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安宁》 第一章 楔子 江南的秋雨总是格外的恼人,淅淅沥沥绵绵不绝的飘了十来天,叶宁简单的用银簪子挽了髻,披着一件素色外衣,倚在榻上静静看着窗外那棵木槿在秋风里瑟瑟发抖,水红色的花瓣落了一地,落在泥土上,溅上点点泥污。 仔细算算,搬来这清莲寺已有三年了,那棵木槿也是刚来时种下的,那时还不及叶宁腰间,一年间,以长到了屋檐高,夏末时节还奇迹地开了花,大片大片的粉色染红了叶宁的窗子。而叶宁,在一年间迅速消瘦憔悴了下去,原本娇艳的脸庞如鲜花枯萎般失了神采,看不出曾经的明艳,那时的自己也爱极了这副容貌,而如今不过将近十八,却厌倦了自己的容颜,任由自己如荒草般衰败下去。 叶宁还能想起初见沈言的样子,那时的自己正值豆蔻,记不得犯了什么错误,在父亲的书房听训诫,叶明华一边训着话,叶宁一边顶嘴和叶明华辩上几句,气得叶明华指着叶宁一时语塞,不知拿她怎么办,叶宁也不想说话,只是漠然转头看向叶明华书房窗外,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外的玉兰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黄梨木雕花窗的阴影,玉兰树下站着的一个穿着泛白的青色长衫的少年,许是听到了叶宁的胡搅蛮缠,正弯着眼睛微笑,看到叶宁愠怒的眼神也很从容,对着叶宁做了一揖,笑得坦荡。也许是那天阳光旖旎,也许是窗外花香馥郁,也许是少年的笑容太过温柔,叶宁竟红了脸,慌乱地扭过头,连叶明华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后来,叶宁嫁给了他,再后来随他来东吴郡赴任,再后来啊,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青竹看着怔怔不语的叶宁,伸手掩上了窗子,低声劝慰道:“小姐莫要伤神,当心寒气侵体,落下病根。”叶宁回过神,微微一笑,“无妨,我只是在想这木槿烂在土里可惜了,待会雨小了你们去把花瓣收集起来吧,天渐渐凉了,有个头疼脑热的用它熬水暂缓也是好的。”青竹有些心酸,小姐怎么也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夫人,临淮叶家的嫡女,老爷恩师的女儿,本该是一生衣食无忧,娇娇养着的,何须考虑这些。而老爷竟这般宠妾灭妻,为了个妾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把正牌夫人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想到这,青竹更是替叶宁难过。 “绿枝,雨小了,你去把花瓣收起来吧,仔细着别着了凉。青竹,把针线拿出来,下雨天就这样干坐着也怪闷的。”闺中的叶宁对女工一窍不通,也不肯学,还推说是没有天赋,如今生活所迫,倒是绣艺精巧了许多,快比得上专业的绣娘了。 这两个丫鬟从小的时候就陪 着她了,青竹稳重,绿枝机灵,叶宁离开沈府时只带上她们俩,三个人也就这样打发着时间。 叶宁和青竹坐在窗前就着天光做着手里的活计,一时之间,两人倒也无言。 第二章 年少 “夫人,天色晚了不要再做了,仔细伤眼睛。奴婢们去准备晚膳。”青竹接下她手里的活计退了出去,叶宁慢慢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和手腕,无奈的笑了,真是世事难料,想当年她是临淮叶家嫡小姐,骄纵任性,如今想起来,父亲母亲是真真极宠她,真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现在闺中未学会的针线刺绣烹饪如今都学会了。 想到这里,叶宁有些怅然,终究是回不去了,她那恣意欢畅的年少时光。 自从嫁了沈言随他搬到东吴郡后,便没有回去过,父母被她伤透了心,再也不愿见她。因为自己的愚蠢,被小人钻了空子,害的外祖家鸡犬不宁,连最最疼爱她的外祖母也对她失望至极,这辈子是无颜再见外祖母了。 沈言,她的夫君,她的义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总是淡漠待她,不论自己如何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他总是克制而疏离。也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哪里值得被爱呢?刁蛮任性,顶撞长辈,骄横善妒……直到血从苏汐倩素白裙角渗出,染红了她房里的青砖地,就像白雪里点点红梅,刺痛了她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苏汐倩的尖叫,丫鬟们的惊惶,周围人跑来跑去,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原来他默许苏汐倩怀了他的孩子却连同自己圆房都不愿,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如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动心只需要一瞬,死心也不过一刹。 想起父亲提议让沈言娶她时,她是满心欢喜的,父亲与沈言商议此事时,她偷偷躲在书房里的屏风后,紧张而忐忑,看到他先是露出讶然的表情,复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一刻叶宁心里似乎被甜蜜灌满了,幸福的恍惚又好像不真切,自己以后就会成为他的妻,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热。愣神间,沈言已经告辞,叶明华绕过了屏风看到叶宁娇羞的小女儿姿态,不由戏谑道:“如今可满意了?”叶宁不满地扯着叶明华的衣袖道:“父亲惯会取笑我!”叶明华抚了抚叶宁的秀发,感慨说:“你十二岁才从外祖家回来,一转眼我的阿宁就快及笄了,父亲再舍不得也得为你择一门好亲事,父亲不求你能高嫁,只求你一生安宁,沈言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更何况有父亲在,怎会让人把你欺负了去? 如今再细想,那竟是少数和父亲和平相处的时刻。 那时的沈言还是个正六品的通判,婚后沈言升迁调任吴郡任吴县知州,正五品,叶宁也随他迁了过来。 “小姐!”突然外 面一声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叶宁趿了鞋子忙跑了出去,那是她的陪嫁丫鬟秦桑的声音,刚出房门就见头发散乱的秦桑,额头上都是汗,很明显是长途奔波而来,这样深夜慌忙找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叶宁不由有些慌乱,她努力定了定神,问:“你先别急,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出得了沈府的?” 第三章 父亲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秦桑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一下,焦急地说:“小姐!不得了了,老爷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老爷贪墨,咱们老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定是被人诬陷了,小姐你想想办法救救老爷吧。”叶宁听的有点愣神,秦桑的话好像一颗一颗大冰雹把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打了个激灵,喃喃念着:父亲! 秦桑看她呆呆站着不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你快拿个主意啊。”叶宁回过神来,抓住秦桑的手腕问道:“沈言呢?他有没有……”“姑爷暂时没有还没有动作,不如小姐回去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姑爷念在往昔也许会帮帮老爷的。” 叶宁闭了闭眼,苦涩的自嘲,会吗?他对自己尚且如此,难道还会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吗?更何况在官场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应该也早就成了老狐狸了,想到这,叶宁不由自嘲一笑,这么多年的相处,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可除了他,她还能求助于谁呢?外祖家她是再也无颜回去了,自从到了姑苏,也极少与官家家眷走动。叶宁捏了捏拳头又无力的放开,终于开口:“好,回去!” 简单地和青竹,绿枝交代后,叶宁暗自思忖,自己不会久住沈府,终究还要回这里,也没有收拾,便跟着秦桑上了马车。 外面雨还在下着,估计今夜雨是停不了了,叶宁暗想。 秦桑握着叶宁的手,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滴在叶宁不再柔嫩纤细的手上,“小姐,您受苦了。”秦桑泣不成声,本想问问叶宁这一年怎么过的,受了什么苦,从前衣服首饰都去哪了?最终什么都问不出口,只剩眼泪一直掉。叶宁捏捏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你和翠茵过得如何?” 说到这儿,秦桑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奴婢被分配到老太太的小厨房,只不过辛苦些,翠茵……翠茵被苏姨娘要了去,总受责罚,胳膊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对了,小姐,此次老爷的事情就是翠茵偷跑出来告诉我的,这马车也是翠茵帮我找好的。” 叶宁听了,久久无言,若非自己任性,怎会害的她们沦落至此,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第四章 翠茵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沈府 碧溪院内,一个美貌妇人正悠闲的倚在贵妃塌上吃着丫鬟剥好的石榴籽,妇人的纤手保养得宜,嫩如凝脂,这时门外采薇匆匆进来,福了福道:“姨娘,翠茵回来了。”苏姨娘懒懒的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匆匆进来,给苏姨娘行了礼,“事情可都办妥了?”苏姨娘轻瞥了一眼翠茵,翠茵谄媚笑着说:“您放心,都办妥了,我买通了巷尾的张二驾着马车送秦桑去了,有他在保证万无一失。”说到这,翠茵期待的看着苏姨娘,“姨娘,您如今该对我放心了吧,我对姨娘绝对忠心无二,唯姨娘马首是瞻,姨娘吩咐我的事情,翠茵一定为姨娘办成。”苏姨娘转过脸去,用一根手指抬起翠茵的脸,笑得温柔又妩媚,“既然你这么忠心,就在为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翠茵心头一紧,勉强地笑道:“姨娘,您……”话音未落,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堵住她的嘴,麻利地塞进了麻袋,只剩下呜呜挣扎的声音和不安扭动的麻袋。 “你要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采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姨娘,翠茵也算聪明,何不留她一用?” 苏汐倩吹了吹凤仙花新染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翠茵是聪明,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才不敢用她,叶宁待她极好,可她转眼就来投奔我,折磨姐妹,陷害旧主,样样做的干净利落。那秦桑倒是个好的,可惜啊……估计明日天亮消息也该传来了,准备准备让翠茵也上路吧。” 苏汐倩屏退众人,长长舒了口气,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这次,她该是逃不掉了吧。 第五章 旧恨 贞庆十年,八月廿五。苏汐倩想,自己可能会一辈子记得这个日子。晨曦的微光隐隐透过竹纹雕花木窗格,泛着幽蓝的光,初夜的疼痛还没有消去,借着微光看向她身边睡得昏沉的男人,心里不是不屈辱的。年少时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穷苦蓝衣少年,如今为了父亲,屈身于他……想到这里,不禁周身发冷,忍不住向沈言怀里蜷缩了一些,居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苏汐倩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天已经大亮,对上的是沈言清亮的眸子,从慌乱,到震惊,继而愤怒,最后只剩鄙薄的冰冷。她突然觉得害怕,这时,她的大丫鬟不失时机地惊呼,随后沈言身边的墨砚闻声而来,一切都如计划完美进行,此后她应该悲泣,表现得如贞洁烈女,去撞柱子,然后她的大丫鬟应该精准地拦住她,然后抱头痛哭,而沈言的眼神清明无比,仿佛早已洞察一切,她如坠冰窖,不知怎么将早就排练好的一切表演下去,只僵硬地看着他。 苏汐倩记不得自己僵坐了多久,直到叶宁一个巴掌打得她左脸火辣辣得疼,她抬头看,叶宁还披着头发,想来是刚起床,眼圈红红,却倔强不肯落泪。 叶宁冷笑着钳着她的下巴,讥讽道:“原来表姐不想做姐姐了,想做我的妹妹了!”说完又是一巴掌招呼上去。叶宁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打得苏汐倩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来的事情苏汐倩已经记不清了,场面一片混乱,苏铭和苏氏来施压,叶宁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让婆子把几乎赤裸的苏汐倩扔出去,直到沈老太太出现才把局面稳住。 最后,由苏汐倩的外祖母,沈老太太的亲妹妹出面,这才让苏汐倩进了门。 叶宁自是不会放过她,每天变着法的立规矩,苏汐倩每日忍受着叶宁的刁难,还要去讨好沈老太太,沈老太太本就因叶宁性格不满,再加上成亲一年无所出,看着乖顺可人的苏汐倩满意多了,对叶宁的不满更加深了。 时机成熟时,苏汐倩买通大夫,在叶宁给她立规矩时演了一出痛失爱子的好戏。沈老太太勃然大怒,要处置叶宁,叶宁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大了,倒也不敢辩驳,沈言竟也没有求情,只吩咐了几个婆子以祈福之名把她送去清莲寺。 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叶宁,苏汐倩心里的恨怎么也掩不住。父亲在沈言拉了一把后迅速站稳脚跟,她要叶宁也尝尝当年她无能为力走投无路的痛苦,看那个高高在上,骄傲任性的娇蛮千金是怎么焦急痛苦的,只不过她也痛苦不了多久了,她和她父亲 ,很快就会在黄泉再见。 不多久,苏姨娘走了出来,面色平静了不少,问门口守着的舒芸:“老爷在哪?”舒芸恭敬的回答:“老爷刚刚回来,现在在前院的书房呢。”苏姨娘抬头看了看沉沉暮色,吩咐道:“老爷定是还饿着肚子,端上我刚熬好的虫草乌鸡汤去给老爷送去吧。” 第六章 沈言 前院书房的灯还亮着,沈言坐在太师椅上,微蹙着眉头,面色微冷,桌上胡乱摊着他的探子从临淮郡寄来的情报,事情刚传出来时,他便觉得蹊跷,老师一向正直谨慎,不在意身外之物,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探子送回的消息没有一个对为老师翻案有帮助的,他有些烦躁,刚才在酒桌上暗中试探了同僚们也没有收获,只知道老师这次事情确实很严重,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酒气有点上头,他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如今老师在狱中,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远嫁的叶宁吧,自己没法子救老师出来,还把老师的女儿送去庙里思过,沈言想着居然有些愧疚。 自从十五岁那年初见十二岁的叶宁,自己就像有了个小尾巴。 “阿言哥哥,这是我做的荷包,你收下好不好?” “阿言哥哥,这是青竹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你尝尝味道好不好?你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你送来。” “阿言哥哥,这次会试你不必紧张,一定能高中会元!” “夫君,不要看书看这么晚,仔细伤眼睛。” …… 沈言一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叶宁的声音和笑靥,以及自己清冷的拒绝,叶宁总是失落一瞬,转眼又换了个借口贴上来。 自己一向是对男女之情不怎么在意的,娶妻之事对他来说也算不上重要的事情,所以叶明华提出让他娶叶宁时,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愿,叶明华绝不会强求,可当时的自己竟也没有拒绝。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外面响起了苏姨娘柔婉的声音:“老爷,妾身给你熬了虫草乌鸡汤,夜深了,老爷定也乏了,喝点补汤早点歇息吧。”沈言淡淡应了声,苏姨娘迈着莲步走进来,从丫鬟手里接过汤盅。亲手盛了一碗恭敬递给沈言,沈言皱了皱眉,还是接过:“表姐不必如此,我纳你的缘由表姐心里也是清楚的,虽然表姐算计我在前,但我毕竟坏了表姐的清白,愿意对表姐负责,让你一生衣食无忧,姨丈家我也会照拂,你也不必以妾自居,这前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日后你就在后院用心照料祖母就够了。” 苏姨娘脸色发白,极力压抑住心里的屈辱,应了是,脚步虚浮的出了书房,孱弱的背影惹人怜爱,沈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却想到了叶宁送去清莲寺那天,他没去送他,站在楼上看她,那天她穿着一件天青色绢纱长裙,头上简单挽了髻只一支素色银簪固定着,一直低垂着头,难得的安静。平日里可没见过她如此素净的装扮,倒显得楚楚可 怜。她长得明艳,素来喜欢打扮自己,还记得她大婚第二日,穿了件绯色绢丝金丝绣花长裙,软烟罗罩衣,梳了同心髻,青丝间插着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小巧的耳边点缀着一对红碧玺滴珠耳坠,沈言在她身后定定看着她,叶宁回头嫣然一笑:“阿言哥哥,我这样打扮可好看?” 想着她的笑靥,沈言居然有一点舍不得送她走了,她哪里吃过那等苦头,可丫头性格确实要磨练磨练,以后可是要做一家主母的,怎能一直顽劣?便狠下心,掉过头不再看她。 沈言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子夜了,不如明天就接她回来吧,不!从沈府到清莲寺也要不短路程,要不现在就去吧,想到这,他起身吩咐随从墨砚去准备马车。 第七章 归尘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第八章 重生 “嗯,好疼!”叶宁嘤咛了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暗沉沉的楠木马车顶,车顶嵌着一颗夜明珠,幽幽地发着光,指尖触到的是绛绡的软榻,车内燃着银骨炭,暖烘烘的。 “醒了?”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叶宁心里一惊,扭过头一看,杏眸瞪得更大了。身边的男人穿着一件冰蓝锦衣,上好绸缎上绣着雅致竹叶纹,面容已有少年的沉稳,一双凤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表哥!”叶宁忍不住惊呼。 颜昱昀似乎对叶宁大惊小怪的样子很不满,皱了皱眉头:“叶宁,礼教嬷嬷教了你那么久怎么就是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呢,大呼小叫,你我天天见面,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是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自己前世爱闯祸,调皮任性,都说半大的男孩狗都嫌,叶宁有过之而无不及。表哥性格沉稳,要求女子温婉宜人,可眼皮底下就有个天天和自己唱反调的刁蛮表妹,各种管教皆不得法,真是让颜昱昀头疼不已。为此,叶宁没少在背后叫他老夫子。 再加上后来……被迫娶了江雁,应该就不止讨厌她,而是恨她了吧。 叶宁赶紧坐端正,低头想拢一拢裙裾,仔细一看更是傻眼,穿在身上的这条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不是十二岁生日二舅母送的吗?掩在裙下的缠枝藤青绣鞋,分明是个女童的脚啊!再摸摸头发,已经从之前的妇人髻变成了垂髫双髻。 叶宁只觉得头皮发麻,颤声问道:“表哥,今夕是何夕,我们这是在哪?” 颜昱昀见她表情惊惶,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今日是贞庆二年,十月二十八,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金钗生辰已过,按那道士之言,业障已破,也该回叶家了,祖母也是舍不得你的,但叶家来人接你回去,想必姑妈也是想念你的,我们颜家没有强留你的道理。你哭晕在祖母面前,祖母也抹了不少泪,但还是执意要我把你送回去。你也莫要伤心,日后,你还是可以经常来金陵看望祖母的。” 贞庆二年,金钗之年,莫非自己返老还童了?叶宁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懵懵地点了头。 颜昱昀看她还是一脸呆滞,唤来青竹和绿枝给她梳洗,然后低头和叶宁说:“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我们已经出了金陵,让车队休息一下,待会用点早膳吧。”说完转身出了马车。 青竹和绿枝进来时,叶宁还没回神,当看到还梳着丫髻的青竹和绿 枝时,她更是恍惚觉得不真切,前世一切仿佛黄粱一梦,或者现在才是梦中,若这是一场梦,愿自己能做久一点。 叶宁挑开车帘,清晨初生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叶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观世音菩萨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愿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第九章 归途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第十章 叶家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第十一章 宠爱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叶明华还记得在颜家大堂里,他的岳母大人嘲讽的语气,还有他离开时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晚晚,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爹爹不要我了吗?”叶明华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过段时间爹爹就来接你回去,可终究说不出口,他以为叶宁会哭,结果她只是安静的放了手,垂下眼睫转头走了,身后簇拥着一堆丫头婆子,她外祖母总会善待她的,他想着,看着小小的叶宁的身影被后面的一群人遮住,他回头上了马车。 好在他的晚晚很快就要回来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叶明华暗暗想着。 第十二章 叶宸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小少爷,你不是有事要找夫人吗?怎么不进去?”魏嬷嬷在后面微笑催促他。“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叶宸转头离开,神情有些落寞。他一个人慢慢石径上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觉得有点累,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落雁居旁的小池塘边,他随意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想事情。 他的嫡姐叶宁就要回来了,他记得她离开时自己才四岁,叶宁比他年长他三岁,却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处处欺负他,那时候他刚刚从郭姨娘那送到母亲那里养着,母亲倒是待他极好,在他和嫡姐之间从不偏袒,可是嫡姐偏偏不喜欢他,总是与他为难,后来她就被送走了,自己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可是她就要回来了,自己难道又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吗?刚刚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神情,是真心欢喜的,自己会不会从此得不到他们的宠爱了? 想到这叶宸重重叹了口气。“宸弟在烦些什么呢,能否说给雁姐姐听?”叶宸转过头就看到江雁笼着披风站在落雁阁门口朝他微笑。江雁是二姑姑的女儿,二姑姑婚后不如意,家里关系一团糟,偏偏二姑父也是个不争气的,于是二姑姑就把女儿送来叶家养着,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叶宸平日里和江雁接触不多,可是今日他满肚子苦恼无人诉说,就鬼使神差的点头进了落雁居。 第十三章 江雁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叶宸也是第一次来落雁居,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燃着檀香,竟别有一番风韵,江雁见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笑着解释道:“我这里可是没有宁妹妹那华丽的,宸弟看着乏味了吧。”说着给他斟了茶。叶宸举起茶盏一品,顿时觉得齿颊留香。惊讶的说:“这不是君山银针嘛,雁姐姐的茶沏的真好。”江雁浅浅笑道:“我不是很懂茶,只是和外祖母一起礼佛便耳濡目染了些,这茶我觉得能让人凝神静气,就格外喜欢一些。对了,你刚刚在河边叹什么气啊?” 叶宸心里早已对这个温柔婉约的表姐放下防备,大倒苦水,江雁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宁妹妹也算是小时与我一同长大的,自小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极宠她,她脾气是大了些,本质也不坏,只是宁妹妹与二舅舅母分离时间久了,乍一回来,恐怕二舅和舅母会更关爱些,宸弟还要多体谅些。” 听完后,叶宸的神情更加黯然,那叶宁回来岂不是要分走父母的宠爱,看刚刚母亲的架势就知道她多么的疼爱未归的女儿了,若是她真的回来,还如五年前一样跋扈,那自己岂不是更难有好日子过了。叶宸的神情变了几变,都被江雁收入眼底,江雁抚了抚他的头,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可是二舅舅唯一的儿子,他总是疼爱你的,若是宁妹妹真的过分,还有祖母为你做主呢,怎会让你受委屈?”叶宸无言,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从金陵回来时失望的泪水,以及魏嬷嬷只言片语安慰中透露出叶宁还是当年的小霸王,甚至刁蛮更甚。 叶宸走后,江雁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好一会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茶已凉,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终究还是要回来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变得聪明些,五年前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她这个正经大小姐被送走,五年后谅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她释然了些,吩咐丫鬟换了杯花茶,细细品了起来。 第十四章 情怯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连坐了两天的车,叶宁已经折腾的骨架都要散了,讨好颜昱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少接触这位表哥也不是坏事,毕竟每次自己殷勤的端茶递水时都会换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叶宁心里一阵心虚。叶宁只好和一群小丫头在一起打络子玩,玩了不多久又觉得实在无聊幼稚,便瘫在车里不想动弹了。 “少爷,表小姐,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临淮郡了。”前面小厮过来禀报。 “这么快?”叶宁诧异,她还没准备好呢。 “你不是总嫌坐车无聊吗?这会舍不得下车了?”颜昱昀凉凉的嘲笑她。本以为叶宁会反驳他,没想到她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些黯然。颜昱昀有些不忍,还记得刚到颜家时,叶宁也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姑娘,祖母心疼她年幼就远离父母,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就像个试探着外界的小猫,外祖母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倒让她任性了起来。叶宁也是把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的,突然让她回去面对抛弃她的父亲,她一定也是难过的吧。 颜昱昀轻轻拍了拍她梳着包包头的小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别怕,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是谁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可好?”叶宁心里暖暖的,突然鼻子有些酸,自己在外祖母家调皮捣蛋做了很多坏事,可大家还总是包容她,而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却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送走,多可笑。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放心吧,表哥,我没事。”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第十五章 相见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来了来了!”颜如澜早就等在门口,“快去通知老爷!”身后的丫鬟应了一声,快速往书房跑去,此时叶明华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前两天还不觉得什么,她就快到家门口了,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往年去看她,她都很冷淡,如今她要回来了……叶明华站起来踱了几步,正好丫鬟进报:“三小姐回来了。”这么快,叶明华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叶宁被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颜如澜早已忍不住,不顾平日里温婉形象,扑上去抱住她,“晚晚,我的晚晚。”叶宁刚刚站稳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馨香,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亲近母亲了?前世也只是出嫁前一段时间被母亲关在家里收收心准备嫁妆时和母亲呆在一起时间比较多,而那时自己也是不耐烦的。叶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叶明华刚到影壁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心酸,走过去抱了抱妻子与女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吧,难不成要站在这里说话?你祖父和祖母都在大堂等着你呢!”颜如澜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他们都进来。 叶宁抬头看着叶府的匾额,乌沉沉的颜色,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也只是泛着阴阴的光泽,前世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叶宁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家门。 第十六章 父母 墨芷院 叶宁恭敬的屈膝,低头,给父母行了大礼,直起身来,叶明华看着面前的青涩少女,虽还稍显稚嫩,但已到了金钗之年,也有了几分亭亭玉立之姿。 “转眼之间,我的晚晚也成了大姑娘了。”叶明华感慨。叶宁有些复杂的看了父亲一眼,叶明华刚过而立,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她突然记起那年她随沈言迁居吴郡,父亲曾顺道来看她,她依旧没有好脸色,那时年近四十的他已经两鬓斑白,想必他一个人支撑一个大家是费了心血的。 前世自己回来时心里还是怨着他的,所以回答的也没好气,以至于直到出嫁,父女之间关系也不好。其实他一直都是对自己愧疚的,想尽力弥补,而那时的自己却不领情,也领会不到他的苦心。叶宁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叶明华叹道:“也是大姑娘了,怎么总爱掉眼泪呢。”说着拉过她仔细给她拭去了眼泪,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叶宸在一边很不是滋味,冷眼看着父亲母亲哄着落泪不止的姐姐,自己何曾受父亲这样温柔对待,父亲也只会在自己功课进步时稍作嘉奖。 颜如澜看到一边发愣的叶宸,拉过他和叶宁:“宁儿,这是你弟弟叶宸,宸儿,这是你长姐,她离家时你还小,现在我们一家也算团圆了,以后,你们姐弟可要好好相处。”叶宸低下头,应了声是,转身向叶宁行礼,低声叫了声长姐,叶宁看他垂着长长的睫毛,也不看自己,知道他定是不欢迎自己回来的,记得前世自己和他就处不好,两人经常吵架,叶宸总是纠结于自己的出身,文笔倒是不错的,就是太过小家子气,写出的文章酸里酸气,没有男子汉的大气。自己重活一世也是十八岁的人了,也没有和他计较的必要,笑着应了:“几年不见,宸弟长高了许多。”吩咐绿枝取出那对羊脂白玉卷草纹镇纸,笑着递给了叶宸。 叶宸打开锦盒,细细抚摸那对镇纸,触感温润,一看就是上品,不由欢喜起来,笑着向叶宁道了谢。叶宁微笑摆了摆手:“弟弟不必客气。”说罢,又拿出礼物依次给了叶明华颜如澜和叶宸的生母郭姨娘,还赏了小丫鬟一人一片金叶子,一时间大堂里热闹极了。 叶宁不由感慨颜昱昀的财大气粗,心里还是很感谢表哥的先见之明,给她提前准备好了“收买人心”的礼物,轻轻挪到颜昱昀身边:“多谢表哥思虑周全!”颜昱昀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回来后继续闯祸,先安抚一下众人,以后也不至于太怪罪你。”叶宁吐了吐舌头,嗔道:“ 我哪有经常闯祸?”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叶明华看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也忍不住笑了:“时间差不多也该去你祖母那请安了,她也时常念叨着你呢。” 祖母?叶宁收敛了笑意,虽说前世疑团重重,自己也并未在意,但毕竟重活一世,很多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否则何谈保自己和父母一世平安呢? 第十七章 亲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叶怀璋和叶吴氏住的颐安堂走去,叶宁一路张望府中景致,倒与她前世记忆相差无几,只不过如今已是深秋了,院子里衰败的厉害,残荷虽然已被清走,池塘仍掩不住萧瑟寥落的清冷之意,而叶宁出嫁时是初春,正是繁茂生机之时。 叶宁记得前世自己与祖父母关系都不好,好像自从自己回来以后一直是鸡飞狗跳的,后来他们见她也心烦,连晨昏定省都免了,想到这,叶宁不由又是一阵苦笑。 颐安堂 莲雾拨开晚烟霞牡丹锦缎门帘,轻声通报:“老太爷,老太太,二老爷一房到了。” 叶明华领着妻儿进来,向父母行礼,叶宁屈膝行礼:“叶宁拜见祖父祖母,宁儿不孝,未能尽孝于祖父祖母膝前,愿祖父祖母康健平安。” 叶怀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孙女当年顽劣任性,但毕竟是叶家血脉,不得已在外多年,如今也算是认祖归宗,更何况如今叶宁初显少女婷婷之姿,举手投足间初显大气,看来她的外祖母没少费心教导。“宁姐儿长大了!”叶怀璋欣慰的微笑。 “来!宁姐儿到祖母这来,让祖母仔细看看,我们宁姐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叶吴氏拉过叶宁的手,又抹了抹眼泪,“祖母身体不争气啊,让我的孙女……宁姐儿可怨祖母?”说着就哽咽起来,众人纷纷劝慰。 叶宁心中冷笑,这话说的倒是高明。收起心思,叶宁掏出绢帕假意拭了拭眼角,蹲伏在叶吴氏膝前:“宁儿日日盼着能敬孝于祖母身前,如今终于能如愿以偿,宁儿怎会有怨言。宁儿归来前,外祖母还请鸡鸣寺的安远方丈为我算过,厄运已除,此后宁儿也能安心服侍祖母了。” 叶吴氏一滞,叶宁倒是长进了不少。转而露出笑容:“好,好孩子!今儿你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去上学,都见见吧,除了你大姐宜姐儿出嫁了,其他的都在这了。” 屏风左侧站着叶明弘的宠妾英姨娘,叶明弘的原配韩氏去的早,只留下叶宜一个嫡出女儿,大房的事基本都由英姨娘管着。英姨娘身边站着叶宓,叶宓年长叶宁一岁,身量尚且不足,长相随英姨娘,楚楚可怜。叶宜身边的叶宋是她的同胞哥哥叶宋以及梅姨娘生的叶宣。叶宋已经到了束发之年,十五岁,锦衣玉带,桃花眼流转自成风流。一旁的叶宣同叶宸一样,都只有九岁,叶宣由于生母性格安静不争宠,叶宣有些害羞,紧张地揪着衣角。 叶吴氏身边站着表姐江雁,江雁的母亲是叶吴氏最小的女儿, 叶宁的二姑姑,从小受尽宠爱,养出一身骄横的毛病,再加上丈夫也是个风流的,婚后自然也不如意。收拾那群姨娘们尚且自顾不暇,就把江雁交给自己母亲抚养。江雁比叶宁大两岁,身形纤长,初显玲珑身段,清秀宜人。 叶宁深深得看了江雁一眼。 互相见过礼后,叶宁依次送了礼物。最高兴的还是叶怀璋了,叶宁送了他一幅钟繇的《宣示表》,叶怀璋终身醉心此道,最爱研究书法。如今得钟王遗迹,乐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叶宁心里默默为颜昱昀感到肉疼,这应该是表哥收藏的心爱作品了,愿意割爱,表哥应该更心疼。 第十八章 心思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这位便是颜家大公子吧,可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叶怀璋开口说。叶宁赶紧向众人介绍,叶怀璋又问了在读什么书,颜昱昀依礼答了,叶怀璋见颜昱昀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周身没有纨绔奢靡之气,更是赞赏,直叹后生可畏。 叶宁转过眼睛看江雁的反应,果然看到江雁眼里的一闪精光。 “来,雁姐儿去给颜公子行礼。”叶吴氏一语一出,屋里气氛都变了几变,叶宁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了,叶吴氏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要说前世江雁得手没有叶吴氏的帮助,叶宁是绝对不信的。 江雁娉婷上前,施了一礼:“雁儿见过颜表哥。”江雁生的确实漂亮,礼节周到,怕是一般男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怜。颜昱昀还了一礼:“江小姐。” 江雁愣了一愣,江小姐,分明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江雁心思变得极快,浅浅一笑,也不强求,只笑着说:“颜表哥不必客气,既然是宁妹妹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了,这样称呼,颜表哥可觉得雁儿僭越?” “颜公子叫你江小姐难道叫错了?表姐为何强人所难呢?”一侧的角落里传出嘲弄的声音,叶宁看过去,正是英姨娘的女儿叶宓,此时正一脸嘲弄地看向这边,叶宁心里一动。 多亏叶宓的搅局,江雁没有继续纠缠,面上依然挂着合宜的微笑,叶吴氏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训斥了叶宓。叶宁心想,江雁倒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一般闺秀早就受不了了,她倒是坦然。 叶怀璋把叶吴氏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强忍着怒气圆了场,又转向叶宁:“晚上你大伯父回来,家宴设在晚上,为你和颜公子接风洗尘。” 一行人告退。 第十九章 布置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明华带着颜昱昀去书房小坐,颜如澜径直领着叶宁去了韶韵阁:“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了,看看还缺什么,母亲再给你添置。”叶宁前一世也是在这住了好几年的,对这里一草一木很是熟悉,隔世再见,更显亲切,曾经不懂事,如今便满心满眼都是颜氏对她的爱。叶宁扑进母亲怀里,撒娇着掩饰哽咽:“我知道,母亲待我是极好的。” 颜如澜左右打量了叶宁身边的丫鬟,叶宁从颜家带了青竹和绿枝,还有跟着叶宁去颜家伺候的姜嬷嬷,娘家的人她是信得过的,姜嬷嬷是叶宁的奶娘,这么些年叶宁也多亏她的照料,颜如澜想了想,让晴瑶带上来一个小丫头:“两个丫鬟还是少了点,这个是我早前就为你准备好的,你若是中意就留下用。” 带上来的正是秦桑,此时的秦桑年纪还小,梳着丫髻,却已经是一副稳妥可靠的样子了。叶宁心里一阵酸涩,她那时候与父母不亲近,对秦桑不待见也不苛待,这两个丫鬟倒也本分,从不逾矩,默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秦桑来通知自己父亲出事时,才知道她留在府里受尽苏汐倩的欺辱,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叶宁见她瘦的厉害,手上皮肤皲裂皱褶,只听说苏汐倩借着秦桑厨艺好的名头,把她分到沈老太太的小厨房,其中辛苦自然不必说,说起来,都是叶宁对不起她们。 叶宁收敛心神,点了点头:“母亲调教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转头对秦桑说:“那你留下来吧,你就叫秦桑吧,先跟青竹和绿枝学着,也不必着急,慢慢来。”秦桑原本听说叶宁是个脾气坏的小姐,心里忐忑,结果看到这么个长得如观音大士坐下童女一般的漂亮女孩,说话也温和,忍不住抿嘴对叶宁笑了笑。 颜氏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还有我身边的肖嬷嬷我想先支给你用,叶家不比颜家,你刚刚回来府里的事情还不太清楚,母亲怕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提点你,肖嬷嬷也跟着我在府里这么些年了,里面的弯弯绕绕看的也明白,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叶宁本想拒绝,毕竟自己重活一世,可再想想,那一世和白活也没什么区别,归家后整日不出自己的院子,见人说话也是一副点了炮仗桶的样子,搞得人人都躲着这个大小姐,名声自然也不好,若不是沈言,估计自己根本嫁不出去。家里人情世故基本是不通的,有肖嬷嬷指导着,总不会有大错处。也就点头应了。 颐安堂 叶怀璋乐呵呵地抱着钟繇名迹去了前院书房,只剩下叶吴氏和江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着话。 “我瞧着叶宁这次回来倒是比以前懂事了。”叶吴氏若有所思。江雁心里一紧,面上还是笑脸不改:“是呀,宁妹妹倒是比从前温和稳重多了呢,不过宁妹妹乍乍回来正缺伺候的人,从我这拨两个人过去伺候着,外祖母您瞧着如何?”叶吴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还是我的雁儿懂事,思虑周全,爱护妹妹。”江雁笑容更甚:“都是外祖母教导的好。” 第二十章 试探 叶宁看着韶韵阁收拾差不多了,原本颜氏就把一切安排的很妥当了,不过是要把叶宁从金陵外祖家带回的东西归置一下,也很快就收拾好了。 看着熟悉而陌生的韶韵阁,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仿佛轮回般,又回到了这里。内室里一张雕花祥云红木千工床,旁边是雕镂缠枝莲纹的隔扇,隔扇后那张金丝楠木的桌子上常年摆着常青松盆景,叶宁那时爱热闹,窗外的小花园里常年开着时令花卉。闭上眼睛,她都能回想得起来。 叶宁把青竹,绿枝,姜嬷嬷和肖嬷嬷叫进内室。叶宁坐在红木椅上,见人也来齐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青竹,绿枝和姜嬷嬷跟了我多年,肖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人,我是信得过的。以后,这韶韵阁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劳烦你们帮忙管着。姜嬷嬷跟我时间最久,我的私库你也是最清楚的,以后韶韵阁的账册就交给姜嬷嬷打理,肖嬷嬷对后院大小事宜最是清楚,以后院子里的人员管理,份例安排都交给肖嬷嬷。青竹和绿枝帮我调教着秦桑,适合时候提进来做事,还有,和下面的丫鬟们说清楚,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入内室。” “小姐,表小姐来了。”这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叶宁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请表姐进来。” 江雁走进侧室,叶宁正坐在桌边,见她进来了,站起来盈盈一笑,“表姐来了?我正准备把我这收拾稳妥去表姐那坐坐呢。” 江雁面对叶宁热情的笑靥,一时猜不出她什么心思,莫非这么些年她真的收敛了性子?若是这样倒也好办,若是她心机暗藏,那倒是比以前难对付多了。面上却丝毫不露,“知道你忙,刚回来自然是有许多要布置收拾的,所以姐姐特地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宁妹妹可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已经是个小美人了。”江雁不动声色的打量叶宁,叶宁确实生的极美,像极了颜氏,还有在颜家养出的骄矜的气质,让江雁有些自惭形秽,还有这屋里的装饰,足以看出二舅母私库丰厚还有叶宁外祖家的富庶,江雁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嫉妒。 叶宁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并不答话,只是吩咐青竹上茶。她心想,江雁不过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说城府比相同年纪的孩子深些,滴水不漏也是不可能的。 江雁心里有事,漫不经心的轻呷一口茶,见叶宁不说话,只好主动提起:“妹妹刚刚回来,府里事宜想必是不太清楚的,姐姐身边倒有个丫鬟跟了我几年,不算太笨,可堪一用,妹妹瞧瞧可还中意?”说完,就让她的贴身丫鬟 带上一个小丫鬟上前。 叶宁面上笑容不减,甚至更甚,果然是老熟人,这不是翠茵还能是谁? 叶宁故作为难:“这怎么好意思,这丫头跟着表姐好些年了,表姐定也用的顺手,我怎可一回来就把姐姐的丫鬟拿来用,若是母亲知道定是要责备我的,祖母也会不高兴。” 江雁握了握叶宁的手,“宁妹妹不必担心,祖母那儿我已经去说过了,祖母也同意了。” 叶宁心想:“果然少不了祖母的力。”假意推辞了几下,便答应收下,并赐名翠茵。 江雁见她开开心心收下,忍不住舒了口气,随便叮嘱了几句,带着雪莲回去了。 叶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十一章 防备 叶宁转过脸,对翠茵笑了笑,“既然是表姐送来的,我是放心的,你就跟着肖嬷嬷先学着我院子里的规矩吧。”翠茵叩谢,退了出去。 “小姐!”青竹站在叶宁身后,不满地小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叶宁狡黠笑着,拍拍她的手,轻轻附在她耳边:“告诉肖嬷嬷,帮我好好‘照看’她,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 青竹出去后,叶宁又坐在了桌边,端起了茶杯,人都到齐了,戏也该开场了。 叶宁把韶韵阁打理好以后,带着绿枝去了墨芷院。迈进内室才发现叶宸也在,叶宸仿佛正在听颜氏说话,乖乖的坐在贵妃榻旁的小杌子上,见叶宁进来,慌慌忙忙站起来,低声叫了声三姐。叶宁朝他笑了笑,“弟弟坐下吧,一家人不必拘礼。”心里不禁腹诽:“我以前真的那么凶吗?隔离这么多年还心有余悸?” 叶宸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说要回去看书,颜氏开口挽留:“今日好不容易不用上学,得闲一天,不用急着回去看书了,陪陪母亲和姐姐可好?” 叶宸是喜欢颜氏的,他三岁时来到颜氏身边,只和叶宁相处了一年,即便叶宁还在时,颜氏也待他视如己出,他那时拘谨不爱说话,颜氏总是笑着逗他,引他开口说话,那时他便觉得颜氏是个温柔的人。后来叶宁走了,颜氏也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女儿的思念,而是尽心尽力的抚养他,教他识字,看书。他是真心把颜氏当母亲的。 叶宸点点头又坐了下来。叶宁明白母亲是想让自己和叶宸好好相处,便率先开了口:“好些年不见,宸弟长高了许多呢,刚刚人多都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话。宸弟如今在哪读书?”叶宸轻声说:“家里请了西席,我和堂兄们一同上学。” 和前世差不多,叶宁暗暗想着。又笑着问他在读什么书,叶宸答了在读《鉴略》,叶宁想着九岁的男孩该读些别的了,就和他说:“早就听说弟弟书读的极好,文章也不错,姐姐那有《资治通鉴》和《史记》,姐姐已经标注过,你读起来也不会费力,待会让绿枝给你送去可好?” 叶宸之前一直低头答话,并没有抬头看叶宁,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姐姐,看叶宁笑意盈盈,不像和他说笑,便点点头答应了。本以为这个姐姐空有一副漂亮皮囊,性情才华一样没有,可她回来的种种表现让叶宸另眼相看。 叶宁也很为难,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撩猫逗狗,斗鸡调皮的年纪,偏偏叶宸出身不高,又养在颜氏身边,心气颇傲,可又总 是纠结于自己的生母,样样要求自己做的好,所以从不参与同龄男孩子的嬉闹玩耍,在这种又骄傲又自卑的心理下,只好一心只读圣贤书。叶宁想和他打好关系也只能从读书上下手了。 不多久,叶明华和颜昱昀的棋局也结束了。一众用罢午膳,叶宁就回了韶韵阁,颜昱昀准备明日再回金陵,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就跟着叶宁一起去了韶韵阁。 第二十二章 午后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颜昱昀坐在小桌旁,悠闲打量着叶宁的房间,不禁揶揄道:“姑母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叶宁听出他的意思,笑声清脆,露出浅浅梨涡,更显少女娇憨。 颜昱昀正了正神色,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祖母让我叮嘱你,叶家不比颜家,凡事留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叶宁点头应了,颜昱昀又絮絮叮嘱了些其他事情,叶宁觉得感动而好笑,一一点头应了。 可能这是和叶宁交流最容易的一次,很快就嘱咐完了,颜昱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才端起微冷渐涩的茶,轻呷一口。 窗外金桂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桂花独有的甜丝丝的味道,叶宁的馋虫被勾起,突然神秘兮兮地转头问颜昱昀:“表哥,你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想不想尝尝?”颜昱昀眉心微蹙,表妹想来只会吃不会做的。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点了点头。 叶宁吩咐青竹带着秦桑去摘桂花,一面重温食谱。那时她在清莲寺日子清苦,倒也自在,虽然过的紧巴巴的,绿枝总会想法子让枯燥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桂花包饯也是那时学会的。 叶宁带着食材进了小厨房,用糯米粉和蜂蜜暖水调和好,包入熬成胶状的桃胶和桂花,隔水蒸熟,撒上椰蓉。 颜昱昀在内室闻到香味,忍不住想去看看,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韶韵阁门口一脸踌躇的叶宸。颜昱昀微微一笑:“原来是表弟来了,你姐姐正在小厨房,咱们先进来等着吧。”叶宸听到颜昱昀直呼他表弟,心里一暖,又听到叶宁在小厨房,面露疑惑,颜昱昀也不答,对他神秘笑笑,把他领进小花厅。绿枝心领神会,跑去小厨房通知叶宁。叶宁正忙的热火朝天,锅里炖着雪莲雪梨桂花羹,听了绿枝通报,擦了擦汗,笑着说:“来的倒是巧,省得我派人跑一趟了。” 叶宁到小花厅时,颜昱昀正问叶宸学业上的事情,叶宸答得倒也流畅。 叶宁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暂且别论道了,先来尝尝我的手艺,宸弟定是老远就闻见我院子里的香味,寻来的吧。”叶宸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红,透着尴尬不自然,很少有人这样打趣他。颜昱昀拍拍他的肩:“来尝尝你姐姐做的点心,在颜家这么些年都没有尝过,今天倒是和你沾光了。” 叶宸暗想,原来刚才叶宁是去做点心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细细尝了后,叶宸简直对叶宁刮目相看,叶宁此番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或许,这个姐姐也并不难处。 第二十三章 低调 三人说说笑笑,天色渐渐暗了,肖嬷嬷进来通报:“小姐,少爷,表少爷,老太爷和老太太那派人来通知你们去用晚膳了。”叶宁闻言示意道:“知道了,请她告诉祖母,我们就来。” 叶宁进屋简单的梳洗打扮,叶宸和颜昱昀在小花厅里边聊边等着她。 绿枝拿出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比划道:“小姐,咱们今晚穿这个可好,绯色最衬小姐的面容了。”叶宁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换那件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吧。”青竹接话。绿枝不解,还是依言换了一件,叶宁耐心解释:“我刚刚回来,不可张扬。”绿枝了然,那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不仅颜色出挑了,衣料装饰也不俗,何必多生不必要的事端呢?绿枝选出一对宝蓝点翠珠钗和一支云脚南海珍珠卷须簪,叶宁点点头。 叶宁打扮好出门,颜昱昀和叶宸也正结束了话题。一齐看过来,颜昱昀诧异,她素来是不爱这种颜色的,不过心里也多了赞赏,这丫头终于知道低调做人了。 三人到颐安堂时,英姨娘带着大房的孩子都到了,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叶怀璋在小书房,叶怀璋自从告老还乡,因着腿脚不便,又不愿坐软轿,像是显得他矫情一般。基本不出后院,连书房都搬到了内院。 叶宁三人向老太太行礼后,又和英姨娘打了声招呼,叶老太太吩咐人端来凳子,让他们坐下。 英姨娘见叶宁进来只是淡淡叫了她一声,心里不由升起一团怒火,虽说她现在还是个妾,可吃穿用度早就按着大房主母的标准来了,她生的叶宓和叶宋哪个不是和正经公子小姐一样娇娇养着的,叶宁的态度让她觉得是莫大的羞辱。 “呦,咱们宁姐儿在外祖母家养了几年,连礼数都忘了?”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英姨娘忍不住开口挑事。 “姨娘倒是说说,宁儿是何处礼数不周?我倒是还没发觉,还是英姨娘的懂的礼数比我祖母从宫里请来的礼教嬷嬷更多更得体?”颜昱昀嘴角微微扬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叶老太太看着颜昱昀的神情,想到如果这时就得罪了颜家大公子,估计雁姐儿的婚事就想也别想了,也忍不住恼了:“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也不摆正自己的身份。” 叶宓替英姨娘抱不平:“母亲也没说错,三妹妹就是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 “母亲?你母亲牌位可还在祠堂里贡着呢!什么时候让你们改叫母亲的!”叶老太太忍不住训斥,“简直丢人现眼,你穿这么 招摇干什么,今儿为的是宁姐儿归家,你打扮成这样又是闹哪样?” 叶宓一向心气高,哪儿受过这样的训斥,一扭头就哭着跑了,叶宋只好告罪,出去追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出门时匆忙,正好撞到了姗姗来迟的江雁。江雁一声尖叫,不偏不倚,江雁倒向颜昱昀的怀里,众目睽睽之下,颜昱昀躲闪不得,只好伸手去扶。 “哎呦!”一个少年的声音和一个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只见叶宸挡在颜昱昀和江雁中间,可毕竟身量较小,没稳得住,双双摔在了地上,江雁还好,有叶宸在下面垫着,叶宸估计是摔得重了,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 意外 众人手忙脚乱扶起江雁和叶宸,叶宁心知叶宸此举是为了表哥,心中感动,赶紧去查看叶宸伤势。 “宸儿,你怎么样?”颜氏闻讯匆匆赶来,看叶宸僵着胳膊不敢动,怕是伤到了筋骨,又反复查看了叶宁,叶宁笑笑:“母亲,我没事,快请大夫来,弟弟日后可是要考功名的,可不能有事。” 颜氏也不多作耽搁,向老太太告了罪,让人抬着叶宸下去了。 经过刚刚一场闹剧,众人都不敢再闹下去,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颜昱昀脸色更是阴的要滴水了。 叶宁回想刚刚情形,忍不住看向江雁,这个表姐还真是厉害了,在被撞的电光火石间还能精准判断颜昱昀的位置。呵,她可不是一向这么厉害吗?否则,光是自己的推波助澜怎么能助她如愿嫁给表哥,一切早就布置缜密,环环相扣,而自己助她临门一脚。就是想到这,叶宁低头皱了皱眉头,攥紧了拳头。 打破安静空气的是一声低低的啜泣声,江雁那张清丽的脸上梨花带雨,犹如雨后娇花,不胜柔弱。“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宸弟也不至于摔倒,祖母,请您责罚雁儿。”说着就跪倒在叶老太太面前。 “表妹别这么说,是我莽莽撞撞才害你摔倒。”叶宋也不敢含糊,赶紧跪下。 叶宓也顾不得委屈了,也扑通一声跪下,英姨娘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一齐跪下请罪。叶宣懵然,虽然自己没错,但他一向受制于英姨娘,也只好跪下,稚嫩的童声轻轻说道:“请祖母恕罪。” 一时之间,室内就跪了一大帮人,只有叶宁和颜昱昀默默站着。 “宁姐儿,你怎么说?毕竟伤了宸哥儿,你这个做姐姐有什么想法。”叶吴氏突然开口。 叶宁不急不忙缓缓开口:“《灵芝庆寿》有云:兄友弟恭,夫义妻贤,中外和乐,以致祯祥屡现,百福咸臻。宸弟主动救表姐,出于弟弟对姐姐的保护之情,若是祖母再责罚了哥哥姐姐们,岂不是让宸弟一番苦心付之东流了,所以,宁儿恳请祖母宽恕哥哥姐姐。” 这一番话说的叶老太太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宁姐儿是识大体的,雁姐儿无辜受累受惊,责罚便免了,宓姐儿把女戒抄五遍,宋哥儿今晚罚跪祠堂,至于你……”叶老太太顿了顿,眯了眯眼,苍老的手抬起来,缓缓指向英姨娘,“从今天起,大房的一切事务交出来,既然你理不好,只好我老婆子帮帮你了。” 英姨娘大惊失色,又勉强笑道:“怎敢麻 烦老太太?” 叶老太太冷哼:“那你倒是做些让我省心的事。” “母亲,芝芝做错了什么?为何这样罚她,芝芝一向把房里的事料理的很好。”叶明弘走到门口恰巧听到这句,爱妾受了委屈,自然忍不住要抱不平。 “这事,你莫要再插手了。快来见见你侄女吧。”叶老太太恨铁不成钢。 叶宁上前给大伯父请了安,叶宁前世对他没有多少印象,那时的自己和大伯父在叶府都是让人头疼的角色,多少有点同病相怜。 叶明弘似乎还想为英姨娘说点什么,目光只淡淡掠过叶宁,点了点头,却在看到叶宁的脸时,明显怔了怔,嘴巴微张着,本想求情的话都咽了下去。 “叶宁?”叶明弘的神色有些怪异的激动,忍不住摸摸她的包包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取出一串金制忍冬花串,十分别致,要送给她。“宁姐儿可人又可爱,这是大伯父为你准备的见面礼,你可要好好收着。” 叶宁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也不好推辞,道了谢,收下了。 忍冬花又叫鸳鸯藤,怕是大伯父哪个相好的送的吧。 第二十五章 家宴 一场闹剧暂时结束,叶老太太招呼他们吃饭。 由于人不多,都集中在一张桌上,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坐在上首,叶明弘和叶明华分坐在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身边,叶宁等小辈分坐下首。 颜昱昀被安排在叶明华身边落座,江雁正欲过去,叶宁抢先挤在颜昱昀的身边,生怕江雁见缝插针,还不动声色挽住颜昱昀的胳膊。 颜昱昀觉得好笑,抽出手摸摸叶宁的头。 江雁微微一笑,在叶宁下首落了座。 一番杯酒相敬,觥筹交错后,叶老太爷和叶家大爷二爷以及颜昱昀聊的热火朝天,一时无人在意叶宁,叶宁默默低头吃菜。 突然江雁凑了过来:“也不知道宸弟伤势如何,二舅母竟为了照顾他都不来参加家宴呢,更何况,这还是宁妹妹你的归家宴……”她尾音拖得微长,意味深长。 叶宁坐直了身子,不慌不忙用苏绣绢帕印了印嘴角,才开口:“表姐此言差矣,弟弟受伤,母亲理应优先照顾弟弟,我做姐姐的怎可与弟弟争风吃醋?说起来,弟弟伤势倒是让人忧心呢。”说完还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江雁一时理亏,讪笑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狭隘了。” 一旁低头吃饭一直不语的叶宓忍不住插嘴:“三妹真是天真又单纯,若非二伯母偏爱二弟,你又怎会在外多年?说起来,你倒不如一直不回来,一回来就让我姨娘失了地位,之前又与祖母康健相克,可见果真是个晦气的!” “二姐,你怎可这样说我。”叶宁一脸大受打击的神色,委屈得咬住下唇,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仿佛就要承载不下满眼的泪水。 叶宓看到叶宁这个样子更是生气,不由提高音调:“三妹还觉得委屈,摆出这副模样,那我姨娘的委屈找谁去说。你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 她这一喊把那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叶宓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大半,放眼瞧过来,叶宓气势大盛,而叶宁大眼含着泪花,委屈极了,却倔强咬着唇不肯落泪,楚楚可怜。 颜昱昀看着在他们家千娇万宠的叶宁此刻的可怜模样,平日里她总是那副张牙舞爪的小霸王模样让人烦心,此刻却让颜昱昀忍不住想要护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叶宁拉进怀里,叶宁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低低啜泣,颜昱昀心疼极了,轻拍她一耸一耸的肩膀安抚她。 叶怀璋已是大怒,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够了!叶宓你给我闭嘴,今日起,你 给我禁足在鹭汀轩一个月静静心。” 叶明华已经离席,看他小小的女儿哭得伤心,心就像揪起来一样,蹲下来耐心哄道:“晚晚听话,父亲母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有父亲在,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的。” 叶宁从颜昱昀怀里抬起头,一边抽噎一边点了点头,叶明华看着她哭的满脸通红,还有几缕发丝粘在脸颊上,睫毛上还刮着几滴泪水,抬起手帮她把脸擦干净。细细哄了好一会,让肖嬷嬷送她回去早点休息。其余众人也各自散了。 叶明华和颜昱昀同路,两人都沉默,颜昱昀率先打破安静:“姑父,表妹之前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叶明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岳母大人为晚晚费心了,这些年是我亏欠她,以后我定会尽力补偿她,不会让她再受今日这种委屈。” 做起来如何能容易呢?叶家不比颜家,只怕姑父也只会有心无力,接下来的都要表妹自己扛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委屈 另一边,叶宁神色平静,除了眼圈还微微发红,几乎看不出她刚才那样委屈的哭过。 叶宓前世一向安静,总是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姿态,以庶女身份嫁给大学士的孙子,一直顺遂,没想到会这样尖锐。可转念一想,前世英姨娘一直得势,就算偶尔挑衅叶宁,叶宁的嚣张态度总能让人忽略英姨娘的错处,人就是这样,总是对看似柔弱的多加包容。有英姨娘掌握着大房,再加上叶宜嫁出去了,叶宓其实和嫡女也没什么区别。这样的顺风顺水,她又何必和叶宁过不去,只是这一世,叶宁自己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让英姨娘失了管理权,叶宓先天不足后天努力掩饰的教养就暴露出来了。 叶宁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不许和母亲提,去温雅轩看看弟弟吧。”一行人换了方向,朝叶宸的居所走去。 温雅轩内,叶宸半倚在床头,大夫已经开了药方离开了,颜氏正细细叮嘱着叶宸房里的小厮和嬷嬷。“母亲,不必如此忧心,大夫说了只是扭伤,没有伤着骨头。”叶宸心中微暖。颜氏神色严肃:“虽未伤着骨头也不可马虎,你这两日不必去上学了,先休养这吧。” 刚说完,叶明华和颜昱昀也到了,叶宸受伤也算是为了颜昱昀,他心里颇为过意不去,问清伤势后,略一思忖,对颜氏说道:“姑母,颜家在清河开了一家药铺。近日生意不太好,我正准备把温子贺请到清河来请他在药铺坐诊呢,他对跌打伤的治疗颇有心得,三日内应该也能到清河,到时候让他替表弟诊一诊。” “医仙温子贺,传言他不受世家供奉,行医只凭仁心,你怎会请得动他?”叶明华疑惑。 “不过略有交情罢了。”颜昱昀也不细说,只一言带过。 门口魏嬷嬷掀开门帘通报:“三小姐来了。” 接着,叶宁便掀开帘子进来了。 叶明华上前两步,关切问道:“怎么又突然折回来了,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叶宁笑了笑:“倒也不累,心里记挂着弟弟,便来瞧一瞧,弟弟胳膊伤的可还严重?” 叶宸回答:“劳姐姐挂心了,只不过扭伤了,没伤到骨头,不碍事的,表哥说过会请温医仙来替我诊治,姐姐无需担心。” 听到温子贺的名字,叶宁忍不住眼角抽了抽,虽然之前自己作恶多端,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可那件事可不敢忘,也是难得外祖母会责罚她。颜昱昀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还记得,忍俊不禁。 颜氏看他俩的表情,心生疑惑:“莫非晚晚之前淘气,得罪过温先生?”颜昱昀忍住笑意:“姑母多虑了。” 几人聊了一会后,各自回去了,颜昱昀应该是有话要说,和叶宁同路走了一段,走到水榭边时,停了下来。 踌躇片刻,颜昱昀斟酌着开口:“姑父和姑母其实是喜欢你的,你二姐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叶宁正想开口解释,颜昱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故意让叶宓说得大声,让她受责罚。在叶家的日子不会再顺风顺水,但我们宁儿也绝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再有下次,告诉表哥,表哥定会为你出气。” 叶宁心里感动,眼泪又要不争气的涌出,颜昱昀叹道:“怎么还成了小哭包了。”一边温柔地帮她擦干了眼泪。 就这样站了许久,叶宁回来后的诸多表现都出乎颜昱昀的意料,很多事都很反常,可那又如何呢,她变得聪明,有能力保护自己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回到韶韵阁已是酉时,叶宁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却抵不住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叶宁这一夜睡的安稳,可很多人却辗转难眠。 第二十七章 猜测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叶宁就醒了,好久没有睡的如此安稳,叶宁心情都忍不住好起来。前世的最后一年,全部的生活都靠主仆三人自理,虽有青竹和绿枝帮衬着,叶宁也是过的极苦的,要亲自砍柴挑水,每天都是天刚蒙蒙亮就要起来。 昨夜是绿枝守的夜,绿枝机警,一听到动静就挑着帘子进来了。一边麻利地帮叶宁穿衣服,一边说着:“小姐今儿起的真是早,不过就算小姐不起来,奴婢也要叫小姐起床了,表少爷接了颜家铺子的信,今儿早上就要赶回去呢,而且……小姐今儿要去上西席读书了。” 说完,绿枝有些紧张的看着叶宁的脸。这位大小姐在颜家换了七位女先生,最后颜老太太亲自教的她,如今,不知道小姐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叶宁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忍不住想起旧事和那七个天天念叨着三从四德妇德妇容的道姑似的女先生,事隔多年,叶宁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正了正神色,她对绿枝说:“既然祖母有要求,那就早些去吧,别让先生等着了,青竹去帮我准备着书吧。” 一番梳洗完毕后,叶宁草草用了早饭,就去了墨芷院,叶明华和颜如澜也刚刚梳洗完毕,颜如澜正给叶明华系玉带,见叶宁来了,招呼她一起坐下用早膳。 颜如澜想到刚才被叶宁看到夫妻俩的亲昵举动,还是有些脸热。叶宁心里倒是羡慕得很,问尽天下女心,不过也就是愿得一心人吧。 叶宸到时,看到的是父亲母亲和姐姐坐在桌边吃着早饭,不知叶宁说了什么,逗得父亲和母亲开怀大笑。其乐融融,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叶宸从未见过父亲这样开心过,而母亲的笑也是浅浅的,温柔的,得体的。也许只有叶宁回来,她才真正的愉快吧。 还是晴瑶发现的他,屈膝行礼:“二少爷。”颜如澜这才发现他,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被晴瑶叫了一声,仿佛心思被窥破似的,窘迫,尴尬,一时都浮在叶宸的脸上。 颜如澜快步走了过去,握住叶宸的肩,嗔怪道:“你这孩子,受伤了还不好好躺着,来了也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仔细这过堂风吹出伤寒来。”又训斥了叶宸身边的人,叶宸勉强笑道:“母亲,我不碍事的,礼不可废,我又不是伤了腿,自然是要来给母亲请安的。”颜如澜搂着他进了内室。 叶宁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叶宸心思还是太重了些。 不多久,颜昱昀也来了,一众人准备一同去向老太太请安。一路上 ,颜如澜细细的问了颜昱昀一切是否打点好,说着,就到了颐安堂。刚一进去,叶老太太就急急说道:“宸哥儿快来祖母这给祖母瞧瞧,还疼吗?你伤着筋骨,不必每日跑来请安,养好你的手要紧。” 叶宁在一旁不动神色,脑子里却忍不住想:如果说江雁是叶老太太的小心肝,叶宸才是叶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可是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大房也不是无男丁,虽没有嫡出男丁,可叶宸和叶宣叶宋一样都是庶出,才华能力也算不上出挑,为何祖母就偏爱他呢?至于自己被送走的原因也不难猜,那时自己刁蛮任性,处处欺压叶宸,为了让叶宸茁壮成长,花点心思送走不受宠的孙女也并不意外。 第二十八章 送别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向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辞行,叶老太爷吩咐紫菱准备些礼物请颜昱昀顺道带给颜老太太,聊表谢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老太太催促他们去上学,又说道:“之前的魏先生家中有事,不能再给姐儿们授课了,重新聘请了一位王先生给你们讲课,你们可要听话,莫要瞧着先生年轻就淘气。” 叶宁前世也只听过那位魏先生三天课,那位魏先生迂腐又无聊,原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年纪又大了,失了嫁人的心思,也算是带发修行。叶宁在仅有的三天里天天和先生斗智斗勇,大概魏先生从未见过如叶宁一般无耻的姑娘,第三天忍无可忍,告到叶老太太那,数落叶宁的种种罪行,并表示叶宁这个姑娘她真的教不了,只能请叶老太太另请高明了。叶老太太立马就把叶宁提来问罪,叶宁一听,正合心意,赶紧表示先生不能走,只好自己走了,从此就开始了放养的日子。 莫非这一世,那位魏先生听说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后决定知难而退?叶宁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位魏先生和改邪归正的自己没有缘分啊。 从颐安堂出来后,叶宁准备送送颜昱昀,没想到江雁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叶宁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问江雁:“表姐没陪着祖母多说会话?” 江雁笑容清浅:“宁妹妹今日第一天上学,表姐怕你迷路,所以特意同你一道。” 叶宁笑容不改:“那就多谢表姐了。” 绿枝在一旁气的捏紧了装书的书篮,这位表小姐真是话里有话,我们小姐才是叶府的正经小姐,你一个外人倒是一副主人姿态。 有江雁跟着,叶宁自然不能和表哥说什么悄悄话,但叶宁也不想让江雁有机会和颜昱昀搭上话,就一个劲和颜昱昀唠叨着外祖母的健康,表弟的功课,乌衣巷口的桂花糕,甚至连颜家那只小黑狗都没忘记关怀。一直送到垂花门,叶宁还觉得自己有一大堆的话没说,颜昱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再过几个月便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你可必须到场哦。”叶宁闻言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先生 送别了颜昱昀,叶宁才转头对江雁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表姐,刚才冷落你了。” 江雁自然不会说什么,状似无意般问起:“宁妹妹和颜表哥关系一定很亲厚吧。”叶宁想了想才回答:“也算不上吧,表哥以前很烦我的,大概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才对我多加照拂吧。” 江雁心里冷笑,颜昱昀的表现明明就是和叶宁关系很好,叶宁大概也是看出自己对颜昱昀的心思,怕自己找她帮忙,这么快就推脱。这次先不急着做什么,总之,先给颜公子留下好印象,以后害怕没有机会下手吗? 由于叶宓被禁足,来上课的就剩江雁和叶宁,叶宁找了位置坐下,拿出书,果然,都是厚厚的《女则》,《女戒》之类。 叶宁探过身子和江雁答话:“表姐,之前的女先生讲到哪里了?不知这个新来的王先生性情如何?” 江雁细细说了魏先生讲的进度,又提高声音,严肃地对叶宁说道:“不可妄议先生。” 刚说完,叶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新来的女先生面带愠色正瞧着叶宁,叶宁无奈,江雁的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这位新先生估计是以为自己在说什么坏话。 这位王先生显然年纪比较轻,身穿一件湘色长裙,不过衣料和款式都旧了些。头上别着与之不合的翠玉簪。一双吊梢眉,眼睛细长,倒是平添几分媚色,只是颧骨略高,显得几分刻薄。 叶宁心想,前世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毕竟换了八个先生,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打扮的女先生,这品味,莫非是大伯父选进来的?而且之前的女先生穿着都以深棕或品蓝为主,这位先生倒是张扬,不像是来教课,倒像是…… “三小姐,请你把女论语第三章背诵一下。”叶宁正神游着,突然被点名,不敢含糊,站起来背道:“ 凡为女子,当知礼数。女客相过,安排坐具。 整顿衣裳,轻行缓步。敛手低声,请过庭户。 问候通时,从头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 备办茶汤,迎来递去。莫学他人,抬身不顾。 接见依稀,有相欺侮。如到人家,当知女务。 相见传茶,即通事故。说罢起身,再三辞去。 主人相留,相筵待遇。酒略沾唇,食无义箸。 退盏辞壶,过承推拒。莫学他人,呼汤呷醋。 醉后颠 狂,招人怨恶。当在家庭,少游道路。 生面相逢,低头看顾。莫学他人,不知朝暮。 走遍乡村,说三道四。引惹恶声,多招骂怒。 辱贱门风,连累父母。损破自身,供他笑具。 如此之人,有如犬鼠。” 王先生本想为难她一下,没想到她背的顺畅,叶宁长舒了一口气,还是要感谢沈老太太,叶宁在颜家是不要求读这些书的,要不是婚后她总是罚叶宁抄书,今天恐怕就是要丢人了。 叶宁静静站着,听候先生发落。这位王先生冷哼了一声:“背的倒是流畅,可惜还是不解其意。‘问候通时,从头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这几句,三小姐虽然背的熟练,却不能遵照执行。把该章抄十遍明日交给我。” 叶宁心想,果然是自己大意了,也不多做辩驳,默默点头应下。 第三十章 利用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散学,叶宁准备带着绿枝回去。江雁拦住她:“宁妹妹莫非生表姐的气了?表姐也没想到……”叶宁甜甜一笑,打断她:“表姐哪里的话,宁儿调皮,被先生罚也是应该的,表姐莫要放心上,母亲还在等着我,表姐可要一块来?”江雁连忙婉拒,叶宁也不客气,带着绿枝就走了。 江雁呆呆地望着叶宁的背影,嘴里喃喃说道:“母亲……”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为什么,为什么!同意在外祖家寄人篱下,叶宁有颜老太太悉心护着,亲自教养着,比颜家正经的小姐们还娇惯,而自己要察颜观色讨老太太欢心。叶宁回来了有母亲娇娇养着,而自己的母亲……算起来,江雁也记不得母亲多久没有管过自己了。 雪莲收拾完书本,这才发现江雁愣怔地站在那,急急掰开江雁的手掌,长长的指甲已经在手心掐出一排血印子了,雪莲又心疼又着急,拿着帕子给江雁简单包扎了,一边劝着:“小姐何必和三小姐一般见识呢,若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江雁一个激灵突然惊醒,是啊,容貌和叶家的家世是自己最后能依仗的东西了,若是凭着这个寻个好姻缘,这些年的苦又算得了什么,手上可不能留下伤痕,于是主仆俩急急出了书院。 叶家小姐的书院与叶家后院隔得不远,江雁走到后院竹林处,看见王先生居然还没走,站在竹林边上没动,定定看着竹林。江雁心想,这先生估计是迷路了,江雁上前行礼,王先生才回过神了,赧然一笑。忙说自己迷路了。 江雁送王先生出去,王先生状若无意问道:“那片竹林景致清幽,又引以怪石和流水相映成趣,不知贵府哪位公子如此清雅。” 江雁心里转了几转,那不是墨芷院吗?既然问的是公子,那一定是叶明华了,再想想王先生之前娇羞的模样,江雁一下子明白了七八分。 江雁回答道:“那是我二舅舅的院子,也就是我三妹的父亲。” 王先生试探问道:“三小姐的父亲?三小姐确实与二老爷有几分相似。” 江雁心念一转:“是啊,可惜三妹妹调皮,很小时候就被送去外祖家了,前些日子才刚刚接回来。若有人能管教得住三妹妹,二舅舅定能另眼相看。” 王先生眼珠转了几转,又问:“怎么没听说三小姐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江雁状似惋惜:“先生有所不知,二舅母在生三妹时伤了身子,便一直无所出,二舅舅膝下只有一个庶子,偏偏那庶子 母亲出身不高,也只能教养在二舅妈名下。若是二舅舅能纳门书香门第识字懂事的小姐生个儿子,那小公子定能撑起二房门楣的。” 王先生眼中精光一闪,笑着岔开了话题。 江雁微微一笑,点到为止,她已经明白了。 第三十一章 共识 “少爷,表小姐说话实在是欺人太甚!”叶宸的随从书毫愤愤不平。叶宸没说话,手却紧紧攥起来了,叶宸最恨别人提起自己的出生,那是他不可更改的污点,江雁更是直戳他的伤口,提出让别人来取代他,呵…… 叶宁正支使翠茵和几个护院婆子搭花架和秋千,翠茵一向谨慎,叶宁也明白一时之间是找不出她什么错处的,但眼见她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是心烦得很,索性找点粗活给她,这些活儿对于几个粗使婆子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对于做惯一等二等丫鬟的翠茵来说就很痛苦了,磨粗糙了的手指,可就再也不能进屋伺候主子了。 如今也算是秋意凉,翠茵十指冻得通红,又怕磨伤手指,动作拘谨而别扭,叶宁看在眼里,心里倒是生出了变态的快意。 “小姐,二少爷来了。”叶宁起身把人迎进来,并吩咐翠茵她们下去。 “宸弟,胳膊可好些了?”叶宁扶着叶宸的肩膀关切问道。叶宸微微一笑,“已经消肿了,不甚大碍。只是想着姐姐今日第一次去西席,不知是否习惯?” 叶宁心想今天的那点小波澜还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叶宸看来是有话要说。叶宁开口说:“之前在外祖母家虽有外祖母亲自教导,在那之前也是上过几天西席的,先生严厉了些,学问也还是不错的。” 叶宸斟酌着开口:“今日看到新来的女先生在墨芷院附近迷了路,还是表姐把她送出去的,似乎,那位先生对姐姐印象不太好。” “哦?何以见得,今日虽有些误会,但也算得到解决,先生怎会如此气度狭小,记恨于我呢?”叶宁装作苦恼,试探问道。 叶宸说到底还是心思尚浅,三言两语就被叶宁套出话来。叶宁听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她是最明白的,人生两世,她心里也是羡慕父亲和母亲之间感情的。江雁自小就在这儿长大,更是不会不明白,王先生是介入不到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可她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好过,王先生折磨自己,若是自己和先生起了争执,便是目无师长,若是一直忍着,看着自己吃瘪,说不定会取悦江雁变态的心理。而叶宸之所以来告诉自己,怕的是父亲真的纳了那位王先生……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若是出个比他出色的男丁,叶宸大概会真的受不了。再来一世,叶宸还是那么小家子气,前世就为这些细碎而无聊的杂事分神,被江雁挑唆着和自己对着干,真本事没有,猜忌水平倒是蛮高。 叶宁送叶宸离开,终 极还是不忍,叫住他。叶宸微微疑惑,还是停住脚步:“姐姐还有何指教?” 叶宁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身量还不足,细瘦孱弱的身子仿佛小树苗,不着不慎便会长歪了。 “阿宸,纯则粹,阳则刚,君子不争炎凉。谢谢你赶来告诉我这些,可后院之争不是你该关注的,不管是谁都不能夺走你的爱,不必患得患失,走好自己的路。” 第三十二章 智斗 绿枝大为紧张,连忙喃喃说着:“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今日先生对你已是百般刁难了,表小姐一挑唆,这王先生肯定把降服你当作己任,等着向老爷邀功呢!” 叶宁摸着绿枝的丫髻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第二天,叶宁神色如常去上学,江雁早就到了,正坐在桌案前静静看书,倒是别有一番娴静姿态。抬头见叶宁来了,冲叶宁微微一笑,“三妹今儿来的真早。” “不及表姐勤快,表姐起的这么早可是有什么心事,睡的不安稳?瞧表姐这黑眼圈,比昨天憔悴了不少呢,难道有什么事值得表姐劳心劳神?宁儿虽不才,也许可为表姐分担一二。”叶宁面上笑容不减。 江雁心里一阵警觉,怎么都觉得叶宁话里有话,莫非她知道了?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叶宁和江雁的对话,叶宁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一连两天都都用同一种方式出场,叶宁只能默默感慨没新意。 王先生板着脸从门外进来,今日的打扮更是“明艳”,可惜与她的年龄身份不符,徒惹笑话。 “三小姐,把你昨日罚抄的给我检查一遍。”叶宁恭敬地双手递给王先生,王先生大略扫了几眼,“字迹不工整,态度很有问题,重新抄十遍再给我检查。” 绿枝在一旁忿忿不平,我们家小姐的书法可是颜老太太花重金聘请的陆昂先生教的,小姐虽然绣花女工学的不好,书法还是花了十足精神学的。 叶宁也不恼,先是屈身向王先生行礼,才不疾不徐开口道:“先生教训的是,可学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潦草不工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请先生指出,学生也好改正。”说完又状似惆怅的叹气道,“若是陆先生得知我的字都不能入得王先生的眼,不知要怎么罚我呢。” “陆先生,三小姐的恩师是哪位陆先生?” “金陵浅川书院的陆昂先生,学生有幸,曾得陆先生指点三年。” “浅川书院的陆昂先生……”王先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陆昂十八岁时就以《金陵序》名动天下,书法造诣令人叹服,是个出了名的少年奇才,据说生性倨傲,怎会轻易教一个小姑娘。 叶宁又补充道:“能请到陆先生还要感谢外祖母和父亲,听说父亲为了请到陆先生,花费了大量心思呢。”叶宁一脸天真地说着。 王先生几乎要冷笑了,叶家二爷若是愿意为你花这般心思何必把你 送到外祖家,什么陆昂先生,多半是胡诌的吧! “没想到三小姐小小年纪,说起谎来脸都不红。看来罚你抄书抄的少了。” 叶宁涨红了脸,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先生,我没有说话。”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维护 “既然三小姐如此不知悔改,只好请二老爷过来一趟了。”王先生回头吩咐门口丫鬟,“去请二老爷。” 王美菱心中暗自高兴,本以为叶宁是匹烈马,没想到三下两下就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叶家二爷看了肯定能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正式见面了。 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时不时有几声叶宁的啜泣声。 等了半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明华焦急的从门外踏入,一眼就看到他的小女孩站在桌案前,低低啜泣着。叶明华一把把叶宁拉入怀里,低声安抚着。 从叶明华进来时,王美菱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乖,晚晚不哭,告诉爹爹怎么了?”叶明华耐心劝着。 叶宁只是低低哭着,不说话。叶明华只好转向王美菱,脸色已是大为不悦。 王美菱把昨日叶宁和江雁说悄悄话,今日罚抄之事大略说了一下,着重强调了叶宁罚抄字迹潦草,还说谎自称受过陆昂指点。 叶明华强忍着怒意,“那请王先生把三小姐抄写的《女论语》给我看看。”叶明华拿过厚厚一叠纸,一张一张仔细看过,才沉着声说道:“在我看来,三小姐写的并无潦草之处,请先生指出何处不妥。”王先生本就为了刁难叶宁,再加上叶宁早有准备,怎会在这落下破绽,王美菱张着嘴,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如何说起,只强辩道:“三小姐不敬师长,还口出狂言。” “不敬师长,口出狂言,这又从何说起?” “没有,小姐没有!小姐昨天被先生罚了以后并无半句怨言,回去后就一直在抄,一直抄到深夜,奴婢们都陪着的。今天也没有半点顶撞先生的意思,更没有撒谎骗人。”绿枝忿忿不平说道。 “住嘴!你一个丫鬟也敢如此放肆,看来三小姐没有教好你。”王美菱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让她继续说。”