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天师》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一章 飞来横宝 巫征百无聊赖的坐在摊位上,面对一堆杂七杂八的“古物”发呆。如今大学生不值钱,尤其是巫征读的这类野鸡大学,基本上才毕业就失业了。好在巫征有个当古董小贩的爷爷,让他成为了光荣的淘宝族。可惜在巫征看来,他爷爷拉他入行,很有些拉壮丁的嫌疑。因为自他“上班”以后,老爷子就开始了提笼架鸟的“退休”生涯。 俗话淘宝族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巫征的生意虽然没开过张,但通过以往几个月的清淡程度,看来老天爷是准备就这样让他吃三年西北风了。 一本民国版的《古董奇物志》翻了十几遍了,也幸亏巫征记忆力超强,尽管没多少经验,但是古董志上标明的宝货形制和图样算是记得七七八八了。他正用放大镜吃力的看着商乙戊侍方盘模糊的的照片,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人当不当正不正的横在摊位前,“当”的一声,把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丢在柜台上。 巫征翻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站着的粗俗中年人,嘴里职业性的客套着:“这位先生,您这是想出点什么货?”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抓起兜子底儿,“哗啦”一声把里边的东西来了个底儿朝天。巫征瞪大眼睛一看,嚯,玩意还真不少。有祖母绿,嗯,仿的;有翡翠猴,嗯,假的;有汉白玉扳指,嗯,坏的……巫征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敢笑出来。感情这位仁兄是拾荒的出身吧。 巫征一边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堆破烂里扒拉着,一边打趣着横肉男:“您这些宝货打算出多少?” 横肉男见巫征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是急得额角冒汗。他嘎嘎的搓着粗糙的双手,嗫嚅道:“这……这……小老弟,看你是实在人,你看着给个价吧。” 老实?实在?啊呸!实在人谁敢做生意?这年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夸生意人老实实在,那就等于骂对方不会做生意。巫征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明白了八九不离十。肯定是这仁兄看他这里没人光顾,老实可欺,才跑他这里卖废品的。 “先生您这话说的,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自古以来就这规矩。您的货,还得您出个价,看兄弟我能不能接得住才行。”巫征心里说,反正也没生意,横肉男手里的货色虽然“糠”,但好歹也值三瓜俩枣,修修补补,没准命好碰上个羊祜就能砍个大价呢。就是谈不成,这些破烂也没什么可惜的。想到这里,巫征边用手摩挲着那些零碎,边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咦!?”巫征暗叫一声,一枚古朴的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戒指托架非金非银,而且根本不象是金属材质的。戒面的镶嵌物非钻非玉,倒是和象牙有些接近。不过没有象牙那样柔滑如丝缎的质地,手指尖碰触上去,隐隐有一股透寒意沁人骨髓。虽然寒意刺骨,但是巫征心里仍然莫名其妙的对这个戒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怎么说呢,这个怪戒透露出一种令他感到依稀熟悉的气息。 “怎么样?您想把这些出多少钱?”巫征连着喝了几口茶,拼命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横肉男脸涨得紫红,看样子比巫征还要紧张。他颤抖着伸出右手的五个手指,吃力的说:“五……五……五十怎么样?” “扑!”巫征一口茶水一点没糟蹋,都喷横肉男那张恶狠狠的大脸蛋子上了。“对不起对不起……”巫征一叠声的道着歉,抽出几张纸巾给横肉男擦着脸上的茶渍。心里道:靠,吓死老子了,这哪是来迈古董啊,纯粹就一个处理废品来了。 横肉男倒没在乎这个,只是一个劲紧张的盯着巫征的脸,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五十要是多,那三十,三十怎么样?” 巫征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一股豪气,大方的从腰间系着的小挎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豪爽的递给了横肉男。 横肉男随意的把钞票塞到裤袋里,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把攥住巫征的双手,嘴唇颤抖的说:“谢谢,谢谢兄弟,谢谢兄弟,谢谢,谢谢……” 巫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就算是吃了亏,也不过是五十块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的不说,就冲那个古里古怪的戒指,让巫征出五百,他都是不会皱下眉头的。 横肉男象来的时候一样迅速消失,仿佛怕巫征后悔一般。巫征巴不得他快点走,心说:你怕我后悔,我还怕你赖帐呢。得,今天运气不错。不干了,提前打烊,回家研究研究这个老戒指去。这就叫不是人找财,而是财找人。都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有啥意思?老子这回是天上掉下个大元宝,呸呸!不对,应该是一座大金山还差不多。 二十二岁的巫征正是做白日梦的年龄,他把那枚新淘的戒指死死的攥在手心里,yy着自己的发财梦。他把横肉男拿来的其他零碎划拉进一个盒子里,随手扔进了柜台。锁上门,巫征得意扬扬的哼唱着:“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高兴。……” 巫征走出交易大厅,扬长而去。停在街角的一辆马自达里,横肉男透过车窗紧张的盯着巫征远去的背影。 “黑子,你怕什么?”一个淡定的声音在后排座位上响起。 “卫先生!……没……没什么……”横肉男黑子紧张的解释着。 卫先生庸懒的摆了摆手,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出如此下策。哎!希望这小子……吉人天相吧!” 卫先生摘下左手戴着是黑丝手套,悲伤的看着已经变成枯骨的中指。嘴里喃喃着:“邪……实在是太邪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章 巫灵苏醒 巫征拐过街口,踱着方步,站在斑马线上。虽然车辆不多,但是他可不敢大意。五天前,就在这个路口,一 个横穿马路的小姑娘被疾驶而来的出租车撞死在斑马线前。正巧巫征也是去公园找爷爷回家,事故已经发生,巫征只看见塑料布下遇难小姑娘露出的两条腿。 巫征数着信号灯里跳动的数字:“二十七、二十六……十七、十六……哎,好冷啊!”巫征突然打了个冷战。眼前一花,就看见一个穿着兰色校服的背影从身边掠过,斜着穿过斑马线向前跑去。 “回来!危险!”巫征伸手想去抓住她的衣襟,却徒劳的的捞了个空。 “年轻轻的,发什么癔症!”身后一个推自行车的女人低声嘀咕着。 巫征用手揉了揉眼睛,可不是嘛,晴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姑娘?巫征懵懂的搔了搔头皮,随大家的脚步过了马路,又绕了几条街,进了人民公园。下了台阶,踱过独木桥,向北走了不远,就到了人造小山的南坡前。沿着石阶,巫征慢慢向上溜达着。 “小姐,您卜的是坤卦。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一 个戴着茶色太阳镜,头戴巴拿马草帽,身穿白绸练功服的老者仙风道骨的盘坐在路边的一块方石上。左手掐诀,右手用扇子指点着面前恭然站立的一对男女。 那个年轻女子满眼小星星,正手舞足蹈的迎合着老者。“老先生!不!老神仙!您算的可真是太神了!简直象看到了一样!可不是嘛!他就是先用酒把我罐迷糊了,然后才把我给祸害了。这可不就是‘先迷后得主’吗?他是北京的,可不就在西南?我一个老同学前几天在沈阳去世了,不就在东北吗?这不就是‘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吗?神,您简直就是活神仙哪!” 老者闻言,眼镜差点没掉下来,心说:幸亏我没按照卦象上胡说八道哪……不过,老者毕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见过风浪的。于是左手撸着颌下稀疏的白胡,右手摇开扇子,做高深莫测状。 “您老给算算,我们里按时们时候才能结婚?”年轻女子毫不避讳的问道。 老者眯起眼睛,装模做样的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辞。过了半晌,睁眼看了这对男女一眼,复又闭上眼睛,先是微微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年轻女子一阵心急,抢过身边男人腋下的大哥大包,从里边一下子抻出七八张老人头塞到老者怀里。“老神仙,您就给我指点指点,我俩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的。” 老者用扇子在衣服上一划拉,那些钱币不着痕迹的溜进了斜挎的背包里。“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我老了,也不怕什么天谴。只是我还有子孙,怕着落到他们身上,哎,这个……难喔!” 年轻女子一听,马上又拿出几张老人头,直接塞进老者的挎包里。凑到老者身边,双手抓住老者的右手,使劲摇晃着。“老神仙,您有大法力,就指点指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呗!”边说,边用丰腴的身子在老者身上挨擦着。 老者显然没遇到过这样香艳的场面,一时一些手忙脚乱。“好……呜……好好……”他稳了稳心神,赤红着老脸道:“履霜坚冰,阴始凝也。”说完,任凭那小女子如何晃动,仿佛入定一般,再也不肯多发一言。 年轻女子纠缠了半天,见再抠不出什么来,只好挎着男伴意兴阑珊的走了。 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俩拐过半山亭不见了人影,老者霍然跃起,马上收拾了身下的坐垫,抬腿就要跑路。 “站住!你个老狐狸!把钱吐出来!”随着有声断喝,一道人影拦在老者面前。 “给你一百,行了吧!”老者心疼的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不行,见面分一半,快快,快点拿来,要不然我可喊啦!”拦路者不依不饶。 老者没奈何,一把拎住拦路者的耳朵,气哼哼的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爷爷我骗几个钱容易吗我?你不说孝顺孝顺我,还老是这样啃我,你还有良心没有?” 巫征扎撒着双手哀求道:“噢!……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撒手啊,再拧,耳朵可掉啦!” 爷俩说着笑着闹着,嘻嘻哈哈的到了游廊。 “爷爷,今天是财神发市,咱爷俩都开张啦。”巫征得意忘形的撇着嘴。 “你啊,眼皮子忒浅,一百块钱就把你乐那样?看爷爷我,一千二落兜,眼皮都不眨巴一下。”巫爷爷信口胡吹,当时也不是谁差点没乐抽过去。 “一千二哪?不行,您得再给我几百……”爷俩又笑闹成一团。 “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好好看摊子,跑我这里揩油水来了?”巫爷爷看刚刚斜过中天的日头,有些不满的质问巫征。 “爷爷,我不说今天是财神发市吗?您看看,孙子淘着好货啦。”巫征说着,小心翼翼的展开左手,把已经被他攥得汗津津的古戒送到爷爷眼皮子底下。 “这……这是什么玩意?”巫爷爷纵然见多识广,却也不晓得他孙子手里的是个什么物件。他摘下眼镜,眯着老眼,对着阳光上下左右打量着这枚古怪的戒指。 “咦!上面有字啊……这是个什么字?”巫爷爷从挎包里掏出放大镜,仔细端详着。巫征把脑袋插到爷爷身前,也跟着左一眼右一眼的观察着,分辨着。 “不象是个字啊,倒象是个小人,耷拉着俩袖子,扭着身子,好象……好象是在跳舞吧?”巫征信口胡说着。 “呜……”巫征的话音未落,手里的古戒攸的一下钻出一阵黑风,一下子把巫征祖孙紧紧包裹在里面。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章 巫灵认主 “哇!”巫征爷孙俩一起惊叫起来。只见一 股黑气从他们脚下盘旋升起,一会儿幻化成一根弯弯曲曲的棍子,一会儿幻化成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鳄鱼,一会儿幻化成一个病骨支离的老头…… “来人哪!救命啊!救命!……”还是巫征年轻,反应快,马上意识到他们爷孙遇上了自身无法解决的问题,扯开脖子喊起了救命。只是公园里散步打拳的人对他们置之不理,仿佛没有一个听见或者看见他俩的样子。更夸张的是,那对被巫爷爷骗了一大比的年轻男女不知道从哪里拐了过来。俩人亲热的搂抱在一起,边走边聊。对近在咫尺的爷孙俩视若无睹。那男人边说;“看那老头色咪咪的,能有什么真本事?”边偷偷隔着衣服在那女人丰满的胸脯上捞了一把。女人娇嗔的打了他一记,嘴里骂道:“死象!”身子却象水蛇一样缠了过去。 她在男人脸上吻了一下,虔诚的说:“那老头肯定有些法力。要不他怎么知道你小子那么下作隐秘的事?先迷后奸?你算个给我看看!” 男人道:“嘿嘿,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迷的谁喽!”话音未落,招来女人的一顿暴打。俩人就这样打情骂俏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对游廊黑雾里的爷孙俩直接无视。 “完了!”爷俩同时脱口而出。巫爷爷心里说:“这回是白日遇鬼了。”巫征心里道:“这回小命交代了,别的好说,可惜自己到现象仍然是祖国的花骨朵,还没开过呢……” 黑气不管不顾爷俩的那点心思,一个劲的翻涌变幻着。直到最后,重新又凝聚成那枚古戒,凭空悬在爷孙俩的头顶,散发着诡异的黑光。 巫爷爷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悬空的戒指哀告:“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这位大神,就请您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儿上,饶了我们爷俩吧!” 巫征对爷爷这种推卸责任的说辞无比鄙视,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妖孽,老子可是童子身,识相的快点滚,惹恼了老子,一泡童子尿下去,浇……浇你个魂飞魄散……”巫征大祸临头,却突然人品大爆发,无端的硬气起来,只是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已经是声音战抖,不象是威吓,倒象是哭着企求了。 “嗡!……”古戒不知道是听懂了巫征的话,还是觉得巫征上下挥动的双手比较碍眼,忽然发出一阵低吟般的轰鸣。巫爷爷白眼一翻,蹬了蹬腿,不负责任的昏了过去。巫征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鸣啸声震得双腿打颤,脑袋痛得象要裂开,感觉脑浆似乎象开水一样翻滚起来。 “赫赤呐毕卜魃。”昏沉的脑袋里居然莫名其妙的闪现出这样几个黑色大字。巫征双手捧头,嗬嗬痛叫着,直着脖子吼道:“赫——赤——呐——毕——卜——魃——!” 每吐出一个字,巫征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弱了几分,头痛也轻了些许。等他把这六个字吼完,猛的看见古戒迸射出几道黑光,象乌贼的吸盘一样层层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黑光的末端,就象是蚯蚓的脑袋一样,拼命向巫征的七窍里猛钻进去。 “啊!……”巫征痛得凄厉的惨嚎一声,栽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巫征悲哀的叹息着:“老子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哪! 如果一直昏迷下去,巫征会觉得十分幸福,可惜这些黑光似乎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折磨他,七道黑气在巫征体内毫不客气的游荡着,撞击着,撕咬着,就象是挣脱了主人小狗,肆无忌惮的在巫征身体里放肆的探索着。巨痛让巫征从昏迷中醒来,他只感到自己身体飘飘荡荡的升了起来。越升越高,身体越来越轻。 咦!地面上怎么趴着个老头?诺大年纪怎么不怕着凉呢?呦!更夸张的是,一个年轻人双脚悬空,在他额头眉心上方,诡异的悬停着一枚戒指。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这枚戒指里放射出几缕黑光,一条条象水蛭一样吸附在年轻人的七窍上,看黑光的样子,似乎是扭动着身子,在拼命的向里钻。而青年则手脚抽搐,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 “咦?这个老头怎么这样眼熟?哦!这不是爷爷吗?那被戒指控制住的那个年轻人……不就是……就是我吗?!” 巫征刚一想到这里,凝聚的精神一涣散,猛的跌向下面的“自己”。 “啊!”巫征一下子跌坐在石板路上,屁股咯得生疼。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哎?怎么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呢?而爷爷则静静的歪靠在石板路旁的石凳上,呼呼噜噜睡得正香。 “什么嘛!”巫征气愤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白天的发白日梦。哪里有什么黑气?哪里来的黑雾啊?巫征自嘲的笑了笑,抬手准备去把爷爷扶起来。 “咦?!”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枚古怪的戒指居然套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原本洁白的戒面,隐隐散发出一 股妖异的黑气。象是一条条蛰伏的蛇,摇头晃脑的盘踞在戒指里。 “呜啊!”巫征大叫一声,伸手撸下戒指,远远的丢了开去。 “嗡!……”戒指不但没有飞远,反倒又喷出那种妖异的黑光。这次的嗡鸣比上次可强烈多了,摇动也比上次剧烈。仿佛戒指在生气,在质疑:“你为什么抛弃我?你怎么敢抛弃我?” 巫征腿在软,心在颤,手在抖。想转身逃走,双脚却象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古戒围着巫征一圈圈的转着,越来越迅速,慢慢的,看不到戒指本身,巫征只能看到一倒黑光围着自己,头晕脑涨的盘旋着、嗡鸣着。 “我放弃!我投降!老子……老子他nn的服了you !”巫征终于崩溃,乖乖的伸出颤抖的左手,把中指翘起来,拿捏了一个让人恶心的人妖姿势,恭候古戒的降临。 “哒哒……咔咔……”古戒发出一阵得意的怪声,那声音,就象是恐怖电影里骷髅头在磕打牙床。它围绕着巫征的中指旋转着打量着,最后满意的振动了几下,停在手指上方,慢慢的,戒指的托架张开,分向两边,就象是硬壳甲虫的两个翅膀。而白色混杂着黑丝的戒面幻化成一个骷髅头,恶狠狠的向巫征的中指咬来。 “好疼!”这是巫征昏迷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章 邪灵圣器 再次昏迷之后,巫征并没有象第一次那样感觉另一个自己从躯壳里升起,而是陷入一个又一个黑色怪诞的梦里。 一会儿他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手里拿着权杖,双手向天在企求什么;一会儿梦见自己病骨支离,被人恭敬的抬到一个黑而深的水塘边,一条巨大凶猛的鳄鱼猛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嘴,一下子咬随了自己的脑壳;一会儿梦见君王打扮的人半跪在自己身前,在向自己倾诉什么;一会儿梦见手持刀戈的士兵冲上祭坛,一边纵火,一边屠杀着自己的族人;接下来是没完没了的逃亡,没完没了的躲藏……直到最后,恍惚又一个自己纵身跃下高高的悬崖,被摔得支离破碎的身体马上被一群穷凶极恶的鳄鱼包围,在最后的意识里,又是一张鳄鱼的利刃般的牙齿,嚼碎了自己已经变形的头颅…… “啊!——”巫征一声惨叫,双手捧头,疼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小子,你嚎什么丧?”巫爷爷拉住自己孙子的手,目光中写满关切。 巫征气得直翻白眼,哎,他对自己这个既不讲义气,又很有脾气的爷爷真的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说老爷子,刚才你没看见什么?”巫征小心翼翼的问。 巫爷爷捋了捋胡子,诧异的道:“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啊?就看你莫名其妙的又跳又叫的?” 巫征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心说:这还麻烦了。爷爷的话真实性历来可以不加考虑,可是公园里溜达的游人总不可能和爷爷一起忽悠自己吧?看来,不是自己撞鬼,就是自己中邪了。剩下的另一种可能更糟,那就是自己患上了精神病,出现幻听幻觉了。 巫征不死心,举起左手凑到爷爷鼻子下边。“老爷子,你好好看看,这个戒——指你认得不?” 巫爷爷推开巫征的手,不耐烦的说:“一个破戒指臭显摆什么。” 巫征苦口婆心的诱导着爷爷:“你不是说这戒指上有字吗?” “我有说过吗?”巫爷爷挠了挠脑皮,耐不过孙子的纠缠,随便溜了一眼道:“看来你小子眼神不行啊。戒指上哪有什么字?怪不得你一天天在趴在行里,却什么好货都收不到。还得爷爷我养着你。” 听爷爷这么一说,巫征眼前一阵发黑。刚才还是爷爷看见戒指上有字呢,怎么一转眼爷爷就不记得了?再说,自己仔细看了看戒指,刻是戒指侧边上的那个象小人跳舞的字居然不见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巫征本就是个率性之人,性格颇为豁达。既然知道自己遇到了难题,又没有解决的良策,那就只好随它去了。况且这个戒指虽然才吓了自己一跳,却也没感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不会什么大问题的吧?巫征暗暗的安慰着自己,无精打采的搀扶着爷爷走出了公园。 “卫先生,他……他……”黑子声音颤抖,瞠目结舌的从车里看着施施然从公园里走出来的巫征爷孙俩。 “居然没事?!怎么可能?快把望远镜给我!”卫先生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显出一副焦躁的神态,很没风度的抢过黑子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端详着巫征的左手。 “的的确确戴上了啊!为什么这个黄嘴丫子没褪净的小子戴上了就没事?”卫先生百思不解的揉弄着头发。心里说:这小子分明是个“白身”(没法力的普通人),为什么我一个魂灵法师都没摆平的邪器到他手里,居然会安静得到成了个随意佩带的玩物了呢? “怎么办?就这样让那混球把邪器带走了?”卫先生头痛欲裂。为了这个邪灵圣器,别人不知,卫先生心里可清楚自己花了多大的代价。几亿新台币的资金投入不算,为了得到邪灵圣器藏宝图,他骨肉至亲的大哥卫爵死于和竹联帮的火拼;为了挖掘邪灵圣器,他敬爱的大师兄贺天死于古墓机关;为了让这个邪灵圣器苏醒,他自己拼尽全力,邀请七位道友摆下四面八方錾龙兜底阵,可惜到头来邪灵圣器黑光搅动,破了法阵。他卫鼎依仗道法高深,咬破左手中指强行施展定魂诀,才勉迫散诡异的黑光,挽救了众人的修行。只是自己修炼多年的乾坤指,现在成了褪尽皮肉的枯骨。每当子时午时,定魂诀法力反啮,那种痛苦,即使定力如卫鼎,想起来也是冷汗狂流。 藏边乌斯乃喇嘛给自己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禁咒,暂时把左手封印。不过,如果在此期间自己不能唤醒这枚要人老命的邪灵圣器,那么不但自己的中指保不住,就是自己的左手,也会费欲一旦。这对于凭仗乾坤指纵横天下啸傲江湖的卫鼎而言,那简直就是直接宣布了他的死刑。 大丈夫死则死耳,但是家族多少代的心愿,被镇于不周山饱受折腾祖先阴灵的凄惨,让卫鼎不甘心就这样沉沦。自己违心的拜在乌斯乃喇嘛脚下,求得上人指给他一条明路:用八卦锁魂法,找出能够降服邪灵圣器的那个人。 于是苦明的卫鼎勉力施展剩余的法力,定罗盘,开法眼。先后在台湾、东南亚、大陆十多个城市寻找降宝人。邪灵圣器没被唤醒,只是在各地人为的制造了一批痴傻之人。 今天是最后一天,卫鼎已经绝望。封印下的禁咒蠢蠢欲动,乌斯乃喇嘛也预先告之过他:如果逾时没能如愿,要马上自断左臂,免得邪力反侵,融蚀心脉。那说,他卫鼎可就成了不能自主的邪灵傀儡了。 卫鼎心中感叹造物的神奇,居然破解这个迷局的,不是他以前看好的那些道友、异士,而是这个其貌不扬,毫无道基的普通小贩。他叹了口气,希望那个小毛孩子就是他命中的贵主吧!如果老天爷拿他开了个玩笑的话,今夜子时一到,他就只好引刀自刭,和自己的左手说拜拜了。 想到这里,卫鼎苦笑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抚摩着横置膝上的那把祖传宝刀——断愁。卫鼎喃喃默念:断愁啊断愁,你真的能够斩断忧愁吗?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章 邪灵护主 巫征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刚到出过车祸的路口,猛的又看见了那个斜穿马路的女学生从身旁跑过去。巫征下意识的一伸手,去拉那女孩的衣服想制止她。可是手刚一伸出去,就见那个女孩突然扭转脑袋,一张血淋淋的面孔直勾勾的对着他。她的上身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半个乳房裸露着,从乳头下缘,支出一根白森森的肋骨。 巫征象是被雷劈中一样,心里一个劲的念叨:这不是真的,是幻觉!这不是真的,是幻觉! 可惜那女孩并不配合他的想法,而是一步一挪的向他逼过来。七零八落的骨骼发出吱吱咯咯让人牙酸的声音。巫征只感觉浑身发冷,一 种被恐惧攫取的无力感弥漫了全身。得得得,是他牙床磕打的声音。“救……救……命啊!”巫征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可是近在咫尺的爷爷仿佛定在那里一样,对他的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但是爷爷,连他身边的所有景物,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只有那个惨死的女孩,怪异的扭动着支离破碎的身体,一点点的向巫征逼近。 “还……我……命……来……”女孩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咕噜声,含混不清的吼叫着,伸出两只手,向巫征的肩膀搭过来。 “不要!”巫征下意识的抡开双臂,想拨开女孩抓向自己的手臂。没想到,自己的左手刚一碰触到女孩冰凉黏涎的身体,就从中指的古戒上迸发出一缕黑光,幻化成一 条鳄鱼的形状,张口将女孩吞了下去。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女孩,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发出一声悲鸣,就被黑光鳄鱼吞了进去。黑光鳄鱼围着巫征转了几圈,象是小狗一样,上上下下嗅着巫征的气息。半晌,黑光鳄鱼好象满意了似的,发出一阵低沉的鸣啸,“吱”的一声从巫征两眼之间钻进了他的脑袋。 “哇!”巫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心说:这回彻底交代了!可是,身体却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就是感觉有一道热流,沿着某些特定的路线在身体里快速的流动着。而自己的身体,也仿佛苏醒过来的一般,热切的迎合着这股热流。快速的流动着,融合着。而刚才女孩带给巫征的那种彻骨的冰寒,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走啊!发什么呆!绿灯啦!”爷爷的呼唤仿佛从天边传来,让巫征从惬意的恍惚中惊醒。 “爷爷,你……你刚才没看见什么吗?”巫征直着眼问。 巫爷爷回手打了巫征一个栗暴,骂到:“你个小兔崽子,一天迷迷登登的,除了发呆就是发傻。你这半天净问这个话了,怎么的?有什么不对吗?别是你小子撞邪了吧?” 巫征死心塌地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他有意无意的抬起左手,让他惊愕的是,古戒洁白的戒面上,隐约显现出一张淡淡的恐惧扭曲的人脸,表情是那么绝望,那么悲愤,又那么哀伤 。巫征一惊,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要冒犯他的女孩吗?怎么就跑到我的戒指里去了?他无意的用右手擦了擦戒面,再定睛观看,那张脸却诡异的消失了。 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上心头。巫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里隐隐感觉得到,那个可怜的女孩,被自己这枚古怪的戒指吞噬了。可是他却忽略了,刚才那个女孩本来是想害他,拉他去做她的替死鬼,才好投胎转世。 对了,刚才那个黑光鳄鱼从两眼间钻了进去,脑袋怎么什么使都没有呢?而且,好象眼睛明亮了许多哦!巫征刚这样一想,就感觉浑身泛起一阵热流,轰的一声聚集到双眸之上。等他再睁开双眼,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还是那个世界,而他却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层面。 高楼耸立,车来车往,人流攒动,这是巫征本来熟悉的世界。而与这些重叠的是,高楼之上有形形色色的洞府。的确是洞府,因为都是在鬼电影才看见过的那种老式的宅院,大门的门楣上,还悬挂着“赵府”、“李府”等等字样。大门旁悬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常见的红灯笼,而是一色的白灯笼。偶尔在有一些造型怪异的车辆从马路和车流间随意穿越,有的象汽车一样,不过要大得多,有的是马车,还有牛车和驴车,巫征甚至还看见了老电影里才看见过的那种车夫拉的黄包车。三三两两的灰色人影沿着一条灰黑的路,在默默行走。有几个“行人”发觉巫征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而回报给他同样惊愕的眼神。 巫征看见那些“人”在向他招手,嘴唇一张一阖,仿佛在和他说些什么。巫征掏了掏耳朵,却依旧只能听见自己这个世界的声音,而另一个世界,对于他而言,仍然象传说里那种古老的黑白默片。 “靠!这回老子可真的看见鬼了!” 巫征无可奈何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人比人,气死人。”卫先生坐在车里,用手轻敲着车窗。“这孩子,居然如此轻易就拥有了传说中才有的‘巫神之眸’了。老夫苦修五十载,才勉强可以偶开天目。那个嚣张的乌斯乃喇嘛,也不过是修成了天眼通而已。” 卫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冷笑了一下。不为人察觉的低声道:“天知道,有了这诺大法力,对你这样的白痴,是福还是祸呢?” “黑子,把口水擦一擦!看你那副没出息的丑态!”卫先生用手在看着巫征艳羡的黑子脑袋上敲了一记。 “啊!……哈,这小子,真是幸运啊!”黑子无视师傅的冷眼,由衷的感叹着。用袖口抹去了嘴角不知不觉流下来的涎水。 “给大夫人打电话,就说邪灵找到了。马上招集人手,安排设备。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千年一遇的好时机了。”卫先生果决的命令着。 “是!先生!”黑子答应得很痛快,却迟迟没有拨打电话。“先生,您说,这孩子能行吗?他……” 卫先生皱了皱眉头,冷声道:“黑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教我了?邪灵不过是进山门的钥匙,只要打开了山门,也就随他去好了。” 感受到师傅语气里的寒意,“是,是,是。”黑子一叠声的答应着,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掏出电话。瞥了一眼兀自站在路边发愣的巫征,黑子心里暗暗的叹着气说:小兄弟,对不起你啦!谁让你运气好,碰上了冷心天师了呢?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章 天师聚合 巫征把爷爷送回家,今天一连串的打击,对于他这样一个未经世事的小青年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歪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这个戒指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让自己产生那么多那么怪的“幻觉”?为什么这枚得到了戒指,自己就能看见亡魂,就能看见另外那个传说中的幽冥世界?为什么这个幽冥世界和传说中的又有那么多的不同?…… 巫征苦恼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自己没疯,也会让自己把自己逼疯。既然静不下心来,那就干脆起来走走,到楼下的小卖部买几瓶啤酒,再弄俩小菜,和馋嘴的爷爷一醉方休,来个一醉解千愁也是好的。 巫征拐出楼道,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撞个满怀。 “你!?”巫征一下子惊叫起来,这不是卖自己戒指的那个横肉男吗? 黑子努力的调整着脸上的肌肉,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伸手向身后给巫征介绍着:“小老弟,我们老板想和您谈谈。” “谈?有什么好谈的!你!你们可把老子害惨啦!”巫征终于火山爆发,难得的跳脚骂了起来。 “在下天师门六十五代掌门冷心天师卫鼎,今天冒昧前来拜会道友。请问道友可否赐下您的尊姓大名?”卫先生不温不火的和巫征打着招呼。 “天师门?啥?还啥掌门?道友?谁?……请问这位同……志,啊,不对,老板……不对,先生!您是在跟我说话吗?”巫征一头雾水,张口结舌的答不上话来。 黑子侧身上前,低声道:“小道兄,你可别看差了。卫天师可是道家正宗嫡系传人,你该叫声前辈才对。” 巫征瞪着俩眼发傻,这都哪跟哪儿啊?怎么突然就从天上掉下来这枚倒霉的戒指,又遇到这二位希奇古怪的人。 “这位道友,这里不是讲话的所在,您看是您家里方便,还是在下找个地方慢慢攀谈?”卫鼎慢条斯理的和巫征商量着。 巫征浑浑噩噩的跟着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上车来到了国际大酒店。可怜巫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进到这么豪华的星级宾馆,一时倒有些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了。 卫鼎瞧巫征四处乱踅摸,道有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这位道友,在下是从台湾来,对贵市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如果您觉得这里条件不好,在下去找个别的地方安排一下怎么样?” 巫征连忙摆手,心说:哥们,你玩我呢吧?这里还不好?搞得老子的眼睛都不够使了。他也属鸭子的,嘴上硬撑着:“卫前辈,这里满不错的。条件虽然有限,好在十分安静,是吧?”巫征这套装神弄鬼的小把戏都是家学渊源,不用现编,那是张口就来。 坐电梯上到十七楼,整个楼层就两个总统套房。卫鼎走到哪里,排场都是摆惯了,何况身边不只是黑子一个徒弟,还跟着自己的私人保健医、贴身女佣、司机、保镖等十来个人。所以直接把整个楼层都包了下来。 进了包房,先是一顿客套,然后是上茶敬烟,然后是端上小菜果盘,又开了瓶外国红酒。巫征虽说大学毕业,但是英语一直是马马虎虎,再说,他溜了一眼酒瓶子上的字,好象不是他所熟悉的英文字母。黑子给他和卫鼎一人倒了一杯,然后低头退了出去。卫鼎端起酒杯,在自己嘴角抿了一口,淡淡的问:“还未请教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巫征笑了笑接过卫鼎递过来的酒杯,谦逊的说:“小子是个淘古董的小商贩,哪里敢称呼什么道友,更谈不上什么高姓,哪叫大名了。我叫巫征,前辈就叫我小征好了。” “啊,原来是巫道友,失敬失敬。”卫鼎说着,端起酒杯向巫征敬酒。 巫征学着卫鼎发样子,小小呷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靠!怎么一股子烂苹果的味道呢?巫征暗自庆幸自己没大口喝,否则非喷出来不可。 “怎么,这款oloroso不对巫道友的口味吗?”卫鼎见巫征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他嫌酒不好呢。 巫征哪里知道什么叫oloroso,怎么知道什么叫好不好的。他苦笑着摇了摇酒杯,道:“实话跟前辈说,小子平时只喝两块钱一瓶的冰啤。象这样的酒,嘿嘿,还是第一次喝。” 卫鼎眉毛一跳,心不由得一动。面前的这个呆小子,撞狗屎运拥有了“巫神之眸”,却没有被随后看到的幻象吓成疯傻,说明他有“金肝铁胆”。对自己施加的精神压力不但从容化解,而且能用坦诚的言行潜移默化的赢得自己的好感,证明他有“赤诚之心”。如果以后他再能唤醒体内的另两种灵觉,那么……卫鼎手一抖,一滴琥珀色的酒汁溅到了袖口上。 巫征忙放下酒杯,抽出张纸巾给卫鼎擦净了衣袖。卫鼎坦然而受,不言不语的留意着巫征的表情。巫征浑然不觉,只是退回自己的座位,端着酒杯仔细打量研究着里面的酒浆。 “这是十五年的欧洛罗索雪莉,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种葡萄酒。浓郁而不失甘美,绵长而不失厚重。需要用心去品,才能真正喝懂喝透这种酒。”卫鼎微微摇动着酒杯,温柔的眼神就象注视着心爱的情人。 巫征听得悠然神往,稍一琢磨,恍有所悟。忙站起身,深施一礼真挚的道:“多谢前辈以酒喻人。小子何德何能,得前辈青睐,予以点醒?只是小子尚有许多迷惑,万望前辈能够给予指点。” 卫鼎暗暗点了点头。能够得邪灵圣器青睐的,果然不是一窍不通的凡品。哎,真是可惜了。 卫鼎也没做作,放下酒杯当仁不让的说;“有什么,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七章 千年往事 巫征伸出左手,平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凝视着中指上的那枚古戒。慢慢的道:“卫前辈,你总该知道,这个戒指怎么回事吧?” 卫鼎没说话,摘掉两手的黑色鹿皮手套,也把左手平放在矮几上。同样凝视着自己的中指,悲凉的说:“你运气很好啦,看看在下的手指,已经费掉了。” 巫征差点没跳起来,再好的修养也禁不住他这样威吓。“什么?你都搞不掂,怎么拿来害……玩我?我可不是什么天师!我只是碌碌无为的小商贩!我……我又没惹着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巫征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性子柔顺的乖宝宝,如今这样声嘶力竭的,在他来说,已经是愤怒到极点,算得上是怒不可遏了。 卫鼎饶有趣味的看着巫征,此子怒而不迁于人,愤而不伤其神。诚可教也。 “此戒的来历在下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道臧密录《困龙卷》中略略提及此物。”卫鼎见巫征逐渐平静下来,没有安慰他,而是重新戴上手套,抿了口酒,侃侃而谈。“不知道道友对风水堪舆之术有所涉猎否?” 巫征混沌的摇了摇头,一摊双手做投降状。 卫鼎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想我卫氏先祖康叔,得国河淇。故此,淇县乃是我卫氏的祖地。道友可知淇县古时的旧称吗?” 巫征闻听卫鼎如此赞许自己的姓氏,猛然想起因为好鹤而亡国的懿公卫赤,恶意的腹诽道:哼,那个败家子也是你的先祖呢。 卫鼎见巫征脸上表情古怪,还以为是自己提的问题太偏而为难了他,忙赫然道:“淇县就是故商的旧都朝歌啊。”言下之意,颇为以自己的姓氏为傲的意思。 巫征一愣,朝歌又怎么样?都两千多年的事情了,怎么还巴望着自己的老祖宗给你添什么光彩吗?再说,你的祖宗和我手上的戒指有什么关系? 卫鼎见巫征面有不虞之色,却也不着急,仍然慢条斯理的耐心讲解着:“卫国自康叔得国,到君角被秦二世所废,立国八百余年。骄横霸道的秦始皇都没能撼动卫国,是为周初所立诸侯国中硕果仅存的一个。” 巫征心里暗笑:不会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卫国太小,让秦始皇给忘掉了才得以保全的吧? 卫鼎却依然故我,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讲述自己的“家史”:“二世护亥登极坐殿,大泽乡陈吴揭杆而起。各地已经被毁灭的诸侯国纷纷自立,二世这才想起来有我卫氏一脉。卫君角这才无辜被废。” 巫征暗暗点头,心说:果然是才想起来了。以为你们“卫国”多厉害呢。卫鼎道:“本来卫君角成为庶人倒也罢了,叵耐赵高那个奸臣,非要胡说什么‘天与不受,反受其咎’之类的谗言,言说天下纷乱,皆由始皇帝未亡我卫国而起。二世昏聩,又宠信大国师巫灵,以土囊压颈闷杀卫君角,葬于不周山之阴。被坑卫君角的卫队、亲随、故吏九百余人,以活人为祚,以怨气为媒,做倒九宫困龙诀,谳镇了卫君角阴墓的封土。” 说到这里,卫鼎若有所思的盯住了巫征的眼睛。 “啥?这都哪跟哪儿啊?”巫征听得是云山雾照,不明所以。过了半晌,巫征才困惑的问:“前辈说了这么多,和这戒指有什么关系吗?” 卫鼎森然道:“道友手上所佩,乃是引发倒九宫困龙诀的法器——龙牙古戒。” “咋的?这是啥法器?”巫征小脸变得煞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 个高窜了起来。 “在下为了这枚古戒,先死了大哥,再丧了师兄。而后又被破了修炼多年的乾坤指。即使这样,也没能唤醒古戒里的邪灵。而道友以一白身而控至宝,嘿嘿……” 他顿了顿,眼光顿时凌厉起来。“只能说明,你!就是当年秦国大国师巫灵的灵脉苗裔!” “老大!不不,前辈!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巫征被卫鼎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心说:看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是个疯子啊!妈妈的,这都两千多年老祖宗时指不定有没有的烂帐呢,现在算到老子头上来了! “再说了,我爷爷也摸了这戒指了,他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巫征大难临头,说不得了,连爷爷也先卖出去了救急。 “巫灵血脉,择人而传,你爷爷、爸爸、叔叔、哥哥、弟弟什么的不是,那不等于你就不是!在下巫灵寻访你们巫氏后人,辗转了多少国家,去了多少城市。还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总而言之,没白白辛苦一场。” 巫征见卫鼎模样不善,努力稳了稳心神,道:“那前辈,小子能做点什么,算是对您先祖有所补偿?” “我祖先卫君角之阴灵被封困龙法阵,时时有无妄之灾,刻刻有椎骨之痛。上不得升天,下不能入地。秦灭之时,我卫公角的儿子卫公望领残存的族人杀上祭祀殿。可惜功亏一篑,却被巫灵走脱。卫公望抱恨而终。幸赖我先祖卫公平汉时得遇仙师张角,得窥天道,以沿师祚。遂创立天师道,设摆养龙池,以家传古玉为媒,奉于祭台,以达受困的先祖卫君角。焚香作法,才稍减角公阴灵之困。从那时起,我卫氏天师门,就以寻访启动困龙法阵的龙牙古戒为己任,延续至今,你算算,有多少年了?” 我的靠,巫征闻听此言,差点没晕过去。这仇也做得得忒大了些了。老祖宗啊,您也是指点指点您不争气的后代,我……我可怎么办才能过这一关啊?也不由得巫征不信,这个卫鼎所说的,不就是巫征昏迷时的幻觉吗?那么,幻觉中屡次出现的鳄鱼是什么意思?卫鼎说自己的老祖宗逃脱了,为什么自己的幻觉里,恍然另一个自己,是被鳄鱼咬碎脑袋吞掉的啊? 巫征不是笨蛋,凭借直觉,知道这些不应该和面前这位天师门义愤填膺的掌门说。巫征苦苦思索着应对的良策,神情一阵恍惚,脑袋猛然裂开一样痛了起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八章 离神夺魄 “啊!”巫征双手捧头,疼得满地打滚。 卫鼎冷冷的看着巫征痛苦挣扎,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 “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黑子退开门,关切的问自己的师傅。 卫鼎淡淡的说:“两千年巫神的灵力,岂是他这一个肉眼凡胎的白身所能承受?我只是奇怪,那么多修道的巫氏子弟都被圣器里蕴涵的邪灵之力所吞噬。为什么这个小子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承受住呢?”他边说,边好奇的半蹲在巫征身旁,双手合十,双手的中指对准眉心,吼了一声:“破!”然后迅疾的伸出右手食指,猛的点在巫征的眉心中间。 “离神夺魄!师傅!不可啊!师傅……”黑子大惊失色,跨前一步想制止一脸决绝的卫鼎。可还没等他靠近,只见眼前黑气弥漫,什么都看不到了。恍惚中他似乎听见师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黑子奋不顾身的向前一扑,谁知马上被眼前的黑雾缠绕,一下子昏了过去。 巫征只感觉脑袋“突”的一声,仿佛眉心处被卫鼎的手指从中间戳开了一条大缝。一种沛然莫名的强大力量,从脑海中喷涌而出。眼前出现无数重叠的怪异的符号,夹杂很多扭曲怪诞的手印。一些发音古怪的音符不受控制的从舌尖迸出,重重逐渐扩大的黑浪将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层层包裹起来。 “啊!”卫鼎惨叫着,手指定定的被吸附在巫征的眉心。多年修炼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被抽离了自己的意识海。卫鼎不甘心的放弃了无谓的抵抗,抱元守一,凝神静气,封闭了所有的灵觉,魂魄浓缩成一个银球,随波逐流的冲出了他自己的肉体。 巫征只觉得有一个发亮的东西冲进了自己的身体,一股热流沿着一定的走势在自己的身体里循环往复,转个不休。而从眉心外放的那团黑气,跟踪着这股混进来的亮光攸的收回体内。一边追逐着这点亮光,一边不断的发射出股股黑丝缠绕住那个银球。银球仿佛非常害怕黑丝的缠绕,拼命挣扎着,跳跃着,躲避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黑丝的纠缠。只是寡不敌众,银球渐渐被黑丝完全遮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球了。黑丝得手后被没有停止对银球的攻击,反而变本加厉的收紧,再收紧。不到片刻,原本有乒乓球大小的银球,已经被压缩成小指甲盖那么小的一团。本来流光溢彩的表面,也被黑丝灼蚀得班驳不堪、伤痕累累。一些彪悍的黑丝得理不让人,抖动着身子,拼命向银球里面钻探着,眼见得银球已经破败不堪,立刻就支离破碎了。 巫征清清楚楚的在脑海里感知着体内的这一幕,说不上惶恐,也说不上有什么愤怒。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知道,那银球就是不怀好意入侵的卫鼎。 卫鼎的法力在巫征体内强大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一样不值一提。银球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卫鼎终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灵识在压力下被迫复苏,幻化成他自己的脸,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哀号的呼救声。灵识凝结成的脸上,浮现着悲凉绝望的神情,让巫征心底一震——毕竟,他也是一条性命啊!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他一命呢? “赫——赤——呐——毕——卜——魃——!”巫征又一次吼出了这六个字。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音节到底有什么含义,但是他隐约醒悟到,这六个字包含着莫大的力量。如今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心意尽到了,结果如何,就要看卫鼎的造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子慢慢醒来。他晃了晃硕大的脑袋,涣散的眼神刚一聚拢,就看见自己的师傅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而那个姓巫的小孩,正用左手的中指点在师傅的眉心,吭吭哧哧的使着劲,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黑子猛的跳起身,大吼一声:“师傅!”上前就要推开巫征。手刚一触碰到巫征的胳膊,突然从巫征的身上窜起一圈黑光,蓬的一声把黑子庞大的身体弹了出去。 饶是黑子皮糙肉厚,这下把他摔得也是不清。他呲牙裂嘴的爬起来,挣扎着站起身,却见巫征已经直起身,直勾勾的看着他。 黑子扑到卫鼎身上,见师傅颜色如常,只是没了呼吸和脉息,脸上黑气萦绕,显然是法力反噬的症状。作为卫鼎的心爱弟子,他自然知道离神夺魄大法的凶险,上一次师傅为了得到宝象门镇门法宝神仙指路罗盘,就曾施展过一回离神夺魄大法。虽然侥幸成功,但是施法之后,却因施法过度,法力反噬,居然双眼皆盲,耳不能听,口不能能言。一直闭关修炼了一年有余,才慢慢得复旧观。而宝象门的门主更惨,被师傅搞得魂飞魄散,当场就死翘翘了。 “师傅!您可不能死啊!”黑子悲恨莫名,顿时放声痛哭起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九章 神指锁魂 “你说!我师傅……你把我师傅怎么样了?”黑子见卫鼎如此模样,只好混不讲理的质问起巫征来了。 巫征搔了搔头皮,无可奈何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卫鼎,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有些惭愧的说:“小弟我是尽力了。可惜,哎,可惜这个戒指太邪了,小弟我也是无能为力。” 黑子见巫征并没有恃技而骄,仍然是一副和和气气的神态。胆子不由得大了一些,用手指着巫征的鼻子(本来是想抓巫征手腕子来着,怕再被黑雾袭击,没敢碰巫征),红着眼睛道:“你到底把我师傅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话说的就有些丧良心了,你们害人没害了,难道还怪人家不成? 巫征也是很苦恼。这个口口声声替祖先讨说法的卫鼎固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手上戴的这个邪异的戒指更非什么好货。他不由得想起高中学的一句古文:“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靠,老子是戴上戒指被你们纠缠陷害,不戴戒指那鬼鬼怪怪的黑雾又不答应。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麻烦啊。巫征哀叹一声,颓然坐倒在沙发里,怎一个愁字了得。 刚才他口颂六字箴言,疯狂进攻银球的黑丝果然停止了攻势,但是并没有依巫征的心意放走卫鼎的魂魄,而是象拔河一样沿着脉络,把银球拖拽到巫征的左手上。巫征一想起被戒指吞噬掉的那个少女魂魄,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任他崽怎么念颂箴言,黑丝依然是不管不顾的把银球拖进戒指里。巫征只感觉指尖一麻,定睛一看,果然,洁白的戒面上浮现出卫鼎若隐若显的苦脸。巫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用手指去擦拭戒面。怕卫鼎也跟那个女孩一样,被自己给擦“没”了。 巫征虽然心地善良,但不是缺心眼的傻瓜。晓得这看似粗鲁的黑子如此胡搅蛮缠,一定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黑子怕巫征身上莫名其妙的黑光,而巫征却害怕黑子满身的肌肉,更别说那些看起来虎视耽耽的保镖们了。正所谓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黑子把卫鼎的身体扶起来,放倒在里间的双人床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粒拇指盖大小圆滚滚的珠子,悄悄塞进卫鼎的嘴里。之后小心的给卫鼎拉上毛毯,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卧房。 巫征苦笑着看着如此做作的黑子,心里真的拿不准,应该把卫鼎的肉身叫做身体恰当,还是叫做尸体合适。已经气绝身亡了嘛,在医学上,应该叫做“临床死亡”了。如果不是黑子惺惺作态的话,那一定是他们所谓的天师门有什么密法,可以挽救这个卫鼎的性命了。而且看样子,这办法里还有自己的事。那么,自己在这个戏份儿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呢?自己可得留神,已经让他们晃掂两次了,凡事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巫征闷着头苦思脱身良策,而黑子则转着大眼珠子琢磨怎么把这个古怪的小娃娃留住。师傅他们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搭上了两条人命,可不能再把师傅这条老命也撂进去。 巫征和黑子大眼瞪小眼彼此相面,终于还是年轻的巫征受不了这种气氛,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大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天也不早,我该回家了。要不……”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家里人该着急了,要是报警找我,那玩笑可开大了!”他着重把“报警”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那敢情好了!你家人不报,我还得报警呢!你把我师傅搞死了,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了?”门一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一通话,让巫征冷汗狂流,接不上话。 “蓝师弟,你可来了。师傅他……他……”黑子象看见主心骨一样,紧紧握住那青年人的手,眼泪又流了出来。 蓝师弟轻轻挣开黑子的大手,推开门,肃立在卫鼎的床边,久久不出一声,垂着头似乎是在凭吊,又象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只见他双手合十,中指尖低住眉心,嘴里叨叨咕咕的念着什么,忽然沙哑的轻喝了一声:“疾!”探出右手的中指点在卫鼎的眉心。卧房里顿时五彩毫光大作,而卫鼎的身体也似乎随着蓝师弟的手指上下起伏着、颤动着。蓝师弟的手指在卫鼎额头点了七八次,只见卫鼎的脸色慢慢的红润起来,本来僵直的蜷在胸前的右臂,也缓缓的舒展开,平放在身体的一侧。 “收!”蓝师弟低喝了一声,猛然收回右手,身体一晃,“乒”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毯上。热汗滴滴答答顺着他英俊的面颊流了下来,右臂虚脱得哆嗦个不停。 “哎呀!恭喜你啊蓝师弟,你的神指锁魂术已经大成了!”黑子喜颠颠的凑到蓝师弟身旁,扶他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 蓝师弟疲倦的挥了挥手,皱着眉头斜靠在那里,明显并不买讨好自己的师兄的帐。而黑子也不以为仵,依然点头哈腰的围着冷淡的师弟转个不休。 “你还是多尽点心照看照看师傅吧,把心思多用在修炼上。要是你功力够,何必让师傅舍身犯险?”蓝师弟吐纳了几次,额头升腾着腾腾汗雾,嗓音含含混混的,却不依不饶的教训着自己的师兄。 靠,这人妖会放电啊!巫征心里哀叹。靠,放完电又开始下雾。整个一个妖怪嘛。这回想跑是跑不掉了,这家伙的,手指头一伸,带闪光的,谁可受得了啊? 巫征紧张之下可忘记了,他自己现在也是让他羡慕不止的“闪光一族”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章 初聆道法 蓝师弟再也没理会巫征,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右臂曲臂成直角,拇指尖顶在眉心上。其余四指和拇指垂直竖起。左臂曲臂掌心向小腹,拇指和食指圈成圆,象是在做“ok”的那种手势。双腿盘坐,左腿在上,右腿在下,双脚脚尖绷得溜直。刚才蒸腾的汗雾已经消散,而围绕着他身体,却隐隐泛起层层蓝色的光晕。巫征目瞪口呆的从一旁看着他越来越神圣的脸庞,不由得有些痴迷了。 黑子更是不堪,眼睛里满是飞舞的小星星。却蹑手蹑脚的不敢靠近,只是偷眼看着他师弟,一脸幸福无比的崇拜表情。 “浪奔,浪流……”巫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蓝师弟身体微微一抖,猛的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巫征。巫征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一边道歉,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你小子一杆子跑哪儿玩去了?还得爷爷我给你做饭。你小子现在在哪儿啊?回不回来吃?”电话一端,巫爷爷不满的教训着巫征。 爷爷平时听起来让巫征头皮发紧的吼叫,现在让他听起来,却如同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天籁之音了。巫征刚要说:“我马上回去。”却一下子卡了壳。只见蓝师弟右手一扬,一个幽幽的蓝色火球样的东西在他指尖旋转着。蓝师弟用冷冷的目光扫了巫征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慢慢闭上了眼睛。 巫征浑身禁不住发冷,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爷爷,我在朋友家,今天就不回去了,您自己一个人慢慢吃吧。”说完,颓丧的关了电话。 蓝师弟手微微一招,兰色的火球忽的一下凭空消失了。而他依然闭起眼睛,仍旧摆着原来的姿势,继续修炼起来,恢复着大损的元神。 “蓝师弟,你……你总该让我回家才是啊?我在这里,算什么事儿啊?”巫征无辜的哀求着。 蓝师弟翻了他一眼,星眸如同闪电一般射向巫征的双眼。巫征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忙把目光低垂了下来。 “蓝师弟不是你叫的!”蓝师弟冷冷的说。“我叫蓝天。”说完,再不理会巫征,继续着他的修炼。 黑子有师弟撑腰,似乎不怎么怕巫征身上的黑雾了。他腾腾腾几大步跨了过来,蛮横的伸出了手掌。巫征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头,值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机递了过去。黑子小心的接过手机,不由得呼出口长气,靠,如果巫征不自己给他,打死黑子,也不敢去巫征手里夺。 蓝天身上又慢慢放射出绚烂的淡淡蓝光,光晕逐渐扩大,象潮水一样浸润着整个房间。不知不觉中,巫征的身体也被这微弱的蓝光所包围起来。 蓝光刚一接触巫征的身体,巫征的脑袋就“嗡”的一声疼了起来。