了大少爷那一劫,会在假少爷这里出事吧?她虽然爱笑,可向来不是个好运气的姑娘。 不一会儿后,门内便出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年约双十,五官清秀,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面容略白皙,只是神色颇为冷淡,此人正是屈檀栾的贴身随从,名唤凌霄。 凌霄看了赖明明和多福一眼,对春生道:“让他们进来吧。”声音一如之前的冷清,不带一丝感情。 赖明明有些苦着脸,怎么还要进去?她感觉进去了会凶多吉 少,不会像之前入思贤轩那样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吧? 见她不动作,多福扯了扯她的袖子,催促道:“小福,我们进去吧。” 得,赖明明瞄了多福一眼,这回她还拉了个垫背的。不,多福应该没事,就像《西游记》那样,她这个没后台的会被一棒打死,多福这种有后台的会被骂一声“孽畜”然后接走。 赖明明和多福二人在凌霄的带领下入了幽静的院子,踏入前厅后,便见上座竹制太师椅上横躺着一个红衣男子,男子脚踏黑靴,双腿架在椅子把手上,晃荡着。 啧,坐没坐相,我要是你爷爷,肯定拿根棍子狠狠抽打在你这浪啊荡啊的腿上。赖明明心中叹息:养不教,爷之过,好端端一个天才儿童,就这么叫屈国公给溺杀了。 想归想,赖明明却在下一刻便跟着多福跪了下去,对着他恭恭敬敬磕头行了拜礼。罢了,他是古人,赖明明就当是在拜列祖列宗了。 “喂!”赖明明正安慰着自己,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清润的唤声,只一字,却如同淙淙流水般干净悦耳,赖明明还没来得及欣赏,便听这声音的主人继续道,“胖福,你送什么东西给爷?” 一下子,赖明明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胖福”这个称呼上,她刚刚乍一听,以为他在叫胖虎,有种穿越了异次元的错觉,可是看了看跪在面前壮如小山的多福,赖明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多福有些委屈道:“回少爷,小的是和小福一起来的,是小福要送东西给少爷。” 赖明明被点了名,当即头皮发麻,可还未开口便闻座上人嗤笑一声,“小福?确实有够小的。”他上下打量着赖明明,赖明明跪在多福身后,二者一比较,三个小福等于一个多福。 赖明明有些生无可恋,得,胖虎和小夫,小夫这人设和她没半毛钱关系。话说,这个小兔崽子真的不知道尊重人吗?嘲笑别人胖和小很好玩吗?看来是之前没让人打够,赖明明突然想收回之前对他的同情了。 “说吧,你要送什么东西给爷?”头顶传来这疏竹斋主人慵懒又好听的声音。 赖明明从入屋到现在还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这会儿仍低着头,将和春生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听候发落。 片刻后,头上传来低笑,“呈上来,爷看看。” 什么?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不是说了不是送给他的吗?那别人的东西他看什么呀? 赖明明心中腹诽,面上是不敢有半分异议,恭恭敬敬举起双手将檀木盒递上。 凌霄走了过来,取过檀木盒,呈给了座上的屈檀栾。 屈檀栾打了开来,一见盒中之物,又是一声嗤笑,笑得赖明明心中起毛。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抬头。 屈檀栾:真丑。 故事完。 第4章 大福-珠宝(划掉) “爷好久没被人揍过了,”座上传来屈檀栾似笑非笑的声音,“这药油是不需要了。” 赖明明直觉有些不妙,忙磕头道:“少爷饶命,小的并不知里面是何物啊!” 多福见状,也跟着磕头,“少爷饶了小福的命吧,小福不知道里面是何物啊!” 多福这话说得,赖明明心中叫苦不迭。就在这时,侧厅里突然传出了一串娇俏的笑声,赖明明一看,只见屏风后绕出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女子身段曼妙妖娆,一身紧身长裙束出了丰胸细腰长腿,肩上绕着同色披帛,头上梳着飞仙髻,细柳眉、狐狸眼,姿色过人。 这女子正是屈檀栾的宠婢红桑,红桑像火蝶一般绕到屈檀栾身后,涂着丹蔻的十指替他轻轻捏着肩膀,趴在他耳旁低笑道:“爷刚刚才饶了奴婢,现在又要不饶过谁了?” 屈檀栾风流一笑,像是消了些气,将手中檀木盒随手一抛,丢到了一旁的竹桌上,道:“爷今儿个心情好,这东西送回去吧。” “多谢少爷。”赖明明连忙道。 然后,堂上一阵沉默,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大家都一动不动。 赖明明默默抬起头来,望着一旁立着的凌霄,凌霄面无表情,只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收回眼来,一脸淡定。赖明明见凌霄没有想要帮她拿过来的意思,只能无奈起身,低头往前走着,来到桌前,将桌上的檀木盒小心取了回来。她欲转身时抬眸看了座上人一眼,只一眼,便当场呆住了。 这假少爷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长眉似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唇不点而红,风流多姿。目光微微往下,他身上的红衣没有系实,略有松垮,隐约露出略显结实的胸膛来,赖明明看得直咽口水,这真真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美人啊! “看什么?”屈檀栾微拧眉,对她赤-裸裸的目光有些不悦。 赖明明瞪大了眼,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看什么?” 赖明明擦了擦口水,敛了眸中的光芒,有些羞涩道:“少爷长得……长得真好看。”这绝对是大实话啊! 她话落音,屈檀栾身后的红桑便“扑哧”笑出声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差点都站立不稳了。 屈檀栾鄙夷看了赖明明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小兄弟姿色也不错。”红桑笑着伸出葱白似的手指,兰花指轻指了 她面颊一下。 赖明明“嘿嘿”一笑,后退一步,弯腰行了一礼,“少爷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回去了。”矮马,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们怎么就不能原谅他呢?这文里的人是瞎了眼了吗?这么好看的人凭什么就不能日天日地呢?真是造孽啊!赖明明心中感慨万分。 赖明明和多福走后,疏竹斋的竹门就关了上去。 堂上,屈檀栾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微垂眼眸,似在寻思着什么,红桑也直起了身子立在他身后,一扫方才娇俏妖娆的姿态,变得端庄干练,还带着几分英气。 与此同时,屏风后也款款走出一个身材纤细、颇有林下风气的白衣女子来,这女子是屈檀栾的另一宠婢,名唤白菱,白菱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打扮皆与屈檀栾一模一样的红衣男子,这是段念,和凌霄一样,是屈檀栾的贴身随从。 段念体形虽然与屈檀栾酷似,可模样神态却全然不同,他浓眉大眼,娃娃脸,随和爱笑,这会儿笑问道:“爷,可是大少爷派来的?” 红桑看了段念一眼,不以为然道:“不然还是二少爷派来的?” 段念低笑。 屈檀栾站了起来,“段念你去查下这小福是谁的人,我先走了。” “好咧!”段念连忙弯腰应答,“爷您慢走。” 屈檀栾回了寝室,换上一袭黑衣,从暗道里利落离开了。 这边堂上,段念笑道:“其实也不用查,我猜呀,就是大少爷开始怀疑爷了,所以收买了个新来的小厮,让他打着二少爷的名号假装误打误撞来到我们这儿,想打探看看爷是不是不在疏竹斋,好在爷今儿个走得晚,让他们失望了。”段念打了个响指,继续自以为机智地分析道,“至于傻胖福,就是被小福路上拉来当挡箭牌的。” “我倒觉得……这小福有点傻里傻气的,”红桑托腮笑道,“我想大少爷应该不会用这么傻的人。” “啧啧啧,红桑姐姐,大智若愚可懂乎?”段念调笑道,“你莫不是看上这小福了,他还是个孩子呀,你就放过他吧!” “切!人家小哥哥生得俊俏,我看上又如何?”红桑瞪了他一眼,“你好歹长我好七岁,你这声‘姐姐’妹妹我可承受不起!” 段念笑嘻嘻道:“可是咱们一走出去,人家都说你是我姐姐呀。”他今年二十有四,可是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走出去大家伙都觉得他不过十五六。 红桑瞪他 ,皓腕一转,只见其臂上绕着的大红披帛如同一道血色匹练甩了出去,直射段念胸口。 段念急急后退数步避让了开来,三两下踩着椅背跃上了房梁,趴在梁上讨好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生气,我这就去查查你口中这小哥哥的来历!”说罢落了地,从窗口跃了出去,身轻如燕。 这一边,赖明明和多福赶到思贤轩的时候,思贤轩已经恢复了寂静,门口如常守着两个小厮。赖明明将来意禀了,很快门内出来一个小厮,将赖明明手中的檀木盒拿走了。赖明明松了一口气,如同丢掉了烫手山芋。 在路上和多福分别后,赖明明独自一人回到东厨寻找自己的饭碗,多德一定要给她留饭了才行啊,不然她会恨他的。 赖明明打开碗橱,却发现本该放着自己碗筷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心中跟着一空,连忙跑到厨房里面,掀开了平日放剩饭的锅盖,这回心中一喜,因为看见锅里热着一碗满满的饭菜。赖明明端起一看,见碗底刻的是自个儿名字,当即有些感动,忙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正扒着饭,忽闻外面有人唤她,“小福。” 赖明明吃得脸涨鼓鼓的,扭过头来,见了来人口齿不清唤了一声,“大福。” 大福和她一样都是新来的小厮,还比她晚来了几天,因为二人都是新来的,走得比较近,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 赖明明觉得,大福应该是府里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了。在书中,小福死后,管事便对府中人说他有亲戚寻来,给他赎了身将他带走了。大家都信了,只有大福怀疑,偷偷地在暗地里寻她,不过书中对此也只交待了几句话。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后面有写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有人去山里偷偷挖尸,结合上下文来看,好像挖的就是小福的尸体,至于挖尸人么,应该就是大福了,大福将她挖出来似乎把她重新给安葬了。 当时她看的时候觉得作者像是在这里埋了个伏笔,不过后面可能因为她跳看了,并没有看到与这伏笔有关联的地方。 书中并没有描述过小福和大福二人之间的情份,小福便自己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大福对她一直都很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物。 今日这饭难道也是他帮自己留的?小福想到这忙咽下饭菜,问了出来。 大福点了点头。 赖明明明白了,这多德没帮自己留饭,想来是知道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想到这,赖明 明便觉得这多德真是缺德啊。还是大福好,帮自己留了饭还放锅中温着,想到这,赖明明不由得衷心道了一声谢,大福真是细心。 大福今年不过十七岁,生得眉清目秀,声音听起来也很柔和,“不用,冷食伤胃。对了,”他关切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赖明明叹了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大福听后,沉吟了片刻,柔声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能将大少爷和少爷搞错了?这在府中可是大忌,以后谨记了。” 赖明明连忙咽下饭菜,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不过,你没有去思贤轩……倒好。” “怎么了吗?”赖明明停下了扒饭,思贤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福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没什么。不过……思贤轩有些复杂,你以后还是少去那儿,以后遇到那儿的差事能推就推了。” 赖明明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在理啊,大福真是有先见之明。 “小福,你听我一句劝。”大福凑近她压低声音道,“疏竹斋那儿并不比思贤轩好到哪儿去,疏竹斋的下人大都是少爷从外面招回来的,他们的卖身契和我们的不一样,你要是去了那儿他们定会把你当成外人排挤,而且你入了疏竹斋,府里的人也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到时你便里外不是人了。” 赖明明听这话听得一愣,怎么说得好像她要入疏竹斋似的?赖明明忽地想了起来,前几天她才和大福抱怨过,说是觉得这里人太多了,她因为个子小力气大经常被其他小厮使唤去干重活累活,所以便想着有机会就入疏竹斋去。因为疏竹斋那儿不归府中管,相当独立,就连平日的采买都是疏竹斋自行外出采购的,她去那儿就是想图个清静,没那么复杂。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赖明明心生怀疑,她记得自己入疏竹斋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似乎目的还挺不单纯,而且带着点势在必得。赖明明还有些迷糊,大福继续劝道:“你要入的话就入流风院,流风院那儿简单些,而且二少爷待下人都很好,不会亏待了你的。” 赖明明点了点头,仍然想不起来她入疏竹斋干嘛,想不通的事,她便不想了,乖乖吃完了饭。 “我帮你洗吧。”大福欲接过她的碗,“你快去洗澡吧,大家都要睡了,等下别弄太晚吵到他们。”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赖明明笑道,她就是要 折腾晚一些,等大家都洗完了她才好去洗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一起洗。 赖明明:别这样,我们还不熟。 一百两黄金。 赖明明:大爷快来呀,水都凉了。 衣服一脱—— 屈檀栾:咦你的胸呢? 赖明明:在呢,我的胸长得随我爹。 屈檀栾:=。=!你之前不是说有馒头大吗?再不济也有鸡蛋般……(糟了,难道是某宝高仿?) 赖明明:旺仔小馒头啊,鸡蛋一煎不都是这么一滩?亲,我们都是如实描述的,不支持无理由退货呀!(流泪抱大腿) 更新时间一般是晚上12点后,正常日更,有事会请假,么么哒,希望小可爱们能来追更新哦,爱你们! 第5章 应聘 夜深人静时分,赖明明抱着澡盆摸黑来到澡室。澡室里面有一口大井,平时那些糙汉子都是直接围在井边冲浴的,原主有一次进来找人,一个没注意瞄了一眼,画面那叫一个辣眼睛。 赖明明点燃了澡室门口的灯笼,借着这盏灯笼的微光跑到最里面的隔间去洗,这隔间没有门,只有一块板挡着中间。赖明明看着装满水的木澡盆默哀了一秒钟,严格来说它是一只多用盆,兼具洗脸洗澡洗脚洗衣服等多种用途,糙汉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印象中,原主从入府后便没有痛快地冲过一次凉,平日冲个凉就跟做贼似的提心吊胆。赖明明只能跟着过这继续苦逼的日子,洗完脸后将身子仔仔细细擦洗了几遍,换上干净衣裳后将袖子和裤腿卷了起来,出来井边痛痛快快冲洗了四肢。 赖明明洗漱回来,躺在大通铺上,发呆看着窗外的月光。 这屈国公府待遇还不算太差,五等下人房一间只住了八个人,一排过去八个床位,赖明明睡的是最里面的一张,隔壁就是大福。大福晚上睡觉很老实,手脚不会乱放乱踢,她可以安心睡觉。 赖明明开始回忆起原主的身世,原主是个孤儿,打小就被一个戏班收养,印象中戏班里有很多师兄师姐,但后来长大了,大家就慢慢地各奔东西了,只剩了她一个人。班主姓安,夫妇俩有一个独子,叫安小福,安小福从小身子就很弱,今年过年的时候天气很冷,安小福病死了,班主夫人伤心之余也跟着去了,班主扛不住病倒了。 原主很难过,因为班主夫妇俩对她很好。这一天,原主去给班主找大夫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屈国公府在招下人,便打了卖身的主意。因为屈国公府不招丫环,只招小厮,而安小福还未发丧,她便女扮男装,乔装成安小福入了府。安小福小她两岁,今年不过十四,她个子小,看起来也差不多,本来管事是不要她的,但后来看她力气大便收了她,给了二两银子。班主拿钱后,带着娘俩儿的尸体回故乡安葬了。班主临走前说会来赎她,可是赎她要整整十两银子,赖明明不知道原主信不信,反正她觉得不太可能。 赖明明细细回忆了过往,原主的记忆她有些记得住,有些记不住,可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她觉得原主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说好听点是善良,难听些是奴性,不过身处这个年代,有这种心性也是在所难免的,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原主好像没什么心愿,也没有梦想,可是赖明明有,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已经习惯了自由。她决 定——她要努力工作,存钱为自己赎回自由身!人一旦有了梦想,便有努力的方向了。 疏竹斋。 “咚——咚!咚!咚”府里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已是四更天了。 屈檀栾从寝室暗道口出来,身上带着微微湿汗,他坐上外间竹榻,打坐调整呼吸。 一刻钟后,才去了后院映月池沐浴,映月池并不大,只一小方,呈不规则葫芦形,池中水冬暖夏凉,传闻每日浸泡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屈檀栾泡在池中,闭目养神。 段念盘腿坐在池边矮榻上,禀报道:“安小福,今年十四岁,签的是卖身活契。他爹是郊外一个戏班的班主,正月时他娘死了,他爹没钱买棺材就把他卖了,现在他爹带着他娘的棺材回老家刈阳了,听说到时会和亲戚借钱回来赎他。二月十六的时候由老郑招入府中,虽然个子小但力气很大,可以扛着四袋米来回跑,入府后一直都挺老实的,可能因为刚死了娘,平日里不太活泼,没有和任何人暗中往来的痕迹,看样子挺干净的。” 段念说完后好一会儿,屈檀栾才缓缓睁开了眼,“这阵子你们留意一下,有干净的人可以先招进来瞧瞧,年底别院建好,你就是管家,到时招什么人,你自己心中有数。” 段念一听,眼睛都亮了,“多谢爷!”又凑了过来,“爷,能不能问一下,当了管家,月银不变还是……嘿嘿。” 屈檀栾想了想,“你现在月银十两,那就翻倍吧。” “多谢爷!”段念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要知道屈国公府府中的管家月银也才五两啊! 天微光,城门处传来了阵阵钟声,赖明明迷糊睁开了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福,快起来了。”大福起身穿衣,唤她起床,“我们还要倒恭桶呢。” 赖明明听得直拧眉,一大早就要起来倒恭桶,真是倒胃口啊,她眯着眼爬了起来,现在不过卯时,凌晨五点钟,真是起得比鸡早。 简单洗漱后,赖明明和大福两人便开始对着一堆充满着味道的恭桶忙活了起来,大福负责倒,赖明明负责刷。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忙活完了,洗净了手去东厨吃早膳。 早膳是白粥送馒头,没有配菜,斋吃的话赖明明有点吃不下去,只能看着隔壁四等小厮桌上的咸菜和腐乳,看一眼便“咕噜”灌一口稀粥。 “小福快点吃,等下还要干活呢, 吃饱点。”大福催促道,拿馒头蘸着粥水吃。 “哦。”赖明明有些闷闷不乐,咬了一大口馒头,假装它是菠萝包。 二人吃完早膳后,开始打扫屈国公府外院的十二个茅厕,打扫完后差不多午时,二人吃完午饭后,管事们突然将大伙喊到了一处,说是有事要宣布。 原来是疏竹斋要招下人,不论几等,只要有意向就可以去应聘,聘上了有府内的双倍月银,不过是几等下人还得等疏竹斋里面安排。 小厮丫环们听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府内五等小厮的月银是二钱,四等小厮是三钱,三等小厮是五钱,也就是说到了疏竹斋里就算当上最下等的五等小厮,月银也至少是四钱银子。这么一来,府内的四五等小厮都有些动摇了起来,可是大家仍有些犹豫不决,那疏竹斋不归府内管,入了疏竹斋总有种脱离了群体的感觉,要是应聘不上,指不准回来还得受大家白眼,而且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毕竟疏竹斋在府里是等同于冷宫或者禁地般的存在呀。大家伙仔细一想,便都望而却步了。 大福怕赖明明心动,忙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袖子,悄悄对她摇了摇头,赖明明意会,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赖明明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去!” 赖明明正纳闷是谁,却发现大家伙齐刷刷地看着她,赖明明眨了眨眼,突然看见了自己高高举起的右手。啊哈?她控几不住记几啊!她的言行并没有经过她大脑的同意啊! “小福,你要去是吧?”人事部主管——郑管事看着她。 赖明明瞪大了眼,刚想扭曲一下事实,说自己其实只是发出了一声感慨——“我去”其实是“我勒个去”的意思,可是她的脑袋却不受她控制地强行点了点头。 赖明明似乎发现了一点不妙的事情——这个身体有时不归她一个人管,还受原主残存的意念控制。 “好吧,除了小福,还有谁要去的?”郑管事已经确认了,赖明明失去了最后辩驳的机会。 “郑管事,”多福傻乎乎的声音响起,“到了疏竹斋,最少有四钱的月银对吗?”他刚刚听到别人在算工钱,算出来的工钱好多好多呢,他手指都数不过来。 “是啊,多福你也想去?”郑管事对上他,声音顿时变得和蔼可亲,不知是因为关爱智障儿童的缘故还是因为和多福的爹殷管事有交情。 “多福想去呢。”多福傻傻道。 赖明明这一边 ,大福压低声音对她道:“小福,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赖明明尴尬一笑,“你……要不要一起来?” 大福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去。”他们两个去了,万一他应聘上了小福没应聘上,那不糟糕,而且在他在外面,好歹还能帮她打点一下。 赖明明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么?也是,正常人都不会像她这么傻,多福不是正常人。 “就小福和多福吗?”郑管事看了看下人们,最后道,“有意向的,下午吃完饭后去疏竹斋门口应聘就可以了。好了,现在没别的事了,大家伙都散了吧,中午好好休息,下午好好干活啊!” 大家纷纷点头,各自休息去了,可是经过赖明明身边时,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看向叛徒。 赖明明视若无睹,她觉得她最好努力应聘上,因为感觉以后在府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可是大家伙对待多福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不仅都原谅了多福,还苦口婆心地劝起多福来,不一会儿,在内院忙碌的殷管事闻讯赶来后,二话不说,操起扫把便将多福打了一顿,多福叫得跟杀猪似的。 殷管事恨铁不成钢,斥道:“就为了区区一钱银子,你就这样出卖自己?也不跟你老子我商量一下?” “唉呀,别打了别打了……”其他管事纷纷来劝,拦下殷管事的扫把。 多福委屈得很,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指着坐在一旁啃瓜子休息的赖明明道:“小福也去了,爹你怎么不打他呀?” 赖明明莫名躺枪,吃惊得瓜子掉了一颗。 一瞬间的沉默后,殷管事仿佛没听到似的,抓起扫把继续打,“你还敢顶嘴!还敢顶嘴!你们别拦着我,我打死这个小畜生!” “唉呀,别打了别打了……”管事们继续拦。 “哼!”殷管事丢下扫把,“还去不去?” “不去了!”多福哭道。 管事们将父子二人分了开来,一半安慰殷管事,一半哄多福,多福啜泣着,哭得满身大汗,拿胖胖的湿手背擦着眼泪。 赖明明看着都觉得可怜,不由得同情地啃开了一颗瓜子。 赖明明以为,今日的应聘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了,可是晚饭后,多福却跑了过来,说是要和她一起去疏竹斋。 “你爹不是不让你去吗?”赖明明问道, 中午的时候被打得那个惨呀。 多福一双短眉拧成倒八字,苦恼道:“郑管事说已经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我不可以不去的,我爹说我只要不应聘上就好了。”多福抓了抓头,他问他爹要怎样才能不应聘上,他爹说他只要努力去应聘,就会应聘不上了。 赖明明“哦”了一声,估计是因为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报名吧,人太少了。如果到时只有她这么一个瘦巴巴的过去,未免显得太凄凉,有多福在,说不定能营造出一种好像很多人来了、很热闹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多福(可怜巴巴):爹,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了,私下里打不行吗? 殷管事(拉下脸):私下里打谁来拉我,你就这么想被我打死吗? 第6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二人结伴到了疏竹斋后,敲了敲门,这回开门的换了另一个青衣小厮,多福见了他,乖乖叫了一声,“夏长哥。” 夏长看了二人一眼,“就你们两个啊?” “是啊。”二人齐声应道。 “行吧,你们两个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叫段哥。”夏长吩咐完,折回斋内。 不一会儿,段念便出来了,见了这二人笑吟吟的,拍了拍多福的肩道:“多福你就不用应聘了,来我们疏竹斋当四等下人吧,一个月六钱银子。” 多福瞪大了小眼,他爹叫他不能应聘上的,可是他还没应聘呢?不过,一个月居然有六钱银子!多福陷入了沉思,爹说不能因为一钱银子就出卖自己,那三钱银子,应该就可以了吧。这么一想,多福连忙点了点头,“好,谢谢段大哥。” “别把我叫老了。”段念用手拨了一下鬓发,“叫我段哥就成,我也就大你那么几岁。” “真的吗?”多福天真道,“多福今年有十六岁了,段哥你有十八了吗?” 段念面色没有哪怕一丝丝的不自然,笑如春风,“我不过大你几岁,而已。”不就区区八岁吗?他转了个身,看着赖明明,和善笑问:“小福,你会干些什么?” “我什么都会干!”赖明明果断道,“涮碗洗衣倒夜香!” “哦?”段念打量着她,“那你会不会做些……别人不会的?” “别人不会的?”赖明明一听,心中觉得有些悬了,她自问没什么过人之处啊,只小心翼翼问道,“比如?”不会她有意栽花花不发,反倒是多福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听说你以前是在戏班儿呆着的?”段念提点道,“可会唱戏?” “啊?”赖明明想了想,有些难为情,“我在戏班里年纪最小,而且我打小五音不全,班主不让我唱,平时我上台的时候基本都没戏,就是当个小僮站一边的那种。” 段念笑,不以为然,“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吧?唱几句来听听?” 赖明明犹豫了一下,拼胆魄的时候来了!有时面试官看的不是你个人的能力,而是你的勇气!于是她就鼓起了勇气,捏着嗓子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停!”段念忙急急打断她。 竹林里,刚归巢的鸟兽已经惊得四散飞起,多福都跑到一旁捂住了耳朵。 赖明明清了清嗓子 ,冲段念讨好一笑。 段念直拧眉,一脸不容乐观的神态。 赖明明绞尽脑汁,忽然想到,“我力气很大!能抬水能扛米!而且我吃的少干的多!” 段念摇了摇头,“我们疏竹斋,不需要吃得少、也不需要干得多的人。” 赖明明听了,心顿时拔凉拔凉的,这是不要她的意思了? “不会唱戏?”段念摸了摸下巴,“那你平时在戏班里都做什么?” “打杂啊!”赖明明仔细想了想,“有时我们还会表演杂伎和戏法。” “哦?”段念一听,倒是起了一二兴致,“比如?” “胸口碎大石、高空走绳、吞刀吐火……”赖明明这么一说,段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着她,这小身板能胸口碎大石?可是赖明明紧接着又道,“这些我通通都不会!” 段念额上出现黑线,“那你会什么?” 赖明明抓了抓脑袋,“我会变一点戏法,段哥有一文钱吗?” 段念配合地从怀中摸出一文钱来。 赖明明苍蝇搓手,接过来狡黠一笑,只见她左手拇指和食指夹住这枚桐钱,拇指往上一推,铜钱滑过指背掉落,右手纳入掌中。这个动作赖明明反复做了两次,可在第三次时,右手接住后一打开,掌心却空空如也。 段念微讶,赖明明笑着打开左手,便见那枚铜钱静静躺在她左手掌心。 段念笑着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还有吗?” 赖明明小鸡啄米般点头,继续刚才的表演,可是这回不仅右手打开来是空的,左手一打开也是空空如也,铜钱凭空消失了!段念看得惊奇地“咦”了一声。 赖明明手一伸,笑着从段念耳后摸出了一枚铜钱,段念哈哈大笑,鼓掌道:“好好好!这幻术不错!就你了!”段念想了想,“你就留下来当三等下人吧,有空给春生、夏长两小哥儿打打杂,平日里哄少爷笑一笑,要是少爷喜欢,提拨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三等下人?”赖明明眼前一亮,“那是多少月银?” “会数数不?府内三等下人月银多少?” “五钱银子!”赖明明张大了五指。 “五钱翻倍是多少?” “一两银子!”赖明明食指竖得直挺挺的。 段念颔首,“好好做,注意了,我们疏竹斋不要吃里扒外的 东西。” “段哥放心,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赖明明坚决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赖明明还有些飘飘然。昨夜她还在计划着存到十两银子就可以赎身,可是按她五等小厮每月二钱的月银,就算没有任何开销,也得存上整整四五年。如今一个月就有一两银子,那她岂不是不用一年就可以获得自由身跑路了?不不,到时她还要在这里干活,存多点积蓄。不对,这样不为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赖明明自我安慰道。 多福跟在她身后,一直边走路边算账,后面算到手指不够用了,还跟赖明明借了十个手指一一扳着算,“六两六钱,再加三两,那我还差一点点……” “差什么?”赖明明随口问道。 “我要存……”多福说着忽然顿住,将自己双手收了起来,“没什么的!我以后月银有六钱了,我要去告诉我爹啦!”多福说完在分叉路口蹦蹦跳跳着跑开了。 赖明明眨了眨眼,一个两百斤的汉子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真可爱,这画面真的是……太有爱了!赖明明一下子觉得心中暖暖的,真是世界充满爱啊。 当然,赖明明不知道的是,多福一回去又被他爹打了一顿,这便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 赖明明一回到下人房,便有小厮围了过来,八卦问道:“你应聘上了没啊?” 赖明明点了点头。 “哟,那可是有四钱月银?”一小厮凑了过来,阴阳怪气问道。 赖明明想了想,道:“还不知道呢。”她要是现在就告诉他们有一两月银,那他们不眼红死,别说男人不小心眼,有些男的小心眼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也不知真的假的。”有小厮风凉道,“话说,小福你要真去疏竹斋了,是不是也得搬到那儿去住呀?那边有让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吗?” 得,这是在赶人了,这下人房是你开的不成?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排挤,可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只能笑笑,道:“明天搬。” “诶?多福呢?多福应聘上了没?应该没有吧?”有小厮凑过来好奇打探道。 “聘上了。”赖明明点头如实道。 “不是吧?”小厮们一听纷纷都围了过来,“那多福不得给他爹打死啊?多福被聘了几等的?工钱有多少?” 赖明明稍微表现了一下对多福的同情,然后一脸迷糊,“ 这个我不知道呀。” “估计要等明天安排活儿了才知道吧。”一旁的大福插话道,“小福你还没洗澡吧?还不快去?等下又弄到半夜。” “哦哦,对对!”赖明明一听,连忙拿了自己的衣裳和澡盆,往一旁的澡室里去了。 赖明明正躲在隔间里擦洗着身子,忽然觉得周围渐渐明亮了起来,像是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她心中一紧,连忙拢好衣裳,问道:“谁啊?” “小福?”是大福的声音。 赖明明从隔间里探出头来,“大福?” “你洗澡怎么也不把里面有灯笼点了,这么黑怎么洗啊?”大福提着灯笼过来。 “别别!”赖明明急道。 “怎么了?”大福听得她声音不对,停了下来。 “我、我……”赖明明支吾了半天,“我小时候身子让开水烫过,我不敢看,太亮了我看了伤心。”赖明明说完自己也惊讶,她居然瞎扯出了这个借口?这算不算急中生智? “哦……”大福听了,转过了身子,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他将灯笼吹灭了。 赖明明这才松了口气。 “小福,我这次过来是有话和你说的。”大福背对着她。 “哦,你说吧。”小福忐忑地擦洗着身子。 “你明日去疏竹斋,一切小心。”大福不放心地叮嘱道。 “哦哦,你放心。” 许是听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再加上此处漆黑一片,大福怕隔墙有耳,便道:“你先洗澡吧,等下出来再说,我在外面等你。” “好啊好啊!”赖明明巴不得呢。 大福一出去,赖明明这才蹑手蹑脚出来,快速将四肢冲洗了,端着澡盆里泡着的粗布衣出了澡室,大福就站在洗衣井边,清浅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让身着粗布小厮服的他平添出几分书生的文雅气息来。 赖明明蹲在井边搓着粗布衣裳,大福蹲在她身旁,见了四处无人,低声道:“小福,我帮你打探了一些消息,那疏竹斋里面除了檀栾少爷,统共有八个下人,你记好了。” “哦哦。”赖明明连忙停了手上的动作,洗耳恭听。 大福凑了过来,声音低低的,“疏竹斋里面有两个贴身大丫环,也是少爷的通房丫环,叫红桑和白菱,她们二人之前是鸳鸯楼里的清倌人,是少爷落魄后自愿跟随在他身边 伺候他的。” 赖明明点了点头,心思这二人倒是重情重义。 “她们二人从鸳鸯楼里各自带了一个丫环出来,分别是秋收和冬藏,这两个丫环在疏竹斋里是当粗使丫环,不过却是二等下人。你注意些,切莫因为她们四人的出身瞧不起她们,言谈间也莫得罪她们。” 赖明明连连点头,这有什么好瞧不起的,各凭本事吃饭,而且若是清倌人,她们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的造诣不亚于世家小姐,放到现代来,她简直都要膜拜她们了。 见赖明明听进去了,大福继续道:“另外还有两个小厮,春生和夏长,这二人是少爷的一位朋友送的,对少爷很是忠诚,也不难说话。剩下两个是少爷的贴身随从,其中一个不爱笑的叫凌霄,凌霄来历不明;另一个爱笑的叫段念,段念先前是国公爷的书僮,两年前那事出了后,国公爷亲自指派他来照顾少爷起居,平日里就连管事们见了他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平时的话,就他和春生、夏长会和府里的人往来,好在你也是男子,只需跟他们三个打交道即可,另外四个丫环,你需要避避嫌。” 赖明明听得如同小鸡啄米,看向大福的目光都有些崇拜了,大福真是牛掰啊,大家一起来的,他怎么就打探到这么多呢。 最后,大福语重心长道:“少爷的心性比较顽劣,你要是做错事,跪下磕头陪个不是,他也不会太难为你,顶多挨下罚,然后就没什么了。”一副为她操碎了心的样子。 赖明明感恩道:“放心吧大福,我一定会好好干活!”赖明明凑到他耳旁,“你知道吗?段念让我做三等下人,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 大福听了微讶,很快道:“那很好啊,这么多。” “是啊,我算好了,我赎身要十两银子,到时不用一年,我就可以攒够银子赎身了。对了,你赎身要多少钱?” 大福听得微讶,“你要赎身离开这儿?” “是啊,你不想吗?”赖明明不解问道,怎么他对自己要赎身离开有些惊讶? 大福顿了顿,眸色有些不明。 “你赎身要多少银子啊?” 大福抿了抿唇,“十五两,我卖的是死契。”死契的话不是有银子便能赎身的,还得经东家的同意才行。 “哦……”赖明明低低应了声,心思死契倒有些麻烦了,不过嘴上还是安慰道,“你放心,到时会有办法的,还久着呢,我们半年后再做 打算,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始存银子。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就万万不能了。” 大福听了她最后一句话,报之浅笑。 赖明明咧嘴直笑。 作者有话要说: 隔空喊话:哒哒你的评被晋江抽啦,后台能看见就是没有回复窗口,前台也刷不粗来qaq 第7章 蒙面黑衣人 半夜。 赖明明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醒了过来,她砸吧了一下嘴巴,朝外翻了个身,却发现一旁的睡铺空空如也,大福不见了,她拧了拧眉,又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才听见了窸窣声,赖明明半眯开眼,见大福轻手轻脚爬上了床,迷糊问了一句,“去哪啊?” 大福动作一顿,低声道:“出恭。” “便秘啊……”赖明明嘟囔了一句,抱着被子继续睡了,夜里有些凉。 大福不知听清了没,没有说话,静静躺下睡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赖明明就和多福往疏竹斋里去了。 开门的是春生,春生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疏竹斋内的情况,二人恭恭敬敬听着。这疏竹斋只有一进,因是竹制,满眼翠绿,带着些清凉。赖明明目测了一下,这院落约莫有几百平,庭院中没有栽什么花木,显得有些空荡,只在院中四角处放了四口最简单的青花陶瓷大缸,缸内养着荷花。如今正是春末,碧绿的荷叶中只偶尔探出几个浅色的尖花苞,乍一看,整个院落雅致中又带着几分冷清的萧条。赖明明寻思,等夏日荷花开了,开得热闹起来,兴许会好一些吧。 这院落大门是开在东南角的,一进去左手边便是小厮房,过去是厨房、柴房和恭房;东厢的两间房是凌霄和段念住的;西厢有一大一小两间,红桑和白菱住大间,秋收和冬藏住小间;正屋是假少爷住,东耳室用来做净室、西耳室做书房,可以说院子里都住满了,没有多余的小间可以给赖明明和多福住。 赖明明讨好笑道:“没事,我们挤一挤就可以了。” “挤哪里?”春生反问。 赖明明指了指身后的小厮房,看起来挺大的啊,住四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春生打量了多福一眼,多福缩着自己的肩膀,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小一点,春生拧了拧眉,问道:“多福,你是住哪儿的?” “回春生哥,多福平时和我爹一起住的。”多福老实道。他爹是管事,有单独的一间房,他爹心疼他住下人房,便央了管家,让他们父子俩住一起。 春生想了一想,道:“那你就继续回去和你爹住吧,”似想到了什么,他笑道,“免得说我们疏竹斋拆散你们父子二人。” 多福憨厚一笑,抓了抓后脑勺,“多谢春生哥。” “那我呢?”赖明明问道,她个子小啊! 春生寻思了一下,道:“下午你把柴房收拾收拾,我给你整个床板来,以后你就住柴房吧。”现在这时节,也不用太多柴火,柴房内空间还是比较充足的。 “哦哦。”赖明明没什么意见,柴房就柴房,能单独一个人睡,对她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春生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之后,便安排了活儿给二人干,多福去倒夜香,赖明明去后院的井里打水,把厨房里的两缸水给打满。 因着去后院要经过穿堂,穿堂旁边便是少爷的净室了,春生提点道:“少爷平日都是差不多睡到午时才醒的,这个时辰还早着,你声音放轻些,别打扰了。” 赖明明连忙应答,啧啧,睡到日晒三竿,这堕落的假少爷真是不思进取啊。 赖明明提了水桶,后院厨房来回担了四五趟,才将水缸里的水打满,这期间,春生便一直在一旁盯着她看,赖明明老老实实的,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更别说偷懒了。 打水的时候,秋收和冬藏两个丫环也起了身,到厨房里忙活了起来,这二人见了赖明明,笑盈盈同她打了招呼,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赖明明打完水后,春生又指着井边泡着的两桶衣服道:“以后每天早上打完水后,你就负责把我和夏长的衣服给洗了,洗干净点啊!” “好勒!”赖明明面带笑意应答,一副乐意至极的模样,心中却是流泪,这破古代怎么没有洗衣机啊。 “肚子饿了没啊?”春生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 赖明明眼睛一亮,舔了舔有些干的唇,有些羞涩道:“有一点点儿。”她过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呢。 春生笑道:“那你洗完衣服就过来厨房里用早饭吧。” 赖明明面上笑意不变,“谢春生哥!”可是心中的小人儿却在跺脚了,你问这么早干嘛?撩了又不给饭吃!过份呐! 等赖明明洗完衣服回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刚打扫完茅厕同样饥肠辘辘的多福,二人泪眼相望,四目中写满了对食物的期盼。 厨房里,秋收和冬藏二人刚吃完早饭,将碗放入了碗盆中浸着。 “二位姐姐好。”二人老老实实叫了一声。 秋收生得一张圆脸,身段略有丰腴,这会儿和善笑道:“我们都吃完了,你们看看这些菜够不够你们吃,不够的话我们明日做多些。” 二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在了里面的饭桌上, 只见桌上的三五碟小菜还剩差不多一半,馒头还有五六个,多福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够了!” 多福都说够了,赖明明自然也够的。 “那你们慢慢吃吧。”冬藏的性子稍微寡淡些,轻声笑道,“吃完你们把厨房收拾一下,吃剩的直接倒在馊水桶里就可以了。” 二人应答。 秋收和冬藏前脚刚踏出厨房门口,赖明明和多福二人便赶忙去拿碗,锅里的粥还剩小半锅,约莫四五碗的样子,这粥熬得稠,赖明明只吃了一碗,就了小菜和两个馒头就饱了,剩下的多福全吃完了,扫荡得碗盘像是水洗过似的。 二人收拾厨房的时候,多福见了凌霄和段念二人餐盘上吃剩的馒头,抓了起来便往自己怀里塞,还递了一个给赖明明,“小福,倒掉多浪费啊,午饭和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我们留着饿了吃哦!” 赖明明接了过来,可一塞入怀中,便发现自己的胸口隆了一边起来,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连忙取了出来,放在一旁干净的碗中藏了起来,拉多福,“别塞了,放碗里就是,等下我们饿了再回来吃。” 多福一听,忙将馒头都拿了出来,藏在小盆里。 不过,二人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他们就早上饿了一阵子,这疏竹阁福利待遇极好,三餐间还有两顿间食,虽然都是春生秋收他们吃剩的,但对他们来说却也足够丰盛了,而且下午还比较清闲,可以打个盹什么的。 晚膳后,赖明明和多福二人收拾完了厨房,提着今天的馊水桶出去外面倒了,馊水桶得倒在竹林外的大木桶里,晚间会有人来收拾,多福倒了馊水桶之后便直接回他爹那儿了。 这个时辰太阳已经下了山,天色渐晚,赖明明独自一人提着空馊水桶穿梭在竹林间,林间竹音瑟瑟,阴风阵阵,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赖明明总觉得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忽地,她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还未回头,便听到一声清冷的呼唤,“小九。” 赖明明一扭头,便见身后立现一个蒙面黑衣人! 赖明明呆滞了一瞬,连忙拨腿就跑,黑衣人一怔,紧接着追了上来。 赖明明刚跑没几步,便被黑衣人擒住,一把扳了过来,按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救……” 黑衣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凑上来低声道:“是我。” 赖明明瞪大了眼,定定看着他, 仔细辩认着。他蒙着眼,赖明明只能看到一双狭长的单凤眼,幽深如潭,因为离得近,还能看到他左眼眼角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可是……好陌生啊,她觉得她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 黑衣人缓缓松开了手,盯着她陌生的眼神。 赖明明被他看得有些瑟缩,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你不认识我?”黑衣人开口,声音冷冰。 赖明明忙道:“我认识的!” “那我是谁?”黑衣人冷问,眸色中暗藏杀机。 赖明明知道接下来的答话事关生死,不免有点结巴,“你……你蒙着脸,我、我哪里……” 赖明明话未说完,黑衣人一把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抵在竹身上缓缓提了起来,赖明明赖张脸憋得通红,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可是一双脚却渐渐腾空了起来,在空中乱蹬。 黑衣人靠近她,“你是谁?为何冒充?” 赖明明喘不过气来,用手拍挠着他的手背,黑衣人猛地松了手,赖明明只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两下,紧接着自己身上便是一凉,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紧紧贴在冰凉的竹子上,而自己双手则被他一手擒住,反在身后,而且……上半身凉飕飕的。 赖明明低头一看,见自己的上衣已经被他扯开,胸前除了裹胸外无一遮挡物,后背也裸了一半。赖明明骇然大惊,这是要劫色?她连忙道:“这位壮士……” “闭嘴!”一声低喝。 赖明明紧紧闭上了嘴巴,紧接着便觉察到一只冰凉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肩胛骨,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这亲密的举动使得赖明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还是不从?要命还是要贞操?——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那冰凉的手指随即又抚过她耳后…… “这位壮士……”赖明明脸抵在竹节上,瑟瑟发抖道,“我是女的,你放过我吧……” 于是,这位蒙面黑衣壮士就真的松开了她的手,一把将她衣服拢上。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啊哈? 屈檀栾:娘子! 第8章 有味道的一章 赖明明如蒙大赦,连忙拢好自己的衣裳,慌乱系好自己的衣裳,贞操保住了啊!这位壮士果然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啊! 可是她衣服一穿好,那只冰凉的手又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后脑勺又“呯”的一声撞在了竹子上。 “怎么回事?”他冷冷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赖明明艰难出声。 “我是谁?”他逼近,复问道。 赖明明欲哭无泪,可是仅接着却是脱口而出,“七七!”一说出口,她心中纳闷,七七是什么? 可是她话一落音,这黑衣人便猛地松开了她,还轻轻地帮她揉了揉脖子,声音也敛去了杀气,带着颇有几分宠溺的责怪,“你是怎么回事?” 赖明明猛咳了几声,忽地想起了什么来,七七?七七是这个人的名字!可是……你一个壮士干嘛起这么嗲的名字啊?赖明明打量着他,其实他也不壮实,身量还有些削瘦,眉目间裸-露出来的皮肤十分白皙,甚至白得有些不正常,是那种很少出现在阳光下的白。 “七七我……”赖明明抓了抓头,很快便寻了借口道,“我前阵子摔到了脑袋,忘掉了好多事,真的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赖明明故作冥思苦想状。 “摔到脑袋?”这名叫七七的蒙面黑衣人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凝神为她把脉,很快便道,“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不过有些体寒。” “真的啊?”赖明明问道,他还会医啊。 “嗯,月事期间注意下保暖,别碰生冷。”他板着清冽的声线道。 “哦……”她怎么感觉,这个七七和原主的关系好像有点……亲密啊,他不仅仅知道她是女子。 正想着,这个七七突然五指插入她发中,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赖明明吃了一惊,忍不住身子往后仰。 七七却使了几分力度,将她脑袋扣了回来,赖明明紧紧抿住了嘴唇,他这是要强吻她吗?不要,这是她的初吻啊! “摔到哪儿了?”他冷声问,有些莫名地盯着她紧抿的唇。 啊?赖明明一愣,这才感觉他的五指在摸索着她的后脑勺,赖明明这才反应了过来,胡诌道:“就枕后的这个位置。” 他仔细摸了一下,“痛吗?” 赖明明摇头。 “脑后无淤肿,应当没什么大碍。”他拧眉道,“记忆混沌,你注意下饮食。”莫非是被人下 药了?可是脉象并无异常。 赖明明不太懂他叫她“注意饮食”的意思,但还是装懂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也许只是让她多吃些对记忆好的食物吧,比如核桃之类的补补脑? 他没说话,只是微垂眼眸,似在寻思着什么。 他的眼睫毛长而密,而且是直直下垂的,稍一垂眸便挡住了下眼睑。 赖明明小心翼翼问道:“七七,我有点想不起来,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他抬眸看她,眸色中又忽而带有几分凌厉,“叫我十七。” “哦,十七。” “你想不起来了?”他问道。 赖明明拧眉,很卖力地回忆着,可是记忆却是一片空白,不止是原主的记忆,印象中这篇文里也没有一个叫七七或者十七的人呀。她想了想,道:“要不,你把面巾放下来,我看一下你的脸?这样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他盯着她,没有动作,最后只冷冷道了一句,“想不起来便算了。” 赖明明心中的小人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是对她起疑了,就在这时,赖明明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即道:“我们是不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他看着她,眸色如常,对她的问话不置可否。 赖明明想得头痛,又问道:“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我进这国公府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问我?”他反问道。 “是啊?我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才会乔装打扮进这国公府的?”赖明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他眉一挑,“受我指使?” “是啊!”赖明明觉得这人说话真不干脆,她问他问题,他不回答是或者不是,只一个劲儿地反问她,搞到她自己都迷糊了。 结果就是,赖明明从他口中没有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她的情况都让他摸了个明白,最后他只道:“你在府中小心些。” “哦,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要是找你,去哪儿找啊?”正常来说,他不是应该说:你在府中小心些,有什么事的话就去哪里找他吗? “你找我做什么?” “有事呢?” “什么事?” 赖明明被他问得哑然。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简单说了句,“ 有事,我会来找你。”说罢转身便走了,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茂密的竹林中。 赖明明十分不解,仔细回忆了起来,最开始,他是唤她“小九?”小九跟十七?赖明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杀手集团或者密探组织吧?十七?难道说他们这个组织里面至少有十七个人?这屈国公府这么大,应该不会只安排了她这么一个密探吧,她估计不止她一个,那到时要是人家和她对暗号,她对不上怎么办啊? 赖明明越想越是焦虑,一焦虑就肚子疼想上茅厕,连忙提着馊水桶狂奔回疏竹斋了。 痛快!赖明明提起裤子出了厕室,将厕筹洗净后甩了甩水,别到腰后。古人拉完粑粑用什么擦腚?用厕筹,俗称搅屎棍,就是削得光滑的木条或竹片,拿来刮粑粑,薄一些的是一次性的,粗一些的也可以拿来重复使用,环保得很啊。 当然,主子们就不是这个待遇啦,他们用手纸,金贵些的还用布、用绢,甚至用绸,一次用几张,用完就丢,讲究的贵人们拉完粑粑后还会沐浴更衣,所以他们出恭也叫更衣,赖明明的梦想不过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用得起手纸。 不过现在,对于还用不起手纸的她来说,拉完粑粑后洗个澡是最痛快不过的事了,这简直就是贵族待遇。她爱疏竹斋的浴室啊,因为是独立卫生间,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洗澡了,赖明明打了两桶水,痛痛快快将自己冲洗了一番,通身舒畅! 她睡的是柴房,床铺在下午已经铺好,这会儿躺在床上,乐观地想着:她住的这个也算是单人间了,虽然柴房右边是厨房,左边是厕室,但貌似也没啥味道,偶尔起风,也是从东往西吹的,只有厨房的香味会飘来。整体来说,性子本就随遇而安的赖明明对目前的待遇是极其满意的。 这里夜间很是安静,偶尔有风吹竹叶簌簌沙沙的声音,赖明明不禁有些胡思乱想起来,想着今天那个叫十七的人,他是什么人,和原主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入这屈国公府的目的?可是这人心思太深沉了,还很狡猾,她根本套不出半点话来。赖明明又想起假少爷,还莫名奇妙地想到了番外那个奢侈的逍遥王,可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的记忆,印象中都没有这么一个叫逍遥王的人物啊,是后来才封的王么? 赖明明迷迷糊糊想着,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多福过来应卯,下午二人歇息的时候,多福悄悄和她提起了大小姐屈筱玉的事情来,说是大小姐昨 天犯了过错,被二夫人送到庵堂去了。 赖明明瞪了瞪眼,看来前天思贤轩里面真的出了事?杨氏能狠心将女儿送入庵堂,只怕屈筱玉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了,难道是如之前那般,屈筱玉派了小厮去想毁掉罗筱珠的清白?她没有去,那是寻了别的替死鬼了么?赖明明忙问道:“是怎么回事啊?” 多福摇头,“不知道呢,大小姐犯错了。二少爷求到养心居去了,可是国公爷知道了之后很生气,让二夫人严加惩治。” 赖明明摸了摸鼻子,这个屈筱风真是耿直啊,这样的事也敢求到祖父跟前去,不把这国公爷气得胡子都歪了,想来是帮了倒忙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屈筱玉这个活跃在这本书上半部分的重要女配,就这么领饭盒了。她记得文中,当初这事发生后,杨氏心疼女儿,本想大事化小,可是屈修筠却尤其愤怒,向杨氏着重施压,杨氏不得已,只能将屈筱玉送上庵堂。直到半年后,杨氏才寻了个借口准备接屈筱玉回来,可是谁知道屈筱玉却在回来途中遇到了山贼,下场甚是可怜。而这幕后黑手,便是罗筱珠。 半年后的罗筱珠比起如今又黑化了些,她得知屈筱玉要回府的消息后,懒得再与屈筱玉争斗了,干脆结果了她,死前还让那群山贼糟蹋了她。 这会儿,多福继续半自言自语道:“昨儿个多德哥有亲戚来,帮他赎了身了,可是他走了也没跟我们打一声招呼。” 赖明明眉一跳,她好像知道替死鬼是谁了。这个……想到书中安小福挨的那两大脚,赖明明忍不住在心中为多福默默点蜡,想来不止是多德,就连之前的那个黄衫丫环凝霜也没好下场吧。 赖明明摇了摇头,这侯门深似海,她还是存了银子赶紧开溜吧。 还珠阁。 罗筱珠午休方醒,正坐在妆台前,凝绿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着因午睡略有凌乱的发髻。 想到昨日之事,凝绿不由有些乱了心神,她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凝霜居然被大小姐收买了,罗姑娘昨日一怒之下,命婆子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扒光了凝霜的衣裳,拿臭袜子堵住她的嘴巴,将她五花大绑后塞入麻袋,让人伢子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了。她昨晚哭了一宿,凝霜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觉察到她的走神,罗筱珠微微抬眼,看着镜中身后之人。凝绿这边正往罗筱珠髻后添了一支红珊瑚如意簪,添完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镜匣,冷 不妨见到菱花铜镜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正盯着自己,当即吓得手都有些抖了,慌忙收回了眼。 罗筱珠抬扶了扶双环望仙髻上的兰花点翠步摇,漫不经心问道:“凝绿,你很怕我?” 凝绿心一跳,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对姑娘衷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姑娘的事!”就差指天发誓了。 罗筱珠失笑,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幽幽道:“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以后好日子等着你呢。不过——”她话音一转,眸色一厉,“若有一丝背叛,定会生不如死!” “奴婢不敢!”凝绿连忙连连磕头。 罗筱珠轻扶起她,轻松笑道:“瞧你吓得!”她从妆奁中取了一个成色上好的碧玉镯子来,极为亲切地戴在了凝绿手上,和颜悦色笑道,“这镯子质地是极佳的,可是我向来不喜欢碧色,便赏你了。” “谢罗姑娘赏!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绝不敢有二心!”凝绿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罗筱珠挥了挥手,“下去吧。” “奴婢遵命。” 凝绿退下后,罗筱珠拧着烟柳眉看着自己的双手,年幼时她家境不佳,干过不少粗活,这一年来养尊处优,双手才稍微养得细白了一些,可若真和那些从小娇生惯养、十指没沾过阳春水的闺秀相较,却是很容易便被比了下去的,想到如今前程似锦、风华正茂的表哥,她不免心生自惭。 她抿了抿唇,拧开台上一个珍珠地粉彩蝶纹小瓷罐,从里刮了一小块霜白色的凝颜膏,涂抹在自己双手上,细细按摩着,尤其是关节的位置。 正细心涂抹着,门外传来二等丫环的禀报声,说是大少爷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这会儿没有在吃饭吧,因为接下来杀手准备说说古代各国贵族用什么来擦我们尊贵又娇嫩的菊花,以下资料摘选自知乎—— 英国——生鱼片 15世纪以前,英国王室贵族们拉完粑粑,都是用新鲜的鲑鱼肉片擦屁屁的,据说是因为鲑鱼有除臭和消痔的作用。 日本——蝉翼 日本皇族是用蝉的翅膀来擦屁股。据说蝉翅很硬,一般先把它们放到温水泡上三天,然后再使用。因为蝉翅是透明的,所以□□有什么病变就会一目了然。 法国——粗麻绳 中世纪末的法国皇宫,一根绳子从 豪华的厕所屋顶垂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垂在蹲位的旁边。方便完以后,就把绳子从两腿中间穿过,前面一手拉,后面一手拽,这么来回几次,就算搞定了。 ps:这根绳子是公用的。 (看过《浪漫刺客》吗?金馆长在里面就有这么一个不忍直视的片段。) 至于平民百姓,除了厕筹后,还有树叶、石头、秸秆各种五花八门的啦 第9章 9 罗筱珠心中一喜,便想起身,又动作一顿,对着镜子一照,镜中娇俏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虽说她出身贫寒,可这模样身段却是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比不上的,尤其是在妆容之后。看到镜中的自己,她略有娇羞,忙起身相迎。 “表哥,你怎么来了?”她笑迎道。 今日的屈修筠身着一件深蓝色直裰,身材挺拔修长,眉目飞扬,笑道:“我来看看你。”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缎包着的小盒来。 罗筱珠未语先笑,“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罗筱珠满怀惊喜打开,见里面是一对白玉滴珠耳坠,不由得笑逐颜开,“谢谢表哥!我好喜欢!” 屈修筠笑,道:“就知道合你心意。”他又道,“凝霜走了,我怕你这里没人伺候,昨夜让慎行找了两个会武的丫环贴身保护你。她们二人都是见识过慎行手段的,可放心信任。”说罢,便将门外的人唤了进来。 只见外面进来两个相貌平平的丫环,二人双双跪下,齐声道:“奴婢见过小姐!” 屈修筠从怀中掏出一纸信封来,“这里面装着她们二人的卖身契,若二人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可将她们交给慎行处置。” “奴婢不敢!”二人忙抱拳,紧接着,其中一个丫环道,“奴婢请小姐赐名!” 罗筱珠打量了二人一眼,又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忍冬花,笑道:“你便叫忍冬吧,你叫芍药。” “忍冬(芍药)谢小姐赐名!” “都起来吧。”罗筱珠抬了抬手,“我身边的大丫环月银是二两,可我看你们两个人当是身手不凡,便给你们四两银子。” “谢小姐!” 罗筱珠勾唇一笑,“希望你们对得起这四两银子的价值。” “奴婢当定尽心伺候!” “好了,退下吧,你们到外间守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人进来。” 二人领命退下。 一退下,罗筱珠便跳起勾住了屈修筠的脖子,笑着去亲吻他。 屈修筠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抵在屏风上重重亲吻她,二人很快便缠住了,相拥着倒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罗筱珠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不肯他再亲吻下去了,屈修筠喘了几口粗气,在她唇上狠狠啃咬几下,“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罗筱珠低笑不止,解 决了屈筱玉这个死对头,她觉得通身舒畅。想到前日之事,她心里真是痛快,那日多德一直徘徊在思贤轩门口,悄悄进来后还与凝霜交头接耳,让慎行看出了破绽。慎行将多德打了个半死,凝霜便吓得全招了。结果就是她一根毫毛都没少,将计就计,便将这屈筱玉给拉下马了。呵,想派小厮来毁她的清白?这仇她记下了,来日定百倍奉还! 屈修筠自然知道她心情愉悦的原因,低声问道:“要不要斩草除根?” 罗筱珠想了想,“还是别那么快动手的好,你那个二婶也不是傻的。” “自然不是现在就动手。”屈修筠慢条斯理道。 “别着急,看着有合适机会再动手吧,我是不愿她回来折腾我的了。”罗筱珠想了想,又问道,“你那个二弟……要如何?”这个屈筱风也是傻,不仅没有因为屈筱玉的事迁怒于于她,反而心生愧疚,昨天还专程来和她道了歉。 屈修筠沉吟片刻,道:“我二叔待我不薄,二弟也不曾亏待于我,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他这么说,是不打算对屈筱风出手了。 罗筱珠点了点头,“也是,将来他们二人在你仕途上多少还有些帮助。”表哥这个月初在会试上名列前茅,再有十来日便要殿试了,若到时能在殿试上名列三甲,便前途无限了。 罗筱珠想了想,又提醒道,“屈檀栾那边,你要多留个心眼。” 屈修筠不以为然一笑,“夜夜笙歌,沉迷女色,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笑道,“就就让他继续这样,死于安乐。” “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罗筱珠忽地有些怄气,“若不是他,你至于受了这么多年苦?” 屈修筠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若不是这样,我又如何能有你这么个温柔体贴的表妹?”他恢复了身份后,二人仍是以表哥表妹相称,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无可替代的爱称。 罗筱珠这才一笑,“也罢了,有得必有失,若你从小在屈国公府长大,指不准现在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是你呢!可是表哥,你别小瞧了人家,保不准人家这两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呢。” 屈修筠微微拧眉,“有老头子在,我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的,要是让老头子觉察出点什么,还会觉得我心胸狭隘,容不下他。”就姑且让这个小杂种先这么享乐上几年吧,到时,可有几十年的穷困潦倒等着他呢,如今越是纸醉金迷,到时他心理落差便越大。 罗筱 珠有些不平道:“你这祖父也真的是,你才是他的亲孙子啊……”她咬唇,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这个老不死的,虽然从不插手府中之事,可是谁不知道整个国公府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真是一只老狐狸! 屈修筠知她的心疼,他同样也觉得心中憋屈,这会儿摸了摸她的脸宽慰道:“他到底还是我祖父,我今后仕途也要靠他,不过你放宽心便是。”他身为嫡长孙,到时这老东西驾鹤西去了,整个屈国公府不都是他的?再者,就算这老东西命长,可再过个三五年,他仕途也上去了,翅膀一硬,国公府还不是他说了算? “是吧,”罗筱珠轻轻拥住他,“不过,这屈檀栾……我看他日日那般奢侈,只怕没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他虽说一直呆在疏竹斋中,可是那些吃喝用度,哪一点不是同先前般金贵着?可从没委屈过自己半分。他们暗中查了一下,才发现那老头子暗中将那些利润大的铺子庄子全给了他,足够他一生无忧了。 “你要是不放心春生和夏长,这疏竹斋近来新入两个小厮,一个是新人,我让人看看能否收买了。再有一个是多福,收买都不用,直接套他的话就成。” 罗筱珠想到多福那傻胖子,笑点了一下他的俊脸,“就应该这般做,防人之心不可无。” 屈修筠抓住她的小手,放至鼻前深嗅,“怎么这么香?” 罗筱珠娇笑着要躲,“不告诉你!” 屈修筠哪里会放过她,按住她一顿亲吻,二人在榻上缠绵了好一会儿,屈修筠才起身,罗筱珠在榻上跪坐起来,给他轻理着有些褶皱了的衣袍,待见了他下身的异样,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子故作生气去了。 屈修筠笑,“我的好表妹,我是个正常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自然反应,你莫怪我孟浪。” 罗筱珠又羞又喜,只道:“若你真想……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是配不起你的,我是万万不肯做妾的。” “表妹,我又怎么会这般羞辱你?”屈修筠轻执起她的手,“这一生,我只让你做我唯一的正妻。” “表哥……”罗筱珠动容,二人紧紧相拥着,呢喃了许多情话。 疏竹斋这边,北屋中时不时有空灵悦耳的琴音传出,赖明明抓着一把竹扫帚卖力地扫着庭院,依稀听得琴音是从书房窗口传出来的,心中感慨:这假少爷真会享受啊!她几乎能想像出书房里的场景—— 白衣仙子般的白菱弹着七弦 琴,性感-妖娆的红桑则在假少爷背后帮他轻轻揉捏着肩膀,时不时喂几颗葡萄到他口中,这假少爷就吃着葡萄,像那只慵懒的美少年猫一般,闭目享受着美人的爱抚,他时不时睁开眼来,与十指在琴上轻挑慢拨的白菱眉目传情…… 传着传着,红桑有些吃醋了,按摩的玉手缓缓探入假少爷衣襟内,假少爷一把抓住她的手,坏笑着将她拉入怀中…… 此时的书房内,白菱确实在弹着七弦琴不错,可榻上的屈檀栾却是在棋榻上和红桑下着围棋。 一子落,输赢立现。 “又让爷赢了!”红桑趴在棋桌上娇笑,“奴婢不依了,爷以后还是去和虞公子下吧!” 屈檀栾一笑置之,看向了琴座上端坐弹曲的白菱,轻唤了一声。 白菱停了指间的动作,冲他微微一笑。 啧啧啧,琴音戛然而止,赖明明抱着扫帚,理所当然想道:定是白菱吃醋了,猛地停了弹琴,冲那榻上缠绵着的二人飞奔而去,要求加入。 “小福,你在笑什么呀?”多福提着脏水桶路过。 赖明明连忙敛了笑,“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待会儿有绿豆丸子汤吃,有些开心。” “是啊,”多福舔了舔唇,“我也想吃,我们快点干完活,就可以吃了!” 疏竹斋这儿一天有五顿好吃的呢,今天的下午茶就是绿豆丸子汤,刚煮好的呢,满院都飘着绿豆香,二人同时咽了咽口水,一个为了绿豆丸子,一个为了书房里的旖旎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想太多系列。 第10章 10 书房里,白菱得了屈檀栾的呼唤,从琴座上优雅起身,款款朝他走来,在他对面落了座,和红桑依在一起,浅笑看他。 屈檀栾心情愉快道:“别院中你们二人的寝室已经置好了,我让人给你备了个琴室,你看下还缺些什么乐器,到时自己去添,有看上的,记我账上。” 白菱眸生欢喜,冲他柔柔一笑,“谢爷。” 红桑跟着开心,低笑不止。 屈檀栾对她道:“你也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或是不满意的,现在改还来得及。” 红桑坐着便将一双巧手别在了腰间,头略有调皮一歪,算是行了一礼,笑道:“那桑儿在此谢过爷了。” 白菱想了想,却道:“你也去了,那谁来伺候爷?” “有凌霄和段念在,你们去就好。”屈檀栾淡淡道,他不会苦了自己人,到时他会再招两个信得过的丫环伺候自己,让她们伺候一日,便休息一日;伺候半月,便休息半月。想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句,“明儿一早你们就去吧,晚些回来不打紧。” 白菱红桑二人相视一望,笑应了。 外面,赖明明和多福干完活后,这会儿正在厨房的八仙竹桌上吃着绿豆丸子汤,多福捧起小碗咕噜咕噜便灌了下去,丸子都不带嚼。 赖明明一勺一勺吃着,回忆着这会儿书里的情节应该进行到哪里了。她记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屈修筠这几天便会送两个会武的丫环给罗筱珠了,二人还山盟海誓了一大堆,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郎不嫁。 谁曾想,不久后屈修筠便对另一个女子动心了。这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定安城第一美人白兰芝,也是屈檀栾的前未婚妻。 白兰芝是右相嫡女,自幼饱读诗书,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无双。在她年幼时,便与大她两岁的屈国公府嫡长孙屈檀栾定了娃娃亲,屈檀栾长大后虽顽劣不减,却也貌胜潘安、才过子建,这白兰芝也就一切但凭爹爹作主。 可是两年前,那桩震惊定安城的换婴丑闻一出,白兰芝便表示:女儿还想多陪爹爹几年。 赖明明是知道的,对右相府来说,这屈檀栾虽才貌双绝,可品性欠佳,之前是看在他尊贵的身份上,这门亲事才算凑和。可现如今呢?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农妇之子,如何能配得起他们相府国色天香的嫡女?此门婚事必退无疑。 可退了这假少爷的亲,真少爷当如何?白家人是这么 想的:这屈修筠虽是真少爷,可自幼便过着贫寒的生活,姿容虽算得上一表人才,可自小耳濡目染的穷酸低俗只怕是刻在骨子里了,而且,他还在那屈国公府当过整整四年寒碜卑微的下人,倘若真让他当了自家女婿,那他们右相府的脸能往哪搁了?总而言之,就是如今这假少爷和真少爷,都配不起他们右相府。 不过,人家退亲的话说得可是极其漂亮的,只道这白兰芝自幼与国公府嫡长孙订下婚事,于是这些年来,白兰芝便一直将屈檀栾当成自己未婚夫婿看待,奈何天意弄人,屈檀栾竟非国公府血脉,可若要她忽然接受素未谋面的一个陌生男子,她又觉得对不住曾经的屈府少爷。无奈之下,她便决定谁也不嫁,这样便可不辜负任何人。当然,她这个谁也不嫁自然不是终生不嫁,而是三年内不谈婚论嫁。 当年她不过十四岁,等到明年三年期满,她也才十七岁。如今大齐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婚育年龄也不如建国之初那般早了,女子十七八岁嫁人已是常态。 这右相府提出退亲,是情理之中,屈国公和其次子屈之归、其孙屈筱风都是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而事情的主人公——屈修筠初归国公府,哪里有说话的份?况且当时他情系罗筱珠,心无旁人,只道那白家姑娘倘若真如传说般貌美如仙,又超尘脱俗,只怕还是看不上他的。他是个聪明人,知晓还可以借着此事,让右相对他心生出几分愧疚,指不准将来入仕后,这右相还能稍微提拔一下他。是以,不出半月,这两家便将这门亲事和和气气地退了。 退亲前后,两位当事人谁都没见过谁,退亲后也各过各的,一个久居深闺,一个悬梁刺股,二者甚少出府,自然也无交集。 谁知就在今年,这屈修筠中了状元之后,初次出席诗词大会,竟在会上与蒙着面纱的白兰芝看对了眼,二人均为对方才情风度所动心。这二人暗中交流了数月,已是相逢恨晚。可是不久后,此事便让罗筱珠觉察到了,最后罗筱珠设计让这白兰芝与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屈修筠当时羽翼未丰,为了讨好二皇子迫不得已只能将白兰芝拱手相让。白兰芝成了屈修筠心头上的白月光,屈修筠虽每日和一抹蚊子血在一起,可这蚊子血也曾是朱砂痣啊,他倒也满足。说到底,这罗筱珠才是书中的大赢家啊,屈修筠还得靠后站。 咦,不对,屈修筠说这屈檀栾才是大赢家。赖明明想到这假少爷,不由得猜想,难道是这假少爷后面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说他明明可以靠才华,偏偏最后还是靠了脸?有可 能了,指不准是娶了哪位公主,当了驸马夫随妇贵。 赖明明想到这,点了点头,将碗中的绿豆汤全喝光了,还想再盛半碗,可一伸手,便发现多福抱着装着糖水的小瓷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他最喜欢吃绿豆糖水了。多福这模样,就像小熊维尼抱着蜂蜜罐似的,赖明明看着于心不忍,只能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摸了摸肚子,“我饱了。” 