叶明华听了更是生气,上学第一天就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女孩间的悄悄话被罚抄,也没有抱怨,叶明华只有满满的心疼。 绿枝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说到最后,叶明华脸上已经是铁青了,晚晚被送走,在外人眼里,竟生出这么多揣测,否则怎会对正经小姐提出这种质疑?他的晚晚值得最好的师傅。 “恕我直言,王先生不具备教我们家姑娘的才能,还请另谋高就。心胸狭窄,失德,诬陷学生,失贤,随随便便把我一个外院男子叫来,失分寸!” 叶明华显然极怒。 王美菱脸色已是惨白,下意识扯住叶明华的袖子,叶明华更加厌恶,扯出自己的衣袖,又说道:“毕竟是后院之事,我不便参与,具体还得由母亲定夺,绿枝与她一同去。”叶明华想了想,指了指身边的小厮阿和,“你陪着绿枝一起去,务必让绿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去。”说完就抱着叶宁离开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王美菱。 第三十四章 惊喜 叶明华陪了叶宁一会,就被另一个小厮叫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要等着叶明华处理,叶明华叮嘱了叶宁几句就离开了。 “小姐,你今天受苦了。”青竹愧疚地说着,“我们小姐在颜家可都是让别人哭的,回叶家才几天,都哭了好几回了。”说着,小丫头的眼圈就红了。青竹总是这样,前世今生,处处维护她,对她好,不计回报,试问这样的姐妹情能有多少? 叶宁捏了捏青竹的包子头,打趣道:“哎呀,小竹子别哭啦,我都是演戏的,没有真的伤心,我的剧本都演完了,接下来就等着绿枝发挥了,这丫头可不能给我掉链子,不然我们就不和她一起玩了,哼!我们就等她的消息吧。” 叶宁和青竹,秦桑一直张望着门口,脖子都伸长了,绿枝还没有回来。 叶宁不禁蹙眉,该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吧,绿枝在叶家人生地不熟,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的,万一他们合起来欺负她……好在父亲派了阿和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事,阿和应该会想办法通风报信吧。 在三人脖子都僵住了的时候,绿枝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青竹拉着绿枝的胳膊问着。 绿枝不答话,先是喝了整整一壶茶水后才徐徐道来。 那王先生看到叶明华的一番表现,知道自己是铁定会被辞退,再多做挣扎也是无益,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错误,这样还有找到下家的机会。 说到这,绿枝故作神秘的顿了顿,青竹被她吊足了胃口,直催她快说快说。 叶明华对叶宁的态度让王先生发现自己被江雁当枪使了,成了后院之争的牺牲品,也许是心有不甘,王先生把江雁对她说的话和盘托出,叶老太太本有意偏袒江雁,私下教训几句就完了,没想到,叶怀璋遛完鸟刚回来,听到后是勃然大怒,大骂江雁混账,小小年纪就向插手舅舅房里的事,简直不知羞耻! 江雁被禁了足,在落雁居反省,至于还有什么惩罚,绿枝已经走远了,就没听清楚。 一群姑娘们被绿枝逗得前仰后合,尤其绿枝学叶怀璋学的极像,让她们忍不住捧腹大笑。 王美菱的这番同归于尽般的举动,叶宁并不觉得意外,但也没有算计在自己的考虑中,如今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叶家三位小姐,两位被禁了足,先生又被辞退,叶宁回到了散养的生活,天气越发冷了,叶宁也越来越贪睡,时常睡到日上三竿,去墨 芷院蹭个午饭,陪陪母亲,叶宁想把上辈子错过的都弥补回来。 前世叶宁无论是手段心计,后院权衡,争宠手段她统统没学会,或许她还是那个笨拙执拗一往无前的叶宁,但她明白了后悔的滋味,如毒蛇蚀骨般,在每个午夜梦回撕咬着叶宁的回忆,让她痛苦不堪,也让她更加珍惜每天升起的阳光,即使生活还是会让人苦恼,即使自己还不能应对自如,那又怎样呢,已经十分幸运了啊。 第三十五章 神医 叶宸在上次和叶宁达成共识后,对叶宁的态度亲近多了,叶宁无奈地想道,也许小孩子之间的亲近是从有了共同的秘密开始的吧。 已经进入初冬了,叶宁畏寒,整天窝在屋子里,不是研究吃食就是睡觉,像极了一只准备冬眠的鼹鼠。 “三小姐在吗?夫人让我来找您过去一趟?”晴瑶笑吟吟的站在门口问道。 “是晴瑶姐姐吗?快进来吧,外面冷。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好。”叶宁声音从内室传出来。 三小姐多半又在睡觉,晴瑶忍不住轻笑,三小姐的脾气确实改了许多,夫人也跟着心情愉快起来。 叶宁梳洗了一番,拉起晴瑶的手:“晴瑶姐姐,母亲找我何事?” 晴瑶神秘一笑:“夫人交代暂时先不能告诉你。” 叶宁心里更奇怪了,有什么事还要对我保密的,虽然心里犯着嘀咕,还是乖乖的跟着去了。走到一半,叶宁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晴瑶姐姐,这不是去墨芷院的路啊。” 晴瑶笑着回答:“夫人特地交代了的,三小姐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绕了一圈,到了叶宸的温雅轩,叶宁似乎明白了,拔腿就想跑。 “晚晚,既然到了就进来吧。”颜如澜的声音从温雅轩内传来。叶宁心想不好,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掀开帘子。 果然,那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的背影,除了温子贺,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谪仙气质呢? 叶宁尴尬地向温子贺行礼:“温医师,好久不见。” 温子贺转过脸,还了一礼:“叶小姐。”朝叶宁温和地笑着。叶宁不得不承认,温子贺生的极为好看,面容如玉,唇角微翘,给人的感觉如春风拂面和煦温暖,也许是温家医药世家传承,再加上长期游历,治病救人,温子贺给人一种温润君子的感觉。 “看你气色,畏寒的毛病还是没治好,我开的药方一定没有按时服用。”温子贺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宁吐了吐舌头,温子贺开的药苦的很,能喝一口就不错了,更何况要长期喝。有段时间,叶宁甚至怀疑温子贺是不是偷偷多下了味道苦的药材。 “罢了罢了,我重新给你开一副药吧。”温子贺笑意未减,笑容里多了几分狭促,叶宁心里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温子贺为叶宸诊治后,开了几副药,对颜如澜说道:“叶公子的手臂无甚大碍,再休养几日 就可以了。等能活动,再配合复健操,很快就能握笔了。” 温子贺被叶明华请去前院喝茶,叶宁正想告辞,颜如澜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响起:“晚晚,真的不想和母亲解释一下吗?” 第三十六章 过节 叶宁尴尬地转身,对上颜如澜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心虚,撒娇着抱住颜如澜的手臂:“母亲,那时晚晚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已经知错啦,说出来也可以,我们说好了,您可不能再罚我。”颜如澜刮了刮叶宁小巧的鼻头,连声叹道:“你啊……” 回到墨芷院,叶宁才娓娓道来。 叶宁十岁那年,颜老太太生了场重病,颜家上下急坏了,四处寻访名医,机缘巧合下,碰到了医药世家在外游历的温家大公子温子贺,温家人一向轻名利,一直隐世,世人难寻。只知温家隐居灵泠泉,至于灵泠泉在何处就无人知晓了,若是世人皆知,那就不是隐世,而是故弄玄虚,沽名钓誉了。 那天叶宁午睡刚醒,从颜老太太的碧纱橱里揉着眼睛出来,刚一出来就看见温子贺在对颜老太太施针,叶宁哪懂这是什么,只觉得这个男人万分可恶,居然用针扎自己最最亲的外祖母,立即就哭着扑上去抱住了颜老太太,任人怎么苦口婆心的劝都不听,还推搡着不让温子贺接近,颜老太太看着她的亲亲宝贝哭的都要喘不上气了,只好先耐心宽慰她,改日再请温子贺为自己针灸。 颜如澜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果然还是太低估了小叶宁的战斗力。 叶宁后来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放心,悄悄潜入温子贺的房间,把温子贺的银针偷到手了。温子贺常年行走江湖,怎会连这点警觉都没有,立马就发现了,追了出去,虽说温子贺身体不错也有武力傍身,可不及叶宁对颜府熟悉,再加上叶宁钻竹林,爬狗洞,翻墙头,专捡大人难走的路走,等温子贺追上叶宁时,只见叶宁把那包银针抛向颜府中的秋露湖…… 颜如澜听到这心脏都要吓跳出来了,温家子贺善医术,以针术,灸术最为出众,他随身携带的针灸银针是温家祖传,价值不可估量。颜如澜简直想把叶宁的手剁下来,几乎是咬着牙齿问出口:“后来呢,找到了没有?” 叶宁显然受到这气势也弱了许多,温子贺一看传家银针被扔进湖里,哪里顾得上其他,立马跳进湖里,那时也是个深秋了,湖水冰冷。叶宁哪能善罢甘休,不顾自己不会水,也跳了下去,想阻止他。后来的事情叶宁都是听说来的,因为她跳下湖以后就被湖水灌得神志不清,受了风寒更是不省人事昏迷了好几天。颜家花了三天三夜时间,把秋露湖抽干,几乎是大海捞针般为温子贺找失落的银针,好在银针是插在布包里,绝大多数没有丢失,其余的也被颜家下人陆陆续续找回,只是最后一枚银针还是没找到。 颜家提出的天价赔偿都被温子贺拒绝了,他医好颜老太太后就离开了颜府,叶宁也就一直没见过他。 第三十七章 银簪 隔天清晨,叶宁早起去给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请早安,恰好碰到温子贺在替叶老太太诊脉,叶宁心里偷偷瞥了瞥嘴,以叶老太太爱占便宜的性格来看,有名医上门,肯定是万万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叶老夫人,您的身体并无大碍,无需担心,平日里辅以食疗即可,少吃荤腥,多素。务必少操心。”温子贺收回手,淡淡说道。 叶老太爷哼了一声:“没有问题也整天疑神疑鬼,如今医仙诊断,你可放心的下了吧。” 叶老太太闪过一丝尴尬,点了点头,又对温子贺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又大大赞赏了一番。 温子贺只浅笑不语,随后向叶家二老告辞:“既然老夫人和老太爷身体无恙,那子贺便告辞了,只是这叶府太大,烦请老太太为在下安排人指路。” 叶老太太指向神游天外的叶宁:“听说宁姐儿与温医仙以前认识,就让宁姐儿把温先生送出去吧。” 叶宁正发着呆,突然被点名,心中一惊,想推辞却找不到理由,只得点头应了。 青竹在前面领路,叶宁与温子贺一前一后,叶宁始终落后温子贺半步。 半晌无言,还是叶宁怯怯开了口:“温医师,那个最后一根银针……找到了吗?” “没有。”温子贺的声音平稳,犹如一池静水,不起波澜。叶宁吃不准他到底什么想法,前世造的孽,这世还要慢慢还啊。 “叶宁幼时不懂事,给您添了麻烦,至今也未正式向您致歉,不知,可有办法弥补?”叶宁说完自己就有点后悔了,颜家提出的补偿,温子贺都没看上,自己能补偿什么呢? 温子贺突然停下脚步,叶宁不设防,一下子撞到温子贺坚实的后背上,“唔……”叶宁吃痛地捂住额头,愠怒地看向温子贺,这个人真是,突然停下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子贺笑着看向叶宁,叶宁被他打趣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突然担心起来,万一温子贺狮子大开口自己赔不起岂不是很丢人,越想越心虚,眼睛也不敢直视温子贺的颜家,小脑袋渐渐低下去了。 “不如……就把你的这只银簪赔给我可好?我看这银簪古朴,质地倒与我家的银针质地相似。” 叶宁取下头上的银簪,疑惑的问道:“这只吗?”这只银簪陪伴了叶宁在清莲寺的寂寞光阴,那时日子苦,叶宁几乎把所有的首饰都当了,唯独留下了这只银簪,重生醒来,这只簪子已经在叶宁的首饰盒里了 ,叶宁前世金银玉器太多,也想不起到底是谁送的了。 “怎么,舍不得了吗?”温子贺戏谑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叶宁抬头,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叶宁摇了摇头,把簪子塞进温子贺手里。 “既然温医师看得上,那就以此银簪聊表歉意吧。” 温子贺忍不住笑意,哈哈笑了几声,“昱昀兄诚不欺我。”说完大笑着离开了。 青竹望着温子贺的背影,奇怪的问道:“小姐,这温医师明明认得路嘛……” 叶宁没有说话,温子贺外表清冷,实则不羁,精通世故却不屑世故,其实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第三十八章 腊八 不知不觉一个月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腊月,天气也更冷了,屋子里烧起暖暖的地龙,外面北风呼啸万物肃杀,呆在室内倒是特别有安心的感觉。 叶宁困倦的厉害,重新变成了小孩子,也许是要长身体,吃的格外多,也格外容易困,回叶家才一个多月,已经胖了不少,叶宁摸着自己的脸不禁有些担心,万一这样一直胖下去可怎么办。 叶老太太歪倚在罗汉床上,幽幽开口:“算着日子,腊八也快到了,城门口施粥和景明寺祈福之事也要有人主持,往年都是我亲自安排,可眼瞧着今年身体不行,总是乏得厉害,老了老了啊。”说到这,叶吴氏眯了眯眼睛,颤巍巍的指了指颜如澜,“老二媳妇,今年你来主事吧。” 颜如澜显然很意外,往年虽说是叶老太太主事,其实都是交给英姨娘去办,可她一个姨娘身份又上不得台面,才假托叶老太太之名的。颜如澜对于能不能主中馈并不在意,反正她的嫁妆够二房支出绰绰有余,一向只是做一个安分的清闲媳妇,可这次叶老太太怎么会指名让她主事呢? 颜如澜面露犹豫:“媳妇之前从未做过,怕出什么差错徒生是非,可母亲身子不好,做媳妇的为母亲分担也是应该。媳妇先拟个单子给母亲过目,有什么问题请母亲再指教。” 叶老太太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下去着手准备吧。” 叶宁转眼看了眼英姨娘和叶宓,英姨娘自从上次被叶老太太收回大房的管家权后就消沉憔悴了许多,也不如往日打扮的亮丽。这次叶老太太把事情交给颜如澜去做,分明就是想架空她。让叶宁刮目相看的是英姨娘这次显然非常冷静,除了点头答应,就再无出格举动,又回到一副低眉顺眼的安分样子。反而叶宓受了教训不长记性,还一副想挑事的样子,英姨娘狠狠捏着她的手,怕她惹出什么事来。 鹭汀轩内传来一阵瓷器跌落的破碎声,还要叶宓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一群小丫鬟站在门口战战兢兢,想进去打扫,全都被叶宓撵了出来。 “母亲,你怎么就不争一争呢,祖母分明就是想夺你差事啊,以后府里的差事不过你的手,我们……我们哪来的银钱,我以后嫁妆怎么办,哥哥上学与各府公子应酬怎么办?”说着摇着英姨娘的手臂,“母亲,你说句话啊。” 英姨娘本来就头疼的厉害,被她一闹更是心烦的厉害,啪一下打掉她的手,正色道:“不要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是祠堂里那个排位,以后叫我姨娘。” 叶宓一听心里更慌了,眼泪也流出来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我……我以后也只能像那些庶女一样草草嫁了?我……我不要……”说着,叶宓痛苦地捂住耳朵尖叫了起来。 “啪!”叶宓难以置信地看向英姨娘:“你,你居然打我。”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叶宓虽是庶女,可一直受父亲喜爱,除了长姐叶宜,谁给过她脸色看,可今天,母亲居然亲自动手打了她。 英姨娘也觉得自己下手重了,把叶宓搂进怀里,慌乱的哄她:“宓姐儿不哭,母亲……姨娘今天也是太急了,可眼下和老太太争只会让老太太对我更加厌恶,以后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说……再说二夫人想接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人跟着我这么些年,给她使点绊子有什么难的,以后她做不好,这差事还是得回到我手里。”说完,英姨娘似乎安心了许多,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 “真的吗?”叶宓轻声问道。 “姨娘怎会骗你,你只需安心做你的二小姐。”英姨娘正了正神色,扶正了叶宓的身体,“宓姐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能时常把情绪挂在脸上,姨娘之前教你的,你怎么都忘了?” 叶宓愤愤说道:“我之前一直做的很好,直到叶宁回来……姨娘,这个叶宁就是晦气,先是克祖母,然后她现在一回来,我们就开始倒霉了。”叶宓的表情变得恶毒而扭曲,“如果有办法除掉她才好。” 第三十九章 应对 “母亲,祖母怎么会突然把这件事交给你?”叶宁问道。 颜如澜温柔笑笑:“母亲也不知,不过既然交给我了,就要做的妥妥当当的。晚晚可要一起学着?” 叶宁点了点头。 景明寺祈福的事情倒是简单,叶家在临淮也是大家族,每年为景明寺捐了不少香火钱,这事只要和庙中主事说定时间,其余都按往年的旧例来做就行。施粥一事,颜如澜在娘家也是见过颜老太太做过,把往年施粥的账簿拿出来看看就行了。 颜如澜翻了翻账簿,秀眉微蹙,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紧。叶宁探过头去看,除了黄米,白米,小米的价格正常,其他的价格账本上都都比市价高了近一倍,而菱角米的价格写的是市价的三倍。叶宁在沈家也是掌管过家事的,一看就是有人从中牟利了,采买本就是油水多的肥差,而这些事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于嬷嬷,把去年采办食材的陈四交过来,还有把颜家米行的掌柜叫来。” 不多时,一个丝绸夹棉厚衫的肥胖男子就到了,对着堂上的颜如澜行了一礼:“小的陈四见过二夫人,不知二夫人招小人来有什么事。” 颜如澜笑笑,也没让他起身,说道:“早知陈掌柜管理府中采办,事务繁忙,今日特请掌柜来,也是有事要商量。” 陈四擦擦额头上的汗,不出所料,这个二夫人也就是个内宅妇人,从未采办过东西也没有主持过家事,怎会看得出来。堆满肥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定赴汤蹈火为夫人完成。” “赴汤蹈火倒不用,陈掌柜先给我讲讲这粮价的问题吧。”颜如澜笑容不变。 陈四一边跪着,一边把去年的报价给颜如澜汇报了一遍。 颜如澜沉思了一会:“粮价的事情,我不是很精通,既然往年都交给你,今年还是交给你办。”还没等陈四谢恩,颜如澜继续说道:“我对粮价不太了解,所以请来了颜记米行的余掌柜来报价,陈掌柜有没有兴趣一起听听。” 陈四的汗又大滴大滴往下淌,尴尬的点了点头,跪得久了,膝盖酸疼,心中又慌乱,这才觉得二夫人果真不简单啊。 余掌柜坐在颜如澜下首,轻呷了一口茶,才徐徐开口,白米四百文一石,黄米五百文一石……越往后,陈四的脸色越难看。 颜如澜冷笑了一声:“若我没记错,刚刚陈掌柜报的价格,可是和这个相差巨大啊。” 陈四用袖子擦了擦汗,才回答道:“夫人不知,去年干旱,所以粮价涨的格外厉害。” “哦?是吗,去年的旱灾并不严重,更何况,我们家二爷主管漕运和水利,听说去年虽干旱,但开闸放水,河运调水保障百姓农作,没听说竟严重到粮价上涨两到三倍啊。”颜如澜脸色已经冷下来了,“那你报一下今年的粮价给我听听。” 陈四此时哪敢继续骗颜如澜,如实报了市价,颜如澜听着大差不离,转头去看余掌柜,余掌柜暗暗点了点头。 颜如澜居高临下看了陈四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既然今年价格确定下来了,数量就按着去年的买吧,丁嬷嬷陪着一起去采买,腊八施粥关乎叶家颜面,可不要出差错。米料挑选上,都费心点。就这么定了,先下去吧。” 陈四如蒙大赦,赶紧下去了,心中却叫苦不迭,这肥差可变成苦差了。 “这个陈四,就应该拖下去打一顿,母亲既然知道陈四中饱私囊,为何放过他?”叶宁忿忿不平。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第一次管事就闹得人心惶惶也不好,以后慢慢来吧,更何况……老太太怎会不知?” 叶宁明白了,叶老太太也想偷偷补贴大房呢,若母亲闹大了,也只会更难看。 第四十章 原谅 腊八越来越近了,颜如澜带着叶宁忙的团团转,终于把事情定的差不多了,腊八前一天,颜如澜带着叶宁去请早安,对叶老太太汇报:“母亲,腊八的事务都已经打理妥当,明日我带着哥儿和姐儿们去景明寺祈福,施粥那边有丁嬷嬷盯着,再派几个护院去维持秩序,应该出不来什么乱子。” 叶老太太笑了笑,握着颜如澜的手:“知道你是个好的,做事妥帖,交给你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天,叶宁早早就被姜嬷嬷叫了起来,开始梳洗打扮,叶宁贪睡,闭着眼睛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头洗脸换衣服。 姜嬷嬷看她这副样子也只好叹气,吩咐青竹把叶宁头发梳紧实些,用篦子沾了水,贴着头皮梳,刮的叶宁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姜嬷嬷挑了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玫瑰红蹙金双层罗裙给叶宁换上,梳起头发,绿枝挑了只羊脂色茉莉小簪,和一串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给叶宁带上,经过温子贺上次开的驱寒药方的调养,叶宁的皮肤如羊脂白玉,两颊粉扑扑,气色极好,连上妆都免了。最后披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才放她出门。 叶宁长舒了一口气,急急往影壁走去,到了影壁才发现,自己来的算是早了,除了颜如澜已经到了,在吩咐下人,还有叶宸和叶宣,叶宸胳膊基本好全了,带着书毫站在一侧,叶宸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也许是叶宁之前劝他的话他听进去了,心胸宽广了些,眉间也不似之前那般阴郁,看叶宁过来,上前向叶宁行了一礼,叫了声姐姐,虽不是很亲切,但叶宁看得出,他对自己不再满心防备了。叶宣还是很害羞,低低叫了声三姐就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江雁也来了,江雁一身青缎掐花对襟外裳,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耳畔点缀着一对小巧的白玉耳环,看起来格外清丽,楚楚动人。江雁看到叶宁的一瞬,目光一暗,自己也是喜欢这样明艳的装扮的,可是自己寄人篱下,吃饱穿暖已经不错,何谈其他要求呢?江雁又一次自怜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叶宸看到了江雁,眼神暗了暗,转身走了。 江雁走到叶宁身边,轻声说道:“上次的事情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擅作主张,可姐姐绝无对你的恶意,姐姐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那王先生动了歪心思……” 江雁上次对王美菱说的话极有技巧,虽被拆穿,也不过是被训妄议舅舅房里事,可根本说不上挑唆王美菱去折磨叶宁,更说不上她暗示王美菱上位。叶宁心里也明白,叶老太太心里是偏向江雁的, 自己若是揪着不放,不免要受叶老太太厌恶。叶宁眼睛转了转,看着自己搅在一起手指,咬了咬唇,纠结了好一会,才嘟哝着说:“表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表姐以后绝不会这样,让妹妹受这无妄之灾了。”江雁保证道。 “那好吧,那宁儿原谅你了。”叶宁对江雁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 江雁长舒了一口气,到底是小孩子。 足足等了半刻钟,叶宋和叶宓才姗姗来迟。叶宓今天打扮的十分招摇,大老远叶宁就感受到她的珠光宝气。叶宓穿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面披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头上插着一致金光闪闪的点翠嵌宝大发钗,叶宁暗暗怀疑是不是从英姨娘的首饰盒里偷出来的。叶宓心里还记恨着叶宁,虽然也不喜欢江雁,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和江雁打了招呼,就转头上了马车,叶宋对叶宁歉然一笑:“妹妹就是这样,三妹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叶宁浅笑颔首,叶宋走到前面,上了马准备出发。 叶宁正准备上马车,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转头一看,是大伯父叶明弘。叶明弘上前几步,上下大量了叶宁一一通,笑眯眯地说:“宁姐儿今儿真是好看,佛祖看了也定是喜欢的,说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伯父送你的花串呢?怎么不带着,莫非是不喜欢?”说着表情就已经由晴转阴了。 叶宁赶紧解释:“今儿起得早,困的迷糊,走的时候就忘记带了。” 叶明弘显然不准备放过她:“那就差人回去拿吧,宁姐儿和那串金银花串正好相配。”叶宁也不多做争执,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让绿枝赶紧跑一趟,别误了出发的时间。 叶明弘这才笑了起来,朝叶宁挥了挥手,转身负手就往花街方向去了。 叶宁和颜如澜一辆马车,叶宓和江雁一辆,叶宸手臂虽已好,颜如澜还是不放心,叶宸和叶宣一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景明寺出发。 第四十一章 花串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叶宁把金银花串挂在腰间,早上没睡够,搂着颜如澜,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才把叶宁吵醒,叶宁揉着眼睛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上了山路,难怪崎岖颠簸。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叶宁心有余悸,放下了帘子。 到了景明寺门口,寺庙主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带着叶府众人拜了佛,主持祈福,结束后,颜如澜告诉他们可以在寺庙里走走,中午去厢房用素斋。 叶宁跪在大雄宝殿,拜了三拜,静静站立良久,才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 景明寺的寺庙园林也是一绝,曾有诗人赞叹:“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风景属僧家。”景明寺依山伴水,取其自然环境的幽静深邃,以实现“远者尘世,念经静修”。 叶宁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自从重生以后,一直呆在叶家后院,日子还算安逸舒适,只是不那么自由,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虽是寒冬腊月,后山松柏苍翠,毫无萧索之意,听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地下有暖气,周围的花木生长繁茂,犹如身处春天。园林格局曲径通幽,叶宁转角处险与一青衣女子相撞,还好叶宁机灵,这才险险避开。 叶宁急忙对那青衣女子道歉,那青衣女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才笑着回答:“无妨,若是道歉也是奴家的不是,贪看这山景苑景,一时沉迷,这才惊扰了贵人。” 那青衣女子长得极美,连叶宁一个女子都要看呆了,淡白梨花面,娥眉如秋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自称是奴家,那应该就是青楼女子了,青竹立即把叶宁往后拉了两步,那青衣女子见了也不恼怒,只浅浅一笑,向叶宁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只是低头一瞬,看到叶宁腰间挂着的金银花串,突然收敛了笑意,一双秋水剪瞳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拉住叶宁的手问道:“敢问姑娘,这花串从何而来?”叶宁离她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女子眼中的痛楚,细细看她的衣角和袖口,都绣着金银花缠枝,藤叶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看来,这花串和这个姑娘还颇有渊源。 叶宁也不隐瞒:“这花串是大伯父送给我的。” “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 “临淮叶家。” 叶家,青衣姑娘喃喃重复了几遍,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对叶宁恳切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叶小姐可否移步厢房一叙?” 第四十二章 解围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青衣女子名叫金银,惠山人士,十三岁那年被继母卖到秦淮河畔,成了一名歌妓,由于嗓音婉转,容貌动人,一曲《春山恨》艳惊四座,从此名动金陵,那时的金银芳名眉君。 身在青楼,总不免遇上无赖之徒,眉君虽卖艺不卖身,却总有客人借醉酒之名,行无耻之事。那次,眉君一曲唱罢,正准备下场,台下便有人起哄,要眉君陪酒,眉君自然是不从的,打算像平日里一样,低眉敛目作出害羞姿态悄悄退场,可那客人并不准备善罢甘休,手一挥,几个家仆就冲上台,想把眉君拖下来。 眉君虽久居风月场合,却毕竟年纪小,也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当时就慌了神,哭叫着躲避那几名家仆,台下那位客人嚣张地对着台上喊:“我劝你啊还是别费力气了,省省吧,我姐姐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谁敢来救你。”眉君虽想过自己会有被迫接客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台下满是风流倜傥清高正义的风流才子,却无人敢站起来说句话。眉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墨色劲装的男子跳上台,一把墨色折扇宛如蛟龙,眉君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那群家仆就已经纷纷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方彧流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颤着手指指向台上的男子:“你,你是何人!” 墨衣男子轻笑一声:“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公子不必清楚。只是公子就不怕这事传到言官御使耳朵里,再去参你一本,到时候给皇后娘娘惹了麻烦,不知公子又要在家受罚多久了。在下此举,也是为了公子好,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方彧流脸涨的和猪肝似的,忽红忽紫,恶狠狠的瞪了台上男子一眼,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讲到这,金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的神采,整个人都显得娇艳,仿佛又回到与情人初见的那天。 那墨衣男子解了围便下了台,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却不知眉君一颗芳心已悄悄暗许。 听乐坊丫鬟说,他是大将军的左副将,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听说他英武不凡,侠义仁心,听说他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至今尚未婚配…… 可眉君又怅然地想,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一介歌女,怎配得上他…… 第五十五章 再见 大年初二的清晨,叶宁就被青竹摇醒了:“小姐小姐!二爷今天就要回来了,刚刚晴瑶姐姐来通知的,二爷传信回来,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家了。” 叶宁立即就清醒了,急忙换了衣服跑去墨芷院,看到颜如澜心情很好的样子,叶宁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看来父亲把这件事解决了。 “夫人,小姐,老爷到门口了。”晴吟在门口通报说道。 什么?父亲已经回来了,叶宁飞奔着就出去了,颜如澜拦都拦不住,只好笑着摇头,跟着过去了。 叶明华老远就看到叶宁像个小旋风一样朝他奔来,,还没见她那样热情过,一转眼就到了自己面前,扑进他的怀抱。 叶明华被她撞的后退了两步,搂着到他腰间的叶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是爹爹不好,让晚晚担心了。” 叶宁搂着父亲的腰,直到叶明华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没事了,她才真的安心,虽然知道现在只是事情的最开始,容易解决,但叶宁还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颜如澜赶到时,看到父女俩抱成一团,也忍不住抿嘴笑:“这新的一年都到了,长了一岁还和小孩子一样,对了,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的很,这位是……” 叶宁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在,害羞地从父亲怀里退出来站好,在看到那人时呆愣在原地。 是他! 前世的种种片段如走马灯般迅速在脑海里闪现,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的痛苦,都与眼前的这个男子离不开关系。虽然知道此生还会再见,可叶宁还没有做好坦然面对他的准备。 “他叫沈言,是我收的学生,这次彻查荷香县盐运之事,沈言出力不少。”叶明华向妻子和女儿介绍他。 颜如澜笑眯眯地说:“沈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智谋,将来必定大展宏图。”这个清瘦少年穿着一身青灰色粗布直裰,衣服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面容清俊,一双大眼目光清澈,神情不卑不亢。颜如澜心里又赞赏了一番。见叶宁还呆立在那,暗暗推了她一把,叶宁这才回过神来。裣衽一礼,叫了声沈公子。 颜如澜留沈言在墨芷院用了午膳,又给沈言在前院安排了间小院子,沈言成为叶明华的学生,跟着叶明华来临淮,无亲无友,无处落脚,叶明华就安排他住在叶家。 叶宁吃完饭回到韶韵阁,托着腮发了会呆,前世自己也是在十三岁时候遇到他的,比现在要 迟几个月,那时父亲也是去南方督察时遇到沈言,发现他才学出众,处理问题总能想到因地制宜的法子,叶明华十分赏识他,收为学生。 既然此生也不可避免要相见,躲着些就是了,反正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沈言住在前院,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更何况,前世种种,叶宁已经对他死了心,而他,本就不喜欢自己的…… 第五十六章 向晚 是夜,沈言站在玉兰雕花的梨花木窗前,静静看着一轮明月。又从那个噩梦中惊醒,睡意全无,一场噩梦似乎用尽一生去经历。沈言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前世今生,还是黄粱一梦。 又梦到叶宁从山崖上掉下去,自己徒劳的伸出手,却抓不住她,眼看着她往下掉,耳边是叶宁的小丫鬟秦桑的哭喊声,悔与痛几乎淹没他,终究是迟了,爱她爱得迟了,救她也救得迟了…… 事情并不难查,叶宁拼死把她的丫鬟推了出来,一番问话,就知道了原委。 世人都说吴郡沈知府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在吴郡任职以来为百姓排忧解难,堪称沈青天…… 世人都说吴郡沈知府孝敬祖母,慈乌反哺,无微不至照料将自己抚养大的祖母…… 世人都说吴郡沈知府情深意重,深情款款,与表姐伉俪情深,衣不解带在表姐病榻前照顾直至表姐去世,甚至表姐去世后还不愿离开吴郡,放弃升迁机会,只为守着亡妾芳魂…… 呵呵,想到这沈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想起苏汐倩临死前蜡黄的脸,高耸的颧骨,枯瘦的手,深陷的眼窝,和毒怨的眼神,这恐怕和深情没有半点关系。 他还记得出嫁前的叶宁,人人都说她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可他偏偏觉得她古灵精怪,率真坦诚,可自己不爱她,可以娶她,但给不了她幸福,确实,不仅没给她幸福,还把她早早推向了死亡。 苏汐倩临死前因为药性,常常出现幻觉,觉得叶宁就在她的房里,来索命了,每当这个时候,沈言就会坐在房间角落里看着她惊疯的模样,一言不发。沈言在这一点上很羡慕她,不像他,他就再没有见过叶宁了,甚至是一抹孤魂,甚至这个狠心的丫头都不愿入他的梦。 他花了半生才查清老师被害的原因,在仇人满门抄斩的那天,沈言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可再多的人命,也换不回叶宁,换不回亦师亦友的叶明华,也换不回慈爱温柔的颜如澜…… 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尘埃落定了,祖母在去世前握着他的手劝他另娶,他含泪应了,可每当有人上门说媒时,他总是想起叶宁大婚第二天的明艳模样,转头对他说:阿言哥哥,我这样打扮可好看? 他坐在叶宁坠崖的地方喝了一天的酒,看着下面万丈悬崖,他突然想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在临死前经历了多么痛苦的过程,她会不会因此更恨自己,若有来生,还愿不愿意与他相见? 沈言闭上眼睛,向 前倾下身子,耳边只剩呼呼风声…… 又回到了这里,前世的居所——向晚居。 魂与梦为伴,千古共向晚。 第五十七章 撞见 新年也过去了,叶宸也十岁了,颜如澜和叶明华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把叶宸留在私塾读书了,经颜昱昀举荐,叶宸去了浅川书院读书。叶宋也离家去了临县的余家族学求学。 接下来的日子与叶宁想的大相径庭,她总是会和沈言不期而遇,书房转角,清晨去墨芷院给母亲请早安,甚至是在花园遛弯,也总能碰上笑意融融的沈言,叶宁觉得此生沈言对自己简直有些热情过头了,毕竟前世是自己一直贴着他,他还冷若冰霜,爱搭不理的。 想了几天叶宁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决定出去散散心,散心的地方自然是金银阁了。 大概是新年才过,金银阁里的姑娘们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叶宁听到一个姑娘说:“阁主真是大方,虽然平时管教的严格,可过年发起压岁钱来,一点也不含糊呢!” 叶宁暗自微笑,这些青楼的姑娘们,倒是别有一番温情,金银虽沦落风尘,倒还有颗侠义洒脱的心。也许是经历过痛苦,才更懂得体谅和关心吧。 金银接到消息,笑着推开雨字间的房门,打趣说着:“今儿又迎来贵客了。” 叶宁也笑着回答:“贵客不敢当,阁主可莫要嫌我来这蹭吃蹭喝。” 金银打量了叶宁一眼,说道:“这才几天不见,你好像长大了些了,莫非真的是长了一岁的缘故?” 叶宁脸色微红,直骂她不正经。 正月里生意不错,金银陪叶宁说了会儿话,楼下伙计就找她了,金银向叶宁告罪,叶宁笑笑,让她赶紧去忙,可别耽误了进金进银的大生意。 叶宁坐在房间里听了会儿客人说话,也没听出什么,就专心听楼下歌姬唱曲儿,楼下那个姑娘唱的真好,叶宁总算明白那些男人放着家里娇妻美妾不管,也要来着花柳之地听曲儿了。台上姑娘的身段,歌喉,欲说还休的眼神,应该是个男人都会沉迷吧。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叶宁打算打道回府。 叶宁捏着扇柄,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整以暇看着自己。叶宁“哗……”一声展开折扇,半遮住脸,准备从他身边溜走。 “叶宁!”沈言压低声音叫出口。 叶宁心叫不好,怎么被他认出来了,如今也只能先躲过去,回头死不认账瞒过去了,再说,沈言也没法解释自己出现在花街的事情啊。想到这,叶宁拉着青竹狂奔,还净往小胡同小巷子里钻,眼看着,就要 到一品居了,叶宁心中大喜,拉着青竹跑得更快了,突然巷子尽头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叶宁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到了沈言的胸口。 沈言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同时不忘,另一手捏住叶宁的肩。 第五十八章 怀疑 一品居内,叶宁和沈言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地对面坐着,沈言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无奈地想,本以为叶宁此生性情大改,一心做个大家闺秀呢,没想到变本加厉,居然逛起了青楼。 还是叶宁先开的口:“沈公子对花街地形很熟悉嘛,没想到刚来临淮两天,就把这儿的地形摸熟了。” 沈言苦笑,这小丫头居然还倒打一耙,正色向她解释道:“这里的地形我都在《临淮郡志》中看过,都记下了。” “那你就是跟踪我了。” 本以为沈言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居然点头承认了。 “一品居是临淮最好的酒楼,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根本进不来的,尤其是盐运码头上的搬运工,所以,老师发现你没有说实话,让我过来看着你,怕你出意外。” 叶宁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那天心里着急,随口说是在一品居听到的,没想到留下祸端了。 叶宁冷静下来,对沈言说:“沈公子一定会告诉我父亲?” 沈言摇摇头:“未必,除非你以后来的时候带上我。” 叶宁看他的眼神瞬间怪异起来,怎么前世就没发现他有这个癖好呢,心里挣扎了会儿,点了点头。 沈言明白她在想什么,也不解释,脸上还是一副雅正端方,谦谦君子的模样。 结果,叶宁自然是被押解回去了,叶宁在马车上一言不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以后有沈言跟着,行事就不那么方便了,其实如果告诉他自己是在担心父亲的仕途,可这担心从何而来呢?叶宁没法向他解释。 叶宁试探着开口:“沈公子,荷香县的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沈言耐心把事情原委细细告诉她,又宽慰道:“你不必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担心,也就是说叶宁是担心老师才会去金银阁打探消息的,这绝不是偶然,肯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可她怎么会担心这个呢,他记得叶宁前世对政事一窍不通,而且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论是叶明华的事还是沈言的政事,叶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还有,叶宁今世的性格脾气改的也太多了,与叶明华,颜如澜的关系也比前世好了太多,前世交好的表小姐江雁,如今叶宁对她也是不冷不淡,形影不离的翠茵,沈言甚至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更明显的是对待自己的态度,叶宁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冷漠来形容,甚至,沈言都 感觉到叶宁在处处避着他。 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第五十九章 求助 沈言果真信守承诺,没有把叶宁去金银阁的事情告诉叶明华,可是叶宁还是忍不住头疼起来,以后再去就要带上沈言了,看来近期也去不了金银阁了。 “小姐,翠茵最近频繁的往落雁居去了。”姜嬷嬷小声向叶宁通报。叶宁冷笑,冷落了她那么久,她自然是按耐不住了。 翠茵的身世叶宁也找人调查了,翠茵不是家生子,自小就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得了钱给不成器的哥哥娶亲,翠茵进了叶府,深受叶老太太喜欢,后江雁住进叶府,叶老太太怕江雁孤单,看翠茵灵慧机敏,就把她拨给了江雁,给她做伴,陪着江雁这些年,翠茵也算是忠心耿耿,深的江雁信任喜爱。 信任?叶宁觉得不见得。 落雁居内,江雁手里抱着手炉,轻咳了几声,对翠茵说:“地上凉,别这么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小姐若是不同意,奴婢就在这长跪不起。”翠茵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江雁又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你这个傻丫头,我送你去三小姐那,就是为了给你一条明路啊,你瞧瞧我这儿,连好的炭火都用不上,你跟着我,也只能受苦受累啊。” 翠茵心想,叶宁那儿再好又有什么用,她一个洒扫丫鬟连屋子都进不去,有几次向进去打扫,还没进去,就被绿枝不冷不热地赶出来了,如今和她一同进去的秦桑都被提进内室做事了,她还在屋外做洒扫,冬天又冷,翠茵的手上都冻出了冻疮,只怕要留下疤痕了。 翠茵膝行两步,抱住江雁的小腿,哭着说:“小姐,翠茵不图三小姐那里的富贵,奴婢只愿时常陪着小姐,奴婢不在小姐身边的这些日子,日日夜夜都四年着小姐,雨天担心小姐膝盖受寒,冷天担心小姐咳嗽,小姐,就让翠茵回来小姐身边伺候吧。” 江雁为难得看了看翠茵,终究是不忍:“我尽力试试吧,你先回三小姐那伺候着吧。” 翠茵如蒙大赦,给江雁磕了好几个头,这才擦干眼泪起身回去了。 江雁身边的大丫鬟紫兰一边给江雁倒了杯热茶,一边轻声问:“小姐当真要把翠茵要回来?” 江雁轻呷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才漫不经心说道:“我一个表小姐,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和正经小姐争一个丫鬟呢?我已经给她指了条明路了,可惜她没把握好机会啊。去,把这个炭火扔出去,熏得我肺疼,把银烟炭点上,这天儿可真冷啊。” 更何况,这个翠茵 太聪明,太有自己主见了,若是把她留在身边,以后免不得要带上她出嫁,以她的心智,指不定哪天就爬床,当上半个主子了。这样的祸患,自己怎么能留? 不过她这样一直被叶宁排斥在外也不是事,与自己送她去的初衷大相径庭,看来还是要自己出把力帮帮她。 第六十章 求情 叶宁在屋里看着书,肖嬷嬷在门口通报:“小姐,表小姐来了。”叶宁放下书,忙说:“快请表姐进来。” 江雁笼着披风,笑吟吟地掀开厚厚的帘子,迈进房间,笑着说道:“打扰妹妹看书了。” 叶宁也笑着站起来:“表姐风寒可好些了?” 江雁微微一笑:“不碍事,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这样。”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哪里容易好的起来?自己出生时,正值父亲母亲关系不好的时候,母亲一面忙着应付祖母觊觎自己的陪嫁,一面还要按着那几个想出头的陪嫁丫鬟,又要防着父亲在外沾花惹草,把自己扔给奶娘,奶娘偏偏又是个爱偷懒的,瞧着一家都不在乎这个小姐,照看江雁也不上心,把江雁独自放在房间里,连炭火都没点,把襁褓中的江雁生生冻出了毛病。 两人闲闲聊了几句,江雁才开口:“听闻我送给妹妹的丫鬟不成器,惹了妹妹不高兴,姐姐特来替她赔罪。” 原来是为了这事,叶宁了然,笑着说:“姐姐多虑了,没有的事,姐姐送人过来的时候,我这儿正缺人手,之前门口洒扫的丫鬟被老子娘领回去了,我就让翠茵暂顶了那个缺儿,翠茵也是个勤快能干的,做起事来可认真了。”说到这,叶宁一拍脑门,“哎呀,我一时忘记找人来补这个缺,这丫头现在还在做洒扫,是妹妹糊涂了,姐姐可莫要怪我,秦桑,去把翠茵叫进来吧,这大冷天的,这娇滴滴的丫头肯定冻坏了。” 江雁没想到叶宁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歉意地笑着说:“本不应为了个丫鬟来麻烦妹妹,可翠茵与我毕竟有六七年主仆情谊,我看着也于心不忍。本以为这丫鬟做错了事,被妹妹罚,我想也是应该。如今误会已除,既然妹妹要提她进屋做事,我也就放心了,姐姐替她谢谢妹妹。” 叶宁似笑非笑:“表姐对我院子里的事情倒是很清楚。” 江雁慌乱又紧张的辩白:“妹妹这可误会我了,姐姐绝无打探你院子里事的意思,只是想着要多多关照下翠茵,妹妹这么说,姐姐真的是惭愧。” 叶宁握着江雁的手:“表姐可别这么说,是我思量不周到,姐姐莫生气才好。姐姐的手还是这么凉,青竹,去小库房把那只原只鹿茸拿给表姐,拿去补身子。” 江雁推辞一番,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翠茵已经收拾好了,静静地站在门口,叶宁笑着朝她招手:“进来吧,先前我考虑不周,如今也该把你提进来做事了,我房里也没什么特别的 规矩,你平日里跟着青竹做事就行了。” 翠茵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谢恩,叶宁笑了笑:“不必如此,若不是表姐提醒,我这糊涂不知道要犯到什么时候呢。”翠茵又转头对江雁千恩万谢,江雁上前扶起她:“谢就不必了,以后要好好伺候三小姐。”还暗暗朝她使了个眼神,翠茵心下明了,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亲近 事实上,由于翠茵冻坏了手,并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也不能在叶宁面前伺候,平日里更是基本没有和叶宁说话的机会,只能在屋子里做些打扫杂事。 叶宁的首饰真多,翠茵在收拾时不禁咋舌,十三岁的小女孩戴的过来吗?她一边想着一边和青竹套着近乎:“咱们小姐可真体面,有这么多首饰头面,只怕换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吧。”青竹一边收拾,头也不抬地回答:“那是,这些都是小姐外祖母送的,只怕小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首饰,她从来不记账的。” “翠茵,今儿你陪我去母亲那儿用午膳吧。”叶宁漫不经心的说道。 翠茵赶紧点头应了,机会终于来了,青竹和绿枝对自己一直不友善,小姐和自己说一句话就如临大敌,生怕自己分了她们的宠爱,被她们俩紧紧盯着,翠茵始终不敢不说话,如今单独和小姐去,终于避开她们了。 “翠茵,你是什么时候来府里的?”叶宁闲闲问起。 “奴婢八岁就进府了,先是在老太太跟前做事,后来去表小姐那当差了几年。” “你这样聪慧又能干,表姐一定待你极好了,在韶韵阁可觉得委屈?” “奴婢不敢,三小姐待奴婢也是极好的,奴婢愿意跟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着三小姐。”翠茵生怕叶宁要送她回去,立即表明忠心,还顺带着夸了叶宁几句,拍拍马屁,夸得叶宁喜笑颜开,亲密地挽着她的手:“翠茵,你说话真有意思,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翠茵心中一阵窃喜,点头应了。 到了墨芷院,颜如澜看叶宁带着个新的丫鬟过来,觉得奇怪,便问道:“青竹和绿枝呢?这个俊俏的丫鬟是谁,怎么看着脸生得很。”叶宁笑着对母亲介绍:“这是翠茵,表姐拨过来给我使的,我瞧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就留下了。”颜如澜笑着点点头,对翠茵说:“既然是晚晚看中的人,留着用就是了,翠茵是第一次来,我们院子里用膳不用丫鬟伺候的,你就在门口候着吧。” 颜如澜问叶宁:“可是青竹,绿枝和秦桑伺候的不尽心?” 叶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按了按她的手:“没有,母亲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过了会,叶明华从督署回来,带上沈言过来吃饭,原本是于礼不合的,但颜如澜念在沈言幼年就父母双亡,跟着祖母生活,如今更是一人在异乡,就会叫他一起来吃饭,更何况,沈言温润如玉的模样,颜如澜看着十分喜欢。 沈言走 到门口时,不经意一瞥,呆立在原地,站在门口的不是翠茵又是谁?叶宁终究还是和她厮混在了一起。 第六十二章 秘密 沈言在心神不宁中吃完了饭,看叶宁大口大口吃的没心没肺,沈言更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 沈言想,叶宁不知道,她未来的苦难,几乎都是这个翠茵带给她的。她挑唆叶宁顶撞父母,弄得叶明华夫妇伤心不已;欺哄叶宁为江雁牵线搭桥,害了颜昱昀一生,让叶宁无颜再见最爱的外祖母;挑拨叶宁和祖母的关系,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甚至,还想爬上自己的床,当上姨娘……最后为了得到苏汐倩的信任,对叶宁痛下杀手!虽然苏汐倩提前解决了翠茵,可沈言恨不得让她活过来再死一次。 尤其当他看见叶宁吃完饭挽着翠茵的手准备离开时,宛如一对亲密姐妹,他恨不得当场就解决了翠茵。 “叶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沈言在她身后开口。 “可以呀。”叶宁拉着翠茵的手,朝沈言走过来。 “我是说只有我和你,我会很快说完。”沈言低下头看着叶宁的眼睛,认真的说。叶宁看着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暗潮流动,似乎要把叶宁吸进去。叶宁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 “不要和那个翠茵走得太近,她会害了你。”沈言想了很久,决定以最直白的方式告诉她。 叶宁心中一个激灵,母亲提防翠茵,只是因为翠茵是江雁送来的人,并没有真凭实据的怀疑,而沈言笃定的语气,那么确定,似乎见过她被翠茵推下命运的深渊一般…… 叶宁还是装作不在意的问:“哦?何以见得?我觉得翠茵姐姐很有意思,说话也和善,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玩。” 沈言内心挣扎了许久,叶宁看到他皱起了眉头,却直视着叶宁的眼睛,眼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闪过,长长的睫毛簌簌抖动,叶宁居然在他眼中读到了不舍与不忍。叶宁曾经最爱看沈言的眼睛,百看不厌,总是笑着对他说:“阿言哥哥,你的眼睛好清澈,里面有个我哎。”此时的沈言总会垂下睫毛,别过脸去。 沈言沉默了一瞬,按住叶宁的肩膀,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只说了句:“叶宁,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丢下一脸茫然的叶宁,转身就走了。 叶宁扯起嘴角笑了下,不会伤害我吗?可前世最让我伤心的就是你了啊!虽然隔世,可再想起来,心也是会撕扯般的痛啊。 因为爱过你,所以不会恨你,因为恨过你,所以也不会再爱你了。 叶宁笑着跑向翠茵,拉住她的手:“翠茵姐姐,我们回去吧 。”翠茵笑着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刚刚沈公子都和你说了什么?”叶宁笑着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啦,父亲明日要检查我功课,沈公子是提前来通风报信的,翠茵姐姐可要帮我保密哦,我们拉钩。”翠茵笑着拉了拉叶宁的小手指:“小姐放心,我一定帮小姐保密。” 女孩子之间建立起友谊十分容易,一个小秘密就能让两个女孩子觉得自己有了对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从而觉得自己对对方来说是特殊的人,是的,翠茵也是这样想的。 第六十三章 索要 叶宁很快就和翠茵亲近起来,去哪儿都要带上她,冷落了青竹和绿枝。翠茵冻坏了手,不能帮叶宁净面梳妆,即使不要翠茵伺候,绿枝帮叶宁梳头的时候,叶宁也把她留在身边,陪着说话。翠茵心情也很好,面对青竹和绿枝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也当作耳旁风,如今整个韶韵阁的丫鬟婆子都对她恭敬了几分。 “翠茵姑娘,二门处有人找你,门房的人让我来通传一声。” 有人找我?翠茵心里疑惑,还是跟着人去了。 门口一个衣着寒酸,瘦弱矮小的妇人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子,远远见着翠茵过来,急急的迎来上去,握住翠茵的手:“二丫!” “娘,你怎么来了,别叫我二丫,如今我得小姐赐名,叫翠茵了。”翠茵不满的扭过头去。 翠茵娘连连点头称是,上下打量了几眼翠茵,看着她身上穿着绸缎袄子,湖蓝马面裙,耳朵上带着一对小南珠耳环,手臂上还带着一只镏金手串,不禁啧啧感叹道:“翠茵如今出落的真是水灵,快赶上娘年轻时候了,配上这身衣服,这耳坠子,这手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家小姐呢!” 翠茵周围看了看,才皱着眉压低声音斥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不过一个丫鬟,哪儿能和小姐比。你今儿来有什么事?”母亲这么些年从未来看过自己,翠茵总觉得没好事。 “没什么,娘就是来看看你。”翠茵娘低下头,慢慢的搓着手。 翠茵不耐烦的甩开她,扭过头说道:“那你也看见我了,我现在过的很好。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小姐那离不开我。” “别别别,翠茵啊,娘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翠茵娘赶紧拉住翠茵的手,嗫嚅着开口:“翠茵啊,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娘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你啊,否则,这么多年,娘什么时候来麻烦过你呢?你……你能不能行行好,帮帮娘吧。” 翠茵冷哼了一声:“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我已经被你卖了,你我再无关系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翠茵娘突然就哀嚎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啊,自己发达了就不管老子娘的死活了,我们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你却眼睁睁看着不管,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二门处虽然人不多,可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翠茵此时刚得叶宁信任,怎能让这事传进叶宁的耳朵里,赶紧捂着她娘的嘴:“别喊了,说吧,你要多少?” 翠茵娘立马识相的闭嘴,竖起五个手指头。 “五两,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翠茵扭头就想走。 “不是,不是!是五十两。”翠茵娘的声音低了下来。 “五十两!我一个月月银才三两银子,你让我从哪儿给你弄这么多银子去!”翠茵忍不住大喊。 这次轮到翠茵娘捂住翠茵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小点声,娘求求你,就这一次,以后娘再也不来麻烦你了,就念在你我母女一场上,救救娘吧。” 翠茵别过脸去,想了一会,才轻声说:“那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等着吧。” 第六十四章 盗窃 翠茵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虽说这些年攒了些钱,可自己平日里开销也不小,基本也不剩多少了。自己这些年也没什么交好的小姐妹,之前在江雁那,排挤江雁的大丫鬟,和其他丫鬟争宠,如今在叶宁这儿,把青竹和绿枝也都得罪了。翠茵心里烦,做起事来也无精打采,叶宁在内室里午睡,青竹和绿枝也不知去哪儿躲懒去了,就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擦拭叶宁的梳妆台。 看着叶宁多的让她眼花缭乱的首饰头面,翠茵鬼使神差的想:如果是我的该多好啊,在老太太和表小姐那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成色好的珠宝玉器呢。 翠茵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今虽得叶宁宠爱,可毕竟还不稳固,若这时候出什么岔子,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青竹说过,小姐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珠宝首饰,也从不记帐,更何况,小姐出手十分大方,一对圆润透亮的南珠,小姐眼睛都不眨就赏给我了,我偷拿些不起眼的,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想着,翠茵把手伸向叶宁的妆奁…… 翠茵娘在二门处焦急的等着,直到看到翠茵的身影才松了口气:“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翠茵脸上依旧没有好脸色,把一个小布包往翠茵娘手里一推:“喏,都在这了,银子没有多少,这些是小姐赏我的首饰,你拿去当了吧。” 翠茵娘把小布包展开一角就看到里面闪闪发光的金银玉器,笑的脸都皱起来了:“好嘞,还是我的闺女有法子,娘先回去了,等救出你大哥再来看你。” 翠茵警觉问道:“救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翠茵娘见事情要暴露,一把扯过小布包,收起笑意转头就想跑,翠茵一把扯住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翠茵娘枯树般的大手死命掰开翠茵的手,翠茵不死心,又扯住她娘的衣角,可她毕竟哪里是做惯粗活的翠茵娘的对手,翠茵娘一边拉扯一边说道:“没事,很快就解决了。”甩开翠茵飞快的跑走了。 翠茵出不去,急的想哭,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颓然站在二门口好一会,抹了抹脸上的泪,转身回了韶韵阁。 回去以后,叶宁已经起来了,倚在榻上在看书,叶宁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刚刚去哪儿了,我睡醒了都没瞧见你。” 翠茵勉强笑笑:“我去小厨房看看沙糖马蹄羹有没有好,没想到小姐这会儿正好醒了,是奴婢不好。” 叶宁无所谓的笑笑 :“无事,咦,我赏你的南珠耳坠子呢,怎么没瞧见你戴着。” 翠茵心突突的跳着,又怕叶宁瞧出什么端倪,状似害羞地回答道:“翠茵也是头一次瞧见这么精致漂亮的耳坠儿呢,舍不得戴,都收起来了。” 叶宁笑了起来:“这有什么,这样的珠子我有许多呢,既然你舍不得带这个,那你就把我那对宝蓝点翠耳环拿去戴吧。” 翠茵心里放松了许多,叶宁这样出手大方,应该不会在意那几个不起眼的小首饰吧。 第六十五章 败露 “小姐,二爷请您去书房一趟。”叶宁认出来,这是父亲身边的阿泽。阿泽神色很严肃,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叶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姜嬷嬷和青竹跟着阿泽去了前院书房。 叶宁踏进书房门槛,就看到叶明华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沈言也是一样的冷脸,一言不发。 叶宁屈膝行礼:“不知父亲找我来所为何事?” 叶明华指着桌上的一堆珠宝说:“你过来看看,这些首饰头面可是你的?” 叶宁上前一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说道:“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云脚珍珠卷须簪,烧蓝镶金花细,红翡翠滴珠耳环……这些都是我的呀,怎么会在父亲这儿。” 叶明华轻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会在我这?这就要问问你身边的那个翠茵了,平日里形影不离,今儿怎么不见她。阿和,去给我把人带来。” “父亲,您先消消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叶宁端了杯茶给叶明华,才缓缓开口。 叶明华按了按太阳穴,也不看她:“阿言告诉她吧。” 沈言清了清嗓子,告诉她:“今天临淮知府来找老师,说小姐卷进了一桩贿赂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叶宁的脸色才继续说下去。 原来翠茵的大哥贪赌被抓了,翠茵娘想着先把翠茵大哥赎出来,少受些罪,可偏偏家里被她那好赌的儿子输的精光,碰巧听说翠茵如今深的叶家三小姐赏识,就向女儿寻求帮助。 翠茵一听自然也十分焦急,于是向叶宁哭诉,叶宁看在翠茵往日服侍尽心的份上,让她拿着自己的首饰以叶明华的身份去贿赂知府,让他们赶紧放人。 可魏知府不但不吃这套,还把翠茵娘抓了起来,魏知府与叶明华是旧友,深知叶明华不会做出这档糊涂事,便拿着东西过来询问,叶明华这才知晓,忙把叶宁叫来问话。 叶明华恨铁不成钢地叹道:“晚晚,你可真是糊涂啊,怎会为了个丫鬟作出这种事情呢?” 叶宁深深一拜:“晚晚惹父亲生气,是晚晚不孝,可还请父亲听我把来龙去脉解释一下。” 叶明华忍住怒火:“那你说吧。” 叶宁才不疾不徐说起来:“第一,我并不知翠茵大哥的事情,有青竹为证,这两日,青竹与我形影不离。第二,除了那对南珠耳坠和镏金手串是我赏给翠茵的,其他的都不是经我的手到她手 里去的,我院子里的账目都是姜嬷嬷记的,姜嬷嬷可把账本拿出来对一对,应该是记了元月初九我赏了这些东西给翠茵,可绝无我赏赐别的东西给她。第三,晚晚即便再愚昧,也知‘清正在德,廉洁在志。身有正气,不言自威。’怎会为了个丫鬟毁去父亲的仕途和清正廉洁的好名声?此事审查起来并不难,请魏知府不必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将翠茵提审,一问便知。” 叶明华脸色才缓和了些,把叶宁拉到膝前,语重心长说道:“是爹爹误会晚晚了,爹爹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担心我的晚晚就这样轻易地被小人欺瞒利用,更怕的是我的女儿居然为了一己喜好,不分是非,助纣为虐,试图滥用私权去谋求私利!晚晚,‘识时务清廉政务,通人情不徇私情。’是父亲一直信奉的话,今日与你共勉。翠茵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了,父亲自会处理好。” 叶宁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下场 当天,翠茵就被带去问话,由于叶宁不便出庭,姜嬷嬷和青竹也被带去。直到快到傍晚,姜嬷嬷和青竹才回来,姜嬷嬷神色如常,可青竹情绪低迷,姜嬷嬷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叶宁见青竹情绪不佳,就让她先回去休息,绿枝去安慰她,让秦桑留在身边伺候着。 叶宁从姜嬷嬷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翠茵娘一口咬定,首饰是叶宁给的,并且是叶宁授意翠茵贿赂魏知府,直到姜嬷嬷拿出叶宁私库的账本,以及青竹证明叶宁并不知翠茵兄长之事,翠茵娘气势才低下来,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魏知府放过她的儿子,她愿意替儿子去坐牢。 而翠茵在一旁意外的很安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辩驳,也许她知道再多辩驳也只会更难看,她定定地看着青竹,只说了一句:“你说过小姐从不记帐的。”翠茵是何等聪明,自从姜嬷嬷拿出账本,看到上面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何时何地赏赐了什么,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知道自己是入了套儿的了,躲不掉的。 翠茵娘见她如同灵魂出窍一般静立在一侧,似乎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她更是生气,一把扯过她,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丫头,小姐不是对你青眼有加吗,你怎么不叫小姐来救你,救救你哥哥,就知道傻站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生了你这么个愚钝的傻东西……”一边骂着,一边撕心裂肺的嚎啕着。 翠茵任凭母亲把她扯来扯去,头发都扯散了,还是如老僧入定一般,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青竹。 直到翠茵娘一个推搡,把翠茵推倒在地上,青竹终究是于心不忍,扶了她一把,翠茵重重地甩开她的手,闭了闭眼,把满眼恨意化为的泪水都忍下,指着翠茵娘:“怪我?怎么不怪你自己生了对不成器的儿女?我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把我卖了,给大哥讨媳妇,也罢,那我就凭自己本事谋出路,可我过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毁了我!直到现在,你嘴里还是一口一个儿子,我在你眼里又算得上什么!”翠茵娘被她决绝的样子吓到了,讷讷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翠茵自嘲一笑,怪母亲吗?叶宁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容下她吧,今日就算不是为了母亲和大哥,也会是为了别的事。那应该怪叶宁吗?自己是江雁安插过来的棋子,如果自己是叶宁,也是容不下自己身边有个探子的。那应该怪江雁吗?可当时自己也是存了心思,自己想去叶宁那儿的。怪自己吗? 翠茵不知道。 叶府对待手脚不干净的下人都是打断腿扔出去的,魏知府对待主动行贿的人都是要关押大牢的,这样下来,她的这辈子也算是毁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翠茵凄然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撞在堂上的柱子上,血溅三尺,温热的血溅在离她最近的青竹的脸上…… 叶宁躺在床上久久难眠,如今报了仇,心中却是一点快感都没有,今天即使翠茵不自尽,叶宁也会找机会杀了她,叶宁明白,以翠茵的性格,留着她必成大患。可了结一个人的生命太沉重了,叶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这种沉痛不该由青竹来承担。可自己要怎样和青竹解释呢?一个无从谈起的黄粱一梦就认定翠茵日后会加害自己,一个从江雁处来的可疑身份就要对她痛下杀手,叶宁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承尘想了一夜。 第六十七章 心结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青竹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叶宁守了三天,青竹才幽幽转醒。 “青竹,你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小姐也一直守着你呢!”绿枝惊喜的说着,又探了探青竹的脑袋,“还好,不怎么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青竹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饿,让你们担心了,小姐,瞧您这黑眼圈,快回去歇着吧。” 叶宁又把她按回到床上,吩咐绿枝:“去厨房煮一碗醪糟牡蛎粥来,她刚醒,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绿枝应下就出门了,屋里只留下叶宁和青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叶宁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法为自己解释,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青竹温柔地笑了笑,挣扎的坐起来,只是还虚弱,倚在床头,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叶宁手上:“小姐,无论如何青竹都是会维护你的,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青竹也都会尽力为小姐办到。” “对不起,这些都不该让你来承受。”叶宁愧疚地说着。 青竹按了按她的手,打断她:“小姐,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些,你以前与颜家大公子也一直不对盘,你以前一向对夫人和二爷满腹怨气,你以前也从不会示弱哭泣,你以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我虽愚钝,可也看出小姐从金陵回来的途中就变了,我说不出为什么那日小姐睡醒后这些变化的原因,可我知道,叶家不比颜家,小姐有了思量算计是好的,青竹明白小姐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青竹为小姐高兴,虽不明白小姐为何算计翠茵,可翠茵确实是自己做下这些事的,而且翠茵怨气极大,睚眦必报,留着她日后也终会出乱子,青竹想通了,也不怕了,小姐不必担心。” 叶宁鼻头发酸,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青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一直胡闹着过日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们,甚至最后还带着她们去清莲寺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早早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陪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哭。 叶宁抱着青竹,把脸埋在她瘦削的肩膀,低低喃喃道:“青竹,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第六十八章 元宵 当走在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看着灯火融融,处处充满欢声笑语的人们,尤其是看到青竹的脸上又露出轻松的笑脸时,叶宁突然觉得和沈言出来逛逛也不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小姐,那儿人多,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咱们去那逛逛吧。”青竹兴致满满地提议道。叶宁笑着点头说了声好,说起来,自己也不过十八岁,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好看的花灯呢? 沈言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活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兔子,像极了前世初见的样子,也忍不住莞尔而笑,笑着提议:“听说那儿有个花灯扎的极好的老夫妻,每年都会扎一对活灵活现的兔儿灯,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花灯扎的极好的老夫妻,叶宁前世也是听说过的,那时候央求着沈言陪她来看,沈言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叶宁一眼就看到那对惟妙惟肖的兔儿灯。那老太太循着叶宁的眼神,抿唇一笑:“姑娘来得巧,今儿的兔儿灯还没卖出去。” 青竹一听,连忙笑着问:“那请问老奶奶这对灯多少银子?” 老婆婆与老公公相视一笑,老公公才开口:“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对兔儿灯啊,每年我会出三个谜题,若是都答上来,这兔儿灯就送给你们了。” 青竹眼神暗了暗,低声嘀咕了句:“这样啊……” 叶宁拍拍她的肩,笑着对老夫妻一礼:“还请老先生与老夫人出题,我想尽力一试。” 老公公捋着胡子笑了笑:“那姑娘请听好了,第一个谜面是:非处此地无计倒秦。打一八字常言。” 叶宁微微一笑,答案脱口而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老公公哈哈大笑:“姑娘好才智,请听下个谜题:洪流泛滥浸孤星,群峰肃穆未能言。打《古诗十九首》中诗句。” 叶宁略一思忖,回答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老爷爷再次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点了点头。这次连青竹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老爷爷笑着说:“还有最后一道题目呢,可别高兴太早了,姑娘听好了,最后一道谜面是:弦边寄衷心,夜来正三更。打一酒名。” 叶宁犯了难,她对酒可没什么研究,连老太太都戳了戳老爷子:“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姑娘嘛,换个题吧。”老公公一语不发,只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玄中液。”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说出。 一个声音自然是沈言,另一个声音,叶宁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男子披着黑狐锦缎鹤氅,穿着一件深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一双漆黑的眼珠却直直看着叶宁。 第六十九章 阿媗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既然这最后一个题是我表哥答出来的,这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叶宁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娇小女子,披着白色貂毛披风,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小脸拥簇在毛领子里,显得十分可爱,可惜脸上的表情有些嚣张。 还是老公公出来打了圆场:“这位小姐,与这位姑娘一同来的这位公子也同时答出了第三题,依老朽看,这灯还是归这位姑娘。这位小姐可以看看别的,有什么瞧得上的,可以直接送给这位小姐。” “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兔儿灯。”白衣少女不依不饶,手指着那对兔儿灯。 叶宁看了看青竹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开口协商:“姑娘,这灯是要凭本事拿的,如果姑娘也想要,不如咱们重新比试一场,胜者得灯可好?” 那白衣少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县……本小姐比试,总之我表哥答对了那第三题,你没答上来,这灯儿就归我了。”说着就伸手要灯。 沈言一闪身挡在她面前,冷笑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教养,不敢凭本事拿,也就想着仗势欺人了。我与姑娘表兄一同答出,难分胜负,若是姑娘诚心想要,也请姑娘拿出本事来,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那白衣少女被沈言一席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沈言一通你你你,又说不出别的,眼珠一转,一个闪身就想越过沈言去抢灯,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叶宁眼看着沈言用了劲儿,那白衣少女被勒疼了手,眼圈都红了,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非礼我!”沈言尴尬,正欲松手,白衣女子突然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这口咬的不轻,沈言虽极力忍着,也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闷哼。 “阿媗,松口,咱们走吧。”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终于开口。 那叫阿媗的白衣女子这才不甘心的住口,大声埋怨道:“表哥,那这花灯。” 那男子已经转身,只淡淡说了句:“那花灯我本就是想成全那位小姐的。” 阿媗虽不甘心,可看着表哥已经走远,也不再恋战,小跑着跟了上去。 叶宁看着背影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看到过。 “晚晚,给你。”沈言捧着一对兔儿灯,笑着对叶宁说。长街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照进沈言的眼睛里,犹如灿烂星河,照在沈言笑意满满的白净面庞,叶宁心跳好像跳漏了一拍。 第七十章 犹豫 叶宁垂下眸子接过灯,不知怎么回应沈言的目光,沉默了一瞬,轻声说:“多谢沈公子。” 沈言眸光暗了暗,笑容也减了几分,勉强弯弯嘴角说道:“不必客气,若是不介意,你就叫我阿言哥哥吧。” 阿言哥哥,叶宁有多久没有叫出口了,叶宁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口,沈言的黯淡眼神又深深刺痛了她,让她感觉如芒在背:“既然你认我父亲做了义父,不如,我以后叫你沈哥哥吧。” 沈言暖暖一笑,点了点头。 沈言提议道:“咱们去那边芳咏斋看看吧,晚晚,我记得你最喜欢他们家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咱们去买点,再给师母买两盒梅花香饼……” 绿枝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咱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芳咏斋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啊?” 从芳咏斋出来,叶宁沉吟一会儿,低声对沈言说:“沈哥哥,不如……我们去金银阁看看吧,今日元宵节,那儿肯定热闹。”本以为沈言会反对,没想到沈言爽快地答应了,但是提了条件,只能他们俩去,叶宁略一思忖,也行,原本带上青竹也是为了安全,沈言的身手虽不是顶顶好的,但绝对不会比青竹差的。 叶宁稍作打扮,就带着沈言出发了。今日的金银阁果然十分热闹,金银虽爱钱如命,却也信守承诺,为叶宁把雨字间留着。 叶宁照旧趴在围栏上,仔细听楼下人说话。 “你在担心老师?”沈言看着叶宁的背影,眼神幽深。 沈言是何等聪明,叶宁不是不知道的,也没有欺瞒他的必要。叶宁转过头,和沈言静静对视了几秒,点了点头。 “担心从何而来,老师在朝堂上名声得陛下赏识,在民间受百姓赞誉,事业可谓是如日中天,晚晚,你为何在这时候担心?”沈言定定看着她,步步紧逼。 “从何而来?”叶宁自嘲笑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直觉,也许只是我胡思乱想,也许是梦境……” 沈言突然往前大跨了一步,手颤抖着握着叶宁的肩膀,眼中似盈满泪水,紧紧咬紧下唇。许久才开口:“你……你是不是梦到……” 叶宁挣开他的双手,转过身去,打断他:“我只是梦到父亲受人陷害而我却无能为力,所以心里担心,可我的担心又无从说起,只好自己查起。” 沈言颓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拿不准叶宁到底是不是与他经历了同一个梦境,叶宁不说他也无法追问,他 怕得到肯定的答案,若是这样,他要怎样面对她呢?身为一个只给她带来绝望和痛苦的男人。 大梦三生倦流年,断却红尘陌旧颜。 回去路上,叶宁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言,只好撑着手臂假寐,可即使闭眼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流连,叶宁如坐针毡。过了会,沈言收回了目光,转眼看向窗外,夜已深了,热闹也渐渐去了,连欢声笑语都听不见了。 叶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惊坐起来,她想起来了,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景明寺挟持自己的那个男人! 第七十一章 旧症 “小姐小姐,表少爷到了,在夫人那儿呢,夫人喊您去呢。”前两天颜如澜就说过颜昱昀近两日会来,没想到今日到了。 “表哥!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早点通知我。”叶宁老远就看到墨芷院里站着一个笔直挺拔的身影,颜昱昀转过身,对叶宁笑了笑:“刚到不多久,几个月不见,到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可性情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和小丫头一样。” 晴瑶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表少爷可是特地在外面等小姐呢,外面冷,快进屋说。” 进了屋子,叶宁才发现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温子贺。温子贺正在给颜如澜把脉,脸色有些沉重,过了好一会才收回了手。 “温医师,我母亲身体可有大碍?”叶宁紧张地问道。 温子贺又恢复了温润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无碍,我先开个方子,先吃十剂,十日后我再来诊脉。” 用完午膳,沈言和颜昱昀随着叶明华去书房有事要谈,经过一顿饭的时间,颜昱昀和沈言对对方颇为欣赏,一见如故。 叶宁主动提出要送温子贺,温子贺也起身告辞。叶宁和他走了一段路,叶宁才开口:“我母亲身体状况到底如何,还请温医师如实相告。” 温子贺想了想才开口:“夫人的病不是一时而起,可以算是积弊已久。或者说,始于怀上小姐那一刻。” 这么久了,叶宁心里突突跳着,忙问道:“病因是什么?可是有人下药。” 温子贺低头看着叶宁回答道:“有没有人下药我不知道,但夫人本就体质湿热,应采取祛湿调养的法子,可是夫人长期以来都在服用热性甘性的东西,今日用膳时也发现,夫人日常的饮食以肥甘厚味为主。” “那母亲的病可严重,可有挽救的法子?” 温子贺安抚她说道:“如今看来是有些严重的,但所幸夫人虽长期服用,但不致命,只会让人日渐虚弱,而且近期夫人精神状况还比较好,还好未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小姐请放心,我会尽力医好夫人的。希望小姐暂对夫人保密,省的夫人忧思过多,不利于病情。” 叶宁点头,郑重对温子贺道了谢。 送到门口,温子贺终有些不忍:“叶家是大家族,很多时候万事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济世堂找我。” 看着叶宁的背影,温子贺忍不住叹了口气,几年前还是那么恣意妄为,任性快乐的小姑娘,进了家 族后,要这样如履薄冰的生存,如果可以,真希望她能一直那样任性快乐下去,可她终究是要长大。 第七十二章 猜测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叶宁再回到墨芷院,颜如澜已经服了药睡下了,叶宁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儿母亲,才站起身来,走到隔间,叫来了于嬷嬷。 于嬷嬷是颜如澜的奶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丈夫儿子都争气,在颜家铺子里谋了差事,一家人日子过的都不错,可惜丈夫前几年去世了,于嬷嬷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不习惯清闲的生活,主动提起回来伺候颜如澜。 于嬷嬷静立在叶宁身边:“小小姐有何指教?” 叶宁笑了笑:“嬷嬷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嬷嬷母亲的日常吃食都是谁在负责?” 颜如澜处世温和从容,也素来不爱争抢,于嬷嬷虽跟着颜如澜的生活安安稳稳,可内宅争斗之事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二爷专宠夫人一人,除了叶宸的生母郭姨娘,也无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于嬷嬷从未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于嬷嬷面色冷了下来:“小小姐是怀疑……二房的饮食用例都是按照府里的份例来的,食物都是府里大厨房采办,晴芊去取的,莫非这菜品里被下了药?” 叶宁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目前的饮食对母亲病情不利,温医师开了副食疗的方子,于嬷嬷去找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大厨房拿,或者咱们自己采办也可以的,方子上还标明了禁忌服用的,嬷嬷照着上面办就是了。