他仿佛听见眉心间的印堂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如同打开了一扇门。让巫征熟悉的黑气忽的一下子涌了出来。巫征注意到,黑气比上次浓稠了许多,不再象是雾气,而象一股漫溢的液体了。黑气迅猛的吞噬着稀薄的蓝光,象蠕动的蟒蛇一般,沿着蓝光的发源地游移过去。 “回来!”巫征想发出喊声制止贪婪的黑雾,自己已经吞掉了卫鼎,如果再吞掉了他的徒弟,连巫征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只是黑气可没巫征那样斯文,仍旧我行我素的向蓝师弟扑了过去。 “万缘随心!收!”蓝天果断的连捏几个法诀,从印堂连连涌出三个蓝色的气盾,迎上了不怀好意的黑雾。只是这几个蓝盾太轻薄了些,黑气只是略微顿了顿,就把他们当作点心一样吞了进去。蓝师弟并没慌张,他手势一收,凝神敛气,身上的蓝光顿时散了个无影无踪。黑气一下子失去了进攻目标,狂暴的在屋子里盘旋飞舞着,发出“嘶嘶”毒蛇吐信一样的裂空之声。 巫征急得差点哭出来,忙双手合十,用中指指尖抵住印堂,连连大吼六字箴言。可惜黑气毫不理会,仍旧象旋风一样在屋子里逡巡搜索个不停。 “天地玄黄,虚渺十方,尽消尽灭,无我无常。”蓝天盘坐在那里,静静的诵读声,晨钟暮鼓般传进巫征的耳朵里。巫征只感觉心弦一震,恍然有所感悟。颂道之声一起,黑气也似乎一滞,不再象以前那样疯狂了,如同一条蟒蛇一样,盘旋在屋顶上,似乎也在侧耳聆听蓝师弟的声音。 “不恐念起,惟怕觉迷。念起神耗,灵觉乃药。灵觉念破,自可无念。无念无心,自然悟道,一心散乱,幻念纷起,生灭不停,宜急斩截,截断诸念,斩灭万缘。心驻心位,境由境去,心宁内寂,无念外静。一念不生,虚灵无昧,汩汩自如。诸灵不灭,神光耀顶,万象归心,自得大力。”蓝天双目紧闭,口中呢喃的轻声念颂着天师门的《静心咒》。 刚才巫征身上的黑光刚一离体,蓝天就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了。他千算万算,只是想到了师傅因为施行“离神夺魄”大法而自己弄得魂消魄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男孩身上居然蕴涵着诺大的灵力。如果他不是临危不乱,及时凝神收法,只怕自己早被这邪灵吞噬掉了。虽然他停止了施法,但是他并没有巫征和黑子看起来那样潇洒,而是有苦说不出。 修道之人,靠的是逆天而动,讲究的是肉身修行。灵与肉,肉与力,力与灵是生生相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漫溢在屋子里的蓝光,乃是蓝天修行的元灵,如果任这些元灵被这黑雾邪灵所吞噬的话,自己的修为不但被毁于一旦,甚至动辄就有性命之忧。 也算蓝师弟根基稳固,修行虔诚,自然而然的念起道门法诀《静心咒》,慢慢让自己闭塞灵觉,悄然收拢起散乱的元灵。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一章 法咒真言 《静心咒》不愧为道家宝典,不但蓝师弟的元灵逐步稳固,就连一旁懵懂的巫征都若有所感。身体里紊乱的黑气慢慢平静下来,而冲出体外在空中悬浮着的黑气则象受到体内黑气的召唤一样,一寸一寸的缩回了体内。 “不恐念起,惟怕觉迷。”巫征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法诀。“自然悟道,一心散乱,幻念纷起,生灭不停……”自己现在不就是念起而觉迷吗?那么,应该怎么样才能做到“灵觉乃药。灵觉念破,自可无念。无念无心”呢?哦,后面给了回答:“宜急斩截,截断诸念,斩灭万缘。”可是,应该怎样斩截诸念呢?才能达到“心驻心位,境由境去”的大圆通境界呢? 巫征默默思索着,不知不觉,血脉遗存的道心,终于慢慢被唤醒了。道家最难做到的乃是“入定”,而巫征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就这样轻松的跨进了道家的门槛。打个比方说,他的血脉乃是个无穷的宝库,而这枚龙牙古戒就是开启宝库的钥匙,六字箴言是密码,而入定,则是完成这一切后,轻轻的推开库门,得以登堂入室。 巫征无知无觉,体内的七道黑气渐渐的融合在一起,不再彼此各不相干互相冲撞干扰。黑气先是变得越来越浓,直到浓稠得几乎壅塞了巫征的脉络,几乎凝成了一大块皮冻。忽然,巫征印堂一亮,自身被遗忘,已经退化得微乎其微的灵觉破茧而出。自顶而下,周身流转。而几乎凝固的黑气则温顺的跟随着灵觉,又逐渐流动起来。慢慢的,灵觉由虚幻的淡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巫征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稀里糊涂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道家得法达到及至所说的“内视”。巫征不明所以,只看见从眉心突然跳出个如有如无的小球,指挥着黑气在体内循环,一边循环,小球一边吸纳着黑气,黑气不但不拒绝,反而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惟恐小球不接纳自己似的。小球在体内转了不知道有多少圈,黑气已经越来越稀薄,而小球已经成长为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淡金色球体。表面不是很规则,模样象一颗饱满的豌豆。“豌豆”似乎吸饱了黑气,再次转到印堂处,竟然缓缓停了下来,颜色慢慢变淡,直至隐没在巫征的意识之海。 巫征不知道这个“豌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是身体里肆虐的黑气被收服了,总是让他吁出一口长气。模模糊糊的,巫征觉得自己脑海里依稀多了些什么。好象是以前遗忘的很重要的事情,在脑子里逐渐显出了轮廓。 巫征默默又念颂了几遍《静心咒》,一点一滴的体会着法咒真言的深邃含义。 黑子在巫征身体里窜出黑气的时候,就已经抵敌不住,落荒逃到屋子外面。而蓝师弟在黑气被巫征收回身体之后,这才完全把自己散乱的元灵招回。小心的吐纳了几个周天,虽然元灵有亏,但是能够在黑气这样强大的妖灵面前全身而退,想来也是足以自傲的了。蓝天安全无碍,这才饶有兴趣的凝神观看呆坐在那里的巫征。 巫征从来没学过道法,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危急之时,学的居然的对他语气不善的蓝师弟的姿态。这也不能怪巫征,让他摆个别的姿势,他可也得会啊?蓝天哪里知道,心里不禁一阵迷惑:难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是师傅背着大伙收的徒弟?或者他是本门某个师伯师叔的门人弟子? 蓝天聚精会神的盯着巫征,却见他身上黑光萦绕,顶门却隐隐现出五彩毫光。“啊!?”蓝天用手捂住了嘴,天啊?!这个小子什么来历?居然可以打开天门?莫非他是隐世的神仙?……蓝天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袋。 巫征体外的黑光时隐时现,头顶的毫光却愈发明亮,隐隐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光圈。而他的身体也慢慢的悬浮起来,显得是那样飘逸而诡异。 夺人神魄的毫光让蓝天也不敢直视,发生在巫征身上超出他所认知的情景,让一向自负的蓝天内心泛起丝丝无力的沮丧。即使在师门的典籍里,类似传说的记录中,也没有巫征这样的修炼者存在。即便是前秦时大国师巫灵,也不过是精通魇镇之术,善于役使鬼灵而已。面对复仇的刀剑,巫灵一样只得选择逃亡。 这个小子是个什么怪态?神仙?妖怪? 蓝天真的被巫征给搞糊涂了。 巫征身上雄浑的灵力,让蓝天也是吃不消。他一个筋斗翻到门口,快速的闪到门外,随手关上了房门。 黑子双腿盘坐在走廊上,手掐法诀,抵挡着房间里透露出来的灵力波动。蓝天叹了口气,双手中指一并,画出一道蓝符,“啪”的一声印在房门上。黑子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才睁开眼,感激的看着蓝天,只是无力说话,微微颔首表示了对师弟的谢意。 缓了半天,黑子爬起身,担忧的问:“蓝师弟,你也搞不定这个小子吗?” 蓝天默默抬起头,半眯着眼睛,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那师傅怎么办?”黑子一下子蹦了起来。 “师傅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傅。”蓝师弟不满的说。 “不可力敌。那么。”蓝天瞪圆了双眼。“我们不会智取吗?” 黑子显然没明白师弟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劲在那里摸自己的大脑袋。 “师傅怎么和你交代的?”蓝天问。 黑子傻愣愣的反问:“交代什么?” 蓝天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这个小子,本来师傅是怎么安排的?” 黑子作恍然大悟状,“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师傅说给他五百万安家费。” “五百万?!”蓝天霍然动容。不是惊讶师傅的大手笔,而是吃惊于师傅的狠辣。很明显,师傅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个小男孩完整的回来啊。仇恨真的就那么不可化解吗?所谓祖先的阴灵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蓝天苦恼的摇了摇头。心里哀叹:何况,我们几个,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二章 天师还魂 黑子在一旁着急的问:“师弟,上午师傅让我给大夫人打了电话。说是安排进山呢。可是师傅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们怎么和大夫人交代?” 蓝天冷冷的说:“大夫人毕竟是家人,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对付这个小鬼吧。再说了,香港万家的事,师傅还没个交代呢。那个邪灵凶猛,就是师傅也未见得对付得了。更别说你我了,食言是小,如果让天尊门做法成功,那么,我们天师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哪?” 黑子忽然眼睛一亮,凑到蓝天身边小声说:“既然万家的邪灵厉害,那我看,还不如让屋里的这个小子顶缸,你说怎么样?” 蓝天眼中冷芒连闪,先是摇头,想了一想,咬着牙又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嗯,你的样子忠厚老实,还是老规矩,他家里的事,你出面安排吧。” 黑子耸耸肩,嘿嘿傻笑了几声表示同意。“师傅怎么办?是今天就送回去,还是先去‘那里’呢?” “还是先送回台湾吧,毕竟法器都在家里。”蓝天淡然道。 黑子嘿嘿一笑,转身出去了。“你也小心点,那个小孩不好对付。”他回头叮咛着。 “干你的去吧,我的事你少管。”蓝天不耐烦的说。心里道:师傅啊,但愿你的苦头没有白吃,你的心机没有白费。 蓝天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忽然听房门一响。只见巫征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疲倦的神情。但是仍然掩饰不住兴奋。巫征高兴的冲蓝天招着手,“来啊!你过来!你师傅他醒了!” “什么?!”蓝天难以相信的用手摩挲了几下脸,推开兴高采烈的巫征,踉跄着进了卧室。 卫鼎半睁着眼睛,嘴巴一开一合的,发出一些含混的字节。虽然没有复圆,但是显然真的清醒过来了。 蓝天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嘴里默默念着法咒,用中指在师傅的额头一点。卫鼎的印堂处马上发出乳白色的微光,慢慢吸纳着蓝天输送过去的元灵。汗珠滴滴答答的从蓝天的额头滑落,他自己身上的白光逐渐暗淡下来,可他仍然在咬牙坚持着。卫鼎额头的白光越来越明亮,他的眼睛和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合拢起来,身体也随着蓝天的手指慢慢坐起。双脚叠压,双臂摆出吞天彻地的姿势,自我修炼起来。 蓝天呼呼的喘息着,无力的向后歪倒过去。 一直在旁边扎撒着手不知所措的巫征看见体力透支的蓝天倒了过来,连忙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哎?什么玩意入手如此绵软?巫征动了动双手的手指,莫名其妙的感受着指尖手掌传来的触觉。 “摸过了吗?还不松手?”蓝天浑身脱力,喘息着气急败坏骂着巫征。 巫征老脸红得和猪肝相仿,闻言马上听话的松开了双手。“乒”,身体酥软的蓝天直挺挺的跌倒在地板上。“混蛋……!”蓝天在昏过去之前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某人。 巫征围着蓝天转着圈,不知道是该扶她起来,还是应该任由她躺在这里。最后,咬了咬牙,半拖半抱把蓝天拽到沙发上,斜欹在那里。心里蓬蓬直跳:妈妈的,今天怎么这样倒霉?刚把她师傅魂放回去,又把人家女弟子给又摸又抱的,还给扔地上摔晕了。看来,自己和这个什么天师门的确有仇啊。老子还是三十六记,溜为上记吧! 想到这里,巫征斜楞了一眼仍然在床上打坐的卫鼎,却没敢再看沙发上的蓝天,低着头就往外面溜。“乒”!一朵蓝色的小球在眼前炸开,巫征的印堂里马上升腾出一股黑烟把他包裹起来。巫征无可奈何的扭回头一看,蓝天左手支着颤巍巍的身体,右手中指尖旋着一个越来越大的蓝球。 “好!好!好!我不走就是了。”巫征忙举双手投降。乖乖的坐到了蓝天 的对面,“你自己小心点,别再累着自己了。你休息吧,我不走,保证不走。再走的话,我……我是小狗!” “扑哧!”蓝天禁不住嫣然一笑,随即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巫征身不由己的一个空翻翻了过来,双臂环住了差点从沙发上摔到地上的蓝天。 “咦?!我怎么突然就身轻如燕了呢?”巫征摸着脑袋,自言自语到。 “那是你血脉中的灵力复活了。”卫鼎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巫征吓了一大跳,差点又把怀里瘫软的蓝天扔了出去。 “让她平躺着,你给我过来!”卫鼎不容质疑的命令到。“看你小子还懂得不欺暗室。否则,哼……” 巫征撇了撇嘴,心里道:“就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把我怎么样?”但是表面仍然恭敬的坐到了卫鼎身前的地毯上。 “你刚才是怎么弄的?把我的元灵送回来的?”卫鼎饶有兴趣的盯着巫征。 巫征挠了挠脑袋,苦笑着说:“我就是心里想着她念诵的《静心咒》,身体里的那股气儿就平了,我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你在我的戒指里挣扎。我一心就想,‘放他出去!放他出去’!不知道什么搞的,戒指就好象开了扇门,你的那个白球就从那门里飞走了。然后,你的身体就哆嗦起来,还‘嗷、嗷’的叫了两声呢。我还怕你的徒弟们进来找我算帐,我就赶紧先出去送信了。” “他们听不见。我这个宝贝徒弟在门上下了定音咒,把你我‘屏蔽’在屋子里了。”卫鼎有些骄傲的看了看昏迷在沙发上的蓝天。 巫征拿眼睛飞速在蓝天娇俏的脸上溜了一眼,怪不得自己怎么看她怎么象个人妖呢。原来真的是个娘们啊。 “看什么看?我徒弟的油你还没揩够啊?”卫鼎冷冷的声音不满的传了过来。 “啊?!”巫征一愣,马上跳了起来。“前辈,我……我没那意思。您看,您也没事了,我……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想走?”卫鼎讥讽的看着巫征。“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三章 心猿意马 巫征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卫鼎,俗话说的好,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巫征还只是个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小青年呢?他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大声道:“我不计较你们用这个戒指害我,也没因为你暗算我而对你置之不理。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说声感谢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应该以怨报德的欺负我啊?对不起,我家人还在等我,少陪!告辞了!” 说完,巫征气哼哼的向外走去。 卫鼎一时有些傻眼,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孩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毕竟是老江湖,卫鼎马上眼珠一转,伸手拦在巫征面前。“小兄弟,你说的这些都对。我留你也是为了感谢你,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才对。” “哼,再不‘误会’,我才是真的‘误会’了呢!”巫征扒拉开卫鼎的手,拉开了房门。 卫鼎冷哼一声,道:“好啊,你走吧。只是把我的戒指留下来吧!” “什么?什么你的戒指?!”巫征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鼎讥讽的仰了仰下巴,道:“你手上戴的啊。小朋友,你总该知道人家的东西要归还吧?” 巫征鄙夷的看了一眼卫鼎,这个老东西,真是坏得无可救药了。“对不起,这个戒指现在是我的了!是我花了五十大元从那个黑子手里买来的。听清楚!现在它属于我,不是你的了!再见!” “好啊,这么说,这个戒指真的不是我的,而是你的了?”卫鼎嘲讽的问。 巫征无奈的耸耸肩,点头道:“真的很遗憾,千真万确,它是我的了。” 卫鼎嘴唇向上一咧,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他替巫征推开房门,坐了个请的动作。巫征迟疑了一下,心说:这老狐狸有什么阴谋不成?转念一想,反正他也拿自己没办法,还是走为上策。也没客气,跨步出了房门。 经过蓝天的身边,巫征老脸红了一下,忙加快脚步向前走。 “小天,打电话报警。他们大陆的报警电话是119吧?就说咱们师徒发现平顶山彩画汉墓里被盗掘的国宝文物了。”卫鼎隐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蓝天略微沙哑的答应了一声:“是!”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巫征气急败坏的几步窜了回来,指着卫鼎的鼻子愤怒的质问:“卫老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对我如此苦苦相逼呢?大不了!大不了……咦?!”巫征愤怒之下,激愤的往下撸着手指上的戒指,却发觉象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卫鼎回身,从屋里的皮夹里拿出一份公安通报。巫征接过来一看,马上冷汗就流了下来。只见上面写着:“06年8月15日,施工中挖出的平顶山彩画汉墓墓室里,发现有盗墓的痕迹……据墓中竹简记载,漆盒里被盗走的是国宝级文物‘龙牙古戒’。下面是考古专家临摹的古戒想象图……” 巫征往下面一看,是一副铅笔素描,惟妙惟肖的勾勒出了自己手上戒指的形制。他只觉得头一阵发晕,无力的斜靠在墙壁上。 nnd,怪不得这个讨厌的卫鼎如此嚣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巫征身不由己的被蓝天搀回屋内,瘫软在沙发上,眼望房顶,再也没话可说了。 卫鼎轻咳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悄悄掩上了房门。蓝天俏脸一红,微微叹了口气,紧挨着巫征坐了下来。 “我师傅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坑人害人?”蓝天幽幽的说着。紧贴在门后偷听的卫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小丫头,说这个干什么? “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师傅了结了心愿,我……我……”蓝天“我”了半天,却涨红了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听了这四个字,巫征象是被雷电击中一样,顿时失去了思维能力。他还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体验过情动的滋味。而对这个楞小子一样的蓝天,巫征竟然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再说,自从自己戴上这个倒霉古怪的戒指,就已经上了卫鼎的贼船了。何况,这个戒指好死不死的居然是它娘的啥国宝!别说真的能和眼前这位可人的妹妹将来会怎么怎么样,就是多呆一会儿,那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啊……巫征脑袋里越来越迷糊,仿佛迷失在思维的黑洞里了。 蓝天偷眼看了看巫征逐渐迷离狂热的眼神,心里默默的说:对不起,我也一样身不由己。师傅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天高地厚,如果不是师傅当年从路边收养了流浪的自己,想来自己不但不能有这一身的法力,现在最好的境遇也就是沦为花街柳巷的荡妇淫娃了。别说是骗一骗面前纯情男孩的感情,为了师傅而死也是不应该有什么怨尤。而大师兄从自己小时候就对自己情真意切,照顾有加。如果不是他,自己要受师兄师姐们多少冤枉气?而憨厚的大师兄又替自己挨了师傅多少冤枉打。自己如果遇到危险,相信他都毫不犹豫的笑着替自己去死。这一点,自己丝毫就没怀疑过。而眼前这个希奇古怪的小鬼,怎么会让自己一向静旎如水的道心产生了微妙的波动呢?难道……自己会是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不会的吧?不会!一定不会! 而门后偷听偷窥的卫鼎差点击掌叫好,自己这个徒弟没白收,居然能够在这个法力诡异的小子身上成功的施展了“迷魂大法”。 卫鼎斜了一眼半痴半迷的巫征,心里居然涌起一丝莫名的嫉妒:这小子也真是怪有福气的。先是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了法力无边的古戒。这以后啊,艳福还是不浅的哩!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四章 老奸巨滑 “这是我们台湾星辰集团的董事长卫老先生。”黑子热情的给巫老爷子介绍着。 巫爷爷活这么大的年纪,想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身份的人物,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卫鼎倒满有绅士风度的握了握老爷子的手,敬烟,让座,献茶。 大家围坐在酒店的圆桌旁,各色菜肴美酒流水价的摆满了一桌子。别的还常见,鱼生、鱼子酱和鲍鱼对于巫氏祖孙却实实在在是新鲜物。别说吃了,光这些菜就晃得巫爷爷眼睛不够看的了。一个劲心疼的说:“哎呀,卫董事长忒破费了,忒破费了。” 蓝天抿嘴笑了笑,起身给巫爷爷倒了杯茅台。巫爷爷是好酒之人,先是端着酒杯嗅了嗅醇香的酒气,然后微微晃动着酒杯,仔细观看着略现黏涎的酒浆在杯中流动。一个劲的咂嘴:“啧啧,真是香啊。不愧是国酒,真是醇香透骨啊。”左端详,右感叹,就是舍不得把酒喝下去。 巫征在桌子下面轻轻用腿靠了靠爷爷的大腿,多多少少为爷爷的失态有些挂不住劲儿了。巫爷爷这才闭上一直唠叨的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的把酒浆倒进嘴里。许久,只见他喉头“咕噜”一声蠕动,那口酒才被他恋恋不舍的咽进肚子里去了。 “哎!喝了这样的美酒,这一辈子人哪,才算没白活一回啊!”老爷子眼角闪动着微微的泪花,由衷的感慨着。老爷子吃了一辈子的苦,受了一辈子的累,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可是国家政策调整,儿子儿媳单位效益不好,夫妻双双下岗了,心尖宝贝的大孙子又在读大学,老爷子没办法,这才靠少年时学过的一点古董知识练起了摊儿。平时别说喝这样的好酒了,就是一斤五六块的老散酒,他自己都得估量着喝。苦熬活熬孙子算毕了业,儿子媳妇也琢磨着做了点小买卖,老爷子这才算长出一口气,学着别的退休老人的样子,提溜着鸟笼子常常在公园散心。那哪是去散心啊,还不是为了瞧机会蒙几个羊祜,贴补贴补刚刚处于温饱线上的家用?以为就这么熬到死了呢,谁知道老天开眼,自己那个老实八交的孙子突然交上华盖运,被人家台湾大老板看上了。说什么他有古董鉴别的天赋?自己孙子的的斤两自己是门清的,可是老爷子想破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人家偏偏选中了他?自己虽然没什么见识吧,但是这年纪也不是活在狗身上的。看这三个人的举动、做派,还有花钱的架势,应该是有钱人哪。 巫爷爷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心里暗暗说:反正孙子也没什么好让他们坑的。咱光脚不怕他们穿鞋的,对不?再说,让自己的大孙子就这么在暗无天日的旧货市场里熬这一辈子,老爷子也是真的有些不甘心。 蓝天乖巧的替巫爷爷满上,轻声说:“爷爷,您喝吧,这酒不贵,才两千多一瓶。有卫董招待,您替他省钱那是不给他面子啊。” “两千多?!”巫老爷子手一抖,差点把酒杯丢到地上去。“乖乖娘的老子,妈妈的,这一口下去就是一百多块啊!”老爷子肉疼的再也喝不下去了。 卫鼎眼角带笑,轻轻的对黑子说:“既然老先生好酒,一会儿买十箱这样的茅台给老爷子送到府上去。也算是是弟给老兄的一点微薄的见面礼吧。小征加入了本公司,您老人家那就是公司的贵人了。别的在下不敢说,以后,您的酒就包在小征身上好了。” “使不得使不得!”巫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而且相当明白无功不受禄的人生大道理。十箱这样的酒,多少钱?不知道一箱几瓶,就算一箱两瓶的话,也是四五万块啊。这样的见面礼可太重了,自己受不起。 老爷子边暗自寻思,边用腿靠了靠在那里冲着蓝天傻笑的巫征。意思是提醒他:小子,留神,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正主儿可不好伺候。别光顾着和小娘们抛媚眼。 巫征恍如未觉,仍然和蓝天轻言悄笑,打情骂俏。 黑子黑着脸在一边冷眼旁观,一肚子的郁闷。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一转眼,师傅就醒了。莫非是师傅之的苦肉计?那为什么不事先知会我一声呢?难道是怕我心实误事?那自己以后可得加点小心了,分明是师傅对自己不怎么信任了啊。还有自己的小师妹,怎么一掉头的功夫,就和这傻小子好上了呢?也怪自己,要不是自作聪明的用巫征的手机和他爷爷联系上,是不是就不会给他俩可趁之机了呢?不过,小师妹和这傻小子年貌相当,而自己傻大黑粗的,年纪又大着师妹的一半,哎,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小师妹有个好下落不是自己的愿望吗?而自己是师傅刻意栽培的下任门主的人选。天师门的门主在完成祖宗遗命前,是不能成家生子的。自己法力虽然不高,但是对师门的忠心天日可鉴。如今年过四寻还是单身,一是从心往外喜欢小师妹,再有也是明了师傅的心意,早就有接下师门的重担的心理准备了。 希望小师妹和这傻小子能够幸福吧!只是,师傅会放过这颟顸的傻小子吗?黑子越想越怕,有些担心的瞧着自己的小师妹。 这顿饭吃的,卫鼎是雍容大度,一副不温不火舍我其谁的商场领袖风范。黑子食不甘味,一个劲的怨天尤人,同时也真切的替小师妹担忧。巫爷爷在肚子把小算盘扒拉得山响,苦思冥想着这些人找上自己的大孙子的“图谋”。蓝天对巫征一副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小儿女姿态,如鱼得水般周旋在师傅和巫爷爷之间。只有巫征傻哈哈目不转睛的盯着蓝天俏丽的身影,一副陶醉的神态。 卫鼎见巫爷爷这老滑头怎么也不接自己的话头,奈不住性子开出了价码。“我说巫老先生,关于令孙加盟我公司一事,您老有什么意见?没关系,都不是外人,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巫老爷子抿了口酒,夹了片生鱼片在嘴里慢慢嚼着。一个劲的让着大伙:“别看着啊,吃啊!吃啊,这鱼片味道真的不错,来来,大家都伸伸筷子,别光瞅着啊。” 老爷子心里话:就你?!和本老人家玩太极?你啊,还嫩着点。挣钱老子不是你的对手,玩心眼,嘿,你还是学着点吧!我就不表态,看你能把我们爷们怎么的! 卫鼎成竹在胸,不急不躁。心里话:对付你这样的土老冒还用费什么劲吗?如果不是看在你孙子一身古怪血脉灵气的份儿上,就你这样的糟老头子趴地上给我提鞋你都不够资格。如今得寸进尺的拿你孙子要挟我,嘿,如果没有杀手锏,这对爷孙还真的是一丘之貉,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卫鼎心里恨不得一口把这爷俩吞进肚子里去,面上还是那样温文尔雅的微笑着。只是不经意间,冲蓝天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蓝天会意的点了点头,满了一杯酒,笑容晏晏的向巫爷爷靠了过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五章 各怀心事 巫爷爷瞪了得意扬扬的卫鼎一眼,心说:你够狠!连美人计这样的下三滥招数都使出来了。老爷子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反应还是满快的,接过蓝天敬的酒,一口闷下去。然后,不等蓝天说什么,就东倒西歪的“醉”了:“好……好酒……再……再来两瓶……”嚷完,不管不顾的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卫鼎眉头一皱,和尴尬的站在那里进退不得的蓝天对了下眼神,气愤的一甩袖子站了起来。蓝天眼珠一转,来到巫征身旁。 “阿征,你和爷爷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也好……也好陪我说说话儿……” 蓝天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巫征耳朵里,简直赛过天籁之音。可人儿的话哪有不准的。就如同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一样,眼睛里闪着桃花,机械的连连点着头。黑子在一旁看得浑身一阵恶寒,我的天啊,蓝师妹居然可以有这样的威力。这个姓巫的也是的,怎么敢比我还肉麻? 套房里,等蓝天和黑子刚一走。巫爷爷就一个滚儿坐了起来。刚要厉声责骂五迷三倒的巫征,就见他的孙子用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清冽,哪有半分中招的样子? 巫爷爷微微一笑,反身又躺在床上,吧嗒吧嗒嘴,半真半假的打起了呼噜。巫征敛容而立,左手收到胸前,拇指捏住中指,嘴里喃喃念了几句什么,忽然把中指向外一弹。巫爷爷张大着嘴巴,惊讶的看到一道黑光从孙子的手指上冲了出去,瞬间将整个屋子包裹起来。 巫征一屁股坐在爷爷的床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巫爷爷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的说:“这回说话吧,没事了。” “小征?你这是搞什么鬼把戏?那些台湾人究竟搞什么鬼?”巫爷爷迫切的问。 巫征悲伤的看了看爷爷,一字一顿的说:“爷爷,我……真的遇到鬼了!” “什么?!”巫爷爷一个高从床上跳了下来。抓住巫征的肩头,对着巫征的眼睛左瞧右看。 “真的,爷爷!我没疯,也没骗你!”巫征哀伤的道。“都怪它!都怪这个倒霉的戒指!”巫征略带悲怆的动了动自己的左手中指。 巫爷爷靠过来,用手向下撸着那个戒指。“我老早就觉得这玩意古怪,不是个好东西!……咦!怎么搞不下来?” 巫征翻着眼皮有些无奈的说:“要是能弄下来,你以为我想戴着这个祸根啊?” “行,就算这戒指有古怪,我信了。那几个台湾人是怎么回事?是怎么找上你的?”巫爷爷对卫鼎的做法和人品是大有疑虑,所以三番两次的追问。 巫征叹了口气,从头至尾和爷爷学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他挠着头皮可怜巴巴的说:“爷爷,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要是不装傻充愣,怕……怕这些家伙下黑手啊!” “报警!那咱们爷们报警!”巫爷爷气急败坏的撸着胡子,气呼呼的说。 “报警?!”巫征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和爷爷解释了汉墓盗宝的隐秘。 “这些王八蛋!使的这是绝户记啊!”巫爷爷勃然大怒,猛的拍着床头。大声斥骂着。“就去报警!你大不了是受骗上当,他们才是真凶!你怕什么?” 巫征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右手按在额头,左手按在隔壁的墙上。巫爷爷目瞪口呆的看着墙壁居然一点点的变得越来越薄,后来居然变成了烟幕一样。隔壁房间里的情况一清二楚的显现在面前。 一个肩抗一级警督肩章的胖警察嬉皮笑脸的坐在沙发里,嘴角叼着雪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卫鼎一脸淡然的坐在主位上,随意的应和着他。黑子拎过一个黑色皮包,拉开拉链,露出满满一皮包的人民币。胖子装模做样的推辞着,小小的眼睛却迸发着贪婪的绿光。黑子又递给他一 张纸,恍惚就是那张警方追稽古戒的协查通报。胖子作势拍着胸脯,点头哈腰的对卫鼎保证着什么。卫鼎欠了欠屁股,半起身算是送客。胖警督连连鞠躬,抱着皮包逊谢而去。卫鼎鄙夷的瞄了一眼胖警察的身影,转头拉开一扇屏风,就见蓝天满头大汗的盘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纠结着各种各样的法诀,连连对着他们这堵墙壁施着法。 巫征把双手收回,示意爷爷重新躺好,对着爷爷耸了耸肩,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巫爷爷长叹一声,只好闭上老眼,假装酒醉酣眠。巫征见爷爷“睡”好,忙用右手在戒指上一擦,轻喝一声:“收!”只见满屋的黑气应声缩成一缕线,吱溜一声钻回了戒内。 巫征假意坐在地毯上,愣呆呆的对着房顶发傻。 蓝天收回双臂,疲倦的擦了擦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垂头对卫鼎道:“师傅,我元灵受损,灵力无法穿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说完,有些惭愧的瞧了一眼卫鼎,心说:师傅,你太阴损了,可不能怪徒儿和你藏心眼啊。 卫鼎大度的摆了摆手,自信满满的说:“不怕他们爷孙有什么把戏。也不能说大陆一无是处,只就他们官员这样容易被收买一事,我看哪,就比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强。哼,真想不到台商的牌子在这边这样吃得开啊。” 蓝天担心的问:“那个警官看样子满颟顸的,不会误了咱们的事吧?” 卫鼎疼爱的抚着蓝天的脑袋,笑着说:“天天,你啊,是不了解这些家伙。看他们样子满傻的,实际上比猴儿都精。要不然,怎么可能当上这么大的官儿?他们这边,吃请送礼都是常例,不算什么违法乱纪的。这是其一;第二,被追稽的古戒也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了,的确也是大功一件嘛。到了那些人手里,白的也成黑的了。哼,那个姓巫的如果不听话,嘿嘿,就等着蹲监吧!” 蓝天听师傅这样一说,禁不住浑身一抖。忙岔开话题:“那他问您天师门的事干什么?” 卫鼎鄙夷的撇了撇嘴道:“ 他们大陆啊,最忌讳的就是教宗。我天师门的掌门人在这里一坐,他们就心神不安了。况且,别看他们这些当官的嘴上宣扬什么无神论,暗地里比我们这些人还要迷信。总希望有所谓神明保佑他们的乌纱帽,保佑他们的外来财。所以,这个胖子和我主动示好也有这层意思。” 蓝天恍然大悟,点着头说:“怪不得他两次提起他的岳父身体怎么怎么样不好,到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不会是……” 卫鼎拊掌而笑:“天天就是聪明。那个家伙确有此意。世间道法,万源归宗。本来都是根源于大陆这块风水宝地。只是这些人啊,太不知道珍惜,有多少道门被他们所灭?有多少道法遭到人为的破坏而失传?” 蓝天有些不解的问:“师傅,我见大陆也很尊崇佛道的啊?” 卫鼎笑着说:“傻孩子,你就知道一心修道,不闻世事。大陆这些年的确没少修佛堂道观,可惜啊,大多数都被他们办成了宗教党支部了。佛也好,道也罢,讲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嘿嘿,不是师傅瞧不起他们,所谓的佛道中人,有几个是真正修道的?听闻少林寺给豪车车牌开光,大陆还传为盛事。哎,不觉得给修道之人丢脸吗?” 蓝天对这些确是一窍不通,听得头昏脑涨。她想了想,诧异的问:“就算他们修道不诚,应付个离魂失魄这样小儿科的还是有的吧?” “大陆现在仍然是权力社会,老百姓怕官哪!一般江湖路数的道家门人,谁敢应警察家的事?而那些游走在达官显宦之中的得道之人,又多数是骗财骗色的混球。”卫鼎仍然是一贯的愤世疾俗。“再说,你没听过这样一句古话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 蓝天扑哧一笑,道:“师傅啊,你还真的想去那个狗屁警官家去‘念经’不成?”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六章 天师论道 “胡说!”卫鼎假装气恼的在蓝天头上敲了栗暴。“师傅怎么能自堕身份去那种人家里?没的辱没了自己。不过嘛,这‘经’啊,还是有人要去念的。”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蓝天的脸。 蓝天不情愿的摇着头,道:“我可不去,那家伙色眉色骨,整个一个急色鬼的形格。师傅,你就不怕他骚扰你的宝贝徒弟啊?” 卫鼎呵呵一笑,道:“天天也有怕的时候啊?”说着敛容道:“师傅怎么放心你自己去呢?你和小征去,不是可以增进‘感情’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色泛红的蓝天。 “啊?!这……”蓝天一时语塞,脸上发烧,脊梁上却升起一缕透骨的寒气。 卫鼎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对蓝天,还是在自言自语:“人哪,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说完,没理会愣在那里的蓝天,径直走回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蓝天颓然坐倒在地毯上,两行清泪顺着香腮,默默的流淌下来。 。。。。。。。。。。。。。。。。。。。。。。。。。。。。。。。。。。。。。。 “这样可以吗?”巫征一恋无奈的看着用油性笔给戒指化妆的蓝天。 蓝天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嬉笑着道:“不行怎么办?难不成把你的指头剁下来?”这丫头兰心慧质,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师傅的险恶用心。先是用那协查通报提醒了胖警察,然后又暗示了自己的天师身份。最后自己又不出场,而把巫征逼上前台,分明就是想让戒指暴光。以那警察的阅历和眼光,无论巫征怎样掩饰,都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怀疑。这样一来,巫征就是再想在这座城市混,也是混不下去了。用巫爷爷的话来说,这还是一条绝户计。 不只是蓝天看透了这一点,人老成精的巫爷爷,还有仿佛突然开了七窍的巫征,对卫鼎的用心,都是一清二楚的。卫鼎也不怕你们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得乖乖听老子的安排? 卫鼎对巫征并不怎么介意,他现在紧张的原因是乌斯乃喇嘛给自己下的禁咒。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四十九天的最后时刻了。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那股封印在左臂里的不停游走的佛家法力,在他还魂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感应不到了。而这无疑是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难不成,真的要自己斩断自己的胳膊吗?一想到这里,卫鼎身不由己的瞥了一眼祖传宝刀断魂,不由自主的抽了口凉气。 巫征很奇怪,为什么卫鼎非要把自己拉过来和他谈什么道法。不过,卫鼎的见识确实比白身的巫征要多得不能以道理记。 “我天师门脱胎于太平道祖张公角。”卫鼎娓娓而谈。见巫征一副茫然的模样,笑了笑耐心的解释着:“别瞪眼,张公角不是别人,就是发动黄巾起义的天公将军张角嘛。他山中遇仙,机缘巧合,被南华老仙授以天书三卷……” 巫征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嘀咕:靠,记得你说你的一个什么先祖也是山中遇到的张角吧?为什么神仙总喜欢钻山沟?整得自己和恐怖分子似的? 卫鼎哪知道巫征心里想什么,仍然自顾自的解说着:“所谓的南华老仙究竟有没有这个人殊不可考,不过,以鄙人多年的考据,多半是张角自己杜撰出来的一个人物。虽然张角不是造反的材料,但是在道教历史上,的确是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在张角之前的顺帝年间,法师宫崇到皇宫献‘神书’书《太平清领书》,也就是道家瑰宝《太平经》。称此书为其师于吉得于曲阳神水泉边,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功。” 巫征禁不住插嘴道:“等等,于吉我知道,他不是三国后汉时期在吴国被孙策所斩吗?” 卫鼎笑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暗叹自己的几个徒弟在自己说到这里时,就没一个这样问的。他微微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那不过是小说家言,不足为凭。《三国》上还说张角是不第秀才呢?请问,难道三国时就有了科举了?” 巫征尴尬的笑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起来。 卫鼎鼓励道:“年轻人,多读书,勤思考是好事。但是读书不能尽信书,要活学活用,不能死扣书本。懂吗?”言下谆谆之意溢于言表,爱材之心勃然而发。 巫征见卫鼎如此情真意切,也不由得内心感动。自己莫名其妙招惹上了这枚戒指,如果不了解些这样怪力乱神的典故,怕是以后没办法混下去的。不管卫鼎的本意是什么,他能如此耐心细致的教导自己,都是值得自己尊敬的。 “其实呢,于吉所说神书得于神泉,不过是古人喜欢假托之意。是怕自己写的东西不够分量,就假造出一个所谓的神仙或者神迹出来蒙人。也属于拉大旗当虎皮一类。皇上虽然昏庸,但是并不缺心眼。这样的小手段当然被识破了,所以‘神书’也没被接纳。”卫鼎出言一如既往的尖刻。并没有因为他二人是道门的牛人而嘴下留情。“道家乃方外之人,一心攀龙附凤总是偏枝末节。” 巫征也是无所谓,到哪朝哪代还不是掌权者一言九鼎。那个宫崇献书也未必是求什么富贵,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教法求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未可知。否则,一个邪教的大帽子扣下来,是要诛九族的。就是现在,你鼓捣这些东西,政府也得取缔你不是? 卫鼎鄙夷了一番古人,又接着说道:“不过,《太平经》确是本奇书。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部,每部十七卷,共计一百七十卷,三百六十六篇。之所以名为太平,太者,大也。乃言其积大行如天,凡事大也,无复大于天者也。平者,乃言其治太平均,凡事悉理,无复奸私也。追求的理想世界是无灾异、无病疫、无战争,君明臣贤,家富人足,各得其乐的太平世道。其本意是相当不错的。说是道法,却也搀杂了太多的政治理念,比如说主张选贤任能,广开言路,下可革谏其上等等言论。这难免就招惹皇帝大臣们反感了。” 巫征不由得暗暗点头,听卫鼎这么一说,看来于吉和宫崇确实人品存疑,是想借自己的著述攀龙附凤,一步登天了。 卫鼎忽然敛容,整了整衣服,向天拜了几拜,然后慢满的说道:“《太平经》的精髓乃六个大字:奉天地顺五行!你可小心记下。”说着,郑重的看了看巫征。巫征也不由紧张起来,知道他说到戏肉了。 “天者,乃道之真,道之纲,道之信,道之所因缘而行也。地者,乃德之长,德之纪,德之所因缘而止也。道者当奉天地,法天道,得天心,顺天意。天可顺不可违,顺之则吉昌,逆之则危亡。阴阳五行体现天道之理则,恒常不变,人须绝对顺从,不可失其道。道无奇辞,一阴一阳,为其用也。得其治者昌,失其治者乱;得其治者神且明,失其治者道不可行。一阴一阳之理,遍于天地,为道之用。事无大小,皆守道而行,故无凶。今日失道,即致大乱。故阳安即万物自生,阴安即万物自成。阴阳之关系可互生互变,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相得,道乃可行。”卫鼎如行云流水般侃侃而言,将太平道义细细解读给巫征。而这些道家箴言,在巫征的耳膜里轰轰作响,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第一次昏迷时,眼前浮现出的那些紧字再一次在脑海里出现。 “……人须神、气结合,精、气、神俱备。长保精、形,神不离身,可长生久视。此法为守一,亦为守神。守一可度世,乃至长生久视。除此而外,亦有食气辟谷、胎息养形、守静存神、存思致神等仙道方术,以至尸解成仙和白日升天。”卫鼎阐述着自己对太平道义的理解。讲着讲着,忽然心弦一动:自己何尝做到什么“守一”了?动嗔念,起杀机,怀怨望,逆天道。难怪自己一门道法始终难以寸进。只是先辈遗命,怎敢不从?否则,死后有何面目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怎么有资格入土安灵呢? 巫征正在细细品味这些道法箴言,与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金字一一对应,真有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了。猛然,一股白烟飘进鼻端。巫征一睁眼,骇然发现,卫鼎好好一个人,居然莫名其妙的“燃烧”起来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七章 道名辟邪 巫征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卫鼎的七窍里,钻出缕缕白烟。他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清醒过来,扯起喉咙大喊:“蓝天!你师傅着火啦!” 蓝天本就在屏风之后窃听师傅给巫征传法布道,正听得入神,猛听巫征这么一嚎,马上激灵一下蹦了出来。她见师傅七窍之中冒出的白烟越来越浓,而且隐隐有血丝流出。“啊!灵力反噬,走火入魔!”蓝天颓然坐倒在地上。她只听师傅说起过这种情形,是修道之人道心不定,为外物所侵造成的。怎么解救,估计连师傅都不知道,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巫征见蓝天也是束手无策,牙一咬,心一横。学着蓝天救治卫鼎时所施用的“神指锁魂术”,不过,因为他的道行都在左手,所以伸出的是自己左手的中指,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力,有样学样,喝了一声“疾!”,用中指点在卫鼎的额头眉心处。 蓝天“啊”的又惊叫了一声,手伸到一半却又缓缓落下来。自己该不该阻止他?到底该不该?…… 而巫征根本就没考虑什么后果,指头一下一下的点在卫鼎的眉心。只感觉每点一下,就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反冲自己的体内,同时又有一股大力在抽吸着自己体内的黑气。巫征大惊失色,想停下自己的动作,可是手指突然象粘在卫鼎的额头一样,任他怎么用力也拔不下来。 “不恐念起,惟怕觉迷。念起神耗,灵觉乃药。灵觉念破,自可无念。无念无心,自然悟道,一心散乱,幻念纷起,生灭不停,宜急斩截,截断诸念,斩灭万缘。心驻心位,境由境去,心宁内寂,无念外静。一念不生,虚灵无昧,汩汩自如。诸灵不灭,神光耀顶,万象归心,自得大力。”蓝天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即使上前也无法帮忙,索性在一旁念起了《静心咒》。 巫征只觉得纷乱的心绪在咒语的引领下慢慢平复下来,他小心翼翼的从体内分出一股黑气挡住卫鼎入侵进来的冷气。果然,黑气确实比冷气厚重,在他有意的安排下,马上就挡住了冷气的前进步伐,并慢慢有了反击的迹象。巫征见如此做有效果,就又分出两股黑气,从侧翼包抄过去,将冷气层层包裹起来。另一股黑气没等巫征发出指令,就自觉自动的冲了过去,象一把利刃一样迅捷的从中间斩断了冷气。巫征只觉得手指一轻,“啪”的一声,手指从卫鼎的额头掉落下来。盘坐的卫鼎身体一震,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显然不是很好受。象是被推出去一样,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蓝天见巫征浑身黑气萦绕,也不敢上前,忙绕过他,扶起床上的师傅。只见师傅脸色微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忙把卫鼎扶好,重新盘坐在那里,捏起法诀,让他进行自我修复。 巫征虽说利用体内的黑气打退了入侵者,可是被四股黑气包绕着的那股白烟仍旧不肯服输,左冲右突,做困兽之斗。巫征身体的黑气虽然力量庞大,可是分为七股,而且毕竟是外来之物,不能得心应手的服从指挥。何况,巫征也不知道怎样指挥这些古怪的黑气。所以,一时间黑白二气在巫征体内翻滚不休。此消彼长,你来我往,既然肆无忌惮的把倒霉的巫征娇弱的经脉当作它们肆意恶斗的战场。 巫征只感觉一会儿如坠入洪炉,燥热得想要拔掉一层皮;一会儿有仿佛掉进冰窖,被冻得脑仁刺痛,骨髓几乎结冰;一会儿体内象是挤进一头大象,涨得如鼓如球;一会儿象被塞入一只狭小的瓶子,内脏挤压到一起,骨骼几乎被碾成齑粉…… 卫鼎悠悠醒转,见爱徒蓝天满脸的泪水,关切的在一边小心侍奉着。他微微一皱眉,修道之人,忌讳的就是滥动感情。自己的几个徒弟,虽然都很听话,但是于“情”字一关,还是有所羁绊:黑子痴忠自己,又爱恋小师妹。蓝天虽然于男女之情很淡,但是仍然勘不破这世俗的师徒亲情。他故意冷哼了一声,推开蓝天搀扶的手,自己慢慢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踱到巫征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巫征五彩斑斓的脸。 过了足有一刻,他淡淡的对蓝天说:“天天,你看明白什么没有?” 蓝天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向师傅提出搭救巫征的请求。听师傅如此问自己,默默的没有回答,只是黯然摇了摇头。 “神大庙小,以客欺主。主客易位,本末倒置。”卫鼎不知道是在教导蓝天,还是在教训奚落痛苦中挣扎求存的巫征。“道生万物,静为根本。道源为一,得道之根。气之所始,命之所属,众心之主也。物始于元,气分三色。天气悦下,地气悦上,二气相通,而为中和之气,相受共养万物,无复有害,故曰太平。神、精、气和,三气共一,为神根也。神者受之于天,精者之受之于地,气者受之于中和,相与共为一道,神去则气绝,气亡则神去,气不绝则神不去。故乃守一,万神本根,根深神静,死之无门也。” 巫征耳边响着卫鼎黄钟大吕般的讲法之声,身处万法俱灭之境。慢慢的感悟着通天达地之妙法,灵通着洗经伐髓的玄妙。体内的戾气不经意间冰雪消融了。 “道始天尊一妙开,非神非我非莲台。三气融原本无色,万法归宗太平来。”巫征郎声念诵了几句偈语,睁眼站了起来。蓝天恍然看见巫征脸上宝光流动,隐然有得道高僧的佛光宝气在他头顶盘绕。“哎,命也数也。”卫鼎击节暗叹。“没想到教宗密术,没能引神嗫体,反而被他融会贯通,进而破悟天道了。此子此刻的修为,早已不弱于自己。何况他体内还有那古戒赐予他的神秘灵力呢?” 巫征似乎能够读懂卫鼎的心思一般,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多谢天师指引,小可但有所成,全凭天师今日的指教。”这话绵里藏针,把卫鼎羞臊得无地自容,却又无话反驳。面对巫征平易近人的笑容,卫鼎恨得牙根发痒,却再也产生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了。 “天师今日悟道,可有法名?在下见证道家新俊的诞生,不胜之喜。”卫鼎强压心中的醋意,转而淡定的说。毕竟他的修为在那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却是平常之事。 巫征抚摩着左手上的龙牙古戒,双眼绽放出睿智的神光。“天师乃是真人,真人乃是凡人,凡人既是天师。小可忝居道位,贱名辟邪可也?” “辟邪天师?!”卫鼎师徒俩一起愣在当场。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八章 法诣箴言 “是的。辟邪天师。”巫征平静的说。 卫鼎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巫征,耐心的劝道:“辟邪,乃是入世祁穰之意。道家修行讲究的是无碍无凭,也就是出世修行的意思。这样才能得成大道,炼就元灵金丹,白日飞升,成仙得道……” 巫征笑了笑,摇着头说:“我不是不相信金丹得道。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使我已经不再是个无神论者了。大道神仙再好,也要度世人。这点,道家不如佛家子弟的胸怀。世俗之人多谓我道家自私自利,也不是空穴来风。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一点让人诟病的地方吗?入世方能出世,一味的回避只能是落入下乘了。” 巫征的一番话说得卫鼎冷汗津津而下,不禁对巫征拱了拱手,油然道:“多谢道友指点,在下……”说到这里,猛然醒悟,嘴巴闭得溜严,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我道家讲究的就是出世修行,否则何以为道?”蓝天见师傅吃了瘪,忙上前替师傅找面子。 巫征淡然笑道:“宋末全真七子,乃是道家不上的真人。他们也不是先入世而后出世的吗?”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悠然颂道:“今善女人,各具坤元,咸能入道,俱以修力,可证极乐妙果,万劫常存。若以己身,碍漏难修,则其心原无走漏,汝何自蔽?无始以前,何有色相?何有身迹?惟一惟空,原无二心。汝何修身?汝何弃心?如能返思其原,更有修真捷径。我今为汝女众,说是捷径。汝当谛听。”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了看微微发窘的蓝天,道:“这是《孙不二元君坤元经》,这就是她度化众生的道法妙诣。” “汝何修身?汝何弃心?如能返思其原,更有修真捷径……”蓝天喃喃的念颂着,神情有些迷惑起来。 卫鼎冷哼一声,却没什么可反驳巫征的,只好在那里干瞪眼。他转了转眼珠,有些奇怪的问:“这是道家密法,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修身既是修心,道法总是为人而用。小可道心天授,总也未可知。对否?”巫征其实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懂得这些,只好拿些混话来搪塞卫鼎。 在道术上,家学渊源的卫鼎,态度可比半路出家的巫征虔诚得多。巫征如此顺嘴胡说,卫鼎却是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有些化魂儿:难道这小子真的真人转世?想到这里,心下不禁有些骇然。 巫征对卫鼎抱了抱拳,潇洒的说:“多谢前辈的款待。现在子时已过,我们爷俩可以回家了吧?” 卫鼎闻言,浑身一颤。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果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体内的封印没有发作呢? 巫征似乎看出他的困惑,指了指自己的古戒促狭的说:“不必谢我,是这个东西把那古怪的佛门禁制吸纳消融的。” 卫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没把老子的魂儿吓掉了。其实,他也是有点冤枉巫征了。巫征也是在刚才悟道之后,才察觉体内除了古戒带来的黑气,还有蓝天的蓝雾之外,卫鼎生日冲过来的白烟里,另外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奶色佛光。佛光本来应该是金色的,而这股佛光,居然透露出邪邪的奶油色,与白烟纠缠在一起,象水蛭一样吸附在白烟上,蠢蠢而动,分外渗人。巫征用了多答六股的黑气,才勉强把它化解掉。所以,醒来之后,眼光锐利的蓝天才看见在他头顶,有淡淡的佛光隐现。 巫征没做解释,也不屑于多做解释。别说卫鼎了,就是再加上假情假意的蓝天,仍然不是巫征的对手。 卫鼎也明白这个道理,牙一咬,索性撕破脸皮。他恨恨的说:“别以为你领悟了道法就可以嚣张!只要我一个电话,嘿嘿,你手上的戒指就可以把你送进你们的监狱!” “我好怕怕!”巫征做了鬼脸,伸了伸舌头。只见他右手在戒指上一抚,口中喃喃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 ,侍卫我真。收!”言罢,一阵黑气层层将他的左手中指萦绕。等黑气收回,只见他中指上洁白莹润,哪里还有什么古戒踪影? “啊!?”卫鼎和蓝天下巴一起砸在脚面上。这是什么道术?怎么可以把戒指变没了?灵物一旦认主,就会与寄主生死相依,血肉相连,不死不休。这个巫征是怎么做的,居然把戒指弄没了,难道是摘下来藏起来了?俩人的眼睛一起在巫征的身上扫描着,猜测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我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疾!”巫征见他俩满心迷惑,一时得意,念动咒语,黑光闪过之后。古戒赫然又出现在手指上。 “内外圆通?!”卫鼎大为失态,吃惊的大叫起来。 巫征笑了笑,仰了仰下巴,一副“小朋友,恭喜你!你答对了”的表情。他看着又要暴走的卫鼎,淡然道:“道生万物,静为根本。这还是前辈教导小可的。前辈心浮气躁,内神不守舍,外魂不依体。恐费修道的正途。小可才悟得息妄修身之法,前辈可愿一闻?” 卫鼎此刻只觉五内沸腾,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哪里还顾得上面皮,惟有颔首听命。 “道家修炼,一心为用。心妄即凡,心归即圣。真心唯一,人之本心,为道心、天心;妄心万象,为凡心、物心。动心即妄,不动即真。息其动心使复归於寂然不动,即得全其真心。人心本静,感于物而动,今如泯物泯境,灭其惑因,则自仍寂然无动於中,而复其本体矣。易曰:‘洗心退藏于密。’即此意也。洗链其妄尘,退藏于密地;使外不入内,内不缘外,外境寂然,内心澄然;此外息其境之斩截法,亦即‘杜外全中’法也。泯物泯境之不足,则可用泯心止念法,以内息其心。息心不用,便同无心;无心起用,用亦无心;即无即用,即用即无;斯即真心用事矣。此正永嘉所谓:‘洽洽用心时,洽洽无心用,无心洽洽用,常用洽洽无’之境地。或则泯外存内;万境寂然,一心澄然。或则泯内存外;万境森然,一心寂然。或则用外双泯;心境两寂,而全同本体。或则内外双存;万象森罗,而对境无心。或则内外一体;即内即外,即外即内。或则心物一如;即心即物,即物即心。虽日临万物,而若无一物然,以本来无一物也。虽日理万机,而若无一机然,以本来无一事也。加此则自顿彻真心,而超性地,与道全真矣。故曰:有心皆可用,无用不成心。无心自无用,无用亦无心。今以无用用,便以无心心。无用用中藏大用,无心心处见天心。”巫征一气说完,见卫鼎恍有所悟,心下暗暗赞许,接着说:“此乃全真息妄修身之法诀。望前辈多加参详,不吝赐教。” 卫鼎呆呆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道友道缘深厚,福从衷来,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望比肩。在下拜服!”说完,敛容整裳,深深给巫征施了一礼。