多福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眼睛都要笑没了。 赖明明无奈一笑,罢了,多福除了护食这个毛病之外,其余都很好。 赖明明就这么在疏竹居住下了,当小厮不过是干些体力活,她权当是在打暑假工了。本以为只需踏实干活,卖卖体力,谁知这安生日子没过几日,便来了一件让她劳心伤神的事。 那日她去找大福,路上碰到长德,长德是府里的四等小厮,负责洒扫这一块的,二人曾经打过几次照面。那个时候,长德突然喊住她,寒暄了几句,长德便和她打探起了疏竹斋里的事,他说得不甚明显,赖明明便装糊涂应对了几句,长德见状,手里把玩着几块碎银子,问她想不想赚点小钱,早日赎身,置个闲宅娶个媳妇。 除了最后一个,赖明明都想,可是,赖明明的目光在那碎银钱上停留了一下,终是十动然拒了。长德笑笑,看出了她的动心,只道不着急,有的是机会。 长德走后,赖明明后背都出了冷汗,刚刚真是天人交战啊,她差点点就伸手去拿那罪恶的银子了。 历史告诉她,但凡当叛徒的,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如今在疏竹斋做得好好的,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指不准这是疏竹斋派人来试探她的呢。在疏竹斋呆了几日,直觉告诉她,她只要是老老实实的,疏竹斋便不会亏待她。 可是,真的好想拿那个银子啊!内心的小人儿在哭唧唧,赖明明安慰了几句。 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赖明明直到入了疏竹斋的第八日,才算正式见了屈檀栾一面。 屈檀栾每日都要睡到差不多午时才起身,大多时候都呆在屋里或是后院,很少来到庭院。 这日下午,像是心血来潮了,他一袭红衣,背着手立在庭院西北角的青花大缸前,低头看着淡粉色的荷花花苞,这花苞涨得很满了,仿佛在极努力地攒着力量想要盛开。他就这么站着,长身鹤立,有风吹来,红色而宽广的袖袍翻飞,墨发恣意飞舞,整个人从头到□□织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白菱立在他身后,只数步之遥,身着雪衣,不染纤尘,如同天宫中的仙子,立在他身后又出奇地和谐,一红一白,惊艳与素雅共存。 这静好的画面绝美得如同一副画卷,赖明明就这么提着水桶路过,然后“呯”的一声撞上了前面的竹柱。 屈檀栾听到声响转到头来的时候,赖明明已是疼得身子都站不直了,正弯着腰双手痛苦地捂住脸。 听到屈檀栾嗤笑的声音,赖明明顾不得疼,连忙跪下请罪,“小的知罪,惊扰了少爷!” “眼睛长哪去了?”头顶传来屈檀栾带笑的声音,“抬起头来,爷看看。” 啊?赖明明昂起头来,疼得歪牙咧嘴。 屈檀栾一见到她的脸就笑了,笑得风流多姿,赖明明不由得看呆了,第一次觉得原来男子也可以美得倾城倾国。 赖明明半张脸都撞红了,右脸上还有一块很明显的竹节印,这模样,看得就连素来静雅的白菱也忍不住掩嘴低笑。 见白菱也笑了,屈檀栾显然开怀了不少,笑道:“恕你无罪。” 赖明明强忍着痛,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诚恳的笑脸,“谢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我就知道你想引起本公子的注意。 第11章 11 屈檀栾来了兴致,“小福是吧?我听段念说你会幻术?” 赖明明揉了揉生疼的脸,露出一个谦虚的笑,“略懂略懂。” 屈檀栾打量了她一眼,笑道:“行吧,那变几个给爷看看,要是变得好,有赏。” “好咧!”赖明明连忙点头哈腰,“那小的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劳烦少爷稍等片刻。” 屈檀栾欣然颔首,想着下午也闲着无事,便让春生搬了竹椅竹几过来,让秋收去唤红桑,叫她一起来看幻术表演。 柴房里,赖明明连忙手忙脚乱地准备着,生怕让这假少爷久等了。 这原主之前耍的杂伎都是技术活,一个下腰便是一个后空翻,可以连翻五六个不带喘气的那种,还有什么走藤球双手转手帕之类的,赖明明的身体有这记忆,却不敢使出来。走藤球,瞻上顾下的她怕摔,后空翻就更恐怖了,要是一个力度没掌握好,直接摔断脖子那可不是开玩笑,她不想高位截瘫啊。 这变魔术么,还是她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加入一个魔术团学的,她这人爱好广,学校里所有的社团活动能参加的都跑去参加了,就连琴棋书画都学了一点,可惜她凡事只有八分钟热度,什么东西只要学会了个皮毛便没兴趣往下学了。 那日多福见她变了个幻术很是欢喜,这几日还缠着她变,她便准备了一些小玩意,想着练熟了以后可以靠这个混口饭吃,谁曾想机会说来就来。 赖明明准备好后,乐呵乐呵地跑出来了。 屈檀栾坐在醉翁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旁的四脚竹几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瓜果茶点,身后立着白菱红桑两个美人。这会儿午后正是空闲的时候,疏竹斋里的小厮丫环都跑了出来看,就连多福都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瞧着,当然,柱子是挡不住他熊二一般的身躯的。 赖明明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朝观众朋友们风度翩翩地鞠了一个躬,做魔术师,自然是要弄虚作假,装模作样,这样障眼法才使得出来。 花哨的动作做完,便见赖明明从怀中抽出了一张微微发黄的纸,这是厨房里记账用的粗纸。赖明明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这张完好无损的纸,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纸张一块块撕碎,再揉成一团,塞入拳中。 见了众人盯得紧紧的眼神,她神秘一笑,朝自己紧握的拳头中吹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团纸慢慢展了开来,竟见这张纸除了皱巴巴以外、却是完好无损! 疏竹斋里四个姑娘 看得一脸惊奇,秋收还忍不住捂脸小叫了一声,红桑轻快上前来,伸手便要取赖明明手中的纸,“给我瞧瞧!” 赖明明满面笑容,恭敬递给了她,红桑拿了回去,几个姑娘家觉得新奇,对着这皱巴巴的纸左瞧右瞧,却都瞧不出破损了的地方来,几人只能小声地嘀咕着里面的奥秘。 屈檀栾笑,轻轻拍了两下掌,道:“倒有‘覆水能收’之能。” 赖明明“嘿嘿”直笑,不一会儿,又凭空变出一朵漂亮的绢花来,她没这个胆子将绢花献给美人,便自觉将绢花横咬在口中,随即张开五指夸张地朝空中抓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握住了拳头,只见其高举拳头,另一只手竟从空拳中抽出了一条丝帕出来,这还不止,这抽出来的是一连串的五颜六色的丝帕,她抽的速度越来越快,可空拳却像是无底洞似的,一连串的丝帕抽个没完没了! 姑娘们看得惊奇不已,个个目瞪口呆,赖明明很满意眼前她所看到的一切,估摸着抽得差不多了,将游龙似的手帕往空中一抛,高声喝道:“掌声在哪里!” 红桑领头便鼓起了掌,笑得合不拢嘴,有她开头,秋收冬藏两个丫环也跟着鼓起掌来,连白菱也低笑着轻轻拍手,多福更是卖力地鼓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快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红桑按捺不住好奇,迎上来笑问道。 赖明明明朗的笑容忽地僵住,面色为难道:“这个……家父说不能外传。”当然不能传啦,传出去了她以后靠什么吃饭? “哦。”红桑略有失望,不过也很能理解,便不勉强她。 屈檀栾唇角一挑,“开个价。”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只看银子够不够。 赖明明为难得紧,要多少合适呢?赖明明是想着,越为难他开价便越高,谁知伪装得太过,白菱忍不住开口为她解围,“爷,这便算了吧,要是知了其中奥妙,那便无趣了。”红桑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娇人儿,跟着撒娇道:“姐姐说的是,知道了就不好玩了,那就这样吧!爷,这小厮得趣得紧,您可得好好打赏。” 这二人本是体贴,可赖明明心中的小人儿却是泪如泉涌,懊悔自己伪装得过犹不及,不过又在听到最后一句打赏的话时精神为之一振,前面是买断,现在是拿提成啊! 屈檀栾见白菱红桑都这么说了,便轻飘飘吐出一字,“赏。” 段念得令,赏了赖明明一两银子。赖明明笑得合不拢嘴,一个月 的工钱啊,照这样下去,她觉得她可以少奋斗几个月了。 赖明明得了便宜不忘卖乖,她嘴皮子伶俐,干脆说起了各种段子来,一人精分两个角色,不仅不尴尬,还挺上手。 这会儿她手脚并用,喜形于色,“想当年!拳打南山养老坊,脚踢北海蒙学馆,三尺以下全放倒,义庄里面一跺脚,‘不服的都给老子站起来!’结果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她说完停顿了一会儿,便听众人哄堂大笑,红桑已是笑得腰都弯了,整个人像一串红铃花似的,就连白菱也笑红了一张小脸,二人笑成一团。 多福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看大家跟着一起笑,应该也很好笑,一下子笑得比任何人都要欢。 赖明明“嘿嘿”直笑,她觉得以后她可以和多福组团去说相声,毕竟二人体形是绝配啊! 一个下午,众人笑了个开怀,屈檀栾也觉得心情欢畅了不少,免不了又打赏了一次,见时辰差不多了,他慢悠悠起了身。众人见他起身,惊觉已经耽误了正事,连忙各自忙活去了。 晚上,赖明明枕着今天得来的赏赐二两银子,还有前两个月的工钱四钱银子,心满意足地睡了,梦中都笑出声来。 次日起,秋收和冬藏见了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二人见他生得瘦小,早膳的时候秋收多给了他一个水煮鸡蛋,午膳时冬藏则多给了他一个鸡腿,叫他好好补补身子,这疏竹斋里数她年纪最小,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 赖明明记得自己说过要请多福吃鸡腿的,下午歇息的时候,便将鸡腿和鸡蛋都送给了他,多福开怀接纳了,笑眯眯道:“以后,多福会给小福很多银子的。” “啊?”赖明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多福开心地啃着鸡腿,并没有多做解释。 两日后,殷管事休沐,多福昨日便和段念说了,调了今日和他爹一起休沐。 赖明明用完午膳后,刚将厨房收拾好,多福便跑过来了,赖明明不免有些讶异,“你怎么过来了?”今日他休沐,不出府溜达一下吗?赖明明要是周末放假,是打死都不想再踏入公司半步的呀。 多福提着一个小竹篮,有些笨重地跨进门槛,嗡声嗡气道:“我爹今日休沐,炖了鸡汤给我补身子,小福你太瘦了,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赖明明上下打量着他,这殷管事也太……多福都胖成这样了还补身子啊,不过多福能想到她,她还是很感动的,“谢谢你。” “是老母鸡呢,我爹两个鸡腿都给我了,我只吃了一个,不舍得的,给你吃。”多福碎碎念,话说得有些迷糊,他拿了布巾,捏着炖盅的小耳小心取了出来,炖盅烫手得紧,放下后他捏了捏自己微凉的耳垂,一边唠叨道,“我爹早上起来炖的呢,炖了整整两个时辰。”多福很爱惜食物,尤其是肉类。 赖明明又道了一声谢,打开盖子后看了一下,是清炖老母鸡汤,满满一盅,估摸有两三碗的样子,浮油的汤面直冒热气,香喷得紧。 “你趁热吃吧,我待会儿要跟我爹出去。”多福道。 赖明明笑,心中生起感动,也只有多福这个傻小子,会在初夏顶着中午的太阳来给她送鸡汤了。 “小心些,早点回来。”赖明明冲他背影道。 多福回过头来,笑得尤其灿烂。今天,他要出去办大事。 赖明明才刚吃完午饭,自是吃不下鸡汤,便将鸡汤放在灶上温着,寻思着中午睡醒了可以吃一碗,她这身板确实需要多补补。这鸡汤是体虚之人喝的,多福他……难道是虚胖? 作者有话要说: 多福:我还是个宝宝,我爹说宝宝都是这么胖的。 古代版: 拳打南山养老坊,脚踢北海蒙学馆,三尺以下全放倒,义庄里面一跺脚,“不服的都给老子站起来!”结果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改编自现代版: 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米以下全放倒,太平间里一跺脚,“不服的都给老子站起来!”结果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第12章 12 午休醒来后,赖明明从炖盅里舀了一碗鸡汤,将里面最难吃的鸡胸肉吃了,至于最美味的鸡腿,她准备留到晚上慢慢享用。 今日的下午茶是绿豆糕、云片糕和核桃枣泥糕,秋收她们还做了多福的份,再加上假少爷他们吃剩端下来的,倒比平日要多出许多来。好在这些糕点都是能放好几日的,赖明明分成了三份,一份明天给多福,一份给自己,核桃枣泥糕是补血补脑的,赖明明想到那天那个蒙面黑衣人的嘱咐,她便给自己留多了一点,用来补脑;绿豆糕和云片糕是清凉解暑的,她拨多了一些给多福;余下均匀的一份,自然是给大福的。 晚间,赖明明倒完馊水桶后,回疏竹斋洗净手,提着灯笼和吃食去找大福了。她把鸡汤也带上了,大福的身子看起来有些清瘦,还是给他补一补吧,算是答谢他之前帮她打探了那么多疏竹斋里面的消息。 这个时辰,日间的暑气已经消散了,竹林间没什么风,只有静谧中带着丝丝凉气,可饶是如此,等赖明明来到五等下人房的时候,背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大福这会儿刚干完今天的活,正准备去洗澡,见她来了有些开心,“你怎么过来了?” 赖明明提了提手中的食篮,笑道:“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你吃过饭了吗?” 大福笑,点了点头。 “这会儿也该饿了。”赖明明将他拉到僻静的角院里,二人并肩坐在台阶上。 “今儿个多福给了我一盅鸡汤,我吃不完,便想着给你补补身子。”赖明明说着将食篮里的炖盅小心拿了出来。 大福忙双手接了过来,赖明明打开盖子,他一看,见里面有一个大鸡腿,有些不好意思,正欲说些什么,赖明明却麻利地将筷子塞到他手中,“快趁热喝。”她出门前温过了,这会儿不冷不烫,刚刚好。 大福面色微窘,接过了她手中的筷子,道了声谢,然后捧起炖盅,有些珍惜地啜了一小口。 赖明明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喝,就好像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他珍惜她对他的好,她不免心生出一种欣慰。你懂珍惜,那我还会对你更好的。 赖明明将用纱布裹好的糕点取了出来,道:“这是我们今日下午的间食,今儿多福不在,剩了好多呢,我偷偷带出来的。你这两天饿了可以吃,但别让人知晓啊。”赖明明小声叮嘱道,要是让春生他们知道她偷偷带院子里的吃食出来出别人吃,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总归有些 不好。 大福咽下鸡汤,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还有好多呢,吃不完都倒馊水桶浪费。”赖明明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秋收冬藏姐姐她们人都挺好的,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就好。不过,你以后还是别了。”大福道,看来她在疏竹斋里过得还不错。 赖明明笑,以后有得拿她还要拿,难不成真等发臭了丢馊水桶啊,是以她并不应答他,只催促道:“快把鸡汤喝了。” “嗯。”大福应了一声,低头舀汤喝。 赖明明忽然觉得,大福和一般的粗使下人有些不同,饭堂里那些糙汉子吃饭都是很粗鲁的,狼吞虎咽,而大福吃食,虽然不是慢嚼细咽,但整体看来却是斯文上许多。 看他抓起了鸡腿来啃,赖明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舔了一下唇。她每次都想着将最好的留下,可是通常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享用了。难怪爷爷生前总告诉她,有酒今朝醉。 大福也注意到了,面色一窘,赶紧吃完了。 炖盅见底后,大福放下炖盅,掏出汗巾擦了擦嘴巴,而后问起了她在疏竹斋里的情况,赖明明只说了自己和多福的日常,对假少爷的情况只字未提。 大福听后,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四处无人,凑过来低声道:“之前有没有人和你打探过疏竹斋的情况?” 赖明明一愣,对上大福的眼,她轻轻点了点头,对大福,好像也没什么可瞒的。 “你没有答应?”大福问道。 赖明明摇头,“你听谁说的?” 大福低声道:“有人给我塞银子,叫我和你打探疏竹斋里面的情况。”能问到他这边来,只怕在小福那儿是遭拒了,而且小福还拒得不是很果断,给他们留了一些希望,所以他们让他再来探探小福的意思。 赖明明眼珠子转了转,笑,“你就这么老实?”想了想,她又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大福顿了顿,看着她,“老实告诉少爷,问他该怎么做。” 赖明明一怔,没有说话,似在寻思着什么。确实,像大福这样,老实和她坦白,她反而会更加信任他。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和假少爷说,让假少爷他们信任她?可是同理,大福和她坦白,会不会也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这个念头一出,赖明明就暗笑自己,大福要博取她的信任做什么?徒什么?这 个念头只一闪而过,赖明明笑问,“那你是怎么回那个人的?” 大福直言道:“我说,试探下你的口风,看你同不同意。” 赖明明失笑,她要是同意了,那便是上了贼船,不过有外快赚;可若是不同意,那人有可能会想办法将她换掉,另外安插可以收买的人入疏竹斋。想了想,两害相较之下,确实和假少爷坦白好一些,可是坦白了之后,又会是个什么情况?双面间谍?这情况似乎有些复杂了。 果然,入疏竹斋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这么一想,赖明明觉得还是大福有先见不明啊,先后劝自己远离思贤轩和疏竹斋,赖明明忍不住给他贴了个“有远见”的标签。 大福没有看她,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她答案。 赖明明最后还是同意了大福的提议,道:“我这几日,寻到机会便和少爷提。” 大福微微点头,又提点道:“最好亲自和少爷说。” 赖明明有些不明,看着他。 “他们若能收买你,那便也能收买别人。”到时别坦白到疏竹斋那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去了。 赖明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细心”,赖明明又给大福贴多了一个标签。 “对了,”大福问道,“疏竹斋休几日?” “和府里一样的。”赖明明道,屈国公府十日一休,算是挺不错了。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休息?” “后天呀。”赖明明问道,“怎么了?” “我请你吃饭。”大福温和一笑,看了眼炖盅,礼尚往来也。 赖明明笑,爽快应答,“好啊!你也休后日?” “我和管事说一声,应当没问题的。”大福温声道。 二人谈妥后,赖明明顶着淡淡的月色回疏竹斋了,在穿过竹林的时候,起风了,头顶茂密的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夜空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摇晃着,赖明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又觉得有些阴森,头也不敢往回看,飞奔回去了。 次日下午,赖明明擦着走廊,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时不时探头看着书房的方向。 “干嘛呢?”段念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敲了她的头一下。 赖明明吃疼,手捂住头。 段念也甩了甩发疼的手指关节,这小子头头骨怎么这么硬,像石头一样。 赖明明见是段念 ,连忙赔笑,“段哥好!” “我说你看什么呢?”段念没好气道,这小子一直往少爷书房瞄,做贼做到这种地步,说是屈修筠派来的人,那还真是侮辱了屈修筠。 “嘿嘿。”赖明明苍蝇搓手,“小的就想看看少爷下午忙不,还想不想看幻术。” 段念轻笑一声,“你小子昨儿个赚了二两银子,今儿又心痒了?” “哪有啦!”赖明明挥起小拳头在段念胸口轻轻砸了一下,“小的就想哄少爷开心开心!” 段念被她扭捏的动作弄得脸色一变,轻咳了一声道:“我待会儿过去,帮你问问少爷。” “谢谢段哥!”赖明明连忙卖力擦起走廊来。 段念一转过身,立刻就敛了笑,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胸口被赖明明打过的位置,一脸嫌弃,这小子刚刚好娘炮,他差点就想动手打人了。 下午干完活后,赖明明和多福在廊下磕着瓜子聊天,多福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赖明明不由得笑问,“你昨儿干嘛去了?”难不成他爹给他相看姑娘了? 多福“嘿嘿”一笑,有些神秘兮兮。 “唉呀,多福告诉我嘛!”二人这会儿并排坐在竹梯上,赖明明用瘦小的身子撞了一下他胖乎乎的手臂。 多福随着她的撞击晃荡了一下肉嘟嘟的身子,像块大果冻似的,一脸享受。 “好多福快告诉我,别吊我胃口了!”赖明明催促道。 多福笑得直耸肩,凑近她耳旁低声道:“我悄悄告诉你啊!” 赖明明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要发财了!” 赖明明听得眸色一敛,“发什么财?”她第一反应就是多福被骗了,不会是之前书上写的那件事来了吧? “到时你就知道了。”多福笑眯眯道。 赖明明寻思了一下,用支付宝的语气正色道:“任何跟你索要银子的都是骗子,打死都不能给他们银子,知道吗?” 多福听了她这话直拧眉,显然是不赞同她这句话。 “你是不是被人骗钱啦?”赖明明声音轻了下来,用有些哄孩子的语气道,“是不是有人骗了你十两银子?” 多福连连摆手,“不是被骗的,是真的。多福没有被骗,只有傻瓜才会被骗的,多福不是傻。”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傻孩子,你 怎么会是傻孩子呢? 第13章 13 赖明明拧了拧眉,正欲说些什么,忽闻春生唤她,“小福,少爷让你去前厅一趟!” 赖明明连忙起身,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多福,这事你得告诉你爹。” “不行的,多福要给爹一个惊喜。”多福认真道。 “你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呀!”赖明明这会儿没时间和多说,便道:“等会儿我回来再和你说。” 多福有些生气了,托腮噘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赖明明去到前厅的时候,就见屈檀栾又是横躺在太师椅上,一双二郎腿翘在扶手上。 啧啧,她就没见这屈檀栾正襟危坐过,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的见过少爷。”赖明明跪下行礼。 屈檀栾勾唇一笑,“听说你有新幻术?” “是啊。”赖明明抬头谄媚笑道。 “行吧。”屈檀栾手一挥,示意她表演来看看。 赖明明看了看他身侧的段念和凌霄,面色似有些为难。 “怎么?”屈檀栾眉一挑。 “少爷,这个幻术,只能在您一人面前表演。” “哦?”屈檀栾盯着她,眸色带有一丝玩味。 赖明明面色无比虔诚地点了点头。 屈檀栾哧笑一声,示意凌霄和段念二人退下,同时斜躺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微微挪了下位置,有些正对着她。 段念和凌霄二人退下后,赖明明凑上前去,屈檀栾端起了桌上的茶水,面上似要喝茶,手中却使了几分力道。 “少爷,小的有话要说。”赖明明小声道。 “说。” 赖明明谨慎地左右瞧了瞧,才低声道:“前不久,有人和小的打探疏竹斋里面的事,似乎想要收买小人。”赖明明说完这话,有些小心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假少爷信不信。话说,这假少爷模样生得是真的好啊,三百六十度嘻笑怒骂无死角。 “哦?”屈檀栾拿茶盖轻轻拨了拨上面的茶沫,目光似专注着杯盏中澄红色的茶水,问道,“那你答应了?” “这怎么可能?”赖明明故作惊讶,“小的入疏竹斋的时候,段哥便提点了小的,说咱们疏竹斋不要吃里爬外的东西!”她拍着胸脯道,“小的既然入了疏竹斋,那便生是疏竹斋的人,死是疏竹斋的鬼!” 屈檀栾慢条斯理,轻啜了两口茶才看 向她,“那你告诉我,这是……意欲如何?” 赖明明一怔,笑道:“小的是想呀,小的这般义正辞严拒绝了他们,他们要是有心,会想着法子将小的调走,到时再换个他们自己的人进来,那到时少爷不危险了吗?所以就想……嘿嘿,想提醒少爷一声。” 屈檀栾将茶盏放回桌上,白瓷茶盏碰到竹制桌面,发出空灵的碰撞声,赖明明的心跟着“咚”了一下,有些忐忑。 过了许久,屈檀栾才拧了拧眉,慢悠悠道:“那这可怎么办呢?” 赖明明想了想,小声提议道:“要不,您问一下段哥?小的看段哥是个有主意的。” 屈檀栾眸中像是染了笑意,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倒是挺会踢皮球的,“那你这会儿怎么不去找他?” “小的也知少爷贵人事忙,可是也怕呀,万一……”赖明明小小声道,“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责怪我。” “说。” “万一段哥被人收买了怎么办?”赖明明说着,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眸色不变,又道,“只要少爷您说段哥值得信赖,那小的以后便听段哥的。当然,心还在少爷您这儿。” 屈檀栾没说话,眸色不明。 赖明明心中有些没底,要是待会儿假少爷跑去和段念说她怀疑他,那以后她日子可怎么过呀?想到这,赖明明连忙道:“少爷,要不这样,刚刚的事就当小的没说过,待会儿您就和段哥说我给您变了幻术了,然后小的今儿个再找个机会和段哥说,告诉他这件事,要是之后段哥他告诉您了,您再让段哥处理这事就好了。” 屈檀栾笑,点了点头,“好主意。” 赖明明嘿嘿一笑,“那、那少爷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 屈檀栾点头,“下去吧,去跟段念要一两银子,就说你的幻术,爷很满意。” 赖明明眼睛一亮,“多谢爷!小的以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是再这样下去,她离发家致富不远了啊! 屈檀栾挥了挥手,看着她按捺不住的雀跃背影离去。是个财迷啊,再容易收买不过了。 段念知道后,无奈笑道:“这小子心眼还真多,虽傻却也机灵着。” 屈檀栾淡淡道:“让春生和夏长二人多留意一下他。”财迷最容易收买,却也是最容易背叛的。 “小的知晓。”段念欣然颔首,院里又要添多一个双面细作了么,只 是还有待考察啊。 赖明明回到厨房的时候,寻遍也不见多福,这才知道多福方才匆匆和春生告了假,说有急事。赖明明想,多福当是回去找他爹了吧,想到有殷管事在,赖明明放了心,殷管事能做到管事这位置,自然是个聪明人。 晚上,赖明明倒完馊水桶回来,正好看到段念在庭院的荷花缸前立着,手里抓着一把东西,似在喂鱼。这荷花缸里有养鱼么,她倒是不知。 赖明明凑上前去,“段哥,喂鱼呢?” 段念目不斜视,应了一声。 赖明明看在眼中,看样子,假少爷没和他说自己的事呢,果然,假少爷也是不信任他的,也是,换了她,在这样的环境下自是如履薄冰。表面上没心没肺,实则是将脑袋都别在腰间了。 赖明明见四下无人,将有人欲收买她之事说了,段念听后打量了一下她,“你是如何打算?” “小的就想让段哥和少爷您多留个心眼。”赖明明一脸真诚。 这模样倒是挺能骗人的,段念这么一想,便道:“那你答应他们便是。” 赖明明脸色一变,“这……” “无关痛痒的告诉他们又如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清楚。”段念笑,“回来后,把他们所问你所答,一一告诉我便是。” 赖明明心下觉得有些危险,还真的当起了双面间谍呀,要是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段念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担忧,安抚道:“我们疏竹斋的人,只要不出大事,我都护得住。” 段念是什么人呀?屈国公的人!有他这句话,赖明明就放心了,又拍了一溜须的马屁。 次日,赖明明休假,终于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其实也不是自然醒,是被隔壁厨房里炒菜的香味给唤醒的。 秉着不吃早餐,你的肠子就会自动吃-屎的道理,为了让肠子停止吃-屎,赖明明爬了起来,打开纱布包着的糕点,拿了一块核桃枣泥糕来吃。 吃了两块枣泥糕,半杯水,赖明明这才起身刷牙。 杨柳枝已在水中泡了有一两日了,赖明明甩了甩水,咬开后嚼了一下,偷偷蘸了从厨房里偷来的青盐,小心刷起牙来,一边寻思着今日和大福出去外面买点牙粉牙刷回来。牙粉牙刷是只有主子们才用得起的,像他们这些奴才,顶多用杨柳枝擦下牙或者隔夜的茶水漱漱口,有些还是直接用井水漱两口就得了。 赖明明洗漱好后,多福正在厨房里洗碗,赖明明上前询问起昨日之事,多福闷闷不乐,不怎么答话。赖明明知他在闹情绪,也不勉强他,只耐心哄了几句,便将自己的饭菜打包好走了,她今日约了大福出府的。 去找大福之前,她顺便去找了殷管事一趟,看多福那模样,想来昨天并没有将事情告知殷管事。 殷管事这会儿正在忙,她便简单说了几句,说多福可能被人骗了银子,让殷管事今晚回去后好好问一问他。殷管事听了她的话,有些生气,忍不住骂了多福几句,看他的样子好像准备今晚回去打多福,赖明明突然有点替多福肉疼,多福要是知道她来打小报告,估计得怨上她呢。 可是按照之前书上写的,这件事似乎挺严重的,也不知是不是后来报官的时候惹了什么旁的事,搞得父子俩双双丧命。她怕殷管事不上心,又多说了一句,说多福可能被骗了不少银子。殷管事眉色凝重,无奈叹了口气,和她道了谢,说晚上回去问问。看着殷管事有些灰白的两鬓,赖明明忽然有些心酸,当父亲不容易,尤其有个放心不下的孩子。 多福的事,赖明明先放到了一边,准备明天继续跟进。 今天是她第一天出府,想想都有些激动啊!赖明明很快便去找了大福。 大福本想着请赖明明出去外面饭馆吃饭的,谁知道勤俭节约的赖明明却将午膳给打包来了。 这个时候饭点已经过了,饭堂里都没什么人,赖明明挑了僻静处,拉着大福坐下一起吃。大福饭量不大,她打包了早膳午膳还有一顿间食,足够他们二人吃个七八分饱了。 “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出去吃的吗?”大福面色有些不对,这样吃了,待会儿哪里还吃得下饭。 “能省就省嘛,”赖明明不以为然,“我们在这儿吃了午饭,下午再去吃点小吃。”疏竹斋的饭菜好不丰盛,不吃就是吃亏啊。 “那……我请你吃晚饭。”大福道。 “好啊!”赖明明随口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明天见! 第14章 14 二人吃完饭后,便出府去了。 二人去的西市,东市是达官贵人们逛的,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只能逛逛西市,西市的东西虽不如东市般精致,却比那边还要齐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下午正是热闹的时候,一路走来,人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两边摊贩们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西市的东坊是食街,里面多是吃食,赖明明看得口水直流—— 炊饼汤圆还冒着热气,各色糕点看得人眼花缭乱,炙肉、串串香各种小食汤饮更是应有尽有,完全不比现代的美食街差。 赖明明一路吃吃喝喝,根本停不下来,这会儿手里还抓着一块刚买的热乎乎的芝麻胡饼,正要往嘴里塞,一张口,倒先吐了一口酸梅汤出来。 大福这会儿已经合拢了惊讶的嘴巴,小心劝道:“别、别吃了吧?”她刚刚不是吃饱了吗?怎么一出来就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已经吃了不下十几样小食了。 大福这么一说,赖明明才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胡饼,懵了一会儿道:“天啊?我居然吃了这么多?” “是啊。”大福有些惶恐地看着她。 “吓死我了!我要吃点东西压压惊。”赖明明迅速咬了一口胡饼。 “……” 一口胡饼入腹,赖明明将剩下的饼包好,收了起来,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她来古代将近半个月,第一次生起没有白来一趟的心情,吃了这么多好吃的,就算要她现在回去都值得了。赖明明重重舒了口气,算是借着暴饮暴食宣泄了一下穿越而来的情绪。发泄过后,她满血复活,进入了正常状态。这会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寻思着要到处走走消消食才行。 再往前走,就是西市的南坊,什么成衣帽靴铺、脂粉首饰行、日用杂货店,应有尽有,赖明明来了精神,“我们去买点东西吧,你有什么想买的没?” 大福摇了摇头,国公府里面什么都有,他不需要另外买。 “哦,我要买牙粉牙刷呢。”赖明明道。 大福多看了她一眼,他倒不知小福有这般讲究。 “你最好也买吧,要不我送你一对?”赖明明劝道,“牙齿好以后老了才吃得动东西啊。” 大福失笑,她想得太远了。 因为铺子里的东西要贵一些,他们便没进去,只在路两边的小贩 摊上瞧瞧。 赖明明拉着大福在一个小杂货摊前停了下来,这杂货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摊上什么都有:针线、梳子、篦子、绢花、耳环、手镯、发带、簪钗、牙粉、面脂、香胰子等等,看得赖明明眼睛都亮了,她好喜欢这些呀! 她拿起木簪和绢花,看了又看,有些爱不释手,大福看得心中一跳,小福这神色,好像姑娘家,大福不由得悄悄打量起了她。 赖明明像是觉察到了他异样的目光,讪笑道:“我有一个小师妹,我……我想买点东西送给她。”说着,稍微害了一下羞。 大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大福,你有没有心上人啊?”赖明明转移话题道,怕他多想,毕竟大福这个人心还是蛮细的。 大福摇了摇头。 赖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在他的注视下挑了一支卷云桃木簪,还买了一块茉莉香胰子,买香胰子的时候,又哈哈笑道:“夏天嘛,我怕汗味重,去去味。” 大福面不改色,镇静地点了点头。 赖明明最后买了两小盒牙粉,和一支最便宜的猪毛木牙刷,还有一支马尾毛竹牙刷,花了差不多四十文钱。 大福心思,小福虽节俭,倒也是个舍得花钱的人。 二人逛了一个下午,赖明明又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去菜市买了两根丝瓜,准备回去制丝瓜水。这丝瓜水又称美人水,有美白抗皱、补水消炎的作用,夏天当爽肤水擦再好不过,既不油腻,还能防护肌肤,她怎么说都是个姑娘,当然要好好爱护这张脸啦。 二人直逛到天色有些晚了,才入了一家食肆。 赖明明是吃不下饭了,大福便点了几样小菜,又问她要喝什么酒,赖明明想了想,原主好像没怎么喝过酒,便摆了摆手。 一旁的小二笑问,“那客官可要来点果酒?” 大福点了点头,“可以,都有什么?” “荔枝、青梅、桑葚、葡萄……” “荔枝吧。”赖明明抓了抓头,随口挑了一个。 “行,”大福道,“再来一瓶烧酒。” 赖明明笑,“你倒挺能喝的。” 大福一笑置之。 酒上来的时候,菜也齐了,酥炸花生、白切鸡、蒜蓉菜心、卤凤爪和卤鸭掌,二人边吃边聊,不知怎么的,二人聊起了赖明明幼年之事。赖明明 有着原主的记忆,自是不会避讳,只是是按着安小福的身份来说的,只道自己自幼身体欠安,师兄师姐们都对他很好,还说了不少记忆中的趣事。 不知不觉中,赖明明一人便吃掉了大半盘的凤爪,见大福没怎么吃,她劝道:“吃啊!” 大福喝了口烧酒,笑道:“你很喜欢吃凤爪?”他见她吃个不停。 “是啊!你不觉得啃凤爪是件很痛快的事吗?尤其是配点小酒!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赖明明一脸享受,这荔枝酒度数好低,就和rio差不多。 大福笑着点了点头,夹起了一条菜心放到她碗中,注视着她,“吃条菜心,去去腻。” 赖明明嘿嘿一笑,“谢谢。”说着低头吃了起来。 大福看在眼中,不动声色,自己也夹起了一条菜,正欲送入口中,却是动作一顿,眉头一皱。 “怎么了?”赖明明见他动作有异,连忙咽下菜心问道。 大福摇了摇头,将菜直接搁到了桌上。 “咋啦?”见了大福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赖明明心一沉,“有蟑螂啊?”看来不管是古代现代,食品卫生问题都是通病啊。 大福轻声道:“虫子。” 赖明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有虫的菜没毒啊!这没什么,就当多吃点肉了。” 大福听得直拧眉,对着这余下的青菜已是没了胃口。 “没关系,剩下的我吃啊!”赖明明将菜端到自己跟前。 大福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下恭房。” “好啊!”赖明明头也不抬,平时她和多福吃饭都是多福负责扫荡剩菜剩饭,现在大福看来是没胃口了,只能辛苦她了。 大福去了食肆后院,却没有入恭房,而是直接从后门拐了出去,入了一条暗巷。 暗巷里,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大福压低着声音,似在和他禀报着什么,他说完,黑衣人默了片刻,只道:“一切如常便是。” 大福点头,“小人知晓。”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的,他入屈国公府是有任务的,可宫主却让他私下里顺便照顾一下小福,他便顺手照顾着。可是在几日前,宫主却开始怀疑起小福来,也不知在怀疑什么。 想了想,大福忍不住开口道:“小人今日与小福出街,觉得安小福神态颇有女姿……”他只是有些怀疑,也不敢明说,只问道,“ 宫主可知道?” 黑衣人面色不变,淡声道:“一切如常。”说完便转身走了。 大福看着他离去,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后院。一切如常,那便是不论小福是男是女,都和先前那般,照顾一下他。 回到座位后,大福又偷偷地打量起赖明明来,扪心自问,小福作为男子来说,确实有些太过于细皮嫩肉了,她这般模样说是女子也不为过—— 平眉笑眼,挺鼻薄唇,两颊丰满,一张鼓鼓的包子脸使得她看起来有些稚气未脱,教人雌雄莫辩。她的耳垂没有耳洞,喉结有一点点鼓,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比较消瘦的缘故。目光再往下,她穿的衣裳很是宽松,说是平坦吧,好像又有一点起伏。 就在这个时候,赖明明胸下有些痒,随手抓了一抓,贴紧下肋的衣裳一下子勾出了一个饱满的轮廓来。大福连忙收回了眼,脸都跟着有些发烫起来。在今日之前,他从来没往这方便想过,可是今日之后,小福却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了,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 二人回到屈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赖明明和大福分别之时,往他手中塞了一盒牙粉和一支比较贵的马毛竹牙刷,叮嘱道:“每天晚上睡觉前记得刷牙呀。记好啦,早上刷牙不如晚上刷牙,当然更重要的是饭后漱口。” 大福有些发愣地看着手中的牙粉牙刷,还未拒绝,赖明明便笑嘻嘻着转身跑了,她觉得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关爱牙齿更关心你”呀。 赖明明这会儿提着一盏灯笼,准备回疏竹斋。 距离疏竹斋越近,便越是安静,尤其是入了竹林后,林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漆黑一片,仅靠她手中的灯笼照明,走着走着,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个黑影。 赖明明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因削瘦而显得有些高挑的黑衣人立在那儿,他背靠着竹子,双手抱臂而立,微微低垂着头,是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咱们来说说刷牙,饭后漱口真的是非常非常地重要,小可爱们吃完饭后可以漱下口,然后你们就会发现你们的漱口水夹杂着今天吃的各种菜…… 古人是非常注重牙齿健康的,下面摘取一些资料,说说我们的老祖先们怎么爱护他们的牙齿的: 除了用盐水、茶水、酒水漱口外,还有—— 牙汤:唐朝已有中草药洁齿的配方,有的是熬成药汤来洁口。 牙粉: 牙粉也是唐宋就有的,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就记录过配制牙粉,用松脂和茯苓做原料,晒干捣末,拿小筛子筛后以器具装起,储作漱口用。同期著名科学家沈括也配制过牙粉,原料为苦参,同样晒干捣末并筛细。沈括还提倡用牙刷器具,蘸清水,洒上牙粉以刷。 牙膏:北宋末年,洪刍编《香谱》,收录了十几个牙膏配方: 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 黄熟香、馢香、沉香各半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麝香、甲香、丁香皮各三两。以上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 龙脑香、乳香各半斤,青盐二两,一起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 《太平圣惠方》还载有药膏药齿法: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等每用擦牙。 牙膏有了,怎么能没有它的伴侣牙刷呢—— 我国1000多年前的辽驸马卫国王古墓(公元959年)中出土了两支骨制牙刷柄,头部有两排共8个植毛孔,它是迄今发现的、世界最早牙刷实物,而欧洲至到十八世纪才出现正式的牙刷。从古书记载来看,中国到了南宋,城里已经有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那时的牙刷是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 好啦,穿越到古代,只要有钱就可以买牙膏牙刷,不用啃杨柳枝啦! 第15章 15 赖明明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好吧,她打不过他,也跑不过他,只能乖乖上前去,讨好笑道:“十七,你来啦?” “嗯。”他淡淡应了声,头也没抬,看也不看她。 “你……你找我啊?” 他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赖明明小声问道。 “在疏竹斋呆得如何?”他低低开口,声音在这静谧的竹林间响得有些阴冷。 赖明明忽然觉得随着他的开口从脚底刮起一阵阴风,忍不住打了个战栗,瑟瑟道:“还好啊……” “屈檀栾平时都呆在院子里么?”他幽幽问道。 赖明明抱着手臂摩擦着,将手上起的鸡皮疙瘩撸了下去,老实道:“一直呆着,没有……没有出去过。”惨了,原来她真的是细作,入疏竹斋就是为了盯着屈檀栾的。 暗影中,赖明明仿佛看到他勾唇一笑,还未细看,便听得他轻声道:“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院中了,告诉我。” “好好,一定一定。”赖明明连忙应答。 他站直了身子,从身后倚着的楠竹起来,赖明明以为他要走了,谁知他却开口道:“找我的话,在这竹上刻一横,急事可刻两横。” 赖明明立即点头如捣蒜。 十七抬眸看她,是小九,又不是小九。小九觉得凤爪像人手,从来不敢吃,而且她也从来不吃菜心,因为害怕菜心里有虫,只敢吃菜叶子。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安小福幼时之事?她的记忆从何而来?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得赖明明心中起毛,赖明明寻思着开口说点话,便道:“那个……” “嗯?”他目光清明了起来。 “长德是不是……我们的人呀?”赖明明小声道,“他好像也叫我盯着少爷呢。” “不是。”他淡淡道。 “啊?”赖明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有些释然,也是,如果他们是同一阵线的,那长德怎么不直接和她表明身份。 “他是屈修筠的人。”十七提点道,“屈修筠此人心狠手辣,你行事需慎重。” “哦……我,知道了。”赖明明忍不住又猜测起他的身份来,听他这么说,他和屈修筠好像不是一伙的? 屈修筠现在,应该是二皇子的人。当今圣上齐和帝生有好几个儿子,二皇子和太子二人年纪相仿, 能力相当,自然是要争一争那个位子的。屈修筠之前是一直站的二皇子的队,直到最后关头,经了他祖父屈国公的提点,他才倒戈站到了太子的队列中,帮助太子扳倒了二皇子,最后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十七如果不是二皇子的人,那会不会是大皇子的人?在赖明明胡思乱想的时候,十七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是夜,赖明明洗完澡后,将带回来的两根新鲜丝瓜捣烂了,用纱布过滤出丝瓜汁,因为丝瓜水分不是很多,她兑了一点井水,总算攒了一小罐丝瓜水,她在脸上涂了厚厚几层,当作免洗睡眠面膜用了。 有得刷牙,还有睡眠面膜和爽肤水用,赖明明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有点走上轨道了,还想着以后自己院子里的菜地要种点丝瓜,到时直接接丝瓜流伤液,护肤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今日多福迟到了,直到赖明明吃早膳的时候,他才赶了过来。赖明明不过看了他一眼,便吓了一跳,只见多福整张脸都是浮肿的,像是哭了一个晚上都没睡。 多福一见到赖明明,眼泪便出来了,可怜巴巴道:“小福,我被坏人骗了好多银子。”话没说完,人便抽搭了起来。 赖明明连忙放下碗筷,安慰道:“别哭了,你爹知道了吗?” 多福啜泣点头,他爹昨晚狠狠打了他一顿,把柳枝都抽断了几条,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好疼。 “那……报官了吗?” 多福哭道:“昨晚我爹和我去报官,可是官爷说时辰太晚了,让我们今天再去。我爹说他早上要忙,中午再带我去。” “那……那就好啦。报了官,等抓到那些坏人,银子就可以拿回来了。”赖明明拍拍他的肩膀,“还没吃饭吧,先吃点饭咯。” “没胃口。”多福哭道。 赖明明同情地看着他,看来多福真的很伤心啊,不然怎么会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呢。赖明明想了想,问道:“你是被谁骗了?”还骗了整整十两银子那么多? 多福抓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前不久城外西郊挖出了一块古墓,那日大福正好休息,便跑去看热闹了。在回来的路上,他突然在小巷里碰到一个神秘的老人,那老人告诉他,他是昨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他是秦始皇,当年并没有死,因为服了长生不老药。他在咸阳地宫里还有十万军马,不过现在缺路费回咸阳,只要他 肯借他二十两银子当路费,他回到咸阳后就立刻带领军队打过来,到时可以封他做大官,让他跟李斯一起当丞相。 多福答应了,不过他凑不到二十两银子那么多,秦始皇就说十两也可以,他路上省着点用,多福便偷了他爹的钱,最后东拼西凑凑了十两银子给他。 赖明明听得满额黑线,这作者是来搞笑的吧? “他是个骗子,”多福哭得泣不成声,“我就知道十两银子当不了丞相那么大的官。” 赖明明摸了摸眉毛,忽地心一跳,她好像知道为什么父子二人最后会连命都丢了,她忙问道:“你没告诉你爹秦始皇的事?” 多福被她问得止了哭,想了想,摇了摇头。昨晚他爹一回去,见藏在衣柜里的银子都没了,就打了他一顿,听说他把银子都给别人当路费了,立刻又揪着他报官去了。回来后大半夜了,他爹又打了他一顿,打完就睡了,气得话都不跟他说。多福抹着泪,“多福真的知道错了,爹不理我,我也好难过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偷银子了。”他偷银子就是想当官,到时可以养他爹,让他爹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当管事了。 赖明明听得直拧眉,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这位家长的做法很有问题。 赖明明叹了口气,拉着多福去和春生告了假,她得去找殷管事说清楚才行。 殷管事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你、你、你这孽子!”说着一把操起了门后的棍子。 多福吓得大哭,连忙躲到赖明明身后,赖明明连忙夺下殷管事手中的棍子,道:“殷管事!冷静啊冷静!” 殷管事喘息着喘息着,赖明明看得心直跳,殷管事没有哮喘或者心脏病什么的吧? “真是造孽啊!”殷管事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爹,多福知错了。”多福害怕,连忙跪下认错,“以后不偷你的银子了,爹你别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没命了啊!你就这么想去见你娘是吗?”殷管事痛哭流涕,“这是砍头的大罪啊!”大齐严禁买官,一旦被发现,至少是流放二千里。这还不止,给钱人家,让别人回去带兵杀来,这是谋反的大罪啊!谋反是什么下场?至少也要满门抄斩! 多福一听砍头,原本哭得涨红的脸一下子都白了,砍头,那不是会死吗? “爹,多福不要死……”一下子,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赖明明正耐着性子哄着二人,谁知外面忽然有小厮跑了进来,“殷管事,外面有官差来了,说有一宗案子要问多福。” 殷管事一听,当即两眼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爹,你别死啊!”多福趴在他身上痛哭。 那小厮一见,连忙跪过来掐殷管事人中,可是掐了半天都不见醒,只能催促多福出去了,“快去吧,官爷们等着呢!” 多福只哭个不停,不敢去。 “多福!”赖明明摇了摇他的肩,“你怕不怕砍头?” 赖明明一说,多福连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怕啊!” “那你不想砍头是吧?” “不想。”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和你爹不用砍头,说不定还可以把银子拿回来,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 多福连连点头,将唇上的鼻涕舔了个干净。 赖明明忍不住以手遮眼。 二人出了垂花门,便见外面等着两个官兵,赖明明嘱咐道:“记得啊,就按我说的说,不然就要砍头的啊!” 多福头点得像捣蒜似的,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个不停。 “你们两个,谁是多福啊?”官兵上前来。 多福不敢说话,躲到赖明明身后,赖明明只能道:“他是多福。” “那行吧,”官兵道,“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赖明明讨好笑道:“官爷,我能不能陪他一起去呀?多福有点怕生。” 那官兵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我们还能吃了他不成?” 赖明明摸出了两钱银子,一人塞了一钱,谄笑道:“官爷,行个方便吧。” 官兵拿了钱,拧了拧眉,“行吧,那就走一趟吧。”陪就陪着呗,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一行人到了衙门后,多福被领到了一间小屋里,赖明明则在门口等着。多福进去后,有一名师爷模样的人坐在书案后,案上摆着笔墨纸砚。 多福连忙跪下,领他进来的官兵道:“听好了,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多福缩着身子,害怕极了,扭头一看,见赖明明还在门外,这才放心。 “堂下何人?”那师爷问道。 多福抬头看他,惶恐中带着些懵懂。 “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官兵领着他一路走来 ,知道他是个傻的,加上之前收了赖明明的钱,便好心代为解释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借用了网络段子“我,秦,打钱”的梗—— 现代版: 大家好,我是秦始皇,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西安有100吨黄金,我现在需要2000元人民币解冻我在西安的黄金,你微信,支付宝转给我都可以。账号就是我的手机号码!转过来后,我明天直接带部队复活,让你统领三军! 古代版: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镇九州龙脉、卫万世大秦。然国之不运,朕既非枢。盛极而败,道改难初。朕遂陵阙蛰卧,地宫潜伏。愈二千年,饮于日月之华;经百十朝,卦以星辰之数。今乾道轮转,坤势依附。朕当身扶黎民以进,龙破地宫而出。然袖无今币,行滞古麓。君可汇时元三千,以封来年万户。 霍建华版: 我是霍建华,我正在深山里拍戏,有一段武打戏我被打飞了,和剧组失去了联系,我现在身无分文,乱输了一个电话号码就找到了你,实在是缘分。你给我□□打1000块,等我回组还你10000块,还有我的亲笔签名和手写感谢信,可以让导演给你安排角色。 第16章 16 那师爷又陆续问了几个基础问题,问清后才扯到了案子的事来,捋了下山羊胡,从容不迫道:“那个骗子我们已经抓到了,你老老实实答话便是。” 话虽如此,可这师爷看多福的眼神已然是看待死人的眼神了。今儿一早便有人报了官,说有骗子意图倾覆大齐江山,上头对此很是重视,立刻就出动人手抓住了那骗子,同时缴获脏银一百多两。这骗子招供,已经骗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不仅有买官之心,更有谋逆之意,上头说务必将人抓到,严肃处理。可是这怎么抓啊?就算他们知晓被骗,可也是个哑巴亏,谁敢来报官呀? 万万没想到,他在审昨日案宗时却发现昨晚就有人来报官了,说是被骗了银子,这人是不是傻,居然敢来报官?他立刻就派人去将昨日报官之人抓来了,没想到今日一看,还真是个傻的,只是这会儿罪名未定,他便好声好气哄他认罪。 他清了清嗓子,对多福道:“你被骗了多少银子啊?” “十两银子。”多福撇嘴。 “你是怎么被骗的呢?他跟你说了什么?承诺了你什么?”师爷循循善诱。 多福回头看了看门外的赖明明,见了她鼓励的眼神,大声道:“他说他是孙悟空,明天要去大闹地府,到时他会将生死薄上的猴子猴孙名字划掉,要是我给他十两银子,他就帮我把我的名字划掉。” 师爷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到。多福身后的官兵都憋不住笑了,忍不住道:“十两银子换长生不老?这么便宜你都信?” “他说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便宜,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取差价!” 两官兵笑得不行,还真是个傻子。 正笑着,门外忽然来了人,将师爷唤了出去。 师爷回来后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便让多福画押走人了。 多福出衙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锭白银,整整十两银子,人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就像做梦一样。 赖明明拍了他一下,“好啦,没事啦,不用砍头了,银子也拿回来啦!” “小福,谢谢你!”多福突然一把抱住她,赖明明被他这么猛地一抱,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推开多福,见多福一脸动容。多福虽然傻,可也知道今日是赖明明救了他,让他不用被砍头了。赖明明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一脸不自在,只道:“行了,回府去吧,疏竹斋还有好多活没干呢。你等下先回去和你爹说啊,说完 记得下午回来干活。” 多福连连点头,跟在赖明明身后,小跑起来小山似的身子一颤一抖的。 疏竹斋。 “孙悟空……”屈檀栾唇角带笑,“这小福倒还挺能编的。” 段念嘿嘿一笑,“这可不是么。”亏她编得出来,好在多福也是个傻的。多福算是运气好,入了他们疏竹斋,不然爷才懒得出手。屈修筠这人多疑,他在疏竹斋里安插了三个耳目,可是最信任的却是没有被他收买的多福,他们需要靠多福传达一些消息出去。 “爷,”段念笑道,“我看这小子是个机灵的,要不……咱们把他收进来?”确实挺灵活,跑跑腿倒是不错,关键是看起来还挺傻的。 屈檀栾颔首。 段念笑,去找凌霄了。凌霄会派人去查,包管将这安小福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下午,殷管事带着多福过来了,在疏竹斋对着赖明明千恩万谢,得知赖明明塞了二钱银子给那两位官爷,殷管事二话不说,答谢了赖明明一两银子,银子送出后,又有些窘迫,“你也知道,我只有多福这么个儿子,将来还得给他娶媳妇,还得给自己准备养老钱,手头也不是很宽裕……” 赖明明很满足了,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两银子够啦,多谢殷管事。” “不用不用。”殷管事和善笑道,“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就找我吧,另外,多福在这儿就请你多多照顾一下,他不懂事。” “一定一定。”赖明明客气道。 二人又来回寒暄了数次,殷管事这才离去。 赖明明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进了疏竹斋。多福屁颠颠跟在她身后,“小福,我爹以后让我听你的。” “哦。”赖明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跟班。 多福被骗一事就此尘埃落定,赖明明也经了大福的牵引当了双面间谍,每隔五日便和长德禀报一次疏竹斋内的情况,底薪是一两银子,若能提供到异常情报,还有提成,长德很是爽快,初次见面便给了一两银子。 入夜,赖明明捧着五两银子,按这个情况下去,不出几个月就能赚满十两了啊,她忍不住起了贪念,还想再留下来多挣点,这赎身够了,出去了也要生活的嘛。可是,到时只怕抽不了身了,长德那边哪里会那么容易让她走。 赖明明咬唇,忽地眼前一亮,如果没记错,这屈檀栾应该就快搬离屈国公府了。她只 记得是过年前,至于是今年还是明年,她记不起来了。这好办,到时屈檀栾一搬走,她就想办法辞了这工。若是今年的话,那还有半年时间,足够她挣个一二十两了。若是明年的话,那就满足她的小贪心留下来多挣点吧,只希望这期间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这日下午,午后很是空闲,赖明明带着多福在庭院里健身。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健身,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她要加强自己的体质,可是一个人锻炼太无聊了,还像个神经病,便拉着多福来,让他一起减肥。 热身运动后,赖明明教多福做墙推俯卧撑。这是最容易做的俯卧撑,可以循序渐进。 “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传来屈檀栾的声音。 赖明明一回头,便见屈檀栾坐在书房窗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赖明明连忙上前,笑道:“回少爷,我们在锻炼身体,帮多福减减肥。” “做的是什么动作?”屈檀栾问道,屋内的段念闻言也走了过来,靠在窗台后看着他们。 “叫墙推俯卧撑,是俯卧撑的入门动作。” “俯卧撑?”屈檀栾托腮,很陌生的词,没听过。 “是啊,我们以前戏班里为了锻炼身体,班主都会让我们做这个。标准的俯卧撑是这个——”赖明明说着,立刻趴到地上做了一个。 屈檀栾垂眸,这动作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似乎没那么容易,他面不改色,只笑道:“挺好玩的。” “是啊,还有宽距俯卧撑跟窄距俯卧撑。”赖明明说着调整了一下手掌间距,做了两个,有些气喘了。 “这是练臂力的?”屈檀栾轻跃下窗台,抱臂倚在窗边。 “是啊!”赖明明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又拍了拍胸脯,“还有胸肌!练好这个之后还可以做引体向上!”赖明明说着,又像猴子一样抓住廊下的竹杆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引体向上。 赖明明松手,舒展着筋骨,笑问道:“怎么?少爷您也想学啊?” 屈檀栾唇角一勾,“没兴趣,不过,让段念学一下挺好。” 书房内,无端被点名的段念眉一挑。 “有空教一下段念啊。”屈檀栾随口道了一句,“有效果?” “当然啦!”赖明明抬头挺胸。 这个时候,凌霄从后院里走了出来,屈檀栾会意,抬脚朝后 院走去,临走前随手拍了一拍赖明明的胸口。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杀得赖明明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僵硬立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屈檀栾也是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盯着她的胸口,像是要确认似的,他又用指背对着她的胸脯敲了几下,面色有些讶异,“你练多久了?” 赖明明嘴巴紧紧憋着,好不容易开口,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没,多,久。” 屈檀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胸肌倒是练得不错。”不过,手感有点奇怪,像是偏软,可又有些弹性,屈檀栾有些郁闷,又在她胸口轻轻打了两拳,真是奇怪的手感啊,比他的还要弹,这个小身板怎么能练出这样的胸肌呢。 见他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赖明明终于身子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爷!”凌霄忍不住喊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对劲,他快没眼看了。 屈檀栾见素来冷静的凌霄神色有异,长眉一拧,朝他大步走去,段念也紧随跟上。 屈檀栾在后院葡萄架下的醉翁椅上坐下,淡然道:“何事?” 凌霄唇色一抿,“安小福的身世查清了。” “哦?”屈檀栾端起茶杯的手一顿,这安小福是何人?居然能让凌霄这般不淡定。屈檀栾不知的是,是他的举动让凌霄不淡定了。 “安小福怎么了?”段念问道。 “她是……”凌霄想到刚刚屈檀栾在她胸口打的那几下,面色有一丝尴尬,“她是个姑娘。” 话落音,屈檀栾彻底喷了一口茶出来,立在他面前的段念立马整个人弹跳开,脚一落地,又瞪大眼看着凌霄,“你说什么?姑娘?” 屈檀栾放下茶杯,拿袖子抹了一把沾满茶水的下巴,形象全无,方才差点没呛死。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你占了本少爷手的便宜。 ps:孙悟空这个梗也是来源于网络段子 第17章 17 凌霄这会儿倒是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缓缓将安小福女扮男装的缘由道来,他说完后,三人沉默不语。 段念偷偷看了屈檀栾一眼,便见屈檀栾的面容很是精彩。屈檀栾这会儿盯着自己的右手,眼睛一眨不眨,身子如同石化。 “爷,”段念压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您是不是觉得挺尴尬的呀?” 凌霄低头,摸了摸鼻子。 屈檀栾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段念讨好一笑,“爷,我看这小福动作还挺利索的,身世也清白,到时到了别院,还可以当贴身丫环使唤。” “滚。”屈檀栾冷冷道了一句。 段念笑嘻嘻的,手搭在凌霄肩上,二人结伴走了出去。 段念压低声音道:“今儿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们还得帮小福掩饰身份呀。”段念说这话,像是无奈,又像是乐意至极。少爷若真是流连花丛之人,又怎么会摸了那么多次都没摸出是个姑娘,又或者是,摸出了是个姑娘,故意揩油,以少爷在外的形象,怎么说都是后者。看来,这安小福可以调到内院来服侍了。 凌霄没有说话,他不管这事,他和段念二人,他负责管外,段念管内。 段念自顾自,朗笑了两声,也不知少爷的手感如何?他记得,前不久他和红桑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抓到了她胸口,又软又弹的,当时二人大眼瞪小眼,为了避免尴尬他还调戏了她一句,不过代价却是被红桑追着打了三天。段念摸着下巴,他还挺怀念那个手感的,毕竟红桑的身段摆在那儿。 凌霄莫名其妙看了目露邪光的段念一眼,兀自走开了。 柴房里,赖明明唉声叹气,她居然被这假少爷连续揩了三次油,毫无反抗能力。算了,看在他那么好看的份上,赖明明打起精神来,不就摸了几下嘛。不过,这假少爷不是十二岁的时候就流连烟花之地了吗?摸了那么多下都没摸出来她是个女孩子?赖明明自己掂量了一下,她觉得不难分辨啊! 想了想,赖明明还是觉得自己亏了,之前被十七看了身子,许是因为现代穿越而来,她自我感觉还好,就当自己穿着运动文胸被人看了,但是被这假少爷摸了那么多下,赖明明觉得亏大发了啊! 赖明明叹了几口气,勉强克服了心理障碍,正欲出门,孰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腹一痛,她眼皮一跳,一种熟悉的感觉来了—— 赖明明翻出了枕套里藏着的月事带,去厨房 里偷草木灰了。 正在灶台里扒拉着,屁股后突然传来秋收的声音,“小福?” 赖明明一愣,转过头来,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秋收。 “你在干嘛?”秋收问完,下一刻便看见了她手中的东西,“你拿草木灰来干嘛?” “我……”赖明明眼珠子一转,有些难为情道,“我用来治痔疮的。” “啊?草木灰还可以治痔疮啊?”这点秋收倒没听说过。 “是啊,草木灰有消炎作用嘛。”赖明明打哈哈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 秋收点了点头,不多问了。 赖明明松了口气,回屋折腾去了。话说,她这月事带好久都没晒过太阳了啊,这月事带和裹胸布一样,平日里都是夹在衣服里晾晒的,这样哪里行。她如今搬到疏竹斋来了,要不这回偷偷拿到僻静处晒一晒?要是被人抓到,她就说是用来敷痔疮的? 想到这,赖明明不由得想起了一件往事。她高中时有一个男同学,打篮球特帅,后来有一次比赛,在全校瞩目下特潇洒地三步上篮,结果从他鞋子里飞出了一片姨妈巾。后来才知道,原来男生那边流行用姨妈巾当鞋垫,听说特吸汗! 赖明明想想,要是被发现了,尴尬倒还好,反正她脸皮够厚,可是她不想被秋收冬藏她们当成变态看待啊,经过再三思虑,她还是打消了将姨妈巾拿出来暴晒的念头,可是想到那滋生的细菌…… 有办法了,赖明明打了个响指,可以买个烹茶用的小茶炉,到时将月事带洗干净后放在里面煮沸消毒。正好,明儿初十她休假,可以趁机去采买。 当天晚上,赖明明痛得死去活来,第二天睡到下午才爬了起来,强撑着身子准备去府外采买。 赖明明哆嗦着腿缓缓走出庭院,多福凑了过来想要扶她,“小福你腿怎么了?” 赖明明挥了挥手,阻止他碰自己,“没事,痔疮犯了,你别碰我,我屁股痛。”其实她是下腹痛,不过这个位置离屁股近,乍一看弓着身子倒是像模像样的。 “小福你屁股痛啊!”多福同情地看着她。 “不是吧?”不远处的春生听了二人的话,随口插了一句,“小福你才多大,怎么就得痔疮了。” 赖明明叹了口气,“有痔不在年高啊!” 春生笑,“都这样了还出去?” “出去抓药啊。”赖明明有气无 力道。 “府里不是有府医吗?”夏长也凑了过来。 赖明明摆手,“不用了,找府医看我怕以后见面尴尬。我知道个偏方,药材是府医那儿没有的,也很便宜,我去外面随便抓点。” 众人见她这样,也不阻拦了,只让她小心些。 到了府外,赖明明才稍缓和了些,这阵子她经济上来了,不止买了茶炉和炭火,还买了四条崭新的月事带,还有红糖生姜什么的准备补一补。 回府后,还没到竹林,正好碰到多福提着馊水桶来了,多福见了她,连忙问道:“小福你屁股好了吗?” 赖明明摇头,一脸疲惫。 多福将馊水桶倒了,接过她手中提着的重物,“这是什么啊?你买茶炉喝茶啊?” 赖明明摇头,“煮东西。” “煮东西为什么不用厨房里的锅呢?” 赖明明嘟囔了几句,声音细若蚊虫。 “小福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多福凑了过来。 “我说我屁股痛不想说话!” “你屁股痛为什么不想说话呢?”多福不明白,屁股痛不是嘴巴痛啊。 赖明明叹了口气,“我好累,不想说话。” “哦!”多福安静了没多久,又碎碎念说了许多话,像是自言自语,赖明明有气无力应着。 回到疏竹斋后,赖明明前去和段念告假,提出想将这个月的另外两天假调到明后天一起连休,她才不要像原主那里强忍着呢,她忍得住,可是不想虐待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段念欣然同意,让她好好休息。 赖明明千恩万谢,缓缓走了,走得有些一瘸一拐的。 赖明明走后,红桑冒了出来,抱臂同情地看着赖明明离去的背影。 段念摸了摸下巴,依稀知道了些什么,“她这是……癸水来了?” 红桑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可怜的小丫头呀,真不容易。” “真有那么疼?”段念拧眉,持怀疑态度。 红桑一声冷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段念笑,“红桑姐姐说笑,我哪里试得了?” 他这称呼又惹来了红桑的白眼,红桑忽地想到了什么,红唇一勾,笑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两个人打架,我随手拿起了根棍子 ,不小心打到你……”红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段念的下身。 段念夹紧了双腿,想到当时的那个痛,登时脸都白了,当时他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断子绝孙了。 “就这种感觉差不多吧。”红桑撇下一句话,飘飘然走了。 红桑走后,段念连忙捂紧了下身,心有余悸,不是吧?和蛋疼差不多?看来这小福还真坚强啊! 第二日中午,赖明明还在睡懒觉,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敲门声,似乎还有人在唤她。她忽地睁开眼来,“谁啊?” “小福,是我。”门外传来大福的声音。 “大福?”赖明明连忙起身,一站起来身下便是一股暗涌,她按住小腹,正欲前去开门,忽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真空状态,连忙道,“你等一下啊!” 最近住了单人间,她怕影响发育,晚上睡觉就没有裹胸了,这会儿手忙脚乱,将裹胸布围了起来。忙完后,她随意抓了抓头发扎好,这才上前去开门,笑问,“你怎么来了?” 大福温和笑道:“我来看看你,昨晚听多福说你痔疮犯了,身子很不舒服?” 赖明明一尬,大福都知道了啊,只能应下道:“是啊,屁股好痛,你进来坐吧。” 大福点了点头,将门关上,虚掩着。 这柴房里一边放柴火,一边放床,床头床尾各有一扇窗,大福见屋内有些闷,便将床尾对着院子的窗户给打开了,想让空气流通一下。 打开窗后,一回头,便见床铺上一小滩红色的血渍,颇为显眼。他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赖明明,赖明明几乎是和他同时看到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赖明明立刻扑了过去,用被子重重盖住,想假装大福没看到。可是,他好像看到了?而且,她能侧漏到床上,是不是证明她裤子上也有? 但她现在好像还保持着一个撅着屁股,屁股正对着大福的动作—— “哈哈哈!”赖明明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声笑道,“让你见笑了,得了痔疮就是这样的。” 大福面色有些不自然,轻轻“嗯”了一声,眼睛看向了别处。可是这一看,就看到四条崭新的月事带晾晒在她床头的窗口下,随风飘扬。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咬手帕):怎么办怎么办?马甲要掉了!好紧脏! 屈檀栾等人抱臂围观,笑而不语。 第18章 18 赖明明心虚地低着头,擦了擦额角的汗,也不知大福会不会信。 “叩叩……”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赖明明抬起头来,微微松了口气,有人来了,就能化解这屋内的尴尬了。 “小福,是我。”门外传来多福嗡嗡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进……”赖明明刚开口,大福却忽然打断她的声音,“等一下!” “怎么了?” 大福垂眸,手指向床头的窗口,“把东西收了。”然后大步走向门口。 赖明明扭头一看,卧槽槽槽!赖明明一把扑了过去,“咻咻咻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四条月事带收下塞入枕下。可是,大福好像还是看到了,好像也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不然不会让她收起来。 多福刚收拾完厨房,跑过来问赖明明要不要吃饭,赖明明点点头,多福很高兴,“那我给你送过来啊!” 多福跑开后,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赖明明犹豫了一下,张口道:“治疗痔疮,需要借助一点……女孩子的东西……” 大福忽地笑了,赖明明瞪他,他连忙敛了笑,点头道:“嗯,知道了。”语音中还是带着笑。 “你不信我?”赖明明佯怒。 “信啊!”大福笑道,眼里都是笑意。 赖明明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很快,多福便端了饭菜进来了,言行举止贴心得很。 赖明明吃完饭后,大福让她去浴室换衣服,换完回来,他又让赖明明将褥单收起来。 “干嘛?”赖明明问道。 “我帮你洗。”大福淡定道。 “不、不用吧?”赖明明的脸登时有些发烫。 “将东西收拾一下。”大福说着,去床尾将褥单收起来了,这血渍,久了便洗不掉了。 赖明明连忙将枕头底下的月事带收起,还有私房钱,将东西收好后,大福已经抱起褥单往门口走去了。 “我自己来洗!”赖明明欲上前抢过。 “这么大张褥单,你一个人怎么洗?”大福看她,“你把你的衣服洗了吧。”说着抱着褥子出去了。 疏竹斋外的竹林中有一口井,因为位置有些偏远,没什么人用,大福便是去的那儿。赖明明连忙拿了桶和搓衣板等物跟上,小声道:“这样不好吧?”这种东 西,对他们古人来说不是都很晦气的吗?别说古代了,现代有些男的也觉得很晦气。 大福轻声道:“没关系的。” 赖明明拧眉,可是拗不过他,只能随了他去。 二人蹲在井边,安静地洗着衣物。 大福忽然开口,“我过几日,要调到思贤轩去了。” 赖明明手上动作一顿,“不是吧?怎么会……”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 “长德给推荐的,我同意了。”大福缓声道。 赖明明顿了顿,“那你要小心些。”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在疏竹斋也要小心。” 赖明明应了声,思贤轩啊,以大福谨慎的心性,当是没有问题,就怕他们又闹出什么问题来要找替死鬼,想到这,赖明明不放心道:“有事的话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大福淡淡一笑,“知道了。” 月事过后,赖明明满血复活。 这日下午,秋收冬藏二人去采买,她屁颠颠跟了去,用私房钱买了十斤鸭翅鸭脖鸭爪,还有八角茴香等配料回来,晚上和秋收借了个厨房卤鸭翅了。 赖明明一般菜不会做,但对于自己喜欢吃的菜,味道绝对是做得一绝! 