还有暂时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 于嬷嬷点了点头:“小小姐请放心,我和晴瑶都是一直跟着夫人的,小姐可以放心,其他人我也会看着。” 回去的路上叶宁暗自思忖,目前墨芷院信得过的人不过于嬷嬷和晴瑶,而每个躲在暗处的都有可能是对母亲下手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掉,还有就是母亲怀孕时就被人偷偷下了毒药,而后来却停止下药,改用湿热的食物,让人虚弱却不至死……为什么会中途停止,如果继续下去会怎样? 叶宁突然一个激灵,母亲生下自己时,难产大出血,大夫说过,母亲此生就只能有自己一个孩子了,也就是说母亲以后不会产下男丁,也许对方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认定母亲没有威胁了,所以不准备要她的命,只是让她虚弱下去,这样日子久了,获利的会是谁? 第七十三章 请柬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叶老太太念着手中的请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淮南县主邀请咱们家的姑娘去赏梅,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淮南县主虽母亲早亡,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可人家修着个好表兄,淮南县主的表哥正是现任定勇侯,定勇侯府世代忠勇,与今朝高祖爷一同打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受封定勇侯,世代袭爵。 三年前与匈奴一战,定勇侯家男丁全部上阵,骁勇善战,以老定勇侯为主力军,定勇侯世子为左翼军总将领,就在主力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定勇侯世子带一队骑兵,千里奔袭,烧了匈奴粮草营,偷袭了匈奴后翼军,形成包抄之势,一举消灭匈奴大军主力。这时传来定勇侯受伤的消息,世子挂心父亲伤势,连夜赶回大营,把左翼军交给副将,结果却传来左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而父亲受的剑伤太重,也不幸去世。 叶宁未有幸得见班师回朝的壮烈场景,却也听说一二,听说那日没有鲜花着锦,没有衣锦还乡,定勇侯世子一身素白麻孝,只有漫天的纸钱,世子身后是一具具定勇侯府战死沙场的烈士棺木……定勇侯夫人承受不住打击,自刎在定勇侯棺木前,从此定勇侯府只余世子与老夫人,皇上感念定勇侯府忠勇,封世子为定勇侯。 淮南郡主陆媞媗本是陆府三房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娶了续弦,宠爱姬妾,老定勇侯夫人自刎后,在陆府受尽排挤,幸好定勇侯记挂她,为她请封,得淮南县主封号,至此以后,日子好过起来。 叶宁前世根本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淮南县主,性情脾性一概不知,而且据说这个翁主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从这一点上,叶宁真的看不出所谓的尊容在哪儿。 叶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补充说道:“姑娘们不能没有人领着,平白叫人家看了笑话,老二媳妇最近身子又不利爽,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你们去了,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你们东奔西跑,也没个顶事的……”说完撇了撇嘴。 叶家除了叶老太太,有头有脸的正房太太也就只有颜如澜了,叶老太太在说谁不言而喻,叶宓幸灾乐祸得捂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叶宁那儿瞟,叶宁一副云淡风轻,安静地听叶老太太说完,不卑不亢地告辞。 “肖嬷嬷,帮我去打听一下淮南县主,越快越好。”叶宁总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花宴会是场鸿门宴。 第七十四章 装病 叶宁提醒过于嬷嬷后,于嬷嬷便留了心,可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就在叶宁烦心不已时,绿枝带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淮南县主正是元宵灯会上抢夺兔儿灯的那个白衣女子。 叶宁顿觉遍身生寒,她早该想到的,那少女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身边的男子更是气宇轩昂,英朗不凡,又唤那少女阿媗,阿媗,不正是陆媞媗吗?而更让叶宁赶到害怕的是,她那天无意间撞破的,居然是定勇侯。 第二日,叶宁就病倒了,让肖嬷嬷向叶老太太告假,说自己不慎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县主,惹怒县主,所以,两日后的赏梅会自己去不了了。 “当真染了风寒?昨日我瞧着不是好好的吗?”叶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三小姐当真是病了,夜里就发起烧来了,大夫来瞧过了,说是风邪侵体,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呢,所以才特地让我来向老夫人告假。”叶老太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摆了摆手,让肖嬷嬷退下去了。 叶老太太叹道:“她这病来的可真是巧啊!”身体往后靠进了大迎枕里。 江雁有些忧心:“祖母,若是宁妹妹不去,咱们还进得去吗?” 叶老太太皱着眉头:“这也是我忧心的地方啊,不知宁姐儿与那县主有什么故交,县主的请柬上只写了宁姐儿一个人的名字,若是宁姐儿去,咱们跟着一块去倒也无话可说,可若是宁姐儿没去,咱么去了,只怕平白添了笑话,还当咱们叶家姑娘上杆子去倒贴呐。” 江雁想了想:“外祖母,不如我去看看,哪有妹妹病了姐姐不去瞧的道理?” 叶老太太摸了摸江雁的头:“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去瞧瞧她吧。” “表小姐来了,小姐刚喝完药睡下,要不就请表小姐过会再来吧。”青竹在门口压低声音说道。 叶宁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来:“青竹,请表姐进来吧,我还没睡着。” 江雁进了内室,只见叶宁额头上敷着冷毛巾,一张小脸烧的红彤彤的,发际出的头发都被汗水**,湿答答地贴在脑门上。身上盖着好几层被子。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叶宁的声音都哑了几分:“多谢表姐记挂着我,宁儿感激不尽。” 江雁按住挣扎着起身的叶宁:“快别这么说,姐姐来探望是应当的,这可怜见的,我瞧着都心疼。”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呀,好烫,怎么 吃了药还没见好,三妹你先安心养着,好好吃药,姐姐去帮你再寻个大夫来看看。” 两人客套了一番,江雁就回去了。 “呼……”叶宁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青竹这丫头,把被子裹得也太紧了些,闷得叶宁真的出了一身汗。 为了演的逼真,叶宁早早就灭了灯,躺在床上想事情,屋子里静悄悄的,突然就听到衣角摩擦的声音。 “谁!”叶宁警觉的坐了起来。 那人疾步上前,捂住叶宁的嘴,低声说:“晚晚,别怕,是我。” 沈言?叶宁往上裹了裹被子:“不知沈公子深夜造访有什么事?” 沈言无奈轻叹了口气:“听说你发烧了,心里担心,可我一个外男又不好随意进你的院子,只好出此下策了。现在可好些?”说完就伸手去探叶宁的脑袋。 叶宁别过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轻声说:“沈公子既然知道这样有损我清誉,就不该半夜冒险前来,若是被人发现,你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我无甚大碍,你回去吧。” 沈言没说话,一只手悬在那,离叶宁的脸只有半寸,外面明月照进来,衬得叶宁的脸莹白如玉,就是那张让他日思夜想几十年的模样啊,他多想轻抚上去,可他迟迟不敢动作,生怕惊扰了这场绮梦。 第七十五章 赴宴 叶宁最终还是去赴宴了,禁不住叶老太太两天内派了十来个大夫来给叶宁瞧病,大有不把叶宁看好誓不罢休的意思。叶宁自己也觉得再躺下去也不像话,只好歪歪扭扭爬起来,说自己已经好多了。 既然定勇侯已经清楚那天是叶宁撞见,一直也没有发作,暂时是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虽然叶宁并不确定这种安宁都维持多久,但至少不会在淮南县主的宴会上发难,如果叶宁在宴会上出了什么意外,淮南县主也是说不清的。只是这淮南县主,多半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找自己算账。叶宁听说,淮南县主的父亲陆然之已经调来临淮做临淮府丞,虽说官职品级不如叶明华,可毕竟有个县主女儿,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即使今日不去,淮南县主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也要找机会报复叶宁。 也罢,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的。 叶宁选了件茜素青色云雁细锦衣,绿枝细细梳好的飞仙髻上簪了支银凤镂花碧玉簪,外面披了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叶宁静静站立在铜镜前看了会儿,秦桑忍不住夸道:“小姐真是好看,青色衬得小姐更是素雅了。”叶宁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巧嘴!”姜嬷嬷暗暗想道,不过豆蔻之年,小姐已经出落得如此漂亮出彩了,如今性格也越发沉稳静敛,不说小小临淮,即便在金陵也找不出几个有小姐这般出尘气度的闺秀,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怕未必是件好事啊,不求小姐能大富大贵,只愿小姐能安宁一生便好。叶宁,叶宁,这不也是二爷和夫人的心愿吗? 既然是大病初愈,叶宁也要作出番样子来,抱着云纹镂空银熏炭暖炉,若风拂柳般走到影壁前。 叶宓今日一身浅鹅黄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外面披着雨过天青色织锦镶毛斗篷,正站在马车旁张望着。 叶宁上前打招呼:“二姐。” 叶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想了想又笑着问:“三妹身体大好了?三妹的病来得巧,走的也巧啊,正赶着县主的赏花宴啊。” 叶宁浅笑:“这病来的是巧,是天意,可走的可算不上天意了,是人为,还是多亏祖母疼爱,找了不少良医来替我医治,这才勉强好了。” 颐安堂内,江雁端坐在叶老太太的梳妆台前,任由着枇杷给自己梳妆打扮。叶老太太颤颤巍巍打开一个古旧匣子,布满皱纹的手轻抚了几下盒子,才慢慢开口:“这是外祖母的嫁妆,都这么些年了,连你都这么大了,雁姐儿和你母亲长得极像,而你母亲长得又和我极像,外祖母看到你仿 佛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江雁喉头有些发酸,哽咽着叫了声祖母,叶老太太摆了摆手,继续说:“只不过你母亲,唉,也怪祖母没寻个好人家。不说了,眼瞧着你也快及笄了,趁这个机会,也给有头脸的夫人们瞧瞧咱们伶俐漂亮的雁姐儿,也好给你说门好亲事。” 第七十六章 眼红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叶宁和叶宓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叶老太太才带着江雁姗姗来迟。 江雁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面罩着梅花纹纱袍,披着纤腰用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腰带束起,更显婀娜之姿。一整套的云纹落英金头面,手上那串红翡翠滴珠手串更是闪的叶宓几乎红了眼,早就听说外祖母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本以为老太太会给叶宜作嫁妆,可没想到,这个手串套在了江雁的手腕上。 叶老太太稍作安排,江雁自然是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叶宁和叶宓只好坐在一起了,叶宁内心是拒绝的,叶宓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别别扭扭地上了车。 叶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一上车就靠在大迎枕上准备闭眼假寐,叶宓却突然凑过来:“哎,三妹,你注意到表姐手上的手串了吗?”叶宁点点头:“看到了,成色很好,色泽温润,很好看。”叶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难怪,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祖母的陪嫁里有串价值连城的红翡翠手串,估计就是江雁手上那串了,我还以为祖母会给大姐做陪嫁呢,毕竟咱们大姐也是嫁给忠慧伯世子,没想到……” 叶宁心里暗笑,那手串是叶老太太的,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在这唧唧歪歪也没什么用。面上还是对叶宓笑笑:“也许祖母是看在表姐快及笄的份上才给表姐带的吧,表姐也快要说亲了。” 叶宓点点头,应该是的,可是就算不给江雁,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头上,叶宓咬了咬牙,自己也十四岁了,明年也要及笄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为自己说亲事,大姐叶宜可是在十四岁时,忠慧伯府就上门提亲了的。姨娘又丢了管家的差事,怕是难以风风光光出嫁啊。 陆府在园桂胡同,和叶宓隔三个街口,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叶宁一行还没到陆府门口,马车就不得前行了,长长的马车队一直排到了胡同口。叶宁掀开帘子,向胡同深处看去,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到了,正站在门口互相攀谈着,叶宁前世无论是出阁前还是出嫁后,几乎没有参加过宴会,不是叶宁高冷,而是自己名声确实很差,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大家夫人,都不愿意邀请她,生怕搅乱了自家的宴会。前世的闺中密友只有江雁一个,还处处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叶宁想到着,又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为人。 第七十七章 县主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叶家女眷一行人只好在巷口下车,往园桂胡同深处的陆府走去。 门口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接过叶府的请柬后,眼神怪异地在叶老太太,江雁和叶宓身上扫过,可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笑着请她们进去。 门口有个嬷嬷似乎等待了许久,看到叶宁后在叶宁面前恭敬行了礼,对叶宁说到:“叶三小姐请等一下,县主特地交代了,叶小姐到了请直接跟着奴婢去找她。请叶家老太太和叶家小姐们先去后园,夫人在后园招待各位。” 青竹心里一紧,捏了捏叶宁的手,分明就是想报上次的仇啊,叶宁回握了青竹,示意她放心,又对嬷嬷行了半礼:“多谢嬷嬷,那有劳嬷嬷带路。” 陆媞媗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拿着几个不同的耳环在她耳畔比较着,一面侧头问她:“大姐姐觉得这个如何?我觉得红色最衬大姐姐的肤色了,再说,除了大姐姐,还有谁配得上这颜色。”陆媞媗觉着有理,笑了起来,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吩咐道:“那就这对红玛瑙耳坠吧。陆菁,给我带上吧。”陆菁是陆然之三姨娘的女儿,作为不受宠的庶女,想要过的好,也只好攀附这个县主大姐姐了。 “大姐姐,你说这叶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该不是怕姐姐责怪于她不敢来了吧。”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我可是堂堂县主,怎会与她一般见识,还是外面有什么传言,难道我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陆媞媗皱起了眉头,板着脸问话。 陆菁心知说错了话,小脸一白,又赶紧说道:“自然不是,大姐姐灵巧秀美,蕙质兰心谁不知道,我是说那叶家三小姐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害怕大姐姐为了上次灯会的事情责难她。” 陆媞媗捂住了脸,惊恐转过头来:“那……那沈公子……会不会与她义妹想的一样?”陆媞媗咬了咬唇,又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陆菁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县主稍安勿躁,等那叶家三小姐来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县主,叶家三小姐到了。”门口嬷嬷通报。 陆媞媗清了清嗓子:“请叶小姐进来。” 第七十八章 道歉 青竹和绿枝留在门口,叶宁迈进门槛,左间就是淮南县主的内室。叶宁走了几步,隔着珠帘,向内室裣衽一礼:“叶宁参见淮南县主。” 里面没有动静,陆媞媗隔着珠帘,看叶宁还是不卑不亢,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焦躁或不安或者担心的神色,顿时觉得无趣,懒懒地说了声:“叶小姐进来坐吧。” 丫鬟掀开帘子,端了个锦凳,叶宁迈进去,收敛裙裾坐下。 陆媞媗看着叶宁淡然的神情,突然想到了那天握住她手腕的淡定男子,脸色一红。 陆媞媗把玩着手腕上的滴翠镯子,一边说道:“上次一别也有段日子了,叶小姐别来无恙,只是似乎叶小姐见了我一点也不意外呢。” 叶宁淡淡说道:“叶宁元宵有幸见到县主,虽不知县主身份,可也知县主非富即贵,绝非寻常人家小姐,今日一见,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陆媞媗感到奇怪:“你既然知道我身份非比寻常,为何还执着于那兔儿灯,若是寻常人家小姐,早就双手奉上了,哪有你这样,还据理力争,还有你那个义兄……”陆媞媗双颊绯红,声音也低下去了,“居然还……” 叶宁忙站起来,对陆媞媗深鞠一躬:“县主请恕罪,义兄初来临淮,不知县主身份,多有得罪和冒犯,还请县主海涵。” 陆媞媗轻哼了一声:“他若心中有愧,怎会迟迟不来请罪?” “义兄那日回去后,心中也十分懊恼,一时情急下唐突了县主,可义兄并不知县主身份,想要致歉却不知去往何处,今日叶宁既得知县主身份,定会告知兄长。” “别别别,你不许说!”陆媞媗急急打断她,骄横地命令道:“我不许你告诉他,我要亲自去见他,我去叶府找你,你带我去见他。”见叶宁面露犹豫,又补充一句:“不许告诉别人,这可是本县主的命令。” 外面有人出声提醒:“县主,时间不早了夫人请您去后园呢。” 陆媞媗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媞媗不急不缓的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陆菁蹲下来,把陆媞媗的衣角整平,陆媞媗不耐烦的嘟哝:“快点快点,二妹三妹肯定都到了,四妹你可真是磨蹭。” 叶宁一怔,本以为旁边这个安安静静的姑娘是陆媞媗的丫鬟,没想到是陆府的四小姐。 陆菁连忙站起来:“好了好了,大姐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大姐姐今 日格外光彩照人,定要比那梅花都比下去。” 陆媞媗毫不谦虚,说了声那是当然,就领着叶宁和陆菁往后园出发。叶宁始终落后陆媞媗半步,陆媞媗突然听下脚步,一把把叶宁拉了过来,把旁边的陆菁挤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青竹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叶宁歉然一笑,想对她说声抱歉,陆媞媗就开口了:“四妹,你怎么呆头呆脑了,连躲闪都不知道,难怪爹爹不疼爱你。我和叶小姐有话说,你就跟在后面吧。” 陆菁垂下头应了声是,就退到两人身后两三步的距离,叶宁没错过她垂眸那一刹那闪过的嫉恨。 叶宁心中暗自叫苦,目前的困境还没摆脱,就先惹恼了人。 第七十九章 后园 陆府后园种了近十种梅花,还没到后园,叶宁就闻到馥郁清雅的梅花香。陆然之是京城人士,自小见惯了北方建筑布局严谨,厚重沉稳,本不爱江南亭台的叠石理水,含蓄婉转,可陆然之娶的续弦是江南周氏,周氏出自江南书香门第,性情温柔,深得陆然之喜爱,后园布置也完全按照周氏喜好置办。 显然北方长大的陆媞媗并不能欣赏曲径通幽,暗香疏影的妙处,闻得到梅香也听得见女眷们的欢声笑语,可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都走不到后园,陆媞媗愈发生气,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叶宁不得不怀疑,这场赏梅宴究竟是不是陆媞媗提起要举行的。 陆媞媗转头问叶宁:“你们家也是这样的吗?”叶宁摇了摇头,叶家先前也是住在京城的,随着叶明华外放举家迁到临淮,叶府整个布局还是按照北方园林设计,简洁大方。陆媞媗点了点头,仿佛找到了知己,又对叶宁埋怨道:“我喜欢你家那样的,这种弯弯绕绕简直就是矫情。”叶宁无奈,也无法附和她,只好低头不语,幸好陆媞媗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还是一个人对着叶宁念念叨叨。叶宁明白,陆媞媗未必就是针对家中布局,听说陆媞媗的母亲与陆然之关系并不亲近,陆媞媗母亲在世时,陆然之宠爱姬妾,气的陆媞媗的母亲小产,流了个成了型的男胎,此后更是一蹶不振,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了,而如今陆然之对周氏百般疼爱与迁就,简直就是在陆媞媗的心上插刀子。 走了一会,终于进了后园,门口两个丫鬟通报到:“县主到了。”众人目光一下子都转了过来,淮南县主一袭鲜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面容娇艳,明丽之中透着几分娇憨,身边站着的碧衣女子,在红花身边,丝毫不显黯淡,反倒自成风骨,面容清丽,身姿修婉,年纪尚小,可丝毫不怯场,即使众人瞩目,也始终挂着得体地浅笑。 江雁在看到淮南县主的那刻,小脸就有些发白,全场只有自己和县主穿了相似的衣服,女子的妒意是最可怕的,今日怕是要给县主留下不好印象了,说不定还会遭到刁难。都说不能喧宾夺主,她今日可把这个词发挥的淋漓尽致了。也是外祖母太心急了,不成想弄巧成拙。江雁气质清淡,素色正衬她,只有叶宁和陆媞媗那样娇艳面容才适合这样热闹的颜色。而叶老太太为了让她脱颖而出,偏偏给她选了这样的衣服。 叶老太太正和巡抚夫人聊的正欢,杨夫人长着一张和气的圆圆脸庞,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杨夫人十六岁嫁给临淮巡抚,当时杨巡抚还是个六品通判,自从娶了杨 夫人,仕途顺畅,一直升至正二品巡抚,杨夫人婚后生下两儿一女,可谓是儿女双全,天大的福气,两位杨公子读书认真,都成了少年举人,大公子任翰林院编修,二公子任内阁典籍,韩小姐更是知书达礼,一举一动皆为仕女典范。若是能请到杨夫人替江雁说亲,那可是很体面的事情。 杨夫人看到叶宁,笑着转头对叶老太太说:“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叶老太太也笑着回答:“杨夫人谬赞了,这是我们家三丫头宁姐儿,也是个淘气的。”杨夫人眼睛看着叶宁,头却没转过来:“淘气?我看着稳重得很呢,定也是老夫人您调教出来吧,瞧着真让人欢喜。” 叶老太太陪着笑了两声,直说杨夫人过奖。手却偷偷把江雁往身边扯了扯。 第八十章 出场 周氏站在一株照水梅旁,白色的花瓣衬得她似弱花照水,不胜娇媚。陆媞媗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新年头月的,就种满院子白梅花,真是晦气。” 周氏本来正在招待客人,听到陆媞媗来了,笑吟吟转身走到陆媞媗面前:“阿媗来了,这位小姐是……” 陆媞媗显然不准备搭理她,可叶宁不能视而不见,叶宁屈身行礼:“叶家叶宁,见过周夫人。”周氏抿唇微笑:“真是个谦和有礼的姑娘,和我们阿媗正好性情相配呢。” 陆媞媗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她早就习惯继母暗戳戳的讽刺了,只是每次和她争执,自己在父亲那也讨不了好,陆媞媗品级比父亲高,父亲也奈何不得自己,久而久之,陆媞媗觉得用身份压他很无趣,有种独孤求败的心情。 周围的女眷虽脸上不敢表露,心里都觉得陆媞媗真是没教养,反观陆家二小姐三小姐,不仅继承了周氏的好样貌,连性格脾气都似水温柔,这样的女子才是做儿媳的不二选择。 周氏丝毫不显尴尬,笑着说道:“大家不必拘礼,可以在园子里随处转转,随后会安排各位去花厅用膳,各位请随意。” 叶宁心里暗想,这周氏可真是心思玲珑,借县主名义举办宴会,一下子打响了陆家端方谦和的名声,也显示出陆家二小姐陆媞妤,三小姐陆媞婧温雅可人。相比之下,淮南县主的名声可就坏透了。周氏与陆媞媗不和的消息,在座的几乎都有所耳闻,外人想来,无外乎是继母打压原配留下的子女罢了,毕竟陆媞媗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如今看来,这位淮南县主性子也太狂了些,仗着有个侯爷表兄和县主身份,不敬主母,不睦弟妹,众人看周氏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 众人对陆媞媗行礼后,都各自转头说话或者看风景。叶宁看见叶宓站在一个小姑娘身边,正聊的起劲,江雁和叶老太太也正与杨夫人说这话。 “哎,叶宁,你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小姐,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陆媞媗对着叶宁说道。 可不巧,叶宁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除了身边的丫鬟,还真没有什么闺中密友,金银倒是算一个,可叶宁也不敢说。只好回答道:“县主恕罪,叶宁去年年底才从外祖家搬回来,一直呆在家中,并无机会结识其他小姐。” “你也是才搬过来?”陆媞媗来精神了,“看来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呢,我来了临淮后也几乎没机会出去,只有元宵那日,表哥带我出去过,就碰到了你。对了,听说你家里的 姐妹也来了,带我去看看吧。” 第八十一章 欣赏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叶宁无奈,只好带着陆媞媗去找叶宓,叶宓正和几位小姐站在一棵腊梅树下品着茶,见陆媞媗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陆媞媗摆了摆手,叶宁介绍道:“县主,这是我二姐叶宓。” 陆媞媗夸赞道:“叶宓,名字取得不错。” 叶宓心中暗喜,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得县主赏识,叶宁被单独叫走时,自己还嫉妒了好一会,连忙回话:“县主谬赞了,姨娘怀我时,父亲梦到一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便给我取名为宓。” “姨娘?”陆媞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叶宁,你们家除了你就剩下庶女了?”陆媞媗的母亲就是被陆然之的姨娘气的流产,只要庶出姑娘,陆媞媗一概瞧不上,在她眼里,这些庶女和他们的姨娘,和勾栏瓦肆中的狐媚子有什么区别。 叶宓小脸一白,尴尬极了,身边的几位小姐脸色也变了,离叶宓远了些,因为英姨娘一直以来掌管大房事务,叶宓一直以来都以嫡女身份自居,与各府嫡出小姐相处。陆媞媗这样直白的戳中叶宓的痛处,把叶宓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叶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宁虽然不喜欢叶宓,可毕竟在外,无论在家如何争斗,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了笑话,何况别人瞧不起叶宓,也是瞧不上叶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宁只好出言相劝:“叶宁只有姐妹三人,大姐姐叶宜已经出嫁,是忠慧伯世子夫人,二姐姐是大伯父贵妾之女,与大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二姐姐为人谦和有礼,还请县主不要对二姐有偏见。” 陆媞媗诧异,转眼看了叶宁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是古怪又是惊喜。开口说道:“叶宁,你的性情可真是耿直,上次也是,有理就丝毫不让,如今也不肯顺着我的话,简直就和我表兄的固执有的一拼。表兄之前带我去过酒泉的一个边陲小镇,那里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坦坦荡荡,不爱弯弯绕绕欺哄人,可惜前些年的战乱,我也在没见过她们,本以为再也遇不上那样的姑娘了,没想到遇到了你。”说完就笑了起来,挽住了叶宁的胳膊。 陆媞媗的思维方式简直清奇,叶宁一时也转不过来,本以为上次交恶,今日相见,得有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和平来的如此意外,还深得陆媞媗赏识。 陆媞媗见叶宁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又问到:“我听说今日你们家来了三位姑娘,还有一个呢?” 叶宁回答道:“家中还有一位表姐常住,名叫江雁,正陪在祖母身边。” 第八十二章 刁难 江雁一面听着叶老太太和杨夫人聊天,一面摆出得体的微笑,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笈了,婚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父母那边是不指望了,全凭着外祖母的疼爱,以期找个好人家。 江雁矜持的微笑在看到陆媞媗和叶宁走来的一瞬变得有些僵。借着叶老太爷的功绩,叶老太太曾经被封二品诰命,所以见到县主不必行礼,其他坐在这里的夫人和小姐,见到陆媞媗纷纷行礼。 叶宁介绍道:“这位是我祖母,这位是我表姐,江雁。”江雁向前又对陆媞媗行了一礼:“江雁见过县主。” 陆媞媗见江雁穿着一身与自己颜色相同的衣服自然是不舒服的,自己可是县主,身份尊贵,自然是穿的起这样的颜色,这个江小姐,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也敢抢她的风头。陆媞媗出口说道:“江小姐果真不同凡响,光彩照人啊。这一身石榴色红裙,比这旁边朱砂梅更胜三分呢。” 江雁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江雁难当县主如此称赞,县主姿容娇艳,仪态万方,江雁怎及县主万分之一风采。” 陆媞媗笑笑,也不反驳:“江姑娘好口才,在座各位干坐着也是无趣,辜负这寒冬腊月里的花开盛景,不如在座各位姑娘各赋诗一首,助兴美景如何?江小姐如此巧言,必然文采不凡,江小姐先来吧。” 江雁来不及细想,就被陆媞媗点到,只好硬着头皮想,那么多夫人可都看着呢,若是想不出,可就让人看笑话了,只怕也找不到好婚事了。江雁略一沉吟,出口道:“雪梅最相宜,梅雪皆清绝。江雁不才,权当抛砖引玉了。”这诗虽不出彩,也算中规中矩。 陆媞媗笑笑,也不点评,招呼身边的丫鬟取来签桶,又对众人说道:“光赋诗,未免无趣,下面由我的丫鬟夏瑶摇签,摇到哪位小姐,就请为我们表演一段才艺可好?” 陆媞媗已经提议了,哪有人敢拒绝,只有陆媞媗的三妹陆媞婧,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出声反驳:“大姐姐未免强人所难,今日邀请各位前来赏景,大姐姐这样要求,只怕会坏了大家兴致。” 陆媞媗冷笑道:“那各位小姐可有异议,若是有异议,可以提出。” 周围人都知道这是陆府姐妹之间的内宅争斗,陆媞婧出言反驳无可厚非,若是自己开口附和,可就公然与县主作对了。 陆媞媗从各人脸上扫过,满意地看了看周围安静的人群,转头对陆媞婧说道:“看来大家并无意义,姐姐差点忘了,三妹学艺 不精,姐姐自然不会为难你。”说完掩唇轻笑了起来。 陆媞婧小脸忽白忽红,争辩道:“谁说我不参加,我也要参加。” 第八十三章 比试 陆媞婧显然底气不足,陆媞媗看了她一眼:“三妹参加自然是欢迎的,夏瑶,开始抽签吧。” 那个叫夏瑶的丫鬟当着众人的面,摇了摇签桶,掉出一根,夏瑶捡起,念道:“京兆府牧陈老大人孙女,陈殷仪。” 距离叶宁稍远处,有个孑然女子婷婷站起来,先对众人一礼,才徐徐开口:“殷仪不才,只略读过几本书,赋诗一首,献丑了。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这位陈小姐叶宁前世也曾经听说过,如今算来,陈小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陈殷仪自小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性情自带几分清高,自然一般的庸俗男子她是看不上的,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下来,直至今日还未出嫁。在座的各位夫人和小姐也是有所耳闻,被她的诗句惊艳后,又投来几分怜悯的目光。 叶宁心想,或许只有她才是活的最明白的了,姿容出众,文采精妙,思想独立,不因他人眼光而委屈自己,叶宁尊敬且敬佩这样的女子。真心地对陈殷仪赞道:“凌霜傲雪,正直清高是独暄妍,芬芳馥郁,雍容典雅是占尽风情。陈小姐好文采。” 陈殷仪浅浅一笑,如出水清莲,对叶宁点了点头,落了座。 陆媞媗开口:“陈小姐文采斐然,意趣深远,姚嬷嬷,赏陈小姐一对碧玉镯子。”在座夫人小姐都投来艳羡的眼神,陈殷仪并无太多惊喜,意外或者受宠若惊,淡然领了赏。 陆媞媗吩咐道:“夏瑶,抽下个签吧。” “楚湖同知千金,蒋烟茗。” 一个约莫与叶宁同岁的姑娘羞涩地站起来,轻声说道:“各位夫人小姐安好,烟茗诗书不通,烟茗祖籍琴川,古琴之乡,今日抚琴一首,权当作助兴吧。” 一个下人奉上古琴,蒋茗烟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真是把好琴。 一曲《玉妃引》从蒋烟茗手中缓缓流泄,散音浑厚如钟;泛音玲珑剔透;按音或虚、或实,或清越明净、或沉浑宏亮,变化异常。一曲奏罢,众人都如痴如醉。琴川隶属吴郡,叶宁前世在吴郡住了两三年,也很喜欢那里的吴侬软语,古琴评弹。 蒋茗烟琴艺精湛,自然博得满堂喝彩。陆媞媗就把刚才那把琴赠给了蒋茗烟,蒋茗烟自然十分高兴,对着陆媞媗感谢许久。 “下一个,江淮盐运使千金,叶宁。” 叶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轮到了自己,叶宁当然没指望自己能逃 脱。叶宁站起来,落落大方向众人行礼:“有陈小姐和蒋小姐珠玉在前,叶宁不敢班门弄斧,叶宁唯有涂鸦一幅,聊以解闷。” 叶宁自小学习琴艺琵琶,也许是天赋不足,找了师傅,练习也算勤快,还是弹不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丫鬟取来澄心堂纸和歙县徽墨,叶宁看了看眼前的景,快速运笔,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已经完成了。 当朝绘画崇尚工笔,精谨细腻,可叶宁的画意趣幽远,淡墨轻岚。寥寥几笔勾画了一片红梅,远处黛色远山相映成趣。红梅娇艳,远山稳重。连陆媞媗也忍不住夸赞:“叶宁,你的画和你的人一样有趣。” 陆媞媗送了叶宁一盒南珠,叶宁也笑着领了。 “下一个,三小姐陆媞婧。” 第八十四章 中毒 陆媞婧愤恨的瞪了一眼陆媞媗,陆媞媗也毫不示弱回瞪了她。 陆媞婧今年不过八岁,长得机灵可爱,所以陆然之格外宠爱她一些。有些任性的小姐脾气,整个府中也就陆媞婧敢时不时与陆媞媗作对了。 陆媞婧收回眼神,对众人说道:“媞婧为大家献曲一首琵琶曲《寒鹊争梅》。”说完,陆媞婧的丫鬟就取来了陆媞婧惯用的琵琶,这琵琶可是陆然之特地托人从辽源请燮冰大师专为陆媞婧打造,琵琶尾部以柳叶状刻着一个婧字。 “嘣”的一声,琵琶曲声突然中断,陆媞婧惊叫了一声,原来是割伤了手指,纤纤玉指被割出一道血痕。陆媞媗轻蔑笑了声:“三妹琴艺不怎么样嘛,父亲找了惠玉师傅来教你,还是……” “啊,小姐!”陆媞婧身边的丫鬟惊叫了起来,陆媞婧口中突然溢出了殷红的鲜血,提起手指向陆媞媗,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来。 周围的小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尖叫着后退,陆媞媗也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攥着帕子往前两步,眼中犹豫了一瞬,想伸手扶起陆媞婧。 突然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叶宁把她的手拉回来:“小心有毒。” “对,一定是中毒了,是你,县主,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我们小姐不过淘气任性了些,你也不能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啊。”陆媞婧的丫鬟颤抖着指着陆媞媗,眼中又是畏惧又是怨恨。 众人的眼睛一齐聚集到陆媞媗的脸上,陆媞媗显然也是受足了惊吓,连声音都不稳了,只喃喃说着:“没有,我没有想害她,我没有啊……”周围的人都是目睹了姐妹俩的纷争的,再加上陆媞媗显然没什么底气的辩解,众人的看向陆媞媗的眼神都变成了恐惧和厌恶,只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竟然对自己的嫡妹下杀手。 “这个时候还吵什么,救人要紧,你们赶紧去通知陆夫人,你去找大夫,你去拿两罐牛乳来。”叶宁扯开陆媞媗,对傻站着的几个丫鬟吩咐道。又指挥着几个丫鬟把陆媞婧放平在地上,注意手不要靠到她衣服上的血迹。 周氏很快就得了消息,听到爱女中毒的消息,这个素来端庄的夫人也慌了手脚,来的路上跑的急了,连精心梳好的堕马髻都散了垂在脸侧。周氏流着眼泪,一边叫着囡囡一边朝这边跑过来。看到叶宁正跪在陆媞婧身边的背影。其他人都站的远远的。 周氏疾步跑到陆媞婧的身 边,才发现叶宁在给陆媞婧灌牛乳。周氏一把推开叶宁厉声喝到:“你在干什么,你对我的囡囡做了什么?”又对下人吼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啊,傻站着干什么,大夫呢,去给我找临淮最好的大夫来。要是我的囡囡有什么事,你们都要去陪葬!” 黄婆子战战兢兢的站出来答话:“叶小姐说三小姐估计是中毒了,大夫一时半会到不了,叶小姐只好先给三小姐灌些牛乳暂时解毒。” 叶宁被推时,没有防备,手在砖石地上蹭出长长一道伤口,青竹和绿枝心疼的扶起她,吹了吹她的伤口,红着眼睛问:“小姐疼不疼?” 第四十五章 调查 周氏又急又愧,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眶里满是泪水,哀求地看着叶宁,握着叶宁的手向她道歉,求叶宁救救陆媞婧。叶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继续跪在陆媞婧身边,端起了另一罐牛乳,让周氏把陆媞婧的头扶高点。 “夫人,大夫来了。”丫鬟对周氏说道。 叶宁赶紧让开,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只能延缓毒性发作,至于陆媞婧能不能活,还要看大夫能不能治好。 周氏见大夫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又是承诺治好了就重赏,又是威胁治不好就如何如何,简直和平日里的温婉形象判若两人。 众人都没想到,原本好好的赏梅宴会闹成这样,陆媞婧被抬进房里一直,众人只好胆战心惊的站在屋外等候,并且自发的离陆媞媗三丈远的距离,避之如洪水猛兽。 陆媞媗也无心看别人的眼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屋门,几乎要把屋门看出一个洞。 叶宁在她身边安静的坐着,绿枝细细的为她包扎伤口。叶宁看着手上的牛乳渍,苦笑了一下。那年在清莲寺,主仆三人把能当的都当掉了,还是穷的揭不开锅。青竹只好上山去采些野果野菜蘑菇回来,在有东西吃的时候,青竹和绿枝都是尽着叶宁吃的,可没想到叶宁吃完后就腹痛难忍,呕吐不止。绿枝跑回沈府求救却吃了闭门羹,哭着跑回来,和青竹两人背着叶宁去求大夫看病,可那时的她们已经拿不出一分钱了,自然也没有人愿意救她。幸好山下有个好心的老爷爷,挤了些羊乳给叶宁灌下,这才救了她的小命。 那时她是怨恨沈言的。 陆媞媗无助的捏住叶宁的衣袖,打断了叶宁的思路,她低声颤抖着开口:“叶宁,我没有下毒。” 叶宁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握了握,对她安慰的笑笑:“我知道,我相信你。别怕。”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陆然之才急匆匆的走来,显然来的很急,连衣袍还歪皱着。他怒气冲冲地冲到陆媞媗的面前就扬起了巴掌。 巴掌还没落下就被陆媞媗身后一个高瘦的丫鬟拦住了,陆然之巴掌下不去又抽不回手,更是恼羞成怒,大声骂道:“你这丫鬟胆子倒是挺大,还敢拦我。” 那个丫鬟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侯爷吩咐我保护县主,我就不能让县主受半点伤害。” 陆媞媗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偏心的,他不喜欢自己,只偏爱周氏的孩子,可没想到他连问 都不问就要对自己动手,陆然之胆小怕事,看在自己县主身份上从不敢对自己如何,今日却是为了陆媞婧的事儿连自己平日最大的顾忌都忘了,只怕是及其的厌恶自己吧。陆媞媗平静的开口:“阿雪,放开父亲。若是打我一顿能让父亲大人舒服些,那你就动手吧。” 陆然之被阿雪一拦,也冷静多了,若是今日真的打了陆媞媗,定勇候怕是不会放过他。他哼了一声抽回了手,背过脸说道:“此事我已经移交衙门主事,自会有交代,在事情查清之前,委屈各位夫人小姐配合调查了。” 第八十六章 换弦 由于嫌疑人特殊,其他夫人小姐都被安排到偏厅,陆媞媗和叶宁留在厅内,张大人坐在上首也是头疼不已,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差事,堂上站着的这位姑奶奶自己也是不敢审问的,只好提审丫鬟。等候不多久,陆媞婧的丫鬟被带上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陆媞妤。 陆媞妤愤恨地怒视陆媞媗,眼圈红红的,三妹还没醒过来,不知道那些大夫能不能医好她,母亲还在守着她,只好自己带着云霞来当堂对峙。陆媞妤看了一眼云霞,云霞会意,扑通一声跪在张大人面前:“求大人为小姐做主啊,是县主在小姐的琴上动了手脚,下了毒药,小姐才会如此。求大人明鉴。”说完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张大人:“你指证县主可得有证据,否则污蔑县主这个罪名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云霞抹了抹泪,向前膝行了两步:“奴婢自然是有的,否则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指证县主,只是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奴婢心中感激,如今小姐有难,奴婢无论如何也得站出来,为小姐讨回公道。” 说完,就呈上了刚刚陆媞婧弹过的琵琶,说道:“请大人检查琴弦,琴弦已经被换了,多半还抹了毒药,否则小姐也不会……”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仵作上前接过琵琶,细细验了。在看琴弦时,眼睛突然惊讶睁大,脸色变得古怪,诧异地看了一眼陆媞媗,又仔细查验了一番。 陆然之等的不耐烦:“有什么发现就直说吧。”一副恨不得赶紧将陆媞媗定罪的样子。 仵作斟酌了一瞬,开口说道:“琵琶的琴弦确实被换了,并且换成的是……是梨雨弦,上面被抹了朱砂泪。”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媞媗更是震惊,喃喃说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怎会……怎会出现在这。” 周围有人轻声说道:“梨雨弦?这不是顾家独有的暗器吗?” 叶宁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家,顾清瑜,定勇侯。 陆媞媗这时反倒镇定了下来,对张大人说道:“不可能,我表哥从未给过我这个,梨雨弦可是定勇侯府独有的,仵作你可睁大眼瞧好了!” 仵作向陆媞媗行了个大礼:“县主,我种事儿我哪敢胡说,老头儿先前在京城做过仵作,有幸见过侯爷的梨雨弦。” 陆媞妤插嘴说道:“你说没给你就是没给你吗?定勇侯宠你可是人尽皆知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表哥偷偷塞给你的。” 陆媞 媗怒急,大吼了声:“胡说八道!” 叶宁扯了扯陆媞媗的袖子,让她冷静一下,又对众人说道:“这弦换的蹊跷,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请定勇侯前来辨认。” 云霞眼泪汪汪指着叶宁:“叶小姐,枉我以为您之前尽心救治小姐,是个侠义仁心的姑娘,没想到姑娘为了讨好县主,也罔顾真相,偏袒凶手。” 叶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不过提议请定勇侯前来辨认,怎么就偏袒罪人了?更何况,如今尚未定罪,你就口口声声罪人罪人,怎会如此笃定?” 云霞低头小声嘀咕,用众人正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谁不知定勇侯偏袒县主,等侯爷来了,只怕难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了。” 叶宁听她说完才徐徐开口:“既然如此,我有几处不明,正想问问你。” 第八十七章 疑点 云霞挺了挺腰杆,对叶宁说道:“叶小姐请问,奴婢问心无愧!” 叶宁微笑:“那我就说了,姑娘口口声声说着与小姐主仆情深,陆三小姐倒下时,姑娘不仅第一反应不去扶她,而是立马就指责县主是下毒的凶手,那时候可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县主。方才陆夫人误会,推了我一把,这可是人人都瞧见了的,即便是追究起来,陆夫人也无从辩驳,青竹与绿枝第一反应却是扶起我,查看我是否受伤。难道姑娘口中的情深意重就如此?” 云霞的脸白了白,又振振有词回答:“方才小姐与县主发生口角,然后县主就抽中小姐献艺,接着小姐就中毒吐血,奴婢不得不多想,事发突然,奴婢一时六神无主,忘记去查看小姐?” 叶宁轻蔑的笑了笑:“忘记?青竹,我摔倒时候,你可曾忘记?”青竹摇了摇头:“小姐安危是最重要的,至于追究责任,那也是后事了。” 云霞刚想开口狡辩,叶宁又开口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我们就暂且相信姑娘是一时之间忘记了。可后来县主都想去扶陆三小姐,姑娘为何还一动不动,甚至都没吩咐婆子出去请大夫,这也是忘记了?还是姑娘对陆三小姐的感情还不如与陆三小姐素有龃龉的县主?” 云霞又急又气:“我……我真的是吓坏了,身体都不听我的使唤了。就凭这个,叶小姐难道就认定我诬陷县主吗?” “不不不,叶宁绝非这个意思,只是姑娘太早下结论,叶宁也只是提几句自己的看法罢了,既然暂时没有证据,就等找到证据再定也不迟。还是姑娘就非要认定是县主?”叶宁眼中已全无笑意,陆媞媗感觉找到了支撑,挽住了叶宁的胳膊,云霞咬了咬唇,低声说:“奴婢不敢。” 陆媞妤出声说道:“叶小姐是执意偏袒县主吗?” “叶宁不懂你们口中反反复复说的偏袒是何意?即使我今日不说话,以目前的人证物证,张大人也无法定案。还是陆小姐不相信张大人会秉公处理?” 陆家在外挂着县主的名头很有牌面,可如今是家事,又与陆媞媗站在了对立面,陆然之不过四品官,面对比他官职高的张大人,陆媞妤只好低头说声:“媞妤不敢。”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一个婆子慌慌忙忙跑进来,陆然之皱着眉头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又有何事?” 那婆子大喘了几口气:“三小姐又吐血了,那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 咣当……”陆然之的茶杯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什么?你再说一遍!”陆媞妤带着哭腔摇着陆然之的袖子:“父亲,妹妹是不是不行了。” “胡说!”陆然之怒斥了一声,又定了定神,疾步向陆媞婧的院子跑去,陆媞妤跺了跺脚,也跟着父亲跑了出去。 又吐血了?叶宁皱了皱眉头,对青竹招了招手,低声说:“去济世堂找温医师,请他来一趟,青竹你功夫好,翻墙出去,小心别惊动了旁人。” 陆媞媗冷冷看着陆然之的背影,一言不发。 第八十八章 陆菁 过了好一会儿,青竹才擦了擦汗悄悄站在叶宁身后,叶宁低声问她:“都办妥了吗?”青竹点点头:“小姐放心,温公子在正门口等着,我翻墙进来的。” 叶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温子贺行事洒脱,素来不喜欢和权贵扯上关系,叶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颜家与温子贺还有这层关系存在,不希望他以后行事受人牵扯,卷进无休止的权力纷争或后院争斗之中。温子贺自己上门来,别人也只当是陆三小姐福大命大,居然碰上了云游至此的温医仙。 过了好久,陆然之重新回来了,脸色更加难看,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陆菁和一个小丫头。 叶宁眼尖的瞧见了陆菁手上的一道伤痕。 陆然之没好气的说:“思音,你先说。” 那个叫思音的小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说话也结结巴巴:“奴婢……奴婢是保管琵琶的思音,小姐的琵琶宝贵的很,所以我平日里保管也十分细心,不敢有怠慢,更不敢让旁人靠近。”陆然之怒气冲冲地吼了句:“说重点。”思音吓得一个哆嗦,重重地叩了头,又继续说:“昨日,四小姐来找我,说想借小姐的琵琶看看,又给了我一个金镯子,奴婢……奴婢一时贪心就收下了,中途,外面有人叫我,我就出去了,再回来时候,四小姐已经看好了,奴婢查看了一下,没有损坏,就把琵琶收了起来,知道今天云霞姐姐来和我要琵琶,中途都没有人碰过。” 陆然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拉下去,先关柴房里。” 张大人捋了捋胡子:“这么说就是四小姐下的毒了?” 陆菁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慌乱样子,看了看张大人,又看了看陆媞媗,像是下个极大的决心似的,颤着声音对陆媞媗说道:“大姐姐,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再帮你瞒了。”陆媞媗还没搞清楚状况,陆菁就对着张大人跪下来,颤着声音说道:“大人恕罪,昨日县主给了我一根琴弦,让我换到三姐姐的琴弦上,还拿姨娘威胁我,我……我不敢不从,可我不知道那琴弦上有毒啊,我只当是大姐姐想让三姐姐当众出丑,若是我知道那琴弦上有毒,我绝不会去换琴弦。”说完嘤嘤哭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种事情?”陆媞媗显然气急,手指差点就戳到陆菁的脸上了。 陆菁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大姐姐,你要杀要剐菁儿都认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姨娘吧大姐姐。” 陆媞媗 气的浑身发抖:“陆菁,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样诬陷我!阿雪,给我掌他的嘴!” “逆子!高堂之上还如此嚣张,自己做错事情还想责罚别人!我陆然之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毒蝎心肠的女儿啊!”陆然之指着陆媞媗痛心疾首地说道。 第八十九章 伤痕 张大人拍了拍桌子:“先别吵了,县主还有何要说?” 陆媞媗僵硬地挺着腰杆:“不是我做的。” 叶宁无奈,此时人证物证俱在,陆媞媗还只能苍白辩解说自己没有,拿不出一点证据,得亏她的县主身份,否则早就被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棍了吧。 叶宁开口道:“张大人,叶宁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查清楚。” “叶小姐请说。” “请仵作比对下琴弦和陆四小姐手上的伤痕。”叶宁指着陆菁手上的线状的新伤,陆菁下意识握紧了手。 仵作上前想比对,陆菁却握紧了手缩在身后。局面僵持不下,陆媞媗使了个颜色,阿雪亲自上前拖过陆菁的手,掰开给仵作查验。 陆菁的神色显然比刚才更加惊慌,一边叫着不要,一边剧烈挣扎,一个劲儿往后退。可哪里敌得过自小习武,被定勇侯派来保护陆媞媗的阿雪。手掌被掰开的一瞬,陆菁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灰色。 仵作上前仔细比对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叶小姐猜得没错,确实是这条琴弦划出来的,梨雨弦比一般的琵琶琴弦细,看这切口,应该是梨雨弦切开的。” 叶宁笑了笑,自己猜想的果然没错,又对陆菁发问:“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琴弦上有剧毒,陆三小姐只是切了一个小口子就中毒很深,而陆四小姐昨天就被琴弦割伤了手指,怎会平安无事?” 陆菁紧紧抿着唇,脸色忽晴忽阴,明明一切都设计好了的,本可以借此摆脱霸道任性的陆媞媗,那人也承诺会给自己一大笔钱,自己和姨娘娘儿俩不争不抢,也可以在陆府后院过上安稳日子,可没想到因为这个叶宁,一切都落空了,陆媞媗没除得掉,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呵呵……”陆菁眼中只余恨意,从袖管中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就刺向了叶宁。 叶宁站的离陆菁很近,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好徒劳地往后退,想躲过这一刺。 突然眼前银光一闪,只听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陆菁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电光火石之间,叶宁还没看得清,那道银色的光已经回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因为逆着光,叶宁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可这个轮廓再熟悉不过了,是定勇侯! 陆菁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左手捏住右手的手腕,痛苦地咬住了唇。 陆媞媗这才如梦初醒般叫了声:“表哥!” 顾清瑜看也没看她 ,堂上人都愣了一下,张大人和陆然之赶紧站起来行礼:“参见侯爷,不知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叶宁听到一个清冽低沉的声音传来:“远迎就不必了,我听说有人冒充我顾家的梨雨弦,特来看看?” “什么?那不是梨雨弦?”张大人问道。 “刚刚为叶小姐隔开匕首的才是梨雨弦,我定勇侯府的梨雨弦遇水不锈,遇火不化,绕指则柔,遇刚则强。烦请张大人试试,就可得出结论。” 第九十章 落定 叶宁能够想像得到陆菁在陆府过的可怜日子,处境艰难,举步维艰,叶宁同情她,却没法眼看着她构陷陆媞媗,大概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叶宁还是心有余悸,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捅过来时候,叶宁突然想到了前世坠崖时的无助,几番撞击感觉骨头都碎了,被摔出了车厢,眼前的景色飞快闪过,想抓住什么却抓不住,下落过程中的峭壁碎石割破了寸寸肌肤,鲜血渗透衣服,叶宁清醒地感受到生命的抽离。 沈言见叶宁脸色还是发白,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吓坏了,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叶宁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我没事。 叶宁在堂上确实吓坏了,看着地上的匕首半天说不出话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声音:“晚晚!”叶宁突然想起了她前世坠崖前听到的那声呼唤。 陆府被封锁了,沈言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硬是打倒了一众陆家护院,冲了进来。沈言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挂了彩,眼睛在看到叶宁的那一瞬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握住叶宁的肩膀,全身上下仔细看了看,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是后怕,似有千言万语。青竹被他怪异的表情吓到了,赶紧把叶宁向后拉了两步,沈言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放手:“我还以为……你没事就好。” 事情差不多查清,陆然之也没有扣押他们的理由,就放他们离开了,陆媞媗显然有很多话想和叶宁说,无奈顾清瑜在,只能“眉目传情”,叶宁对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叶宁转头时,感觉身后有人投来了深深的一瞥。 假的梨雨弦,毒药朱砂泪,凭陆菁一个没权势不受宠的庶女是弄不来的,背后的推手才是定勇侯真正担心的吧。今日即使没有叶宁,即便陆媞媗坐实了这个罪名,在定勇侯的庇护下,陆媞媗也不见得有事,可定勇侯会受什么牵连?大概朝堂上又会掀起一场定勇侯权高位重,草菅人命,纵容表妹的谏言浪潮吧。 叶宁心中默默想,今天帮陆媞媗解了围,希望疼爱表妹的定勇侯不要再记得景明寺的事情,就此放过她吧。 叶宁脑子里一顿胡思乱想,可到底折腾了一整天,抵不过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沈言看着叶宁的睡颜,眼睛里情潮翻涌,似乎藏不住的爱恋就要溢出,可出口的只有一句叹息,她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毫无防备的在自己面前熟睡了,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却又 生生忍住。沈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叶宁娇嫩的脸颊,沈言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第九十一章 了结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陆菁死了。 陆菁自尽在临时关押的柴房里,她年纪小,够不着房梁,就把腰带从窗棱间穿过去,吊死在窗下,死状异常恐怖,一双杏眼眦目欲裂。怀着对生的渴求,不甘心的死去了。陆菁的生母见到陆菁遗体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逢人就叫阿菁,陆然之心烦得很,把她送去乡下庄子上养病了。 案子也很快结了,陆家四小姐陆菁,陷害嫡姐,换琴弦,下毒药,还想栽赃陷害县主,被发现之后,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惩罚,畏罪自杀。 “也就是说你此次脱险几乎全靠叶家小姐?”顾清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陆媞媗最怕顾清瑜不冷不淡的样子,甚至比他大发雷霆更可怕。浑身透着寒意,简直要把陆媞媗冻死。 陆媞媗小声回答:“是的,表哥,这次是我轻信了小人,才叫人钻了空子。” “哦?是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你得出这么个结论?”顾清瑜还是没看她。 陆媞媗掰着手指,继续支支吾吾地说:“还有我不应该与陆媞婧为难,不该故意让夏瑶抽假签,还有,我不应该……” 顾清瑜重重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揉了揉眉心:“阿媗,你该记得我为什么会请封你为县主,绝不是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人……”顾清瑜突然停下来,重重呼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摸了摸陆媞媗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记恨着元宵之事,还为难了叶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你为难她,她怀恨在心不开口帮你,我又没有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什么光景?阿媗,我让你读过《左传》,你还记不记得‘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陆媞媗只点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顾清瑜看着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孔,终究是不忍心。顾清瑜想了想,说道:“陆家如今也不太平,出了这档子事,你要不要先和我去金陵。”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 出乎顾清瑜的意料,陆媞媗抬起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表哥,这次我先不去了,此时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明白,自己护不了她一辈子,是时候让她自己长大了,也就点了点头:“好!让冯嬷嬷帮着你些。不要再惹事了,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第九十二章 担心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陆媞媗没有来找叶宁,这让叶宁安心了不少,陆媞媗的刁难,任性叶宁都能容忍,让叶宁害怕的是陆媞媗提起沈言时的神情,简直让叶宁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叶宁无法帮她牵线,也不想让沈言为难。 叶宁前世直到坠崖,都不知道沈言到底喜欢谁,也不知道沈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起码不是自己或者陆媞媗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会是苏汐倩那样的,不过叶宁和苏汐倩之间,叶宁觉得或许沈言更喜欢苏汐倩那种类型。 自己前世已经拖累了他一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沈言肯定也是苦闷的吧。叶宁记得沈言一直都是清冷的,连年龄相仿的好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一个人憋了一辈子,心里一定也很苦。 做了几年孽缘夫妻,叶宁还是希望沈言能在此生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今生再见,沈言的许多行为真是反常啊。曾经叶宁梦寐以求,日夜期许的关注,在意,担心都在此生得到了,可却来错了时候,时机错了啊…… 秦桑踏进内室,打断了叶宁的思绪,也许怀着对她的愧疚,叶宁对待秦桑总是格外温柔。 叶宁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姐,丁嬷嬷让我悄悄来传个话,说晴芊近日往前院书房跑得十分勤快。”秦桑附在叶宁耳边悄悄地说。 晴芊?不就是负责墨芷院内食材的丫鬟吗?守株待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收获。只是这墨芷院如今信得过的只有丁嬷嬷和晴瑶两人,两个人看一个院子力不从心啊,连传个话都走不开,还要让秦桑这个小丫头跑来。 叶宁想了想,拉着秦桑坐下,秦桑受宠若惊,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慌忙着想站起来。叶宁按住她的肩膀:“秦桑,若是我让你回母亲那里你可愿意?” 秦桑惊愕地看着叶宁:“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叶宁摇了摇头:“不,你很好,去母亲那里伺候也只是一时的,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叶宁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的丫头,我才舍不得放走呢!” 第二天,秦桑哭哭啼啼拿着包袱到了墨芷院,在于嬷嬷的房门口跪着求了许久,于嬷嬷看终究是墨芷院出去的丫头,人又老实勤快,看她哭的可怜,于心不忍,就把她留在了墨芷院。 第九十三章 晴芊 刚刚晴瑶来传话,说二爷已经接连着好几天没有来墨芷院用膳了,连晚上都是歇在前院书房里。 看着夕阳西下,叶明华差不多也该回来了。“青竹,和我去趟前院书房。”一直等韶韵阁等消息的叶宁也不安心,手中能用的人也不多,韶韵阁可以在颜如澜的筛选,叶宁的管教下像个铁桶。可墨芷院毕竟是颜如澜和叶明华共同的院子,不可能只有颜如澜的人,若是父亲的人还好,可若是别人安进来的,若是寻不出错处,颜如澜也没有办法。 书房还是静悄悄的,叶宁走到门口,只有阿和站在门前,对叶宁行了一礼:“三小姐!” 叶宁点了点头,问道:“父亲还没回来吗?” 阿和摇了摇头:“老爷还没回来,方才晴芊姑娘来了,说是帮夫人送晚膳来,夫人说身体有恙,不便陪老爷用餐,准备了饭食让晴芊姑娘送来。” 叶宁皱眉:“哦,她过来多久了?父亲的书房也是能随意放人进来的吗?” 阿和抱拳对叶宁鞠了一躬:“小姐放心,晴芊姑娘只是在书房偏房里等着,伺候二爷用完膳就离去,阿和在这看着,没有闲杂人等进得去二爷的书房的。” 叶宁这才脸色稍霁:“抱歉,错怪你了,是我太急了。” 阿和脸色一红,连忙摆手。叶宁笑了笑,寒暄了几句,转头走向偏房。 青竹为叶宁打开偏房的门,叶宁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阿和说的晴芊已经来了,桌子上静静地放着一个食盒,就是不见晴芊的身影。 叶宁走进来,往左边的榻上一看,躺在被子下面的露出一张娇颜的,不是晴芊又是谁! 晴芊似乎才睡醒一般,懵懵怔怔,脸色微红,红唇轻启,发丝微乱,倒是一番别样的风情,晴芊似乎还迷糊着,带着刚睡醒的娇憨。 可仔细睁眼一看,怎么是三小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恐惧和尴尬,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拉扯间衣襟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还有脖子上那根细细的红绳,多么楚楚可怜,引人遐想啊。晴芊抬手慌乱地掩住了衣襟,急急地想扣上盘扣,可双手一直哆嗦着,一直扣不上,索性先捂住胸口,对着叶宁磕头:“晴芊该死,犯了懒儿,困倦的厉害,想着二爷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想偷偷眯会儿,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晴芊千错万错,夫人如今病了,若是知道也只会让夫人生气,有损夫人身体,求小姐责罚奴婢,不要告诉夫人惹 夫人心烦。” 叶宁冷笑,明明就是想爬床,还想用偷懒做借口轻描淡写地带过,甚至拿母亲当作挡箭牌。也难怪会有这种想法,叶宁这一世脾气确实是好多了,没想到倒是让有心之人觉得自己心善好欺哄了,有时候真是怀念前世的脾气,遇见这样的早就上来一通揍了吧。 叶宁没说话,晴芊也不敢抬头,晴芊心想,叶宁作为未出阁的姑娘,面子薄,何况处理这样的事情有损闺誉,而且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最好糊弄不过了,今天只要躲过去,下次不愁没有机会。秦桑晴 第九十四章 变故 叶宁冷笑:“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自然是不能告诉母亲的,可是这府里关于丫鬟的规矩,我也不是很懂。这样吧,青竹你先看住她,阿和,把丁嬷嬷请过来。” 晴芊正要松口气,心又提了起来,也不得此时狼狈,膝行上前,抱住叶宁的腿,苦苦哀求:“小姐,求求你放过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躲懒,求求你……” 叶宁厌恶地放开她的手,扭过脸不想多看她一眼。 丁嬷嬷很快就到了,阿和只说了小姐有急事找她,并未说清缘由,丁嬷嬷顾不得礼仪,急匆匆推开了门,进入眼帘的便是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和叶宁拉拉扯扯的晴芊。阿和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尴尬地转过头去。 叶宁见状说道:“阿和在外面守着,有丁嬷嬷处理就够了。” 晴芊脸色惨白,连求饶都忘了。丁嬷嬷好歹也是混迹后院多年,见到这么个情景有什么不明白的。幸好小姐今日来的及时,否则就被晴芊得手了,前些年英姨娘的事情,丁嬷嬷还历历在目,那年韩氏身体不好,叶明弘多日不踏进她院子半步,说是怕沾了病气,韩氏更是伤心,一病不起,直到得到消息,趁叶明弘出门,去了前院书房,正好撞见姗姗起迟的英姨娘,光是听见床上窸窸窣窣的匆忙穿衣的声音,韩氏就吐了血,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丢下了年幼的叶宜,若是今日叶宁没来……丁嬷嬷都不敢想象,一向与叶明华伉俪情深的颜如澜能不能经受这样的打击。 晴芊还不死心,嗫嚅着开口:“嬷嬷,我……” “啪!”丁嬷嬷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还想狡辩,晴芊,这么些年,我倒是没看出来,心倒是挺大。夫人有何对不住你,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想趁着机会爬上二爷的床!” 晴芊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低声哭泣,丁嬷嬷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晴芊居心不良,狐媚惑主,重打三十大棍,撵出府去。”丁嬷嬷挥了挥手,进来了两个壮汉,叶宁认得,那是颜如澜从颜家带来的护院。 晴芊拼命挣扎,死死抱住桌腿,一边哭叫着:“嬷嬷,饶过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犯了,求求您了,三小姐,您也说句话吧,您大人大量,饶过奴婢啊……” “爷,您回来了。”阿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明华点了点头,推门而入,沈言紧跟着叶明华也踏进去了。 晴芊看到叶明华,好像看到了希望,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个大 汉的钳制,冲上去就抱住了叶明华的腿,惊恐的哭道:“二爷,救救我呀,晴芊不想死……” 叶宁简直想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父亲的腿上揪下来,再狠狠打一顿。 叶明华不明所以,脸色微冷,看向叶宁:“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九十五章 态度 叶宁不清楚父亲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晴芊不笨,起码从默默给颜如澜用相克的膳食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就能看出来,所以她即便想爬床,也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多半得到过什么暗示,或者,也许叶明华表现出对晴芊的兴趣,让晴芊觉得有希望…… 所以叶宁本想着在叶明华回来前悄悄处置,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看到叶明华的这个态度,叶宁有点吃不准给了晴芊勇气的到底是不是叶明华。 叶宁刚想回答,丁嬷嬷抢先说道:“此等污秽的事情就不劳烦小姐说了,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让小姐无意撞见这桩丑事也是作孽呢,奴婢怕脏了小姐的口,就由奴婢来说吧。” 叶明华点点头:“丁嬷嬷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闹得这样哭哭啼啼,鸡飞狗跳的。” 丁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叶明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晴芊也只是低头啜泣,却没有松开扒着叶明华大腿的手。 叶宁觉得碍眼,对颜如澜的两个护院指了指晴芊的手,两个大汉会意,上前掰开晴芊的手,拖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叶宁身后。 “晚晚,你这是做什么?”叶明华皱着眉头问道。 叶明华一出口,叶宁的心就凉了半截,看来父亲当真对这个晴芊有意。叶宁抬起头,冷冷地和叶明华对视:“做什么?父亲刚刚不是看见了吗,我让阿茂和阿华把这个贱婢的手拿开,别脏了您的朝服,父亲您作此反应又是何意?” 叶明华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对叶宁说:“现在事情还未查清,问清楚再下结论也不迟。” “父亲大人觉得此事还有何疑点要查?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为了保全父亲面子不声张出去,也不伤母亲的心,我叫来丁嬷嬷帮忙处理此事,阿和也看见了,父亲大人居然还觉得未查清?莫非叶宁如此无聊,故意和一个丫鬟过不去,和他们都串通好了来消遣您?” 沈言看不过,出口阻止叶宁继续说下去:“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老师说完。” 叶宁心里堵得慌,感觉泪水就要汹涌而出,却挤出一个笑脸:“父亲还有什么要说,叶宁听着呢,父亲不是有疑问吗?那就问吧。” 叶明华自从叶宁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冷淡,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说。隔了半晌才沉着声音问向晴芊:“小姐说的可是实情?” 晴芊明白,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翻盘的机会了,几乎是声泪 俱下:“二爷,晴芊冤枉啊,晴芊天天在二爷夫人身边,怎会不知二爷与夫人感情深厚,自知不及夫人万分之一,又怎敢不自量力,有别的非分之想,再说夫人与二爷待晴芊恩重如山,晴芊报答还来不及,怎会作出这样大逆不道,恩将仇报的事情来呢?” 见叶明华的脸色稍有动容,晴芊继续说:“今日也是晴芊不对,晴芊来给二爷送晚膳,瞧二爷还未回来,就想躲个懒,想偷偷休息会儿,没想到被三小姐看见了,惹小姐误会,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还求二爷放奴婢一条生路啊。” 第九十六章 怒火 “罪该万死?”叶宁轻笑了一声,“既然明白自己罪该万死那就自我了结了吧,也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叶宁!”叶明华几乎是怒吼出口,“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不讲理了?” 叶宁轻笑,似乎在自嘲:“什么时候?父亲难道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只是我难得讲一次道理,父亲却觉得我不讲理了。” 青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二爷,恕奴婢多嘴,小姐是打心眼里尊敬您,只是今日之事事出突然,小姐又一直忧心夫人身体,难免急躁了,二爷请您细想,若是普通的休息,又怎会解了衣扣,脱了衣衫,睡在主人的榻上呢?” 叶宁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青竹:“你和他说这个做什么,你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吗?他根本就不关心母亲的身体,一连好些日子没去看过母亲了,如今还为对母亲下毒手的凶手开脱。” “对你母亲下毒手?”叶明华皱了眉头。 叶宁扭过头去不说话,丁嬷嬷只好替她开口:“温医师上次为夫人诊脉,发现夫人长期服用湿热性的食物,而且还被掺入了相克的事物,导致夫人身体虚弱,怕夫人知道后伤神,小姐瞒着夫人,一直在暗中调查,一直查到晴芊,墨芷院内的小厨房的膳食都是由晴芊负责的,近日我留了心,换了别人去办,这才让她闲了下来,没想到她闲下来倒生出了这样的事端。” 叶明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向晴芊的眼神也愈发阴狠,看的晴芊一身寒意,只徒劳的摇头,四肢并用往后退,试图避开叶明华的眼神,显然底气不足,嘴里喃喃说着:“没有,奴婢没有……” 叶明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蛇蝎心肠!阿澜待你那样好,你居然……亏我还当你是个天真烂漫的,想为你许个好人家。原本今日想告诉你,我为你择了叶家田庄的管事儿子,勤劳踏实的一个小伙子,家境殷实,没想到……呵呵,晴芊,你真是让我意外啊!”叶明华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丁嬷嬷,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沈言送叶宁回韶韵阁,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事,沉默了一路,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沈言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晚晚,你不要怪老师,今日两派之争,老师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想明哲保身都不容易,所以冷落了师母,并非你想的那样,而且据我所知,老师对晴芊绝无别的心思。” 叶宁没看他,径直向前走:“哦?这你都知道。我不知道父亲究竟是什么想法,不过我听说你们男 人中流传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沈言停下脚步,定定看了她好一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叶宁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这可是用她前生实践得出的真知。 沈言停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发髻说:“晚晚,我不知道你这个奇怪的言论是从哪听来的,但我相信有从一而终的夫妻。”说着说着,沈言觉得讽刺,收起来笑容,正色说:“我听说晴芊与老师身世相似,晴芊也是庶出,只是门第不高,后来父亲去世后,主母把她卖入奴籍,老师不过是可怜她罢了,想为她安排个好去处。老师是真心在意你和师母的,你要相信。” 第九十七章 绝望 晴芊绝望的看着叶府的偏门,下身已经没有了知觉,血也浸满了衣服,刚出了正月,二月天也是极寒的,晴芊觉得流出身体的血都要结冰了。周围都是些指指点点的人,晴芊连抬起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埋着头绝望的趴着,心里恨恨地想着,为什么不索性打死自己,留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苟延残喘有什么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晴芊抬头看,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指指点点的人们都散了,晴芊再一次抬起头看了一眼叶府的门牌,恨得咬牙切齿,叶宁,叶明华,我晴芊就算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定要你们百倍千倍还回来! 晴芊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有些力气,腿下还是半点知觉全无,晴芊咬了咬牙,撑着胳膊,拖着残废的双腿,往城外爬去。 突然眼前出现几双破破烂烂的鞋,大脚趾都从鞋子的破洞中钻出来,晴芊抬眼往上看,是几个流里流气的乞丐,这群乞丐脏兮兮的,蓬头垢面,浑身都粘着脏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领头的乞丐蹲下来,钳住晴芊的脸,调笑道:“哟,这个妞儿倒是挺俊俏的,只可惜被打断了腿,也不知是哪家的罪奴,这得犯了多大的罪才被打成这样啊。” 另一个把晴芊通体打量了一遍,说道:“哎呦,看着穿着打扮,也肯定是老爷夫人房里头有头有脸的丫鬟吧,怎么落到这番田地,哈哈。” 还有一个手已经不自觉的探进了晴芊的衣襟,一面在晴芊后背上重重掐了一把,一边淫笑着说:“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落到这步田地,肯定是这小贱皮子勾搭主子,被主母赶出来了呗。哥几个咱们今儿也开开荤。” 晴芊惊恐的想爬走,可她哪儿是这三个乞丐的对手,就像落入猫手里的耗子,被三人踢来搡去,狠狠折腾了一番。 还是领头的发话了:“别玩了,再玩就出人命了。”晴芊脑子发胀,头也昏昏沉沉。另一个人一脚把她踢翻过来,一只手伸过来,扯开她的衣襟,撕开她的衣服,晴芊哑着嗓子惨叫:“不要,放开我。”那个人一边拨开晴芊的手,一边把头埋进晴芊的胸前,含糊不清的说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没被直接打死,又得罪了小姐,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美人你就好好享受吧。” 幽静的巷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还有一阵阵重重的喘息声。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除了远处的几声犬吠,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晴芊绝望地躺在青石砖地上,已经流不出一滴泪,恨不得自己能就这样死去 ,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那些让自己沦落至此的凶手。 “咦,老爷,这儿有个人。”一个声音在晴芊身边想起,晴芊迷蒙着眼,只瞧见一个逆光的身影,正想仔细地看清楚他的脸,却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第九十八章 逢生 再次醒来时,晴芊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一片素白色承尘,屋内地板中间放着一个银雕镂花炭炉,里面燃着炭火,整个房子里暖融融的,屋内装饰典雅古朴,小几上的瑞兽香炉正徐徐吐着安神香。 晴芊挣扎了几下,没起得来,又重重跌在床上,门外有人听到动静推门而入,是一个妙龄少女,圆圆的脸,梳着丫髻,看到晴芊醒了温柔对她笑了笑:“姑娘醒了?我们爷这下可得放心了。” 晴芊戒心未消,问道:“这是哪里。” 圆脸少女回答:“这里是无忧苑啊,姑娘你先等着,我把爷叫来。” 不多久,一个白衣男子进来,晴芊不由瞪大了双眼,嘴里难以置信的哑声叫出口:“大爷!” 叶明弘点了点头:“很意外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二弟就是这么个不知情不知趣的人,你也莫要怨他,小侄女儿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要记恨于她了。如今的情形,你要重返叶家也是不可能的,可你毕竟也曾经是叶府下人,我也没办法把你丢在路边不管,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提到叶明华和叶宁,晴芊心中怨恨顿生,不怨,不恨?不可能!晴芊隐去面上恨意,咬了咬唇,还是先向叶明弘道了谢。 叶明弘问道:“你家中可有别的亲人,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或者你可有其他去处?” 晴芊想了想自己的嫡母和几个哥哥,心中感慨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便摇了摇头。 叶明弘叹了口气,说:“这里是我一处别院,你先安心住下吧。会有大夫来给你治伤,治好以后,你可以留在无忧苑做些轻松的活儿,你意下如何?” 晴芊自然是千恩万谢,叶明弘安抚了几句就离开了。 没想到大爷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纨绔风流,其实风雅有趣,古道热肠,不像叶明华,表面上谦谦君子,仁义礼智信时时挂在嘴边,下起手来却如此狠毒。 天不亡我,日后我必要叶家二房付出应有的代价。晴芊捏紧了手,身下的被单都被揪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叶宁坐在母亲床前伺候着,颜如澜最近身体也好多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叶宁和她讲小时候在颜家的趣事,逗得颜如澜笑的开怀。 看着颜如澜睡下后,叶宁给母亲细细掖了掖被子,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丁嬷嬷跟了上来,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宁点 了点头,进了隔壁的房间。丁嬷嬷关上了门,对叶宁说:“小姐,我在收拾晴芊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晴芊一个丫鬟,怎会有这样贵重的首饰头面?”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叶宁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顺手递给身后的绿枝,对丁嬷嬷说道:“这些我去查查看,有劳嬷嬷再帮我盯着些。如今我把秦桑也派了过来,目前在于嬷嬷手下做事,也是个可用的丫头,嬷嬷可以放心。” 丁嬷嬷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 步摇 今日叶宁总是心神不宁,总是莫名感觉到不安,心浮气躁的,索性拿了本闲谈怪志读了起来。 绿枝轻轻地走过来,小声对叶宁说:“小姐,查到了。” 叶宁放下书,问道:“怎么回事,坐下慢慢说。” 绿枝也不推辞,在叶宁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这才开口:“奴婢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只是有一支富贵双喜银步摇,虽说材质普通,但胜在做工精巧,奴婢就在和别的房丫鬟闲聊时提了一下,结果有丫鬟说看见郭姨娘戴过。” 郭姨娘,那不是叶宸的生母吗?叶宁记得前世今生她都默默无闻,活的像一个影子人一样,晴芊的事情莫非和她有关系? 叶宁喃喃自语道:“莫非是郭姨娘赏给晴芊的?” 绿枝说:“还有呢,小姐,据说这个是老太太年轻时候的陪嫁品,大小姐出嫁时,老太太都没舍得给大小姐陪嫁,没想到却给了郭姨娘,真是奇怪。” 叶宁没有说话,奇怪?当然奇怪,可若是想想郭姨娘怎么进的门就不奇怪了。 那年颜如澜生叶宁时难产,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保住了母女俩的性命,却伤了根本,大夫诊断说颜如澜以后很难怀上孩子。叶宁是颜如澜的头胎,又是个女孩,也就是意味着二房以后就没有嫡子了。 叶明华那时正与颜如澜感情浓,虽说是个女孩,也并不在意,甚至还说:“女儿又何妨,也许老天爷知道我喜欢女儿才赐我一个宝贝女儿,让我娇娇宠着呢。我本就是庶子,叶家自有大哥后人继承,无需在意。” 那时候的叶明华身边连侍妾通房都没有,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叶老太太在找颜如澜长谈半天后,亲自做主把身边的大丫鬟如意赐给叶明华,抬为妾室,也就是郭姨娘。 据说如意刚开始时候备受冷落,也不在意,一个人安安稳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过日子,晨昏定省,从不逾矩。即使后来生下了叶宸也还是安安分分,甚至主动提出要把叶宸过继给颜如澜抚养。若不是今天提起来,叶宁都想不起来二房还有这么一个姨娘。 叶宁看着那只银步摇,静静思考了一会儿,这只属于郭姨娘的步摇出现在了晴芊的首饰盒里,若真是郭姨娘在背后搞鬼,事情就复杂了,甚至要牵扯到叶老太太。 绿枝看叶宁不说话,试探地问道:“小姐,咱们可要去郭姨娘那看看,一探究竟。” 叶宁想了会儿,摇了摇头, 对绿枝说:“暂时先别去,咱们贸然前去也许会打草惊蛇,这样吧,你先从咱们院子里挑几个活泼机灵的丫鬟,最好是不起眼的那种,或者和院子附近的婆子嬷嬷聊得上天的让她们去郭姨娘院子附近探探究竟。” 