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十九章 八门甲术 李副局长殷勤的把卫鼎、蓝天和巫征请进了自己的别墅。卫鼎一本正经的给李副局长介绍道:“这位辟邪居士乃是在下的至交道友,今天在下可是看他的面子才过来的。” 李副局长心里嘀咕:看他不过是个愣头青,怎么能够得到这个台湾老道的青睐呢?面子上倒是十分诚恳的说:“既然是卫老先生的道友,一定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的老父亲可就拜托给各位了。” 巫征好奇的问:“按您的条件,怎么不去正规的医院瞧瞧呢?” 李副局长也不以为仵,苦笑着说:“全国各大医院我都差不多去过了。都说没什么毛病。还是北京军区医院的名医指点我,说这是‘癔病’,应该找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看。我也是先后找了几个了,不瞒诸位,嘿,手段都不怎么样。还有一位‘大仙’自己吞剑自杀,幸亏我的手下们机灵,否则都闹出人命来了。” “哦?这样厉害?”卫鼎挑了挑眉毛。“你老父亲现在在哪里?” 李副局长脸色有些发窘,嗫嚅着:“这个……我老父亲他……他有时候伤人,现在……在……” 卫鼎见他如此不畅快,先有几分圭怒:“猛鬼附体,丧乱伤人,也是平常事。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李副局长忙一哈腰,带着几个人去了地下室。边走边竭力的解释:“不是我这当儿子的不孝,我家老爷子真的象疯了一样,鸡蛋这么粗的绳子(他用手比量着鸡蛋),他一挣就断成好几截。可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谁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看来这个李副局长早有安排,地下室门口站着两个彪悍的警察。李副局长一摆手,其中一个掏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铁门。才一开门,“呜”的一声窜出一股邪风。开门的警察躲避不及,被风吹个正着。顿时脸色大变,浑身哆嗦个不停。旁边的警察似乎很有经验,忙掏出衣袋里的一个绿色玉瓶,把里面血红色粉末用指甲挑出一些抹在他的额头和嘴里,然后抡圆了胳膊抽了他两个嘴巴。开门的那个警察“啊”的大叫一声,颓然跪在地上,“噢啊”的吐出一地的黑水。 “恶灵邪魂!”卫鼎禁不住惊叫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他回头淡淡的对蓝天说:“你是阴体,这个‘东西’克你。你就不要跟进来了。”然后转头对巫征道:“你我都是五阳正体。怎么样,跟我进去见识一番如何?” 靠,五阳呢!怎么不大小三阳?巫征肚里腹诽着,上前半步挡在门口。嘴里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能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念罢,双手一翻,连连结出几个莲花手印,向屋里窜出的黑风按去。 “蓬!”手印打在黑风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仿佛整栋别墅都跟着抖了几抖。众人耳轮中就听黑风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嚎,声音越来越黯淡,终于消散不闻了。 “啊?!”李副局长和那两个警察下巴把地上砸了三个坑。“哎呀,这位……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仙啊!”李副局长激动的走过来,由衷的发出赞叹的感激。 靠,牛人就是牛人啊。卫鼎默默把刚从乾坤袋里拿出的夺魂铃扔了回去。念法诀捏手印,居然真的可以驱邪避鬼。自己当了大半辈子天师,才知道天师门里的传说竟然真的是真的。 巫征没理会众人,率先跨步进了阴冷的地下室。一个白发老人,桀骜的端坐在地下室正中的八仙桌后。冰冷的目光直盯着进来的众人。 “你是谁?居然破了本仙的聚魂神风?”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从老头嘴里发了出来。 卫鼎拉了拉巫征的衣袖,低声说:“这是恶灵夺体,老头已经完蛋了。我看……我们还是别淌这混水了吧?” 巫征笑了笑,坦然道:“老人家皮囊完好,三魂七魄虽然被吞噬了,但是精气未散。还是救他一救,方显我道家度世的本色。” 卫鼎冷笑一声,再不言语。年轻人毕竟有股冲劲,按道理上说,这个老头已经是个死人了。放手也不过是知难而退罢了。想到这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巫征回头把警察手里的那瓶朱砂要了过来,转头对卫鼎说:“道兄,请把你的圣水借我一用。” 卫鼎心疼得一皱眉,这圣水可是台湾圣泉宫千年桃树的清明玉露,每年也就能接不到半升。自己死说活说,用宋墓里掏来的全真玉匮,才换来这一小玉瓶。 巫征支起玉盏,倒了大约三分朱砂,滴了三滴圣水。花个几百万都不皱下眉头的卫鼎,每看巫征滴落一滴,心都跟着剧烈跳动一下。见巫征回手把玉瓶刚一递过来,卫鼎就劈手夺了回来,摇了一摇,小心翼翼的装回袋子里。 巫征见状一笑,用手指在玉盏里搅拌均匀。踏前一步,在坎位指点朱砂,凌空虚画了一个“临”字。然后转艮位,虚画“兵”字。再转离位,虚画“阵”字。 卫鼎见状,抽了空冷气,禁不住脱口而出:“八门甲术!居然……世间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奇术存在!想我卫鼎狂傲半生,居然只是坐井观天!”言罢,他一甩手,再不理会苦苦挽留的李副局长,竟然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巫征初次施行这样的神术,心里也是没什么底。全神贯注之下,哪里也顾得上和卫鼎说话?他用朱砂画符,占稳八门。那个安坐在八仙桌后的老头,这才感觉出不自在来,刚作势想站起来。巫征把玉盏中剩余的朱砂向空中一泼,大声念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家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疾!”朱砂顿时化作一条金雕,猛的向老头扑去。 “啊……上仙饶苦命人一命!”金雕的利爪抓进老头的卤门,从里面抓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老头浑身一震,向后歪倒过去。 “黄裱纸!”巫征伸手向后喊到。可他哪里知道他的道兄早就翘路了。幸好李副局长家做过几场法事,这些东西都还齐备。被黑风侵袭的那个警察手脚很是利落,不知道从哪里拽来一把黄裱纸递给了巫征。巫征三把两把,把一张黄裱纸扯成一个人形,向空中一丢,叫了声“收!”只见金雕抓着苦苦挣扎的邪魂一头扎进了纸人里。邪魂的哭求声也戛然而止了。 巫征歪头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副局长:“你家可有玉碟玉碗玉杯什么的吗?” 李副局长粥着一张脸,道:“我家哪有那玩意啊?” 一旁一个警察凑在他耳边道:“李局,您家佛堂不是有个玉香炉吗?” “对对对!是是是!快去拿过来。”李副局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吩咐着。 不到两分钟,一个警察颠儿颠儿的抱着个小锅子般大的玉香炉跑了下来。巫征苦笑了一下,虽然大了些,但是没办法,也只好用它凑合了。 “把香灰倒了,弄干净些。”巫征吩咐他。警察倒也麻利,把香炉往地上一扣,然后用袖子在里面左擦右擦,认真的样子,好象是在擦枪。巫征看了窃笑不已,忙说:“可以了,够干净了。”那警察这才意尤未尽的停下手,把香炉恭敬的递了过来。 巫征把纸人小心的叠成“回”字形,紧紧的平贴在香炉底儿上。然后,又捡过来那个装朱砂的玉盏,把纸人严实的扣好。他的手指还有些残存的朱砂,他用这些勉强在玉盏上画了个祁安符。忙完了这些,他把香炉放在一边。抹了抹额头的汗,这才走到李副局长的老爹身边。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老爷子还有点微弱的呼吸。不过,也就是算是气若游丝了吧。 李副局长小心的在门口问道:“我父亲……他还健在吗?”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章 五鬼招魂 巫征摆了摆手,问:“还有朱砂吗?” 李副局长身边的两个警察忙答:“有啊,还有不少呢。”说着,又递过两个玉瓶来。巫征接过玉瓶,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俩家伙,都吓晕头了。问有没有玉器,他俩揣着玉瓶愣去搬那个笨重的玉香炉去了。 巫征用朱砂在八仙桌上虚画了个八门遁阵,然后把李老头头西脚东平放在桌子上。巫征左手拇指掐住食指,施展屈、拉、勾、交、伸五行诀法。口中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疾!”言罢左手中指疾点点老头的印堂。“蓬”的一声,一团紫色烟花腾空而起,象一只麻雀欲冲天而去。巫征虚画的八门遁阵顿时启动,凭空出现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金色大字,把那只“麻雀”团团包围在金光里。 “天清地灵,五鬼听令!将逐令行,弟子巫征,奉祖师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行!此人之魄,拘束魂灵!速速领令,火速奉行。天师敕令,谁敢不从!急急如律令!”巫征念罢五鬼搜魂诀,双手一招,地下室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里,李副局长和他的两个伴当紧紧的贴在巫征身边。他们只听见满屋子里充满鼓荡的风声,又急又冷。使他们的牙齿禁不住咯咯作响。李副局长恍惚中看见五道五彩毫光在屋子里飞快的旋转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金色大字时明时暗,若有若无。那之麻雀一样的东西东躲西藏,不肯束手就缚。知识包围圈越来越小,终于被五彩毫光紧紧包裹,瞬时化作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娃娃,发出轻微的“吱哇吱哇”的怪哭声。 黑暗里出现一只巨手,一把攥住小娃娃,“嘎嘎”,小娃娃发出让人牙酸的嘶鸣,震得李副局长眼前发花。他拼命睁大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腰间的手枪。就见那只巨手一合,猛的把那小娃娃向下摔去。小娃娃弱小的身体象子弹一样砸向地面,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啊!疼死我了!你怎么敢这么摔我?看我不让我儿子收拾你!”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喝着,同时,地下室的灯光骤然明亮起来。 李副局长不能相信的掏了掏耳朵,这个声音真的是自己老爸的动静啊。又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老爸,胡子撅得老高,正用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冲着巫征大吼大叫的叱骂着。 巫征身体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累得不轻。李副局长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上前把巫征扶坐在椅子里,这才转身去扶自己的老爸。 巫征努力站了起来,拉住李副局长的胳膊,贴着他的耳朵说:“别和你父亲实话实说,他刚刚魂魄附体,你一吓唬他,就真的魂飞魄散,那样的话,大罗神仙也是没的救了。” 李副局长千恩万谢的把巫征送回了宾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卫鼎一行人已经退房走掉了。临走,卫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留给巫爷爷一张百万支票,算是对他们爷俩的一种补偿吧。 巫征苦笑着看着自己的爷爷,无可奈何的说:“老爷子,姓卫的钱您也敢拿呀?不嫌烫手吗?” 巫爷爷用两只手的四根手指紧紧捏着支票,嘴硬的反驳:“这可是一百万哪!小子,懂不?就是把你我咱们爷俩都卖了,值吗?”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道:“再说了,他姓卫的相中的是你,可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巫征闻言,华丽的仆街了。 想想也是,就是爷爷不拿这个钱,以那姓卫的人品和做事风格,以后怕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何况,他还说过什么到哪个不周山做啥大事呢。自己不是他的“钥匙”吗?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候保不准整出什么妖蛾子,譬如绑架了老爷子啥的,他都干得出来。 卫鼎打了个大大的阿嚏,实实在在没想到,他花了一百万,而在某人的心目里,自己的形象已经等同于黑社会那样不堪了。 巫爷爷切实把钱运用起来了,先是盘下一个蔬菜水果店,然后手把手的教自己的儿子媳妇开始踏上经商的大道。在外人眼里,卖水果卖菜实在不是什么高尚的事,而是巫征的父母看来,已经是高贵的生活方式了。起码不用再在外面顶风冒雨了,起码不用再听别人对自己吆五喝六了,起码自己也可以过把老板瘾了…… 巫征却没有家人那样乐观潇洒,不是他明白什么居安思危的大道理。而是经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经历,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懵懂的混日子了。不提那个倒霉的卫鼎吧,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李副局长,就已经三番五次的打电话给自己,情真意切的邀请自己赏脸吃顿便饭。啊呸!也不知道是哪个损雏儿发明的词儿,还便饭!成心恶心人不是?巫征对官场上人历来是不感冒的,尤其是那个敢拿卫鼎好处的胖局长。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一个平头百姓,是不能得罪官面上人物的,何况是李副局长那类的真小人呢?他总是推脱说:修道着人,不能茹酒云云。还好,李胖子的本意也只是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而并不是一味的要勉强他。 李副局长也损够意思,派那两个和巫征见过面的警察多次登门送礼。李胖子纵横官场多年,送礼颇有水平,没有象卫鼎那样没技巧的用钱狠命的砸。而是送来一些巫征急需的道家法器,比如朱砂、雷击木、八卦镜、罗盘、玉印、木印、法尺、奉旨、手炉、五雷令、天篷尺、护身符牌、牙笏、拷鬼桃棒、玉圭、剑狮八卦等等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巫征很是惊讶李副局长的大手笔。在旁人眼里,这些东西不过是些古旧之物,顶多算地上是些不入流的文物。可是在巫征灵力的感应下,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器物中,很多有若隐若显的灵力波动。 看来,这李副局长是真的把自己看成是个老道了呢。巫征苦笑着挠了挠脑袋,心说:没事现殷勤,非奸即盗。这该死的李胖子除了个老爹,不会还有别的亲属碰上了“玩意”了吧? 他随手扒拉着这些法器,信手捡起了那块不起眼的八卦镜。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一章 镜中玄虚 八卦镜通体圆形,铜质镏金。金箔有些脱落,卖相不是甚佳。镜子背面有“玄凌交度府”五个字,为唐款宋制的符箓干支八卦镜。从年代上来说,应该算是古董了。《抱朴子外篇》上讲:“道士以明镜九寸悬于背,老魔不敢近。”功能等于辟邪之宝。 巫征用手来回细细摩挲着镜面,体内游走的黑气似乎在提示他,这块镜子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巫征恶意的想:不会是这破镜子也玩什么滴血认主的俗套把戏吧?还真别说,让巫征咬破手指或者舌尖,他还真舍不得。 传说“帝会王母于王屋,铸镜十二,随月用之,此镜之始也。”古镜一般是用铜所铸,所以常常称镜子为铜镜,为鉴。《本草纲目》中也说:“镜乃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如古剑若神明,故能辟邪魅忤。” 巫征一边用手抚摩着镜面,一边回忆着脑海里有关镜子的历史。不知不觉,用手指尖沿着八卦镜背面的阳文阴刻滑动着。手指慢慢的在镜子背面做着不规则的圆周运动,速度越来越快,等巫征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体内的黑气已经自动溢出体外,层层包裹着镜子,保护着他的手指。黑气刚一 接触到镜子,本来绿锈斑斑的镜子突然毫光大作。 “活见鬼了又!”巫征无奈的哀叹着。不过,有了龙牙古戒的经验,却也没怎么慌张,老神在在的仔细观看着八卦镜的变化。 毫光闪过之后,八卦古镜上的绿锈全部象粉尘一样飘散开来,整个古镜显得既鲜亮又充满光泽。巫征小心翼翼的翻过来掉过去的看着镜子,除了变得象新的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不妥之处。巫征微微有些失望,左手平端着镜子,右手的食指无意中在镜子背面弹了一下。 “叮!”古镜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巫征大喜过望,因为在镜子的响声里,搀杂着些微的颤音。“镜子是空心的!里面有古怪!”巫征兴致勃勃的开始研究起来。果然不处所料,细心的巫征发现镜背的纹铈中心有细微的缝隙。巫征先是用手旋转着想把枢纽拧下来,可是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成功。巫征一边擦汗,一边笑骂着自己:靠,也不知道唐朝那时候螺纹发明出来没有呢。 巫征找了把改锥,一心一意的想把枢纽锹开。明明知道机关就在这里,可不管巫征怎么努力,也没能撼动一分一毫。 不是拧上去的,不是硬压上去的,那么,难道是用法力拈和上的?巫征百无聊赖,运转自己身体内充沛的灵力,默默的把右手覆压在镜背上。还没等他怎么用力,镜背的枢纽悄然应手而起。 巫征念了句老君保佑,心说真是福至心灵哈,居然真的是这样打开的。他小心的把枢纽放在一旁,满怀期待的向镜背的凹槽里看去。“藏宝图?秘籍?心法?还是某某权贵的遗书?……”巫征心里满是离奇古怪的猜测。 “咦?!”让巫征感到惊讶的是,里面只是一枚铜钱。被平素,面文“半两”。靠,原来知识枚普通的秦半两钱。唯一希奇点的是,少见的外有郭形制。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异的古物,至少巫征在行里就见识过。大秦尚水德,德者,得也,得于天,所以受天命,天命为君,皇帝代表着天的意志。秦始皇三祭泰山,四处巡游,利用各种形式,炫耀天下,昭示天命。他把天命、皇权巧妙地熔于一体,投影在秦半两钱的形制上,外圆——代表天命,内方——象征皇权。“外圆内方”的半两钱,摇身一变为“天命皇权”的符瑞。 “这也太扯了吧?”巫征失望之极,用食指把那枚铜钱向空中弹去。 “铮!……”铜钱诡异的在空气里旋转着,悬浮着,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巫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感觉铜钱越来越大了呢?铜钱慢慢的向巫征压了过来,在巫征眼里,已经象一个硕大的磨盘了。 “停!stop !……”巫征手足无措,靠靠,伟人说过:人固有一死。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大钱给压死吧?巫征真的是欲哭无泪,自己好死不死的研究这个破镜子干什么,惹出这么个大麻烦出来。巫征连忙运用自己体内百试不爽的黑色灵力,想用这巨能无匹的非自然力来抗拒这莫名恐怖的另一种非自然力。谁知道,这次黑气一点没给自己面子,尽管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涌出,却如同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不但没起到任何作用,铜钱在黑气的滋养下,却欲发的茁壮起来。四方的钱孔已经涨大成一米见方的洞口,从天下掉下来,直楞楞的向巫征脑袋上砸了下来。 巫征一闭眼,不由得骂道:“完!这就叫一个完!” “咦!”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巫征先是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睛。 “哇!这tmd是哪里?”巫征疯狂的叫了出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二章 身在何处 映入巫征眼帘的,是一片起伏的丘陵。成百上千个蓬头垢面的囚徒,正在努力的搬运着什么。“靠!兵马俑!活的兵马俑啊!”巫征一边象疯子一样向前跑去,一边大声喊着:“我的!都是我的!”估计这老兄想发财都想蒙了。 真真切切的,大约一百名身穿铠甲的“兵马俑”威风凛凛的站在起伏的山梁上。有的在挥鞭抽打着滑倒的囚徒,有的叉开双腿,手持戈矛,骄傲的俯瞰着那些失魂落魄的奴隶们。他们可是闻名千古的大秦雄师啊!巫征入行以后,了解了很多以前不清楚的事情。比如说历史上煊赫一时的大秦军队。秦军分三个部分,即京师兵、郡县兵、边防兵。这些“搞建筑”的,按照分工来讲,就应该是大秦的边防兵了。 巫征拼命的向前奔跑着,可是却始终无法接近那些“古色古香”的人群。他定下神来,小心的向前迈了几步,这才恍然发觉,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象是学生时代上体育课时的原地踏步,而没能前进半步。巫征不由得沮丧起来,只好呆呆的眺望着远处的古人们红着眼睛流着馋涎。他头脑发烧,也没好好想想,以那些“兵马俑”的彪悍,就他这样卤莽的闯过去,早就被斩杀若干个轮回了呢。 巫征顺着人群的走向看过去,见人流延伸进一处山坳。咦,怎么看怎么象一处施工工地啊。这些古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巫征一边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一边好奇的思考着。 山坳处的山体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洞,众多的奴隶们正一个接一个的用畚箕向外面运送土石。巫征恍然大悟,心里说:原来古人是这么干活的啊,这不是原始的流水线作业吗? 只是那些奴隶囚徒穿着上实在是惨了点,衣不遮体不说,脖子上还都用锁链连接起来,有的甚至戴的是沉重的木枷。这些“兵马俑”也够笨的了,你们把他们这样搞在一起,多耽误他们的生产啊?再说了,无论是戴锁链还是戴枷,都是相当消耗体力的。也更容易受伤,这样无端的损失劳动力,是不是得不偿失啊? 巫征还在这里腹诽那些“兵马俑”,就见其中一个高大的“兵佣”突然跳了起来,用沉重的青铜剑刺翻了一个弯腰拱背跪爬在地上的奴隶。被刺中的奴隶手脚痉挛着,身体象布袋一样栽倒在山路旁,仰面朝天的用双手捂着胸口出现的血洞。嘴却怪异的一直蠕动个不停。 “难道他是在吃什么?看样子不象是在哀求和怒骂啊?”巫征第一次见到杀人,还是这样野蛮原始的杀人方式,居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反倒兴致勃勃的研究起那个奴隶嘴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杀人的“兵佣”又用剑恶狠狠的在伤者前胸刺了几剑,然后抬起大脚,踏在伤者的脸上,来回碾压着他的嘴。巫征心惊肉跳的看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伤者终于抵抗不这“兵佣”的残暴,张嘴吐出一团绿忽忽的东西。 “靠!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原来是团野草啊!”巫征泄气的挥了挥手。话一出口,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残忍的?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看到的是些什么人?那个砸向自己的大铜钱呢?难道说……自己已经挂掉了? 冷汗顺着巫征的脖子滴答下来,他身不由己的倒退了几步。“咦?为什么我能够倒退,却为什么不能前进呢?难道说,我这个‘破车’只有倒挡,没有前进挡?”巫征暗自思忖着,不由得走了神。 “蓬”,脊背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了。巫征呲牙裂嘴的反手揉着自己的后背,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别误会,他没疯,他是高兴的。 “还知道疼,老子没死啊!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巫征手舞足蹈起来。 高兴了一阵,巫征终于冷静下来,回头看了看撞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方反正正的,怎么象块石碑呢?巫征围着石头绕了几圈。靠,可不就是一块石碑怎么的。上面还錾得有字。巫征睁大眼睛,吃力的辨认着:“这个是个‘不’字,下面呢,是个什么字呢?‘国’?不对, 这个字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对了,是个‘周’字!最后这个呢,这个容易,是个‘山’字。哇哈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 “不周山!这里是不周山!”巫征大惊失色,这里居然是那个卫鼎说的见鬼的什么不周山?老天爷,你不用这么玩我吧?我一向遵纪守法,敬老爱幼,我怎么您了?你这样的玩我? “贼老天!死老天!我丢你老母!”巫征有辱斯文的冲天竖起自己的右手中指。 “哎,那是什么?”巫征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只见山坳的对面有一个人工的土台,上面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几个古里古怪的人。穿着黑色的宽大袍服,却露着胳膊和大腿,脑袋上戴上高高的黑冠,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长长羽毛。 乱套了,他们是美洲的土著?他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巫征摇了摇昏乱的大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些人宽衣博带,赤足高冠,典型中国古代人的打扮。自己的电影电视剧也没少看啊,怎么就没看过这样打扮的?巫征又来了研究的兴趣,伸长了脖子向那边看去。 土台的中心,一个瘦高个男子,右手举着一根弯曲的棍子,嗯,应该叫法杖吧?左手掐诀,正在念念有词的讲着什么。 左手他的左手上闪着黑光的是什么?那黑光怎么这样熟悉?巫征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珠子。 “唰!”被他窥视的法师仿佛有感应一般,一道凌厉的目光电射过来。 “完犊子,被他发现了!”巫征颓然坐倒在石碑旁。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三章 活人血殉 冰冷的目光如刀似剑,让巫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爷爷!爷爷!我是小征啊!爷爷!”巫征突然疯狂的喊了起来。 “巫爷爷”冷厉的目光在巫征身上扫过,却没做丝毫停留。仿佛巫征如同空气一般是个透明人。但是,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样,象一把大锤子重重敲击在巫征的心上。这是一种什么样沛然莫名的庞大力量啊!巫征是又羡又怕,同时也很奇怪,为什么爷爷就看不见自己呢?再说,爷爷怎么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还穿着这样古怪的衣服呢?他站在那个土台上装腔作势干什么呢? “巫爷爷”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继续在土台上又唱又跳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样充沛的精力和体力。在他身后,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泥池子。几个黑衣人半跪在池边,正把黏糊糊的泥浆在往一个人形物体上左一层右一层的涂抹着。抹上厚厚一层,又用一些黑色的布条在上面紧紧的缠上一圈,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涂抹泥浆。令巫征感到恐惧的是,那个人形物体一直在挣扎蠕动着。“靠!里面不会是个大活人吧?!”巫征身上一哆嗦,禁不住脱口自问道。 忽然, “巫爷爷”停止了“跳舞”,把手中弯曲的权杖向西一指,他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同时把手里的木杖重重的礅在地上,张大嘴巴吼叫着什么。台下的一队“兵马俑”迅速跑出一个小队来,拉出大约三十个囚徒拖到山坳前的一个长条形的土沟边。这条土沟里反射着诡异的黑紫色,让人身不由己的感觉毛骨悚然。那些囚徒跪在地上,双手向天,悲愤的乞求着苍天的庇佑。可惜,也许是他们的“苍天”没听见,也许是他们的“苍天”不在意他们卑微的性命,总之,“兵马俑”们的利刃毫不费力的穿透了他们的胸背。然后,一切手持利斧的“兵马俑”气势汹汹的来到这些垂死挣扎的囚徒身后,象切西瓜一般一一切下了他们的头颅,而把这些死者的颈血排放在土沟中。黑紫色的土沟,顿时被鲜血溅成深红色。整个屠杀过程有条不紊,时间绝对没超过一分钟,三十条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三十颗血淋淋的脑袋。这还不算完,只见他们又拔刀拽剑,剖开了死者的左小腿,用利刃把胫骨削断,变成了两根一头尖利的形状,然后,把两根锐利的骨刺从死者的两个太阳穴狠狠的插进了脑袋里…… 巫征看得是头昏眼花,胸臆间翻江倒海,再也克制不住,跪倒在地上,“哇啦哇啦”的大吐特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嘟囔着:“一定……哇……不是……哇……爷爷……哇……这丫……哇……忒狠了……哇……” 一个队正模样的小军官转身跑到土台下,单腿跪地,伸开双臂,不知道在大声向台上的 “巫爷爷”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请示下一步的工作。 “巫爷爷”手舞足蹈的跳动着,飘舞着两只大黑黑的大袖子,活象一只翻飞的黑蝴蝶。舞罢,他把杖头向东方一指,那里有一个八角形的土坑。在乾、坤、离、坎、震、巽、艮、兑八个方位上,各有一个深深的土穴,穴前都竖着各种姿态的人形石踊。“巫爷爷”杖头所指的是巽位的土穴,穴前竖的是一个以头抢地、赤裸着上身的男子。 队正右拳在左胸上敲了几下,看样子是在领命行礼。然后利落的跳起身,一挥手,那些“兵马俑”一起动手,按部就班的把那三十颗头颅按照一定的顺序码放的土穴中。等码放完毕, “巫爷爷”一挥手,几个黑衣人用黑布将已经缠成粽子一样的人形物体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几个人抱着快速跑下土台,大头朝下“种”在那个巽位土穴的中央。放好后,那个队正拿来了一个箭壶,把里面的箭支小心的插在头颅和人形物体的缝隙里。插完了箭,他身后的“兵马俑”抬过来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石板,平整的盖在土穴上。石板距离地面大约还有一米左右,不知道留下这么高的空间有什么用。 巫征勉强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切,如果这里不是该死的“不周山”。恐怕就是倒给他一百万,巫征也是不敢再看下去的。巫征隐隐约约觉得“现在”看到的一切,一定对我的以后会有所帮助,所以才鼓足勇气,尽量多的了解一些有关的内容。 “不是说秦朝取消了活人殉葬的陋习了吗?怎么这里还搞这一套?看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不是现在的流行病,而是早在两千多年前,咱们的老祖宗就已经这样干了。”巫征恶意的联想着。 这时,那个队正一挥手,指了指小队里一个穿着半身皮甲的年轻“兵马俑”。那个“兵佣”兴高采烈的蹦了出来,而他身边的十来个人,明显沮丧的垂下了头。不过,这些豪爽的“兵马俑”马上又高兴起来,他们一一上前,与那个“兵佣”互相拥抱,热情的锤打着对方的前胸。 靠,这些家伙体格真是好得没法说啊。巫征心里暗自佩服。如果换成自己,这顿锤巴,早凿烂糊了,哪里还能象那个年轻“兵佣”似的,仍然在那里谈笑自如?不过,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高兴呢?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不会是抽中大奖了吧?巫征坏坏的想到。 闹了一阵,那个年轻的“兵佣”用手正了正自己的麻布圆帽,左手持戈,右手按剑,昂然走出人群,径直走到土穴旁边。略微停了停,猛然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 “靠,蒙谁啊?这么矮,老子跳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巫征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 年轻的“兵佣”将不到两米的短戈横放在脚旁,然后单腿跪到石板上。向着西方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裂开嘴,似乎得意的哈哈狂笑着。猛然抽出肋下的青铜剑,斜指向天。 巫征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靠,秦人也真是迷信,为了一个什么墓穴,杀了这么多活人做人殉不够,又弄这么个青年兵搞三搞四的,不觉得太繁琐了吗?也不知道这个兵还要干什么,反正那些囚徒你们杀也杀了,埋也埋了,总不会掘出来再杀一次吧? 年轻的“兵佣”没用巫征久等,马上给出了让巫征目瞪口呆的答案。他果决的把剑横在脖颈下,迅猛的一拉,一道血泉从割裂的颈动脉里渍射而出。 巫征眼前一黑,秦人的是非好坏标准确实与众不同。靠!没想到这个家伙欢天喜地的,居然是去自杀!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四章 精神交流 巫征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让他疯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经确实足够坚韧和粗大,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晕过去。 虽然直觉那个殉葬坑和自己有着莫名的联系,但是巫征还是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他强迫自己把目光固定到土台上,拼命的辨认着“巫爷爷”,看他到底和自己的爷爷有什么不同之处。巫征可没想到,他这一时的逃避,以后让他吃了足够的苦头。 距离太远,如果在没遇到卫鼎他们之前,巫征还略微有点近视。也许是那龙牙古戒悄然改造了巫征的体质,如今,巫征的视力明显加强了很多。“咱这眼睛,带自动调焦的。”巫征微微有些得意。尽管如此,他离“巫爷爷”站立的土台还是太远了,只能看见“巫爷爷”的脸形轮廓。“象,太象了,简直就是自己的爷爷嘛。”巫征自言自语的肯定着。 那个黑衣舞者不但模样长得到象“巫爷爷”,更让巫征惊奇的是盘绕在他身上的令他熟悉的黑气。黑气时而上升,时而下落,时而盘旋,时而静止不动。如同一个活物一般。“咦?!”巫征惊异的叫出声,怎么看,这黑气怎么象一个动物呢?只是到底象个什么呢?短吻、小眼、黑色棘皮、长着四个短爪,还有一条船浆一样的大尾巴……“靠!这不是条怪模怪样的鳄鱼吗?”巫征拍着自己的脑袋,兴奋的大叫起来。 “哼咯哼……”巫征话刚一出口,体内蕴藏的黑气猛然窜出体外,幻化成“巫爷爷”身上黑气那种鳄鱼的形态,并且发出猪一样沉闷怪异的叫声。好象对巫征能够辨认出它来很是欣喜,围绕着巫征亲热的来回盘旋,做出和“巫爷爷”身上黑气一样的升、落、旋、停的动作。简直就是“巫爷爷”身上黑气的缩小版。“靠!这东西也玩认祖归宗?”巫征脱口而出。 “认祖归宗?!”巫征身体猛的一震。姥姥的,那个土台上“跳舞”的“巫爷爷”不会真的是自己的老祖先吧?不会就是那个卫氏的大仇人、秦国的大国师巫灵吧? “嗡!……”巫征才一想通这个关节,左手中指上的龙牙古戒顿时迸射出五彩的毫光,并且发出一阵欣慰的嗡鸣声。 大国师巫灵身上的黑气在巫征体内的黑气外溢时马上感应到了它的出现,顿时忽的一下子变得庞大无匹。“哇!变形金刚啊!”巫征哀叫一声,两腿颤抖个不停,想逃走,可是双脚发软已经挪动不了半分。“老子……啊不不!晚辈……啊不不……孙辈……啊不不……耷拉耷拉孙辈可是您老人家的后裔啊!咱可不能玩什么骨肉相残啊……我的老老老祖宗!……”巫征看着猛扑过来的鳄鱼黑气,终于被吓哭得语无伦次了。 巫征身上的黑气可没象巫征这样没出息,反而欢喜的迎了上去。两只“鳄鱼”的空中盘旋,彼此摩擦着身体,做出贴脸、碰鼻的诡异举动。 “tmd,还是畜生好啊,不用说啥,就知道是亲戚。比人可强多了!”巫征用手捂着自己的裤裆,只觉得尿意频频,刚才吓得的确不轻,几乎失禁。 两只“鳄鱼”亲热了一阵,小“鳄鱼”就领着大“鳄鱼”“游”到巫征身边。“我靠!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不帮老子就算了,怎么还摆老子一道?”巫征破口大骂,只觉得裤管一热,终于扑簌簌的放松了。 “大鳄鱼”“游”到巫征身边,亲热的靠近了巫征的脸,张大了丑陋的嘴巴,在他的腮帮子上轻轻蹭了蹭。巫征只觉得头发根根倒竖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嘴里结结巴巴的套近乎:“大……大……大哥……都是亲戚里到的……谁跟谁啊……是不是……大大大大哥?……” “大鳄鱼”估计是没听明白巫征说的是哪国方言,围着他的身体转来转去,嗅上嗅下的,不过,好象真的没什么恶意。最后,它停留在巫征的左手旁,冰冷的死鱼眼死死的盯着那枚龙牙古戒。半晌之后,它微微垂下了硕大的脑袋,曲着两条短短的前肢,象是问候致意,又想是在默哀悼念。而龙牙古戒也闪烁着夺目的光辉,与“大鳄鱼”的举动相映成趣,彼此呼应。 “大鳄鱼”静默了一阵儿,一摆它的大尾巴,悠忽飞转回到土台上的大国师巫灵身边。垂首对着巫灵,嘴巴一张一合的,居然象是在跟巫灵汇报着工作。巫灵目光如电,再次射向石碑旁的巫征。这次,终于定在巫征身上,意识到他的存在了。 巫灵手上的戒指吞吐着五彩光芒,巫征手上的戒指也随之产生着同样的变化。 “你是谁?你怎么有我巫族的圣物和血脉?”巫征脑子里传来这样的问话声。 巫征只觉得脑浆都搅成一锅粥,疼得他浑身抽搐,颓然躺倒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你只有我们巫族的灵力,为什么却不会使用?”那个声音继续逼问着。 巫征痛得牙根酸涨,哆里哆嗦的勉强张开了嘴:“废话……不是……不是没人教我嘛!”说完这句话,巫征只觉得浑身乏力,意志慢慢模糊起来。已他这样的法力,维持这样的精神层面的交流,的确是强其所难了。精神力的透支是巨大的,是他所承受不了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声音不依不饶的追问着,让巫征感到一阵阵的悲哀。 “丢你老母!什么破祖宗啊!不说给点金子银子的让咱花花,老问什么破问题干什么?” 这是巫征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五章 君子固穷 “哎!醒醒!小征!……”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巫征迷迷糊糊的翻开眼皮,靠,大国师巫灵那张老脸就在自己的鼻子尖处。 “我说大国师老祖宗,不带这么玩我的。我头好痛……”巫征“哀婉”的企求着。和他说话,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搞不好又得晕掉。 “啪”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扇得巫征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他莫名其妙的揉着自己的脸颊,实在搞不明白怎么自己的老祖宗如此冲动,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你这个失心疯的孽畜!什么大国师,爷爷我先撕了你下酒!”“大国师”边说边在巫征的大腿内侧重重的拧了一把。 “哎呦我的亲爷爷!”巫征被这种自幼熟悉的痛觉彻底唤醒,他忙挣扎着爬起来,挣脱了爷爷的“魔爪”。 “我可是你的亲生自养的大孙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想杀我灭口啊?那一百万我一个大子可都没要,可都归您一个人儿了。”巫征一清醒,忙不迭的拿爷爷开涮。只是心里禁不住一阵悲哀,靠,老是这样神叨叨的下去,老子不会搞成精神分裂吧? 巫爷爷没心思和自己的孙子打屁,急吼吼的说:“我说小征啊,你上次怎么给李局长的爹整的?他才打电话过来找你,问你为什么手机不开机。还说马上过来接你呢。” 巫征一捂脑袋,靠,就知道这姓李的没事献殷勤准没什么好事。他意兴阑珊的道:“爷爷,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人缘,平时也没人找我,手机开不开机也无所谓啦。” 巫爷爷微白的眉毛一挑,露出算命先生那种招牌式的奸笑。“没人找你?真……的……吗?”说完,冲巫征挤着眼睛。 巫征挠了挠脑袋,自问道:“没有啊,真的没人找我啊。我那帮同学现在都为了口饭而自顾不暇,哪有什么闲心思搭理我啊?” 巫爷爷笑容一敛,唠叨着:“看你们这书念的。有个屁用?就是做四年的小买卖怎么也能挣个几万块钱花花。哎,作孽呦!”他感慨了一番,忽然嬉笑着问:“前天,那个天师门的小‘天天’不还给你打过电话吗?那可是国际长途啊,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啦。爷爷给你算算,看你有没有红鸾动?”说着,就来拉扯巫征的手。 巫征哭笑不得的躲开爷爷的嬉闹,淡淡的说:“我说爷爷,您老人家就别拿孙子开心了。天师门的人是干什么的?那个蓝师弟又是个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爷爷您老还不晓得?我敢招惹她?!拉倒吧,孙子我还年轻,还想多陪您老人家玩几十年呢。” 巫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巫征的脑袋说:“不愧是俺的乖孙,够精够贼!” 巫征撇了撇嘴道:“老爷子,您这不是夸人的话吧?” 巫爷爷正容道:“小征,爷爷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尽管不知道你身上有了什么事,但是知道你现在不是个普通人了。爷爷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就是担心你年纪轻,把握不住自己,得意忘形起来,那样是要吃苦头、栽跟头的。”他边说边用赞许的目光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爷爷知道你谨慎,也知道你为了怕那个‘天天’的骚扰才关的手机。你这样做很对,就是有点太怯懦了。天师门那些家伙,是老帮江湖。你以为你躲得开他们吗?你啊,沉稳有余,朝气不足。什么事都爱逆来顺受,就不知道主动点,勇敢点。嘿,你啊!没啥大出息!”说着说着,不由得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指戳了戳巫征的脑门。 巫征边躲边打岔:“爷爷,那个李局长找我有什么事?” 巫爷爷一拍脑袋,懊悔的道:“你啊,老胡扯,把正事都耽误了。那个李局长才打电话来说,他家有些不‘安稳’,他爹时好时坏的,问你能不能过去看看。让我问问你,说一会儿还打电话过来。如果你有时间,他好派人过来接你。”说着,巫爷爷好奇的看着他的孙子。“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公安局的局长,找你一个有手好闲的小盲流有什么事?还那么低三下四的。真是搞不懂。天师门离咱们远,可这局长大人你一定要伺候好了。这可是咱们的父母官哪,得罪不得,更得罪不起啊……” “你孙子怎么就成了盲流了?离流氓都不远了。”巫征苦笑着看着爷爷,耳朵饱受爷爷絮叨的蹂躏。中国人畏权惧势,也不独爷爷一个,而是整个民族性使然。谁让咱还处于权本位的社会体系之下呢? 好不容易打发出去越来越磨叨的爷爷,巫征理了理思路,开始收拾自己吃饭的家伙。朱砂、罗盘、桃棒这些都该带着。他又看了看那个惹祸的八卦镜,想了想,用灵力将枢纽重新与镜子契合,也放进乾坤袋里。镇鬼镇鬼,光有朱砂桃木是不够的,这些东西散魂蚀魄,有伤阴德。还是应该用各色玉件是正道,可收可度。 以前自己没经验,无意间用龙牙古戒收了那个出车祸女生的灵魂,就让心地善良的巫征难受了很久。上次在李局长家捉的“鬼”,乃是一雄一雌。以巫征现在的法力,如果进行沟通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巫征修习的是灭灵夺魄的法术,实在与救人度人毫无瓜葛。但是巫征仍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把那两只幽魂镇在玉香炉里,让李局长把香炉摆在他家的佛堂,以求用菩萨的诺大法力感化超度他们。只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的计划有些偏差。不过,以电脑技术而言,黑客红客,其实只在那些使用者的一念之间,技术上应该是没什么阻碍的。巫征现在苦恼的,怎么把自己体内霸道的灵力,转化为温养度世的仙道灵气。 没有现成的路好走,巫征也只能是慢慢摸索了。他从床下拿出一个从爷爷那里“顺”来的白葫芦,慢慢的在葫芦外面画起了“净天净地安魂咒”。如果有现成的玉龛、玉匣、玉葫芦什么的,何必如此费心费力?学鲁迅老夫子的《孔乙己》时,记得里面有一句“君子固穷”。老孔的解释是“君子固然一定是穷的”,呵呵,这话现在撂自己身上正合适。自己怎么说也该算是个“君子”吧?那固然一定是穷的了。 巫征苦恼的丢开朱砂,禁不住抱膝一声长叹。“哎,没钱还真是不行啊!”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六章 问米过阴 李副局长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对巫征的恭顺,这让送他俩出家门的巫爷爷艳羡不已。他是真的搞不懂他的大孙子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可以把这样一个大官摆弄得如此熨帖。 “又怎么了?上次不是好好的吗?”巫征坐在车子里,不解的问。 李副局长难得的脸红了起来,陪着小心嗫嚅道:“这个……要怪都怪我大姐。她……她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位女‘大仙’,非来给我父亲看一看。那个‘大仙’不懂装懂,非要搞什么‘问米过阴’,结果……结果……”说到这里,他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巫征,再也不好说下去了。 “不是你信不过小弟就行。”巫征心里不禁也有些生气。他虽然实在,但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心存疑虑,估计也不会容许你的什么姐姐搞这套。只是看李局的样子,估计是出了问题了。毕竟自己的志向是做个度人的天师,而不是个骗财骗色欺世盗名的神棍。“她是不是‘过去’了,就‘回’不来了?”巫征尽管心里想通了关节,嘴上还是忍不住尖酸起来。 “哎,还是大师你圣明。”李局见巫征接了话茬,嘴皮子马上溜了起来。 “在下在你家捉的两个,是不入轮回的一对孤魂野鬼。本来……(本来我的能炼化他们的,可是我下不了那样的死手)本来就很难摆平,上次我也是侥幸,侥幸而已。“巫征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靠这要是把实话说出来,这个笑面虎的李局还不把他活撕了啊?看来这话啊,还真是要少说为妙。谨言而慎行,谨言而慎行啊! 李局也是心中有愧,倒也没注意到巫征语气的不自然。这两心怀鬼胎的家伙,彼此虚伪的客套着,一起上了阁楼。李局家的阁楼很高大宽敞,与一般的住宅毫无二致。上次巫征来作法时陪同的两个警察这回还在,看来一定是李局的死党了。他俩巫征的态度比李局还要恭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法师确实有大本事,不是靠吹牛闹鬼忽悠人的江湖骗子。 巫征点头和他俩打着招呼,抬脚进了屋门。刚一进门,就看见地板上横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妇女,面目狰狞,四肢拘挛,呈一个怪异的姿势仰卧在地上。佛堂的窗台上放着一只白瓷大碗,碗里盛满去了壳的白高粱米,碗口还打横放着一把信香。巫征脱口而出:“黑巫问米术!” 李局闻言一震,姥姥的乖乖,这个小年轻的连这样怪僻的法术都知道啊。真是人不可冒像,海水不可斗量啊。可不是嘛,这个女大仙摆这个法阵时就自吹自擂的说过:“俺这是绝代失传的黑巫问米术,别的仙儿啊,神儿的,保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巫征挠了挠头皮,靠,按理说破这个局应该摆“五行转魂阵”。只是手头上缺货,“桃木”占了一个“木”行,八卦铜镜占了一个“金”行。现在还缺土、水和火三行。土嘛当然是老房土最佳;水呢,则是无根水为好;火呢,三昧真火?靠。连老子都不知道那是啥子玩意呢。不过,脑海里马上呈现出一段《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文武火诀》:“文火自三关至于天,武火午宫与心至于地。平日周天旺火,可炼化三焦阴物……” 得,以后还得修炼这个练火诀。不过,这是后话了,眼前的难题怎么办呢? 巫征围着那女仙儿的身体转来转去,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法诀法阵,可是自己的老祖先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会的仿佛都是伤神害命的玩意,于救人还魂一术,确是绝不涉猎。害人的法子,转换一下能不能变成救人的秘诀呢?巫征开动脑筋,歪头瞧着李局。 李局只感觉后背一个劲儿的发凉,感觉不妙,顿时后退了半步。巫征嘻嘻一笑,李局当场冷汗就淌了下来,那两个警察更不济事,争先夺门而逃。巫征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的问:“我说局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我们能有什么意思?”李局口不应心的回答着,心里话:靠,你那把笑,简直活鬼一般,谁他娘的不害怕? 巫征倒没在意,而是完全沉浸在实验的兴奋中。他指着地上的女仙儿问:“如果救不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局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我叫局里的法医来检查过了,她是心脏病发作,翘辫子了。” 巫征鄙夷的瞥了李局一眼,心里骂:你们可真损!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想把人家当成实验品,人格又高尚到哪里去了。 巫征在脑海里想着七十二地煞符法里的“七转拘魂令”。所谓“七转拘魂令”,就是每布一道阵,又收取被施法人的几魂几魄,这完全按照施法者的修为而定。道行高深的,只一转即可取对方性命,而道行浅薄的,则需要施全七转,方可收魂夺魄。 “七转拘魂令”布阵的法子是有定式的,先在地上放一个大碗,里面装三分之一的小米。碗口十字交叉放置一粗一细两根信香。粗香上平放新针三枚,细信上平放新针七口。然后用被施法者(被害人)的衣物用竹竿或者木杆撑成人形,用沾黑狗血的朱砂书画“拘魂符”贴于人偶胸口,再书“三魂七魄拘魂符”把指甲,头发等包于符内,藏到衣服里。离衣服三尺三(一剑之地),左手掐拘魂决,右手剑指人偶。口念拘魂咒七遍,存想此人魂魄混混噩噩,由被施法者(被害人)体内冲出一道道魂魄,附于人偶身上藏着的法咒之内。每抽走一魂,粗香上的新针就掉落一枚;每抽走一魄,细香上的新针就掉落一口。等此人的“三魂七魄”全被抽光,十根针全部落到碗里。拘魂法术也就施展完毕了。当然,被施法者(被害人)就嗝屁朝凉了。施法时不言不动,言则气泄,动则法无。都会功亏一篑,所以一般这样的法术需要两个人来完成。如果那十枚针三次不能平摆到信香上去,则不可以强行施法,以免法术失灵,法术反啮伤于己身。 巫征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黄表纸,用手撕成人形。又从女仙儿的兜囊里拿出把锥子(用来纳鞋底用的那种)。象她这种专门修习魇镇黑巫术的巫汉神婆,身上都是必备这样的锥子、偶人、猪骨等等魇物的。他用锥子在女仙儿的食指上扎了个小洞,挤出了几滴黑紫色的血,看来这个女仙儿平时有血粘的病症。巫征把血抹在她的眉心,然后用朱砂围着血迹画了个“驻魂圈”,也就是几个重叠的八卦图。滋养着这几滴鲜血。 巫征踱步来到那个硕大的玉香炉前,默默祷告着:“这二位不只从何而来的幽魂,在下前次已经放二位一马,可是尔等不思悔过,专心害人。这次,可休怪在下翻脸无情了。少不得打你们个魂消魄散,却也不能说巫某心狠手黑了。” 祝毕,巫征向后一伸手道:“拿盐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七章 神盐定魂 “盐?啥盐?”李局和那两个警察大眼瞪着小眼。 巫征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们不是中国人哪还是我说的不是中国话?还有啥盐?就是那种咸咸的白白的……” “白粉?!”三个警察顿时职业病发作,联想到犯罪的道路上去了。 靠!巫征郁闷得差点从阁楼的窗子里跳下去。这都什么人哪?这样的智商怎么干的刑警啊?他横眉冷目的盯着李局。大声吼叫着:“盐哪!盐!——精盐!大粒盐!什么盐都成!快给我拿去!没有快去买!知道不?老子还指望用盐来救人呢!快去!” “快去快去!你们两个笨蛋!”李局不敢冲巫征发火,恼羞成怒的把怨气发泄到两个倒霉的警察身上了。 大个警察嗫嚅着向后退,嘴里嘟囔着问:“大……大师,加碘盐行不行?” “滚!”李局和巫征异口同声的怒斥道。把俩警察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俩人腿脚还真麻利,不到两分钟,就提留上一袋五百克的精制盐上来。巫征偏过头问李局:“您老父亲在哪里?” 李局忙道:“这几天,老爷子总是昏昏沉沉的,老是睡不醒。要不,我找这个女仙儿干什么?”他一急倒忘记才和巫征说过了,是他的姐姐请来的大仙。巫征倒也没和计较这个。指挥着那两气喘吁吁的警察:“去,小心点,把老爷子抬到这里来。” 李局忙阻拦道:“这里没床没铺的,我老父亲年纪又大,身体又不好……” “你就不会变通啊?实在不行先搭个地铺。佛堂还有点灵性,在别处老爷子熬不了几天了。快收拾,越快越好。这可是救人啊。”巫征禁不住着急了。 李局不放心,自己亲自跟俩心腹下去安排了。巫征也没闲着,围着女仙儿转来转去的观察着。每当他转到女仙儿和玉香炉之间时,香炉都是一阵抖动,发出呜呜哀哭一样的低鸣声。慢慢的层层黑气从香炉里渗透出来,屋子里变得越来越冷了。巫征一笑,左手一招,龙牙古戒马上浮现出来,把那些黑气一下子吸了进去。香炉马上安静下来,屋子里又变得暖洋洋的了。巫征运转灵力马上把戒指隐没起来。这里可是警察局长的家,自己手上戴的可是“赃物”。自己在这里搞三搞四的,还真有点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的意思了。 一会儿,李局他们三个人搭着一架行军床进了佛堂。李局累得呼呼直喘粗气,巫征也上去搭把手,把小床靠在佛堂的南窗边。李老爷子颧骨突出,两颊深陷,呼吸微不可闻,脉搏也是跳动得有气无力。巫征从乾坤袋里拿出八卦镜,对准李父的额头一照,就听李父“啊”的大叫了一声,翻了翻眼皮,看了看身边围着的几个人。募的,他把目光聚焦在巫征的脸上,嘶嘶啦啦艰难的乞求着:“大……大……师……救……救……我……”话没说完,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李局见老父亲这个样子,再也顾不得身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手揪住巫征的裤管,哭着哀求道:“巫大师,巫兄弟,求求你,救我老爹一把吧!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巫征还真受不了这个,忙把他拖了起来。安慰道:“我也没说不救啊。你穿身警服整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说完,用眼睛扫了扫李局身后的俩警察。小个警察机灵得很,忙擦着眼角“激动”的说:“哎呀,如今这年头,象咱局长这样的大孝子可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真是我们学习的表率啊。” 巫征差点没被恶心吐了,心里说,靠,这公务员也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当得了的。起码这样的话,在自己嘴里就鼓捣不出来。大个警察也不傻,他不说话,直接走到床边,“乒乒”给李父磕了就个响头,一边磕一边说:“这算是给我亲爹磕的。” 巫征几乎笑出声来,靠,怪不得这俩货能成为局长的心腹呢。果然都有一套绝的。 他指着小个警察道:“你去买几包新的缝衣针,再买几米白布。嗯,再买个大点的塑料桶。快点去,快点回来。等这些东西好作法,知道吧?” 小个警察利索的重复一遍要买的东西,拉着大个警察转身快速下楼去了。mmd,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的确好使唤啊,巫征心里禁不住暗自羡慕起来。 巫征面对东方设法坛一座,点燃三根檀香插在米碗里,烧黄表纸三张,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划一个“十”字。画好之后,把女个女仙儿拖过来,把她的小腿压在“十”字上,右腿压在左腿之上,单盘席地而坐。她的身体倾颓欲倒,巫征忙掐诀念咒:“三清天尊,安稳身形。急急如律令!禁!——”顺手打出一张铜钱大小的黄表纸贴在她的额头,女仙儿的身体居然应声直挺挺的坐在那个十字上,再也不那么摇摇欲坠的了。 李局张大了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盘坐的女仙儿,半晌才如痴如梦的问:“大……大师,你……你这是施用的什么法术?不会是……定身法吧?” 定身法,我还孙悟空呢!巫征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这是道家很普通的一种禁术,叫做‘定身诀’。只对魂魄离体的人才有效果。你放心好了,对活人没用的啦。”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不不不……那可太遗憾了,太遗憾了。”李局紧张的擦着脸上的冷汗,担心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巫征。 巫征哪有心思鸟他?随手撕开盐袋,围着女仙儿的身体,开始画起了圈儿。 李局在一边不敢言语,只是呆呆的看着,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点眉目来。这半圈白,是用纯盐画的;另半圈发红,是用朱砂掺了盐画的。嗯,这巫“大师”画的,分明不就是个奇怪的八卦图吗? 巫征画完了阴阳鱼,回身拿了两个酒盅,在白的这边,把一个酒盅倒扣在阴阳鱼的鱼眼上,酒盅底儿上盛了些朱砂;在红的那边,把一个酒盅口朝上摆在鱼眼位置,在酒盅里装了半盏盐。整个阴阳鱼以女仙儿盘坐是十字为中心,红白分明,既诡异,又显得很夺目。 画完了阴阳鱼,巫征拍净了手上的盐沫,背手瞧了瞧自己的“作品”,得意之余,禁不住阴阳怪气的哈哈笑了起来。 李局头发根一阵发紧,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八章 九转还魂 不一会儿,俩警察把白布、针和一个红塑料桶都买了回来。他俩一进佛堂,就看见女个女仙儿盘坐在地上,吓得俩人几乎抬脚就跑。