这不,锅里正收着汁呢,春生夏长都闻香而来了,“小福你在做什么?怎么那么香?” “卤鸭翅啊!还有鸭脖鸭爪,快来尝尝!”小福热情招呼着,像饭店小老板似的。 春生夏长二人试了一块鸭翅,觉得味道还不错,挺入味的,便又拿起了第二块,谁知道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竟是越吃越好吃,让人吃了还想吃! 没过多久,秋收和冬藏二人闻香也跟了过来,秋收问道:“你的鸭翅卤好啦?” “是啊,秋收姐你快尝尝!这是我家秘制卤鸭!”赖明明大力推荐。 于是,整整十斤,当晚五个人就干掉了差不多一半。第二天,赖明明又送了殷管事和多福一人一斤,剩下几斤当晚就没了,只够昨晚这吃了个痛快的五人塞塞牙缝。 春生直呼不过瘾,秋收便对赖明明笑道:“这样,小福,我明日再买个二十斤回来,我出银子,辛苦你来做了。” 春生笑,“我出银子便是,哪有让秋收妹妹破费的道理。” 春生这么说了,夏长也嚷嚷着要出银子,二人一时间争执不下。 赖明明小声道:“这卤物要是送着果酒吃更好呢。” 很快,春生和夏长二人便谈妥了,一个出鸭钱,一个出酒钱,赖明明扭过头,暗暗露出一个赢家般的笑容。他们出钱,她出力啊! 很快,原本还不算相熟的几人便靠着一顿顿的卤味熟悉了起来,晚上喝酒谈天,一派乐融。 这日晚上,多福也留了下来,和大家一起啃鸭翅,吃得津津有味。 赖明明有些坏,灌了多福几杯梅子酒,多福酒量其差,没一会儿便醉倒了,余下五人不管他,继续喝酒聊天,兴致正高着,门外却来了一个红影。 几人一看,见是红桑,都笑着唤了一声。 红桑很少入厨房,这会儿却是踏了进来,笑道:“我瞧瞧,你们这几日都窝在厨房里吃什么好吃的了?” 大家齐声推荐卤味给她,红桑见了这鸭翅鸭脖,微微拧着好看的细柳眉,有些犹豫。 “姑娘,真的好吃呢!”秋收也劝道。 红桑见了她这模样,才松口道:“给我拿双筷子来吧。” “红桑姐姐,这个要用手拿着吃才好吃的,用筷子就不好吃了!”赖明明连忙道。 红桑拧着眉,看着他们几人吃得油油的手指和嘴巴,顿时没了什么胃口。 秋收笑,“姑娘,等下我给您和白菱姑娘送一盘去,您试试。” 红桑微微歪头,浅笑道:“我这人嘴馋,我来试一试便好,白菱才不吃这些呢!” “真的好吃的。”冬藏也劝道,“越吃越入味,吃到后面麻辣麻辣的。” 红桑掩嘴笑,能得冬藏推荐的,想来差不到哪去。 很快,秋收便送了一盘过去,几人吃得尽兴了,见天色也晚了,春生和夏长二人合力将醉倒的多福给送回殷管事那儿去了,赖明明则留下来收拾厨房。 第二天,才听秋收说红桑姑娘将那一盘鸭翅都吃完了呢。 赖明明心生自豪,又鼓捣起了各种烧烤来。 随着盛夏的到来,赖明明的卤味退场,烧烤也不甚受欢迎,她又折腾起了刨冰。 在假少爷的书房里,不知何时置了一个花梨木大冰鉴,里面放了不少冰块,用于冰镇食物和卧室消暑之用。在这个时节,冰弥足珍贵,她厚着脸皮和红桑讨了一块,辛辛苦苦制了两杯牛乳芒果刨冰,自己都舍不得吃就送了出去。 红桑吃了甚是欢喜,将另一杯呈上去给了屈檀栾。于是,一杯牛乳芒果刨冰,又让赖明明得到了屈檀栾的召见。 赖明明跪在书房地上,朝书案上的人嘿嘿直笑,她就想在这里跪着,不想出去了。书房内阴凉得如同空调房,这书房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屈檀栾的书案四周放置着四盆凉嗖嗖的冰块,一旁还有一座竹面转扇。 这转扇扇面约有半人高,四片竹扇卡在中轴柱中,底座是实木的,设有机关,只要脚一踩,这四片竹扇便会沿着中轴柱转动起来,将那冰盆上的凉气源源不断地吹送到屈檀栾身边,这假少爷多么会享受啊! 屈檀栾拿小勺撩拨着手中还剩半杯的刨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还会做些什么?” 赖明明眼前一亮,“这刨冰有很多种口味的呢!可以加红豆绿豆,果仁果脯,很好吃的!”赖明明眼珠子转了转,“我还会做冰棍!” “冰棍?” “对,比刨冰还要消暑,不过要用到冰鉴。” 屈檀栾唇一勾,点了点头。 赖明明连忙屁颠颠下去准备了,她要做绿豆冰棍!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的绿豆冰棍做好后,放到冰鉴中半日,也没有凝结成块,看来这古代冰箱估计也就几度,远不到零下的温度可以制冰。 “怎么?不行?”屈檀栾走了过来。 赖明明撇了撇嘴,眉都皱了,很是失望,“这冰鉴温度不够,要是有比冰鉴更冷的地方就好啦,只要结成冰块就可以吃了。” 屈檀栾眉眼一动,这个小丫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这嘟起来的包子脸怎么看怎么可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是个丫头呢?啧啧,真是眼瞎了。他忽地起了一点逗弄她的心思,而他也就这么做了,直接将手搭在了她肩上,面上带着几分痞痞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要看对眼了,男主要眼瞎了! 第19章 19 赖明明忽然觉得肩上一重,只觉得整个人沉了下去,等她意识到被屈楞栾搂住后,她瞪大了眼看他,然后迅速移开了眼,憋着嘴,淡定,淡定。 屈檀栾面上笑意更深,小丫头肩膀怎么这么小,十足一个小不点呀。不过,胸口倒是有点肉?想到这,屈檀栾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对啊,听段念说好像是个十六岁的丫头了,算是个姑娘了,不是他以为的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屈檀栾回到书案前,淡定道:“放着吧。” 赖明明连忙将绿豆冰棍放回冰鉴,又道:“少爷,这样吃也是可以的,就是吃起来没那么痛快了。” “知道了。”屈檀栾懒懒应了声,挥手让她出去。吃的东西嘛,自然是要吃个痛快的。 很快,他对凌霄吩咐道:“将这东西送到冰室去,明儿一早再拿回来。”冰室那等冷寒之地,放上一宿定然是冻成冰块了,可是冻成冰块了怎么吃?啃冰? 赖明明出了书房,肩上似乎还压着一只沉甸甸的温热的手臂,她的心突然“呯呯”地跳了起来,第一次生起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等等——她被假少爷撩了?不对,假少爷又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可是,对于这假少爷轻浮的举动她并不反感,感觉他的行为没有恶意,最多也就是类似小孩子的恶作剧吧。好吧,主要是看脸。赖明明这么一想,也就没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就勾肩搭背嘛,只要他别像之前一样捶她胸口就成了。 次日午后,屈檀栾吃完了丰盛而精致的午膳,便让凌霄去冰室将那绿豆冰棍取来了。 赖明明这边刚吃完饭,还在收拾厨房便被叫了过去,只见食盒里盛着冰,冰中央则放着她已经成型的绿豆冰棍,冰棍上方还冒着烟气,这是成了! 赖明明喜出望外,连忙取了出来,将冰棍盒子放入热水中,没一会儿便将冰棍取出来了,她舔了舔唇,道:“我先试试啊!看看成了没。” 这一看就是成了,可是这天气热成狗啊,她要是现在不吃待会儿就没得吃了! 这是一条冰力十足的冰棍,赖明明一塞入口中,便一动不动了。 屈檀栾一干人等盯着她,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 “好吃吗?”红桑问道,看她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劲。 “呜呜……”赖明明口中塞着冰棍,嘴巴合不拢,口水直往下掉,她的舌头和嘴巴被冰棍粘住了。 “这是……粘住了 吧?”段念同情道。 “呜呜!”赖明明连连点头。 屈檀栾抚额,红桑掩嘴一笑,连忙命秋收端来一盆温水,准备给她解冻。 不过很快,赖明明便用自己唇舌的温热融化了它,只是双唇给冻得通红,她舔了舔唇,“好正!”又讨好地看着屈檀栾,“少爷,您试试?” 屈檀栾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不是,刚刚那是太冰了,”赖明明连忙解释道,“现在吃刚刚好了!”赖明明又将冰棍盒放在热水中转了几圈,取出来后讨好地递给屈檀栾。 屈檀栾犹豫了一下,脸上有些嫌弃,看了段念一眼,“你先吃。” “我?”段念撇了撇嘴,行吧,以身试毒。 段念舌尖轻轻试了一下,没粘住,一口咬住,咬不动。 “就是……舔一下,含一下,用力吮吸就好了。”赖明明一脸诚恳地教导段念吃冰棍,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段念拧了拧眉,怎么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啊? 红桑摸了摸眉毛,只觉得脸上都有些热了,一个小姑娘家说这话,比她还不害臊呢! 屈檀栾倒没多想,见段念吃着没问题,便朝赖明明伸了伸手。 赖明明笑嘻嘻的,连忙取了一根给他,屈檀栾吃了几口,面上有些愉悦,“还不错吧。”又招呼着红桑白菱等人吃。 赖明明统共只制了六根,一人一根吃完就没了,屈檀栾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会儿赖明明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她刚刚要是不吃,真的就没她的份了! “挺好的,”屈檀栾道,“那你今儿再制上十根八根这个……冰棍吧!你之前是不是说还有其它味道的?” “有有有!”赖明明如数家珍,一一道来,“除了这绿豆的,还有红豆冰棍、牛乳冰棍、酸梅汁冰棍,还有各种水果冰棍,西瓜啊芒果啊香蕉啊,看少爷想吃什么了。” “行吧,今儿你先给各种口味制上几根。”屈檀栾心情愉快,金口一开,又是一个赏,赖明明感动得泪流满面,都想扑上去抱住他大腿了,再这样她就要舍不得离开他了。不知道这假少爷搬到别院的时候,她能跟着一起去吗? 两日后。 疏竹斋以东,有一处崭新的三进院落还在修筑中,新落成的一进和二进已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三进的后罩房和一前一后两个占地面积极大 的花园尚未完工。 已是掌灯时分,奢华的阁楼之上,碧纱橱内烛火摇曳,四角摆着四个楠木雕花高几,上面各置一盆冰块,内里阴凉如同秋日。 大叶紫檀宝座式狮头虎脚罗汉床上,阁楼的主人屈檀栾红衣墨发,姿容风流,此时单手撑头,身子斜斜倚在凭几上;跪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乃是他的至交好友虞不医,当朝第一御医虞北芪的外孙。 虞不医一袭白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极其飘逸,只以一条墨色发带轻束起半头,其余的静静垂于脑后,其肤色异于常人,白皙胜雪,一双白色长眉如同两道雪痕,斜斜入鬓,雪色而浓密的眼睫像是承载了一层厚厚的霜雪一般,这层霜雪随着他的眨眼一颤一抖,却怎么也掉落不下来,更不会融化。他整个人就如同是冰雪世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全身雪白,不染纤尘,只有一双薄唇是极淡极淡的粉,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自出生起便像他的父亲那样,身患怪病,通身雪白,不能见到阳光。是以,他便一直昼伏夜出,黄昏是他的日出,清晨则是他的夜晚。这个时候,是一更天,他才刚用完他的早膳,便被屈檀栾叫了过来。 虞不医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一小杯君山银针,品茶的动作沉醉得如同在品一盏上好佳酿。 “老虞,试一下呗。”屈檀栾笑道。 虞不医微抬眼眸,看向了还在冒着冷雾的鎏金冰盆,微微一笑,“我刚喝完茶,待会儿。” 屈檀栾嗤之以鼻。 他不以为然,耐心解析道:“一热一冷下去,对胃极伤。这等冰饮你作消暑之用,偶尔尝之便可,切不可贪食。” 屈檀栾一翻白眼,“咔嚓”一声便咬了一口红豆冰棍。 老虞六岁的时候,他爹不过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不过却去世了,听说是因为身上之病无法与常人一般长寿。所有的人、甚至包括老虞,都觉得他自己活不过三十岁,老虞今年刚及冠,便一直当着自己还有十年的寿命,是以他言行一直十分老成。屈檀栾觉得,老虞身上有一种“虽然我将不久于人世、但我绝不会任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反而应该好好养生”的精神。 屈檀栾常常在想,若他是老虞,定是上天入地,无所畏惧,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写歪了,可我的心就像明明一样地纯洁啊! 赖明明(猥琐窥屏中):我不 想当女主了,我想成全他们。 ps:这篇文会暂时缓更一下,可能没办法日更,但不会坑,因为还有你们嘛,谢谢大家还能继续支持??么么哒! 如果想问我为什么缓更的话,还是别问了,因为我暂时找不到很合适的借口,只能承诺:我尽量勤奋更新! 如果有文荒又能吃爆笑题材的姑娘,可以看杀手另一篇文《来人,给本座退下》,十来万字,先打发一下吧。 第20章 19.1 歇息了片刻之后,虞不医才拿起了冰盆上的一支还有冒着凉气的绿豆冰棍,吃之前感慨道:“将绿豆糖水制成此物,你的小厮真是个灵活之人,若心术良正,倒可一用。” 屈檀栾笑,并没有将安小福的女儿身告知于他,只道:“的确是个有趣之人,有机会带来给你瞧瞧。” 虞不医但笑不语,斯文吃食着,他不是好食之人,只浅尝了半支便不吃了。 屈檀栾凑近了他,和他说起一些政事来,“屈修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有些近,我看他是想站队了。” 虞不医神色安然,“二皇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此与虎谋皮,绝非上策。” 屈檀栾托腮,似在思虑着什么。 虞不医看着他,眉一挑,“你没同你祖父说?” 屈檀栾撇了撇嘴,“这么早提点他做什么?而且,祖父就算与他说了,他指不准还小人之心,觉得祖父居心叵测,要拦他的青云路呢!”要等到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再给他当头一棒,这样那小子才能觉悟啊。 虞不医摇头,“你这样小心机,当心牵连到国公府。”要知道,屈修筠现在是国公府的嫡长孙。若无意外,将来是要袭爵的。 “放心,到了那个地步,祖父肯定早就出手了。”屈檀栾笑道,“昨日得了消息,这小子和白兰芝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哦?”虞不医看着他,避过他和白兰芝曾经的婚事,只道,“他不是和他的表妹情投意合?” “家花哪有野花香?”屈檀栾调笑道。 虞不医清浅一笑,屈檀栾这小子心思极不宽广,想来是对白兰芝的退婚还介怀,白兰芝身为定安城第一美人,才貌双绝,一会儿被他比成绿豆,一会儿被他喻成野花,好不折辱。 抿了一口清茶,虞不医道:“他那表妹是个有手段的,莫轻瞧了。”毕竟连他那个颇有心机的妹妹屈筱玉都折在她手上了。 屈檀栾转着手中的紫砂杯,生起了心思,笑道:“我得帮他好好瞒着,到时咱们可以隔岸观火。”后院起火什么的,再精彩不过了。 “你就这么想给他添堵?” “是他先给我添堵的,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他自认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是屈修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睚眦必报、百倍奉还的小人。若真让他飞黄腾达了,到时老头子一去,他便难以自保了。 “与其处处打压他, 倒不若……成为与他实力相当、或者还在他之上的人?”虞不医提点道。 “谈何容易?”屈檀栾耸了耸肩。 “看你想不想罢了。”虞不医意有所指。 屈檀栾唇角一弯,“你这是又来当殿下的说客了。”虞不医是太子的人,与太子晏致远自幼便十分交好。晏致远今年弱冠,为皇后所出,文韬武略,仁德宽厚,确是个帝才,只是皇后不怎么受当今圣上齐和帝的宠爱,且娘家薄弱了些。 “考虑考虑吧。”虞不医凑近他,“我定是全力鼎助殿下的。” 屈檀栾垂眸,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低声道:“我觉得,将来那个位置是不是他的,还不好说呀。”他也为他担心。 屈檀栾这话说得肆无忌惮,虞不医却是一笑,“你若能相助,那胜算便能再长几分。” 屈檀栾皱了皱眉,眸色有些深重,道:“我和你不同,我若站错了队,便没有退路了。” “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虞不医声音低了又低,“将来若那位登基,定无殿下之活路,抑或生不如死。可若殿下登基,定会留他一命,安度余生。这便是暴君与仁君的区别。”虞不医雪白得近乎通透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敲,“屈修筠同你,二者亦如是。” 屈檀栾眸色一深,继而笑道:“你说错了,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可不会让他安度余生。”屈府对他有养育之恩,念在屈修筠是屈府血脉的份上,他会留他一命,可仅仅如此。 “殿下仁德,是惜才之人。”虞不医最后道了一句,不再勉强。 *** 自从献上冰棍后,赖明明在疏竹斋的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常常能得到屈檀栾的召见。而一旦得到屈檀栾的召见,赖明明便磨磨蹭蹭,不赶不走,粘在冰盆旁。有一次,屈檀栾忘了让她退下,自己在榻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便看她蹲在高几边,抱着冰盆,一脸享受状。 屈檀栾忽地笑了起来,这丫头定是怕热怕得紧,他莫名地心软了一下,于是,便让她以后下午的时候在书房里伺候着,让段念给她提成二等下人,一个月二两银子,赖明明对此感恩戴德,平日干活卖乖各种用力。 屈檀栾每日午时醒来,赖明明就跟在红桑或者白菱身后,伺候他盥洗、午膳,下午的时候,屈檀栾会喝茶看书,有时下棋作画,日子过得很是悠哉,赖明明跟着一起叹“空调”,给他冲茶或是磨墨,很是珍惜这样轻 松的日子。 屈檀栾看书的时候,赖明明就恭恭敬敬地立在他身后,屈檀栾忽然觉得后脑勺似有一双眼睛赤-裸裸在盯着,不免有些不自在,大手一挥,“哪凉快呆哪去!” 赖明明一听,心生欢喜,连忙搬了张小凳坐到了冰盆边呆着,老老实实的,托腮仰头看着他,听候吩咐。 屈檀栾看得瞪了瞪眼,怎么这样子——好像挺可爱的?屈檀栾收回眼,一脸天真无暇,给谁看呢! 屈檀栾有时无聊,会找红桑和白菱二人下下棋,不过同这二人下得有些腻了,那日见她盯着棋盘,来了兴致,“可会下棋?” 赖明明咧嘴直笑,对着围棋摇头道:“我不会下这种。” “那你会哪种?”不得不说,屈檀栾对她生出了几分耐心,他总觉得,她常常能给他惊喜。 “象棋啊,还有五子棋,跳棋,飞行棋……”赖明明一一道来。 屈檀栾微拧眉,是他孤陋寡闻吗?除了象棋,其余的好像都没听过?屈檀栾轻咳两声,“那就下象棋吧。”飞行棋?看她神色,好像这种是常识性的问题,他要是不懂发问,似乎有点弱智,他还是今晚见面的时候问一问虞不医吧,这小子懂得多,要是连虞不医也不知道,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好啊!”赖明明笑道,撸起袖子,“那赌什么啊?” 屈檀栾眉一跳,“赌什么?”她还要赌?她是女人吗?他下棋是陶冶情操的! “下棋不赌点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益智?” 屈檀栾唇角一抽,“那你说赌什么?” 赖明明眼珠子转了一转,“我要是输了,给您一钱;您要是输了,给我一两,成不?” 屈檀栾冷冷看着她,“你觉得这公平吗?” 赖明明缩了缩脖子,“挺公平的呀。我年纪小,棋艺又差,少爷您打小就是神童,有过目不忘之能,而且我们二人经济实力悬殊极大……” “行了!”屈檀栾打断她的话,一个贪财的小丫头,他懒得和她计较。 “少爷您真是好人啊!”赖明明笑逐颜开,整个人焕发得如同窗外的阳光。 屈檀栾不过是想换个人下一下棋罢了,象棋,他已多年没下过,今日不过迁就她,又看她年纪小,是以下得并不走心,可不到一小柱香的时间,竟让赖明明一个双炮将了军,直看得他目瞪口呆。 赖明明嘿嘿一笑, 她好像没告诉屈檀栾她以前混过棋社吧,主攻的就是象棋,学了几招象棋绝杀法。 屈檀栾脸色没那么好看了,看来轻敌真是大忌啊,“再来。” 赖明明朝他讨好地伸出一只小手。 “干嘛?” 赖明明瞪大了眼,“一两银子啊!”脸上一副“天啊!你不是要赖账吧?”的夸张表情。 屈檀栾轻“哧”一声,随手从一旁摸了十两银子给她。 赖明明一愣,她找不开啊,很快,她眼珠一转,谄笑道:“要找钱吗?” 屈檀栾白她一眼,“废话!” 赖明明撇了撇嘴,那是要找还是不要啊。 “摆棋。”屈檀栾已经开始动手将棋子归位了。 接下来,赖明明连输两局,挂角马和双车杀将还没使出去便被狠狠扼杀在了摇篮中。 “再来。”屈檀栾道,连赢两局,他的神色才稍好些。可是也就是这两局,他也发现了这安小福的棋艺也不怎样,他居然会输给一个棋艺这般差的小丫头,传出去,实在是有损他的英名啊。 “不下了。”赖明明摊手,“三局两胜,我输了就是。爷,我没钱找,您要给我八钱银子。”赖明明想就此收手,保住岌岌可危的八钱银子。 “输了就不想下了是吧?”屈檀栾双手抱臂,警告道,“给爷下,不然扣月银。” 赖明明心中鄙夷,却只能乖乖就范,屈檀栾接下来又连赢八局,每一局都极快地解决掉了她,毫不恋战。 “将军!”最后一盘,屈檀栾利落落下最后一子,拍了拍手,一脸轻松道,“这下好了,你不用找钱了。”说罢,笑盈盈地将十两银子收了回来。他从来没想过,十两银子能像这一刻般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快乐。 赖明明保持礼貌,微微一笑,心中的小人连连做着鄙视的手势。 屈檀栾是心情大好,轻轻撩了撩微垂的鬓发,不忘踩她一脚,“偶尔赢一局,叫侥幸;连赢十局,这才叫实力。” 赖明明被他勾人的神色撩拨着心神一动,可是又似乎明白了,这假少爷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还单身,这就是原因,智商高但扛不住情商拖后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杀手:你媳妇儿要跑了啊! 屈檀栾(回头看):哪来的媳妇? 第21章 19.2 次日,午后。 屈檀栾躺在棋榻上,像是心血来潮,“对了,你昨儿个是不是说还会下飞行棋?”他昨夜已经问过虞不医,她说的这几种棋,虞不医均表示前所未闻。 “是啊!” “那咱们来下吧。” 赖明明一听就笑了,“飞行棋是小孩子下的呀,少爷真是……”在看见屈檀栾的脸色后,赖明明的“童心未泯”四个字急急刹住,不敢说出口。 屈檀栾脸色有些冷淡,“五子棋和跳棋也是小孩子下的?” “咦……不是,老少皆宜吧。” “那我们来下就是,可要绘棋局?”屈檀栾摩拳擦掌。 “五子棋在围棋盘上下就可以了,”赖明明道,“跳棋的话要准备棋盘,还有六种不同颜色的珠子,每种颜色各十颗。” “那先下五子棋吧,跳棋的话下午你让段念去准备。” “好吧!”赖明明上了棋榻,盘腿坐好。 五子棋,屈檀栾只和赖明明下了几盘便没兴趣了,毕竟二人不是同一个境界的;而到了晚上,屈檀栾去找虞不医下,二人连下数盘,每盘皆下得棋子布满棋盘,也分不出个胜负,一连的和局,屈檀栾又失了兴趣。 数日后,书房中很是热闹,棋榻上坐满了人,屈檀栾、赖明明、红桑白菱、凌霄段念,六人围着中间的一个六角木棋盘,这正是跳棋,棋盘上摆着六种不同颜色的木珠子,大家下得兴致正好。 赖明明一手下棋,一手抓着鸭脖子在啃,辣得嘴唇红红的,屈檀栾看着她,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竟然觉得她……有几分妖娆?不不不,屈檀栾闭上了眼,依稀觉得有些辣眼睛。 再睁开眼时,便见隔壁的凌霄一手抓着鸭翅,因下棋下得有些认真,鸭翅都移到他跟前来了,难怪觉得眼睛微辣,屈檀栾眉一挑,看向了他。 觉察到他的祖母,凌霄动作一顿,微垂眼眸,连忙收回鸭翅,有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道:“爷,味道不错,要不……您也试一下?” 屈檀栾一脸嫌弃,“才不要!”脏了他的手不说,辣得都熏眼睛了,他才不吃。 话虽如此,可除了他之外,其余五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屈檀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像真的挺好吃的?毕竟连向来斯文的白菱都小口小口地吃着,红桑更是吃得直吐舌头。 红桑见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鸭翅,笑 道:“爷,要不待会儿让小福给您做个不辣的,您试试?” “唉呀,不辣的就不好吃啦!”赖明明听到这话,随口道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屈檀灯,一下子就笑了,“爷,您不会吃辣呀?”那眼神,仿佛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这道加减乘除你不会啊?”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屈檀栾不会吃辣莫名其妙戳中了赖明明的笑点,她笑着用手肘撞了一下隔壁的段念,“爷不会吃辣呀!”自来熟得很。 屈檀栾的脸色沉了下来,觉察到空气一冷,段念连忙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他觉得,这安小福大多数时候都是很聪明的,可是脑袋常常会突然短路。 在意识到在场氛围一变后,赖明明连忙乖乖坐好,低头抿了抿唇,小小声道:“吃辣的话皮肤不好,爷不爱吃辣,难怪皮肤会这么好,一颗痘痘都没有,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简直羡煞小的了。” 屈檀栾一声冷笑,“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有用?” 赖明明耷拉着脑袋,“爷,小人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屈檀栾唇角一勾,就在赖明明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听得他冷冷的声音响起,“这盘要是输了,罚一两银子。” 赖明明下巴掉了一掉,祸从口出,果真!当真!于是很快,她的一两银子便送了出去。 散场后,段念搭着凌霄肩膀出去,走远后,小声道:“凌霄,你觉不觉得爷今天的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啊?”小福不过就笑了他一下,他怎么就生气了? 凌霄摇了摇头,兀自走了。 段念原地摸着下巴沉思,平日里没人敢笑爷,可是今儿个小福不就随口说了一句笑,爷怎么就……段念忽地想到了什么,好像爷是因为被小福嘲了才生气的吧? 这边,痛失了一两银子的赖明明夜不能寐,寻思着什么时候再挣回来。 忽地,她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连忙爬起,点亮烛火,将自己之前用过的一块旧裹胸布翻了出来,她的裹胸布是很大一布,平日用才折成长条状的,这样晾晒的时候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只见她手抓炭笔,勤勤恳恳地绘了一份初稿出来。 落笔时,窗外呜过一道闪电,照出了一张略有狰狞的笑脸。 第二天下午,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屈檀栾招呼着几人来下跳棋。 赖明明从怀中抖出了裹胸布,“爷,咱们今日 来玩个刺激的吧!” “哦?又有什么棋?”屈檀栾兴趣地看着她手中之物。 “这不是棋,这是一种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游戏——大富翁!”赖明明将自己的裹胸布铺在了榻几上,又掏出了几颗骰子,指着上面的地图道,“这是起点,丢骰子,骰子是几就可以朝前走几步,走到哪就必须得按上面写的做,第一个到达终点的是为赢。” 屈檀栾撑起身子,仔细看着,这地图是一格格的,途中有一小半是数字,还有一大半记载着小事,譬如后退五步、前进三步、回到起点、直达终点、再摇一次、暂停一次、罚款一两、罚款二钱、十个俯卧撑、唱歌、弹琴、跳舞、亲一口、搂一搂、真心话、大冒险…… “亲一口?搂一搂?”红桑看得掩嘴直笑,勾栏院里的都没这么好玩呢,“这是要亲谁搂谁呢?” “嘿嘿,”赖明明直搓手,“优先前面的,若前面没有人,就后面的。” 红桑娇俏一笑,若不是她知道小福是个姑娘,她还以为小福要打她和白菱的主意呢。 “那这真心话和大冒险是什么?”屈檀栾问道。 赖明明解释道:“真心话就是:如果走到这,前面的人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什么问题都可以,你必须要回答真话;大冒险就是:走到这,前面的人可以命令你做一件事,什么事情都可以,比如说今儿下雨天出去外面跑三圈。当然,如果做不到,直接交一两银子,到时累积的这些银子,是给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 屈檀栾眸中有了笑意,“这是拼运气了。”看样子是挺好玩的。 赖明明欣然颔首,哼,这是赌博,她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她已经将全副身家都带来了! “开始了不?谁要玩?”赖明明拍拍手,“一人拿一个小东西代表自己。”她说着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之前在竹林里捡到的小石子。 屈檀栾笑,将腰间的一块羊脂白玉玉佩放在了地图上。 红桑和白菱分别将自己的红玉耳坠和珍珠耳坠放了上去,凌霄段念二人也放上了自己的贴身玉佩。 “来啊,剪刀石头布,赢的先走!”赖明明吆喝道,“剪刀石头布,谁敢跟我赌!”动作十分熟练。 屈檀栾瞄了她一眼,怎么这个丫头,这么有市井混混的感觉?真的是个姑娘? 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屈檀栾被罚了一两银子,赖明明被罚了二钱,红桑跳舞,白菱唱 了一支小曲儿,直到……段念走到了“亲一口”,然而他前面是屈檀栾,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爆笑了起来,红桑笑得身子都歪了,和白菱抱在了一起。 段念很是为难,“爷,要不……你让我亲一口?” 屈檀栾面无表情,“你试试?” 段念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交出了一两银子。 接下来,赖明明走到了“搂一搂”,她前面是凌霄,赖明明笑笑,挠了挠头,正欲过去搂他一下,凌霄却伸出手,一脸正直地拒绝了她,从怀中摸出了一两银子给她。 “不是,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赖明明觉得有些伤自尊。 凌霄沉默片刻,“我不喜欢被人搂。” “可是我经常看见段哥搂着你呀。” 凌霄不说话了。 段念拍了拍赖明明的肩膀,“人家都给你台阶下了,你何必这么较真。” 赖明明抿了抿唇,“好吧。” “呀,”红桑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问赖明明,“他们两个经常搂在一起呀?” 赖明明没有回答,段念白她一眼,“到你了。” 红桑笑,抛了个骰子。 赖明明一路遥遥领先,眼见即将到达终点,却是不慎走到了“回到终点”这一格——一朝回到解放前,急得她都快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再一走,竟不是罚款一两,便是罚款二钱,搞得她都不敢抛骰子了,最后,竟是屈檀栾第一个到达终点,而赖明明的全部身家只剩了二两一钱。赖明明懵了,有一种倾家荡产、风雨飘摇的感觉。 屈檀栾开怀大笑,数了数银子,竟有四十余两。 赖明明低着头,有些红了眼眶,抓起自己的小石子跑了出去。 “这是……生气了?”屈檀栾有些发愣。 “好像……是吧?”段念道,“唉,姑娘家嘛,就是小气,输不起。” 屈檀栾皱了皱眉,好像赢得也没那么开心了。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这张大富翁图上,若有所思,他仿佛从中窥到了一丝闪亮的商机。 赖明明跑回柴房后,忍不住痛哭了一场,真是亏大发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省吃俭用存了这么久的银子,只剩了二两一钱! “小福,你怎么啦?”多福见她跑回屋里,忙跟了进来。 “我的钱没了!”赖明明坐 在床边抱头痛哭。 “你被人骗了银子吗?我带你去报官!”多福连忙道,小福以前陪他报过一次官,他要报答她。 赖明明摇头,哭得更厉害了,“不是,钱拿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啊?”多福见她难过,在她身边坐下。 随着多福的落坐,床猛地摇晃了一下,赖明明吓得连忙将多福拉了起来,“你别坐啊!等下……”塌了。 “为什么多福不能坐啊?”多福挠头,忽地,眸色有些受伤起来,“是因为多福太……” “不是!”赖明明连忙打断他,“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啊!”多福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烤鸡,一只鸡吃下去,心情就会好了! “那……我等一下回去了,我出府给你买。” “好啊!”赖明明擦了泪。 多福嘿嘿直笑。 很快,便到了黄昏,晚膳后,多福和赖明明提着馊水桶去倒,多福倒完馊水桶,赖明明提着空桶回去了,多福去买烧鸡。 多福买完烧鸡回来已经有些晚了,一入府,便听门房说他爹找他,他连忙回去找他爹。 殷管事见他来了,问道:“你出府干嘛?” “买烧鸡啊。”多福提了提手中拎着的油纸包扎好的烧鸡。 “买烧鸡?不是叫你少吃点了?” “不是多福的,是买给小福的,小福今天哭了。” “他哭什么?” “不知道。”多福摇了摇头,按照自己的理解道,“他说他的钱被人骗了,要不回来,不能报官。” 殷管事皱了皱眉,“这样啊,先不管了。明儿咱爷俩儿休沐,我带你去相看,就初一那日,郑婶儿家的小丫头,叫欢欢的,生得白白净净,虽然是个哑巴,但孝顺得很,你喜欢不?” 多福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喜欢。” 殷管事板着脸,“为什么不喜欢?” “她太胖了!”多福老实道。 “人家有你胖?屁股大好生养!”殷管事没好气道,给他看了那么多家,就只有这家肯松口和他相看,他倒好,敢嫌弃人家。 “多福不喜欢她!”多福别扭道。 “那你喜欢谁?”殷管事怒 道。 多福想也不想便道:“我喜欢小福!” 殷管事听得一愣,忽然猛地跌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这真是造孽啊!孩儿他娘,我对不住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收藏一直上不去,没收藏的妹子帮忙收藏一下,谢啦! 第22章 19.3 晚间,烧鸡来了,不过不是多福送来的,而是大福送来的。 大福担忧地看着赖明明,“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赖明明冲他露出一个笑脸来,接过了他手中的烧鸡,油纸包一打开,喷香的烧鸡味扑鼻而来,还热乎乎着,赖明明直咽口水,撕下一个鸡腿,递给大福。 大福摆了摆手,“我不饿。” “哦。”那她就不客气啦,赖明明咬了一大口鸡腿。 “我听说……”大福有些谨慎问道,“你被人骗了银子?” “啊?”赖明明一愣,继而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啦,就是……输了点钱。” “你赌钱?”大福微讶。 “不是,就是玩个小游戏,谁知道少爷是个小气的!”赖明明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痛快,可是不想让大福担心,便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没事啦,千金散尽还复来!” 大福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赖明明吃了半只烧鸡,大福才问道:“在这里可还习惯?” “习惯啊!大家都挺好的。” “那就好,凡事……小心些。”大福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存够银子,早日赎身为好。” 赖明明一怔,咬唇点了点头,有种如梦初醒,她好像忘了自己的初衷了,都怪被钱财迷了眼。 *** 金灿灿的别院里。 屈檀栾指着大富翁地图,一一给虞不医解释着,整个人容光焕发。 虞不医摇了摇头,叹道:“我都要怀疑,这安小福是有心人派来让你醉生梦死的了。”自从这安小福到了他书房后,屈檀栾是整日寻欢作乐,极为堕落。 “非也,”屈檀栾笑道,“我看这大富翁是个极好的商机,你看,倘若将这些作乐性的格子划掉,保留后退五步、前进三步、回到起点、直达终点、再摇一次、暂停一次,再在这一路设定不同金额的罚款,还有不同金额的奖金,把这个运用到赌场中,你觉得如何?”他在京中有大大小小的赌场七八间,当然,他只是幕后的主人。 虞不医一听,隐约觉得这是条发财的路子,神色认真了起来,“你想如何谋利?” “所有参加这个游戏的人缴纳一定银钱;另外,设定前三名到达的人有不同的丰厚奖励。” 虞不医点了点头,“可行。” “所以,我们得好好算算,设定每一个步骤和金额。”这地图得重绘,根据当中的机率设定金额,保证他们庄家只赢不赔。 屈檀栾有些兴奋,平日里他都会和虞不医到后面的武场练两个时辰的武功,可是今夜,二人却秉烛商谈计算了将近一夜,见天色将亮,屈檀栾才从暗道回了疏竹斋,不急,这个地图得慢慢完善,倘若运用得当,似乎能挣不少银钱。 银子嘛,他从来不嫌多。 这么一想,这点他倒和那个小财迷挺像的,想到今日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屈檀栾觉得有些好笑,不就输了那几两银子?值得她这么哭鼻子?明日,寻个借口赏她一笔银子就好了,包她破涕为笑。 次日,赖明明来到书房,愁眉苦脸,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这是怎么了?”屈檀栾心中发笑,明知故问道。 赖明明瞥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你欠我钱”,口中却是疲惫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屈檀栾低头偷笑,突然不怎么想那么快给她银子了,就想逗逗她。 他抬头,正色道:“准备一下,我要作画。” 赖明明闷闷不乐,取了画毡铺在画案上,又准备好一系列颜料和梅花碟等作画工具。 屈檀栾提笔作画,赖明明则抱着水盂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屈檀栾低头落笔,可是无形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头顶不断地徘徊响起:你欠我钱……你欠我钱…… 如此循环播放,自带回音。 “咳咳,”屈檀栾抬起头来,“你之前说,你识字?” “回少爷的话,识一点。”赖明明态度恭敬,却是疏离得很。 屈檀栾摸了摸鼻子,这小丫头真是认钱不认人,“那这样吧,写个字我看一下,写得好,我有赏。” 赖明明眼睛微微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道:“少爷,我的字写得不好看。”赏?能赏多少?能赔她之前输掉的那些吗? “没事,写就是。”屈檀栾搁笔,让位给她。 “好吧。”赖明明上前来,心中暗道:看我不亮瞎你的狗眼! 赖明明这么想着,干脆从笔架上取了一只最粗的笔刷来,蘸了墨,大笔一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狂草,一气呵成。 屈檀栾看得目瞪口呆。 赖明明唇角 一勾,泛起冷笑,心道:颤抖吧!愚蠢的土著们! 屈檀栾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觉得这具小小的身体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半晌,他回过神来,“你这字……写得不错,跟谁学的?” “跟以前戏班里的一个老师父。”肯定是书画社的学长学姐们啊,傻!她加入书画社一年,就苦练了这一句诗。对,她只会写这一句。 屈檀栾摸了摸下巴,“会画画不?”这丫头,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不会。”赖明明老实道。 “别谦虚,画一个我瞧瞧。” 赖明明心中气未消,干脆提笔画来,边画边道:“一个丁老头,欠我连弹珠,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去你娘的大鸭蛋!三根韭菜三文三,一块豆腐六文六,一串冰糖葫芦七文七,老子就是丁老头!” 赖明明画完丁老头,霸气地将笔抛入水盂中,双手插腰,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她是痛快了,却见屈檀栾脸都黑了,身上迸发出一种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察过的危险的气息来,好像是……有点要黑化的前兆! 屈檀栾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骂本少爷?” 赖明明吓得缩了缩脖子,两腿战战,“没有!” 屈檀栾冷淡而缓慢地复述着她的话,“‘去你娘的大鸭蛋’,‘老子就是丁老头’,我怎么听着好像有点来气呢?” “少爷,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骂您呐!”赖明明见他面容冷淡,与平日和煦懒散的模样全然不同,心中害怕,连忙“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他大腿,急道,“在我小时候,我爷爷就是这样教我的,他还教我画米老头呢!” “你爷爷?”屈檀栾拧眉,问道。 赖明明被他问得一愣,她方才情急之下,好像犯了个“我爷爷九岁的时候就让日本人杀死了”的错,安小福的爹,安班主是……孤儿。 屈檀栾盯着她,安小九,不是孤儿吗?那她哪来的爷爷? 一时间找不到借口,赖明明急得额上冒下豆大的汗。 见她脸色发白,确实被自己吓到了,屈檀栾心中有些不舒服,手一伸,便拉住她细细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怕什么。”声音轻轻的,带着安抚。 赖明明低头,“少爷,小的知错了,少爷您别生我的气。”这些日子来和睦友爱的相处,使得她有些忘了身份,把他当成了朋友,而忘了这是古代,有尊卑之分。 屈檀栾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道:“别……恃宠而骄。”他觉得,他有些宠她宠过头了。 啊哈?赖明明拧眉,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合适吗? 屈檀栾用大拇指轻轻刮着她的下巴,低低道:“我是不是有点惯坏你了?”声音微哑,带着磁性。 赖明明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淡淡的宠溺风是打哪儿刮来的? “爷!”段念推门而入,冷不妨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画面,他反应很快,动作就像回放一般,整个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赖明明一懵,等她反应过来,却见屈檀栾已经手持画笔,一脸专注地在作画了。 咦?刚刚是她的错觉?假少爷其实并没有撩她?不对,她下巴还有一种他摩挲完的手感…… 等等,她的身份是男的啊!难道假少爷是弯的?赖明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屈檀栾居然是大总攻!可是书中没说啊!那他的cp是谁?虞……那个精灵王子虞不医吗? 赖明明瞬间耷拉下一串口水。 屈檀栾自然不知她的脑补。 接下来,赖明明一直小心翼翼地在画案旁侍候着,生怕惹恼了他。 许是习惯了她平日里爱笑自在的模样,她这样子,屈檀栾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赏她吃了几碟下午茶,她似乎也有些拘谨,吃得不多。她如此表现,让屈檀栾心中很不痛快。 “来,我们玩大富翁吧。”屈檀栾掀起长袍,上了棋榻,准备缓和一下和她之间的关系。 赖明明听了,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哭丧着脸道:“爷,我没银子了。” “你输钱,付十分之一既可;我输,付十倍,如何?”屈檀栾抛出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赖明明心中迅速算了一下,同他确认道:“就是说,我要是走到‘罚款一两’,只要付一钱,爷要是走到这儿,就要付十两,是吗?” 屈檀栾懒懒应了声。 “好!”赖明明突然猛地喝了一声,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般精神,中气十足的嗓音吓了屈檀栾一跳,他手中的玉佩差点都没抓稳。 逆袭的时候到了啊!赖明明激动得直搓手。屈檀栾揉了揉眼,仿佛在她如炬的双眼中看到了闪闪的金元宝。 赖明明这会儿没有石子,便拿了一颗白棋来用,二人一路前行,屈檀栾不知是运气背 还是什么,连连走到“罚款一两”,竟输了有上百两,赖明明都快感动哭了,她怕自己接受不来一夜暴富啊摔! 赖明明一丢骰子,又走到了“前进三步”这一格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终点,她笑得合不拢嘴。 屈檀栾唇角一勾,随手抛了下骰子,却是走到了“亲一口”。 赖明明原本因为即将暴富而激动沸腾的心情在这刹那间冷却了下来,气氛似乎有那么微微一滞,赖明明忽而嘿嘿一笑,“少爷,你这样,是要给一两银子还是十两啊?”做不到就要交一两,可刚刚少爷说十倍耶。 屈檀栾这会儿单手撑头,一脸慵懒,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当然是……一两。” “哦。”赖明明心中有小小的失望。 “不过……”屈檀栾唇启,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赖明明从榻上起身,朝他爬了两步过去。 屈檀栾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赖明明跪在榻上,伸直了身子,凑了个脑袋过去,可是这样,好像又有点离得太近了,觉察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奇怪,赖明明微微缩了缩脖子,收回脑袋道:“少爷,您要干嘛?” “过来,给我亲一口。”屈檀栾懒懒道。 “啊哈?”赖明明一个怔愣,忽而哈哈大笑,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握起粉拳轻轻捶了捶他胸口,扭捏道,“少爷,我是男的啦!”满脸写着“少爷您真会开玩笑”。 屈檀栾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舍不得一两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了摔! 第23章 19.4 赖明明一脸懵逼。 屈檀栾微微撑起了身子,一手搂住她的腰身,赖明明瞪大了眼,呼吸一滞,下一刻,她人就被屈檀栾压在了身下。 屈檀栾歪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一只手伸了出来,修长微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眉眼,赖明明心跳如雷,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屈檀栾打量着她的五官,眉目很干净,脸很包,怪可爱的,他新奇地在她鼓鼓的包子脸上落下一吻,肉质嫩实,他双唇轻轻压了压她弹滑的脸,然后起了身,又单手撑头靠在榻几上,“到你了。”妇代会发火点 赖明明像只仰躺的小猫一样缩着四肢,双手举在胸前一动不动,就这样?他不另外做点什么? “喂,快走啊!”屈檀栾催促道。 赖明明连忙起身,抛了个骰子,却是走到了真心话。 她默默地看着屈檀栾,不知他会问她什么? 屈檀栾在她身上扫视了几眼,“你会说实话吧?” “当……然啦。” “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我发誓,绝对说实话。”赖明明心“扑通”直跳,他不会想问她喜不喜欢他吧?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那……”屈檀栾开口,赖明明紧张得不得了,不过他却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喜……啊?”赖明明眨了眨眼,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安小……福啊。”赖明明有些心虚道。 “我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如果你骗了我一次,以后我就不再相信你了。”屈檀栾盯着她,“我给你一次机会。” 赖明明双手托腮,有些苦恼,这假少爷查到了多少呀?她才不要全盘托出。 屈檀栾朝她伸出手来,“不说就给一两银子。” 赖明明斟酌再三,恋恋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算了,反正等她到了终点,这些银子还不是她的!可是,这假少爷是不是怀疑她了?他是知道了她安小九的身份,还是知道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不过,敌不动我不动,她可不能自乱阵脚,免得像上次那样被十七套了一堆话。 屈檀栾面不改色,自行抛了骰子,却是走到了大冒险,他抬眸看她,“想我做什么?” 赖明明摸着下巴,让他围着疏竹斋裸奔三圈?她只有这个恶趣味了,可是要是提出来,估 计待会儿出去裸奔三圈的就是她自己了。 屈檀栾淡淡道:“想不出来就算了。这样吧,爷以后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等她以后恢复身份了,她要是想成为他的女人……咳咳,好就勉强凑和一下吧。 “真的吗?”赖明明双眼放光。 屈檀栾冷冷看了她一眼,眸带鄙夷,“爷不像某人,说话不算话。” “多谢少爷!”赖明明嘿嘿直笑,抛起了骰子,是三点,前进三步——卧槽!赖明明开朗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这一步是走到“回到终点”,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赖明明半晌没反应过来。 屈檀栾摇了摇头,怎么有人的运气能这么背,他随手一抛,却是走到了“直达终点”。 赖明明嚎啕了一声,差点没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屈檀栾眉毛一跳,他都让了这么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赢了? 二人无言。赖明明盯着那堆一场游戏下来累积的银钱,看了看屈檀栾。他要是拿了,这友谊的小船就得翻了。 可是,屈檀栾就真的这么拿了,毕竟友谊的小船翻了,他们才能陷入爱河嘛。 赖明明不喜不悲。行,这梁子,她和他…… “对了,这个大富翁的游戏,我觉得甚是有趣,就买下了。”屈檀栾漫不经心地打开了一旁的檀木盒子,从中取了一张白花花的银票过来,轻飘飘递给她,“这一百两,就当和你买下了。” 赖明明目瞪口呆,这梁子,她和他当然不能结下啊! 赖明明果断而迅速接过,在阳光下看了又看,还拿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赖明明并没有屈檀栾想像中那般欣喜若狂,反而表现得相当地淡定。嗯,不错,以他对她的了解来说,此时此刻的赖明明确实有着几分荣辱不惊。 屈檀栾当然不知道,此时赖明明心中正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千万要冷静,不然在短时间内如此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对她的身体很不好很不好啊!她不想乐极生悲。 “多谢少爷赏!”赖明明利落塞入怀中。哈哈哈,她和大福赎身的银子都够了,而且还能剩下许多闲钱给她自在营生!赖明明瞄了假少爷一眼,忽然想到刚刚那个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免心慌慌的,为了保住菊花,她还是早点脱身吧。 当天晚上,她怀揣 着一百两去找了大福。 到了下人房,小厮们见了她,眼神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讨好的。 “小福,听说你在疏竹斋做得不错呀?”有小厮笑问道。 “嘿嘿,还好吧。”赖明明笑道。 “是啊,听说还给提了二等小厮?不会月银真有二两银子吧?”这二等银子可是国公府里一等下人的月银了,也不知道这安小福有什么能力,就这么得了少爷的喜,说不羡慕嫉妒恨是假的。 “不多不多,刚好够糊口。”赖明明打着哈哈,“我来找大福的,大福在吗?” “他啊,在床上躺着呢!”一小厮指道。 “那么早睡啊。”赖明明道。 “他今日患了伤风。”小厮随口道了一句。 “不是吧?”赖明明一听,连忙跑到大福床位前,见他正闭着眼在睡觉。 赖明明伸手探了一下他额头,不是高热,是低烧。 觉察到有人在摸他额头,大福迷糊醒了过来,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倒脸。这张脸慢慢旋转了过来,脑子有些混沌的他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病了?”赖明明问道,昨晚见他还好好的。 “前天淋了点雨,以为没事,今儿早晨起来就头晕得厉害。” “看过府医了没?” 大福摇了摇头,“不用,休息两天就好了,这两天我告了假。” 赖明明见他双唇有点干,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不行啊,你这样得看府医。” “真不用,我打小就这样,捂两天就好了。”大福声音虽柔软,却也坚定。 这会儿是夏末了,天气还是有些余热,可大福却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的,显然是有些畏寒。 赖明明又问了他一些病症,畏寒怕风,鼻塞清涕,这是得了风寒感冒了。赖明明跑去烧了桶热水,花五文钱从一个门房那儿买了半支酒倒入热水中让他泡脚,又回疏竹斋熬了碗生姜红糖汤过来给他驱寒。话说,这红糖还是她之前大姨夫来的时候买的呢。 赖明明熬好姜糖汤过来的时候,大福已经躺下睡着了。赖明明回来后不顾他睡得正香,直接叫醒了他,灌他喝了一碗姜糖汤下去,训道:“你先前淋了雨就该先熬一碗吃,这下可好。” 大福虚弱一笑,赖明明又递了杯温水给他,“这甜汤喝了, 得漱下口,不然牙齿不好,老了就惨咯。”赖明明似乎很怕到老了牙齿不好,吃不了东西。 大福喝了水,将水杯递给她,“辛苦你了,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 “好吧。”赖明明像个长辈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我明儿早上煮点葱白粥给你,再发下汗,你今晚好好休息啊!” “不用……”大福轻轻拉了她一下。 “好啦好啦,你先睡吧,我走啦!”赖明明大大咧咧地跑了。 大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忽地眼眶一热,许是病了吧,才教他这么多愁善感。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对她好,不过是受人所托的举手之劳啊,她却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真诚待他。 喝过姜糖汤后,大福这会儿身上发了一些汗,舒服多了,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赖明明便煮了一小锅葱白粥,粥煮好后,她趁上午没那么忙的时候和多福打了声招呼,给大福送粥去了。 今儿早上,大福醒来后感觉好多了,这会儿吃了热乎乎的粥,人也精神了不少。 赖明明道:“你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天,估计明天就好了。” “这得多谢你了。”大福笑道,因着病未痊愈,声音也不像以往般清润,有些沙哑。 赖明明嘿嘿一笑,将大福照顾好了,她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呢,有一种成就感。 “不说啦,这两天你记得别贪凉就好,我那边院子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对了,我今晚再过来找你,到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现在没空呢,我们晚上再说吧。”赖明明摆摆手,有些着急。 大福披衣起身,“那我送你。” “不用啦,留步留步!”赖明明故意夸张拱手道。 大福见了她这江湖人的动作,忍不住发笑。 中午的时候,赖明明伺候屈檀栾洗漱,屈檀栾刚刷完牙,还没洗脸就连打了两个喷嚏,吸了下鼻子,竟然发现自己有些流清涕,像是患了伤风。 “哒啦哒啦哒啦哒哒啦哒拉哒……”赖明明绞着毛巾给他洗脸,一边哼着歌儿。 “你在唱什么歌?”屈檀栾开口,声音带着点鼻音。 赖明明一愣,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屈檀栾,低声道:“《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 “什么?”屈檀栾抬眸看她。 “爷,您好像患伤风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屈檀栾打了个喷嚏,摆摆手,“不用。”鼻音更重了。 “爷,要不您吃碗葱白粥吧?”赖明明讨好道,“治伤风的,出下汗就好了。” 屈檀栾白了她一眼,“爷我不吃葱,你给我记好了。” “那就……吃碗姜沫粥?”赖明明询问道。她不是怕他难受,她是怕被他传染啊!毕竟她一直随身伺候着他。要知道在隐形的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一个喷嚏包含着千千万万的病毒,而且会在打出来的一瞬间就迅速扩散到方圆2-4米! “那你去煮吧。”屈檀栾手一挥。 赖明明松了一口气,不过应下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她煮? “等一下,”屈檀栾叫住转身的她,“你煮得好吃吗?” “额,还好吧。” 屈檀栾摆摆手,“叫秋收煮。” “哦。”这对她是赤果果的不信任啊,不过赖明明对此倒是喜闻乐见。其实,赖明明是会做一些菜的,不过这属于她的隐藏技能,因为别人要是知道你会做饭,那以后常常做饭的就是你了呀。 今日的屈檀栾没什么精神,下午的时候,干脆叫赖明明伺候着他在贵妃榻上午睡了。赖明明才刚替屈檀栾盖好被子,便见段念来喊她,“小福,大福找你。” “啊?他怎么来了啊?”赖明明有些吃惊,对已经躺下的屈檀栾笑道,“爷,那我能不能?” “准了。”屈檀栾挥了挥手,很是大方。 “多谢少爷!” 赖明明一出去,段念便关上了门,道:“爷,小福这小子和大福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怎么说?”屈檀栾闭目养神。 于是,段念便将昨晚赖明明去找大福并且仔细照顾了他的事如实一一道来。 屈檀栾在听到赖明明给大福打洗脚水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眼里睡意全无,在听完全部的事情之后脸都黑了,坐了起来,“就是说,她今天让我吃的葱白粥是那个大福吃剩的?” “爷,不能这么说……” “她都没给我打过洗脚水!她还特地大晚上跑回来一趟给他煮姜糖汤?” 段念被他问得有些发愣,这爷的反应怎么比他想像中的要严重啊,好像还……挺愤怒的。 “叫凌霄出去盯着这两人,听听他们两个说什么、有没有勾肩搭背都给我看清楚了!”屈檀栾说罢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醋坛子翻啦! 友谊的小船也翻啦!不过赖明明表示她会游泳,挣扎着爬上了小船。 第24章 19.5 这边,不知道已经给记恨上了的赖明明屁颠颠地跑了出去,见了大福,不免责怪道:“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休息?这里风大,别吹了风。”妇代会发火点 大福清浅一笑,“我看今日天气不错,风也不大,在屋中呆得闷,便来找你了。” “你呀你!”赖明明戳了戳他脑门,笑了。 二人找了个避风处,背靠着竹壁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并肩聊着天。 “对了,你今日不是说有事找我?现在空闲吗?可以说?”大福道,她记得她下午的时候都是比较得空的。 赖明明想了想,这会儿假少爷应该睡了吧,也不用她伺候着,便清了清嗓子,凑到他耳旁道:“昨天,假少爷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大福惊讶极了,“给你这么多银子干嘛?还有……假少爷?” 赖明明惊觉自己一下子说漏了嘴,连忙笑道:“嘿嘿,没有啦,就是少爷。嘘嘘,你可别说出去啊!” 这暗地里的称呼倒是一回事,他定然不会多舌,“不是,少爷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银子?” “因为……赏我的嘛,”赖明明也不多说,有些兴奋道,“你赎身是不是要十五两?我的十两,那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两,我们还有七十五两!现在我们赎身的银子都有了,还多出很多,够我们以后生活的了。”赖明明摩拳擦掌,“你想办法,到时让大少爷松口让你离开,我们出去外面租个院子,或者弄间店铺营生,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大福听得沉默不语。 “怎么啦?你不想赎身离开吗?” 大福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眸色晦暗不已,只低声道:“过几日,我再答复你吧。” “你还要考虑啊?那好吧。”赖明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笑道,“我们还有七十五两银子呢,我想好了,到时弄个前店后家的院子,发家致富奔小康!” 大福弯唇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他的余生都由不得他作主。他真羡慕她,可以这般向往自由。 书房里。 “假少爷,赎身,发家致富,奔小康!”屈檀栾咬牙,“这二人是想拿着本少爷的银子私奔啊!” “爷,”段念道,“小的觉得,小福好像对大福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就是两个人关系要好了一点而已……” “我对她不够好吗?她居然想要离开我?”屈檀栾沉着脸问。 段念一愣,“好啊!爷对小福很好,是小福这小子不识趣,您看,你一下子就赏了她一百两啊!”连他都羡慕嫉妒恨了呀。 屈檀栾一声冷笑,朝段念勾了勾手指,段念过去,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段念瞪了瞪眼,“爷,这样不好吧?” “去做就是。” 段念叹了口气。 门外,秋收轻轻敲了敲门,“段哥,殷管事来找您。” 段念眉一挑,多福的爹?他来干嘛? “知道了,让他门外等着。”段念道,随即出了书房,还没出院子,便见多福哭着跑了进来,一出院子,只见殷管事候在门口,一脸疲惫。 赖明明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喝着杏仁露,见了捂脸而泣跑进来的多福,连忙起身问道:“多福,你怎么了?” “我爹不给我在疏竹斋做活了,我爹要我离开你,他不让我跟你在一起……做活!”多福哭得厉害,鼻涕都吹出了一个大泡泡。 赖明明忍不住戳了一下,觉得有点脏,又在多福衣衫上擦了擦,“为什么呀?” “我爹要我娶媳妇!” “娶媳妇是好事呀,而且,你娶了媳妇和你在疏竹斋干活也不冲突啊,为什么不给?”赖明明不解道。 “多福不想娶媳妇!” 赖明明摸了摸下巴,“也是,我也觉得你爹有些着急了。”多福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啊,虽然他长得有点着急,看起来像二十六的。 “小福,我爹让我听你的,你告诉我爹,你不想我这么快娶媳妇好不好?”多福拉着她的袖子哀求道。 “这样吧,我去劝劝殷管事。”赖明明安抚了多福,朝门口走去,留下多福边哭边喝杏仁露。 门口,殷管事正和段念苦口婆心地说着话,像是在哀求着些什么,赖明明过去的时候,殷管事才停了下来,拭了把辛酸泪。 段念背着手,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如果多福也要走的话,我们疏竹斋也不会勉强。”说完转过身,看了赖明明一眼,这才入院。 赖明明上前,劝道:“殷管事,多福在这儿做得好好的,也不用那么快给他说亲吧?” “小福啊,我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儿,我四十岁才得了多福这么一个儿子,我、我就想当爷爷啊!”殷管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赖明明连连点头,“我明白的! ” “你不明白啊!要是多福还呆在这儿,我就永远当不了爷爷了!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殷管事,你这么一说,我真的不明白了。”赖明明困惑道。 “爹!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小福!”多福跑了出来,“小福在哪我就在哪!你之前还说让我听小福的话的!小福也不想我离开他!” “你、你个不孝子!咱们殷家就指望着你传宗接代了!”殷管事气急败坏,习惯性地四处找棍子。 多福害怕了,条件反射地躲到赖明明身后,殷管事这边很快从地上捡到了半截竹子,就准备打人了。 赖明明连忙按住他的手,劝道:“殷管事,冷静冷静啊!多福已经长大了,要说亲了,快当爹了,你不能再打他了!” “当爹?他要是能当爹,让我减寿十年都行啊!”殷管事仰天长叹,看着赖明明,“你说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啊!” 赖明明莫名中箭,心中是“咯噔”一下,只能讪笑道:“殷管事,您可真会开玩笑。” “小福你要是个姑娘,我就娶你!”多福道。 赖明明的脸差点没憋成猪肝色。 “你瞧瞧,你瞧瞧他说的话!”殷管事气得直拍大腿,可谓恨铁不成钢。 “可是小福不是姑娘啊!”多福一脸失望。 “所以我们还是当兄弟吧!”赖明明机智地接话道。 “好啊!”多福一听,眼睛都亮了,手在赖明明肩膀上一按,赖明明当场就对着殷管事跪了下去。 殷管事吓得后退一步,昨夜他做了个恶梦,梦到多福成亲了,新娘子盖头一打开,却是小福!此时此刻,仿佛昨夜拜堂时的恶梦重现啊! 赖明明正想起来,多福按着他,“小福,以后我们是兄弟了,我爹就是你爹!你快叫爹啊!” 赖明明憋了半日,才道:“我爹还活着呢!”她不想随便认爹。 “那怎么办啊?”多福急了。 “我们结拜成兄弟就行啦!”赖明明拽着多福的手站了起来。 殷管事怀疑地看着二人,难道这是他们的把戏?想借兄弟的名义暗通款曲? 无奈之下,殷管事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他悄悄转过身,偷偷塞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入口中,再转过身后,突然仰天喷出一口血来! “爹!”多福嚎啕大哭,当场跪下,“ 爹你别死啊!” “快,快送我去看大夫!”殷管事揪住多福的衣襟。 “我知道了,爹你要挺住啊!”多福公主抱起殷管事,头也不回地跑了。 二人走后,赖明明蘸了蘸地上的“血”,放至鼻下嗅了嗅,一股烂番茄味。 看来殷管事也是个演技派,她甘拜下风。 赖明明悄悄回到书房的时候,见屈檀栾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不过这会儿书房里关着窗,显得光线有些暗,她只当他和平时一样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想看看他热不热,谁知走进一看,便见屈檀栾睁着眼看着屋顶,眼睛一动不动。 赖明明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当场“扑通”一声跪下,惨叫道:“少爷!来人……” “你想吓死我啊?”屈檀栾的头突然扭了过来,淡定骂了她一声。 赖明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人差点没吓傻,“少爷,你没死……事啊?”赖明明硬生生扭了个音。刚刚她差点吓尿了,一走进来发现假少爷这样子,看着就像是死不瞑目啊! “我能有什么事?”屈檀栾冷着脸,默默转回了头,继续望着屋顶发呆。 赖明明直擦额上的冷汗。 当晚,赖明明洗完澡后,如往常般回屋睡觉,正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是春生,“小福,少爷叫你,快点去!” “哦哦,我知道了!”赖明明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穿好裹胸。 “快点啊,别让少爷等了。”春生急急敲着门催促道。 “来啦!”赖明明踩了鞋子就跑,出了门口忽然脚步一顿,她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 “快点啊!”春生不满道,用手肘推了她一下。 “好好!”赖明明连忙往屈檀栾屋里跑去,也不去想她落了啥了,但是,感觉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赖明明到了寝室后,便见屈檀栾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榻上,她鲜少见屈檀栾穿白色,白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文雅了许多,倒不像白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了。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呀?”赖明明屁颠颠跑了过去。 “我有点伤风,白菱说晚上用醋泡下脚好,你去给我端洗脚水来吧。” “好咧!”赖明明连忙去打水,很快就提了桶热水过来,又加了半瓶白醋。 “这么大的桶?”屈檀栾看了一眼道。 “爷,这泡脚是有很大的学问的,光泡到脚是没用的,要泡到膝盖以下,小腿这儿才是好的。”赖明明讲得头头是道,“水温呢,只要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也是热一点好。” “你倒挺有研究的。”屈檀栾看着她,脸色有些冷淡。 赖明明并没注意到他和往日的不同,这会儿麻利地将他的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同他唠嗑着道:“是啊,我以前经常给我奶奶泡脚。”赖明明说完这话,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连连咳嗽了几声,仿佛想要掩盖掉刚刚说出的话语。 “奶奶?”果然,屈檀栾问道。 “不是,我说错了,是我爸。” “‘我爸’是什么?” “我又说错了,是我爹。”赖明明苦着脸道。 “别整些有的没的,快点泡,泡完爷要休息了。”屈檀栾也不为难她,逼着她,也只能逼她说谎罢了。 “哦。”赖明明如蒙大赦,这会儿试了试水温,抬起屈檀栾一只脚,拨了点水到他脚背上,“爷您看温度可以不?” “还行。” “好咧!”赖明明轻轻拨着水,先后将他两个脚放入水中,水正好浸到他小腿上,赖明明又道,“爷,这个泡脚呢,泡到后背微微出点汗就好了,你要是觉得差不多了就喊我。不过,您要不要来个脚底按摩呀,保证通身舒畅!”赖明明在水中或重或软地按着他的双脚。 “脚底按摩?随你。”屈檀栾懒洋洋道,反正她折腾的都是有趣的事。这会儿她认真而殷勤的态度让他很是受用,而且,被她双手揉按着双脚,好像有种舒服而异样的感觉自脚底慢慢传来,渐渐凝聚到了……丹田之处。 “那小的就给您来个脚底按摩啦!”赖明明笑道,好歹主仆一场,他对她很是不赖,就免费赠送个按摩吧。 屈檀栾微微歪头,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小脸也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她边说边笑,笑起来两颊鼓鼓的,分外可爱,屈檀栾忽然觉得口有些干,连忙收回眼,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水。 赖明明很快起了身,搬了一个小竹杌过来,还有一张与竹榻差不多高的竹凳,又在竹凳上铺一两层棉布。 她坐在小杌子上,将屈檀栾的左脚抬起架到竹凳上,拿棉布轻轻擦拭着小腿上面的水。 不对,这假少爷的脚底怎么好像 有点脏,哪来一条黑线呀?赖明明眯了眯眼,像是有些眼花,猛地凑近一看——只见脚底一排竖着的黑痣!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七颗黑痣! 赖明明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鼻子都快碰到他的脚底了。 “你干嘛?”屈檀栾收回脚,她这模样像是要吃了他的脚。 赖明明嘴巴都合拢,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他的脚,“脚、脚、脚……” 番外有云—— 听说逍遥王左脚脚踏七星呢,七颗星子排成一列,相士说这是天命所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什么东西在赖明明脑海中炸开了!逍遥王!他居然就是那个未来的逍遥王! 屈檀栾一声冷笑,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只用一根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眸中带着寒意,“我的脚怎么了?” 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没人知道他脚踏七星一事,他也本该瞒着她,可今日突然就心血来潮,不想挣扎开来。 果然,这安小福不是普通人么,那便留不得了,又或者是,只能紧紧地留在他身边了。 “少爷!”赖明明突然起身,猛地一把抱住他的膝盖,脸枕在他大腿上,“小的愿意跟随在您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小的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您以后建了逍遥王府一定要带着我去里面做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你还不快回你的单人宿舍? 第25章 19.6 屈檀栾眉毛一跳,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春生夏长他们有些慌张的呼喊声,“走水啦!走水啦!”屈檀栾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她才刚刚和自己“投诚”,不过,想到她想拿着他赏赐的一百两和大福双宿双飞,他心中的这份愧疚立刻就淡了下去,一点也不过分! “少爷您放心!”赖明明“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按住他肩膀,“小的会保护您的!”妇代会发火点 她迅速冲出了寝室门,却发现烟火竟是从柴房里烧起来的,这可不得了!里面都是柴啊!等等—— “卧槽!”赖明明猛地一拍大腿,她的钱啊!今日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就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呼喊着她,那是她银票求生的欲望在呼喊她啊! 赖明明从厨房里扛起一桶又一桶的水,拼命地泼向她的床头……春生和夏长都看呆了,这小福救火真是卖力啊,不惧生死,大义凛然,无私奉献。 半个时辰后,赖明明头发凌乱,满脸黑污,脸,是生无可恋的脸。 她藏在枕头下的银票,跟几条月事带一起化成了灰烬。 屈檀栾轻咳了一声,道:“很好,你救火有功。” 赖明明不为所动,心如死灰。 “这是怎么了?可是烧毁了什么东西?”屈檀栾问道,假装不知情。 赖明明眼眸一动,未语泪先流,声音死寂,缓缓道:“爷之前赏我的一百两,烧,没,了。” 很好,会哭就好,只要情绪能宣泄出来就行。可是……看着她这般无声泪流,仿佛比嚎啕大哭更能令人感受到她的绝望与悲恸,屈檀栾犹豫片刻,心终是一软,道:“这样吧,我赏你一百两,不过先欠着,晚些时候再给你。”这样,她总该破涕为笑了吧。 谁知道,赖明明听后怔愣了片刻,却是放声大哭。 “又怎么了?” “我本来要有二百两的!”她大富翁得来一百两,还有救火这一百两。 “……”屈檀栾无奈道,“那我再给你一百两总行了吧?” 赖明明哭得更厉害了,“那我本来要有三百两的!”那一百两就这么活活地被火烧死了啊!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啊! 段念轻咳一声,“小福啊,现在不是这一百两的问题了,这夜色已深,你屋子也烧没了,你今晚住哪呢?” 赖明明擦泪,茫然地摇头,她居然无家可 归了。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着去跟大福挤一挤。 “这样吧,”屈檀栾随和道,“你就睡外间,晚上伺候我……”见段念眼神不对,他音调一变,补充道,“睡觉。”不对,好像还是有点不对? 段念听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屈檀栾挥了挥手,对段念道:“你出去吧!”又和赖明明道,“你先去洗个澡!”这样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还有股臭烟灰味。 段念临出门前,又是神色叵测地看了屈檀栾一眼,脑袋斜斜隐在门缝外,洗澡……他眼睛闪过精光,看来爷这一出是连环计啊!高!实在是高!他甘拜下风! 次日,赖明明在外间的榻上睡到日晒三竿,觉察到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拿被子盖住了脸。肚子“咕噜”一声响,她猛地睁开了眼!她的肠道在蠕动,她要去拉粑粑了! 赖明明诈尸般坐了起来,可是在看清眼前的摆设后好不震惊,这才想到昨夜她搬到假少爷屋内来睡了,而且看外面的天色——糟了,她睡过头了! 她往内间看去,屏风后安安静静的,这个时辰,假少爷应该还没醒,她连忙爬了起来。 迟到不要紧,关键是赶在老板之前到达公司就可以了。都怪这假少爷屋里太安静了,加上她昨夜救火之后累得要死,洗完澡又折腾到很晚才睡,便一下睡过了头。 赖明明速度收拾了下床,一边收拾一边酝酿着粑粑,收拾完立刻就跑到外面的净室去了。 拉完粑粑后,好饿啊! 赖明明摸着肚子出了净室,唉呀,蹲得脚好麻,她只能蹒跚着步子去厨房找吃的。路过柴房时,只见满目疮痍,瞥了眼床头的位置,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赖明明正在厨房里找吃的,段念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背着手踱着步打量着她,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睡到现在才起?” “是啊,”赖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怕段念计较这个要扣她月银,便解释道,“昨晚真的太累了,又弄得那么晚,而且……少爷屋里那床太舒服了,就不小心睡过头了。”她说完,冲段念讨好一笑。 段念面上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少爷不会亏待你。” “是啊,少爷人好得很呢!”赖明明乐呵呵道,不知道少爷昨晚说给她二百两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了,多福呢?”赖明明问道。 “殷管事这几日告了假,忙 着带他四处相看。” “那多福以后还回来我们疏竹斋吗?” 段念摇了摇头。 赖明明不禁有些失望,她当多福是好朋友呢,看来这几日得抽空去看下他。 段念道:“这样,今日你便好好休息吧。” “啊?这样不好吧?而且,今日多福也不在……”赖明明有些受之有愧,心中琢磨:不知道段念是因为怜悯她昨夜流离失所并痛失一百两,还是念在她辛苦救火的份上,才这般体贴。 段念将她的难为情看在眼中,不动声色道:“你休息便是。”说罢出了厨房,背影深藏功与名。 赖明明看着他离去,心思段念真是个体贴员工的管家。 段念回到正屋的时候,红桑正在伺候屈檀栾梳洗,屈檀栾见他来了,问道:“小福呢?” 段念暗地里打量了屈檀栾一眼,见他面色如常,隐隐还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不耐,一时心中有些捉摸不定,道:“小的让她今日休息一日。” “休息?为什么?”屈檀栾不解道。 段念浅笑,爷就是这样不解风情,他意有所指道:“怜她昨夜辛苦。” 屈檀栾拧了拧眉,不就泼了几桶水救火么,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随她去吧,看她昨晚哭得那么可怜的份上。 段念原本还想问问要不要将安小福的地位抬一下,可是见屈檀栾面色不悦,便隐忍住了。他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爷这还是第一次开荤吧,难道是昨晚过得并不痛快?还是出师不利?果然,这些多年了,爷仅仅是纸上谈兵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午膳后,段念拉着红桑说悄悄话,红桑一听,脸色就变了,“怎么可能?”小福虽说有十六岁了,但看着还是挺小的,像未及笄的模样,不过,她癸水都来过了,确实是可以服侍人了。 “怎么不可能?”段念压低声音,“我看中午小福起来后,脚都走不稳。小福还在无意间跟我抱怨了——”段念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指来一一数道,“她觉得累、昨夜折腾得很晚,但是又舒服,最后导致睡过头了。”凭这几点,便是极有力的证据! “不太……可能吧?”红桑咬着红唇,爷不太像是……这种人啊,她还是挺相信爷的审美观的。而且,小福性子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可是却不像是那么容易顺从的人。 “这样吧,”红 桑道,“我等下找机会试探小福。” “还用得着试探?”段念不以为然。爷好歹都……十八岁了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年他这个年纪,一日撸三次都不是问题。 红桑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段念也走了。 二人走后不久,窗台后默默冒出一张略有茫然的脸来。 午后。 赖明明正打算外出采买补购些昨夜被烧没的东西,比如月事带什么的。 不过,她还没出院子便遇到了红桑,她连忙恭恭敬敬地同她打了一声招呼。 红桑掩嘴轻笑,“小福,你今日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 赖明明摸了摸脸,“还行吧。红桑姐姐找我有事?” “没事呢,就是无聊,又睡不着,就想找你聊两句,你有空么?” “还……行吧,那、那您去厨房里坐一会儿,下午间食吃了吗?” “还没,那就吃点吧,今日有什么糕点?” “只有百合莲子银耳羹。” “倒不错。”红桑带着她往厨房里去,“给我舀半碗吧。” “好咧!”赖明明应下。 红桑吃着银耳羹,有些漫不经心问道:“昨晚,你是第一次在少爷房间睡吧,睡得可还好?” “还成吧,”赖明明低头,有些难为情,“就是昨晚,我守了十三年的处子之身……” 红桑的银耳羹已经送至口边,此时此刻听得微微张开了唇,都忘了吃,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 赖明明被她看得娇羞一笑,有些扭捏,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红桑咽了咽口水,一脸淡定道:“你别紧张,坐下慢慢说。”说罢从容而冷静地吃了口银耳羹,耳朵却是都竖起来了。 赖明明一脸疼痛地摸着屁股,“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坐。” “噗!”红桑刚入口的银耳羹尽数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啦!祝祖国麻麻生日快乐!更加繁华昌盛!其实八天假根本不足以表达我的爱国之情啊! 同志们,杀手要发重要通知啦—— 明天木有更,因为后天(10月3号)要三更,对,杀手终于要要要入v啦!3号中午12点左右三更! 是倒v,从19章开始倒,全文比较短,十来万字, 从下章开始订阅的话只要2块钱左右,2块钱就能当正版小天使啦,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么么啾! 第26章 19.6 “哈哈哈!”赖明明拍桌狂笑,“红桑姐姐,我逗你玩的呢!今日你和段哥在窗外说我,我都听到了!” 红桑差点没把自己呛死,骂道,“好你个泼皮,谎话说得有模有样的!还说什么守了十三年的处子之身?我呸!”她话说得狠,但面上哪有一丝怒意? “是啊,经过昨晚变成了十四年了啊,昨天我生辰嘛!之前是虚十四,现在是实岁啦!”她没记错的话,安小福的生辰是这个月的,至于是哪天,她不记得了。 “你!”红桑正想骂她几句,忽地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偷偷在她耳旁说了句话。 赖明明听得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毕竟段念是她的直属上司。 “他不问,你不说就是了,而且,他都这样糟蹋你的名声了。”红桑给段念穿了个小鞋,后院里正在对账本的段念莫名打了三个喷嚏。 “也是,我堂堂五尺男儿!”赖明明拍着胸脯,有些怒气。 红桑目光落在她有些鼓的胸脯上,连忙移开了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这样吧,”赖明明道,“要是段哥之后生气,红桑姐姐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呀。”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红桑在她鼓鼓的包子脸上轻掐了一下,扭着腰肢儿走了,笑得花枝乱颤。 很快,红桑去了东厢找段念,一入屋,立刻敛了面上的笑意,垂头丧气着。 “怎么了?”段念见她脸色不佳,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凑上前来问道,“你探出小福的口风没?” 红桑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竟是让你给猜中了。”仿佛在悲叹自己看走了眼一般。 段念一副先知的模样,道:“毕竟你的阅历摆在这。你说小福毕竟是个小姑娘,该怎么安排好呢?” 红桑心中直翻白眼,面上却是不显,道:“我看小福的意思是,不想恢复女儿身,要不你去问问爷的意见?不过,爷那边若没有主动发话,只怕他不想要负责任了。”红桑说着一脸同情。 “这怎么能不负责任呢?”段念想也不想便道,“爷不是这样的人,这样吧,我先对账,晚上忙完后我去和爷说一声。” “那是,不过,你最好说得婉转些,别惹得爷恼羞成怒。你也知道,爷不怎么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红桑“善意”提醒道。 “放心,我会斟酌好。”段念稳重地点了点头, 在红桑面前生起一股优越感。 红桑转身,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惹恼了爷,至少也得罚个半年的月银吧。 夜深人静时,段念将账本收好,往正屋里走去,经过南窗时,却见窗边的榻上倒影着一个人影,是安小福,她坐在榻上,身影节奏地高低起伏着。 段念怔了一怔,脚步慢了下来,依稀看到赖明明身下平躺着一个人,她是骑在那个人身上的,双手就撑在他上身上,整个身子在卖力地上下起伏着…… 临近窗边,听得屋内传来了二人的喘息声。 她身下之人呼出一口气来,感慨道:“真舒服啊!”是屈檀栾的声音。 “是吧少爷?”赖明明喘息答道,更加卖力,身形也激烈了起来。 段念倒吸一口气,真没想到,这安小福竟如此奔放!他也以为,以少爷的心性,是不会让女人骑在他身上的,谁知道……果然闺房之乐,其乐无穷啊! “用力点。”屈檀栾道。 赖明明起了身,重重摁了下去,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样行吗?” 屈檀栾含糊应了声,舒服得不想说话了。 段念立在原地,忽地笑了,少爷是真正地长大了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转身离开,这抬安小福的事,明日再提吧。 段念还没走远,便听安小福疲累道:“少爷,我没力气了。”她力气是大,可禁不住这般巧力的折腾啊。 屈檀栾也不勉强她,道:“那就换个姿势吧。” 段念听得唇角含笑,心中备感欣慰。 屋内,赖明明从屈檀栾身上下来,气喘吁吁。 屈檀栾趴在榻上,舒服地爬了起来,见赖明明累得小脸通红,道:“那今天先按到这儿吧。”他懒洋洋地斜靠在榻边上,简直就像被舒通了全身筋骨般。 赖明明揉着酸得不得了的手,朝他讨好地笑,按得这么舒服,应该会有赏银吧。 屈檀栾对她炙热的眼神视若无睹,道:“打点水来,爷泡下脚。” “哦。”赖明明有些失望,只能跑了出去,准备去后院打点温泉水来。 外边,段念正欲回房,便听得正屋门打开的声音,这安小福小跑了出来,往后院去了。 段念抬脚走去,唤住她,“小福,去哪儿?” “哦,我去打水!” 段念拧眉 ,爷这真是不体贴,也是,外面没个人伺候着。他跟了上去,月光下,见赖明明小脸潮红,身形疲惫。 他体贴地给她打了水,道:“累了吧,我来吧。” 赖明明松了口气,“谢谢段哥。” “下次,叫个人在外间伺候着,不用跑来跑去。” 赖明明眨了眨眼,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段念便提着水桶回屋了,到了门口才递给了她,赖明明进去后,他又体贴地关上了门。 半个时辰后,赖明明才提着水出来,刚倒完水,又遇到了段念。 “去哪儿呢?”段念道。 “我要去洗澡,洗完澡准备睡了。”赖明明挤笑道,“段哥您也早点休息吧。”爷今日真小气,她给了他全套按摩,他只赏了十文钱。 “少爷睡下了?”段念问道。 “是啊,小的刚伺候少爷睡下。” 段念点了点头,赖明明去净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回来,便见段念在门口等着她,段念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见她过来,将碗端起,递到她跟下,“喝了吧。” 赖明明客气摆手,笑道:“我刷过牙了,不吃东西了。” “喝了它。” 见段念有些执意,赖明明瞄了一眼,“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太像红豆糖水。 “药。” “我没病啊!”赖明明纳闷道。 段念冷睨她一眼,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看起来本分老实的安小福居然打着这种心思呢? 赖明明被段念的眼神看得身子瑟缩,这段哥今日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似乎有点凶呢。 “让你吃,你就吃。”段念冷道,这话,他不会再说第二遍。 赖明明缩了缩脖子,只能接了过来,小啜了一口,好在并不难喝,只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药啊?”夏桑菊?板蓝根?999? “避子汤。” “噗!”赖明明刚喝了一大口,一听这话直接就喷了出来,喷得段念一身。 段念淡定抹了把脸上的水,微抬眼眸,看着她。 “呸呸呸!”赖明明连吐口水,这种喝了不会影响大姨夫吧。 “你好大的胆子。”段念冷道,面色凌厉。在爷未娶妻之前,是绝不允许有通房姨娘先怀上的,看来这安小福, 真是心比天高! “段哥,我不是故意的!”赖明明连忙求饶。 “那就喝了它!” “可是小受是不会怀孕的呀!”赖明明苦苦哀求道。 “什么怀孕?”门突然打了开来,屈檀栾有些郁闷地看着门口二人。 “爷,段哥要逼我喝落子汤啊!” 屈檀栾一个怔愣,半晌才道:“你……怀孕了?” “什么?”刚赶来的红桑到到这话,叫了起来,“小福你怀孕了?” “是避子汤!不是落子汤!”段念对赖明明咬牙道。 “不都一样吗?”赖明明迅速抱住屈檀栾大腿,“爷,小的不想喝这个啊!”这模样,就和府里的姨娘差不多——“老爷,妾身想给老爷添个一子半女啊!” 段念冷笑,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怎么回事?”屈檀栾问道。 “爷,她不肯喝药。”段念肃然道。 屈檀栾微微拧眉,来回看了二人两眼,对段念道:“你进来。” 段念进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赖明明一眼。 赖明明后知后觉,她觉得……她的马甲可能已经掉了。 “快起来呀。”红桑拉她,动作亲密,并无任何避讳。 赖明明心虚得厉害,不敢看她。 红桑掩嘴直笑。 赖明明忍不住悄声问道:“红桑姐姐,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呀?” “知道什么?”红桑笑问。 赖明明撇了撇嘴。 红桑笑,“放心吧,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个姑娘。” 赖明明听了,乍一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差点没喘上气来,“你们、你们……” 红桑见她憋得说不出话来,笑得眼睛都弯了。 一柱香后,段念黑着脸从屋里出来了,一出来,就瞪了红桑一眼。 红桑上前关切问道:“怎样?爷罚了你几个月的月银?” “哼!”段念甩袖便走。 红桑笑得开怀。 “红桑你进来。”屋内,传来屈檀栾冷静的声音。 红桑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刚走没几步的段念回过头来,看着红桑,勾唇一笑。 红桑翻了翻白眼。 赖明明看到二人之间的眼神夹杂着“互相伤害”的火花。 红桑出来后脸色不太好,有些不开心地朝赖明明挤出一个笑。 赖明明报之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赖明明敲了敲门,“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 赖明明入了门,躬身在屏风外,对屏风后的屈檀栾恭身道:“少爷,小的有话要说。” “讲。” 赖明明犹豫了片刻,道:“爷,我想赎身了。” 屏风后一顿,很快传来屈檀栾冷淡的声音,“有钱吗?” 赖明明摸了摸怀中的十个铜板,“……没有。” “那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19.6 赖明明顿了顿,心中有些不确定,“是直接滚吗?” “难不成你还想趴一下再滚?”屏风后传来屈檀栾隐压着怒火的声音。 赖明明撇了撇嘴,连忙收拾行李,卷起自己的铺盖来了。 收拾好后,她朝里轻声道:“爷,我走了啊。”只是刚没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爷,我的卖身契呢?” 片刻后,屈檀栾身着中衣,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见她背着包裹,眸色又是一冷,“你赎身的银子呢?” “我没有钱啊,”赖明明摇头,“爷您刚刚不是说‘那就滚’吗?”意思不是说不用钱了,让她直接滚? “东西放下!”屈檀栾低喝一声,赖明明“呯”的一声将东西丢了下来,爷刚刚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你想走?”屈檀栾声音带着些危险气息。 “不想。”赖明明连连摆手。 屈檀栾指着罗汉榻,“昨晚是谁跪在那儿抱着我的大腿说‘愿意跟随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啊?” 赖明明默默看了榻边一眼,仿佛记忆重现,昨晚那个狗腿的人是她,她惭愧道:“是我。” 见她低头认错,屈檀栾收敛了怒气,“说说看,为什么要走?”若是让他听到和那个大福有关,看他不宰了她。 “爷,”赖明明可怜巴巴道,“我怕您追究我之前骗您的事。” “你骗我什么?” 赖明明唇张了张,这要是算起来,还挺多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呀。赖明明想了想,才道:“你们是什么知道我是……的呀?” “知道什么?”屈檀栾不答反问。 赖明明不说话了,等下不会爷还不知道,她自己反而说漏嘴了吧。 见她这副谨慎的模样,屈檀栾就知道她瞒着自己的事情多了去了。 “睡觉。”屈檀栾道,见她还呆在原地,道,“还愣着干嘛?” “没有……我、我铺床!”赖明明刚刚卷了铺盖。 “过来。” “啊?” 她一走去,便被屈檀栾一把捞起,别在了腰间,下一刻就被丢在了床上。 赖明明头都有些晕了,一坐起,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你、你想干嘛?” 屈檀栾上了床,一把将她拖到自己怀 中,欺压而上。 赖明明双手撑在他胸口,小小声道:“爷,这样不好吧?”她知道,府里的丫环好像是主人看上了就能上的那种,可是…… “怎么不好?”屈檀栾高挺的鼻尖抵着她小巧的鼻头,声音低沉,十分暧昧。 赖明明咽了咽口水,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我不喜欢男人。” “这么巧,”屈檀栾忽而轻笑,“我也不喜欢。” 赖明明心中“咯噔”一下,可是屈檀栾下一刻便放开了她,自顾躺好,“别打扰我睡觉。”说罢闭了眼。 赖明明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半晌,才拿起薄被盖在了他肚子上,爷应该不会看上她吧?不过,他要是真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话……怎么想都好像是他吃亏多一点。 这么一想,赖明明原本紧绷着的身子轻松了下来,睡就睡呗,这床真的好舒服啊!被子还好香!赖明明深嗅了一口,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睡了。 屈檀栾微睁眼,看着她刚盖在自己肚子上的被子被卷走。 她的睡相,好像真的很差。 昨晚他出去前,来点她的睡穴,而她的睡姿是—— 被子踢到地上,两只手张开放在脑袋边,一只脚架在枕头上,另一只脚架到榻沿上,还掀了衣服,露出白白的肚皮来,就睡着的模样看起来还挺乖的。 赖明明很快就睡着了,像匹小马似的,双手抱着被子,双腿也夹着,是不睡枕头的。 屈檀栾手一伸,轻轻点了她的睡穴,她的呼吸绵长了起来。 屈檀栾利落起身,换上白日从来不穿的黑衣,从暗道离开。 不远处的别院里。 榻上,屈檀栾和虞不医二人安静地下着象棋。 虞不医苍白的手指轻夹着一只“车”,落到屈檀栾的“帅”上,薄唇轻启,“将军。” 屈檀栾这才回过神来。 虞不医弯唇一笑,“心不在焉。” 屈檀栾靠在榻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虞不医轻轻品着茶,不问他的心事,自顾说起了政事,“殿下数日前得了一个消息,贤亲王妃的奶娘沈氏还活着。” “贤亲王妃?”屈檀栾想了一下,才回忆起了贤亲王这么个人来。贤亲王晏仲贤是当今圣上齐和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死的时候好像才二十岁,贤亲王还是后来齐和帝给他追封的。 话说当年,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当时还是太子的齐和帝犯下了滔天大罪,似乎是私铸兵器,总之涉及到了篡位,先帝一怒之下差点废太子。 当时齐和帝怎么都不肯认罪,最后是他的胞弟、也就是当时的二皇子晏仲贤出来认罪,后来晏仲贤被先帝打入天牢,没过多久便在牢中自尽了。 先帝去世后,齐和帝继位成为了新帝,他不顾朝中大臣极力反对,开始彻查当年之事。其实当年是三皇子陷害于他,可是他和胞弟晏仲贤二人苦无证据驳斥,最后晏仲贤为了救他不惜出来顶罪,才保下了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齐和帝成了皇帝,没有证据便制造证据。此案彻查之后,齐和帝为胞弟正名,追封其为贤亲王;而已经封王的三皇子则被贬为庶人,终生看守皇陵。 此后数年时间里,三皇子留下的子女都因意外陆续去世,可见齐和帝手段之狠绝,又或者是,他恨透了三皇子,要让他断子绝孙。因为贤亲王死得早,甚至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其实贤亲王本该有个孩子的,贤亲王被打入大牢的时候,贤亲王妃已经怀胎九月,临盆在即。 贤亲王在牢中自尽的前一天,他的王妃在府中生下……传说是生下了一只血淋淋的白狐来,将接生的产婆都吓疯了,产婆狂奔出去后大喊大叫,侍卫都制不住,最后不小心一头撞在柱子上,血溅当场。 贤亲王妃产后血崩不止,可在场的丫环婆子们都吓疯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她,后来齐和帝的人收到消息赶来时,她的尸体都凉了,死不瞑目。 此事传得极其邪乎,事后,才有人发现贤亲王妃的奶娘不见了,听说是见王府落败,从府中偷了不少细软跑了。可是府中有下人说,贤亲王妃生产时,奶娘还在场。 这些年来,齐和帝一直在暗中搜寻齐王妃的奶娘沈氏。 不过寻思间的事,屈檀栾淡淡一笑,“那她这些年到哪去了?为何到现在才出现?圣上召她了吗?”他直觉沈氏目的不纯,而且,圣上若问她当年之事,岂不由她红口白牙诌来?毕竟当年其他人死的死,疯的疯。 虞不医摇了摇头,“沈氏没出现,出现的是她的儿子,今年才十六岁,还是半个北凉人。” “北凉?”屈檀栾微诧,北凉是个巴掌大的小国,与他们大齐最贫困的北地接壤,可北地较之北凉,却算得上是富庶百倍不止了。北凉地势荒凉,落后贫困,千个北凉人中都找不到一个识字的人, 而且听说……那里的百姓们一年才洗一次澡,穷得屈檀栾都想像不出来。 几十年前,北凉国还不算太穷,那时北凉国君曾派使者前来,表示希望能附属他们大齐,可先帝嫌那弹丸之地太穷了,便没有答应。而这些年来,北凉也越来越穷,只怕连个使者都派不出来了。 虞不医道:“沈氏的儿子从北地一路乞讨而来,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听他说他出门的时候,还是夏末。” 屈檀栾眉一挑,走了整整一年? “皇上召见了他,不知问了他什么话,当晚就派了暗卫走水路往北凉去了,走得很急。”虞不医低声道,“我们猜测,是去接沈氏了。” 屈檀栾心生起一丝悲悯,点了点头。 沈氏是贤亲王妃的奶娘,以她的身份就算嫁个小门小户当正妻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会自愿嫁到北凉那等贫穷之地?定是在半路上让人拐卖了,去了异域他乡,她一介妇人能逃出来才怪。还在那生了个儿子。 等等,屈檀栾心思一转,她生了儿子,却让儿子在长大后长途跋涉前往定安? 这是不是证明,她在定安城中有心事未了,一直未曾放弃,所以才会这么做?那沈氏之子是在她丈夫的同意下出门的,还是瞒着她丈夫偷偷离开的? 沈氏被拐到北凉那种不毛之地,不太可能遇到体贴良善之人,只怕是被糟蹋得厉害了。在儿子不见后,她还能活着吗? 屈檀栾一时间心思百转,问道:“沈氏儿子怎么说?” “沈氏子来到定安后,是直接找的太子殿下。”虞不医盯着他道。 沈氏子来得正是时候,当今太子晏致远爱民如子,那日正于城郊搭棚为郊外穷苦百姓发放凉粥解暑,沈氏子一路流浪而来,被人当成乞儿,他在吃粥时听到施粥那人是太子,立刻就直奔他而去。晏致远被他冲撞后,并无怪罪,还与他说了些话,这才发现了他的身份。 “不过,”虞不医唇角隐有笑意,“沈氏子找的‘太子’,不是殿下,而是当今圣上。” 屈檀栾眸色一敛。 作者有话要说: 猛然走一波剧情! 第28章 19.6 沈氏子见了晏致远,和他说他有关于他二弟妹的事情想要告诉他,晏致远听得莫名其妙,他二弟今年十八,尚未成婚,他哪来的弟妹? 沈氏子不解问道:“你不是太子吗?” 晏致远点头。 “那你二弟是叫晏仲贤吗?” 晏致远一听,脸色当场就变了,将沈氏子请到了马车上。 沈氏子这才发现他不是自己要找的“太子”,便不肯说贤亲王妃之事了,不过沈氏子心思单纯,倒让晏致远套出不少话来。 沈氏确实是被拐卖到北凉的,在沈氏子心中,他娘和别人很不一样,他娘温柔貌美,会教他说字正腔圆的大齐话,教他写方块堂正的大齐字,还会教他下棋唱歌,给他讲大齐的风土人情,是以他打小就很向往他娘口中的故乡大齐国。 十五岁的时候,沈氏说他长大了,有一事托付于他。娘儿俩秘密商谋了许久,那天,他随父亲去集市换吃食的时候,他偷偷跑了,藏在了一个大齐商人的马车底下,随着马车入了大齐国,一路朝定安跋山涉水而来。 屈檀栾勾唇一笑,“若能找到贤亲王之后,那便有趣了。” 虞不医眸色一深,低声道:“到北凉若能找回沈氏,往返最快也要二月有余。二皇子那边已经收到消息,殿下已经出手了。” “出手?”屈檀栾一问出口,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若贤亲王真的有后,沈氏不可能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到处奔波,而且她期间被拐卖,那这个婴儿呢?是随她一起被卖,还是她在被拐卖之前,就已经将这婴孩安顿好了? “有那个孩子的消息?”屈檀栾问道。 这个孩子不论男女,只要活着,等待他的都将是无上荣光。若是女婴,地位只怕会在公主之上;若是男婴,还有些才华……屈檀栾想得有些远了。 “你知道那婴孩倘若还活着,今年多大吗?”虞不医轻声问。 屈檀栾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贤亲王是齐赐四十一年获罪,”屈檀栾轻眨了下眼,算都不用算,和他同年,“今年有十八了。”若是女子,当嫁人了,男子不好说。 “贤亲王妃是四月初二,黄昏生产。”虞不医声音轻缓,看着他。 屈檀栾有些惊讶,很快失笑道:“倒同我有缘。”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他很快想到另一个和他同日出生的人,又觉得有些扫 兴。 “殿下的人顺着蛛丝马迹搜寻,发现沈氏当天便出了城,经过北郊,指不准还曾在北郊村民家借宿过。”虞不医一字一句道,“暗卫撤查当年北郊那片村子,一一排除,最后查到一户樵夫家中。” 屈檀栾被虞不医的眼神看得心一沉。 果然,下一刻,虞不医缓缓道:“那樵夫三日前上山砍柴,被老虎咬死,其妻朱氏,在那日产下一子。” 屈檀栾如遭雷击,坐在其位上一动不动。 虞不医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审问过朱氏了,朱氏承认,当晚有一妇人深夜投宿,后因地上有水,她不慎摔了一跤,急急生产。她醒来之后,只有一婴儿在旁,那妇人不辞而别。” 屈檀栾沉默良久,才道:“此事,言之过早。” “至少,一半以上可能吧。”虞不医道,凑近他,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若加上你脚下七星,八分可能。” 屈檀栾没有说话。 虞不医收回身子,道:“我想,你应该见见朱氏。” 屈檀栾抬眸看他,一会儿起身,“走吧。”想来,朱氏已被带到附近。 当年屈檀栾和屈修筠身份被揭穿后,屈国公府念在朱氏对屈修筠有养育之恩,对屈檀栾有生育之恩,只将她打了一顿板子后,软禁在一处别院中。 屈檀栾只见过她一次,也没有叫过朱氏一声“娘”,只站在院子门口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转身便走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那儿看她。 而屈修筠倒是常常去看望朱氏,只是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只怕他心里,对朱氏是恨之入骨的吧。 门打开后,便见朱氏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她身上穿戴不差,只是有些凌乱,她爬起来,看着来人,眼下发青,神色有些恍惚。 时隔两年再见到她,和记忆中的已经很不一样了。他记得很清楚,两年前的她身形微胖,穿着一身脏旧的蓝色布裙,梳着圆髻,穿着一双脚趾头那儿撑破了的布鞋,连她的神态动作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的朱氏,身材消瘦了许多,神色呆滞,精神状态很差。 虞不医道:“她服用了□□,还没恢复过来。” “□□?”朱氏一听到这三个字,浑浊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给我!给我!”她从床上摔了下来,朝他们爬来。 她爬到屈檀栾脚下 ,抓着他的衣摆,“求求你,给我,给我□□!” 屈檀栾没有挣脱开,微微低头,“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朱氏胡乱应道。 “朱氏,你儿子呢?”虞不医道。 朱氏一怔,喃喃道:“大宝……大宝呢?我的大宝呢?”她忽地松开了屈檀栾,瘫坐在地,“我的孩子……没有了……他死了。” 她颓坐了一阵,忽地抬眼看他,笑了,“是你。屈少爷。” “是。”屈檀栾轻声道。 “你来看我?”她忽地笑道,“我是你娘啊。” “你不是我娘。”陈述句。 她痴痴地笑。 “你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孩子。” 她呆滞片刻,麻木地重复着他的话,“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惊悚,瘦长的手指指着他,“在六年前,我就知道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了……我跟阿达,生不出像你这样的孩子!” 屈家大少爷,才貌双绝。她们夫妻二人目不识丁,先前传他才气过人,她以为是被屈国公府教出来的,可是后来终于见了他一面,少年那样的姿容,像是出自天宫,她想起了那夜前来借宿的妇人,生得肤白貌美,说话轻声细语,温柔得让她自惭形秽。 可是,却不曾想收留了一个蛇蝎美妇!她好端端地怎会滑倒急产?是那妇人动的手脚啊!她痛了整整一个晚上,孩子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听到哭声,她就那么晕死了过去,甚至还来不及看他一眼。 她多想那妇人换了他的孩子,抚养他长大成人啊,可是不是,她知道,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或者,还没生出来就死在她肚子里了!她当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微光。 屈檀栾回到疏竹斋,满脑子都是朱氏最后的哭喊——“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们杀了我的孩子!” 屈檀栾闭目,身子泡在温泉池里,双手张开舒缓地放在池边上。 这不是他的错,他是无辜的。错的是人心。朱氏后来不也起了心思,将他和屈修筠换了吗?屈修筠同他一样,一样无辜。可是无辜的人不一定没错。 朱氏无辜,不也有错? 可是,这两事又不能混为一谈。倘若沈氏没有借宿她家,她或许不会急产,孩子兴许也不会离开她,她或许也不会生起换子 的心思…… 不,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 世上很多事,不是只有对错之分。 事情已经发生了,屈修筠回到他原来的生活,他也要回归了。至于朱氏,她的一生像是由别人造就的不幸,可是最终毁了她人生的却是她自己。她的孩子无辜又如何,有些人生来就是弱者。 屈檀栾起了身,轻轻拭干身子,穿上干净的中衣,缓缓踏入内室。 床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屈檀栾拧眉,大步踏入,便见赖明明坐在床上一脸慌张地抱着被子,看到他后眼神躲闪,带着些惶恐。 他点的睡穴按道理能睡上三个时辰,可是她这个时辰就醒了,不简单啊,再看她脸色,还带着些慌乱的惨白。 屈檀栾慢条斯理落坐,却是突然伸出手掐住她脖子,猛地将她按在床上,动作如猎鹰般迅速。 赖明明倒在床上时重重咳了一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苍白的脸很快憋得通红。 屈檀栾放轻了些力,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似乎将情绪都宣泄在她身上了。他不喜欢她欺瞒他,背叛他。可是,她忠诚过他吗? “少爷……”赖明明艰难道,“你、你要……掐死我了……” “你是什么人?说。”屈檀栾靠着她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朵。这个时候,他竟然突然想吃了她。 “我是、我是……安、安小福啊。”赖明明身子难受,甚至没有发现他在啃咬她。 “你就不肯对我说实话。”屈檀栾在她耳旁呢喃,很快松开了她的脖子,又抓住她的双手按在两边,人压在了她身上。 那他便要了她。管她是谁的人,以后她就是他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手动防-盗啦,希望小可爱们可以理解~ 第29章 19.6 “爷,你别这样……”赖明明唇色发白,哀求道,“你别压我肚子,我肚子好疼。” 屈檀栾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她脸色的惨白不是因为慌乱,而是疼痛。 “你怎么了?”他连忙起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中毒了,还是受伤了? 赖明明勉强撑坐起了,一手捂在小腹上,苦着脸愧疚道:“我……我不小心痔疮犯了,把你床褥弄脏了。” 痔疮犯是肚子疼?屈檀栾懵了一会儿,才转过脑筋来,“月事来了?”话脱口而出,问完他竟然觉得有些尴尬。 赖明明厚着脸皮嘴硬道:“痔疮犯了。” “我知道了。”屈檀栾起身,拉了拉床前的两根铃绳,拉得有些急。 几乎是下一刻,凌霄便出现在窗口,“爷。” “去请个大夫来。”屈檀栾道。 “领命。”凌霄迅速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竹林间。 凌霄走后,红桑才赶了过来,不是她迟,这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了。凌霄向来和衣而眠,剑就放在手边,一听到声响抓起剑踩上鞋子就可以飞身出门,红桑就不一样了。 这会儿她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满头青丝还是在廊上跑的时候以一支长簪急急盘起的。 “爷,您有什么吩咐?”红桑喘道,爷虽然每晚都差不多这个点回来,可一回来就会去泡澡,只要她和白菱睡前给他将干净的衣物准备好就行了,几乎都不用人伺候,这还是头一回。 屈檀栾见她来了,将赖明明抱起,放至一旁榻上,道:“她月事来了,你给她……处理一下吧,然后褥单换一下。” 屈檀栾吩咐完,便转身出门了。 红桑嘴巴张得圆圆的,看着榻上的赖明明。这是怎么回事?小福这丫头爬床的时候来了月事?还是……唉呀呀,这消息可有够劲爆的,要是段念这家伙也知道就好了,他们两个可以好好讨论一下是个什么情况呀!红桑一下子好奇得心痒痒的,可是见赖明明这虚弱的模样,又不好多问。 “红桑姐姐……”赖明明可怜巴巴叫了一声。 红桑连忙坐下,拿手帕轻轻擦了擦她额上的汗,道:“你月事带放哪了?”罢了,看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没了,烧没了。”赖明明一脸绝望道,她新买的啊! 红桑一怔,想了一下很快笑道: “别担心,白菱前不久才制了两条,她这个月月事还没来,想来还没用过,我去和她讨一下就是。” 不多久,红桑便拿着干净的月事带回来了,又去后院给她打了一盆水。赖明明在屏风外自己收拾,红桑则开始在里面换床褥了。 赖明明收拾好后,在床上缓了一下,端着污水出去了。 红桑听到声响,连忙出来,“小福你去哪儿?” “我去倒水。” “我来吧。”红桑上前来。 “不用不用!”赖明明尴尬得紧,“我倒得了的,现在不是很痛了。” 红桑这才作罢,道:“那你小心些。” “好好,谢谢红桑姐姐。”赖明明头都大了,她刚刚才想到,红桑是假少爷的通身丫环,那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想勾引假少爷啊?她和白菱以后会不会要排挤她了?毕竟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嘛。 赖明明唉声叹气地端着污水去了后院,到了井边,正欲将污水泼入沟渠中,猛然发现沟渠旁站着一人,赖明明急急停住手上的动作,惊道:“少爷,你在这干嘛啊!”她差点就泼了他一身姨妈水了啊! 屈檀栾瞥她一眼,有些不满,“你出来干嘛?” “倒水啊。” “红桑呢?” “红桑姐姐在收拾床铺,这种小事我做就好了。”赖明明连忙道,随即将水给倒了,又打了点井水涮了下木盆。 屈檀栾没有说话,今夜他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儿。他先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才如此烦躁,可是这会儿见了赖明明,更觉得心乱如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烦躁的缘由,还可能因为她。看来,他得让凌霄再去彻查一下她的身份。 见屈檀栾一脸严肃,赖明明怯怯道:“少爷,红桑姐姐应该换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呀?”假少爷今日有些反常,她有些拿捏不准他的心情,怕惹怒他。 刚才她半夜痛醒过来,发现自己脏了他的床的时候吓坏了,毕竟这假少爷还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她怕他回来后会劈了她,或者干脆床不要了,要她赔钱。怎么说呢,古代人不都觉得这种事很晦气嘛,有时妻子月事来了,夫妻都得分房睡,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假小厮。 见她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屈檀栾不忍拒绝,只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回到屋里的时候,红桑已经铺好了床铺退了出去, 凌霄也带着一个……被黑布罩着头的人等在门口。 什么情况?绑票?逼供?赖明明心生慌乱,连忙捂住眼睛,想要强行装作没有看到。 “进来。”屈檀栾这话,却是对她说的。赖明明只能跟了进去,可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即将发现什么事啊!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不过很快,赖明明便发现了,她所以为的这位可怜的受害者只是一位极其无辜的老大夫,被凌霄抓来给她把脉的。 屈檀栾让凌霄去请大夫的时候,凌霄就知道了,是给安小福请的,而安小福是女子,大夫一把便能把出,他觉得目前还是维持现状好,便“请”了一位大夫来。 这位可怜的老大夫在黑暗中把过脉后,只开了一剂药——一碗生姜红糖水。 “就这样?”屈檀栾显然有些不满。 老大夫十分无奈,只能颤巍巍开口,嘱咐了赖明明一些注意保暖,好好休息,不要受累的话。 “没了?”屈檀栾又问。 笼罩在黑暗中、对前途一片未知的老大夫憋了半日,道:“可以拿手炉放在小腹前,暖暖身子……”这是他老婆子的方法了。 “庸医!”屈檀栾斥了一声,早知道叫凌霄去喊虞不医来了,屈檀栾摆了摆手,凌霄很快就提着老大夫出去了。 赖明明低着头,老大夫的心理阴影面积很大,她的也不小啊。她觉得她应该出去和这位老大夫抱头痛哭一场啊! 盯着她喝完一碗生姜红糖水后,屈檀栾才起身,“睡觉吧。” 赖明明迟疑了一会儿,跟着他进屋了。 屈檀栾大步进了内室,赖明明不敢跟进去,在外间榻上准备铺被褥了。 屈檀栾见她没跟上,很快折了出来,“你干嘛?” “小的……睡觉啊。” “过来。” “哦。” 赖明明乖乖过去。 “上床!” 赖明明连忙爬上床。 “睡进去点。” 赖明明贴紧了墙壁。 见她躺好了,屈檀栾这才上床,躺下。 默了片刻,他突然开口,“是不是还要个手炉?”手炉?他这儿有手炉吗?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用这东西。 “不、不用啦!”赖明明连忙摆手道,“我、我怕热, 捂了我睡不着。”这种天气,整个暖宝宝在肚子上开什么玩笑呀。 屈檀栾侧过头来看着她,盯了她一会儿,“要不,我手给你捂捂?”他手心一直都是很热的,冬天了也是这样。 赖明明没有说话。这假少爷突然变得这么体贴,她的大脑便有点辨识不出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了。 屈檀栾不待她回答,便往她挪了过去,张开大手,轻轻放在她肚子,“怎样,可以不?” 赖明明:你手放在我肚子上干嘛? “可以不?”见她没反应,屈檀栾有些不耐,又问了一句。 “往下一点。”赖明明开口,他手有些沉,但沉度刚好,还很暖,又不烫的那种。 屈檀栾往下一放,赖明明心中怒骂了一句“臭流氓”,有些气愤地抓着他的手往上挪了挪。 “这里?”屈檀栾问。 “嗯。” “这样怎样?” “还好……” “还好?” “挺舒服的……” “舒服?”屈檀栾有些惊讶。 赖明明装死了,干脆闭上眼呼呼大睡。 这个假少爷,今日真是莫名其妙啊! 赖明明因着疲累,很快便睡了过去。 屈檀栾有些睡不着,二人离得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味道,不是衣服上的熏香,也不是洗过澡后的澡豆香气,又不像花香。是哪里有呢?他靠近了些,偷偷嗅了一下,好像是头发上的?可是脖子这儿好像也有,还是她用了什么味道的香胰子? 唔……他觉得挺好闻的,好香,吸引着他。 屈檀栾不知道,他闻到了传说中荷尔蒙的味道。 次日,赖明明睡到午后方醒。 “醒了?”屈檀栾今日也睡迟了些,刚刚才盥洗完毕。 赖明明揉了揉眼,爬坐了起来,还有些迷糊。 屈檀栾勾唇,她这样子,怎么这么可爱?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当时他只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狗奴才,样子不丑,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今天他竟突然觉得……她的五官模样还挺好看的。 见她还在发呆,屈檀栾有些愉悦道:“快梳洗一下,用膳了。”他忽然觉得,每天醒来后看她这副傻傻的样子,心情还是不错的。 赖明明渐渐回过神来了, 爬了起来,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床褥,一看就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回头一看,同她一样,目光落在了那抹红色上。赖明明脸都皱成苦瓜了,她昨晚翻个身都不敢啊,就是怕会这样。 屈檀栾唇张了张,有些不理解,不是已经……怎么还会?他突然发现,他自诩纨绔,但有些方面还是了解得很少的,他觉得他应该多了解一下女人。 这么一想,他便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赖明明面容有些复杂,您老人家这样,我小女子很尴尬,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罢了,她只能强装镇定,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侧漏罢了。”如同身经百战的老司机。 屈檀栾对此一知半解,可见她一脸淡定,仿佛这是常识,便没再继续往下问了。 小可爱们月饼节快乐啦,幸福团圆哦!爱你们! ps:5号木有更,6号起连更6天,啾啾! 第30章 19.6 午后。 赖明明如常在书房呆着,可屈檀栾只是让她在榻上休息着,并不用她服侍,赖明明乐得偷懒,这就是传说中的带薪病假吧。 不过葛优躺了没一会儿,屈檀栾就让她回屋睡觉去了。 “嗯?”赖明明歪在榻上看他,满脸写着“你要赶我走?”的表情。 屈檀栾挥了挥手,“回屋去,没叫你别过来。” “哦。”赖明明爬了起来,回就回吧,其实回屋跟在这儿呆着都一样。不过,相较之下,她好像还是比较喜欢跟假少爷在这书房里呆着,就看他伏在案前安安静静的,或是时不时在屋内走动一下,衣带飘扬,或者抬眼看她,使唤她做点什么,他声音也好听…… 她不太想回屋。算了,回就回吧。 一出门,便在门口碰见了红桑和白菱,她连忙恭敬唤了二人一声,白菱微笑颔首,红桑笑容妩媚,涂着丹蔻的手在她肩上轻搭了一下,笑语道:“好好休息哦。” “谢谢红桑姐姐。”赖明明咧嘴一笑。 这二人入了屋,里面传来屈檀栾的声音,“把门带上。” 门关上,传来红桑魅惑人心的娇笑声。 赖明明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白日宣淫三人行? 换了以前,她可能会猥琐地偷着乐,可是现在……她脑海中不自控地闪过刚刚红桑白菱二人的身段模样,红桑热情似火,妖娆娇艳;白菱素雅如雪,超尘脱俗,这假少爷还真会享齐人之福啊。 赖明明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转念一想,这在古代再正常不过了,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身边没有几个通房丫环呀?而且,院子里的丫环基本上默认都是院子里男主人的人…… 可是——包括她吗?不包括吧,她是小厮的身份,可是,昨晚他抱着她睡了,是他先撩她的呀! 赖明明一时间心里仿佛担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回到屋里,在贵妃榻躺下,她难以入眠,睁眼望着屋顶。据书中记载,这假少爷自十二岁起就流连花丛,十二岁呀,这么早就开始性生活,以后一定会早泄的,说不定现在就早泄了?赖明明脑补了一下,她从书房走回屋里躺下大概花了三分钟,现在隔壁可能已经是这样的情形—— 假少爷低吼一声,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 红桑:嗯?进来 啦已经? 嗯,画面惟妙惟肖,赖明明连连点头,这假少爷真可怜。这还不止呢,止不准他还有什么花柳病呢?啧啧啧,赖明明已经开始有点同情起假少爷来了。 当然,未来的某一天,赖明明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觉得自己真可怜。 这会儿赖明明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总觉得假少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风流,但内里其实是个很保守的家伙。 仔细回忆一下,假少爷和红桑白菱之间常有小打小闹,可他一般也就用手肘搭一下红桑的肩膀,或者挑一下她的下巴,言语上调戏几句。 赖明明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觉得红桑跟假少爷之间的关系还没她跟假少爷之间的亲密呢,毕竟她和假少爷昨晚两个人可是……一起睡过的呀。 凌晨迷糊醒来的时候,假少爷从背后圈着她,手放在她小腹上,她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耳尖上,当时的她就有一种像是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着珍爱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太不真实,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她也以为是做梦,可是现在想想……好像不是。 她觉得她对假少爷的印象太好了,这会儿他明明就在隔壁颠鸾倒凤,她却还自我安慰,直觉告诉她假少爷是个洁身自好之人。 赖明明抱起软枕闷在自己脸上,不满地闷声喊了几声。 她不可能会喜欢假少爷的! 穿越到古代,她也是有想过自己的将来的,从来没打算过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她打算,最不济就找个看起来很穷的菜农或者樵夫,够穷、够老实巴交、还要疼(怕)老婆,然后她又有点姿色,一定可以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当然,她也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比如说像大福这样的,看起来斯文又温柔,说话还轻声细语,一看就是会对老婆言听计从的,而且大福五官清秀,模样跟她也登对,不然她怕自己对着那些歪瓜裂枣啃不下口啊。 至于假少爷,堂堂未来逍遥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番外没说他有多少小妾,但按照那上天的作者给假少爷定的人设,至少也会有九十九房小妾吧。 啧啧啧,真怕这假少爷会精尽人亡啊,赖明明摇了摇头,很快便想开了,呼呼大睡。 隔壁书房。 白菱红了脸,只有红桑笑盈盈地在纸上画了一条月事带,和屈檀栾解释了什么叫侧漏,屈檀栾一脸正经地听教,了解之后 ,他又问道:“你们女子除了银钱、衣裳首饰和胭脂水粉之外,还喜欢什么?” 安小福这家伙,不可能给她银钱,一给够十两银子就要跑了,而且她如今是男子装扮,看她性子,对衣裳首饰、胭脂水粉这些东西似乎也不太感兴趣。他觉得,她可能除了钱,什么都不喜欢,好在他钱多。 “还喜欢什么呀?”红桑托腮,这可为难了,女人除了银钱屋契、衣裳首饰,还喜欢什么呢?红桑想了想,道,“这个就得看个人爱好了吧,像白菱,她喜欢音律,爷您送她一把好琴,她就很开心了。像我的话,我就是个俗人,除了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之外,其余都不爱!” “那白菱呢?”屈檀栾转问道,“你觉得除了与爱好相关的,女子还喜欢什么?” 白菱微微垂了眼眸,想了想,轻语道:“我想应该是……与一个喜欢的郎君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屈檀栾轻喃,“那不是……一辈子的事了?” 白菱颔首。 屈檀栾沉吟片刻,这个承诺太重,还需细细打算。 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看向二人,“你们两个,今后有什么打算?”红桑今年十七,白菱已有十八,这个年纪说小不小了,也该配人了,他不会这么耽误着她们。 红桑笑道:“红桑就想一辈子都陪在爷身边呀!” “不打算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呀?”红桑红手帕一挥,娇俏道,“爷,我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您不会就打算先赶我们走了吧?” 屈檀栾笑,“别院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都行。”年底就可以搬进去入住了。 “就知道爷对我们最好了!”红桑帕子在屈檀栾面上轻拂了一下,屈檀栾搓了下被她弄得有些发痒的鼻子,红桑喜欢蔷薇花,帕子也带着蔷薇香味,他忽然想起昨晚安小福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他之前从没闻过的味道,不是花香。 略有情动,屈檀栾很快收回了心思,看向白菱,“白菱呢?” 白菱微低头,福了福身,“爷在哪,白菱就在哪。” “也不打算嫁人?” 白菱摇了摇头。 屈檀栾手指敲着桌面,“你们两个都不打算嫁人呀。”似乎有些发愁,像是自家女儿或是妹妹嫁不出去了。 “爷,我们要是嫁了人,谁来服侍您呀?”红桑笑道,“难道有了小福 ,就不要我们了?” 听她提起安小福,屈檀栾忍不住弯唇一笑,眸底都荡漾着笑意。 红桑眼眸一动,“爷,您喜欢小福?” 屈檀栾怔了一瞬,但笑不语,喜欢她么?不知道,他就想圈着她在他身边,就像昨晚那样,圈着她,小小个的身子。 红桑掩嘴笑,“那可要给小福提个什么身份?” “提身份?” “爷这么喜欢小福,至少也要提个姨娘呢!”红桑笑道,她猜,小福将来应该会成为爷的第一个宠妾吧,至于爷能宠她多久,就要看她的能耐了。 “姨娘?”屈檀栾听得微微拧眉,他觉得姨娘这个身份和安小福很不搭,她像是成亲后会上房揭瓦的那种。 屈檀栾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安小福的身上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他要将她彻底扒干净后……再看看。 屈檀栾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又说回方才的话题来,“你们两个以后在别院爱呆多久就呆多久,女子也不一定要嫁人。不过,你们若什么时候有看上的男儿了,爷定送你们十里红妆。” 红桑撅了撅嘴,“那要是不嫁人,就没这十里红妆了?” “哟哟!”窗外传来段念轻挑的声音,很快段念人就趴在了窗台上,托腮看着屋内众人,“红桑姐姐这是要嫁人了?” 红桑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贫嘴。 段念笑道:“想来红桑姐姐也是没人敢要的,要不我委屈下自己和你凑合一下,到时爷送的这嫁妆我们五五分,如何?” 红桑啐了他一口,“我就是和凌霄凑合也不和你凑合!” “啧啧啧,”段念手一撑,轻松坐上窗台,“凌霄是白菱的呀,他才不和你凑合!” “胡说什么。” “胡说什么。” 屋内屋外,同时响起凌霄和白菱二人的声音。 段念笑,看了一眼屋里的白菱,同身后的凌霄挤眉弄眼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有默契。” 凌霄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菱微垂眼眸,也没说什么。 “啧啧啧,你们二人这性子……”段念摇头,两个人都不爱说话。 “爷,属下有事禀报。”凌霄上前一步道。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屈檀栾朝其余三人道。 红桑白菱 二人福身后退下。 红桑出了门,段念就像狗皮药膏似的粘了上来,“红桑姐姐,你真不和我凑合呀。我跟你说呀,你这脾气真是没人受得了你,要不我就吃多点亏,跟你四六分也成。” “你做梦!”红桑咬牙切齿。 “要不七三?”段念讨价还价道,“最多就八二了!不能再少……” 段念话没说完,红桑手上的披帛便直射而来,段念让了几招,二人直打到屈檀栾的寝室窗口下,终是发出了些声响,段念连忙打住,指着屋内,意思是安小福在里面。 红桑咬牙,收回披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和白菱二人身怀武艺,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不然她们两个人的身份就不止是少爷的宠婢那么简单了,而安小福还不到他们可以完全信任她的时候。 赖明明今日睡得饱,方才只是浅眠了一会儿,外面窗口一有声响就醒了,这会儿推开了窗,便见窗前红桑和段念二人对立而视,红桑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段哥,红桑姐姐,你们怎么啦?”赖明明眨了眨眼,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呢。 段念笑,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场面,“你红桑姐姐和我玩大富翁输了,不肯认。” “啊?输了多少银子啊?” “她输了……”段念眸光一闪,“输了我‘搂一搂’和‘亲一口’,又不肯承认!” 红桑听得一愣,段念忽地一把上前将她双手反扣在身后,紧接着抬起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一口。红桑刚提起膝盖,段念立刻就松开她跳出了好远,意犹未尽地抹了下唇,笑嘻嘻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转过身后,段念才呼了口气,手悄悄地拍了拍胸口,心跳好快啊,可是还没亲到是什么感觉呢? 红桑气得身子发颤,奈何碍于赖明明在场,又不能动手。 她突然猛地看向了赖明明,正目瞪口呆的赖明明被她看得吓得身子一缩,连忙“呯”的一声关上窗,“我还没睡醒,我只是在梦游!” 说罢直着身子跳上了榻,死尸躺躺好。 下一章预告: 新来员工赖明明:那天不小心看到某公司的老板娘和副总在做不可描述之事,你说我要不要告诉那个老板呢?qq大兵.jpg霸道总裁屈檀栾:当然要告诉他了! 新来员工赖明明:可是直接说会不会太伤人了。qq大兵.jpg霸道总裁 第31章 19.6 书房里,凌霄低声禀报道:“二皇子的人开始在暗中搜寻脚踏七星者,似乎是与贤亲王有关。”这脚踏七星者就是贤亲王的后人,可是他的主子也是脚踏七星,这不是碰巧,世上只怕找不出第二个脚踏七星的人了。 屈檀栾沉吟片刻,“那就给他找个脚踏七星的人,先拖延上一段时间。” “属下领命。” “然后,你再派人,仔细查查安小福这个人,查不到异样,就查所有跟她有过接触的人。” “是。”凌霄抱拳离去。 屈檀栾微敛双目,陷入了沉思,看来这阵子得将安小福牢牢地系在他身边了,谁让她那天不小心发现了他的秘密。 屈檀栾起身,去了隔壁寝室。 正躺在榻上假寐的赖明明见到他连忙坐了起来,冲他咧嘴直笑,“少爷,您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假少爷一般都呆在书房里的。 “我来看看你。”屈檀栾道,多看了她一眼,今日她的眼神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好像在盯着他的头,“我头上有东西?”屈檀栾说着动手摸了一下头。 “没有没有!”赖明明连忙摇头。 欲盖弥彰,屈檀栾眉一挑,走了过去将赖明明按压在了榻上,人半压住她,低低道:“说,你瞒着我什么?” 赖明明低垂着眼不敢看他,她要怎么告诉他他头上有一顶绿帽啊! “不说?”屈檀栾逼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赖明明连忙抬起双手撑在他胸前,免得他压迫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尴尬地笑道:“少爷,有话好好说。”有话不能站着说吗?非要躺着说? 她的拒绝莫名唤起了屈檀栾的征服欲,他一把抓住她挡在胸前的双手,扣住手腕,按压在她脑袋两侧,身子彻底覆了上去,头也低了下来,鼻子抵住了她的鼻尖,他突然有点想……亲一亲她。 赖明明甚至能感受到他双唇的温度,像是……很近了很近了,她连忙紧紧抿着嘴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碰到他的唇。 屈檀栾喉结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或者是……他不想控制,他就想这么压制住她,让她老老实实的,不要整天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赖明明一动也不敢动,这假少爷像是能随时吻下来的样子,他要是吻她,那她该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有abc三个选 项,反抗、配合、或是装死?反抗也分很多种,如果是轻微反抗,很容易被当成欲拒还迎,可是如果是剧烈反抗……算了,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毕竟现在她有大姨夫当守护神,假少爷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最多就腰部以上给他了。 赖明明正在脑海中一一分析着,却听屈檀栾低低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什么?”赖明明不解道。 “身份。你想要什么身份?”屈檀栾轻轻拨了拨她因午休略有凌乱的鬓发,眸色有些温柔。 赖明明的大脑被屈檀栾的温柔攻击得出现暂时性的短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思考,更不知如何答复,只愣愣地看着他。 “你想当我的女人吗?”屈檀栾看着她的眼睛。 “不……”赖明明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可才刚说出一个字,又觉得话不可以说得这么绝,连忙住口,紧接着一脸慌乱道,“不……不知道。”这个反应应该会比较贴切一个突然被少爷看上导致一时间心中又喜又忧,结果只能表现得不知所措的假小厮吧? 屈檀栾轻笑一声,终于起了身,侧躺在她身侧,“我给你时间考虑。” 压在自己身上的泰山终于挪开了,赖明明松了一大口气。可是……假少爷这是要收了她?身份?以她的身份,最多就只能当个通房丫环吧,她还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当一个通房丫环。 赖明明一脸愁苦,她现在好穷,之前院子着火,一百两没了不说,还烧了她许多东西,害得她出去采买又花了不少银子,现在身子只剩了二钱银子,距离她赎身的银子还差——九两八钱。 “爷,”赖明明小小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二百两吗?什么时候啊?” 屈檀栾眸色一冷,很快便道:“下个月初吧,到时段念结了铺子里的那些账,你去和他拿。” 赖明明眸色变了几变,小心翼翼道:“这几天不能先给一点吧?一百两也行……”要等到下个月初,她大姨夫过几天就走了,留都留不住啊!没大姨夫伴身她怕自己贞操不保。 屈檀栾面无表情道:“最近手头紧,没那么多银子。” “没一百两,十两二十两也行。” “没有!”屈檀栾眸色一厉,“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缺钱用?” “是啊,”赖明明连忙道,“前阵子不是东西都没了吗?我银子全花光了,现在还想买点东西,没钱了。” 屈檀栾寻思了一下,“去跟段念支二两。”真是丢人现眼,当他的人,居然还会缺银子。 “多谢爷。”赖明明恭敬道。距离赎身,还差七两八钱。 到了晚上,赖明明开始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床,立在床边道:“爷,我还是回榻上睡吧?” 屈檀栾瞥她一眼,“躺下。” 赖明明乖乖爬上床躺好,屈檀栾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 半晌后,他才道:“我睡觉头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身上……唔,味道很好闻,总之你陪我睡几晚先,什么时候我头不痛了,你就回你榻上睡。” 赖明明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身上味道和假少爷头痛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哦”了一声。 一会儿后她坐起来道:“少爷,你头痛的话我可以给你揉一揉,舒缓一下。” 屈檀栾抬起眼皮看她,“你不是不舒服?” 赖明明摸了摸小腹,“现在……还好啊。” 屈檀栾顿了顿,“算了,睡吧。” 赖明明躺下,手放在小腹上,莫名其妙有种她怀了孩子,然后假少爷在关心她有没有动了胎气的感觉。 “对了,少爷,”睡了一会儿,赖明明开口道,“我有件事想问您。” 屈檀栾心跳快了一拍,她是想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要怎么回答?不可能回答他喜欢她吧?至少……也要她先说她仰慕他啊,然后他才可以顺势说我也挺欣赏你的,准许你仰慕。 “说。”屈檀栾开口。 “就是……”赖明明犹豫了半日,“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事啊。他在一个府里做工,有一天他突然看到管家夫人和府里的一个管事,在做一些……脖子以上的事情,你觉得他要不要告诉……那个管家呢?管家管事对我朋友都不错,而且管家对管事也不错,真没想到管事居然会那样给他戴绿帽子啊!”赖明明说到这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屈檀栾头上隐形的绿帽。 “不说。”屈檀栾想也不想便道。 赖明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假少爷是这样的人:宁愿活在善良的谎言中,也不愿活在残酷的真相中。 屈檀栾冷声道:“连自己的女人和下属都管不住,这种没用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完一声冷笑。 赖明明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你哪个朋友?”屈檀栾 随口问道。 “唉呀,好困啊!”赖明明打了个呵欠,翻过身睡了。 小柱香后,赖明明浅睡了过去,屈檀栾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起身穿衣下了暗道。 看来二皇子在宫中的消息要比太子殿下的灵通,不然二皇子的人怎么会知道贤亲王之子脚踏七星呢?想来那沈氏怕自己没命归来,已经将当年之事都告诉了她儿子,而她儿子,也全部告诉了当今圣上。他隐隐有些想站队了。 屈檀栾回来的时候,已是四更天,回到寝室,借着烛火的微光,能看到赖明明横躺在床上,他的床算大的了,可赖明明的睡姿算得上顶天立地,手举到头顶,脚是飞天式横跨着,他想找个舒服点的位置睡都不成。 看着睡得七歪八倒的赖明明,他心里没有半点不耐,反而莫名起了些笑意,罢了。 他将她轻轻抱起,放到了里面,赖明明嘴巴“吧唧”了几声,往他怀里蹭,脸凑到他胸口时,像小狗似地嗅了嗅,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屈檀栾唇角一勾,任她抱着,这可是她主动的。没一会儿,赖明明一只脚就架到了他大腿上,许是架得不舒服,她脚一直往上挪,直挪到他腰上,身子也随着脚的挪动往下移,没一会儿,干脆将双脚都架到了他腰上,屁股贴着他小腹。 屈檀栾皱了皱眉,这一个人的睡相能差成这样,他也算长了见识了。赖明明还要再转,屈檀栾便听到了“呯”的一声,原来是她的头撞到墙了,赖明明没了声响,像撞晕了过去。 屈檀栾只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将她摆正让她趟好,这会儿细细端详着她,睡着的她如果忽略掉她的睡姿,光看脸的话,真是个安安静静的丫头。 屈檀栾目光忽然落在她唇上,鬼使神差,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他闭着眼,就这么吻着她,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有她陪伴的日子。 他喜欢她在书房里的欢快跳跃,喜欢她眉飞色舞的神色,喜欢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喜欢她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喜欢她心中憋气又不敢发怒的样子,他最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眼里有光。 屈檀栾后知后觉,她也是喜欢他的不是吗?不然她为什么会用那种发光的眼神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爷,你说的是看银子的眼神吧? 第32章 19.6 次日,赖明明趴在书房榻上休息,偷偷瞄着屈檀栾。假少爷今天有点奇怪,好像时不时会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在怀疑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屈檀栾觉得赖明明今天也有点奇怪,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惊艳了,屈檀栾摸了摸自己脸,借着案上一块玉石镇纸照了一照,他觉得自己还是如此地威风凛凛,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那个口水都快掉下来了,难道是这丫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看来不能让她常常看到自己了,屈檀栾想到这,忙将笔架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挡住自己的脸。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衣,平日里总穿这套红衣,她会不会有点审美疲劳了,要不要换一件别的颜色和款式? 赖明明托腮,还差七两八钱,大姨夫估计撑多三四天,在这三四天里她上哪找这七两八钱呢?要不……卖点小道消息给大少爷?假少爷这里有什么好卖的呢?脚踏七星这个太劲爆,她隐约觉得这个事关重大,这个肯定是不能说,那还有什么呢?假少爷这阵子也没什么异常啊。要不卖红桑和段哥的事?可是家丑不外扬呀,红桑姐姐和段哥待她不薄,她直觉假少爷要是知道了这事,顶多就生气将他们赶出去,或者说不定直接就将红桑赐给段哥呢?唉呀,在她心中,假少爷就是这样大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假少爷印象这么好。 当然,如果红桑和段念的事被院子外的人知道了,那下场她不敢想,是以这个也是秘密,不能说。 赖明明捂住胸口,一脸纠结,她为什么要这么有良心! 屈檀栾透过笔架盯着她,她这是心口痛?他站起身来,正想说些什么,门外秋收忽然来报,说是多福来找小福。 赖明明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欢喜道:“多福来啦,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屈檀栾对她欢喜的神色有些不满,一个丑胖子有什么好看的! “少爷,我能不能……嘿嘿。”赖明明指了指门口,询问能不能出去。 屈檀栾收回目光,一脸淡漠地挥了挥手。 这个丫头比自己还忙,整天有人找她,他可是一直都陪着她的,就算出去,也都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她倒好! 多福在院子外面等着她,一见到赖明明就忍不住和她大吐苦水,说他爹给他相看的那个姑娘有多胖多胖,有多爱吃多爱吃。 “这样不挺好的吗?”赖明明充当知心姐姐安慰道 ,“你们都喜欢吃东西,这样才有共同话题聊啊。” “可是她吃我的东西!我还没吃饱,她就抢了我的鸡腿!”多福噘嘴,十分不满,从她拿起他鸡腿的那一刹那开始,她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然后一次又一次…… 赖明明是没看到,相亲那顿饭吃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举行吃货争霸大赛。 “这样啊,”赖明明摸着下巴,“抢别人的东西吃是不对的。”多福这个人护食得厉害,让他娶个跟他抢吃的姑娘是不行的。 “多福不喜欢她!”多福双手托着胖乎乎的三层下巴,一脸苦恼。 “那你就跟你爹说嘛。然后,你再跟你爹说一说,你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到时你爹就会往这方面找了。” “我想……”多福仔细想了想,“我想娶一个瘦瘦的矮矮的,吃得不多的,而且她吃不完还会把东西让给我吃,对我又好……”多福说到这,目光落到了赖明明身上,二人四目相对,多福双目饱含深情,抓起了赖明明的双手,他离得越来越近,赖明明看得渐渐有点斗鸡眼,同时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唇。 周围安安静静的,气氛渐渐得变得有点古怪起来,如果他们现在是在电视里,那现在场景就会切换到树梢上有两只小鸟在卿卿我我,交头接耳,然后镜头再慢慢移到小鸟身后的月亮去…… “造孽啊!”殷管事突然在他们面前冒了出来,二人吓得急急分开。 “爹,你怎么吓我一跳!”多福急得直跺脚,吓死他了。 “我就想当爷爷你知道吗!”殷管事没有搭理多福,反而激动地拉着赖明明的双手,声泪俱下,“我家三代单传啊!到了我这儿,我四十岁才得了多福这么一个儿子!” “我懂的,我懂的!”赖明明连忙道。 “你不懂啊!”殷管事抹了一把老泪。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赖明明抓起多福的袖子给殷管事擦泪。 “你答应我,”殷管事揪着赖明明,“以后再也不跟我儿子见面了好不好!” 赖明明愣了愣,这台词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等等,这句话不是通常还要配着点什么吗? 果不其然,下一刻殷管事就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我就这么多了,求求你了!” 赖明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塞入她掌中的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又抬头望了望天——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多福气愤地将十两银子从赖明明手中夺了过来,塞回殷管事手中,“小福不是这样的人!” 赖明明眼睁睁地看着,右手忍不住伸出去拿,就在这时,她的理智使得她伸出了左手,拼命按住那只想去拿银子的右手。 “小福!”多福震惊地看着她已经伸出的右手,一双小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慢慢凝聚了眼泪,他爹怎样他都不难过,让他难过的却是…… 赖明明连忙收回手,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地比在胸前,道:“小福不是这样的人!”像是在鼓舞自己。 多福一下子破涕为笑,赖明明心中泪流,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啊!要不给她五两也行,以后多福来找两次,她平均只见一次? 殷管事果断地将银子塞入她手中,“小福,我求求你收下吧!” 猛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可是十两银子还没在赖明明手中捂热,多福便又抢了回去,一下子狠狠丢开了,“爹,你不可以拿银子侮辱小福!” 强烈希望被银子狠狠侮辱的赖明明眼睁睁地看着那锭银子飞起,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最后消失在了竹林中。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殷管事气得直捶胸,一下子喘不上气来。 “爹,爹,你别死啊!”多福哭道。 “快快,带殷管事去看府医!”赖明明猛然催促道,多福连忙抱起殷管事就跑。 二人走后,赖明明左右看了看无人,连忙往竹林里跑去了,银子银子你在哪儿呢?我是主人啊,我来找你了!刚刚是我不好,没有把你紧紧抓在手中,抱在怀里! 赖明明在竹林间虔诚地找了小半个时辰,声声呼唤,最后只捡到了两文钱,眼看天色要暗了,秋收来催促她回院,迫不得已,她只能先回去了,临走前还在周围做了记号。 