绿枝点了点头:“正巧新年刚过,院子里也是时候添些新人了,明日我就去找人牙子,挑几个聪明机灵的丫头进来。” 叶宁点了点头:“记住干净利落一点,不要让人有塞人进来的机会。” 第一百章 打探 二天,绿枝就带了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排成一排给叶宁挑选。叶宁转了两圈,挑了两个留了下来。一个赐名碧萝,一个赐名碧芽,先放在院内做些洒扫的活计。绿枝平日里爱说爱笑,很快就和两个小丫鬟打得火热。 天气乍乍暖和了起来,叶宁吩咐几个丫鬟把暖房里的花儿搬出来晒晒太阳。碧萝和碧芽一边搬,一边赞叹道:“这花儿可真漂亮,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儿呢。” 绿枝说道:“这些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哪有外面的开得恣意美丽,你们俩啊,刚进府还不知道,霁月汀附近的迎春花正开的热闹,可好看啦。你们俩去那儿看看,折几支新花枝回来,咱们也插几株,说不定能活呢。” 碧萝犹豫问道:“可以吗?咱们可以随意出院子吗?” 绿枝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咱们小姐规矩不严,只要在外不乱说话就好啦,正好你们活儿干完了就去吧,小姐若是看见院子里种上迎春花也会高兴的。” 碧芽插嘴说道:“那霁月汀的主子可会责怪?” 绿枝说道:“那里住着的是郭姨娘,姨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斋念佛,不会怪罪你们的。” 碧萝和碧芽这才相视一眼,笑着携手出去了。 绿枝回头,正好对上正打开窗子的叶宁,两人交换了眼神,相视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碧萝和碧芽才回来了,到底年纪小爱玩,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手上拿着几株鹅黄色的迎春花枝。 绿枝迎了上去:“哟,这花儿可真香,这束花选得尤其鲜嫩,还带着露珠,待会我拿进去插进花瓶里,小姐一定喜欢。这几株咱们插进土里,来年说不定就能开花了呢。” 一面说着,一面往内院走,碧萝和碧芽也跟在绿枝身后,绿枝边走边问:“你们去霁月汀没碰上什么吧?” 碧萝撅了噘嘴,小声嘟哝道:“唉,也许是我和碧芽运气不好,正巧碰上了郭姨娘送人出来,那个嬷嬷好凶,斥责了我们,还好郭姨娘人温和,帮我们说情,我们俩才能免受责罚。” 绿枝状似无意问道:“嬷嬷?哪个嬷嬷?” 碧芽挠了挠头:“嗯……好像叫朱嬷嬷,好像地位很高的样子,郭姨娘对她毕恭毕敬的。” 绿枝回过头抚了抚胸口:“朱嬷嬷?那你们俩可真是运气不好,她可是老太太那儿的人,平时瞧见丫鬟偷懒都是要责罚的。不过你们也算是为小姐 办事,小姐自然会护着你们的,只是你们平时就不要乱跑了,免得被她瞧见了。” 碧芽和碧萝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家书 “这么说,果真郭姨娘和祖母有联系了。”叶宁听完绿枝的汇报,自言自语说着。 绿枝想了想,说道:“这样看来,确实是这样,朱嬷嬷可是老夫人的心腹,小姐,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叶宁看着灯花,幽幽开口说道:“过两天,叶宸的家书也该到了吧。” 颐安堂 叶老太太半躺在贵妃榻上,朱嬷嬷轻轻地拿着美人锤给叶老太太捶腿。叶老太太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唉,老啦,不中用啦,这次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算计到了,不过也帮我们除了一个另有心思的棋子,只是我这身体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如意如愿以偿的一天。” 朱嬷嬷宽慰道:“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见到的。幸好此次晴芊的事情是她自作主张,没有牵扯到郭姨娘。” 叶老太太又看着屋顶,长叹了一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两日后,叶宁带着叶宸的家书去了霁月汀。门口的采薇看到叶宁十分惊讶:“三小姐!请在偏房等候片刻。姨娘正在小佛堂,请容奴婢去通报一声。” 叶宁点了点头,带着绿枝在小桌前坐下了,丫鬟奉上了茶,叶宁尝了一口,茶质稍粗,有些味苦,看来郭姨娘这些年过的生活也算节俭。 很快,郭姨娘就来了。郭姨娘年纪尚轻,也许因为长期吃斋念佛,给人一种很平静温和的感觉。郭姨娘迈进门槛,浅浅一笑,向叶宁请了安,叶宁忙扶起她:“姨娘莫要客气,今日来找姨娘是因为宸弟托人带了封家书回来,之前宸弟一直都在家里上学,这也是第一次离家,姨娘心里定也十分挂念吧。”说完绿枝就递上了家书。 郭姨娘显然十分激动,叶宸即使在家也不愿和她多说两句话,多亲近半分,到底是出门在外,终于想起了这个娘亲来了。郭姨娘激动得手指都颤了起来,把信纸都捏皱了。 叶宁笑着对她说:“姨娘还等什么呢,还不打开看看?” 郭姨娘应了两声,连忙打开信纸看。 叶宁趁机打量了郭姨娘的房间,房间都以深色为主,虽不精致华丽,倒也古朴大方。角落的书架上摆了一整摞的书,大多是佛经的书籍,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却放了一本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书旁边因为经常抽拿的痕迹,拖出一条书籍的痕迹。 家书中提到了叶明华,颜如澜,甚至还提及了一下叶宁,却没有提到半句郭姨娘,郭姨娘心中有些失望,但看到叶宸在那一切都好,也欣慰了许多,背过身去抹了抹泪,双手把信还给叶宁,说道:“让三小姐看笑话了,既然少爷一切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叶宁宽慰了她一会儿,拿着书信出去了,走到院子里才看见郭姨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的,叶宁笑着说:“还是姨娘有雅兴,这里这么多花儿,寒冬腊月都养的这么好,宁儿下次可要向姨娘讨教一二呢,姨娘可要不吝赐教啊。” 郭姨娘愣了一下,还是笑了笑:“三小姐过奖了,我不过打发日子罢了,如果小姐感兴趣,随时可以来。” 叶宁笑着和她道别,出了门笑意就冷了下来。绿枝问道:“小姐怎么了?” 叶宁说:“瞧她墙角种的那片药草,我之前就在想光是膳食怎么对母亲身体伤害那么大,如今想来一切也都解释的通了。” 第一百零二章 鹿耳 叶宁一回到韶韵阁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写写画画,青竹端了一盘玲珑牡丹酥进来,一边给叶宁点上了灯,一边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在画什么啊?” 叶宁头也不回,继续画,嘴里还说着:“青竹,再去给我添些墨来。” 青竹探过头来看:“小姐,你画的这些花花草草挺漂亮啊,可是干嘛要分开画呢,画在一起多漂亮啊!” 叶宁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冷笑了一声:“好看?是挺好看的,否则也不会这样不引人瞩目。傻青竹,这些可都是药草,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就能害人性命。” 青竹吓了一跳:“小姐,这些都是今天下午在郭姨娘院子里发现的吗?” 叶宁点了点头,吩咐道:“青竹,明日请温先生来一趟,直接请先生去墨芷院,我稍后就去。” 温子贺为颜如澜诊完脉后刚出门,就看到叶宁捧着一沓纸站在门口等他,叶宁对他作了一揖:“温先生,母亲身体恢复的如何?” 温子贺温和地笑了笑:“看来近期夫人饮食被调整过来了,虽然还未能大好,但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叶宁,你很聪明。” 叶宁强扯了一个笑脸:“可做恶之人没找到,我始终不能安心。温先生,可否帮我看看这些草药?” 温子贺接过叶宁手中的纸,越看脸色越沉重,连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唇都紧紧抿了起来。温子贺快速翻完了几张纸,最后 叶宁看他脸色沉重,紧张地问道:“温先生,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温子贺眉间皱成川字,指着其中一张:“这个是鹿耳草,因为形似鹿耳才得此名。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终于对上了。” 叶宁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这是很严重的毒药吗?” 温子贺摇了摇头:“剧毒倒也算不上,若是供养在花瓶里还能净化屋内空气,只是和乌鸡在一起会催发鸡脑内的毒素进入汤里,我记得府里在煲赤枣乌鸡汤的时候,都是整只鸡下锅的。” 叶宁低下头,想了想说道:“确实是这样,温先生,这种草药常见吗?” 温子贺摇了摇头:“问题就在这,这种药是北疆独有,而且使用价值非常有限,咱们中原可替代的草药众多,可偏偏出现在了这儿。” 叶宁可惜地想道:“物证是有了,可惜没有人证,晴芊也被自己处理掉了,倒是正中郭姨娘下怀了。”叶宁想了想又问道:“温先生,你知道母亲生产时是被下了什么药吗?” 温子贺沉吟片刻:“叶小姐可否把这沓纸先给我,我感觉当时的药是被混在催产汤里给夫人服下的,我猜出好几种药材,但还有一种没猜出,既然这里出现了北疆药材,这些都给我参考下,我回去都配出来,看看到底是哪种,三日后给你回复。” 叶宁点了点头,又郑重给温子贺行了大礼,温子贺连忙扶起她:“你我也算是旧识,不必在意这些,你若有难,我必定会帮你。” 第一百零三章 产婆 叶宁估摸着派出去寻找的人也快有结果了,果然肖嬷嬷今天通知叶宁有消息了。 叶宁那天见过温子贺后,就派人去寻找当年为颜如澜接生的产婆,叶宁问过丁嬷嬷,当年叶明华把颜如澜娶进门,不仅没有通房侍妾,连个贴身的大丫鬟都没有,叶明华是次子,颜如澜未来也不需要考虑当家的重任,所以无论是颜如澜还是跟着颜如澜从颜家陪嫁过来的婆子嬷嬷,都从未想过有什么内宅之争。因此,在选产婆时也没有麻烦颜家来找,只是提前就找好了临淮有名的白婆婆在府里候着,直到生产完,赏了一大笔银钱放出了府。 也许是这个白婆婆自信不会被发现,居然这么多年都留在临淮,没有卷起家当跑路。 只是当年让白婆婆动手的时候,对方肯定也一定给了白婆婆相当大的好处,再想让她开口指证应该也不容易。不过对方显然不认为会有人翻出此事来再做文章,仔细想想办法也许还有转机。 绿枝急匆匆地从院门口跑进来,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没站稳就开口了:“小姐,不好了,秦桑刚刚传来消息,说郭姨娘去找于嬷嬷,说眼看着要开春了,说要把院子里的花儿都换一拨,于嬷嬷派秦桑去府里大花房帮忙搬花,秦桑把花儿搬到霁月汀时候,发现霁月汀的人正在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清理掉。” 看来还是走漏了风声,只是郭姨娘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叶宁想了想开口说道:“绿枝你带上几个小丫鬟去帮忙吧,说是那花儿漂亮得很,扔了太可惜了,正好我上次瞧见了很喜欢,去向郭姨娘讨要过来。都把搬到我这儿来,最好再带上其他几个院子的丫鬟,越多人看见越好。” 叶宁想了想又吩咐青竹:“青竹,你带上阿茂和阿华,把白婆婆看管起来,别让人趁机下手给灭口了,如果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就直接把人带过来。” 绿枝和青竹点了点头,分别出门去了。 叶宁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让肖嬷嬷亲自出趟门,问问温子贺那有没有消息,如果济世堂不忙的话,请温先生过来一趟。 过了好久,绿枝才灰头土脸的回来,头发上还沾着些草木灰,脸上也蹭上了黑灰。 叶宁打量了好几眼才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我让你去要花草你怎么去救火了?还是郭姨娘不愿意给你,你把她的霁月汀给烧了?” 绿枝咳嗽了好几声才埋怨道:“小姐你还打趣我,我可都是为了把这些花草抢救回来,我去的时候,这些药草都被拔光了,郭姨娘先是推辞了半天,说是花草拔掉就活不过来,搪塞了我半天,后来我硬要带走她才准许我带走。后来我看药草数量和种类不对,又问剩下的去了哪儿,她说带去湖边烧掉了,我一听,赶紧去抢救,这不,只救回这么些。”说完,指了指脚边那堆黑的。 叶宁听了简直想吐血,郭姨娘很明显在拖延时间,算准了药草应该烧的差不多了,这才告诉绿枝。叶宁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下只能看温子贺的本事了。又吩咐绿枝把烧剩下的草木灰都带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证据 温子贺到的时候,叶宁已经和绿枝把各种草药分门别类整理好在院子里排成一排,还有剩下那堆草木灰也被堆在了一起,叶宁不知道里面到底混合了集中草药,也不敢随意拨弄,这下只能看温医师能不能闻出来了。 温子贺看了看幸存的那几种药草摇了摇头,叶宁心想果然如此,入药的那株,郭姨娘怎么可能还留着,肯定烧成灰烬了。温子贺看叶宁有些泄气,安慰她说:“你先别急,我可以闻闻看,上次你给过我图以后,我就托人从北疆带来了这种药,味道我还是熟悉的。”说完温子贺就捧起一把草木灰凑到鼻尖闻,好在草药茎中有水,烧的不那么彻底,除了叶子被烧光,茎还可稍作辨认。 温子贺闭着眼睛闻了闻,半晌才开口:“果然狡猾,这里面混了好几种草药,有旱半夏、天南星、射干、雪莲,嗯……还有美人尖!”温子贺睁开眼睛,看着叶宁肯定的说:“没错,就是这个,还记得你画给我的草药图吗?有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绿草一般的花,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那是因为它还没有开花,美人尖开花后,每个花瓣边缘是黑色,有个尖点向花蕊方向,形似美人额头上的美人尖,因此得名。而且这美人尖有苦寒清热,活血化瘀的作用,可产妇用,就会大出血,十分危险。” 叶宁看着烧的秃秃的美人尖,叹了口气,可惜啊,都被烧成干儿了。眼珠转了两转,对温子贺说:“温先生,可否把你的美人尖都留给我,枝叶果实我都要!” 温子贺也不多问,叶宁聪明,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解决,就点了点头,交给了叶宁,叶宁双手接过来,妥善地收了起来。 刚刚入夜,叶宁刚准备歇下,就听到院内有人落地的声音,叶宁赶紧爬起来出去看,原来是青竹,后面跟着阿茂和阿华,阿茂的手臂上还受了伤,前胸的衣服还被划破了一道,地上还躺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白婆婆。 叶宁左右看看,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出什么意外了?” 青竹说:“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有人想对白婆婆下手,阿茂和阿华拼尽全力才把白婆婆救出来,只是……对方未能得手白婆婆,就把白婆婆的孙子给带走了。” 本来这个白婆婆就很难开口,这下估计是更难了。 叶宁吩咐阿华把白婆婆带去小房间里先看管起来,又让青竹去给阿茂上点药。自己跟着阿华进了小房间。 白婆婆被阿华绑在凳子上,嘴里的布条已经被拿出来了,她死死盯着叶宁,一言不发。 叶宁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幽幽开口:“婆婆就准备这样和我干坐着对视一晚上吗,就没什么相对我说的?” 白婆婆扭过头,脸上满是嫌恶:“原本就没什么想和你说的,现在因为你我的小孙儿被绑架了,我就更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了!” 叶宁轻笑:“说起来我也是婆婆接生出来的呢,心中可是惦记着婆婆的,婆婆对我却这样恶言相向,叶宁好生难过。” 白婆婆唾了一口:“难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让我的孙儿遇难,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捂死在母亲肚子里。” 叶宁倒是诧异这个白婆婆的敞亮,也不遮遮掩掩或者矢口否认,叶宁也不恼:“婆婆口口声声不离孙儿,看来婆婆非常在意这个小孙子,要不咱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把你的孙子救出来,你帮我一个忙。” 白婆婆哼了一声:“这件事我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更何况我的小孙儿现在在别人手里,我为了他也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叶宁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那目前我和婆婆是没什么可谈的了,婆婆,您先休息,过两日我再来找您。” 第一百零五章 帮忙 虽然夸下了海口,叶宁自己也犯起了难,如今看来非得把白婆婆的孙子给救回来了,可是仅凭颜如澜带来的护院,也是救不回来的,自己手头也没有别人可以用,难道要去雇杀手?金银那三教九流之辈都有,找几个武艺高强的倒是可以,可以请她帮忙联系,只是这江湖中人,叶宁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叶宁这下才是真正的烦恼了起来。 青竹急匆匆地进来:“小姐,县主来了。快去门口接驾吧。” “接什么驾?本县主已经到啦!”叶宁扭过头,陆媞媗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了门口,叶宁赶紧疾步上前,屈膝行了礼:“叶宁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县主恕罪。” 陆媞媗拉起了她的手,埋怨道:“你还和我这般见外,本县主可是拿你当成好友呢。” 叶宁微微一笑,也不推脱:“县主屋内请,绿枝上茶。” 陆媞媗进屋,把叶宁的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嗯,叶宁你品味很不错嘛,典雅又精致,不像周氏给我安排的房间,花花哨哨,粗俗不堪,就是想败坏本县主的名声。扔了吧,就得说我不敬主母,行事嚣张,铺张浪费。不扔吧,又给我添堵。” 叶宁浅笑不答话,周氏的心思倒是被被陆媞媗猜的准,叶宁戏谑问道:“所以呢,你怎么解决的?” 陆媞媗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当然被我赏给下人了。”说完就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叶宁也不禁莞尔。 陆媞媗正了正神色:“对了,上次你救我一事我还没郑重向您道谢呢,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不如你有什么想要的,自己提,金银首饰,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本县主一定为你满足。” 叶宁略一思忖,开口说道:“这些我都不需要,我想和县主要两个像阿雪这样的丫鬟。” 陆媞媗赶紧护住阿雪:“喂,叶宁,你可是狮子大开口啊,阿雪不行,绝对不行,你赶紧换一个。” 叶宁托着腮,看着她一字一句开口:“所以我说了呀,是阿雪这样的,这种类型的。身手好,武艺高强的。若是县主舍不得的话,借两个给我用段时间也可以。” 陆媞媗好奇地探过脑袋,问叶宁:“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仇人,想去打一架?” 叶宁哭笑不得,这个县主的心思可真是……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叶宁正了正神色,说道:“叶宁也不瞒县主,曾经为我母亲接生的白婆婆的孙子被人挟持了,白婆婆十分担心他的安危,据说是仇人寻仇,不敢贸然寻求官府帮助。我也想帮帮婆婆,可手边没有人,所以就想找县主帮帮忙。” 陆媞媗一拍手,来了兴趣:“好啊,这事我在行的,包在我身上!” 叶宁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更不放心了:“县主,你可千万慎重,不要打草惊蛇啊。” 陆媞媗拍了拍叶宁的肩膀:“放心啦,我曾经和表哥在边疆救过被匈奴扣押的人质,不会轻举妄动的。一定把白婆婆的孙子安全救回来。” 第一百零六章 失控 叶宁稍稍放心了一点,即使陆媞媗不靠谱,可定勇侯拨给陆媞媗的手下也是靠谱的,有他们在,总比叶宁这儿的普通护院要强。 陆媞媗突然紧张了起来,手指搅在一起,脸色有些羞红,声音也低下来了,带着少女怀春的羞涩:“叶宁,沈公子今日在吗?”接着又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地说:“你可是说过他要和本县主道歉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叶宁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果然,终于奔向主题了。 叶宁在心中权衡再三后,决定短暂的牺牲一下沈言,先把白婆婆的孙子救回来。 当看到沈言冷冷的脸色时,叶宁就后悔了。即使叶宁不看沈言,叶宁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眼神紧跟着自己,叶宁感觉如芒在背。 陆媞媗反倒很开心,一点也不介意沈言的冷淡,一直热情地和沈言搭话,直到陆媞媗身边的丫鬟提醒她该回去时候,陆媞媗才恋恋不舍的告别,半天内叶宁如坐针毡,听到陆媞媗要离开,巴不得能立马就消失在沈言的屋子里。 叶宁把陆媞媗送到影壁处,陆媞媗显然心满意足,叶宁再次提醒她白婆婆的事情,陆媞媗连说几句放心,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叶宁一转头,就看见沈言站在她身后,沈言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十分生气。叶宁自知理亏,低下头叫了声义兄,就低下头等候他“发落”。 沈言冷冷看着她,只丢下一句:“你跟我过来。”就转身朝着向晚居走去。 叶宁走到向晚居门口,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的,自己确实也欠沈言一个解释。提起衣裙,就迈进了向晚居,绿枝正欲跟着进去,门口的墨砚拦住了她:“公子是让叶小姐进去。”绿枝正要和墨砚争辩,叶宁对她摇了摇头:“你就在这等着,我也有话要和沈公子谈。” 叶宁踏进沈言的内室,沈言站在书桌旁,一只手狠狠地捏着桌角,沈言背对着叶宁,叶宁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感觉到沈言的愤怒。 夕阳的光斜斜照进室内,屋内的灰尘都在窗棱隔出的细碎光晕中翻飞,叶宁记得沈言一向是不畏寒的,所以屋内都是不燃炭火的,冬末的阳光照进来,更显得冰冷。 叶宁轻轻唤了声义兄,沈言的肩膀似乎颤了一下,叶宁突然觉得沈言的身影很单笔,和记忆中很不一样。如今沈言也不过十五六岁,肩膀远不如前世宽厚,也许自己前世看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吧,所以印象才格外深刻。屋子里静悄悄的,明明是这样紧张尴尬的局面,叶宁却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 沈言突然转过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上的青筋也暴起,双手捏成了拳头,握得紧紧。他死死盯着叶宁的眼睛:“为什么?叶宁。” 叶宁眼神闪烁了一下,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义兄也知道的,县主性格任性,而且又亲自上门,我实在想不出法子来回绝她。” “砰!”沈言袖子一扫,桌上的笔架砚台通通被扫到了地上,摔得噼里啪啦,叶宁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抬头看向他:“如何?义兄对我的回答有何不满?” 墨砚和绿枝立马扑到门口,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沈言回了句无事,让墨砚把绿枝拉到院子口候着。叶宁也出声说自己没事,让绿枝安心在院门口等着。 沈言咬紧了牙,几乎是一字一句蹦出口:“叶宁,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这一世的沈言真的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叶宁也皱起了眉:“哦?表哥问的不是这个,那问的是什么?叶宁愚钝,不知义兄想问什么,还请义兄明示。” 沈言的眼睛暗了暗,是啊,自己想问什么?问叶宁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假装看不懂自己的心意,为什么只有自己如此痛苦……沈言眼中一片血红,上前几步,握住了叶宁的手腕,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 姜嬷嬷点了点守在门口的绿枝,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今日怎么了?怎么从沈公子那回来就这么不对劲。”绿枝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好像小姐和沈公子起了争执,沈公子还摔了东西,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捂着脸出来了,也没说什么,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了。” 叶宁呆呆的坐在床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她从没见过那样的沈言,红着眼睛,蛮横而强硬,不管不顾的样子,叶宁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后脑勺被他狠狠地扣着,挣脱不得,而他的唇,是那么热,烫到了叶宁的心里。 叶宁不是第一次吻沈言,不过之前都是自己主动的。记得新婚夜,沈言躺在床上,半晌没有动作,叶宁自己光顾着享受嫁给沈言的快乐,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淡,叶宁高兴的睡不着,撑起手臂歪着头看他,借着帐外一跳一跳的红烛光,叶宁用眼神贪婪地描摹这沈言的容颜,这里是他饱满的额头,这里是他高挺的鼻子,这里是他深深的眼窝,这里是他的薄唇…… 沈言闭目假寐,但抵挡叶宁炽热灼灼的眼神,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睁开了眼温声说:“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日歇息。”说完就想翻身过去,叶宁却拉住了他,沈言面露疑惑,刚想问问她还有什么事,叶宁软软的双唇就贴了过来,沈言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臂,却迟迟没有推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叶宁才离开了沈言的唇,还眨了眨一双杏眸,无辜的问道:“阿言哥哥,我听说新婚之夜都是要这样的,现在该你了。”沈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很快忍住了,在叶宁额头亲了一下,又劝道:“快睡吧。”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叶宁乖乖的闭起了眼,感觉自己简直是最幸福的人。在苏汐倩的事情败露之前,这些一直都是叶宁最美好的回忆。 陆媞媗离开叶府后,径直去了顾清瑜落脚的官邸。和顾清瑜谈了一个时辰后,心满意足笑眯眯地离开了。 顾清瑜被陆媞媗烦了整整一个时辰,头脑有些发胀,顾清瑜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蕴蔚,你先去打探一下白家的事物。火速来给我回话。”蕴蔚抱拳领命出去了。 顾清瑜放下了手,眼神幽深。这个叶家三小姐还真是有趣,别家小姐恨不得和陆媞媗攀上关系,和定勇侯府交好,而她却恨不得撇清关系。若是一直这样,顾清瑜只能说是个安分聪慧的姑娘,如今她却向阿媗提出了这么个请求,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第一百零八章 疑惑 顾清瑜还记得第一次在颜家见到她,还是个梳着垂髫髻的小丫头,抱着树枝不敢下来,也不敢出声。顾清瑜眼力好,一眼就瞧见了藏在绿叶间穿着碧萝裙的小叶宁,踱步到树下,抬头问她:“你是谁,你在树上干嘛?”叶宁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声回答:“我叫叶宁,我们在躲猫猫,表姐正在找我呢。” 顾清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已经是正午了,颜家的小姐们都被各自的奶娘抱回去了,根本没有人在找她。顾清瑜听说颜府里寄养着一个表小姐,应该就是她了。 顾清瑜有些不忍心,叶宁爬得很高,头顶太阳晒着,叶宁时不时挽起袖子擦汗,单手抱着树枝很危险,也不知道她身边的婆子丫鬟都去了哪儿。 顾清瑜抬头对她说:“我刚刚从你外祖母那过来,她正找你呢,若是你外祖母知道你爬这么高,以后肯定不许你的表姐们和你玩躲猫猫了,你先下来。” 叶宁在树顶上支支吾吾的说道:“可是……可是表姐找不到我可怎么办呢?” 顾清瑜有点心疼这个傻孩子,又不忍心说出实情,只好骗她说:“我刚刚看到她们去那片院子里去找你了,你躲得这么好,她们哪儿能找得到,我已经让婆子告诉她们不用找了,你先下来和我去你外祖母那儿去吧。” 叶宁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小小的身子就往后推,想原路退下来。可到底人小力薄,撑不住肉肉的身体,小手一滑,顾清瑜心一惊,上前接住了她,忙问她有没有事。 叶宁显然也吓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却转头对顾清瑜说:“那你不可以和外祖母说哦,否则表姐会被责罚的。” 顾清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咱们拉钩。” “好!” …… 蕴蔚好奇的看着自家主子,坐在太师椅上傻傻发笑。蕴蔚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 两声轻咳打断了顾清瑜的思绪,顾清瑜抬头看,蕴蔚已经站在门口了。 顾清瑜清了清嗓子:“如何?调查的怎么样了?” 蕴蔚进屋行了一礼:“侯爷,这恐怕与方家有关。我刚刚去查看过,有打斗的痕迹,绑架孩子的人慌乱中衣服被扯下了一块,上面有方家的暗纹。” 顾清瑜沉吟,方家怎会对一个接生婆的孙子动手,而叶宁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会知晓,蕴蔚调查过,白婆婆与叶家除了多年前为颜如澜接生过,此后再无瓜葛。就算找,也该是向颜如澜求救,怎会找上刚刚归家不久的叶宁呢? 第一百零九章 思量 也是巧了,宫里的太后姑姑与方皇后的关系越发紧张,自己与方家又在宫外对上了。 顾清瑜无声叹了口气。 五日前王公公刚刚来报过,姑姑最近与皇上母子关系好转了许多,而方皇后的弟弟方彧流在城西强抢民女,逼得一家人在京兆府门前上吊,轰动京城,闹得不可收拾。皇上为了给皇后教训,已经很久没去过皇后宫里了。 顾清瑜轻笑一声,这不过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罢了,此长彼消,不过是为了打压一下方家的嚣张气焰。深谙此道的方老狐狸怎会不懂得这个道理,这时候方家不是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吗?怎会跑来临淮闹事,绑架幼儿。还是,叶府和方家有什么牵扯? 既然是叶宁寻求帮助,多半与后院纷争有关。 据顾清瑜所知,叶家的叶老太爷已经告老,安心过起了退养的生活,如今还在朝廷任职的是叶家二爷叶明华,顾清瑜听说过他,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前途无限。而且叶明华作为外放官员,远离两派纷争。只是即使叶明华投向了方家,也没有绑架幼儿的道理,否则白婆婆也不会找上叶宁帮忙。 听说叶家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大爷,天天流连花柳温柔乡,也不愿蒙祖荫寻个差事。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把这个小孩救出来,其他的再行打探。顾清瑜叫来纪翎:“顺着这个查下去,先把白婆婆的孙子救出来。” “阿言,怎么连楚湖县地形都记错了,最近怎么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叶明华指着沈言写的策论问道。 沈言一个激灵,收回神游天际的思绪,元神归位,接过叶明华递过来的策论,仔细一看,确实错的离谱。 叶明华叹了口气,沈言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该如此苛责他,缓了缓口气:“阿言,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最近事务众多,也累着你了。” 沈言心知自己留在这也魂不守舍,帮不上忙,点了点头,安静地退了出去。 向晚居内,沈言轻抚着自己唇,想着心事。 那天自己真的是气急了,虽然沈言知道自己的气生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就是忍不住想让叶宁和他一起承受这份前世今生不死不休的感情。当纤瘦的叶宁在他怀里挣扎时,他清楚深切感受到了她的拒绝与抗议,却不想放手,想要沉沦的更深…… 叶宁咬的牙印还没有消,说话吃饭都会碰到,总是引得沈言一阵痛,可沈言还是期盼着这个印记永远不要消除。 第一百二十章 怀疑 霁月汀内,郭姨娘屏退了下人,朱嬷嬷坐在上首,轻呷了一口茶,才徐徐说道:“白婆婆的孙子被人救走了。” 郭姨娘心中一惊,慌乱地握住朱嬷嬷的手:“那可怎么办?嬷嬷,老夫人那可有什么对策?” 朱嬷嬷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姨娘莫慌,姨娘也是知道的,老太太最疼您了不是?今日我来告诉您只是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话再说回来,您可是宸哥儿的生母,看在宸哥儿的面子上,老太太都一定会保住姨娘的。” 郭姨娘惶恐的点了点头,心神不宁地送走了朱嬷嬷后,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采薇赶紧扶住她:“姨娘,你怎么了?要不要去请大夫啊?” 郭姨娘拍开采薇的手,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蠢货,请什么大夫,咱么都要大祸临头了。”采薇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问什么,郭姨娘喃喃自语说道:“老太太未必真心会护着我,我自己也要想想法子,不能坐以待毙。” 纪翎进屋抱拳一礼:“侯爷,人我救回来了,只是属下在救小孩的时候,碰上了叶家大爷叶明弘。” “叶明弘?”顾清瑜皱了皱眉,看来果真是与叶家有关,只不过不是当朝任职的叶家二爷,却是不学无术的叶家大爷,“纪翎,你说说当时情况。” 纪翎细细说了情况:“我们从白婆婆家一路循着踪迹,走到了城东的一处花楼,孩子就被关在花楼后院的柴房里,我们救出孩子后,对方穷追不舍。就在要甩掉对方的时候,碰上了醉酒的叶家大爷,叶家大爷喝的醉醺醺的,歪歪扭扭的走到我们中间,虽看似无意,像个醉鬼,可每一步都精准的挡住了咱们前进,乱了咱们阵脚。” 顾清瑜眼神一片清明,方家的手已经伸到临淮了。叶明弘此人才干全无,野心倒是不小,这种人最好利用,更何况还有个宠溺他的叶家老夫人,江淮漕运盐运事务上,若真的被叶明弘动了手脚,牵连到了叶明华,叶家老夫人肯定会选择保自己的亲生儿子,让无辜的叶明华做个替死鬼,既帮了方家达成目的,又能够全身而退,还真是个无本万利的好生意。 顾清瑜想了想,吩咐蕴蔚:“去通知县主,事情已经办成了,请她约叶家小姐出来。” 绿枝悄悄传话:“小姐,县主给您传信,请您前往一品居一叙。”叶宁眼睛一亮,看来是救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隐瞒 叶宁匆匆收拾了一下,带上了青竹和绿枝,就往一品居去了。刚进门,就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对叶宁抱拳一礼:“叶小姐,主人在天字间等你。”叶宁道了声谢,就带着青竹和绿枝上楼了。天字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对叶宁行了一礼:“主人说,请小姐单独进去。”说完伸手拦住了青竹和绿枝。 叶宁心生疑惑,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高声说道:“县主与叶宁也是旧识了,何故今日如此见外。青竹和绿枝都是我的人,县主无需顾虑。” 门内迟迟无人答话,过了一会儿,一个清冽的男声才传出来:“是我,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又是这个冷清的声音,如同荒野上的一轮弯月,明明那么好听却那么冷清。 是定勇侯,叶宁内心挣扎了一下,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顾清瑜坐在桌边,正看着门口的位置,面色冷清,虽没有笑容,但与第一次见面要对她下杀手相比,叶宁已经觉得十分亲切了。叶宁站在门边上向顾清瑜行了礼:“叶宁见过侯爷。”直起身子后就一直垂着眼睛扮婉约闺秀状。 从顾清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叶宁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虽然看不见,顾清瑜也清楚,叶宁此刻的眼睛里绝不会是含羞带怯的。 顾清瑜嗯了一声:“过来坐吧,站那么远干什么?你很怕我吗?” 叶宁说了句不敢,就在顾清瑜对面坐下了,叶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请问侯爷今日叫我来有何事?” 顾清瑜看着叶宁,圆圆的小脸已经纤瘦了许多,显出了几分瓜子脸的模样,眼睛中的稚气已脱,更多的是坚毅和隐忍,眼下有些乌青,看来有心事,连觉都没睡好。 顾清瑜开口:“人我已经帮你救回来了。” 叶宁心中一喜,起身对顾清瑜作了一揖:“感谢侯爷相助,我替白婆婆谢谢您。那孩子我先带走了。” “慢着,何不请白婆婆亲自来道谢?”顾清瑜没有起身,手中把玩着茶盏,微笑看着叶宁。 叶宁一惊,果然是定勇侯,看来都查的清清楚楚了,也是,动用他的力量哪儿会这么容易?怎么可能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救回白婆婆的孙子,让她开口?叶宁紧紧攥住了衣摆。 叶宁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对顾清瑜屈膝一礼,看着顾清瑜清明的凤眼:“叶宁不敢欺骗侯爷,白婆婆的孙子确实是被人掳走,白婆婆确实也十分忧心,希望有人能将她的孙儿找回。” 顾清瑜点了点头,好个狡猾的丫头,说起来,确实没有欺骗,顾清瑜轻笑了一声:“那白婆婆身在何处?” 叶宁老老实实地回答:“在我院子里。” 顾清瑜抬眼看她:“据我所知,已经三日过去了,白婆婆就不急着回去?” 叶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已经允诺了白婆婆要帮她救出她的孙子,就把她留在了我院子里。” 顾清瑜定定看着叶宁的眼睛:“好个伶俐的丫头,欺确实没有欺,瞒确实瞒个十足啊。” 叶宁心里咯噔一声,果真是定勇侯,自己想刷个小聪明,钻个空子,立马就被他看出来了。叶宁本就没想骗他,如今看来更是不行了,叶宁开口说道:“侯爷英明,叶宁确实有所隐瞒,但所说的话绝无虚言。至于叶宁隐瞒的部分,是我叶家家事,侯爷一定也听说过《五灯会元》中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请恕叶宁不便透露。但叶宁可向您保证,此时绝不牵扯侯爷,也不会累及定勇侯府的名声,还请侯爷成全。” 顾清瑜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叶宁猜不出他的想法,心中忐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为了母亲,自己也要除了郭姨娘,有千日做贼的,但绝无千日防贼的。 顾清瑜摆了摆手:“蕴蔚,把人交给叶小姐吧。” 叶宁心中一喜,连忙向顾清瑜鞠了一躬:“多谢侯爷,侯爷的大恩大德叶宁铭记在心。” 顾清瑜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小心叶……”后半句却忍了回去。 叶宁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清瑜,等他继续说下去,顾清瑜却摆了摆手,转过头:“你走吧。” 叶宁心想,此人阴晴不定,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再次道了谢,退了出去。 叶,叶老太太还是叶怀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揭发 早上,叶宁还是照常去颐安堂请早安,听叶老太太念叨了一会儿府中最近有些吃紧,暗示叶明华该上交这个月的俸禄,又问了问英姨娘近日是否安分,最后关怀了一下颜如澜的身体状况,最后打了个哈欠,暗示自己乏了,就让她们退下,叶老太太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叶宁还安静地站在堂下。叶老太太眯了眯眼:“宁姐儿怎么还没走啊?有什么事要和祖母说吗?” 叶宁浅浅一笑:“宁儿自然是有事要说的。”估摸着这个时候叶怀璋也该回来了。 果然,叶怀璋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宁姐儿有什么事啊,说说看,祖父也一起听听。” 叶宁笑意更深,挽住刚进门的叶怀璋,娇声说道:“自然是要祖父也在场听着的,只是祖父可要答应宁儿,祖父听了以后要保重身体,可万万不要生气。” 叶怀璋哈哈笑了几声:“你个淘气丫头,是不是又闯了祸,不敢让你父亲母亲知道啊?” 叶宁咬了咬唇,心中愧疚,叶怀璋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让他为此等事情评理,伤了这样一个慈祥老人的心。 叶宁勉强笑了笑:“宁儿说这件事之前,还请祖父把郭姨娘请过来,宁儿才好开始讲。” 叶怀璋点了点她的鼻子:“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什么事啊,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好啊!就如你所愿,莲雾,去把郭姨娘请来。” 郭姨娘很快就来了,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行了礼,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像空气一样。 叶宁把叶老太爷扶到上席坐下,站在堂下看着台上的二老,又看了一眼郭姨娘,郭姨娘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叶宁缓缓开口道:“那宁儿可就说了。祖父祖母也知道,母亲自从生了我以后,身体一向不太好,前些日子甚至病倒在床,宁儿忧心母亲,就请来了温先生为母亲诊治。结果温先生说母亲的膳食长期被人加入了湿热的食材,导致母亲身体虚弱,甚至连母亲常常服用的补汤都被放入了催毒素。同时,温先生还查出来,母亲在生我时候,催产汤里也被下了药,这才难产,落下了病根。”说完,叶宁就哽咽了起来。 叶怀璋大为震惊:“还有这等事,宁姐儿别急,祖父定会查出前因后果,为你讨回公道。” 叶宁摇了摇头:“宁儿本不想追究此事,既然现如今家中和睦安定,宁儿绝不想挑起事端,母亲也绝对不愿看到因为她而闹得家宅不宁。只是前些日子,宁儿去给郭姨娘送宸弟寄回的家书,得以窥见真相一角,回来辗转反侧,心中恐惧,也怕再有人对母亲下手,这才来禀告祖父祖母,求祖父祖母做主。” 叶怀璋安慰叶宁别哭,又说道:“这么说,宁姐儿心中有数了,宁姐儿怀疑是谁。” 叶宁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温先生和我说过,毒害母亲的两种药都来自北疆,中原地区极为罕见,都不是什么烈性毒药,所以用的也少,入药价值也有限,咱们中原有许多可以代替。因为我没见过,温先生还画给我看,我想着,以后可以给丁嬷嬷看看,让嬷嬷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前些日子,宸弟从书院传信回来,我想郭姨娘毕竟也是宸弟生母,心里肯定是惦记的,就把家书拿去给姨娘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温先生画给我的草药。” 叶怀璋听到这脸色已经铁青,叶宁看了看叶老太太,叶老太太眼神飘忽,面上却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郭姨娘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洗白 叶怀璋刚要发火,叶老太太扯了他的袖子一下:“现在事情还未查清,你先问问郭姨娘怎么说。”叶怀璋重重的哼了一声,扯回了袖子,指着堂下的郭姨娘:“宁姐儿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有什么想辩驳的?” 郭姨娘福了福身:“老太爷,老夫人,三小姐的话妾身都听明白了,妾身也十分同情夫人遭遇。可小姐说的在我院子里瞧见的草药,妾身可不知,妾身不通医理,妾身的霁月汀内种的都是些寻常花草,老太爷大可派人去瞧瞧。” 叶宁看着郭姨娘,问道:“敢问姨娘的花草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郭姨娘笑了笑:“大约六七天前吧,我瞧着院中的花草单调乏味,便想换一拨,三小姐不会连换个花草都觉得妾身是做贼心虚吧,这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叶宁继续问道:“那姨娘是如何处置那些被换下的花草的呢?” 郭姨娘温声回答:“自然是拿去河边烧了,三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明白,眼见着就要开春了,妾身之前种的那些野草野花生命力顽强,只要有水有土就能活过来,自然要妥善处理的。” 叶宁难得点了点头,赞同郭姨娘的话:“事实证明,确实生命力顽强,烈火焚烧后还依旧旺盛,青竹,把鹿耳草和美人尖拿出来,把画像也拿出来。” 郭姨娘脸色变了变,见青竹双手托盘呈了上来。托盘上有两株药草,只有叶子的边角被烧焦了一点,居然基本保存的完好。旁边是两张药草的画像。 叶宁拿起两张纸,扬了扬手中的画像:“这两张纸就是当时温先生画给我的,我在郭姨娘的小院子里见过。” 叶老太太轻哼了两声:“宁姐儿,你可别说祖母偏袒别人,咱们断案就凭个理字,就凭见过,更何况只有你一人见过,也不能认定是如意下的毒啊。你这样难以服众啊。” 叶宁回答:“祖母说的有道理,可当日和绿枝一同去抢救药草的可不止韶韵阁的丫鬟,绿枝可是叫了不少别的院子的丫鬟婆子去帮忙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叶吴氏心中暗骂郭姨娘蠢货,居然不处理干净。亏自己还对她寄予厚望,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郭姨娘紧张地咽了咽喉咙,面上却保持镇定,甚至带着几分柔弱和委屈:“妾身冤枉啊,虽然我确实有此草药,可小姐也不能断定是我毒害夫人啊。” 枇杷在门口通报:“老太爷,老太太,墨芷院的于嬷嬷求见。” 叶宁勾了勾唇角,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于嬷嬷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请老太太和老太爷不要冤枉了姨娘,奴婢血热总爱起血泡,听说姨娘精通医术,就请姨娘为奴婢诊治了,小姐说的那些草药,都是姨娘为了给我治病种植的,绝不是用来陷害夫人的。即便夫人被人用药害了,也不会是姨娘下的手啊,肯定是有奸人想陷害姨娘才会这么做。” 叶宁笑着问她:“敢问嬷嬷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于嬷嬷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自然是有人看不过去,通知了我。”于嬷嬷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太心急了些,收了郭姨娘的好处,人没救出来,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叶宁笑了笑:“看不过去?看不过什么?看不过本小姐陷害无辜?嬷嬷好大本事,连颐安堂都有人为嬷嬷通风报信呢。看来我区区墨芷院真是屈才了。” 叶老太太拍了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于嬷嬷可是她安插过去看着颜如澜的,什么时候听命于郭姨娘了。 叶宁提议:“想要验证于嬷嬷的话并不难,去于嬷嬷身边找个丫鬟来问问就行了。” 于嬷嬷连连点头:“对对对!去墨芷院寻秦桑来,她是我身边正在调教的丫鬟。”秦桑老实,不敢说对她不利的话,否则,她也该知道下场的! 叶宁皱了皱眉,回忆了好一会儿:“秦桑,不是那个被我赶出去的丫鬟吗?她有什么要说的。” 叶老太太稍微放松了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转机 秦桑很快就到了,第一次见到叶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显然很紧张,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于嬷嬷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秦桑的胳膊:“你快告诉他们,郭姨娘的草药是为我医治才种下的,你每日侍奉我的时候也看见了,我都用他们泡手泡脚的。”说完还偷偷在秦桑手臂内侧掐了一把。 秦桑捂着手臂惊叫了起来:“嬷嬷干嘛掐奴婢,奴婢从未见过嬷嬷什么时候用草药泡手泡脚啊。”于嬷嬷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力气,突然又跳起来,对秦桑一阵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贱婢,我好心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秦桑一边躲闪一边委屈地哭着说:“奴婢真的没看到啊,奴婢不敢欺骗老太爷和老太太啊……只不过昨日郭姨娘确实来找过嬷嬷,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啊……嬷嬷别打了……” 叶宁朝青竹使了个颜色,青竹一把拉开于嬷嬷,还顺势把她的手腕掰了一下,于嬷嬷惨叫了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叶怀璋脸色铁青:“真是长本事了,都勾结起来陷害到主母头上了,郭姨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郭姨娘显然没想到于嬷嬷这么蠢,好歹也在夫人身边潜伏这么多年了,居然如此蠢笨!声音有些发颤但依旧坚定:“可妾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夫人免了妾身晨昏定省,妾身日日在小佛堂里诵经度日,那有空跑去墨芷院给夫人下毒啊。” 叶宁整了整神色,眼中满是厌恶,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绿枝,去把那只富贵双喜银步摇拿来,就算别人不知道,祖母肯定也是认识的吧,这可是郭姨娘抬姨娘时候祖母赏赐的。只是我却在墨芷院负责饮食采办的丫鬟晴芊的房里找到了。姨娘觉得这也是巧合吗?” 郭姨娘脸色发白没有说话。 叶怀璋怒气冲冲地把茶盏摔在郭姨娘面前:“毒妇!给我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送去庄子里。” 郭姨娘双腿一软,一百大板打下去还有活路吗?再说犯了错被送去庄子里的,能有几个有好结果的?郭姨娘顾不得其他,膝行爬到叶老太太脚边,哭叫着求饶:“妾身知错了,老太太,求求您了,看在如意曾今尽心侍奉您的份上,饶过妾身吧……妾身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叶宁恨恨的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母亲呢!她做错了什么?” 郭姨娘缩着头不看叶宁,叶老太太看了眼叶宁:“宁姐儿,郭姨娘虽一时糊涂犯了事儿,但她毕竟是宸哥儿的生母,若是日后宸哥儿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传出有这样一个生母也有失颜面,也有伤我叶家子弟的前途啊。你也是叶家女儿,叶家的荣辱也与你休戚相关,你可莫要光顾着泄己愤而不顾大局,耽误咱叶家百年基业啊。” 叶怀璋犹豫了,叶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出生,世代书香门第,直到叶怀璋这一辈才让叶家成为大族,叶明华如今接替了叶怀璋,在朝中也是干的风生水起,颇得皇帝重用,超越叶怀璋指日可待,叶宸虽是庶子,在叶明华和颜如澜的教导下,功课绝不输于其他士族子弟,可以说前途无量,可若是因为他的生母而毁了前程……叶怀璋真的要好好掂量掂量。 叶宁心中发寒,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叶老太太一下子就抓住了叶怀璋的软肋,戳中他最在意的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考量 叶怀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良久才缓缓开口:“宁姐儿,这事确实让你母亲受了委屈,可你也知道你母亲疼爱宸哥儿,最希望宸哥儿能有出息,若是她知道因为自己断送了宸哥儿的前程,你母亲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叶宁此时简直怀念起前世的脾气,砸了这颐安堂都比现在满腔怒火面上还要装作懂事乖巧的好。母亲断送叶宸的前程?呵呵,简直是笑话!如果不是母亲悉心教养着,叶宸能有今日的造化?而他生母犯了罪,我的母亲却成了她免受惩戒的挡箭牌。 叶宁低下头,两根手指搅在一起,好像在仔细思考叶怀璋的话,再抬起头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却咬着唇死死忍着,叶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哭腔开了口:“祖父,您说的宁儿明白,宁儿也绝不愿意让祖父为难,更不想让宸弟的前程受损。只是,宁儿实在是害怕啊,这次是机缘巧合才能查明真相,若下次没有这样的运气……宁儿连想都不敢想啊。” 叶老太太面露愠色,声音也提了起来:“宁姐儿,你想怎样,郭姨娘都已经知错了。” 叶宁委屈地开口:“宁儿不想如何,只是心疼母亲。父亲常常和我谈孝道,曾经因为我与祖母相妨,父亲就把我送走,如今,叶宁更是要继承父亲教我的孝顺之道来孝敬母亲。” 叶宁把叶老太太堵得说不出话来,当年的事情如今提起,叶老太太还是忍不住要心虚,命格相妨,本就是个托词,提到孝道,有叶明华表率在前,叶老太太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郭姨娘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叶怀璋面色有些不悦,清了清嗓子:“宁姐儿,你说吧,你想怎样解决?” 叶宁想了想,开口说道:“宁儿明白祖父祖母的顾虑,也请祖父祖母放心,宁儿绝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绝不会把此事闹大,可郭姨娘毕竟是做错了事,虽然宁儿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是,今日在场人也众多,若是不罚,恐怕难以服众。姨娘一日在母亲身边,宁儿的心就不能安,这叶府,恐怕不能再让姨娘住下去了,请祖母以养病为名,把姨娘送去庄子上。这样既不损宸弟颜面,又不算苛待姨娘。” 叶怀璋颔首:“这个方法可行。”转头又对叶老太太说:“你看这安排吧。” 还没等叶老太太答应,叶宁就抢先接下话头:“安排这事就不劳祖母操心,宁儿自会为姨娘寻个好去处,绝不委屈了姨娘。” 叶老太太想出口反驳,被叶老太爷恶狠狠的眼神一瞪,生生止住了话头。叶怀璋开口说道:“宁姐儿做事稳重,就交给宁姐儿了。” 叶老太爷既然已经拍了板,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叶老太太给郭姨娘一个安抚的眼神,叶宁挥了挥手,让人把郭姨娘带走了。叶宁再次向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赔罪:“祖父祖母,这次是宁儿不好,让祖父祖母忧心了,可宁儿实在是六神无主,家中能做主的只有祖父祖母,只好……” 叶明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理解,又顺带安慰了几句,而叶老太太干脆扶额,假装头痛,叶宁也不在意,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秘辛 “小姐,您干嘛不让白婆婆作证呢,咱们可是花了大功夫把她孙子救出来的,结果她半句话都没说得上……”绿枝小声嘀咕。 叶宁没有说话想起了白婆婆透露的秘辛,一双秀眉紧紧蹙起,眼神也冷了下来,樱唇也紧紧抿在了一起。 叶宁本以为郭姨娘图谋许久,深谋远虑,早在郭姨娘还是个丫鬟的时候就起了心思,买通了为颜如澜接生的白婆婆,为自己日后上位铺好路。没想到,另有幕后黑手,没想到她的图谋这么大,而郭姨娘不过是个听命的棋子,无根基无实力,也难怪这么容易就除了她。叶宁自然想把幕后黑手一网打尽,只是自己如今实力单薄,也没有实在的证据,如今抛出白婆婆的话也只是打草惊蛇,不能除了对方,反而让自己处处被动。叶宁让白婆婆把事情前因后果写下字据,按了手印,放了回去。 叶宁收回心思:“白婆婆的事情我另有打算,当务之急是处理掉郭姨娘。”说完就朝着韶韵阁走去,绿枝赶紧跟上去了。 郭姨娘被狼狈的扔在柴房里,捆得结结实实,阿茂和阿华在看着她,叶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姨娘现在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郭姨娘仰头看着叶宁,叶宁和年轻时候的颜如澜真是像,虽然颜如澜出身商贾之家,可颜家不是小富小贵,再多的金银铜臭等羞辱性的词汇在颜家的金山银山前都变成了不甘心的嫉妒和求而不得的艳羡。颜如澜年轻时候的脸和正值豆蔻的叶宁重合在一起,骄傲的神色似乎在嘲笑着自己永远都是个输家,自己出身不如,机关算尽用尽心思也不如,郭姨娘心中恨极了,恨不得把自己心中的毒怨都发泄出来:“叶宁,我还有宸哥儿,宸哥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不会眼看着我受苦的,有我在,他永远都不能和你母亲亲近起来。” 叶宁像是听了个笑话,轻笑了两声:“姨娘,你若是真为了宸哥儿好,为他着想,就该自我了断了才干净。这样宸哥儿就不会因为有你这样恶毒的生母而前途受阻了。” 郭姨娘瞪着叶宁,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毒怨的目光看着她,恨不得把叶宁射出个窟窿来。 叶宁平静的看着她:“我为你选了个好去处,是颜家的一处庄子,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民风淳朴,最养人不过了。另外我还选了几个婆子服侍你,保证姨娘的安全。” 郭姨娘明白,进了颜如澜娘家的庄子,此生应该都出不来了,她想把自己困死在那,郭姨娘的眼神更加仇恨:“叶宁,你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思!啊……你给我吃了什么?”郭姨娘捂住喉咙,努力地想把它吐出来,可终究是徒劳。郭姨娘急的眼睛都红了,哑着嗓子吼着:“叶宁,到底是什么?” 叶宁已经转身,只留个背影,声音幽幽传来:“就是你下给我母亲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望 眼瞧着也快要开春了,叶宁想着韶韵阁也该添些新气象,吩咐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把院子里收拾收拾,冬天里搭起的木架子也派上了用场,叶宁准备种下些葡萄苗,等明年夏天就有葡萄可以吃了。叶宁笼着袖子看一群人忙的热火朝天,时不时还夹杂着这些小丫头们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闹。这样热热闹闹,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叶宁对春天的到来又多了期许。 “小姐,小姐,不好啦!”秦桑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还没等叶宁问出口,秦桑就赶紧说了下去:“二少爷回来了,正要找您兴师问罪,门口的婆子们都拦不住,眼看着就要到内院了,你赶紧回避一下吧。” 叶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守门婆子,两个月未见,叶宸的身量好像抽长了些,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英气。 叶宸怒视着站在廊下,一脸云淡风轻的叶宁,恨恨开口:“回避?我已经来了。叶宁!你连和我当面对质都不敢吗?” 叶宁笑了笑:“自然是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你上学期间归家,可征得先生同意了?要知道浅川书院的掌院与我舅父相交甚深,你若行事不妥,也有损我外祖家声誉。” 叶宸顿了顿,冷静了一些,他心中自然明白自己是如何上得了浅川书院的,全靠的颜如澜向兄长颜廷瑾求情,颜廷瑾疏通关系,才让叶宸进得了这样一所名震大齐的学院。可这一点越是激发了叶宸心中的自卑感,叶宸紧逼叶宁的双眼:“这个不劳你操心,我自会解决好,我今日来,只想为我母亲讨回个公道。” 叶宁脸色冷了下来,缓缓开口:“讨回公道?呵呵……你说的公道就是我惩罚了一个蓄意对我母亲下毒的人有失公道,给你传话的人就没告诉过你前因后果吗?” 叶宸没想过其他,只听叶老太太托人给他带话,叶宁说郭姨娘给母亲下毒,叶宁就把她送去庄子上关押了起来。他听闻二话没说,立刻收拾东西赶了回来。 叶宁前生都没见叶宸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话:“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为何如此狠毒,竟把她囚禁起来,还送去偏远贫苦的乡下!留在府中看管着难道就不行吗?” 已经不是叶宁第一次被说狠毒了,明明自己已经处处忍让,小心处世了,怎么最终狠毒的却是自己,叶宁几乎想笑,开口说道:“叶宸,留在府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若执意,我只好提交官府处理了。若是你真的如此孝顺你的姨娘,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和姨娘同住,庄子里虽不比府里富贵,但‘吾心安处是故乡’,我绝不会苛待你们,甚至可以请专门的先生去庄子上给你讲课,绝不耽误你学业,你也可以趁机照顾你姨娘,如何?” 叶宸低头咬了咬唇,静默片刻这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开口:“我姨娘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你又何必如此重罚,真是不知宽容为何物!” 叶宁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头顶上涌,手都有些发抖,原来母亲悉心照料多年,居然养出了一头白眼狼,叶宁冷笑着说道:“一时糊涂,你和我说一个从我母亲生养我的时候就开始下毒的人是一时糊涂,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更何况,我并没有囚禁她,也不会克扣她的饮食用度,我只是为了母亲的安全,让她远离母亲而已,对她这样的罪人,我难道还不算宽宏大量?” 也许是“罪人”两个字戳中了叶宸的痛处,也许是积久而不堪重负的自卑,叶宸狂怒地上前想掐住叶宁的脖子,守在一旁的阿茂和阿华早有防备,上前制住了他,叶宸不甘心地想上前,却被死死按住不得动弹,叶宸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得,仰着头看向廊下的叶宁,发出小兽般的嘶吼声:“叶宁!你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姨娘,你就是蓄意想赶走我们,弄死我们,母亲也是,表面上对我好,其实全都是假仁假义!”。 叶宁强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别过脸去,不想再看他一眼,心中却一片悲凉,眼镜中也酸涩了起来。这么多年,自己被逼离家,母亲悉心照料,到底算得了什么,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东西?也罢,我和母亲都是祖母手下的垫脚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醒悟 叶宁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不带感情地看着叶宸,慢慢开口:“叶宸,今日我不想与你讨论什么‘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你的是非观我不想置喙,若是你如今真的是坚持你刚刚的想法,我无话可说。只是叶宸,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即使你出生不高,在叶府中还是过的像个嫡出少爷,无人对你不尊不敬,养在嫡母膝前,嫡母对你悉心教养,父亲对你用心培育,甚至连嫡姐都被送走,不需你争夺宠爱……而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自小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如今连保护母亲都被说成是心狠手辣,母亲多年养育也是假仁假义,叶宸,你有没有心啊!” 叶宸愣了愣,安静了片刻又疯狂吼道:“你少拿这个来诳骗我,自从你回来,一切都变了,父亲和母亲都疼爱你,后来更是认了个义子,我看得出来,父亲想把你许配给他,然后叶家的财产都给你们,而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外人!” “啪……”院门外传来一声瓦罐碎裂的声音,叶宁和叶宸都不约而同地转身忘了过去,颜如澜呆呆的立在拱月门前,脚前是一滩流淌着的竹荪煲鸡汤,还冒着热气,汤汁缓缓地从瓦罐裂缝中流淌了出来,蜿蜒流进了土里。 叶宁顾不得叶宸,跑到颜如澜身边,颜如澜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看着叶宸不说话,叶宁摇了摇颜如澜的胳膊:“母亲,母亲你说句话啊,你不要吓晚晚,门口当值的是谁,怎么母亲来了都不通报……”叶宁不知道颜如澜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都听到了些什么,但光最后一句话就足够让颜如澜心寒痛苦了。 颜如澜静静地看了叶宸许久,眼睛中各种情绪闪过,最后只有浓浓的哀伤与痛心,颜如澜低头看向不知所措,担心的连声音都发颤的叶宁,心中更是愧疚,颜如澜把叶宁搂紧了怀里,这才是她最亲的宝贝,却受了这么多委屈,颜如澜心中更是酸涩,把怀里的叶宁抱的更紧了。 叶宸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愧疚与悔恨交加,他轻声嗫嚅道:“母亲……” 颜如澜转过头没看他,叶宸却看到几行泪水从颜如澜脸上划过,母亲哭了?叶宸从未见过颜如澜哭,甚至连叶宁被送走,颜如澜都没在他面前哭过,虽然眼圈总是通红的,却还是对自己温柔以待。可今日,却因自己说出的诛心之言在众人面前掉了眼泪。 阿茂和阿华也都愣住了,叶宸挣脱了他们俩的钳制,扑到颜如澜脚边跪下,扯着颜如澜的衣角:“母亲,宸儿错了,宸儿一时糊涂了,魔症了,胡说八道,母亲,宸儿知错了,母亲你不要哭了……” 叶宁红着眼睛瞪着他:“我这儿可容不下这位大少爷,阿茂,阿华,把他给我请出去!” 阿茂和阿华本就是跟着颜如澜从颜家过来,心中也为他们家小姐鸣不平,不顾叶宸赖在地上拼命求情,还是连拖带拽把叶宸扔了出去,叶宸的手徒劳地在地上抓着,想拉住什么,颜如澜痛苦地闭上了眼。 叶宁把颜如澜安顿在韶韵阁休息,颜如澜大病初愈,脸色刚好些,如今又虚弱的躺在了床上,叶宁看的心揪起来似得疼。 门口叶宸还在哭喊着要开门,叶宁心中一阵烦躁,叶宸怎会如此蠢笨,若是闹大了,引来祖父祖母,大概受苦的还是母亲!叶宁吩咐绿枝照看好母亲,带着青竹往院门口去了。 叶宁看着趴跪在地上的叶宸皱了皱眉:“叶宸,你怕害母亲不够吗?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母亲又将你怎样了,母亲又少不得一顿训斥。” 叶宸涕泪俱下,抓住叶宁的裙角:“姐姐,是我犯了混,求求你让我见母亲一面吧,求求你了。”说完又在地上磕了起来。 叶宁神色缓和了些,扶起他:“起来吧,母亲已经睡着了,你不要去打扰她了,宸哥儿,你若是真为了母亲好,就该好好的,别让母亲为难,也别让母亲给别人留下话柄。” 叶宸安静地想了许久,点了点头,朝着颜如澜休息的房间叩了三个头,转身离开了,当晚就回了浅川书院。 叶宁明白,叶宸的心结绝非一朝一夕能解开的,今日认错也未必真的是明白了自己的错处,只是震惊愧疚和一时的良心发现让他觉得今日行为的离谱。 叶宸以后如何,叶宁也不知道,但目前叶宁还不想把他推到对方阵营,给自己再多树一个敌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戏 最近叶明华似乎很忙,叶宁也许久没见着他了,上次因为晴芊的事情,叶宁和父亲还闹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别扭,如今也缓和了不少,但毕竟是父亲房中之事被撞见,叶宁也觉得尴尬,不愿主动去找叶明华了。 叶明华异常的忙碌让叶宁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上次的事情让叶宁知道父亲或许早已就在某些有心之人的窥视下了,依照前世来看,那人蛰伏多年,一举成功,这要有多大的耐心和忍耐力。 叶宁趴在小几旁画了半天的花样子,想给叶明华绣个新的袜子,描了半天有点心浮气躁,想到有许久没去金银那瞧瞧了,于是叫上青竹就出发了。 今天的金银阁人特别的多,今日的戏票全部售罄,门外还有客人嚷嚷着要加座,门口的阿虎和阿威在外面拦着,青娘作为管事,正站在门口和客人解释,外面闹闹腾腾,里面人声鼎沸,叶宁朝着雨字间走,碰上了四处指挥的金银,叶宁折扇一展,拦住金银的去路,嬉笑着打趣她:“这么漂亮的美人,陪本公子喝两杯可好?” 金银皱眉,哪来的登徒子,正欲找人把他轰出去,看到叶宁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埋怨地弹了下叶宁的小脑袋:“你个坏妮……小子,你今日来的倒是巧,正好来看看我新排的戏。”叶宁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哦?是什么戏,是王侯将相还是才子佳人,还是那闺中怀春的少女心思?” 金银嗔怒看她,一副活脱脱的浪荡公子模样,捶了捶叶宁的肩:“真是没个正形,快去吧,雨字间还给你留着呢,如今这间房价格涨的可厉害了,唉,真是后悔当初……让我金银阁少进多少金银!”说完还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 叶宁哈哈大笑,摇着扇子进了雨字间。叶宁从栏杆出向下看,果然楼下乌泱乌泱坐满了宾客,各个都兴奋不已地谈论着,人声嘈杂,叶宁也听不清,只依稀听到什么皇上,皇后,方丞相什么的…… 突然烛火全部熄灭,只余台上一盏烛光,台下也安静了下来,配乐骤起,悠扬婉转,先是一个女子以老叟装扮,秉烛夜读,忧心国事,提出针砭时弊的好计策,为民造福。 一幕闭,一幕另起,老叟有女,正当芳龄,姿容婉转,流目顾盼,腹有诗书气质芳华,女子站在高台之上,随乐曲起舞吟歌,舞姿曼妙,声音清越,如天女下凡,台下众宾客皆鼓掌喝彩。 众人皆陶醉其中时,乐曲戛然而止,女子的动作也被打断,原来一队官兵经过,惊扰了美人,高台下伴舞的舞女扮作百姓,纷纷逃窜,高台上的美人看着高台下百姓,眼中流出痛苦神色,蹙眉捧心,不胜哀伤,轻叹了一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生多艰啊……” 女子拭泪退场,匆匆遗留一方帕子,一个公子扮相的上场,捡起帕子,上面刺绣精致,以杜若花枝绣成一个方字,公子捏紧了手中帕子,对身边随从吩咐:“找到这名女子!” 第一百三十章 仇恨 台上的剧已经唱到高潮,公子几经波折寻得美人,终成眷属。台下更是一片喝彩声,叶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终于明白了台下众人议论的是什么,这分明是当今皇帝和方皇后的故事,当初定勇侯在京城内纵兵一事,已经惹得皇上不悦,可定勇侯是太后的侄子,皇上训斥了两句,心中却是意难平,而方皇后凭着一句“兵匪横行,哀民生之多艰”正投皇上心意,即便后宫美人众多,方皇后的位置依旧屹立不倒。而方氏一族也凭借着方皇后成为势力最大的外戚一族,方皇后的父亲更是一跃坐稳丞相之座。 “如何啊,小公子,我排的这出戏是不是别出机杼?”金银推开了门,笑吟吟地对叶宁说。 叶宁转过头,没有笑意,冷着脸开口:“确实是别出心裁,金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排这出戏有多危险,你这说的可是宫闱秘史!” 金银转头掩上了门,对叶宁笑了笑,拉着她坐下:“我正是知道是宫闱秘史才更加谨慎,字字句句都仔细推敲了的,绝不会留下话柄,更何况,我把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写的如此缠绵悱恻,打动人心,他们也没理由怪罪我?” 叶宁冷笑:“没理由?光是你触犯皇家威严这一点,他们可以有一万个理由让你掉脑袋。更何况,你意在定勇侯。” 金银脸色也冷了下来:“不错,你果然聪明。” 叶宁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啊,金银,你一着不慎可能就会掉脑袋,甚至连累整个园子里的姑娘们,先不说皇家会拿你如何,就你重提定勇侯京城纵兵一事就会惹祸上身。” 听到定勇侯,金银的眼中浮起一闪而过的恨意,语气也生硬了起来:“叶宁,你不必劝我,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场戏我会一直演下去。” 叶宁知道金银绝非是收钱就为人办事的那种,也没有雄心壮志参与党争,她做的一切全凭本心,叶宁心中不忍,拉住她的手,软声规劝道:“金银,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场,我不能看你这样把自己推进死路,我不知道你与定勇侯究竟有何仇怨,但我知道你仅凭一出戏撼动不了他,虽然制造了民间舆论,也对他没有实质性的打击啊……”叶宁突然停下来,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金银的这出戏是做不了什么,只不过造了舆论,可若是背后还有人在朝局中再推波助澜一下,激起年轻皇帝的忌惮之心,等到合适的时机,一举除了定勇侯也绝非不可能,而如今定勇侯在朝中最大的敌人就是方丞相! 叶宁震惊地看着金银:“你投向了方家?你不是不知道方氏家族的为人,更何况你吃过方彧流的亏……” “我知道!”金银打断了叶宁的话,语气也狠戾了起来,“叶宁,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会放过他,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去做的!” 叶宁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仇怨,金银已经抽出了手,摔门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猜想 叶宁心神不定地出了雨字间,今日再想问出什么,应该是不成了,叶宁与定勇侯见过四次面,顾清瑜身上总有种让叶宁捉摸不透的感觉,第一次的狠戾,第二次的温情,第三次的相助,第四次的试探……叶宁心里很乱,这事迟早会传到定勇侯的耳朵里,叶宁猜不出定勇侯会如何处理金银。 叶宁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带着青竹离开了。 走廊的转角处,蕴蔚看着叶宁的背影对顾清瑜说:“侯爷,这不是叶家三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莫非她和金银阁的阁主有什么关系?” 顾清瑜面色很冷,眯了眯凤眼没有说话,这个叶宁真是让他意外。方家的内应,到底是叶明弘还是叶宁? 叶宁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想了很久,金银与她相识以来,没见她有什么家族大仇要报,叶宁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索性闭目养神。 突然叶宁睁开眼坐了起来,是霍公子!能和顾清瑜扯上关系的多半是金银的情郎了,可霍公子说起来应该是顾清瑜的手下,说起来两人是同一战线,难道金银怀疑顾清瑜杀了霍公子?叶宁虽不喜欢顾清瑜,但他一个铁血将军,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霍啟是他的左膀右臂。 金银也记不得自己在这坐了多久,天色都晚了,她活动了一下腿,已经有些麻了,叶宁都猜出的心思,别人未必猜不出,如今自己已经是暴露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了,可若是能为霍郎报仇,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如今这场戏已经按照那人的吩咐排好了,反响也很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打算,金银捏着手中的纸,有些不知所措。事到如今,他每次都写信传来消息,从未露过面,叶宁说的话,让金银开始有些怀疑,可摩挲着手中的金银花串,上面似乎还带着霍郎的体温,那人有她与霍啟的定情信物,金银不得不相信那个素未谋面的人说的话。 叶宁一回到府里就进了书房,把有记载过大齐与匈奴最后一战的书都翻了出来,得出的结论与金银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无异。顾清瑜带着左翼军作战,战胜后传来老定勇侯重伤的消息,顾清瑜连夜快马加鞭赶去大营,留下副将霍啟打扫战场,领幸存将士汇合,结果在回大营的途中遭遇匈奴残留兵力偷袭,左翼军除了提前离开的顾清瑜,全军覆没。 值得注意的是那次大战,虽然老定勇侯是主将,可方家也有不少人在营中担任要职,从方家统帅的队伍来看,损失较少,与定勇侯率领的军队相比,几乎是毫无损伤,如今更是凑巧的是,金银如今站在了与当年的霍啟相对立的面,为方家做事。定勇侯没有理由去杀霍啟,或者说他不可能为了杀霍啟牺牲掉整个左翼军,叶宁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方家用他们的士兵去伏击定勇侯疲惫不堪的军队……寒意顿从心起,金银可能被别人利用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管账 颜如澜的身体总算是大好了,温子贺嘱咐要多多走动,闷在屋子里反而对身体不好,如今好好恢复就可以了。 第二天,叶宁跟着颜如澜一起去给叶老太太请早安,叶老太太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看人总是半眯着眼,打量了颜如澜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来啦,老二媳妇身体康复得如何了?” 颜如澜恭敬行了一礼:“劳母亲挂心了,如今身体已经好多了,特来向母亲请安。” 叶老太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你久卧病榻,我心里也担心啊,更何况郭姨娘被宁姐儿赶出去了,二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也不行啊。”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叶老太太又想往叶明华身边塞人了,叶宁心提了一半,父亲与母亲做了多年夫妻,虽说父亲身边一直干干净净,但毕竟过了十多年,当初再深刻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化为了平平淡淡,柴米油盐。万一此刻塞个丫鬟给父亲,红袖添香……自己和母亲恐怕会很难过。 旁边的英姨娘和叶宓自然也明了,英姨娘不动声色,想看颜如澜的笑话,叶宓就更是不知收敛,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 颜如澜不卑不亢地回答:“母亲无需担心,我自然会照料好二爷的起居生活。” 叶老太太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继续说道:“你是个靠谱孩子,我是放心的。既然你已经大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叶家账务上就交给你打理了,朱嬷嬷待会把账本都交给二夫人吧,唉,我老了,只想享享清福,老二媳妇,你受累了。”说完又懒懒的靠回到了大迎枕。 众人都没想过是这样一个转折,叶宁心中冷笑,前面说的不过是为了给后面铺路,先以塞人为恐吓,敲打敲打颜如澜,实际上让颜如澜管账,万一管不好,可就要参照前一句了。本想看好戏的大房母女俩惊愕地愣在原地,叶宓沉不住气,当场就惊叫了起来:“凭什么啊?” 叶老太太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英姨娘见状赶紧把叶宓向后拉了几步,对叶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请息怒,宓姐儿绝无恶意,也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妾身也觉得,这长幼有序,管账还是该交给大房,更何况,二夫人大病初愈,身子本就虚弱,一下子掌管全部的家务,只怕二夫人吃不消啊。” 叶老太太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看着英姨娘,森然开口:“长幼有序,那你可知嫡庶有别,妻妾有别!”吓得英姨娘赶紧跪地,不敢说话,叶老太太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哼,本事没有,心思倒是不少,你就回去做你的安稳姨娘,别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英姨娘点头应诺,叶老太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朱嬷嬷待会把账本送过去。”叶宓扶起跪在地上的英姨娘,众人齐齐告辞。 叶老太太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老朱啊,你说大爷怎么就纳了这么个蠢妇,我都为他们铺好了路,他们还不肯走,非要为了些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徒惹笑话!” 朱嬷嬷叹了口气安慰她:“老夫人您也别忧心,他们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亏空 叶宁和颜如澜走在回去的路上,叶宁有些担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叶宁挽着母亲的手臂,仰头问道:“母亲,祖母为什么会突然让你管账?”颜如澜本也有些担心,低头看到叶宁皱的像小包子一样的脸,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颜如澜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笑着说道:“母亲也不知道啊,但我们在叶家,就是叶家的人,享受着叶家的名誉,财富,也得为他做些什么,不可以不劳而获。” 颜如澜刚到墨芷院没多久,朱嬷嬷就捧着厚厚一摞账本过来了,颜如澜请朱嬷嬷坐下,朱嬷嬷也不推辞,在下首坐了,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就开口了:“老太太让我把账本送过来,既然送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叶家不比颜家,产业简单,只有田产和少数几个铺子,二夫人处理惯了颜家的生意,解决这个不成问题的。” 颜如澜笑了笑:“嬷嬷过奖了,我这也是第一次接手府里事务,不懂之处,还要请嬷嬷指点。” 朱嬷嬷颔首,也答应下来:“这是自然。二夫人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唤奴婢过来。” 寒暄了几句后,朱嬷嬷就告辞离开了。叶宁也闲的无事,坐在颜如澜身边和绿枝讨论起来了花样子,两个人趴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研究着。 颜如澜坐在另一侧翻看着账本,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叶宁看到母亲神色不对,凑了过去看了看账本,问道:“母亲,这账本可有何不对?” 颜如澜神色凝重,一只手紧紧捏着账本角,语调中透着掩不住的怒意:“若是我不接手这账本,恐怕都不知道你祖父的退养金和你父亲的俸禄,还有叶家大大小小田庄生意加起来都不够供养这一大家子的,连下人的佣金都发不起了!” 叶宁总算知道叶老太太为何要把管账这种“肥差”交给颜如澜了,一块肥肉油都被榨干的时候,就成了烫手山芋,抛之不及。 叶宁想起前世的沈老太太,沈言飞黄腾达后,沈老太太很快就适应了官家老太太的生活,挥霍无度,似乎要把前半生缺失的都补回来,等账本交到叶宁手里的时候,叶宁简直要吐了血,沈言品级不高,俸禄也低,叶宁爱他,这样一个朗月清风般的男子怎可为了钱财而苦,于是偷偷的把自己的陪嫁都搭了进去,不让沈言知道,她不想看他因为钱财而羞赧的样子。结果沈老太太更是不知收敛,出手更加阔绰。叶宁如今想想,她前世的那些陪嫁多半都到了苏汐倩的口袋里,还有一部分应该都被翠茵卷走了…… 叶老太太的心思不难猜,想让私库丰厚的颜如澜填补亏空,可这亏空来源何处呢?自然被叶老太太补贴给了大房,可即便叶明弘花天酒地,英姨娘挥霍无度,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亏空。叶宁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临别时顾清瑜留的话:“小心叶……” 叶老太太?应该是叶明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查访 叶宁想起了那串金银花串,前世叶宁第一次见叶明弘就没有好脸色,臭着一张脸,一见叶明弘就出言讽刺:“呦,这不是我风流倜傥的大伯父嘛,听说您曾在烟柳楼逍遥一月,为柳柳姑娘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今儿怎么有空回来?”当场叶明弘就面露尴尬,下不来台,叶明华立即训斥了叶宁,叶宁轻哼一声就扬长而去,晚上的家宴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今生再见,叶明弘一见到叶宁就表露出自己对她的喜欢,还送了金银花串,而自己难得出一次门,就碰上叶明弘要求自己带上花串,而正巧就遇上了金银。 叶明弘为什么会挑中叶宁呢,叶宓愚昧蠢笨,自矜身份,不堪大用,若是遇到金银这样的青楼女子只会瞧不起,甚至恶语相向,若是金银执意讨要,依照叶宓的性格,多半是毁了它也不愿交给金银。江雁心思玲珑,头脑活络,定会追查到底,叶明弘谋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时,叶宁的出现正合叶明弘的心意,聪明伶俐却不多事,可以毫不惹眼地把信物交给金银,获取她的信任。 朝中太后党和皇后党两党纷争不休,皇后党自然是以皇后的父亲方丞相为首,而太后党则是以太后的娘家,立下赫赫战功的定勇候府为支撑。叶怀璋和叶明华向来主张中立,不贪功冒进。可看叶明弘的意思,看来想放手一搏,拼个锦绣前程了。 金银不傻,不是一个轻易会被煽动的人。叶明弘挑唆金银创造舆论,去对付顾清瑜,看来是拿出了让金银信服的证据,若非身在沙场,绝不会编出那么让人信服的谎话,叶明弘果然是投向了方家。 颜如澜看着发呆的叶宁,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道:“晚晚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宁回过神来,斟酌着轻声说道:“母亲,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为什么庄子进账会如此低,还有亏空如此严重?” 颜如澜安慰她:“没事,母亲自然会查清楚。” 第二天叶宁就陪着颜如澜去了乡下的庄子,带上了几个得力的护院,还有几个经常帮叶宁管理田庄的嬷嬷,天气已经回暖了许多,一路上倒也不难捱,颜如澜圈出几个收成特别低的庄子,都在离临淮县城较远的楚湖县。 终于到了楚湖县的庄子,叶宁坐了太久的车,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颜如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一团孩子气,一点闺秀样子没有。颜如澜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车。 庄子的管事早已在门口等候了,叶宁本以为会是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硕鼠形象,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个枯瘦的老头,佝偻着腰背,对颜如澜和叶宁颤颤巍巍行礼:“小老儿见过二夫人,三小姐。”那管事慢慢直起身子,佝偻的背还是掩饰不住,叶宁看到斑白蓬草般的乱发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道道皱纹如斧凿刀刻般深深刻在他的脸上,在脸上留下一条条沟壑,虽然已经开春,可还没到脱下棉衣的时候,管事的身上棉衣已经破破烂烂,脚上穿着一双打着布丁的单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税收 这大概是叶宁见过最穷酸的管事了,颜如澜和叶宁飞快的交换了眼神。 也许是察觉到叶宁打量的目光,管事把脚往棉袍内缩了缩,又弯了弯腰:“附近几个庄子的管事都到了,在里面等着您呢。”颜如澜点了点头:“有劳黄管事领路了。” 进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子,绕过影壁就是正堂,里面有一群身着灰色葛布棉袍的中年汉子在里面侯着,听到前院门口的脚步声,齐齐转过脸来。 