却被李局阴沉沉的老脸生生给制止了。 巫征拿过一只青花瓷碗,盛了半碗清水,然后半蹲在地上,把水碗放在李父头顶一侧的空地上。他打开一包针,从里面拿出七枚,小心翼翼的一 根接一根整齐的码放在水碗里。针尖齐唰唰的对着老爷子的头顶百汇穴。 巫征拿出一张黄表纸,用手搔着头皮,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局。慢条斯理的说:“局长啊,你看这画符吧,得用血和朱砂。这血嘛,您看……”他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扫着李局身旁的高矮两个警察。 李局马上会意,用手一指高个警察,果断的说:“他还没结婚,算半拉童男呢。体格又好,年年单位组织献血的时候数他最积极。整吧,几没问题。” 高个警察闻言浑身一抖擞,咬着牙闭着眼伸出了粗壮的胳膊。巫征拣起女仙儿的锥子,看着锥子尖上黑忽忽的血迹,心里替高个警察一阵默哀:但愿这女仙儿没啥血液传染病吧。手下却没留情,在他的右手中指上狠狠扎了一锥子,把大个警察疼得“嗷”的一声蹦起老高。巫征紧紧住着他的手腕子不敢松开,一边用力向外挤鲜血,一边用个小玉碟接着。一会儿就接了有五六毫升,这才意尤未尽的放开了倒霉的大个警察的手臂。大个抽回手,一边呲牙揉着手腕子,一边冲李局和小个亮着自己的胳膊。李局和小个赫然发现,大个的手腕子上有一圈明显的黑印。 “好大的手劲儿啊!”仨人异口同声的惊叹着。 巫征一边望血碟里兑朱砂,一边摇头独自在那里叹息道:“哎,对付吧!这要是能有点黑狗血,那才正宗的符咒呢!” 李局和小个警察闻言绝倒,大个警察听完,两眼一翻,直接气休克了。 巫征拿出一张黄表纸,用血拌的朱砂唰刷点点的写了几行字:“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荒郊野外,庙宇山林。 山神五道,河陆诸神。 当庄土地,送于家门。 家宅灶君,送于本身。”当然了,书写的是道家密传的符文,所谓“鬼画符”是也。 好不容易画完了符,巫征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苦。这道士作法,燃符驱鬼是要用桃木剑的。自己手里就有一根不到四十公分长的挑鬼桃木棒。算了,就这个吧,反正估计这里也没人懂这东西。巫征强打精神,拿出桃木“棒剑”,把“还魂符 ”穿在棒头上,围着画好的阴阳鱼开始移步踏罡。这不是巫征装神弄鬼,而是在感应着屋里李父、女仙儿还有香炉里的四个阴魂所在方位。如果他只是想收魂的话,也用不着如此费事。这是他在借助这样的机会,练习自己对体内灵力的控制和使用。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被黑心的巫征当成了实验品了。 “脚踏七星步,神明入道场。魂魄何所依,归兮回尔乡!”巫征嘴里念着招魂诀,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指根,手上掐的这叫“追魂决”。 他刚转了第一圈,“嗡”的一声,玉香炉平地而起,在屋子里开始疯狂的旋转飞行着。 靠!ufo啊!巫征也吓了一跳,毕竟他是头一次施展这样的法术,究竟效果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是没有底儿的。但是他不象李局他们仨那样吓的屁滚尿流的,不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他可以听得见香炉里传出来阵阵哀哭之声。“还好,这招对付‘他们’还是有用的。”巫征不动声色,心中窃喜。 他手一招,新买的那匹白布象一杆箭一样飞了出去,兜头将香炉包住。香炉带着白布拼命的挣扎着,象是要冲天而去。巫征不急不慌,用左脚踏住白布的另一端,用手沾朱砂,在白布上画了个“定魂符”。瞬间,香炉象是被枪击中的小鸟一样,“呼”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巫征潇洒的挥手向下巴都掉在地上的李局三人示意完事大吉,心里却在暗自懊悔:mmd,这白布买得太短了,差点就没按住,让‘他们’给逃了,那可真是糗大了。 巫征脚下一碾,白布带着香炉又滑回原位。同时,他们听见女仙儿和李父一起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喘气声。李局救父心切,忙要过去探看,巫征一惊,忙打出一张铜钱大小的黄表纸,只听“蓬”的一声,一 股兰色的火苗在李局面前诡异的出现,立刻吓阻了他的脚步。 “无论再发生什么事,你们三个都不要动!否则,嘿嘿……”巫征发出了莫测高深的威胁。李局三人马上被石化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了。李局在心里悄悄的腹诽:你不是说你的东西对活人没用吗?靠,你个小骗子!俺鄙视你!强烈的鄙视你! 巫征安顿好他们三个,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转第二圈。 “呜!”香炉随着巫征的身形开始膨胀收缩起来,一会儿大如皮鼓,一会儿小似核桃。让人嗔目称奇的是,那匹白布也随着香炉的变化而变化,既没有撑破,也没有被香炉摆脱掉,如同一张皮一样,牢牢的附着在香炉外边。 阴阳鱼里的盐也开始转动,半红半白,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尤其是那两只鱼眼,透射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冥之光。李局三人只觉得头昏脑涨,几欲软倒,又好象要奋身向那鱼眼扑过去顶礼膜拜一般。巫征见他们三人蠢蠢欲动,马上再次警告道:“平息静气,闭上眼睛!不要看!”三人马上把眼睛闭上,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才慢慢消失掉。 巫征再吸一口气,开始象头拉石磨的小毛驴一样,开始转第三圈。阴阳鱼也起了变化,白的那边开始顺时针旋转,中间倒扣的酒盅却逆时针旋转;而红的那边开始逆时针旋转,正立的酒盅开始顺时针旋转。整个房间里顿时一片愁云惨淡、阴风惨惨。层层浓雾一样的黑气里边,隐隐约约传出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巫征摆设的这叫倒转乾坤阴阳法阵,本来是用不着这样的大场面的,还不巫某人见猎心喜,见机会难得,跑这儿实习来了。但是法阵的威力是如此巨大,让巫征也是措手不及。心里一个劲的叫苦,nnd,如果知道会是这样难以操控,老子找这麻烦干什么啊?现在别说救不救人了,还是先救救自己这条小命再说吧。天地阴阳之门已经被自己打开,一不留神,那就是身心俱灭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呜呜呜呜,老子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呢! 心电火石之间,按宋丹丹的话来讲,巫征的心情那是此起彼伏,不能自已。香炉里的阴灵最是敏锐,马上感觉到了他心神的波动,本来已经平稳下来的香炉,又象窜天猴一样折腾起来。巫征心中微微一凛,眉头一拧,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掐起“离火诀”,口中喝了一声“疾!”右手桃棒上的“还魂符 ”“蓬”的一声燃烧起来。“吱!……”“咋!……”香炉里同时传出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透过白布,里面的香炉如同一枚烧红的大煤球一样,带着烟,冒着火苗,散溢出令人恶心的焦臭味。 “离火炼尔魄,诸神收尔魂。急急如律令!”巫征念罢炼魂诀,一甩手腕子,“还魂符 ”呼的一声飞了出去,把整个房间笼罩起来。顿时满室红光大胜。人眼平时看不到的景物登时清晰的展现在面前。 香炉里,两个松鼠般大小的鬼魂紧紧搂抱在一起,吱吱的发出紧一阵,慢一阵的哀求声;正对着李父的房顶上,一只没有头的阴魂双抓紧紧的揪着吊灯,在苦苦挣扎,不肯落下来;而观音坐像的下面,一个蓬头垢面的女鬼正呲牙咧嘴的向外挣扎着,只是敌不住观音像的法力,被牢牢镇在了那里。 巫征一愣,这和自己想象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啊。这李父不全的魂魄是自己逃离躯壳的,而且到了现在的地步,仍然是不甘心归位,居然不关香炉里鬼魂什么事;那女仙儿就更气人了,居然是作法自毙,你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没那本事招惹观音干什么?可好,魂魄被观音给收了。而看来最无辜的,就是香炉里的俩孤魂野鬼了,自己是定错了打击目标了呀。 mmd,真是忒乱套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二十九章 法阵收魂 巫征脑袋嗡嗡作响,自己毕竟是无师自通的巫术。只是按照直觉来分析和判断怪异之事。现在看来,自己在一开始就大错特错了。自己摆的九转还魂阵已然启动,断乎没有停止的可能。而现在的状况是,搞事的根本就不是早被自己制服的两个小鬼,而是令有其人。那个倒霉的女仙儿也和自己一样,被表面现象所骗,一门心思的想招魂,结果被断送了小命。 冷汗滴滴答答的顺着脖颈打湿了巫征的衣领。怎么办?“阴阳阵动,生死门开。不是你去,就是他来。”自己是断断不想“去”的,也实在不想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开门容易,关门可就难了。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巫征一边放慢脚步,一边拼命的开动脑细胞。生存还是死亡,的确是个难题。巫征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五好青年,一下子就有了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权利”,确实有些诚惶诚恐。这是个艰难的选择。香炉里的那两个小鬼,是他不想消灭的。往好听了说,巫征心地良善,想让俩小鬼重入轮回。往卑鄙了说,巫征未尝没有“养鬼”的打算。自己的法力足以克制住这俩小鬼,而它俩又是孤魂野鬼,没收没管,即使自己收了它们,那也不干天和。否则 ,他就用不着摆这么大阵仗来搞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九转还魂大阵了。女仙儿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毕竟是同道中人,属于无辜受害者,也没有牺牲她的道理。李父更不用说,人家可是地主,舍了他去,那自己干什么来的? 思来想去,巫征确实是难以取舍。 走得再慢,终究脚步还是向前的。第四转阴阳倒转,李父的不全阴魂、女仙儿的阴灵象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牵拉着向阴阳鱼挪去。李父、女仙儿的阴魂属于生魂,被拉向了红色一半直立的酒盅。到了第五转招魂夺魄,俩小鬼因为是纯粹的阴魂,被拉向了白色一半倒扣的酒盅。“呜……呀……哇……啊……嘎……”四个魂魄都发出不甘的嘶鸣声,既象是在哀求,又象是在哭诉,更象是在咒骂。 巫征无可奈何的转到第六转,阴阳蚀魂。顿时,布满整个屋子的“还魂符 ”随着巫征的脚步移动而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紧紧的罩在阴阳鱼上。李父、女仙儿的阴魂用他们的手死死的抓着酒盅光滑的边缘,这个酒盅有个名目,叫做“往生井”,一旦被吞没,那就彻底玩完,往生去也。俩小鬼彼此拥抱着发出“呱呱”的啼鸣而在红色的朱砂里挣命。酒盅底儿的朱砂有个名目,叫做“炼魂池”,鬼魂一旦被吞噬,那绝对是销魂蚀魄,魂飞魄散的下场。那可比往生可要惨多了。 巫征知道,一旦自己开始第七转,生死玄关。那么,自己就必须做出抉择了。否则,法阵空转,那就非自己所能控制。不但是这四个阴魂,就连自己,连带李局和他的俩跟班,都会被这可怕的法阵吞噬得一干二净。 巫征惋惜的看了看在“炼魂池”消融了下半身的两个小鬼,心里哭泣道:大大我法力忒次,这么好的两个小弟,就这样没了。我哭!我哭,我拼命哭! 巫征哀叹一声,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中指,第二指、小指弯曲入掌心。五指尖方向由上朝前。左手指法与右手相同。左手小指勾右手小指,左右的皆朝前方。这叫“太子神指决”,请的是哪吒三太子,是驱邪、冲煞最灵的一种指诀。巫征舌尖顶住上牙膛,先吼了一声“咄!”然后口道箴言:“天 地玄宗,精怪亡形。疾!”吼罢,双手中指向“炼魂池”一指。就见“轰”的一团烈焰升腾,一股业火在“炼魂池”里熊熊燃起。 “吱!……吱!……”两个无辜的小鬼在“炼魂池”里倍受煎熬,巫征的心也倍受煎熬。都怪自己自以为是,大大咧咧。现在,自己的疏忽,却要让这俩已经够可怜的小鬼去承担,未泯的良心在折磨着他柔软的内心。 巫征眼里含泪,转到第八转,消业安魂。他“太子神指决”一指,喝了声“收”!业火消散,倒扣的酒盅已经被炼化成一小堆白粉,两个倒霉的无辜小鬼,早已经是魂消魄散,成为了巫征成长道路上的第一份祭品。随着他“收”字出口,“还魂符 ”也“蓬”的一声炸散,满屋的红光顿时无影无踪。红色一半的酒盅里挣命的李父、女仙儿的阴魂同时象是被被发射出来一样,“噼啪”两声摔落到屋子的两个角落里。只是神情委顿,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巫征顾不上抹一把脸上流淌的汗水,也顾不上擦到眼角愧疚的泪花,再奋余勇,踏上了第九转,五藏玄冥。等他踏完最后一步,香风满室,冥冥之中,竟然隐隐传来铙钹的嗡鸣。 “哎呀!好渴好饿啊!”李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喊了这么一声,又直挺挺的躺倒在那里了。同时,女仙儿“啊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抻了抻懒腰,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哆里哆嗦的挪到巫征脚边,“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含混的道谢救命之恩:“多谢大师搭救,此恩此义,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老人家……” 巫征一阵暴寒,这家伙,我怎么就成了什么“我老人家”了呢?再说这个奸狡的女大仙,口口声声来世报答啥的,看来今生是不用指望人家为自己做点什么事了。 李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快步走到自己老爹床边,见老爹面容红润,已经不再是副死人的样,只是依然昏迷。扭头一看,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仙儿倒是好好的跪在那里,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三步两步走到巫征身边,拉长声音粗声大气的喝问:“嗨,我说大……师。我父亲咋回事?” 巫征身体摇摇欲坠,堪堪扶着供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怒气上涌,恶狠狠的回瞪着李局的眼睛。“你爸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了!不是鬼闹的,而是人闹的!” “人?什么人敢惹老子的老子?!还反了他还!”李局气急败坏之下,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巫征用血朱砂刷刷点点写了道“天眼神符”,不由分说,“啪”的一声贴在了李局的额头上。然后把他拖到李父的小床边,从乾坤袋里掏出那面八卦镜。对着李父的肚腹照去。 “啊!?这……这……是什么东西?”李局瞠目结舌的问道。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章 大祸飞降 李局双手捂住双眼,脸色被吓绿了。 巫征双手一合,喝了声“收!”一道淡蓝色的火焰从李局额头升起,巫征手指一招,火焰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火焰消失的一瞬间,李局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大头朝下摔倒在地上。巫征一惊,这也是他经验不足的地方。“天眼神符”透支的是人的精神力,他因缘际会,体内巫族血脉的灵力被唤醒。在他看来,“天眼神符”不过是小儿科,而对于李局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是个相当危险的举动。也是李局身体素质过硬,又干过多年的刑侦,心理素质过关。要是真正的普通人,这一下子不疯癫也会变得呆傻迟钝。 巫征忙掐“定魂诀”,在李局的印堂轻轻拂了几下。李局铁青的面容才慢慢红润起来,微微睁开了双眼。刚一苏醒,李局猛的坐起身,一把揪住巫征的手腕,急切的问:“家父肚子里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见……看见……” 巫征肯定的点点头,无奈的说:“你看到的没错,你父亲肚子里的确是有‘东西’。” “怎么看着象……象碎玻璃拼成的镜子?”李局嘴唇哆嗦着,诚惶诚恐的说道。 “这是玻璃降,是种不太常见的法术。”巫征淡淡的说。 “玻璃——降?啥叫‘降’?”李局有些摸不着头脑。 巫征扶着身心倍受摧残的李局在椅子上坐下来,耐心的解释起来。门口一直哆嗦个不停的大小两个警察,此时也好奇的凑到一边,听巫征讲解着。 巫征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娓娓道来:“所谓降术,源自于印度。印度教义分为两支,一支是佛教,经文称为“经”;另一支为印度教,经文称为“谶”。一般道士书写的“符咒”用的就是“谶文”。“谶术”成于印度,却在中国云南发扬广大,与道教分支以及当地的黑巫术结合,遂创立一派“茅山道”,形成一种新的法术,也就是著名的“茅山术”。而茅山术再传至古暹逻,然后随着年代流转,而流及东南亚地区。中国的茅山术是张天师“五雷正法”以外的道家另一支派,亦即是“南法”的一种。有名的“圆光术”、“祝由科”等等,都是茅山的术法。 降术也作降头术、贡头术和狂头术。术法分支很多,大概有灵降、蛊降、混合降、声降、药降、符降、药降、飞降等,作用机理差不多。都是利用对受术者的控制,达到害人的目的。” 李局听得头昏眼花,忙抬手制止了巫征道:“等等,我已经听得迷糊了。你说这些我是一点都不明白。我只问你,我爹中的是什么‘降’?怎么解?” 巫征赞赏的看着李局,“还是局长大人聪慧,一听我这么说,就知道降头是可解的。”然后侧身一指李父道:“令尊大人中的我刚才说的最后一种降术,也就是我才说的飞降。” 他弯腰拿起李父头顶下方的水碗,伸手指着碗中的七枚新针。 “啊!?这针……怎么上锈了?”毕竟是警察,观察力十分敏锐。故此,三人都发现了针的异状,同时大惊失色的喊了起来。 巫征一笑,道:“怎么说呢,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只是一种旁证吧。直接的证据也不是没有。”说着,他一翻李父的眼白,示意给李局看。“你看,令尊的眼白上中间,有一条深黑色的直线。这就是中了降头的典型症状。” 李局凑到老爹眼睛旁边,果然在眼白的上方看见一条黑线皈依的横贯着。 李局尤自不信,伸手拉过来大个警察,粗鲁的翻开了他眼皮。眼白上方满是深红的血丝,一副熬夜后酒色过度的情状。他又拉过小个警察,翻开他的眼皮,眼白微带血丝,倒是显得很健康的样子。李局见俩人眼白上都没竖线,还是不甘心,一仰头命令小个警察:“翻开我眼皮看看,看我眼白上有没有竖线?” 小个警察小心翼翼的翻开他有些臃肿的眼皮,“啊!?”大小个警察还有一边的巫征,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 “怎么了?喊你妈个球?”李局脆弱的神经几乎崩溃,居然不顾颜面大放厥词的质问着小个警察。 “你……你……你……”小个警察已经语无伦次,“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下文来。 巫征把他的头扶正,叹了口气,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局长大人,您节哀顺便吧。嘿,恭喜您,您也中降了!” “我?!我中降?!开什么玩笑?!哈哈……哈哈……我是堂堂公安局副局长,我怎么会中降?哈哈……你这个江湖骗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拘了你?嗯?!你那点底细老子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nnd,那个姓卫的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李局有些疯狂的挥舞着双臂,“噌”的一声抽出了佩带的手枪,枪口颤抖着对准巫征。“快tmd说!说老子没事!说是你在骗老子!快说!不说老子tmd 现在就毙了你!” 巫征先是一愣,对着李局狰狞的面容,居然胆定的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你知道我没骗你,又何必强撑着难为自己呢?讳疾忌医有什么好处?还是坐下来慢慢想办法吧。” 大小个两个警察见势不妙,忙一左一右上来夹住李局的手臂,把他的枪夺了下来。李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服气的盯着巫征的眼睛。“最近是不是无梦、多眠?味觉减退?视力有时模糊?”巫征没理会他的无理,只是淡淡的询问着。 李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是又怎么样?” “你掀开自己的衣服,喂,大个朋友,你去拿杯白酒来。”巫征吩咐着他们俩。大个应声而去,小个协助李局掀开了上衣。不一会儿,大个拎着一瓶剑南春上了楼。憨厚的问:“够不够?这酒行不行?” 巫征一笑,示意他打开瓶盖。大个见巫征这样对待自己,不由得自觉欣喜,他打开瓶盖,把酒瓶递给了巫征。巫征伸手接过酒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啜吸了一口,对着李局的左胸“扑”的一声喷了上去。李局被凉酒激得浑身一哆嗦,却没有再放厥词,只是连忙低头向胸口看去。 一朵鲜艳欲滴的桃花,慢慢浮现在他心脏外面的胸肌上。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一章 渐近真相 “这是……啥?”李局声音里带着哭音,又摆出低三下四的老样子,委婉的问着巫征。 巫征不得不佩服他的变脸能力,看来,每一个官僚,都有当一个合格的好演员的潜力。他右手一翻,捏了个“桃花煞印”道:“李局,你中的这叫‘桃花降’,是爱情降中的一种比较温和的降头。” “爱……爱情……还降?温和?”李局显然很难接受这种说法。 一旁的大个警察突然忿忿不平的反驳道:“瞎掰!我们局长别的方面不说,单单就说家庭方面,那是绝对的忠诚。最近半年,我们局长连一次饭局都没应酬过,更别说什么爱呀情的了。你这次可是猜错了。”小个警察也在一边附和着,都用遗憾的目光在巫征脸上扫来扫去的。 巫征微笑着坐在那里,也不去看卖力替局长大人分辨的俩警察。只是等着李局自己表态。 李局挥手让他俩出去,然后凑到巫征耳边说:“他俩说的没错,最近我在外面,的确没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向天发誓的!”顿了一顿,他又有些腼腆的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一天看不着我老伴,心里就空落落的,象猫抓狗挠似的。上次去省城开会。去了一个礼拜,回来的时候,我搂我老伴哭了半天,就跟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一般。” 巫征点了点头,暗地里叹了口气。道:“你没什么问题,令尊问题也不大。你放心好了。” “我真的没事?我爸爸这个样子也没事?”李局有些不放心的问。 巫征肯定的点了点头,嬉笑着说:“小弟我替你忙活了这大半天,又替你救活了那个女大仙,你怎么也得请小弟吃顿家常便饭吧!咦,我忘记问你了,那个女大仙上哪儿去了?” 李局马上义正词严的道:“她乱搞封建迷信活动,已经被依法拘留了。如果她认罪态度不端正,估计劳教个一年两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巫征心里一沉,这姓李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这么快就急着想封那女大仙的嘴了。他就见李局的脸色一转,露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拉着巫征的手说:“巫大师,你是有真本事的,跟她不一样,可不是搞迷信。你这是中医,对不对?中医点穴按摩,明个我替你办个行医执照,再在热闹的地段踅摸个好楼盘,你挂牌行医可好?” 嗯,刚才是杀鸡骇猴,现在就是糖衣炮弹了。巫征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看着李局,继续刚才的提议:“怎么?就不肯让老嫂子给我做顿饭啊?这么心疼嫂子?” 李局难得的脸一红,嗫嚅着说:“她啊,她会做啥饭?平时都是我做,她,嘿嘿,她只负责挑眼。”说着,他禁不住又看了看昏迷的老父亲,担心的问:“我父亲真的没事?” “没事,肯定没事。这里可是佛堂,你父亲的邪病再邪,压得过菩萨的灵气吗?”巫征蒙哄着他。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李局家的菩萨是高僧开过光的,而且佛堂的布置也很讲究,是个孕育灵气的好所在。但是这样的自家佛堂供养的菩萨,邪物不去主动攻击的话,一般也不会去攻击邪物。起的主要作用,用一个字可以概括——“镇”。也就是起个警示牌的作用。 既然巫征坚持说李父没事,李局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带巫征下到二楼。让到起居室外的小客厅里闲坐。巫征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李局长,孩子现在干什么呢?老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局骄傲的说:“孩子啊,现在在美国留学。她可是法学博士啦,比我这个当爹的可有出息多了。我的老伴啊,在初中教书,歌唱老师。” “孩子还回不回来了?你和嫂子不想她呀?”巫征和李局唠起了家常。 “费那么大劲儿出去的,还回来干啥?已经拿到美国绿卡了。当父母的,哪有不想自己孩子的?我哈好些,你老嫂子啊,想闺女想的常常自己偷摸的哭鼻子呢。”李局聊起了女儿和夫人,谈性甚高。 巫征在屋子里慢慢溜达着,左手捏着搜魂诀,右手摆弄着八卦镜,眼睛四处踅摸着。“呦,这是您什么时候的照片?这个苗族姑娘是谁啊?”巫征指着镜框里已经泛黄的几张老照片问到。 “三十多年了,那是我上山下乡时照的。看见没有,中间那个戴军帽的小个子就是我。”李局脸上浮现出一抹青年的光彩,指着另一张穿着苗族民族服装的姑娘道:“你说的这个人啊,她就是我老伴。你看,年轻的时候,她可是十万大山里的大美人哪。” 巫征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笑了笑调侃李局道:“你还真有本事啊,据我所知,那个年代想调个人进城可是难比登天哪。” 李局有些吃惊的看着巫征,道:“没想到小兄弟这样博闻广记啊。那时候啊,可真的不比现在。”边说,边露出一脸沉思的神情。 “还好,我老父亲那时落实政策,恢复工作了。让我俩一起参了军,就这么着,我俩啊,才走到一起的。”李局一脸缅怀的说。 “看来,你真的有一个好父亲。”巫征言不由衷的“赞叹”着。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二章 解铃系铃 看看耗到了晚上五点多,巫征就是不提一个“走”字。李局也确实不敢撵他走,只好在这里憨着脸皮和他扯闲淡。 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向了五点半,巫征坐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只听楼下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妇女推门进了起居室。她见巫征大模大样别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不禁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李局,好奇的问:“老李,这位小同志是谁啊?” 李局上前接过她的昆包,挂在门后的衣塔上,接口道:“你可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位有真本事的天师。上午我不告诉你说那个女大仙‘翘’了吗?就是他给治过来的。还有,上次咱父亲的‘病’,也是他给瞧好的,那几天你去进修了,可把我给折腾苦了。谁可知道啊,你刚回来,老爷子的‘病’又反复了。” “你就是那个多事的小鬼?”李夫人脸上马上泛起一层白霜。 “老伴,你咋能这么说话呢?他……”李局忙上来解释。 “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地方。”李夫人面沉似水,对李局不假辞色。李局倒也真听话,讪讪的退后,低头坐在了沙发里。 巫征把手一伸,道:“大嫂,咱们楼上谈,如何?” 李夫人严厉的瞪了缩成一团的李局一眼。“我和客人上楼说话,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许乱走乱动,记住没有?” 李局乖巧的点着头,就差把双手背后面去了。 李夫人气哼哼的走在前面,巫征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后。一进佛堂,李夫人就瞥见了仰躺在小床上的李父,还有李父头顶上的那碗水。她刚一走近水碗,碗里的那七根锈迹斑斑的铁针“唰”的一声根根直立起来,针尖齐刷刷的对准了李夫人的眉心。 “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李夫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手慢慢探向了脖子上挂着的玉葫芦。 巫征淡淡一笑,道:“嫂子,你别生气,也别紧张。小子摆的只是普通的‘七星谳阵’,实在是不值一提。万万比不上嫂子脖子上的‘金甲蛊’。您可留神,别一不小心碰翻了,咱们俩人都麻烦。”说着,右手一招,打出一道“厌蛊符”,如同一条小蛇,呼的一声紧紧缠绕在李夫人的玉葫芦上。李夫人气急败坏伸手去拉系着玉葫芦的红绳,让她大吃一惊的是,亲手用冷蚕丝编就的红绳应手而碎,象灰烬一样飘落满地。而“厌蛊符”则裹着玉葫芦,滴溜溜的在空中盘旋着,透露出层层血红的、冷森森的寒气。 “同命同根,灵乃我神。灵神寂灭,身化浮云。”巫征一番偈语出口,刚才还蠢蠢欲动的李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变得异常灰白。巫征知道,这是同心蛊被持,降术反噬的症状。 “桃花降是你和李局的私密,你与你公公的恩怨是你们李家的家事,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否则,我早可以发动‘七星谳阵’去对付你。这个你承认吧?”巫征忙出言安慰李夫人。他是不想出私密差错的。固然是因为他本性善良,但是也确实是怕多事。官家的是非,自己一个草头百姓是没资格过问的。没见那个倒霉的女大仙吗?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 李夫人垂着头,半晌才说:“我知道你是道家正宗,我只是家传的降术,还是我这些年自己琢磨修炼的。法术不如年高明,法力不如你高强。这个我承认。承你的情,你没对我下死手。不过,既然我能下手对付那老畜生,自然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宁可拼着一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你们的是非我一个外人不想听,也不想问。还是想想你的女儿吧。再想想老李,不管怎么说,他对你还是不错的。”巫征连忙打岔。 李夫人嘿嘿一阵冷笑。“不错?!嘿嘿,不错!这对禽兽,还配说什么不错?!” 巫征急得一抖落手,自己没事说这个干什么。既然她能给李局下降,就说明准是他在外面没干什么好事。自己这不是当着矬人说短话吗?“老李的降,我不管。老爷子的降,你下得太过了些。既然我接了这个差事,你怎么也该给我点面子。成不成?” “给你面子?嘿,怎么给你面子?”李夫人闻言一阵心动。眼见这个法师法力与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硬抗的话,自己根本就是白给。 巫征看了看在床上倒气的李父,心里暗说:对不起了,让你遭点皮肉之苦,老子我好脱身事外。他伏在李夫人耳边,轻轻说:“我教你一个解降的法门,你可听好。取筷子粗的细柳枝三根,用你指头上的血画上你们苗家的‘血降咒’,然后每天辰、未两个时辰,你取柳枝抽打老爷子的脚心。每根柳枝抽九次,抽够七七四十九天,降术自然消解了。并且,老爷子以后对你会唯命是从,俯首帖耳。你看这样办,可能解你心头之恨?” “他,他能让我抽他吗?”李夫人红着脸问。 巫征按捺住心头的喜悦,道:“我可以先给他下个‘禁神咒’,让他每天那个时辰都来求你抽他,怎么样?” “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达牧在这里叩谢上师恩典。”说完,翻身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四个响头。巫征知道,她口里的“达牧”是苗人的自称,译成汉语,就是“苦命人”的意思。巫征瞥见楼外就是棵老柳树,手腕一翻,打出一张铜钱大的黄表纸,喝了一声“诸天迦蓝,借我神缘。起!”李夫人瞪圆眼睛,惊异的看见那张铜钱大小的黄表纸“卡”的一声,扯断一根无名指粗细、一米来长的柳枝倒飞进屋子里来。 巫征一伸手,平稳的托住那根柳枝。而那张小小的黄表纸,在他托住柳枝的一瞬间,“啪”的一声燃起一朵小小火花,无影无踪的消散在空气中。巫征嘴里念念有词,用手指在柳枝上点了三点,顿时,那根软绵绵的柳枝有如活物一般,在他的手里灵动的盘绕起来,如同一条活蛇。 李夫人被巫征出神入化的法术吓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仰头与巫征对视了。巫征见状,也是出了口长气。他如此卖弄,未尝没有恐吓李夫人的含义。他见李夫人服软,也就不为己甚。伸手把柳枝递向李夫人。解释道:“你自己弄那个柳枝,让老李知道了,该怪你忤逆不孝。我这里替你弄了个”通灵鞭‘,你就说给老公公治病,不得不这样做。你看这么说可好?” 李夫人双手恭敬的接过柳枝,什么也没说,只是涕泣着又给巫征叩头。巫征忙扶她起来。笑着说:“老嫂子,您可别磕了,我年纪小,可消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 李夫人执拗的跪在地上,坚持磕完了四个头,满脸流泪的说:“不瞒大师,达牧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当年,为了和老李成双配对,不得已求到自己当师长的老公公头上。谁知道这老畜生嫌弃我是苗女,死活不同意我俩的事。后来,禁不住老李的软磨硬泡,又垂涎起了我的年轻,居然就此挟持我,作出……作出禽兽不如之事……为了老李,我也只能是打牙和血往肚子里咽。事隔这么多年了,我含羞藏辱,不敢再想这件事。谁知道这老畜生离休之后不去将军楼养老,却硬来我家住。时不时的对我动手动脚,说什么要和我‘再续前缘’。老李看见了,不但不制止他的父亲,还冷嘲热讽的说我’骚‘,连自己的老公公都要勾引。其实啊,是他嫌我人老珠黄,在外面养了小狐狸精,却拿我的短处折磨我。我实在……实在是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没法子啊!要不,谁愿意出如此下策?” 巫征头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的指着躺在床上的李父,恶狠狠的说:“抽!你给我使劲抽!都……都tmd算我的!”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三章 金光禁咒 李局家的事告一段落,巫征清闲了十几天。借老爹的“好光”,被老婆用“通灵鞭”重重修理了一顿的李局也没白让巫征忙活。死说活说非塞给巫征两万块钱。巫征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一万,另一万那是万万不敢领受的。这个李局,怕的只是他爹和他老婆,而对于自己,恐怕就只有疑忌和防范了。不拿他的钱,就等于没拿他给的封口费。如果都拿着,又显得自己太贪婪,还是让他不放心。怕有什么后患,所以,巫征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拿了他一万块。 闲来无事,巫征开始研究起了降术。既然自己淌进了法术之门的混水,总躲避不是办法,还是要积极的预防。降术在巫征眼里怎么看怎么算是邪术,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呢?巫征和李夫人的一番对话,在开导李夫人心结的同时,也让巫征受益菲浅。降术因为是道术一脉,所以也有养鬼驱鬼之术。巫征在李家收的两只小鬼,就是李夫人养的。巫征向李夫人虚心请教了养鬼之术。李夫人心结已开,索性对巫征大方的介绍了养鬼密术。降术养鬼,名为役鬼法,是用一枝削尖的枯竹插入新死之尸的心脏,然后念“拘魂咒”将小鬼的魂魄拘在小瓶或者玉葫芦之中。然后,放置在一棵半枯的树下,夜夜念咒作法,一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功德完满后,再取回收鬼的容器,以供驱使。这与道家的驱鬼术大同小异,虽然有些手段下作,但是比起邪恶的“万魂幡”来,那只能说是善善之术了。 巫征知道了降术的修炼法门,更知道了降术的一些隐秘。原来,降术修炼至大成的标准,那是在降师的瞳孔里,不会呈现对面人的人像。降术最大的可怖之处,不是在于防不胜防的术法,而是“叫魂术”。只要得知对手的名字,一到夜晚,就可以把对手的灵魂召唤出来,任凭自己的施为。 靠,真是变态,居然会有这样的法术啊。巫征只觉得阵阵头痛,苦思不出破解的对策来。总不能自己也学那些降师一样,玩“头拖肚肠,离腹出游”吧?想一想都很恶心。 不过,听李夫人讲,降术师是最怕比比自己更高明的术师的,包括降术大师,当然也包括道术大师。譬如对于李夫人而言,巫征就是大得不不能再大的“大师”了。到底该如何给自己定位,自己到底算不算个“大师”呢?巫征心里也是不托底。要说自己不算吧,天师门是服了自己了,这个会诡异降术的李夫人也被自己降伏了。但是,自己肚子里有多少“草料”,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巫征十分苦恼的是,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很强大,强大到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强大。这是不是废话?但是巫征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说灵力和内功是一样的话,他就象金大大《天龙八部》里的段誉,空有一身举世无匹的内功,却是一点武功都没有。一招六脉神剑还时灵时不灵的。自己应该比他还好些,起码莫名其妙的就会了些法术。尽管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会的。 巫征苦笑不已,自己的身体里的灵力,在平常是一点都感觉不出来的。非要到使用的时候,才冷不防冒出来。靠,这万里有个一,哪次灵力突然不给自己面子……巫征都不敢想象下去了。哎,自学成才就是这一点不好,连个问问该怎么学的人都没有。还得自己瞎子摸象一样,慢慢的在黑暗中摸索。 修炼大计无从着手,巫征开始打自己法宝的主意。巫征现在手头上法宝不少,记有:龙牙古戒一枚,法力强大到巫征几乎不敢使用,而且还买一赠一,附带隐身功能;外郭形秦半两钱一枚,具体功用不明,反正巫征摸来摸去,居然启动了里面隐含的法阵,让他看到了先秦时血殉的场面,还与自己的先祖做了次危险的交流;唐款宋制的符箓干支八卦镜一块,这是巫征能欺负得住的唯一的法宝,功能也不是很弱,可以透视阴阳(废话,如果没有他强大的法力,再好的法宝也做不到这一点,这是巫征这个菜鸟天师所不知道的)。其他的,只能算是些作法的辅料,都算不上什么法宝了,顶多称为法器。 思来想去,巫征还是觉得自己这次胜李夫人纯属侥幸。自己对降术了解是相当的匮乏,要不是被吓唬住的李夫人自己交代,估计巫征也不好拿她怎么样。巫征拼命回想着当时俩人交锋短暂交锋的一幕一幕。 “对了!”巫征高兴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李夫人怕“七星谳阵”!也就是说降术怕道家的“禁术”!“哇哈哈!”巫征不由得得意得狂笑起来。他别的道术不怎么灵通,惟独对禁术颇觉得心应手,要不他怎么一上来,就用禁术里的“七星谳阵”对付自己当时还不了解的对手呢?看来,一切皆是天意!天意啊!活该我巫征成为一个成功的、举世无双的大大大法师! 一想到禁术,巫征猛然想起了大金光禁咒。这可是李夫人交代的,降术的天敌啊,自己怎么就忽略了? 咒曰:“混沌浩荡。一炁初分。金光正炁。号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七宝宫内。玉宸道君。三气化结。动耀太清。祥云瑞殿。五灵老君。中央黄炁。玉帝化生。六波天主。梵炁天君。丹霞碧落。雷祖有神。三境内外。万圣千真。三十二帝。四府万灵。五方五老。日月泰生。辉光交曜。分立乾坤。清气上腾。浊气下凝。妙用八海。水帝溪真。三才四象。阴阳合形。清炁上腾,北酆九垒。雷霆隐名。诸天隐韵。五帝监生。十福太乙。罡运乾坤。中山青帝。万象森罗。灵君吓吓。四目之精。唎哼哒唎。元真合英。释帝隐咏。玄冥子钦。大有玉字。雷霆轰轰。啵罗释曪。永保长生! ” 大金光禁咒的修持,一共有三个阶段:第一,师传弟承,体道会意 。这个对于巫征不是什么问题。巫征是无师自通类型的。这步略过不提。第二,诵咒掐诀,步罡画讳。这个貌似也不是问题。就连繁复无比的九转还魂法阵,巫征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步也可以略去不提。第三,回光反照,施法普救。巫征通过九转还魂阵,通悟了很多东西,这是他自己所不知道的。而他事实上确实做到了“回光反照,施法普救”。那么说,自己的大金光禁咒修习圆满了?巫征不由得惊喜交加。靠,老子终于有了一项保命的法门了。 巫征算得上是小人得意便猖狂,一扫刚才的颓废,顿时嚣张起来,浑身充满了舍我其谁的霸气。 “小征!你的‘天天’又来电话了!”外面的巫爷爷暧昧的喊叫着。为什么是“我”的天天呢?为什么要说“又”呢?为什么呢? 巫征颓丧的双手抱头,刚才飞扬的神采,立刻无影无踪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四章 初抵香港 巫征从爷爷手里接过话筒,马上,蓝天略带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征哥,你好狠的心。”就这一句,巫征差点呕了出来。 “蓝师妹,你这话从何来?”巫征对蓝天不假辞色。不是巫征小气,面对这个曾经对自己施展过媚心术的女天师,巫征不能说没有一点恶感。准确的讲,应该是相当的反感才对。 蓝天显然愣了一下,半晌没了声音。过了足有一分钟,才幽幽的说:“你是男人,也该有些肚量才是。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毕竟没伤害得了你。对吧?希望你给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完,“啪”的一声摔了电话。 巫征话一出口,也是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干什么和人家一个小姑娘生气?很明显,始作俑者是那个卫鼎,自己不敢去撸人家的虎须,却拿蓝天这颗棋子怄气,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他正在发愣,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巫征忙操起话筒,道:“喂,刚才我不是有意的。” “什么有意无意的。小孩子斗什么闲气?没个正形。”里面传来卫鼎阴柔果决的语声。他话锋一转,开门见山的说:“小征,我跟你们李警长说好了。你准备一下,马上来香港。有个法事,我摆不平。你来帮我一下。” 巫征挠了挠头皮,这都哪跟哪儿啊?“什么?我去香港干什么?我去了又能干什么呢?” 卫鼎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急急的说:“香港船王万家,闹鬼已经闹了三个多月了。我接了他们的‘盘子’,因为有事,一直拖到现在。如果我这个月底前再不出手,天尊门那帮杂碎就该接手了。我去万家踩了踩‘盘子’,虽然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是感觉邪门得厉害。小兄你不用过谦,你的法力通玄,应该可以应付得了的。再说了,空有一身法力,如果不和会施展,或者施展不得法的话。嘿,可不会每次的运气总是那么好的。” 巫征听他话里有话,一下子想明白了。一定是那个万恶的李局,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通盘和卫鼎交底了。真是揭底怕老乡啊。巫征叹了口气,卫鼎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一定是他还有什么后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傻事巫征是不会做的。何况,与卫鼎这个正牌天师在一起混,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起码,他可以答疑解惑,比自己在黑暗中摸索要事半功倍。 联系上了李局,他把巫征带到出入境管理处,办理了商务通行证有效期3年以上多次有效签注的通行证,领申请表、填申请表、复印证件,照相、交了三百大元手续费、提交资料、拿到回执,直到最后拿到通行证,虽然有李局大大力帮助,巫征还是溜溜跑了三天。八卦镜和通灵宝钱涉嫌文物,自然不敢携带,看来,只有那枚还没被自己搞定的古戒靠得住。巫征和爷爷交代了一下“后事”,又和爸爸妈妈告别,这才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先坐火车到北京,然后乘中航的ca101号航班,早八点起飞,中午 十一点二十五分就顺利的到达了香港机场。 一出大厅,就看见黑子开着宝马笑吟吟的来接机。一阵没营养的寒暄过后,黑子把巫征拉到了铜锣湾富豪酒店。 在酒店门厅,巫征刚一下车,就看见西装笔挺的卫鼎站在那里迎接自己。一身休闲装戴着棒球帽的蓝天,低头挽着卫鼎的胳膊俏立一旁。巫征没去看他俩,而是轻轻用脚踩了踩酒店门厅地下铺的瓷砖。感觉也是硬邦邦的,而且颜色也是国内差不多,主调是白色,用浅赫红色镶边。大小形制也基本一样。巫征抬头看了看酒店的招牌。店标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制成,外面是一圈花瓣和花叶,里边的东西很奇怪,上面象是两个对称的半圆,下面象是帽子的飘带,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含义。 巫征和卫鼎已经蓝天轻轻拥抱握手,一番久别重逢的热烈寒暄。卫鼎前边带路,走进了酒店大厅。大厅的房顶很高,少说也有十米左右。穹顶上是几个圆形的灯槽,里面是环型大吊灯,显得甚是土气。走廊是用白色石材铺成的。不晓得是什么材料,应该不是大理石吧?在走廊的右边,紧挨着树立着两个一米多高的铜牌,上面是英语,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旁边倒也有两个小字:“帝廊”。看来是这个走廊的名字吧?紧挨着“帝廊”的右侧,是一些矮几和沙发,估计是供旅客歇脚的。上面稀拉拉坐着几个拎着旅行包的游人。左侧是高高的方形立柱,隔十多米就有个白色的雕像,立在圆柱形的基座上。“帝廊”尽头的墙壁上,是一副巨型油画。上面有山、有海,还有个外国女人手搭凉棚在眺望着什么。巫征只觉得眼睛也不够用了,耳朵也不够听了,活脱脱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翻版。 卫鼎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每到香港,我就住在这里,算是习惯了。你如果觉得这里陈旧的话,我们明天去半岛酒店。小兄弟,怎么样?”巫征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心里说:反正你有的是钱,替你剩下你倒拿去干坏事了呢。 在三十一楼的zeffirino意大利餐厅,卫鼎和蓝天为巫征接风洗尘。在贵宾厅里,望着辽宽的维多利亚港,巫征也不由得顿觉心胸开阔,点了几个景致的粤菜,喝了几杯加冰和柠檬的马提尼,美色当前,美景饱览,巫征也禁不住心旌摇动,微觉醺然了。 饭后甜点撤下,卫鼎示意蓝天拉巫征去游泳。看着面色绯红的蓝天,巫征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内疚,也就没断然拒绝她的邀请。换上了一身凯维布朗游泳衣裤,拉着换上了比基尼的蓝天,巫征那颗少年的心悸动了。真没看出来,蓝天妹妹的身材如此之好。甚至可以用完美来评价。三十六d的胸部,紧紧的被泳衣衬托着,显得分外的饱满诱人。提花三角裤,把她圆润的下体曲线优雅而朦胧的勾勒出来……巫征忙把头扭到一边,靠,再这么看下去。保不准会当场会有鼻血狂喷的糗态暴露出来。 在游池里,蓝天有如一只高傲优雅的白天鹅,尽情展露着她优美的泳姿,惹得众人鼓掌称好。巫征虽然没在这样豪华的游泳池里戏过水,但是他的泳技倒也说得过去。再加上龙牙古戒对他身体潜移默化的改造,使他在游池里的身影也是分外抢眼。 卫鼎坐在上边酒吧的高脚凳上,得意的摇动着手里的高脚杯。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你小子想要的,我都能给你。还怕你不入老子的觳中来不成?黑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啤酒。他对师傅在居心是很明了的。如果师妹真的对巫征有情,他从心往外的想玉成此事的。但是,如果只是让师妹充当一种媒介、一种工具。那是黑子所无法接受的。 “好一对俊男美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黑子斜了一眼卫鼎,由衷的赞叹道。 “天造地设?嘿,这样就叫天造地设吗?”卫鼎冷笑了声,干掉了杯子里的oloroso。黑子闻言浑身一震,忙低下了大大的脑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在说为师我手段卑劣?嗯?”卫鼎抬手制止了黑子的分辨。“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做得过分了。”卫鼎长叹一声,轻轻把酒杯放在吧台上。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进‘山’的灵媒呢?”卫鼎感慨着。 “不过,我也够大方了。我可把我最宝贵的财富,都赐给了你了。扯平了,卫某也算对得起你了。”卫鼎手扶栏杆,看着下面兴高采烈的巫征,喃喃自语着。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五章 读心之术 月光如洗,香港这座东方不夜城真正“苏醒”过来。在蓝天的提议下,他们一行四人去游“山顶”。所谓山顶,英国人称其为维多利亚峰,香港的老人们称其为扯旗山。而现代香港人习惯上则亲切的称其为“山顶”。他们四个没有开车上山,而是从中区花园道乘山顶缆车上山。巫征看着高高的缆车,心里有些发虚。蓝天环住他的手臂,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嬉笑道:“山顶缆车开通一百二十年了,从来就没出过任何事故。安全得很啦。” 卫鼎对巫征的谨慎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笑着回头看了巫征一眼,亲切的说:“开车上山,固然是一种寻幽探胜的享受。而踏虚而行,才是我道家追求的及至啊!”巫征闻言,老脸一红,再也不敢说什么别的了。这老东西真会见缝插针的教训自己,连玩个缆车也能上纲上线的。 卫鼎俯瞰着脚下的美景,不知道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蓝天则叽叽嚓嚓的给巫征讲着路过的豪宅和景点。巫征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心早都提溜到嗓子眼了,生怕出个闪失,把自己小命赔进去。也甭怪巫征,国内屡有缆车事故血淋淋的报道,也不由人不害怕。 马上就到山顶了,卫鼎突然睁开半闭的眼睛,向下指着一座掩映在法国梧桐里的豪宅道:“那就是香港船王万家的别墅。怎么样,感觉有什么不妥?” 巫征闻言,静下心来。接过卫鼎递过来的罗盘,用右手中指在罗盘中心一点,轻喝了声:“疾!”罗盘迅速的旋转起来,涂抹着朱砂的指针来回摆动着,却无法定出方向。卫鼎在一旁微微一笑,轻扶他的手腕,让他把罗盘垂直放置。果然,指针马上“唰”的一下指向了那座月光掩映下的豪宅。巫征脸红得象猪肝一般,没经验的他再一次在卫鼎猪肝老前辈面前露怯了。 巫征定了定神,心说:不露手绝的,也让你老小子瞧扁了本少爷了。他把罗盘还给卫鼎,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中指、无名指弯曲入掌心。大拇指、食指、小指各矗一方形成一鼎状。他掐的法诀名为三清离神诀。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咒语,左手一招,一道黑光脱体而去,哧溜一下没入万宅。 “小道友在道术上又上了新层次。小小年纪居然领悟了故老相传的‘离神术’了。”卫鼎在一边既艳羡,又多多少少有些捻酸。 蓝天有些紧张的看着闭目不动的巫征,眼巴巴的问卫鼎:“师傅,什么叫‘离神术’啊?会不会有事?” 卫鼎心里一沉,微微哼了一声道:“没啥了不起的。一个骗人的小法术,居然敢号称什么玄门正宗。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怕什么?人家巫小道友法力通玄,有什么搞不定的?” 蓝天话一出口,也是颇为后悔。忙往卫鼎身边靠了靠,轻柔的攀着卫鼎的胳膊。卫鼎满意的哼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斜下方的万宅。 黑光离体之后,巫征只觉得自己的神识穿越了空间的限制,穿越了万宅外的树林和墙壁,穿越了地板,直达地下的深处。蓦然,一股博大的精神力量沛然而生。从地底深处迎击而来。巫征的神识躲避不及,“蓬”的一声与地下的黑气对撞在一起。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而产生了一种暖烘烘置身于热水澡盆里、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巫征发出的黑气在黑暗虚空里慢慢凝结成巫征的样子,而对面的不速之客也凝结成人形。 “爷爷!”巫征差点叫出声。幸亏有了那次通灵宝钱遭遇巫灵的经验,否则巫征可糗大发了。哪有象他这样四处乱认爷爷的? “你姓巫?”对面那个类似爷爷的人形突然发问。语调怪异,勉强能够听懂。 巫征一愣,这个声调真的与通灵宝钱那次遇到个那个巫灵很相似。 “不错,我就是巫灵。”那个人形开口说到,他沉吟了一下,加了一句:“嘿嘿……是巫灵的分身之一,神风侍者。” 巫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不可思议的问。 “你我都是巫族一脉。否则,你这样冒失的闯进来,嘿嘿……”人形有些嚣张的斜视着巫征。“这叫‘读心术’,你也可以读懂我的所思所想的。嘿嘿……其实,你现在就在用‘读心术’呢。要不,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小伙子,真不赖。你是谁的门人弟子?是巫族第几代传人的长房长徒?” 巫征一脑袋糨糊。啥是长房长徒啊?自己哪知道是第几代什么传人啊? “呦,你小子还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啊。奇才,真的奇才呀。”那个类巫爷爷的人形显然是“读”到了巫征的记忆,一脸兴奋和好奇的围着巫征转来转去。“你得到了巫神大人的青睐,也算……嗯,也算是我的师弟吧。”巫灵的分身有些心虚,又有些勉强的说着。 “那怎么敢当?”巫征怎么也读不到对方的心思。只能被动的接受对方传来的信息。很显然,对方虽然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是,俩人的法力的确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自己怎么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呢?反正,谦恭一点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年轻人,不错不错。不骄不躁,有前途有前途。”巫灵的分身大咧咧的说到。 “请问前辈,您怎么到这里来的?”巫征脑筋不慢,忙转移话题,追问起问题的症结。 “巫灵”纳闷的摇着头,象看白痴一样看着巫征。“小子,你连巫神都不知道?你怎么……怎么敢数典忘祖?” 巫征一脸无辜的解释着:“前辈,小子不是真的不知道嘛,要不,怎么敢在您面前装糊涂?” “巫灵”笑了笑道:“也是,你年轻,又是北方人。不知道巫神的大名也在所难免。巫灵大人当年被仇家所害之后,舍身跃入‘神龙潭’,以肉身血祀神龙。所以才有龙牙古戒和神龙法杖以传后世。龙牙古戒镇北,神龙法杖宁南。我巫族的后人呢,在岭南多立巫神庙以祀巫神大人。历朝历代君主对巫神大人多有封敕。汉灵帝封大人为‘圣德天君’。唐玄宗敕封大人为‘圣法通玄大帝’。宋徽宗敕封大人为‘玄妙圣德天君’。元世主敕封大人为‘道灵宏大天君’……鼎盛时期,大人有祀庙七百二十多家。曾经也是辉煌一时。当然了,内战后,大陆上的神庙,因为天灾人祸,已经凋零殆尽。只有港澳台这小小一隅,还有大人的一席之地。在港澳台的世俗之人眼中,‘我’——巫神大人的一个分身,仍然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啊!这些都是我们巫族的密辛,你既然得巫神大人的青眼,就应该知道这些族内的掌故啊。”“巫灵”一脸沉痛的教训着巫征。 巫征一听到龙牙古戒四个字,不由得心头大震。他左手一招,那枚白森森的龙牙古戒浮现在中指上。“您说的龙牙古戒可是这枚戒指吗?” “巫灵”一见戒指,顿时大惊失色。伏地而拜,连连逊谢:“小风参拜主人!小风问候主人恭安!” 见他如此谦卑,巫征的下巴“啪嗒”一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六章 寻根溯源 缆车在山顶终点缓缓停下来,巫征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卫鼎顾不上什么风度,一把抓住巫征的手腕,语气快得如同机枪扫射:“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有办法没有?” 巫征细细的眉毛微微一挑,慢条斯理的说:“这个‘离神术’也没您想的那么神啦。好不容易才做到元神归位,哪还顾得上去探看什么啊?拜托,卫老前辈,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啊。什么事还得您这样的江湖大家坐镇把关才行。”这一通马屁下来,把卫鼎下面想问的话堵了个溜严。 卫鼎先是眉头一皱,旋即展开了“真挚”的笑容,亲热的拉着巫征的手下了缆车。边走边亲热的说:“你体内的灵力雄浑博大,就是你修行日浅,还没有掌握使用的方法。假以时日,嘿嘿,前途不可限量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服老是不行了。” 哼,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那你怎么不去死?巫征恶意的腹诽着,却也展现着一脸“灿烂无比”的笑容,亲切的、充满敬意的、谦卑的说:“小子何德何能?修行方法还要靠卫老前辈指点、提携。行不行啊?卫叔叔?” 蓝天在一旁见俩人词枪语剑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忙上来打圆场。“阿征法力深厚,自不必说。师傅是成名已久的法术大家,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们二人携手并肩,试问天下哪里还不能去得?” 卫鼎和巫征揽腕而笑,蓝天也在一旁掩着樱桃小口嘻嘻的娇笑。只有傻大憨粗的黑子,摸着自己的大脑袋,一会儿看看师傅这只老狐狸,一会儿瞧瞧巫征这只小狐狸,一会儿又瞄瞄师妹这只小母狐狸,也跟着不知所谓的嘿嘿傻笑起来。惹得三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卫鼎心里发狠:小东西,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我就不信了,你这只孙猴子能真的蹦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去? 