接下来几天,赖明明只要有空就溜去竹林四处摸索,又陆续捡到了三文钱。这日,又一次无功而返时,刚入疏竹斋便听到春生笑道:“我今儿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在林子里突然捡到了十两银子,也不知谁掉的!” 赖明明就此死心,绝望地闭上了眼。 窗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屈檀栾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叫你整天跑出去不陪我! 掌灯时分,赖明明愁得今日晚饭都吃得比平日少了许多,距离赎身还差七两七钱九十五文,今晚 过后,大姨夫就彻底和她说拜拜了,她撑不到明晚了,明晚假少爷就要…… 赖明明咬了咬唇,抱着最后的希望找大福去了,她觉得大福最近……好像挺有钱的。 “小福,你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大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福过来后一直盯着他看,双眼好像放着绿光。 “没有啦,”借钱这种事,赖明明不好一来就开门见山,先寒暄了几句,“你最近在思贤轩做得怎样?” “还不错啊。”大福道,因为他做事比较细心,屈修筠隐隐有些想要重用他的意思。 “那……”赖明明搓手,“那边待遇不错吧?” “挺好的,大少爷很大方,不会亏待手下的人。”大福点头道,关于这点,屈修筠做得还是不错的。 “那你现在……手头宽裕吗?”赖明明满面笑容地看着他。 见她这模样,大福有些明白了,浅笑问道:“你……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啊?你看出来啦?”赖明明双手捧脸,有种被人拆穿了的难为情。 “那要不要我先借你一点?”大福体贴问道。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啦!”赖明明低头拉着自己的衣角,大福真是好人哇! “没关系的。”大福温柔道。 “这样不好啦……”大福这么好,真叫她无以为报啊!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大福声音轻轻柔柔的。 “啊?”赖明明抬头望着他,嘴巴都张圆了。 第33章 19.6 大福终于忍俊不禁,“说吧,你要借多少?” 赖明明嘿嘿一笑,不再拐弯抹角,搓手道:“八两银子,你有吗?”她赎身后也要一点点银钱生活的,不能刚刚好。那假少爷虽然说要给她两百两,可是拖到那个时候,只怕她早就给他吃光抹净了,两百两就想买下她的童贞?我呸!她才不是这种人!少说也要一千两! 大福弯唇一笑,有些轻松道:“有的,最近大少爷赏了我不少银钱。”区区八两银子,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真是太谢谢你啦!”见大福答应得爽快,赖明明开心得一把抱住了他,脱口感慨道,“大福你真好啊!” 大福被她抱得脸一红,连忙推开她,“你在这等一下,我回去拿给你。” “谢谢谢谢!”赖明明激动得直搓双手。 不一会儿,大福便回来了,给了她八两银子,还问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省省就够了。”赖明明兴奋地数着银子,一会儿后又有些感动,看着大福道,“你也不问我拿这些银子做什么?就不怕我被人骗吗?” 大福浅笑道:“小福很聪明,不会被人骗的。” 赖明明开心地笑了,大福这般信任她的智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她也不瞒他,主动道:“我打算明日去和少爷赎身,就差这八两。” 大福有些惊讶,“怎么了?你不是在疏竹斋做得好好的?” 赖明明微微抿了抿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少爷看上了她了吧,这几晚都拉着她□□。她现在的身份是小厮,要是传了出去,实在有损假少爷的直男形象啊。 见她这样,大福也不多问,只是将她手中的八两银子收了回来。 赖明明瞪大了眼,他这样就反悔啦?不过,大福却紧接着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她,“你赎身后,也是需要些银钱在外面生活的,多出二两给你傍身。记得,出府后一切小心些,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赖明明顿时感动得眼眶发热,大福怎么对她这么好呢?十两银子啊,说借就借,还不问她什么时候还,赖明明动容道:“我会尽快还你的,可能没那么快,但一定会还你!”赖明明说着还想给他一个友爱的拥抱,大福连忙按下她已经打开来的双手,他有预感她这个拥抱将会很热烈,他怕自己招架不住。 “那你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大福转移话题道。 “是啊。” “你跟疏竹斋那边说了吗?” “还没,我明儿一早就和段哥说。” 大福微微拧了拧眉,“这般仓促,只怕那边不肯放人。”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赖明明抓了抓头,她签的是活契,只要给了银子,随时都可以走的,东家万万没有不放人的道理,只是走得急的话当月月银就没了,那几两月银哪有她的贞操重要,她以后还想嫁人的。赖明明虽然爱财,却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小事常迷糊,大事却是最清醒不过了。再者,早上的时候假少爷还没起床,她先跟段念说了就成,段念好说话,他一松口就没问题了。 大福有些忧虑,也不知她发生了这么事,这般急着离开。 “没事的!”赖明明手肘撞了他一下,“我应该也不会走太远,你休假的时候咱们出来吃饭啊!”赖明明已经盘算好了,出府后租个小院子,种菜养鸡,先打打散工,等安稳下来后再找个合适的生意做。 大福浅笑,“好。” “那个……真的谢谢你了啊。”赖明明咧嘴直笑,两个人也就是同事+朋友关系,才认识没多久,她要是跑了他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呢,难得的是这份信任啊。 “没事的,天色也不早了,你明儿要走的话,今晚还是早些休息吧,养好精神。” 赖明明“嘿嘿”一笑,她是觉得借完钱就走有点那个啥,所以还想着唠嗑几句,不过大福这么一说她也就顺水推舟了,“那我就先回去啦,等我在外面安顿好了,你要出来找我玩啊,我请你吃饭。” “一定。”大福目送她离开。 赖明明走后,漫步在竹林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又有些后知后觉,十两银子,大福给得也太爽快了吧,她连忙将银子掏出来狠狠咬了一口,牙好疼,是真的。大福真是好人啊! 赖明明回到疏竹斋后,洗完澡便去屈檀栾屋里了,屈檀栾坐在床边,背靠着床柱,看面色似乎不太好,有点……黑着脸。 赖明明大气不敢喘一口,这是咋啦?谁惹他了? 赖明明不敢靠近他,寻思着今晚还是在外间榻上睡好了,正欲转身,忽听屈檀栾冷声道:“过来。” 赖明明犹豫了片刻,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也不敢离他太近,小声道:“爷,您有什么吩咐啊?” “睡觉。”屈檀栾双手抱臂,板着 脸看也没看她。 “哦。”赖明明硬着头皮爬上了床,贴着墙躺下睡了,她背对着他,包住自己的头,心中害怕,假少爷不会气起来就突然拿东西砸她的头吧?想到这,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悄悄地转过了身子来,正面相对,这样应该会好一点吧,他要是攻击她她多少能招架一点。 可是才一转过来,便见屈檀栾盯着她,赖明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默默转回身子,可还没对上墙壁,便让屈檀栾一把拖了过来,狠狠压住。 “少爷!”赖明明大惊,连忙推他,可是下一刻,他的唇便狠狠地覆了上来,来势凶猛,双手也紧紧捧住了她的脸。 不用他制着自己,她已经整个人都石化了。 假少爷这是突然发春了? 片刻后,他的舌探入了她口中,一扫方才的粗暴,轻轻舔舐着她的舌尖,带着些试探,像是悸动,像是萌芽,温柔得能化了人。 半晌,他才松开了她,一双桃花眼炙热地望着她,大拇指轻轻刮过她红肿的唇。 赖明明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在了他身下。 矮马,这假少爷真不愧是……情场高手啊!赖明明忽地回过神来,一想到他这张唇不知亲吻过多少女人,她的心便冷了下去,整个身子也都僵硬了起来。 觉察到她的变化,屈檀栾心中有些没底,他亲得不好?他回忆着,忽然有些想不起来方才是怎么亲吻她的了,这是他饱含深情与眷恋的一个吻,不免有些失了理智。那就……再亲吻一次,这次他一定谨记好书中所言,认真地去挑逗她。 可是屈檀栾一吻下去,赖明明便条件反射地推开他,头也一歪,避开了他的吻,讪笑道:“爷,我月事还没完呢。”她不会就栽在这最后一天了吧? “亲一下,就好。”屈檀栾抵着她的鼻子,声音有些嘶哑,他觉得,她的身子还是有些肉的,虽然小小的,却是有些凹凸有致,他止不住情动。 赖明明万分纠结,不敢反抗他。假少爷这个人,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 屈檀栾见她没有反抗,以为她同意了,心中有些喜悦,又温柔地去亲吻她。她要身份,他给她就是。 赖明明终于忍不住皱眉,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担忧:口水会不会传染什么性病啊?遭了,她今天吃饭的时候还咬到了嘴巴,她的口腔里有伤口啊! 渐渐地,像是觉察到了她的勉强与抗拒,屈檀栾缓缓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看着她,面色渐渐阴沉。 赖明明听到他拳头关节的声音,她一动都不敢动,只眼珠子缓缓地往旁边瞄了去,果见屈檀栾的拳头攥紧了她身下的床单。这拳头打下来,脸得多疼啊,赖明明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爷,我现在身子真的不方便……肚子疼,要不,我让红桑和白菱进来伺候您?” 屈檀栾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缓缓起身,翻坐起来,背对着她。 “爷,我肚子好疼,我能不能……”赖明明颤声道,“去出恭啊?”她已经表达了自己想拉粑粑的意愿,他应该不会还这么兽性大发吧? “滚!”屈檀栾镇定又饱含怒意的声音。 赖明明连忙连滚带爬跑了,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她的贞操总算是保住了啊!可是,她能感觉自己彻底惹怒了他,像是……伤害了他?怎么可能?拒绝一下都不行啦? 赖明明在净室里蹲了半个小时才敢出来,出来后也不敢去屈檀栾屋子了,柴房简单修葺过,只是屋顶还是露天的,赖明明躺在一堆枯草上,双手抱臂,看着满天繁星,唉声叹气。 假少爷……她不想成为他的众多女人之一,他会很容易忘掉她的。除非……她xxoo的时候偷偷留种,一夜情之后带球跑?生个像假少爷那样的小娃娃应该很可爱吧?可是要当个单亲妈妈的话,真的很困难,她要是有很多钱就好了。话说,两百两应该够了吧?要不她先从了假少爷,骗到两百两基金后再跑?假少爷的孩子应该会很聪明吧?赖明明胡思乱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上部完,下部叫《天才宝贝:妈咪带球跑》,讲的是明明带球后身穿回现代的故事。 啊哈哈,是不是编得有模有样的? 《震惊!史上最大龄胎儿:未出生就已满千岁!》 第34章 19.6 屈檀栾这边,赖明明一走,凌霄便进来了,低声回禀了什么之后,屈檀栾脸色阴沉,周身煞气,衣服也没换便领着凌霄下了暗道,一夜未归。 次日一早,赖明明醒来后连打了三个喷嚏,只觉得头重脚轻,像是感冒了。她搓了搓鼻子,强打起精神来。 早膳过后,她去找了段念,表明了自己想赎身的意愿。 段念“哦”了一声,打量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主子挺看好你的,怎么就要走了呢?” 赖明明心道:就是因为被主子看上了才要走呀。她面上笑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之前想了一大堆借口,都不如这句干脆。 “哦?”段念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等爷醒了后再问他吧。” “不是,我有银子啊?”赖明明连忙掏出十两银子来,生怕他不知道,她又解释道,“我赎身十两就够了的,我签的是活契。” “这我真做不了主,等爷醒了再说吧。”段念笑盈盈道。 “段哥,疏竹斋不都是你说了算?”赖明明也笑,拉他的袖子谄媚笑道,“你做得了主的!” “我真的做不了,当初是爷将你留下的,你要走,也得经过爷的同意。”段念认真道,他要是放了人,爷回来了之后……估计他也要卷铺盖走人了。 “怎么会这样呢?”赖明明嘟囔,一会儿后请教道,“段哥,你觉得爷会放人吗?” 段念摸了摸下巴,这小福平日看起来挺机灵一人,怎么今儿问的问题这么傻呢? 赖明明从他面色上也看出了答案,只能放软了态度哀求道:“段哥,你就放我走嘛,给我卖身契吧,我出去了会请你吃饭的。” 段念微笑摇头,他怕自己没命吃饭。 软的不成,赖明明狠了狠心,干脆来硬的,凑近他耳旁道:“段哥,红桑姐姐是少爷的人是吧?你之前那样……会不会不太好呀?”赖明明意有所指道。 段念皮笑肉不笑,“你这是威胁我?” 他这笑笑里藏刀,赖明明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我这人吧,嘴巴不严实,就怕哪天不小心说漏嘴了,你说我要是走了,那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没关系,说漏嘴就说漏嘴吧,我会原谅你的。”段念大方道。 “我的段哥啊!”赖明明突然嚎叫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他大腿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段念一跳,段念连忙挣脱,奈何赖明明死死抱住他大腿。她有预感,少爷醒了是不会放她走的,她就只能求段念了。 段念见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挣扎,一脸无奈道:“我不知道卖身契放哪。” “你知道的!”赖明明想也不想便道,这院子里的卖身契、收支账本等东西都是归段念管的,他不管谁管呀。 “我真的不知道。”段念一口咬定。 “你知道的!段哥你无所不知啊!疏竹斋里有几只蚂蚁你都会知道的!”赖明明继续哭诉,哭得好不可怜。 “哟,这是怎么了?”红桑听到声响,走了过来。 段念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小福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非缠着我要我收了她,可是你知道,我的心只在你那儿。” 赖明明和红桑二人都听得愣住了,面面相觑。 段念忙趁赖明明发呆时抽了腿,立刻就跑了,转身前朝红桑眨了一下右眼。 红桑心忽然一跳,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可是这家伙已经转身了,她只能瞪他的背影。红桑翻了翻白眼,上前去将赖明明扶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赖明明将事情说了,红桑听得拧了眉,“好端端的怎么要走?小福,不是我说你呀,你在我们疏竹斋做上一个月,抵过你在别处做一年。” 见她低头不说话,红桑笑道:“少爷对你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赖明明心虚,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低头想了半日,赖明明终于抬起头来,一脸诚恳道:“红桑姐姐,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心里已经有了人了,我想嫁人了。所谓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我的梦想就是嫁一个意中人,和他有一座小屋,前栽花,后种菜,养养鸡和鸭,再有儿女承欢膝下,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执手白发,你明白么?” 矮马,说得她自己都感动了,红桑也是女人,尤其是她这种历尽千帆的女人,一定特别能体会这种心情! 果然,红桑怔了片刻,可是很快便笑道:“这有什么好啊,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怎么听都是后面的这个诱人!再者,贫贱夫妻百事哀,明明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等着你,你怎么可能会想不开非要过那种粗茶淡饭、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呢是不?你说你又不是傻的对不对 ?” 红桑口齿伶俐,竟说得赖明明无言以对。 赖明明看着红桑,一脸不解:红桑姐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像你这种看尽繁华的人不应该更向往我描绘的那种田园生活吗? 红桑笑,搂住赖明明,用胸前的两团柔软抵着她,“小福你听我说呀,你好好地跟着少爷,只要你不犯了少爷的禁忌,我红桑可以给你打包票,你余生说不上富贵荣华,但一定是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赖明明撇嘴,段哥和红桑姐姐二人都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和他们说话了。 一个上午,赖明明都垂头丧气的,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就要走了,现在干的活都是没有工资的,那她还干来什么,想想就来气!少爷不就喜欢她听话狗腿的性子吗?她要是给他捣蛋惹得他一个头两个大,那他还会留她吗?说不定直接就赶她走了咧。 赖明明心里开始打起了坏主意,又吸了吸鼻子,好像有点流鼻涕了。 中午的时候,她正欲吃饭,多福忽然过来找她了。原来是多福要走了,去一个亲戚的饭庄里干活。 多福不舍地拉着她的手,红着眼眶道:“以后你要来饭庄看我,我会给你留鸡腿的,我爹说那里有好多吃的。” 赖明明紧紧地抓住了多福的胖手,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苟富贵,勿相忘啊!”以后她要是没钱吃饭了一定会去的,说不定在多福那儿吃一顿可以饱三天,她太缺一个这样的朋友了! 多福和大福这两个福简直就是她生命中的福星! “对了,”多福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刚刚去找管事结月钱的时候,看到长德给大少爷抓起来了,给关在了后院柴房里,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听说还有大福他们也被抓了……” “什么?大福?”赖明明登时打了个激灵,“你是说大福让大少爷给抓起来了?” “听说是呢。”多福点了点头。 赖明明心猛然一沉,屈修筠心狠手辣,他的手段可不一般啊! “小福,你去哪?”多福喊道,赖明明一下子人就没影了,人飞一般地往后院跑去。太可怕了,大福你可千万别出事。赖明明边跑,心中一边默念。 印象中,屈修筠曾经用酷刑收拾过一次思贤轩里面的人,她记得当时是在清旁人安插在他院中的眼线,当时抓到的人几乎都用了酷刑……刑罚过后,不死也半残的那种。想到这,赖明明拖着病体跑得飞 快。大福是谁的人她不管,她只要他好好的! 跑到后院之后,赖明明双手撑在墙上直喘气,眼冒金星,半日都没缓过劲来。 好不容易顺定了气,她连忙趴在景墙的漏窗上偷偷看了一下,可是后院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赖明明心中没底,犹豫了片刻,干脆大大方方地推开了后院的门,进去后,直接往柴房的方向去了。 还没走到,便见前面迎来一个高个小厮,高个小厮问道:“你干嘛的?” 赖明明连忙上前堆笑道:“小的是疏竹斋里的人,前阵子我们院子不是走水了吗?烧掉了许多柴火,现在院里还缺着,没来得及采买,段哥便让小的先来这里借一点。” 高个小厮听了她这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道:“那你跟我来吧。” “好咧,谢谢小哥,小哥怎么称呼呀?” “我叫留德。” “留德哥好!”赖明明连忙喊了一声,他懒懒地应了声。 赖明明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止不住四处打量着,在经过其中一间柴房时,竟见那柴房门突然打了开来,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打手,赖明明仔细一看,见这打手身上的短褐溅了不少血,身后还拖着一个麻袋,粗粗一看,是人形,便知里面装的人。是死人还是活人?麻袋上渗出的一片血告诉了她答案。 赖明明看得双腿一软,她自穿越过来,还没看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一下子吓得都有些走不了路。 “喂!”留德回过头来,有些不耐道,“你看什么?” 赖明明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小的就是、就是过来拿柴火的,拿了柴火就走!” 留德面色有些不满,没好气道:“拿了就走!”说话间推开了一间柴房,里面堆满了柴火。 赖明明提心吊胆地跟着他走了进去,纠结了片刻,她忍不住问道:“留德哥,小的能不能和您打听个事?” 留德挑眉看她,“你想打听什么?” 赖明明谄笑道:“那个……”她悄悄指了指刚刚那柴房的方向,“那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大福的小厮呀?” 留德听了她这问话,一声冷笑,“你问他做什么?” “这个……小的之前和他一起做过活,哥俩儿关系还不错,听说他突然被抓起来了,这是犯了什么错呀?”赖明明小心打探道。 留德冷着脸不 说话,就盯着她看,看样子是不打算答她。 赖明明咬咬牙,将怀中的十两银子掏了出来塞到他手中,笑道,“小哥行个方便吧。”她的心在滴血啊!昨晚大福为什么不给她十个一两的,要给她一个十两的! 留德见了这白花花的十两银子,面色倒是好看了许多,笑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他,那我就带你去瞧瞧他呗!”说着出了柴房。 “真的呀?”赖明明一听有些高兴,可是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想,见留德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她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跟在留德身后,赖明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待留德推开柴房的时候,便见偌大的柴房里捆着七八个人,还有五六个虎背熊腰的打手站在他们身后,赖明明定睛一看,见那捆着的七八个人当中就有大福! 大福见了她同样吃惊,连忙垂下眼眸,似乎是想装作不认识他。大福的反应使得赖明明心中警钟大响,几乎是一瞬间便觉察到了危险,她拨腿想跑,可才刚转过身,便让留德一把抓住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丢进了柴房里。 赖明明“哎呦”叫了一声,爬起来直揉屁股,痛死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个面色看起来十分严峻的黑衣小厮,一看就是领头的那种,只见留德对这黑衣小厮毕恭毕敬道:“行哥,刚才这小子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要打听大福。”留德说着,将十两银子双手奉上。 赖明明脸都皱成苦瓜了,颇埋怨地看了留德一眼,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她以后还能不能放心地贿赂别人了? 黑衣小厮冷冷看了她一眼,对留德点了点头,道:“待会儿再去慎言那儿领十两。” 留德听了他这话,欢喜道:“谢行哥!” 矮马,这手段!难怪她刚刚给留德十两留德会这么开心,那是因为他透过这十两知道自己将会赚到二十两啊!再看那黑衣小厮,赖明明的太阳穴突然“突突”直跳,如果她没猜错,这黑衣小厮应该就是屈修筠的心腹慎行了,这个家伙可是帮屈修筠杀过不少人的,这下自己落到他手中,只怕凶多吉少了,赖明明顿时泄了气,像是逃生无望。 若让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他惩治女子的手段多了去了,赖明明欲哭无泪,现在爬回去给假少爷暖床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哼! 赖明明:天杀的快来个谁英 雄救美啊!qaq 第35章 19.6 “叫什么名字?”慎行居高临下问道。 “安小福。”赖明明坐在地上,仰头可怜巴巴道。 “你打听大福做什么?”冷冷的声音。 “我们以前一起做工的,关系不错,听说他被抓了,我关心他,就问一问。”一脸老实。 慎行听得发笑,“关心他?问一问?就花了十两银子?” 赖明明苦着脸道:“我没有散的了,这是我全副身家了。” “那你跟他交情倒是好,打探个消息就为他花了全副身家。” “其实我还想收买留德哥,让他好好照顾大福的。”赖明明觉得这个慎行说话真酸! 慎行一声轻笑,朝其中一个打手使了个眼色,“把他带出去。”这是要单独审问的意思了。 “慢着!”大福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慎行,“她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是因为她入了疏竹斋,我为了多知道点疏竹斋里面的消息,才故意和她交好的。” “是或不是,我审过才知道。”慎行道。 “她是大少爷在疏竹斋里的耳线。”大福又补了一句。 慎行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道:“若我没记错,这是长德通过你牵的线吧,之前,可是她自己要求入的疏竹斋,我倒觉得,你们三个像是串通好了的。” “不关她的事。”大福一字一句道。 “你老老实实交待了,我倒可能放了他。” 见大福不说话,慎行一声冷笑,“先打个二十鞭。” 他话落音,当即有打手抽出了一条血淋淋的鞭子来。 赖明明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连忙急中生智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哦?肯招了?”慎行道。 “是啊!”赖明明点头如捣蒜。 “说。” “其实我是二皇子的人!”赖明明立即道,这屈修筠现在不是还是二皇子的爪牙吗?那她站队二皇子总没错吧。 大福惊讶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 慎行不动声色,“二皇子的人?谁安排你进来的?” “我只知道他叫十七。”谁呀?只能是他了呀!赖明明心想,此时不拿你出来顶锅更待何时。 慎行还欲问些什么,忽而眼眸一动,看向了门口, 笑问,“这是谁来了?” “哈!”门外传来段念的声音,下一刻段念便笑盈盈地推而而入,自在如入自家后院,“我来看看我院子里的小厮是个什么情况。” “段哥!”赖明明欣喜万分,如同看到救星。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在门外听到了什么?赖明明心情一下子大起大落,她真的不是什么叛徒啊,段哥千万别误会呀! 慎行对上段念,“你这院子里的人,我看不太简单。” 段念笑,“我们疏竹斋的人,自然个个都不简单。” 慎行勾唇一笑,“今日,恐怕得同你们疏竹斋借下人了。” 段念面上依旧笑盈盈,“我们疏竹斋的人从不外借。” 段哥威武!赖明明心中小人为段念打call。 慎行敛笑,“她和我们思贤轩一个叛徒,有很深的牵连。所以这次,不借也得借。”最后这一句,是咬着牙说的。 “我们疏竹斋,还轮不到思贤轩的一条狗来作主。”段念笑得越发好看,朝赖明明招了招手,“小福,还不跟我回去。” “好咧!”赖明明连忙爬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段念在她面前就如同观世音菩萨,手持玉净瓶,对她柔柔唤了一声,“孽畜,还不跟我走?”声音责怪中又带着淡淡的宠溺,果然有后台的会被接走啊! 可是赖明明刚走没两步,慎行便动手了,两步袭来,一个虎爪手扣住了赖明明的肩膀,赖明明痛得全身一软,下一刻,段念也风一般上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慎行的手,慎行只觉得腕上一阵麻痛直达肩臂,手一软,赖明明便到了段念怀中。 段念将赖明明利落护到身后,温文一笑,“承让。”说罢,拉着赖明明的袖子转身就走。 赖明明看得目不转睛,这高手过招,简单就是风驰电掣啊,她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柴房内几个打手想追,慎行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追了。他们加起来,都不会是段念的对手。果然,屈国公给屈檀栾的人是这般的不简单。 赖明明跟出几步,又拉住段念,“段哥,能不能顺便救一下……大福啊?”赖明明这话说出来有些没底气。 段念扭过头来,笑了半天的脸终于不笑了,“你觉得可能吗?你是疏竹斋的人我才保得下你,我手可伸不了那么长!回去!” 赖明明只能乖乖跟上,要是她在反而成为他们威胁大福的人就不好了。 路上,段念还有些怒气,边走边训斥道,“你胆子挺倒大的,屈修筠是什么人,敢到他这儿来?我要是来晚一步,我怕你骨头都让人给拆了!” “我知道段哥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可是,段哥,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指条明路救救大福?我真的求求你了,我怕大福会被打残。”赖明明哀求道。 “他关我什么事!”段念没好气道。 “段哥,你最好了!”赖明明拉着他,“我祝福你跟红桑姐姐成双成对,儿孙满堂啊!” 段念眉一挑,这话倒挺中听的,他轻咳了一声,“思贤轩的人我动不了,你要求的话求爷去,爷的手能伸长一点。不过……” 段念话没说完,赖明明一溜烟儿就跑了。段念唇微微张着,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心中犹豫:他要不要去拦一下?不过,他倒挺想看看爷宠小福能宠到什么地步呢?就让这安小福去挑战一下爷的底线吧,总归是死不了的。 赖明明跑回疏竹斋,便见屈檀栾房门紧闭,赖明明看了看天色,这都过了正午了呀还没起?应该快了吧?赖明明犹豫了下片刻,轻轻推门而入。 “小福,你干嘛?”红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刚进去的她给拉了出来,压低声音道,“少爷还没起呢。” “我知道,可是……也该差不多起了吧,我有急事找他!” “再急的事,也要等着。”红桑道,少爷才刚回来没多久,只怕这会儿刚眯眼呢。 “得、得等多久呀?”赖明明着急道,她都火烧眉毛了。 “估摸也要一两个时辰吧。”红桑道,这是往少了说,少爷昨夜估计一宿没睡,补眠至少也要补上两三个时辰,“你有什么急事?” “我、我要请少爷帮我救个人,他让大少爷给抓了,再晚了就来不及了!”赖明明一听要等一两个时辰,急得都要跳脚了,这假少爷起来后还要盥洗,以他那慢悠悠的性子,说不定到时大福都凉了。 “大少爷抓走的人,你让爷去救?”红桑不解,拧了拧眉问道,“他是什么人?” “思贤轩的小厮,叫大福。” 红桑白了她一眼,“大少爷抓他自己院子里的人,你让爷去插手?” 赖明明急得直挠头,那不然她能找谁呢?这里她认识的最高等级的人也就是屈檀栾了呀。 “哟,这是怎么了?” 段念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段哥,少爷还没起呢!”赖明明有些心急了,平日里这个时辰都起了呀。 “这样呀。”段念看了红桑一眼。 红桑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小子,自己不怕死,还想害死小福不成。 “红桑姐姐,我求你了,我是真有急事!”赖明明说着,趁红桑不注意溜了进去。 红桑正欲拉住她,却被段念拦了去。 段念一手搂住她的腰,带着她的身子转了个圈二人隐到了柱子后,红桑伸手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腕。段念身子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偏偏又满脸正经地问红桑,“爷那边怎样?” 红桑瞪他,挣脱开了自己的手,埋怨道:“你前脚刚走爷后脚就回来了,我将小福要赎身的事,还有跑去救大福的事都跟爷说了,爷的脸色黑得不行了,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不管小福了。”红桑说到这不免有些担忧,爷是不是不要小福了? “你瞎担心什么?小福跑了,爷知道我肯定会去处理的呀,爷这不是不关心小福,这是信任我的表现好不好?” 红桑还是愁,“爷一刻钟前才洗完澡躺下睡了,你这会儿还让小福进去,你是想害死她?”爷睡觉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不够睡的时候。 段念轻笑,“怎么害得死?爷舍得?” 红桑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是使了狠劲的,段念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不松手,反而搂她搂得更紧了,调笑道:“你说,我去跟爷说要了你如何?” 红桑冷笑,“我跟爷要你,爷兴许会给;你去跟爷要我,你觉得爷会给吗?” “那红桑姐姐,你就去跟爷要了我吧?”段念嬉笑道,“到时爷给我的嫁妆,我们五五分了。” “呸!”红桑啐了他一口。 段念这才笑嘻嘻地松了手,拉着红桑悄声道:“我们去瞅瞅,该出手时就出手。” 赖明明进了屋之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踮起脚尖悄悄地往内室走去,转过屏风后,便见屈檀栾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赖明明直皱眉,怎么看起来睡得有些沉,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呀?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蹲在床边,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轻轻唤道:“爷……” 她一开口,屈檀栾便忽然睁开了眼,眸色清醒得像没睡着一样。下 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赖明明的腰身,她整个人凌空而起,落在了床上,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身子欺压而上,屈檀栾迅速地封住了她的唇,他在她口中横冲直撞,说不清是带着□□还是怒气。 这激情来得又急又快,赖明明甚至没来得及反抗,或是配合,就只有承受的力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假少爷勃-起……哦不对,崛起啦! 第36章 19.6 激情的一吻结束后,赖明明喘着气瞪大眼看着屈檀栾,有些委屈地碰了碰发疼肿胀的唇,他这是要吃了她不成! “来干嘛?”屈檀栾抹了一下唇,诱惑问道。 “不干不干!”赖明明连连摆手,不约不约,不能约啊! 屈檀栾拧了拧眉,“我问你来干嘛?” “啊?”赖明明被他问得一懵,想了半日,也没想起来她是过来干嘛的,她总不会是刚好路过吧? 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模样,屈檀栾的心情总算没那么憋屈了。 “哦!”赖明明忽然想了起来,“我是来叫爷起床的!”他亲得持久而凶猛,以至于她人都有些恍惚了。 屈檀栾盯着她,面色有些不悦,他才刚刚眯眼,正要睡着。一般人吵醒他,他可能会想劈了那人,可是她么?看在她是个傻丫头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拉她来□□吧。 屈檀栾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用半边身子压住了她,闭眼睡去,仿佛一头并不饥饿的雄狮将刚捕获来的小兽压在爪下,准备留着到时享受一般。 “爷,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赖明明扯了扯他袖子。 “起床干嘛?”屈檀栾眼皮抬都没抬,将脸埋在她脖间,他好困,昨夜一宿没睡。 “吃饭啊!”赖明明道,“不吃早饭,你的肠子就会自动吃……”赖明明忽地打住,吼了起来,“对了!”她想起来了! 她吼得太大声,屈檀栾受了惊扰,皱了皱眉,按着耳朵有些不快道:“你吼什么?” “爷!”赖明明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而上,将屈檀栾压在了身下。 屈檀栾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现在好像没什么睡意了。 “爷,快起来啊!”赖明明骑在他身上,摇着他的肩膀。 屈檀栾眸色一深,睡意全无,彻底苏醒。 赖明明忽然觉得身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虽然已经是午后,可是按照少爷的作息时间,这个可以称之为——晨……晨……清晨的崛起吧? 赖明明连忙从他身上下来,“爷,你帮我救个人好不好?大福出事了!” 屈檀栾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话说任何一个男人被打断,估计脸色都不会好看。 “爷,大福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思贤 轩的小厮,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少爷,现在被关在了柴房……” “闭嘴!”屈檀栾终于打断了她的话。 赖明明连忙紧紧闭上嘴巴。 沉默半晌后,赖明明弱弱开口,“爷……” 屈檀栾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赖明明不敢再说话了。她觉得假少爷有时候有些喜怒无常。 屈檀栾撑坐起来,慢条斯理道:“你想我救他?” 赖明明小鸡啄米般点头。 屈檀栾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眉眼、唇角,眼眸一动,淡淡道:“要我救他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啥条件啊?”赖明明话问出口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您不会那么庸俗地要小的‘以身相许’吧?” 屈檀栾眼神略有躲闪,搓了搓鼻子道:“本来没想到要开什么条件的,不过你这提议倒是不错。” 赖明明瞪大了眼,敢情她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半晌,赖明明才讪讪开口道:“爷是认真的?” 屈檀栾轻轻“嗯”了一声,眸色很是冷静,手却微微紧了紧,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他说的,是她主动开口的呀。 赖明明抓了抓头,“爷,这样子的话,您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呀!” “我要你的人就行了,要你的心干嘛?”屈檀栾反问。 “这个……”赖明明憋了半日,对着手指道,“得心的话,可以解锁更多姿势嘛!”说着故作一脸娇羞。 屈檀栾眉一挑,这话就是红桑也不一定说得出来,但是,他岂能怕了她! 屈檀栾长手一捞,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低低道:“我觉得……‘更多姿势’可以慢慢发展,现在……先来点基础的融洽融洽就好了。”说完不待她反应,便迅速将她压在了身下。 “等一下!”赖明明连忙双手抵住他胸口。话说,假少爷这胸肌似乎也练得不错?意识到这,赖明明忽然觉得手有些烫,脸也跟着烫了起来。等等,现在好像不是害羞的时候! 屈檀栾轻轻压在她身上,极有耐心地看着她。 赖明明心跳快了起来,她觉得假少爷是在用美色勾引她,想要乱她心智!赖明明闭了闭眼,冷静道:“爷,现在大福很危险,你能不能先想办法救他出来?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 “我觉得,你好像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屈檀 栾以绝对的优势俯身看着她。 “这个……好歹给我三选一或者二选一吧?真的不来点选择的余地吗?” 屈檀栾居高临下,“你可以选择救或不救他。” 赖明明咬唇不说话。 屈檀栾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赖明明眉都皱了,陷入了天人交战。 扪心自问,她其实并也不反感假少爷。而且,就他这皮囊来说,陪他做点羞羞脸的事,好像也不亏。至于那病什么的,要真不幸传染到了,那就想办法治吧!只要活着,总该有治好的一天吧?而且也不一定会染病吧,看红桑和白菱两人气色都不错,不像有性病的样子啊。 可是……成了他的人以后,以后该怎么办呢?一瞬间,赖明明想出了许多可能性,想得头都大了,干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呗! 赖明明叹了口气,摊开了双手放在脑袋两边作投降状,脖子一横,认命道:“来吧!”她说完这话,莫名想到了石榴姐的eon,baby”。话说,她的脸应该没那么丑吧?想到这,赖明明连忙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其实也没那么勉强的,按假少爷的性格应该是比较怜香惜玉的那种,他会很温柔。或许他对每个女人都那么温柔?赖明明又胡思乱想了起来,心不在焉。 屈檀栾神色一滞,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确定?”他的脸色瞬间难看得像是要杀人。 赖明明忽然觉得不知打哪刮来一阵阴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感觉,有点似曾相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也给过她这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对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十七啊! 赖明明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有些紧张地扣住了屈檀栾的肩膀,道:“爷,我好像忘记告诉您了!我月事还没来完,还有一点点,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而且……”赖明明眼珠子一转,“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臭烘烘的,晚上洗完澡我们再约好不好?”她的眼神,闪闪发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么期待晚上。 这是用缓兵计了。屈檀栾没有答话,似在衡量着什么。 “爷,我保证,今晚我一定把自己洗白白送到您床上来!”赖明明卖力说服道。 屈檀栾对此不置可否。 “爷,求您了……”赖明明双手合十乞求道,一双眼睛极为虔诚。 屈檀栾没说话,却像是心软默认了。 “现在……”赖明明小心翼翼问道,“我算是答应您了,您能不能先帮我救出大福呀?” 屈檀栾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一会儿才道:“我先保他一天平安。” “一天平安?”赖明明歪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过后,你若不食言,我便出手救他。”屈檀栾看着她,眸色深深,她的主子,也该出现了。看来女色真的会误事,可是眼前这丫头,怎么看都没几分女色,他怎么就动心了呢? 赖明明低头,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屈檀栾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咕噜咕噜……”这时,赖明明的肚子十分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赖明明尴尬一笑,“爷,您要不要起来吃饭了?”她中午没吃,这会儿肚子都快饿扁了,要是再不吃点什么,她估计待会儿都得饿晕了。 “我不吃。”屈檀栾翻身躺好,没好气道,“别吵我睡觉。” 赖明明连忙顺势起身,“那我叫段哥进来,爷您和他吩咐一下?” 屈檀栾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只知道他今晚没得睡了,现在要补眠。 赖明明飞一般地跑了出去,一出门,便见段念正站在廊下,和红桑二人肩并肩一脸正经地聊着天。 “段哥段哥!”赖明明揪住他的衣袖,“爷叫你!他让你去救大福,你要快点快点快点!” “别把我袖子弄皱了。”段念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段哥,你快点啊!”赖明明将他猛地推入了屈檀栾屋内,她推得用力,段念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倒在地,站稳后回头瞪了赖明明一眼,她不是还没吃饭吗?怎么力气大成这样? 不一样,段念便出来了,赖明明口中塞着一个冷包子,又风风火火地催着他快点去救人。路上,段念嫌她烦,直接施起轻功甩下她了。 赖明明左右看了看,连忙跑回竹林,拿小石块在竹子上重重刻了两横! 十七十七,你千万千万要来啊! 赖明明怀着忐忑的心情,迎来了日落,星出,十七连个影儿都没有。十七当初好像没有和她说过,她刻了横他多久会来。 赖明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今天,她就得假少爷……了?越临近夜晚,赖明明感觉越是不对,这好像不是什么亏不亏的心情了,她的心情好复杂。 她将自己抽离其中,以一 个旁观者角度看了看,自己其实应该是喜欢假少爷的,算不上爱,应该就是喜欢吧,贪恋他的模样和未来的权势。这种喜欢如果说是爱情的话,未免折辱了爱情;可不仅仅是这样,她似乎还有些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宠自己。她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已经忍耐许多,她也确实在恃宠而骄,因为知道他喜欢她,也仗着自己喜欢他。 可是她这样的喜欢他,就更加不想就这么地把自己交给他,这种事,应该是你情我愿、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而不是成为一种交易。 赖明明心中难受得厉害。如果她不计较感情就好了。 磨磨蹭蹭,赖明明拖到了夜幕降临,闲下来后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厨房门口纳凉,已是初秋了,空气中有了些凉意。 红桑来催促她了,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临走时偷偷塞给了她一个小本本,赖明明翻开一看,只觉得辣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避火图!那人像丰乳肥臀,膀阔腰圆,看多了肯定会歪曲她正常的审美观。赖明明果断“啪”的一声合了起来,动态的真人图她都看过,要这静态的抽象画作什么。 段念路过,见她还在门口坐着,催促道:“还不去伺候爷?”又瞄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赖明明双手奉上,“红桑姐姐的。” 段念随手接过,一翻开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立马就纳入自己怀中,左右看了看,“她没给旁人看吧?” “没有没有,我还没看呢!”赖明明伸手,“十两银子,尽管拿走!” 段念犹豫了一下,爷交待过不能让安小福手上有十两银子的,想了想,他只从荷包里摸了个五两的小银锭给她,“最多五两了!” “成交!”赖明明立马接过,塞入腰包。 作者有话要说: 段念深谙砍价之道——凡是狮子大开口的,对半砍就对了。 第37章 19.6 拖到不能再拖,赖明明终于抱着澡盆去洗头洗澡了,这会儿夜凉似水,她坚强地洗了个冷水澡,洗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瑟瑟发抖地趴在窗口吹风,最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入了屈檀栾房中。 屈檀栾此时正斜躺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一本游记,肩后披着光泽的墨发,身着白色中衣,中衣并无系紧,隐约袒露出羊脂玉般的胸肌,看起来分外诱人。 赖明明能感觉鼻子耷拉下一串温热的液体,手一摸,不是鼻血,是清涕。 “来了?”屈檀栾悠悠开口,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上,看也没看她一眼。 赖明明吸了吸鼻涕,“嗯啊!我去擦一下头发。”然后就跑了出去,站在风口擦发,奇怪,她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她转身的时候,屈檀栾才抬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快,目光又收了回来,落在书上的画像上。这是一本披着游记外皮的“教导书”。虽然今晚没什么可能,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万一他真的忍不住了呢? 半个时辰后,赖明明吸着鼻涕回到了屈檀栾房中,屈檀栾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她,“准备好了?”这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心急的样子。 赖明明点了点头,走路都有些虚浮了,她觉得好冷,一下子像是入冬了。 屈檀栾多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颊发红,倒有些诧异,她在害羞? 赖明明自觉爬上了床,滚到了里面去,她睡过最舒服的床,就是假少爷的床,又香又软,许是因为,还有假少爷身上的味道吧。她深嗅了一下,可是鼻塞什么都闻不到,但她能感觉到,整个被褥都是假少爷身上的味道,一定是好闻又舒服。 她躺下那一刻,屈檀栾的心跳快了一节拍,他真希望,今晚她就是他的人,今晚能简简单单的。他抬手,拉开了束着帷幔的丝带,双层帷幔缓缓垂下,将二人笼罩在了一个温馨的空间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情动了,有种难以压抑的冲动,假戏真做又如何,改变一下计划又如何?他欺身而上,轻轻覆在她身上,可是一看,她闭着眼,一脸乖巧——这是睡着了。她身上热得有些不正常,小脸通红,屈檀栾的唇轻轻抵在她额上,好烫。 “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他喃喃道,亲吻住了她的脖子,可是她全身都滚烫得厉害,隔着两个人的衣裳也能感觉到。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由轻而重,再由重而轻,最后轻轻地亲吻 着。 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以额轻轻抵上她的额头,道了一句,“叫虞不医过来。” “是。”屋顶,传来凌霄的声音。 一刻钟后,窗边响起凌霄的声音,“爷,虞公子不在,我给请了之前那位大夫。” 屈檀栾拧眉,虞不医从不出门,有事只会因公事,昨晚他们都和那位谈了一宿了,怎么今晚还要谈?屈檀栾有些不满,“请那个庸医作什么?” “爷,这位老大夫祖辈行医,他行医也有六十年了,专治伤寒杂症,在城中颇有声名。”凌霄终于为这老大夫说了句话。他估摸着安小福是患了伤风,他今晚见了她一面,当时便觉得她身上有些病气了。 凌霄身后不远处,被套着头套笼罩在黑暗中的老大夫抱着廊下竹柱瑟瑟发抖,在认真地考虑着搬家的事了。 老大夫把过脉后,开了药方,便被凌霄送回去了。 白菱下去熬药,红桑守在门口,屈檀栾将全身滚烫的赖明明抱在怀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怀中的赖明明呢喃开了口,“七七……” “什么?”屈檀栾倾耳细听。 “七七,救我……”赖明明一脸痛苦,似陷入梦魇中。 “小福,小福……”屈檀栾见唤她没反应,声音轻了轻,在她耳旁唤道,“小九……”安小九,才是她的名字。 赖明明哭了出来,“七七……”她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却不是在唤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惶恐无助的模样,有些走了神,等他意识到屋内有人的时候,一股极淡的香气已经弥漫在了空中,屈檀栾屏住呼吸,抱着赖明明顺势倒在了床上。 一只手将他推倒在一旁,来人将赖明明抱了起来,很快跃出了窗外。 他身影一消失,屈檀栾便坐了起来,凌霄也从檐下落了下来,低声道:“爷,他一个人来的,只怕是……私自前来。” 屈檀栾轻轻“嗯”了一声,“活捉。” 十七抱着昏睡过去的赖明明隐入竹林深处,从怀中摸出了小瓶东西,拨开瓶盖放至赖明明鼻下轻移两下,赖明明仍没醒来。他摸出银针,在她虎口处扎了一针,赖明明这才缓缓苏醒了过来。 赖明明醒过来后,一脸震惊,呆呆地看着十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眸色极其地复杂,有惶恐、惊惧、欣喜,又像是难以置信。 黑衣人审视着她的眼,试探问道:“小九?” 赖明明忽然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了他,委屈喊道:“七七!” 十七微讶,迟疑了一下,拥住了她,“小九……”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有多久没见过小九哭了。曾经的那个小哭包,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不是她学会了坚强,而是她在一直在努力地伪装坚强。 安小九哭得厉害,像是压抑了许久,十七轻轻摸着她的头,低声道:“小九,别哭了,这里很危险。”默了默,他问道,“你跟屈檀栾是怎么回事?” 安小九一愣,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抬起头来,一脸委屈道:“我不是她。” “她?她是谁?”十七拧了拧眉,对她的说话有些不解。 “七七,我不是她,我是小九。”安小九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襟,生怕他不相信她,“她是别人,一个很奇怪的人,你要相信我,这是真的……” 十七听得微微歪头,轻声道:“我信你,你别急,慢慢说。” 安小九压抑着哭泣道,“那里有好多奇怪的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头发是金色和白色的,有些很卷,而且眼珠子还有蓝色和绿色的,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躺在一个白色的地方,那张床还会动来动去,旁边有几个小盒子,盒子里面的东西还会动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还拿着好多小刀和奇怪的针……我真的好害怕……”安小九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 对安小九来说,种种经历无异于就等于一个现代人被外星人抓了放在它们的飞船上,然后她在半清醒状态下看着这群外星人在叽里呱啦地说着外星语研究该如何解剖自己。 十七听得都有些懵了,但却能从她的颤抖中感受到她的恐惧,只能抱紧了她,低声安慰道:“别怕,小九,师兄在这。”他轻轻地哄着她,一如小时候。 “我好害怕。”安小九颤声道,紧紧地缩在他怀中。 “别怕,师兄会保护你的。”十七轻轻顺着她的背,缓声道,“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我,我听着,看看是什么情况。”他的声音沉缓冷静,带来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安小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情绪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初四那天傍晚,我在抄手游廊下点灯,是最后一盏了,我将灯笼挂起来的时候,突然看到空中有一道光闪过,我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躺着了,有人在扒我的眼皮,眼前好 亮,白茫茫的又刺眼……” 在那之后,她要么就这么躺着,被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扒来翻去,不能说话不能动,没有半点尊严;要么就徘徊在自己的身体附近,看着曾经的自己说一些她不可能会说的话、做一些她不可能会做的事——有人占据了她的身体。 可是,她对自己这个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有的感觉是来自另一个身体的,像是在另一个未知而奇特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如果她的身体刺激一大,她就有可能会归来。比如那天中午在庭院里,管事们在说话,疏竹斋在招人,她看着这里的自己默默不说话,她便朝自己喊了一声。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像是被雷电劈到了一样,一瞬间就冲回了自己身体,高举手喊了一句“我去!” 可是下一瞬,她又躺回了那张会动的床上。 这一次,是这具身体因为生病变得很薄弱了,所以她又一次归来了。 这二人就这么窝在地面,说话声音压抑着,低低诉说着。 隐身在竹林上空的屈檀栾看了一眼对面同他一样挂在竹头的凌霄,凌霄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屈檀栾静悄悄滑下数尺,屏住呼吸敛了所有内力,也只能听到依稀的说话声,根本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一副互诉衷肠的模样。 屈檀栾看得心中火冒三丈,朝凌霄打了个手势,凌霄会意,悄悄离去。 第38章 19.6 安小九说得断断续续的,有些混乱,哭累后在十七怀中睡了过去,十七脑海中也是一团混乱,还未待他理顺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觉察到了有陌生气息靠近。 几乎是同时,四个暗卫从天而降,将他包围了起来。他一手抱起昏睡过去的安小九,一手抽出腰间软剑,临危不乱,利落杀出重围。 没有丝毫的恋战,只想带着她不顾一切地离开,可是因为抱着她,行动与速度上都落了下风,很快便被围住了,过了数十招后,背上亦生生受了一剑。就在这时,又来了四个暗卫,却是来相助于他的。 十七很快逃离出竹林,可是凌霄却紧紧追了上来,二人一番打斗,十七因着背后有伤节节败退,抱住安小九的那只手手臂上也不慎被砍了一剑,最后在施起轻功离开时体力不支,抱着安小九二人齐齐掉在了屋顶上。 摔下来的一瞬间,安小九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 十七对着她陌生的眼,心中既诧异又有些明白了过来。 “十七你来了?咦?”赖明明突然吓得目瞪口呆,“我们这是在……”话未落音,便感觉背后有一道剑气急急袭来,十七迅速挥剑破开凌霄的剑势,借力抱着赖明明在屋顶上滚了数圈拉开距离,呼吸颇重。 “你受伤了?”赖明明惊讶道,又见凌霄紧随而至,杀意不减,她连忙张开双手急急喊道,“凌霄大哥,有话好好说啊!刀剑无眼啊!都是自己人啊!” 在赖明明说话间,十七掌中迅速射出四支淬雪银针,凌霄飞身避开,十七又打出一颗火雾弹,抱起赖明明便想逃离,只是他身上有伤,动作不如往昔敏捷,刚起力凌霄便破开烟雾杀了过来。 十七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安小九的话:她喜欢屈檀栾,屈檀栾也喜欢她。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将怀中的赖明明抛到了凌霄怀中,施起轻功离开。 赖明明莫名其妙地就被丢了出去,凌霄连忙收剑,赖明明才刚到他怀里,就被他借力在腰间推了一下,赖明明整个人被推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掉下了屋檐。 她本就是病人,被折腾了半日还给人在空中推了两拨,这会儿还没落地,就在空中晕了过去,在掉落地面之前,稳稳落入了一人怀中。 凌霄已经前往追回,十七虽已负伤,可他轻功了得,很快又与前来接洽的暗卫汇合了,凌霄见时机不退, 便没有再追,自觉退了回来。 十七的身上染了不少血,破天荒的,这些血居然有他自己的。是他失算了,在小九和他说了许多事后,心神不定,才会受了一剑,从受这一剑的那一刻开始,他今晚就注定一败涂地。 此时此刻,他挺直着背跪在一人跟前,低声道:“属下知罪。” 那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着他,因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旁人看只知是一位华服公子,他开口,声音略有阴柔,“我倒不知,你还有一个小师妹。”语音似笑非笑。 十七低头,沉默不语。 “大忌啊大忌……”华服公子颇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他原先一直以为他是无牵无挂之人,他亦从未显露丝毫,是以他才会这般重用于他,还将无极宫交给了他。这些年来,十七也从未让他失望过,谁知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就让他这般的失望透顶。 “属下不会背叛主人。”十七一字一句道。 华服公子轻笑,“你这不叫背叛?”他敛笑,甩袖间怒气忽来,“擅自行事!闹出了多大动静!”明知是陷阱,居然还敢前去!安小九不是他软肋是什么! “属下知罪,但凭主人处置。”十七声音无波无澜。 “宫牌拿来。”华服公子冷声道,这是要罢了他宫主之位。 十七双手恭敬递上,没有丝毫犹豫。 华服公子一声冷笑,“杀了她,表你忠心。”说罢拂袖而去。他只给他这一个机会。不然,他不会留他。 赖明明昏迷了两天,再次睁眼醒来时,已是恍如隔世。 她睁开眼,看着这古香古色的床幔,半晌,喃喃自语道:“我还活着……”似是十分难以置信。 “你当然还活着。”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赖明明看了过来,就这么望着他,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眼神。二人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她却觉得二人之前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赖明明低头,神色落寞,一句解释都没有。 屈檀栾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懂她。 她和大福或许是清白的,可是和那个人……他一想到,就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绞着一样,生疼生疼的。之前听说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可是当看到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像是要融入对方骨血之中时,他忽然觉得他疼到无法呼吸。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们,他不知自己在看什么,他像 是在等待着什么,似乎是想等他们二人抱到腻了,终于愿意松开对方了,可是他怎么都等不来那一刻。 他在床边守了她整整两天,时时刻刻都盼着她醒,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和她说,想质问她、想怒斥她、想凶她、更想狠狠地去亲吻她、咬她、报复她。可是等她真正醒来了,他却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多说,甚至不想看她一眼。 虞不医说,若是一直高烧不退,伤了记忆和脑子也是有可能的。离开的时候他在想,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伤了记忆变傻的好,只认自己一人,粘着自己,他想甩都甩不掉。 赖明明叹了口气,疲累得不想说话,昏迷这段时间,她接触到了许多被安小九封闭起来的幼时的记忆。安小九之会这样,也是这屈檀栾年少时造下的孽。 这个世界再怎样也就算了,她都能慢慢接受,可是让她震惊的竟是她在原来的世界居然还活着,有人在不顾一切地抢救她,安小九像是和她……调换了身体,而且,安小九似乎并没有接收到她的记忆,那个世界的病房仪器、还有医生护士差点没把她给吓坏了,好在还没吓傻。 那个世界的情况,她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的,一直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根据安小九半睡半醒的记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国内了,应该是通过国际医疗救护机到达海外的,以她当时的紧急情况飞那么一趟,至少也要花费数十万,而且后面的治疗也一直在一个相当安静且奢华的环境中,医生和护士都非常亲和。保守估计,她的治疗至少也得花费数百万吧。 如果她没记错,她不是植物人,而是脑死亡,可那个人却一直还没有放弃她。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土豪。 那个人像是偶尔偶尔才来看她一次,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每次都像是穿着一套很整洁的黑色西装,这人似乎也不爱说话,有时候,她能感觉到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像是与她相熟已久。这些,全是她这个失去知觉的人的感受。 赖明明想得头疼欲裂,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她还回得去吗?如果回去了,会活过来吗?还是会被困在那个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里,靠机器维持生命?靠传说中的第六感感受世界?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红桑进来了,是给她送药的,见了她这憔悴的模样,也只幽幽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赖明明犹豫了下,想起了这个世界的事情来,悄声问道:“红桑姐姐,大福怎 么样了?”段哥去救他了吗? “他好着呢,昨儿还来看你了。”就是爷没给他进疏竹斋半步,红桑在心中默默补了句。 “昨天那么晚他还来看我啊?”赖明明惊讶,那个时候不都半夜三更了? “傻呀你!”红桑轻点了她额头,“你都睡了两天了!”她靠近她耳旁悄声道,“爷守了你两天了。” 赖明明一怔,想了一会儿道:“爷真好。” “你知道就好!” “爷人呢?我要谢谢他!” 红桑笑,“谢什么呀,晚上他回来后,你好好待他便是,别惹他气了啊。” 赖明明点了点头,“一定的。那爷……会不会很为难啊?” “为难什么?” “他救了大福出来,不会为难吗?” 赖明明这几句话问得红桑哑口无言,敢情她说爷真好是以为爷救了大福,不是因为爷守了她两天? 红桑叹了口气,总算明白爷心里为什么那么不好受了,嘱咐了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赖明明服了药,迷迷糊糊睡下了。她如今脑子乱糟糟的,知道大福没事就好了,其余的事,她有些理不过来。 赖明明这次病得不轻,休息了三天才恢复了过来,只是康复后,不像以前那样活力满满了,一直唉声叹气。 而这三天,屈檀栾也没有回疏竹斋,她连他影儿都没见着。 这样也好吧,她见着了他,怕尴尬,他会不会要求继续那晚未完成之事?毕竟他答应她的他做到了,而她答应他的还没完成。 她现在比较想找的人是十七,竹林那晚她有点印象,这两天渐渐回想了起来,安小九好像和十七说了她这个外来入侵者的事,不过十七信不信她就不知道了,他对此没做任何表态。 第39章 19.6 想到十七上次受了伤,只怕这阵子还在养伤中,暂时见不到他,再者,如果十七真的怀疑她,应当会主动来找她的吧,碰上这种事,怎么说该着急好奇的也应该是他啊,这么一想,赖明明也就不着急了,先去找了大福。 出乎意料的是,大福还在思贤轩,并且被升成了一等小厮,毫发无伤。 赖明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假少爷居然这么给力? “你身子好些了吗?”大福打量着赖明明,有些忧虑道,“像有些瘦了。” “还好吧,”赖明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少爷没有为难你?” “没有啊,”大福轻声道,“我本就是被冤枉的,同他说清楚他就放了我了,因为冤枉了我,所以补偿我做了一等小厮。” 赖明明听得有些不对劲,“是大少爷放了你?不是少爷帮忙吗?” “少爷帮忙?”大福摇了摇头,“少爷怎么可能会插手思贤轩之事。” 赖明明唇张了张,无话可说。原来,屈檀栾竟是没有帮她。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失落。 “小福,”大福犹豫片刻,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她,郑重道,“赎身吧,不要再待在屈国公府了,也不要留在疏竹斋。” 赖明明望着他,低垂下眼眸来,道:“大福,你的身份不简单是吗?” 大福没有说话,如同默认。 “不过,我是不相信你那天说的话的。”赖明明仰起头来,冲他咧嘴一笑,“你说你是因为我入了疏竹斋才故意和我交好,我不信,因为在我入疏竹斋之前你就对我很好了!当初你还劝我不要入疏竹斋的,对不对?”她没有忘记,那天在柴房,他是努力地想要护住她。 二人互望,片刻后,大福才浅浅一笑,“嗯,你是我的朋友。” 赖明明释然一笑,他们之间是真诚的友谊,真好。 “钱你拿好,一定要离开这儿。”大福语重心长道。宫主三日前已被主人撤位,在这之后,只怕没人能照应她了。而如今的他,也已无暇顾及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这勾心斗角之地。 赖明明垂首,也不想去问他是谁的人了,犹豫了一下,她将银票接了过来,“那我收下啦,以后记得来追我还钱啊!” 大福清浅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会心一笑,眸色珍重,就此别过。 回到疏竹斋,赖明明立刻就给段念递上了银票,要求赎身,“找我四十两,谢谢。” 段念一脸为难,推拒道:“这个、我真不能作主。” “我签的是活契,只要交了赎身的银子,东家便没有不让我走的权力。”赖明明一板一眼道,“段哥你要真作不了主,那我便报官了。”这地方变了味,她不想多呆了。先前还以为她欠了屈檀栾,她都不好意思走,但现在屈檀栾竟然没有帮她,那她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段念拧眉,“你这臭丫头来真的?” “当然。段哥,午时前你要是不把卖身契还给我,那我就去报官了。” “你急什么嘛,”段念头都大了,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现在先去找爷,至少知会他一声好吧?” “段哥你怎么处置我没意见,我只要结果。”赖明明板着脸道,她觉得以段念狡猾的性子像是有后招,只怕没那么简单。 得,才跟了爷一段时间,这态度都学上了,段念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很快便离开了。 午后,段念不见人影,赖明明果真去报了官,说到做到,只是衙门里的人却没一个愿意跟她来的,连万能的银子都使唤不动。赖明明明白了,这就是段念的后招。 赖明明忽地就来了气,直奔虞府。 屈檀栾这几日还能在哪,定是躲在虞不医那儿的! 赖明明到了虞府门口,敛了怒气,恭恭敬敬地表示要找自家少爷。 门房表示要去禀报一声,让赖明明猜中了,屈檀栾就在这儿。可是赖明明等了一会儿,门房那边却传来了消息:你家少爷不在我们这儿。 睁眼说瞎话,不带眨眼。 赖明明差点没气炸,她倒不知这屈檀栾是个这么爱逃避的人!至于这么躲着她吗? 在回府的路上,赖明明火气越来越大,自她穿越而来,再憋屈的事她都遇过,每次都能忍下,可是这回不知为何,只觉得有滔天怒意,难以压制!她就是要走,就是要离开他!仿佛一刻都不能再忍。 赖明明不知道,她才是那个疯狂想要逃避的人。 在回屈国公府的路上,她忽然听到路上有人提到了大富翁,说是赌坊新出的一种赌局,似乎正火着。 赖明明一愣,忽地想到了什么,立马就跑回了屈国公府。一到疏竹斋,二话不说收拾她那点破行李,打包好扛起就走。 红桑连忙来拦,赖明明不为所动,“红桑姐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唉呀你走什么呀,卖身契还在呢!”红桑连忙道。 赖明明道:“我今日才想了起来,曾经,我和爷玩大富翁的时候,爷欠了我一个大冒险,他说以后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赖明明垂了垂眼眸,“我要走了,这就是我的条件。所以我现在赎身银子也不用给了,你让爷把我的卖身契烧了就可以了,就这样吧。” 赖明明说完,利落抬脚往门口走去。 却不曾想,屈檀栾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赖明明对上他,忽然有些心虚,刚刚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可是——听到就听到吧,她说的不就是事实! 见他不作表态,赖明明唤了他一声,还想将刚刚说的话强调一遍。 屈檀栾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透明的一样。 赖明明就这么看着他,谁知道,屈檀栾却在经过她身边时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打横捞了起来,别在腰间,霸气地往正屋里大步走去了。 赖明明惊呼一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慌忙捶打着他的手臂,“你放我下来!”可是屈檀栾的手臂却像钢铁般坚硬,纹丝不动,他臂力箍得极紧,像是隐忍着怒意,即将爆发出来。 赖明明有些不敢动了。 屈檀栾踢门而入,进屋后,反脚将门踢了上去,大步流星朝室内走去,将她丢到了床上。 床上虽软,可他手上力道不轻,赖明明被摔得头昏眼花,还没爬起来,便感觉屈檀栾整个人压了上来,带着侵略性极强的雄性气息。 一个霸道的吻铺天盖地袭来,他狠狠地亲吻住了她,如同野兽,不过片刻,赖明明唇舌便疼得要命。 她挣扎着,四肢却被他紧紧压制住,动弹不得,她终于咬了他的唇,一股锈味漫延在二人唇齿中。 屈檀栾不为所动,吻得更用力了,像是要生吃活剥了她,赖明明无力挣扎,她不知道口中是谁的血了。 屈檀栾吻到自己都喘不过气来,这才停了下来,可是一停下,赖明明便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伴随着清脆巴掌声响起的,还有一声悲愤的怒骂,“屈檀栾你个王八蛋!” 赖明明打完后,自己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 己的手,手好像挺麻的,这一下算不算发泄了?可是好像又有点……过了啊。这个锅……能不能甩给安小九?她觉得可能是安小九打的,她应该没那么胆量。 顷刻间,赖明明便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煞气,赖明明鼓起勇气,悄悄看了面前的屈檀栾一眼,屈檀栾的脸阴沉得可怕,这一刻,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下一瞬,屈檀栾便猛地吻住了她的脖子,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 “你放开我啊!”赖明明惊惧,他像是带着一种志在必得。 屈檀栾一把撕扯开了她的衣裳,赖明明顿觉胸前一片清凉,低头一看,衣襟已经大片撕开,露出裹胸。赖明明毫不怀疑,如果此时她穿的是肚兜,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一把撕开,让她胸口坦荡荡的。 