颜如澜带着叶宁径直在上首坐下,站在堂下的几个汉子草草对颜如澜一揖,就揣起手闲闲站在一旁,丝毫不把颜如澜放在眼里。 黄管事有些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二夫人,这些都是附近其他庄子的管事们。”颜如澜用目光扫了扫堂下站着的人,对黄管事问道:“怎么还少一个?”黄管事想了一下,结巴着回答:“还有赵管事没来,多半是在田庄里忙着事情吧。” 颜如澜皱了皱眉,咱不发表评论,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诸位平日里打理庄子辛苦了,年关过了,也该来查查收成情况。我也知道各位管事忙碌,就长话短说了。” 话音一落,堂下的各位管事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眼神。颜如澜把堂下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也不多话,状似随口问道:“哪位是吴管事?” 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方脸长眉,自有一种可靠稳重的感觉,但眼中却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仇视。颜如澜仔细打量了吴管事,吴管事恍若未觉,平静地看着颜如澜的眼睛,接收她目光的打量。 颜如澜收回目光,淡淡开口:“你就是吴管事,看着是个踏实能干的。”吴管事拱手:“夫人过奖了,吴某愧不敢当。” 颜如澜摆了摆手,面色有些冷:“这句愧不敢当说得好,你的实际能力确实当不起我对你的期望,五个庄子,吴管事您的庄子收成是最差的。” 吴管事隐隐有些愤怒,开口就驳了回去:“去年……” 吴管事还没说完,颜如澜就打断了他的话:“去年夏天暴雨,涝灾严重,而吴管事您管辖的庄子正处于漓江下游,正对排水口,受灾尤为严重,但我也为管事算了笔帐,你管辖的庄子共十亩零七分地,而正对排水口的一共三亩二分地,再除去排水口附近受部分影响的一亩五分地,剩下还有整整五亩地,就算按往年的八成收成来算,管事交上来的粮也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数目。” 吴管事听完后,面色扭曲了一下,双手攥紧了拳头,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他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意,咬着牙齿,似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艰难蹦出:“夫人果然聪慧,帐算得也是十分清楚,在下无可辩驳,可去年已经把去年收成的七成上交了,夫人居然还觉得这个数目不够?是要逼死我们吗?” 颜如澜也冷笑了起来,看来他们以为她是好哄好骗的内宅妇人了,当她颜如澜是好骗的吗?颜如澜的语气凌冽起来:“吴管事庄子里七成的收成才二十担吗?” 本以为吴管事会强词夺理和颜如澜抢白,没想到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也不稳了起来:“二十担?怎么可能,咱们可是几乎把大半年的口粮都交上去了,足足一百四十担!”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施恩 不仅是颜如澜,叶宁也吓了一跳,先不论亏空,两边的差额就足够让人惊讶了。还是颜如澜先稳住心神,朝叶宁使了个颜色,叶宁点头,悄悄退到后面,对着青竹耳语了几句。 颜如澜问道:“一百四十担,吴管事可有凭证?” 吴管事脸色严肃,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交给颜如澜身边的丁嬷嬷,丁嬷嬷接过,递给了颜如澜,颜如澜接到手里,抚平了发黄微卷的账本封面,账本很厚,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颜如澜翻开,一笔一笔记得十分清楚,往年田庄基本上收获近三百担,四成税收,上上下下起伏也不大,翻到最后,去年总共收入两百担粮食,税却增加至了七成!而且上面赫然记载着,上交了一百四十担粮,下面有管事和叶家收账人的签名和手印,也就是说叶家从田庄里接手的的确是一百四十担。颜如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起自己这儿的账本看了看,只有二十担。 一般来说,五成税就已经非常多了,官家基本上不会收如此高的税,传到御使耳朵里,少不得要被参上一本,压榨农民,压榨百姓。叶家中馈一直由叶老太太掌握着,叶老太太贪财,稍稍放宽了一些,打个擦边球,收四成税。 颜如澜蹙眉,看向堂下几个衣着朴素的管事,他们都用希冀的眼光看向颜如澜,颜如澜估计其他情况都差不多,但还是要核实账目,于是又吩咐其他的管事把账本都交上来看看,果不其然,其余田庄实际交上的粮也远远超出府里账本里的数目,颜如澜让婆子去取了纸笔来,把田庄管事记的账目一一记录好。 青竹从后面悄悄溜进来,附在叶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叶宁脸色越听越冷,扯了扯颜如澜的袖子,小声说道:“母亲,刚刚青竹带人去庄子里瞧过了,庄子里的人家过的很苦,老人小孩,甚至青壮年都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如今才二月底,离粮食成熟还有好几个月,有的人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就连管事的家里都非常拮据。” 颜如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放下笔,环视了一眼堂下:“看了账目,发现账目果然是错了,来收账的人糊涂了,竟然把四成收成了七成,更何况,去年光景不好,叶家作为东家也该体恤各位辛苦,两日后,咱们会把收错,多收的粮还给各位,并且今年按照两成利来收粮。”很多话颜如澜心中清楚,却不能明白说出来,更不能明着说叶老太太糊涂,只好含糊带过。 堂下的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呢,面面相觑,本以为今日会要恶战一场,以为夫人来又要增税或是有什么新的要求,都做好了和颜如澜强辩一番的准备,没想到颜如澜不仅要把多收的粮食退还,还给他们减了税,一时堂下安静极了。 还是吴管事先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红,连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对颜如澜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夫人体恤,我等定会好好做事。”其余各管事也纷纷点头。 颜如澜笑着摆了摆手,又说道:“我记得还有个赵管事没来对吗?也过了这么久了,也该过来了,黄管事,劳您派个人去瞧瞧,看他怎么还不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施威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赵管事才姗姗来迟,还带着一身酒气。见了颜如澜也不行礼,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颜如澜,呵呵笑了几声,开口说道:“原来这是二夫人啊,咦,怎么会是你来,我妹妹呢,大房夫人呢?” 颜如澜也不动气,冷眼看着他说道:“你妹妹是谁我不知道,大嫂在祠堂里供着呢,也是你能随意提的?” 赵管事显然怒气上来,指着颜如澜说道:“祠堂里那位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说的是我的嫡亲妹妹英姨娘,我妹妹最得叶家大爷的心了,扶正那是迟早的事儿,我劝你个无权无势的叶二夫人就别出来蹦跶了,这家啊,迟早还是得我妹妹掌事。” 颜如澜不想和他理论,挥了挥手:“赵管事还没醒,带他下去醒醒酒。” 赵殿明两眼一瞪,一手扶着腰,一手刚想指着颜如澜的鼻子,就听到喀嚓一声手腕错位的声音,赵管事忍着剧痛指着颜如澜:“你居然敢……”话没说完就被护院拖了出去,先是一盆冰水浇了上去,冻得赵管事一个激灵,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阿茂听不下去,随手扯了块抹布塞进赵殿明嘴里,又拖到长凳上架起来,打了十大板子。听着赵殿明的声音从嚣张的怒吼变成撕心裂肺的挣扎,最后低低的呻吟,堂下管事心里都嘀咕起来,这个二夫人看着心善,下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一点情面不留,他们这些人对府里那些弯弯绕绕不了解,可从每年来替叶老太太监督收粮的都是英姨娘,那派头可一点不输正经夫人。这个赵殿明仗着自己的妹子得势,平时欺压百姓的事情做的不少,今日二夫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一回了。 十个板子打完了,两个护院把死狗一样的赵殿明拖进来,扔在地上,赵殿明哼哼了两声,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哆嗦,天气还冷,衣服又湿透了,屋子里又没生炭火,赵管事的衣服都要结冰了。 颜如澜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赵殿明,幽幽问道:“酒醒了吗?”赵殿明总算知道颜如澜是个不好惹的,哼哼了两声,眼中的毒意却不减,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她哄走了,等妹妹来了,再作打算,今日之仇势必要报。 颜如澜看他清醒了几分,就开口问道:“赵管事的账本可带来了?” 赵殿明有些迷糊:“什么账本?啊,账本啊,我忘记了,今日没带来。”他一个大字不识,还记什么账啊,都是庄子里那个穷秀才给他记得账本。 颜如澜也不恼,继续问他:“那账本现在何处?” 赵殿明滴溜溜的小眼转了几转,回答道:“自然在我家里了。” 颜如澜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让阿华随你去取。”说完,阿华就拎起了小鸡一样的赵管事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赵管事才回来,阿华把账本递给颜如澜,一把又把赵管事丢在了地上,身后还跟着一个高瘦男子,穿着一身长布衫,静静站立在门旁。 颜如澜问道:“怎么回事?” 阿华回答道:“这赵管事不识字,账本全靠杨先生在记,估计赵管事也讲不出什么来,所以我把这位杨先生也带来了。” 颜如澜朝杨先生看过去,杨先生舒臂一揖:“杨某见过夫人,在下不才,屡次不中,所以在庄子里管账,混口饭吃。” 颜如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此人谈吐不凡,礼数周到,倒是个不错的。颜如澜笑了笑:“既然这账本是先生记的,那就请先生来讲讲吧。” 杨先生也不翻开账本,开口说道:“这账本讲不出来。” 颜如澜好奇:“既然是先生记的,为何讲不出来?” 杨先生也不隐瞒:“因为夫人光看这账本,什么也看不出来,每一笔账都是对的清清楚楚才记上去的。所以这账本无甚可讲,若是夫人想问问账本外的事情,在下倒是可以讲出一二。”方才看到一身狼狈的赵殿明,杨先生突然就提议要跟着过来给夫人解释账目,他知道,这次来的绝不是赵管事那个无知无耻的妹妹,看来府里是有人准备好好整治赵殿明了,机会来了。 颜如澜笑了,果然和聪明人说话简单:“请先生直言,但讲无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理 赵殿明是凭借裙带关系当上管事的,自从叶老太太身体不好,把事务交给英姨娘打理后,英姨娘每次都先去赵管事的庄子去收粮,实际上交的只有三成,剩下的还有一成归赵殿明家所有,至于这一成的亏空由其余庄子在英姨娘的恐吓之下,东拼西凑补齐交上来,填上赵殿明管辖的庄子的空缺。英姨娘很聪明,没有把赵殿明庄子里的收成少报,容易引起注意,上面的下来查,他们兄妹俩都完蛋。如数上报,只是未必如数上交。 颜如澜瞥了一眼地上抖得和筛子一样的赵殿明:“赵管事,杨先生说的可对?” 赵殿明跪在地上,左右看了看,眼神也飘忽起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不对,他空口无凭的,怎能信他,更何况账本上都交代清清楚楚了,前些年也从未少交过。” 颜如澜扫了扫其余的的管事,大多数都扭过头,或者低头不看颜如澜,颜如澜心里也明白,英姨娘得势多年,掌管收税之事,下面的管事多多少少都是吃过她苦头的,而且他们又吃不准颜如澜能管事多久,大多都是不敢强出头的,若非去年提税,逼得紧了,估计连刚刚的吴管事都不敢多言。 颜如澜看着赵殿明,开口说道:“赵管事,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可是你若是为你妹子着想,就不该这样强瞒着不说,你可知道英姨娘如今处境,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心疼心疼妹妹吧。” 颜如澜话音一落,角落里的其他管事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英姨娘失势了。 赵殿明还在犹豫着,角落里的吴管事站了出来:“夫人,在下能证明赵管事中饱私囊,英姨娘每次都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逼迫我们多交粮,还以撤掉管事之位相威胁,原来是为了填补她哥哥的空缺。”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我也能证明。” “我也能证明!” “赵殿明还看上了老薛头家的闺女,强抢不得,还毁了人家姑娘清白,逼得那姑娘跳了河……” “还有她那个老婆,穿的都是兰泽楼的新款衣裙,听说一件都要花好大的价钱。” …… 一时间各位管事都站了出来,赵殿明脸色一片惨白,还强装镇定,指着几个管事:“你们……你们不怕我妹妹回头来找你们算账吗?” 颜如澜冷哼了一声:“算账?好大的威风!既然都事关人命了,也不是我能处置得了的了,阿茂,阿华,你们俩安排一下,把他送去衙门处理,吴管事帮忙做下笔录,把各位说的都记下来,去求证后交给衙门,阿茂,你全程跟着去,记得把事情处理好。” 阿茂抱拳应了,抓住挣扎哭闹的赵殿明出去了。 剩下的人对颜如澜更是另眼相看,体恤民情,雷厉风行,赏罚分明,是个管家的好主母。 颜如澜看了看堂下的各位管事,最后目光移到杨先生脸上,赞许的开口说道:“多谢先生刚才仗义执言,既然管事之位空缺下来,杨先生又有才干,以后就请杨先生接替赵殿明吧。” 杨先生不卑不亢的行礼,应下了差事。 颜如澜给了赏钱,遣散了各位管事,只留下黄管事一人,黄管事有些惶恐,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颜如澜叫人端了凳子来请他坐下,放缓了语气开口说道:“今日多谢您了,若不是您时时指点引路,帮我解围,今日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您如今可还愿意留在庄子里做管事,若是不愿,我可以给您一笔钱退养。” 黄管事面色惶恐了起来,急急站了起来:“夫人可是嫌小老儿做事不利索,耽误您的事儿?” 颜如澜安慰他:“我绝无嫌弃您的意思,只是觉得种田打理庄稼这种事情辛苦,您做着太累了,若是您还愿意做管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黄管事这才放下心来,对颜如澜笑了笑:“哪有什么累不累的,我是个庄稼人,要是突然让我闲下来我才不习惯呢。” 颜如澜也笑:“可要辛苦您继续操心了。” 颐安堂里,叶老太太接到田庄里的人报信,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她居然要把三成还回去给农户,还把税都减了!我是让她给我把亏空补起来的,不是让她给我把窟窿捅大了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空 奔波了一天,等回到叶府,天色已经晚了,到了掌灯的时刻,叶家门口的红灯笼也点亮了,叶宁看着这两个红灯笼,感觉像狮子的血红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叶宁陪着颜如澜走到二门口,就看到交握着双手,焦急的来回踱步的魏嬷嬷,魏嬷嬷见颜如澜回来,眼睛一亮,急急几句走上前,还未等颜如澜开口,魏嬷嬷就开口了:“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颐安堂那边都来催了三四遍了,我在院子里呆着也不安心,索性过来等您。”颜如澜点了点头,叶老太太消息倒是灵通,他们还没回来,消息就先传回来了。 颐安堂里静悄悄的,叶老太太手支在案上,闭眼假寐,烛火跳动,叶老太太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屋内的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最终还是枇杷开口劝道:“老太太,您先用饭吧,仔细伤着身体。”叶老太太闭眼摆了摆手:“我再等会儿。”似乎心中难平,睁开眼又继续说道:“还是你知道疼人啊,不像有些人啊,竟给我添乱,操持这么大的家,累啊……” 枇杷刚想安慰几句,门口莲雾通报道:“二夫人,三小姐来了。”叶老太太止住了话头,说了句:“进来吧。” 颜如澜带着叶宁进去,就看到叶老太太眯缝着眼睛坐在上首,颜如澜向叶老太太行了一礼,叶老太太慢声说道:“你来啦,我一直在这等你,连晚膳还没用呢。” 这是在责备颜如澜回来迟了,颜如澜假装听不懂,乖顺的回答道:“让母亲忧心了,母亲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有什么事明日再找我来也是可以的。” 叶老太太一滞,我今天不把你找来还得了,只怕明日家就要被你败光了。想到这,叶老太太声音也冷了下来:“听说你今天去了田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颜如澜明白叶老太太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急,几次三番派人去寻她过来。颜如澜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正要和母亲说呢。去年不知谁去收的账,居然收成了七成,去年庄子里收成不好,农户们几乎要活不下去了。于是媳妇就擅自做了主,把收错的账返还给他们。幸好庄子里的人老实,还没有往外传这件事,否则,不仅父亲晚节不保,二爷也会受牵连,咱们叶家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叶老太太本想训斥颜如澜,可颜如澜把叶家基业都搬出来了,叶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含糊的嗯了一声,又问道:“可是你拿什么还呢?”想要从自己手里还回去,绝不可能,她倒是个善心的,那就自己去还吧! 颜如澜终于等她问了这一句,开口回答道:“两边的账目我都研究过了。”颜如澜从怀里掏出刚才记下的两边账本的差异,递给叶老太太,又自顾自说道:“这是庄子里账本上记的和咱们府里账上记的,账目记得奇怪,媳妇愚钝,暂且认为记的是咱们府里的口粮,这样算来,咱们收上来的远远超过了府里口粮,剩余的一定是送去铺子里卖了,如今开市没多久,我查了铺子里的账本,还回去绰绰有余,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差人去取粮还回去了。” “什么?!”叶老太太感觉眼前有些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倒,叶老太太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稳住,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你……你已经还回去了?” 颜如澜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张,轻声问道:“母亲,是不是我理解错了,难道府里账目上记的是全部收上来的粮?奇怪啊,数目明明对不上,看来还是要请教一下父亲……” “不用了!”叶老太太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告诉他了,你做的很好,是我疏忽了,待会我去把收账的叫过来问问,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颜如澜欲言又止,又说起了赵殿明的事情,叶老太太哪有心情再听这件事,挥了挥手,让颜如澜按规矩办就行了,一个小小管事不必来通报了。 颜如澜关照了几句,就带着叶宁离开了。 颜如澜一离开,叶老太太重重的往椅子上一瘫,抚着胸口,枇杷正要上前,叶老太太摆了摆手:“去,去把老朱给我找过来!” 朱嬷嬷很快就进来了,朱嬷嬷在外面都听清楚了,急急扶住了叶老太太:“哎呦我的老太太,您别动气啊,保重身体才要紧啊!” 叶老太太感觉还没缓过来,按着胸口说道:“你说说,咱们为了多收粮食,做帐,花费了多少心思,本想让她给我把亏空补起来,她倒好,不仅不给我补起来,还给我把到手的送出去了。你说说……唉,这是要气死我啊!” 朱嬷嬷也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二夫人瞧着温顺柔弱的,做起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我把账本搬去她那儿时和她说有问题可以找我过去问,结果她连问都没问,直接带着账本去了庄子里。” 叶老太太缓了缓,叹了口气:“我们都看错了,是个难对付的啊!” 叶宁从墨芷院用完晚膳回来,让绿枝点了灯,青竹研墨,自己铺开宣纸,托腮想了想,下笔写了起来。绿枝好奇:“小姐,您什么时候写信不好,非得要这么晚才写。” 叶宁头也不抬:“别闹,我是写给外祖母的。” 绿枝点了点头,闭嘴不言了。 过了会儿,叶宁把纸拿起来,对着窗子吹了吹,吹干了上面的墨,仔细地折了起来,塞进信封。叶宁把信交到青竹手里:“青竹,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阿茂,让他出府一趟,把信交到颜家铺子里的掌柜,请他连夜把信送去金陵。” 青竹一边嘀咕着:“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一边朝外面走着,叶宁点了点她的鼻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奇吧,就不告诉你!” 第一百四十章 说亲 也许是上次田庄账目的问题,叶老太太好几天都没找颜如澜的麻烦,颜如澜也乐得清闲,带着几个婆子去米铺里监督,把多收的粮都送还了。 枇杷掀开门帘,疾步走了进来:“老太太,杨夫人来了。” 叶老太太还没从前两日的震惊中缓过劲来,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杨夫人?哪个杨夫人啊。”枇杷掩唇笑了:“您忘啦,就是在陆家见过的那位杨夫人啊。” 杨巡抚的夫人,叶老太太想起来了,唉,人老了就爱忘事儿,最近为了替弘儿筹钱,倒是把雁姐儿的婚事给耽误了下来,还好这杨夫人替我记着呢。叶老太太问道:“杨夫人现在在哪?”枇杷回答道:“杨夫人在花厅等您呢。”叶老太太摸了摸头发:“芭蕉呢,快来给我梳个发髻。” “什么,给弘儿说亲?”叶老太太有点反应不过来,上次明明说好了让她给雁姐儿说亲事的,怎么变成了弘儿。不过也是件好事,大房也该有人主事了,英姨娘愚蠢,没有远见,上不得台面,是不能够长久的。 杨夫人见叶老太太看着眼前的茶盏好一会儿,半晌没说话,心里也没底,哂笑了一下:“额……老太太您是怎么想的?我觉着大爷近两年也收敛了心思,往外跑的也少了,若是房里再有个正经管事夫人指引着,也是个好事。” 叶老太太点了点头:“我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弘儿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小姐姑娘能看上他,不知道杨夫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杨夫人得了准信儿,心定下不少,和气的圆脸笑起来更显得温和,她轻轻拍了拍叶老太太的手:“您呐可别妄自菲薄,您家大爷我是见过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说起来,我这儿的人选您还是见过的?” 叶老太太疑惑:“我见过?我已经不少年没出门了,没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啊。” 杨夫人掩唇微笑:“老太太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呢,就上次县主办的赏梅宴上,吟诗博得满堂彩的那个姑娘啊,京兆府牧陈老大人的嫡亲孙女,陈殷仪,这出身可没得挑。” 叶老太太点了点头,原本就怕门第太低,他们家瞧不上,门第高的也瞧不上叶明弘,这位陈小姐,说起来,是叶明弘高攀了。 杨夫人见叶老太太满意,又继续说道:“上次您也瞧见了,这姑娘可是文采斐然,就上次,在座的哪个不是啧啧称赞。”叶老太太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记得的,就是那个诗文上艳压雁姐儿的那个陈家小姐,在她的衬托下,雁姐儿都衬得暗淡无光,本想趁着好机会表现一下引起各家夫人注意,留个好印象,结果风光都让这个陈小姐占了。想到这,叶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 杨夫人见叶老太太的脸色时晴时阴,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思,试探着问道:“叶老夫人,您觉得如何,这陈小姐年纪确实是不小了,也是年轻时候挑花了眼,当年想为她说亲的人那也是多了去了,几乎要把她家门槛踏破了的。” 叶老太太点了点头,若不是年纪大了,怎么也轮不上叶明弘,叶老太太对杨夫人笑笑:“这陈小姐自然是好的,能看得上咱们家弘儿可是弘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这事儿可多谢您了,还烦请您多跑几趟,探探女方家的意思。若是谈成了,到时候问名纳吉,可都要麻烦您了。” 杨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笑的开心:“不麻烦不麻烦,这种喜庆的事儿啊,我最乐见其成了。” 送走了杨夫人,叶老太太半晌没动静,朱嬷嬷忍不住出声问道:“老太太您还顾虑什么?这陈小姐上次奴婢也陪您见过的,家世容貌气度样样不差,奴婢说句不好听的,陈小姐若是嫁给大爷,也是大爷的福气呢。” 叶老太太神色凝重,点了点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总觉得哪儿不对。” 朱嬷嬷安慰她:“你莫不是嫌弃那姑娘年纪大了?这姑娘若是想配个年纪相当的公子自然是难的,可您想想,咱们大爷都三十六岁了,可陈小姐才十八,大爷的年纪都能匀两个陈小姐了。这事儿啊,还是咱们大爷占便宜。” 叶老太太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那姑娘才华是没得说,不知管家才能如何呢。” 朱嬷嬷一拍大腿:“哎呦我的老太太,您可别操心这么多事儿了,宜姐儿的母亲韩氏,管家是把好手吧,那时候府里里里外外都被管的井井有条,可还是笼不住大爷的心啊,这位陈小姐笔墨功夫了得,大爷又爱舞文弄墨,有个可心的人儿在身边红袖添香,也是桩美事啊。” 叶老太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还是老朱你最懂我啊,几句话说进我心坎里了。也罢,咱们去问问大爷的意见吧。” 叶明弘因为不学无术,从不去书房,前院的书房早已荒废,韩氏去世后,叶明弘索性住在原先韩氏的锦桐院。 叶老太太到门口,被叶明弘的手下拦住了,叶老太太大为不悦:“也不睁开眼瞧瞧,连我都敢拦!” 门口守门的刚要回话,一个声音就截住了他的话头 “母亲,不要为难他,是我要求的,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人都不可以放进来。”叶明弘站在门口,望着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有些生气:“连我也不行?” 叶明弘摇了摇头,又说:“但今日可以破例一次。” 叶老太太进屋,满意地点了点头,锦桐院被他改造过,叶明弘把侧室改造成了小书房,里面满架的书本,还有一面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上面贴着一个个小标签,应该是存放消息的。看来这次弘儿是认真要做大事的。 叶明弘给叶老太太沏了杯茶,闲闲开口:“母亲这么急找我有何事?我每日晚上都去请安,您到时候和我说不就行了?” 叶老太太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开口说道:“自然有要紧的事,你的婚事。” 叶明弘感觉莫名其妙:“婚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野心 叶老太太细细说了陈殷仪的情况,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静静等着叶明华的反应。 叶明弘沉思了许久,没有说话,叶老太太心中忐忑,刚想开口,就听到叶明弘回答:“好吧,但凭母亲安排。” 叶老太太这才喜笑颜开了起来:“那好,我去准备了,你也得有个准备,别再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叶明弘点了点头,恭敬地送叶老太太出门。 叶明弘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阴沉,人人都说叶家二爷如何年少中举,才学斐然,是个温润翩翩佳公子,后来娶了金陵颜家聪慧漂亮的大小姐,又是一桩佳话。夫妻俩伉俪情深,恩爱幸福。而怎么说他叶明弘的呢?胸无大志,斗鸡走狗,是个流连烟花柳地的浪荡登徒子,叶家地位不低,却只能娶个没落小族的女儿韩氏,韩氏为了他累死累活操持一家,却活活被他气死。说他宠妾灭妻,说他满肚草包,说他没心没肺…… 哼!叶明弘狠狠地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眼里闪着森森的寒意,等着瞧吧,他叶明弘怎会输给叶明华,如今得了方家赏识,叶明弘已经小有实力,虽暂时不能展露出头角,可迟早有一天,他要这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踩在脚底下!陈殷仪出身高贵,不比颜如澜那个商家女高贵多了,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会比你更强。 叶明弘想到这,心里才舒服了些,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瓷屑,对外面吩咐道:“云寒,走!咱们去无忧苑。”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正和守卫吵吵闹闹的英姨娘,叶明弘皱了皱眉,厉声喝道:“干什么呢!在这拉拉扯扯的。”英姨娘见叶明弘来了,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大爷,您可来了,这奴婢狗眼不识主,还敢拦我……” 叶明弘打断她:“是我吩咐的,以后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往这儿跑,就尽量呆在你院子里,安分一点。一个姨娘整日抛头露面乱跑像什么话,平白让人家笑话咱们叶家没有规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明弘前面一通说的整个人都蒙了,叶明弘变了,以前从未这样冷淡对她,以往总是把她揽进怀里亲亲她的脸颊,温声细语说话的,英姨娘一阵委屈,刚想撒撒娇,直到最后一句话让她清醒了一点,她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 英姨娘拽住叶明弘的袖子,急切地说:“有!有事的,上次二夫人不是去庄子里查账吗?查办我哥哥,还把哥哥送去官府了,还牵扯去之前的一些小事儿,现在官府要他掉脑袋呢!大爷,求求您救救他啊,大爷……” 哼!叶明弘越听越气,一提到上次的事情,叶明弘心里还是火冒三丈,如今自己也是个正经某事的了,手中闲散银子却没有多少,连办事都处处碰壁,好不容易想个法子弄了点银子在手里,还被颜如澜给搅和了。叶明弘无可奈何,不能把颜如澜如何,只能作罢,可看着英姨娘拉扯自己袖子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叶明华的妻子就这么聪明,而英姨娘呢?只会给自己惹事,连带着家人都不是省心的!叶明弘一甩袖子,把袖子从英姨娘手中抽出:“哼!蠢妇,成天只会给我惹祸,你哥哥那是咎由自取,敛了那么多财还不够,做出那等事,谁也保不了他,你若是聪明点,就别管这闲事!” 英姨娘不死心,跪在叶明弘面前,拉住他的袖子,哭的梨花带雨:“大爷,您救救他吧,他是我哥哥啊……” 叶明弘狠狠甩了袖子,英姨娘重重摔在地上,叶明弘眼里没有往日的怜爱,寒着一张脸:“你要救他就自己去吧,反正你一个妾也用不着休书。” 英姨娘呆在原地,休书?他的意思是若是自己去救哥哥就赶自己出去,不再是叶府里的妾了。英姨娘眼泪还挂在脸上,脸上的表情木木讷讷的,这下要怎么办?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叶明弘满意地看到英姨娘安静了下来,转过身居高临下看她:“我要娶新妇了,近几日,你给我安分些!” 娶新妇?叶明弘的话简直像是炸在英姨娘耳畔,炸的她耳朵里脑袋里都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问个清楚,可叶明弘已经扬长而去了。 叶宓在屋子里焦急地等着消息,过了半晌,才看到英姨娘发丝散乱,失魂落魄地回来。叶宓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母亲,您这是怎么了?父亲不答应吗?那您也不用这样狼狈啊。” 英姨娘扶着叶宓的手半晌没说话,忽然眼泪就掉下来了,英姨娘似乎找到了一点支撑,抓着叶宓的手臂,转过头,红着眼睛定定看着叶宓,叶宓被她的眼神看的害怕,轻声说:“母亲,您别这样,别吓宓姐儿……” 英姨娘一把抱住叶宓,声音嘶哑,颤着嗓子说:“我苦命的宓姐儿啊,我成不了你母亲,你只能是个庶女了,你父亲要娶新妇了,你要叫别人母亲了!” 叶宓呆立着,原本轻拍英姨娘后背的手都不自觉垂了下来,自从韩氏去世以后,自己从未怀疑过姨娘会被扶正,之前叶宜没嫁出去,一直阻挠,可前两年叶宜也嫁出去了,本以为母亲会在自己说亲事之前被扶为正室,自己以嫡女身份风光出嫁,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叶宓握紧了拳头,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叶宜叶宁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叶宓比起她们处处不差,却这么难! 英姨娘伤感地说道:“我原先以为你父亲待我是真心的,可今天他冷漠的神情,厌弃的神色,我……”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叶宓声音都颤了起来:“母亲,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英姨娘冷静了几分:“自然不可能,我不可能让那贱人那么轻轻松松进门的。等着瞧吧,叶家欠我们的,姨娘一定为你们讨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青 第二天,叶老太太就在他们来请安时候宣布了叶明弘即将大婚的消息,叶宁偷偷看英姨娘和叶宓的表情,他们俩居然都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看来昨天他们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大伯父是怎么哄得英姨娘答应,还不吵不闹的,更让叶宁意外的是,连叶宓这种一根肠子通到脑的人,居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连江雁脸上都是掩也掩不住的诧异。 颜如澜也觉得意外,但还是笑着开口:“这是件好事啊,咱们府里也该添几件喜事了。大哥正当壮年,房里不能每个主事的夫人,只是不知是哪位小姐即将成为大嫂?” 叶老太太今天很满意颜如澜的上道,脸上也不禁布满了笑意:“是京兆府牧陈老大人的孙女,陈小姐,说起来宁姐儿也是见过的,宁姐儿觉得如何?” 叶宁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有印象,在陆府见过一面,陈小姐……不,未来大伯母姿容出众,文采精妙,和大伯父天生一对呢!” 叶老太太笑了起来:“巧嘴!”唇边确是遮不住的笑意,这话说进她心坎里了,她最怕别人说叶明弘高攀,天生一对,门当户对这种话最合她心意了。 大伙纷纷说几句吉利话,讨老太太开心,叶老太太今天是真的高兴,也是叶宁回来以后第一次没听到叶老太太说带小勾子的话。 叶老太太转向颜如澜:“弘儿续娶的事情主要还是由我来办,老二媳妇没经验,先在我身边学着。”颜如澜求之不得,点头答应了。 一回到墨芷院,叶宁就半跪在榻上,趴在小桌子上,头伸到颜如澜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颜如澜:“母亲,你好不好奇,怎么会有人给大伯父说亲呢?” 颜如澜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不好奇!” 叶宁不依不饶拉着颜如澜的袖子:“母亲母亲,你一定好奇的对不对?”颜如澜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奇!行了吧,麻烦晚晚为母亲解答。” 叶宁嘿嘿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祖母不是总想着让您填补府里人为做出来的空缺吗?经过上次田庄的事情,我发现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终止的,此计不成,他们还会再施一计,咱们就要没完没了的去解决问题,总有一天母亲受不了了就会自己掏钱来补贴,这可就中他们的计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祖母把管家权交给别人,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为祖母创造一个!我写信给外祖母,请外祖母帮忙,没想到外祖母速度这么快。这些小动作本就是为了补贴大房的,若是换成大房的人来掌事,也就没必要再做这种事了。”叶宁说完后,两手托腮,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颜如澜忍俊不禁,扑哧一笑:“你啊,真是个机灵鬼。” 无忧苑内,黄梨花木千工床上,晴芊幽幽转醒,叶明弘已经不在,身边已经空了下来,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公子昨天晚上的温言软语,一夜缱绻贪欢,晴芊想起来还有些脸热,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不着寸缕的身体。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晴芊细细听,原来是叶明弘的声音。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进晴芊的耳朵里:“爷,咱们的人被二爷死死压制着,二爷分明是不想让您出头啊,二爷是庶子,拼了命的表现,想博得老太爷的关注,您一再忍让,韬光养晦,如今也该重振威风了吧。还有二夫人可真是管的宽,都把手伸进咱们后院里去了,居然还安排您娶续弦,不知道她给老太太下了什么迷魂药,老太太居然答应了,要为您定了那陈家小姐。” 叶明弘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现在处于弱势,还没有和他们抗衡的实力,只好受制于人了。金银阁阁主不是个轻易好利用的,想法太多,咱们必须要自己立眼线了。对了,宵露楼的花魁选好了吗?若是没有个花魁,收集消息也难,更别说战胜二房了。” 那个男人似乎踌躇了片刻,支支吾吾开口:“人选有倒是有一个,只怕二爷您不答应。” 叶明弘说道:“哦?有人选了,但说无妨。” 那男子开口:“晴芊姑娘,相貌美丽,身形优雅,知书达理,还精通琴棋书画……” 叶明弘打断他:“不可以!她是我的女人,不要说了,不可能的!” “公子,奴婢愿意。”晴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站在叶明弘身边温柔而坚定地说。 叶明弘惊愕地转身:“你……什么时候醒的?你都听到了?” 晴芊点了点头,继续说:“公子,奴婢愿意的,请公子成全。” 叶明弘的眼中似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有浓浓化不开的疼惜,叶明弘挥了挥手:“云寒,你先出去,此事暂且不议了。”云寒欲言又止,还是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叶明弘温柔地打横抱起晴芊,轻轻放在床上,抱在怀里,好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晴芊从他怀里抬起头,直视着叶明弘的眼睛:“公子,奴婢愿意去,公子,自从奴婢被赶出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怎能不想去!” 叶明弘神色冷了下来:“别说了,我不愿意,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不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 晴芊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坚定地跪在地上:“请公子成全,否则我就长跪不起。” 叶明弘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你可知宵露楼是什么地方,它可不同于一般的歌舞坊,乐坊,它是……娼妓坊。”说完,叶明弘皱眉看向晴芊,一脸不舍。 晴芊也愣了一下,思忖片刻,突然重重磕了个头:“晴芊多谢公子厚爱,晴芊这条命都是公子给的,可晴芊即便活着,都不敢忘记叶家二房对我做的事。”说到这,晴芊已经泣不成声,她擦了擦眼泪:“晴芊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帮公子成事。” 叶明弘大为感动,一把把晴芊搂进怀里,下巴在晴芊头顶蹭了蹭:“我明白,你是个有想法的姑娘,即便我想把你护在羽翼下,你也是绝不愿意的。也好,什么能抵得上亲自手刃仇人的快感呢?”叶明弘轻轻扳过晴芊的脸,爱怜地抚摸了两下:“那你就改名青青吧,你放心,我会在你身后一直护着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望 转眼就到了清明,许久没去见金银了,叶宁心中有些担心她,不知道那出戏有没有继续演下去,索性去瞧瞧她。 清明第二天,外面飘着牛毛细语,集市上都萧条了不少,叶宁走到金银阁后门,门口小厮拦住叶宁:“客官,今日咱们歇业。”叶宁折扇一展:“我不是来听戏的,来找你们阁主。”小厮却不依不饶:“阁主今日谁都不见。” 叶宁无奈,只好往里面张望,正巧玉娘捧着一盆水经过,叶宁眼睛一亮,大声叫道:“玉娘,玉娘!”玉娘脸上神情有些低落,微蹙着眉心,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叶宁,玉娘放下手中的东西,面露诧异,提着裙角走了过来:“公子怎么来了?今日咱们歇业。”叶宁摇了摇头,说道:“玉娘,我不是来听曲儿的,我想来看看金银,许久未见了,有些想念她。” 玉娘叹了口气,朝金银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内心好像经过斗争一般,最终还是招了招手:“进来吧。” 走在回廊上,叶宁好奇地问道:“玉娘为何神色如此凝重?出了什么事了吗?” 玉娘轻叹了一口气:“您是深闺小姐,自然是不知道的。阁主排的那出戏,不知怎么惊动了京城内的贵人,已经勒令不许再演,原本我就是不赞成阁主演这出戏,可阁主这次就是铁了心非要演,红是红了吧,可是……你瞧瞧,惹出这么大的是非来,那天的阵仗,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怕。” 不让演了?叶宁问道:“是谁来了?” 玉娘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她自称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替太后娘娘传话,咱们院子里跪了一大片,吓得要死,就怕一着不慎就要掉脑袋,还好太后仁慈,只让咱们停演。” 太后都知道了,临淮和京城离得不近,金银排的戏确实非常火爆,传进皇宫里也是迟早的事,可不该这么快。叶宁想绝不会是顾清瑜向太后打的小报告,叶宁想起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和倨傲的神情,顾清瑜的气质凌冽逼人,贵气十足,如果是他想干预这件事,多半会直接把金银阁给一锅端了,打小报告这件事他做不出来。 玉娘顿了顿又说:“阁主近日心情不好,昨天清明,阁主醉倒在霍公子的衣冠冢前,今天醒了又继续喝,叶小姐,您和阁主关系好,还请您多多劝劝她。” 叶宁点了点头答应了。 叶宁轻轻推门进去,金银独坐小桌前,自斟自饮,已经大醉。叶宁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披上。夺下她手里的酒杯,金银突然反手握住叶宁的手,抬头看着叶宁,眼睛红红的,眼中有恨意翻涌:“叶宁,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了……” 叶宁也无法回答她,只好问道:“你凭什么会认定是定勇侯杀了霍公子呢?” 金银神情怔怔,无神的双眼似乎没有焦距般,轻声低低喃喃:“我也希望不是他,在霍郎的口中,定勇侯和他情同手足,他们俩一同长大,私下定勇侯都叫他大哥,可是……”金银掏出几封书信,“就在我遇到你前一天,收到了一个人的信,信上说霍郎是定勇侯害死的,以金银花串为证。结果我就遇到了你,得到了花串,我……我没办法不相信,那是……” “那是你和霍公子的定情信物。”叶宁打断了她,“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就能获得你的信任。我都能知道,别人怎么会不明白。”金银平时一向聪明理智,也只有遇上霍啟的事情才容易被人利用。 叶宁翻了翻手里的信,第一封告诉金银到哪儿可以找到信物,第二封写了霍啟是被定勇侯府的人杀害的,所谓的匈奴的残兵游勇是定勇侯的队伍假扮的。剩下几封就是教金银如何来为他们做事,报复定勇侯。叶宁没见过叶明弘的字,无法对比这信是不是叶明弘写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叶明弘让别人代笔。 叶宁放下书信,看着金银:“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我的出现,还有这个金银花串。” 金银没说话。 叶宁继续说:“如果……如果这一切只是别人的陷阱,你这样只会沦为别人的棋子,去伤害霍公子的挚友兄弟,甚至,你中途就被抛弃,沦为弃子。即便顾清瑜真的是杀害霍公子的罪魁祸首,你做的这些也伤害不了他,甚至白白送命。不管是哪种情况,你和写信人合作,都免不了悲惨的结局。” 金银红着眼睛说:“可他若真的是杀害霍郎的凶手,即便我死了,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叶宁摇了摇头,只怕即使金银死了,都咬不下顾清瑜一块肉,叶宁问金银:“你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定勇侯做的吗?战场上,可不止定勇侯府的兵,皇上一向忌惮定勇侯,还派了方家去制衡他,战胜匈奴以后,为了防止定勇侯居功自傲,谁能保证别的世家不会动手脚?战场上发生什么事不可能?金银,我只想说,在你没有把事情搞清楚前,不要做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更何况霍公子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金银咬着牙点了点头,叶宁吩咐玉娘打盆水来给金银洗洗脸。金银折腾了自己好几天,如今也累了,叶宁把她劝睡着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玉娘跟在叶宁身后,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叶宁笑了笑:“我和金银是朋友,提点两句也是应该的,若是换做我有难,金银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玉娘,不用远送了,回去看着她吧。”玉娘点头应了。 叶宁刚出金银阁的后门,就看到沈言站在门口等她。 清明时节雨纷纷,沈言没有打伞,小雨侵衣,外衣和头发已经湿了,面色笼在烟雨中,轻皱的眉间也是氤氲化不开的忧郁。沈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直直看着叶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烦躁 叶宁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脚下却打了划,一个趔趄,沈言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他,也不松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叶宁举着伞遮在沈言的头顶,挡住沈言头上的雨,叶宁抬头,想把伞递给沈言,可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一直看着自己,也迟迟不接,两人就站在伞下相顾无言。 周围零星有人经过,投来异样的眼光。叶宁这才想起自己穿着男装,像个桃花面薄的小公子,而沈言个子比她高,叶宁只及他的下巴,沈言生的几分冷傲公子的模样,又在花街,也是有不少南风馆的,两个俊俏男子共打一把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想到这儿,叶宁脸一红,低下头去,轻咳一声:“听说义兄回去祭祖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沈言低低嗯了一声,还是盯着叶宁不言不语,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两人离的很近,沈言呼出的温热气息就扑在叶宁光洁的额头,痒痒的。 叶宁心中叹气,越活越回去了,当时干嘛想都不想就给他遮雨,弄的自己一身尴尬。 就这样尴尬地站着,还是青竹先反应过来,把自己手里的伞递给沈言:“沈公子,您若不嫌弃,先用奴……小的的伞。”说完就把伞塞进沈言手里,把叶宁拖了回来。 沈言点了点头,撑起伞,跟着她们俩往一品居走,叶宁和青竹不说话,沈言也沉默地跟在后面。 进了房间,沈言还是直勾勾看着叶宁,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开口。青竹拦住了他:“请公子回避一下,咱们小姐要换衣服。” 沈言脸色微赧,点了点头,退到门外,房间里面传来了叶宁换衣服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沈言有些心猿意马。 前生不止一次和叶宁睡在同一张床上,不知叶宁是睡相不好还是故意的,总爱越过自己的被子,往沈言怀里钻,她的寝衣单薄,隔着薄薄的布料,沈言能清楚地感觉到寝衣下的婀娜春色,温软起伏,叶宁身上的浅浅女儿香萦绕在沈言鼻尖,沈言浑身血气都往下涌,时常抱着她一夜都不能眠,睁着眼睛看她沉睡的娇颜。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想要了她,却生生忍住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沈言清明回去只待了半天,快马加鞭去了趟清莲寺,静静地跪在佛前跪了一天,他有很多想问却无从问起,有很多想说却无从说起。看着佛祖慈悲的脸,沈言突然想,叶宁是不是也是这样日日夜夜跪在佛祖面前想为这段孽缘求个答案,前世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寂寞清苦,日复一日。 青竹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沈言的思绪,青竹走到沈言身边,微微一礼:“沈公子,小姐在里面,请公子进去。”沈言点了点头,推开了门。 叶宁已经换回了女装,是一件素色暗纹衣裙,素雅宜人,前世的她更爱鲜艳的色彩,衬得整个人都娇艳,沈言喜欢那样的她。可此生,沈言几乎没见叶宁穿过鲜艳惹眼的衣服。叶宁坐在桌边,看他进来,仰头看他,轻声说道:“雨下的大了,马夫在外面冒雨赶车也辛苦,咱们先等会儿吧。”沈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在她身边坐下。 叶宁见沈言面色有些冷,猜他是不是因为没有遵守之前的约定而生气,于是率先开口:“我不知道义兄已经回来了,所以没有告知义兄。本想等义兄回来再和你说的。” 沈言苦笑,自从上次书房自己鲁莽一事之后,叶宁见他都躲着他,怎还愿意主动告诉自己。 沈言摇了摇头,说了声无事,他并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叶宁感觉他今天心情很不好,但绝不是上次暴戾的那种,沈言转头看了会儿外面的雨,滴滴答答,沈言心中突然翻涌起一阵烦躁,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晚晚,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叶宁眼神飘忽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来:“相信啊,佛经上不是说了吗?六道轮回流转。只不过即便是再转世,也记不得前世种种因果了吧,前尘往事放下,才不负再生之德。” 沈言不回答,定定看着她:“前世夫妻是否该有生生世世之缘?” 叶宁轻笑:“我想,前世夫妻爱恨嗔痴,纠缠一生,再深厚的感情也消磨殆尽,最终成为一对怨侣,一定不愿来世再见了。” 沈言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她不愿再续前缘,沈言仿佛不经意般提起:“我昨天去了清莲寺。” 他在试探自己,叶宁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笑的一脸无辜:“所以这是义兄和大师论道时探讨的问题吗?我才疏学浅,献丑了,义兄请教过大师,心中一定已有答案。” 沈言来之前有许多话想说,可突然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移开眼睛,静静看着外面的雨。他在清莲寺跪了一天,忽然就急切的想见到他,连要和她说什么都没想好,仿佛只要看到她,自己就能心安一样。他快马加鞭奔波了一天,回到叶府才发现她不在,站在金银阁门口想了许久,被雨淋得清醒了许多,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荒谬,曾经自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知哪儿去了,他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爱护她,宠着她。 叶宁看着他的侧脸,这是她最熟悉的角度,前世自己惹了祸的时候,他总不愿正眼看自己,自己拼命解释的时候,他总是扭过脸去,不去看她,叶宁比他矮,总是仰望着他的侧脸,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袖子,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 雨天气闷,叶宁也不由一阵烦躁,今天先是去看望金银,讲了一箩筐的道理,下午又来接受沈言没完没了的试探,她不想让沈言知道自己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她希望能重新开始,希望能好好生活。 两个人各怀心事,看着被雨笼罩的街道,静默无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计 杨夫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带回了女方家的消息,女方已经同意了,叶老太太很高兴,请杨夫人择吉日问名讨八字,合八字不过一个过场,自然合出的结果是天赐良缘等吉利话,婚期准备定在六月初六,离现在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 叶老太太指派颜如澜忙里忙外,叶宁也极少能看见颜如澜,颜如澜倒也不觉得累,叶老太太已经把该做的事情一项项列给了颜如澜,颜如澜照做就是了,钱多就按钱多的办事,钱少就照钱少的办,叶老太太拨多少钱,颜如澜就一份不多,一分不少地用在叶明弘的婚礼上。几次下来,叶老太太也再不克扣,照实拨银钱给颜如澜。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叶宁照常去向老太太请安,起床迟了,到了颐安堂,里面人已经来齐了。叶宁告罪,好在叶老太太最近心情不错,没有责备,叶宁行了礼,就在颜如澜身边站定。 叶老太太照常问了颜如澜进度,颜如澜照实答了,叶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兽头拐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就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事情交给你啊,我是放心的,如今日子也近了,也该准备聘礼了,只是,家中最近……老二媳妇,你管家也该知道,去年田庄光景不好,若是要凑足数额漂亮的聘礼也不容易……” “既然凑不齐就不娶了呗,省的陈小姐嫌弃咱家贫穷,不如她陈家家大业大,日后纠纷争吵不断。”叶宓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打断叶老太太的话。英姨娘吓个半死,一直往叶宓使眼色,又拼命扯她的衣角。 叶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众人都吓了一跳,叶老太太指着叶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告诉你,你父亲的新妇是娶定了,你瞧瞧,你让个姨娘养成什么样子了?也该找个母亲好好管教管教你,否则连说亲事都难,平白败坏了我们叶家姑娘的名声。” 叶宓不服气,哼了一声:“那表姐呢?表姐五月份就及笄了,也没个人上门提亲,莫非也是祖母没管教好吗?” 江雁当时脸上就挂不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最近一直为此事烦恼,被叶宓这样直白地指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暴露在众人面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叶老太太两眼发黑,感觉血都往头顶涌,举起拐杖就往叶宓身上打,英姨娘不敢劝也不敢拦,只好抱住叶宓,生生受了这一棍,老太太下手极重,英姨娘疼得惨叫了一声,叶老太太一棍子打下去,气也消了一半,哼了一声说道:“打你也没打错,宓姐儿今日的样子,也怪你没教养好。” 英姨娘忍着痛点头:“老太太教训的是。”叶宓也吓了一跳,抱住英姨娘,关切的问有没有事,英姨娘咬着牙摇了摇头,叶宓立即就想站起来和叶老太太理论,英姨娘死死拉住她,眼神里满满的哀求,叶宓眼圈一红,攥紧的手也松了。 众人都劝叶老太太别生气,叶老太太放下拐杖,粗粗喘了几口气,才坐下。 叶老太太把眼光投向颜如澜:“老二媳妇,你说说,聘礼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颜如澜笑了笑:“母亲无需担心,大哥续娶也是件喜事,咱们肯定要办得漂漂亮亮,让人说不出闲话来。大哥结婚,我这个做弟妹的不能不表示,我和二爷商量过了,为大哥置办十担聘礼,虽不多,也聊表了我们的心意。” 叶老太太咋舌,十担聘礼,颜如澜果真是私库丰厚,原本叶老太太以为她要不推辞,要不少捐点银两,就算按照最好打算,也不过五担聘礼,没想到颜如澜一开口就是十担,叶老太太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叶老太太轻咳了一声:“老二媳妇有心了,这件事做得好,咱们脸上也有光,以后宁姐儿出嫁也风光。” 颜如澜笑了笑:“母亲过奖了。说起来,有件事想和母亲商量一下,我母亲四月廿八七十大寿,我想带着二爷和宁姐儿去给母亲贺寿。” 叶老太太心中冷哼,难怪这么大方,还留着后手呢,有十担嫁妆在前,叶老太太也无法不答应,假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亲家母生日哪有不去的道理,我也备份薄礼,到时候,你们一块带过去。” 颜如澜笑着说:“那就多谢母亲了。” 叶老太太看着她的笑脸,觉得胸口堵得慌,这一大家子都在算计她,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尊敬她。她挥了挥手,说自己乏了,让她们都下去,却留下了江雁。 江雁垂着眼眸,问道:“外祖母还有何事?” 叶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江雁的手:“雁姐儿可是在怪外祖母,最近忙着你大舅舅的婚事,没关心你的事儿?” 江雁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叶老太太,眼泪也掉了下来:“外祖母怎会这么说,雁儿感激祖母还来不及呢,怎会还会有所怨怼,若不是祖母教养着,雁姐儿如今还在江家过着那种日子,外祖母,雁儿不在乎嫁不嫁,若是不嫁了才好了,一直陪在外祖母身边,照顾外祖母。” 叶老太太心中一阵感动:“傻丫头,又说孩子气的话了,哪儿能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外祖母定会为你择个如意郎君。”叶老太太微微一顿,“只是,暂时还只能先紧着你大舅舅娶亲,等大舅母娶进门,也就多了条门路,到时候给你说亲也更容易些。” 江雁乖乖点头,叶老太太擦了擦江雁脸上的泪水,怜惜地说道:“这可怜见的,别哭了,外祖母看着怪心疼的。”江雁嗯了一声,擦去了眼泪,叶老太太这才笑了起来:“还是我们雁姐儿最可我的心,最心疼祖母了,不像他们一个个……唉,不说了。枇杷,去打盆水给表小姐擦擦脸,别把这小脸哭皴了。” 江雁一听,赶紧抹了抹泪,跟着枇杷走了。江雁心中冷笑,不过娶个继室,也值得这样大操大办,嘴上说着心疼我,还不知道把我排到哪儿去了呢,若是真把我放在心尖尖上,怎么会连我快及笄了,都不为我先定亲事,看来还要靠自己。 叶宓帮英姨娘用红花油轻轻揉着,英姨娘雪白的后背上赫然一条红痕,叶宓眼睛一红:“都是我不好,让姨娘受罪了。”英姨娘嘶得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宓赶紧把手下动作放轻。 英姨娘叹了口气:“宓姐儿,你这个性格日后会吃亏的,我说了你多少次,你就是不改。” 叶宓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英姨娘的后背,她哽咽着出声:“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不想父亲娶续弦,我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什么转机,我……” 英姨娘叹了口气,反身抱住叶宓:“宓姐儿再等等,一切都在准备中了,切不可沉不住气。否则,今日之事还会上演。” 叶宓擦了擦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筹谋 一连好多天,叶宁都趴在桌上写写画画,青竹好奇的探过头,叶宁的一幅百寿图刚刚写完最后一笔,青竹夸赞道:“小姐的书法越发有长进了,这幅书法当作老夫人的寿礼,最合适不过了。”叶宁放下笔,摇了摇头:“这只是我描的花样子,我是准备把它绣出来,送给祖母做七十大寿的礼物。”青竹瞠目结舌:“这么大的图要绣出来,小姐,虽说你绣工进步不少,经常给老爷夫人绣个袜子手帕钱袋子什么的还好,可百寿图绣起来也是不容易的,再说……老夫人只怕不信这是小姐能绣的出来的啊,毕竟……老夫人可是见过小姐的绣艺的,也知道小姐把绣房师傅气走好几次……” 叶宁拿笔杆子敲了敲青竹的脑袋:“臭丫头,看不起我,我偏偏要绣给你看。”前世,自己的绣工都能赶上专业绣娘了,主仆三人也都是靠这个换银子过日子,如今绣个百寿图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叶宁就是想让外祖母看见她的长进,让她安心,不要为自己担心了。颜老太太教她读兵法,治国之策,不要她读女则女戒,不想要叶宁受那些条条框框约束受罪,可她也是知道叶宁总是要嫁人的,一面希望叶宁过的好,一面又怕这样的叶宁在婆家过不好,展示绣艺是想让外祖母看看她起码也掌握了一项好媳妇该掌握的技能,以后嫁人了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绿枝正巧掀开门帘进来,听到他们俩对话,掩唇笑道:“小姐,我和青竹绣艺不错,需要我们的时候,记得叫我们呀。” 叶宁气急,抽起身后的大迎枕砸过去:“哼,小看我,我偏要绣给你们看。”青竹和绿枝抱头,嘻嘻哈哈跑了出去,叶宁无奈摇了摇头,不禁莞尔。 转眼就四月廿二了,叶宁捶了捶发酸的肩膀,眼看着就要绣好了,正好赶上外祖母的生辰。 “表少爷,您来了。”外面姜嬷嬷的声音响起,叶宁心一惊,急急站了起来,她居然把这个给忘了,颜昱昀还是来了。 前世外祖母七十大寿前夕,母亲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叶宁与母亲关系不好,自然不会追究其中缘由,问起来顶多觉得是自己把母亲气病了,以颜如澜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长途奔波去金陵。叶明华那时候也忙,大概是之前盐运上亏空的事情积弊已久,叶明华才发现,急急忙忙处理,却发现了更大的漏洞……只有她孤身一人前去,外祖母不放心,找来了颜昱昀过来接他,结果……就让江雁钻了空子。 只是这次父亲母亲与自己同去,怎么颜昱昀还是过来了。 叶宁迎了出去,颜昱昀已经进了院子,一身宽袖紧身蓝色锦袍,长身玉立,更显得英姿勃发,叶宁笑着看他,戏谑着开口问道:“表哥,你怎么今天来了?是不是太想我,等不及几天后我慢慢悠悠过去?” 颜昱昀重重拍了拍她的头:“几个月不见,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叶宁捂住头瞪了他一眼,颜昱昀微笑,捏了捏她的脸,叶宁长大了不少,身形也纤长了许多,脸也瘦了,下巴尖尖的,不再像以前一样圆润,颜昱昀也听说过最近叶家的一些事儿,小表妹这段时间是辛苦了,也更聪明了,可以帮着姑母解决问题了。 叶宁带着颜昱昀往室内走,一边问道:“表哥,你怎么会这时候过来?”颜昱昀跟在叶宁身后,脸色居然有些害羞,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清河有几个铺子的生意需要我去看一下,看完了顺道来临淮,接上你们一起去金陵,否则我一个人在路上也闷。”叶宁偷笑,就颜昱昀这样闷葫芦的性格,还会嫌一个人憋闷?人多不嫌吵都不错了。特地从清河绕道,多半是看看他未来的小娇妻了。 颜昱昀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是清河谢家的谢楸,谢家也是百年钟鸣鼎食的书香门第。谢楸出自谢家三房,谢三爷任明泽郡郡守,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官,谢楸是家中嫡次女。叶宁前世小时候见过她,她随母亲去颜家做客,是个安静温柔的小姑娘,叶宁还捉弄过她,不过听说她和表哥关系一向不错,直到江雁进了门…… 叶宁想起前世种种心中就堵得慌,那些事情,前世今生,即使在梦魇里,都不肯放过她,让她日日夜夜在后悔中痛苦挣扎。叶宁不敢掉头看颜昱昀,假装镇定的样子,走在前面和颜昱昀开玩笑:“表哥,你给谢家姐姐带了什么好玩意,有没有我的份?” 颜昱昀无奈:“你这丫头,怎么越发不知羞了,等你定了亲事看我怎么取笑你。” 叶宁哈哈大笑:“等我说了亲事,表哥肯定已经结婚啦,说不定连我的小外甥都下地走了,到时候表哥已经是大人了,可不能和我们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颜昱昀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跟上她的脚步。 落雁居内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几声,雪莲快步走过,惊飞了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到枝头,歪着脑袋瞧着。 雪莲迈进内室,江雁看到她,眼睛一亮,还没等江雁问出口,雪莲就笑着开口了:“没错的,小姐,是颜家大少爷来了,说是要同三小姐一同去金陵,奴婢听说,他们廿五出发。”颜家大少爷一表人才,气宇轩昂,雪莲见过两次,如今想起来还脸热,若是小姐嫁了过去,将来若是给自己开了脸,能服侍颜大少爷,以后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江雁瞥了一眼犹自幻想的雪莲,心中冷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丫头心大,看来是留不得了,等事成以后就找个小厮配了吧。 江雁附在雪莲耳边说了几句,雪莲侧过头听,然后对江雁重重点了点头,江雁满意地笑了笑,就让她退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春游 第二天,叶宁去颐安堂请早安时,颜昱昀已经到了,正在恭恭敬敬地回叶老太太的话,而叶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看着颜昱昀,江雁也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他们说话,也不多言。叶宁看着江雁的笑容,总觉得古怪,不禁打了个冷战。 叶宁向叶老太太行了礼,叶老太太这才把脸转过来应了一声,笑意盎然,叶宁从未见过叶老太太如此热情,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叶宁正胡思乱想着,叶老太太扫了一眼堂下,还是把眼睛转到了颜昱昀身上,笑着开口说道:“颜公子来临淮几次,都没有好好游玩吧,离出发还有两天,宁姐儿,你也该带着你表哥四处转转,省的天天闷在府里也闷得慌。眼瞧着已经开春了,天气和暖,城郊维千山上的桃花也开了,这可是咱们临淮一绝呢,不少公子小姐都去赏花踏青了,你们年轻人一同结伴出去游玩,也不负这大好春光。” 江雁正想附和说好,叶宁抢先一步说道:“祖母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去维千山路途遥远,我们到了玩不了多久就要返程,只怕也不尽兴啊。” 叶老太太面上笑着,眼神却冰冷:“宁姐儿考虑的周到,祖母已经为你们想好了,维千山山脚有一处叶家别院,我已经派人去打扫过了,今晚就可落脚,明日再回来也不迟。” 叶宁有些为难地看向颜昱昀,颜昱昀会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叶老太太展臂一揖:“多谢叶老夫人美意,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晚辈与沈言公子交好,可否带上他一同前行?” 叶老太太见他同意了,其他什么条件也无所谓了,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叶宁简直想吐血,忍不住对颜昱昀抱怨道:“表哥,我的意思是你赶紧找个理由拒绝,你倒好,居然直接答应了下来,你不会不明白祖母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唉,表哥,你可不能对不起谢家姐姐啊。”说完就自顾自朝前走。 颜昱昀快步跟上她,在她身后解释:“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叶宁无语望苍天,解决?不要被江雁解决掉就不错了。如今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江雁的丫鬟以叶宁的名义骗颜昱昀去落雁居,那时叶宁与江雁交好,经常跑去落雁居与江雁玩,颜昱昀不疑有他,就跟着去了,结果一进门正碰上衣服脱到一半的江雁,满眼白花花的肌肤,颜昱昀转头,却也来不及了,毁了江雁清白,被迫对她负责,抬了她进门做了姨娘,也就是颜昱昀一切不幸的开始…… 今生叶宁与江雁关系并不好,不知江雁会用什么法子。叶宁心事重重,低声对颜昱昀说道:“表哥,你别大意,处处小心,不要相信江雁的话。” 颜昱昀点了点头,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小姑娘而已,不过是为了嫁人而发愁,能做出什么来,还能强迫我娶了她不成?” 凭颜昱昀的见识,尔虞我诈见的多了,不应该如此天真,也许是他见过的大家小姐或天真烂漫,或温雅清高,多少是自矜身份的,不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颜昱昀不设防,叶宁心中更加担忧了几分。皱着眉对颜昱昀说道:“表哥,你不明白那些后宅女子们,尤其是出身不好却心比天高的,选择夫婿就是她们的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成功,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叶宁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了青竹和绿枝就去了前门。走到小花园处,不知那儿冒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洒扫丫鬟,把绿枝绊倒了,包里的衣物首饰掉了一地,那丫鬟吓坏了,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叶宁也吓了一跳,赶紧扶起绿枝,查看她有没有事,确认一遍后才稍稍放心。洒扫的丫鬟哭着求饶,一直重复着自己是新来的云云,叶宁也不好怪罪于她,让她起来,教训了几句,让她日后注意,那丫鬟如蒙大赦,千恩万谢,起身后就飞快离开了。 叶宁注视了她的背影许久,心中却隐隐不安,微蹙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叶宁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莫非是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叶宁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带着青竹和绿枝离开了。 颜昱昀和沈言早已在门口等着,两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有几分居高临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叶宁前世也极少看到沈言骑马,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外表,却透着几分潇洒自如,平日里刻意收敛的锐气都散发出来,好个俊俏少年郎。叶宁看着沈言,思绪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颜昱昀只当她是直勾勾的看着沈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叶宁回头,疑惑地看他,颜昱昀笑着说:“晚晚,少年之情,欲收敛不欲豪畅啊。” 叶宁听出他的戏谑之意,扭过头不想理他,颜昱昀以为她害羞,笑的更厉害了,沈言微笑,目光温柔却炽热,缱绻似水,一直含笑看着着叶宁。叶宁不敢看他,耳朵却悄悄红了。 等了许久才等来姗姗来迟的江雁,叶宁特地多看了江雁几眼,江雁注意到了,报以坦坦荡荡的微笑,叶宁只好夸她:“表姐今日真美,光彩照人。”江雁抿唇微笑:“宁妹妹一向漂亮,明艳美丽。”叶宁尴尬,笑着和她客气了几句,准备上马车。 江雁走到颜昱昀马前,浅浅一福身:“雁儿今日耽误公子们时间了,还请颜公子和沈公子莫要见怪。” 颜昱昀摇了摇头:“无事,江小姐上车吧,也该启程了。” 江雁浅笑,正要回头,颜昱昀的追风突然打了个响鼻,蹄子也不安地刨了几下地。 江雁惊得倒退了两步,颜昱昀很快镇定下来,引着追风向后退了两步,和江雁避开一段距离。江雁惊魂未定,瞪大了双眼看向颜昱昀,颜昱昀解释道:“马儿对味道敏感,大概是江小姐身上的熏香让追风不适了吧。” 江雁面露尴尬,说了句抱歉,就进了马车。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枕头 大概是英姨娘怕叶宓惹事,叶宓没去,叶宁只好和江雁坐在同一马车,马车走起来,有些颠簸,江雁满头珠翠都晃了起来,叶宁看着眼晕,索性闭目假寐。江雁坐在叶宁对面,静静看着叶宁的脸,眼中闪过几分嫉妒神色。 无人说话,江雁在马车里也无趣,撩开帘子向外看,颜昱昀和沈言骑马走在前面,感觉到后面的目光,沈言以为是叶宁,欣喜地转头看,却和江雁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都各怀心思,有些失望,尴尬地点头一礼,江雁心中失落,收回目光,放下了帘子。 江雁一转头,就看到叶宁正看着她,江雁吓了一跳,有种小心思被撞破的尴尬,尤其是叶宁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江雁一阵心虚。江雁稳了稳心神,随即平静了下来,温柔一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江雁轻咳了两声,理了理裙裾坐好,貌似不经意的开口:“方才沈公子朝咱们马车看过来,只是貌似有些失望呢。” 叶宁轻轻笑了一声:“是吗?我只看到表姐朝窗外看了一眼,貌似有些失落。” 江雁的笑容滞了滞,干笑了两声:“我看看咱们到哪儿了,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叶宁也不拆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自己回来后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她倒主动撞上门来了。 叶宁掀开帘子看了看,已经接近晌午,看来维千山也快到了。 又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到了叶家的宅子,说是宅子,其实称作偏院更恰当。叶宁下车,四处打量了周围的风景,果真是个好地方,还没上山,远远眺望就看到远处山上一簇簇的绯红色的花朵开的热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只是这桃花开得再艳丽,也掩不住繁华下的龌龊心思,可惜了这满山的桃花,成了某些人不择手段的遮羞布。 叶家的这处别院叫沐川院,只有东西跨院,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已经打点好了,叶宁和江雁住东跨院,颜昱昀和沈言住西跨院,中间只有月拱门相隔。 四人奔波了半天,也早就乏了,在正厅用了午膳,就各自先回房间。叶宁回房前,问颜昱昀想不想四处转转,颜昱昀看得出叶宁是强打着精神的,拍了拍她的肩,笑着摇头,让她回去先休息,等睡醒了在周围转转,明日一早上山也不迟。自己和沈言去西跨院下棋去了,叶宁也觉得颇累,还是仔细的叮嘱了颜昱昀:“千万不要来东跨院,千万别进来找我,有事叫青竹和绿枝都可以,不要接近江雁,也不要和她说话。”虽然看见颜昱昀点头,心中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迈向东跨院。走到一半又折回,对沈言郑重一礼:“请义兄照看表哥。”沈言低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中却更加笃定了几分,她是知道的。 叶宁带着青竹和绿枝去了东跨院,叶宁和江雁的房间相邻。叶宁带的东西少,很快就收拾好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绿枝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江雁和雪莲,叶宁心中警觉,却也不表露,笑着请江雁进来坐,江雁笑了笑,也不进来,站在门口说道:“妹妹这收拾好了吗?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叶宁摇了摇头:“表姐客气了,我东西少,基本上都收拾好了,没什么要收拾的了。” 雪莲上前,递上一个绢丝如意枕,江雁看了一眼这个枕头,转过头对叶宁说:“这里条件是不比府中的,我又有认床的毛病,这不,就带了枕头过来,妹妹自小锦衣玉食,肯定也是睡不惯床上这等枕头的,于是我给妹妹也带了一个,喏,里面还添加了安神的药草呢,你闻闻看。” 叶宁走过去,轻轻闻了闻,果然有药草的香气,叶宁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神色,吩咐青竹接过,笑着向江雁道了谢。 江雁见她收下了,舒了一口气,寒暄了几句,就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竹怀疑地把枕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皱着眉头问叶宁:“小姐,咱们真的要用表小姐送来的枕头吗?” 叶宁摇了摇头,她不懂草药,辨不出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更何况,江雁在这个关头送过来的东西,她怎么敢用,叶宁想了想,说道:“把它拿到外室去,不要靠近卧房,若是有密封的箱子,就放进箱子里,不要把它放在外面。”青竹神色一凌,赶紧照做了。 叶宁突然觉得困倦,浑身疲惫得厉害。绿枝见状,赶紧说道:“小姐,您也坐了半天马车了,一定也累了,床铺已经整理好了,您先休息会儿,表小姐和表少爷那我们会盯着的。” 叶宁想了想,青竹和绿枝都是靠谱的,若是有什么事儿叫自己就好了。于是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眯一会儿。 紫兰疾步进了江雁的房里,说道:“小姐,三小姐没有把枕头丢了。” 江雁缓缓睁开了眼,轻笑了一声:“叶宁心思重,虽然没有丢掉,但是也不代表她会愿意用。” 等叶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绿枝坐在她床头正在打盹。叶宁一下子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牵引了压着被子的绿枝,绿枝揉了揉眼睛,这才醒过来,看了看叶宁,懊恼地说道:“我怎么睡着了,咦,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宁冷着脸没回答,开口想叫青竹,却突然发现嗓子里发干,哑着声音喊道:“青竹,青竹!” 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然后青竹才急急忙忙跑进来。叶宁看得出来,青竹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叶宁一下子慌了。叶宁的觉好睡很正常,可青竹一向惊醒,又有功夫傍身,从未在守夜的时候睡着过,一定是被下了药,多半是闻江雁送来的枕头的时候中了招。叶宁也顾不得头发没梳,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青竹和绿枝相视一眼,也发觉事情不对劲,感觉追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捉弄 叶宁跑出去一看,果然紫兰守在门口,叶宁问道:“你们小姐呢?” 紫兰支支吾吾回答:“不……不知道啊,我们小姐不在房里。多半是去正厅用晚膳了吧。” 叶宁一看她的表情就有鬼,心凉了半截,莫非颜昱昀已经中招了?叶宁顾不得多想,就想直接踹门进去,紫兰在门口和她拉拉扯扯,还哭着哀求,叶宁心中着急,把她往旁边一推,一脚把门踹开。 里面空空荡荡,果然没有人。紫兰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叶宁身边响起:“三小姐,我说了小姐不在里面的,您不能仗着您是叶家的嫡出小姐就对我们小姐这么不尊重啊……” 人到底去了哪儿呢?叶宁皱着眉头,也无心听她废话,转头就往西跨院跑去。回廊曲折,叶宁恨不得自己能飞檐走壁,直接飞过去。经过正厅时候,叶宁看到里面亮着灯,心中疑惑,赶紧跑过去。 当叶宁看到三个人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用晚膳的时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手扶着门框,一边喘着粗气,呆呆的站在门口。还是江雁先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转头问她:“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披散着头发就过来了?” 叶宁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紫兰就跟了过来,扑通往地上一跪:“小姐可要给我做主啊,今儿三小姐刚睡醒就往小姐的房里冲,我说小姐不在屋里,三小姐偏不信,非要进去,把我推倒了,又把门给踹了……小姐您虽说不是叶家小姐,可也不至于……”说完又哭了起来。 叶宁知道自己绝对是中计了,今日之事不给个交代也不行,叶宁平复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开口说道:“宁儿方才魇着了,梦到表姐遭遇不测,一下子惊醒,分不清梦魇和现实,就急着想确定表姐的安危,一时情急就……宁儿错了,宁儿给表姐赔罪。” 在听到叶宁说梦到她遭遇不测的时候,江雁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难看,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笑的温柔,站起来抚了抚叶宁的头发:“也不是什么大事,表姐知道妹妹是担心我,不过是个梦,做不得数的,别怕。”说完又上下打量了叶宁“只是……妹妹还是赶紧回去把头发梳好,莫让人瞧了笑话。” 颜昱昀听不下去:“笑话?那江小姐和两个素无关系的男子同桌用膳又怎么说。晚晚,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你。” 叶宁直直看了江雁半晌,暗暗攥紧了拳头,是自己中计了,也许她并没有准备今天动手,只是想给叶宁一个下马威,捉弄她一下,让她出出丑。叶宁收回了目光,让青竹在这盯着,带着绿枝转头回去了。 再回来时候,江雁已经走了,只剩下颜昱昀和沈言在正厅等着她。叶宁坐下,问颜昱昀:“你怎么吃晚饭也不叫我?害的我……”叶宁自己也觉得丢人,咬了咬唇,说不下去了。 颜昱昀觉得好笑:“你自己让院子里的婆子来传话,说想睡一会儿,不要等你用晚膳的,你又不让我去东跨院看看你,我只好自己来吃了。” 叶宁听完神色凝重:“我从未叫婆子来传话,表哥,如今这个院子里没有除了青竹和绿枝,没有我信得过的人,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颜昱昀和沈言相视一眼,颜昱昀震惊地说道:“居然还有这样胆大妄为的!” 叶宁默默白了他一眼,他以为天底下的后院都像颜家一样有外祖母那样的主母,规矩严明,能把后院治理的条条有序。 叶宁把下午的事情细细说了,颜昱昀听了沉默了半晌,问道:“你觉得问题在那个枕头?”叶宁肯定地点了点头。 颜昱昀和沈言交换了一个眼神,沈言开口问叶宁:“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枕头只是个障眼法,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房间里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房间里的枕头才是让你嗜睡的真正原因。” 叶宁仔细回想了一下,江雁送来的枕头能很明显地闻出药草的味道,而榻上原本的枕头,只有一点淡淡的味道,相比之下,叶宁自然忽略了味道淡的,也没有仔细检查,就放心地入睡。 叶宁觉得细思极恐,迷倒了自己,江雁原本下午就该动手的,大概是因为有沈言在才不方便下手,想到这儿,叶宁真心实意地对沈言道了谢。 叶宁现在有些想不明白了,江雁到底想怎么做? 晚上回到房里,叶宁看着房里的东西,有些疑神疑鬼,下午睡的太久,一时没有睡意,索性出去走走。 这处别院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叶宁记得这处别院似乎是叶怀璋买下的,原本也只是个破旧的屋子,叶怀璋大肆修整了一番,还特地请了江宁的建筑师傅。叶宁虽没见他来住过,可每年也是派人专门维修管理的。 叶宁坐在台阶上,看着小园子里的景色,春风一吹,桃花纷纷扬扬飞舞,叶宁原本焦虑的心突然就宁静了下来。 忽然有人从身后给叶宁披了件衣服,叶宁心中叹了口气,转过头,果然是他,叶宁取下身上的衣服递给沈言:“多谢义兄,我不冷。” 沈言神色一黯,墨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痛苦,接过披风,又重新给她披上:“夜里风大,山里寒气又重,仔细别受了寒。” 叶宁不好一再佛他的面子,低头道了声谢,沈言在她身边坐下,叶宁往旁边挪了挪,沈言苦笑:“叶宁,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叶宁没有正面回答:“义兄,男女有别,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沈言心中一痛,却也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随意说道:“这园子里的桃花开的很美,桃花的一生像极了人的一生,花生果,果生花,生生世世,纠缠不休……”难道让他们重活一世难道就不是花与果一般的宿命吗? 叶宁没有转头看他,淡淡说道:“可即便是一棵树上的桃花,去年的和今年的即便长得一样,也绝不会是同一朵了。去年的已经过去了,他只能是去年的青涩苦果了……阿言哥哥,你明白吗?” 叶宁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沈言的脸,沈言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已经懒得对自己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了,沈言无数次盼望叶宁有一天能敞开心扉和他谈一谈,可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沈言呆立在原地。 叶宁叹了口气,取下身上的披风,交到他手里:“夜深了,我也困了,义兄也早点回去吧。” 叶宁刚说完就直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发现过堂风阴冷,刚才沈言一直坐在风口上,给她挡住了冷风。 第一百五十章 不安 回到房里,叶宁原本安静下来的心被打乱,说不出的烦躁。屋子里也不安稳,处处要提防着,叶宁也无心睡觉,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找了本书,闲闲地翻了起来。 本以为又是一本写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结果写的是一对侠客夫妻仗剑江湖,退隐田园的故事,叶宁越看越起劲,索性看到结束。叶宁翻到最后一页,尾页落款墨语居士,林杉。 墨语居士?叶宁记得叶怀璋号墨语居士,没想到看起来古板刻薄的祖父,还能写出这样这样缱绻动人的爱情故事,叶宁失笑。还有这个林杉,叶宁笑意慢慢收敛起来,这是父亲的生母,林姨娘。