巫征暗暗得意:老家伙,老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看你能有什么花花肠子? 蓝天心急如焚:男人啊,为什么总是争来争去的?就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师傅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霸道?这个阿征小冤家也不会做人,为什么就不能哄着师傅一点?让自己也好从中和和稀泥什么的不是? 黑子郁闷无比:这些人,干什么总这样勾心斗角的?话不好好说,事不好好做,也不嫌累心。象老子这样活着多滋润?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想女人了,就偷眼看看自己曼妙的小师妹?还有比这样活着更滋润的小日子吗? 四人先是在山顶的凌宵阁眺望了一阵维多利亚湾的夜景。卫鼎指点江山,颇有有番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概。巫征记起周润发大大拍过的《英雄本色》。小马哥也是在山顶,指着美丽绚目的维多利亚湾对豪哥说:“香港的夜景多美!可是一想到这么美的东西不是我的,我真的不甘心……你没有欠什么,我从来不会逼朋友去做不想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差不多是这样的话吧,看的年头多了,有些记不清了。 卫鼎第一次见巫征有这样痴迷的表情,拍了拍巫征的肩膀道:“好好做,看见没有?”他一指著名的山顶高级别墅区。“用不着羡慕,那里终究会有一套房子是属于你的!” 巫征擦了擦流到唇边的涎水,傻傻的点头憨笑着,什么也没说。心里说:瞧扁了老子不是?什么叫终究会有一套房子是我的?将来发达了,老子起码在那里买两套!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留着长草。活活气死你! 从凌霄阁缆车站出来,右拐不远,就是步行道了。巫征他们随人流走上步行道。巫征在指示牌上看到几个繁体字“炉峰自然步道”。这应该是这条步行道的官方称呼吧? 蓝天耐心的介绍着:“这里的三岔路口,分为三条步道。右边叫卢吉道,中间是去山顶公园的,左边叫夏力道。一般大家走走卢吉道,怎么样?我们也走卢吉道好不好?” 巫征无可无不可的点着头。心里默默回想着和神风侍者的对话…… “你……你怎么叫我什么主人?”巫征惊诧莫名的问。 神风侍者匍匐在地,惶恐的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主人看在小人一直礼敬巫神大人的份儿上,宽宥小人狂妄之罪。” 巫征差点晕死。靠,我还敢埋怨你?以你的法力,只消一根小手指就能把我碾成齑粉。巫征定了定神,伸手把神风“扶”了起来。“我只是个普通人,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这妹戒指,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些许法力。真的,我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也许认错人了吧?为什么要称我为主人呢?” 神风佝偻着腰,谦卑的小声分解:“主人,我巫神一脉并非象其他门派一样手口传承。我们族的灵术讲究的就是‘传灵’。每一位巫族的集大成者,在他尸解飞升之际,都要以身血祀神龙。然后,又由下一位传承者完成屠龙大典,以神龙之顶骨制成龙牙古戒,以神龙之脊骨,制成神龙法杖。龙牙古戒乃是法术传承的关键,相当于武林派别的秘籍。神龙法杖乃是施法的权杖,是号令我巫族的令符。当然了,它也是我巫族的法器至宝。因此,小的只能称拥有龙牙古戒的您为主人,而不能称呼您为门主的原因。” 巫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说:靠,原来这戒指只是本“书”啊。可惜还是本老子看不懂的“书”。看来,那柄神龙法杖满牛x的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记得通灵宝钱那一次,巫灵老祖宗手里拿的好象就是它吧?弯弯曲曲的,不象是件宝贝啊? 巫征拼命回想着当初刚刚得到龙牙古戒撕的情形,恍惚记得病得很厉害的自己被人抬到一个什么地方,被一条鳄鱼咬碎了脑壳。原来那是祖先存留在古戒里的记忆啊。难道说将来自己也……巫征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了。 “主人,别说现在神龙已经绝种。就是神龙仍在,您也无法进行巫术的传承的。”神风艰难的思索着用词,以免惹自己的“主人”生气。“因为……因为这种仪式已经中断了将近两千年,即使您以身祀龙,也没别的人可以主持这样的大典。我等无能,致使巫族……人才凋零。小的们有罪啊!” “小的们?难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巫征一个激灵,马上紧张的问道。 神风一副遇人不淑的痛苦表情,耐心的回答道:“回禀主人,巫神大人有风雨雷电金木水七个侍者。小风忝列第一,主要是打理香港九龙一带信徒的。”说着,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气。 巫征摸了摸脑壳,不解的问:“为什么没有火侍者呢?” 神风面对这个貌似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主人宝宝,忍耐已经接近底限。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低垂下头颅,解释道:“我族的神龙,乃是水龙。火乃我巫族的死敌。所以,巫神大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火侍者呢?” “你老说神龙神龙的。难道说真的有龙?得到这个戒指时,我怎么老看见一条大鳄鱼啊?”巫征一脸白痴的表情探问着神风。 神风脸上的肌肉一阵狰狞的抖动,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暴走的火气,拿捏着恭顺的声音道:“回禀主人。您万万不可亵渎神龙!那是我巫族的图腾。我巫族一直以自己是神龙的后人自居。”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犹豫了半天终于说道:“我们口中的神龙,世俗之人称其为‘猪婆龙’中的金眼龙。” “哦,说得这样神,原来只是扬子鳄的一种啊!”巫征一脸明了的表情。 神风脸孔一阵扭曲,牙齿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警告着巫征:“小风斗胆,敬请主人自重!”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七章 唤醒巫力 巫征暗中长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靠,那个所谓神风侍者很不鸟自己这个“主人”啊。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吱的一下消失掉了。 在山顶的杏花楼,卫鼎让蓝天点了些小吃,有芝麻糊豆腐花、鲮鱼肉丸还有韭菜馄饨。见巫征吃得开心,卫鼎笑着说:“香港啊没别的好处,一是美食天堂,二是购物天堂。天天也喜欢香港的美食,每次来都要长上几磅肉回去。是不是啊,天天?” 蓝天俏脸一红,声音小得象蚊子一般道:“香港小吃与台湾风味不同,我嘛,喜欢吃大家乐。那里热闹而且便宜,吃多了师傅也不会骂。红磡的那里的家菜馆也不错啊,粥粉面、烧味、车仔面、越南菜都别具一格的啦。还有喔,吃许留山的多多芒果捞、椰汁多芒捞,呀,真是好美味耶。”蓝天说着禁不住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巫征并没有什么反感的表示,这才接着说:“阿征,你喜欢吃什么样的风味呢?香港的雪糕也好好吃的喔。下面就有雪糕车,要不要我买给你吃?” 巫征也是比较贪嘴的人,听得两眼发直,跟着蓝天一个劲的咽唾沫。听她说雪糕好吃,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同意。 卫鼎趁着巫征高兴,见缝插针的提议道:“巫道友,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万家看看哪?” 巫征眼睛盯着蓝天拿上来的雪糕,嘴里随便的应付着:“全凭卫前辈做主。”说完,接过来一支雪糕,也没顾得上客气,急吼吼舀了一匙塞进嘴里。“哇!……”巫征惨叫一声,差点把雪糕丢出去。 蓝天迷惑不解的看着巫征,急忙问:“怎么?雪糕这样不好吃吗?” 巫征捂着冰得发木的腮帮子,缓了半天劲儿才喊出一句:“凉!”大家闻言绝倒。 卫鼎见巫征答应去万家,也就没心思再跟他耗下去,找了个托词溜走了。黑子这个史上最亮的电灯泡一直照耀着巫征和蓝天头上黑暗的夜空,陪他俩我吃许留山的水果捞,又陪他俩去了旺角街的韩国料理buffet 。西冷牛排、泡菜、水果、寿司、酸梅汤、西米露、鸡翅、炒面、沙拉……稀里胡噜塞满了一肚皮,最后,巫征和蓝天用手捧着下坠了许多的肚子,每人又要了一大碗的雪糕。黑子也是毫无顾忌的一通胡吃海塞,比巫征他俩加一起吃的还多,还偷空灌了几瓶真露。让巫、蓝二人对他的“肚量”佩服不已。 吃饱喝足,巫、蓝二人带着赛过太阳光的巨型电灯泡去逛中环的兰桂坊,进了一家名字叫“george bar”的酒吧。巫征对喝酒和蹦迪的兴趣明显没有吃来得高,倒是蓝天到了这里就象如鱼得水一般,喝了几瓶啤酒,又下去蹦到满头大汗才意尤未尽的上来陪巫征说话。 巫征见她如此兴奋,有些不解的问:“你不常来这样的地方玩吗?” 蓝天闻言神情顿时变得有些落寞,她把垂到面颊上的一绺长发抿到耳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冰啤。叹了口气,瞧黑子正一杯接一杯的猛灌伏特加,这才低声对巫征说:“我……还不如你自由呢。”说完,甩掉了外套,又加入到舞池浓粥一的人群里去了。 巫征把蓝天的外套放在膝盖上,一股如有如无的香气慢慢沁入巫征的鼻孔里。不知不觉中,一种莫名其妙的蠢动涌上巫征的心头。象是野火,又象是荒草一样,逐渐迅猛的蔓延开来。巫征举杯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珠也逐渐定格在人群中那个曼妙的身影上。她的长发是那么飘逸,她的脸庞是那样清醇,她的脖颈是那么优雅,她的肌肤是那么细腻……她的红唇是在为我而翕合吗?她的手臂是在为我而摇摆吗?我的腰肢是在为我而扭动吗?她的喘息是为我而急促吗?…… 就在巫征意乱情迷之际,一股黑气从他左手中指上蔓延开来,快速游移到巫征的眉心处。巫征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游离于天际的神思拉回到意识之中。 “好险!差一点又着了这小娘皮的道儿!”巫征忿忿的咒骂着。这里人声鼎沸的,确实不是修炼的好所在。巫征也就没捏法诀,只想象以往一样把黑气收回也就罢了。谁知道,这黑气不知道为什么翻了驴脾气,怎么也不肯就这么流回戒指里。而是左一圈又一圈的耐心的在巫征体内逛游起来。 “靠,不要这样玩我吧?会死人的!”巫征心里哀叹着,恍惚觉悟到,体内黑气的异常与自己和神风侍者的不期会面,有着某种偶然乃至必然的联系。那个该死的黑脑壳,不会是趁我不注意,在老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筲箕湾神德宫里的泥偶“啊切”一声,打了个大大喷嚏。他施展神识揉了揉自己变得微红的鼻头,小心的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匍匐祭拜的虔诚信徒们。还好,他们都在专心致志的祁神求福,没有注意到自己顶礼膜拜的神明居然在高高的庙堂上做着鬼脸。 “哎呀,太弱了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巫神大人会选中他?”神风这个念头刚一兴起,马上在心里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巫神大人一定是圣明的,他的决定自己一个神仆怎么可能猜测得到?退一万步来说,巫神大人的决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猜测呢?”神风自怨自艾的哀叹着。想通此节,神风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靠,自己偷偷输进那个小鬼身体里的一股灵力,不会坏了巫神大人什么事吧?自己谨小慎微了两千年了,怎么会在巫神大人的传承者身上犯下如此愚蠢的大错呢?冲动!都是冲动惹的祸。难怪人们都说冲动是魔鬼呢! 神风心思忐忑,一个劲给自己宽心: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对了,记得电影里有一句现成的台词对现在的自己最适合——打死也不说! 他也不想想,他的巫神大人魂飞魄散两千多年了,怎么还有可能惩罚他?不过,在他们这些侍者眼中,自己的巫神大人无所不能。积威之下,他这个当年小小的仆人对老主人的雷霆那是时刻不敢或忘的。老主人即使肉身尸解,在他们眼里,那也不过是老主人成仙成圣了。就连自己这样卑微如虫蚁的仆役,如今都可以心安理得的享用人间的烟火血食。老主人那样通天彻地的本事,现在那得阔到什么样啊?不敢想,不敢想象啊! 神风在自己的神庙里汗流浃背的自己吓唬自己,不得安生。他可不知道,被他唤醒的巫神之力,现在已经把巫征折腾得上窜下跳了,生不如死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八章 风之灵力 如果说以前的黑气象涓涓细流的话,那么,今天体内的黑气,颜色虽然略淡,但是已经浓稠得象刚才黑子吃的那种艇仔粥了。无论巫征怎样催动,黑气只是越来越庞大凝重,充塞在身体里,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巫征的小脸被憋得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绿的,整个成一个外国鸡了。 灯光昏暗,一旁的黑子只顾着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的往他的大嘴倒各种酒浆。而兴高采烈的蓝天,早已忘我的投入到“嗨场”里去了。巫征用唯一还能移动的眼球恶狠狠的、可怜巴巴的瞄着俩人。心说:黑大个,你不是来监视我的吗?怎么不看看老子现在有什么不对劲的?天天你这个小狐狸精,你不是来媚惑我的吗?怎么自己跑了,快来勾引老子啊!……苍天啊,大地啊,老子这衰样不会是tmd 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谁能告诉老子,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熬过这一关哪? 冷静!冷静!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啊,对了!那次卫鼎想用“离神夺魄”害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同样手足无措吗?巫征咬牙忍受着锥心刺骨的裂痛,慢慢调整着呼吸,试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充塞在身体里的粥一样的黑气没加理会,而是集中精神力,从龙牙古戒里慢慢抽出一丝自己熟悉的黑气,慢慢的游移到这团陌生黑气的旁边。 让巫征意想不到的是,这股淡黑之气对巫征体内的黑气是又亲又近既恭且敬。它象一只乖乖狗一样在前面摇头摆尾的领着路,带着巫征体内的黑气慢慢向巫征的印堂游走过来。 淡黑之气就如同一辆轧道机,滚滚而前,虽然它极大的拓宽了巫征的经脉,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把巫征的脉络碾得支离破碎。巫征只觉得体内热血鼎沸,肌肤似乎已经寸裂。神经在呻吟,血管在爆裂。靠,这个外来户可比刚得戒指时的那七股黑气霸道多了。真疼啊! 巫征刚一动这个心思,体内的黑气就产生了感应。仿佛是在否定巫征盲目的论断一般,巫征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名的黑气猛的狂涌出来。这股黑气与淡黑之气颇为近似,颜色比其他六股略淡。只是,它要比那淡黑之气粗大凶猛得多得多。那淡黑之气就象是投进海洋里的一 片小羽毛,连一个浪花都没留下,就被这股黑气吞噬得一干二净了。它沿着淡黑之气拓展出来的通路,一路高歌猛进,愣是把巫征原来丝丝缕缕的经脉小路,轰成了通天大道。 各种各样的符咒一瞬间涌进了巫征的脑海,形形色色的手诀象铺天盖地的蝴蝶一样在巫征的眼前飞舞,千奇百怪的法阵在巫征周围旋转,奇形怪状的法器在巫征意识里浮现……不要啊!就是填鸭式教学也没这个狠啊!那是老子的脑子,不是他娘的蓄水池。象这样猛塞下去,会不会爆掉啊?巫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看来这不是啥走火入魔,而是更加可怕的灵力反噬吧? 这就难怪巫征了,虽然巫灵一脉的巫术传承与其他派别有异。但是也没变态到象巫征这样被动式灌顶。就是别派的灌顶,那也得本身具备修行的根基和法术之后,再由道行高深的法师加以引导,使你真正踏上修行之路。灌顶并不象往酒壶里灌酒,你罐进去多少,他就容纳多少。 巫征的修行,最大的特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缺陷,更是最大的危险就是无师自通。无师则不明白如何修行,更别提怎么掌控体内莫名出现的恐怖庞大的巫力。而自通,则没有明确的前进方向,有可能多走弯路,更有可能走上岔路、邪路乃至不归路。 巫征此时是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惟有守静以待,期待这股灵力自行与自己融会贯通。他慢慢的把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尽闭。 从戒指中钻出的淡黑灵力此时幻化成一条金睛短吻的“金眼神龙”,它在巫征的意识之海“咕咕”呼唤着,期待着主人的引领和回应。可是让它失望的是,主人只是把他莫名其妙的召唤出来,却没有给它进一步的指令,让它在这里彷徨无计,又不敢擅自离去。只得在这里默默隐忍。 它这一呼唤不要紧,戒指里容存的另外六条神龙灵力闻声而起,都在那里蠢蠢欲动,摇头摆尾的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一时间,巫征体内的灵力纵横。几欲发狂,已经到了焚身破体的危险边缘了。巫征体内的另一股白色灵力,也就是当初卫鼎想吞噬巫征而反被巫征吞噬掉的那股灵力,此刻也感觉到池鱼之殃。它拼命的挣扎着,想趁隙脱身,却被旁边的黑气死死压制着,丝毫难以动转。好在它也并不寂寞,另一股细弱的金色佛光也被困在它身边。那是乌斯乃喇嘛下在卫鼎身上的佛法禁咒,被巫征体内磅礴的黑气不分黑白老嫩一股脑给俘虏过来的。谁知道韦鼎却因祸得福,因此而解脱了四十九天的禁咒限制。 “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处灭。六处灭则更乐灭。更乐灭则觉灭。觉灭则爱灭。爱灭则受灭。受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灭。愁戚、啼哭、忧苦、懊恼可得灭。如是此淳大苦阴灭。” 蓦然,一段金色经文象一道闪电,划过巫征的脑海。“轰”的一声大响,六识回归,体内的灵力姗姗回转,灵台一片清明。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这是风之力。”历经九死一生的巫征内视着自己伤痕累累的体内,心有余悸的感慨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谢谢那个神风侍者,还是应该咒骂仇恨他。巫征可以清晰的辨别出体内流转的汩汩灵力,与神风侍者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气息是多么的一致。看来,确实是他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彻底唤醒了自己体内七股灵力中的一股。虽然开始有些突如其来,虽然过程有些痛不欲生,虽然转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结局是美满的、美妙的、美好的、美不可言的——毕竟自己确确实实的感应到了体内灵力的认同感。这是一种血肉交融的默契,是一种荣辱与共的感动。 “老子再也不是菜鸟了!”巫征象个财迷中了一千万大奖一样得意忘形的在心里呼喊着。 稳了稳心神,巫征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蓝天流满泪水的脸。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三十九章 假意真情 “阿征,你怎么了?”蓝天没有顾忌黑子嗔怪的目光,纵身扑到巫征怀里,连连亲吻着他的脸庞。 看着梨花带雨的蓝天,巫征一时还真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他还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考验。在应付女人上,还只是嫩瓜一个。他恍惚中觉得蓝天似乎对自己并非完全是逢场作戏,除了奉师傅之命媚惑自己之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啊?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意思? 巫征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穿着很随意的女人走了过来。模样很亲善,只是他身后两个戴着墨镜的肌肉男暴露出了并不亲善的来意。 “我是anne,george的老板。”她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回头低声对一个凑过来的侍应生说:“这三位朋友免单。”说完,伸出自己葱管一样的纤手,礼貌性的向巫征伸了出来。 巫征尴尬的抱着哭成泪人一样的蓝天,手忙脚乱的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在美女老板的指尖上轻轻的捏了一下。也不知道美女老板感觉到还是没感觉到,就马上象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anne一愣,马上笑颜如花。眼睛里职业性的笑容减淡了许多,多出一些戏谑,也多了些许欣赏。“不知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她不露声色的开始了盘问。 “hermit ,她是我男朋友。”蓝天揉着红肿的眼睛,抢着替巫征回答着。 “hermit ?”anne蹙着眉头,模样颇为可爱。然后上下打量着巫征,好象医生在给病人用仪器做扫描的样子。“hermit ,在这里玩的开不开心?”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anne小姐,我们不是来捣乱的。”蓝天终于恢复了本来冰冷的表情。在巫征胳膊上偷偷扭了一把,真直身子和anne进行针锋相对的交涉。她把领口向下微微拉了一下,露出雪白脖颈上挂着的一块玉牌。隐隐的峰峦让anne身后两个见多了美女的保镖都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anne表情也冷了下来。“台湾天师门的神仙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荣幸啊荣幸。不知有何指教?” 蓝天骄横的抬起了脸孔,慢条斯理的说:“这位天师朋友在你们这里偶有所悟,影响了贵店的生意。在这里我表示歉意,也愿意对贵店今晚的损失进行一定数额的赔偿。” 赔偿?损失?巫征这才用眼睛四处扫视一下。靠,只见刚才还人山人海的酒吧里,现在桌倒椅歪,人去楼空,一副地震后的凄惨景象。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搞的?巫征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anne目光里露出一丝火星,手也在微微颤抖。“台湾竹联三友可不是我们这样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得罪得起的。恕不远送!三位,请!”说着,玉指一伸,马上翻脸开撵了。 巫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隐约感觉店里的凄凉与自己刚才唤醒风之灵力有着莫大的关系。他生涩的向anne点了点头,裂嘴傻笑着向她微微致意。吭哧了半天,才涨红着脸说道:“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不是故意的……” anne闻言,先是一愣,马上又象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位朋友好说笑啦。”说着,偏过头去,冲巫征 不耐烦的挥了挥皓腕。她身后两个象大黑猩猩一样的保镖跨上半步,喀吧喀吧的捏着手指的关节,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蓝天拦住作势欲向前冲的黑子。左手骈起三指搭在右手腕上,不知道这是什么礼数。她慢慢的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贵店人财两旺,兴隆发达。”说完,头也不回。拉着巫征昂然走出了酒吧。 上了车,稳这心神的巫征问蓝天:“究竟怎么回事?酒吧里乱七八糟的,是我弄的吗?” 蓝天什么也没说,一下扑进巫征的怀里,双手捧着巫征的脑袋,猩红的嘴唇凑过来,急切的搜索着巫征的唇。巫征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的推开了意乱情迷的蓝天。前面开车的黑子也黑起了老脸,责备一样的干咳了一声,算是对蓝天的警告。 “我才给你下了迷情蛊,引发你体内灵力反噬,差点……差点……”蓝天先是冰冷的解释着,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痛哭起来。 靠,没事现殷勤,非奸即盗!巫征心里也禁不住有些忿忿然。“什么!?蛊!?”巫征突然象被蝎子蛰了一样窜了起来,脑袋“蓬”的一声撞上了车顶。 蓝天见他一副惊骇莫名的样子,不由得破涕为笑,伸手替他揉着脑袋上崭新的大包,小声解释着:“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啦。只是……只是……只是……”她只是一半天,也没说明白什么。反而用两只小拳头在巫征身上一通乱砸。“坏啊!怀死了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一副傻傻的样子。骗去我多少纯真的眼泪!你要赔我!你个坏蛋!”说着,蓝天眼圈一红,歪倒在巫征怀里。双手吊在巫征的脖子上,又抽噎起来。 感情这东西,巫征没经验,蓝天也是一样。虽然她不象巫征那样是白纸一张,但是毕竟没有真正的恋爱过。开始的时候,她对巫征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也别说是对巫征,她恨男人,恨所有的男人。只是在卫鼎的威压下,她不得不与巫征虚与委蛇。其中,也不乏调侃和戏弄的意思,慢慢的,她发觉巫征身上有许多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地方。最起码,在巫征的眼里,她看不到那种赤裸裸的肉欲。同时,她也 心折于巫征深厚的法术和谦和的人品。莫名其妙的,她总是拿巫征和卫鼎两个人比较。尽管她总是觉得自己既配不上巫征,又对不起卫鼎。但是这种思绪象小虫子一样,慢慢的在她可意的压制下孳生着。 今天晚上,卫鼎把巫征“交给”了她。卫鼎看得出,巫征定力的主要来源是因为他有颗纯洁的心。说白了,就因为巫征没受过女色的污染。巫征的法术越高强、定力越高,对于卫鼎来说,就越难控制他。这就象一把锋利的宝剑,剑锋锐利,可惜,没有手柄而无法操持。 蓝天有些恼怒,也有些娇羞,心里,隐约也有一丝丝的期待。所以,她既靠喝酒蹦迪来疏远巫征,又情不自禁的利用把上衣抛给巫征的时候。下了“同心蛊”。谁知道触发了巫征的灵力苏醒。在于不知情的蓝天来说,这个冤家宁可冒着欲火焚身的危险而运用法力驱逐“艳蛊”,也不愿意借机来侵犯自己。哎,一想到这里。少女的心弦不禁一阵颤动,嘴唇又在巫征无辜的脸上搜索起来。 巫征心里大叫“投降”。我的天老爷啊,这就是女人啊?老子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胡搅蛮缠?什么叫反咬一口?什么叫刁蛮无理?今天晚上,老子算是上了人生最生动的一课了。 黑子卡上了一副墨镜,嘴里嘀咕着:“我不是没看啊,我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去死了你!”蓝天娇羞的伸手在黑子的后脑勺上敲了一记。然后,缩在巫征的怀里,吃吃的笑了起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章 笑谈阴阳 巫征随着卫鼎和黑子,乘坐着万家的long rolls幻影,沿着山路上了山顶。巫征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边和黑子闲聊着。昨天晚上,虽然黑子一直对巫征没什么好脸色。回去之后,在卫鼎的盘问下什么也没说。卫鼎只是觉得那里出了问题,有些不对劲,却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只好借口万家有阴灵出没,对蓝天没什么好处。所以这次没带她来。 “咱坐这是什么车?好象比你的宝马还舒服。”巫征聊来聊去说到了这款车。也难怪巫征了,在国内别说坐车,就是见这样的豪车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黑子听巫征拿这车和他的宝马比,马上兴奋起来。笑着说:“也没什么啦。这个车就是加长了一点,比我那车贵一点。” “这车怎么的也得一百万hkd吧?”巫征入乡随俗,学着蓝天他们把港币叫成hkd。 黑子马上哑口无言,挠起了头皮。惹得卫鼎一阵轻笑。他拍了拍巫征的肩头,指着黑子的后脑勺说:“别听他胡说八道的。这是劳斯莱斯,世界名车一系的。在香港这车也值六百万以上呢。黑子的宝马虽然也是名车。不过,他的宝马是3 系硬顶,香港顶多卖到六十万吧。” 卫鼎一番话,顿时把黑子和巫征都噎没词儿了。俩人偷偷灰溜溜的对视了一眼,马上彼此扭开脑袋,闭起眼睛来假寐。 卫鼎心里一阵冷笑:就你们几个小毛孩子,还敢在老子面前玩什么统一战线?这叫薄施惩戒,再有这样的情形,哼,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车子上了普乐道,拐上一条相对狭窄的水泥路面。穿过高耸的法国梧桐,一座通体白色的别墅亭亭玉立在树阴花丛之间。 司机打开车窗,用对讲机与门房里的通了一番“鸟语”。巫征完全如坠五里雾中,愣是半个字也没听懂。tmd,不就是有俩糟钱吗?干什么自己家的车进个大门都弄得象特务接头似的?巫征翻着白眼,心里气愤而又嫉妒的咒骂着住在豪宅里的万恶资本家。 “啱啱,我老豆有讲嗰条友会唔会嚟o架。”一个中年人摇着一个大蒲扇迎了出来。 哇,又一个讲着鸟语的崭新鸟人出现在眼前。 卫鼎见巫征张大嘴巴看着自己,马上明白了,是这小子听不懂香港话啊。他笑着与那中年人握了握手,道:“这位道友的表叔,听不懂你的话啦。”说完,扭头对巫征说:“他刚才说的意思是,才还说起我会不会来。” 巫征一阵气闷。在香港电影里总是看见香港人得意扬扬的称大陆为“表叔”。那时自己就觉得很不爽。这回,终于有机会被人当面叫成“表叔”了。中国人也是,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大城市的瞧不起小城市的,南方的瞧不起北方的,港台的瞧不起大陆的。可惜,在外国洋人眼里,无论你是大陆还是港台的,在他们心目中,都是落后的中国的,照样瞧不起你。 卫鼎耐心的做着巫征与中年人之间的翻译。巫征这才知道,这个“鸟人”原来就是万家大公子,现在万氏企业的老总万雨良。巫征也是吃了一惊,这个看起来市侩而油滑的中年胖子,居然是身家百亿的超级富豪。虽说有钱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如果钱多到象万雨良这个程度,怎么看怎么都会让人对他肃然起敬。 寒暄了一会儿,万雨良时不时调皮的用手指搓着胸脯,似乎是想搓一些皴卷下来。卫鼎对他这个满恶心人的小动作已经有了免疫力,看来是司空见惯了。巫征毕竟年轻,轻轻咳了咳,道:“万先生,贵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可不可以细一点说说。” 万雨良诧异的用目光在巫征和卫鼎之间来回逡巡着,见卫鼎一副理该如此的表情,不由得对巫征有些另眼相看了。 “小友是哪家的仙师?”(当然是卫鼎“翻译”成的普通话,下同)万雨良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看着巫征。 巫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嘛……我是自学成才。嗯……自成一家。” “嘶……”万雨良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本来想看巫征出糗的卫鼎也是有些惊疑巫征这样雍容坦然的大器。 万雨良马上吩咐下人重新换茶,这次端上来的薄胎仿哥窑瓷盏,泡的是印度大吉岭红茶。红绿相间,茶香醺然,中人欲醉。 巫征礼貌性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浓,不是很对自己的口味。其实,巫征就这么灌一口,就已经露了不会喝茶的底细。茶之一道,讲究的是个品字,而象巫征这样牛嚼牡丹,真的是让万雨良有些心痛自己的名茶遇人不淑了。 茶盏一撤,万雨良领着巫征和卫鼎上了露台。环顾着山下的维多利亚湾,半晌无语。过不许久,他转回头问巫征:“小友,你说我这个宅子位置怎么样?” 巫征点着头说:“前有照,后有靠,确实是块风水宝地。而且宅依山势,门走脉形,是堪舆术中是元宝聚财的格局。以此宅的灵性,万先生近四五年来应该是事业高开的走势。” 万雨良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卫鼎又是吃了一惊,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堪舆之术?莫非这个小家伙一直是扮猪吃老虎,逗着我玩不成?“这个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有什么说什么。万先生是做大事的,你说得不妥,他也只会一笑而过的。”卫鼎在一旁煽风点火,当然了,也存着一探巫征海底的打算。 巫征一笑,自信的捋一下头发。道:“此宅富则富矣,只是无贵象。自古云:富贵两全,而此宅却单单缺少贵气。富为阴,贵为阳。富为毛,贵为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富不贵,而富之不永;只贵不富,贵而不长。富贵两象,是双辅双承的,也就是堪舆术里所谓的‘风云局’。此宅有风无云,不客气的讲,此乃破败飘零之兆。所以,以在下的愚见,贵府难免会惹上纷争。” 万雨良闻听此言,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过身,深施一礼。 “望小友救我!”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一章 万宅风水 巫征伸手制止了万雨良向下哈去的腰,指着别墅东南的游泳池道:“这池水修得很有学问,水之南为阳。”他又指着东北的一片嶙峋的山石之后的金丝楠木道:“ 木之北为阴。在风水格局上而言,设计这座宅子的,应该是位堪舆大师了。” 万雨良忙点头道:“为鄙宅踏勘的是杨公正宗嫡传,杨玉禾杨大师。” 杨玉禾,就冲这名字那就绝对是易家之言了。巫征肚子里暗暗好笑,接着自己的话头道:“阳宅踏勘之术无外乎五行生克、八卦配九星、九星配八门,这是总是原则。贵府做得很到位,小子在这里就不罗嗦了。只是……”巫征拉长了声音,看着一脸焦急的万雨良。 “只是什么?小友快些讲了!”万雨良有些急了。 巫征摇了摇头,指着西北一处圈起的小小院落道:“那里是贵府的畜房吧?” “是的,是的,是鄙宅的马厩。”万雨良连连点头称是。 “阳宅风水,大门端正,院墙高密,房多院小,人多屋少,六畜齐全,最后是灶神设位。”巫征一口气说完,有些遗憾的看着万雨良。说道:“万先生,贵府畜房了无生气。定是六畜不全之相。” 万雨良急得脸色绯红,道:“请问小友,什么才叫六畜呢?” 巫征掰着手指头说道:“马、牛、羊、猪、狗、鸡,此六种牲畜乃为六畜。” 万雨良满脸惶然,急忙解释着:“半年前,家里饲养的阿拉伯马突然咬槽,还踢死了一只苏格兰牧羊犬。恰好有朋友来说项,我就把那匹马让给朋友了。不过,家里始终没有养过牛、羊、猪、鸡这几种牲畜。所以嘛,现在马厩那边是空的。” 巫征连连点头,再没说什么。万雨良引着巫征和卫鼎在别墅里四处走了走,看了厨房还有各个房间的格局。他们三人慢悠悠的逛到外面,先是看了水池,又去看了畜房和楠木林。转了一大圈,三个人回到客厅。巫征笑吟吟的坐在沙发里,老神在在的开始慢慢细品万家的印度茶。 万雨良一挥手,仆人们马上去准备家宴。他客气的把卫鼎和巫征让到豪华的餐厅里,在长长的餐桌旁落座。万雨良是主人,坐东边主位,卫鼎年龄大,坐的是西边客位。巫征最小,只好委屈他打横相陪。 巫征不是很饿,对付了几口中西结合的万家菜,喝了杯红酒。三个人回到客厅,又说起了宅子的话题。 看着殷切的万雨良,巫征侧头看了看卫鼎。卫鼎的气色不是很好,始终阴沉着脸。他见巫征征求自己的意见,没好气的微微点了点头。巫征苦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贵宅的好处小子就不再赘叙了。只说不足之处,请万先生勿怪。” 万雨良一边擦汗,一边连连说“不敢”。 “先说水。贵宅的游泳池位置很好,只有一个缺陷,就是水源不是天然的。‘客水无气’,难以聚形。解决的方法呢,一是凿山开泉,另一个就是让水灵动起来,在乾位上建座水塔,按照八卦走势,环宅一周,使阴阳相通。”巫征习惯性的掰着手指头讲解着。 万雨良一变点头一边说:“这个容易,这个容易。” “第二,楠木虽主贵,但是一般偏属寿材。贵而且娇,不易生长,难养生气。可在其外种植一圈大叶杨,间以垂柳。最好不买树苗而自己培育,再用活水灌溉,以增灵气。”巫征侃侃而谈,颇有些大家风范。 万雨良唯唯诺诺,点头赞叹不已。 “第三,贵府可将大小两个厨房撤并。贵宅大门居于正南,灶台不该与大门同向,可改位东西位。”巫征见万雨良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忙解释道:“厨房喻主,一家怎可二主?再说,大厨房是下人房,以大欺小,以仆欺主,不吉。” 万雨良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第四,增养六畜。”巫征对万雨良说道:“可在马厩前设立弼马瘟石像,再在马槽刻上‘弼马瘟在此’的字样,以镇烈马。或者在马厩里养只猴子也是可以的。古人就有这样的习俗。马厩养猴,‘辟恶,消百病’。不只是孙猴子,所有养在马厩里的猴子,都叫‘弼马瘟’。狗好选,挑您喜欢的养就可以了。牛、羊、猪、鸡也不可或缺,不能因为不喜欢或者没有用处而有所疏忽。” 万雨良摊了摊双手,做无奈状,表示同意。 卫鼎斜视着巫征,皱紧眉头看着他。“小友,万宅不仅仅是所谓的风水问题吧?” 万雨良用手擦着额头的冷汗,也紧张的盯着巫征的脸。 “小事一桩,这个包在小子身上。”巫征淡淡的笑着,显得有几分莫测高深。 卫鼎眉毛一挑,不高兴的说:“不见得吧?我这是第三次来万宅了。连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搞清楚呢。” 巫征心里说:嘿嘿,那是因为你们俩不是亲戚。嘴上却大咧咧的说:“在小子看来,这个问题可比风水上的谬误小得多得多了。” “真的?!”万雨良尤自不信的追问道。 “最后。”巫征说着,慢慢站了起来。 “让小子我给你‘送神’。”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二章 二次相逢 慢步走进万家豪宅的地下室,巫征示意万雨良和卫鼎带好门出去。瞥见墙角的探头,巫征一笑,双手一抬,团团浓重的黑气从他体内涌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主人,您召唤我有事吗?”神风微微躬着身子,慢慢先出身醒来。 “我们又见面了。”巫征笑嘻嘻的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一边的神风,意味深长的说:“风水轮流转,世事真的很难预料的啊。” 神风低着头,半晌不发一言。许久,见巫征仍然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主人。据小风所知,历任巫神中,您可是最菜的一位。不客气的说,现在的您,灵力不过和小人一个级别,不过比小人纯正些罢了。没什么可值得您骄傲的。再说,您体内还有另外六股灵力依然没被唤醒。如果你一直没找到控制这些灵力的法门,嘿……”他故意顿在这里不说话了。 “哦?有这样的事?”巫征嘴上反驳,心里已经确认了。因为由于灵力的苏醒,他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与神风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互动了,而不再是被动的被神风感知自己内心的一切。 神风撇嘴笑着说:“主人,那可是会灵力反噬的喽。下场嘛,会很悲惨。七窍流血,四肢迸裂,魂消魄丧……” “行行行,你够狠。”吴征无可奈何的看着一脸奸笑的神风,猛的伸手在他额角上敲了一记。神风缩了缩脖子,愤愤的哼了几声,却吗敢反抗。“啊,强大起来的感觉真爽。”吴征由衷的感叹着。“说说,我该怎么办?” 神风抿嘴笑了笑,暗自得意:小家伙,还不是得听本老人家的?他整了整衣领,敛容说道:“主人,您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小。所以,小雨小雷小电他们几位是不会理会您的。咱们巫族就是这规矩,强者为尊,也不能怪他们老哥几个无礼。您现在只有尽快提高您的能力,才有可能感应到他们几个的存在,进而得到他们的帮助,使您体内的灵力一股股的苏醒。” 吴征生气的又在他额角使敲了一记,恨恨的说:“废话,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关键是我应该怎么样快速提高自己的能力呢?不会是让我四处是拜码头,找你说的那老几位,让他们象你一样在我身上做手脚吧?” “小人惶恐!”神风难得老脸一红,又一阵发白:靠,这想东西总记这这事可吧怎么美妙啊。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他与巫神大人见面提起这件事……靠靠靠!神风的冷汗又流了下来。“启禀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您直接与无神大人直接建立联系。让他用宏大法力为您指引,既安全又快捷还省力。” “好似放屁。”巫征不客气的训斥着他。“说靠谱的。” 神风假装皱紧眉头,把脑袋垂得更低。“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神风马上抬起头,他也怕巫征再发飚敲他的脑袋。“因为,小人在您身上感受到了巫神之眼的灵力波动。” “武神之眼?那是什么东西?”巫征闻言,很惊奇的看着神风。 神风一脸悲愤的低下头,道:“就是外郭形秦半两钱的那枚通灵宝钱啊。” “怪不得呢,我见到了巫神大人,还见到了你说的那根神龙法杖,也见到了无神大人手上的龙牙古戒。咦?为什么巫神大人手上也有龙牙古戒呢?”巫征又来了他好奇宝宝的脾气了。 神风几乎暴走了,他掐着自己的大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启禀主人,小人早就告诉过您了,我们巫族就是指引进行巫力传承的。巫神大人手上戴的是上任大人用生命传承下来的 龙牙古戒啊。而您,则幸运的跨越千年时光,直接得到了巫神大人的传承。”说着,禁不住用眼睛瞟了瞟巫征,心说:英明一世的巫神大人怎么选择了这样一个白痴作为巫神的传承者呢? “啊,哈,这个这个,是我一时忘记了。”巫征打着哈哈,可是马上又皱起眉头道:“可是通灵宝钱在大陆我家里呢。那我怎么好无神大人联系啊?” 神风差点就要晕倒了,他艰难的抬起脑袋,道:“主人,您不会连回大陆的时间都熬吧过去了吧?” 巫征飞起一脚,把神风踹到一边,老脸也一些发红。“别说我 ,你说说,你为什么在万宅闹腾?是谁指使你来的?快交代!” 神风一脸悲愤的说:“主人,小人有权保持沉默吗?” “没有!”巫征斩钉截铁的说。 “小人是筲箕湾神德宫的灵验神主。换句话说,小人就是筲箕湾的土地神。而筲箕湾的大商贾周某是小人破庙的供奉,现在他有求于我,想人当然就要替他消灾解难了。” 巫征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小子是受了人家的贿赂了。” “怎么能叫贿赂呢?那是常例,是供奉。”神风顽固的反驳着。 巫征也没理会他,问:“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是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你说,这里的事情怎么解决才合适?” 神风心里说:说了半天,就这句象人话。他鼓足勇气道:“启禀主人,小人认为应该和平解决才是。” “和平?怎么个和平法?”巫征好奇的问。 “双方各退一步,万家的房宅阻挡了周某的房地产开发计划,而万家又不肯退让。这个才是问题的根由。而周某是小人的供奉,又与我巫族一脉的后人——天尊门掌门吴亮是过命的交情。主人您是咱们巫族的传承者,当然要向着咱们自己人了,对吧?再说,那个天师门的卫鼎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对主人的 恶意,想来主人要比小人还清楚。于公于私,主人都不适宜对小人这边斩尽杀绝。”神风侃侃而谈,渐渐流露出一方霸主该有的气势来。 “简单点说怎么办?”无证有些不耐烦了。 “各退一步,万家让出后面花园的土地。周某把万宅前面的空地划给万家一块,再适当的给予一些经济上的补偿。互相给个台阶下,不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可好?” 巫征围着神风转了几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啊你,你做什么神主啊?不去做买卖,真是浪费你这个人才了!” 神风低了低头道:“不敢,小人不过是脑子比别人好使而已!”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三章 山路遇袭 “送走”了神主神风,巫征把周氏集团的意向说了出来。万雨良紧皱双眉,默然无语。巫征倒混不在意,他的事已经做完,其他的就不是他一个“神棍”所能置喙的了。万雨良颇为大方,利索的签了一张五十万港币的支票。巫征激动的逊谢了半天,千恩万谢的姿态让一旁的 卫鼎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心说:我给你的可是一百万,也没见你说个谢字。 从万家出来,志得意满的巫征懒洋洋的坐在车里,和黑子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卫鼎铁青着脸眯缝着眼睛一言不发,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山路幽静,只有车轮声沙沙响起。拐过一个硬弯,一侧是悬崖,一侧是高坡。万家的司机老冯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抓紧了方向盘。微微扭头对卫鼎说:“卫先生,好像不对劲。” “怎么了?”卫鼎诧异的反问。 “不对劲啊,怎么没看见一辆对面开来的车呢?”老冯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卫鼎噢了一声,伸手在怀里摸了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黑子裂开大嘴吃吃傻笑着,颇有几分兴奋的样子。他在腰里摸出一只黑黝黝的美制斯科特手枪,卡啦一声顶上 膛。老冯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坐稳了!”说着,脚下一踩油门,劳斯莱斯轰的一声象箭一样向前蹿了出去。 “乒!”一声俄制svds半自动狙击步枪特有的枪响,一团烟雾在车后轮处暴起。老冯一咬牙,再次把车加速。只要拐过前面的弯角,即使有什么埋伏,也就没什么大紧了。 “狙击步枪!”黑子惶恐的叫了起来。就连一向喜怒不动于色的卫鼎都坐直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只蓝汪汪精巧的小手枪。巫征哪见过只要的情形,紧紧的拉住卫鼎的胳膊。一个劲地说:“怎么办?怎么办?” “吱!……”劳斯莱斯发出凄厉的刹车声,车轮在柏油公路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车辙。巫征的脑袋“蓬”的一声撞在前面的车椅靠背上。等他晕头胀脑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前面的公路上横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车,几个黑衣人蹲在车后,对着他们的车头举起了手里的枪。 “乒!”又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啪”的一声,左后轮被子弹击暴了。 “下车,他们现在不想杀人。”卫鼎打开车窗,把手里的想手枪丢道外面。也是,对于狙击步枪这样的杀人利器,象卫鼎和黑子手里的自卫性手枪,是无法和这样的职业杀手叫板的。黑子见师傅丢掉了手枪,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枪扔道车外。 对面的林肯车后绕过来一个黑衣人,一手持枪,小心翼翼的捡起丢在地上的两只手枪。然后一招手,又窜过来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下直接的面罩,对着开车的老冯说:“冯三哥,识相点吧!” 老冯苦着脸,解下腰间的一条皮带,当啷一声丢在地上。巫征偷眼一看,一排亮晶晶的飞刀整齐的插在皮带上。“许六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 许六一脸得色,傲慢的说:“我们老板想请巫先生共进晚餐,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哪位是巫先生,还请下车吧!” 巫征拉着卫鼎的胳膊,身上一个劲的哆嗦起来。卫鼎一皱眉,漫不经心的推开巫征的胳膊。“找你的。你拉我干什么?”巫征哆嗦个不停,象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卫鼎的胳膊上。 卫鼎把头探出车窗,对许六说:“你的客人在这里。你直接过来请吧!” 许六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马上,一个黑衣人拿枪对准了老冯的脑袋。许六这才得意洋洋的的掂着手枪,一步三摇的挪到车边。“算你卫先生识相。”说罢,拉开车门,伸手来拖巫征。巫征双手攀着卫鼎,身子紧紧缩在车子里。嘴里惶恐的哀求着:“卫老前辈!卫老前辈!救命!救命啊!” 许六见状呵呵大笑,一把揪住了巫征的肩头。 “别动!”卫鼎冷冷的说道。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横在徐六的咽喉。 “你……你……”许六一时大意,竟然中了卫鼎的暗算。 卫鼎一脸淡然,仍然半眯着眼睛,淡定的问:“谁让你来的?找巫法师有什么事?” 许六咯咯的咬着牙,恨恨的一歪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卫鼎有些疲惫的的摇了摇头,轻轻摆了摆手。 前面的黑衣人见自己的头领被擒,只好讪讪的把林肯车开到一边。黑子抬手指着山顶。一道亮光闪过,山上埋伏的狙击手收起了支着的步枪。卫鼎手腕一翻,用刀柄在许六的肩窝一撞。许六一捂胸口,“扑”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翻身栽倒在地上。卫鼎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只是默默摇上车窗玻璃,慢慢闭上了眼睛。 老冯换好备用轮胎,说了声“坐稳了”。脚下一踩油门,劳斯莱斯风驰电掣般逃离了这个险地。 “多谢卫老前辈!多谢!”巫征一路上不知道说几百句感恩戴德的话。卫鼎听得头昏眼花,颇为了解《大话西游》里崩溃的孙猴子对唠叨的唐僧的感觉。 “用不用和弟兄们打个招呼?”开车的老冯一边谨慎的开着车,一边问着卫鼎。 卫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你看着办吧。”说完,又象老僧入定一般闭起了眼睛。 巫征嘴上唠叨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这些截道的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枪?而且是威力巨大的狙击步枪?难道说传说里的黑社会?那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巫征头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老鬼卫鼎的样子,不但法术高超,而且武技方面也是个高手。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之人啊。一直以为,卫鼎不过是心机厉害,现在才知道,他混迹江湖怎么多你而屹立不倒,也不能是光凭运气就可以办到的。 自己怎么办?虽然与以前相比,龙牙古戒改造后的身体灵便了许多。但是别说与卫鼎这样的高手比,就是与许六、黑子这样的纯粹的打手比起来,几个自己也是白给。在如今热兵器占主导地位的时节,老冯能够凭着飞刀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庸手。在那个嚣张而“废柴”的许六眼中,老冯的威胁要大过卫鼎的。这不能不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船王万家、地产商人周某、天师门、天尊门还有那个与天师们过从甚密的台湾竹联帮。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都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神棍所能招惹的啊。巫征苦恼的捶着直接的脑门。 “哎!自己怎么就一没留神就淌进了这么一潭浑水了呢?”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四章 懵懂学拳 “怎么样,加入不加入我们的‘考古科考队’呢?”卫鼎用手里的宝刀“断魂”轻巧的削着自己的指甲。巫征的眼珠子随着黑沉沉的刀刃而来回不由自住的转动着。 巫征一脸的苦相,哀求着说:“卫老前辈,您才也看见了,我是个嘛也不是的小菜鸟。您爱惜我带挈我,小子当然求之不得了。可小子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总不能给您老人家拖后腿丢脸不是?”反正说来说去,巫征是再也不敢和卫鼎他们在一起混了。 蓝天在一边着急的冲巫征悄悄打着眼色,巫征心里说:小妖精,道这个时候还来害我!遂把头扭向一边,不和她对眼光。 “好吧,我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对不对啊?天天?”卫鼎冷森森的说着。吓得蓝天在一边战战兢兢,再不敢乱做小动作了。 这样就放弃了?巫征头脑有些昏乱。这可不像是卫某人的做事风格啊。 “巫先生。我们好和好散,既然巫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请吧!巫先生。”说着,卫鼎一伸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靠!算你狠!巫征差点没哭出来。人生地不熟的,老子可上哪儿去啊?再说,外面还有一群如狼似虎来意不明的黑社会呢!巫征厚着脸皮凑到卫鼎跟前,一脸谄媚的说:“卫老前辈,您看,小子在您身边多聆教诲。深感获益匪浅,既然您给小子面子,那是高看我巫某了。不敢说什么大话,有您卫老前辈撑腰,别说是去什么不周山了。就是下海探龙宫,小子也请为卫老前辈的马前卒!” 卫鼎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淡淡的吩咐黑子:“备宴,替巫先生压惊。” 黑子冲巫征做了个鬼脸,哂笑着走了出去。 蓝天也是一脸郁闷,翻着眼皮理也不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巫征。巫征讪笑着,凑到蓝天身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方才经历的山路惊魂。 蓝天打着呵欠,淡淡的说:“这有什么?几个月前,师傅一把‘断魂’刀杀进‘九龙堂’堂口,斩掉他们六位堂主的……” “放肆!”卫鼎勃然色变,拂袖而去。蓝天说的虽然没错,那场搏杀是卫鼎出道以来杀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战果辉煌,不但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邪灵圣器藏宝图。同时也让卫鼎一战成名,并且以战促和,让骄狂的竹联帮终于坐在自己的谈判桌前,和自己签订了互不侵犯的“互惠互利条约”。天师门成功的成为竹联帮三友之一,一跃而从三流小门派,成为左右台湾黑道局势的一股不可轻侮的力量。“只是……只是我亲爱的大哥啊!”卫鼎一想到为自己挡枪而命丧九龙堂的大哥,一想起大哥卫爵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抓紧自己衣袖的那种决绝的眼神,卫鼎就几欲发狂。 “踏破不周!……复兴卫氏!”这是卫爵咽气前最后的叮咛。 “踏破不周!复兴卫氏!”卫鼎高举双拳,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脚下的维多利亚湾狼一般嚎叫着。 隔壁的巫征浑身一阵发冷,他紧紧靠在蓝天身边。用哀婉的眼神看着一脸冰霜的蓝天,几乎哭着祈求着:“天天妹妹,你好歹教我几手拳脚吧。象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到哪里不都是给你们添乱吗?好不好吗,天天妹妹。” “唔……哇……”刚刚进门的黑子夸张的做出呕吐的姿势。他几步跨过来,拎起巫征的脖领子在他耳根边吼道:“小子,想学本事啊?那还黏糊什么女人呢?来,让哥哥教你几手!”说完,不由分说,拖着巫征就往外走。 蓝天欲言又止,心说,让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点苦头也好。这个该死的,一点也不体会人家的心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男人啊,真的就没有好东西吗? 到了健身馆,黑子逼着巫征换上一套跆拳道道服。没想到这套看似随便的道服还有那么多的说道。只是一条道带,就那么多穷讲究。先环身绕一圈在前交叉,右边在上交叉,从上往下从外向里系;然后左边在上,从上往上从外向里系。巫征象木偶一样任凭黑子摆布,心说,拼着挨顿揍,也要好赖学上几手。想起被人拎来拎去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跆拳道虽然名字里有个拳字,但是实际上应该是门腿法。来来来,我教你几招。”黑子边比划,边来了几个潇洒的下劈腿和侧踢腿。 巫征有样学样,也模仿着黑子的动作,来了几个侧踢腿。 “你小子不地道,练过这个还tmd装什么大瓣蒜?”黑子见巫征动作纯熟连贯,甚至比自己还要迅捷有力,不由得有些火冒三丈。 巫征大叫冤枉。“老黑哥,我要是练过,何必让那个许六拎来拎去的?真的是第一次练这个。” 黑子摸着自己的大脑壳,“是啊,看你小子的眼神,确实不像是练过的。那为什么动作做的那么到位呢?比黑哥我都潇洒漂亮。” 漂亮有个屁用,老子是想学几招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巫征心里怨怼,嘴上却讨好的说:“黑哥,小弟我这是装模作样,不过是花拳绣腿。你还是得多教几手,可不要藏心眼啊。” “放屁!”黑子勃然大怒。“认识老黑的都知道,老黑什么时候藏过心眼来着?你不用将我,既然我说过教你,就不会糊弄你就是了。来,咱哥俩比划比划。”话音刚落,一个马步正拳一领巫征的眼神,右脚猛地一个前踢脚,直蹬巫征的小肚子。 巫征眼前一花,身体下意识的向左一侧,用右臂格挡住黑子的踢腿。然后不等黑子的右脚收回,闪电般跨前一步,用右臂一压黑子的右腿,左手一个正背拳端上了黑子硕大的下颌。黑子毫无防备,“啊”的大叫一声,向后错了几步,脚下的步法已经散乱了。巫征顺势半转身,抬起左脚,“蓬”的一个侧踢,正中黑子的下怀。黑子倒也痛快,又“啊”的大叫一声,应声栽倒在地上。 巫征一惊,马上上去搀扶起哎呦哎呦叫个不休的黑子。