屈檀栾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干脆大手一把覆在了她裹胸上,之后强行将她翻了个身,撕扯下她的上衣,急躁而笨拙地从背后解她的裹胸布。 赖明明被他反扣在床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像是在任人鱼肉,她终于放声哭喊了出来,“你凭什么碰我!凭什么!” 屈檀栾动作停了下来,喘息着。是啊,他凭什么?就凭他喜欢她?他可以承认,承认自己喜欢她,承认他对他动心了。可是她呢?她的心中却有了人。 他没有动作了,赖明明脸埋在枕头上,闷声痛哭,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屈檀栾就这么抱住了她,紧紧的,双眼埋在她发间,唇抵着她光滑圆润的肩头,“对不起”三个字如鲠在喉,却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他控制不住,他想要她,狠狠地要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他活了十八年,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起过这般强烈的占有欲。强烈到……像是不占据她,他就一无所有了。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想要和她一直直在一起。 “放我走,好不好?”赖明明哽咽开口,泪水打湿枕巾。 她不想留在这儿了,她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了,她怕自己有一天会舍不得离开。或者说,她现在已经舍不得离开了。若二人只是主仆关系,或者她只有浅浅地喜欢他,她的心不会这么难受。可是现在,她的心真的很难受,她不想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他如果得到了她,他会忘了她的。 屈檀栾迟疑了。没 有人教过他,如果自己喜欢的姑娘要走,他要怎么留下她。 他终于松了手,翻身坐起,背对着她。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就独独……这般眷恋她呢? 屈檀栾轻笑,“不过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我要你干嘛?”他语音带嘲,再清楚不过,嘲笑的是自己。 赖明明爬起来,裹好自己的衣裳,眼泪一颗颗地掉,就是不哭出声。 她蹒跚下了床,背后响起他的声音,“我就要飞黄腾达了,你跟不跟我?” 这几天,他一刻钟都没有闲着,皇上私下召见了他。圣上亲言:你五官随了你母亲,轮廓却是像极了贤儿。圣上口中的贤儿,就是贤亲王晏仲贤。一句话,已经定下了他的身份。 赖明明动作一滞,惨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样说,好歹显得她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贪慕虚荣吧。她说的也是事实,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贪财好色的。 赖明明低头,将自己掉在地上的包裹捡了起来。 “你走了,可别后悔。”屈檀栾又道。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有一点点的迟疑和后悔,他就可以放软自己的态度,好声好气地上前去哄她,温柔地亲吻她,等她喜欢自己了再要她。 赖明明失笑,声音还带着哭腔,“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说罢,没有犹豫,踏出了房门。 赖明明走后,屈檀栾忽地脸闷在软被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他觉得他这辈子的脸面都在今日这臭丫头的面前丢尽了。 赖明明走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潇洒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六个时辰后就回来了,还趴在窗口朝床上躺着的人讨好道:“爷,我后悔啦,我可以回来吗?” 脸真特么地疼! 第40章 19.6 赖明明同院里众人一一辞行,此时已是初秋,离别的悲伤气氛隐隐泛在庭院中,更为秋日添了几分凉意,众人看着赖明明,都生出些依依不舍的情绪来。 赖明明颇为感慨,最后朝众人挥了挥手,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只不过第二天屁颠颠跑回来的时候有点尴尬罢了。 赖明明出了疏竹斋,心想着如果大福有空,要不要去见一见他。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人,不是大福是谁。 “小福,你……”大福见她背着包袱,连忙上前,“你已经赎身了?” “我……”赖明明想了想,“算是吧。” 大福微一拧眉,神色有些严峻,道:“你跟我来。” “怎么啦?”赖明明上前去。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大福步履匆忙。 “谁啊?” “见了就知道了。” 很快,二人便到了屈国公府一个废弃的后院内。 大福领她进去,赖明明因着周围荒凉异常,略有停顿。 大福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犹豫了一下,他道,“当初你入国公府,就是他让我照顾你的。”他知道这事说出来后,二人之间的友谊可能会夹杂了点其余的什么,不再像以前那般纯粹。可是他想要让她信任里面的人。里面那人,现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主子了,可当初是他救了他,这份恩情,他永生难忘。 果然,赖明明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当初大福对她好,是受人所托吗?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在她刚入国公府就盯上了她? 赖明明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进去之后,这答案便确认了。 是十七。 他今日没戴面巾,是安小九印象中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惨白,他的皮肤自幼便白得过分,模样也是好看的,长眉凤眼,像画中仙。只是长大后,褪去了稚气,不知少年时期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眉眼都变得阴郁了起来,隐着戾气。 赖明明一进去,大福便出去了,剩下二人面对面。 “你是什么人?”十七盯着她,不带丝毫善意。 “我叫……”赖明明唇张了张,“赖明明。”她是赖明明,不是安小福,也不是安小九,她终于说出来了。 “赖,明明。”十七审视着她,“你是从哪儿来的?”他回去后,仔仔细细回忆了小九说的话, 总算理顺了。他不信世上有鬼神,可是,他更不信小九疯了。 赖明明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只说了自己是来自千年来的世界,没说自己穿进了一本书中。穿越到千年以前,这还好,他们应该勉强也能接受,可是穿进一本书里,真是无稽之谈,他们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也很难相信啊! 十七听后,沉默了半日。 赖明明心中也忐忑了半日,谁能信啊,跑回去跟个几百年前的人说未来人类发明了手机电视、飞机卫星,相隔千里还能视屏通话,这不是天马行空是什么?就说现代出的vr技术,过多几十年发展成什么模样,赖明明都有些说不准,她曾经和一位奶奶辈的长辈说了网购,告诉她现在可以在电脑上买衣服,那位奶奶都不信;然后你现在告诉她戴上一副vr眼镜就能足不出户到处旅游,还能到各地商店试穿衣服,人家就更加不相信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其实就和古代神话小说差不多,就是神仙看上你啦,施一下法带你腾云驾雾,阅尽山川;广袖一挥,你身上荆钗布裙变金簪华裳,要是拐过了这个弯,其实也能接受? 赖明明就这么默默盯着十七,哦不对,其实他应该叫安小七。 安小九是个孤儿,她之前没有名字,在被安班主捡回去之后,才成了安小九。安小九那个时候还很小,几乎都没怎么记事,她从有印象开始,便是安小四和安七七带着她了,这两人是她在戏班里的四师兄和七师兄,二人打小就疼她疼得不得了,把她当亲妹妹般宠爱着。 有时班主给他们几人一根香蕉或者一个红薯,安小四就会把那香蕉或者红薯切成三块,自己吃尾巴,头留给小七,中间那一截最好最大的给小九吃。 那个时候虽然很穷,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日子,在安小四和安小七的宠爱下,她几乎没怎么受过委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最爱四师兄和七师兄了。 可是后来,她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然后她就……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四师兄,到后来,七师兄也离开了她,再也没有人像两个师兄那样疼她了。 赖明明情绪莫名低落,似感同身受。如果那个时候安小九没生病,他们三个说不定会一直在一起的。安小四和安小七都喜欢她,如果没意外,长大后,他们两个中的一人应该会娶了她吧。安小九喜欢的是安小七,许是因安小七打小就生得俊俏?安小四生得黝黑壮实,安小七却不一样,细皮嫩肉的。 赖明 明忽然开口,“其实,小九很喜欢你。” 十七抬眸看她,眸色闪过一丝异样。 “你应该知道吧?”赖明明笑着说,眸色却很悲伤,“她小时候天真无忧,害羞说不出口,可是特别粘你,就喜欢缠着你。那个时候,她常常幻想,长大后能够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子。她还想着,给你生一个小男孩,要长得像你一样漂亮……” “闭嘴!”十七面色阴郁了下去,冷声道,“你何必窥探她的心思?” “我窥探?”赖明明眨了眨眼,“难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她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呀,就想要嫁给你。你说,你们两个就不能就此离开吗?她傻,你也跟着傻吗?”赖明明盯着他,“她最想的不是为安小四报仇,是想你带着她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为你生儿育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你闭嘴!”十七忽地咬牙切齿,眸中出现杀意。 赖明明不知自己哪句话激怒了他,可是她并不害怕,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就算你身不由己,可你甚至没有为她努力一下。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她要是为安小四报仇杀了屈檀栾,那她自己根本也活不下来!因为你不要她,所以为安小四报仇是支持她唯一活着的信念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十七迅速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因为过于隐忍,之前手臂的伤口已经隐隐沁出血迹。 赖明明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不会杀她,只是让她很难受罢了。赖明明终是腾出了一只手来,轻轻地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艰难道:“你也喜欢……安小九……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一下子松了手,赖明明摔倒在地上,咳嗽不止,他背对着她,沉默如山。 赖明明喘过气后,站了起来,却忽然从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背上,低声道:“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替安小九抱抱你。这事,她想很久了。每次你离开的时候,她都望着你的背影,很舍不得。只是这个傻丫头,一直很倔强。” 十七双目通红,这个赖明明,真是过分啊,这样戳他泪点。 十七忽地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迅速敛了情绪,拨开她的手,转过身子后,已是面无表情,“赖明明,我有话对你说。” 赖明明瞪了瞪眼,这个人居然不感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快要感动哭了吗? “…… 你说吧。”赖明明撇了撇嘴。 “你是说,你在那个世界还活着是吧?” “大概是吧?反正半死不活。”其实严格点来说应该是死了。 “你在这儿经历的事,小九都知道?” 赖明明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都知道的。” “那小九你听好,无论发现什么事,都别怕,师兄会想办法救你,相信我。”十七一脸坚毅,哪怕她在一个他到不了的世界,他也会想尽办法去救她。 赖明明眨了眨眼,这样当着她的面和安小九说话,实在有些怪异呀。 “然后,赖明明。” “哎。”赖明明连忙应道,身子有些立正,奇怪,这十七怎么突然有种长官的气势呢。 “你现在虽然占据着小九的身体,可是只是暂时的,你自己要想办法回去你那个世界。”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呀?”赖明明一脸无辜。 “在你没办法回去之前,你最好好好爱护你这具身体。不然……”十七眸色一敛,“我会让你的灵魂生不如死。” “那还用说,我一定当成我自己的身体一样来爱护!”赖明明拍着胸脯保证,保不准她得用一辈子呢。她没怎么想过她能回去,他会有办法吗? “现在,回去屈檀栾身边。”十七命令道。 “啥?”赖明明瞪了瞪眼,她才刚走呀。 “不想死,就回去。”十七面色冷酷。 赖明明咽了咽口水,“应该有别的选择吧?” “我这次的任务,是杀了你。” “啥?” “就算我不杀,还有上千个杀手可以杀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动一动手指,都能轻易地要了你的命,各种死法不在话下。”十七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唯一活着的办法,就是回到屈檀栾身边,想办法同他亲近,越亲近他,你便越安全。” 听了十七这些话,赖明明面上沉默不语,心中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样回去,多打脸啊! 十七道:“我现在回去,会同我的主人禀报,就说屈檀栾看上了你,你负责留在屈檀栾身边做我们的眼线。如果可以,想办法让你自己在他心中变得特别,特别到……就算有一天主人想杀了你,也要顾忌屈檀栾。记住,只要屈檀栾有心护你,那便谁都动不了你。”十七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赖明明呆了半天,忽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你这话不能早点说吗?不说早个一天,你早两个时辰说也行啊!”两个时辰前,她还没和屈檀栾撕破脸呀,现在才告诉她不想死就回去? 十七将她提了起来,没有半句安慰的话,“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交出你的身体给他。你的身体,是安小九的。”若是让小九知道自己的身子遭了她最恨的人的玷污,只怕她宁可一死。 赖明明痛哭涕流,她要是回去屈檀栾一定会想和她发生点什么的呀,她就是为了不和他发生点什么她才走的呀。她根本就没路走了,怎么走都是死路。 “我让大福送你回去。”十七道,半句废话都没。 “不要,你让我歇一歇,喘口气先吧!”赖明明哭道,这感觉太无助了呀。 十七不为所动。 “七七,我求求你了!”赖明明揪住他的袖子,唤了小九幼时叫他的称呼。安小九很晚才学会说话,“七师兄”不会喊,就爱喊他“七七”。 十七面不改色。 “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呀,我们先休息一下吧,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要不我跟你说说我那个世界的事?”赖明明卖力说服道,主要是现在就回去,脸真的太疼了呀。 十七沉默片刻,“那你说就是。”他想要了解一下小九待的那个世界,而且,似乎赖明明在这个世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边的小九便可能会知晓上一些。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会特别恐惧,若小九足够了解那个世界,那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于是乎,一个晚上,赖明明为了能在十七身边多待一会儿,嘴巴一直没停过,从荆轲刺秦讲到林则徐虎门销烟,从人人平等讲到一夫一妻制,从马云的某宝讲到刘强东的某东,还有从苹果到胖鹅;什么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四书五经,蜡笔小新,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讲到后面,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十七倒是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反问,看起来像是听懂了十之七八的样子。赖明明说得疲惫之余,又十分惊讶他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信息接收能力,当然,这也有可能归功于她那手脚并用、声容并茂、绘声绘色的表达能力,最后赖明明说得呵欠连连,天微光时终于扛不住昏睡了过去,只是感觉眼睛一闭,便被十七唤醒了。 冷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同死神,“时辰到了,该走了。” 他伸出冰凉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无半 点怜香惜玉。 赖明明揉着眼,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第41章 19.6 天亮了,赖明明站在疏竹斋门口。 春生打开了门,见了她十分讶异,“小福,你不是走了吗?” 脸微微有点疼。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话没跟爷说。”赖明明一脸正经,艰难地想挽回哪怕一丢丢的颜面。 “哦。”春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赖明明想进去,春生拦住了她,“这个时辰爷还没醒呢。” “没关系,我等他就是。” “可是你现在不是我们院子的人了,不能随意进来。要不你先在外面坐会儿,等爷醒了我去禀报他。” “你是认真的?” 春生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脸又疼了点。昨天假少爷还留她呢,那个时候她要是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多好呀。 “哟!小福?你怎么回来了?”门口闪过段念的身影,段念一下子折了出来,像是看稀客一样。 脸像是被踩在了脚下。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话没跟爷说。”赖明明又一脸正经地重复道。 “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呀。” 赖明明摇了摇头,一脸严谨,“我要亲口和爷说。” “这个……”段念一脸为难,就和她当初说要赎身离开时一样为难,“爷还没起呢。” “那我在这里等他吧。”赖明明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心情蜜汁复杂。不过就是丢脸而已。不过,话说她要是被人杀死在这疏竹斋门口,血溅当场的话,段念一会会后悔的,到时可别在她坟前哭!哼!还不快快放她进去啊混蛋! 段念摸了摸鼻子,竟是仿佛能从她蹲着的背影中看到她内心的小人在咒骂自己。 段念上前道:“爷没醒,你去叫他吧。不过,有什么话你在窗口喊一声得了,爷可不喜欢闲杂人等进他屋里。” 她态度能不好吗?于是,赖明明这个现如今的闲杂人等终于入了疏竹斋。 寝室窗口是开着的,赖明明趴在窗口,隐约能看见床上垂着帷幔,帷幔随风轻轻晃动,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爷?”赖明明轻轻唤了一声,用一种这辈子她都没听到过的温柔声音。 没有任何回应。 赖明明继续饱含深情地呼唤,“爷……爷?爷?” “你爷爷不是死了 吗?”帷幔内,传来屈檀栾冷淡的声音。 赖明明心中一喜,假少爷在啊,还会答话,像是有希望,“爷,小的有话想和您说。”假少爷这个人吧,虽然会发脾气,但其实也挺好哄的。 沉默片刻,声音响起,“说。” 赖明明左右看了看,没人,她小心翼翼又不失温柔地问了一句,“爷,我后悔啦,我可以回来吗?” 屈檀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狗腿讨好的模样来,就像那种刚出生一两个月的小奶狗,眨巴着眼望着他,像是盼他收留。 赖明明屏住呼吸等他回答,可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赖明明有些失望,假少爷这个人说好哄吧,其实也挺难哄,生起气来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赖明明默默蹲在窗下,心情有些复杂。其实能回来吧,她私心是挺开心的。表面是被人逼着回来,其实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她自己想回来呢?赖明明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人固有一死呀。 可是她刚刚踏出一步,里面便传来屈檀栾的声音,“回来。” 赖明明惊喜地转过身子来,门也不进,三两下便爬上了窗,跑在他床前来。 “进来。” 赖明明连忙掀起帷幔,一脸乖巧地望向了床上之人。不过,屈檀栾此时正侧躺着,背对着她。 “上来。” 赖明明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假少爷不会想要…… “不上来就滚。” 赖明明立马除了鞋子爬了上去。其实一宿没睡她真的好困,能不能假装假少爷是叫她上来睡觉而不是陪他睡觉。 她一上床,屈檀栾手一捞便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动作太快,赖明明甚至都没看清他的脸。 屈檀栾脸埋在她脖间,深嗅了一口,是她身上的味道,没有夹杂着别人的味道,可是她抱他了。昨晚,他亲眼所见,她从他身后抱着他,他只看了一眼便落荒而逃,心塞了一夜,像是一夜都没喘过气来。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喘过气来了。难以置信的,他居然不嫌弃她,不嫌弃她抱了那个人,甚至觉得,只要她现在是他的就好了。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让她身上都沾满他的味道。 赖明明悄悄嗅了他一口,假少爷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不是什么衣物上的熏香,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忽然好想他,赖明明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忽然眼眶一热,像是相思入骨。她原来这么想他呀。 不见到不知道。 “昨晚没洗澡?”屈檀栾突然冷冷来了一句。 “啊?”赖明明一怔,随即有些尴尬,“是啊……臭吗?”赖明明低头嗅了嗅自己,如今这天气凉快,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吧。 屈檀栾嫌弃道:“臭。” “那……我去洗个澡?”他嫌她臭,那刚刚一直抱着她像条大狗一样嗅她干嘛? “洗什么?床都脏了。”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抱着没洗澡的她上自己的床了。而平时,自己都一定要洗完澡才会上床的。他对她的例外,从来就是一次又一次。 赖明明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新宅后,一定要洗完澡才能上我的床。”屈檀栾忽然道了一句。 “新宅?我们要搬家了?”假少爷这要带她一起飞……黄腾达? “嗯。”屈檀栾低低应了句。她走的时候,他差点没气炸,想着就算她哭着爬回来跪到自己面前都绝不原谅她,现在可好,一看到她竟是开心得半点脾气都没了。真是……没用啊。 等等,赖明明忽然觉得自己关注点有点不对,“爷,那新宅子很大吧,我应该有单独的一个房啊?随便住个耳房也行呀?” “新宅很小。”屈檀栾道,“没你的房间,要就跟我挤挤。”新宅也就,百来个疏竹斋这么大吧,等等,他的床似乎制得大了一些,要是跟她睡的话以她的睡相估计能翻十来个跟斗都碰不到他。屈檀栾想了想,要不换张小点的床?可是他的床都是特别订制的,只怕来不及了。不过,现在天气冷了,弄张小点的被子不就成了?晚上睡觉一冷,她还不乖乖往自己怀里来? 想到这,屈檀栾僵了一夜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他抱紧了她,将她不轻不重地压在身下,这感觉真的好舒服,像是占据了她一样。 屈檀栾的口忽然有一点干,喉结也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赖明明正起了睡意,忽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东西在抵着她,赖明明身子一僵,她觉得,安小九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和屈檀栾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很有可能会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爷……”赖明明微微挣扎。 “别动。”屈檀栾开口,声音莫名喑哑。 赖明明不敢动了,擦枪是会走火的呀。 “如果,我让你留下,代价是……你做我的女人呢?”屈檀栾低低问,他好想要她 ,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她。 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回来的,是听那人的话才会回来的。 赖明明周身都不自在了,假少爷果然是年轻气盛啊,每日都这样,难保哪一日就真的……贞操不保了啊。 赖明明想了半日,勉强找出了一个理由,“我还小。”安小九今年才十六岁啊!她自我感觉挺小,可是在这个时代……都是十五六岁成的亲,所以似乎有点说不通? 屈檀栾缓缓伸出手来,轻轻覆在她胸前,“何必这般自卑。虽然看着平坦,但实际还是有些起伏的,以后少穿束胸便是。” 赖明明整个人石化了,双手紧紧扯住身下的床单,待隐忍到青筋浮起仍不见他把咸猪手拿开的时候,赖明明终于狠狠一把扣住他的手,然而他的手……纹丝不动。 “屈檀栾,士可杀不可辱!我……” “知道了。”屈檀栾打断她话的同时,手也离开了她的胸前,嘟囔道,“睡了。”人像是老实了下来。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 就这样?赖明明愣了愣。 屈檀栾像是睡着了,可是……抵着她的那个东西似乎还……难道睡着了也会这样的?赖明明有些想不通。她昨夜一宿没睡,这会儿困得要死,在这么舒服的软床上躺着,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睡着后,屈檀栾缓缓睁开眼来,看了看自己刚刚覆在她胸前的手,五指张了张,感觉……挺好的。他想到,那个时候在廊下,他经过她面前上在她胸口轻轻打了两下,当时感觉就有点不对,然后他又回来…… 屈檀栾面上带着傻笑,只是,喉咙又干涩了几分,这真是要命。 屈檀栾悄悄亲了亲她脖子,安心睡了。她既然回来了,就再也别想跑了。 像是恢复了从前的日子,没人问赖明明为何回来,回来做什么,大家皆是心照不宣,只是隐隐似隔了些什么。 赖明明半步不敢出疏竹斋,每日屁颠颠跟在屈檀栾身后,侍候得十分殷勤。入夜后,屈檀栾有时会动手动脚,不过亲吻只限在锁骨以上,touch只限在腰际以上,对于屈檀栾这般有底线的摸索,赖明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42章 19.6 一个月后,晚上。 屈檀栾在后院映月池泡澡,赖明明正在室内铺床,忽地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还未回头,便感觉一阵轻风袭来,紧接着,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唇。 赖明明瞪大了眼,在看清来人后眨了眨眼。 十七这才松开了她。 “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 十七压低声音,“这段时日,无论如何都不要出疏竹斋。” 赖明明连连点头,她这个月一直乖乖呆在正室里,只有白日才敢去庭院和厨房里溜达,平时连门口都不敢靠近,生怕外面突然冒出个人来扯她出去。 “有个任务。”十七道。 “什么?” 十七凑近她,低声吩咐道:“这阵子,想办法看一下屈檀栾的左脚脚底……”十七话未说完,便见赖明明脸色一变,不由警惕问道,“你见过?” “没有没有!”赖明明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会看到他的脚底呢?”这个,她不能出卖屈檀栾吧?虽然她跟十七关系也很……不对,十七是和小九关系好,她是赖明明啊! 十七有些怀疑。 “他脚底怎么啦?”赖明明装傻充愣,“脚底画有藏宝图?” 十七紧了紧眉,“你看下他左脚脚底,有无七星,仔细数,记下它们的位置。” 赖明明一脸迷糊,点了点头。 “记着,不论如何都不要出院子半步。”十七最后交待道。 “可是,万一院子里走水……”赖明明话说到一半,十七忽然捂住她的嘴,紧接着便侧身一闪躲到了衣架后。 “小福?”屈檀栾踏了进来,“你在和谁说话?” “没有啊!”赖明明转过头来,笑得特别自然,“我就是自言自语!” 屈檀栾刚沐浴完,这会儿身上只系着一件长袍,朝衣架走了去。 “少爷您要干嘛呢!”赖明明跳到他跟前手背在身后扭捏着身子。 “穿衣服啊。” “哈哈!穿衣服!”赖明明咧嘴直笑。 “你傻了?”屈檀栾白她一眼,绕过她。 “少爷呀!”赖明明挽住他的手臂,手指在他胸前打着圈圈,“我觉得您这样挺好的呀哈哈!” 屈檀栾眉一挑,“我没穿亵裤。” 赖明明连忙松开他弹跳开来,生怕他像变态超人一样突然打开长袍。 屈檀栾又往衣架走去,赖明明又弹跳了回来,“少爷,我给您变个幻术吧!”她觉得屈檀栾要是再往前走几步,她可能要表演一个大变活人了,然后再问屈檀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屈檀栾拧了拧眉,“不能等我穿了衣服再变?” “唉呀穿什么衣服嘛,都快睡觉了,裸睡有益于身心健康呀!”赖明明说完这话立刻就打了自己一嘴巴。 “真的?” “假的!” “莫名其妙!”屈檀栾又往前了一步,赖明明猛地跳上了他的身子,双腿夹在他腰间,用眼睛瞪着他。 屈檀栾身子一滞,用眼神询问——你在干嘛? 赖明明眼珠子转了转,总不能说她现在空虚寂寞冷吧,半晌,她往一旁的床边努了努嘴,“我们上床吧。” 屈檀栾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呀!”赖明明催促,双腿还夹了他腰间一下。 屈檀栾喉结一动,竟是起了反应,下意识就抬脚抱着赖明明往床边去了,径直将赖明明压在了身下。 赖明明想收腿,奈何他不让,赖明明干脆一个翻身,将屈檀栾反压在身下,不过一坐在他小腹上,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这真是……流氓啊! “爷,我给您按摩吧!”赖明明说着想将屈檀栾翻个身让他面朝下。 屈檀栾制止她,“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上床?” “是啊,上床我给你按摩啊!”赖明明笑嘻嘻讨好道,“爷你不会想歪了吧?” “我就是想歪了。” “唉呀,想错了也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赖明明又去推他,推搡间屈檀栾衣袍一散,已经崛起的小檀栾便猛然现身,赖明明以极快的速度地捂住了鼻子,抬头望天,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千万不能流鼻血。 屈檀栾脸一热,迅速拿衣裳盖上,一脸淡定,其实……他对自己的尺寸还是挺满意的,就有微微有些羞耻罢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给姑娘家看过。 “爷我求你了翻个身吧!”她怕她晚上做春梦啊!赖明明就这么仰着头跪在床边伸手去推他,左手推他胳膊,右手推他的髋部,只是他身上这件外袍是真丝所制,份外光滑,赖明明一个双手便急急地蹭了过去。左手还好,但右手…… 似乎紧紧地抓住了个什么东西。 赖明明一愣,低头一看,当即鬼哭狼嚎了一声,一屁股摔到了床底下,连连后退。手感!手感!那手感!她居然!居然!震惊!震惊! 屈檀栾也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轻笑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不过,刚刚那一瞬,他随即心跳都停了一拍,他还以为她会般主动! 等等,他的脸好烫,屈檀栾装作不经易地轻撩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趁机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热得紧,不过,他的脸是不怎么显红的,应该不红吧?屈檀栾直了直身子,想照一下镜子。 铜镜中映着雕花衣架,屈檀栾这才忽然记起衣架后还有人,旖旎的心情一下子便冷却了下来,他存了刺激那人的心意,语音带笑道:“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可还满意?” 赖明明懵了。 屈檀栾心情有些好了起来,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让那人继续窥视他和她的私密,所以,这人也该走了,屈檀栾起了身。 见他下床,赖明明连忙爬了起来,猛地将屈檀栾按回床上,急急道:“我、我觉得我应该开窗冷静一下!” 她一下子冲到衣架后推开了窗,对还立在衣架后一动不动的十七无声吼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今日的十七仍是戴着面巾,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很是阴郁,就这么望着她。 赖明明连忙去拉他,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手臂硬得像石头一样。 “你怎么啦?”赖明明无声发问。 十七隐忍不语。 赖明明夸张地说着唇语,“你放心!我没事!”她拍了拍胸脯,手脚并用,见十七还不走,一狠心把自己衣服掀了起来,扯出系在腰间的月事带给他看,满脸写着——看到了没!看到了没!老子的护身符! 十七微垂眼眸,迅速离开了。 等屈檀栾绕到衣架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身影。 赖明明倚在窗前,做了个深呼吸,“空气真好啊!” 屈檀栾来到窗前,似笑非笑道了一句,“是么?” “是啊!爷,我给您按摩吧?”赖明明双手合十,“来个马杀鸡?” 屈檀栾唇角一勾,“我换下衣服。” 赖明明连忙点头,跑出衣架跳上床跪坐好,她先前按过假少爷的背和胳膊,假少爷身上的肌肉非常匀称,弹性也很好,手感超赞!想到这, 赖明明不禁苍蝇搓手,有些期待起来。 屈檀栾从衣架后走了出来,他没穿上衣,只穿着一件白绸中裤。赖明明不过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假少爷的身材真的是好到炸,上身线条十分流畅,胸肌腹肌也很完美,皮肉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般松松垮垮的,反而有着一种练武之人的精壮,赖明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假少爷是隐藏性的武功高手? 遐思间,屈檀栾已经走到了床前,赖明明咽了咽口水,眼观鼻鼻观心坐好。 屈檀栾趴了下来,赖明明抬手,当指腹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赖明明心都化了,一个大男人的背部皮肤比她的脸蛋还要光滑这样真的好吗?还是说那个映月池有美容的功效?不然假少爷天天泡它做什么? 揉按了片刻,屈檀栾道:“你这架势有些不对,坐上来,这样才使得上劲。”他声音一本正经。 赖明明“嘿嘿”一笑,“爷,我月事来了,我怕等一下侧漏到你屁股上。” 屈檀栾一听她这话,脸色就沉了下去,心中的小九九彻底幻灭,他翻身起来将她扣在怀里一顿啃咬宣泄,赖明明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刚开始脚还能抬起来蹬两下,很快便软了下来。 假少爷这吻技真的是……突飞猛进啊!她有点招架不住了呀! “你喜欢我吗?”一吻结束,屈檀栾忽然喘息问道。 赖明明喘着气,有些没听进去,“你说什么?” 屈檀栾顿了顿,低低问,“你,喜欢我吗?”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扣人心弦。 赖明明有些懵,呆了半日,咽了咽口水道:“风太大了,没听清。”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她低垂眼眸,怎么能不喜欢呢?喜欢得不得了。 见她依旧逃避,屈檀栾松开了她,自顾躺好,拿被子掩住了小腹前的崛起,心中叹了口气,寻思明日段念要是还问他要不要准备避子汤,他一定会劈了他。 第43章 19.6 半个月后,屈檀栾忽然得诏入宫,凌霄和段念随行,听闻一起入宫的还有老屈国公。 屈檀栾这一去,两天未归。 这期间,屈修筠派了两趟人来叫安小福过思贤轩。第一回来的是慎言,连疏竹斋的门都没进到,便叫红桑回绝了;第二回来的是大福,大福倒是进了疏竹斋,表面上高声相劝,实则凑近她,低声道:“少爷未归之前,莫出疏竹斋半步。” 赖明明连连点头,不会是有人想要将她诱出疏竹斋然后再杀了她吧?经了上次之事,她已经知道大福和十七是一路的,大福的话,应该是二皇子安排在屈修筠身边的眼线,二皇子生性多疑,就算屈修筠投靠了他,可他也会留个心眼。上次那么一闹,只怕是大福和屈修筠之间说穿了,屈修筠干脆给了二皇子一个面子,重用大福。 至于十七,她之前见他与屈修筠生分,而屈修筠又是二皇子的人,便觉得他应该不是二皇子的人,可是,现在又有些说不通了,会不会十七和屈修筠都是二皇子的人,只是彼此看不太对眼?有这个可能,她记得屈修筠在后来和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心腹不和,那个心腹本是很得二皇子的重用和喜爱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屈修筠在二皇子的默认下将二皇子那心腹剥皮处死了。由此可见:屈修筠这人手段残忍,二皇子更不是什么好鸟,人家为他卖命,他就这般相待。 赖明明觉得,她应该寻个机会,让大福早日脱离二皇子和屈修筠,最好跟着假少爷吧,这样最好了! 赖明明和大福借机简单叙了下旧,外面候着的思贤轩的小厮只知道大福在疏竹斋内好言相劝,可安小福不听劝,大福想强拉他离开,最后反倒让春生和夏长二人给打了出去,手都摔折了。 下午的时候,屈修筠亲自前来,要求带走安小福,红桑坐阵,亲自守在疏竹斋门口,软硬不吃,屈修筠一怒之下,命随行的小厮硬闯,谁曾想红桑一人便把那三五个小厮给打趴了。 屈修筠大惊失色,出动了慎言慎行,可是红桑和白菱二人联手相对,慎言慎行竟还落了下风。疏竹斋这番打斗,连二房的屈之归都惊动了,领了府中侍卫前来。 屈修筠和红桑二人争执不下,屈修筠觉得落了面子,硬要拿下红桑,红桑道疏竹斋由不得他作主,屈之归斟酌再三,安抚下了双方,只道待老爷子和屈檀栾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屈修筠愤而离去,保住小命的赖明明彻底臣服在红桑和白菱二位美 人的战斗力之下。二人归来后,她对红桑捏肩捶背,为白菱端茶递水,简直都要五体投地了。 赖明明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简直就是卧虎藏龙—— 凌霄剑不离身,虽未见过他出手,但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段念曾见过他出手,那叫一个快如闪电!现在就连明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红桑和白菱都这么了不起,能不叫她瑟瑟发抖吗? 最后,赖明明在看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目光时,都多了几分敬佩,总觉得高手在民间。她自觉自己一定是疏竹斋里最弱鸡的一个了,不仅拖了疏竹斋的后腿,简直都扯到蛋了。 屈檀栾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傍晚,赖明明跟在红桑身后,在疏竹斋门口相迎,远远的,便仿佛看到了五彩祥云追随在屈檀栾身后。 他回来了,脚下生风,一袭红衣风流倜傥,大摇大摆,好不招摇。赖明明眨了眨眼,莫名有些假少爷衣锦还乡了的错觉。 屈檀栾入屋之后,斜斜躺在榻上,似有些疲惫,赖明明连忙端茶递水,红桑则同屈檀栾禀报着这两日疏竹斋发生的事情,屈檀栾很是满意,只道了一句,“到时论功行赏。” 红桑笑得像朵花一样,福了福身,“那红桑就先谢过爷赏了。” 赖明明凑过来,“爷,发生了啥好事呀?” 屈檀栾笑道:“等明日圣旨来了你便知道。” 赖明明瞪了瞪眼,圣旨?赖明明突然兴奋得瞳孔都放大了,她就说,假少爷身材这么好,一看就是练武之人,那他一定是个隐世高手,难道是这次他不小心救驾了?救了皇上一命,然后被封为——王爷?她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赖明明看向屋内众人,果然,像是有大喜事要发生了,人人春风满面。 晚上,屈檀栾抱着她,低低亲吻着她,吻得很轻。相较以往的亲吻,似少了些情-欲,多了几分眷恋。 亲吻过后,他将脸埋在她脖间,有些安静。 赖明明低低问,“爷,你不高兴?”今日应该是很开心的,可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屈檀栾沉默了很久,就在赖明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屈檀栾开口了,声音很轻,“脚踏七星,说是人中龙凤,可是不是也是不祥之人?”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赖明明有些不解,“怎么会呢?” 屈檀栾苦笑,声音低了又低,“我出生那日,我娘就难产死了;第二天,我 爹也自尽了,你说像不像是我害死的?” 赖明明听了他这话,心没来由地一疼,假少爷不是一向自命不凡的吗?怎么也会这么受伤自卑的时刻?她顿了顿,道:“这个问题太弱智了,我有点回答不来。”他这话有些说不通,他不是遗腹子吗?而且,他娘好像不是难产死的吧?怎么死的来着?话说,他娘死了吗?她从来没听他提过。 屈檀栾没说话了。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忧伤,赖明明抱了抱他,难得地安慰道:“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觉得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更无辜的了,不管因为他的出世死了多少人,又或者赦免了多少人,他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所以,这一天不论发生了多少福祸,都不关他的事。”赖明明认真道,“如果非要说一个孩子生来带福或是带祸,这个叫作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 屈檀栾依旧埋在她脖间,像是浅浅一笑,而后低语道:“那我脚踏七星,也不是什么福气了?” “唉呀,什么福气呀,这个叫作运气,刚好就长了七颗痣呗!”而且呀,脚底一长就七颗痣,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皮肤癌呀。 屈檀栾笑,脚踏七星,世间难寻,到了她这儿,轻轻松松的,只是刚好长了七颗痣罢了。 “好啦好啦,乖乖睡吧。”赖明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忽然觉得自己挺有当知心姐姐的潜质的,毕竟屈檀栾今年才十八岁,赖明明数了数,自己居然大他……那么多岁!他们这样算不算姐弟恋?她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呸,她现在这具身体,也只是小牛!嫩得不能再嫩了!赖明明莫名地想到了嫩牛五方脸……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屈檀栾缓缓睁眼,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他喜欢她喜欢得紧,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他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死了也要带她一起入棺椁,缠着她。 次日一早,圣旨便来了,那阵仗惊得赖明明一个措手不及,竟隐约有一种在□□前看升国旗的庄严与肃穆。 贤亲王之子,获封逍遥王,赐一世逍遥,世代承爵——不得不说,皇上这圣旨,真是霸气啊! 宣旨公公走后,疏竹斋便很是热闹了,老屈国公、屈之归、屈修筠祖孙三辈人前来拜贺,屈修筠彻底放软了态度,为前日之事道歉。 屈檀栾哦不对,现在是逍遥王晏檀栾了,他没有改名,只归了本姓,晏檀栾只让屈修筠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便让人送客了,屈之归稍好一些 ,入前厅里喝了口茶才让人送走,只有老屈国公留了下来。 外人走后,晏檀栾掀了长袍,朝屈国公跪下行了大礼,叩首道:“栾儿,谢祖父十八年养育之恩。” 屈国公年已花甲,身子还算健朗,起身亲扶,“栾儿,以后这声祖父,不得再唤了。” 晏檀栾没有起身,“栾儿知道,最后一次了。”又对他叩了一首。 屈国公受了礼,将他扶起,对他作了一揖,“老臣,见过逍遥王。” “国公爷不必多礼。”屈檀栾紧握住他的手,二人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屈国公自顾落座,“今后,你可遨游天地,不必再藏拙了。” 晏檀栾笑,“也就那样罢了。” 屈国公顿了顿,“修筠那孩子,心术不太正,但望王爷念在国公府的情面上,能留些余地。” “栾儿知晓,请您放心。”晏檀栾恭敬道,命是一定会留的,若他能及时醒悟,以他的身世和能力,扶摇直上也不无可能,只是再怎么能耐,也敌不过他如今固若金汤的位置了。 “下午还要进宫吧,好好准备一下。”屈国公道,“我就先回去了。” “栾儿送您。” 屈国公点了点头,晏檀栾起身相送。 赖明明趴在窗口看着他们前后离去,神色有些忧郁,自穿越而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明显的阶级悬殊之别,心中不免震撼,原来,或一落千丈,或一步登天,于上位者不过是翻翻手掌罢了,正如她现在的身份地位。 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天鹅。就好像假少爷,她天真以为他的逍遥王之位是通过他后天的努力得来的,却不知这是dna早就注定的。 赖明明正发着呆,屈檀栾忽然从她身后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怎么?你好像不开心?”如同她昨日的问话。 赖明明心一惊,倒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会儿他抱着自己,赖明明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像是一种真正的受宠若惊,她明明不是这儿的人,可还是觉得他如今的身份已经高贵得她攀不起了,她有些拘谨,“王爷……” “你不是背地里一直叫我‘假少爷’?”晏檀栾调笑道。 “啊?”赖明明窘迫,他怎么知道的?是她晚上说梦话说漏嘴了? “难道不是?”晏檀栾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他这个 身份,她会喜欢吧? 赖明明讪讪一笑,“您虽然是假少爷,可是是真王爷呀。” 晏檀栾低笑,拉她来到贵妃榻上,“陪我睡一会儿。” 这贵妃榻不够宽敞,赖明明原打算挤一挤,谁知晏檀栾抱着她,让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二人这姿势显得亲密无间。 赖明明低垂眼眸,他晚上若是开口,让她陪他睡一觉,那该怎么办呢?以二人现在的身份,他要她,已算是垂怜了吧。 眯了没多久,晏檀栾便起了,赖明明才刚刚睡着,他没有惊醒她,悄悄起身沐浴熏香,准备进宫。 赖明明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穿着蟒袍的背影离开。 第44章 19.6 已是掌灯时分了,晏檀栾还没有回来,赖明明知道,今日他会在宫中用晚膳,接下来几日还有一大堆认祖归宗的繁文缛节和宫宴在等着他,只怕他会忙得不可开交,赖明明又一次感受到了贵族和平民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红桑见赖明明情绪不对,晚膳也没用多少,天色暗下后,叫秋收和冬藏端了一堆卤物,自己怀揣着几瓶小酒来了,与她在榻上对饮。 赖明明依旧没胃口,倒喝了不少酒,又嫌这酒淡了,跟红桑讨要别的酒。此时赖明明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了,红桑想了想,喝醉就喝醉吧,心情不好醉一场又如何?便让秋收将自己私藏的一坛女儿红从树下掘出来开了封。 赖明明呷了一口,只觉得苦辣酸甜,万般滋味涌上喉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灌了几盏酒入腹后,她单手撑头,低低道:“红桑姐姐呀,这人喝醉了有百态,有些人会笑,有些人会哭,有些人沉默不语,还有些人耍酒疯,更有借酒装疯的,我呢,我觉得我要是醉了,一定是沉默不语的那一种,因为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呀……”赖明明说到这,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红桑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颇有长姐的气度。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告人的苦楚,不管是表面上看起来多么阳光明媚的人。 红桑正感慨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毫不留情地抓了两把,一低头,便见赖明明仰起头来冲她傻笑道:“红桑姐姐,你的胸真大呀!” 红桑一怔,敛了敛眉,她怎么觉得这丫头是在借酒装疯,占她便宜?莫非这丫头有磨镜之好? “哈哈哈!”赖明明突然拍桌狂笑,红桑被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听赖明明大声吼道,“红桑姐姐你的胸好软啊!” 红桑唇角一抽,得,哭哭笑笑,又在耍酒疯了,这丫头醉酒后百态皆有,独独没有什么沉默不语! 红桑忽地皱了皱眉,将卤味吃剩的骨头一把抓起,往窗外丢了去,“去死!”别以为她没听到某人压抑着的笑声。 段念也不躲藏了,笑嘻嘻坐上了窗台,“红桑姐姐,赏口酒喝呗!”他真羡慕这安小福……的手。 “段哥,你喜欢红桑姐姐!”赖明明拍桌而起,“可是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撬咱们家少爷的墙角啊!” 段念听得一挑眉,对此不置可否,红桑也不知是酒气上来了还是什么,只觉得脸有些热 ,却懒得看段念一眼。 “撬什么墙角?”晏檀栾从门外跨了进来,只听到赖明明说的后面一句话。 赖明明扭过头来,同情地看着晏檀栾,“喜羊羊,我们快来玩吧!” “什么?”晏檀栾拧眉,朝她走来,一入屋就一阵酒气,这是喝醉了? “你看你头顶都长了一片青青草原了啊,都可以跑马了呀……”赖明明说得叽里呱啦,几人都听不太懂。 晏檀栾过来落坐,捧起了她热乎乎的脸,“这是喝了多少?”虽然是看着赖明明,可这话却是问的红桑。 红桑有些讨好一笑,“没多少,就是她酒量有些差。” 赖明明也捧起了晏檀栾的脸,像照镜子似的,忽而双眼盯着他头顶,喃喃道:“这帽子也忒绿了!真是难为你了啊!” 晏檀栾拧了拧眉,他没戴帽子,这丫头是醉了出现幻觉了? “没关系,姐姐疼你。”赖明明忽然跪了起来,捧住晏檀栾的脸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紧接着将他抱入怀中,怜爱地摸着他的头,“栾栾乖啊,栾栾不哭,要学会坚强。” 晏檀栾赖张脸彻底被埋在了赖明明的胸前,等他从赖明明怀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听到“呯呯”两声,门和窗已经彻底关上了,原先还在榻上的红桑和窗口的段念几乎是凭空消失。 赖明明眨了眨眼,一脸深沉地感慨道:“凌波微步,瞬间移动!”说完像只猫一般地钻入了晏檀栾怀中。 晏檀栾抬起了手,本想扯一下她的脸蛋以作惩戒,可手落下来时却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你个傻丫头。” 赖明明有些醉了,却没什么睡意,听了他这话睁开眼来,低低笑了两声,撑着他大腿爬了起来,双手主动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脸也贴在他胸前,闭眼道:“傻丫头喜欢你呀。” 晏檀栾心一颤,反应过来后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像小猫似的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赖明明看着他,目光忽而落在他唇上,唇不点而红,好像很好吃一样,她轻轻咬了上去,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缠住了他。 晏檀栾怔了一瞬,很快便反客为主,将她按入怀中,亲吻住了她,像是用尽了全力,又像是留有余地。 赖明明闭目享受,喘息了几声,像是有些动了情。这几声轻微的喘息,听在晏檀栾耳中像是一种邀约,他今日也是喝了一些酒的,还不至于醉,可是这会儿却觉得有些 微醺了,他身子起了反应。 一吻结束,晏檀栾还欲再亲,赖明明却轻拨开了他的脸,找酒喝去了。她未尝过真正的情-欲,只喜欢和他亲亲,旁的也不喜欢。 赖明明趴在榻几上,将杯中的半盏酒吃了,刚咽下,晏檀栾便从背后紧紧贴了上来,在她耳旁低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这酒吃着辛辣,入腹后,赖明明的身体被刺激得打了个激灵,可脑子仍是混沌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谁呀?” 晏檀栾像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可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啦!”赖明明想也不想便道,想抓酒壶,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是谁?叫什么名字?” 赖明明转过脸来,有些迷糊地抓了抓头,道:“任达华吧。” “谁?”晏檀栾皱了皱眉,这又是谁?难道他情敌又多了一个? “我的男神啊,就是将臣,你不知道吗?”赖明明随口道了一句,终于抓住了酒壶,摇摇晃晃地给自己斟了半盏,双手捧起灌入腹中。 晏檀栾觉得有些不妙,男神?从字面上分析,这人是个男的不说,更是神仙般的人物,而且,又是将,又是臣,似乎身份也不低,可是据他所知,京中并无这么一个叫任达华的武将或是文臣。 赖明明喝够了酒,又似猫般慵懒地钻入了他怀中,不一会儿身子便软了下来,头枕在他腿上,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他,醉眼迷离,喃喃道:“真好看……”他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赖明明抬手,想捧住他的脸,她真喜欢他。 晏檀栾心中还在纠结谁是任达华,可是见了她这模样,知是问不出来了,便抓住她的手覆在了自己脸上,又轻轻地摸着她的脸,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谁呢?”暗卫已经将她查了个透彻,可就是太透彻反而有些奇怪了,因为她的一些言行举止根本对不上她曾经有过的经历。 赖明明原本微闭的眼听了他这话忽然猛地睁了开来,一把推开他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大名鼎鼎——赖!明!明!就是我也!” “赖,明,明?”晏檀栾听得一怔,敛眉看着她,隐隐发现这个丫头有些酒后吐真言的状态,他忙问,“你叫赖明明?” “如假包换——赖明明!”赖明明将胸脯拍得“呯呯”作响。 “那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晏檀栾趁机追问。 赖明明一下子颓丧了下来,挠了挠头,“我是什么人?我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太哲学了呀,以前曾经也有保安一连问过她这三个问题。 晏檀栾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赖明明郑重地点了点头,忽地唱起了歌儿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明明,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一边唱一边双手捂着胸口,节奏地点着头。 “……”晏檀栾有些无语,这是……醉过头了?他又问,“你今年多大了?”安小福是十四,安小九是十六,如果没醉得太厉害,应该会回答十六才对。 赖明明脱口而出,“二十四啊!大你六岁,咋的了?”赖明明双手插腰,“一点儿也不老!” 晏檀栾叹了口气,这是真醉了,醉得厉害。 晏檀栾无心再追问了,将她打横抱起,又嗅了嗅她,“洗过澡了没?” “昨天洗了,今天……不记得了……” 晏檀栾埋在她脖间,仔细嗅了嗅,酒味有些重,闻不太出来。罢了,醉成这样也不能让她去洗澡了,只能让她这么睡了。不洗澡就上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晏檀栾抱她下了榻,往内间走去。 赖明明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脖间,忽然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屈檀栾,我喜欢你。” 晏檀栾脚步一顿,她的声音很轻,也不清晰,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就在他耳旁说的,气息还喷洒在他耳窝,让他痒到了心里。 他忽然就心跳如雷,半晌才道:“我也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更喜欢你。”他终于承认了,没有想像中的半点难堪,而是身心舒畅,毕竟是她先承认她喜欢他的。 赖明明忽然哭出声来。 晏檀栾快步入了内间,将她放在床上,抬起她的脸,“你哭什么?为什么喜欢我要哭?”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为难?他就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容貌,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他的姑娘。 “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赖明明哭道,有些委屈。 “为什么?谁逼你了?”晏檀栾压在她身上,柔声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酒真是个好东西,早知道早点灌醉明明了→_→明天双更,补周三那天的,么么哒 第45章 19.6 赖明明伸手搂住他脖子,将他身子压了下来,低低在他耳旁道:“我们……羞羞,好不好?” “‘羞羞’?”晏檀栾隐约猜出了是何意思,可是只有一分猜测,不敢往真了去想。 赖明明亲吻住了他,晏檀栾整个身子为之一震,像是心中的干柴被一把火彻底地点燃了——她是这个意思。她是愿意的,愿意给他,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晏檀栾吻当即落下,手去解她衣带,有些颤抖,他心中确实激动,像是突如其来,他还没准备好,可是他明明已经准备了许久了。 赖明明很是顺从,低喃道:“给我一个孩子……” 晏檀栾听到这话,只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般,手一紧,竟是将衣带给扯了个死结,见解不开,他只能使了蛮力,扯断了衣带,隐忍地轻咬着她的耳垂,他不敢用力,怕伤了她,可又恨不得将她吃入腹中,只能咬牙道:“好,我给你……”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在这个年纪要孩子,可是就这么答应了。 “然后,我就可以带球跑了……”赖明明喃喃道,回吻他。 晏檀栾动作一顿,带球跑?带球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跑却是能懂的。 赖明明继续道:“十八年后,孩子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然后我一定已经病死了,话说,你有没有信物什么的?以后父子两个好相认……”赖明明说着又哭了起来。 晏檀栾身子未冷却,可心却是冷却了下来,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赖明明的神色突然迷茫了起来,她忽然就看不见他的脸了,喃喃道:“我好像瞎了……”她用力地睁大了眼,可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她抬手,却能碰到一张温暖的脸,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遥不可及。 赖明明瞪大眼看了半日,终于看清了,眼前是一盏刺眼的手术灯,还有戴着手术帽和口罩的医生护士围着她,有人在动她的头,一点都不痛,只是有一些感觉。一下子,她的灵魂像是飘浮在了空中,她看到了她自己,真正的赖明明——她躺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她一下子又被拽了进去,像是困住了。 她努力地闭眼,也终于闭上了,可是眼前的场景她仍然看得到,耳旁传来晏檀栾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很远很远,又像是就在她耳畔。赖明明用尽力气抱住身前的人,艰难道:“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觉得……我可能要回去了, 我会想你的,一定会的……” “你要回哪去?”晏檀栾的声音很清晰,她却看不见他。 “回我的世界……”赖明明迷迷糊糊,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 “赖明明?你究竟是什么人?”晏檀栾抓住她的双肩。 赖明明无力回答,眼睛彻底闭了上去,任晏檀栾怎么摇晃,都不醒了。 晏檀栾一脸莫名,发了半日呆,喊来凌霄,“去查一下,安小九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身份叫赖明明,再查一下,朝中有没有一个叫任达华的官,不论品级。” “是。”凌霄领命离去。 晏檀栾看着醉酒熟睡过去的赖明明,感受着下身的炙热,幽幽叹了口气,洗冷水澡去了。 洗完澡回来,便见被子被扭成了鼓鼓一团,掀开被子,只看见了一只脚,晏檀栾认命地抱着被子将被中人转了个方向。 他掀了被子,想钻入内,被子一掀,便看见了一张因醉酒分外殷红的脸,再往下,衣襟彻底被拉扯开,露出了白色的裹胸,晏檀栾只觉得刚灭掉的火堆闪过一丝火星,又彻底燃了起来。 这一块涨鼓鼓的,平日穿着衣裳看不出来,这样一看,却是很明显的起伏了。 晏檀栾伸出了罪恶的手,在即将覆到之前又收了回来,其实不是没摸过,但都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她会不会生气?不过,他要是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可是…… 晏檀栾难受得紧,天人交战之后,干脆整个人钻入被中,轻轻吻住了她脸颊,再忍耐下去,他怀疑自己都要不举了,就偷偷地……解决一下吧。 亲一下嘴巴,她也不会生气的,她今日都说要给自己了,还要给他生孩子,晏檀栾这般自我安慰着,蜷缩着身子亲吻她,手探入自己的亵裤内。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真是罪恶的一夜啊…… 忽地,熟睡过去的赖明明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晏檀栾一惊,连忙迅速将手从裤子里抽了出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下身,一脸镇定。 赖明明坐在床上,喘息着,忽地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了,身旁还有人,她扭头一看,当即惊声尖叫了起来,紧紧地扯住了自己的衣裳,震惊道:“你、你……你居然!” “我、我没做什么……我刚刚就睡着了……”被她抓了个现着,晏檀栾不由心虚,又 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今日就趁她酒醉胆子肥了一回,谁知吓到他都软了。 赖明明悲愤交加,只觉得分外羞辱,“屈檀栾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她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晏檀栾连忙按住她,将她反扣在床上,“你干什么?又不是没做过,你方才还说想给我……” “呸!”赖明明狠狠啐了他一口,“你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老天无眼,竟然让你这村妇所生的假少爷当了真王爷,你爹娘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宁,你个狗王爷!” 晏檀栾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按住她手腕的双手都不觉用力,咬牙道:“你再说一次。” “你个狗王爷!我安小九就是死也不由你玷污!”安小九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晏檀栾意识到,迅速腾出一只手卸掉了她的下巴,安小九手得了空闲,立刻就拨掉了晏檀栾头上的发簪,往他脖子刺去。 她眼中浓烈的杀意惊得晏檀栾有些失了神,竟是让她翻身而起,他连忙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可是安小九一起身,整个身子便又软了下去,晕厥在了他怀中。 晏檀栾一脸震惊,紧紧抓着她紧握着发簪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刚刚才说喜欢他的人,一下子竟要置他于死地?这种心情,就像是从云端跌入了泥泞中。 不对,有不对的地方。 她不会武,若真心要杀他,不会这般草率,以她方才的情况别说杀他,连伤他都难。 “爷,没事?”窗边,传来段念颇幽怨的声音,他正和红桑在屋顶把酒望月,情到浓时,差一点点就能亲到红桑了,安小福这个死丫头一声尖叫,红桑就清醒了过来。 “退下吧。”晏檀栾声音有些疲累。 段念连忙离开,可屋顶已经空荡荡一片了。段念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在想自己是不是欠了安小福什么。 屋内,晏檀栾将赖明明的衣裳拢好,收了二人身上尖锐之物,将她箍在怀中。 安小九……她刚刚自称安小九?安小福从来没自称过安小九。刚刚的安小福,很是陌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而醉酒后的她自称赖明明,赖明明这个才像足了她的本性。 晏檀栾想得头疼,唤了白菱进来照看她,自己从暗道走了。 赖明明半夜吐了两回,次日睡到中午才醒来,头痛欲裂,整个人神色有些不对,对于昨夜的魂归,她有些印象,她在做手术,一个不得不做的 手术,活着的机率很低很低,哪怕手术成功了,还有好几日的危险期要熬过去。 是几日来着?赖明明敲了敲脑袋,勉强记起当时听到的似乎是sevendays,当即脸都皱了,整整七天啊,要是前六天挨过了,死在最后一天怎么办?这也太漫长了。她最后听到的是一个医生和她说了一句godblessyou,问题是她又不信耶稣,赖明明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道了句“佛祖保佑”。 在那边活着总是好的,起码有个魂归处? 话说,赖明明又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昨晚她跟晏檀栾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晏檀栾当晚回来后,二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看什么?”晏檀栾开口,有些冷脸,“昨晚的事,你可还记得?” 赖明明微敛双目,这是在试探她还记得多少?她回得模棱两可,“只记得一些,不太清楚。” 晏檀栾眸色深了深,这是想将昨晚刺杀他的事情给忘了? 二人四目相对,各有心事。 “昨晚……” “昨晚……”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又是四目相对。 “咳咳,”赖明明清了清嗓子,“昨晚,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晏檀栾眼神有些躲闪,话说,昨晚他都没撸到,她能发现什么? 赖明明一下子捕捉到了他眼神的闪烁,揪住他衣襟,“你老实说,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晏檀栾连忙端出王爷的架子,“放开本王!” 赖明明松了手,整个人态度软了下来,一脸和气道:“你老实说,我会原谅你的。我就是不想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感觉太不好了。” 晏檀栾寻思,果然,趁她睡着后做些什么,她真的会生气。 “那你……等一下生气怎么办?”晏檀栾想着要不他避重就轻,只说亲了亲她? “我不会的,您是王爷,有什么不能对我做的呢?”赖明明一脸诚恳。 晏檀栾觉察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清了清嗓子,“我昨晚亲了你。” “然后呢?” “就脖子以上,剩下的没动。” “胡说八道!”赖明明忍无可忍,激动地拍桌而起,“你还想睁眼说瞎话!你说!你昨晚是不是趁我喝醉强行让我给你吹萧了!”赖明明捧着自己的下巴,妈的中午睡醒下巴又痛又酸,像是被人强行掰开过一样。 赖明明话落音,正好经过窗口故作路人状的红桑和段念二人齐齐望了过来,看着石化的晏檀栾,二人脸色齐齐写着震惊与难以置信:原来爷是这样的人(划掉)禽兽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晏檀栾斥了一声,还没多做解释,红桑段念二人便迅速关上了窗户。 “那我下巴怎么那么痛!”赖明明双手捂住下巴,愤愤道。 “你……本王怎么知道!”这个丫头真是不可理喻!她怎么会知道吹萧?晏檀栾心中震惊不已,打哪听来的?还是偷看他避火图了? 在赖明明眼中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你个禽兽!” “我现在就禽兽给你看看!”晏檀栾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扛起,大步转入内室,丢到了床上,他还没跟她算昨晚的账呢! 蹲在窗下的红桑和段念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别过来啊!”赖明明连连后退。 晏檀栾一只膝盖跪上了床。 赖明明拿脚踢他,他干脆将她双脚打开,人欺压而上,将她双脚环在自己腰间。 “你……”赖明明正欲怒骂,却听晏檀栾道,“昨晚,谁说喜欢我?” “啊?” 晏檀栾一本正经道:“你说你喜欢我,想要给我生孩子。”这是昨晚的两笔帐之一。 “啊?” “那我就给你一个孩子。”他吻落下,他先算这第一笔,要是这笔算好了,第二笔要他原谅她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赖明明连忙推拒他,“这一定不是我说的!”她有些心虚,这话她真说了? “那你问问你的心。”晏檀栾手覆在她胸口,“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喜欢我,想做我的女人。” 赖明明心跳快了起来,明知他在占自己的便宜,仍然不敢看他的眼。 晏檀栾掰过她的脸,逼她与他直视。 “叩叩……”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二人一滞,空气中寂静了一瞬,又响了起来。 “何事?”晏檀栾不满道。 “爷,”门外响起段念努力压低的声音,“圣旨到了 ,太子殿下亲自来宣旨。”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可外面这位也怠慢不得。 晏檀栾拧了拧眉,利落起身,对赖明明道:“你别出来。” 按理说,宣旨是该所有人都出来迎接的,可这会儿,他忽然就想将她藏起来。 晏檀栾出去接旨,太子晏致远很是客气,二人数日前已达成同盟,这会儿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晏檀栾邀其入内,晏致远面色含笑,打量了周遭一眼,却不见那个传说中的假小厮安小福。 逍遥王明知安小福是二皇子安插进来的人,却依旧很宠爱她,晏致远对此是留了心眼的,也提点过逍遥王,就怕他栽在了这上面。 晏致远此次过来是赐宅邸的,逍遥王之前便建好了一座不小的宅子,似乎是打算过阵子搬去住的,就在这屈国公府西面,此宅面积虽不小,却只是平民所住的三进宅邸。 巧的是,这私宅毗邻的便是之前的二皇子府,是贤亲王还是皇子时成婚后所住之处,自当年贤亲王出事后,此宅便一直空置至今,虽然地理位置极佳,可圣上却不允许旁人动它,不免可惜。如今正好,干脆命工部将二皇子府重新修葺扩建,赐为逍遥王府。而与它毗邻的这处三进私宅,则赐为王府偏宅,让逍遥王暂且委身居住。 因着是偏宅,晏檀栾没有大办的打算,其实也是不想让闲杂人等污了他精心建筑的宅子,是以此次入宅低调得紧,只命段念挑个良辰吉日搬迁入内,日子就定六日后。 这几日间,晏檀栾忙得不见人影,赖明明只听到什么宗庙、天坛的,想是祭祀之类的,而后连续三日晚宴,晏檀栾夜宿宫中,都没有归来。 直到搬新宅的前一晚,晏檀栾才归来,带着一身寒气,已是晚秋了。 沐浴后,他钻入被中,赖明明才刚睡,还没睡着便被他捞了起来,拥入怀中。 晏檀栾道:“别睡了,陪我喝点儿酒。”今晚他要好好问清她的来历,整个大齐叫赖明明和任达华的都查过了,和她半丁点儿关系都没,倒耗费了他不少人力。 “不要,我刷牙了,要睡觉。”赖明明钻回被内,想哄她醉酒?没门儿。 晏檀栾随手捞起酒壶,灌了一口却不吞入腹中,而是强行渡入她口中,赖明明呛了一下,随之第二口又入腹,三口四口,也不知他使的什么巧力,叫她无法拒绝。 赖明明怕再被灌,干脆吻住了他。 这是用的美人计?晏檀栾有些心神荡漾,话说,这丫头也是有些姿色的。他不急,难得她主动,他就享受享受。 只是这酒烈了一些,吻着吻着,赖明明就睡着了。 晏檀栾又失算了,给自己招了难受。 赖明明彻底地睡死了过去,等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新宅的榻上,何谓金玉满堂?眼前便是,差点没亮瞎她的眼。 “醒了?”晏檀栾凑了过来,有些嫌弃地捂了捂鼻子,“洗澡去。”这一身酒气。 