叶宁原本就听说林姨娘颇得叶怀璋喜爱,没想到他们感情如此深厚,不像一般老爷与妾侍的关系,更有些志趣相投惺惺相惜的味道。沐川院,沐川,木川,不就是杉吗? 林姨娘去世以后,遗物都被叶怀璋保管好了,这么重要的信物,叶明弘和林杉一起完成的小说,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叶宁默默把书收好,等从金陵回来,一定要查清楚。 眼看着天也快亮了,叶宁把东西收好,换了身天蓝色云雁细锦衣,绿枝细细给她梳了堕马髻,简单插了支云鬓花颜簪子,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叶宁一出门就瞧见了打着呵欠从江雁屋里出来的雪莲。 雪莲看到叶宁似乎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对叶宁福了福身,然后就回了江雁的屋子。 叶宁觉得莫名其妙,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看了眼江雁的屋子,转身去了正厅。 直到要出发了,江雁才姗姗来迟,江雁穿着和叶宁衣服一样颜色的天蓝色云纹绉纱袍,梳着飞仙髻,又是满头珠翠,在阳光下晃了叶宁的眼。叶宁觉得奇怪,江雁平日里虽表现的不争不抢,可绝不愿意别人压自己一头,从不与别人穿同色衣服,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离桃源还有一段山路要走,所以还是先坐车,颜昱昀和沈言还是骑马上山。也许是昨天晚上给沈言的打击太大了,还没有回过神来,沈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叶宁,没有说话。 江雁还是照旧到颜昱昀和沈言面前晃悠了一圈,颜昱昀的马似乎十分不喜江雁,江雁一靠近它,这匹马就会不安地抖耳朵,打响鼻。 江雁看了看叶宁眼下的乌青,笑了笑:“妹妹没睡好?是不是姐姐送的枕头枕着不舒服,看着都有些憔悴了。” 叶宁微笑:“姐姐送的枕头很好用,里面的药草安神效果确实很好,下午睡的足了,晚上也不困。随手找到了一个好话本子,故事十分精彩,不知不觉就看的晚了。” 江雁知道叶宁是扯谎,也不拆穿,问道:“妹妹看的是哪个话本子也说出来给姐姐听听,姐姐正闲着无聊,妹妹能不能讲一讲?” 叶宁想了想,回答道:“其实情节也简单,讲了一个公子与小姐早有婚约,两厢情悦,门当户对,公子另有爱慕者,不愿成人之美,爱而不得,心生怨怼,成了解不开的执念。中间历经曲折,居心叵测之人下场凄惨,而公子与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姐姐确实也应该看一看,等我回来,把话本子送给姐姐瞧瞧。” 江雁咬了咬唇,眼中狠戾闪过,即便猜出自己的心思又怎样?她什么都做不了!江雁毫不示弱的对上叶宁似笑非笑的眸子,脸上笑意不减。 山路不平,总是时不时颠簸一下,江雁的飞仙髻经不住颠簸,头发都乱了,江雁招呼雪莲上来,把自己的发髻打散,重新再梳。 突然马车像是腾空了一下似的,重重地又落在了地上,叶宁被摔得够呛,幸好及时抓住了靠枕护住了身体,江雁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又散了。 外面赶马车的马二隔着帘子拱手作揖:“三小姐,表小姐,这山路崎岖,让小姐们受惊了,小的有罪。” 叶宁坐稳了身子,隔着帘子对马二说道:“我们不赶时间,你慢点驾车就行了。” 马二为难地看了一眼马车:“三小姐,只怕这车是颠坏了,劳驾小姐们下来一趟,让小的检查一番。” 江雁还披散着头发,面露尴尬:“我……我现在不方便,三小姐先下去,我等下就好。”说完,催促雪莲赶紧把发髻梳好。 叶宁左右打量了一下马车,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依言下了马车。 叶宁刚下马车,就发现原本走在马车前面的颜昱昀和沈言不见了踪影,叶宁觉得不对,赶紧问道:“表哥呢?” 马二回答:“两位公子的马快,早就跑到前面去了。咱们的马要拉车,自然是慢了点儿,三小姐别担心,小的已经和两位公子说好了,到湖边的风雨亭处碰面。” 马二话音刚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前蹄不安地刨了两下,就向前狂奔了起来。马二立马跳上了马车,似乎想制住受了刺激的马,这马却不听使唤,越跑越快,很快就绝尘而去。江雁一声惊呼,掀开帘子,叶宁却发现江雁换成了和她一样的发髻…… 叶宁心道不好,想追上去,却也是徒然,马蹄卷起了一阵风尘,呛得叶宁睁不开眼睛,等到尘埃落定,马车早已没了踪影。 叶宁心中发寒,她已经隐约猜出江雁想干什么了…… 无论如何,两条腿的叶宁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叶宁看了看回头的山路,跺了下脚,江雁都算计好了,如今的位置,回到山下寻马车大概和跑上去距离差不多。 叶宁权衡了一下,先上山,这个时候,游人们也该上山了。也许走了走着就能拦到马车了。 颜昱昀和沈言的马自从上了山以后就焦躁不安,他们俩本想驾马慢慢走,和叶宁她们一道,同时到达桃源。沈言的马突然就按捺不住,如离弦之箭般飞奔了出去。颜昱昀察觉不对,赶紧策马向前想帮沈言把马控制住,可没想到一鞭子下去,追风像疯了似的,狂奔了出去,甚至直接越过了沈言,绝尘而去。沈言想追上颜昱昀,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群羊,沈言的马被羊群冲的减缓了步调,再想追上前,已经看不到颜昱昀的身影,沈言心中暗叫不好,只好循着马蹄印追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救 叶宁走了不多久,就听到后面哒哒的马蹄声,叶宁心中一喜,回头只见一个墨衣男子,金冠束发一身劲装,正策马飞奔,叶宁顾不得多想,一张手臂拦在路中间。 顾清瑜急急勒马,榆彦前蹄高高扬起,嘶吼了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叶宁感觉到马的鼻息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浑身紧张的浑身都僵硬了一瞬,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清瑜。 顾清瑜居高临下皱眉看她:“叶宁?” 叶宁顾不得其他,拦在顾清瑜的马前,仰头看他,语气中带着恳求的意味:“侯爷,叶宁有事相求,请带我去风雨亭。” 顾清瑜看她一脸灰头土脸的模样,再看看身边的丫鬟,也猜出个七七八八,顾清瑜知道她大概时间紧急,也不啰嗦,向叶宁伸出了手,叶宁也没时间矫情,把手交给顾清瑜,顾清瑜轻轻一提,叶宁就稳稳坐在了顾清瑜身前。 顾清瑜在她头顶说了句:“坐稳了。”就一手握住她手臂,一手执缰绳,策马飞奔了出去。 叶宁心中担忧,若是沈言和颜昱昀在一起还好一些,自己已经向沈言坦诚了,沈言知道前生的事情,一定会对江雁多加提防,可若是连颜昱昀和沈言都走散了,只怕就危险了。 顾清瑜不动神色地把披风往叶宁身前拢了拢,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被扔在半路上了?” 叶宁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件错综复杂的事情解释给顾清瑜听,只好轻描淡写带过:“中计了,被人骗了。” 顾清瑜低低嗯了一声,突然低头,鼻尖在叶宁的头发上蹭了蹭,叶宁都紧张了起来,戒备地问道:“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顾清瑜抬起头,神色如常:“你确实是中计了,你头发上有淡淡的白枫木香味,本没有问题,可这一路上处处开满了桃花,桃花香味和白枫木味道一混合,就会让马儿焦躁,不受控制。” 叶宁心中清明了几分,江雁身上是带着这个香味的,看来投在了颜昱昀和沈言的马上,不会立即发作,但只要到了桃花盛开的地方就会让马儿失控,只要控制好用量就可以暂时甩开叶宁和江雁,等他们俩的马停下来以后,找不到叶宁就会去风雨亭等着汇合,然后江雁再找机会把叶宁给丢下,叶宁不在,江雁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多了。 叶宁突然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开口说道:“那我身上的味道,会不会惊扰侯爷的马?” 顾清瑜轻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叶宁咬了咬唇,才觉得自己问的真是笨,顾清瑜的坐骑榆彦可是跟着他上战场出生入死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这点小招数给暗算。 顾清瑜有心逗逗她:“嗯,说的也是,那你现在下去跑到风雨亭吧。” 叶宁听出他的戏谑之意,回答道:“侯爷的榆彦可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陪着侯爷上战场,杀敌军,英勇非凡,连我这样一个深闺女子都听说过它的威名,怎么可能经受不住这点考验,侯爷这样小看他,榆彦可是会生侯爷的气的。” 顾清瑜勾了勾唇角:“油嘴滑舌!” 还没到风雨亭,山道上已经熙熙攘攘,顾清瑜已经无法驾马前行,叶宁远远看着人头攒动的山道,心中更担心了几分,今天这么多人,若是传出颜昱昀和江雁有什么,那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叶宁想了想,对顾清瑜说:“前路难行,请侯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可以。” 顾清瑜点了点头,先下了马,叶宁不会骑马,想学着顾清瑜用脚去够脚蹬子,无奈身量娇小,试了几次够不到,顾清瑜无奈,一手握住叶宁的胳膊,一手搭在她腰上,把叶宁抱了下来。 叶宁顾不得害羞,整了整衣服,屈膝一礼:“多谢侯爷,日后若有需要,叶宁一定赴汤蹈火,今日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就准备挤进了人群。 “慢着!”顾清瑜叫住她,“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近道。” 叶宁简直感激涕零,也许今天斗胆拦下顾清瑜的马就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顾清瑜放了马,自己带着叶宁走了一条小径,叶宁拨开叶子跟在顾清瑜身后,越走越黑,叶宁有些怀疑,今日这样实在是莽撞了。 走了好一会儿,叶宁差点忍不住要问顾清瑜是不是走错了道,顾清瑜拨开一片茂密枝叶,外面阳光直直照在叶宁脸上,叶宁不适应地用手遮住了眼睛,赶紧跟上顾清瑜,出了这山洞,外面果然是桃源。叶宁四处看看,风雨亭就在左手方的位置。 风雨亭建在碧波潭旁,今日来赏花的人真不少,碧波潭旁挤满了人,叶宁一眼望过去,看不到颜昱昀和沈言,只好先向着风雨亭的方向走去,顾清瑜走在叶宁前面,双腿纤长,走的很快,叶宁小跑着跟在后面。 叶宁突然看见顾清瑜的肩膀上落了一朵桃花,在一身冷硬墨色衣裳的映衬下,更显娇艳。叶宁透过桃花去看顾清瑜侧脸,顾清瑜侧脸硬朗,一双凤眼薄凉,鼻梁高挺,这个角度看,好似一个锐利深邃的冷面公子在轻吻桃花。叶宁不好意思提醒他,悄悄跑得离他近了些,垫脚拈花,把他肩头的桃花轻轻拈起。顾清瑜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叶宁吓了一跳,拈着桃花呆立在原地。 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落水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惊叫,叶宁一个激灵,飞快的往碧波潭边跑去,人太多了,叶宁急的满头是汗,叶宁正在人群中挤着,就听到马二的声音:“颜公子,小姐掉进水里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宁心中一惊,手中桃花也掉在了地上,是江雁! 颜昱昀听到马二的话,以为是叶宁掉下去了,往河中一看,一个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女子正在水中挣扎着,发髻都散了,头发遮在脸上看不清面孔,颜昱昀想也不想,正欲往下跳,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叶宁的声音:“表哥,表哥,我在这呢!你在哪儿啊?” 颜昱昀转头,叶宁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扒拉出了一条道,走到颜昱昀身边:“表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落空 颜昱昀看了看叶宁,又看了看河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刚刚自己下去了,就算是毁了江雁的清白,不得不娶她,那谢楸怎么办? 马二看到叶宁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脸色有些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颜昱昀面前:“颜公子,救救我们小姐吧,这可是……” 叶宁打断他,喝斥道:“你昏头了吗?表小姐还未定亲,你成心想毁了表姐清白吗?” 颜昱昀进退两难,救与不救都不对。周围的人也都在指指点点,一群事不关己的看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叶宁拍了拍颜昱昀的胳膊,说道:“表哥你别担心,我有办法,你千万不要下水。” 说完,叶宁四处看了两下,果然,这么大的湖不可能没有小船的。叶宁快步跑到小码头处,叶宁快步上船,解开缰绳,指了指颜昱昀身边的书嵘:“你跟着我一起。” 叶宁不会划船,指挥着书嵘把船划到江雁身边,吩咐书嵘转过头,蒙上眼睛。江雁心中恨极了,一双眼睛毒怨的看着叶宁,叶宁也没空欣赏她湿身后的狼狈,把竹篙递过去,让她抓住。 江雁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明明把她扔在了路上的,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她怎么就能赶到了,莫非插了翅膀飞过来不成?只差那么一步,颜昱昀就要跳下来救自己了。可如今,自己出了丑,也没能把颜昱昀拉下水,今日一闹,以后再想说亲就更难了!江雁一手抓住竹篙,突然用力一拉,想把叶宁拉下水来。 叶宁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如江雁所料的那样掉进水里。 叶宁抬起手腕,手腕上系着一根麻绳,另一端系在小船上的木桩上。叶宁冷笑了一声:“江雁,你可真是死到临头都不改,不想上来你就继续在水里泡着吧!”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别别别!”江雁一把抓住竹篙,拉着竹篙爬上了小船。叶宁从小船上拿出一件黑袍子给她披上,估计是那个渔夫留在船上用来挡风的。 江雁趴在船头吐了口水,闻到袍子上的鱼腥味,又是一副想吐的神情,叶宁瞥了她一眼:“若是嫌弃,你就湿着身子上岸吧。待会儿上岸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你真的走不了,就让马二来扶你吧。” 江雁恶狠狠地盯着叶宁,叶宁无心和她再有口舌之争,吩咐书嵘把船划到岸边。 当江雁看到岸边有这么多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做的是多么的荒谬,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可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想过会出现这样让自己难以承受的后果。 江雁掩面上了岸,雪莲和紫兰快步上前,搀扶住几乎站立不住的江雁。叶宁吩咐马二把马车赶过来,可是路上人太多了,马二驾了半天马车还没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差事没办好,回去以后老太太不会放过他了。 江雁缩着脑袋,不敢抬头接受周围公子小姐的注目礼,即使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感觉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江雁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挨,她觉得浑身冰凉。 叶宁看了看停马车的地方,轻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江雁说:“这个马二,真是该死,刚才不是把马车架得飞快吗?现在怎么慢慢吞吞和乌龟似的?” 江雁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巨大的羞耻感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江雁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人群渐渐散了。 顾清瑜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那朵桃花,忽然微微笑了一下,细心把桃花收进怀里,转身离开。 江雁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她熟悉的落雁居内的布置。江雁回想起落水那一幕,咬了咬唇,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簌簌地落下,趴在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雪莲听到了动静,疾步走了进来,看到江雁已经醒了,先是心中一喜,又看到江雁正把头埋进枕头里痛哭,只好低声劝慰。 “怎么,她醒了?”外面传来一个大嗓门妇人的声音。江雁止住了哭泣,惊讶地问雪莲:“是母亲来了吗?” 还未等到雪莲回答,江叶氏就踏进来了:“不是我还能是谁,哎哟,你个没用的死丫头,到嘴的熟鸭子都让你给放飞了,你说说你,对得起我的用心良苦,对得起你外祖母的悉心培养吗?”说完还不解气,忍不住用手指去戳江雁的脑袋。 江雁原本就喝了不少的水,被她一点头更加晕了,江雁虚弱地哀求:“母亲,您别责骂我了,我头很晕。” 江叶氏收回自己的手,嘴上还是停不住:“唉,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知不知道我在江家过的多苦,我现在只能指望着你了,你嫁个好人家,以后也好提携你弟弟,你弟弟出息了,我也能在江家扬眉吐气,哼,看我到时候怎么整治那群狐狸精……” 江雁的心在江叶氏的喋喋不休中渐渐冷了下去,自己今日也是孤注一掷的,跳下碧波潭那一刻自己心里是真的害怕的,她水性并不熟,只能勉强漂浮着,更何况,她不可能自己爬上岸去,那就更成了那些少爷小姐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只有背水一战。 她多想母亲能抱抱她,安慰安慰她,多关心她几句,可是她说的永远是弟弟,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为弟弟铺路而存在的。 江雁心里一阵荒凉,翻了个身背对江叶氏,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滴,江雁忍住哽咽,轻声说道:“母亲,你先出去吧,我还想睡会儿。” 江叶氏正说的起劲,突然被江雁打断,一肚子话提在嗓子眼说不出又咽不下,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却也没有办法,重重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门。 江叶氏坐在正厅,越想越生气,仿佛怨气积压地她几乎要爆炸了,她狠狠灌了一肚子茶水,还是不能浇灭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江叶氏转头喊道:“锦芜,陪我去趟墨芷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赖 沈言被叶明华叫走了,叶宁和颜昱昀在墨芷院,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清楚。 颜如澜皱眉沉吟片刻:“雁姐儿从小就时不时来叶家小住,后来就一直常住在这,也是我眼瞧着长大的,虽说确实心思有些重,可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真是城府颇深。” 叶宁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对颜如澜说道:“母亲,有句话我犹豫了许久,现在也是时候告诉您了。这次的事情,江雁确实心思缜密,布置周密,环环相扣,只是若是没有人配合,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颜如澜想了想,沐川院里的人,除了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应该没有别人能使唤得动了。颜如澜迟疑着开口:“你是说老太太?可这种事情传出去也实在难听,败坏名声。老太太一向喜欢雁姐儿,怎么会同意让她做这种事……”说着说着,颜如澜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叶老太太一直也想江雁嫁个高门,只是江雁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如今看来,颜昱昀确实是江雁最好的选择了。 叶宁看颜如澜的神情有些怀疑,叶宁继续说道:“母亲,还记得我上次查办郭姨娘的事情吗?其实白婆婆说的是祖母授意郭姨娘找白婆婆下药的,可是我当时没有其他证据,也没有实力和祖母抗衡,就没敢贸然行动,先断了郭姨娘再说。” 颜如澜大为震惊,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么说,她很早以前就对我们二房下手了?我不能再生养,也是因为……”颜如澜眼睛里泪花泛起,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叶宁看着这样痛苦无助的母亲,心中疼得像刀割的一般,起身抱住颜如澜:“母亲,咱们总会有办法的,温先生一直都在调理您的身子,还是有转机的。” 颜如澜抱住叶宁,哽咽着说道:“宁姐儿,母亲不是为了不能生养而难过,老天已经赐了一个宝贝给我,母亲已经知足了,更何况,刚生下你的时候,母亲已经知道了,如今再提,哪及当初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只是,没想到,我一再忍让,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宁姐儿自从归家就处处为难,又算计我的私产,如今连昀哥儿都不放过……” 颜昱昀听完,心中也是一片震惊,姑母在叶家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若不是表妹聪慧,只怕早已被剥皮拆骨生吞下去了。 颜如澜对颜昱昀说:“此事先别告诉母亲,别让她忧心,若是我需要帮忙,自然会开口的。” 颜昱昀想,姑母是个有分寸的,于是点了点头。 “夫人,不得了了,二姑奶奶急吼吼的过来了,说想要找您算账呢!”晴吟掀开帘子进来通报。 颜如澜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二姑来了?” “是我!”江叶氏没等丫鬟通报,直接掀了帘子进来了,四处打量了颜如澜房里的装饰,“啧啧啧,二弟妹就是有钱啊,瞧瞧这装饰,这博古架,多气派,呦,这花瓷瓶是官窑的吧……” 颜如澜冷眼看她在屋子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没有说话。 江叶氏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了手中的器物,叹了口气:“唉,就是可怜我们雁姐儿,住的那屋……四处灰灰沉沉的。” 颜如澜出口讽刺道:“哦?是吗,那可是老太太特地为她布置好的,雁姐儿可说自己很喜欢的,难道是姑娘大了有了别的心思?” 江叶氏一滞,颜如澜什么时候这么强硬了?自己以前回娘家时候,她可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就算自己拿她几件新首饰新衣服,她可都不会说什么的,原以为颜如澜今儿也会说让她拿回去给雁姐儿呢,结果直接堵了自己的嘴,不就是想讽刺自己穷吗?话里带钩子,还说雁姐儿心思重。 江叶氏心中一阵堵,切了一声,心想谁在乎你那些金银阿堵啊,梗着头岔开话题:“二弟妹,今日我可是有要事和你说的。你可少瞧不起人。” 颜如澜冷笑了一声:“二姐误会了,我听说二姐说要来和我算账,现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江叶氏清了清嗓子:“那我可就要说了,这位是颜家公子吧,请问颜公子,有没有看见我家雁姐儿掉下河?”语气咄咄逼人,眼神也直直盯住了颜昱昀。 颜昱昀点了点头:“确实远远看见一个蓝衣女子掉下去了,可是……” 江叶氏急急打断他,不让他把可是说下去:“那你就是瞧见了我们雁姐儿湿着身子了,天呐,我们雁姐儿还是个黄花闺女,被你瞧见了这副模样,可算是清白毁了,你也要对我们雁姐儿负责。”说完凄凄切切哭了起来。 颜如澜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论调,气的大喘了几口气,正欲与她理论,叶宁扶着她坐下,给颜如澜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对江叶氏说道:“二姑姑,表哥方才说了,他是远远瞧见了一个蓝衣女子掉进河里,说明他离得很远,都看不清是谁呢,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离表姐落水处很近的一个男子。” 江叶氏心中一喜,忙问:“谁啊?” 叶宁告诉她:“马二呀,他可是就在表姐身边的,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的呢!” 江叶氏脸上一白:“胡说八道,他可是宁可把眼珠子挖下来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叶宁仔细想了想:“那就只有周围的几个公子了,可惜宁儿刚回临淮不久,都不认识。” 江叶氏原本满怀希望的看着叶宁,指望她嘴里能吐露出一个高门富贵公子的名字,可叶宁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江叶氏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二姑奶奶,老太太寻您去说话呢。”紫菱站在门口传话道。 江叶氏本想继续纠缠下去,听到母亲叫自己,虽心有不甘,还是轻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蠢货!”江叶氏刚踏进颐安堂,叶老太太就甩了一个茶盏过去,砸在江叶氏的脚下。江叶氏大为委屈,埋怨地叫了声:“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呀。” 叶老太太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跑去那儿自取羞辱!这种事情没有被抓个现行,谁会认?” 江叶氏低低哭了起来:“母亲,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雁姐儿如今名声是毁了,这可怎么办啊?我当然希望颜家大公子能认下来了……” 叶老太太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罢了罢了,我会再想办法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颜家 眼看着也到了出发的日子,颜如澜也不想留下来收拾烂摊子,索性直接出发去金陵。叶宸在浅川书院规矩紧,叶明华问过了先生,叶宸是没空一同去了,只好作罢。 就在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荷香县传来消息,沈言的祖母生病了,沈言心里担心,急急地要赶回去。颜如澜想着,老人家生了病,要赶紧找个大夫来看才好,于是给了沈言一沓银票,沈言推辞,颜如澜坚持,他只好收下。叶明华不放心,把阿和也拨过去,陪着沈言一起,两人互相照应,也会方便一些。 沈言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叶宁,叶宁前世与祖母关系并不好,叶宁固执任性,而祖母却想要个乖顺听话的孙媳妇,两人时不时要起争执,闹得最严重的应该就是苏汐倩的事情了吧,祖母把叶宁送去清莲寺,也间接导致了叶宁的坠崖。 沈言本以为会在叶宁脸上看到怨恨,可叶宁的脸上却是无悲无喜,平静地回望着沈言,沈言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是该庆幸她不念旧仇,还是痛心她把前尘往事都抛之脑后,连带着自己,都无爱无恨? 沈言转过头,不再看她,上马离开了。 路途遥远,但也算是第一次与父亲母亲同行,一路上笑笑闹闹,很快就到了金陵城。 算起来,叶宁也有近七年没回来了。叶宁掀开帘子,好奇地看着窗外,街道与记忆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听着熟悉的音调,叶宁有种回归故土的感觉。 颜家在朱虞巷子,进了城门没过多久就到了颜家门口。 叶宁的大舅母王氏早就等在门口,看到颜如澜一行人不禁笑了起来:“我估摸着也该到了,这不,刚到门口没多久就迎到你们了。” 叶宁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舅母。” 王氏一愣,随即温柔的扶起了叶宁:“宁姐儿长大了,出发的越发漂亮水灵了,成大姑娘了。”之前昀哥儿说叶宁性格变了不少,自己还不太相信,今日一看,确实沉静了不少,有了几分窈窕姑娘的意味了。 王氏笑着招呼:“都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母亲在暮语堂等着你们呢,已经念叨着好久了。” 相比叶家,叶宁对颜家的布置更加熟悉。这棵是她爬过的树,这里是外祖母给她搭得秋千,那里是她玩耍过的小花园……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刚走到暮语堂前,颜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阿澜他们到了吗?” 叶宁鼻子一酸,掀开帘子就跑了进去,扑进颜老太太的怀里:“外祖母!” 颜老太太抱着叶宁,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淌:“我的心肝……” 叶宁抱着外祖母眼泪也止不住,不知是伤心委屈还是开心庆幸,前世因为自己的愚蠢,害了表哥,也害的祖母担心忧虑,身体状况也一落千丈,从那以后,再也无颜再见外祖母,不知前世,自己坠崖身亡,又给这个老人添了多少白发。 颜如澜看着也鼻酸,眼圈一红,叶明华把娇妻揽在怀里,细细哄着,颜如澜不好意思,扑哧一声笑了。 颜如澜看叶宁赖在母亲怀里不肯起来,出言说道:“宁姐儿,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你来是件高兴的事,还哭哭啼啼的,把外祖母都招哭了。” 叶宁这才从颜老太太的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又掏出手绢把颜老太太的眼泪也擦干:“晚晚不哭了,外祖母也不哭,晚晚都来看您了。” 颜老太太握着叶宁的手,心中欣慰,宁姐儿长大了。身量抽长了不少,也苗条了许多,颜老太太有些心疼,捏了捏她的小脸:“晚晚瘦了。” 叶宁笑了笑:“晚晚长大了,自然不能再胖下去了,否则就做不了窈窕淑女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颜老太太点了点叶宁的鼻头:“你啊,还是这么淘气,快来见见二舅母和二表哥。” 叶宁转过脸,二舅母徐氏和颜昱昭都正笑着看她。叶宁也浅浅一笑,屈膝行礼。徐氏笑着扶起她:“宁姐儿成大姑娘了,二舅母差点认不出来了呢。”叶宁记得前世徐氏对自己非常不喜,叶宁刚到的时候把颜昱昭给打了一顿,不打不相识,两人倒打成了好兄弟,以后颜家的两个小霸王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在徐氏看来,完全就是叶宁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一起用完午膳,许嬷嬷带着颜如澜和叶明华去了各自的房间,叶宁留下来和颜老太太说话,颜老太太握着叶宁的手问道:“在叶家可还好?” 叶宁想了想,颜昱昀肯定早已对叶老太太说过,自己若是说一切顺利,叶老太太反而不信,说不定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多大的委屈呢,还是老实回答道:“还好,虽然有些麻烦,但我还能对付。” 颜老太太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从小任性强势,性子宁折不弯,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后院有那么多乌黑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想过要教你应对,可不忍心和你讲那些事情。你走以后啊,外祖母一直在想,那样纵容你任性,过度护着你不让你了解那些污糟事,到底对不对,如果你应对不来,外祖母真的是要悔恨一辈子。” 叶宁沉默没有回答,她前世确实是吃了这个亏,不懂后院纷争复杂,轻信了江雁,不懂得和沈老太太虚与委蛇,也不肯放下身段讨好她,以至于前生惨淡收场。 也许在无数个叶宁悔恨自己愚蠢的夜晚,颜老太太也辗转难眠,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叶宁眼中有千万种情绪闪过,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生道理不是全靠外祖母教的,我也不能只靠着外祖母教过的道理而活。感谢外祖母给我一个纯洁无忧的童年时光,以后的路自然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的,即便是摔了跟头,领悟的道理也比听到的要深刻,外祖母不必为此忧心。”前生有无数个机会能让自己领悟到这些道理,若自己能早一点看开,就未必是那样的结局了。说到底怨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愚钝吧。 颜老太太叹了口气,半是心疼办事欣慰,把叶宁搂在怀里,久久无言。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逢 眼看着就到了四月廿七,大舅舅和大舅母都忙了起来,尤其大舅母作为当家主母,样样都要经她的手过目,几乎忙的脚不沾地,颜如澜提出要帮忙,王氏一向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不错,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带上颜如澜和她一起去了。叶明华也跟着颜廷瑾去前院书房谈事情,只剩下叶宁和徐氏,陪在颜老太太身边,过了一会儿,徐氏觉得无趣,找了个借口就回去了。 叶宁坐在榻旁和颜老太太说话,和颜老太太说了些趣事,逗得颜老太太捧腹大笑,连许嬷嬷都在旁边说道:“小姐就是老太太的开心果,奴婢许久都没听到老太太笑得如此开怀了。” 颜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道:“唉,老了老了,晚晚都长这么大了。” 叶宁拉着颜老太太的手:“不老不老,大表哥也快要娶亲了,等表嫂生个小宝宝,外祖母也可以把他带的像我一样可爱。” 颜老太太又笑:“这丫头越说越没谱了,还取笑起她表哥了,真是越发没皮没脸了。” 叶宁说到这才发现,今天没看到颜昱昀,于是问道:“表哥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没瞧见他。” 还未等颜老太太回答,窗外就传来颜昱昀的朗朗之声:“叶宁,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特地给你带了永芳斋的桃花水晶糕,你却在这编排我,被我抓个现行了吧。” 叶宁心中一喜,永芳斋的桃花水晶糕可是自己在金陵时最喜欢的一道小吃了,多年没吃,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叶宁跳下榻,趿拉着鞋子就往外面跑,刚跑到门口,就一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叶宁没有防备,跑得又快,眼泪都疼出来了。那人扶了叶宁一把,又迅速撤手。 叶宁低头捂着额头腹诽,这是谁啊,身上和石头一样硬,叶宁痛的简直想哭。 颜昱昀急急地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老师,您没事吧。” 颜昱昀的老师?叶宁忍着痛抬头,当看到那张俊脸时,叶宁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会是他?随即放下手,屈膝一礼:“叶宁见过侯爷。” 顾清瑜俯首看她,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叶宁额前,想看看她有没有伤着,似乎这个举动又不妥,又握成拳放下。 顾清瑜清冽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情:“疼不疼?” 原本低头的叶宁惊愕的抬头:“什么?”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疼不疼。” 颜昱昀走过来数落她:“不疼就赶紧进去吧,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听到吃的就沉不住气了。纤琴,去给小姐拿个热毛巾敷一下。” 叶宁低头瞥了瞥嘴,转头进了屋里。 颜老太太看到除了孙子以外,还有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仔细一瞧,笑着招呼道:“原来是定勇侯,快请坐。” 顾清瑜恭恭敬敬的对颜老太太行了礼,才落了座。 叶宁拿着热毛巾捂住脑袋听外祖母和顾清瑜攀谈,越听越觉得奇怪,外祖母和顾清瑜说话时候语气熟稔,不像是刚见面没多久。还有自己刚刚冲撞了他,若是一般人家,肯定是要喝斥自己这种冒冒失失的人的,而外祖母只是笑笑,并没有赔罪什么的,外祖母见了顾清瑜也没有起身行礼,甚至还安心受了顾清瑜的大礼。莫非顾清瑜和颜家颇有渊源? 颜老太太和顾清瑜聊了半天,叶宁百无聊赖,见无人注意她,让旁边的小丫鬟把那盒桃花水晶糕递过来,一边躲在角落吃糕点,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顾清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唇角不经意上扬了起来。大概说了一个时辰,顾清瑜才站起告辞。 叶宁嘴里还含着糕点,赶紧站起来行礼送顾清瑜,顾清瑜状似不经意般扫了她一眼,告辞离开。 热敷了一下午,叶宁的额头还有些发红,颜老太太把叶宁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呼了呼气:“还疼不疼?” 叶宁摇了摇头,又问道:“外祖母,颜家和定勇侯是什么关系啊?” 颜老太太想了想:“你外祖父曾与老定勇侯有交情,定勇侯府与咱们府偶尔会有来往。如今的定勇侯十分器重你表哥,收他做学生,对了,你父亲不是也收了个学生吗?似乎还收为义子了。” 提到沈言,叶宁也不想多说什么,含糊地点了点头。 用完晚膳,叶宁觉得有些撑,颜老太太生怕叶宁饿瘦了,一个劲的给叶宁夹菜,结果撑的叶宁都弯不下腰了。叶宁屏退了丫鬟,独自在颜府后院里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院子附近,听到里面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是二舅母的院子、叶宁好奇,凑近了听。 徐氏叹气的声音传来:“二爷今晚又留宿那个狐狸精那了?” 一旁的嬷嬷宽慰道:“夫人,您也莫要多想了,安心养好昭哥儿才是正经,昭哥儿是嫡子,那狐狸精即使生下儿子也越不过昭哥儿去,翻不起大浪来的。” 徐氏一听,似乎更忧心了:“唉,你也瞧见了,昭哥儿如今的模样,文不成,武不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颜家虽家大业大,可总有分家的一天,大多家产是要分给大房的,以后咱们的日子可就苦了,你看看二叔一家过的,自从咱么老太爷一支带着大部分家产分出来,二叔三叔家那日子过的……唉,不说了,说不定咱们日后也要过那样的日子呢。” 那嬷嬷沉吟片刻:“夫人,您说若是昭哥儿娶了宁姐儿,老太太会不会多分点给咱们二房?毕竟宁姐儿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老太太偏心她,不会愿意让她受苦的。更何况,宁姐儿嫁过来把大姑娘的嫁妆也带过来一部分,咱们害怕日子难过吗?宁姐儿以前性格是不好,可如今我瞧着,比以前好了许多了。” 徐氏似乎考虑了一下,沉吟片刻说道:“嗯,你说的不错……” 叶宁心一惊,一脚踩断了一根树枝,里面说话被打断了,那嬷嬷警觉的喊了声:“谁!” 叶宁心知不好,赶紧跑了,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的声音,叶宁肚子撑的难受,估计跑不远,看到眼前就有一处小院子,叶宁想也不想,一个闪身进了屋子。 “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宁暗暗叫苦,真是刚出狼穴,又入虎穴。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扎 叶宁往偏室一看,更是吓了一跳,顾清瑜那个冷面将军正在洗澡,坐在浴桶里,露出精壮的肩背,背后有一道狰狞伤疤向下蜿蜒,叶宁不敢多看,急急避过了眼睛。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个嬷嬷的声音:“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再往前面走一走,你们几个跟我来。” 叶宁有些慌神,原本就算被瞧见了,也不过可以假装自己碰巧经过,尴尬的是徐氏才对。可如今若是被发现和衣衫不整的顾清瑜在一起,这可就说不清了,叶宁哀求地看向顾清瑜,食指抵在唇间,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蕴蔚正提着两桶水过来,就瞧见一群人正要往院子里闯,大声喝止:“喂,你们干嘛呢,这是我们侯爷的屋子,你们大半夜的想干嘛?” 那嬷嬷哂笑了一下:“奴婢在找个丫鬟,不知这儿住的是侯爷,多有叨扰,还请小爷恕罪。” 顾清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蕴蔚,出了什么事?” 蕴蔚回答道:“有个嬷嬷来找丫鬟,惊扰侯爷了,属下这就处理。”说完又对那嬷嬷说:“这里没有什么丫鬟,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嬷嬷赔笑着应了,带着人走远了。 蕴蔚拎着两桶水,敲了敲门:“侯爷,热水来了,属下给您提进去。” 顾清瑜嗯了一声:“拎进来,就放在屏风处就行了,待会我自己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蕴蔚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出去提水之前,屏风是没有遮起来的。 叶宁蹲在木桶后面,听到蕴蔚离开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蕴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反手一鞭子抽了过来,叶宁刚准备起身,一下子被顾清瑜按了下去,顺手扯过一件袍子盖在她头上。 蕴蔚一鞭子下了狠手,屏风都被甩了出去。顾清瑜一手遮住叶宁,躲闪不及,另一只手堪堪接了这一鞭子。 蕴蔚一看屏风后,只有顾清瑜坐在浴桶里,一手还接住了他的鞭子。蕴蔚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抱拳请罪:“侯爷恕罪!” 顾清瑜摆了摆手:“你出去吧,今日早点休息,没事的话不要过来了。”说完把鞭子扔回给蕴蔚。 蕴蔚接过鞭子,看了一眼顾清瑜,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多问,起身就离开了。 叶宁躲在顾清瑜的衣袍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是顾清瑜的衣服,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沉静稳重的香气,叶宁感觉心似乎被安抚了,有了安心的感觉。听到蕴蔚的脚步声走的远了,叶宁的心渐渐放下来。 “呼啦。”盖在叶宁身上的衣袍被掀开,叶宁下意识捂住了眼睛,顾清瑜一边利落地把衣袍穿上,顾清瑜的声音低沉磁性,一边低头问她:“捂什么眼睛,我穿好了。” 叶宁这才把手放下来,今天可算是糗大了,叶宁不敢抬头看他,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侯爷帮忙,叶宁给您添了麻烦,天色晚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顾清瑜幽幽开口:“外面那伙人可能还在找着,你现在出去,想直接自投罗网吗?” 叶宁想了想,确实有可能,一直这样蹲坐在地上也不是事,扶着木桶先站起来,也许是坐得太久了,腿一阵发麻,险些站不稳,顾清瑜伸手扶了她一把,叶宁才堪堪站稳。 顾清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半夜做贼被发现了?” 叶宁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不是做贼,是正巧碰上贼了。” 顾清瑜轻笑,也不拆穿她。后院就是女人们的战场,勾心斗角不亚于朝堂上你争我抢,也不亚于沙场上的炮火连天。这个叶宁,只怕又是碰上什么事儿了,每次见她,她都陷在这样那样的麻烦里。 顾清瑜开口:“你先在这坐会儿吧。”说完自己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叶宁干坐着也尴尬,偷偷四处瞧瞧,趁顾清瑜不注意,悄悄瞥了他好几眼,可顾清瑜一副没发觉的神情,专注于手中的书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叶宁眼尖,看见顾清瑜的左手上有一道淤红的伤痕,应该是刚才接了一鞭子留下的伤痕。 叶宁心中愧疚,上次维千山的事情也多亏了顾清瑜,那天忙完了一切,把江雁送上马车,回头再看,顾清瑜已经没了踪影,自己还没来得及谢谢他。而今天也多亏了顾清瑜,蕴蔚是他的亲信,即便进来,事情也不至于传出去,可他考虑到叶宁会尴尬,一直替她遮掩着,甚至还接了蕴蔚的一鞭子。 叶宁想了想,也顾不得什么害羞礼教,自己都是活过一世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叶宁开口:“侯爷,您手受伤了,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顾清瑜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挲了一下,抬起头,说了声好。 叶宁找出药箱,找出酒水和金疮药,摊开顾清瑜的手掌,叶宁轻声说:“可能有些疼,您先忍着些。” 顾清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在战场上,有时候刀剑砍进皮肉里都顾不得治伤,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顾清瑜看着叶宁专注的神情,叶宁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睛,樱唇微抿,脸颊微红,顾清瑜心中一动。 叶宁细心给顾清瑜包扎好伤口,用纱布把手包裹住打了个结。抬头对上顾清瑜的眼睛:“好了。” 顾清瑜点头:“谢谢。” 叶宁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他一次次帮了自己。 叶宁看了一眼更漏,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否则一会儿青竹和绿枝出来找就更说不清了。 叶宁向顾清瑜行了一礼:“那些嬷嬷也该走了,我也要回去了,今日多谢侯爷。” 顾清瑜嗯了一声,问她:“知道回去的路吗?” 叶宁浅浅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梨涡,颜府的布置,只怕没人比她更了解了。叶宁点了点头,向顾清瑜道别,悄悄从小院的侧门出去了。 顾清瑜远远看着叶宁的背影,翻起手里的书,书页中间,夹着一朵泛黄的桃花。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辰 叶宁绕了一圈才回房,青竹和绿枝正准备出门寻她,见叶宁回来才松了口气。 绿枝抱怨道:“小姐,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也不让我们跟着,我和青竹都担心死了。” 叶宁坐在镜前一边拆着珠花,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在颜府你们还担心我,我小时候可是经常一个人跑的。” 绿枝想了想,说的也是,小姐以前就不喜欢别人跟着的,一个人在颜府里四处跑,也就不再多问了。 又是被追又是躲,折腾了一圈,叶宁也累了,躺在熟悉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叶宁早早就被绿枝叫醒了。 绿枝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小姐,今儿是老夫人的生辰,小姐可不能贪睡了。”叶宁不敢含糊,从被窝里爬起来。 叶宁挑了件古烟纹碧霞罗衣,配上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喜气而不媚俗,外祖母最喜欢自己这样的装扮了。梳洗一番后,青竹端来早膳,叶宁草草吃了些,就坐在铜镜前,等着绿枝给自己梳发髻。 绿枝看着镜子中的叶宁,小姐姿容越发出众了,小时候还是个淘气任性的小姑娘,近两年气质沉静了许多,越发动人了,即使什么都不做,都自成风骨。 绿枝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终于决定了:“小姐,今日咱们梳朝云近香髻吧。” 叶宁笑着点头:“可以呀,你手巧,梳什么都好看的。” 绿枝笑着说:“明明是小姐漂亮。” 叶宁嗔怪:“巧嘴!” 绿枝手速很快,不一会儿就梳好了,青竹拿着小镜子在梳妆镜前照给叶宁看:“小姐你看,从后面看也一样漂亮。” 叶宁笑着点了点头:“嗯,绿枝真是越发手巧了,该赏!明日你就不必陪我了,回去陪陪你爹娘吧。” 绿枝十分惊喜:“真的吗?可是你身边只有青竹会不会不方便。” 叶宁点了点她的额头:“颜府这么多下人呢,不用担心,你就安安心心回去陪他们几天,要走的时候我会派青竹去叫你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绿枝结结巴巴的问:“小姐,你是说我可以回家呆到离开金陵?天呐,谢谢小姐。” 叶宁扶起她,前世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沈言,从没有顾得上她们,也不知她们跟着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叶宁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们。 青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自己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儿?只记得很小时候就被卖到杂耍团里,四处奔波讨口饭吃,挨打挨骂都是常有的事,连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在杂耍团里学会的。直到流浪到金陵,颜老太太恰巧出趟门,就从马车里瞧见了卖艺的青竹,颜老太太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可怜的丫头,下了车,把她买了回来,赐名青竹,意在坚忍不拔的生命力。叶宁与青竹一见如故,从此,青竹就成了叶宁的小跟班,处处跟着叶宁。 叶宁看出青竹心里难过,捏了捏她的手:“青竹的亲人就是我啦,咱们天天在一起呢。” 绿枝挤进她们俩中间:“还有我,我也是。” 叶宁吩咐青竹带上自己绣的万寿图,一起去给外祖母拜寿。 暮语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晚辈都一一磕头献礼,颜老太太今日穿了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锦服,显得十分精神,来献礼人都夸,真是个有福的老太太。 叶宁在喜字暗纹云锦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晚晚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晚晚绣了一幅百寿图作为寿礼,请外祖母笑纳。” 颜老太太笑的开怀,连忙让叶宁起来。青竹抱着一幅裱好的百寿图献上,颜老太太抚了抚密密的针脚,心中更加欣慰,连连夸奖:“晚晚绣工见长啊,许嬷嬷,好好收起来,挂在我卧房里,这真是外祖母见到最有心的寿礼了。” 堂下人反应各异,有夸叶宁绣技精湛,有夸颜老太太有福气,会教养孩子,还有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的,比如叶宁的几个表姐,自小老太太就偏心叶宁,偏偏叶宁又娇纵得不得了,偶尔捉弄一下叶宁,颜老太太都要罚她们几个颜家的嫡出小姐们,幸好她们早早就嫁了出去,否则还不知要受叶宁多少气呢。 徐氏和身边的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徐氏点了点头,叶宁在颜府她是一直看着长大的,叶宁以前的绣艺,简直和猫涂鸦一样,如今居然能绣出这样复杂的百寿图,性情也温和了许多,配她的昭哥儿也算是勉强能配得上了,看来这两天就要找机会和老太太说说,最好趁叶宁他们回临淮前把事情给定了。 叶宁正和颜老太太聊得开心,突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行礼:“见过侯爷。” 顾清瑜摆了摆手,抱掌前推,对颜老太太作了三揖:“清瑜祝老夫人福如乾坤星斗,寿比南极仙翁。”蕴蔚碰上一个木盒,颜老太太含笑接过。 堂内多是女眷,顾清瑜不好多呆,告辞去前院,瞥了一眼颜老太太身边的叶宁,今日她穿的绯色衣裙最是衬她,顾清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垂眸敛去,告辞离开。 后来又来了几个金陵有头面的夫人,颜老太太带着叶宁一一见了以后,也到了晌午,宾客也各自入席。 叶宁随着表姐们坐一席,叶宁记得之前与表姐们处的并不愉快,叶宁刚来时,几个表姐带她玩捉迷藏,捉弄了她,叶宁本有意瞒着外祖母,可最后外祖母还是知道了,狠狠地罚了她们,从此,叶宁与表姐们关系也疏远了起来,表姐们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招惹叶宁。 叶宁一顿饭吃的颇为寂寞,周围的表姐都各自谈论着孩子丈夫什么的,叶宁忍不住想,若是前世的自己在这,说不定要插上几句话,咒骂咒骂苏汐倩那样的小贱人,说不定还能和表姐们聊到一起呢,叶宁胡乱扒拉几口,就告辞离席了。 下午颜老太太和几个少时伙伴聊天去了,叶宁也有些疲惫,放绿枝出了府,带着青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求婚 “你是说,想让我把宁姐儿嫁给昭哥儿?”颜老太太皱眉,陷入了沉思。 徐氏立在下首,心中惴惴不安,颜老太太不表态,自己心里更是没底,徐氏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昭哥儿与宁姐儿自小一同长大,从小他们俩玩的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好,咱们昭哥儿虽不及昀哥儿出息,可如今也在和他父亲一起学着处理铺子里的事务了,很快也能独当一面的。” 颜老太太沉吟片刻:“老二媳妇,小孩子之间感情好未必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这可是昭哥儿和你说的?这事儿还是要问问宁姐儿的意思,还要问问阿澜和叶明华的意见,我这个老太婆是做不了主的。” 徐氏听出颜老太太是有意推脱,她也心知此事不易,不会一蹴而就,徐氏咬了咬牙:“好,老太太,大姑娘和大姑爷那儿,我会去探一下意思的。”说完,徐氏就准备告辞。 颜老太太叫住她:“慢着,这事你要小心处理,私下悄悄和阿澜他们说,不要声张出去,宁姐儿年纪还小,若是不成,也别给人留下非议的话柄。” 徐氏心里憋了口气,她的心肝宝贝宁姐儿要脸面,我们昭哥儿就不要了吗?原本自己是绝对看不上宁姐儿的,若不是看她近两年乖顺听话了不少,自己怎么可能瞧得上她呢?如今自己也只好忍下这口气,以后等她进门了,这笔帐再慢慢算。 颜昱昭在垂花门前已经等了许久了,自从母亲和他提起要让叶宁做他的妻子,他满脑子都是这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了,虽然小时候也经常被她欺负,如今想起来却甘之如饴,颜昱昭想了两天,自己是愿意娶她的,虽说她脾气是火爆了些,但自己愿意包容她,嗯,若是她不消气,大不了给她揍两拳也可以的,她这么瘦小,自己可是个堂堂男子汉,被她揍两拳也不会怎么样。对了,她这么瘦,以后天天吩咐厨娘给她做好吃的,把她养的胖胖的,这样抱起来也比较舒服。 叶宁远远走过来,就看到颜昱昭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儿开怀大笑,看的叶宁觉得莫名其妙。 “二表哥,你在这做什么?”叶宁走到颜昱昭面前,好奇地问道。 颜昱昭没想到叶宁这时候就来了,尴尬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握着叶宁的肩:“晚晚,我有话对你说。” 叶宁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怪怪的,退后了两步,甩开了他的手,有点警惕地问道:“二表哥,有什么事就只说吧。” 颜昱昭似乎有些紧张,搓了搓手,看着叶宁的眼睛,石破天惊般的来了一句:“叶宁,你嫁给我好不好?你嫁给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去天南海北看各色风景,你也不必像我母亲那样整日在后院里管家算账,我都会找人帮你打理好,我保证,绝不会抬什么姨娘小妾和你争风吃醋……” 叶宁呆立在原地,虽说从小自己一直与二表哥厮混在一起,可还是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己的灵魂已经差不多十八九岁了,叶宁第一反应满脑子想的怎么拒绝他,居然思考起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应该是什么反应。 颜昱昭见叶宁没有出言拒绝,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了,喜笑颜开了起来:“我就说嘛,我这么好,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你等着,我现在就请母亲去提亲。”说完,就准备回头去徐氏的院子。 叶宁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叫住他:“二表哥,慢着,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叶宁对你只有表兄妹之情,绝无半点旖旎心思,所以还请表哥另觅良缘。” 颜昱昭脸上立马就摆出了委屈难过的神色:“为什么啊,晚晚,是不是我不够优秀?你放心,我会向父亲和大堂哥好好学习的。” 叶宁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头痛,不知该如何解释,叶宁想了想开口:“二表哥很好,只是叶宁对表哥绝无男女之情。”叶宁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来拒绝他,毕竟自己前世从没有拒绝别人的机会,都是别人拒绝她的。 颜昱昭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声音里都带着怅然若失的味道:“好吧,晚晚,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得,我今天也冒失了,你放心,我会等到你快及笄了再去提亲的。”一脸不会放弃的神情。 叶宁感觉难以和颜昱昭讲得通,甚至想问问自己以前怎么和颜昱昭交流的起来的。叶宁看着颜昱昭的背影不由失笑,二表哥天性爽朗纯真,若是没发生前世种种,若是没爱上过沈言,二表哥倒是很对她的性格的,可惜,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就像叶宁也难保那份赤子之心了。 叶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向着外祖母的院子走去。 蕴蔚看着自己主子阴沉的脸色,不禁打了个冷战。循着顾清瑜的眼神望过去,颜二公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而侯爷的眼神还不愿收回来,侯爷近日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母亲和父亲已经到了外祖母的院子里,叶明华正在和颜老太太说话:“母亲,盐运上有些事务要我回去处理,实在耽误不得,明日,我和阿澜就得回去了。” 叶宁刚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抱怨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叶明华回头看见叶宁,温柔地摸了摸叶宁的小脑袋:“是啊,不过宁姐儿也可以再呆几天,还烦请母亲派几个得力护院送她一程。” 叶宁想了想,点了点头,绿枝刚刚回去与家人团聚,今晚就把她召回来太扫她的兴了,索性多呆几天。 颜老太太拉着颜如澜的手,虽然心里不舍,却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不能再由着性子了,只好劝慰道:“罢了罢了,听说你现在在叶家也要掌事,母亲也不能多留你,你莫要担心我,自己要好好的。” 颜如澜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真想扑进母亲怀里,把一切委屈都说给颜老太太听,可她怎么忍心让年迈的母亲伤心,只好咽下心中苦痛,笑着对颜老太太说自己一切都好。 外面丫鬟通报,侯爷来了。 顾清瑜进来,对叶老太太行了礼,又对叶明华颔首,叫了声叶大人,对叶明华说道:“恰好我过两日也要去临淮,可将令爱一同捎上,不知叶大人是否放心?” 叶明华想了想,应该没有比顾清瑜更靠谱的护卫了,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遇袭 大概是颜昱昭向徐氏透露了叶宁的意思,徐氏就再没有向颜如澜提起求亲的意思。第二天,叶宁一早就把父亲和母亲送走,接下来的几天,陪陪颜老太太,四处转转,日子倒也悠闲开心,自从重生回来,没有一天不过的提心吊胆,外祖母家算是叶宁的避风港。 眼看着还是到了回去的日子,颜老太太纵使万般不舍,也只能放叶宁回去,执意要送到门口,拉着叶宁的手细细交代,叶宁听的喉头发酸,却拼命忍着眼泪,笑着和颜老太太道了别,叶宁上了马车,不敢多回头看颜老太太一眼,怕多看一眼她的白发,她额头的皱纹,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直到马车驶出颜家巷子,叶宁才捂着唇低低哭了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外祖母,难道要再等十年,等到外祖母的八十大寿吗?想想自己前世,都没活到那个时候。 突然马车窗边的车壁被敲了两下,从窗子外伸进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手上还缠着她亲自包扎的纱布。顾清瑜递来一方叠好的帕子,叶宁伸手接过,不敢再哭了,明明自己已经把声音压得那么低了,怎么还被他听见了。 也许是止的太急了,叶宁喉咙里哽了一下,虽然隔着马车壁,叶宁还是听到顾清瑜轻叹了口气,叶宁尴尬极了,正想顺顺气,顾清瑜的声音就传来:“想哭就哭吧。” 叶宁被他一打岔,哪里还哭的出来,拿着顾清瑜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大概还带着被发现的羞赧,叶宁赌气似的故意把顾清瑜的帕子揉了揉,捏在手心里。叶宁刚哭完,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传到顾清瑜的耳朵里,就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不用了,叶宁没事,侯爷的帕子被我哭脏了,我回头洗洗再还给侯爷。” 顾清瑜低低嗯了一声,又对叶宁说道:“我有事要绕道沙洲,等我把事情办完,我们取道广陵,再回临淮。” 叶宁心想,如果我这时候说不有用吗?只能点头同意。 沙洲距离叶宁前世居住的吴县不远,离清莲寺所在的凌云山更是近,叶宁以前拿绣品换钱都是在这个镇子上,买粮食买东西也是在这里,相对于吴县,叶宁对沙洲更为熟悉。 一路上,顾清瑜对叶宁很是照顾,怕她坐在车上闷得慌,时不时停下休息一下,叶宁大多时候与青竹绿枝在车厢里说说话,打打络子,这一路倒也算不上难过。 顾清瑜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如今距离沙洲县城已经很近了,顾清瑜下马,走到叶宁马车前敲了敲马车壁:“就快要到沙洲了,咱们最后休息一下,然后就进城吧。” 叶宁点了点头,青竹和绿枝率先下了马车,就在叶宁刚从马车里探出了头,顾清瑜大叫了一声小心,一把把叶宁推进车里,叶宁没有防备,骨头摔得生疼,刚抬起头,一支箭直直钉在了马车门前,箭尾羽翼还在微微颤着,叶宁心一惊,身子往后退了退,看了眼马车的侧窗,悄悄的把马车内的小桌挡在窗子上,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只羽箭就钉在了小桌子板上。 绿枝吓得够呛,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清瑜浑身都警觉了起来,一手拔剑,一手把马车上的羽箭拔出来,一双剑眉深深锁起,凤眸看着东南方向,突然羽箭出手,划破晴空,树林里传来了一阵痛呼,然后就是一个重物坠落的声音。 接着一群人黑纱遮面,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叶宁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外面刀剑碰撞,金属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叶宁半点功夫没有,自知出去也只是添乱,索性呆在马车内,只是担心绿枝,叶宁轻轻把桌子挪开一点,绿枝被青竹护在身后,却还是有人从后面偷袭,好几次险些被刀剑伤到,幸好有蕴蔚及时挡住。 叶宁对青竹叫道:“青竹,你朝马车这来,把绿枝送上来。” 青竹叫了声好,带着青竹试图朝着马车边上靠,可那群黑衣人听到以后加重了对青竹的围攻,青竹拿的是蕴蔚的剑,男子的剑原本就颇重,青竹渐渐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顾清瑜一直守在叶宁的马车旁,蕴蔚赶过去帮青竹减轻了不少压力,青竹终于能应付过来,带着青竹一步一步往马车旁退,绿枝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一手扶着车辕,试了几次却爬不上来,叶宁伸手去拉她,又是一箭飞来,叶宁急急缩回了手,那只箭正中马屁股,马儿吃痛,嘶吼了一声,狂怒的向前狂奔而去,叶宁被惯性狠狠摔进了马车。 顾清瑜两三剑摆脱了纠缠不舍的几个杀手,对蕴蔚吩咐:“保护好两个丫鬟!”跨上榆彦就追向叶宁的马车。 那群黑衣人看叶宁和顾清瑜两条大鱼都跑了,留下两个对付蕴蔚他们,其余的都追了出去。 叶宁看到狂奔的马就发憷,道路原本就不平,马车几次飞起来又重重摔下,叶宁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叶宁朝马儿爬去,脑子飞速想着对策,若是如今把箭拔下来,又是一阵剧痛,也许马会跑得更快! 叶宁心中一阵绝望,难道今生也要和前世一样的死法了吗? 叶宁听到身后骏马飞驰的哒哒声,叶宁吃不准是顾清瑜还是追兵,叶宁从车厢里摸出一根棍子,还没到最后一刻,叶宁就不会随随便便放弃。 等顾清瑜追上叶宁的马时,就看到叶宁握着棍子,正准备一棍子轮下来,顾清瑜抬手挡了一下,叶宁也看清来人,收住了力。 顾清瑜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向叶宁伸过来:“快,这箭上有毒,你这匹马撑不了多久了。”叶宁扶住门框,拉着顾清瑜的手,顾清瑜握紧叶宁的手,一使劲,把叶宁拉到自己的马上,就在叶宁腾空时,一支箭稳稳地射中了顾清瑜的上臂。 第一百六十章 逃亡 顾清瑜闷哼了一声,手上力脱了一半,叶宁险些掉了下去,吓得尖叫了一声,顾清瑜咬牙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开缰绳,紧紧咬住牙关把叶宁提了上去,抱在自己身前。顾清瑜一把把胳膊上的羽箭拔了下来,顾清瑜痛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死死咬住牙关不出声。狠狠把手中的箭地向后掷去,后面一个人应声倒下,顾清瑜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榆彦一声长嘶,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果然,拉马车的那匹马渐渐慢了下来,伤口也有些发黑,终于跑不动了,倒在了路边。挡住了那群人的一部分去路。 渐渐把身后人甩开一段距离,可他们似乎毫无罢休之意,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如今只怕也不能进城了,那群人熟知他们的路线,沙洲城肯定早有人埋伏在那。叶宁想了想,对顾清瑜说:“侯爷,去凌云山!” 顾清瑜感觉自己眼前有些发黑,手臂也疼了起来,顾清瑜横在叶宁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了些。他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自己对沙洲城并不熟悉,进城是不行的,沙洲地处平原,四处一望尽收眼底,要躲过这群人也不容易,顾清瑜想了想,自己也不知有何处可去,就听叶宁的,顾清瑜调转了马头方向,朝着凌云山奔去。 叶宁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以前上山劈柴时候,见过一个隐蔽的山洞,若是遇上雨天,怕淋湿劈下来的木柴,叶宁都会躲在那里躲雨。叶宁一边仔细回想着,一边给顾清瑜指路。 大概跑了半刻钟,叶宁终于发现了那条路的入口,赶紧让顾清瑜停下来。 顾清瑜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清醒一下,自己下了马,又把叶宁抱下来。在榆彦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榆彦又向前继续跑了出去。 叶宁明白,顾清瑜是想用榆彦把那群杀手引开,榆彦是战马,应该会好好回来的。叶宁先把顾清瑜扶进那条小道,又把他们留在大道上的脚印细细擦掉了。 叶宁看顾清瑜的脸色有些发青,心知不好,赶紧架住顾清瑜,朝着山洞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 顾清瑜应该确实伤的很重,几乎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叶宁身上,叶宁咬牙把顾清瑜有些往下滑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揽了揽。走了一会儿,叶宁终于看到了那个山洞,暂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顾清瑜挪到洞里。 叶宁仔细看了看顾清瑜的伤口,靠近肩膀处,看来挽袖子是没有用的,叶宁想也不想,把手伸向顾清瑜的衣襟,顾清瑜握住她的手,虚弱地问道:“叶宁,你干嘛?” 叶宁隔开他的手,手下动作却不停,头也不抬地回答:“包扎。” 顾清瑜无力阻止她,叶宁转眼间就把顾清瑜一侧衣服给扒了下来,露出左侧胸膛和手臂,刚才隔着衣服没看出来,伤口处已经隐隐发黑了,大概是拔箭时候用力过猛了,皮肉都翻开。 叶宁不再细看,撕下裙角一块布,扎在了伤口上方,延缓毒素流入心脏的时间,由于不知道顾清瑜中了什么毒,叶宁,也不敢贸然去找草药,掏出刚才顾清瑜给她的手帕,去小溪边汲了水,轻轻淋在顾清瑜的胳膊上,希望能把残留的毒药冲掉。 大概是疼痛刺激了顾清瑜,他清醒了一些,看了一眼叶宁扎在自己伤口上方的布条,还打了个蝴蝶结,顾清瑜居然扬唇笑了起来,声音却还是略显虚弱:“叶宁,你这包扎的手法不错,可以进我的军营做军医了。” 这是叶宁第一次见他笑,顾清瑜笑起来真好看,和沈言或者温子贺的好看不一样,沈言的好看是清风朗月翩翩公子,温子贺是悲天悯人的谪仙神医,而顾清瑜,如同洒在冰面上的冬日阳光,一半冷冰,一面炽热。 看到顾清瑜还能说话,叶宁心中安定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叶宁在他身边居然会有这种安心的感觉,明明第一次见面他差点杀了自己。 叶宁看了看顾清瑜的伤口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干净了,就问他:“侯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顾清瑜摇了摇头:“应该是多种药混在一起的,天下毒药众多,我也不能分辨所有。”顾清瑜顿了顿,“不过,毒药可以分类,可分为寒毒,火毒,湿毒等,我中的应该是寒毒。” 叶宁试探着问:“那是不是温热性的药可以解毒?” 顾清瑜唇色有些发白,靠在石壁上,点了点头。 叶宁抱了堆杂草垫在顾清瑜身后,让他靠的舒服一点,又查看了一下顾清瑜的伤口,对他说:“侯爷,那我现在出去找找药草和野果,你先歇会儿。” 顾清瑜拦住她:“外面追兵随时可能找到我们,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叶宁朝他安抚一笑:“放心,我就在附近找点,不会跑远,若是我被抓到了,你不要出声,养好精神出去找人救我就行了。反正他们找的是我又不是你。” 顾清瑜惊愕:“你知道了。” 叶宁点了点头,自从第一支箭是向着她射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就明白了,若是冲着顾清瑜,大可以在他们行路时下手,杀个措手不及,可偏偏是等他们休息时候,而且处处对自己下死手。今天是自己连累他了,若是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若是连累了顾清瑜和她一起死,只怕定勇侯府要整个叶家陪葬。 顾清瑜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可知是什么人?” 叶宁摇了摇头,虽然能猜出有几个可能的人选,可叶宁也说不准到底是谁。 叶宁朝他笑了笑:“目前他们不是还没找过来嘛,咱们可不能在他们找过来之前就把自己饿死了,侯爷,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就出了山洞。 顾清瑜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却抓了个空,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起来,顾清瑜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有种焦急又无力的感觉,分分秒秒,度日如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发烧 叶宁确实不敢跑远,在山洞周围转了几圈,摘了些野果,找来找去,只找到几株丁香和吴茱萸。 等叶宁再回到山洞时,顾清瑜靠在草堆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双浓黑的剑眉皱成一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叶宁放下东西,蹲在顾清瑜身边,试探地推了推顾清瑜:“侯爷,我回来了,吃点东西吧。” 顾清瑜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勉强睁开眼睛:“回来了?”看了看叶宁摘回来的东西,顾清瑜轻轻笑了:“不错,找回来的药是温性的,果子也没毒。” 叶宁也笑,以前也不是没错摘过毒果子,拉了好几天的肚子,没想到前生走的弯路,今生还派上了用场。 叶宁把丁香和吴茱萸细细碾碎,敷在顾清瑜的伤口上,又掏出自己的手绢,细细缠在顾清瑜的胳膊上。 叶宁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能不能缓一缓顾清瑜中的毒,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至于中箭,叶宁心中泛起一阵愧疚。 叶宁拿起一个果子给顾清瑜:“这山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不敢去寻农户帮忙,怕泄漏了行踪,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勉强吃一点。” 顾清瑜接过来:“我没事,行军打仗,有时候粮草供应不及,吃树皮啃草根的情况都是有的,有果子吃算是好的了,只怕你一个大小姐吃不惯。” 叶宁低头笑了笑,咬了口野果,没说话。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那群人应该不至于连夜搜山,今夜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顾清瑜不知从哪儿摸出两块火石,递给叶宁:“把洞口的枯树叶捡点回来,生堆火吧。” 叶宁心里觉得疑惑,如今快五月了,怎么会要生火呢?却也没有多问,乖乖的去捡了几个木枝木棍架起来。顾清瑜正准备帮她把火升起来,叶宁已经拿起了火石把火点起来了。 顾清瑜深深的看了叶宁一眼,心中却腾然升起来一丝疑惑。 顾清瑜朝着火堆靠了一点,叶宁觉得不对劲,直接把手搭在顾清瑜的额头,叶宁吓了一跳,烫的厉害,再想和顾清瑜说话,他已经又睡过去了,脸上带着几分痛苦的神情。 叶宁有些慌神了,这荒郊野外的,什么药品都没有,万一把定勇侯给烧傻了可怎么办?这可就不好交代了。 叶宁把顾清瑜放平,让他躺的舒服些,又从裙子上又扯了一块布下来,到洞口的小溪处浸湿了帕子,回来敷在顾清瑜的头上,希望给他降降温。大概是顾清瑜烧的太厉害了,手帕没多久就热了起来,叶宁一次次出去把帕子浸凉,回来敷在顾清瑜的额头上。 顾清瑜的唇烧的有些干裂,低声说了句什么,叶宁没听清楚,半趴在顾清瑜身边,把耳朵凑到顾清瑜嘴边:“侯爷,你说什么?”顾清瑜神志有些模糊了,长臂一揽,把叶宁带进自己的怀里,叶宁浑身一僵,顾清瑜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放大了一般在叶宁脑子里回荡:“叶宁,我冷。” 叶宁推了推他的胸口想站起来,顾清瑜却把手箍得更紧,也许是叶宁身上冰凉,顾清瑜的下巴无意识地在叶宁的额头上蹭了一下,叶宁脸瞬间热了起来,趴在顾清瑜胸口一动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宁感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送了,叶宁赶紧撑着地面直起了身子,一摸顾清瑜额头的帕子,水分都要蒸干了,叶宁拿起帕子又去了溪边,叶宁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索性撩了溪水拍了拍脸,这才清醒了起来。顾清瑜已经病了,自己不能再倒下,不然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顾清瑜迷迷糊糊醒了,看到叶宁又不在洞里,心中立马警铃大作,强撑着坐起来,大半夜的,这丫头去哪儿了呢?不行,自己得出去看看。 叶宁刚一回来,就看见顾清瑜强撑着想站起来,叶宁急忙跑过去把顾清瑜按住:“你发烧了,不能乱动。” 顾清瑜靠在墙上,声音微冷:“你去哪儿了,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晚上山里多危险。” 叶宁咬了咬唇,扬了扬手里用树枝串起的两条小鱼。 叶宁解释道:“我看侯爷发烧了,单吃野果是不够的,去河边时看到河里有鱼,就捞了两条上来。”说完又指了指腰间的剑,“我还带了侯爷的剑防身。” 顾清瑜哭笑不得,招了招手,叶宁听话的走了过去,顾清瑜问她:“鱼是怎么捞上来的?” 叶宁把脚往裙子里藏了藏,说道:“自然是用手捞的。” 顾清瑜点了点头,也不拆穿,接过叶宁手里的两条鱼,放在火上烤,这样野外用来充饥的烤鱼并不会美味,只是如今这种条件,也没什么可以挑的了。 叶宁坐在他身旁,用裙子把脚遮住。接顾清瑜手里的鱼,专注的看着两条鱼,头也不回地对顾清瑜说道:“侯爷,你还病着,我刚刚浸了两个帕子回来,你把它搭在额头上降降温。”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侧脸,叶宁的侧脸被火光照成温暖的色彩,平添了几分烟火的温暖气息,顾清瑜心中一动。 鱼的味道自然不会好,好在两个人都不是挑剔的人,这种处境下能有口吃的,两个人都觉得已经十分幸福了。 叶宁吃完以后看了看顾清瑜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叶宁这才放心了不少,对顾清瑜展颜一笑:“总算退了一点。” 叶宁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刚才对顾清瑜的态度多么亲昵,顾清瑜也对她笑了笑:“我睡了许久,睡不着了,你先睡会儿,待会我困了再换你起来。” 叶宁也不推辞,离火堆稍微远了些,躺下睡了,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睡的意外的安心,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睡颜,似乎心中柔软之处某根弦被拨动了,眼神都温柔起来。 顾清瑜扯下袍子的一角,握住叶宁的小脚,细细把她脚上的河泥擦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路线 叶宁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微微亮了,一抹阳光穿透了朝霞照了进来。叶宁发现自己正贴着顾清瑜的身体,而顾清瑜也已经睡着了,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乌青胡茬,搁在叶宁的额头上刺刺的。一只手搂着叶宁的腰,另一只胳膊垫在叶宁的脖子下。 叶宁脸腾得一红,轻轻挪开顾清瑜的手,坐了起来。 顾清瑜睫毛颤了一下,没有睁眼,叶宁这才放心,伸手探了探顾清瑜的额头,还有些发热,但是比昨天要好许多。叶宁拿起帕子擦了擦他的额头,坐了起来,看着昨天的那堆火焰燃烧殆尽的灰烬发呆。 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清瑜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他看着叶宁抱膝坐在那发呆,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有几抹黑灰,眼睛定定看着脚下,思绪却不知神游去了哪儿。 叶宁再有韧性,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昨天的一番变故确实是吓到她了,换做别的姑娘,大概早就厥过去了。顾清瑜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顾清瑜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叶宁神游天外的思绪才收回来,回头看他,顾清瑜青丝散乱,披在肩上,领口微微敞开着。 叶宁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想什么,今天好些了没有?” 顾清瑜点了点头,叶宁总算安心了一点,对顾清瑜说:“看来那个药还是有点用的,我给你换下药。” 顾清瑜嗯了一声,自己解了衣带,侧对这叶宁,露出左臂。 叶宁把昨天上的药轻轻抹下来,伤口处黑气少了一些,叶宁又把剩下的草药揉碎敷了上去,用帕子缠住。 叶宁上次虽看到过顾清瑜的后背,可这还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顾清瑜背后的狰狞的伤疤,应该是刀疤,划得很深,即使如今已经愈合了,都能看出曾经皮肉翻出的惨状,蜿蜒至腰间。 “好了吗?”顾清瑜出声打断叶宁的神游,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叶宁这才如梦初醒,讷讷地点头:“嗯,好了。” 叶宁别过头,轻声说了一句:“侯爷,我去找点吃的。”说完就出去了。 等叶宁再回来时,顾清瑜拿着一根烧焦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叶宁凑过去一看,顾清瑜画的是一幅地图。 顾清瑜朝叶宁温声说了一句:“过来。”叶宁凑了过去,把果子递给顾清瑜,顾清瑜一手接过来,一手继续写写画画。 顾清瑜指着一个点对叶宁说:“我们如今在这,沙洲城在这里,沙洲城里多半是不能去的,我们取道广陵,进了广陵城,我们要先住一夜,然后第二天出发,投奔我的一个朋友。” 叶宁点了点头。 顾清瑜顿了顿,说道:“只是如今出山不容易,只怕每个出口都有人把守住了。” 叶宁想了想,取了另一根树枝,在图上继续画:“凌云山有两个出口,一个在东南面,一个在西面,我知道有还有一个出口。”叶宁在北面圈出一个点。 顾清瑜不动声色,随口说道:“你对这里地形倒是熟悉。” 叶宁干笑了两声:“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看过《沙洲县志》,里面介绍了沙洲的风土人心,地理特点,自然也包括凌云山的。” 顾清瑜转头看她,说:“县志还记暗道和隐藏出口吗?” 叶宁不答反问:“上次在维千山,侯爷不是也知道有条暗道吗?” 顾清瑜不置可否,看着叶宁的眼睛:“是啊,但我的那条暗道可不是县志上看来的。” 叶宁低头咬了咬唇,不知怎么和顾清瑜解释,难不成说我前世被丈夫抛弃,在这里住过? 顾清瑜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说:“估计榆彦也快要回来了,休整一下,晚上从你指出的出口出去,夜奔广陵。” 叶宁点了点头。 顾清瑜放下手中的树枝,转头看向叶宁:“现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什么?” “帮我梳头发。” 叶宁无奈,顾清瑜如今一头墨发披散,左手又伤了,没办法自己束发,总不能这样披头散发逃跑吧。叶宁认命的半跪在顾清瑜身后,拢起顾清瑜的头发,用手指代替梳子,细细把顾清瑜的头发理顺,拢到头顶,用金冠束了起来。 叶宁手法很轻,顾清瑜觉得有只小猫在给自己挠痒痒,连心里都柔软了起来。 叶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绿枝梳的发髻已经乱了,索性把那些钗钗环环都取下,利落的束起了发,插了支银簪。 顾清瑜看她手法利落,不由想起那日在金银阁里看见她的男子装扮,状似随意的说道:“你梳男子发髻,手法倒是利落。” 叶宁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嘴里咬着簪子,含含糊糊地说:“嗯……还行吧。”她前世可是经常给沈言梳头的,刚开始梳的很丑,沈言也没说什么,第二天还是任由她梳,渐渐的,熟能生巧,女子发髻没学会,男子发髻倒是梳的很好。 叶宁把头上的首饰都拆下来,塞进腰间的小荷包,荷包太小塞不下,叶宁把顾清瑜的荷包也扯了下来,把剩下的首饰一股脑都塞了进去。一边塞着,一边说:“等咱们到了广陵,先找大夫看病,不能手中没钱。” 顾清瑜看着小小的叶宁,把事事都打点的细致,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把一个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逼成这样样样都会? 突然外面传来两声马打响鼻的声音,叶宁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顾清瑜,顾清瑜心里一软,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是榆彦回来了。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 叶宁拉着他袖子:“等等,我和你一起。” 顾清瑜低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榆彦认生,我去看看比较好,你听话,在这等着我。”说完从叶宁手中扯回了袖子,独自出去了,叶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慌乱的情绪,悄悄跟在顾清瑜身后出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榆彥 叶宁走到洞口,细细听了外面的动静,没有刀剑相接的声音,也没有打斗的声音,叶宁这才放下心来,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张望,果然是榆彦回来了,顾清瑜正在拿草喂它,叶宁这才松了口气。 顾清瑜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说道:“出来吧。” 叶宁突然被他点名,吓了一跳,还是乖乖走出去了。 顾清瑜无奈,神情却很认真,问道:“怎么不听我的话,偷偷跑出来干什么?” 叶宁想也不想:“我担心你啊,你身体还没有大好,若是碰上他们怎么办?” 顾清瑜的脸可疑地红了一块,轻咳了一声,这个丫头有时候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有时候说起话来却也是直白大胆,毫不掩饰。顾清瑜递了一个布包给叶宁,叶宁打开,里面有几块干馍馍,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山珍海味,总比啃酸酸的野果子强百倍。 叶宁笑起来,露出一对小梨涡:“哪儿来的。” 顾清瑜转过脸去继续抚摸着榆彦,没有说话,榆彦却又打了个响鼻。叶宁会意,面露震惊之色,这干粮居然是榆彦偷来的,或者说是抢来的! 如今也顾不得道德不道德了,叶宁拿起一个饼子递给顾清瑜,自己又拿了一个啃了起来。 顾清瑜看她狼吞虎咽,知道她也是饿得厉害了,取下马脖子旁挂着的水袋递给叶宁:“慢点,别噎着了。” 叶宁吃饱喝足后,笑着摸了摸榆彦的脖子,却突然发现榆彦身上有几处伤,虽不深,却也破了皮,流了血。 叶宁指着这个伤口问顾清瑜:“侯爷,这……” 顾清瑜看了一眼,淡淡说:“无事,不是那帮人砍的,应该是它抢东西时候被人手里的斧头镰刀砍伤了的,我检查过了,没毒。” 叶宁这才放心:“那咱们先休息一天,等后半夜,他们戒备松懈下来,咱们从北面的出口悄悄出去,大概到广陵时,是明日傍晚,城门应该还没有关闭。” 顾清瑜点点头:“好,我先把榆彦安顿好,咱们晚上出发。” 顾清瑜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叶宁,你会骑马吗?” 叶宁摇了摇头:“不会。” 顾清瑜嗯了一声:“好,我教你。” “啪!”晴芊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叶明弘怒不可遏,“蠢妇!我让你去杀顾清瑜,你把兵力都用在了叶宁身上!” 