一脸郁闷的问:“黑哥,你怎么不躲着点儿啊?让也不该这样谦让啊?你这样让着我 ,让我怎么学会真本事呢?” 黑子捂着自己的肋叉子,喘了半天粗气,对着巫征一挑大拇哥,嘿声道:“行!了不起!你就装吧!算我老黑瞎了自己的狗眼。”说完,推开巫征,踉跄着走了出去。 “这是从何说起?”巫征满头雾水的愣在那里。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五章 山雨欲来 卫鼎蛇一样阴冷的目光在巫征的浑身上下来回逡巡着。“巫先生,无论你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别有居心。我卫某人都对你坦诚相待。怎么样,你以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黑子如实的回报,比别人添油加醋的小报告还要让卫鼎震撼。因为卫鼎知道,黑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实在。这也是黑子法术武技都很平平,却能稳居天师门大弟子之位的主要原因。和所有中国的上位者一样,卫鼎晓得,忠诚远远比能力重要得多。 巫征一肚子苦水,现在自己在天师门里,连最老实的黑子都得罪到了。一旁的蓝天,脸上也恢复了初次见面时那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冷艳表情。“哼!这个小娘皮,翻脸比翻书还快。”巫征在心里腹诽不止。他一边擦着不由自主流下来的冷汗,一边苦苦解释:“卫老前辈,不是您想想那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黑哥弄倒的……” 卫鼎冷冽的目光一闪即逝,冷冷的说:“巫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卫某人的大弟子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喽!”他抬手制止了巫征的解释,道:“我们天师门庙小,容不下你这尊打菩萨。请请请。”说着,双手一背,硬把巫征往外撵。这次可不是吓唬巫征,而是动真格的了。就在巫征和黑子去健身馆的当口,卫鼎接到了台湾竹联帮郑老大的电话。香港三合会的庄头下了黑批,也就是黑道通缉令,誓死要拿下巫征大法师。台湾和香港的黑道,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安无事。任谁也不想破坏这样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既然香港黑道当家人率先下了黑批,那么台湾黑道自然要退避三舍。况且又是在人家香港的地盘上,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三合会没有追究卫鼎他们打伤许六的事情,已经是给足了竹联帮的面子了。负责单单以天师门的身家名头,三合会的杀手早就杀上门来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巫征不死,卫鼎有信心,早早晚晚,这个懵懂的菜鸟法师还是自己盘中之餐。哼,实在不行,自己不还知道他的家嘛,未尝不可以使些下作的手段。也别说,对于这一点,巫征倒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 巫征哪敢离开卫鼎这棵大树啊,他期期艾艾的绕到卫鼎面前,一脸坦诚的说:“卫老前辈,小子以前多有得罪,那是小子年幼无知。还望你老人家原谅才是。那个不周山,机关重重,小子多多少少也还能帮上点忙……” “嗯?你怎么知道不周山有什么机关?你能帮上什么忙?”卫鼎敏锐的捕捉道巫征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信息,一把揪住了巫征的衣领子,激动的质问起来。 “啊咳咳……”巫征拼命的挣扎着,反手扭住了卫鼎的手腕。卫鼎一个金丝缠腕,右手一翻叼住了巫征的右手腕子。巫征大吃一惊,右手攥拳,向后一拉,左手顺势化手为掌,一下子向卫鼎的胸口按上去。 “来得好!”卫鼎大喝一声,左手化为掌刀横切巫征的小臂。巫征临危不乱,左手手指收回,化掌为拳,“蓬”的一声格挡住卫鼎行云流水般的一击。卫鼎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名的大力自巫征的拳头上袭入自己体内,使他一口真气无法运转。手指一松,巫征的衣领这才脱离卫鼎的魔掌,蹬蹬蹬倒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他俩动手这几下,电光火石一般,从卫鼎抓住巫征的衣领,到巫征迫开卫鼎的控制,只有短短不到半秒。表面上巫征被卫鼎击倒在地,交手的结果是巫征大败亏输。而实际上卫鼎知道,这只是巫征武技生疏,没有掌握好平衡。算是自己把自己推倒的。 别说旁观的蓝天和黑子,就是巫征自己也是被气势汹汹的卫鼎吓得魂飞魄散。他毫无尊严的连滚带爬的桌子边,用手扶着桌子撑起身子。冲着卫鼎连连摆手道:“有话好说,卫老前辈,咱别动手好不好?” 卫鼎把颤抖的双手悄然背到身后,暗暗调着紊乱的气息,一时居然无法张嘴说话。只是冷冷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蓝天见状,忙乖巧的上前,扶一边卫鼎坐在沙发上,一边戳指数落巫征:“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啊?居然敢和师傅动手?要不是师傅手下留情,你的胳膊还能在吗?” 她这么一威吓,巫征更加害怕,连忙作揖打躬,忙不迭的道谢:“多谢卫老前辈手下留情!多谢为老前辈手下留情!” 这时,卫鼎一口逆息才调匀,装腔作势的眯缝着眼睛,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巫征涨红着脸,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只好把脑袋尽量的贴近胸脯,惶恐不已。 黑子靠近卫鼎,小声说:“师傅,三合会……” 卫鼎一摆手,什么三合会六合会的,只要一涉及到不周山,卫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蓝天见师傅一副决然的样子,也忙凑过来委婉的说:“三合会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黑批’会招来很多道上朋友的追杀呀。是不是……” 卫鼎冷冷的哼了一声。“大不了,把命赔在香港罢了。想让我姓卫的认输服软,哼!却是不能!”他一指黑子,“马上联络你二师伯和你王师弟,让他们马上来港接应我们。再给老冯打个招呼,让他们‘小刀盟’的人马先过来几个。山雨欲来啊……” 蓝天抿着嘴唇,眼光不再游移。跟随师傅这么多年,自己早已经了解师傅这种一往无前的不屈精神了。既然无可逃避,那就坦然面对好了。我天天也不是个懦弱的小女人哦。哎,都怪姓巫的小冤家。真真害死个人喔。 黑子狠狠剜了巫征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巫先生,我们今天晚上是吃西餐还是中餐?”卫鼎好整以暇,淡淡的询问着巫征。 巫征脖子一挺,转向卫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怕个鸟毛!”话锋一转,又哭咧咧的说:“卫老前辈,我一个大陆来的小神棍,是谁与我有这么大的仇怨呢?” 卫鼎剑眉一挑。森然道:“不是外鬼,就是家贼。巫先生,到了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老实说,你在万家的地下室看见了什么?” “您是说,那个万雨良搞的鬼?”巫征反问道。 卫鼎绝望的一拍额头,恨恨的指着巫征骂道:“你个小滑头!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根我打马虎眼?!” 巫征一脸无辜的摊着双手,苦着脸道:“老大!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在这么样,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 卫鼎气得直翻白眼,手指尖都有些哆嗦。半晌才说:“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要同舟共济才行。耍心眼没关系,要先保住小命要紧哪。” 巫征一脸无害的表情,指天发誓的说:“听党的话,跟卫先生走!”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六章 迷魂大法 四辆完全一样的黑色林肯停在酒店门口,巫征和卫鼎扣着棒球帽,戴着大墨镜进了第二辆车。蓝天也是同样的打扮,进了第一辆车。而黑子和前来接应的老冯坐在第三辆车上。巫征没有想到那个貌似忠厚的万雨良,手下也居然有这样的力量。看那些“小刀盟”的保镖们精干的样子,和他们腋下鼓鼓囊囊的手枪,巫征一阵心惊肉跳。靠,老子真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见钱不要命了。居然在他头上敲了个五十万的大竹杠。 车队左绕右绕,慢慢分散开来。开车的是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年轻人,他机警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车子开得既快捷又平稳。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青年,手指间玩弄着一把雪亮的柳叶飞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猴子,咱们这是去哪里?”卫鼎显然与这个人十分熟悉,开口就叫那个人的外号。 猴子转过头,很恭谨的说:“卫先生,我们老板安排你们先到海滨别墅。然后从那里坐游船到公海。那里有你们竹联帮陈堂主的船接应。” 卫鼎脸上肌肉一抖,哼了一声。 猴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笑嘻嘻的更正:“看我这嘴。是他们竹联帮,呵呵,是他们的陈堂主。卫先生大人大量,不用与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卫鼎斜脸看了看巫征,用手在他膝盖上轻轻碰了一下。嘴里却说道:“去万老板的海滨别墅,怎么绕到皇后街了呢?” “呵呵,还不是为了卫先生和巫先生的安全嘛。”猴子打着哈哈。 卫鼎忽然笑了起来:“猴子,你怎么知道他是巫先生呢?”说着,指了指巫征。 猴子一怔,马上嬉皮笑脸的回答道:“是我们老板交代的嘛。” 卫鼎笑容更盛,接着问道:“是你们万老板,还是你们周老板哪?” 猴子脸上肌肉发僵,连忙解释着:“卫先生这是什么话。” “中国话。”卫鼎冷声说道。“看不出来,为了这个姓巫的小兄弟,你们老板连你这样级别的‘无间道’都舍得放到台面上来啊。” 猴子见卫鼎已经识破自己,索性不再掩饰。回头狞笑起来道:“既然卫先生识破了,那么,就请下车吧。”开车的青年脚下油门一收,把车缓缓停在一个小巷里。巫征马上攥拳要与他俩火拼,卫鼎一把将巫征按住,微微摇了摇头。 “吱吱吱……”小巷口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巫征回头一看,三四两小汽车已经把胡同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小巷的另一个出口也传来一阵刹车声,同样有几辆小汽车封锁了路口。开车的青年打开车门,迅速的靠到一旁。猴子慢吞吞的把胳膊挎在车窗上,掏出一盒万宝路,掂出一根叼在嘴唇上。 巫征右手一晃,一股蓝幽幽的小火苗唰的一下出现在他手指尖上。“猴子,小弟给你点上。”说完,把火苗向他的脸上递了过去。猴子哪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吓得“啊”的惊叫一声,推开车门叽里咕噜的滚到车下。 卫鼎虽然被巫征这一手吓了一跳,随即仍然好整以暇的问:“三昧真火?” 巫征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怎么样,来个烤全羊如何?”说着,指了指从小巷两个入口一起涌过来的两伙黑衣人。 卫鼎一撇嘴,道:“得啦,你不是老说没机会练练身手吗?” “在这里?这……这合适吗?”巫征对卫鼎的提议有些啼笑皆非。 “与其你我自相残杀,还不如在这里和他们这些免费的陪练好好玩玩呢。这样的好事上哪儿碰去?对不对?”卫鼎混没把这些气势汹汹的打手当一回事,仍然抓紧时间教育者巫征。 巫征对卫鼎的提议很是心动,跃跃欲试的对猴子一招手,嚣张的说:e on ,baby ! ”猴子呲牙一笑,手向怀里一伸,“噌”的一声拔出一把手枪。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猴子手里的手枪打着圈飞了出去。傻愣愣的巫征回头一看,正见卫鼎好整以暇的吹去手掌里小手枪枪口冒出的蓝烟。枪声一响,本来还有所顾忌的两伙黑衣人顿时红了眼,一个个掏出怀里腰里的家伙,把巫征和卫鼎团团围在里面。 猴子揉着被震酸的手腕,咬着牙根恨恨的说:“哼,看看到底是你们狠,还是我狠!” 卫鼎一推巫征,不满的说:“动手啊。” 巫征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回头看着卫鼎道:“老大啊,咱还动手啊?” 卫鼎被他气得直翻白眼,痛心疾首的道:“你猪脑啊?来你那招‘乌云遮月’啊!” 巫征这才明白卫鼎到底是什么意思。右手一招,马上滚滚黑雾层层团团的围裹上来。只是眨眼之间,众人面前一片黑暗。 “啊!……不要杀我!……救命……”猴子突然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手枪早已经丢在地上,双手抱头,满地打滚哀号不止。 “老子没钱,有钱也不还你!……”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对着空气大叫起来,双手扭打着并不存在的“债主”。其余的黑衣人都是如疯似癫,各个手舞足蹈,呼喝不止。 巫征看着这些突然间失控的黑衣人,满意的吹了声口哨,同时紧张的擦了擦额头流下的冷汗。靠,要不是自己机灵,想起来领悟到的“迷魂大法”,今天会不会就交代道这里了呢? “大哥!小弟有愧!小弟无能!你不要怪我呀大哥!”卫鼎突然跪倒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巫征的双腿。 靠,原来卫鼎也中招了。这是巫征从神风的读心术里领悟出来的精神控制法,稍微变通一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迷乱人的神智。吼吼,多酷的迷魂大法啊!巫征自吹自擂一番,低头瞧着痛哭流涕的卫鼎,心里一阵得意,紧接着又一阵郁闷。你好歹也是个天师,这个要命的时候添什么乱?拼命把卫鼎拖起来,伸指在他印堂上一点,嘴里喝了一声“咄”! 卫鼎浑身一震,浑浊迷离的双眼顿时变得清明冷峻。他一把攥住了巫征的手腕,冷冷的问:“你搞的什么鬼?” 巫征哭笑不得,拉着他向外跑。边跑边说:“老大呀,小把戏罢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问这个?跑了先!”好在卫鼎没再坚持问这个问题,跟随着巫征溜出了黑雾的迷障。说来也怪,巫征人走到哪里,黑雾就自动散开。而巫征也似乎并没有受到黑雾的影响,轻松的避开黑衣人形成的包围,从巷子口拐了出来。 卫鼎走到最外侧的一辆凌志旁,打开车门,拖出眼神迷醉,正在喃喃自语的司机。一个手刀,击打在他的颈部打动脉处,那个司机应声软倒在地上。 巫征坐在车上,看着卫鼎把车拐上大街,有些提心吊胆的问:“老大,我们这是上哪儿?” 卫鼎黑着脸,一字一板的说:“地狱。”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七章 五雷正法 乾坤倒置地倾翻,盛世平宁蜀先乱。蓓蕾无辜化白骨,黎庶哀号动龙颜。 朋辈转瞬成新鬼,天府几处烧纸钱。呼儿唤父奈何死,石人闭眼不忍看。 =============================================================================== =============================================================================== “地狱?”巫征明明知道卫鼎是在吓唬自己,可是仍然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害怕。 卫鼎斜着眼睛瞄了瞄巫征,嘴角一咧,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糟了!”巫征突然坐直了身体,拍着大腿连连叫苦。“糟了糟了!我散出的灵能没有收回来!卫先生,快点调头,不然,那些家伙会傻掉的。” 卫鼎不紧不慢的拨着方向盘,一副水波不惊的样子。 巫征急得直搓手,又不敢对卫鼎大声呵斥,只好软语相求。 “他们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来害你的。”卫鼎很不理解的反问他。 “哎呀,十多条人命哪。造孽造孽,造孽呦。”巫征闭着眼睛一副痛心疾首得样子。 卫鼎把车子拐进一个小巷,驶上另一条大街。“据在下所知,你们巫族是以血聚灵,以命传承的。怎么,你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怜悯之心吗?” “这个……小子真的不很清楚。”巫征违心的回答道。他长叹一声,接着说:“关键小子使用的手法不足以致命,只会让他们癫狂迷乱。哎,那个样子,还不如干脆杀了他们好些呢。”说完,嗟叹不止。 卫鼎眼中厉芒一闪,眼角微微跳动了几下。哼,就知道你小子在和我藏心眼。什么tmd的小玩意啊,当老子是傻子不成?骗我?哼,能骗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既然你巫先生有好生之德,那你把你的灵力收回来不就得了?”卫鼎不动声色的诱导着巫征。 “关键是我不会收啊。”巫征一脸尴尬的说。这个可是真话,否则就用不着这样低三下四的向你哀求了。你以为开口求人是好事哪? 卫鼎满脸狐疑,他对巫征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让你小子和我装,那可就别怪老子坑你了。“记得你不有个六字的真言咒语吗?为什么不试一试?” 巫征一拍脑袋,高校的说:“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他捏起太子神指诀,嘴里默诵着“赫——赤——呐——毕——卜——魃——”。“嗡”的一声,龙牙古戒诡异的浮现在巫征的左手中指上。本来的白色戒面已经变得黝黑发亮,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就象女妖迷人的眼眸,又象惑人的深潭,诱使你渐渐迷失而深陷其中。 卫鼎脑子一阵发晕,目光再也无法离开戒面光芒的诱惑。还好,他多年修行不是白搭工,忙“吱”的一声急刹车把车停靠在路边,靠着最后一丝清明,猛然一咬舌尖。“扑”喷出一口鲜血,眼前斑斓的幻觉这才蓦然消失。卫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恨的瞭了一眼巫征。mmd,什么时候这小子的法力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巫征哪有功夫搭理他,他小心翼翼的役使着龙牙古戒里钻出来的黑色灵力。虽然他对道法不是很在行,都是也明白是自己支配灵力,还是灵力支配自己的根本性区别。 龙牙古戒刚一出现,远远的,一股黑气在西北遥相呼应。巫征口诵静心法咒,慢慢把游离的黑气拉向自己身边。开始的时候,黑气徘徊而彷徨,和他一样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待他心静如水之后,黑气也平静下来,呼啸着飞了过来。 “咦。”巫征惊异的发现,浓重的黑气中,夹杂着阵阵鬼哭狼嚎。定睛一看,啊,里面居然裹挟着十多个披头散发的恶鬼。 巫征一惊,手忙脚乱的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其它四个手指。四指伏藏。这个有个名目,叫做“五雷正法诀”。他手里没有符水,只好凭空书写了一道“集水令符”,把食指向着黑气里一弹。“轰隆”也个炸雷凭空响起。“嗷……唔……”黑气里飞在前面的一个魂魄被阳雷炸得粉身碎骨,其他众魂魄匍匐在地,嘴里咿咿呀呀哀告着什么。 巫征捏着剩下的三个手指,不知道应该继续把阳雷发射,还是应该等这些魂魄自动的离开。黑气到了巫征身边,却又等不到巫征的召唤,呜呜的在他身边不停的旋转着。那些魂魄被它旋起的阴风刮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 巫征气急败坏,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围着自己打转的黑气:“你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带这些魂魄来害我?” “主人,不是您命令我收取那些人的魂魄吗?为什么又要埋怨我呢?”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巫征意识之海里幽怨的抱怨着。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脑袋里说话?”巫征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带着哭腔问道。 那个细小的声音委屈的说:“主人,我是您体内风之灵力啊!您怎么不认我了?” “风之灵力?!”巫征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那你怎么会说话?” “主人,我怎么会说话呢?我这是在与您进行精神交流,如果说是对话的话,那也不过是意识层面上的对话啊。”风之灵力耐心的解释着。 “精神?靠!老子都要神经了!”巫征暴跳如雷的挥舞着拳头。“告诉我,怎么把这些该死的魂魄赶走?” “为什么要干他们走呢?我们是我们的……哦,不不,是您的俘虏啊。”风之灵力莫名其妙的反问他。 “俘虏?!什么俘虏?”巫征头痛欲裂,真是的,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居然会有这样离奇的遭遇呢? “这些魂魄就是袭击您,想谋害您的那些坏蛋啊。不是您命令我制服他们的吗?”风之灵力细微的声音在巫征的意识海里解释着。 “赶他们走!让他们滚蛋!老子不要他们,他们离我越远越好。”巫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马上下达了新的指令。 “多好的奴隶啊。不过,我的主人,我遵从您的命令。”那团黑气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向里面剧烈一收,突然向外爆炸开去。“吱!……啊!……哇……”一众魂魄被弹离了黑气的包围,四散遁去。 黑气耀武扬威的围着巫征转来转去,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嗡鸣声。 “轰!”远处一股黑气冲天而起,示威一样轰鸣着。 “靠, 你个小王八蛋,你这是把哪位大仙给招惹出来了?” 巫征冲着黑气挥了挥拳,无可奈何的骂着它。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八章 一场误会 巫征把黑气收回体内,抱元守一,慢慢试着把灵识扩大。外物打干扰慢慢的变得微不足道,而恣肆的灵力替代五觉而无所不能。巫征感觉自己在慢慢升高,西南处的黑气急速靠拢过来,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小风?”巫征在神风侍者还没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参见主人。”神风苦着脸向巫征深施一礼。“承蒙主人相招,不知有何吩咐?” 靠,你以为你谁啊?财神爷还是柏芝mm呀?巫征肚里暗骂,嘴上客气着:“想是小风你误会了。我没找你。刚才是我碰到了麻烦,使用点障眼法驱退追兵的。” “追兵?”神风目瞪口呆的问。“难道说……难道说你不想离开那个姓卫的?你不知道他要害你吗?” “知道哇。”巫征也是一阵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啊?” 白痴!天才大白痴!神风肺子都要气炸了。“周某是咱们巫族供奉。我托梦给天尊门吴亮,让他想办法救你出虎口。怎么?他们没派人去救你吗?” “笨蛋!”巫征火大了。跳起来在神风脑袋上敲了一记。“你找的那帮人哪是救我去了?连狙击步枪都用上了。至于如许夸张吗?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一直以为许六他们那些家伙是去害我的呢?” 神风一扑棱脑袋,他是灵魂体,巫征的拳头自然是打不到他。“天尊门掌门吴亮可是我巫族一脉传人。主人,朋友不能乱交。怎么说,吴亮也是自己人,总比那个居心叵测的卫鼎可信的多。” 巫征长叹一声:“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一晃左手,龙牙古戒浮现出来。“这个戒指是汉墓里被盗的文物。虽然我可以把它隐藏起来,都是毕竟是个隐患。那个姓卫的的也一直拿这个威胁我。何况,姓卫的是黑社会,我怕我的家人受到我的连累。”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神风斩钉截铁的说。 巫征一摆手,道:“这个我知道。哦对了。我问你,那个姓卫的的总说什么不周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征这也不算是装糊涂,因为他只听过卫鼎的一面之词,听过通灵宝钱看到是幻象是满恐怖的。不把这事解决掉,那个卫鼎始终会阴魂不散的。 神风一愣,皱着眉头说:“那是巫神大人摆下的是一个大法阵,叫做‘困龙阵’。姓卫的先祖只是由头,也就他们自己把自己当盘菜,一直以为是二世胡亥为了对付他卫氏的呢。其中的玄妙小人也只是略有耳闻。到时候,主人自然会知道详情。” 小样,你还不说。巫征心里恶狠狠的鄙视了神风一番。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看我的读心大法来也!他展开神识去窥探神风意识里关于不周山的记载。神风两千年的海量记忆驳杂繁冗,巫征一时还真的是无从下手。他灵机一动,想起了电脑里搜索功能。心中默想着“不周山”三个字,果然这招真的很好用,马上,一团浓厚的意识云浮现在他眼前。 “咦?!”巫征诧异起来。为什么怎么窥视都无法穿透这层记忆? “主人,您别白费力气了。巫神大人已经在我们几个的记忆中下了禁咒。”神风调侃的对巫征说。是他教会了巫征读心术,现在反过来受制于次术心里当然觉得荒谬而讽刺。这叫不叫自作自受?是不是作茧自缚? “啊?这个……哈哈……我也不过是试试自己的读心术到底好不好用罢了。”巫征尴尬的打着哈哈。偷东西被抓现行的滋味不好受,换句话说,巫征的脸皮修炼不够,还属于初级阶段,相当的薄。 神风这千年老妖什么没见过,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主人,是不是小人联系一下吴亮,让他安排您回大陆呢?” 巫征颔首道:“那可好。只是……这个姓卫的的怎么打发?” 神风嗫嚅着道:“当断不断,必留后……” 巫征一摆手道:“得得得,当我没问你好了。”虽然他忌惮卫鼎的心狠手辣,对卫鼎的人品行事也实在看不顺眼。但是如果说真的把卫鼎怎么怎么样,巫征还真下不去这个手。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神风,巫征叹了口气,他一掐法诀,灵识归体。到底该怎么摆脱这个卫鼎呢?巫征颇费踌躇。正面和他动手,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是不够他看的。巫征依旧装作还在施行“离魂大法”的样子,心里暗暗琢磨着怎么对付卫鼎。 卫鼎一边偷眼看着木立在当场的巫征,一边警觉的四处巡视着。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风里雨里打拼几十年,可不想在这样的小河沟翻了船。这个姓巫的小东西法力越来越高深莫测,眼见着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这让卫鼎心里万分焦急。三合会又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和自己捣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他们还口口声声的冲自己要这个姓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卫鼎摇了摇头,把纷乱的情绪放到一边。不管怎么说,先到自己在香港的秘密巢穴——“地狱冒险乐园”再说。等老子一回台湾,嘿嘿,是圆是扁那就得老子说了算啦。 突然,街角处刮起一阵怪异的旋风,直奔卫鼎和巫征停车的所在而来。真的倒霉啊!卫鼎心里咒骂着。普通人看不出来,而他作为一个真正的天师,自然知道,这是巡街鬼使的车骑。 “咄!”卫鼎双手合十,两根中指并拢,指向旋风刚要发出灵力。只觉得脑后恶风不善,靠!到底是小河沟里翻船了,到底是谁在暗算老子? 卫鼎脖颈后一阵剧痛,在昏迷前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思索着。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四十九章 思想工作 巫征翻转着刚才作为“凶器”的手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装模作样毕恭毕敬的神风。 “你这招儿挺损哪。”巫征还是禁不住挖苦起一脸“委屈”,“满腹悲愤”的神风。“怪不得叫神风呢,这小旋风刮得真是一个遛啊。” 神风更加低垂下自己的脑袋,不无讽刺的的反唇相讥:“还是主人您背后下手那真叫一个利落,值得小人佩服。敬仰啊敬仰!” 巫征一指歪倒在地上的卫鼎道:“这个家伙怎么办?总不好把他丢在这里吧。” “别告诉我您没偷偷使用‘读心术’。”神风刻薄的道。“把他送到‘地狱冒险者乐园’不就得了?” 巫征伸手熟练的在神风的脑壳上敲了一记栗暴。“靠!你以为我傻得连这个都不知道?我是说怎么把他送到那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巫征把神风已经打傻了,还是神风已经习惯了巫征的暴力。神风一没躲二没闪,呆呵呵让他过了一把“主人瘾”。只是嘴里默默念叨着:“可怜哪可怜。”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自己遇人不淑,还是在可怜某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只会拿自己人撒气。 巫征老脸微红,直接把神风的讥讽忽略掉。拿捏着“礼贤下士”的柔软身段,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小风啊,你有什么办法把他搞过去?” 神风一脸二五八万的得意表情,撇着嘴说:“据小人所知所会,嗯,至少有一百种办法。” 巫征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右手抬起刚要把一个崭新的栗暴赠送给小人得志的神风。可是一瞧他满不在乎的眼神,又想起自己有求于人,只好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顺势抚了抚自己并不杂乱的头发。“哈,哈……风好大,把我头发都弄乱了。我说小风啊……”巫征捏着足有五六个加号的“甜蜜”嗓音,向神风身边靠了靠。“你说,以我现在的身手,我能用什么办法把他送过去呢?” 神风明显不适应巫征的甜腻攻势,小心翼翼的向后躲着,一副“我好冷”的痛苦表情。“好好!主人,算我怕了你了!求你好好说话,您再这么跟我磨叽,小人我都快疯了。”神风不待巫征张嘴,马上飞速的说:“您可以用‘搬运术’啊,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连同这辆车都可以轻松随意的送到目的地去的。” 巫征搔了搔脑壳,迷惑的问:“等一等,小风啊。啥叫‘搬运术’啊?” 神风闻言浑身一得瑟,忙哀求道:“主人,您叫我小风就行了,能不能后边别带把个‘啊’呀?您你们一说话,我听了只想吐。” “没问题,小风啊。快说说,到底什么是搬运术好不好呢?”巫征把一脸郁闷神态的神风拉了过来,“亲切”的拍着他的肩头。 神风翻着白眼不屑的瞟了巫征一眼,马上又低下头,慢慢的说:“主人,您可是天师啊。一般来说,天师都可以御使灵鬼的嘛。这就是五鬼搬运术喽。” “啥?!啥……五鬼?我就知道乌龟……”巫征目瞪口呆的说。 天上一群乌鸦飞过,神风脸上垂下几丝黑线。抬手“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喃喃的骂着:“你这个蠢驴!怪不得雨雷电金木水那六个家伙连头都不冒呢!自己傻了吧唧的送上门来,真可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我哭……” 巫征一阵感动,多好的革命同志啊!他上前拉住神风的手,眼睛里滚动着泪花(神风感觉巫征是在冲他挤眉弄眼)。他用充满无产阶级深情的凝重语调安慰着心灵饱受摧残的神风:“我说小风啊,你说不明白不要紧。没关系,我不急。这个,这个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你慢慢说,我领悟能力强,有你不清楚的地方,我还是可以给你指点一下的。正所谓共产主义阶级感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喂喂,小风啊,你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吐什么吐啊?喂喂……” 神风被巫征刺激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吐下泻,跪地求饶:“主人主人!小的服了!服了!这点小事不劳您‘老人家’亲自动手,小的,小的替你打发了这个麻烦大家伙就是。” “那怎么可以呢!从幼儿园起,老师就哼哼教导我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说对不对啊小风?”巫征一副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姿态,用最“真诚”的眼光盯着神风。 神风也不含糊,把胸脯拍得“啪啪”山响。“在主人您的英明领导下,小的我干劲冲天!日地地陷,日天天翻。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破法师了!您老上眼啦!……咦,那个姓卫的损贼哪里去了?!” 巫征信服的说:“怪不得我们英勇的百战百胜呢,这思想工作一抓就灵,嘿!真灵!”他回手给了神风一个栗暴,嬉笑着说:“行啊你,小风。那个姓卫的生生让你给恶心跑了!” 神风努力的控制着呕吐的强烈欲望,低眉顺眼的谦虚着:“在主人您的英明领导下,小的一定会从一个伟大的胜利,走向另一个更伟大的胜利!”心里却在恨恨的发誓:小子!老子要是再让你找到,老子就跟你的姓! 巫征抬手在神风头上轻轻“爱抚”着,嘴里亲切的说:“既然你有这份上进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我决定……”(神风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我决定,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我好随时随地的教导你。哎,多可怜哪,两千多年没人管没人问的傻小子!” “咣!”神风两眼一翻,栽倒在巫征脚下。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章 神风指路 巫征虽然随身带着护照,可是身上没有几克铜,总不能跟了神风去他的庙廊里做泥偶。巫征的眼神在神风溜来溜去,不怀好意的冲他讪笑起来。 神风被他看得一阵阵发冷,赔着小心问:“主人,您笑从何来?” 巫征向前凑了半步,“语重心长”的说:“听你自己说你是什么神德宫的神主嘛。据说香火还挺旺,对吧?你说你一个泥胎,要那么多阿堵物有什么用呢?是不是……这个啊?!”边说,边无耻的向神风亮出了自己的手心。 神风一听,差点坐地上。靠,打劫的听说过,就没听说有打劫“神仙”的。“主人,小人是泥神,而不是庙祝。小人只享受信徒们的香火血食,以他们的崇信筑基修道。而宫里的庙祝,则分享信徒们的供奉,养家糊口,并且不时修葺一下我的‘金身’。剩余的,则要开善堂,育婴济贫,那是都有明细可查的。” “说来说去你也是穷光蛋一枚喽?”巫征听了一阵泄气。转念又来了兴致,问道:“啥叫泥神啊?我就听说过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神风耐心的解释道:“所谓泥神,简单点说就是大陆上常说的‘土地爷爷’、‘土地奶奶’。没啥大神通,都是小角色。” 巫征不解的问:“你是巫神大人的侍者,怎么不在大陆显灵,却跑到香港臭显摆来了?会不会是当年国民党大撤退时,哪个贪官污吏临走时地皮刮狠了,把你给一勺烩带出来的?” 神风苦笑着说:“差不多是这样吧。当年巫神大人神庙众多的时候,也就是道教兴旺的唐宋时期,我们一众神使和神侍也托大人的神威,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信徒。信奉小人的叫‘巽教’,因为……” “因为五行八卦里,巽代表风。这个我知道。”巫征抢着插话。 神风把头一低,道:“没有您不圣明的。” 巫征掐了掐手指,不解的问:“巽为东南,主长女,卦象为鸡。也就是说,灵物为老母鸡啊,喂喂,可别告诉我你是只老母鸡精啊。” 神风一脸无奈,摇着头说:“神德宫神德宫,本来就是毗蓝婆菩萨在紫云山千花洞养育昴日星官的窝窠呀。” 巫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神风接着说:“说‘巽教’您可能没听说过,不过,‘八卦教’您总有耳闻吧?” 巫征摇了摇头。 神风只好继续解释:“如果‘八卦教’您不知道的话,那么‘白莲教’您总知道吧?” “白莲教?这个我听说过。不过,他们不是信的弥勒佛祖吗?”巫征是越听越糊涂。神风听巫征这样说,心里倒有些安慰,细细剖析道:“教宗教法因人而异,别说是我这小小的‘巽教’了,就是佛教、道教又有多少个分支?其实,我国巫教历史最久,比道教可要早得多呢。细说起来,道教还是巫教的一个分支呢。” “停停停!打住!”巫征忙制止他的长篇大论。“算我已经听明白好了。知道信你的是‘巽教’,这总行了吧?” 神风点头称是,接着说:“唐宋两代,党争严重。失利的官宦大多数被发配到岭南。您也知道,巽主东南,卦象为风,正有一路顺风到东南的含义。所以,那些倒霉的官老爷们大多信了我这‘巽教’。我的庙宇也就慢慢从关中转移到了这东南一代了。到了内战快结束时,东南的旧官僚们纷纷涌进港岛,还是应了那句‘一路顺风到东南’的吉利话,我的庙宇又开到了香港来了。故国民上将周将军的子孙周风雨、周楚材两位先生先后耗费巨资修建了现在筲箕湾神德宫,成了我‘巽教’的供奉。老周老爷周风雨先生已经故去,小周老爷周楚材先生现在居家修道,周家现在当家做主是周少爷——周龙骧……” “你不会是让我找那个什么周少爷混饭去吧?”巫征慢慢明白神风为什么如此絮叨了。 神风微微一笑,点头道:“就没有您不圣明的。”他小心的看了看巫征的脸色,期期艾艾的说:“其实,小人早就吩咐了周少爷,让他派人手去接您。只是您三番五次的拒绝了人家的好意,非要和那个姓卫混在一起。” “什么?!”巫征勃然大怒,一把卡住神风的脖子,气急败坏的说:“不要告诉我,山路上用枪截道的那些人是你口中那个什么周少爷派来的?还有……还有那个小刀盟的什么猴子……他们截我,只是为了救我出去?” 神风是无形无质的魂魄,当然不会被怒火中烧的巫征给卡死。但是仍然装作衣服挣扎的样子,哀求道:“小人,小人也是见主人深陷虎穴,这个,这个不得已而为之啊!” 巫征闻言一愣,颓然把神风丢到一边。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问:“难道你和那个姓周也能像你我一样自由的交流沟通吗?” 神风笑了笑道:“哪能呢?您不记得小人说过那个天尊门的吴亮吗?他是香港排名前三的道法大师。虽然号称是龙虎山的传人,实际却是我‘巽教’的掌教。他最擅长的就是沟通阴阳天地,所以江湖上绰号‘阴阳相师’,还有人叫他‘神眼先生’的。” “莫非他修了‘天眼神通’不成?”巫征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发问。 神风又是讨好的一笑道:“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修了‘天眼通’罢了。再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蒙来蒙去就把这些俗人给蒙住了。” 巫征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装作混不在意的样子,道:“毕竟是同门同道,你看,能不能安排我和他见一面?” 神风闻言大喜过望,忙顿首而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一章 神眼先生 小巷深处,猴子白痴一般翻了翻眼皮,清醒过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疼个不止。刚才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了?哦,对了,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该死小孩,他先用手指头划出鬼火来吓唬我,然后见我拔枪了,就喊了莫名其妙的几个字。好家伙,呼的一下子就起了漫天的黑雾。不知道为什么,早已经被自己杀掉多年的把兄弟强哥突然攥着刮刀追着自己猛砍。我的个娘唉,吓得猴子尿差点撒进裤裆里。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感觉自己飘飘悠悠的飞了起来,围着那个该死的小孩来回打转。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黑皮刚往他身边一凑合,就见那小孩手指一弹,一道金光过后,黑皮就粉身碎骨了,碎的那叫一个彻底,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自己和手下的十几个弟兄被他圈在黑光里,进也进不得,跑还跑不了。还好,那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善心,又一挥手,猴子就感觉像是出膛的炮弹一般被弹射出来。 “哇呀!妖……妖人哪!”猴子还魂一般鬼叫起来。 “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妖啊?”一个声音在猴子耳边轻轻响起。 “鬼呀!”猴子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那个倒霉而诡异的小孩。他惊得像弹簧一般蹦了起来,倒把毫无准备的巫征吓了一大跳。 “天地玄黄,虚渺十方,尽消尽灭,无我无常。不恐念起,惟怕觉迷。念起神耗,灵觉乃药。灵觉念破,自可无念。无念无心,自然悟道,一心散乱,幻念纷起,生灭不停,宜急斩截,截断诸念,斩灭万缘。心驻心位,境由境去,心宁内寂,无念外静。一念不生,虚灵无昧,汩汩自如。诸灵不灭,神光耀顶,万象归心,自得大力。”巫征有些手足无措,蓦然想起了蓝天念诵过的《静心咒》。他双手纠结,结成不动法印,嘴里喃喃诵起了真言咒语。慢慢的,在他的顶门上汇起了无色的毫光,身上隐匿的黑气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把昏迷一地的众打手都包拢在内。 随着巫征的咒语一遍一遍的念着,倒地的众人居然一个接一个的慢慢坐直了身子,双手都学着巫征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结成法印,嘴里也跟随着他喃喃的念着咒语。 “……诸灵不灭,神光耀顶,万象归心,自得大力。”也不结的念了几遍,巫征双手结成醒神诀,大喝了一声:“咄!” 众人闻声,均浑身巨震,“哎呦,哎呦”的叫嚷声中,一个一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怨毒而又恐惧的眼神只是擦着巫征的身影一瞥,却分毫不敢在他身上停留。 “妖啊!绝对的妖!”猴子恶狠狠的在肚子里品评道。而表面上却做出极为恭顺的样子。“巫先生,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正所谓大恩不言谢,此去纵然千里,山水有相逢。异日相见,今日的大恩大德小人必将加倍回报!告辞了!”说完,一拱手,硬装着光棍的模样就打算开溜。 巫征一伸手拦住他的去路,把猴子吓得一缩脖子。心道:靠!瘦驴拉的哪门子硬屎?看来临了这几句场面话把这位“妖人”给惹急了。 巫征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的说:“既然猴兄真心相请,小弟我也不能不识抬举。我对‘神眼先生’慕名已久,早想登门拜望,只是无缘识荆。难得吴先生看得起小弟,我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他老人家的邀请呢?” 猴子虽然刚刚苏醒,脑子却也不笨。心里说,好说好商量你不去,现在出手黑了我们一把,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之后又说跟我们走,不对啊不对,一定是有阴谋!再说了,那个台湾天师门的卫老二呢?藏哪里去了?不会是他们演个双簧,想杀上门去来个连窝端吧?看这小子的手段,平时浑浑噩噩只知道捞钱的吴先生可万万不是对手啊。不行!坚决不能答应! 巫征看猴子脸上阴晴不定,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不是你们死请活请的让我去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猴子绞着双手,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个……我们周老板……啊……这个……”他实在是不敢一口拒绝了巫征的“请求”。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再来一手刚才的“小把戏”?那自己和弟兄们可就彻底报销了。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巫征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小巷的入口处,冲自己友善的点着头。 “您是‘神眼吴先生’吧?”巫征见那人一身的对襟布褂,手腕上悬着一串紫檀的数珠,突然灵机一动,开口这样问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哪。看来,以后的江湖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不错,老朽就是吴某。至于什么‘神眼先生’云云,在小友法眼法眼之内,那不是天大的笑谈吗?”吴先生一脸淡然的笑意,笑吟吟的走上前来,亲热的拉起了巫征的手。 巫征毫无心机,也没有丝毫的江湖经验,毛手毛脚的迎上了吴先生伸过来的手掌,紧紧的握了握。 吴先生先是一怔,然后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呵呵笑了起来。“巫道友倒是个真性情的爽快人哪。” 巫征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儿做得不对,但是见吴先生这样的笑容,也知道是自己哪里失礼了。忙抽回手来,讪讪的说:“吴老前辈莫这样说,那不是折杀小弟了吗?” 一旁的猴子抽了抽嘴角,心说: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居然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和吴老爷子称兄道弟的。 其实他倒错怪了巫征。自打巫征出道以来,每个人都把他当个人物,包括眼高于顶的卫鼎和权重一市的李局,都是和他这样称兄道弟的。 吴先生扭头瞥了猴子一眼,再次拉住了巫征的手,亲热的说:“走!拜见周先生去。他可是对巫道友心仪已久了呢。” 巫征心里禁不住怦怦直跳,靠,又一位黑道巨擘啊。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可得回还啊!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二章 黑道巨擘 猴子开着车,一路向前开去。吴先生热情的介绍着:“这儿是哪里哪里……那儿是哪里哪里。”巫征的耳边倒也不显寂寞。 车子驶上浅水湾,吴亮一指一个朱红的大门。“看见没有?那里就是香港首富李先生的别墅。呵呵,周先生可是李先生的邻居呢。” 巫征心里一动,靠,这位周先生和香港首富是邻居,可也真够牛叉的了。听卫鼎他们说,周某是国民党周上将的子孙,还是个玩房地产的。自己和卫鼎在山道遇袭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他手下那个许六的人马,唉呀妈呀,不说别的,他们手里可是有那个什么狙击步枪的呀。一想起这些,巫征不由得有些肝儿颤。 进了宽敞的大门,车子驶上便道。绕来绕去一通乱转之后,在一栋灰白色的小楼前停了下来。巫征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这栋楼也忒普通了点儿了。不说比自己想象得差很多,就是比起山顶的万家来说,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猴子机灵的打开车门,把巫征和吴亮让下车,弯着腰把他俩往楼里请。巫征刚一下车,就看见了一个熟人——许六。那家伙的内伤估计是好的差不多了,脸色红润了很多。毕竟是老江湖,许六冲巫征客气得有些谦卑的一拱手,道:“巫先生好!”然后又冲吴亮施礼:“吴老先生好!” 猴子凑到许六身边,小声嘀咕着:“六爷,黑皮让这小子给毙了……” 许六侧着身子挡在他身前,恶狠狠的瞪了猴子一眼,低声申斥道:“你想死啊?!黑皮是心脏病发作,自己翘辫子的,和巫先生有什么关系?再乱嚼舌头,小心周先生家法伺候!”他说这话有意提高了些声音,想来是故意让巫征听见的。 巫征心一沉,谁死了?谁是黑皮?怎么是我弄死的呢?……哦,想起来了,那阵自己画了个“集水令符”发阳雷轰毙了一个魂魄,难道就是那个什么倒霉的黑皮不成?莫非,莫非我这就杀了人了? 吴亮轻咳了一声,伸手一拉心神不属的巫征的衣袖,带头向门内走去。许六清了清嗓子,高声喝喊:“天尊门吴老前辈、辟邪天师巫法师拜见!” “快快有请!”一个豪爽的陕西腔在室内响了起来。“哎呀,老吴啊,你怎么才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哥哥呀?咦?!快给俺介绍介绍,这位就是那个法术通天的巫法师吧?”一个高大的身影像铁塔一样耸立在巫征面前,冲着他伸出了熊掌一般的大手。 吴亮在巫征后腰上轻推了一下,忙不迭的介绍道:“小巫哇,这就是咱们香江最有名望的大亨周先生。”他顺势一带巫征的胳膊,让他和周先生握着手,然后回手一指巫征:“老周啊,这就是我前些时和你提起的法门后起之秀——巫征巫小弟。小巫,快点给周先生见礼。” 巫征心说,只要他不发飙,别说是见礼了,就是磕头俺也不敢有意见不是?心里嘀咕着,脚下忙抢前半步,深鞠一躬,道:“我……小弟……啊不不……小的给周先生见礼!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小的有冒犯周先生的地方,万望先生大人大量,宽宥小的则个……” 周先生一腆他的大肚皮,豪爽的说:“不打不相识嘛!你要是不露那么一手,老子……啊老哥俺不鸟你这个小兔崽子呢!” 一句大实话出口,巫征悬着的心“咚”的一声落回肚子里。吴亮在一旁打着哈哈,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 闲聊了半晌,一个白衫老者静悄悄的走到周先生身后,恭敬的说:“老爷,到写大字的时候了。” 周先生一怔,马上一摆手道:“老吴啊,你先陪小巫聊着,俺去去就回。” 吴亮冲巫征一递眼色,道:“许久没见着老周你的墨宝了。小巫啊,走,看看周老板谢写字去。” 巫征乖巧的站起身,假作期望的模样:“周先生,不介意小的见识见识吧?” 周老板哈哈一通狂笑:“不介意不介意!一起去一起去!”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书房,那个白衫老者早就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周老板拿起一管狼毫,在一方墨绿色的古砚里荡了荡笔尖,凝神片刻,挽起袖口开始挥毫泼墨。 “秦临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尽计,与秦,不若归之大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周先生笔走龙蛇,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刷刷点点,顿时写出了一大段古文来。 “小巫,你可知道这是哪段典故吗?”周老板把笔撂在砚台边沿,接过白衫老者递过来的一方白手巾擦了擦手掌边缘的墨迹。 巫征好歹也读过四年大学,颇识些古文。不过,这段文字很生僻,让他一时拿捏不准。他试探着说:“嗯,好像,好像是秦求九鼎的故事吧?” 周老板闻言大悦,伸手拍了拍巫征的肩膀。“孺子可教也!不错,俺写的确实就是《战 国 策》东周卷的开篇——《秦兴师临周求九鼎》。” 巫征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里暗叫侥幸。他哪里知道这篇古文是什么典故?不过,古文一般都是以开篇的首句而命名,果然没让他猜错罢了。 “小巫知道传国重器九鼎吧?”吴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巫征。一旁的周先生也不再嬉笑,同样定定的死盯着他的眼睛。 “九鼎?!”巫征在吴周二人狼一般的目光下,禁不住心内惴惴。“我……我就听说九鼎是大禹的儿子夏启所铸,说是天命所归什么什么的。好比秦以后的和氏玉玺。是这样吧?吴老?” “想不到你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倒也博学。”吴亮和周老板对视了一眼后,显得对巫征的反应颇为满意。 三个人各揣心腹事又回到客厅入座。这次,周老板对巫征除了热情之外,眼中时不时的显现出一丝赞赏的异色来。 吴亮轻咳了一声,突然转换了话题:“小巫啊,你觉得卫鼎这个人怎么样?” 巫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戏肉来了!他小心的斟酌着用词道:“卫先生为人倒是很豁达,而且道术上也很了得,我在卫老前辈的身上的确获益匪浅……”巫征偷眼一看,吴亮的圆脸已经拉长成了驴脸,心说:玩过火了,可别弄巧成拙喽。他赶忙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论起卫前辈的人品来……唉,我这做晚辈的真也不好置喙。” 正在暗暗生气的吴亮闻听巫征这样一说,马上喜笑颜开的道:“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那姓卫的是什么东西?不仁不义、巧取豪夺、杀兄辱嫂、欺压同道、霸占徒弟……那真是坏事做尽,罄竹难书啊!你小子和他混在一起,早晚丧在他手里,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巫征心里暗自好笑,心说老吴啊,你说的那是卫鼎吗?我怎么越听越像是隋炀帝杨广呢?这个老吴啊,典型是个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的主儿。这一点卫鼎可比他强多了。卫鼎虽然与吴亮是竞争的死对头,却从来没从他嘴里冒出过如此诋毁对手的话来。这才是两人的人品问题啊! 周老板笑着看老吴卖力的表演着,也不好打断正在尽情发泄飞老家伙。心道:谁让你学艺不精,斗法时总是落在人家下风呢。也罢,看在这老东西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份儿上,就让他在晚辈面前卖弄卖弄才是。反正即使现眼了也是现他吴某的眼,又不是现我周某人的,关我屁事? 吴亮吼叫了半天,见旁边的二位一个是心不在焉,另一个是左顾右盼,自己也感觉没趣儿。呵呵干笑了几声,看了周老板一眼,把话锋一转道:“小巫啊,你可知道那姓卫的总是纠缠你,为者何来?” 巫征低着头转了转眼珠,心说话:你俩也不比那姓卫的好多少,我啊,还是留点心眼吧。他假装茫然的抬起了头,轻轻摇着道:“我和卫先生是在大陆认识的,说来,也是吃了他的暗亏了。”说着,把俩人相识的过程简单述说了一遍,当然了,话里真真假假,多是春秋笔法。 吴周二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时不时的插言问上一句。直到最后,俩人总算是弄清楚了巫征和卫鼎的关系。 “哦,原来,小巫是让那姓卫的在大陆的官方朋友给逼来的。难怪呢,小巫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和姓卫的狗男女混在一起呢。”吴亮忿忿不平的继续咒骂着。 周先生有些不耐烦这样打哑谜了,哼了一声直接问道:“小巫,那姓卫的就没提起过‘不周山’来吗?” “不周山?!”巫征一听这三个字,冷汗不由自主的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三章 嫡系正宗 “怎么?姓卫的和你说起过?”吴亮和周老板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喝问道。 巫征心一沉,哎,自己还是毛嫩哪,在这两个老狐狸面前没有沉住气。“是,卫前辈说,那个什么不周山埋着他的祖先,好像还有个什么阵法谳镇着。对他们卫姓后人很不利。所以,他想带我去破了那个什么阵。他就和我说了这些了。” 吴周二人又对视一眼,老吴暗暗冲周老板点了点头。周老板关心的问:“你就那么傻乎乎的答应他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法阵吗?就敢去破?” 巫征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我哪懂什么阵法道术的。我之所以有今天,还不是拜卫老前辈所赐?不过呢,我想卫老前辈也不至于害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小的道术浅显,而且时灵时不灵的。那卫前辈乃是世外高人,收拾我不和碾个臭虫一样?要想害我的话,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的把我带进什么不周山去害呢?您说是不是,周先生?” “也是哈!”吴亮也有些迷糊了。他是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巫征真的像猴子他们几个说的那样厉害。那不成了妖怪了?至于被卫鼎那个白痴给控制住吗?他卫鼎道术通玄,算是行内的顶尖人物了,虽然自己吃过他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的亏,但是总还不至于像猴子他们说的那样伤人于无形。还什么黑雾啊,鬼魂啊什么的,tmd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吧? “小巫啊,这江湖鬼蜮伎俩可不是你个小毛孩子可以想象的。姓卫的是什么人我吴某比你清楚得很。如果他不是包藏祸心的话,怎么会这样低三下四的屈身巴结你?”吴亮“语重心长”的拍着巫征的肩头。“实话告诉你说,姓卫的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不周山是有个古坟,埋的确实是他卫家先人,也的确有个先天法阵。不过这些都是他奶奶的借口。你可知道,那阵叫什么阵吗?” “倒九宫困龙诀呗。”巫征在心里不屑的说。表面上还得装作好奇宝宝的样子洗耳恭听。 “那阵叫‘倒九宫困龙诀’先天法阵。乃是我天尊门的巫灵大法师亲手设摆。巫灵大法师你一定是不知道吧?那是先古神龙教的嫡系传人,当时可是大秦帝国的大国师啊!”吴亮提起这个来,禁不住双眼放光,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革命家史。当他说起这些的时候,一直一副玩世不恭神态的周老板也敛容倾听着,难得一脸的严肃表情。 这吴亮也真能讲,一气把神龙教的开端讲到巽教神德宫的神风大神。一讲到神风大神,吴周二人居然夸张的站起了身形,冲着筲箕湾的方向深深鞠了三躬。我靠,至于吗你们?那个小风可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比个阿猫阿狗还顺从呢。你们叫他什么?还大神,我看小风跟个跳大神的还差不多。巫征对神风好一通腹诽。 绕来绕去,巫征听得云山雾罩,这二位到底要和我说点什么啊? “小巫,你可知道,这‘倒九宫困龙诀’先天法阵的阵眼是用什么摆的吗?”吴亮终于绕到了正题。 “哦,小弟愿闻其详。”巫征也是真的来了兴趣了。 吴亮背了双手,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那九个阵眼。