赖明明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晏檀栾问道。 赖明明仔细想了想,头疼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昨晚又缠着本王,说喜欢我喜欢得无法自拨,想要给我生孩子,最好一儿一女。”晏檀栾说完,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赖明明懵了半日,想了一会儿后直翻白眼——无法自拨?一儿一女?她什么尿性自己知道,这话可不像是她说的,像是假少爷脑补出来的多一点。 晏檀栾讨了个没趣,赖明明拍拍屁股走了。 一出门,便见门口站在八个青衣丫环,立成两排,齐齐福了福身,“夫人。” 一模一样的衣裳配上一模一样的动作,齐整赖明明以为自己醉酒未醒看花了眼,她揉了揉眼,终于确定八个人。 等等,夫人?赖明明往后看了看,没人。 她咧嘴一笑,“各位姐姐,你们叫谁呢?” “夫人,”最前的一位丫环福身后开口,“奴婢名唤茶语,奴婢们都是来伺候夫人的。” “夫人?”赖明明差点没跳起来,“我是男的!”什么夫人?谁的夫人? 丫环们齐齐眨了眨眼,茶语微笑道:“嗯,夫人是男的,请随奴婢们去沐浴更衣吧。”说着恭敬做了个“请”字的手势。 赖明明揉了揉脸,她的人设什么时候从少年或是少女转换为少妇了?赖明明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等她盥洗后清醒了再说。 赖明明被引领着入了净室,便有人递了蘸了牙膏的牙刷和装满温水的口杯过来,刷完牙,金灿灿的洗脸盆就在跟前,还有一条热毛巾也递了过来。 赖明明愣了愣,颇有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随口道了一句,“谢谢啊。” “夫人客气 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丫环福了福身。 赖明明皱眉,随即将脸埋到脸盆里,泼了泼,接过毛巾擦干面上的水,心道:这种日子做做梦就好,但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点都不自由自在。 毛巾一被收走,就有人上前来解她腰带,赖明明腰身一躲,“你干嘛?” “服侍夫人沐浴呀。”丫环道。 赖明明看着前后左右围着自己并盯着自己的四个丫环,石化了片刻,她连忙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各位姐姐请出去吧。”她们四个衣裳整齐的人要看她一个人光溜溜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茶语知她害羞,笑道:“那我们在屏风外候着,夫人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 “不用不用,你们出去就好,我洗一下很快的!” “夫人,里面的温泉是引流自长生山上的暖泉,泡上小半个时辰有益于舒缓疲劳,您要吃什么茶点,我们可以先给您准备好。” “不用不用,我泡一下就出来。”赖明明有些hold不住,连忙将她们都“请”了出去。 门关上后,她入了屏风,就看到一湾温泉,冒着热气。赖明明除了衣裳下了温泉,只觉得舒服得毛孔都张开了,这有钱人也太会享受了,不过他们怎么好意思光着身子让人看来看去呢?大家一起光着还差不多,你看我我看你呗。 半个时辰后,晏檀栾来到净室门口。 “王爷。”丫环们齐齐福身。 “她还没好?”晏檀栾问道,都洗多久了? “还没呢,要不奴婢进去问……”茶语话未落音,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茶语呀,我觉得你性子真好,平时和人相处有什么诀窍吗? 茶语:也没什么,就是从来不和那些脑残们争论,他们要是想跟你吵,你只要跟他们说“嗯,你说得对”就可以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赖明明: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茶语:嗯,你说得对。 杀手:双更合一啦! 第46章 19.6 茶语未反应过来,晏檀栾便“呯”的一声踢门而入。 急转入屏风后,便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身子面朝下趴在池边,呻-吟着。 晏檀栾飞身而去,蹲了下来,“摔了?” “好疼啊……”赖明明疼得口水和眼泪都出来了,她脸摔到了地上,半边脸都麻了,整个脑袋都摔得晕乎乎了。 晏檀栾迅速扯下了衣架上的浴巾盖在她背上,“哪里疼?” “脸好疼,腿也疼……”赖明明口齿不清道。 晏檀栾将她小心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榻上,丫环们纷纷围了上来。 晏檀栾背了过去,吩咐茶语道:“看下她摔哪了?” 茶语上前,赖明明这会儿差不多缓过劲了,连忙扯紧了身上的浴巾,这么多人围观着她真的好吗? “姑娘不必害羞的。”茶语柔声劝道。 “不是,我跟你们……不是很熟呀。”赖明明为难道,她们才第一天见面,她总觉得蜜汁羞涩呀。 “你们出去吧。”晏檀栾手一挥。 丫环们齐齐退下,晏檀栾转过身来。 “你想干嘛?”赖明明双手紧紧护在胸前。 “你不是跟她们不熟?可是我跟你熟啊。”晏檀栾俯身按住她的肩膀,“我看下有没有摔到哪儿了。” “我好了!已经!”赖明明强忍着四肢的疼痛,立马推开他蹦了起来,不过……浴巾不小心被榻沿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一站起来,顿时觉得全身凉嗖嗖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晏檀栾目光正欲下移,赖明明第一反应就是抱紧了他,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了,随即一只手用力扯浴巾,奈何浴巾死死地勾住,赖明明无奈道:“你转过身去行不?” 晏檀栾喉结一动,“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好好谈一下。” “现在?”赖明明额上直冒黑线,他逗她玩呢? “嗯。”晏檀栾一脸认真。 赖明明默默地蹲下身子,猫在榻边拼命扯这该死的浴巾,关键是这浴巾还挺结实的,怎么扯都扯不破。 晏檀栾低头,居然……有沟。 晏檀栾失神了一瞬,蹲下扣住她肩膀,认真问道:“你要不要……当我的女人?” 赖明明这会儿只觉得屁股凉嗖嗖的,有风吹来吹去。 她瞪着他,“你这样趁人之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晏檀栾低头近距离地看了她的沟一眼,终于有了点风度,站了起来,“你仔细想想,我让红桑进来照顾你。” 晏檀栾往外走了,赖明明则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像鸭子一样走向了衣架,频频回头看,生怕晏檀栾折回来看她。 门关上的一刹那,赖明明也没蹲稳一头栽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红桑便拿着药油进来了,替她身上淤青的地方一一上药,一边上一边摇头,这丫头还真能摔,摔成这样。 上好药后,红桑拿来了衣裳,赖明明连连摆手,“这年头谁还穿红色肚兜啊,这么恶俗!” 红桑轻咳了两声。 赖明明连忙笑道:“我想除了红桑姐姐,其他人穿都不好看!” 红桑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给赖明明系了上去,再穿,赖明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红桑拿来的是姑娘家的衣裙。 赖明明道:“我的小厮服呢?” “还穿小厮服呀?你傻呀!”红桑点了点她额头,“爷封你做夫人呢!” “夫人?” 红桑耐心解析道:“王爷除了正妃,还有两位侧妃,侧妃下来就是夫人了。”红桑双手不客气地扯了扯赖明明的脸蛋,“你这丫头还真是好福气呀你,我以为爷最多就封你做贵妾罢了。” 赖明明脸色有些难看,直言道:“我不要,他都没经过我同意!”凭啥封就封啊,她又不稀罕! 红桑瞪她一眼,“这还要同意?这可是赏赐,换了其他人高兴都来不及呢!” “红桑姐姐,你是知道我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 “唉呀红桑姐姐,你就给我整一套小厮服来吧。”赖明明哀求道,“等下我跟去跟爷好好谈谈。” 红桑叹了口气,“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丫头!”说罢起了身,不一会儿就让茶语送了一套小厮服来。 晏檀栾这会儿正躺在庭院的醉翁椅上晒着太阳,见赖明明穿着小厮服走来,微微拧了拧眉,“怎么穿的这个?” 晏檀栾身后伺候着的一排丫环见了赖明明,齐齐行礼,“夫人。” 赖明明快步走到晏檀栾身边,干脆道:“爷,我不要当夫人。” 晏檀栾眉一皱,“这是我给你的名分。” 赖明 明摇了摇头,所谓三年一代沟,作为一名现代人,她跟晏檀栾之间横着几百条代沟。 赖明明在他醉翁椅旁蹲下,老实道:“爷,老实告诉你吧,我不喜欢男人。”简单,利索。 晏檀栾眉一挑,之前是谁喝醉后说喜欢他来着?他忽而唇角一勾,“这么巧,我也不喜欢。” “爷,我喜欢女人啊!”赖明明这话说完,晏檀栾身后的丫环纷纷往后退了一退。 “我也是啊!”晏檀栾一脸诚恳,将她拉了起来。 “爷,我真的不想当夫人啊!”赖明明正色道。 “那你想当什么?”晏檀栾将她拉入怀中,压低声音,“侧妃?还是……正妃?” 赖明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当不起什么正妃侧妃的,她也没这么大的脸,可是若要她做妾,跟一群女人瓜分他的宠爱,她宁愿什么名分都不要,还不如拍拍屁股走人。而且,现在不是他愿不愿意给她名分的问题,是她不想对他负责任啊!不过这话,赖明明是断断不会说出口的。 见晏檀栾一脸执拗,赖明明眼珠子转了转,从他身上起来,跪了下来,一脸痛心道:“爷,我实话跟您说吧,在我们安家,有一条祖训,子子孙孙都必须遵从。” “说。” “就是……一夫一妻制,男的不得纳妾,女的不得为妾,婚前婚后都必须为对方守身如玉,否则就……”赖明明将灭绝师太的话借来一用,“以后生下来的孩子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赖明明硬着头皮,她承认,这话有够毒的。 果然,晏檀栾听得脸色一沉,就这么盯着她。 赖明明坚决不做任何退缩。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了纳自己为妾的心。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后院的宅斗实在太可怕了,现在晏檀栾年纪尚轻,是以没什么妾侍,可是以后总会慢慢多起来的,到时只怕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滚。”晏檀栾吐出一字。 这是激怒他了,赖明明唇张了张,其实她想问问她还能不能留在王府里当小厮,不过这会儿……还是先避避吧。她同晏檀栾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赖明明。”晏檀栾忽然唤了一声。 赖明明转过身子来,“爷,还有吩咐?”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赖……”赖明明吐出一字, 立刻闭紧了嘴巴,紧接着道,“安小福。” “赖明明!”晏檀栾喝了一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蒜! 赖明明眉都皱了,该死的,一定是十七出卖了她!这个世界她只告诉过他一个人啊,只有他才知道她的名字! “回来!”晏檀栾斥道,还敢杵着不过来。 赖明明哭丧着脸转了回来。 “你到底姓安还是姓赖呢?” “我爹姓安,我娘姓赖。” “你娘不是李吗?” “其实赖明明是我小名。” “行,你继续扯。” “……”赖明明觉得有点难圆。 “还不老实交待?” “王爷,您究竟想问什么?” “过来。”她离那么远干嘛?他又不会吃了她。 赖明明乖乖过去,可一靠近,又被晏檀栾拉入怀中。晏檀栾挥了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退下,丫环们无声地福了福身,有条不紊退下。 晏檀栾声音低低的,“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想要本王给你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赖明明仔细想了想,“我想要什么身份您都能给?” 晏檀栾被她问得一怔,一会儿道:“你说来听听。” “王爷如果不能先答应我,那我便不必说了,因为我觉得……说了你也不会答应!” 晏檀栾沉默了,一夫一妻;以后不得纳妾;还得婚后守身如玉,这三个条件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有些天方夜谭了,过了半晌他才道:“容我想想。” “那就这样吧。”赖明明起身。 他又将她拉了下来,圈入怀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起来了。 他认真思索:娶她当王妃?这个难度还不小;不得纳妾?可要是以后他想纳妾了怎么办?守身如玉,那日后他要是不小心看上哪个女人呢? 可是,娶了她之后,他还会想要纳妾吗?还会看上别的女人吗? 她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人,可现在的他不能保证以后不会遇到任何让他心动的女人。其实她的性子,他隐约也是明白的,这是她还不对自己倾心,若是她对自己倾心了,他再有了别的女人,只怕她会彻底心死,是他永远都挽回不了的那种死心。想到这,他莫名地心中一痛,像是没有人能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是她要求的这几个承诺太重,他一时间无法许诺。 不知隔了多久,晏檀栾才道:“我,三日内答复你。” 赖明明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他若是答应,那她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当工钱最多的贴身小厮,既可以狐假虎威,又有很多好吃好喝的,也不用同他后宅那些女人争来争去。说不定以后那些女人还要讨好她呢?就像后宫妃嫔讨好皇上身边受宠的太监一样。再者,身为贴身小厮,工钱跟赏钱也一定很多,不出几年,她就可以存到好多银子,到时就买店铺买房屋当小老板跟包租婆。 不过,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了,要是能生个娃娃就好了,有了钱,单身妈妈不是问题。而且,这假少爷除了情商方面偶尔有些感人,其它方面都是百里挑一的,基因很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假少爷,您捐精吗? 晏檀栾:现在就可以捐。 第47章 19.6 赖明明暂且以小厮的身份在逍遥王府住下了,为了让晏檀栾三日后能答应她的要求,她决心好好表现,当一个比晏檀栾肚子里的蛔虫还要贴心的完美小厮。 可是直到她开始付诸行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不了解假少爷。晏檀栾嘴刁她知道,但她从来不知道晏檀栾那么挑食! 她摊开自己从红桑白菱秋收冬藏那边记录来的小本本,不解问道:“爷,您为什么不吃鱼呢?”晏檀栾只吃虾蟹,鱼类的都不吃。 “腥。”晏檀栾翘着二郎腿悠哉躺在楠木太师椅上。 “那为什么菌类也不吃呢?”居然所有的蘑菇都不吃,她最喜欢吃菇了! “不好吃。”晏檀栾总觉得所有的蘑菇都有股令他难以忍受的味道。 “那瓜类为什么也不吃呢?”她也最喜欢吃瓜了啊,什么南瓜冬瓜青瓜西葫芦瓜,通通都爱! “吃起来软绵绵的,太恶心了。”说到这,晏檀栾忍不住皱了皱眉。 “咦不对,爷您吃西瓜呀!”赖明明说着,在瓜类后面用炭笔补充了一句“除了西瓜”。 晏檀栾白她一眼,“你西瓜用来炒菜?” 赖明明无言以对,默默地把刚刚补上的那句话划掉。 “爷,您这样挑食是不对的。”赖明明语重心长道,“长期如此,会造成营养不均衡,对身体不好。” 晏檀栾理都不理她,一脸傲娇。 赖明明继续道:“在我们那儿,有一个人,他就是因为不吃鱼,结果还不到五十岁,人就没了。” 晏檀栾终于瞄了她一眼,有些嫌弃,“你又知道他是因为不吃鱼才死的?” “是啊,他家人做了一堆鱼,可是他不肯吃,非要去外面饭馆吃,结果刚走到大街上,一辆马车‘咻’的一声过来把他撞飞了,当场就死了。” 晏檀栾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赖明明继续苦口婆心劝道:“爷,挑食是不对的。爷,要不今日晚膳我给您露一手?”赖明明寻思着要不来一碗南瓜羹,弄个西葫芦炒青瓜,再焖个鱼香冬瓜,最后来个杂菌汤? 晏檀栾摆了摆手,“晚上有宫宴,不回来吃。” “哦。”主子这样挑食,赖明明也很无奈啊。 晏檀栾摸了摸肚子,“今日的间食怎么还没上来?”他有点饿了。 门外守着的茶语 一听,连忙现身,立在门口福了福身,“王爷,准备上茶点了。”很快,丫环们端着茶点鱼贯而入,其实她们都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了,可是段管家交待过,平日爷和夫人相处的时候,她们不要打扰,尽量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茶点摆上后,丫环们齐齐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赖明明立在晏檀栾身后,有些失神,右眼皮又跳了,今日一早起来,她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是第七天了吧,也不知那个世界的自己挨过了没,死了没有。不过,要是死了,她这边多少都会有些感应吧?不知道她在那边被火化的时候这里的她痛不痛? 晏檀栾见身后安安静静的,扭过头来看她,“你干嘛?” 赖明明回过神来,连忙咧嘴直笑,“没有没有,小的在想,要怎样才能让爷营养均衡呢!”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又不是厨娘!” “爷说的是!”赖明明连忙跑到他跟前,狗腿地捏起了一块还热乎乎的牛乳粟香糕,哇好香啊,赖明明不由自主地送入了自己口中,矮马,入口即溶,实在太美味了! 晏檀栾刚张开的唇又合了上去,就这么看着她。 赖明明连忙擦了擦嘴巴,一脸正经道:“小的试试有没有毒。” 晏檀栾唇角一抽,“那要不要全部都试完?” “不用了,”赖明明摸了摸肚子,“小的吃不下。” 晏檀栾撇了撇嘴。 “嘿嘿。”赖明明连忙赔笑,捏起一块糕点来,“爷,您尝尝这块……” 忽地,有刺耳的蜂鸣声在赖明明耳旁响起,像是……心电图机的声音,赖明明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两股电流从自己胸口注入,她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一瞬间就被吸到了空中! 晏檀栾微张开唇,却见糕点没送入自己口中,反倒是立在他眼前的赖明明整个人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他。 “你干嘛?”晏檀栾有些不满,递了两次都不给他,这是逗他玩呢? 安小九震惊了一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见墙上挂有宝剑,一把上前,将宝剑利落抽出,剑尖直指晏檀栾,“狗王爷,纳命来!” 晏檀栾愣了一瞬,整个人立马从椅上跳了起来,“来人啊!抓刺……” “不要啊!”赖明明在空中呐喊了一声,像超人般“咻”地冲回了自己体内! 暗卫们从天而落,却见“刺客”赖明明猛地一把丢掉宝剑,“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了晏檀栾大腿,“王爷饶命啊!小的方才跟您闹着玩的!绝对不是故意的啊!” 一众暗卫和赶进来的丫环们面面相觑,晏檀栾居高临下、神色严峻地打量了赖明明半日,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众人退下后,晏檀栾拉下脸道:“很好玩?” “不好玩。”赖明明哭丧着脸,就在这时,那两股电流又来了——她又被猛地吸到了空中! 安小九一把拾起地上的宝剑,迅速朝晏檀栾砍来,“狗王爷,纳命来!” “不要啊!”空中的赖明明又绝望地咆哮了一声。 紧接着晏檀栾便见赖明明又一把地丢掉了宝剑,抱住他大腿笑得比哭还难看,“爷,这样是不是挺好玩的?” 晏檀栾板着脸,双手抱臂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赖明明又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三次被吸到空中的她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电除颤有完没完?如果真的抢救不过来,那边就不要再抢救了好吗? 她无奈地在空中看着安小九手持宝剑追着晏檀栾一顿乱砍,矮马,那圈椅是楠木的啊,好贵的啊!赖明明看得心疼不已,正打算再像超人一样冲回体内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往后吸去,“咻”的一下不过一瞬间便躺在了手术台上。可是这一刹那快得像是她的错觉,下一瞬她又回到了逍遥王府中,被茶语押着跪在晏檀栾面前。 赖明明欲哭无泪。 晏檀栾冷脸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赖明明哭丧着脸道:“爷,小的老实跟您交待吧,小的有病,还是没得治的那种!” 晏檀栾脸色有了一点奇怪,“什么病?” 赖明明挣扎了一下。 晏檀栾挥了挥手,示意茶语放开她。 赖明明叹了口气,凑上前去小声道:“爷,您听说过精分吗?” 晏檀栾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咱们两个私聊行吗?” 晏檀栾一个眼神,示意众人退下。 赖明明像招财猫一样,老老实实地跪坐在晏檀栾脚边,“爷,说出来您可能不太信。”赖明明天人交战,她是要老实交待,还是要瞎编?可是她如果老实交待,对他们来说不就是瞎编吗? “说。”晏檀栾 冷淡道。 赖明明想了想,干脆豁了出去,抬头看着他道:“爷,一个身体里可以住着两个人您信吗?” 晏檀栾沉默了片刻,“你是说你这个身体里现在还住着一个人?”他居然有一些相信。如果是这样,那那晚要杀他的那个人,自称安小九的,就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了。 “爷您应该也知道了,我叫……赖明明。而刚刚那个要刺杀您的,她叫安小九。我发誓,”赖明明连忙起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爷,要知道,所有伤害爷的事情都是她做的,真的完全不关我的事啊!”赖明明一脸诚恳,这个锅她真不能背,根本背不起啊。 晏檀栾打量着她,“那你说说,安小九是谁,你又是谁?” 不得不说,这假少爷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见他没把自己当怪物,似乎有些相信自己,赖明明也就决定坦白了,一脸正色道:“爷,那我跟您坦白吧,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让她瞎编她也编不出来了,当下紧急,是要跟安小九撇清关系。 “闭嘴!”晏檀栾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你说。” 赖明明站了起来,老实道:“安小九她本是安班主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来假装成了安班主的独子安小福……” 晏檀栾打断她的话,“安小九冒名顶替了安小福我知道,那你是何人?”安小九和安小福他都一清二楚,可是关于她,他无半点头绪。 赖明明有些为难,“我觉得说出来,您可能会更不信。”她是要伪装成安小九的另一个人格,还是老实交待? “你说,信不信由我。” “其实,”赖明明一脸纠结,“我来自未来……来自差不多一千年后的世界。”赖明明说完,认真地看着他,想要知道他信不信。 晏檀栾面无表情,而赖明明解读出来的是——编,你继续编。 作者有话要说: 赖明明地铁上遇一大妈,大妈凑过来,“您听说过耶稣吗?” 赖明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ps:周三请一天假,就不补了,这篇文快完结啦,把剩下的剧情码完,大概差不多月底或者下月初的样子,么么哒。 第48章 19.6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赖明明干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直言道:“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什么会来到千年前,我也很纳闷啊!那一天,我就像平常一样坐大巴去上班,结果在半路上出了车祸。” “坐大巴?车祸?”晏檀栾听得一头雾水。 “大巴就是我们那里的一种马车,跑起来非常非常快,然后马车翻了,我被甩了出去,伤得非常非常重,后来我被人送到了医馆里,我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大夫说我已经没救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一睁眼醒来就变成了安小九,已经身在国公府了。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赖明明说完,端起茶杯来灌了一大口茶。 晏檀栾沉吟片刻,“也就是后来,你这个魂魄一直占据着安小九的身体?”如此说来,安小九一些奇怪的言行举止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赖明明点头。 “那安小九人呢?”一山不容二虎,一躯岂能容两魂? 赖明明思索后道:“我感觉,我们两个人像是互换了魂魄,就是她去到了千年后的世界,魂魄归在了原来的我的身上。”只不过她那具身体好像快报废了。 “那刚刚刺杀我的也是她?” 赖明明连连点头,坚决果断道:“是她是她就是她!” 晏檀栾寻思了片刻,又问道:“那她刚刚为什么频频回来?” “这是个好问题!”赖明明摸着下巴,“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大概是这种情况:只要那边的我差不多快死了,她就会回来,可是每次在我快死的时候都有人在用力地抢救我,导致我没死成,所以我们两个人会时不时地会换来换去的。像刚刚那种情况,实属意外啊!”赖明明一脸绝望道,“他们拿心脏除颤器在抢救我,电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就死去活来你懂吗?” “心脏除颤器?电你?”前面的话他倒明白,但后面这句话他理解得有些吃力。 “心脏除颤器是一种救人的工具,它能释放出电流,一触碰到你的身体,电流就会进入你体内刺激你的心脏。”其实她是瞎解释一通的,在她看来,这个机器就像医护人员拿着两个电熨斗在烫人的平胸。 “电流?”晏檀栾又有些不明白了,大概是等同于内力的东西,输入人体力可以救人性命? “这个电就是雷电的电,到了我们那个年代,可以控制雷电的大小,而适当的电流电不死人,反而可以刺激 到人,起到救人性命的作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晏檀栾比她更不懂,所以胡诌一下也没什么。 晏檀栾沉默,仔细理了理思路,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在千年后的世界,这种情况确实不无可能。不过他才不管千年后的世界到底如何,目前来说,他比较关心的是—— “那就是说,你和安小九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必须的呀!我发誓,我跟安小九绝对是两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我们是分别独立的两个灵魂!”赖明明就差声泪俱下了,“安小九恨你恨得要死,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吃了你的肉,可是我却爱你爱得要死……”这话脱口而出,像是一时口快,两个人都愣了愣,赖明明紧接着连忙道,“小人分外地仰慕您,对您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您要是不小心擦破了点皮,我都心痛得如同刀割……” “你说你……爱我爱得要死?”晏檀栾打断她的马屁,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话出口后,他的唇角有了掩不住的笑意,这是不小心吐了直言? 赖明明被他问得脸一热,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就是说喜欢安小七的,是安小九。” “啊?”他这话有些没头没尾,赖明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道,“爷您怎么知道安小九喜欢安小七?” “那你不喜欢安小七?”晏檀栾不答反问。 赖明明连忙摇头,其实扪心自问,安小七生得好看,身手又好,话也不多……赖明明突然发现,安小七其实就是她心目中意中人的完美形象。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竟从没起过半分男女之情,是因为知道安小九喜欢他?还是因为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等等,她心中有了意中人?她问倒了自己,明知这意中人就在她眼前。 “那你喜欢谁?”晏檀栾问了出口,一双桃花眼有了隐隐的期盼,他想听她说出来。 赖明明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眼神,喜欢跟爱是不一样,她可以承认自己喜欢他,但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他。她知道什么是爱吗?不知道!所以说,刚刚说爱绝对是口误。 “说不说。”晏檀栾圈住了她,有些霸道地将她箍在了自己的怀中,就像是她是他的所有物。 “我……我……”赖明明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其实承认喜欢他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喜欢嘛,她要是不敢承认,那才是心中有鬼呢! “你喜欢我吗?”他低低问出口。 赖明明咽了咽口水,终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喜欢……啊!” 像是有烟花在他眼里绽放,他忽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了她,她既然承认了,那她就是他的了。 赖明明脑海中一片空白,承受着他热烈的亲吻,直到他松开了她,她双手仍轻轻地抓着他的衣襟,呆呆望着他——她觉得晏檀栾听到这个答案好像有点感动? 晏檀栾见了她这呆萌的模样,笑得风流,用大拇指轻轻刮着她红润的双唇,又温柔落下一吻。 赖明明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来,该死的,这害羞来得莫名其妙,她的厚脸皮居然被他攻下了! 晏檀栾抱她在怀中,低低问起了她那个世界的风土人情。赖明明这回不若在安小七面前那般主动,反而有些被动,他问什么便答什么。 很快,晏檀栾便问到了她那边的婚姻制度,“你们那边是不得纳妾?”他猜到了一二,昨日她说到了一夫一妻制,是制度,而不是什么祖传的家规。 赖明明犹豫一瞬,点了点头,跟他解释了这制度,还提到了重婚罪,又从重婚罪说到了晚婚晚育,到后面说到独生子女跟开放二胎的时候,晏檀栾对这两个政策有些不能理解,大齐的子女是生得越多越好,生得多国家还会奖赏,他们倒好,生多居然得罚款,实是前所未闻。赖明明便又对此解释了一通。 二人说了一下午,赖明明说得口干舌燥,晏檀栾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段念进来提醒他准备入宫,晏檀栾才起身沐浴更衣。 临出门前,晏檀栾对赖明明道:“你要的,今晚回来我兴许可以答复你了。” 赖明明想了一下,才想起昨儿他答应自己给她一个想要的身份的,便点了点头,这么说,她以后可以留在他身边当小厮啦? “那,亲一口。”晏檀栾忽然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要去宫宴,有点舍不得呢。可惜这个时候还不能带她去,她以后出现在人前,只能以自己女人的身份。 赖明明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前的晏檀栾有些陌生。罢了,以后当小厮了,总该撇清关系了吧,那就……最后一口?赖明明毫不吝啬,“啵”的一声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因为这么好看的脸蛋她实在无法拒绝啊! 晏檀栾笑盈盈地走了。 段念看着赖明明,一脸高深莫测,赖明明报之一个相当敷衍的 微笑。 晏檀栾走后不久,大福便来了,赖明明自然是热烈欢迎,在小偏厅里招待了他。 许久未见,赖明明打量着他,大福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升级了,衣服的款式变了,高档一些,连面料也换成绸料的了,看起来颇有几分富家公子的气派。看来是思贤轩做得还不错。 大福对她的打量浅浅一笑,问道:“你在这里呆着可还习惯?” “我挺好的呀,你呢?大少爷对你好吗?”看样子很好。 大福微微一笑,“他升我做了管事。” 赖明明一听有些惊喜,“那恭喜你呀!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赖明明玩笑道,心思要不她也跟晏檀栾申请当个高级点的管事?这样会狐假虎威得更有底气些,就像段念? 大福笑道:“你现在有空没?我请你去成香楼吃饭。”这个时辰,正好是饭点了。 “啊?”赖明明没想到大福答应请客会请得这么迅速,当即觉察出了一丝异样,凑到他耳旁低声问道,“你有事找我?”大福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福浅笑,“就是想和你聚一聚,好久没和你喝酒了。” 赖明明眨了眨眼,她从来没和大福喝过酒,那就是……赖明明眼神一闪,大福在担心隔墙有耳。 她点了点头,笑道:“确实,好久没喝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凑过来低低问道,“外面安全了? 大福点头。 赖明明“哦”了一声,道:“那我们走呗!等等啊,我去和人打声招呼!” 她直觉,这回应该是去见十七,她是得跟十七好好谈谈。 赖明明找了茶语,跟她说了自己要外出,茶语提出要陪她,赖明明觉得要见十七,不太方便,便谢绝了,茶语微微一笑,让她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赖明明连忙答应,觉得茶语真温柔,她要是晏檀栾,一定会收了茶语这朵解语花。 作者有话要说: 茶语:王爷,夫人跟人约会去了,要不要杀了那奸夫! 第49章 19.6 宫中,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歌台舞榭金碧辉煌,伎女-优伶轻歌曼舞,华席间觥筹交错,前来敬酒的官员络绎不绝,晏檀栾手举琉璃杯,似醉非醉,眯着眼看着眼前奴颜婢睐的右相。 右相笑盈盈地看着晏檀栾,问道:“王爷到时可能屈尊前来?” 晏檀栾眨了眨眼,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你刚刚说什么?” 右相面上笑意不减,又重复了一遍,“三日后是犬子及冠之日,王爷到时可能赏光前来一坐?” “哦。”晏檀栾想也不想便道,“没空。” 右相面上一僵,很快恢复如常,满脸堆笑道:“王爷贵人事忙,理解理解。” 晏檀栾嘲讽一笑,看向了一旁,对他视若无睹。以目前的局势,只怕右相离告老还乡也不远了,到时他要不要踩一脚呢? 右相仍是无半点恼怒,一脸恭敬道:“那老臣就不打扰王爷了。” 晏檀栾依然没有搭理他,仍在思虑着是踩一脚还是踩两脚好?还是强烈地跺跺脚? 右相,是晏檀栾的前未婚妻白兰芝之父,在白家未上门退亲之前,晏檀栾一直将他当成未来岳父对待,始终对他留有五分敬意,同时跟他那游手好闲的未来大舅子关系也不错,但现在嘛,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白兰芝是定安城第一美人,以前在他情窦初开之时,确实也对她青眼有加,但现在……晏檀栾忽然想起赖明明,那丫头今晚吃什么了?这丫头,吃饭一点也不斯文,总喜欢吃很多塞满嘴巴,吃得嘴巴鼓鼓的,一脸满足。 晏檀栾想到这,忍不住唇角弯弯,他起了身,前往御书房找皇上去了。这丫头,他要是不娶,估计也没人娶她了。大齐国律,女双十未成婚者,将由官府强制配婚,不然就得交罚款,看她那么穷,肯定交不起罚款,他就委屈点为国分忧,收了她就是,毕竟她今年都已经……二八了,四舍五入,差不多二十了。 他绕了近路前去,却不曾想在路上“偶遇”了一故人,正是白兰芝。 白兰芝今年不过二八,姿容绝色,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如同仙子。这会儿见了玉冠华服的晏檀栾,优雅退让至一旁,福身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逍遥王。” 晏檀栾勾唇一笑,从她身边经过,没给她一个正眼。 “王爷。”白兰芝柔柔一声呼唤。 晏檀栾侧了侧身子 ,斜瞄她一眼,“你叫本王?” 白兰芝低垂着眼眸,声音空灵悦耳,“再过三日,是家兄及冠之日,王爷素来与家兄交情不错……” “没有吧?”晏檀栾失笑道,“本王跟他不熟。”说罢便甩袖走了,头也不回,将她晾在了原地。 白兰芝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反应过来后,顿觉羞恼,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她。这怎么可能,这逍遥王之前明明是喜欢她的呀,怎么如今半点情分都不给了? 晏檀栾边走边想,以前觉得这白兰芝还挺好看的,怎么今日一看,好像变丑了许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似乎也没那个丫头好看?还是那个丫头可爱点。话说,那丫头吃饱了没?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散步了吧,她是不怎么坐得住的性子。 好像……有点想她了,真想扯一下她的脸,摸一下她的头,抱一抱她,亲一亲……打住! 晏檀栾这会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御书房,连忙敛了神色。 太监进去回禀之后,很快便出来恭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齐和帝今年正值不惑,生得高大威猛,看起来十分英明神武。 晏檀栾还未行礼,齐和帝便挥了挥手,“没外人,不必那些虚礼了。” 晏檀栾也不推诿,没行拜礼,只做了一个拱手礼,笑道:“侄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恩准。” “哦?”齐和帝搁下手中的御笔,饶有兴趣道,“你想要什么?” “侄儿……想请圣上赐婚。” 齐和帝一听,顿时笑容满面,“这事你倒上心。”前几日他刚催这小子早日成亲,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帝和帝连连点头,笑道,“好呀,早点娶妻,开枝散叶!如此,贤儿和你母亲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了。” 晏檀栾微微一笑。 齐和帝想了一想,“可是想娶右相的嫡女?右相那嫡女确实不错,姿容才学和身份都配得上你,当年你们两个也曾订过亲,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才取消了这门婚事。你若喜欢……”齐和帝说着,却见他面色不对,知自己是猜错了,诧异道,“你这是看上了旁人?” 晏檀栾点了点头,“不过,她身份十分卑微,侄儿怕皇伯父您嫌弃。” 齐和帝摆了摆手,“身份不是问题,说吧,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朕帮她提下身份就是。”齐和帝自觉是个非常开明的长辈,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自我感觉也非常良好,这会儿悠 哉地端起了茶盏来,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是……”晏檀栾迟疑了一二,“侄儿身边的贴身小厮。” 于是,齐和帝有生之年第一次喷茶。 太监总管大气不敢喘一口,连忙上前伺候,齐和帝接了帕子擦嘴,也顾不上心疼御案前的一堆折子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很快,便有小太监上前收拾,眨眼前便将御案收拾干净了。 晏檀栾不慌不忙,跪下请罪,一脸正经道:“惊扰了圣上,实为侄儿之罪过。” “朕……不能同意。”齐和帝脸色古怪,他是开明,可是还没有开明到这个程度,贤儿的孙子啊!贤弟,朕不能对不起你啊! 晏檀栾轻咳了一声,“请听侄儿解释,侄儿身边这小厮,是女扮男装。” 齐和帝听了他话迟来的解释,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道:“女扮男装,这倒是有趣。”他默默擦了把汗,又摸了摸下巴,“赐婚?你是想纳为侧妃?”普通妾侍的话,是没资格让他下圣旨赐婚的,一个假小厮要纳为侧妃,身份确实太低了,难怪他要求他赐婚。 晏檀栾摇了摇头,行了拜礼,以额触地,“侄儿想娶她为王妃。侄儿喜欢她,爱慕她,非她不娶。”晏檀栾说完唇角弯弯,心思这话要是让那丫头听到,估计得把她乐得,这话可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他多没面子啊。 齐和帝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你起来吧,此事朕会考虑。” “谢圣上。”晏檀栾起了身,又补充道,“侄儿娶她,无关其他,就是喜欢她。”他知道,齐和帝要去调查她了,只怕他会查出不少,可是,他不打算隐瞒,也隐瞒不来。 晏檀栾出了御书房后,段念便上前来低声道:“爷,安小福不见了。” 晏檀栾心一沉。 段念将今日安小福跟大福外出一事说了,道:“茶语跟到酒楼之后,要了隔壁雅间,可是观察之后,却突然发现和大福喝酒的人已经不是安小福了。安小福金蝉脱壳,不知去了哪里。” 晏檀栾只觉得胸口闷沉闷沉的,这丫头就不能安分点吗?居然敢跟人走。 “那大福呢?”他问。 “审问过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安小福是去见的安小七,而且他一再承诺,安小福不会有危险。爷……”段念迟疑问道,“要不要,对他用刑再审审?” “打一顿就好了。”晏檀栾道,大福和她关系不错,真用 了刑只怕这丫头得记恨着,想了想,晏檀栾又补充道,“是你打的,此事我并不知情。” “是。”段念木着脸背锅。 晏檀栾火速出了宫,这丫头若是去见的安小七,那当是安全的,只是他并不放心。 晏檀栾出了宫,还在半路,便又收到消息,说安小福已经平安归府了,神色有些异常。 晏檀栾回到王府的时候,赖明明还在洗浴,这会儿她趴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边沿发着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在她胸口的正中央有一条红痕,赖明明伸手轻轻碰了碰,没什么感觉,不痒不痛的。 忽地,她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谁啊?”她大声喊道。 没人回话。 赖明明连忙起身,扯过了衣架上的浴巾,一裹上便看到了来人,是晏檀栾。 “你来干嘛?”赖明明瞪他,进来也不敲门……不对,她在洗澡他怎么能进来呢? “来看看你。”晏檀栾正色道。 “……”赖明明无话可说。 晏檀栾身上还穿着蟒服,不曾换下,他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俯下身来看着她,“要不要一起洗?” 赖明明白他一眼,“不要!” 晏檀栾却开始动手除腰带了。 “你、”赖明明想破口大骂,可想到他如此的身份又克制了一下,只道,“你别无聊了好不好!” 晏檀栾除了外袍,只余了中衣,这才停了下来,随手拖了她踩脚的一张小杌子过来,坐下趴在桶边,看着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的她。 “今天怎么了吗?”晏檀栾问道。 “没、没怎么呀?”赖明明有些心虚,裹紧了身上的浴巾,整个人泡入桶中,只露出个脑袋。 “今天出去干嘛?” “没干嘛呀,就是大福升管事了,我陪他出去喝个酒庆祝庆祝。” “老实点。”晏檀栾道。 赖明明撇嘴,“我去见了十七。”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赖明明还不肯坦白。 晏檀栾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脸蛋。 赖明明皱了皱鼻子,“真没说什么,就叙下旧。” 晏檀栾伸出两只手,用力扯她的脸蛋,觉得有些好玩,干脆搓起了她的脸,还用手 指戳她的鼻头,弄成猪鼻子。 赖明明双手都藏在浴巾下,没办法还手,只能张口,想要咬他的手指,晏檀栾这才收回了手指,又捧起她的脸捏着玩,边捏边威胁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扯了你的浴巾,将你整个人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罪过罪过,我又断在了这里,这一次我的良心终于微微发痛,要不下一章来个呼啸而过的玩具车? 第50章 19.6 赖明明一脸不满,眼珠子转了一转,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晏檀栾站了起来,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倒要看看她能憋多久的气。 其实,安小福这身体肺活量还挺好的,加上赖明明调节了下自己的心态,竟让她憋了好一会儿。 晏檀栾不免担心,怕她呛到了,忙伸手入水中捞她,赖明明猛地被他拉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可气还没喘足,便被晏檀栾紧紧地抱在怀中吻住了,他不顾她全身湿漉漉的,就这么抱紧了她。 他觉得,他要是再忍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不是男人了。他不想再克制,圣上十之八-九能同意他这门婚事,管旁人怎么想,圣上既然赐他一世逍遥,那他便要逍遥一世! 晏檀栾抬脚跨入了浴桶中,坐了下去,将裹成蚕茧的她抱在怀中,哪有什么坐怀不乱,他已经彻底地乱了。他一手环住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亲吻她,他的吻徐徐而下,轻轻吮吸着她的脖子,他想要她……现在。 赖明明有些抗拒,不免挣扎,在觉察到他抵住她的时候,她又不敢动了。 晏檀栾停下亲吻,喘息着,沙声在她耳旁道:“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赖明明不明地看着他。 晏檀栾眼底有情-欲,也有欢喜,低低道:“我答应你,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身份的。” 赖明明低垂下眼眸,在今日之前,她确实是想留在她身边当一个小厮,可是今日过后,却不这么想了,她想要离开这里。 “嗯?”见她不说话,晏檀栾问了一声。 “我……”赖明明欲言又止。 晏檀栾唇角带笑,“不敢说?怕我给不起?” “我……”赖明明咬唇,“我怕你不答应。” 晏檀栾笑,“你不说,又怎么会知道我不答应?” “我……我想要一个自由的身份……”赖明明低声道,她要离开他吗?可是她,真的很舍不得。她就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当一个小厮也好。 “自由啊?”晏檀栾喃喃道,当了王妃,规矩似乎挺多的,自由说不上。可是,那是普通王妃呀,他的王妃可是逍遥王妃,自然应该逍遥自在,区区自由,当是有的吧。 赖明明头低低的。 晏檀栾笑道:“可以呀,我给你,包你以后,一定自由自在。”晏檀栾说着,却 见她有些不对劲,她的头低得太低了,有一滴水珠滴在了浴桶上,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赖明明终于低泣出声。 “你干嘛?怎么哭了?”晏檀栾想要抬起她的脸。 她的脸始终低着,不肯抬起,她靠在了他肩上,低泣道:“晏檀栾,你抱紧我好不好?” “我……一直抱着呀。”话虽如此,他还是抱紧了她。 赖明明哭得更厉害了。 “傻瓜。”晏檀栾抱着她,唇轻轻触了触她的头发,心思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喜极而泣。 “晏檀栾,”赖明明带着哭腔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晏檀栾听得唇角带笑,一股骄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轻咳了一声,“嗯,本王知道了。” “你会……忘了我吗?”赖明明哭着问道。 晏檀栾笑,很肯定道:“不会。” 赖明明将脸埋在他脖间。 晏檀栾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向圣上请旨了。” “什么?”赖明明埋在他脖间闷声道。 “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妃吗?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女人嘛,总喜欢听这些话,既然喜欢,那他就说一遍给她听好了,毕竟她好歹都承认过几次她喜欢他了,那他也就让一让吧。 赖明明停了哭,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泪眼朦胧。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感动,又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就是这样。”晏檀栾脉脉地望着她,凑上前去,吻轻轻落在她唇上。 天知道她这样子有多诱惑人。这一吻,很快便失控了,他停不下来。 直到他又一次抵住了她,赖明明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低下头来,晏檀栾在她耳旁重重喘息着,从浴巾下抓出她的手,按在上面,沙声道:“我答应你,洞房花烛夜再要你。但现在,你要帮帮我才行……”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哀求。 赖明明呼吸一滞,任他带领着她的手握住了,赖明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触摸到,真的有些……惊人。 他引领着她一上一下,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喷洒在她耳畔,灼热得像是要燃了她。 二人都喘息着,他闭目亲吻住了她,亲吻得很是凌乱,水下的动作不曾停下,越来越剧烈,溅得到处都是…… 就在 赖明明觉得手被他握得疼得受不住的时候,晏檀栾闷哼了一声,下巴抵在她肩上,喘息着,紧紧抱住了她。 片刻后,晏檀栾咬了一下唇,低低笑出声来,圈她在怀中。 *** 二人穿着中衣躺在贵妃榻上,赖明明趴在他怀中,二人安安静静的,赖明明在想办法自我催眠忘掉刚才那段记忆,至少……不要让安小九知道。 晏檀栾五指插入她柔软的湿发中,轻轻拨了拨,他起夹了她一束长发放到鼻前嗅了嗅,明明用的和他一样的香胰子,怎么就有种特别的香味呢? “对了,”晏檀栾忽然道,“你好像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安小九那么恨我?” 赖明明正全神贯注地催眠着自己,听了他这话有些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还记不记有一年冬天,有一个少年拦住了你的轿子,他说他妹妹生病了,想让你给他点银子?” 晏檀栾仔细回想,竟想起了好几件这样的事情来,以前他年幼的时候挥金如土,动不动就打赏给陌生人,后来有些人,直接就跑到他面前来,跪下就跟他要银子,他心情好就打赏那人,心情不好就让奴才将那人打一顿。 “我是打了他?”晏檀栾问道。 赖明明摇头,“你给了他一锭银子,不过没有直接给他,而是丢入了湖里,让他下去捞,说捞到就归他。” 赖明明这么一说,晏檀栾忽然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见那个穷孩子下了水,后面捞没捞起来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天气很冷,他没有多呆就走了。 赖明明缓缓道:“他在那里捞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捞到,最后晕倒在了湖里。” “淹死了?”晏檀栾有些惊讶。 赖明明摇头,“你们府里的小厮将他打捞了起来,然后把他丢在湖边,就不管他了。” “那是冻死了?”晏檀栾又问。 赖明明又摇头,“他后来被……安班主带了回去,可是没过多久就病死了,是冻到的。” “安班主……”晏檀栾有些明白了,“这男孩是安小九的什么人?” “他叫安小四,是安小七和安小九的师兄。那个时候安小九病得很重,安小四就是为了她才跑去跟你要钱的。后来,安小四没了之后,安小七把自己卖了,才换了钱给安小九买药。” “这样啊……”晏檀栾挠了挠头,“以前的我嘛,确实不太懂事。” “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赖明明说着有些生气,声音高了起来,“一个小孩子,你怎么能让人在那么冷的天下水里捞银子?”赖明明话未说完,却觉得心中莫名地悲伤起来,像感同身受,又有些异样。不对,这情绪不像是她的,像是安小九的多一些。她对此会生气,也会感到悲哀,但绝对不会如此悲伤。 “这事都……过去了嘛。我当时……唉,头发干了就睡吧。”晏檀栾摸了摸她的头。 “说你做错了会死啊!”赖明明趴在他胸口仰起头来,“你不觉得你应该跟安小九他们道歉吗?” 晏檀栾面色有些不自然,“本王是王爷,道什么歉!再说了,人都死了,道歉了他也不会活过来呀!睡吧睡吧!”晏檀栾拼命地摸着她的头,像摸狗一样。 赖明明还想抬头,奈何晏檀栾就是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来,按着按着,赖明明就睡着了。 晏檀栾沉思了片刻,将她抱上床后随即出了屋子,低声同段念说了几句话。 段念听了,拧眉道:“这事小的倒有些印象,那日是冬至吧,小的那个时候正好出门,在门口看到有一个戏班班主来找管事,管事后面将他请进去了。按照当时那种情况,应该是给处理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公爷身边伺候着,对这事不怎么上心。 晏檀栾道:“那就查一下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安小四又是如何病死的。” “是。”段念应道,又压低了声音,“爷,在安小福的衣兜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夜深人静时分。 赖明明忽然从榻上睁开了眼,行尸般坐了起来,默默转过头看着熟睡的晏檀栾。 半晌后,她静悄悄地起了身,绕过晏檀栾下了床,从一件衣服的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木盒子打了开来,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在月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 她拿起药丸,神色阴郁地看向了床上之人,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她爬上床,跪坐在晏檀栾枕边,伸出二指,犹豫片刻,郑重地点了他的穴位,晏檀栾呼吸重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她松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点人定穴,这是七师兄教给她的防身之术。她用力将晏檀栾的嘴巴掰开,将药丸放入他口中,塞入他喉咙里,待确认他咽下后才松开了他,缓缓起身。她做到了。 她踉跄着脚步,想要离开这儿,可是走没两步,便猛地一头栽倒在地, 晕厥了过去。因着是冬日,屋里的地面上铺了柔软温暖的波斯毯,她的倒下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晏檀栾:你喂我吃了什么? 赖明明:麦丽素! 杀手旁白:吃了药丸,尽早要完。 ps:上班好累,明天白天想睡懒觉,晚上还想贪心地出去浪一浪,so明天请个假调节一下,后天会尽量更肥一点,么么哒。 第51章 19.6 晏檀栾起身,揉了揉被她戳得生疼的肩膀,他真想把安小九揪起来问问她点穴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力度重了许多不说,穴位也点偏了,若不是看在赖明明借用她身体的份上,他一定劈了她。 看在赖明明的份上,他勉强地将她抱上了床,要不是天气冷怕她风寒传染给自己,他才懒得理她! 次日清晨,赖明明蓦地惊醒,坐起来直喘气,看向了身边的晏檀栾。 晏檀栾被她急剧起身的动作吵醒,拧了拧眉,嘟囔了一句,“干嘛?” 赖明明看着他有些懵,忍不住抓了抓头,昨晚……是她在做恶梦吗? “我都不知道你昨晚怎么睡的,”晏檀栾抱怨道,“居然能翻过我睡到地上去!还是我半夜抱你起来的!” 赖明明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昨晚你睡到地上去了啊!”晏檀栾满不在乎道,看着她的眸色却隐着打量。 赖明明一下子起了身,几乎是趔趄着爬下床的,跑到衣架前翻自己的衣兜,打开了小木盒,里面是空的……昨晚,不是梦。 赖明明一下子腿都软了,疯了一样扑回床上去去抠晏檀栾的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晏檀栾,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什么啊?”晏檀栾抓住她的手,眸底隐有欣喜,心道:总算你有良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这一回。 “晏檀栾,我求你了,你吐出来好不好?”赖明明哭得话都说不清了。 “吐什么啊?”晏檀栾故作莫名其妙。 “毒-药……毒-药……”赖明明跪坐在床边,哭道,“我昨晚喂你……不是我,是安小九,安小九昨晚喂你吃了毒-药!是十七给我的,他让我想办法喂你吃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它带回来……” “毒-药?”晏檀栾配合地面色一变,“什么毒-药?” “三心毒丸。”赖明明哭道,“没有解药的话,你活不过三天的……” 三心毒丸是书中大反派二皇子的秘门毒-药,只有二皇子手中才有解药,这毒就连虞不医都解不出来,这样晏檀栾会死的,他本来好好的,有一世逍遥,都是她不好,是她害了他,赖明明哭得不能自已。 “这样啊……”晏檀栾眸色深沉。 “对不起……对不起……”赖明明嚎啕大哭。 第一次见她哭 成这样,晏檀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伸手抱她入怀,满不在乎道:“三天内找到解药就可以了。” “没有解药的,只有二皇子才有。”赖明明啜泣道,脸埋在他怀中。 “十七让你给我下药,还说了什么?”晏檀栾拥着她,第一次觉得赖明明有了些正常女人小鸟依人的模样。 赖明明在他中衣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泪,抬起头来,“他说你服下药后,让你去天香阁。”天香阁是品茗的茶室,也是昨日她去的地方。 晏檀栾顺了顺她的背,“放心,这个世界上没人敢让我死。谁要杀我,就是和皇上作对。他会给我解药的,只要我要他做事。” 赖明明勉强止住了眼泪,抽泣道:“做、做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晏檀栾耸肩,“要去了才知道,好啦别哭啦,我不会死的。我要是死了,二皇子余生就等着守皇陵去吧!” 得了他的保证,赖明明这才止了哭,又啜泣了几下,一下子吹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清泡,破了,还溅到了晏檀栾的下巴,晏檀栾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好啦!”赖明明哽咽着,还不忘拍马屁,“爷您真厉害,今天真的是刷新了我对您的认知。我之前一直以为您是贪生怕死之徒,没想到您今日居然会这般临危不乱,还可以这么冷静地分析,真是有勇有谋!那……后面要是没有解药,你临死之前会怪我吗?” 晏檀栾听得面色古怪,道:“不会。” “爷您真是好人!”赖明明抱住了他,因为肩膀已经蹭湿了,又换了另一边肩膀依靠。 因为我不会死。晏檀栾在心中默默道,昨晚被她喂了一颗大补药,今日感觉有点精神百倍! “爷,那我要是死了,你会怪我吗?”赖明明趴在他肩上低低道。 “怪你什么?怪你想不开自杀?”晏檀栾玩笑道,她这问题真是问得莫名其妙。 “我要是死了,你怪不怪我?”赖明明重复问道。 “你不会死。”晏檀栾陈述道。 “那、那我要是走了,只剩下安小九呢?” “那我就杀了她。” “那你杀了她我就回不来了呀!” “那我就养着她,等你回来。” “那我要是永远都不回来呢?” “那我就杀了她。”想了想,晏檀栾又补充道,“也可以养她一辈子, 等你回来。” 赖明明听了他这话,心中一暖,又觉得苦涩得厉害,“爷,那要是安小九死了怎么办?” “那正好啊,剩你。” “不是,我是说,安小九的这个身体死了呢?”赖明明的意思很明了,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晏檀栾拧了拧眉,这不是又绕回之前的问题了吗?这个问题他是拒绝回答的,也无需多问,有他在,她根本不会死。 “爷,”赖明明轻声道,“要是我不在了,你让安小九跟十七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晏檀栾想也不想便道。 赖明明抬头,“你为什么不能成全他们呢?” “我成全他们?那谁来成全我?搞笑!本王堂堂逍遥王,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 “可是我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安小九的呀。” “你来了就是你的。”晏檀栾霸道道。 赖明明撇了撇嘴,又道:“那我要是……” “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没有,”赖明明有些心虚,“我只是在想所有的可能性而已……” 晏檀栾拧了拧眉,书上有记:女人一旦陷入爱河,就会想太多,缺乏安全感,喜欢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来确认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地位。如此说来,想必这丫头这会儿已经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了。既然她缺乏安全感,那他给她安全感便是。 “我们成亲吧。”晏檀栾道。 “啊?”赖明明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日量身,准备下嫁衣吧,接下来会很忙。”一忙起来,她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赖明明忽然笑,却笑出了眼泪。 晏檀栾拧眉,抬手擦拭着她的眼泪,一脸骄傲道:“也不用感动成这样。” 赖明明一直笑,但同时眼泪也在不住地往下掉,他怎么都擦不干。 晏檀栾皱了皱眉,“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就丑了,丑成这样是配不起本王的。” 赖明明停了笑,哭着吻住了他。 晏檀栾心一跳,很快,整个人沉浸在了喜悦当中。话说,他昨晚吃了一颗大补丸,一大早的,她真不该招惹他…… 她主动得紧,晏檀栾却是稳住了,说好成亲后,那就成亲后,许她一个美好。 赖明明紧紧拥着他,心中威胁道:安小九你个 死鬼敢毒杀我的男人,你再敢碰他一下信不信我今晚就给晏檀栾吹萧再睡了他! 午膳后,赖明明提出要去找虞不医,想看看他能不能研制出解药,或者让晏檀栾派人去二皇子那儿偷解药。 “急什么,”晏檀栾不慌不忙,“这个时辰虞不医还没起呢。”老虞这家伙还得过多一两个时辰才会醒。 “这可是关乎人命,我们要多想几条退路。万一二皇子突然反悔了呢?又或者他那边藏解药的地方突然着火了呢?又或者做解药的人猝死了呢?” “你放心,我不会死。”晏檀栾慢悠悠道。 “晏檀栾,我们就去嘛,去找找虞不医嘛。”赖明明缠着他,见他不为所动,她眼珠子转了一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晏檀栾神色这才略有松动,赖明明再亲一口,他神色又松动了一分。“啵啵”几声响后,晏檀栾像只被主人爱抚的猫般一脸享受,这才直起了身子,甩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傲慢道:“行吧,我们先去他那儿坐一下。”说罢,往外唤了一盆洗脸水。 赖明明曾幻想过无数次和虞不医的第一次见面,却不曾想是在这种情况下。 惊艳是惊艳,口水也流了不少,却没有太多心思去意淫他了。 晏檀栾猛咳了两声,拨了拨鬓边的碎发,挡住了赖明明看着虞不医的祖母,满脸写着:看我看我快看我! 赖明明咽了一下口水,默默看向了地板。 说实话,见过虞不医后,她忽然觉得晏檀栾有点不够看了,不!她不可能是这么喜新厌旧的人! 虞不医还不到醒来的时辰就被叫醒了,这会儿还有些倦意,单手撑头倚在罗汉榻上,昨夜那三心毒丸就送来了,他研究了一宿,今日清晨才睡的。 “怎样?能解吗?”晏檀栾搂着赖明明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她整个人往后推了推。这个该死的女人,看见虞不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当初她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惊艳啊!他可是定安城第一美男子! 虞不医微垂眼眸,长长的雪睫掩住眼睛,有些慵懒道:“中了此毒,第一日会在心口出现一道红痕,次日两道,第三日三道,当第三道完全显现的时候,肝脏俱裂。而且,有内力者,在这三日内不可催动内力,否则会即刻毒发。”他优雅地啜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不会解。” 赖明明可怜巴巴问道:“那死的时候痛不痛苦啊?” 虞不医抬眼看了看她 ,“当是有些痛苦的,约莫要疼小半个时辰左右,一般毒发时正常人都会选择自尽。” “自尽啊……”赖明明喃喃道,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抹脖子好像也挺疼的,她下不去手,可别到时死没死成,又多了个皮肉疼,从内疼到外。 “想什么?”晏檀栾忽然看了过来。 赖明明连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又问虞不医,“努力一下也研制不出解药?” 虞不医摇了摇头,“此毒由十数种药物制成,我只能验出其中五六成,若要研制出解药,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赖明明不由苦笑,看向了晏檀栾,“要不你派凌霄去偷解药?” 晏檀栾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当二皇子傻?他这人诡计多端,就算偷得到,只怕到手的都是假的。” “不能去……试试吗?” “没必要的事就别去做。”晏檀栾懒懒道。 “那……中了这毒一定会死吧?”赖明明头低低的。 “废话!你在想什么?”晏檀栾抬起她的头来,却发现她眼眶红了,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捏起她的下巴,严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今日确实反常,而她的反常并不是因为他的许诺。昨天她出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赖明明撇了撇嘴。 “把你昨天出去后发生的所有事全部告诉我,不然……你知道后果。”晏檀栾盯着她,神色严峻。 赖明明鼻子一酸,眨了一下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晏檀栾心一沉,开口道:“老虞你……”他正欲让虞不医回避下,却发现虞不医已经睡着了。晏檀栾立刻扯开了赖明明的上衣,一只手扣住她的抹胸往下扯,抹胸扯不下来,可是□□出来的部分却足让他看见白皙胸前一道刺眼的红色……不止一道,还有另一道,只是颜色很浅。 “你个……臭丫头!”晏檀栾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赖明明低头,默默流泪,“昨天,我跟……十七都吃了。他们说,要是喂你吃下,就会给我们两个人解药。” “真是……白痴!”晏檀栾怒斥道,“你不会早告诉我?” 睡梦中的虞不医听到晏檀栾的喝斥,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却没有醒来的耸欲望。 赖明明低头,这不她昨天在纠结要不要毒杀他嘛,她不想死,也不想十七死,更不想晏檀栾死。昨天她一 直在纠结是要自己跟十七的命,还是要他的命。 晏檀栾将她猛地衣裳合拢,朝虞不医吼了一声,“老虞!” 睡梦的虞不医被他这声怒吼吓了一跳,手肘一歪,头没撑稳,额头一下子就点到了榻上的凭几上,他皱眉,捂着额头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走水了?” “给她把脉!”晏檀栾抓住赖明明的手放到了榻几上。 虞不医微微歪头,“有喜了?” 赖明明面色微囧。 在被晏檀栾瞪了一眼后,虞不医才慢悠悠地伸出了白皙如玉的手指来,初时神态安宁,可没一会儿,脸色就变了,有些恍然大悟地道:“是中毒了呀。” “可有解?”晏檀栾问道。 虞不医沉默片刻,郑重道:“我建议,你还是去找二皇子要解药。” 晏檀栾拉起赖明明便走,对虞不医撇下一句话,“先别告诉殿下!” 虞不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来自官方的剧透—— 其实这毒有个偏方解药,只要和心爱的人xxoo就可以解了。 晏檀栾(扯开自己的衣裳躺平):北鼻快来! 安小九(企鹅上线式左看右看):七七你在哪呢?qaq 好吧,以上纯属恶搞。 第52章 19.6 晏檀栾拉着赖明明风风火火回到了逍遥王府。 书房里,他对凌霄和段念二人吩咐道:“凌霄,你去找解药,务必找到。段念,你负责全力辅助凌霄。这两日你们两个就负责找解药,旁的都别管,要什么人力物力自己去安排。” 二人应下后离开。 赖明明问,“爷,你不是说没必要的事就别去做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晏檀栾没好气道。 一会儿后,他又道:“胸口再给我看看,我看下红痕怎么样了,刚刚没看清。” 赖明明有些怀疑,“爷,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 “是。”赖明明点了点头。 晏檀栾摸了摸鼻子,这都能看出来?他是有这个私心没错,可这个私心也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真正地在关心她。 晏檀栾轻咳一声,“我去一趟天香阁,你下午在这里睡下午觉吧。” 赖明明摇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指不准她就剩两天活了,他居然劝她睡觉,而不是带她出去浪? 晏檀栾瞪她一眼,一会儿后道:“你不是说只要喂我服下,他们就会给你解药?他们有说什么时候给你?”他直觉,解药不会给得那么简单,只怕当中还有阴谋。 赖明明道:“他们说你去了天香阁,给你把过脉后确认你已经服下了毒-药,就会给十七解药,到时十七会来找我。” “这样啊……”晏檀栾若有所思,很快便出去了,找到茶语,低声跟她吩咐了几句话,茶语很快就下暗道去了虞府。 “怎么?你不是去天香阁?”赖明明问道,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晚些再去吧。”晏檀栾道,他没中毒,去得那么快不是很容易穿帮。 赖明明知他自己的有打算,便没往下追问了,只道:“那你今日要干嘛?” “陪你啊。”晏檀栾拥她入怀,“不是要量嫁衣?” 赖明明拧眉,“没这个必要吧?说不定……” “来人!”晏檀栾打断她的话,直接往外唤人。 很快,便有丫环来了,“王爷,有什么吩咐?” “找那个……”晏檀栾敲了敲脑袋,想了一下,“丝语来,让她帮王妃量身,准备嫁衣。”丝语的母亲是宫中绣娘 ,她的绣艺也得了她母亲真传,很是不错。 丫环微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领命退下。 “不要吧?”赖明明哭丧着脸道,“我时间不多了,你不让我吃好喝好玩好,还要这样折腾我?” 晏檀栾敲了一下她额头,“本王说你会活着,你就会活着。” “爷,你是逍遥王,不是阎罗王啊!”赖明明道,“监狱里还有断头饭呢,我就想吃些好吃的,再玩些好玩的。” “晚上再带你去玩,吃的……你想吃什么?” 赖明明一听来了精神,“我想吃……脆皮烧鹅,还有烤乳猪、酱板鸭、烤羊腿……” “就不能吃点素的?” “开玩笑,我爬到食物链顶端怎么能吃素!我要吃肉!香喷喷的烤肉!不过,来点烤金针菇跟烤香菇也行!”这个时候她好想吃木屋烧烤啊! 晏檀栾不喜欢吃菌类,听到这两种菇一想到要吃它们就觉得周身不舒服,无奈道:“知道了,我吩咐厨子去做,等你量好身,菜就做好了。你好好配合丝语,只要配合得当,到时你说的这些菜全都有,要是不配合,你就等着吃馒头去!” “连个花卷都没?” “去!”晏檀栾命令道。 赖明明麻溜地滚了。 一个时辰后。 晏檀栾正托腮在书案上沉思,门外响起两声齐整的敲门声。 晏檀栾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刻漏,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进来。”他淡淡道。 话落音,便见门外有一个身姿娇小玲珑的姑娘轻巧晃了进来,晏檀栾眼角余光瞄到,觉得有些陌生,不由得抬眼一看,这一看,有些呆了。 一身浅绿色的齐腰襦裙衬得身姿窈窕,头上梳着精致的垂挂髻,髻上绑着浅绿色的发带,发顶缀着淡粉色的珠花,这身打扮,看起来乖巧如邻家小妹,又带着少女的灵动。 晏檀栾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张平日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只见往常一双直爽的平眉修成了柔和的流星眉,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生辉,鼓鼓的包子脸上扫了桃粉色的胭脂,唇上点了樱桃色的唇脂,娇嫩欲滴…… 人面桃花相映红,莫过如是。 赖明明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子,又抬头挺挺胸收腹。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狗佩铃铛跑的欢,她觉得安小九打扮起来, 还是有那么一点姿色的嘛,平日看惯了大大咧咧的男装,今日这身打扮,教她也颇有惊艳。 “怎样啊?”她抬眸看他,又垂下了眼眸,她好害羞啊!心里的小人已经扭捏得不行了! 晏檀栾回过神来,开口道:“还……不错。”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眼,可又忍不住往她身上看了去,她的腰身很细,以前他搂着的时候就知道了,盈盈不堪一握,目光往上移,胸前还鼓鼓的,居然……这么有料? 该死的,不过换了个女装,他居然看……看石更了! 晏檀栾立马收回了眼,稍微整理了下衣摆遮挡一下。 赖明明有些腼腆一笑,抬脚朝他走来。假少爷很明显啊,肯定被她勾引到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唉没办法,魅力由内而外散发,她也控制不住啊! 正这么想着,可是下一刻就不慎踩到了裙摆,她面朝下,直接扑倒在了书房的茸毯上…… 晏檀栾整理完衣摆,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空无一人,不由得大惊!咦?人呢? 赖明明勉强爬了起来,鼻子淌下一道鼻血。真是日了狗了!为什么总是帅不过三秒! 晏檀栾瞪了瞪眼,忙从案后起身,将她抱到榻上躺好,又唤了丫环进来给她冰敷鼻梁。 赖明明躺在榻上仰着头,有些口齿不清问道:“我的乳猪呢?我的烧鹅呢?我的烤鸭呢?” 晏檀栾皱眉,“没那么快。”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可是我饿了。” “你的菇烤好了,你先吃着吧。”晏檀栾一脸嫌弃道。 很快,烤菇便送进来了,赖明明只吃了一半便不吃,准备留着肚子待会儿吃肉。 吃完菇后,在丫环的伺候下漱了口,擦了嘴,净了手,赖明明闭目,一脸舒适地躺在榻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享受着窗外撒进来的午后阳光。