旁边的丽娘赶紧上来劝:“爷,青青姑娘可是咱们楼里的头牌啊,你若是伤了她的脸,咱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呀。” 叶明弘的神色有些松动,丽娘继续劝到:“爷,您想想,青青来的这么些日子,帮你探出多少秘密啊,爷也知道,这男人啊,在床第之欢时,嘴巴最不牢靠了,最好套话,青青技术又好,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一套一个准儿。” 叶明弘握紧的拳头送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抚上青青的脸:“疼吗?” 青青眼睛红红的,贝齿咬着下唇,委屈的点了点头。 叶明弘把她带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今天是我太急了,我想早点除掉顾清瑜,你也不必在这儿委曲求全,我天天看着你和那些男人谈笑风生,我……唉。” 青青心中一软:“奴家明白爷心中是有我的,青青错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耽误了爷的大事。” 叶明弘叹了口气:“青青,你要明白,如今我需要有件功绩来稳固我的地位,等我手中有了权力,除掉叶明华,叶宁又有何难?到时候青青想让她怎么死,我就让她怎么死。” 青青流着泪点了点头。 叶宁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叶宁趴在地上,不想再站起来了。 顾清瑜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榆彦已经是尽力配合叶宁了,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撂蹶子了。可她在马上还是稳不住身子,时不时就要摔下来,看的顾清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顾清瑜左手使不上劲,用右手扶起叶宁:“再试一次。” 叶宁本想拒绝,可她不敢拒绝顾清瑜,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认命地爬上了马,顾清瑜在她身边扶着她:“坐直了,挺直脊背,腿不要夹马肚子,把缰绳放松一点……” 叶宁静下心,按照顾清瑜的指示走了一圈,终于没有掉下来了。叶宁开心极了:“侯爷,我学会了。啊……”叶宁得意忘形之时,再一次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顾清瑜恰好在身边,连忙伸手接她,和叶宁扑了个满怀,叶宁紧紧环住顾清瑜的脖子,顾清瑜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拍了拍叶宁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 叶宁本以为这次要脸着地了,却投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知道顾清瑜的声音传来才如梦初醒。她尴尬地从顾清瑜怀里抽出身子:“多谢侯爷救我。” 顾清瑜看了看日头已经西沉,对叶宁说:“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先回去睡一觉,咱们夜里出发。” 叶宁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点了点头,就朝着洞里走去。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背影,又转过脸来,那只箭上的毒性霸道,顾清瑜有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要好久才能缓过来,若是途中遇到这个状况就糟了。 叶宁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顾清瑜打了一只野鸡,正放在火上烤着,叶宁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娇憨:“侯爷。” 顾清瑜回头看了她一眼:“醒了,快来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就该上路了。” 叶宁哦了一声,扯下一块鸡肉嚼了起来,还是顾清瑜有本事,自己只能摘摘野果,摸摸鱼之类的,顾清瑜一出手就有烤野鸡吃。 叶宁仔细地把火灭掉又用树枝草叶把那摊灰烬盖住,带上干粮上了马,顾清瑜把缰绳交到叶宁手里:“晚上我看不清,你来驾马,别怕摔下去,我在呢。” 叶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接过了顾清瑜手里的缰绳,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失明 疾驰了一夜一日,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广陵城,叶宁一进城就往当铺去了。 叶宁把荷包里的首饰一股脑倒在当铺的案上:“掌柜的,您估个价,这些东西全部死当。” 掌柜的隔着柜台,虚着眼睛看了看东西,又看了看叶宁叶,又看了一眼顾清瑜,这两个人分明是长途奔波而来,而且看叶宁身上的衣服,虽说料子不错,可破破烂烂的,应该是哪个破落家族的小姐。 掌柜轻蔑的看了眼叶宁放在柜台上的首饰:“什么破铜烂铁,顶多一百两。” 叶宁咬了咬牙,活当当不了多少钱,只有死当换的钱能多一些。她前世经常当东西,当铺这些人的下作手段自己也是见过的,抬价不容易,可是一百两估计不够,顾清瑜中毒了,说不定要用什么名贵的药材。 叶宁咬了咬牙:“二百两,少一两都不行,掌柜的是个识货的,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去其他地方去当了。” “一百五十两。” “不行,两百两,少一个子也不行。” 掌柜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挺有心眼的:“好吧,那就二百两。” 叶宁心里松了口气:“多谢掌柜,请您把一百五十两用银票付给我们,剩下的化成碎银子和银锭子。” 掌柜的一把把叶宁的首饰都揽了进去,轻哼了一声:“跟我来吧。” 叶宁拿了银子,在两个人的钱袋里都放了银票和银子,把大的钱袋递给顾清瑜,顾清瑜皱眉问她:“为什么死当?” 叶宁心里有些舍不得,里面有许多是外祖母送给她的,可面上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叶宁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要了两间干净客房,又给了一两银子给小二,吩咐他找来这儿最好的大夫,说完就带着顾清瑜上楼了。小二乐呵呵的收了银子,人自然也勤快了,送了一桶热水上来,叶宁洗了把澡,又换了身男子衣服,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叶宁坐在顾清瑜的床边,问道:“侯爷,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你朋友那儿啊?” 顾清瑜回答她:“他家在广陵城北,离城门有三个时辰的路程,现在也快宵禁了,这时候策马疾行太惹眼了。” 叶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对顾清瑜说:“侯爷,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楼下看看。” 叶宁下楼刚到楼梯拐角处,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里是谁在找大夫?” 那小二见此人来者不善,多半是来找事儿的,万一把客栈砸了可就麻烦了,他可以一走了之,可老板可不能放过自己,陪笑着说道:“客官,你找错了吧,我们这没有找大夫的客人。” 叶宁立即转身,急急拍开顾清瑜的门:“侯爷,咱们要跑路了。”那小二只能挡得住一时,若那人威胁他性命,他可就什么都招。 顾清瑜咬了咬牙,他眼前发黑持续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叶宁收拾了东西,往背上一背。 顾清瑜突然在床边坐下:“叶宁,你先走吧。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了,留在这帮你拖延时间,你骑上榆彥,去城北唐府,把我的玉佩给他们看,会有人来救我的。” 叶宁一把拉起顾清瑜往外跑,边跑边说:“你都看不见了,我更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了,你看不见连留记号给我们都不行,我去哪找你,我刚刚看了这客栈有后门,咱们从那跑出去。小心,我们下台阶了。” 叶宁扶着顾清瑜下到半截楼梯拐角的地方,打开了拐角处的窗户,下面正好堆了一堆杂物,叶宁咬了咬牙,对顾清瑜说:“侯爷,我们要从窗子翻下去,下面差不多和您差不多高的地方,有东西接着,您能下去吗?” 顾清瑜点了点头,虽说眼睛看不见了,可耳力更好,一翻身就探到底了,叶宁也跟着跳了下来,率先跳到地上,又把顾清瑜扶了下来。 叶宁拉住顾清瑜的手,顾清瑜手颤了一下,随即反手包住叶宁的小手。 叶宁刚跑出后院,就听到噔噔噔上楼的声音,叶宁加快了步子,客栈的后街是一条花街,游人如织,叶宁没办法跑得快,周围满楼红袖招,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时不时传来青楼姑娘们的招揽声。顾清瑜走了几步,面色古怪了起来,叶宁带自己去了花街。 叶宁灵机一动,或许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前面出现了一个叶宁熟悉的招牌——金银阁。 叶宁带着顾清瑜从另一家娼妓坊绕进去,又从后门绕了出来绕到金银阁的后门,给守门人看了玉牌,那小伙计向叶宁鞠了一躬:“雨字间在这,公子请。” 叶宁摇了摇头,请你们管事的过来。 不一会,一个约莫三十岁的风韵女子扭着纤腰过来,查看了叶宁的玉牌后,对叶宁福了福身:“见过公子,奴家名唤翠娘,公子是阁主的朋友吧,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叶宁清了清嗓子:“我初来广陵,有事要办,不便透露行踪,还请管事为我准备一间屋子,不要向别人透露我的消息,若有人上门找麻烦,在下也不会强留,请管事偷偷差人通报一声,我就立即离开,绝不给您添麻烦。” 翠娘沉吟片刻,对叶宁笑了笑:“好,既然是阁主的朋友,那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翠娘安排叶宁和顾清瑜住下后,招来身边的丫鬟:“去给阁主传封信。” 叶宁环顾了四周,这大概是某个姑娘的闺房,奢华绮丽,顾清瑜呆呆的坐在床边,眼睛却没有焦点。叶宁心中有些慌乱:“侯爷,你……现在真的看不见了吗?” 顾清瑜苦涩的笑了笑:“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只是现在,看不见的时候多一些。” 如今在花街,确实暂时是安全了,可是找大夫就更惹眼了,叶宁攥紧了手心,看来,要赶紧找到那位唐公子了,这样顾清瑜才有医治好的希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彷徨 翠娘细心,给叶宁送来了两套男子的衣服,一套大的,一套小的,叶宁放在身前比了比,正合身,翠娘又差人送了好几桶热水上来,叶宁想了想,又和翠娘要了一幅广陵地图,翠娘办事利落,很快就送来了。叶宁心中感激,再次谢了翠娘。 叶宁把水倒进木桶,又把屏风展开,挡在了浴桶前面,叶宁扶住顾清瑜的胳膊,把他带到木桶旁:“侯爷,我帮您放了热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叶宁又引着顾清瑜的手碰了碰浴桶旁的矮凳:“这是干布,这里是衣服,我已经从内到外帮您叠好放好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叶宁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有事您叫我。”说完退出了屏风。 叶宁坐在桌前,拿起翠娘送来的广陵城地图,细细研究起来,如今自己在城东的金银阁,唐家在城西北角上,广陵城不小,从这儿过去,确实要好长一段时间。 叶宁想起榆彦,叶宁进客栈时,让小二用最好的马料喂了他,叶宁留了个心眼,把马绳虚虚地扣在木桩上,如果有什么变故,榆彦也可以挣脱逃走。 广陵应该是有颜家铺子的,可他们并不认识叶宁,叶宁也用不了他们。如今身边也没有个靠谱的传信人,一来,不能暴露顾清瑜的身份,二来把顾清瑜的玉佩交到别人手里,叶宁也不放心。 看来明天要自己跑一趟了,叶宁从梳妆台上找了一支眉笔,摊平了地图,开始写写画画,明天要怎么走才能躲开那群人呢?叶宁皱着眉头咬着笔头,画了几条路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都否定了,画了叉,又去寻了别的路线。 “啪!”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叶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顾清瑜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个凳子前,原来是他碰倒了一个凳子。 叶宁从未见过顾清瑜这种表情,彷徨失措,叶宁前世虽未见过顾清瑜,可也听说过定勇侯府世子十五岁随父亲出征,十七岁奇袭匈奴,大获全胜,战功赫赫,也听闻他曾经春风得意的少年意气,虽然第一次见面,顾清瑜不复少年倜傥模样,可一直也是沉着稳重,冷静自持,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他不过也才二十三岁。 叶宁心中酸涩,走过去拉了顾清瑜,他好像有一瞬间的恍惚,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乖乖的跟着叶宁走,叶宁把他带到床边扶着他坐下,顾清瑜面上还是冷静的模样,紧抿着唇,可身旁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叶宁取过一旁的巾子,细细的给顾清瑜擦头发,顾清瑜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叶宁心中百转千回,再多的话也是无力,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的,良久,她叹了口气,到嘴边的不过一句:“对不起!” 顾清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别多想了,你去洗个澡吧。” 叶宁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起身请门口的丫鬟换了水,褪了衣裳坐在浴桶中,叶宁隔着屏风看顾清瑜,烛光把顾清瑜的侧面如剪影般投在白色的屏风上,和屏风上的兰花相映成趣。 叶宁忍不住伸出手指,点在屏风上的剪影上,沿着额头蜿蜒而下,路过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还有刚毅的下巴…… 直到看到手上的水在屏风上留下了顾清瑜的侧脸剪影,叶宁才如梦初醒,急急缩回了手,仿佛这剪影有多灼热,几乎要烫伤自己。 叶宁擦干头发走出屏风,看见顾清瑜正坐在她方才坐过的小桌旁,拿着眉笔,仔细地看着那幅广陵地图。 叶宁脸上和烧起来一样,大为窘迫:“侯爷,你看得见了?”顾清瑜抬起头看向叶宁,点了点头。 “那……”那他不就看见自己洗澡的影子了吗?叶宁脸红的要滴出水。顾清瑜一手执笔,一面看着叶宁,目若朗星,似乎等她开口。 “那……那侯爷有没有找出合适的路线去唐府?”叶宁明显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了下来。 顾清瑜低头看了一眼手下的地图,摇了摇头:“不可胜者,守也。” 叶宁有些沮丧,连顾清瑜都找不到一条可行的路,看来是真的不好走了。可是不去唐府的话,顾清瑜的毒还未解,先是发烧,接着眼睛时不时会看不见,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顾清瑜安慰她:“明日再作打算吧。”不是没有较为安全的路径,只是不管什么道路,都难保万无一失,他不能让叶宁去冒这个险。 他在金银阁见过叶宁,那阁主似乎是清楚叶宁身份的,叶宁应该和金银阁阁主有交情,呆在这儿,起码可以保住叶宁性命。 叶宁本以为现在安全了,可以做下一步打算,离获救也更近了些,可如今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顾清瑜看着叶宁脸上的神情变换,也猜出她心中所想,顾清瑜放下手中的笔,对叶宁说:“早些休息吧。”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好在够大,叶宁也不忸怩,略一收拾,就爬上了床,靠墙睡下,顾清瑜吹灭了灯,靠着床边睡下。 虽说已经奔波了一日一夜,叶宁却全无睡意,前路渺茫,叶宁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金银阁还能让她藏身多久,不知道顾清瑜还能不能撑到自己找到大夫,不知道青竹和绿枝如何了,这一世,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们…… 叶宁背对着顾清瑜,蜷起身子,一连好几天的奔波逃命简直让她不堪重负,那种前路未知的迷茫和痛苦狠狠攫住了她,逃命时没空细想那么多,终于安定下来时,心中的彷徨忧虑一股脑翻涌出来。叶宁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浸湿了枕头。 叶宁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清瑜眼前又一片黑了,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到她的脸,轻轻擦去了她的眼泪,顾清瑜的手很温暖,指腹有些粗糙,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叶宁的眼泪更加汹涌,滴在顾清瑜的指尖。顾清瑜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几分宠溺的轻哄意味,却静默无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金银 第二天,叶宁醒过来时候,顾清瑜已经起来了,负手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才转过脸来,温声说道:“你醒了。” 叶宁嗯了一声,坐了起来。叶宁下了床,走到顾清瑜身边,把他扶到梳妆镜前坐下,用梳子把顾清瑜的头发理顺,拢到头顶,自然而然地帮顾清瑜束了发,顾清瑜恍惚的想,明明才两三天,居然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叶宁和顾清瑜刚刚梳洗完毕,翠娘在门外敲了敲门:“公子,阁主要见您。” 金银?她怎么来了,叶宁赶紧去开门,还没等叶宁说话,金银就扭着纤腰进来了:“我就说嘛,果然是你,这次又耍什么花招,跑到广陵来了,对了,青竹呢?怎么是你来开门?”说完,一个闪身越过了叶宁,正对上遥遥看过来的顾清瑜。 “这是……”金银迟疑了,原本看翠娘的信上说,一个拿着雨字牌的公子带着另一个比他高的公子来的,金银就想当然的认为是青竹,可没想到这真的是个男人。 金银的目光移到顾清瑜的腰间,脸色大变:“你是顾清瑜!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叶宁没想到金银变脸变得这么快,几乎是扑到顾清瑜身边,伸手挡在了他面前:“金银,你干什么?” 金银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叶宁的鼻子:“干什么?叶宁,我倒是要问问你在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居然还和他厮混在一起,如今还带到了我这里。” 叶宁心中一阵慌乱,努力稳了稳心神:“金银,我上次和你说过了,事情没有查清,还有很多的疑点,你不能……” 金银不想听叶宁废话,打断了她的话:“是啊,你说得对,所以,我现在把他带下去查清楚。” 叶宁不知道金银会怎么对待顾清瑜,但绝对不会是好手段,顾清瑜已经中毒了,不能再折腾了,叶宁拉住金银的手,苦苦哀求:“好姐姐,你直接问就好了,不要把他带走。” 金银狠狠甩开叶宁的手:“叶宁,你清醒一点,他可能就是杀了霍郎的凶手,你让我不把他带走?不用点特殊手段,他怎么可能说实话。” 顾清瑜的手原本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不确定地问道:“你是眉君?” 金银愣住了,转头看向叶宁:“你告诉他的?”叶宁摇头。 顾清瑜说:“不是她,是霍大哥告诉我的,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嫂。” 金银颓然放下了手,太震惊了,金银不知该作何反应。 顾清瑜继续说道:“我去金陵找过你,可小院的嬷嬷说你去找大哥的尸骨了,我一路追查下去,一直查到了梁泉县,这才失了你的踪迹。” 金银喉头如哽住一般,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顾清瑜眼神坚定:“我自然有的,你先让他们退下,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告诉你。” 金银不肯退让:“我不相信你,若是他们都退下,你跑了怎么办?” 叶宁不等顾清瑜说话,抢先说道:“金银,我留下来做人质,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大可以放心,我和他们出去,你们俩先谈,怎么样?” 金银冷笑了一声:“叶宁,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觉得他不会抛下你,他可能连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都杀了,你又算得了什么?还是,你爱上他了?” 叶宁瞪了一眼金银,坚定的说:“我信他。金银,你就不想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吗?”手却偷偷伸到后面,却在顾清瑜的手心写了个“跑”。 金银的神色有些松动,终于挥了挥手,两个守卫把叶宁带了出去,其余人也跟着出去了。 金银在桌旁坐下:“你可以说了。” 顾清瑜手心还有叶宁指尖划过的感觉,他握紧了手,仿佛能把叶宁挽在手心里一样。 顾清瑜开口:“我猜姑娘已经拿到了那串金银花串,姑娘可知道你亲手绣的平安符在哪?” 金银突然站了起来:“在哪里?” 顾清瑜压低了声音:“在大哥身上,大哥还活着。那天大哥中了埋伏,我赶过去时候已经只剩下大哥还在浴血奋战,敌人划破了大哥的胸口,剑尖挑走了平安符内的花串,大哥负伤过重,眼睁睁看着花串被人拿走,我去的时候大哥已经奄奄一息了,因为当时军中混乱,我怕护不住大哥,只好宣称大哥牺牲,偷偷把他运了回来。说起来,叶宁也见过他。” 霍郎还活着?金银想笑,却觉得不真切,想质疑却又希望是真的,金银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一样,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叶宁在柴房里等着,半天都没有动静,看来顾清瑜没有听自己的话,叶宁有些气恼,却隐隐有些窃喜,他不愿意丢下自己独自走。 “啪!”柴房的门被摔开,叶宁吓了一跳,金银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神有些恍惚,叶宁正想问她怎么了,金银一把把叶宁从地上拽起来:“叶宁,你第一次见到顾清瑜,他是不是……是不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和顾清瑜差不多高,方脸剑眉,耳垂有颗痣……” 金银手都在颤抖,也控制不住力道,抓得叶宁胳膊生疼,叶宁脑子飞速回想着,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景明寺后山的那次,确实有个方脸剑眉,身着青色直裰的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文气,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叶宁点了点头:“金银,你先放开我,我确实看到一个这样的男子,可是耳朵我没有细看,所以不知道有没有痣。” 金银这才放下叶宁,叶宁的老实回答让她更放心了一些,若是叶宁全部答是,金银才觉得不靠谱。这么说,霍郎真的还活着,金银心头涌上一阵巨大的喜悦,江雁紧紧拉着叶宁的手:“叶宁,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得救 叶宁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腊八那天,叶宁先见到了金银,把金银花串交给了金银,然后又碰到了和顾清瑜密谈的霍啟,顾清瑜为了保护霍啟,差点对自己下了杀手。而金银与霍啟,本以为早已阴阳两隔的人,只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若非叶宋无意间打岔,说不定两人早已相认。 叶宁不得不感慨,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既然现在误会都解开了,金银又在身边,叶宁觉得安心了不少。叶宁先把金银送回房间,安抚了许久,才回去找顾清瑜。 叶宁回到房间,顾清瑜正坐在桌边,听到叶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叶宁,面色微寒,目光沉沉,叶宁知道他生气了,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顾清瑜声音冷冰冰的,即使顾清瑜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叶宁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在门口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 叶宁咬了咬牙,踏进门槛:“你能看见了?” 顾清瑜摇了摇头,怒极反笑:“叶宁,你是质疑我的听力吗,难道我听不见了在你眼里就这样没用?”叶宁的脚步声他早就熟记于心了,怎么会听不出来? 叶宁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清瑜,有些害怕,先是摇了摇头,又想起顾清瑜看不见,才开口说道:“不是,我没有。”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顾清瑜叹了口气,只要叶宁一带着委屈的语调和他说话,自己就会忍不住心软:“叶宁,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如果我拿不出让金银信服的理由,或者如你所想,我先跑了,你该怎么办?” 叶宁刚想说金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顾清瑜又接着说道:“你不明白她与霍大哥之间的感情,若是我说的是假的,她绝不会放过你的。” 叶宁看得出顾清瑜脸上的担忧,焦急,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天,简直就像是战友一般,顾清瑜是将军,抛弃战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几乎是侮辱,叶宁能明白他的想法。叶宁也软下声音:“对不起,可是你之前在客栈也让我先跑的,将心比心,侯爷应该能明白。” 将心比心?顾清瑜不语,他对叶宁已经有了异样的情愫,叶宁对他呢?此心可比彼心? 这一路走来,叶宁带给他的惊喜和惊讶太多了,他能看得出叶宁心思很重,身上谜团重重,也有着一般闺秀不具备的能力,可她不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一直要护着自己,甚至那么危急的时刻也不愿意抛下自己,为什么?因为顾念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吗?顾清瑜的直觉告诉自己不是。 这件事情虽然做的莽撞,叶宁心中还是有分寸的。叶宁确实是相信顾清瑜的,顾清瑜看似谦逊温和,可骨子里清高且骄傲,说谎这种事情他不会做,也不屑于做,既然对金银说了,就绝不会是骗她的话,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让他先跑呢?叶宁自己也糊涂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良久,顾清瑜才放缓了语调,带着些许无奈,温声说道:“以后不许这样。” 叶宁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仿佛只要顾清瑜不生气,自己就能安心了。叶宁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随随便便让我先跑。” 叶宁的语气带着一点乖顺哄人的味道,顾清瑜知道,叶宁是在迁就他,顾清瑜眼神也温柔了起来,虽然看不见叶宁的神色,可他知道,叶宁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梨涡,可爱极了。 叶宁在顾清瑜身旁坐下:“侯爷,咱们可不可以请金银去传信,请唐家来接人?” 顾清瑜果断地摇了摇头:“金银不行,追踪我们的那群人多半是认识金银的,叶宁你应该猜出是谁了。” 叶宁看着茶盏里的茶叶起起伏伏,没有说话,她确实心中有数了,没想到叶明弘会做到这个份上,他肯定是认识金银的,甚至是金银身边的人,他可能都一一调查过。若是金银出面太惹眼了,看来还是要和金银商量一下。 “什么?侯爷中毒了?”金银震惊的问叶宁。 叶宁点了点头,补充道:“如果侯爷死了,你也就找不到霍公子了。” 金银作势敲了一下叶宁的头:“知道了,你这个臭丫头就怕我不救他吧,他是霍郎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不救他,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叶宁附在金银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又把东西交到金银的手里。金银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多久,一辆马车从金银阁驶出,朝着南方去了。 叶宁守在房间里,有些担心,不时朝窗外张望着,翠娘拿着顾清瑜的亲笔信,是按照顾清瑜给的路线走的,应该能顺利到达唐家吧。 过了两个时辰,翠娘还没有回来,叶宁有种不详的预感,看向顾清瑜,顾清瑜的脸上,也有叶宁从未见过的凝重。叶宁心中一慌,这下糟了,多半是出事了。 远处传来几声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声音格外清脆,而且是从四面传来,传到叶宁的耳朵里简直像催命符一般,叶宁心中一阵绝望,这下是惨了,插翅也难逃了。 叶宁看了一眼顾清瑜,顾清瑜表情很平静,一双墨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金银大力把门推开,急急的跑了进来:“你们俩快走,只怕翠娘被截住了,快跑吧。” 叶宁摇了摇头:“跑不了了,金银你听不出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吗?你还可以先跑出去,侯爷,你把霍公子的下落告诉金银吧。” 顾清瑜却没有开口,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过了一瞬,才开口道:“大嫂,我怕是不能告诉你了,只怕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找大哥了。” 金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窗外已经有一个男子的欢快声音响起:“阿瑜,我来救你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吐血 叶宁往窗外张望了一眼,迟疑地看向顾清瑜:“侯爷,这位就是唐公子?”叶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下这个一身红衣,眼神邪魅轻佻,举止夸张的男子会是冷静自持,沉默寡言,低调沉稳的顾清瑜的朋友。 顾清瑜扶额,眉尖抽了抽,这家伙多半又以非常夸张的方式现身了,还没等顾清瑜回答,顾清瑜的房门就被推开,啪一声摔在墙上,红衣男子如一阵风一般进来,叶宁被他鲜红的长袍闪花了眼睛,还没仔细看,他就到了自己和顾清瑜身边。叶宁闻到他身上有茉莉香露的味道,心里一阵恶寒,看不出来,顾清瑜原来还有这种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们俩平时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 那男子重重在顾清瑜的肩上拍了一下:“哈哈,怎么回事啊,阿瑜,你怎么沦落到了这儿?” 叶宁拍掉他担在顾清瑜左肩上的手:“你轻点,他受伤了!” 唐风撤回手:“受伤,他受伤不是常有的事儿吗,这次又伤哪儿了?我记得上次差点伤到脊椎,一个治不好大概就站不起来了……还有上上次……” 顾清瑜打断他:“唐九,你别吓她。” 唐风这才注意到叶宁,上下打量了叶宁好几眼,叶宁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皱眉回瞪了他一眼。 唐风咧嘴笑了笑,收回目光:“阿瑜,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美人,红颜知己?莫非,你也开窍了?哈哈哈……唔……” 顾清瑜一记手刀扣在唐风的肚子上,唐风捂住肚子,几乎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顾清瑜,你干什么?” 顾清瑜凉凉地丢下一句:“小人得意就容易忘形。” 叶宁坐在马车里,在去唐府的途中忍不住想,这个唐公子做事真是夸张,叶宁刚出金银阁的时候就呆住了,一列列护卫在门前整齐列队,他出动的护卫把整个花街围的水泄不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唐公子要来花街。这么大的阵仗,那群杀手应该是不敢再靠近了。 唐风坐在顾清瑜和叶宁对面,看看顾清瑜,又看看叶宁,对叶宁友好的笑笑:“我叫唐风,家里排行老九,你叫我唐九就可以。” 叶宁也颔首:“我叫叶宁,见过唐公子。” 唐风心里嘀咕了起来,她不是自称奴婢,也不是奴家,看气度修养,也不是平民家的姑娘,可哪个大家小姐会和顾清瑜亡命奔波,只怕早就吓的花容失色了,可看她却不见紧张,只有云淡风轻。 唐风往叶宁那儿挪了挪,和叶宁套近乎:“那我就叫你阿宁吧,阿宁,你是哪个武术世家的侠女?” 叶宁哭笑不得,这个唐九大概是武侠话本子看多了,叶宁摇了摇头:“我是临淮叶家的三姑娘。” 唐九更加惊讶:“你是叶家的小姐,怎么看起来不像啊?大家小姐怎么会……” 唐九话音未落,顾清瑜一伸手,抽出唐九腰间的折扇,啪一声打在他的头上:“唐老太爷也没想到唐家会出你这等不肖子孙。” 唐九委屈地摸了摸头,正想反驳,顾清瑜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顾清瑜语气有些冷,对叶宁说:“不要随便和陌生男子说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告诉他你是谁。” 叶宁撇了撇嘴,他目前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是没有反驳顾清瑜,乖乖点了点头。 唐九不依不饶:“阿瑜,你都看不见了,嘴巴还这么坏,再说我怎么不好啦,我又不是坏人,我不过喜欢女孩子罢了,做个花间居士有什么不好的,否则,我也不能一眼就看出阿宁是女扮男装对吧。” “啊……”唐九重重摔出了马车,护卫们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来扶唐风,唐风摆了摆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没事,没事,都散了。”说完,又一个闪身上了马车。 唐九战战兢兢的坐在马车尾上,靠在叶宁身边,离顾清瑜远远的,顾清瑜语调平平,唐九却打了个冷战,顾清瑜说:“坐那干嘛,坐过来。” 唐九从叶宁旁边慢慢挪到顾清瑜旁边,嘴角却泛起一阵笑意。 到了唐府,大夫已经在里面侯着了,叶宁本想问唐九是不是未卜先知,后来一想,既然唐九是因为看到榆彦过来求救才找过来,多半也能才到顾清瑜受伤了,唐九这个人看起来行事不靠谱,其实心细,考虑事情也全面。 叶宁坐在门口等着,唐九走了过来:“阿宁,你去隔壁屋子里等着吧,大夫一出来我就通知你。” 叶宁摇了摇头,眼睛却还是盯着房门:“多谢唐公子,我就在这等着就行了。” 唐九叹了口气,在叶宁耳朵边上喋喋不休:“阿宁,你可真是死心眼,叫我唐九就行了,对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他脾气那么坏,人又凶巴巴的,虽说长得有那么点好看吧,可是比不上我啊,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对了,你多大了,我可以先去你家提亲,然后等你及笄,就把你娶回来,你想要多少聘礼,岳父岳母喜欢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也好早些做准备,还有啊……” 唐九没说完,里面就传来顾清瑜吐血的声音,叶宁心一惊,立马跳起来想去开门。唐九神色一正,折扇一展挡在她面前:“别进去,他这口血吐出来就好多了,这一路他郁气淤塞在胸,大夫说他心口恶烦闷痛,我才故意恐吓,刺激一番,好让他把憋着的这口血吐出来。” 叶宁手悬在门环上,转头看他,唐九点了点头:“真的,我绝对没有骗你。” 叶宁这才放下手,虽知道唐九是为了顾清瑜好,心中还是一阵吓了一跳,低下头不让唐九看见自己脸上的一抹愠色。 顾清瑜的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唐九,你别吓她!叶宁,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我会叫你的。” 叶宁想,自己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顾清瑜分心,索性跟着丫鬟下去休息,让唐九在这守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嫉妒 唐九确实很细心,在小院子里准备了许多女孩子爱吃的吃食,还有一些时兴的话本子,净房里也放好了热水,准备好了女子的衣服,床铺上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只是叶宁没有心情吃东西,也没心情睡觉,更没心情看话本子,说起这些话本子,哪个比她自己的人生更离奇呢?叶宁一阵苦笑。 叶宁托着腮发呆,金银已经去通知父亲了,父亲应该也快要来了,只是不知道顾清瑜怎么样,能不能医好,如果唐九找的大夫医不好,就要找温子贺帮忙了。 大夫放下手里的笔,吹干上面的墨迹,把方子递给唐九:“少爷,这是药方,每日三次,先服用三天,我会每日来为侯爷诊脉,看中途是否要换药。” 唐九点了点头,把药方交给身边的丫鬟,问大夫:“他的眼睛可能治好?” 大夫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只是拖了几日,只怕以后会留下后遗症,还要看恢复情况如何。” 唐九点了点头,差人送大夫出去了。 唐九转过金丝楠木缠桂枝隔断,看到顾清瑜静静坐在小桌边,瞳孔像墨一样黑,看不出情绪,右手的两指轻轻摩挲着。 唐九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都听见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就没在说话。 唐九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一正,沉声说道:“阿瑜,这次不同以往的刀剑皮外伤,余毒不清的话,以后可能会不定时发作,如今你在朝中处境艰难,方老狐狸如今风头正盛,他肯定是要找机会整治你,以后这种暗杀不会少。” 顾清瑜神色淡淡,回答道:“我有分寸,以后会让蕴蔚加强防备,以后也会尽量带上容谦。” 唐九不接他的话,说道:“说说吧,这次是怎么回事?那群杀手我已经处理了,我和他们交过手,功夫一般,胜在人多,下手狠毒,以你的功夫,收拾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绰绰有余,怎么会搞的这么狼狈?” 顾清瑜不说话。 唐九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多半是为了那个叶家姑娘吧,我看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啊,一个大家闺秀跟着你亡命逃跑好几天,居然还能这样处变不惊。” 顾清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唐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个小姑娘哪儿斗得过你这种老狐狸,我白白替你担心什么?我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倒是真的担心你,只是看起来年纪尚小,只怕还没情窦初开,少年不知情滋味啊,你的一腔热情,人家未必能明白呢。” 顾清瑜眼神温柔了起来,轻轻笑起来:“没关心,我可以等她。” 唐九从未见过顾清瑜这副样子,无奈叹道:“以前你对各色女子都不上心的,连阿婉那样的女子,你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居然拜倒在一个小姑娘的石榴裙下,千年老树居然开花了。” 顾清瑜不想理他,站了起来:“趁现在能看见了,我想去看看她。” 唐九简直要看不下顾清瑜这种儿女情长的样子,转过头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就是你住过的院子。” 午后阳光明媚,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子,顾清瑜站在院子门前,隔着重重新抽出的嫩绿新柳叶芽,看到叶宁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脸颊微微发红,如海棠春眠。也许是趴着睡压迫心脏,叶宁皱着眉头,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顾清瑜拿起帕子,想帮叶宁擦擦汗,却在靠近叶宁额头的时候止住了,眼神骤变。 叶宁的眉头越皱越深,低低呢喃了一声:“沈言。” 梦里,叶宁看到仿佛是三四十岁的沈言站在凌云山上,已经不复当年挺拔端秀,面冠如玉,鬓边已经斑白,眉心也有两条深深的皱纹,显然心思极重。沈言已经喝到酩酊,站在山崖上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沈言仰头把酒倒进嘴里,不顾酒洒了自己一身,浸透身前的衣衫,沈言把坛子往山崖下一扔,痴痴笑了两声,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叶宁想叫他,可却发不出声音,感觉嗓子里被堵住了,叶宁急的汗都出来了,一个激灵,突然就惊醒了。 叶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眉头紧锁的顾清瑜坐在对面,眼睛里漆黑一片,叶宁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顾清瑜定定看着自己,他漆黑的眸色里映着惊慌失措的自己的倒影,叶宁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别过眼睛:“侯爷,你来了。” 顾清瑜低低嗯了一声,问道:“做噩梦了?” 叶宁还心有余悸,神情有些恍惚,神情里带着些无助,好像还陷在梦里没醒过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双手无意识的捂在胸口,讷讷地点了点头:“嗯,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叶宁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喜的说:“侯爷,你眼睛治好了?” 顾清瑜声音如温水般平静,不起波澜:“还没有,只是暂时能看得见,大夫开了方子,先服用几天,会治好的。” 叶宁稍稍安心了一些,对顾清瑜展颜一笑:“那就好,这样我放心了。” 顾清瑜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烦躁,放心了,所以他们两清了,两不相欠,分道扬镳了? 她刚刚叫的沈言,是叶明华收的义子,顾清瑜见过,就是元宵节灯会上陪在她身边的男子,顾清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爱意,即便他看出阿媗身份不凡,也寸步不让。叶宁对他呢?也是一样的心意吗?这些小姑娘最容易对青梅竹马动心了,朝夕相处,难保日后不会喜欢上他…… 一想到这,顾清瑜的心里燃起了一阵妒火,手指也不经意地蜷了起来。 叶宁看着顾清瑜脸上阴晴不定,揣摩不了他的心思,伸手在顾清瑜眼前晃了晃:“侯爷?” 顾清瑜突然伸手握住叶宁的手,叶宁下意识想抽出手来,顾清瑜却握的更紧了。叶宁不解的看向他的眼睛,顾清瑜的眼睛里墨色沉沉,几乎要把叶宁吸进去。 第一百七十章 回家 那件事情后,顾清瑜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状态,仿佛那天的情不自禁只是叶宁的一场绮梦,其实并没有发生过。 叶宁和顾清瑜的院子只一墙之隔,叶宁怕顾清瑜看不见的时候会闷得慌,无事就会来找顾清瑜说话。 顾清瑜的眼睛能看得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也不和叶宁说,心安理得地等着叶宁每天来读书给他听。叶宁刚开始还能故作正经地给顾清瑜读圣贤书,等读到第三天,叶宁已经能坦坦荡荡地把各种市井上流通的话本子读给顾清瑜听了,还会模仿不同人物的语调和神态。顾清瑜看她讲的开心,模仿的又惟妙惟肖,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 “叶小姐,药熬好了。”一个丫鬟把药搁在桌上,就匆匆退下去了。 叶宁放下话本子,端起药吹了吹,一勺一勺喂给顾清瑜,顾清瑜喝完药后,叶宁还顺手拿起一个蜜饯喂给顾清瑜,平时顾清瑜都会拒绝,他又不是小姑娘,这点苦味都受不了吗?今日却鬼使神差般的,就着叶宁的手,把蜜饯含在嘴里。 叶宁原本就是存心逗他一下,顾清瑜的举动把她吓了一跳,顾清瑜的唇很凉,却很软,温热的舌尖无意之间扫过叶宁的手指,叶宁急急地抽回手指,脸颊红的像燃烧的晚霞,更胜三月花颜色。 叶宁扭过脸,突然心中一片清明,顾清瑜能看见了! 叶宁咬了咬唇,脸上露出气恼的神色:“侯爷,你!” 顾清瑜却笑的灿烂,有些孩子气的狡黠,眼睛亮晶晶的,摄人心魄。叶宁第一次看他这样笑,之前他总是神色淡淡,就算是偶尔笑也是浅浅的,转瞬即逝。 叶宁一时不知该继续生气还是替他高兴。 “天呐,阿瑜你终于会笑啦?”唐九在门口夸张地叫道。 顾清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对唐九这个不速之客非常厌恶:“你来干什么?” 唐九无辜极了,这可是他的府邸,还是决定先不和他计较:“叶小姐的父亲来了,还有蕴蔚也过来了。” 叶宁大喜过望,父亲来接她了。 叶宁和顾清瑜到正厅,叶明华和沈言正坐着等她,叶明华一见到叶宁,顾不得向顾清瑜行礼,大步向前把叶宁搂在怀里,左看右看:“晚晚,怎么样,伤着没有?” 叶宁摇了摇头,叶明华这才放下心来。 顾清瑜上前对叶明华深深一揖:“抱歉,叶大人,我没有保护好令爱。” 叶宁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没有受伤,可侯爷为了救我伤到了,若不是一路有侯爷护着,只怕我都活不下来。” 叶明华正了正神色,就欲对顾清瑜行大礼,顾清瑜赶紧扶起他:“叶大人不必客气。” 顾清瑜不受叶明华的礼,不代表不受沈言的礼,沈言恭恭敬敬对顾清瑜行了一礼:“多谢侯爷。” 顾清瑜冷眼看他,平心而论,沈言是个不错的男子,面冠如玉,气度翩然,能被叶明华看上,文学才干应该也样样不差,如今看来,处世待人也是谦和有礼,顾清瑜心里突然想起了叶宁的那声呓语,不知道叶宁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青竹拉着叶宁的手,急急落下泪来:“小姐,这次可吓死奴婢了。” 叶宁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绿枝呢,她怎么样?” 青竹擦了擦眼泪:“绿枝没事,咱们从马车里找出了一些金银细软,买了两匹马,跟着蕴蔚大哥从镇江回了临淮。我没敢回府里,怕这事传出去毁了小姐清誉,直接去县衙里找了老爷,请老爷派人去寻。对了,还有蕴蔚大哥,找了侯爷的手下一同去寻你们。” 叶宁又问道:“母亲呢,她可知道……” 青竹摇了摇头:“老爷心疼夫人,不敢让她知道,只说侯爷有事要办,绕道耽误了几天。” 既然青竹和绿枝都没事,母亲又不知情,叶宁也就放下心来了,什么也比不上她们都安宁地活着。 在唐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清晨,叶宁准备和父亲回临淮,顾清瑜临时决定和他们一路,一起回去。 叶宁担心他吃不消,劝道:“侯爷,你毒还未清,在唐公子家多住几天,等调养好身子再回去吧。” 顾清瑜拒绝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余毒回临淮再清吧,已经无碍了。再说,我答应了要送叶小姐回临淮,结果我们却没有一同回去,惹人生疑。” 唐九知道顾清瑜的脾气,他认定了,别人再劝也没有用,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它去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也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临淮,途中,叶宁到县衙接上了绿枝,一同回府。 很快就到了叶府,叶宁下了马车,走到骑在榆彦上的顾清瑜身边,仰起头看他,细细叮嘱道:“侯爷,我到家了,您多保重,回去后记得立即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把余毒清了,还有,蕴蔚要按时提醒侯爷吃药。” 顾清瑜目光沉沉,坐在马上低头看她,叶宁站在叶家台阶上,显得整个人都小小的,下巴尖尖的,仿佛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顾清瑜心里突然心疼起叶宁,竟不舍得放她回那个充满豺狼虎豹的后院,顾清瑜想把她带在身边,把她好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顾清瑜定定看了叶宁好久,叹了口气:“若是有需要,随时找我。”说完,扯下腰间的玉佩,递到叶宁手里,叶宁迟疑着不敢接,顾清瑜态度坚决,叶宁只好接过,向顾清瑜道了谢。 蕴蔚在旁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言目光清冷,对上顾清瑜的眼神,两人遥遥相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电光闪过。 沈言对顾清瑜拱了拱手:“侯爷慢走,不送。” 顾清瑜收回目光,驾马离去。沈言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缰绳,似乎这样就能抓住叶宁一般。 晴瑶在门口看着,等顾清瑜走了才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都盼了好几天了,如今正在屋里等着您呢,表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了。” 江雁的亲事?叶宁皱了皱眉,自己也不过才离开近十天,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妾 叶宁匆匆向沈言告了别,跟着晴瑶去了墨芷院。 颜如澜看叶宁回来,焦急的迎了上去:“晚晚,你可算是回来了,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叶宁笑了笑,挽住颜如澜的胳膊,撒娇道:“有侯爷护航,能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和侯爷中途经过广陵,侯爷办了点事情,就耽搁了。” 颜如澜才稍稍安心了一点,和叶宁说起江雁的事情:“雁姐儿亲事定了,你知道吗?” 叶宁点了点头:“刚刚晴瑶姐姐和我说了,离上次的事情才不过十天左右,怎么这么突然?” 颜如澜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前两天正是端午节,城内淮水河里赛龙舟,城内不少公子小姐都去看热闹,叶宓和江雁也不例外,淮河水岸人潮涌动,虽说叶老太太派了不少婆子丫鬟跟着,还是被人潮冲散了,只好在叶家的马车旁等着姑娘们回来。 日头渐渐上来了,不少小姐都躲进自家马车,叶宓也不例外,只是江雁还迟迟未归,婆子们也没当回事,只当表小姐贪玩,还在河边看着龙舟赛。 其实这些婆子们心中也明白,这些小姐们对这些龙舟哪有什么兴趣,有看这木呆呆的龙舟的功夫,还不如仔细挑选颜色好看色丝线,编出更别致的手环系在手腕,更加引人注目呢。只是端午节那天,参加这龙舟赛可都不是一般男子,多半是临淮城里的世家公子。赢得比赛的公子们自然备受瞩目,成为岸上小姐们心中的如意郎君。 可龙舟赛都结束了,江雁还是迟迟未归,婆子们急了,留下两个在马车旁守着叶宓,剩下的全部出动去找江雁,可眼看着午膳的时间都过了,还是没找到江雁,叶宓又一直在车里闹脾气,婆子们只好回去向叶老太太禀告这件事。 显然,这件事江雁并没有和叶老太太报备过,叶老太太又急又怒,把府里的婆子护院都派出去寻了。 就在叶老太太焦急等待的时候,江雁回来了,准确的说,是被抱回来了,一个锦衣少年公子把江雁一路抱了回来。 叶老太太看着蜷缩在男子怀里的江雁,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就此厥过去。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让一个男子抱回来,不知道一路上让多少人瞧见了。上次落水还可以说是意外遮掩过去,只要江雁表现的凄楚可怜一点,说不定还能博得些同情,这下可就彻底说不清了。 叶老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叶府门前不时有人经过,指指点点,怒斥道:“丢人现眼,还不赶紧下来,进来再说。” 那男子执意抱着,不让江雁下来,对叶老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雁儿腿伤了,不能走,晚辈把她抱进去吧。” 连乳名都叫上了!叶老太太眼前一黑,扶着朱嬷嬷才勉强站稳。咬着牙念了两句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却也没有别的办法,让人先进来了。 一进了门,叶老太太指着两个嬷嬷把江雁接过来,送进碧纱橱里,找两个大夫来瞧瞧,江雁这次却倔强的很,不肯离开,不顾腿伤跪在地上,请求叶老太太不要怪罪赵公子。 叶老太太脸色铁青,这位赵公子看起来身份不凡的样子,也不好轻易得罪,只好先请他出去,那赵公子迟疑的看了一眼江雁,江雁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青丝垂在耳畔,更显万种风情。 赵公子的心中瞬间升腾起怜爱之情和强烈的保护欲,心一横,跪在叶老太太身边说道:“老太太,我会对雁儿负责,我是勤安伯府大房的三少爷,今日随友人来临淮游历,恰巧遇上雁儿被人潮推动,摔伤了腿,就邀雁儿同游淮水河,我对雁儿一见倾心,雁儿聪慧灵巧,精通书画,晚辈也被雁儿的才华折服,愿意娶雁儿回去吟诗作对,红袖添香。” 叶老太太还没从乘画舫同游淮水河中缓过来,只有那些不入流的妓女才会和男子在画舫厮混。又听到吟诗作对,红袖添香,叶老太太心中似乎有一口热血往喉头涌,碍在他的身份,又发作不得,叶老太太试探着问道:“赵公子是否娶妻?” 赵阳点了点头:“我确实已经娶妻了,我愿纳雁儿为妾。” 叶老太太感觉要压抑不住胸口的那口老血了,指着赵阳说不出话来,朱嬷嬷感觉上前给叶老太太顺气,过了许久,叶老太太才觉得这口气顺下去了,却更觉得憋闷。 江雁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雁儿不孝,外祖母莫要生气,只是雁儿确实与赵公子情投意合,只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做妾,雁儿也愿意。” 赵阳心中大为感动,深情地看向江雁,江雁也回看他,温柔一笑:“还请赵公子先出去,雁儿会说服外祖母的。” 赵阳看了看江雁,又看了看叶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嬷嬷下去了。 江雁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求祖母成全。”说完就站起来了。 叶老太太皱眉看她:“雁姐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雁神情有些漠然:“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外祖母,上次的事情以后,我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临淮的好人家是瞧不上我的,趁名声还未坏到外面,我只能出此下策。” 叶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若是这么想,赵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这赵公子已娶妻,你过去只能做妾,而且他并非伯府世子,只怕……” 江雁摇了摇头:“做妾我不怕,您瞧母亲是做正妻的,日子过的那般窝囊,英姨娘是做妾的,得大舅父的喜爱,日子过的可比母亲好多了。世子那等身份的,我只怕也高攀不上,赵阳虽不是世子,好歹也是个嫡子,以后分家产少不了他的。” 叶老太太看着江雁许久,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外祖母本想为你寻个好去处的,你既然自己有想法,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派人传信给你父亲和母亲,让他们过来吧。” 江雁面上感激,心中却是一阵冷笑,等你替我安排,只怕我等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提醒 勤安伯府在金陵,叶宁听说过这个赵阳,才不出名貌不出众,却爱摆出一副风流倜傥文人墨客的模样。当然,这样的草包公子并不少,赵阳出名靠的是他的正妻常氏,常氏是常将军的嫡次女,嫁给赵阳不出三天就发现赵阳大白天和侍女厮混在一起,常氏颇有将门风范,当场就把赵阳吊起来打了一顿,勤安伯夫人来都劝不住,赵阳也没什么骨气,当场就哭爹爹告奶奶的求饶。此事在金陵传的甚广,此后就有了娶妻不娶常氏女,嫁汉不嫁赵家男的说法了。 看来,江雁选择他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筹划许久,看来她也真的是着急了。叶宁知道江雁肯定是无所谓做不做妾的,从她上辈子就能看出来,即便知道颜昱昀有婚约,还是硬要插上一脚。江雁指望着靠自己的计谋在夫家过的好,一般来说,大家族的正妻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付妾室,传出善妒的名声也不好听,可这常氏可不是个善茬,她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该整治的整治,该拿捏的拿捏。叶老太太答应这门亲,多半是因为没听说过这件事,还不知道常氏的厉害。 叶宁觉得这件事情很好,自己还没腾出手来对付江雁,她倒是先把自己给推火坑里去了,也省的自己动手。 颜如澜看叶宁似乎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还不长大,雁姐儿这么一闹,叶家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江雁自己倒也算了,叶家未嫁的两个姑娘可就被她连累了。 颜如澜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雁姐儿荒唐,连累了叶家姑娘的名声,所幸你还小,再过两年这事也就淡了。” 叶宁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母亲想的太远了,晚晚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如果可以的话,叶宁倒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不嫁人,就陪在母亲身边,很多时候叶宁都意识不到自己如今十三岁,颜如澜提醒了她,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叶宁了,她要开始担心自己的婚事了。 叶宁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十三岁时候的样子,那时才十三岁就每天想着如何讨好沈言,想着要嫁给他了,如今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颜如澜看叶宁时不时发呆,以为她途中太累了,开口劝她回去休息。叶宁想了想,最近确实颇累,带着青竹和绿枝回去了。 回到韶韵阁,叶宁才觉得真正的安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寝衣就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把顾清瑜给她的玉佩拿出来,叶宁一摸就觉得玉质温润,清清凉凉的,和顾清瑜给人的感觉一样。玉佩是麒麟瑞兽的形象,麒麟额头处刻了个瑜字,瑜,顾清瑜,叶宁反复摩挲着这个字,困意渐渐袭来,不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傍晚了,叶宁在床上抱膝发了会儿呆,起床发现只有秦桑守在门口,秦桑看到叶宁已经下床,急忙站起来给叶宁打水梳洗,又把颜如澜早就准备好的晚膳端上桌,叶宁洗漱完毕就在桌边坐下,细细用着晚膳。 秦桑轻声说:“青竹姐姐和绿枝姐姐也是长途跋涉,我就让她们都去休息了,在门口守着。” 叶宁朝她笑笑:“还是你细心,就别叫她们了,你去问问父亲有没有回来。” 秦桑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叶宁:“老爷在前院书房。” 叶宁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迟缓下来,到底要怎么和父亲说呢?这样贸然和父亲提起,他能相信吗? 叶宁下了决心,还是带上秦桑去了前院。叶明华还在处理公务,坐在灯下紧锁着眉头,直到叶宁敲了敲门,他才抬起头,叶明华看到叶宁后眉间也舒展开了:“晚晚,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叶宁笑着从秦桑手中接过食盒,提了进来:“自然是慰问辛苦工作的爹爹了。” 叶明华神情颇为无奈,看了看旁边的另一个食盒:“你母亲刚刚送来的,得妻女如此,我叶明华此生无憾了,哈哈。” 叶宁也笑:“母亲送了晚膳,那晚晚就送夜宵。” 叶明华屏退众人,拉了凳子让叶宁坐在他身边:“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父亲说?” 叶宁点了点头:“是的,我正想和父亲说说这次遇袭的事情。” 叶明华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刺杀是冲着你来的?”叶明华本以为那群人是准备刺杀顾清瑜的,叶宁跟着他受了无妄之灾,可叶宁特地和他提起,只能是因为那批人是对她下手的了。 叶宁点了点头,斟酌着开口:“晚晚自从归家以后,遇上了不少事情,一直也没和爹爹说,今天正好趁这个时机讲清楚吧。 父亲可还记得大伯父曾送了我一个金银花串,我一直都没带在身上,大伯父几次看到都没有说什么,却在我去景明寺的那天提醒我一定要带着。 我在景明寺遇到一个乐坊女子,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花串是她送给死去的情郎的,并且她说在她来景明寺的前一天,她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若是去景明寺,就能得到这个花串。” 叶宁看叶明华神情严肃,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女子的情郎是定勇侯的左翼军成员,战死沙场,可在得回花串的第二天,她又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是定勇侯杀了左翼军。并要求她排一出歌颂皇上和皇后夫妻恩爱,暗讽定勇侯的戏。” 叶明华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同僚们都在讨论一出戏,似乎就和这个有关。 叶宁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上次母亲查账的事情,大笔进账入了大房的口袋,光是大伯父花天酒地也花不了那么多银子,所以,他可能……” “他投靠了方家。”叶明华沉声说道。 叶宁托腮:“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他对付的应该是定勇侯,怎么会对我下手呢?那天的杀手是冲着我来的,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对定勇侯下手,他们都没有动作,直到我准备出马车,他们才动手,可见目标是我,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叶明华嗯了一声:“你不必操心这件事了,父亲自然会查清楚的。” 叶宁和叶明华说这件事也就是为了让他有个防备,若那天真的是叶明弘动的手,只怕不会只针对叶宁,多半最终目的还是叶明华。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后 过了几天颠沛流离的日子,叶宁格外珍惜现在安稳的生活,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每天吃饱喝足就去小花园散心。就在叶宁晒着太阳,几乎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脸上的阳光。 叶宁睁开眼,沈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叶宁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轻声叫了声义兄。 沈言淡淡应了一声,叶宁的反应让他无由来的有些憋闷,也许是上次顾清瑜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不安,沈言烦躁地捏了捏额角,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叶宁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跟着沈言去了。 叶宁坐在向晚居的小花厅内,看着上首的沈言,等他发话。沈言看她的坦然的神情,心中一痛,她把过往都放下了。 沈言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一句:“不要和定勇侯走的太近。” 叶宁觉得莫名其妙,蹙眉看他,不说话也不表态。 沈言说不准叶宁是故意装傻,还是在挑衅,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他以后是没有好结果的。” 叶宁这才反应过来,沈言前世也许活了很久,也许他看到过顾清瑜的结局。 叶宁不答反笑:“那我呢?有好结果吗?” 沈言张了张嘴,呆立在原地,脑子里重现了叶宁在自己眼前掉下山崖的模样,还有她无声无息躺在山脚下,孤零零的,像个破碎的娃娃,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叶宁笑吟吟的看着他,沈言觉得异常残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答,颓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宁其实在说出口的一瞬就后悔了,她想起了在唐家做的那个梦,还有沈言今生的反常,那样的结局,沈言应该也是后悔的,叶宁无法自私的说一切都是沈言一手促成的,命运难料,自己的性格脾气,沈言的自卑别扭,苏汐倩的卑鄙手段,好像都和那样的结局脱不开关系。 叶宁突然不想再和沈言待下去了,急匆匆道别:“对不起,义兄,是我失言了。上次我说的很清楚了,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吧,我不怨你,也不喜欢你了,我只想好好过好这一生,也希望义兄能过的一切都好。” 沈言看着叶宁的背影,神色凄然,她说一笔勾销,她说无爱无恨了,她说希望各自安好,可若是没有你,我要如何安好? 顾清瑜站在空空荡荡的熙和殿内,拱手一拜:“清瑜拜见太后娘娘。” 熙和殿上首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端庄大方,眉眼间和顾清瑜有几分相似,由于保养得宜,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眉间两条深深的皱纹昭示着她曾多少个日夜忧心烦恼,劳费心神。她温和一笑:“阿瑜还和姑姑这么客气,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太后太后的叫,显得生分,叫我姑姑就好了。定勇侯这一脉,这辈就只有我一个了,而你又是单传,咱们姑侄俩更要亲近才是。” 顾清瑜应了声是,叫了一声姑姑。 太后这才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太后顿了顿,神色冷了冷:“我听说,你前些日子遇袭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不过是一群小蟊贼,清瑜已经无碍了。” 太后一手撑在椅子把上,哀哀叹了一声:“若是一般的小蟊贼哪能奈何得了你,清瑜,你还是心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不是你一再退让就避的过去的。” 顾清瑜点头称是,也不多言语。太后坐在殿上低头看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这个侄儿,自从那次回来便沉默了起来,人是沉稳了不少,可心思也越发难猜,不好拿捏了啊。 太后打量了几眼顾清瑜,开口说道:“阿瑜,你也不小了,如今也二十三了,又是顾家单传,可怜我那哥哥嫂子去的早,不能替你处处打算着,虽然他们不在了,姑姑是要替你想着的,阿瑜,趁着你近日在京城,索性就将婚事定了吧。” 顾清瑜脑子里突然闪过叶宁的脸,一时愣了神。 太后见他不说话,声音提高了些:“阿瑜,你说怎么样?” 顾清瑜回过神来,略一思忖:“娶亲不是小事,有姑姑帮忙相看着自然是好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共算是松口了,不像之前一样,一口回绝,总算看到点希望,否则云若也耽误不起了。 太后看到朱红色高门旁,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云若,进来吧,你瑜表哥来了。” 顾清瑜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也不意外,对她拱了拱手:“见过长公主。” 云若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继而拉着顾清瑜的袖子:“表哥,叫我云若就可以了。” 顾清瑜垂眸,不着痕迹地扯回了袖子:“微臣不敢僭越。” 太后出来打了圆场:“云若,不要胡闹,你瑜表哥一向克己守礼,哪像你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云若长公主撅了噘嘴,叹息了一声:“好吧。”只有一瞬的失落,马上又扬起了笑脸,和顾清瑜拉起了话,顾清瑜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偶尔嗯上一声,饶是云若有再大热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顾清瑜等她安静下来,起身告辞了。 太后的脸上有几分不悦,云若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是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却偏偏倾心于自己这个冷冰冰的侄儿,清瑜是不错,可太后越发觉得他快要脱离自己的控制,让她有了几分不安之感。 顾清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有些烦躁,下意识去摩挲腰间那个玉佩,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如今那玉佩在叶宁的手里。想到这,顾清瑜心里又安定了几分,这个女孩子总有安定她的心的作用,一想起她整个人都会温柔起来,可有时候却又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思念的狂风巨浪。 几天没见了,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没有想起自己。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赶走 叶宁翻出从沐川院带回来的话本子,仔仔细细又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破绽,可它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了,东西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自己这儿的,派别人去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叶宁和去墨芷院找颜如澜,说上次因为江雁的事情,回来时候太匆忙,自己有东西落在那儿了,执意自己去找,颜如澜无奈,只得同意,叶宁带着几个护卫和青竹就去了沐川院。 叶宁来的匆忙,沐川院的人都没有得到通知,管事的花婆子正和人坐在院子里闲聊,吐沫星子横飞地讲着张家长李家短,不亦乐乎。直到有人提醒,才看到叶宁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花婆子赶紧站起来行礼:“老奴见过三小姐。” 叶宁笑着点了点头:“婆婆不用客气,我今日来是找上次落下的一只白玉镯子的。” 花婆子有些为难:“三小姐,您也知道,这院子如今是老太太管的,老太太吩咐过的,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可以进来的。” 叶宁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是外祖母的院子,外祖母说过,这院子景致好,不愿与别人同享,宁愿自己藏起来偷偷看一辈子。可我已经来住过了,说明外祖母是默许我进来的,再说,我只是回来找个东西,婆婆一定也知道的,上次表姐……额,出了点意外,我那时也吓坏了,也就草草收拾东西,这才把东西忘了下来。” 花婆子一听到江雁的事情,心里就莫名有些心虚,老太太当时传信来,让照顾好表小姐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老太太没有来问责,可不代表这个三小姐挑拨两句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在这做管事婆子。 花婆子看叶宁笑的温和,想讨价还价:“那……是不是要先和老太太通报一声,三小姐先在这等着。” 叶宁笑意更胜:“可以,不过婆婆要注意一些,祖母最近在操办大伯父的婚事,正烦躁着呢,您可要悠着些。” 花婆子刚想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干笑了两声,这个三小姐可真是有心眼,句句拿捏住自己,不过是进来找个东西,罢了罢了,能有什么事呢? 花婆子笑着说:“三小姐,请进吧。” 叶宁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直接迈了进来,直奔东厢房去。 花婆子在门外守着,心里有些不耐烦。 叶宁在东厢房里转了两圈,找到她拿话本子的地方,书架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落了厚厚一层灰,上次叶宁抽出的那个话本子蹭出的痕迹还在,拖出一条细细的黑灰印记。 叶宁用手抹了抹,轻轻一捻,有些颗粒状的黑点,是煤灰。 叶宁出门,花婆子正守在门口,见叶宁出来,讪笑着迎上去:“三小姐,您找到了吗?” 叶宁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失落:“还没有,花婆婆,还请您发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帮我找找,那可是外祖母送我的,值五十两金子呢,等找到以后,我重重有赏。” 五十两金子,只怕够用两辈子了吧。不仅花婆子,其他的婆子眼睛都发亮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镯子找出来,偷偷藏起来,像叶宁这样的大小姐,一个镯子没了算什么,过两天又有新的了,以后也不会追究的。 叶宁看着他们在各处寻着,自己朝着厨房去了。 厨房里的婆子厨娘们多半都出去帮叶宁找镯子了,只有一个烧火的老婆婆还在厨房里慢吞吞地擦桌子,叶宁觉得奇怪,就问道:“喂,你怎么不去帮本小姐找镯子?” 那老婆婆不说话,还在继续擦桌子,旁边有个厨娘开口了:“三小姐,她又聋又哑,听不见的。” 又聋又哑?叶宁皱眉,难道故意把话本子放在她房里的是她吗?叶宁还在想着,那老婆婆端着水盆,一个转身,似乎刚刚看到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水中的盆也掉在地上,溅了叶宁一身水。 叶宁吓了一跳,那老婆婆显然也很惊慌,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给叶宁擦裙子,虽然别人看起来是拿布擦的,可叶宁看得仔细,老婆婆其实是在用手擦,一边还把布往叶宁手里塞,叶宁心里一动,顺势把布接了过来,攥在手心里。 叶宁皱着眉退了两步,脸上满是厌恶:“你干什么?越擦越糊了,我这条裙子可是云裳居特地定做了,才穿上第一天,就被你弄脏了,哎呀,你别碰了,拿开你的脏手,花婆婆呢?人呢!” 花婆婆正在花坛里找镯子,一听叶宁的声音赶紧从花坛里爬出来,一边理了理头发,擦擦额头的汗,心想这小姑奶奶又在闹什么?花婆婆不敢耽搁,匆匆跑进厨房。 一进厨房就看见叶宁一脸愠色,皱着眉头,叉着腰指着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宋婆婆,裙摆上溅上了点点油水。 叶宁见花婆婆进来了,显然还没有消气,指着宋婆婆继续说着:“花婆婆,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咱们叶家是收养闲人的地方吗?她又聋又哑,留在这能干什么?你看看我这裙子……都是她弄的。” 说完叶宁跺了跺脚,一副气的要哭的样子,宋婆婆惶恐的跪在叶宁脚下,嘴里徒然的啊啊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婆婆先是怒斥了宋婆婆一顿,然后又替她向叶宁赔不是:“三小姐,她又聋又哑,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她是林姨娘房里留下来的老人了,老太太也是仁慈,才留她到今天的。” 果然是林姨娘留下的人。 叶宁并不领情,头扭过去不看她:“我不管,我就要赶她走,留在咱们叶家吃闲饭又做不好事。” 花婆婆一阵头疼,耐心和叶宁解释道:“放不放她走,不是老奴说了算啊,要老太太答应才能放人呢。” 叶宁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等着她:“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今天,要不你把我的镯子,要不,你就把我的镯子找回来,那天我镯子就留在房里,没带着出门,肯定是在这里的。” 花婆婆叫苦不迭,怎么当时就把她放进来了呢?早知道不如去先通报老太太一声,即便是被她骂一顿,也比这个小姑奶奶好对付啊。 花婆婆眼珠子转了几转:“好好好!三小姐,我这就把她赶出去,你,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吧。” 叶宁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对,我要看着她滚出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顿 花婆婆估摸着叶宁走远了,派两个婆子去把宋婆婆找回来。过了半晌,两个婆子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得了了,找不到宋婆婆啊。” 花婆子原本躺在藤椅上慢慢摇着,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惊坐起来:“什么,才走没多久啊,怎么找不到了?” 那两个婆子也是一脸担忧,无奈地说道:“不知道啊,我们把附近几条路都寻过了,都没有踪迹。” 花婆子喃喃自语起来:“这可真是个怪事儿,那么大个人,怎么就找不到了呢?老太太可是特地吩咐过,这个院子里不能放一个人走的,就算死也得在院子里咽了气才能抬出去。宋婆子这么个又聋又哑的残废,能去哪儿呢?不在叶家,只怕过不了几日就要饿死了吧。” 想到这,花婆子心里安定了些:“没事,过不了几日,她还是要回来求我们赏口饭吃的,都别找了,等着她回来吧。” 宋婆婆坐在马车里,脸上的慌乱惶恐早已不见,神情十分镇定,叶宁朝她颔首:“婆婆见谅,方才为了救您出来,不得已出言不逊。” 宋婆婆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叶宁很惊讶,问道:“婆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宋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叶宁明白了,宋婆婆能听见,但是喉咙毁了,说不出话。叶宁试探问道:“婆婆,您会写字吗?” 宋婆婆摇了摇头,叶宁有些失望,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交流起来可就困难了。转念一想,好在耳朵还能听见,否则听不见又不识字,可就彻底交流不起来了。 叶宁想了想,问道:“婆婆,我来问问题,你来指我的手就行了。婆婆你的嗓子是怎么毁掉的?如果是被人毁掉的话,你就指我的左手,如果是天生的,你就指我的右手。” 宋婆婆指了指叶宁的左手,叶宁稍微安心了一点,如果是用药的话,说不定可以救回来。 叶宁又问道:“你的嗓子是谁毁掉的?林姨娘还是我祖母?” 宋婆婆的神情激动起来,似乎回忆起被迫毁掉嗓子的痛苦,脸上布满了愤怒和痛苦,她徒劳的抓着嗓子,啊啊想说出话来,却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叶宁安抚了她的情绪,宋婆婆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她颤着手指指向叶宁的右手。 果然,叶宁就知道此事多半和叶老太太还是脱不开干系的,叶宁心中暗暗思量了起来,若是此事还能指向叶吴氏,再加上上次白婆婆的供词,他们整个二房脱离叶家这个大酱缸就指日可待了。 叶宁的马车在济世堂门口停下来,刚进门,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小姐,您需要什么草药?” 叶宁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温子贺的身影,才回答道:“我找温先生。” 伙计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温先生啊,他不在,温先生出去云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云游?叶宁心想,这个温子贺可真会挑时机,不过话说回来,温子贺原本就不受世家供奉,行事全凭本心,去做个潇洒的游医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只是,温子贺不在的话,谁来帮宋婆婆治嗓子呢? 叶宁上了马车,调转方向,去了金银阁。叶宁让青竹和宋婆婆在车里守着,叶宁独自下车,去找了金银。 金银见到叶宁很开心:“你可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把我忘了呢,你这一天到晚忙什麽呢?” 叶宁瞥了她一眼:“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处理一堆烦心事了,哪像你啊,园子经营得好,情郎也找回来了,自然乐得逍遥自在。” 金银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还没见到霍郎呢。” 叶宁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侯爷不应该立马就带你去见他吗?” 金银摇了摇头:“你居然不知道,定勇侯刚回临淮没几天就被太后招去京城了,他还没来得及带我去见霍郎。” 叶宁皱了皱眉,多半是遇袭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怎么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去呢?莫非顾清瑜身边也出了叛徒。 叶宁有些忧心,这几天一直都马不停蹄,也不知道他身上余毒有没有清干净,就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叶宁心里有些担心他。 叶宁想起了正事,正了正神色:“对了,我今天来是有要事和你商量,有一个婆婆请你帮我照顾两天,我暂时没有地方安置她,你先帮我照看着,要保证她的安全,我过两天找好地方就接走。” 金银斜了一眼叶宁:“还和我客气,你放心,我绝对帮你照顾好。这婆婆是什么来头。” 叶宁皱了皱眉:“现在还不好说,她被人毒坏了嗓子,我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还要等先把她医好了才知道。” 金银了然:“多半又是你们后院那些破事吧,你们这些千金小姐看着轻松,可时时刻刻提防着,算计着,倒不如我们自在。” 叶宁失笑:“是是是,对对对,要是再有下辈子我也做个快意恩仇,爱憎分明的风尘侠女。” 金银听了神情却有些怅然,叶宁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捂住嘴巴,不知所措的看向她。 金银叹了口气:“叶宁,我和霍郎多年没见了,如今我这副模样,唉……不知道霍郎还会不会喜欢我,当年的眉君年纪小,天真美好,而如今的我,只剩下了一身风尘气。” 叶宁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你只不过是近乡情怯罢了,此生还能相见,难道不是最好的事情了吗?” 叶宁安慰了金银许久,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又把宋婆婆安顿好,才上了马车回去。 叶宁坐在梳妆镜前发了半天的呆,最终从怀里取出顾清瑜的玉佩,仔细摩挲着,也许是顾清瑜经常摸,麒麟尾被磨得很平,叶宁有些怅然,不知道顾清瑜怎么样了,眼睛有没有痊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失算 也不知道赵阳是怎么说动伯爷和伯夫人的,伯爷和伯夫人松了口,也许赵阳是真心喜爱江雁,连常氏的高压都抗住了,宁死也要把江雁抬进门。 进门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五月廿八,因为是抬姨娘,所以也不需要筹备什么,一顶小轿子抬进门就是了。 江雁自然是要从江家出嫁的,离出嫁日子也没多久了,江叶氏带着人来迎江雁回去了,第二天就走,叶老太太让叶宁和叶宓去落雁居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叶宓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自己还有大半年就及笄了,正是要择夫婿的重要时机,江雁这么一折腾,坏了叶家姑娘的名声,原本和金家公子的婚事差点都要定下来了,被江雁的事情一搅和,全完了。江雁和赵阳的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保媒的夫人就上门,委婉的提出金家悔婚的意思,气的叶宓大哭了一场,哭完以后差点带着婆子打到落雁居里。 叶宁倒是觉得无所谓,如今的叶宁没有什么强烈的好恶,今生的江雁并没有什么能力扳倒自己,想做的坏事也一件没成功。若说前生的那些事情,自己蠢笨,让人乘了可趁之机,叶宁自己也说不清更怨自己还是怨江雁多一点。虽说自己原本今生也没指望要放过她,可如今她亲自把自己推进这样一个境地,叶宁也失了多踩一脚的心情,算了,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江雁的丫鬟雪莲和紫兰安静地收拾着东西,其实她们打心眼儿里是不愿意离开叶家的,跟着小姐在叶家,有叶老太太护着,吃穿用度都不愁,算得上是半个小姐。可在江家,她们丫鬟还要自己动手做女工来补贴府里用度,一想到会江家要过的日子,她们俩心里就一阵发寒。 叶宓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深信不疑,拉着叶宁聊个不停,叶宁被她的热情搞的无所适从,时不时回答上一两句话,叶宓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要把江雁一个人扔在一边,她心里就会好受许多。江雁坐在她们对面,慢慢地喝着茶,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叶宁不由的心中暗自发笑,叶宓果真是比以前长记性了,看来上次英姨娘替她挨打的那件事,给她触动挺大的,即便是对江雁恨之入骨,也不再对她恶语相向,或者骂她两句逞一时之勇了。 叶宁今天梳的是双螺髻,头发用两只东珠插簪固定起来,叶宓摸了摸叶宁头发上两排色泽白亮,几乎一样大的东珠,眼中露出艳羡的神色:“三妹,你这簪子真好看。在哪儿买的?” 叶宁笑了笑,回答道:“母亲前两天从库房里收拾出一副旧头面,上面都落了灰,于是请工匠重新打了,就随手把这对插簪送我了。” 江雁神色动了动,眼中精光一闪,低头喝了一口茶。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都聚在颐安堂内,给江雁送别。 外甥女出嫁,舅舅们都是要有所表示的,叶老太太先拿出一个红漆妆奁,递给江雁:“雁姐儿,这是外祖母年轻时候的陪嫁,已经不剩多少了,你拿着,你也是外祖母从小看到大的,眼瞧着你要嫁人了,外祖母这心里头还真是舍不得。” 说完,叶老太太别过头去抹了抹泪,江雁心头一动,想起叶老太太对自己的种种,虽说她不是叶老太太最宠爱的孩子,可与在江家长大相比,在叶家过的已经非常好了,叶老太太处处护着自己,有什么好的也先紧着自己来,想到这,江雁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哽咽地叫了声外祖母,就扑进了叶老太太的怀里。 众人劝了许久才劝住,英姨娘替叶明弘把礼物拿上来,叶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总之也是些首饰头面,江雁笑着接过来。 