就是传说中失落的九鼎了!” “九鼎?!”巫征感觉脖子上直冒凉气。 吴亮见巫征如此惊讶,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周老板可不是想打九鼎的主意,那是国之重器,咱一个小老百姓是万万碰不得的。” 周老板此时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的说:“九鼎再好,俺没兴趣。俺就是想找一找巫神大人遗留在那里的神器——神龙法杖。” 巫征一听“神龙法杖”这四个字,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小风不是说神龙法杖不知下落了吗?怎么会遗留在不周山的古墓里呢? “哼!可惜的是,咱们巽教的圣物‘龙牙古戒’被卫鼎那个贼子给巧取豪夺去了。”吴亮在一边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道。“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有我无贼,有贼无我!” 巫征暗暗一呲牙,靠,你可错怪卫鼎了,那宝贝现在在我家藏着呢。也好,卫鼎替我担了这个骂名,正所谓图虚名而受实惑则也。以卫鼎的执拗而又死爱面子的脾气,这个暗亏看来他是吃定了。 周老板一说起巽教来,顿时两眼放光。神情也严肃起来。“不是俺贪心不足觊觎神龙圣器,而是我巽教自老蒋撤离大陆以来逐渐的已经分崩离析了。在香港除了神德宫,还有自命名为‘震教’的雷神殿。其他,还有在台湾的‘坎教’圣水宫、‘乾教’金光门、‘震教’木门道。在澳门有‘震教’的分支五雷堂和‘坎教’的分支神水堂。” 吴亮趁着周老板喘息的空闲把话接了过来道:“周先生祖上就是神德宫的供奉。而巽教是我神龙教的嫡系正宗,中兴巽教,光大圣门,我辈责无旁贷!” 旁边的周老板扯着脖子跟着吼了一声:“舍我其谁?!” 巫征听到这里算是摸着头绪了,靠,原来这二位狂热的宗教极端分子啊。他在心里有些不屑,就算你“统一”了“圣门”,在国内做到和三大宗教平起平坐,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沦为念着经文的党支部吗?这还是乐观的估计。你要自立门户的话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和轮子们的fl功一个下场,沦为过街老鼠的“邪教”了。 巫征坚定了摇了摇脑袋,这浑水可趟不得呀!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四章 生桩辟邪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那位白衫老者端来了三份午餐。让巫征大跌眼镜的是,这周老板的午餐未免忒寒酸了些:每人一份儿酥烧饼,一碟儿卤汁,一碟儿海菜,另外加一小碗的鸡汤。靠,这是给人吃的还是喂鸟呢?巫征忍气吞声的把那块烧饼丢进了肚儿,就着鸡汤把海菜、卤汁都倒进了嘴里,这才感觉胃里多多少少有些东西垫了垫底儿。 别看周老板五大三粗的,吃相却相当斯文。吴亮也差不多和他一样,在那里细嚼慢咽的品着,仿佛吃的是什么珍馐美味。 吃过午饭,老者端上香茶,三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吴亮见巫征一副意犹未尽没吃饱的样子,这才一拍脑门,笑着说:“哎呀,我说老周。我忘了交代你这里的规矩了。”说着转头对巫征说:“我们巽教圣门,信奉的先秦古礼,每日只早晚二餐。中午一般吃点小点心,已经是逾矩了。不好意思啊,周伯!”说着,他提高声音喊着那位白衫老者。“再拿一些点心来,这位巫先生是外客,不能怠慢了不是?” 巫征红着脸又吃了几个烧饼,喝了杯香茗,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小巫,你怎么掺和到万家那档子事儿里去了?”周先生突然脸色阴沉,有些不悦的道。 巫征心说,坏了,他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呢?他嗫嚅着,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 吴亮见场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提醒周老板。然后他笑着对巫征说:“小巫,你可别怪老周生气。老周为了他的‘山顶花苑’开发计划投入了几十亿的资金,前后搞了五六年了。却被那个不识相的万家阻了向上拓展的空间。而且,那个该死的姓卫的还在中间胡乱插手,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让老周的楼盘总是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后来,实在逼得没办法,我开了‘阴阳眼’,拜求祖师神风大神,在万家施了法,逼他们低头服输。堪堪成功,却不知道被谁给破了局。”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巫征。 巫征听到这里,禁不住感到一阵心虚。心说,俺不但破了你的法,还收了万家的重金酬谢呢。这个可不敢说,打死了,也不说。 “小弟你也不用太担心,咱周老板是什么人?岂能被这点小事难住?”说到这里,吴亮得意的看了看周老板。“我师弟龙虎真人肖道常一出手,工程上的事儿马上就会搞掂喽。” 巫征有些惊异,好奇的问:“哦?怎么弄的呢?” “老办法,打生桩嘛!”周老板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打生桩?打生桩是什么玩意?”巫征还真没听说这个。 吴亮哈哈大笑,指着巫征道:“亏你还是咱道家弟子,连什么是打生桩都不懂,怎么在江湖混哪?老哥教你一个乖,这打生桩可是木匠祖师鲁班爷爷留下来的古法呢。中国人素来崇信五行,破土动工就是破坏风水,会触怒冤魂,冒犯地下的精灵。所以,在施工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怪事或意外。因此上,就用几个童男女,生葬在艮位(东北)或者坤位(西南)上用来镇鬼辟邪。并由法师举行动土拜祭仪式,才打下第一桩,而这桩就会打在那个小孩的身体上,这就是所谓的‘打生桩’了。规格再高一点儿的,就是在艮位和坤位同时生葬一对儿童男女,两桩一起打。这就是‘打对桩喽。’”他瞥了一眼惊得目瞪口呆的巫征,接着得意洋洋的说道:“俺肖师弟是此道行家里手,他不但在艮位、坤位各生葬了一对童男女,还在离位(正南方)也生葬了一对童男女。这叫‘生打三桩’,基本上是‘打生桩’的最高规格了。之所以在离位也生葬一对童男女,这可是有讲究的。因为按照五行所说,离(火)生坤、艮(土)的,这道理你可明白?” 巫征脑子里一阵轰鸣,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哪里还听得见吴亮解说什么。也顾不得失仪,一溜烟的跑到卫生间,撞开门趴在盥洗槽上一顿狂吐。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亮悄然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斜倚着门框递给巫征一条白手巾。 “小巫,老哥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不舒服了。”吴亮语重心长的开解道。“说起‘打生桩’来,虽然有些残忍,不过这也是上古传来的。这可不是哪个神官发明的,而是鲁班祖师的首创。其实要说首创呢,鲁班却也是学习他以前的古人。上古时期,部落里最勇敢的战士一般都不是牺牲在战场上,而是在部落的比武中胜出以后,自杀,或者是被杀死之后他的鲜血献祭给部落的图腾。然后他的尸骨就埋葬在部落的主建筑之下,或是门槛下,以驱邪辟鬼。我们搞这个打生桩才几条性命啊?三皇五帝之前之后,包括商周时代,哪个贵族奴隶主宾天了不是几十几百甚至上千名活奴殉葬?咱这个,嘿嘿,小儿科罢了。” 巫征抬起泪流满面的脸颊,生生把“禽兽”两个字咽了进去。“说得多轻巧!才几条人命!你们怎么不用自己的性命去打什么生桩?那可都是小孩子,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你们……你们真的就下得去手?” 吴亮嘿然一笑,满不在乎的说:“谁说我们下手了?这不是污蔑吗?”他用嘲讽的目光死死在瞪着巫征的眼睛。 “小巫!巫打法师,是你!”吴亮用手指戳着巫征的额头。“是你去主持生葬活殉!呵呵,打生桩有什么不好?修道之人,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还在乎伤天害理不成?” “不!”巫征一下子蹦了起来。“打死我,我也不做这事!” 吴亮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忽然莞尔一笑道:“年轻人,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喔!”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按了几个号码。“喂,虾仔吗?我是老吴,你把老先生安顿好了没有?” 电话的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听吴亮继续说:“你让老先生听电话……哦,呵呵,巫老先生,请您万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生气。阿征很好啊,他就在我身边,我们周老板很器重他呀,正准备‘重用’他呢!来来来,阿征,快点接爷爷的电话。”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 巫征恶毒的瞪了吴亮一眼,哆哆嗦嗦的接过了手机。“爷爷,我……”巫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顿时哽咽起来。 “别哭,别哭,爷爷好好的呢。他们好酒好菜的供着爷爷,你别担心。”巫爷爷还是一贯的没心没肺。 巫征稳了稳心神,打起精神问:“爷爷,您在哪里?” “这里……听他们说是什么九龙。”巫爷爷有些拿不准。 “爷爷,您该吃吃该喝喝,凡事都有我呢。”巫征眼中喷着怒火,死死的盯着一副无所谓表情的吴亮,咬牙切齿的说道。 关了电话,巫征怒气冲冲的一把揪住吴亮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吼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缠上我?!为什么还要牵连我的家人?” 吴亮用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撒金小扇拨开巫征的手,轻轻的摇着,慢条斯理的说:“姓卫的怎么找上你的,我们倒也是差不多。说实在的,我们还真对你这样的白身小孩子没什么兴趣。黑社会怎么了?要知道,就是黑社会杀个人也是需要理由的?你以为我们把你爷爷从天师门那伙歹人那里弄出来很好玩吗?那是要拼命的,是会死人的。” 巫征一愣,吃惊的问:“爷爷是天师门弄过来的?!”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五章 如此江湖 第二天一早,吴亮就神采奕奕的敲开了巫征的房门。见巫征抱着双肩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发着愣。 “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你又不是没杀过人,我还真小瞧你了,听猴子他们说,你居然还会五鬼夺魂的黑巫术,算起来也是我们巽教一脉。”吴亮言语尖刻的开导着巫征。“又不用你灌‘生桩’,只不过让你招魂降煞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呢?中国有名的古建筑,哪个不是靠‘打生桩’这绝活建起来的?远的有万里长城,近些的有北京紫禁城。不都是这样?别说中国了,就是日本,不也学了咱们祖宗的手艺去?不过他们起了个别的名字,不叫‘生桩’,而叫‘人柱’罢了,还不是大埋活人?……” 吴亮在一边唠里唠叨,巫征在一旁不言不语。他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惨烈的场面。莫非说,自己除了助纣为虐之外,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梳洗已毕,白衫老者送上来一件明黄色的四幅道袍,还有绸衫绸裤。巫征木偶一般任由周宅的下人们把自己装扮起来,左手扣着八卦镜,右臂横担玉拂尘,脚下多耳麻鞋,头上一定浑圆襟的道冠。肩上斜跨乾坤袋,里面装着令旗令箭、量天尺、朱砂、符纸、雷击木、桃木剑等等诸般法宝。背后斜背一把斩妖剑,黄色的剑穗儿一直飘洒到腰际。也不知道这样拖拖拉拉的宝剑能有什么作用。 九点半左右,周宅里众人已经收拾完毕。许六上了第一辆黑色的林肯,周老板和猴子上了第二辆同样的车子,笑吟吟的吴亮亲热的挽着巫征的臂膀上了第三辆车,两个戴着宽沿儿大墨镜的老外,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长条形琴盒一样的东西上了最后一辆车。 一路拐弯抹角绕得巫征直转向,慢慢的,车队驶上了弯弯扭扭的盘山道。巫征觉得这个地形有些眼熟,他打量了许久,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了,原来这就是他曾经遇袭的那段山路。 车队继续向前,巫征远远的透过树林的空隙,隐约看见了万家的豪宅。这时车队向南一拐,进入了一块巨大的建筑工地。 车子一停下来,巫征赶快打开车门跨下了车。不是他性急,而是这一身的零碎硌得他腰疼。趁着下车的机会,他赶紧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直的腰肢。同时偷眼探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车队前面,是一个已经挖掘好的深深的大坑。看来这就是即将建成的豪宅的地基部分了。大坑的周边,停靠着十几台挖掘机、打桩机、水泥搅拌机、混料机、浇注机。一些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或坐或站,等待开工。让巫征感觉惊奇的是,在大坑的南面突兀的伫立着一个蓝色的大帐篷,紧靠旁边则停靠一辆大型货柜车。 帐篷前面,赫然站立着一个黑壮的大胖子。那人剃着一个滑稽的光头,穿着一件不僧不道的灰色圆领长袍,下襟儿撩起来掖在里面黄色绸裤的黑裤带上。绸裤的裤管打着黑色的绑腿,脚下瞪着一双美国陆战队的高腰厚底皮靴。 “牛鼻子!”这个大胖子远远的迎了过来,伸开他粗壮的胳膊,就给吴亮来了个熊抱。 “呃呃呃……”吴亮显然有些吃不消这样的高规格待遇,涨红了脸伸着舌头骂道:“你个该死的假贼秃,快……快放手!勒死了我!” 大胖子嘿嘿一笑,放开了他的胳膊,又不怀好意的用眼神挑衅着一头雾水的巫征。巫征吓得一个劲儿的倒退,心说,要是让这家伙抱一下,不说骨折吧,起码是个软组织挫伤。还是敬鬼神而远之者为上。 还好,大胖子只是瞪了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巫征一眼,转身又热气似火的迎上了才下车的周老板。“哎呀,周金主,您老可好啊!可想死小衲了!”他一边夸张的吼叫着,一边又去拥抱周老板。 看来周老板和那人满熟悉的,他以同样的姿态迎接着大胖子的熊抱。这样另类的“同志情怀”看得巫征有些浑身发毛,一阵阵的有呕吐的冲动。 寒暄了一阵,吴亮敛容问道:“我说老肖,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位姓肖的大胖子用肥大的袖子在油光锃亮的秃头上抹了抹汗水,咧着大嘴嘻嘻哈哈的道:“咱老肖办事还有带纰漏的?”说着,用眼光斜了斜巫征,有些不以为然的道:“我说周金主,你们为了这个小娃子搞这么大的阵仗,值得的么?” 吴亮用脚在下边暗暗踢了他一脚,有些气急败坏的数落他:“老肖,你怎么嘴上没点把门的,什么都往外乱呛?” 那个肖胖子显然脸皮与他飞肥膘有的一拼,对吴亮的冒犯丝毫不以为意,仍然是一副笑吟吟的弥勒佛神态。他拉着长声道:“知道啦,我的大师哥。”说着,冲边上停着的货柜车打了个响指。 车上的司机打开对讲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见货柜车的后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吴亮挥手招呼车队前后的保镖们。“快点,都上去搭把手。” 众人轰然上前,车厢里一个戴墨镜的中年人递下来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布袋。布袋不是很大,长度不到一米,显得软哒哒的。巫征偷眼看去,只见袋子上扎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孔洞。看那些保镖小心翼翼抱着,袋子上显现出腰腿臀胯的人形。巫征倒抽了一口冷气:“嘶!……”那袋子装的,分明是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保镖们把袋子都抱进蓝色的大帐篷,吴亮也跟了进去。巫征远远的从人缝儿里看去,只见他一个接一个的打开袋子上的绳结,里面露出了一个个活生生、白嫩嫩的小孩子来。吴亮一一的用手在孩子们鼻翼下试了试,看那样子是确认一下孩子们是否都还活着。而吴亮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确认孩子的死活,而是在好话商场里慎重的挑选贵重的商品。“唰”!巫征只觉得后脖颈子上的寒毛集体竖了起来。 吴亮仔细的检查完,看样子颇为满意。他挥手赶开了簇拥在身边的挤个核心保镖,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冲货柜车上那个戴墨镜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道:“不愧是省港人王,货都是好货。”说着扭头对许六道:“把那一半的尾款给人王兄奉上去。” 许六不知道从那里拎出一只黑色的密码箱,“啪”的一声打开箱盖,然后倒转着托向车上的那位“人王”。那人用手指轻轻捻了捻一扎扎的钞票,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拱了拱手,接过密码箱之后,哗啦一声又从里面把后车门关上了。货柜车司机从吴亮摆了摆手,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儿的去了。 “安排好了吗?”吴亮这时候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笑着问许六。 许六板着脸,恭谨的说:“杰瑞和约翰逊一上一下早等着他们了。一支‘长杆’一支‘快火’,足以送人王这位大佬‘上路’了。” 周老板沉吟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对一头雾水的巫征道:“这个‘人王’啊,专门做‘蛇’行生意。这个……我们灭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是?” “是啊是啊。”吴亮在一旁接口说道。“对了,这蛇行就是偷渡和贩卖人口的啦。要不他怎么叫‘人王’。其实这行倒也没什么,不过这‘人王’最可恶的是,不但卖人,而且喜欢吃人。” 巫征和他们混了不到两天,所听所见比自己前二十年都要多。他吃惊的瞪大眼睛,问道:“不会吧?吃人?!” 周老板、吴亮和许六三人相视一笑,还是许六答道:“可不就是吃人怎么的。‘人王’这个粤佬什么都吃,也什么都敢吃。他经常从内地搞来才出生的活婴,做成什么‘婴儿汤’来飨客,说是吃这个大补元气……” 巫征艰难的冲许六摆了摆手,按住翻腾不已的胃部蹲到地上。“哇卡哇卡”一阵干呕。一夜没睡好,早晨又什么都吃不下,这胃里除了酸水,也真没什么好让他吐的了。 许六同情的走到他身后,替他拍打着脊背,边拍边说:“巫老弟,俗话说江湖险恶江湖险恶。什么他妈的仁义,什么狗屁的义气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鬼话。踏上江湖路,好人变牲畜。以后啊,有你吐的时候哩。” 巫征只觉得浑身乏力,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嗅着刚被掘开的泥土散发出的清新气息,巫征觉得自己好累。 江湖,这就是江湖?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六章 开坛设醮 不管巫征乐意不乐意,太阳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慢慢向中天升起。 货柜车开走之后,巫征才发现在帐篷的正南还有一个两米来高的三层土台。上面摆放着香炉法器,一看就是个简陋的法台。 “嗯哈!”随着一声咳嗽,许久不见人影的肖胖子转了出来。巫征一见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去。 肖胖子倒也没那么吓人,反而比刚才斯文了许多。而且从上到下焕然一新:只见他头戴莲瓣形五老冠,身穿绣着金丝龙纹的宽袖四角绛衣,在里面衬着绵绸海青,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高筒白漆厚底的道靴。 山顶之上凉风习习,肖胖子穿着这一身正宗的道装,不但丝毫不显臃肿,反而散发出一股飘飘欲仙的仙风道气。 港台地区的道士,多数都喜欢穿明黄色道袍。而且一出场就是八卦仙衣,袖子完绘八卦,胸口太极图,也就是阴阳轮的服饰。他们穿着的是道教的法衣,是方丈大典时,当选方丈的那位道长升座那天才能穿着的。可是道教传到在香港以后,也算是入世随俗吧,几乎每个道士都敢明晃晃的穿着法衣招摇撞骗起来。 其实,蓝色被古人们列为上色,道士上蓝,故称蓝衣道。在道家而言,穿着黄衣是表示没受过戒的,还不完全算是道家子弟。顶多是个实习道士罢了。从南北朝以降,道家开始讲究仪法:月披、猩披,呢衫霞秀。还有就是十绝临番、史诸于世。以肖道士的穿着来看,他应该是内地正宗道门子弟,而非港化之后的香港道士。其实,按理说肖道士如此打扮,手里还缺少个笏板,也就是道家所称的“手简”。不过,港人不在乎这些陈规滥矩,想来这个肖道爷也就乐得省了这个事了。 肖胖子瞄了一眼祭台上的小日晷,转身对周老板打了一躬道:“午时已到,太上开坛喽!”颂罢,捻起一长两短三支信香,点燃之后,开口颂道:“ 日出扶桑映海红,瑶坛肇启阐宗风。 正一演教谈玄妙,大道分明在其中。” 颂毕,脚踏七星罡步,一步三摇,三步五晃的踱上祭台。 踏上第一级阶梯,肖道士颂道:“宝籙修真范,丹诚奏上穹。”颂罢,取短香一只插进台阶之上。 踏上第二节,肖道士颂道:“冰渊临兆庶,霄痫致平康。”颂罢,再取短香一只插在台阶上。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肖道士颂道:“万物消疪疠,三神降吉祥。”颂罢,将最长的那支信香插进法台的香炉之内。反手从背后抽出七星斩妖剑,指蘸灵砂书了一道“奏天符”插在剑尖之上,胼胝一指,灵符“呼”的一声燃了起来。肖道士敛容颂道:“步虚声一出,更诵洞玄章!”把燃着灵符的宝剑平着在法台上一拍。“呼”的一下,两面令旗无风自展。 巫征在台下看得目眩神迷,咋舌不已。靠,真的假的啊?怎么手指一比划,那灵符自己就燃起来了呢?宝剑在桌子上一拍,那令旗怎么就自己展开了呢?他可忘记了,他曾经在指尖燃起蓝火吓唬猴子的事儿呢。肖道士这手虽然漂亮,说穿了却是一钱不值。 肖道士右手舞宝剑,左手掐道诀,嘴里嘀嘀咕咕默诵了一番。双臂上扬,大喝一声:“天尊开坛,教演圣迹!度化万灵,无所不从!” 台下众人闻言无不凛遵,纷纷五体投地,跪倒一大片。只有巫征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了。好在他也算是法事的参与者,跪不跪的倒也没人在意。 其实下边的词儿该是巫征接着来说,谁知道巫征对此道是一窍不通,只是傻站在那里翻白眼。气得肖道士横了他一眼,又不能冷场,只好自己做足了全套戏份儿。他开口高颂《瑶坛偈》:“ 瑶坛设像玉京山,对越金容咫尺间。 宝黍空悬瞻日表,珠帘高卷观天颜。 鸾舆鹤驾临金殿,凤烛龙灯映宝坛。 三界十方齐降鉴,滂流洪福遍尘寰。” 吴亮跪在地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得站起身形,接口赞道:“香花奉圣迹,开坛演天尊!” 肖道士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师兄,偷偷擦了把冷汗,心说:靠,哪儿来的“白举”呀,怎么什么规矩都不懂?弄得老子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要不是大师哥机灵,今天老子真的就下不来台了呢。肖道士生着一肚子的闷气却不好发作,只好站在那里念功德文。文曰:“伏以,此日瑶坛设像,炉焚妙洞真香。琅函玉局广宣扬,好把妖氛扫荡。今日存诚谒帝,稽首三礼虚皇。请众整衣入坛场,广取度人无量!” 吴亮在肖道士念道“广取度人”时,同时道:“度人无量天尊!”声音洪亮,如磬如钹。 肖道士又舞拜一回,再开口颂道:“吾奉天尊法旨,持有开坛符命,谨当告下—— 灵宝官属,守卫神祇。今日欣庆,历观诸天。 请灭三恶,斩绝地根。飞度五户,名列大玄。 魔王保举,无拘天门。万神朝礼,三界侍轩。 魔王束首,鬼精自亡。琳琅振响,十方肃清。 一如告命,风火传驿。分身化气,下坛法行! 天运丙戌年六月初五日,承告奉行!” 周老板跪在地上,双手上举,低头发声:“凛遵天尊之命!” 吴亮见巫征站在那里如醉如痴,毫无反应,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的了,一把从他背后抽出七星剑,拜舞唱赞:“ 酬天地,盖载恩,蒙日月,照临身形。 圣朝水土万万春,报父母,养育深恩。” 随着吴亮的赞舞,许六等保镖从地上爬起来,低头钻进帐篷。巫征偷眼看去,只见他们把那几个孩子从白布袋里拖出来,一男一女组成一对。让他们对面坐着缠抱在一起,然后,用画着“镇邪符”的白纱布一层一层的把两个孩童缠裹起来,只是缠到脖颈的时候,才把两人的头部分开,分别细心的缠裹住。巫征不知道,这样的缠法还有个名堂,叫做“元宝盅”。之所以如此捆绑,是要把被施法者七窍淤塞,使其的怨灵无处逃遁,而达到魂不离体,魄不离身的最终目的。以便驱鬼避邪,万事大吉。 巫征看到这样的场景,禁不住内心绞痛不已。别说呆一会儿把这几个孩子当“生桩”活埋了,就是缠得这样紧,用不了几分钟,这样幼小的孩子也会被活活的憋死、闷死。他死死的咬着下唇,上手一个劲儿的攥拳。可是再生气有什么用呢?就算自己不管爷爷的死活,奋不顾身的去营救这些孩子。可惜就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而言,别说是救人了,泥菩萨过河,还是先保住资深的安危再说吧! 肖道士“啪”的把七星斩妖剑插进香炉,“蓬”的一声焰火腾空而起。他趁势颂道:“ 向来开坛修功德,仰凭良心真道力,为有白告上良因 。上祈高真降福消灾托化,善乡同赖善功。证无上道,一切信礼,志心称念。开坛演教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吴亮再拜喝道:“礼毕!散福!” 肖道士从香炉里拔出宝剑,剑尖一颤,香灰四处纷扬。 巫征傻愣愣的抬头看着肖道士,这一下被香灰迷得不清,他“啊咳啊咳”的咳嗽着,用手背揉着红肿的眼睛。 心里一个劲儿的痛骂肖道士:你这个该死的死胖子,有意见你好好说啊,还散什么福,你这和撒石灰有啥区别呀? 不知道是被香灰迷了眼睛,还是因为物伤其类的悲哀,汩汩热泪滚滚流下了巫征的眼眶。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七章 无计可施 “蓬”!还没等巫征睁开眼睛,就觉得屁股上一痛,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起来。“呀!……”巫征长声惨叫,一个嘴啃泥,重重的跌倒在泥地上。 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脖颈和后腰上被顶了三四样硬邦邦的锐器。“别动!动一动,要你小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恶狠狠的响了起来。 巫征哪敢再动啊,只是头拱在地上任人家用一条皮索把自己像捆猪一样反绑起来。皮索勒得甚紧,巫征只感觉喘气都有点费劲了,忙挣扎着哀求道:“哎呦呦,松点!松点!勒得太紧了!” “呵呵,不行啊,捆老虎怎么能不紧呢?我说巫大法师,对不对?”卫鼎嘲讽的把巫征拎起来,推到一边仰面躺在地上。 巫征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靠,这周老板不是罩得很吗?他不是三合会的大佬之一吗?怎么没干过万氏的小刀盟?一边是现代化装备,一边是飞刀小刀的冷兵器为主,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你们也别动!动一动我们就开枪了!”对面传来许六歇斯底里的声音,听语气就知道一定是气急败坏了。巫征斜眼看去,心里不禁气急。原来,吴亮、周老板、肖道士,还有许六等人都端着枪站在法台之上。在他们周围,一团蓝色的烟幕慢慢散开着,看来,刚才小刀盟的人众一定是趁着肖道士做法散福之际,发射了这种蓝色烟幕弹来趁机突施偷袭的。那帮家伙都是洞庭湖上的老麻雀,是见过风浪的。唯独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呆瓜,一下子就落入魔掌了。这也是巫征自怨自艾,人家卫鼎他们突袭的目标就锁定在他身上,当然是不动则已,动则必胜了。 黑子用脚踹了巫征一下,恨恨的说:“你小子可别打歪主意啊。你身上捆的可是我们天师门的法宝‘缚仙索’,别说是你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脱不出扣儿去。” 卫鼎斜了黑子一眼,似乎怪他多嘴。只是大敌当前,也无法当场教训他。卫鼎冷笑一声,毫不在意的飘然上前半步道:“卫某久仰你们天尊门的‘生桩邪术’,今天来此不为别的,只是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罢了。周老板,您是香江数得着的大人物,可千万小心在意,别被那些披着道袍的骗子给害了。赚那几个阿堵物是小事,误了您的身家性命,那可是大事呀。” 周老板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话可以反驳他。 “嘿嘿!”肖道士一阵冷笑,“那有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了好去!”说着,一抖道袍肥大的袖子,一支锯掉手柄的冲锋枪赫然在握,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卫鼎的胸口。卫鼎淡然一笑,怡然不惧。眼睛死死的盯着周老板的眼睛,道:“死,我卫某人是不怕的;这枪,我卫某人更是见的多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天尊门的愁事丑事我卫某毫不关心。只是,这巫征我卫某势在必得!”说着,他冲黑子挥了一下手。 黑子点头示意,马上拿出手机来,拨动了999报警电话:“喂,我在山顶,对呀,我是台湾来的观光客,对对……” “且慢!”吴亮噌的一下跳了出来。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的道:“道法有源,本是一家。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对不对?卫……老弟,凡事好商量,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 卫鼎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死盯这周老板。周老板看了看正拿着电话的黑子,又看了看一边气急败坏的吴亮,咬了咬牙,冲卫鼎点了点头。 “好!周先生果然是干大事的爽快人!黑子!”卫鼎冲周老板遥遥一礼,回头喝止了黑子。 黑子冲电话里呵呵一笑道:“对不起,我找着下山的路了,对不起了阿sir !”说完径自挂掉了电话。 卫鼎回头冲黑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展开双臂,慢慢的走到吴亮那伙人身边。许六上前上下搜了搜卫鼎,果然什么家什都没有夹带。 这些人虚情假意的谦让了一番,周老板在前,吴亮笑嘻嘻的赔着皮笑肉不笑的卫鼎走在中间,肖道士端着冲锋枪在后压阵。几个鱼贯进入了帐篷,许六把帐篷门帘一撂,抓这手枪,手一摆,另外几个保镖端着枪四散站在一边,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黑子、巫征和来的几个小刀盟的打手围在圈内,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警戒起来。 巫征仰卧在地上,心里焦急万分,却又实在无计可施。猛的,他想起了那挤个被缠裹好的孩子,冷汗马上顺着脸颊滴答下来了。他在地上蹭着身子,尽量靠近黑子,哀求道:“黑哥,我跟你说,他们把那些小孩都又能够布裹起来了。你快去救救他们吧,要不然他们会死的!” 黑子瞳孔猛然一缩,握着斯科特手枪的右手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却黑着脸没动地方。 巫征以头抢地,呜呜哭着说:“黑哥,你快去!只要你救了那些孩子,小弟以后都听你的!不就是去不周山吗?小弟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黑子蓦然无语,一伸手把巫征拎了起来,轻轻把他推到大坑的旁边。 巫征向下看去,只见挤个打手把一个又一个元宝一样的白包裹塞进桩柱之内,浇注机哗啦啦的把搅拌好的混凝土灌了进去。 “啊!……不!……”巫征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两个脸贴着脸的小孩,面孔诡异的扭曲着,奶声奶气的冲他叫着:“你是个坏蛋!你是凶手!你是帮凶!我们做鬼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打桩机的撞锤重重的砸下来,两个小孩血肉横飞,可是那可怕的嘶鸣却愈加响亮。 巫征恐惧的躲避着,解释着:“不!不!不是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的错!是……是他们!是吴亮,是周老板!你们去找他们,不要缠着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缠着我!……” “求他们干什么呢?”一个陌生的橙皮样的老脸浮现在他面前。“我们巫族一脉,以血为祭,以命为媒。葬几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呢?何况,从此以后,这几个孩子不生不灭,永世长存,不是很好吗?他们自打落入人王的手中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不是被活埋在这里,就是被人王煮汤吃掉。与其落个尸首不全,还不如葬在山顶,与日月同辉,山河同在。岂不美哉?!” “你!?你是谁?”巫征恐怖的往后缩着身体。 那张老脸皱成一团,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他叹息道:“得了我偌大的灵力,继承了我千年的衣钵,难道就忘记我这个祖先了不成?” 巫征恍然大悟,马上开口哀求道:“老祖宗!老祖宗!子孙求求您了,快救救那些可怜的孩子吧!他们……他们会死的!求求您了!” 巫灵皱着眉头,有些失望的说:“傻孩子,人是都会死的。这些孩子能死在这里,也算他们的造化了。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巫征拼命上前,苦苦哀求:“老祖宗,我不知道什么以后,我就知道如果救不了他们,我会痛苦一辈子,会痛苦一辈子的!”巫征一边叫嚷,一边拼命向前去抓巫灵的手腕。一阵黑雾飘起,巫灵隐匿不见了。巫征正在彷徨,突然,一条凶恶的鳄鱼摇头摆尾的冲了过来,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巫征的脑袋。 “咯吱吱”,巫征的头颅在鳄鱼口中慢慢被咬碎,鲜血四溢,脑浆迸裂。 “啊!……”巫征惨叫着。“疼死我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八章 灵力反噬 “呦,你别动好不好?”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巫征耳边回响着。 哦?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的感觉呢?巫征恍恍惚惚,强打精神睁开眼睛,蓝天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就在面前。巫征皱了皱眉,有些厌烦的把脸转向一边。是啊,已经撕破脸皮了,还玩这些假情假意的鬼把戏干什么啊?巫征只感到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倦怠得很。 蓝天似乎对巫征的冷淡早有心理准备,她咬着嘴唇,强自忍着眼泪扶巫征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她端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轻轻的喂巫征喝了下去,那温婉的样子,就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妻子,而不是一个杀伐决断的黑道法师。 巫征冷笑了一下,任凭蓝天的摆布。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装也没必要,自己为鱼肉,人家为刀俎,这点自觉巫征还是有的。让巫征失望的是,就连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主人的小风也这样晃点自己,还亏他说托梦给吴亮,让吴亮照顾自己呢。幸亏是照顾,要是不照顾,估计自己不得和那些可怜的孩童一样葬身在水泥桩柱之下了?一想起那些包成“元宝盅”生葬的孩子们,巫征禁不住气恨交加。“啊!……”头又剧烈的疼痛起来,使得巫征克制不住自己,满头大汗,满床翻滚。 巫征只觉得体内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而沸水中还有六条不停翻涌折腾的大鱼。那六道巫征不曾化解的黑气在他经脉内奔腾恣肆,比以往几次闹腾得要厉害得多。好在,在神风帮他解决的风之灵力的帮助下,巫征才得以咬牙硬撑着。巫征蓦然想起在万家地下室内神风警告他的话:“七窍流血,四肢迸裂,魂消魄丧……”。啊,这就是神风当时所说的灵力反噬了吧?一阵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算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七窍流血也好,四肢迸裂也罢,魂消魄丧那更是没办法。巫征灰心丧气起来,一种放弃的颓然笼罩了他的内心。他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之中。可是,自己死就死了,爷爷怎么办?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的劈开黑暗,划过巫征昏沉沉的脑际。 “阿征!你挺住啊!阿征……”蓝天流着泪哽咽着,一边拉住巫征的手,一边冲外面喊:“师傅啊!快来呀,阿征又犯毛病了!” “按住他,按住他!”卫鼎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黑子先他一步跨进屋子,一下子跳上床,把巫征的四肢死死的按在床上。 卫鼎平时红润的脸颊此时有些灰白,他骈起右手的中指对准自己的额心,扑通一声盘坐在床头前。 “师傅!不要啊!您今天已经两次施法,再……再……那怎么行呢?!”黑子一把拉住师傅的胳膊,急切的哀求着。蓝天看了卫鼎一眼,哭着垂下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不住的“咚咚”磕着响头。 卫鼎既不理会苦劝的黑子,也不去看苦求的蓝天,只是聚精会神的聚起残存的灵力。慢慢的,一缕白色的雾状气旋从卫鼎右手的中指上喷发出来。“咄!”卫鼎大喝一声,对着痛苦挣扎着的巫征额心一点。 “啊!”巫征大叫一声,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啊……”与此同时,卫鼎发出一声叹息一般的呻吟,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黑子一把抱起卫鼎,用埋怨的眼神回头看了神色犹豫的蓝天一眼。急促的道:“你照顾这个倒霉的小子吧,师傅就交给我了!”说着,拖着卫鼎三步并作两步向外面奔去。 蓝天擦了把眼泪,用床头柜上的手巾给巫征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着:“唉,你这个磨死人的小冤家呀……” 巫征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名的灵力融进自己紊乱的经脉之中,与他体内原有的几丝零散的白色灵力慢慢的融合在一起,渐渐的引领着纷乱狂暴的几股灵力向丹田气海内聚集。巫征体内炼化的风之灵力趁机扭转颓势,引领着另外几股灵力在额心汇集,一丝一毫的沉入意识之海。聚集在丹田的三股灵力与卫鼎的白色玄灵融会贯通,慢慢旋转着,一个太极形状慢慢的形成了轮廓。而乌斯藏喇嘛的金色佛力也融了进去,成为阴阳鱼的界线。汇集在意识海的三股灵力,与风之灵力互通有无,渐渐的一只竖立的眼睛朦胧出现在那里。现在,即使是巫灵复活了,也不能肯定巫征修炼的到底是一种什么玩意。是巫体道胎?还是玄力巫灵? 不管怎么说,瞎猫碰着死耗子也好,撞大运也罢,反正巫征极为幸运的逃脱了巫力反噬的厄运,而修炼出了一种全新的法术。是巫术?是道术?还是佛法?三者兼而有之,又都似是而非。 千奇百怪的咒语,奇形怪状的手诀,莫名其妙的姿态,匪夷所思的术法,林林总总,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毫无节制的灌进了巫征的脑海里。有的生动活泼,有的恐怖狰狞,有的安然若素,有的轻灵飘逸。一重重、一波波、纷繁而来,杂沓不堪。巫征拼命的想记住它们,却只能徒劳的挥舞着双手,那些东西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一样,总也无法真正的把握在掌心。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像一只游动的八爪鱼一样搔动着巫征渴求力量的心。 “要变强!一定要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唯有变强,才能自保,才能保护自己亲近的人,才能保护应该也值得保护的人!”巫征像个溺水者一样奋力的攫取一切能够碰到的东西。“轰隆”一声,巫征只觉得体内巨震,本来紧闭的卤门霍然大开。天地阴阳,交汇融通。 随着心门的打开,巫征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呼吸也自然慢慢悠长舒缓,身子随着体内众多灵力法力的融合而慢慢盘坐起来。双腿盘成莲花座,右手结成巫术的通天诀,左手结成道术的五雷法。如此怪异的场景让见多识广的蓝天也是瞠目结舌,不明所以。更为骇人的是,巫征的身体随着体内九股法力的大融合而慢慢的漂浮起来。悬空的双腿之下赫然出现了一座金色的连花宝座,散发着祥和的佛光。而在他的背后则浮现出一个黑白分明的、硕大的阴阳八卦太极图。 “天地混沌!”漂浮在半空中的巫征闭着眼睛,突然开口大声颂赞起来。背后太极图上的黑色部分明显的膨胀起来。 “万炁无根!”这一句偈语出口,巫征身上的白、黑、金三色光芒顿时紊乱起来,似乎又有暴走的趋势。 “不修万劫,自有神通!”这一句出口,各色灵力又仿佛受到了安慰一般,渐渐的平复下去。 “三界往来,飘若尘风!”偈语出口,灵力如同调皮的孩子听到了师长的赞扬,灵动流转,色彩斑斓,让人目不暇接。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偈语还未说完,各股灵力“嗖”的一下消失无踪。 “万神朝礼,电闪雷鸣。水木相依,金雨司迎!”此言出口,风雨雷电金木水七股灵力从巫征的七窍而出,顿时暴涨起来,浓重的黑色气旋塞满了整个房间。 “道手佛足,大德我行!”随着最后一句偈语出口,只听“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巫征的额心处绽开一只竖立着的怪眼,放射出七彩毫光,映人肺腑,动人心魄。同时,金色佛光和白色道灵也霍然明朗,映得满室霞光异彩,金碧辉煌。 “妖怪!”蓝天在被冲体而来的莫大法力撞飞之前,脱口惊叫起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五十九章 与虎谋皮 “怎么回事?”黑子粗豪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使巫征从怡然忘我的境界中霍然惊醒。外放的灵力飘然收回体内,身体也缓缓落在床上。巫征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泰,摸了摸脑袋,刚才还让他痛不欲生的头痛不知不觉中痊愈了。他伸了伸胳膊,抻了抻大腿,感觉四肢灵动,不但前所未有的灵活,而且还充满了爆炸般的无穷力量。 “居然真的变强了!”巫征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黑子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房门,手里搀扶着跌得昏过去的蓝天,戳指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师傅他为了救你,今天三次使用‘乾坤指’,已经脱力去‘玉函宝室’闭关疗伤。这也罢了,毕竟师傅欠你个人情。只是小师妹对你一往情深,你看她为了求师傅救你,把脑门都磕破了。你不感激倒也没什么,算我小师妹看错了人。你怎么还这样狠心把她打成这副样子?你于心何忍?” 巫征淡然一笑,翘起了嘴角,道:“一往情深我是没感受到,虚情假意我倒是领教过。”说完,甩手就往外走。 “站住!”万家的保镖老冯领着几个彪悍的弟子横在门口,手里扬着明光闪闪的飞刀。“我们小刀盟大小也是个堂口,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巫征冷哼一声,对老冯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明显能够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澎湃勃大,总在寻找一个突破口急于宣泄而出。巫力毕竟不是修身养性的道术佛法,其中的杀气煞气不知不觉中把巫征的心神控制住了。 老冯大吃一惊,练飞刀的人,首先练就的是一双电眼。老冯清晰的看见,巫征的眸子越来越黑,黑得妖冶,黑得深不可测,黑得惊心动魄。不过,多年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熬出来的胆量此时让他定在这里,他的身份和名望也不容他有后退逃避的选择。只是老冯心里暗叹:自己的一世英名,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阿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蓝天在黑子的臂弯里悠悠醒来。她微微有些恼怒的挣脱了黑子的臂膀,几步来到巫征面前,轻声说:“阿征,不管你怎么样看我,我都不怪你。是我命贱,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她惨然一笑,抬手拢了拢垂落下来的一绺长发,接着说:“阿征,不是我们天师门为难你,留难你。而是巫爷爷、我们和天尊门已经打好商量了,你、我们天师门、吴亮的天尊门,咱们三家合作,共赴不周山一行。我师傅已经当中承诺了,此行不论成败,你巫氏祖孙以后都是我天师门的恩人贵客。有你爷孙一句话,我天师门上下大小一定竭尽全力,回报你们的大恩大德。” “哼!你们?”巫征不止可否的冷哼道。“我再信你们的话,那真是蠢不可及了。与你们合作,那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蓝天轻轻抬起螓首,深深望了巫征一眼,淡淡的说:“当然有区别了。说话和你说,我们只求与你合作,而他们天尊门却……却要留巫爷爷在那里‘作客’,直到你‘平安归来’。阿征,师傅说过,只要你陪我们去一趟不周山,巫爷爷的事情包在我们天师门和小刀盟身上。我们灭了天尊门办不到,如果全力以赴救一个人,那还不在话下。阿征,你是聪明人,请你仔细想想,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巫征闻听此言,气得浑身栗抖。骈指骂道:“你!你们!他们!没有一个好心,都没安什么好心!你们如此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就不怕有什么报应吗?”说着说着,泪水漫过了巫征的面颊。“天天,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原谅你。不过,你没见他们怎么凌虐那些无辜的孩童吗?他们!你们,还有你!都是些人面兽心的败类,渣滓!呸!”说着,一口唾沫啐在蓝天脚下。 蓝天身体晃了几晃,甩手推开了黑子的扶助。她脸色苍白,喃喃的道:“是啊,是啊,报应,我们都会遭报应的!”说着,泪流满腮,转身掩面而去。 黑子看了看巫征,又回头看了看远去的蓝天。“唉!……”他跺了跺脚,长叹一声。“我自小蒙师傅收留,我的命是师傅给的。我又笨又蠢,师傅却始终对我宠信有加。我不管师傅他做得对与不对,我只能毫无疑义的照办。”说着,黑子拔了拔胸脯道:“阿征,我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只是,今天你想离开这里,首先要踏过我的尸体。” 巫征瞥了黑子一眼,心中真的有些百感交集。卫鼎、蓝天和黑子他们师徒三人虽然算不上安善良民,但总的来说,要比道貌岸然的吴亮和周龙骧周大老板可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卫氏师徒挺多就是真小人,而吴周二人就是伪君子了。在卫氏师徒三人中,巫征对黑子的印象最好。的确,黑子为人敦厚,虽然道术平平,武艺也一般,但是混在江湖这么久,心底未泯的那股善念让他显得犹未可爱。 巫征再转念一想,爷爷落在周氏集团手里。别说自己这二把刀的法术还未融会贯通,就是真的全部掌握了,自己就能对付得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巨魁了?何况,自己在内心伸出仍然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对于自己元神出窍,用五雷法轰毙那个黑皮的魂魄之事,巫征想起来总是内心惴惴,不能释怀。 “巫法师,可以坐下来谈谈吗?”一个雍容的中年贵妇人飘然走了过来。巫征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微笑着示意自己进屋入座。也不知道为什么,巫征迷迷糊糊的就跟她走了进来,呆愣愣的坐在沙发里。 黑子屏声静气的跟在贵妇人身后,小声向巫征介绍道:“这位是俺师伯的夫人,今天才从台湾来香港的。” 贵妇人微微颔首为礼,轻开檀口曼声道:“未亡人卫赵氏,见过巫天师。” 巫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忙毛手毛脚的站起来还了一礼道:“这个……卫夫人,我……这个……真的不用客气。”巫征也说不清为什么对这个来意不明的女人,怎么也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敌意。非但如此,反而总觉得她很和蔼可亲,十分渴望和她亲近。 卫夫人接过黑子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放在巫征的一侧。嫣然笑道:“我们卫家的男人哪,都是些急性子。不但自己成事不足,还把这些傻孩子们都给带坏了。”说着,笑吟吟的用眼神撩了黑子一下。黑子的身体如遭雷击,左右晃动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卫夫人打开随身的坤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我们卫家的一点诚意,希望巫天师笑纳。” 巫征莫名其妙的用手接过来,左右端详着。哦,原来是一张大额支票。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老天爷,怎么这么多的零啊?这是多少钱?巫征只觉得血贯瞳仁,心跳加快,血压嗖的一下子蹿上去了,少说也有一百八了。 看着巫征瞠目结舌的傻样子,卫夫人暗暗满意的一笑,敛容道:“巫天师,您别误会。这只是给您的定金。您为我卫家甘冒风险,这个的大仁大义大恩大德岂止是这区区阿堵物所能酬劳的?小女子听那这个不成器的说起过,您很喜欢维多利亚湾的风景。此行之后,无论成败,我卫家另外封上另一半的谢仪,外带山顶蔽屋一间。以谢巫天师的高风亮节。” 巫征才在心里数清支票上的数字,哎呀呀,这是整整一千万港币啊!整个人已经像被雷击了一样,陷入麻木的状态。而卫夫人承诺的另外一千万港币,什么什么,还有山顶豪宅一座?这两句话像两颗重磅炸弹一般,轰隆隆、轰隆隆的在巫征已经停摆的脑海里连续炸响。让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的巫征,彻底陷入了短路状态。 “还有。”卫夫人笑颜如花,看来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我们万家,把天天赠与巫天师,为奴为仆,任君自便。”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章 同舟共济 卫鼎想方设法,甚至拿自己的命去换,也没能打动巫征;吴亮他们巧取豪夺,以至于用巫爷爷做人质,更惹巫征的反感。谁知道这些人枉费心机,适得其反。卫夫人从天而降,谈笑间巫征俯首称臣。 既然作为关键人物的巫征已经首肯,那么一切事情就已经迎刃而解了。吴亮一方与卫鼎一方本就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卫鼎是为了祖宗陵寝,吴亮是为了师门法宝。如今坐下来细细一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反倒越谈越融洽了。天师门、天尊门都是有的是钱的大势力。再加上卫夫人的前期准备,短短十天时间,十七人的联合观光考察团就组成了。 事到如今,巫征才知道,卫鼎口口声声所说的不周山竟然是河南淇县境内的云梦山。这让巫征纳闷不已。闭关七天之后,卫鼎似大病一场般出了关。对于考察团得以成行,卫鼎惊讶不已。心情大好之下,元气大伤的卫鼎居然像吃了仙丹妙药一般神采奕奕起来。对于巫征的疑问,更是耐心解答。 “不就是否定;周就是完整;山当然就是山喽。所谓不周山,翻译过来就是指不完整的山。打山一有名字起,山也就不完整了。”卫鼎娓娓而谈。“你说的不周山,那是传说中共工怒触的那座不周山。其实,所有的山都事实上都是不周山。一般而言,不周山可以理解为灾难之山、邪恶之山。” 巫征撇了撇嘴道:“真长见识,不周山居然是你这样解释的。那么我问你,人家好好的云梦山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灾难之山、邪恶之山了?” 卫鼎对巫征的冷嘲热讽混不在意,笑了笑说:“对于一般人来说,云梦山只是个游玩的好去处。而对于我卫氏一门而言,那本来就是座灾难之山、邪恶之山的嘛。我卫氏先祖角公阴灵受困于此山之阴,不得超度,不能托生。想我卫氏无能的子孙,两千年来始终别的其法而入。真是无面目见泉下的祖先哪!” 巫征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道:“超度转生不过是虚妄之谈。卫先生世外高人,怎么会这样耿耿于怀呢?卫先生乃道家嫡传,道术又得以登堂入室,已经称得上是前无古人、自成一家了。何不放下心中的块垒,飘然山水之间,效那仙隐之游呢?” 卫鼎哈哈一笑,拍了拍巫征的肩头道:“小弟你宅心仁厚,暗合道术自然之法。我向来瞧不起大陆上的术数法师,认为他们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之辈。想不到小弟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有这样高人一筹的见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背着手转身看着窗外的梧桐,淡淡的说:“此行之后,无论成败利钝,我卫某都会让出掌门之位。不再受世俗的纷扰约束,而专心道术的精专。嘿,卫氏、卫氏,卫某人比不得小弟你,谁让我出生起,就背负了这个卫氏的千载之责呢?” 巫征呆呆的看着卫鼎的背影,恍惚中,似乎觉得一直挺拔如松的卫鼎,此刻居然有些佝偻了。 既然确定了行程,吴卫两拨人马就开始忙碌起来。既然是科考队,一些“专业”的设备是必不可少的。什么金属探测仪,什么远光探照灯,什么瓦斯报警器等等,还有些工兵锹、十字镐、登山索什么什么七零八碎的东西。巫征闲着没事,猛然想起自己放在家中的龙牙古戒和秦半两钱来。 本来巫征以为,自己提出回家去取这些东西,卫鼎一定会反对。谁知道他刚一提起这个话头,卫鼎就满口子答应下来,还急不可待的给巫征买了回程的机票。只是附加一个小小的、很香艳的条件——带着蓝天一起回去。 巫征根本没想到卫鼎会答应他回家,虽然蓝天有监视他的嫌疑,但是总算可以自由一下了。巫征之所以急着回家去取龙牙古戒和秦半两钱,是因为他听神风说起过,龙牙古戒是巫族术传承的关键,是本蕴藏偌大秘密的“宝书”,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找到看这本“书”的眼镜。而那枚秦半两钱,则是通灵的宝物,相当于自己与巫神大人进行精神交流的纽带。说白了吧,就是俩人沟通的热线电话,而且还是保密电话。别人无法监听和使用。 对于自身莫名而来的巫术灵力,巫征总是心里没个底儿。对于巫术灵力的运用更是谈不上什么经验,唯一觉得安慰的是,在李局家那一次的表现。不过,巫征的体会是,运气和勇气大于自己本身的实力。在万家他遇到了真正的敌手,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是自己的“属下”。也算是因祸得福,唤醒了风之灵力。前几天灵力反噬,自己又撞大运一般稀里糊涂的混过了难关。那些不受自己支配的灵能异力在身体蛰伏着,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发作起来。那时就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而是生死存亡的抉择了。 自身怕也没什么用,卫鼎的道术是高超的,自己对他却忌讳的很,很难推心置腹的求教一番。那个弥勒佛一样的吴亮虽然好说话,只怕比卫鼎更阴险。好不好让他卖了,自己还在替人家数钱玩呢。 思来想去,巫征只感觉前途一片渺茫。不过好在台湾卫氏出手豪阔,即使自己完蛋了,那一千万的好处费也够父母和爷爷养老的了。巫征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性命能够卖上这样高的一个好价钱。“哼,只也算是个人价值的体现吧?”巫征无奈之际,常常这样自嘲。 既然身边的两位法术大师都不可靠,那么只有向自己那位早死掉两千多年的祖先求援了。还有,卫夫人说卫氏赠送给自己的天天,道法也算很高深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向他请教一下?并适当的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对于这样香艳的念头,巫征也的确动了些歪心思。哎呀呀,既然可以花香满怀,又可以甩手不负任何责任,这样的艳遇,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很向往呢?别人不好说,反正巫征是无法拒绝的。 所谓无知者无谓,巫征哪晓得前路的危险。台湾和香港两个准一流的黑帮都如此折节下士的对他、企业他,考察之旅就是那么好玩的?其实,巫征也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不过爷爷和自己都在人家手掌心里,何况,卫夫人还出了一个自己根本无从拒绝的天价呢。 巫征临走之前,特意去周宅看望了一番爷爷。巫爷爷早被许六从九龙接到香港,在周家安顿下来。周家上下倒真的没有难为老爷子,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还时不时的带老爷子四处去游玩一番。毕竟老爷子不是一般的“肉票”,只要不撕破脸,天尊门的人还是蛮好说话的。非但如此,周家一直隐居幕后的周楚材老爷子也从大浪湾道的木屋暂时搬了过来。两位老人对周易都有精深的研究,一来一往,居然成为了莫逆之交。看到这个样子,巫征的心才落了地。 巫征本还打算去神德宫找神风算算总账,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对他的召唤置之不理起来。恨得巫征牙根直痒痒,真想直接杀上神庙去,拆了他的庙廊,捣了他的泥胎。哼,让他做个泥神也不可得。 “等着吧!有帐不怕算!”