矮马,她觉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也很不错嘛! 晏檀栾的目光落在她起伏的胸口上,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赖明明正准备眯一会儿,养好精神好吃东西,谁知晏檀栾忽然凑了过来,轻轻啃咬着她的双唇,赖明明也不拒绝,直到他越亲越往下,还开始动手解她的腰带。 “等等,你干嘛?”赖明明睁开眼来。 晏檀栾呼吸有些乱,尽量冷静道:“我看看你前面的红痕,到什么程度了。” 赖明明 白眼而视,还来? 晏檀栾迅速解开了她的腰带,人覆了上去,紧紧贴着她的身子,条件反射地顶了两下。 赖明明身子一僵,心道:这人怎么说发情就发情?是禽兽吗? “一下下就好。”晏檀栾脸埋在她脖间,喃喃道,他受不住她的诱-惑。 于是,赖明明知道了,男人三大谎言除了我就看看、我就蹭蹭、我射外面这三个之外,又多了一个:一下下就好。 “我的乳猪呢?”赖明明咆哮,连连甩手,她的手都酸死了! 晏檀栾舒了一口气,拥她入怀,一脸满足道:“我催催啊。” “哼!”赖明明别过脸去。 晏檀栾扳过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笑盈盈道:“等下吃完东西我给你画一套你喜欢的头面。” “要来干嘛?” “出嫁啊。” 赖明明撇了撇嘴,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反而操心起婚事来,万一她要真死了呢?那到时……他捧着嫁衣跟头面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吧? 晏檀栾说到做到,下午喂饱她后给她画了一套头面,晚上还带她出去玩了,赖明明一开始挑了个青楼,想见长长见识,只不过没一会儿就拉着晏檀栾跑了,小姐姐们太热情,她招架不住啊!还是老老实实去逛夜市吧! 玩了一个晚上,赖明明回来后洗完澡一沾床就睡了,晏檀栾亲了好一会儿她都没醒。 直到门外响起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晏檀栾给她裹好被子,起身往门口走去。 茶语候在门外,低声道:“虞公子请您过去。” 晏檀栾应了一声,道:“看好她。”说罢走秘道去了虞府。 虞不医这会儿正在药室中正鼓捣着。 晏檀栾开门见山,“好了?” “不。” “那你叫我来干嘛?” “伸手。” 晏檀栾伸出手,虞不医边把脉边道:“我要根据你的体质调配出相应的药物来。不过,三心毒丸会抑制人的内力,如果你要出现同样的症状,我这边需要给你添一道抑制内力的药物。” 晏檀栾沉吟片刻,“再给我配个解药。” “可,我另外配给你。服下解药后运功片刻,内力自会恢复。” 晏檀栾淡淡应了一声。 虞不医 唇角弯弯。 “笑什么?”晏檀栾盯着他,这家伙在笑他。 “倒是有趣。” “什么有趣?” “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没了武功,他宁愿去死。” 晏檀栾没好气道:“我只是暂时隐匿,又不是会永远地失去武功。”他不喜欢只能依靠别人保护的感觉。 虞不医仍是浅笑。 “你的小福,性子倒是挺直的。”虞不医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他说“你的小福”,晏檀栾心情倒有些好,笑了起来。 “不过,让她为你担心不好。我觉得,以她的性子不喜欢被人欺骗。”虞不医指的是晏檀栾假装服了三心毒丸之事。 “我知道,可你也说了,她性子直。” “你怕她瞒不住?我看她倒是个聪慧之人。”虞不医道,他看人还是挺透的。 “只是……有时也笨得离奇。”晏檀栾道。最重要的是,她的敌人太聪明。他若不这样做,如何能引蛇出洞?再者,若不是他底下的人精明,他早就真的中毒了好嘛,虽然后面安小九那个点穴很蹩脚,足以把他戳醒…… 又或者是,晏檀栾尝到了甜头,今日若不是赖明明对他心怀愧疚,那她下午又怎会那般容易地……从了他。 第53章 19.6 次日清晨,晏檀栾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地往里翻了个身想要抱住她,可怀中却没有预想的软香温玉,他只抱到了一只脚。 晏檀栾掀开被子,看见了一只光溜溜的脚丫子,中裤睡得卷上了小腿,赖明明长得矮他知道,但没想到她的脚也这么小,只比他手掌大一些,她人是趴着睡的,脚底朝上,他这才发现她脚心居然也长了一颗痣,脚踏一星? 晏檀栾看得发笑,她的脚趾头很小,圆圆的,像珍珠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心中冷不妨冒出这个想法,晏檀栾觉得自己真是变态。算了,还是以后等她洗完脚再说吧。 晏檀栾掀被子掀得久了,睡觉中的赖明明觉得脚底发凉,脚丫子往他怀中钻去,在他胸口蹭了几下,晏檀栾便觉得身子有些异样了。 他是怎么了?这两天怎么动不动就……一定是前晚那颗大补丹的药效持续到现在。晏檀栾钻入被中,往床尾爬去,覆在她背上,又是一顿发情。 用早膳的时候,赖明明眼神颇幽怨,这人一大早就晨-勃,都不让她睡觉。 “看什么?本王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可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难道要看我才能吃得下饭?”晏檀栾夹了一只四喜丸子到她碗中,“快吃!” 赖明明这才低头吃起四喜丸子来,看在今日早膳这么丰盛美味的份上,这事就这么算了。 晏檀栾偷偷呼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府里要多招些天南地北的厨子来了。 早膳后,晏檀栾准备赴天香阁,赖明明也想跟着去。 “你去做什么?”晏檀栾是不打算让她去的。 “十七说,你府里戒备太森严,让我找机会出去,这样他才能给我解药。” “这样啊……”晏檀栾想了想,便决定将带她一起带去,又让红桑白菱二人随行保护她。 晏檀栾一行人到了天香阁后,自有专人将他们引领入内。 晏檀栾另要了一间隔壁的雅间,让赖明明和红桑白菱在雅间内歇息,再由茶语等八个武功高强的丫环伺候着。 晏檀栾嘱咐道:“别吃里面的东西。” 赖明明连连点头。 “看起来多好吃也不能吃。”晏檀栾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我看起来是那种要吃不要命的人吗?”赖明明不满道。 晏檀栾打量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地 点了点头,“有点像。” “你走!”赖明明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大鸡腿来,狠狠啃了一口。她都自己带吃的了,会贪这外面的吃食吗? 晏檀栾出去后,赖明明吃完鸡腿,立在窗边消食,心想:这会儿雅间内有十个人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十七要怎么联系她呢? 很快,赖明明就发现自己想多了,晏檀栾回来的时候,直接领着十七回来的,一颗长得像麦丽素的解药静静躺在木盒子里。 赖明明接过后,晏檀栾道:“等一下,我得验一下这解药是不是真的。”他看向十七,“你也知你主人狡猾得很,你就不怕会害死安小九?” 十七沉默片刻,“如何验?” 晏檀栾淡淡一笑,“虞不医。” 十七对此默认。 一行人抵达晏府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的虞不医又被人叫了起来,睡眼惺松,半日都没回过神来,众人只能默默等着他慢吞吞地盥洗。 十七双手抱臂,肃容而立;晏檀栾倒是淡定,他知道,老虞现在很不爽,而且,要是不慢慢等他清醒过来,他有可能会把毒-药验成了解药;赖明明则是等着很不耐烦了,中间还急得上了一次厕所,这虞不医真是要急死人啊! 过了小半个时辰,吃了两块糕点垫了肚子的虞不医才对晏檀栾幽幽开口,“以后你总是这样,我便归隐去了。”眸色颇为哀怨。 赖明明眉毛一跳,原来这虞不医后来归隐是被晏檀栾逼的? “那你别归隐得太远。”晏檀栾满不在乎道,“以后我找你不方便。” 虞不医懒得搭理他。 虞不医从解药上刮出了小小一块,便准备入药室钻研了。 “等等啊,你刮了这样一块会不会影响药效啊?”赖明明有些对此有些焦虑,“解药量不够,然后服了之后体内还残存余毒。” “这是个好问题。”虞不医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赖明明一脸惶恐。 “别逗她。”晏檀栾对虞不医道。 虞不医这才浅浅一笑,入了药室。 “安心。”晏檀栾对赖明明道,“一般解药易消耗,都会在解毒的分量之上制多一点。” “搜嘎。”赖明明恍然大悟,看向了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十七。 赖明明凑过 去问,“十七,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饿,不要。”十七冷淡道,晏檀栾此举,一来是为了验解药真假,二来想是为了让虞不医研制出解药成分吧,可是这谈何容易。 “诶,”晏檀栾凑了过来,隔开二人,问十七,“你解药什么时候吃的?毒解了吗?” 十七面无表情,也不搭理他。 赖明明连忙打圆场道:“他解了呀,不过十七,你是什么时候吃的呀?” 十七默了默,“昨日。” “哦,昨儿就解了呀,那解药没问题?”赖明明问道。 十七没答话。 晏檀栾道:“他的解药是没问题,你的就不知道了。”毕竟如果解药到了赖明明的手上,就等同于到了他的手上。 赖明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现在他们三个人是有些复杂的三角关系,她亲近哪个都不适合,便默默保持中立。 等了一会儿后,便到饭点了,虞府下人送了精致的午膳上来。 十七也不跟他们在一起用膳,只从怀中默默掏出了几颗褐色丸子出来吃。 “你吃什么呀?”赖明明凑了过去。 “饱腹丸。”十七道。 “像他们这种人呀,一个个都有被害妄想症,是不会随便吃外面的东西的。”晏檀栾夹了一块蒸蟹肉送入口中,道,“随手携带几日量的饱腹丸和止津丸就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那好吃吗?”赖明明问道。 晏檀栾提起这个便撇了撇嘴,“难吃死了,千万别吃。” 赖明明不由得有些同情,朝十七递了只鸡腿过去,“要不吃个鸡腿吧?这个肯定没毒的,我们都吃了。” 十七微微拧眉,摇了摇头。 “像他们这种暗卫都是吃素的,不能沾荤腥。”晏檀栾又道。 “为什么呀?”赖明明不解道。 “吃肉比吃素的人容易产生体味,而且吃饭会长胖,正常暗卫的体形必须偏瘦,也不能长太高,一般从小就会做一些负重练习,不会让身子骨长得太长,就是要求体型短小精悍,一来便于藏身隐匿,二来能负担起自己的体重。” “负担自己的体重?” “成为一个暗卫的基本条件,就是能单手支撑自己的体重至少两 个时辰。” 赖明明听得脸都皱了,真是不人道,不由得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十七。 “所以他长得矮啊!”晏檀栾直接diss十七。 赖明明白了他一眼,忙冲十七笑道:“不矮啊!这样挺好的,我也不高嘛。” 十七大概就一米七左右,这是刚才他和晏檀栾站在一起时她估摸出来的,不过因为他体形偏瘦,身材比例好,看起来比实际高一些,只要不跟晏檀栾这些长得过分高的人站在一起比较,单独看身材还是挺修长的。 “他长得矮跟你不高有什么关系?”晏檀栾对她这话很是不满,“你长得这么矮,比你矮的那就是侏儒了。”他说话间极其自然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十七冷冷扫了他一眼。 赖明明也不敢和晏檀栾说笑下去了,直接低头扒饭。 等几人用完午膳,喝过茶点后,虞不医才从药室走了出来。 “怎样?”晏檀栾忙问。 虞不医点了点头,“正解。”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虞不医揉了揉眉心,“还有事么?” 晏檀栾想了想,“没事了。” 虞不医点头,回屋睡了,留下他们三人。 “吃了它。” “还不快吃?” 十七和晏檀栾二人同时开口。 “哈哈。”赖明明笑得有些紧张,只觉得手中的药丸像是有千斤重,“吃了感觉有点……舍不得哈!”这解药总感觉得来很不易啊。 “快吃。” “快吃。” 二人又同时命令道。 赖明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药丸放入口中,倒了杯水吞服下去,轻松道:“好啦!” 十七看着她,“张口。” “啊……”赖明明张开嘴巴,口中空无一物。 “舌头下面。” 赖明明又张开嘴,把舌头卷了起来给他看,舌头底下也是空无一物。 十七盯着她,“张口,舌头伸出来。” 赖明明又照做,谁知十七忽然伸出手指要来抠她嘴巴。 赖明明立马就躲开了,下意识躲到了晏檀栾身后,有些警惕道:“十七你干嘛呀?” 晏檀栾将她护在身后,“对啊,你干嘛啊?还想抠出来不成?” 十七对赖明明冷道:“把解药吞下。”他一字一句道,“只有这一颗了。”眸带悲凉。 “我早就吞了啊,你要相信我!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赖明明不满道。 “吞下。”十七阴狠地盯着她,赖明明被他看得心中发毛。 第54章 19.6 门口伺候着的茶语等人见屋内情形不对,潜了进来,等晏檀栾发话。 十七道:“逍遥王,你若不想赖明明死,就让她把解药吞下。” 晏檀栾拧眉,一手抓起赖明明的手臂,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脸严肃问道:“解药吞了没?” “吞了啊!”赖明明委屈道,张口把舌头伸了出来,上下翻给他看,嘴巴张得很大,晏檀栾连她的小舌都看见了。 晏檀栾不满地看了一眼十七,“她吃了。” 十七道:“她藏在腮后,她的脸胖,所以你看不出来。”她小时候嘴巴里可以藏四颗糖都不让别人发现。 “什么嘛!”赖明明双手捧脸,生气道,“我这是巴掌脸!不是包子脸!” 晏檀栾拧了拧眉,抬手要去抠她的嘴巴。 赖明明忽然猛地跳了起来,搂住晏檀栾紧紧吻住了他,将嘴里藏着的解药用舌头顶入了他口中。 十七一惊,急欲上前,却被茶语出手挡住,反倒受了茶语一掌,被打落在地,他爬起捂住胸口朝赖明明歇斯底里喊道:“赖明明,这是安小九的解药!” 晏檀栾这才发现,十七所说不假,可是很快,他便扣住赖明明的下巴,将解药顶了回去,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赖明明下巴一抬,赖明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解药便咽了下去。赖明明连忙松开他,俯下身欲抠喉,却被晏檀栾整个人压制在榻几上,双手也被他紧紧扣住。 “你是不是傻!”晏檀栾怒斥。 赖明明忽然就哭了,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晏檀栾任她咬着。 赖明明终于松了口,骂道:“你为什么不吃!” “你吃啊!我又不会死!二皇子自会给我解药!”这个丫头,万一他不慎,真吞下去了怎么办! “可是有代价不是吗?”赖明明冲他咆哮。 “代价本王付得起!” 赖明明哭得厉害,没有再说话了。 “傻瓜,”晏檀栾声音轻了下来,“还是你有这么喜欢我?”晏檀栾松开了制住她的手,轻轻摸着她的头。 赖明明紧紧地抱住他,哭道:“我不想你死,不要你死。” “我答应你,我不会死,一定一定,不会死。” 躺在地上的十七忽地吐出一口血来。 赖明明这才回 过神来,连忙推开晏檀栾,擦干眼泪。糟了,她都忘了十七了,不过,这十七反应也太大了吧?至于看得吐血吗? 晏檀栾看向茶语。 茶语有些心虚,“我出了……十成功力。”她只是想拦住他,可是知道他武功高深莫测,便使了全力,谁知道他竟然没躲开,生生受了这一掌。 晏檀栾看向十七,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去扯开他衣襟,果然发现他胸口两道红痕。 十七甩开了他的手,一脸阴郁。 “你主人没给你解药?”晏檀栾起身冷嘲道,“他舍得你死?” 十七抹掉唇角的血,趔趄站了起来,往外走。她吃下就好了。从他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他就是主人的弃子了。 晏檀栾已经和主人达成协议,如今的安小九对主人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主人知安小九是他的软肋,如果他愿意杀了安小九,主人便还会用他,这也是主人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没有这么做。他不能这么做,那是小九。 “十七!”赖明明连忙追上他,拦住他的去路,“我……我……你……你怎么……”赖明明支支吾吾,问不出口,满心愧疚。是啊,如果只有一颗解药,他当是给安小九的。 十七没有说话,绕过她走了。 赖明明没有追上,哭得稀里哗啦。 “好啦,别哭了。”晏檀栾上前来擦干她的泪。 “晏檀栾,你给他找解药好不好?”赖明明哭道。 晏檀栾拧了拧眉,没做表态。 “你要是不救他,那我就不嫁给你了!”赖明明突然就来气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晏檀栾眉一拧,很明显,他不喜欢被人威胁。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要嫁给你!”赖明明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晏檀栾一听,也有些来气了,“所以你是为了他才同意嫁给我?” “你!我、我……”赖明明一时间气得有些结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着急解释道,“这解药二皇子肯定不是给我的,是十七让给我的!”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让大福骗你出去,你压根也不会中毒!” “他也是没办法啊!”赖明明吼道,他声音大,她就比他还大。 “你怎么知道?你就这么信任他?”晏檀栾声音冷了下来。 “你真是不可理喻啊!”赖明明突然就同他吵了起来,气喘吁吁。 二人同时“哼”了一声,别开了脸,谁也不理谁,就这么对峙着。 半晌,赖明明深呼吸了两口气,忽然就抱住了晏檀栾,声音比起方才不知低了几个度,低低道:“晏檀栾,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我不想欠他,如果十七死了,我会记住他一辈子的,永远都忘不了他。而且,你才是我喜欢的人,我想要依靠你。”赖明明服了软,刚刚是她不对,无端将对十七的愧疚发泄在他身上,晏檀栾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怎么受得了她这样。 晏檀栾一会儿后才道:“那你……可要嫁给我?”他的关注点仍有些不对。 “嫁呀。”赖明明柔柔应道。 “那你嫁给我是因为……”晏檀栾面色怒意总算消散了不少。 “我想嫁给你呀。”赖明明又应道。 “那你为什么想要嫁给我?”晏檀栾的唇角有了几分笑意。 “因为……我喜欢你呀。” 听到赖明明这话,晏檀栾这才彻底地露出了笑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赖明明也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一脸乖巧。她要是不服软,等晏檀栾服软,估计十七都凉了啊。 “对不起,”晏檀栾道,“我刚刚不应该跟你吵。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到解药给他。” “我,爱,你。”赖明明低低道,万幸,她选择了相信他。 赖明明心中哀哀叹了口气。她相信晏檀栾,也想要嫁给他,和他好好的。可是……安小九该怎么办?十七怎么办?她该何去何从? 晚上,赖明明忽然醒了过来,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身上,因为是砸在棉被上的,所以很轻。若是换了昨日,她兴许觉察不到,但今晚她睡得有些不安,一下子就惊醒了。 坐起来后,发现床边空荡荡的,晏檀栾不见了,而被子上却有一个小纸团——像是刚刚被人丢进来的。 赖明明捡了起来,沉甸甸的,一打开,里面居然包着一块鹅卵石!丫的大半夜谁拿石头砸她,万一砸到她的头怎么办?赖明明气得当场想把鹅卵石扔回去,又忽然顿住了,纸团包着的?她打开皱巴巴的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救七,西侧门等。落款是大福。 赖明明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只迟疑了一下,便连忙起身穿衣,一打开门,就见茶语守在门口。 “茶语, 我要去西侧门见大福,你在暗中保护我啊!”赖明明叮嘱道,“带多几个人,一定要暗中保护我啊!” 茶语怔了一怔,“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没事吧?”赖明明经过上次的事,这次多留了个心眼,道,“你先派人在西侧门附近看看,如果只有大福一个人的话,我就出去,如果还有别人的话,你们就把他请进来。” “夫人,要不直接将大福公子请进来吧?”茶语提议道。 赖明明想了想,摆了摆手,“不用,就这样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就叫你们。你们放心吧,大福不会武功的。”她不想表现得太过不信任大福,大福上次只是受十七所托,才会将她叫出去的,他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不过这次,她怕大福会被人利用,所以留多一个心眼。 府中暗卫勘察后,赖明明知道大福此行是一个人来的,便单独出了西侧门。 一出门口,便见大福等在那儿了,一脸焦急。 “小福,十七在你那儿吗?”大福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 “不在啊,我们中午的时候见过,后来他就走了。”见大福神色紧张,赖明明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怎么了?” 十七今日是受了茶语一掌的,下午的时候她还在担心,不过后来晏檀栾说他有内力护体,也懂医术,这点内伤不成问题,她才有些放下心来,十七很会照顾别人,自然也很会照顾自己。 大福低声道:“无极宫对十七下了追杀令,我找不到他……” “追杀令?为什么?”赖明明惊讶道,她听晏檀栾说过无极宫,也知道十七是无极宫的前任宫主。 大福犹豫片刻,看着她道:“因为你。十七把解药给你了是不是?” 赖明明唇张了张,点了点头,“可是这跟……无极宫追杀他有什么关系?他之前不是前任宫主吗?” “这解药,是主人给他的。可是他给了你,就等于背叛了主人。” “你们主人?二皇子?”赖明明早就知道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福垂下头来,低声道:“小福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怪你。” “为什么?”赖明明心中忽然有些难受,她怎么就遭大福记恨了?他们不是朋友吗? 大福双眉紧皱,忍不住道:“你知道吗?十七之所以会被主人罢掉宫主之位,也是因为你。” “这又是为什么?” “你是宫主的牵挂,可是身为无极宫宫主又怎么能有牵挂?那天晚上,他为了见你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宫主让他杀了你,他却不肯……” 赖明明忽然想了起来,那晚……是竹林那晚,他受伤的那晚。 “你……”赖明明咽了咽口水,“你不会想杀了我吧?”十七做不了的事,由他来做?赖明明心生惧意,大福这是要黑化了? 第55章 19.6 大福愣了愣,很快摇了摇头,“前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中了毒。我已经拿到解药了,我现在要找到十七将解药给他……” “你拿到解药了?”赖明明一听,顿时欣喜,“真的假的?” 大福压低声音道:“我在大少爷那儿偷的,可是现在十七躲起来了,他只要想躲,便谁都找不到他,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让王爷帮忙找一下他?” 赖明明咬唇,似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后,赖明明双手合十道:“大福,对不起,我是很想信任你。可是这件事事关十七的性命,我只能小心再小心,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你就把解药给我,我和王爷找到十七后再交给他。” 大福一怔,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怕自己是二皇子派来的人,想要通过她跟逍遥王的手找到十七的踪迹。 大福思虑片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来交到她手上,郑重道:“我相信你,可是你切记,一定一定要交给十七,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再也得不到第二颗了。” 赖明明连忙接过,打开来仔细看了看,只是光凭肉眼,她也辩不出解药真假。 大福缓声道:“小福,十七曾经救过我,后来也是他举荐我入无极宫的。我们背后的主人虽是二皇子,但是,我此生只认他一个主人。”哪怕,叛变无极宫的代价是处以极刑,可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听大福这么一说,赖明明不免有些内疚,大福这般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可她却在怀疑他。赖明明想了想,道:“你这样从大少爷那儿偷了解药,大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要不……你先在逍遥王府躲一躲?” 别说大少爷,只怕无极宫也不会放过他。如果大福是好人,那逍遥王府将会是他庇佑之所,如果他是坏人,也算是变相将他拘在府中。 “这个……”大福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好?王爷同意吗?” “你放心,他不会介意的。”如果晏檀栾连这点容人之度都没有,还怎么当逍遥王呢。 大福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你务必要找到十七,找到十七后,告诉他我在府中,同他说,我会一直追随他。” “嗯?”赖明明听到这脸色出现了一丝丝不自然,大福诚挚的话语唤起了她沉睡已久的一颗腐女心。 “拜托了。”大福一脸诚恳。 “嗯 啊!”赖明明连忙回过神来,“那你跟我进去吧。” 很快,赖明明将大福带入前厅,让丫环招待他,自己则出去,同门外的茶语低声吩咐道:“派人保护他,也盯着他。” “是。”茶语领命,转身吩咐了下去。 赖明明又问茶语,“王爷去哪儿了?” “茶语不知。” “哦……那段念和凌……”赖明明忽然想起,晏檀栾让他们两个去给十七找解药去了,这会儿这二人只怕比晏檀栾还难找着。 赖明明转念一想,道:“对了,我们先去找虞不医!” 现在这个时辰对日夜颠倒的虞不医来说差不多是正午了,她可以去找虞不医验下解药的真假,先把解药留给虞不医,然后她再去找十七,找到十七就直接带他回去吃解药! 赖明明折回屋内同大福交待道:“我现在就去找十七,你在这儿等我消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大福没有异议,现在外面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如果命都没了,那剩下的都不用奢想了。 赖明明转身就走,欲踏出门口时,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又折回去问了大福一句,“对了,我能不能问问你,十七以前……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救了你一命?” 大福一怔,低垂下了眼眸,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怎么……不、不方便说?”赖明明心中的一星点怀疑忽然被无限地放大了起来。 大福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哦,没关系。”赖明明轻声道,“那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 赖明明走远后,低声对丫环吩咐道:“盯紧他,别让他在府中乱走。” 丫环应下。 很快,茶语便带着赖明明下了通往虞府的暗道。 不过到了虞府后,却发现虞不医不在府中。大晚上的,虞不医能去哪儿?因为昼伏夜出的作息时间,虞不医没事绝不出府。 赖明明问茶语,“你真不知道王爷去哪儿了?” 茶语摇头,“我们做奴婢的,不能过问主人之事。” “那他出门之前,可有说什么?” “王爷让奴婢好好照顾夫人。” 赖明明转而去问虞不医院子里的下人,可虞府下人也摇头道不知。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有人匆匆敲门,说老爷子要借药室一用。虞不医的药室若说有谁能借,只有老爷子虞北芪了。 很快,院子外面便用担架担进来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赖明明在窗内瞄了一眼,便觉得那套衣裳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这不是段念吗? 赖明明连忙奔了出去,“段念!” 段念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老爷子见外孙屋内忽然冒出一个小子来,挥了挥来,“哪来的!别挡着我救人!” 赖明明连忙让开。 段念被人送进去后,赖明明忙揪住将他送回来的侍卫问道:“他怎么受伤了?晏檀栾和凌霄在哪儿?” 侍卫摇头。 “我们是逍遥王府的人。”茶语掏出了腰牌。 侍卫这才道:“城西郊外。” 赖明明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跑去,茶语忙拦住她,“夫人,那里危险,不能去!”看侍卫身上都带着血,只怕那里正经历着一场血战。 “段念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估计那边都打得差不多了,我要去找晏檀栾!” “夫人,不可,我们还是等王爷回来吧。”茶语道。 任凭赖明明如何软磨硬泡,茶语就是不肯让她去。 赖明明叹了口气,忽而伸手在茶语肩上迅速戳了一下,茶语整个人定住了,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赖明明。 赖明明眨了眨眼,轻轻推了她一下,却见茶语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她。 “不是吧?这都能行?”赖明明比她还难以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啊,安小九都点不来的,她居然点得来?难道她是练武奇才? 算了,赖明明来不及多想,连忙跑了。 这还不简单,怕危险就乔装一下呗,赖明明路过后院,随手顺了一件晾晒着的虞府小厮服,胡乱套上后风风火火往郊外去了。 郊外崖边,周围已是一片狼藉,清冽的冷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晏檀栾与二皇子双方对峙而立,二皇子这方负隅顽抗,已被逼得退守至崖边,伤亡也极其惨重,能站起的暗卫寥寥无几,就连二皇子本人也受了重伤,单膝跪倒在地。 前面是敌军,后面是悬崖,两边也无生路,他忽然惨笑了起来。 晏檀栾不急不慢道:“不知二殿下是要继续垂死挣扎,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以二 皇子的性子,绝对不会跳崖寻死,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皇子一声冷笑,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楠木盒子,这个精致的小盒子是上了密锁的,他从玉冠中缓缓掏出一支小巧的金钥匙,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药丸。 他惨白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意,“我已经命人把所有的解药都销毁了。这颗解药,是世上最后一颗了。你说,我要不要给你?” 晏檀栾笑,“如果可以,当然要给我了。” 二皇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像你这种言而无信还倒打一耙的卑鄙小人,我自然是……”他说到这儿,作势要将手中装有解药的木盒往崖边抛,很快又收了回来,“不过,你要是能跪下来求我,兴许我会大发慈悲,赏给你呢?” 晏檀栾双手抱臂,神态悠然自得,“首先,我不是言而无信,也不是倒打一耙,我打的本来就是你,我早与太子殿下立下契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于你,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二殿下怎么连这点都想不通呢?再有,以本王如今的身份,除了天地和君皇,世上已再无旁人能令本王曲下本王高贵的一双膝盖。二殿下欲使我下跪,莫非是想……大逆不道?哦!本王差点忘了,设计埋伏身为储君的兄长,二殿下早就有谋逆之心了。” “任你逞口舌之快!”二皇子将盒中解药拿出来高高举起,“你说,我要是把这颗解药丢下去,你们的人会搜得到吗?哦,也有可能会呢!那你说我要是把这解药吞下去,你们敢剖腹取药吗?哈!”二皇子说着张开了自己的嘴,欲将解药送入口中。 “吃个鬼啦!”草丛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女音,紧接着,一个黑色不明物体向二皇子扑了过来,二皇子被她猛地一撞,身形一颤,待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空了。 赖明明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跑了,叫你罗里吧嗦一堆废话,早吞下不就得了! 第56章 19.6 “这边!”晏檀栾朝她吼了一声。 赖明明听到他的声音,猛地顿住,扭头一看顿时一拍大腿——矮马跑错方向了!刚刚撞了二皇子一下,头昏脑胀地把方向给弄歪了,赖明明又连忙朝晏檀栾那边跑去。 “站住!”身后传来二皇子怒吼。 赖明明猛地刹车站住,不对,二皇子让她站住她就站住干嘛?谁搭理他啊!赖明明正想跑,却听二皇子继续道:“安小九,你想让你的师兄死吗?” 赖明明刚起步,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他。 二皇子笑,“这解药只有一颗,你是要去送给你的主人晏檀栾,还是送给你的情哥哥?” “呸!”十七不是她的情哥哥,晏檀栾也不是她主人。赖明明忽然觉得自己面临着当你的老婆跟老妈同时掉进水里要先救谁的问题,废话,当然是谁近救谁啦!晏檀栾离她多近啊! 赖明明正做了决定,却听到二皇子又道:“十七,我知道你在这儿。怎样,看着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去救别的男人,你的心里可好受?为了一个没必要的人,舍弃未来荣华富贵,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值得吗?我问你值得吗?”二皇子的声音忽然变得狠厉了起来,“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杀了她,夺回解药!吃下去!” 赖明明听得心中起毛,十七也在这儿?不对,她才不会中他的计呢!她要先救晏檀栾,十七的解药,她怀里不是还有一颗吗?只是这一颗,不确定真假。 赖明明跑到一半,忽然顿住大吼一声,“我要救师兄!”然后往一旁跑去,只是跑没几步,又猛地顿住大吼一声,“我要救晏檀栾!”说罢又朝晏檀栾跑去。 于是,寂静的夜色中,赖明明一个人在中间来回地跑,时不时吼一句“我要救假少爷!”,或是“我要救七七!”,众人看得面面相觑。 二皇子看得呆若木鸡,这安小九至于纠结成这样吗? 安小九吼了一声,“我要救七七!”然后又朝一旁跑去了。 晏檀栾抚额,这是精分症又犯了,忙冲赖明明喊道:“回来,那边危险!”二皇子身后还有不少人,虽然是伤残了,可是手中暗器还在,指不准什么时候蓄了力量就会出手暗杀。 赖明明急得都哭了,这安小九极其强势地冒出来,搞得好像知道她师兄在哪个位置一样,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算了,”二皇子忽然道,“ 这解药,你还是拿去救逍遥王吧!毕竟你的师兄,就算救回来也没用了,他也不能跟你双宿双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赖明明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这话是她说的还是安小九说的。 “哈哈哈!”二皇子大笑几声,“你可知你的师兄,是我从哪里救出来的?” “什么……哪里救出来的?”赖明明迟疑了下,“莫非是男风馆?” 二皇子额上出现几道黑线,正了正脸色,“他是我从宫中救出来的,你明白吗?我帮他洗掉他的身份,将他送入暗卫部,一手将他捧上无极宫宫主之位。可是他却情愿为了你背叛我!他为了现在的你失去宫主之位,受无极宫追杀。可你知道吗?当年他为了你失去了什么?” 赖明明半日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宫中救出来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二皇子说了后面的话—— “他为了你,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啊!哈哈哈……”二皇子仰天长笑。 赖明明如遭雷击。 二皇子笑得愈加张狂,“我想想,暗卫志上是怎么记载的?他说,他要卖身换银子给小师妹治病,人牙子说看在他模样生得俊俏的份上,可以以五两银子买下他,他说小师妹治病不够……” 人牙子哄道:“你要是自愿净身,我可以给你十两。” “净身是什么?” “净身就是,切掉尿尿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入宫当小公公了,当了小公公,就能伺候上贵人。” “小公公?”他摇头不肯,“不行,太监不能成亲的,我将来还要娶小师妹的。” “谁说的,成亲的太监多了去了!你说你的小师妹要是这样病死了,那你将来娶谁去?话说,你小师妹喜欢你吗?” “当然喜欢了。” “那就是!她要是喜欢你呀,就算你是太监,她也照样嫁给你。” “真的吗?”他将信将疑。 人牙子笑,“这种事情你还小,不懂,长大后就明白了。我跟你说,将来你入了宫,在宫中飞黄腾达了,就将你小师妹接来,给她荣华富贵享用着,她包管对你死心塌地!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二十两银子,不愿意的话现在就走吧,我也不要你了!”人牙子挥了挥手,赶人了。 他低头,终于咬了咬牙,“我……愿意的,你给我二十两吧!”二十两很多很多了,够小师妹治好病,还可以让她过上很好很好 的日子。 年幼的他不知道,他踏上了一条怎样的不归路,长大后他明白了,小师妹或许愿意嫁他,可他已经没有资格娶她了,她说想要给他生孩子,他给不了。 有风吹来,赖明明满脸冰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忽然冲二皇子歇斯底里吼道:“你胡说八道!”她捧脸痛哭起来,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哭喊的是自己还是安小九,或许是,她们两个人都在哭。 赖明明忽然蹲下,拾起了一个石块,使劲全力朝二皇子砸了过去,这个人渣,他凭什么这般羞辱十七! 巧的是,这石块砸中了,狠狠砸在了二皇子额上,二皇子猛地倒地不起,头上血流如注,几乎是同时,二皇子身后有寒光一闪。 晏檀栾心一惊,冲赖明明吼道:“趴下!” 赖明明没反应过来,便看到有一道寒光朝自己射来,几乎是同时,一旁的一棵矮松上忽然有一道黑影如猛虎般朝她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压在了草地上。 二人倒下的一瞬,箭矢堪堪擦过,被赶来的晏檀栾急急挡掉。 晏檀栾的人趁此时机迅速上前围剿,晏檀栾连忙将压在赖明明身上的人拉起,却猛然发现赖明明脖子上都是血,惊得呼吸一滞。 赖明明哭得厉害。 晏檀栾迅速蹲下,手紧紧按住她脖子,命令道:“别哭。” 赖明明摇头,“这血不是我的……”是十七的。 十七倒在了一旁,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赖明明爬了起来,哆嗦着拿出解药,颤声哭道:“十七我给你解药,给你解药,你不会死的。” 十七紧抿着唇,看着她,眼珠子都是血红的。 赖明明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眼泪滴落在十七满是鲜血的脸上,激荡出诡异的血迹。 “没用的……”十七艰难道,“给他吧。我……不用……吃了。” 晏檀栾垂下眼眸,刚刚那一瞬间,十七定是催动了体内所有内力,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冲过来,他已经毒发了,除非神仙再世,不然是死定了。晏檀栾怕这会儿要是告诉十七他没中毒,十七会被他气得死得更快一些。 “不会的,你、你可以吃的,”赖明明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我、我这颗给他,还有一颗,是、是大福给你的,他从大少爷那儿偷来的。” 十七轻轻一笑,“大福得来的……不是真正的解药。”二 皇子不会轻易将这解药给任何人。 “那、那是大福想害你?他还一个劲儿地嘱咐我把解药给你。”赖明明抓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她第一次觉得生离死别离自己这么近,有人要离开她了。 “不会,大福……是、是好的,他……很好。” “他说你救过他的命,可是我问他,你是怎么救的,他也不说,害得我差点怀疑他……”赖明明哭得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十七惨笑,“我在……宫中救的他。他不说,是为了我。” 那个时候,有个太监看上了细皮嫩肉的大福,将大福强行拖入了柴房,正巧被他看见,他也曾受过这太监的几番骚扰,只是他性子有些狠辣,那太监有色心没色胆,不敢对他来真的,可他早就对这太监起了杀机。那日见时机正合适,便动手杀了这个太监,还喊大福一起处理了他的尸体。大福因了此事,一直对他感激涕零,也是因了此事,心狠手辣的他让二皇子看上了,他抓住了这个机会,逃出了宫中那个吃人的地方,也重新入了另一个吃人的地方。 “那我不怀疑大福了。大福让我告诉你,他在逍遥王府等你……他让你回去找他,他说他会一直追随你,所以你也不会死的是不是?”赖明明落泪抱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死了,安小九、该怎么办啊?” 十七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来,喷得赖明明一脸,之后他粗重地喘着气,手紧紧按住胸口,几乎要掐入皮肉中,赖明明知道他一定很疼,向来面无表情的他疼得脸都狰狞了,却没有哭喊半声。他过了半日才喘过气来,断断续续道:“小九,好好……活着。”他勉强抬起手,想要触摸她的脸。 赖明明忙抓住他的手,捧上自己的脸。 他艰难道:“我想……见见……小九。”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赖明明这会儿分外无助,安小九又不见了,她愿意啊!愿意让出来了!可是她去哪儿了? 赖明明抬头擦泪,就在这时,忽然看到夜空中有一道明亮的东西划过,赖明明惊诧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到无数道流星从夜空中划过,就像下雨一样。 “看,”赖明明沙哑道,“有流星雨。” 十七抬起极其困倦的眼皮,缓缓看了一眼,“很……漂亮。” “你知道吗?”赖明明低低道,“在我来到你们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我们那个世界,那天晚上也会有流星雨,狮子座流星雨,只是我没有 看到。你再睁眼看看好不好?真的真的好漂亮的,有些人穷极一生都看不到一颗流星,何况是这么多的流星雨……” 十七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赖明明哭着,任流星雨在她头上划过,也没有多看它们一眼,她闭目了一瞬,忽而睁开眼道:“七七,我回来了,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害怕。” 十七终于彻底地闭上了眼。 赖明明紧紧抱住他,痛哭不止。 晏檀栾在她身边,默默无言,只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她的演技如此蹩脚,不过,或许十七愿意相信吧。 “爷,”身后传来凌霄的声音,“二皇子死了。” 晏檀栾身子一滞,这是被……赖明明砸死的?晏檀栾头痛,这下糟了,二皇子可以是在反抗时受伤身亡,却不能是被人故意砸死,晏檀栾忙上前去检查二皇子伤口,寻思能不能遮掩掉,正查探着,忽听身后的赖明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闻者悲凄,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从他心生升腾而起。 他猛地回过头,却见赖明明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不要!”他喊道,声音都变了。 安小九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他。 “不要,安小九,我求求你不要……”晏檀栾伸出双手来,仿佛这样就能制止她,可是双手却颤抖得厉害。 安小九冲他咆哮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师兄!如果当初不是你,我四师兄不会死,七师兄也不会进宫……”这就是……七师兄为什么一直不肯带她远走高飞的原因。 “不是!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解释!”晏檀栾急得不慎咬到舌头,口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冷静,只能冷静,安抚下安小九,“我找人查了,当年你四师兄死了,我们屈府给了安班主二十两银子安葬费的,是安班主自己私吞下,留了钱给他儿子安小福治病的!再有,当年我们屈府下人也没有将你师兄救起来后就丢下不管,他们去找安班主了,安班主才将他给接回去的!还有、当年你七师兄卖身得了那么多银子,不也是你班主得了吗?这么都是被他私吞了!” “不可能!你骗我!”安小九冲他喊道。 “你们班主真不是好人!”晏檀栾道。 “班主对我们很好!”安小九固执道,这怎么可能?她是孤儿,是班主捡了自己回去,难 道说这些年来安班主对他们几个的好,这都是假的吗? “如果他真的对你们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兄师姐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了你一个人?我都找人查过了,他对你们一点都不好,你四师兄是因为人傻力气大,任劳任怨,安班主才留下他的,还有你七师兄,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想着将来把他卖个好价钱,至于你,是被他们两个护着的,吃得又不多,他才留了你下来。” “不是的……”安小九连连摇头,眼泪一次次模糊了她的视线,“才不是!后来我四师兄和七师兄都没了,班主还对我好,没有赶我走……” 晏檀栾冷静下来分析道:“你觉得以你七师兄的性子,他把卖身的银子交给班主之后不会对班主说点什么吗?班主一定是因为他给的银子才会留你下来,他或许还跟班主说了,以后会回来找你,所以班主才留着你!再有,你留下来后,不是也一直服侍着他们一家子吗?他们不是把你当丫环使唤着吗?安小九,你看清楚,安班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才是造成你们几个人生死离别的罪魁祸首!” 安小九难以置信地摇头,很快,惨然道:“是又如何?七七死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了。”她绝望地将横在脖子上的剑送入了一分。 “对不起!”晏檀栾忽然猛地朝她跪下,“对不起!安小九,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任性!我年少无知!不该捉弄你四师兄!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晏檀栾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道,“我对不起你四师兄,对不起你七师兄,也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他磕完这三个响头起来,已是两行清泪,跪在地上朝她哽咽哀求道,“我求求你,你把她留给我好不好?我爱她,我不能……不能没有她,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我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把她留给我。” 安小九泣不成声,哽咽了两声,似哭非笑,仿佛听到空中传来七七温柔的呼唤声—— “小九,快醒醒,我求你了……” 七七在求她,就好像晏檀栾一样,都在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努力。 安小九手中的剑忽然掉了下来,人晕倒在了十七还温热的尸身上。 晏檀栾疯了一般朝她奔跑过来,一把捡起地上的剑丢得远远的,紧紧将她抱了起来,抱她在怀中失声痛哭,他差一点点就失去她了,差一点点。 忽而,他怀中的人轻轻动了动,晏檀栾身子绷得紧紧的,定定地看着她。 赖明明朝他眨了眨眼,伸手欲摸他眼睛,“你哭啦?” 晏檀栾紧紧抱住了她,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体内。 赖明明被他箍得喘不过气,咳了两声,晏檀栾这才微微松开了些,将脸埋在她脖间,不肯抬起头来了,闷着脸不说话。 赖明明觉察到脖间一片湿热,她摸了摸他的头,“安啦,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安小九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彻底消失的那种。 “对了,”赖明明道,“我刚刚是……砸死了二皇子?” “管他去死!” “哦。” “本王罩着你。” “哦。” “哦什么?说你爱我!” “……我爱你。” ***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一名穿着整洁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坐在病床边,他的手紧紧抓着病床上一个女子的手,头微微低垂着,窗外金色的阳光撒在他完美的轮廓上,他轻轻唤道:“小九,快醒醒,别再睡了……” 不远处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男子也是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一脸严肃。 他叹了口气。 太太车祸去世多年,老爷也在十年前登珠穆朗玛峰的时候遇到意外,永远地留在了那儿,只留下千亿身家给小姐和少爷姐弟二人。 小姐一个人很辛苦,独自扛起了这个巨富之家,因为少爷从小就有自闭症,不爱说话,只爱研究天文。 奇怪的是,自从半年前少爷在别墅的天台用天文望远镜观看了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宿没睡。第二天天没亮,就喊他派人去查昨日国内发生的所有大小车祸,再查车祸伤亡人员中有没有一个叫赖明明的,他一查,居然还真的有。 查到当天,少爷就坐飞机飞到了那座城市,在这之后又不顾任何人的劝阻,花费了近千万元去救一个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不死不活之人,而神奇的是,这个活死人居然在一星期前有了生命的迹象,所有医生专家都为之惊奇不已,只能感叹这人生命力顽强。 小姐在知道少爷的异常之后,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从新加坡飞了回来,小姐从小就很疼少爷,毕竟只剩姐弟俩相依为命了。因为少爷的反常,后来小姐又聘了专业机构的人士来给少爷做了智商和情商还 有各种精神鉴定,鉴定结果显示精神没问题,智商也不变,仍是一百五十八分,可是情商却从六十八分飙升到了一百四十八分。 如今的少爷倘若入了商业界,只怕会叱咤风云。 可是,他感觉很奇怪啊,少爷为什么要像中邪了一样救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他已经将这个叫赖明明的人整个家族的人际关系都查了个遍,这个赖明明只有一个同学的爸爸的姐夫的表妹曾经在小姐手下的一间香港分公司当过一个小小的文员,除此之外,这个赖明明跟少爷就再也没有半点能提得上的关系了。 唉,真是头疼啊,他从小看着少爷和小姐长大,一直照顾着姐弟二人,虽然只是管家的身份,可小姐和少爷都把他当长辈看待,少爷今年二十六,小姐三十了,都没结婚,管家正发愁着,却听病床上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女声,“七七……” 他心一惊,这是醒了?他站了起来,却见向来沉稳的少爷紧紧地抱住了床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完,以下来自官方的剧透—— 番外大概讲的是几年后,成亲后的晏赖和结婚后的七九,这两对夫妻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时,赖和九在某种不可描述的情绪中因为过于激动互换了一回灵魂。 接下来,就让赖明明带我们走近七九的现代婚后幸福生活,再让安小九带我们走近晏赖的古代婚后鸡飞狗跳生活,其实很容易想像他们四个人的心情—— 晏檀栾:卧槽! 安小九:老公你在哪儿?我要肥去qaq 十七:老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接你回来的!(继续研究天文学) 赖明明:卧槽好爽啊!土豪的生活!我不想再回没wifi的破古代了! 第57章 19.6 月上西窗,烛影摇曳,晏檀栾一脸享受,平躺在偌大的楠木拨步床上舒展开了四肢,整个人呈大字打开,任赖明明用四条红缎将他的双手双脚捆绑在四条光滑的床柱上。 他扯了扯系在他腕上的红绸,心思这丫头倒捆得挺紧的,不由得有些期待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赖明明下了床榻,背对着他缓缓除掉了身上的衣裳,白皙的裸背被黑色的长发半遮掩着,若隐若现,晏檀栾看得直咽口水。 赖明明从衣架上取下了晏檀栾的一件白色中衣,轻松套上,带子也不系,又用一支勾月长簪轻轻将长发挽起,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子来。 赖明明的身段经了三年的调养,丰腴而不失性感,她身材娇小,晏檀栾的中衣她穿上好恰好垂到大腿根部,露出一双比例正好的玉腿,中衣因没系带子,隐隐约约裸-露出半圆以及平坦的小腹,其长发半挽,轻咬红唇,平添出几分慵懒的妩媚,此时的她,跟三年前的伪小厮早已是天壤之别。 晏檀栾喉结直滚动,气息都粗重了起来。 “这就受不了呀?”赖明明趴在床边,俯下身子低低诱惑道,“那等下怎么受得了?” 晏檀栾直勾勾的目光往她衣襟里探去,如狼似虎地舔了舔唇,“就没有我受不了的,每次求饶的可都是你。” 赖明明笑,爬上了床,这回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也该到她翻身作主的时候了!赖明明从他枕下摸出了一条稍短的红绸。 晏檀栾眉一挑,“还要捆?捆哪里?”晏檀栾不由想到,难道是第三条腿?想到这,小檀栾又抬了抬头。 赖明明低低一笑,用这红绸蒙住了他的双眼。 “蒙着眼睛我怎么看?”晏檀栾笑。 赖明明在他耳旁轻轻呼着气,“就要你……看不到。” 晏檀栾小腹一紧,这会儿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反压在身下,看她求饶! 赖明明咬唇轻笑,扯下系着床幔的系带,床幔垂下,掩住一室旖旎…… 月挂高空,室内传来了一声难以压抑的低吼,与此同时,赖明明也彻底软下了身子,整个人如春水般滩在了晏檀栾身上,重重喘息着。 晏檀栾双脚还被捆着,但双手早已挣断了红绸,这会儿双手还扣在赖明明纤腰间,像是被紧紧地粘住了,待手背上的青筋消散后,他才缓缓松开了手,赖明明腰 上立现数道红色指印。 晏檀栾闭目,缓缓舒了一口气,享受余韵,扯开了被他拉至下巴的蒙眼的红绸。 忽地,他觉察到身上的娇人儿气息忽然一变,像是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还未睁眼,便见赖明明突然爆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 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原本已经十分凌乱的床铺更是迎来一阵鸡飞狗跳。 “狗王爷!你个禽兽!”安小九哭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是那种……沙哑。安小九更觉羞辱,正好,看到床边居然有一把圆头剪刀,立刻抓了起来,朝晏檀栾扎去!这把剪刀,还是赖明明之前用来剪开晏檀栾中衣中裤时留下的。 晏檀栾吃了一惊,连忙迅速扣住她手腕,将剪刀夺了过来,丢了出去。 “王爷!”外面已经有丫环匆匆而入。 “出去!”拨步床内传来一声晏檀栾的怒喝。 “你个狗王爷!禽兽不如!”安小九愤而拨下头上的发簪,又想朝他扎来,晏檀栾反手夺过,又丢了出去,迅速将安小九按倒在一旁,又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连忙抓起枕头挡住自己下身,探头去看安小九,试探着叫了一声,“明明?” 她要是敢这样逗他玩,等下她有得哭! 安小九一个巴掌便狠狠地甩了过来,扯紧了身上的中衣,哭个不停,就像被禽兽糟蹋了一样。 晏檀栾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一歪,完了,他的明明哪里舍得这么大力打他,晏檀栾心生绝望,几乎是下一刻,便动手点了安小九的睡穴。 安小九倒了下去,晏檀栾懵了半日。完了,他的明明呢?不会的,说不定等她一觉醒来,两个人就又会换回来了。晏檀栾这般安慰着自己,看向了安小九,她衣衫不整,不过一眼,这具往常对他来说极其诱惑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十分辣眼睛。 晏檀栾连忙拿起脚床的被子裹住她的身子,裹好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个不停,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占据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21世纪这边,赖明明跟十七两个光着身子的人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床上扯着一条蚕丝被,二人坚持不下,十七干脆用蚕丝被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地蒙了起来,然后迅速抓过床边的内裤穿上。 赖明明一翻开被子,便见十七一边穿着长裤一边慌不择路地往门外跑去了,好不狼狈。 赖明明抓了抓头,十七居然喜欢穿平脚内裤啊, 不过,身材还真不错。 *** 逍遥王府。 晏檀栾彻夜未眠,直到天微光才睡着,只是刚睡着没多久,便被一双小手揉搓醒了。 “爹,爹!”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骑到了他身上,小男孩不过两岁,五官生得极其精致,如同粉雕玉琢,模样像极了晏檀栾,就像是迷你版的他。小男孩这会儿虽然刚睡醒,可因睡得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没半点惺忪,如同刚刚被水淋过的黑葡萄。 晏檀栾这会儿正困倦着,一把将他拉了下来,没好气道:“别吵我!” “爹,你怎么来小宝床上睡了?”小宝摇着他,“娘呢?” “你娘……”晏檀栾觉得头疼,坐了起来。 “爹,你是不是做错了事,被娘赶来我这儿睡了呀?没关系啊,小宝可以收留你的!”小宝说话间拍了拍小胸脯,爹虽然很嫌弃他,但他可是一点也不嫌弃爹的。 “老子要你收留?”晏檀栾随手打了一下他的小屁股,这整座王府都是他的,他爱睡哪睡哪儿! 小宝嘟了嘟嘴,揉了揉屁股,小短腿一翻下了床,准备找娘告状去了。爹打他。 “奶娘!奶娘!”小宝唤道。 很快,便有一个奶娘进来了,奶娘赶紧将他抱了出去。昨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和丫环正给小世子守夜,王爷突然一脸阴沉地进来了,想来是昨夜和王妃不痛快呢。 小宝一被抱出去,就喊着要找娘亲。 奶娘哄道:“王妃还没起床呢,小世子先漱漱口啊。”小世子虽然才两岁,可王妃交待了,每天早晨得漱两口牙汤。 盥洗过后,奶娘和丫环伺候着小宝用了软糯的早膳,小宝又吵着要找赖明明了。小宝从小就粘赖明明,粘得不得了,跟晏檀栾一样粘。这么的一大一小粘着赖明明,赖明明明显偏心小宝,相较之下,便显得很嫌弃晏檀栾了,晏檀栾得了她的嫌,转而嫌弃起了跟他争赖明明的小宝。那个蠢女人总说小宝可爱,可她就没想过小宝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吗?当然是因为像他啊! 这会儿赖明明的丫环茶语过来了,将小宝给抱了过去。 茶语心中有些不确定,也不知昨夜王爷和王妃发生了什么事,王妃今晨醒来后一直在哭,她都不敢进去。平日里王妃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一见到小世子就会笑逐颜开,茶语想着,这次也不例外,便将小宝抱了过去。 小宝刚入了门,便挣扎着自己要下了地,迈开小短腿朝屏风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奔了过去,甜甜叫道:“娘!娘!麻麻!麻麻!” 安小九正擦着眼泪,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紧接着屏风外就跑进来一个……跟那个狗王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不点!关键是这个小不点在叫她——娘?娘!娘!! “娘,抱抱!”小宝踩上脚踏,朝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安小九愣了半日,难以置信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小宝被她吓得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紧跟进来的茶语也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进来将小宝抱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宝直到被茶语抱起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放开嗓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到声响的晏檀栾很快便赶了过来,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茶语抱着小宝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茶语有些手足无措,“奴婢也不知道,王妃一直在哭,奴婢想着抱小世子进去哄一下王妃,谁知道王妃一看到小世子突然就像……见到了……什么一样,叫了起来,将小世子给吓哭了。” “知道了,抱他下去吧。”晏檀栾道,随即大步入内,盯着坐在床尾的安小九。 安小九见了他,昨夜羞辱的场景历历在目,又哭个不停。 晏檀栾拉下脸道:“别哭了,等下哭坏了她的眼睛!” 安小九哭得更厉害了。 晏檀栾有些来了脾气,“我说你别哭了!”他双手抱臂,“你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人怎么又换了?还有,换过来的时候你在那边干嘛?” 安小九勉强止住了哭,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又羞红了脸,不过好在她在21世纪也呆了几年,不像之前那般保守了,便厚着脸皮没好气道:“你们在干嘛,我们也在干嘛……” “卧槽!”晏檀栾一下子心都揪紧了,他的明明啊!他的女人啊!“等一下,你跟谁?” “我、我跟七七。”安小九低下头来。 “十七?”晏檀栾一怔,这个十七果然也去了那个世界。之前他听赖明明说过,赖明明说她在十七死后,被安小九夺回身体的那一刻,仿佛听到空中有个人在叫小九,能叫小九的人,也只有十七了,她便猜在那个世界抢救她的人就是十七,果真让她猜中了。 “这该死的!”晏檀栾骂了一声。 安小九吸了吸鼻子。 晏檀栾抓了抓头,有些不自然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在那边,换过来之前,是不是也……唔那个……” “什么?”晏檀栾支支吾吾,安小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晏檀栾侧了侧身子,没有正面对着她,道:“也……去了?” “去了什么?”安小九不解问道。 “就是……去了啊!”晏檀栾转过脸来,瞪着她。 安小九忽地明白了过来,这是问她那个时候是不是同赖明明一样,抵达了高-潮,她一怔,继续羞红了脸,又猛地一惊,怒道:“我告诉你,你休想我跟你……跟你……再说了,那样也不一定换得回来!”要她同他做那种事,她宁愿一辈子不换回去! 晏檀栾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啐”了一口,“呸!我看得上你?” “你怎么就看不上我了?”安小九不满道,在21世纪呆了几年,她也有些伶牙俐齿了。 晏檀栾瞪着她,这明明是他最爱的人的脸,可是这会儿这身体里住进了别人,他始终怎么看怎么别扭,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了,他真的需要好好静静! 临走前,他又朝她凶巴巴道:“我警告你,你别吓我儿子!” “我……”这会儿安小九心中有些愧疚,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来。这三年,赖明明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她没有半点印象,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尤其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一个跟狗王爷长得那么像的孩子突然就跑进来叫她娘!那个孩子要是不跟狗王爷长得那么像,她还不至于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啊! “总之你以后对小宝温柔一点。”晏檀栾顿了顿,又道,“她虽然平日爱凶巴巴,可她对小宝是最温柔的。她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我警告你,你别破坏她在小宝心目中的形象。”晏檀栾说完,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忙揉了揉眼周,出去了。 *** 二十一世纪。 十七换上了一身整洁的黑色西装,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等着赖明明。 赖明明穿着浴袍擦着湿发走了出来,“矮马,你家浴室太赞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冲洗啊!”连马桶都是智能的,在逍遥王府下人伺候得真精致也没人会帮你烘干屁屁啊。 十七面无表情,“先换上衣服。” 赖明明看了一眼面前的一排 衣服,还有汉服?她都在那边穿了几年的古装了,回来肯定不穿!女式西装?太正经!晚礼服?没那个气质!运动服?又不去运动!连衣裙?她不喜欢穿裙子!t恤短裤?好吧,也就这一套看得过去了。 赖明明拿起了这套衣服,十七手一指,“去更衣室换。” 赖明明换完衣服出来,十七将玻璃桌的一叠彩印资料递了过来,“你先熟悉一下,lisa是你的助理,phoebe是lisa的助理,lisa周末休息的时候,由phoebe负责你的一切事务。” “我还有助理啊?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没工作。” “那我要助理干嘛?” “我不在的时候,她们照顾你,帮你安排所有外出的行程,还有帮你买东西。”十七说着又推了一部包装完好的手机过来,“这是你的手机。” “苹果吗?出到几了?” “苹果换成if了。这是最新的if2。” “哦。”赖明明拿过拆了包装。 “今天周六,lisa休息,等下phoebe会带你去买一些衣服、还有所有你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不用啦,我用小九的就好啦,凑合一下吧。”反正她们是同一个身体,小九用的护肤品肯定合适她肤质,衣服也适合她体形。 十七板着脸,“你别碰她的东西。在你们两个人没换回来之前,你睡二楼的客卧。” 赖明明觉得自己好像遭了人嫌弃,无奈地耸耸肩道:“好吧。话说,你能别一直板着脸吗?” 十七依旧面无表情。 赖明明撩起了自己宽松的短裤,高抬腿踩到沙发扶手上,“baby,你看我性感吗?” 十七面上出现黑线,别过脸去默默抚额。 半晌才道:“正经一点,别破坏她的形象。你没事,不要外出,这段时日我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研究下怎样让你们两个换回来。” “可是我好想出去玩啊!”赖明明哭丧着脸极没形象地躺到了沙发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躺,我总得见见我的家人吧?” “你家人都不在。” “什么?”赖明明叫了起来,“他们都死了?” “……都活着。” “那他们去哪啦?我爸妈呢?” “他们去年就开始了全球旅 游,前两周刚到埃及,按行程还有一年才能回来。” “那我姐呢?” “爱琴海度蜜月。” “她结婚了?跟谁啊?” “初恋。” “她初恋不是在英国留学吗?”当初两个人就因这个吹了。 “你姐去英国旅游时认识的。” “哦。” “那我弟呢?” “新西兰留学。” “跑那么远?这人没毛病吧?”赖明明骂了一句,“要不我们去看他?现在去新西兰飞机要几个小时?” “十一。” 赖明明叹了口气,忽地眼睛一亮,“你有私人飞机吗?” 十七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们……” 十七打断了她的这个念头,“在没换回来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 赖明明双手抱臂,不满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人道吗?” “只要在这里,随便你玩。” “那我要出去逛街!” “去。” “好咧!”赖明明立马蹦了起来。 *** 逍遥王府。 晏檀栾发现自己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他的人生第一次如此失控,他甚至开始动摇了去寻道问佛的念头。 午膳时,小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娘呢?” “你娘病了。” “娘生了什么病?” “疯了。”晏檀栾脱口而出,很快又补充,“伤风了。” “那娘要吃药。” “有吃。” “药苦吗?”小宝怀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小宝有糖,给娘吃。” “知道了。”晏檀栾揉了揉他小脑袋,“我们快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看娘。” “好!”小宝连忙抓起小银勺扒饭,可是他才刚学会抓勺子,抓得不稳,有些急了,叫道,“爹喂小宝吃!” 晏檀栾拿过他的小碗,舀了一勺肉沫豆腐到他碗中,小宝张口含着,半天都没吞下,晏檀栾有些不耐,“快吞下。” 小宝吃得嘴巴鼓鼓的,半天才从小嘴巴里吐出了不少葱花来。 晏檀栾拧眉,“怎么不吃葱?” “ 爹不吃,小宝不吃。”小宝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他都看见爹吃豆腐的时候把上面的葱花拨掉了。 “胡缩!我怎么会不吃?” “那爹爹吃。”小宝将他吐出来的葱花捡起来要塞到他口中。 晏檀栾头一歪躲过,随即挖了一勺豆腐就着葱花送入口中,要是赖明明回来,发现儿子学他不吃葱花,一定会宰了他。只是晏檀栾高估了自己,他没一会儿就将一口的豆腐喷了出来,这葱的味道真恶心! 小宝有样学样,将口中的一点豆腐渣也喷了出来,喷得一桌。 晏檀栾直翻白眼,这孩子他带不来,忙叫了茶语来,自己想走了。 “爹!”小宝跳下赖明明命人给他制的bb凳,紧紧抱住他大腿,委屈巴巴道,“我要娘。”小家伙眼泪说掉就掉。 晏檀栾心一软,生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他比他还可怜。晏檀栾将他抱起,哄道:“等你吃完饭,我就带你去看娘。” “那小宝可以和娘一起睡午觉吗?” “你娘疯了……不对,你娘伤风了,会传染给你,看一下我们就走了。” “小宝想娘喂小宝吃饭饭……”小宝撇着嘴,拿手背擦着眼泪,无声的掉泪,看起来比嚎啕大哭更可怜。 “叫茶语喂你。” “不要,爹喂小宝好不好?”小宝眨一下眼,就掉一颗泪。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晏檀栾说完,声音缓了下来,“别哭,爹就喂你。” 小宝连忙擦干眼泪。 小宝很乖,晏檀栾喂一口就吃一口,吃得很干净。 吃到一半,小宝忽然道:“小宝昨晚吃饭,看到爹吃了好大的一条鱼,娘夸爹爹好棒。” 晏檀栾一怔,他从不吃鱼,这是小宝在做梦。她确实哄过他很多次,让他吃鱼、菌类、瓜类,他都不肯吃。她经常让厨子给小宝做新鲜的海鱼吃,说是小孩子吃了会聪明。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饭桌上的一小叠蒸鱼上,鬼使神差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送入口中,很腥,但这样,如果他乖乖吃鱼,她就会回来了吗?然后像夸小宝一样夸他很棒? “爹,你怎么哭了?”小宝歪头看他。 晏檀栾随手擦了一下眼睛,低低道:“这鱼,胡椒放多了,熏眼睛。” “娘!”小宝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下一刻,立刻就朝门口的人儿奔了去,紧紧抱住 她大腿。 安小九身子一僵,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将他抱了起来,柔声道:“小宝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有的!”小宝连连点头,紧紧搂住她脖子,“娘你吃药了吗?小宝给你糖。”小宝笨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梅子糖来,急切地塞入她口中。 安小九忙张口含住。 “娘!”小宝指着晏檀栾道,“爹哭了!羞羞脸!” 晏檀栾眼一瞪,“胡说八道!” *** 赖明明在疯玩了几天之后,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孩子跟孩子他爹了啊! 她不免唉声叹气了起来,前两天她跟十七商量过,十七说,下一次与他当初穿越过来时性质最为相似的狮子座流星雨要等三十年,可她总不能等三十年才回去吧?玩个三天就行了啊! 赖明明纠结了半天,又宽慰自己,指不准她哪天睡一觉醒来就换回来了呢?正所谓有酒今朝醉,趁还在二十一世纪,赶紧玩点古代没有的。 于是,赖明明搓搓地来到了欢乐谷,当年穿越的时候她才刚办完欢乐谷年卡啊!结果办完去没几次就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半年,醒来后一直在做康复,年卡早就过期了。 赖明明一进去就直奔过山车雪山飞龙,在雪山飞龙热过身后,又冲向了另一个过山车雪域雄鹰,看着头顶呼啸而过的雪域雄鹰,赖明明激动得周身颤抖!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到她了,只是前排已经让人抢先了,她跟工作人员说了一下,要等下一班坐前排,工作人员便让她在前面排着队。 就在这时,十七突然从员工通道冒了出来,一脸严肃,“小九怕高。”他刚才手机一定位,才发现她跑来了欢乐谷。 “别这样嘛,我就坐一坐。”赖明明讨好笑道,“要不你跟我坐一起呗。有你陪着,小九就不怕啦!” 赖明明软磨硬泡,十七板着脸勉强同意了一回,“坐完这个,不许再坐了,跟我回去。” “好啦好啦!”赖明明敷衍道。 二人坐上了第一排,刚起步没多久,赖明明就开始兴奋地尖叫起来,可是当到了最顶端开始降落的时候,那尖叫声却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都破音了—— 赖明明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周身乏痛,无力支撑,又倒了下去。 等一下……拨步床?她回来了?赖明明又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