巫征带着兴高采烈的蓝天,咬牙切齿的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一章 夜路惊魂 巫征和蓝天回家看望了父母。同时,巫征把卫夫人赠与的那张巨额支票拆零兑换了一部分现金,交给了一向木讷寡言的父亲。又给自己和爷爷都二百万的意外伤害保险,受益人填写为自己的父母。蓝天在一边冷眼旁观,内心也又几分凄楚。毕竟,巫征在她心目中还是一个柔软的存在。而她又无比清楚的知道此行的危险,所以对于巫征此番料理后事一般的行径,并没有感到吃惊,也并未加以开导喝劝阻。 巫征戴上龙牙古戒,蓝天用一根金丝皮索将那枚通灵宝钱穿起来,作为项链挂在巫征的脖颈上。巫征起初还对那细细的皮索不放心,怕它不牢靠把宝钱弄丢了。蓝天嘻嘻笑着道:“阿征,你忘记黑子捆你用的‘捆仙索’了不成?” 蓝天一提这个,巫征禁不住头皮有些发麻,暗暗揉着自己的手腕,细细打量着这根毫不起眼的皮索来。 蓝天道:“这是用公牦牛的筋腱,泡在童男的血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又用乌金丝加持过。别小瞧这细细一股,我们试验过,能够承受住一吨以上的拉力呢。” 巫征听着头皮发麻,却也无法试验这话的真假,只好由她去胡说八道。蓝天与卫鼎通了一通电话之后,二人决定先期去淇县逛逛。反正有的是钱,也有的是时间,还有美人相伴,巫征又何乐而不为呢? 蓝天驾驶着巫征新买的中华轿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前飞驰着。巫征脸色苍白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提心吊胆的瞄着路边不远处的悬崖。 “你放心好了啦,我九岁开始学开车,有超过十年的驾龄了啦。”蓝天似乎是在安慰巫征。可惜听在不会开车的巫征耳朵里,却既像讽刺,又像是威胁。对于巫征的生分,蓝天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能不说没有一点儿的看法。估计也是借着开飞车来小小的报复“没良心”的巫征一下。 夜色慢慢笼罩了四野,山路也愈发艰险了。 “天天,我们……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巫征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开口求饶了。 蓝天嘴角微翘,故意装作大咧咧的说:“夜色如此美妙,有人只想睡觉。不好不妙,良辰美景当前,岂可如此吵闹?!” “哧——”巫征和蓝天一起轻笑出声。巫征自觉失态,忙把脸扭向一边,一颗心“咚咚”的剧烈跳个不休。 蓝天俏皮的歪着头,斜眼瞄了巫征一眼,也是芳心一阵大乱。 巫征是个老实过了头的男人。读中学的时候,男女同学都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上的蠢动,有点甚至出了轨。巫征的心一直就没有被这些绮情所打扰,只不过是因为天分有限,所以才没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上了大学以后,对前程没了希望的巫征开始迷恋上了网络游戏。先是打了一年的星际,后来迷上了cs ,如此几年蹉跎下来,不但荒废了学业,也耽误了大学里最时髦的猎艳之旅。 说起来真的难以置信,巫征不但没有谈过所谓刻骨铭心的恋爱,甚至脸个起码的女朋友都欠奉。在同伴同学们吹嘘自己上过几个几个女人的时候,巫征这才自惭形秽的感觉到:哦,老子居然连初吻都还给人留着呢。 如果不是蓝天几次三番的刻意挑逗自己,说不定巫征还真迷上了这个泼辣豪放的小女人呢。不过,似乎那个天尊门的吴亮说起过卫鼎“霸占徒弟”云云,那是啥意思?指的是不是蓝天呢?巫征脑子里一片混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 “那是什么?!”突然,巫征发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影影绰绰有一团红光在滚动,顿时惊诧的大叫起来。 “是小狗吧?”蓝天不敢肯定的猜测着。 巫征兴奋的用手扒着挡风玻璃,运足目力向前看去。“呀!是狐狸呀!红色的野狐狸!”巫征毕竟是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被自己意外的发现点燃了体内的热情,忘情的大叫起来。 那只狐狸气定神闲的站在山路中央,蓬松的狐毛随着夜风轻柔的摇动着,圆圆的眼睛倒映着车灯的光亮,反射着绿油油的光芒。长长的大耳朵斜着向外支楞着,就像科幻电影里外星人头上的天线。四肢细长而匀称,像充满力量的弹簧。尤其那条蓬松的长尾巴,在身后悄悄的盘着,就像一个柔软温暖的坐垫一样。 “真的嘢,真的是火狐狸嘢!好漂亮嘢!”蓝天也是一副淘气的小女孩模样,跟着叫了起来。“我家夫人就有一条火狐狸的披肩喔,好贵的嘢!”蓝天火辣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突兀出现在路面上的火狐狸,忍着馋涎喃喃的赞叹着。 随着蓝天的感叹,火狐狸周围慢慢笼起一层淡淡的雾气,逐渐蔓延到整个山路上。 “小心点,起雾了。”巫征在蓝天白嫩细腻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提醒着有些忘乎所以的蓝天。珠宝和皮毛对于每一个女人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就连蓝天这样的女天师都难以免俗。蓝天瞪圆火辣辣的凤目,脚下不由自主的踩着油门。 “撞死它!”蓝天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贪念。眼睛里不再有陡峭的悬崖,不再有崎岖的山路,只有那只火红皮毛的野狐狸。 那只狐狸蜷着两条后腿,立着两条前腿蹲坐在山路正中。长长的嘴角向后裂开,如同一副微笑的模样。车子堪堪逼近它十米左右的时候,一直不动的狐狸“嗖”的一声跳了起来,“踢踏踢踏”的向前小跑起来。一边跑,它还一边回头斜着直冲过来的小轿车。那样子,似乎是在挑逗,而不像是在躲避。 “就要到手了啦!”蓝天欣喜若狂的尖叫着,拼命踩着油门向白雾里的那团红影冲了过去。 “天天!你疯啦!”巫征生气的在痴狂的蓝天耳边吼着。“这样美丽的生灵,你怎么忍心杀死它?”说真的,那只火狐狸太漂亮了,漂亮得动人心魄。为什么人们不能让美丽长存,而总是想法设法的毁灭呢?巫征禁不住又想起被生葬的那几个无辜的孩童来。决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在自己面前重演!巫征恨恨的瞪着蓝天,伸手去夺方向盘。 就在善念一动之间,巫征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白雾稀薄了。山路上的那只狐狸脚步顿了一下,一直笑吟吟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嘴角向下抿起,好像是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态。在它身后,远远的,一个直角的弯道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停车!”巫征猛打方向盘,伸脚狠命的踩下了刹车。 “吱——!”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啊!——”发现情况不妙的蓝天,和一头冷汗的巫征一起声嘶力竭的怪叫着,竭尽全力控制着车子。“乒乒乓乓”一阵刮刮碰碰,车子终于七扭八歪的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巫征小心翼翼的隔着车窗向外看去,车子的前轮重重的卡在山路旁的隔离桩上——再晚哪怕半秒钟,车子就会重重的栽进下面的悬崖里。 悠忽而来的火狐狸,随同着悠忽消散的白雾一起,诡异的消失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二章 道破天机 惊魂未定的巫征擦着冷汗,看着同样脸色煞白的蓝天,想说几句埋怨的话,却也实在不忍出口。 “对不……起,我……把车子弄坏了……”蓝天小声喃喃的道着歉。 巫征心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撩起蓝天脸上垂下来的一绺长发,闻言抚慰道:“身外之物,不足挂齿,人没事就好,就好。” 蓝天顺势倒在巫征怀里,把头深深埋在巫征温暖的怀抱里。一声不吭,一下也不动。但是巫征感觉得到,自己胸前慢慢变得又热又湿。他心疼的拍了拍蓝天瘦削的脊背,轻轻拥着她。 “我们……我们好说下车吧。”蓝天毕竟不是毫无见识的娇娇女,只温存了片刻,她就猛醒过来。“这个弯角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走一段,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宿处为好。” 巫征心中的绮念被蓝天这句提议所打消,禁不住老脸一红。自己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论起江湖阅历来,还真十足是个嫩雏儿。他下小心的跨下车,然后拉着蓝天的手迈了下来。 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二人借助手机微弱的光亮艰难的走着。绕是蓝天是练过功夫的女天师,也着实累得够呛。巫征比蓝天稍好些,毕竟蓝天生活在台湾,没有过如此远足的经历。 黑色的柏油路面很坚硬,而且越走越觉得硌脚。巫征用手搀扶着气喘吁吁的蓝天,禁不住心中疑惑。这蓝天是怎么搞的?怎么越走身体越向前倾?仿佛是在吃力的登山一样。蓝天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在巫征身上,淋漓的香汗浸透了两个人薄薄的衣衫,同时也濡湿了巫征汗津津的肌肤。两个人越走身体贴的越近,姿态越来越暧昧。蓝天浑浑噩噩间情猿意马,巫征迷迷糊糊间意乱情迷。 “呀!”蓝天突然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的向后仰倒过去。巫征下意识的用胳膊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右手慌乱中箍住了她隆起的胸口。 “哎呦!”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黑暗中,巫征红着脸撒开了手。“扑通”一声,蓝天应声栽倒在地上,竟然骨碌碌的向后滚了出去。巫征大惊失色,紧赶几步,一把攥住了蓝天的脚脖子。蓝天手忙脚乱的挣扎着,手机从手里掉了出去。 “啪嗒……啪……哒……哒……哒……”手机就那样一直落了下去,发出越来越微弱的碰撞声。 巫征和蓝天吓得紧紧搂作一团。他俩明明是沿着山路的内侧在走,怎么会走到山崖边的呢?巫征稳了稳心神,用手机细细的照了照四周的情形。不看还好,一看之后,骇得毛骨悚然了。 这哪里是什么山路。不知道怎么搞的,俩人居然走到了一架山梁上来了。怪不得总记得脚底下咯得慌呢,走在嶙峋的山石之上,不硌脚才是怪事呢。如果蓝天跌倒后,不是巫征手疾眼快抓住了她……再如果不是蓝天的手机失手掉落出去,俩人再继续向前傻乎乎的走下去…… 巫征和蓝天俩人面面相觑,冷汗顺着俩人的面颊噼里啪啦的滴落在山石之上。 “阿征……我……我好怕!”蓝天抽噎着投身于巫征的怀里,手足无措的大哭起来。巫征也是方寸大乱,心里说,好歹你是做个装神弄鬼的天师啊,该怕是应该是我才对,而不该是你这位大小姐嘛。向前不知道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后退呢?巫征运足目力,也无法看清黑黢黢的山梁下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巫征心里长叹一声:正是所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阿征……”正在巫征一筹莫展的时节,怀里的蓝天突然像一条肉虫般不安分的蠕动起来。“阿征,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的。你就那么狠心,不……不喜欢我么?”说着,她的柔荑轻轻的抚上了巫征湿乎乎的面庞。 巫征下意识的身体一硬,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妖女又在使媚术诱惑洒家呢。 仿佛是猜穿了巫征的心事,蓝天喃喃的说:“阿征,我们……是注定会死的。”她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巫征莫名其妙的楞了一下,联盟安慰她说:“没事的,我看我俩是被那只狐狸给迷惑了。既然那个妖物的道行比你我高深,那么我俩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咱俩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到天亮以后,看那妖物还有什么咒儿念!” “阿征,你说得这么大声,是给那妖……物听,还是给我这个妖女听呢?”蓝天毕竟是蓝天,虽然有些魂不守舍,但是依然那么敏感而尖锐。 巫征老脸微红道:“天天,你莫多心。” “喔,你终于叫人家‘天天’了。”蓝天似乎呻吟般的重复着。“你这样叫我一声,我陪你一起死,却也不冤枉了。” 巫征有些不高兴了,又能够手指在她的鼻尖上戳了一下轻声申斥道:“别瞎说,什么死啊活的。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日子……长着呢。”蓝天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她嘴里喃喃的低吟着,热辣辣的嘴唇凑上去,开始急切的搜索着巫征的嘴唇。 “唔……”可怜巫征一不留神,保留了二十四年的初吻就被蓝天给巧取豪夺去了。蓝天的舌尖穿透巫征两排牙齿的防线,攻入巫征的口腔里,甜丝丝的舌尖像一尾活泼的游鱼,不停的游走搅动着。巫征哪经历过如此阵仗?鼻孔里咻咻的喷着热气,没有马上缴枪投降就已经算是巫征的定力强了。蓝天拉着巫征的手,紧紧压在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巫征隔着衣服和胸罩,感受着里面的波涛汹涌,一只长着两只弯弯犄角的黑色野兽在心底悄悄萌生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巫征心底残存的一丝清明在他混沌的脑海里敲响着警钟。 “要了我吧,要了我,我带你远走高飞,就不用去死了……”蓝天梦呓般的呢喃着,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 “咦?!”蓝天这轻轻一句话,像是一个炸雷一样在巫征的眼前炸响。一缕慢慢积聚的情欲顿时烟消云散了。 “天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巫征顿感蓝天的话中有话,立刻警觉的问道。 “哈哈!哈哈!什么意思?真是好笑。”蓝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傻瓜!你以为你又什么本事不成?我那‘师傅’就是那么好相与的?给你钱,给你房,还把我‘送给’你!你好大的一张面皮!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 巫征脸色由红变紫,沉声问:“莫非,太慢还有什么阴谋不成吗?” 蓝天一边哭,一边笑,貌若癫狂。“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知道他们挖了大坑在等着你我去跳!‘师傅’!哈哈,‘师傅’好重的心机。你以为他会把怎么害我的想法告诉我么?自打他收养我开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你自打我是他的什么人吗?哈哈……‘徒弟’!‘徒弟’!哈哈,笑死我了!……” 巫征越听,心里越冷。他淡然看着蓝天,轻声的问:“那么说,你我是死定喽?” “阿征!你别信不过我,也不要瞧不起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那个禽兽想法设法蹂躏我、玩弄我,却……却始终让我保有处女之身。我想……这就是阴谋的一部分!阿征!”蓝天颤巍巍的娇唤一声。 “要了我吧!”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三章 金眼神龙 “哎呦!……”就在意乱情迷之际,巫征突然痛叫起来。 蓝天虽然沉溺在情欲之中不能自拔,但是见巫征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也只好强打精神,摇动着巫征的肩膀,急切的问:“阿征,你怎么了?” “手……手指要断了!”巫征疼得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艰难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借着巫征手机屏幕发出的幽蓝微光,蓝天惊异的发现,那枚白森森的龙牙古戒原本光滑的边缘变得参差起来,像是一排利齿一般深深的咬紧巫征的中指之内。鲜血汩汩的渗进戒指之内,本来苍白的龙牙古戒慢慢变成鲜亮的粉红色,并慢慢变成了深红色。 “啊!……”随着巫征一声惨痛的长嚎,似乎吸足了鲜血的龙牙古戒猛的绽放出灿烂的红色光芒。顿时,他俩立足的山梁被诡异的染成了血红色,而且,这种红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速向外蔓延着。 “吱——”山梁对面的一座小山峰上突然传来一阵野兽的哀鸣声。“吱——吱——吱——”叫声越来越微弱,慢慢的,逐渐低沉下去。 龙牙古戒不再疯狂的吸血,巫征的痛楚如风一般迅速消失了。定睛再看自己的中指,却诧异的发现,居然完好如初。而刚才还红得瘆人的龙牙古戒却又恢复到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惨白模样。巫征小心翼翼的试着转动了戒指一下,“轰!”巫征这一摸,如同点燃了炸药桶一样,已经平复如初的龙牙古戒猛然发出一声雷鸣般的炸响。一道半红半黑的罡气旋转着从戒指里喷涌而出,围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巫征和蓝天盘旋着,咆哮着,幻化出一种怪异的模样。 “金眼神龙!”巫征呻吟一般,嘴里梦呓的呢喃道。 “吼——”鳄鱼形的罡气似乎在回应一般,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吼。 蓝天瑟瑟发抖,紧紧抓住巫征的胳膊。虽然她修道时间比巫征多,正宗的道术比巫征强得不能以道理记。但是,这样的场面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道术范畴,而归于妖异之数了。 “金眼神龙”盘旋嘶吼着,与巫征同样不知所措。赫赤呐毕卜魃的六字真言巫征是不敢轻易出口的,虽然知道每次一念出这几个字,身体里莫名其妙的灵力就会听从自己的调遣。但是,好像每次一说这六个字,灵力总是要干点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肯罢休。那个穿街而过的女生灵魂,那个被五雷法轰得魂飞魄散的黑皮,都已经成为了这个龙牙古戒的祭品。还有那个妄图施展“离魂夺魄”害自己的卫鼎,另外加上面前曾经竭力救护卫鼎的蓝天,虽然他俩侥幸逃脱,但也都被截留了一股灵力被封印在自己体内。蓝天的蓝色灵力以为过于稀薄而已经被吞噬掉,卫鼎的白色灵力却被自己同化,成为自己那不可掌控的力量中的一部分。 “金眼神龙”见巫征对自己不理不睬,渐渐狂暴起来。它发出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怒吼,掉头向瑟缩成一团的蓝天扑了过来。 “停!stop !”巫征张开双臂,像一只护犊的老母鸡一般挡在蓝天前面。“去!去把那只狐狸给我收拾了。快去!”巫征灵机一动,连忙把祸水引向那只存亡未卜的狐狸精。 “吼!”金眼神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把头骄傲的略微点了一点,化作一团闪着金光的黑气,猛的向对面那座小山峰冲了过去。 “呷——呷……”小山峰上传来两声尖利的哀鸣。一股红光徒劳的闪避着,却被那团黑气一下逮个正着。“呼”黑气飞了回来,里面裹挟着一团微弱的红光。 “乒!”金眼神龙一抖利爪,那团红光猛然坠地,仍旧化作那只火红的野狐狸。只是它的毛色不再鲜亮,弧形的嘴角向外滴着鲜血,正痛苦的抽搐着。蓝天被这东西害惨了,猛一看见它,吓得花容失色,扭转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金眼神龙张牙舞爪的在天空智能光飞舞着,发出一声声短促的低吟,似乎是在责问着巫征什么。巫征哪知道这鳄鱼形的怪物要干什么呀,愁得一个劲儿的搔抓着头皮。 “它……它是在向你讨赏吧?”蓝天小心的躲在巫征身后,轻轻在他耳边提着醒。 “你的,想什么的干活?”巫征郁闷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真是不张嘴则以,一张嘴就连日伪时期的协和语都冒出来了。 “呵呵……”蓝天绕是被吓得失魂落魄,这一下也被巫征给逗乐了。“它又不是鬼子兵,你跟它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再想想,你还有什么交流方式,可以和它沟通的?” 巫征老脸就是一个红,一拍脑门。忙闭上眼睛,把意念沉入意识之海。 “主人!”金眼神龙顿时温顺起来,匍匐在地,居然口吐人言了。 巫征知道,这是他们巫族的心灵交流,也就是神风所云的读心术了。 “你是谁?”巫征稳下心神,沉声问道。 金眼神龙再拜顿首道:“小的是龙牙古戒的守护神兽,您以前总是叫我小龙啊。两千年前主人被歹人偷袭,元灵大损,小人也是元气大伤,一直在龙牙古戒中修行恢复。今天,小人见有外邪入侵,这才从休眠中苏醒过来,帮助主人驱逐外敌的。” 巫征暗暗一拍胸脯,我的个姥姥,原来像小风一样,是自己人。这把老子吓苦了,差点没尿在裤裆里。“只是,主人,请问,您怎么在我漂亮美丽华贵的身体上涂上了这一条金色?这太有损俺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神龙形象了。您……您说以后我还怎么去泡龙妞呢?……”金眼神龙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一副你不想出办法来,我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巫征心中暗笑,这个小龙还是一个如此搞笑饶舌的玩意。你一条鳄鱼精还泡个什么妞?再说了,你们金眼神龙一族早已灭族了,你想泡也是泡不到了。但是又不好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打击自己的得力打手,忙安慰它说:“这是我修炼的七色神功。如果不是我帮助你,你以为凭你自己的本事你能这样快就苏醒过来吗?” 金眼神龙忙垂下硕大的脑袋,感激涕零的说:“主人,您对我真是太好了。俺就知道,俺在您心目中,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他像什么小风啊,小雨啊碌碌诸子,都得靠边站。还是咱主仆二人最贴心,最知心,最可心,最放心……” 巫征强忍要呕吐的冲动,抬手制止了金眼神龙小龙的如潮马屁。“我问你,你说这个狐狸精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要来迷惑我呢?” 小龙鄙夷的瞥了地上缩成一团的火狐狸一眼,不屑的道:“不过是一头没成气候的小狐狸崽子罢了,没什么大用。主人,您还不如把它赐给我,两千多年没吃东西,啧啧,都忘记血食是什么味道了呢。”它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用一双色眼在火狐狸肥美的肉体上逡巡着。 “再说了,主人,我神龙一族最忌讳的就是火。让你与这头危险的老狐狸多呆一会儿,就多添一分危险。您还是把它交给忠心耿耿的小龙吧,小龙愿意为主人赴汤蹈火,愿意为主人甘冒奇险。如果它要烧的话,就让它烧穿俺两千年的饥肠吧!”小龙一边饶舌,一边往火狐狸身边凑合。 “站住!”巫征虽然对那狐狸一肚子的怨气,但是不忍心就眼瞧着它被小龙活活吃掉。 地上的火狐狸本来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听见巫征喝止了小龙,顿时心思又活泛起来。 巫征教案火狐狸似乎能够听到他与小龙的交流,好奇的低头问道:“你听得见我们的话?” 火狐狸连忙撑起身体道:“小的不是神龙大人口称的火狐狸。小的是灵狐九族的余脉,本名应该是赤狐一族。与那火狐一族虽然有些渊源,倒真的并非一脉。至于您与神龙大人的交谈,小的自然听得见,听得懂。因为你们说的,本就是昔年神灵巫卜四大神族通用的神语呀。” 小龙尾巴高高翘起,傲然道:“哼,你一个下位的狐精,知道的倒还真不少呢。” 赤狐忙顿首道:“多蒙神龙大人夸奖,小的苟活两千余岁,上古神族的旧事还是听先辈们说过一些的。” 小龙用爪子剔着空空如也的牙缝,不耐烦的道:“才两千岁,怪不得没有修出歧尾来呢。说你是个小狐狸崽子,还真没冤枉你嘛。” 啊?两千岁才是崽子啊?巫征彻底晕了。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四章 法阵迷踪 赤狐低着头委屈的说:“当年西岐的封神,实在是神族的灾难。想我灵狐九族因为出了一个妲己而受连累。我因为年幼,道行浅薄,反而因祸得福逃了一命。这云蒙山本是我狐族的洞天福地,现在……就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巫征有些气愤的质问道:“既然你知道侥幸逃脱已是不易,为什么还要做法害人呢?刚才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着了你的道,掉进山涧里去了。” 赤狐急忙解释:“小的哪有那样的神通?就是有那样的神通,小的也没有那作恶的胆量不是?真的是身不由己呀。” “身不由己?”小龙来了精神,“说说,莫非你还受哪个道行高深的神道摆布不成?” 赤狐一笑,道:“西岐封神之后,人世哪还有那么多的神道?小的不过是受困于云蒙山的古怪法阵,每隔九九八十一天,就得弄几个生魂去献祭。否则就会被法阵吸进阵眼,受些不明不白的苦楚。” 巫征一听赤狐说起什么法阵,不由得精神一振,道:“这里有什么法阵?在哪里?厉害不厉害?” 他连珠炮一般的让赤狐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赤狐愣了一会儿,沉吟道:“小的法力微弱,其实每次受苦都不凄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这个法阵十分的怪异,两千多年以来,我一直想法设法想逃,却一直也没逃出去。不过,这个法阵也帮我避过了两千年来那些和尚道士的搜杀。否则,不说我这一身皮毛和练就的内丹,就以我是灵狐余脉也早就被人灭了不知道几百回了。” 巫征搔了搔脑壳不解的问:“你总在这条山路上捣鬼,就没遇到那些爱管闲事的法师吗?” 赤狐嫣然一笑道:“大人您说笑了。道术一门讲究的是手口相承,大陆自四九年以后,道门受到政府的强力打压。诸多道门子弟不是被三反五反当做坏分子镇压了,就是卷铺盖逃到了海外。被镇压的派别一般就是连根拔起了,逃走的那些人失去了修炼的根基也慢慢不成气候。据我所知台湾还有几个像点样子的道门,其他的,嘻嘻,不提也罢。”赤狐边说,边用圆圆的大眼睛偷偷瞄着傻站在一边的蓝天。 “那个女法师就是台湾天师门的,法术十分厉害。”赤狐心有余悸的对巫征道。 “咦?你怎么认识她?你知道她厉害为什么还去招惹她和我呢?”巫征追问道。 赤狐垂下头,狠狠的道:“这两千年来,小的在这云蒙山也积聚了几支近族。又几个修炼得道的也颇具些根基。谁知道前几年他们台湾天师门突然来到云蒙山,说他们是什么鬼谷后人,要修什么鬼谷十二圣迹。当地那些官僚见着台商了那眼睛还不红得像兔子一样?两边一拍即合,开始投资搞什么旅游开发。在这小小的云蒙山上又刨又挖的,当地政府眼睛里盯的就是钱,对那些天师门门人也就放纵得厉害。那些人一会儿说考古,一会儿说考察的,把这云蒙山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我那几个晚辈不知道厉害,好奇的探头探脑,唉,结果就被他们发现了……” 巫征心电急转,大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卫氏一族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祖宗真是煞费苦心,下了血本了,又是修庙又是盖洞的大把撒银子,当地那些土皇帝还有个不被砸晕了的?怪不得卫鼎一口咬定传说中的不周山就是云蒙山,原来是他们已经考察好了的。这个小狐狸之所以难为自己和蓝天,估计一是为了所谓的招引生魂,另外也有公报私仇,为自己的后辈同族报仇雪恨的意思在里面吧? 巫征想通了这番道理,不动声色的问:“那我问你,你和他们天师门的道行到底谁高呢?” 赤狐脸色一红道:“小的是狐仙,属于山精里比较弱小的一派。他们天师门练的又都是对付我们山精灵鬼的法术,所以,要论正面交手的话,小的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 巫征心里明了,若是背后捣鬼的话,看来这小狐狸还有点用处。 “什么天师门,居然如此厉害吗?”一边沉默了许久的小龙终于逮着了话头,忙插口问道。 赤狐连忙恭谨的回答:“神龙大人,那天师门练的都是移魂夺魄的术法,对付生人不过是一般般的法术,连小的的一根尾巴毛都不如。而他们的法术对于像您和小的这样的精灵魂鬼来说,却是致命的煞星了。” “不信他们比主人还厉害?”小龙耸耸肩膀,混不在意的道。 巫征心里一沉,慢慢的接口道:“小龙,切不可大意。你的老主人……也就是巫神大人,就是被他们天师门的贼子给害的。” 小龙神情一黯,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其实,若不是老主人非要在这见鬼的不周山摆什么鬼阵,消耗了他和我们几个的全部灵力的话,唉,就凭卫家那几个虾兵蟹将能奈我何?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不瞒主人您说,小人的灵力最多恢复也不过是十分之一,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说完,小龙又感慨万分的长吁短叹起来。 “神龙大人,您也最多这云蒙山曾经叫不周山吗?”赤狐惊异的问道。 小龙白了她一眼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英明伟大、光荣正确、睿智神武(省略一千余字)的巫神大人在这不周山摆了一座‘倒乾坤违天地反九宫逆八卦困龙法诀’大阵之后,因风水逆转,致使此山云雾终年不散,所以后来人们才把不周山改叫这云蒙山的。” 巫征心里一挑大拇指,暗赞道:高!实在是高!能一口气说这样长的一句话,不愧大嘴鳄鱼的光荣称号啊! 通过小龙的唠叨,巫征明了了云蒙山的来历。也知道了反九宫困龙诀法阵的全称,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是多了解一些那个法阵的内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主人,那个天师门的女法师怎么办?”赤狐在一边不怀好意的提着醒。“她可是咱神族的大敌呀。” 小龙兴趣缺缺的道:“俺最反对对女人下手了。再说,俺看那个小女人满漂亮的,主人又对她色迷迷的,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俺可不能触主人总归大霉头呀!再有我说小狐狸,主人什么时候承认是你的主人了?俺怎么不知道呢?” 赤狐委屈的道:“我也是女人呀,你怎么非要和我这个小女子过不去呢?我都叫主人好几声的‘主人’了。主人也都答应了,难道你想让主人做不守承诺的人吗?” 巫征摆手制止了小龙的冷嘲热讽和赤狐的激烈辩白,点头对赤狐道:“你可想好了,我虽然是巫族一脉,但我的本事你也知道,可没有力量保护你。”心里道:这小狐狸在这云蒙山活动了两千多年,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既然她有心归附,干什么不答应这个顺水人情呢。 赤狐忙道:“多谢主人收留。这云蒙山是巫族旧地,巫神大人当年布下的灵气于别人无益,对您这样的嫡系后人当然是有莫大益处的。再说,您身上有法力浩繁的神器保护,谁又能伤得了您呢?”她也不傻,她这番说法倒是实情,最关键的是,如果巫征吧收留她,她马上就会有灭顶之灾。那条馋涎欲滴的大鳄鱼可一直没把视线移开她肉呼呼、胖墩墩的身体呢。哼,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好?若是有什么不妙的话,老娘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到时候老娘三十六计来个走为上,你能奈我何?当然了,这傻小子手上的神器法戒可真是个好东东啊。这条丑陋的大鳄鱼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哎呀呀,如果把它弄到自己手里,那可就发达喽!到那时候,你个丑鬼大鳄鱼,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哼哼,喝你的冷血,吃你的糙肉,剥下你的硬皮,哼,再把你的骨头当柴烧!小狐狸两眼冒着小星星在那里意淫着。 巫征哪知道这小狐狸如此狡猾,看她的表情还以为是以为自己的大度而在感激自己呢。禁不住嘴咧得跟个瓢儿似的一个劲傻笑,心里为能留住小狐狸而窃喜不已。巫征暗暗盘点着自己这个辟邪派标下的人马:这蓝天小妞道术比自己还精纯高深,有啥外事活动了,就让她去应付,那一定会滴水不漏的。就算她是自己一伙人的大管家好了;小龙乃是肌肉男,打手的干活是毋庸置疑的;这小狐狸一脸奸猾样,嗯,暗箭伤人时用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再加上英明伟大、光荣正确、睿智神武……的自己(呸呸,怎么把小龙的套话安自己脑袋上了呢?),那可真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了! “喂喂!你一个劲儿的奸笑个啥?”蓝天“咚”的在巫征的后脑勺上重重敲了一记。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五章 恶巫血咒 巫征出窍的灵魂被蓝天一巴掌拍回了躯壳之内。其实这一巴掌蛮危险的,也就是巫征这样莫名其妙的怪胎,要是换做旁人,这一掌下去早就魂飞魄散了。好在巫征对这种事情知之甚少,也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了。 巫征摇了摇脑袋振作了一下精神,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龙已经不知去向了。那只赤狐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小成一只小猫大小,乖觉绕着他的裤脚来回缯着娇小的身体。 “呀!真漂亮!”蓝天惊异的发现了可爱的小狐狸,马上不计后果的蹲身把它抱在怀中爱抚不止。赤狐委屈的翻着白眼,既不敢挣扎,又不敢逃脱。只是用哀怨的大眼睛撩拨着它懵然不觉的巫征。 巫征傻头傻脑的看着抱着赤狐的蓝天,嘿嘿傻笑着道:“小红配小蓝,相得益彰啊!” “去死!”蓝天飞起一脚踢中巫征的屁股,恶狠狠的追打着他。巫征哈哈笑着,在崎岖的山梁上东躲西藏。二人开心的嬉戏打闹着,浑然忘记了连番遭遇的险情。蓝天得意之下,竟然也忘记追问巫征那头大鳄鱼的下落了。 混闹了一阵儿,东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天慢慢的亮了。巫征和蓝天彼此相对无言,均暗暗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慨让二人的心更加拉近了一点距离。对于蓝天心底的禁忌,巫征也乖觉的不再提及,俩人默契的回避着那些尴尬,迅速的熟络起来了。 巫征和蓝天千辛万苦摸黑爬上的山梁并不高,他俩辛苦了半夜,走下来时却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巫征气恨的在赤狐的鼻头重重弹了一记,赤狐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捂着鼻端,发出吱吱的痛叫声。蓝天的同情心顿时泛滥成灾,完全忘记了昨夜差点被这看似无害的小东西给弄进山涧里去。她紧紧的把赤狐抱在怀里,与遇人不淑的赤狐一起对巫征同仇敌忾的翻起了白眼。 俩人一狐在山路边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才遇到一辆开往淇县的中巴。好说歹说带着赤狐上了车,乘务员在他俩耳边唠叨了一路“车上怎么能带小动物呢?”。本来折腾了一宿的二人就精神倦怠,她那一通数落竟然成了俩人的催眠曲。恍恍惚惚之中,二人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赤狐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巫征中指上平淡无奇的龙牙古戒,心中真个是百爪挠心。异宝在前,得之无胆,弃之不甘。就在它蠢蠢欲动之际,猛然想起蛰伏起来不知所踪的小龙,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两千余年胆战心惊的岁月之后,赤狐深深懂得安全第一,保命要紧的道理。 在淇县迎宾馆二人落下脚,巫征洗了个澡之后猛吃一顿,然后就开始蒙头大睡。蓝天也好不到哪儿去,抱着赤狐呵欠连天的回到自己房间里歇息去了。二人一直睡到太阳落山这才先后醒转,巫征正在洗漱刷牙,就看见蓝天怀抱赤狐慵懒的踱了进来。 “我说淑女,进绅士的房间似乎应该敲门才是吧?”巫征嘴里含着牙刷,含混的调侃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你是四非君子嘛,我一个小女子怕者何来?”蓝天马上反唇相讥道。 巫征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和女人斗嘴,自己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二人正在调笑,忽然听见楼下传来阵阵号哭之声。俩人忙趴在窗口向下望去,只见几个穿白衣服的医务人员正抬着一个担架走出楼门。一个年轻女子伏在担架边失声痛哭着,一旁一个中年男子拉拉扯扯的劝慰着。 “吱!……”赤狐冲巫征叫了一声。巫征精神一敛,马上在脑海里传来了赤狐的声音:“主人,这个人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了,看来是被人施了术法了。” 巫征诧异的歪头看了看赤狐,不解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赤狐嗔笑道:“主人,您忘了?小的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呀。” 巫征一想,可不是怎么的,这小狐狸迷惑人是她的特长嘛。忙问道:“你看这人还有救吗?” 赤狐不好意思道:“小的……只会害人,可没学过救人呀。” 巫征为之气结。眼见着那几个人把那“死者”抬上了殡仪馆的车,巫征一时气急,呼的一声拉开窗子高声喊道:“别抬走!那人没死!” 下面众人闻声都是大吃一惊,纷纷抬头看了过来。蓝天嗔怪的在巫征的胳膊上扭了一把,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你能耐呀?” 巫征不满的一甩胳膊,气哼哼的道:“我自己取道号辟邪,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蓝天撇了撇嘴道:“哼,就你能!我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得了人家的恶巫血咒。” 巫征忙拉着蓝天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哀求道:“天天,就算我求求你,指点我一下。你也知道我对道术那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啦。求求你,好天天……” 蓝天不情不愿的跟着巫征走下楼,没好气的说:“我可没说贵哦我能有法治这个恶术。我看你还是别操这份闲心的为好。道家讲究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干什么喜欢强出头呢?” 说话间,俩人已经挤到众人身边。那个哭泣的女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搂住了巫征的腰,大声哀哭道:“求求你,救救俺哥哥吧!俺有钱,你能救活俺哥,你要多少钱,只要俺有的,俺都能给你!求你救救他吧!” 蓝天见状不悦的拉开了那个女人对巫征的纠缠,冷冷的道:“我们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这个人是中了咒而已,还没死透。赶紧找人救也许还来得及,你在这里纠缠我们有什么用呢?” 那个女人旁边的中年人把她拉到身边,有些不满的低声说:“晓云,大哥死者已矣,我们就不要再惊扰他的在天之灵了。你别听这些江湖术士的胡说八道,难道县医院的死亡通知书还能造假不成?” 巫征被这人指桑骂槐一通数落,顿时老脸通红,呐呐的退到一边。蓝天丹凤眼一立,不高兴了。“谁是江湖骗子?你把话说清楚喽!这人脸色青紫,嘴角流涎,手爪成钩,双眼不闭。明显是怨魂不能附体的征兆?我说得可对?姑奶奶本来不想坏你们的‘好事’的,你们以为就这种下三滥的‘恶巫血咒’还能难为得了我们天师门门人不成?” 那人一听天师门三个字,顿时冷汗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退后半步,有些色厉内荏的反驳道:“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那天师门远在台湾,你……你说你是,谁能证明呢?” “哎呀呀,这不是蓝大小姐吗?来了怎么吧打个招呼,实在是罪过罪过!”一个矮胖子肉球一般滚了过来,伸出两只短胖的胳膊热情的握着蓝天的小手。 他见蓝天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忙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蓝大小姐,您忘记啦?我是县招待办的老胡啊,卫先生和您来的那几次,不都是我接待的吗?您这是贵足踏贱地呀,怎么?是您自己来的,还是陪卫老先生一起过来的?哎呀呀,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真是失礼失礼呀!您先歇着,我这就通知柳书记和赵县长。两位领导总是在念叨您和卫老先生啊。他们二位知道您来了,一定高兴坏喽。不过我说大小姐呀,您可别说咱老胡没接待着您哪。晚上的,咱请您吃点新鲜山货,明天咱给您搞一杆自动步枪,上山打猎去,您看如何?” 蓝天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你是胡主任。记得,怎么不记得呢。” 这个热情的胡胖子转身对着那中年人冷冷的喝道:“老王,你可放尊重点。在咱们淇县你大小也算号人物,可是跟这位蓝大小姐比起来,你可就是小瘪三喽。把你那张臭嘴放干净点,得罪了咱县的财神奶奶,你负得起责任了吗?” 数落完那个老王,胡主任转身对蓝天道:“我说大小姐,您怎么和他这狗眼不识的东西一般见识呢?这事您甭管了,交给我,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才怪!”蓝天本来就不想管这件事,听胡主任有意袒护这个姓王的,就更意兴阑珊了。毕竟人家的地头蛇,自己所谋甚大,不值得为了别人的事搅了自己的局。因此,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就要作罢。 “慢!”巫征脸色铁青,伸手拦住了嬉皮笑脸的胡胖子。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六章 赠尔魂魄 “这位是……?”胡胖子脸上的肥肉抽搐着,勉强保持着笑容向蓝天问道。 蓝天亲热的拉住巫征的胳膊,嬉笑着说:“他呀,我男朋友喽。”说着,还夸张的在巫征脸上亲了一下。 胡胖子的脸色马上多云转晴,笑得比一朵花儿还灿烂。他伸出自己肥嘟嘟的胖手使劲摇晃着巫征的手,热情的说:“哎呀呀,先生贵姓?你看我,这个这个实在是眼拙的很哪,惭愧惭愧!” 巫征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轻轻揽上蓝天的腰,蓝天嗔怪的翻了巫征一眼。心说:哼,若不是你抽不出手来,一定是不会碰我的腰吧?巫征一笑,在她的鬓边轻吻了一下,算是赔礼道歉。蓝天俏脸微红,微微低下螓首。 胡胖子见二人这番情景,对巫征是热度马上攀升了十来度。可是说来说去,就是不提那个“死者”的事。巫征有些不耐烦他的纠缠,直接问那个叫晓云的姑娘:“你先把你哥哥抬下来,让这位蓝天师给看看,还有没有救,怎么样?” 胡胖子无奈的斜了那个姓王的中年人一眼,不好再推三阻四的阻拦了。那个叫晓云的女人把那殡仪馆司机和几个医务人员让到宾馆的包间里,点了一桌酒席,暂时稳住了他们。忙回过头来在巫征他们几个的帮助下七手八脚的把她哥哥抬回她的房间里。 那个姓王的中年人悄然对蓝天使了个眼色,趁人不注意悄悄拉开衣领,露出里面的一块玉牌来。蓝天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做什么表示,依然跟着巫征走进了晓云的房间。 巫征虽然阅历不够,但是也不是十足的傻瓜。早就从客厅的大镜子里见到了二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禁不住有些疑惑。那姓王的男人脖子上的玉牌似乎在哪里见过呀?他边走边想,猛然记起来了:那是在香港的george bar酒吧,自己风之灵力唤醒的那个晚上,蓝天也是露出脖子上的这样一块玉牌,打发走了酒吧的女老板anne的。莫非……巫征一个劲儿的琢磨,心里又开始觉得堵得慌了。 蓝天悄悄拉了拉巫征的衣袖,小声说:“你用你的灵力透入那个那人体内,看看他的魂魄是否全部离散了。如果魂魄不在,你再扩大灵力的搜索范围,看看是否已经魂飞魄散,还是被拘押在什么地方了。” 巫征用鼻子哼了一声,轻轻从她怀里接过了眯着眼睛看热闹的赤狐。凝神在脑海里说道:“小红,这回看你的了。咱就偏不听那坏婆娘的。” 小红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扑的一下跳在了那个“死者”的“遗体”上。巫征一把拉住激动的晓云,竖起一根食指,制止了她的冲动。 赤狐在“死者”的身上徘徊了好一会儿,装模作样的嗅来嗅去的。巫征趁机闭上眼睛,把自己的灵识放开,这下,呈现在他面前的景物就全变了样子:床上那个“死者”身上魂魄俱无,他身上的赤狐呈现着一股刺眼的火红色,身上本来飘逸的毛发呈现出诡异的链球状,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蓝天头上现出一股蓬勃的蓝色灵力,也在慢慢在屋子里扩散探察着(哼,你没看我热闹,还算你有点良心!);那个王姓男子头上聚拢着一丝驳杂的黑雾。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气来。而最外边的那个胡胖子,头上没有任何灵气,周身都被一股粘稠的黄雾围困着,哼,想来贪酒纵欲,身体已被掏空,差不多就要交代了。 巫征的灵力矫健的在屋子里盘旋着,猛的被隔壁房间里的一个瓷罐吸引。那个瓷罐里透出一股股血腥的邪气,虽然外面摆着法宝、信香和供物,仍然难以压抑住纯粹的邪意。巫征的神识强力的破开瓶口的封印直接闯进瓷瓶之内,里面居然别有洞天:眼前是个幽暗的山洞。山洞的一角,一个三寸多长的垂死男人仰面栽倒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倒着最后一口气。看这个修真男人的样貌,就是房间里的那位“死者”了。巫征不敢用右手去拉,很怕触动自己那枚见者灵鬼就胃口大开的龙牙古戒,忙伸左手把他拉起来,贴肉揣在自己的胸口。然后,顾不上再看洞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忙凝神归窍。 巫征志得意满的感受着胸口的垂危生命在自己蓬勃灵力的滋养下,慢慢苏醒着。他眯缝着眼睛,口里念念有词。别人不懂,蓝天知道,巫征念的是自己师门的《静心咒》。让蓝天感到惊讶的是,明明这屋子里只有四个活人一个死者,自己却恍惚感觉到刹那间居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巫征突然围着死者绕起了圈子。蓝天的下巴差点砸碎了自己的脚面,心说,你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啊?不会是让赤狐小红给附了体吧?而床上的赤狐也随着巫征的走动而原地转起了圈子,还时不时的抬爪伸腿的。小巧的身子像一枚旋转着的陀螺,浑身火红的狐毛蓬松的散开,如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一般。口里还不时发出“啊哈!”、“嗯吭”像农村老太太一样的咳嗽声。蓬松的长尾巴像一面飞扬的战旗,在死者的身上拂来拂去。 “狐大仙饶命啊,小的可是安善良民哪!除了吃点喝点偶尔拿点,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啊!”胡主任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冲着床上的赤狐猛磕其头。平时这小子坏事没少干,又偏偏迷信得很。前些年台湾天师门门人在云蒙山打了几支纯色老狐狸的时候,这胡某就有些哆哆嗦嗦,生怕那些成了精的狐狸们找他的麻烦。人家天师自然是不怕这扁毛畜生的戏弄,俺老胡一个肉胎凡人可万万不敢得罪狐仙则个。因此上,这胡某明里暗里没少烧香磕头,求漫天神佛保佑自己平安、他总这样想,不求神道佛祖们怎么保佑自己发达吧,总的给自己打个证明,证明自己与那些胆大包天敢和狐仙叫板的天师不是一路货就成啊。看来还是自己平时的香没烧到位,看见没有,这只猫一样的小狐狸就找自己算账来了。胡主任心里越有鬼,鬼却偏偏主动敲他的门。今天一见这赤狐人模人样的举动,登时以为是狐仙降世来惩恶扬善来了,马上精神崩溃缴枪投降了。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胡主任的这出闹剧,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所云了。还是蓝天见过大世面,连忙一把拉起他,轻声道:“狐大仙在救人,你可不要高声,冲撞了狐大仙可不是好玩的!” 胡主任连忙点头如鸡钎碎米,拼了老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一个劲儿的懊悔自己多事,为什么要跟着如此厉害的天师看这份热闹来。 胡主任的突兀而滑稽的表现让临场,让经验相当不足的巫征几乎当众出丑。赤狐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倒没巫征那样露怯,而是大大方方的摆了“poss”,供胡胖子尽力的瞻仰一番。见蓝天把突发癫痫的胡主任稳住了,巫征这才暗自擦了一把冷汗,继续在那里装神弄鬼。 “嘿!”巫征猛然大吼一声,别说是蓝天和那姓王的,也别提本来就心神恍惚胆战心惊的胡主任,就连一直和巫征配合表演的赤狐都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随着这声吼,巫征展开左掌,在死者的右脚心重重拍了一掌。力度之大,把“尸体”都打得一阵颤动。 跪伏在床头的晓云死死的瞪着哥哥的脸色,对巫征的举动是视如不见,只是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念佛不止。巫征见晓云没有反对,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刚才,他是运用自己的灵力,强行将这个“死者”的一魂一魄塞回了他的体内。 巫征转来转去,在死者的右脚心、左手心、右手心、丹田和额头各自拍了一掌。借机把他所有的魂魄统统塞进他的尸体之中。巫征又运用自己的灵力,在这个死者的体内脉络中走了一圈,见各处通畅没有滞碍,这才放心的收回灵力。出乎巫征意料的是,尽管死者身上的魂魄俱全,但是他仍然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僵硬如故。 唉呀妈呀,这可咋办才好呢?! 巫征一边抹着脸颊上滴落的冷汗,一边有些后悔自己异想天开的鲁莽,害怕起来。 第一部 龙牙古戒 第六十七章 黑血降煞 巫征杵在那里傻了眼,蓝天和其他人一样不明所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巫征一个劲儿的折腾。 赤狐见状,知道巫征遇到难题了。忙用神识与巫征交流起来:“主人,这个人的魂魄离体太久,又被您的大法力这样一通折腾,没散掉已经是万幸了。要么您让他静养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自己能苏醒过来;要么就让小的试一试,说不准能行呢。” 巫征忙道:“行行行!你试试吧,总比拖着不管强。”巫征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大不了再召唤那几个在包间吃饭的殡仪馆的过来,嘿嘿,没辙了,请人家抬走呗。 赤狐见巫征一口答应下来,顿时不再转动,而是像一根棍子一样直挺挺在立在那里。只见她紧闭双眼,嘴角紧紧抿着,一张狐脸憋得越来越青紫。巫征心里说:靠,这小狐狸是在干什么呀?不会是想把自己憋死吧?对了,这小狐狸不是说过只会害人不会救人吗?自己怎么就答应让他出手施救了呢?巫征想到这里,禁不住冷汗津津而下。 赤狐不管不顾的站在那里,却见她的肚子越来越圆鼓起来。渐渐的,本来瘪瘪的肚皮已经涨成皮球一样,红毛全都扎撒开,白色肌肤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是啥意思?一屋子人都傻在那里莫不着头脑了。而那个迷信狐大仙的胡主任当场就尿了裤子,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那里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赤狐突然蹿了起来,高高的跃起,像是一个跳水运动员一样大头朝下落了下来。就在她的身体快要落在死者脸上的时候,赤狐猛的一曲身,把屁股向后伸出对准了死者的七窍。 “乒!”赤狐不雅的放了一个响屁。顿时,一股子骚味像旋风一样灌满了众人的口鼻之内。 “哇呀呀!好臭!”就在众人掩鼻捂嘴之际,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床上传来过来。 “哥哥!你醒啦!”晓云顾不得恶臭,一下子扑在哥哥身上。 蓝天白了巫征一眼,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胡主任。胡胖子呻吟一声,嘴里喃喃着:“狐大仙饶命哪!狐大仙饶命哪……” 蓝天气得直乐,没好气的说:“你甭怕,那狐大仙再厉害,也得听这位巫法师的。” 巫征连忙掩鼻躲在一边,我靠,这胡胖子一身的“芬芳”,谁敢挨他身边啊。好在这胡胖子虽然怕死,倒更懂得做人,他讪讪的解释了一番,赶忙退出去更换衣裤。 姓王的中年人转身也想跟出去,却被巫征一伸胳膊拦在那里。“王先生,慢走。” “你拦我干什么?有我什么事?”姓王的一脸无辜样,卑劣的往晓云身后躲着。 巫征一脸鄙夷的扫了他一眼,转头问蓝天:“你说,按你们天师门的门规,该怎么处罚他?” 蓝天脸上先是蒙上一层白霜,马上又升起一团红雾,刹那间脸色数变。她嘴唇哆嗦了一下,艰难的说:“这位王师兄是我台湾天师门的旁支弟子……” “谁是天师门的旁支?我们才是天师门的内堂正宗!”王姓男子一脸乖戾的神色,与蓝天亢声分辨着。 巫征伸手拦住咄咄逼人的老王,淡淡的说:“隔壁的香堂是你设的吧?” 老王脸色一下子白了,猛然跳了起来,声嘶力竭的骂道:“你们卑鄙!你们……你们坏了我们天师圣门的‘收魂宝瓶’了!我……我和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歹人拼了我!”说着,嚎叫一声扑了上来。 蓝天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不屑的说:“什么‘收魂宝瓶’!既然收魂了,还能叫什么宝瓶?不过是邪灵邪器罢了。”说到这里,猛的想起了巫征手上的圣灵邪器,自觉有些失言了。巫征倒是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眨巴眼睛,不明白俩人说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老王见法术不敌狐妖(倒也没说错,赤狐不就是妖狐嘛),武术不如蓝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哎呀我的爹呀,咱家的宝贝被这些丧尽天良的给拿走啦!这可让俺怎么活呀!……” 蓝天歪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巫征,轻声问:“咱啥时候拿他什么破瓶子来的?” 巫征摸了摸后脑勺,不解的问:“没有啊?咱俩啥时候拿过什么瓶儿罐儿的?” 老王继续赖在地上撒泼打滚,边哭边骂:“你们没拿?你们没拿,那刘军的魂魄是怎么回来的?我把他的魂魄都收进宝瓶了,你们不拿了俺的宝贝,怎么把他的魂魄放出来的?” 还没等巫征分辨呢,床上的刘军兄妹可急眼了。“好啊王恩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哥们对你如何?你可好,不思报恩反而下毒手害我?你还够个人字吗你!?” 晓云满面绯红,边踢打王恩义,边骂道:“你个白眼狼,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你怎么这样坏,怎么……怎么要害大哥的命?你可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是大哥救的呢!” 王恩义一边躲闪二人的厮打,一边抗辩道:“我忘恩负义?还不是他们台湾天师门逼的?你们以为我会看上你们那块破地皮吗?还不是为了我们天师门……” “住口!”蓝天脸皮嘚嘚直抖,上去“噼啪”反正扇了王恩义两个响亮的大嘴巴。“你活够了吧你?”说完,拉着呆愣在一旁的巫征道:“走,我们走。让他们狗咬狗去。” 王恩义见蓝天如此恶形恶状,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嘴里嘀嘀咕咕的叨咕着什么,却再也不分辨了。 巫征松开了蓝天的胳膊,蹲下身子对哭丧着脸的王恩义道:“我不骗你,我没拿你的什么瓶子。不信,我可以跟你去你房间里看看的。” 王恩义半信半疑的站起身,躲开蓝天半步,率先走出了刘氏兄妹的房间。蓝天扭头对刘军道:“你才缓过神儿来,还是静养一段比较好。弄一些静心凝神的丸药吃一些,多晒晒太阳,多在人多的地方坐一坐,对你的恢复大有好处的。”说完,不理会刘氏兄妹的感谢,跟着巫征向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隔壁房间是个套间,在小卧室的梳妆台上,摆满了香锞纸马等做法之物。 “嗯?!我说王‘师兄’,你怎么好好的天师道不学,倒学起了人家黑血茅山术了呢?”蓝天嘲讽的问着王恩义。“你不总说自己是‘咱’天师门的内堂正宗吗?” 饶是王恩义脸皮厚得以尺丈为单位,也被蓝天这积聚冷嘲热讽闹了个满脸通红。“我……我们……我们大陆道门不兴,这……这是大气候,不……不关我……我的事。”他勉强辩解道,说话底气也是分外不足。 蓝天实在没兴致和他一争长短,转头在桌上扫了一眼。见桌上八支信香摆成一个不规整的八卦图案。每支信香上穿着一枚铜钱。桌子中央供着一只占掉脑袋的白公鸡,周围用公鸡头沾鸡血画了一个引魂阵的法图。在白公鸡的后面,端端正正的供着一只酱紫色的瓶子,模样分外古旧,瓶口用斩下的公鸡头塞着。蓝天瞧了个大概之后,鄙夷的道:“你摆的这是茅山黑血降煞阵吧? 王恩义没理会蓝天的问话,只是一下子扑到桌子上,上手搂着沾满鸡血的瓶子,哭咧咧的嚎叫着:俺的心肝宝贝啊,你真的没让这些人偷去啊!”边哭边用衣襟擦着瓶子上的血迹,鼻涕眼泪淌了满身。巫征看他如此恶心,连忙退后几步,离开了那张脏兮兮的桌案。 蓝天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随巫征后退,反而上前一步道:“王师兄,你这黑血术害人害己,还是不要再搞的为好。”说着,她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道:“拿来!”手指指着那只血糊糊的瓶子。 “哈哈。”王恩义突然咧嘴惨笑起来。“天师门是我的,宝贝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吼罢,他把瓶口塞着的鸡头上尖利的鸡喙划开了手腕上的血管,飞快的掏出一把铜钱沾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怪诞的符号和图形。 “快走!”蓝天猛的一把拉住巫征,挡在他身前。 巫征定睛一看,只见王恩义把血糊糊的鸡头塞进自己嘴里,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俩。 “咯咯!”王恩义发出一阵公鸡一样的鸣叫。 “想走吗?咯咯,我看今天谁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