颜如澜准备的是一套赤金镶红玛瑙头面,江雁看到以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眼睛转了几转,把礼物推回去了。 江叶氏刚想夸颜如澜阔气,一出手就是一套这么好的东西,就看到江雁把东西退了回去,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江雁背上:“你的混丫头,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要,你是不是傻啊?” 江雁受了母亲这一下,缩了缩身子,还是坚定地把东西推了回来:“多谢二舅母的好意,这副头面很好看,雁姐儿也喜欢,雁姐儿心领了,只是雁姐儿是嫁去做妾的,穿戴上都不许用大红色,所以,只怕要辜负二舅母一番美意了。” 颜如澜迟疑地接过来:“是二舅母考虑不周了,那……雁姐儿,二舅母再准备两日,后天送去你府上吧!” 江雁摇了摇头:“二舅母不必为此事操心,雁儿在叶家多年,承蒙您的照顾,哪敢再奢求什么。昨日听表妹说,您把一套旧头面重打了,雁儿不敢奢求别的,二舅母把那套重打过的头面送我便可以。” 赤金,红玛瑙自然贵重,可也总有个数的,东珠玉器就不一样了,昨天叶宁的那串成色漂亮,大小相同,圆润剔透的东珠几乎价值连城,可见那串东珠下的托儿更是价值不菲,如今和她开口讨要一个旧物,也算不得失礼吧。 颜如澜犹豫了一下:“雁姐儿,那可是我以前戴过的旧物,你可是新妇,只怕不太好,而且,那个价值也远不如这套头面……” 江雁十分坚定,斩钉截铁地说:“二舅母,雁儿只想要那副头面,您照顾我多年,像赤金玛瑙这样的贵重东西,雁儿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颜如澜迟疑了一下,让晴吟去库房取来。 江雁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接过晴吟手里的盒子,一打开,笑意却凝固了。 怎么会是银器? 颜如澜说道:“这是我陪嫁里的,当初我母亲得了一串上好的东珠,觉得配金子俗气了,就嵌在了银器上,前些日子翻出来才觉得不相称,于是把这副头面重新打过了。既然雁姐儿喜欢,那就送给你了,祝你和赵公子新婚幸福。” 江雁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可这是自己执意要的,此事再反悔也只能更丢人,咬牙谢了颜如澜,一双手捏在盒子边上,几乎要把盒子捏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门 江雁脸上自然是十分难看了,即使她努力忍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可心中的后悔之意确实怎么也掩不住的。 出了颐安堂,叶宓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叶宁的手,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她肯定算计好了的,以为你那串东珠下面的托儿也差不了,没想到,哈哈哈,自作聪明,这下惨了吧,又没脸再去和二伯母讨要那个赤金头面。三妹,你看她明明气的要哭,还要假装开心地收下,哈哈……” 叶宁浅浅的笑,没有说话,江雁这次可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那天自己虽一句话没和她说,她却还能从自己和叶宓的闲聊中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见江雁这个人心细如发还能忍辱负重,只怕雷厉风行,坦坦荡荡的常氏也不是她的对手。 江雁回了江家,自然要去拜见江老太太的,江老太爷去得早,江老太太寡居多年,院子里也荒凉,再加上江家也败落的厉害,江老太太的院子和叶老太太颐安堂里的排场那是没法比的。 江雁盈盈下拜,江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江雁:“不错,雁姐儿长得越发出挑了,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江雁心中不屑,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祖母说的是。” 下一刻江老太太就变了脸色:“只可惜了你这副好容貌,偏偏要去给人做妾!你可是我江家的嫡小姐,上赶子去做人家的妾室,那件事做的也是难看极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江家女没教养,不知羞耻,雁姐儿,你做的这事这不是把我们江家的脸扔在地上踩吗?你要江家其他的姐儿们如何自处。” 江叶氏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母亲,那可是勤安伯府,雁姐儿要嫁的可是伯爷家的三公子,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呢,做妾又如何,那也是锦衣玉食一辈子呢!去个小门小户做正妻又如何,还不是贫贫苦苦一辈子,什么少年举人,前途无量,呵……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说不定一辈子都是个举人呢。” 江海当年就是个少年举人,江家一直就是个破落的书香世家,好不容易盼出一个举人来,叶老太太也格外看重,把最心疼的小女儿嫁过去,没想到,这个江海,婚后便不思进取,仗着自己有个举人身份,竟花天酒地了起来,原本家底子就薄,还非得学人家有钱人家的老爷公子做派,左一个妾,右一个婢往房里收,偏偏江叶氏被叶老太太宠得厉害,除了撒泼,别的方法一概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进门,亏空的银子还得用自己的嫁妆去填补。江叶氏气的天天咒骂,江海一边被江叶氏骂,一边听着那些新进来的女子温言软语一劝,楚楚可怜哭泣,江海越发觉得江叶氏无理取闹,不如这些妾侍知情知趣可人心,此后越发疏远江叶氏。 江老太太和江海一个模样,一天到晚把礼义廉耻挂在嘴上,好像他们江家作为读书人家,如何如何了不起,清高得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了。 江老太太听出江叶氏的讽刺,轻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过的,勤安伯的爵位可不是世袭的,靠的是先皇的淑妃娘娘才得了这么个爵位,最多传五代。再说了,你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的除干净了吗?你平日里是怎么骂她们的,以后雁姐儿进伯府门,人家正妻就怎么说她。” 江叶氏一滞,恨恨转过头去,怎能一样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伯府岂是那些小门小户可比的,再说那常氏,我可听说了那常氏五大三粗,不解风情,哪及得上我雁姐儿。 江老太太和江雁闲闲谈了几句,就说:“你也快要出门了,这些日子就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省的丢人现眼,我会让赖嬷嬷教你礼仪,好好学着吧。” 江雁觉得心中屈辱,眼圈都红了却生生忍下,谢了江老太太,退下了。 眼看着就到了五月廿八,江雁出门的日子,因为是做妾,叶老太太也没脸特地去江府跑一趟,就让叶宓和叶宁去观礼,叶宓心中虽有一百个不乐意,也不敢再忤逆叶老太太,只好跟着叶宁一起去了。 江雁穿着一身粉红色芍药锦织华服,静静坐在镜子前,镜中的人脸上敷了脂粉,细细的描了柳叶眉,图了鲜红的口脂,整个人都鲜亮了起来。江雁扯起嘴角朝自己笑了一下,以后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脱离寄人篱下的外祖家,脱离是非纷杂的江家。她们什么心思,什么态度,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叶宁和叶宓到的时候,场面有些冷清。江家的姊妹和江雁都不熟悉,而且多半都是母亲嘴里的那些狐媚子生下的,江雁自然也没有搭腔的心思。叶宁和叶宓,自己也早已得罪了,也不指望她们能有什么好脸色。 可见到了叶宓,江雁的脸色还是难看了几分,她分明就是故意来让自己难看的。 叶宓穿着一身正红色牡丹长裙,一身鲜亮的红色刺痛了江雁的眼,江雁沉声说:“叶宓,你想做什么?” 江家的姑娘们一见这阵仗,心里就明白了几分,看来江雁在叶家过的也不是很好的,否则也不会又人在她出门那天来找事。 叶宓笑的明媚:“当然是来给表姐贺喜的。祖母吩咐了,让我和三妹来送你出门。” 江雁看向叶宁,叶宁今天的穿着倒也得体,叶宁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江雁过不去,没有必要,除了让她生顿闷气,一点作用也没有,这种事情有叶宓做就够了。 叶宁点了点头:“表姐,祖母放心不下你,但这个情形……祖母不方便自己来送你出门,所以派了我们过来送表姐出门。” 江雁僵硬地嗯了一声:“多谢。” 叶宓故意在江雁身旁坐下,时不时和江雁搭话,刺激她两句。江雁平日里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被别人的话激起来的人,也许是最近心思太重了,心中烦闷,却也不好开口赶叶宓。 叶宁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此时的江雁有没有后悔,自己草率的就把自己嫁了。凭她的才情,找个殷实点的人家并不难,可她一心要攀枝头,以后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多久,迎亲的小轿子来了,没有欢笑,只有一串爆竹热闹地喧嚣了片刻,留下一地的红色碎片和更加尴尬的冷清。江雁回头深深看了她们一眼,毫不留恋的进了轿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鸽子 叶宁一大早起来,就听到青竹和绿枝在外面咕咕咕的叫着,叶宁心中觉得奇怪,随意套了件衣服就出了卧房的门。 叶宁出去一看好几个小丫鬟拿着一把小黄米在逗弄着一只白鸽,那白鸽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显然无所适从,左右看看,一边咕咕叫着。 叶宁不禁失笑:“都在干嘛呢?你看你们眼里都要放绿光了,只怕这白鸽以为你们要煮了它呢。” 叶宁一开口,那白鸽似乎通人性一般,翅膀一振,直直朝着叶宁飞过来,叶宁吓了一跳,赶紧护住脸,却半晌没有动静。叶宁放下胳膊一看,那白鸽正站在自己的肩头,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看,嘴巴里还一直咕咕叫着。 青竹大笑:“小姐,你还护着它,它可专门欺负你呢。” 叶宁轻轻把鸽子从自己肩头抓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一看,额间还有一撮红色的毛,像极了一颗美人痣。叶宁莞尔一笑:“你这个淘气鬼,看我好脾气是不是,看来是专拣软柿子捏呢。”叶宁顺了顺它的毛,仔细一看,这鸽子腿的内侧绑着一个银色小管。 叶宁心中一动,抱着鸽子进了内室,吩咐道:“青竹,去抓一把黄米和玉米过来。” 青竹点头应下了,转身去了小厨房。 叶宁取下了那白鸽脚上的银色细管,那鸽子没什么反应,睁着一双红色眼睛看着叶宁,叶宁放心了不少,看来是给自己的。 叶宁从管中取出一张小纸条,叶宁粗略扫了一眼,一手北魏小楷写得工整漂亮,信上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六月初二,金银阁。最后署名单字——瑜。 看来是顾清瑜传来的信,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去有什么事情,但他从京城回来了,叶宁总算是心安了不少,叶宁斟酌了一会儿,回复道:“收到。” 叶宁咬了咬笔头,本想再问问顾清瑜身体如何了,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纸条太小了。叶宁索性卷起纸条塞进小管中,反正也要见面了,过两天当面问吧。 叶宁细细喂了白鸽一些小米,这白鸽似乎很喜欢叶宁。在叶宁手心蹭了许久,叶宁也觉得可爱,让丫鬟们端了不少糕点上来,自己亲自碾碎了喂给他吃。 白鸽显然吃的很开心,大有留在叶宁这儿不走了的趋势,叶宁无奈,这可是顾清瑜的鸽子,要是顾清瑜迟迟不见它回去,恐怕要以为叶宁把它给煮了呢,大概要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吧。叶宁提溜着白鸽出去抛到空中,这白鸽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使命,盘旋了两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顾清瑜看了叶宁简单的两个字,摩挲了许久,轻叹了口气,仔细收在书案下的小盒子里。 六月初二一早,叶宁和母亲请示后就出门了,离叶明弘娶新妇的日子也近了,人人都忙着,又是送聘礼,又是催妆,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人注意叶宁,叶宁倒也乐得自在,带上青竹便出了门。 叶宁熟门熟路到金银阁后院,丫鬟领叶宁进了金银隔壁的房间,叶宁一进去,就看到顾清瑜一个人站在窗边,听到叶宁的声音才转过脸来。 叶宁朝顾清瑜行了一礼,左右看看没看到金银,又问道:“金银呢,她怎么不在?” 顾清瑜回答道:“我让人带她去见霍大哥了。” 叶宁点了点头,确实应该让他们相见了,这种情人久别重逢的场面外人在场也尴尬,顾清瑜不去也是对的。 叶宁走了过去,抬头看着顾清瑜的眼睛:“侯爷,您现在眼睛好了吗?纸条太小,我写不下,就没有问。” 顾清瑜心里安定了许多,那天收到传回的信,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以为叶宁并不在意,没想到是怕写不下,看来下次要换个大一点的信管了。 顾清瑜眼神也温柔了起来,温声说道:“无碍,已经大好了。” 叶宁还不放心,继续说道:“原本,我想找温医师去帮您看看的,他和表哥关系不错,可惜他云游去了。” 顾清瑜脸色冷了一些,心中醋意翻涌,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叶宁,一言不发。她和温子贺也认识?温子贺虽说性格温和,可也不是谁都能叫的动的,叶宁和他什么关系,随随便便就能请到他。 看来还是要赶紧把她娶回去,细细护着,谁也不让见。 叶宁看顾清瑜的脸色,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叶宁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些,顾清瑜想找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还要自己操心。多半是因为自己心中愧疚吧,不从温子贺嘴里说出来顾清瑜没事了,总觉得不安心。 顾清瑜突然开口说道:“我听大嫂说你把一个被人坏了嗓子的老婆婆送过来,请她帮忙照看着的?” 叶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似乎有话想和我说,可是不会写字也开不了口,所以我先把她带回来,只是我不方便带回府里,只好请金银先帮我照看着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人已经被我带回去了,我找府里的大夫帮她看过了,虽然坏的严重,却也不是无力回天,简单说出话来还是可以的。” 叶宁惊讶地看着顾清瑜,他已经把宋婆婆带回去了,还找大夫看过了,叶宁向他道了谢,想了想还是开口:“多谢侯爷,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尽快找地方安置宋婆婆的。” 顾清瑜看着她,目光沉沉地问道:“你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一个靠谱的大夫?” 叶宁摇了摇头,顾清瑜说的没错,祖母过不了几天就会发现宋婆婆不见了,她肯定是要去找的,叶明弘的势力多大,叶宁也不清楚,反正不会大过顾清瑜的,目前放在顾清瑜那里才最安全。 叶宁略一思忖,也不矫情了:“那多谢侯爷了,要麻烦您先帮我照看着婆婆。若是我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去您那儿把宋婆婆接回来。” 顾清瑜点了点头:“好!你随我去看看她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米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顾府门前,顾清瑜率先下车,扶了一把叶宁,叶宁就着他的手臂,跳下车来。 这里的门牌上虽写着顾府,其实只有顾清瑜一个人在这住。顾家老宅在京城,由于皇帝任命他做金陵大司马,又经常在临淮来回处理事务,索性置办了一个宅子。 叶宁刚进了后院,一只白鸽就直直向着叶宁扑了过去,叶宁下意识护住了脑袋,顾清瑜展袖一挥,那只白鸽俯冲而来的力就被顾清瑜化去一半,朝着反方向飞了出去。 顾清瑜回头,叶宁还捂着脸没抬头,顾清瑜伸手拍了一下叶宁的头:“好了。”叶宁吃痛,抬头瞪了顾清瑜一眼。 顾清瑜显然很意外叶宁的表现,叶宁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表现的和顾清瑜太熟稔了,捧着袖子,有些不知所措,可怜兮兮地看他,脸上陪着笑。 顾清瑜心中一动,微微一笑,他喜欢这样的叶宁。 不多久,一只鸽子落在叶宁的肩膀上,叶宁把它从肩头抓下来,看到它额头上的一个红点,轻轻笑了两声:“我就知道,果然是你,还是这么调皮。” 叶宁跟在顾清瑜后面,快步赶上他:“侯爷,它可有名字?” 这些信鸽都是用来收集情报和消息的,以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编号,这只信鸽的编号大概是心五十二,不过名字倒是没有。顾清瑜低头看了一眼逗弄鸽子的叶宁:“暂时还没有,不如你取一个。” 叶宁也不推辞,想了一会儿:“上次他在我那儿,最喜欢吃糖蒸酥酪了,要不就叫酥酪?”说完征求似的看向顾清瑜。 顾清瑜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难怪从你那儿回来它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原来是被你给惯坏了。你以后可不要再喂它那些了,否则他在野外吃不下五谷杂粮,就会去跑去偷吃别人家的东西,被逮到了可就要成别人桌上的下酒菜了。你喂它一些小米,玉米,绿豆就可以了。” 叶宁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笑了起来,点了点白鸽的脑袋:“你还真是个贪吃的小家伙,为了鼓励你好好吃饭,你就叫小米吧。” 叶宁抬头看顾清瑜,笑着问道:“侯爷,您觉得这个名字如何?是不是比较朴素了。” 顾清瑜走在前面,唇角不觉扬起,嗯了一声,温声回答:“好!” 顾清瑜的院子不大,却兜兜转转走了很远,庭院里假山和竹林间隔,像迷宫一样,叶宁想,若不是跟着顾清瑜,只怕自己要迷在这竹林里走不出去。 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后院,顾清瑜先带叶宁去见了宋婆婆,宋婆婆显然精神比上次看见好了许多,大概是金银或者是顾清瑜请人给她好好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院子里打扫的也很干净,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在这里,应该是专门拨给宋嬷嬷用的。 宋婆婆看到叶宁显然很高兴,脸上露着笑容,拉着叶宁的手,嘴里轻声啊啊着,想告诉叶宁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叶宁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宋婆婆指了指旁边的小丫鬟,又对叶宁翘了翘手指,那小丫鬟好像有些害羞,脸色微红,抿着唇微笑。 叶宁看她在这过的不错,心里也安心了许多,嘱咐她:“婆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侯爷会找人给您治喉咙的,很快您就能说话了,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宋婆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叶宁又嘱咐了几句,就跟着顾清瑜走了。 顾清瑜带着叶宁去了自己的院子,顾清瑜的院子不大,一个书房,还有一间大的卧室。顾清瑜带着叶宁进了书房,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在这坐一会儿,书架上的书都可以拿下来看看,过会儿我送你回去。” 如果不是这满室的书,叶宁绝对无法想像顾清瑜的喜好,不仅有大量兵法典籍,还有各个地区的县志,地形图,各个城的历史典籍,甚至还有大量的古籍,叶宁好奇,随手翻了一本下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看来都仔细研究过了。 叶宁随手翻了一本县志,翻了起来,县志大多讲风土人情,地形和风俗等,倒也挺有意思。 一个绿裙丫鬟轻轻在门口敲了敲门:“侯爷,药煎好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拿进来吧。” 那丫鬟把药放在桌子上,低头退了出去。 叶宁坐的地方和顾清瑜正好隔着一个书架的书,叶宁透过书的缝隙去看顾清瑜,直到那碗药要凉了,他还是没有动作。 叶宁有点坐不住了,放下书,轻轻走了出去,顾清瑜似乎在批注什么,十分专注。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抿,叶宁觉得顾清瑜认真的模样才格外的摄人心魄。 叶宁轻轻唤了一声:“侯爷,该喝药了,药要凉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端过来。” 叶宁认命的把那碗药端到顾清瑜身边,习惯性的舀了一勺药递到顾清瑜的唇边,直到顾清瑜抬起清亮的眸子看着自己时,叶宁才察觉到不妥,他已经能看得见了,叶宁急急地要缩回手,却被顾清瑜抬手握住。 叶宁咬着唇想缩回手,顾清瑜却握的更紧,叶宁的手很小,柔若无骨,顾清瑜生怕捏的紧伤了她,又怕送了叶宁会就此逃跑似的。叶宁皱着眉看向顾清瑜,顾清瑜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深深,眼睛里墨色沉沉,叶宁觉得这个眼神让自己有些害怕。 叶宁索性冷静下来:“侯爷,叶宁唐突了。” 顾清瑜这才如梦初醒,放开了叶宁的手,端过叶宁手里的那碗药,一饮而尽。 叶宁回了刚刚看书的书架,看着手腕被捏红了一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之前也不是没有肢体接触的,再说叶宁重活一世通透了许多,再加上原本就比旁的女子大胆,对于礼节束缚不甚在意。 只是……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第一百八十章 叶宁捡起刚才的那本书,翻看着,却觉得索然无味。 外面一个小太监轻轻敲了敲门:“侯爷,太后娘娘差我送来了京城贵女的画像,请您过目。” 顾清瑜嗯了一声,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进来吧。” 叶宁心中一动,瞧瞧放下了书,趴在书架上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着。叶宁头上的珠花把照进屋内的一缕阳光反射到了顾清瑜的书案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茉莉花的影子,顾清瑜感受到身后好奇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 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衫的年轻小太监捧着厚厚一摞画轴进来了,放在了顾清瑜的书桌上:“侯爷,这些都是了。” 顾清瑜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按了按额头:“你帮我一一展开,我点头的放左边,摇头的放右边。” 小太监应了声是,站在顾清瑜对面,展开第一幅画像,叶宁这个角度看的正清楚,画像上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女子,眉目清秀。那小太监说道:“这是京城第一才女,姜尚书之女,姜婼,精通书画,尤其画艺更是高超,曾以一幅《香山归晚图》名动京城。” 顾清瑜摇了摇头,小太监收起画轴,放在右边,又展开第二幅:“这是曹大学士之孙女,曹笑雯,自幼熟读兵法治国策,聪慧机智。” 顾清瑜按了按脖子,摇了摇头,心想,这样的应该上交给皇上,那小太监把这幅画放在右侧,又继续展开下一幅画。 叶宁跟着连看了十几幅美人图,渐渐觉得索然无趣,虽说这些女子出身都不低,但还是配不上顾清瑜的身份的,难道要以美色打动顾清瑜吗?可看他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美女才能让他点个头。太后如今的势力几乎都是要靠着顾清瑜撑起来的,怎么会愿意让顾清瑜选择一个门第不高,不能带来任何助力的女子呢?难道太后是故意让顾清瑜拒绝,还留有后手? 叶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各色美女图,燕肥环瘦,秀丽端庄的,温柔可人的,亭亭玉立的……不知道顾清瑜有没有看花眼,反正叶宁已经看的脑子发晕了,索性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也许是动静太大了,书架震了一下,上面一本书落下来,叶宁下意识伸手去挡,那本书重重砸在了叶宁的胳膊上,叶宁痛的闷哼了一声,那小太监吓了一跳,看向书架后:“侯爷……这里面有人?” 叶宁赶紧蹲了下来,心脏狂跳了起来。 顾清瑜神色平静,淡淡回答:“是我养的一只猫儿,淘气,多半又碰倒了什么东西。” 那小太监将信将疑,却也不好越过顾清瑜进去看,顾清瑜看了看还有一半的画轴没打开过,就对那个小太监说:“今日辛苦公公了,待会儿我把剩下的看完,把中意的送回给公公。” 那个小太监受宠若惊,什么时候见顾清瑜这么和颜悦色的了,连连称是,退下了。 那个小太监走了一会儿,顾清瑜才走过去,叶宁正委屈的蹲在地上,抬头朝顾清瑜看,顾清瑜逆光,叶宁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背直肩宽的身影。 顾清瑜低头看叶宁,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蹲在地上不言不语,抬着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眼睛里还泛着点点泪花,顾清瑜瞥了一眼地上,是本厚厚的《古文观止》,大概是真的砸的疼了。 顾清瑜伸手把叶宁扶起来,凉凉地说道:“这下看够了吗?” 叶宁自知理亏,也不敢说话,垂下眸子扮乖巧状,顾清瑜对这样的叶宁简直没有抵抗能力,叹了口气,轻声问道:“砸到那儿了?” 叶宁撇了撇嘴,指指手腕上方一点,顾清瑜挽起叶宁的袖子,果然手腕上方青了一大块,砸的还挺严重的。 顾清瑜把叶宁从书架后面拉出来,按在顾清瑜的太师椅上,取来一个小瓶子,叶宁猜想,顾清瑜这样的将军,多半家里的跌打药是少不了的。 顾清瑜倚在桌子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宁:“伸手。” 叶宁乖乖把袖子挽起一些,露出小半截手臂。顾清瑜在手指上抹上药膏,轻轻擦在叶宁的淤青上。叶宁的皮肤白皙,手臂纤细,在顾清瑜古铜色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愈发盈盈不堪一握,手下又是一阵温软滑腻的触感,顾清瑜有些心猿意马。 顾清瑜的指尖有薄薄的一层茧,是长期握剑留下来的痕迹,擦在叶宁的手臂上痒痒的,混合着跌打药的辛辣刺激,叶宁忍不住想缩回手,顾清瑜却把她的手拉回来,握的更紧:“别动。” 顾清瑜微微低头,神情专注,叶宁被笼在顾清瑜的身子下,鼻尖萦绕着顾清瑜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竟然有些贪恋这个味道。 过了会儿,顾清瑜放下叶宁的手:“好了。” 叶宁这才如梦初醒,放下衣袖,站了起来。顾清瑜微微一笑:“观摩了半天,就没什么见解吗?” 叶宁看他的表情,不是生气的样子,叶宁稍稍安心了一些,斟酌着开口说道:“这些侯爷都看不上也不打紧,太后娘娘会为你选出更好的呢。” 叶宁的话模棱两可,两边都不得罪,却也指出太后意不在这些女子当中,倒也是个通透的姑娘,顾清瑜却不愿意放过她:“更好的,什么样的才更好?” 叶宁吃不准顾清瑜是什么意思,只好老实回答:“自然是更适合做定勇侯侯夫人的女子。” 顾清瑜冷笑了一声:“好个适合做侯夫人的女子,可我要娶的是适合做顾清瑜妻子的女子。” 叶宁诧异地抬头看向顾清瑜,顾清瑜很少这样直白和尖锐,叶宁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顾清瑜,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知所措。 顾清瑜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叶宁,嘴角带着笑意:“叶宁,我觉得你倒是很适合。” 叶宁眼神闪烁,避开顾清瑜灼热的眸子:“侯爷说笑了。” 顾清瑜却不避不闪:“叶宁,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犹豫 眼看着也到六月初五了,明天就是叶明弘迎新妇进门的日子了。整个叶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丫鬟婆子们里里外外地忙活着,把整个叶府打扫的一尘不染,整个叶家都有一番焕然一新的模样。 叶宁在屋里看书,秦桑挑起帘子进来:“小姐,大小姐带着忠慧伯府的小小姐回来了,正在夫人院子里陪她说话呢。” 叶宜回来了,叶宁心中暗自诧异,不过也是,父亲续娶,叶宜再怎么样和父亲关系不好,也该回来看看的。叶宁对叶宜的印象不是很深,前世再回叶家以后,她也从未回来过,叶宁只依稀记得叶宜聪慧伶俐,精明能干,气质出尘,所以忠慧伯早早上门定下了亲事,绝不是自己这样的“浪荡徒”比得了的,想想自己半塞半送给沈言,他还那么不乐意,叶宁有些汗颜。 叶明弘的原配韩氏去得早,韩氏生前和颜如澜亲近,所以连带着叶宜对颜如澜都亲近了几分。再加上叶宁不在家,叶宜几乎算是养在颜如澜跟前的。 叶宁换了身衣服,就带着绿枝去了墨芷院。 刚走到墨芷院门口,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孩童戏语的声音,叶宁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锦衣的小女孩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扑蝶玩,这大概就是叶宜和世子的女儿吧。 旁边有几个婆子看到叶宁来了,纷纷向叶宁行礼,那孩子一时无人看顾,朝前跌去,叶宁一个箭步接住了差点摔倒的孩子,自己摔在了地上,刚换的新衣服也蹭了一身泥。 那几个婆子见状,飞快跑了上来,扶起叶宁和孩子,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概也吓坏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叶宜在里面听到了动静,匆匆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啊,一个孩子也看不住……晚晚!” 叶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叶宜笑了笑,叫了声:“大姐姐。” 叶宜上下打量了叶宁:“晚晚也长大了,一转眼也成大姑娘,仔细想想,咱们姐妹俩也有六年没见了。” 叶宁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大姐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对了,大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呢。” 叶宜抿唇笑了笑,抱过怀里粉嘟嘟的女孩儿,介绍到:“她叫蒋千音,音姐儿,这是三姨,叫姨。” 音姐儿有些害羞,躲在母亲怀里,轻轻叫了声姨,叶宁觉得她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又从腰间取下一个装满金稞子的荷包塞到音姐儿的手里:“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叶宜嗔怪的说道:“她还是个小孩子,这也太多了。” 叶宁笑道:“要的要的,音姐儿这么可爱,三姨可喜欢了。” 颜如澜笑着看她们姐妹俩:“晚晚先把音姐儿带去侧室玩,母亲与你大姐姐有话要说。” 叶宁点了点头,带音姐儿去了侧室,音姐儿知道叶宁是刚刚救了她的人,倒也不怕叶宁,乖乖跟着叶宁。 有几个婆子在身旁照顾着,倒也好带。 隔间的墙壁不隔音,叶宁听到颜如澜问道:“你上次在信里说的是怎么回事,姑爷是什么态度?” 叶宜的声音显然也低了下来:“还不是因为我头胎没生下个男孩,生音姐儿时候又伤了身子,医生只是说这两年要好好调养,又不是生不了了,婆母就把世子房里的两个贴身丫鬟开了脸,提了姨娘,还断了她们的汤药。” 颜如澜显然很生气:“这也欺人太甚了,不过两年也等不得吗?把我们叶家的姑娘当什么了?那姑爷呢?他什么态度。” 说到这,叶宜更生气了:“他啊,他就是个愚孝的,虽说对我也不错,可就是听他母亲的话,每周都会招那两个狐媚子伺候,我气得不行,可还是要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唉,我也指望不上他。” 颜如澜显然也动了怒:“他真的指望由那两个妾给他生下长子?” 叶宜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他说若是那两个小贱人生下了儿子,就记在我的名下养,可别人肚子里出来的,我哪里养的熟啊?就像是宸哥儿,自小他就在您身边教养着,您待他就像亲生儿子似的,连晚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结果呢,明明是郭姨娘投毒陷害在前,他还回来对您大吵大闹,真让人寒心。” 叶宜的一番话说的颜如澜一阵神伤,一想起宸哥儿对晚晚说的那些话,颜如澜心里就像针扎似的痛苦,今日宸哥儿也该回来了,却没有来颜如澜这儿请安,难道真的是养不熟吗? 叶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情紧张了起来,伸手拉着颜如澜的手:“二伯母,我……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只是我心中真的是烦躁,婆母就是看在我娘家无所依仗,才越发肆无忌惮,处处拿捏我,我在伯府里处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把伯府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处理的妥当,生怕别人说一句不好,连怀孕时候也丝毫不敢懈怠。在外,时时刻刻要端着世子夫人的架子,不能有任何不当的言行,让伯府失了脸面。可是……他们却这样对我……”说完叶宜崩溃地掩面哭了起来。 颜如澜心中酸涩,把叶宜搂在怀里细细哄着:“别哭啊,二伯母心疼呢,好孩子,咱们慢慢想办法,总有办法解决的。你还年轻,没有伤了根本,以后还有机会的,若是世子对你有心,心疼你,就让他陪你两年,若是世子无心,也只能自己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叶宜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又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叶宁呆呆地趴在墙上,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想起那天顾清瑜清亮含笑的眸子,温声说道:“叶宁,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顾清瑜是定勇侯一脉的独子,顾清瑜的祖母只怕比忠慧伯夫人更急着抱孙子,绵延香火,若是碰上叶宜这样的情况,只怕还不及叶宜。 我合适吗?我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愤怒 叶宁回韶韵阁的时候,精神有些差,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走到韶韵阁门前,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韶韵阁前,似乎有些踌躇,来来回回走着,听到叶宁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叶宁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叶宸,你来干什么?” 叶宸看叶宁都不正眼看他,知道叶宁是真的生气了,自从叶宁回来,还没有这样冷淡对过他。无论是叶宁被送走以前,还是上次自己口不择言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即便是讨厌他,叶宁也是嘴上不饶他的,都没有没有这样无视他,看来这次叶宁是真的厌弃自己了。 叶宸低头行了礼,嗫嚅着叫了一声:“三姐。” 叶宁没有点头,也没有出言讽刺,扭过头也不看他。 叶宸心中有些不安,结结巴巴继续说道:“我回来的路上去看了姨娘,姨娘承认了,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三姐,您能不能原谅她,放她回来,她保证过了,自己不会再犯了。” “原谅她?”叶宁简直被气笑了,突然一巴掌扇在了叶宸的脸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叶宸被打懵了,呆在原地,一手捂着脸,震惊地看向叶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暴怒地跳上前去:“叶宁,你居然打我!”青竹见状赶紧拦住他,门口两个婆子也搭了把手制住了叶宸。 叶宁甩了甩发痛的手,刚才自己用力太猛了,手都有些发麻了,叶宁冷笑了一声:“怎么样?叶宸,我打你一巴掌,我现在向你道歉,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你愿意原谅我吗?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宽宏大量都是建立在受苦的不是你!” 叶宸努力地向仰起头:“叶宁,你蛇蝎心肠,我要去求母亲,母亲仁慈,她一定会答应我的。” 叶宁低头看他:“好啊,叶宸,你去说一个字,我就去卸了你姨娘一根手指头!” 叶宸震惊地望着叶宁,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可叶宁的神情让他不寒而栗,似乎在告诉叶宸,叶宁说的出就绝对做得到。 叶宁看向别处,似乎在喃喃自语:“我原以为,你是母亲教养出来的孩子,必定谦和有礼识大体,能明辨是非,会善待母亲,上次我也以为你会对母亲心存愧疚,没想到也只是一时愧疚,你满脑子还是想的你的姨娘,到底是养育之恩不如生养之恩。你觉得母亲还活着,那你姨娘酿成的就不是大错,可有些错误,比死了还严重。” 叶宁转过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叶宸,心中满是厌恶,这种时不时心软的人最是可恨,叶宁对他时而休克,时而苏醒的良心再也不抱希望了。 叶宸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先生教我们要恪守孝道,我要对母亲孝顺,也要对姨娘孝顺,我不能看着母亲受害,也不能看着姨娘受苦,叶宁,你叫我如何两全?”说完,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青竹和几个婆子的钳制,一扭头跑了。 叶宁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黯然,今天自己情绪不太好,才格外易怒,迁怒了叶宸。叶宸若是执意不愿悔改,只怕真的要伤了父亲和母亲的心了。 叶宁想到悔改两个字,讽刺一笑。在自己看来叶宸应该痛改前非,可在叶宸看来呢。叶宁和叶宸两个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叶宁无法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叶宸也没有办法对叶宁的愤怒感同身受。 熙和殿上,太后接过小张公公递上来的画轴,随意翻了翻,慢声问道:“这就是侯爷中意的女子,还这么多?” 小张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啊,前面是我一个一个给侯爷介绍的,侯爷都不满意,大概是侯爷乏了,让我先退下,自己看剩下的,然后从剩下的里面挑出了这几个。” 太后面色微冷:“他这是胡闹,要不一个不要,要不挑一堆,他以为是在选婢女啊,这么多世家贵女,哪能都弄进他府里?” 云若长公主走了进来,看太后面色不善,轻声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瑜表哥又是一个没看中吗?”云若心中有些窃喜,表哥看不上她们,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成,当初在看母亲给表哥安排候选贵女时,自己还闹了很大的脾气,生怕表哥瞧上其中任意一个。 太后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不是,云若,你瑜表哥是挑花了眼睛,一下子看中了五个,个个都想要呢!” 云若大惊失色:“什么!表哥会看上她们?那么哪个比得上我?”云若不服气,提着裙摆踏上了台阶,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拿起小张公公拿回来的画像,展开一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把画像气愤的丢在一边,又展开另一个,扔了下去,把案上的画卷扔的干干净净。 云若还不解气,捡起脚边的画像撕得粉碎:“就这等姿色的还想和我抢瑜表哥!”说完抱住太后的胳膊哭着说:“母亲,我不要她们嫁给瑜表哥,我不要!” 太后烦躁地推开她:“云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可是我的女儿,大齐的长公主,皇帝的胞妹,半点威仪都没有,还想嫁给阿瑜,可别被他吃的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云若撅了噘嘴:“母后,我就是喜欢他,就算被他吃了我也开心,我也愿意。” 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太过于宠溺这个小女儿,以至于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原本指望这次顾清瑜一个都不中意,就可以顺水推舟地把云若许配给他,结果他闹了这一出,真是让自己意想不到,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了,这个阿瑜,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五女同嫁自然是不可能的,以她们的家世才华,也不可能甘心去做妾侍,看来还是要把他再叫来京城一趟啊! 蕴蔚匆匆走进书房:“侯爷,太后召您前去京城一趟,商讨一下您的婚事。” 顾清瑜点了点头,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殷仪 陈殷仪坐在镜前,听着母亲请来的全福人说着吉祥话,脸上露出害羞的神情,心中却颇为不屑,叶明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自己还能不清楚? 前些日子,他来府里找祖父商量事情,提到了叶明弘居然投奔了方家,躲在暗处,处处与他作对,陈殷仪不禁冷笑,就凭叶明弘也想拼出个什么,算了吧。虽成不了大气候,可时不时跳出了恶心人一下,也是烦人的很。 陈殷仪想起初见他的那天,那时他才十五,还不是少年将军的这副冷酷模样,张扬凌厉,还带着些意气少年的桀骜不驯,似乎吸引了整个园子里的小姐们的眼睛。在皇家宫苑内的后花园,他仿佛是一抹照进灰暗的阳光。 已是夏末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多已开败,残香零落。陈殷仪不禁感慨:“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她:“姑娘何必厌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她一回头便撞上一双墨色眼瞳,眼含笑意,哪儿来的俊朗少年,长身玉立,眉目俊秀,唇角微微扬起,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陈殷仪脸色一红,匆匆拜别。 我不厌世,我喜欢你啊。 后来听说他就是定勇侯府的世子,后来他随父亲奔赴战场,陈殷仪也及笄了,上门说亲的人几乎把门槛踏破了,可每次脑海里都会闪现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身影。自己和他只说过一句话,他还能记得她吗?她暗暗嘲笑自己,这样的等待真是愚蠢。可即便聪明通透如她,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三年间,他与匈奴殊死一战,九死一生,定勇侯府只余他一人归来。定勇侯府内忧外患,而他从世子成为侯爷,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在朝廷中站稳脚跟,独自一人撑起了定勇侯府的门楣。 再见他已是三年后,自己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老姑娘了,他不再是那个明朗少年,眼神阴郁,神色清冷,一身银色铠甲英气逼人,漠然从她身边经过,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呵,陈殷仪,你的等待多可笑! 他与祖父交好,时常来向祖父请教问题,连一向苛刻严谨的祖父都夸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可他每次都是谦和有礼的向自己问好,声音平稳宁静,像一汪深潭清水不起波澜,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多年前的对话只是自己的一桩绮梦,梦中人早已毫不留恋地抽身而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自己还陷在一场自己编制出来的故梦中,久久不愿醒来。 那天,陈殷仪冒冒失失地闯进祖父的书房,他正端坐在竹椅上,挺拔端方,修长的手指握着书卷,今日穿的不是一身墨色劲装,而是一身竹叶暗纹的软锦织长袍,显出几分书生气。顾清瑜扭头平静的看向她,直起身来,温和的叫了声陈小姐,便准备出去。陈殷仪叫住了他,他疑惑的看过来,瞬间,陈殷仪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却只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无事。他收回目光,既然陈小姐无事,那我就避出去了。 殷仪是个骄傲的姑娘,既然他对自己无意,又何必纠缠徒惹笑话,默默看着他便好。 杨夫人上门说媒时,祖父是一口回绝的,可自己却想起了那日偷听到的他与祖父之间的对话。她事事理智聪慧,这次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父母极力的反对也没有让她改变主意,最后还是祖父出面,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似有怜惜:“仪姐儿是个有主见的,还是随她吧。” 她是陈家的嫡出大小姐,也是最后一个嫁出去的小姐,母亲特地给自己请来了堂妹,表妹还有一些婚后生活美满的夫人们,闺房里自然是热闹的,陈殷仪也不失时宜的微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前院骚动起来,喜庆的锣鼓声也喧嚣了起来,院子都沸腾起来了,全福人给陈殷仪盖上了喜字红盖头,眼前的一切都被隔绝了,满眼鲜亮的正红色,刺出了陈殷仪的泪水,她不忍再看,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大概就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了吧。 前院的人们闹完了,也该上轿了,弟弟背着她上了花轿,陈殷仪看见一只白净修长匀称的手帮她拨开了轿帘,另一只手似乎怕她磕到轿门,细心的遮在了她的头上。会是谁呢,叶明弘吗? 叶老太太正在正堂里等的焦急:“老朱,你快去看看,怎么还没到啊,可别误了吉时啊。” 朱嬷嬷掩唇笑道:“老太太,您也太心急了,刚才才有人回来报说大爷已经接到新娘子了,您别急啊,从陈府到叶家也要好长时间呢,他们这会儿肯定在路上呢!” 叶老太太抚了抚额头上的抹额,笑了两声:“你瞧我,都高兴坏了,这恨不得弘儿立马把新娘子带到我面前拜堂成亲呢。” 屋里的丫鬟们都跟着一起笑,叶老太太心里是真的开心,她的弘儿如今走了正道,在方丞相手下做事,眼看着也要娶正妻了,新媳妇门第高贵,知书达理,过两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叶老太太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叶明弘心中自然也是十分得意,觉得大街上看着他的人眼中都全是艳羡之色。今日的叶明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骑在高头大马上,倒也有几分英俊潇洒的意思。 “嗖嗖嗖!”外面传来几支羽箭破空的声音,花轿旁边的几个丫鬟和媒婆应声倒下,大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立即骚乱了起来,四处逃窜,惊得叶明弘的马儿都嘶鸣起来。 叶明弘立马警觉了起来,摸向腰间,这才想起来,今日成亲,佩剑并不在身上。 叶明弘手握马鞭,急急一甩,一鞭子把射向花轿的羽箭甩开,警戒地四处看了看,向后把手伸进花轿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险境 叶明弘沉声说道:“把手递给我。”陈殷仪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惜蒙着盖头,看不见到底怎么了,陈殷仪刚想把盖头取下来,叶明弘的声音又传来:“别看!” 他的声音里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陈殷仪犹豫着伸出了手,被叶明弘一把抓在手里,陈殷仪身体向前一倾,贴在了叶明弘的背上。 射来的羽箭停了下来,叶明弘皱眉,莫非这帮人是冲着陈殷仪来的,却不是想伤自己。 叶明弘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把陈殷仪拉得更近了一些,手握的更紧了。云寒已经去搬救兵了,自己撑到他们来就行了。 躲在暗处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只羽箭又射了过来,叶明弘一鞭子把羽箭打飞,皱了皱眉头。 还没缓过气来,两只羽箭破空而来,叶明弘甩开一只,可另一只羽箭已经避无可避,眼见着就要射中陈殷仪,叶明弘眼神变了几变,脑海里多种考量闪过,一把把陈殷仪护在怀里。 陈殷仪只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些,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在自己的身上。 陈殷仪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下红盖头,就看到一个男子挡在自己身前,羽箭刺穿进了他的后背,大红色的喜服湿答答的,陈殷仪一摸,手上染上一层触目惊心的红色。 陈殷仪迟疑着开口:“你……” 叶明弘忍着痛朝她笑笑,却有些站立不稳,陈殷仪几乎要扶不住他,云寒提着剑飞快地跑来:“爷,作乱的人全部抓住了,是英姨娘的哥哥。” 叶明弘眯了眯眼,果真是小看她了,那么多天按兵不动,本以为她安于天命了,原来是留着后手呢,这个女人只会坏自己的事!叶明弘沉声说道:“通通给我带回去处置。” 云寒扶住叶明弘:“爷,咱们去医馆吧。” 叶明弘唇色有些发白,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去什么医馆,说什么也要拜完堂再说。” 说完,眼睛转向了陈殷仪:“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陈殷仪一怔,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医馆比较稳妥,可去医馆的话,肯定要耽误拜堂的时辰,她已经从陈府抬出去,再抬回去平白让人瞧了笑话去,若是去叶府不拜堂,自己在叶家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处境也会十分尴尬,他这是在替自己考虑。 叶明弘见她怔怔的不说话,以为她吓坏了,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盖头,抖开被她拽的有些发皱的盖头,亲手给她盖上,扶着她进花轿,陈殷仪因为惊吓和震惊,浑身有些僵硬,伸手扶住轿子里的坐垫才僵硬着坐了下去,在她耳畔轻声说:“别怕。” 云寒拦下了一辆马车,把叶明弘扶了上去,不久,花轿继续前进了,外面的锣鼓唢呐的喧嚣声也继续响了起来,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陈殷仪坐在轿子里神情恍惚,目光呆呆地看着。 他,真的是叶明弘? 叶老太太得了消息,眼前一黑,差点厥了过去,朱嬷嬷掐了她的人中,她才清醒了几分,一拍大腿哭了起来:“哎哟,我苦命的弘儿啊,怎么连娶亲这种喜事都能碰上这种晦气事儿,叶家的祖宗们啊,求求你们保佑我弘儿平平安安的。” 叶怀璋被她哭的头痛,大声喝止道:“你哭什么!这不是还没事吗?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叶怀璋轻咳一声,尴尬地看了一圈在座的宾客,神色难看。 过了半盏茶时间,锣鼓的喧嚣声终于到了门口,丫鬟在门口报道:“新人到了。” 叶老太太立马直起身子,要出去看,叶怀璋狠狠瞪了她一眼,叶老太太心里担心地像猫爪挠的一般,却碍在在场众宾客的面子上,生生止住自己想迈出去的脚,却坐如针毡。 叶老太太扫了一眼堂下,叶宜逗弄着怀里的音姐儿,对此事漠然,一副对叶明弘死活都毫不关心的样子。叶宓和叶宋的表情神色木然,双手交叉在身前,目光整齐的看向地上,简直一副死了爹的模样。叶老太太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叶老太太转头看向叶宁和叶宸,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 叶老太太对叶宁和叶宸招了招手:“宁姐儿,宸哥儿,过来。” 叶宁暗暗皱了皱眉,还是依言走过去了,叶宸垂着眸子跟在叶宁身后。 叶老太太笑眯眯的开口道:“宁姐儿,宸哥儿,大伯父和新娘子到了,你们俩去看看,看一会儿就赶紧回来。” 叶宁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想让自己去探探叶明弘如何吗?叶宁敛目行了一礼,就向前门走去,叶宸也匆匆跟在叶宁身后,只是落了半步。 叶宁刚到门口,就看到背后插着一只羽箭的叶明弘由云寒扶着,正含情脉脉地看向刚刚从花轿里走出来的陈殷仪。 因为媒婆刚才被一箭射死了,只好由陈殷仪的陪嫁婆子,扶着她过火盆,一阵风一吹,叶宁闻到了脂粉的香气里夹杂着一丝酒香,再往裙角看,似乎有些湿漉漉的。 眼看着陈殷仪就要走到火盆旁边,叶宁来不及多想,喊了一声:“慢着!”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宁的身上,叶明弘皱眉:“宁姐儿,你这是做什么?今日大伯父可不能容你胡闹。” 叶宁冲叶明弘笑了笑:“大伯父,宁儿可没有胡闹,祖母说了,方才路上你们都受了惊吓,自然是要去去晦气,才能迎来福气。所以才让我过来布置一下。” 叶宁招来两个小厮,取了两个马凳一前一后放在火盆前后,叶宁继续说道:“这取自步步高升,红红火火之意,请新娘子从台阶上跨过火盆。” 陈殷仪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多做为难,依言踏上马凳,叶明弘脸色冷冷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殷仪,就在陈殷仪跨过火盆的一瞬,有一簇火苗向上窜起。幸好陈殷仪站在马凳上,火苗还没够到她就如花朵迅速枯萎一般,熄了下去。 叶明弘脸上寒意更甚,如果刚才没听叶宁的,后果不堪设想。叶明弘一面接过婆子递来的红绸,一面朝叶宁递了个感激的神色。 叶宁微笑颔首,心中却冷哼了一声,叶宁可不管是有人设计还是这位陈小姐因为要嫁给叶明弘而不想活要寻短见,叶宁都不能让他们在叶家门口出乱子,起码现在还不能。 叶宸看向叶宁的背影,神情中多了几丝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激怒 拜完堂后,陈殷仪一个人独坐在房内,红烛微摇,陈殷仪知道今晚是等不到新郎过来的,索性自己揭了盖头。 房里只有自己的奶娘冯嬷嬷和蔓云在一旁守着,却不见春香,蔓云的眼睛红红的,陈殷仪忙问:“怎么了?哭什么。” 蔓云刚想开口,冯嬷嬷就冷冷的递了个眼神过去,蔓云刚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咬了咬唇不说话。 陈殷仪脸色沉了下来:“说吧,还指望能瞒着我一辈子不成?出门前我就说过,咱们主仆要一条心,怎么,我刚进了门你们就不听我的话了?” 冯嬷嬷和蔓云互相看了一眼,冯嬷嬷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去啊,斟酌着开口说道:“小姐,不,夫人,春香她……死了。” 陈殷仪大惊失色:“什么,春香死了?”虽说身边服侍的丫鬟众多,可只有春香是从小就跟着她的,感情有多深重自然不言而喻,陈殷仪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成拳,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冯嬷嬷沉声说道:“今日途中有歹人伏击小姐,春香挡在小姐的轿子前,被歹人一箭,没就得回来……唉,可惜了这个好姑娘。” 陈殷仪眼睛红了起来,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春香自小同自己情同姐妹,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嫁给叶明弘,春香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蔓云跪在陈殷仪身旁,哭着说道:“小姐,您别哭了,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 呵呵,陈殷仪惨笑了两声,大喜的日子,何来的喜?今天,自己亲手掐断了多年情思,与那人再无可能,嫁给一个荒淫无能却痴心妄想的男人,还有春香也死了…… 陈殷仪哀哀掩面哭了起来,自己真的走错了吗? 冯嬷嬷沉声说道:“小姐,那群歹人的身份已经查清了,正是姑爷的贵妾英姨娘的哥哥。” 芝兰院内静悄悄的,连烛火都不跳动,安安静静的似乎时间都静止了。甚至都没有人来通传她,好像把她这个人都忘记了似的。 英姨娘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自从哥哥被抓到,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反倒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叶老太太不是不打算处置自己,而是她现在忙着照看她的宝贝儿子,还没腾出手来。英姨娘似乎远远听见了宓儿和宋儿在院门外叫自己的声音,她冷笑一声,看来芝兰院已经被封锁起来了。 听说叶明弘还替那新妇挡了一箭,呵呵,他倒是越发的儿女情长了,能让叶明弘如此,看来那陈小姐定是个美人了。 英姨娘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短短半年时间,自己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因为忧思过多,眼神里也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叶明弘不愿意帮自己就出大哥,大嫂天天带着孩子来自己这儿哭闹不休,还是颜如澜狠啊,把大哥的家产清算了,补偿给庄子里的农户,大嫂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日子。英姨娘只好自己动手,变卖了多年来苦心经营来的私产,买通了狱吏,偷梁换柱,把大哥救出来,让人替他蹲在监牢内。 离叶明弘娶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叶明弘也明显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厌弃,英姨娘知道,是时候替自己和宓姐儿和宋哥儿做打算了此时不拼一把,只怕日后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如今哥哥是和自己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会不帮自己。英姨娘的目标很简单,只对陈殷仪动手就行了,叶明弘见到有杀手,肯定会自己先跑了的。 可是,他居然不仅没跑,宁愿自己中箭也要护住陈殷仪,英姨娘不禁苦笑,自己早已失了他的心,败得一塌糊涂。 当年韩氏生病,自己在书房勾搭叶明弘,韩氏气的病重,不久就撒手人寰,当时的自己还想着,韩氏真是愚蠢,心胸又不够开阔,活该被气死,即便不是她赵芝芝,也会是别人。曾经斗败了韩氏的快感如今都变成了苦果,英姨娘终于体会到了韩氏当年的绝望与痛苦,天道好轮回啊。 英姨娘听到有人进院子的声音,步伐很稳,她轻笑了一声,果然来了。 陈殷仪砰一声推门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烛光被开门卷起的一阵风吹的摇摇晃晃,连英姨娘的身影都被烛光照的扑朔迷离。曾经华丽锦绣的芝兰院破落空旷,好几排空空荡荡的百宝架昭示着这里曾经是多么的热闹。 英姨娘背对着她,连头也不回。陈殷仪冷笑,她还真是沉得住气。陈殷仪绕到英姨娘面前,英姨娘正好插上最后一只发簪。 陈殷仪冷笑:“你还真是有兴致,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还有心情在这里打扮。” 英姨娘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要不然呢?夫人今晚不是应该在洞房花烛夜吗?哦,我忘了,叶明弘受伤了,礼成不了了,今晚夫人要独守空房了,难怪有闲心来我这儿呢。” 陈殷仪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人,陈家家教森严,若不是有特殊原因,绝不许纳妾,所以祖父和父亲身边向来干干净净,母亲也从未教过她如何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妾侍。 陈殷仪声音都发着颤:“你……你要杀我,动手便是,为何要杀了我的丫鬟?” 英姨娘抬头看她,眼神中似乎有怜悯,这新夫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这时候还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英姨娘收回目光,懒懒地回答道:“自然是因为你没死的掉,所以让她来替你了,你想想,若不是你同意嫁给叶明弘,今日会死这么多人吗?你若是不答应,我会好好的做我的姨娘,你也能安安心心做你的陈家大小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陈殷仪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在往上涌,脑子里还没想出去,巴掌已经先招呼出去了。 陈殷仪下手极重,英姨娘的脸被打偏向一侧,嘴角沁出了血,英姨娘擦了擦嘴角,居然还笑得出来,抬头对陈殷仪说:“夫人打得好,夫人既然气出了,就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大爷半夜还会回房找您呢,夫人不知道大爷的脾气,大爷有过许多女人,他啊,就喜欢半夜……” “住嘴,不知羞耻!”陈殷仪气的满脸发红,一甩袖就走了。 走到院门口,陈殷仪心中突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英姨娘正倚在门口朝她笑。 陈殷仪一阵气闷,转头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手 陈殷仪回了洛瑶院,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陈殷仪冷静下来,暗自反思,自己的情绪怎么会随随便便被她挑起来呢?更何况她说的并没有道理,作恶的是她,却怪在自己答应婚事上,还对自己说各种污言秽语。陈殷仪自问,从小到大,从未有像今日一般失仪过。 只是想起,回头时看到的英姨娘的笑脸时,陈殷仪还是觉得不寒而栗,心中的不安之感更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门外的丫鬟敲了敲门:“夫人,大爷过来了。” 陈殷仪心中一惊,他不是受伤了,被抬去锦桐院休息了吗?叶明弘强撑着和她拜完堂后,就被几个汉子抬去了锦桐院,大夫早已侯在了那里。 陈殷仪正站在床头不知所措,门就被推开了,两个婆子扶着叶明弘进来。叶明弘撤回手,朝陈殷仪笑了笑:“不过是伤了后背,又没伤到腿,他们小题大做了。” 两个婆子和丫鬟们都纷纷知趣的退了出去,陈殷仪站在原地发愣,叶明弘伸出手:“来扶我一下。” 陈殷仪这才如梦初醒,两只手扶住叶明弘的胳膊,过去把叶明弘扶到床边坐下。 陈殷仪虽对叶明弘没什么感情,可在这种情况下也未免尴尬,他受伤了,还要洞房吗?应该是不成吧,伤口容易裂开,更何况,他们也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同房,陈殷仪心中一阵紧张,身体僵硬,站的笔直,叶明弘抬头看她紧张的神情,脸上笑意融融:“别紧张,今天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脱了鞋袜,上了床。 都说灯下看美人,叶明弘的连在烛光的映照下也格外的温柔,尤其是他灼热而温情的眼神,陈殷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乱了。 看叶明弘安静的躺下来以后,陈殷仪这才安心下来,又在心底嘲笑自己,嫁都嫁了,还怕什么,脱了鞋子,爬到床的内侧,安静躺下。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听到叶明弘均匀的呼吸,陈殷仪才安心入睡。 叶明弘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陈殷仪明显放松下来的身子,才睁开眼睛,看来,之前收集情报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叶明弘常年在女人堆里打滚,收买人心很有一套,尤其是收买女人的心。如今她虽说不上喜欢自己,但起码已经不排斥了吧。叶明弘心中安定了不少,又恨恨想到,都怪英姨娘和她哥哥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大喜的日子给自己搞出这种事情,伤了自己不说,身边睡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却不能做什么,着实让人气闷。 叶明弘刚入睡没多久,外面就吵闹了起来,叶明弘掀开帷帐,陈殷仪也被吵醒了,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迷糊着问叶明弘:“外面怎么了?” 叶明弘安抚地拍了拍陈殷仪:“别怕,我来问问。” 叶明弘对外面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吵吵闹闹的?” 外面安静了一瞬,继而叶宓尖锐的声音想起:“父亲已经醒了,我要见他。”叶明弘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推开,叶宓喘着粗气闯了进来,外面一群丫鬟婆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门口,想进来把叶宓拉出去,可有碍在叶明弘和陈殷仪都在里面,万一里面在做什么,叶宓是小姐,叶明弘不会把她怎样,可她们这些下人可就惨了。 叶明弘用被子遮住陈殷仪的身体,怒斥道:“宓姐儿,你这是在干嘛?随意闯进来,成何体统。” 叶宓死死看着被子里的陈殷仪,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兽,眼睛里迸发着仇恨的目光:“我姨娘死了,被她害死了,她夺了我姨娘的位置还去羞辱她,我姨娘不堪其辱,上吊死了!” 陈殷仪浑身一个哆嗦,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了,英姨娘死在了自己新婚的当天。 叶明弘和陈殷仪赶去芝兰院的时候,芝兰院里已经挤满了人,乱糟糟的,英姨娘已经被人从绳子上抱了下来,正放在榻上,梁上的白绫还未来得及取下来,挂在上面晃晃悠悠,仿佛不甘心的亡灵。 叶老太太苦着一张脸,脸色阴沉地像要滴出水来,这个英姨娘,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在弘儿大婚的日子,叶老太太忍不住要往地上吐几口口水,大骂晦气! 叶宋和叶宓早已跪在英姨娘的尸身前泣不成声,还有几个平日里英姨娘宠信的几个丫鬟,也默默跪在英姨娘的尸首前抹眼泪。 叶老太太听着一阵期期艾艾的哭声,心中更是烦躁:“老二媳妇呢?她如今掌家,怎么还没来?” 一个丫鬟哆嗦着探出脑袋:“回老太太,您说过大房的事情直接通知您就行了,不必知会二夫人。” 叶老太太心中一阵气闷,抬手重重敲了一下那个丫鬟的头:“蠢货,榆木脑袋,这么大的事情不要她来处理难道还要我来处理吗?还不快去二房把她给我叫过来。”那丫鬟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生生忍回去,快步跑了出去。 陈殷仪只觉得脑子发涨,哭声和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她都算计好了,虽然没能杀得了自己,却留了后手,知道自己一定回来找她,也早就决定好了要自杀,毕竟事发了,她也活不了了。可她偏偏选在和自己起了争执以后,以这么惨烈的姿态死去。陈殷仪看了一眼英姨娘紫红色的脸和伸长的舌头,急急偏过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陈殷仪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几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对陈殷仪出言不逊的英姨娘。 原本是英姨娘下手在前,就算是自杀也只能说是畏罪自杀,可那么多人看自己在新婚夜就去了姨娘的房里,和英姨娘起了争执,别人会说什么,会说自己是个妒妇,连一个为丈夫生了两个孩子的姨娘都不愿意放过,一进门就找她的麻烦,甚至揣测自己在嫁进叶家之前就对姨娘不客气,才会有路上的行刺…… 陈殷仪脸色发白,只怕以后自己在叶家立足就很难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极 颜如澜很快就赶到了,来的路上,那丫鬟已经把事情都和颜如澜讲了,颜如澜听到英姨娘自杀的事情的确是震惊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她这是想给叶宋和叶宓留条后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横竖都是一死,留下买凶杀人的罪名和留下不堪主母迫害而死的名声,对叶宋和叶宓未来处境来说,有着天壤之别。 叶宋和叶宓哭的叶老太太心烦不已,可毕竟是死了生母,叶老太太也无法说出制止他们的话,只好听之任之。 叶老太太再想想,英姨娘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则,光英姨娘把赵殿明弄出来这等事情就够叶家喝一壶的了,英姨娘是叶明弘的妾侍,如果这是暴露了出去,谁会相信此事和叶明弘没关系,如今她死了,叶家偷偷在监狱里打点一下,让赵殿明也死在里面,安静闭嘴,这件事也就算完了。 颜如澜进去时,叶宓已经哭的几乎虚脱,嗓子已经哑了,睁着一双大眼怒视这陈殷仪,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个字。叶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中掩不住的厌恶和烦躁。 颜如澜上前裣衽一礼,叫了声母亲。叶老太太似乎老眼有些昏花,眯着眼看了一会,才开口:“哦,老二媳妇来了,你来看着处理吧,我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些了,唉。” 颜如澜皱了皱眉头,叶老太太想把这堆烂摊子丢给自己,若是前些年的颜如澜说不定会任劳任怨地接过来处理,可如今,颜如澜心中一阵冷笑。 颜如澜低头,似是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老太太,我如今虽掌家,却从未管过大房的事务,只怕处理起来不妥当。” 叶老太太听出她有意推脱,冷哼了一声:“既然你掌家,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由你看着决断,总不能我活着一天,你就做一天甩手掌柜吧。” 颜如澜应了声是:“母亲教训的是,只是媳妇不知这丧事按什么规格来办,英姨娘这么多年一直操持大房事务,对大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媳妇愚钝,不知如何安顿,怕不妥帖。更何况,英姨娘和大哥感情一向很好,这件事还要征求大哥的意见,大哥您看……” 叶明弘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自己新婚遇上这等事情,已经十分恼火了,可英姨娘毕竟是陪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若是自己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随意态度,定要被扣上个薄情寡义的帽子,可多是打扮,这红事和白事相撞,怎么说心里也瘆得厉害,更何况陈殷仪心中也会不舒服,自己之前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叶明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叶老太太坐不住了,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英姨娘,还是出来为叶明弘解围:“这样吧,老二媳妇确实不熟悉大房的事务,还是我来处理吧,老二媳妇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 整个芝兰院内灯火通明,一直忙到三更才陆续回去。颜如澜把大体事情交代完了,颜如澜虽不喜欢英姨娘,可她如今死的凄惨,心中也有戚戚,又看到叶宋和叶宓直挺挺的跪着,心中有些不忍,再怎么说还是两个年幼的孩子,生母去了,和后母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后日子也艰难。 颜如澜派人送了点吃的过来:“宋哥儿,宓姐儿,你们俩也熬了大半宿了,吃点东西吧,你姨娘去了,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俩,若是她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如此,也会不安宁的。” 叶宓光顾着哭,眼睛直直地看着英姨娘发僵发硬的尸体,一言不发。叶宋回过头来,接过颜如澜手里的东西,郑重行了个大礼,颜如澜急忙把他拉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叶宋执意行完礼,说道:“多谢二伯母,若不是二伯母今天的一番话,只怕姨娘也不能体面的走。” 颜如澜叹了口气:“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姨娘不在了,你要好好护着妹妹,和父亲和母亲好好相处。” 叶宋郑重地点了点头,颜如澜看叶宋还是个明白的孩子,心中安心了许多,只是没有英姨娘护着,以后他们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了。 叶宁第二天起得很早,今天新的大伯母要奉茶,自己也是要去观礼的,顺带要对陈殷仪改口,可是有红包拿的。 叶宁在用早膳的时候,秦桑跑了进来,轻声对叶宁说:“小姐,英姨娘昨晚没了。” 叶宁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秦桑细细的把各种版本的传言都和叶宁讲了一遍,叶宁放下勺子,托腮沉思了起来。英姨娘选在这么个日子,估计是想叶明弘膈应一辈子,以后看到陈殷仪都有心理阴影,这么一闹,只怕叶明弘和冷美人陈殷仪的感情也好不起来了。 秦桑又补充道:“老太太原本想让咱们夫人负责处理英姨娘的后事,咱们夫人机智,把这事儿推掉了,最后还是老太太来处理。新的大夫人的脸色,那可难看极了。” 叶宁心想,自然是要难看的。可若是陈殷仪诚心想和叶明弘好好过日子,在叶府过的太平,就该自己出马,受些委屈把英姨娘的后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堵住悠悠众口,还能落个宽容大度,懂事明理的好名声。可陈殷仪骄傲清高,根本不屑和别人解释什么,自己认为没做错的事情,绝不会愿意出手做什么来挽回。 叶宁换了身浅色衣服出门,果然府里的红灯笼都已经撤下来了,却也没有挂上白布。 到了颐安堂,叶宋和叶宓并没有出现。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神情不太好看,叶明弘和陈殷仪已经到了,明显精神不济的模样,陈殷仪的眼眶红红的,眼下还乌青一片,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好。 陈殷仪显然神情恍惚,就连奉茶的时候都把茶碰撒了。叶老太太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喝了茶,把红包压在茶杯底下。 互相见了礼,叶明弘和陈殷仪就准备告退,突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太爷,老太太,三爷回来了。” 三叔叶明辉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叔 叶老太太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什么?辉儿回来了!快请进来啊。”这么多天,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叶明华站起来对叶老太太拱了拱手:“父亲,母亲,我去迎三弟进来。” 不多久,叶明华陪着叶明辉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燕尾圆髻妇人,左右两只手各牵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男孩约莫八九岁,女孩子大约五六岁,梳着丫髻,十分可爱。 叶老太太快要有七八年没见着叶明辉了,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一双枯藤般的手向前伸去:“辉儿,我的辉儿!” 叶明辉扶住叶老太太的手,还没等丫鬟拿来蒲团,就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辉儿不孝,未能在您二老身前尽孝。” 叶老太太伸手扶起他,印了印眼角的泪,又摸了摸叶明辉的额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磕什么头,小心磕伤了脑袋。” 叶怀璋眼中也流露出一阵不自然的温情,虽然恼怒于他不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可他如今回来了就是一桩好事,总比一直流落在外强吧。叶怀璋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嗯,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回来就回来吧。” 叶明辉也感慨良多,当年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出去学习经商,把父亲气得半死,母亲的眼泪也没能留得住他。在外漂泊多年,吃了多少苦,被骗了多少次,叶明辉自己也记不得了,全靠着不混出个人样就不回去的信念撑了下来。所幸自己终于混出个人样了,有生之年还可以回来见到他们。 心中把身后的妇人和孩子带到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身前:“父亲,母亲,这是我的妻子高氏。” 高氏上前裣衽一礼,叫了一声父亲,母亲。叶老太太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高氏,中上之姿,眉眼生动,一张圆脸带着有福之相,只是手粗脚大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有钱有权的体面人家的小姐。也是,辉儿在外独自一人打拼,也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平民女子了。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叶老太太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咽下肚子里。 叶老太太点了点头:“嗯,不错,一看就是个勤快的孩子。” 叶明辉又把两个孩子推到叶老太太身前:“宪哥儿,宛姐儿,叫祖父祖母。” 两个孩子乖乖上前叫了叶怀璋和叶老太太,叶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看到宪哥儿,笑的眼睛都要眯的看不见了,宪哥儿和小时候的叶明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抱着宪哥儿细细问了爱吃什么,读什么书,平日里爱做些什么? 陈殷仪冷冷的坐在一旁,今日的主角本该是她,结果接二连三跳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整个叶家就没有一个把她放在眼里的人。转头想看看叶明弘,结果叶明弘和叶明辉正聊得火热,也没注意到她,陈殷仪心中又是一阵气闷。连宪哥儿和宛姐儿来行礼,她都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递上两个红封算了事。 叶老太太看在眼里,叹息着摇了摇头。 叶老太太吩咐人赶紧把叶明辉之前住过的屋子收拾出来,让一家人暂时先住进去,其他空院子也要陆陆续续腾出来,给宪哥儿和宛姐儿住。 宛姐儿似乎很喜欢叶宁,总是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转过来偷看叶宁,可又害羞,紧紧拽着高氏的衣襟,躲在高氏的身后,时不时看叶宁一眼。 叶宁觉得可爱,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高氏蹲下来和宛姐儿轻声说了几句话,宛姐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鼓起勇气朝叶宁走过来,轻声叫了声三姐,叶宁微笑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手腕上一串红珊瑚珠子褪下来,放到宛姐儿手里,就当是见面礼了。 众人说说笑笑,叶明弘才发现陈殷仪情绪不太好,这才带着她告退,众人也能理解,纷纷散了,叶明辉跟着叶明华去了前院,颜如澜和叶宁带着三房的人去了叶明辉之前住过的玉雪院。 叶明华给叶明辉倒了杯茶,叶明辉也不推辞,径直拿起茶盏在叶明华对面坐下。 叶明华叹了口气:“你倒是会选时机,怎么挑这个时候回来?” 叶明辉笑了笑,一手举着茶盏,看着叶明华调侃道:“二哥这是不欢迎我回来了。” 叶明华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上次刚刚和我提过要回来的事情,这才半个月不到就举家迁了回来。” 叶明辉很无辜:“二哥,我可和你说过了的呀,正巧大哥娶亲,我也想回来凑凑热闹的,没想到半路上耽搁了两天就没赶上,还正好碰上这么个尴尬的事情。可那时候我已经进了临淮城了,总不好再在外面住两天吧,这不是太难看了吗?索性直接回来了。” 叶明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确实,也不能怪你,事情很突然,咱们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叶明辉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原本迟两天也没什么的,就当是喜上加喜了,结果碰上这等事,新大嫂以为我故意和她过不去呢,都没正眼瞧过我。” 叶明华笑了笑:“大嫂不过才十九岁,你还要和她怄气不成?对了,你铺子里的布料生意如何了?上次我听说遇到了点麻烦……” 叶明辉正了正神色:“前段时间确实是出了点问题,幸好有二嫂娘家拉了我一把,高价收了一些我铺子里滞销的货帮我卖了出去,还有阿萝聪明,她自小跟着她父母学染布,调出新的颜色,那些个夫人小姐可喜欢了,对了,我给二嫂和宁姐儿还留了两匹,回头让阿萝送过去。” 叶明华轻呷了一口茶:“既然解决了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自小就聪明,这点问题算不了什么。” 叶明弘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郑重地对叶明华说:“这些年真的是要感谢二嫂娘家,否则我哪能走到今天。你放心,如今我也算是闯出一片天了,二哥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父亲和母亲我会照顾好的。” 叶明华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陷入沉思。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言 叶宁刚走到颐安堂前面的小池塘,就看到叶宸站在那等着他,神色平静,叶宁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叶宸直直地看向叶宁,直到叶宁走近了,他才拱手叫了一声三姐。 叶宁点了点头,不想和他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在等我?” 叶宸咬了咬牙,说道:“是的,我有几句话想和三姐说,还请三姐借一步说话。” 叶宁看叶宸一脸诚恳,也不像上次那样狂怒不计后果,说道:“好吧,你和我来吧。” 叶宸跟着叶宁去了韶韵阁,坐在韶韵阁的庭院内,叶宁和叶宸对面坐着,叶宁看着叶宸,开口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叶宸捏了捏拳头,又无力地放开:“三姐,上次回去以后我认真地想过,我能理解你要把我姨娘关起来,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打我,说出来,三姐兴许不相信,我对母亲的感情是比对姨娘的感情要深的,但这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着姨娘受苦……” 叶宁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叶宸,我以为你今天来有什么新鲜的话要和我讲,没想到还是这个,这些话我听的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这件事情我们没什么好讲的,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吧。”说完叶宁就站起来,准备回屋。 叶宸急了,拉住叶宁苦苦哀求道:“三姐,她已经知错了,她愿意悔改的,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三姐,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叶宁回头好笑地看了一眼叶宸:“你觉得她是悔改了?她后悔的是做这件事情被我发现了,绝不是后悔做了这件事。你觉得她悔改了,若她没有悔改继续加害我母亲怎么办?” 叶宸神情有些急切,犹豫着想了想:“若是她没有悔改你就一直把她关在那里,我绝不会再替她求一句情。” 叶宁点了点头:“好,叶宸,我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机会,你随我一起去庄子上,看她到底有没有悔意。” 叶宸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三姐,我随你一起去。” 一个破旧的房间里,郭姨娘呆呆地坐在床上,两颊深深地向内凹陷头发蓬乱,明显精神不济,神情恍惚,似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这么多天一步不离地呆在这个院子里,和坐牢有什么分别。虽说之前在叶家自己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那时候还有个希望,如今自己活着已经没什么盼头了,活着也没什么精神。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上面还扑扑掉了些尘土下来,郭姨娘伸手挡住射进来刺眼的太阳光,眯着眼睛看向门口,只看见叶宁带着青竹款款走了进来。 郭姨娘放下了遮在面前的手,脸色不善:“是你,你来干什么,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还要来看我的笑话。” 叶宁环顾了一下,家徒四壁不过也就如此,叶宁满意了一些,笑了笑:“你是不是搞错了,如今这个地步是我把你折腾来的?” 郭姨娘满眼怨恨,恨不得把叶宁生吞活剥了,因为太激动,连声音都升了几个调,十分尖细刺耳:“对!是你,若不是你回来,我做的事情绝不会被发现,我就能挤掉你母亲,以后整个二房就是我说了算,我的儿子也不用叫别人母亲!” 叶宁也不生气,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若是我把你接回去,你可还会给我母亲下毒?” 郭姨娘咬着牙回答道:“会的!叶宁,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恨自己下的计量太轻了,没有把她毒死!若是再能回到叶府,我一定会加大药剂用量……” “姨娘……你……”叶宸在门口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看向郭姨娘。 郭姨娘慌了神,蹒跚着朝叶宸走去,嘴里还念着:“宸哥儿,你听姨娘说,姨娘……” 叶宸狠狠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郭姨娘一个站立不稳跌在地上,徒劳的伸着手叫道:“宸哥儿,宸哥儿……” 叶宁不想再看她,转头就走,郭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从地上捡起一个尖竹签扎向叶宁的脸,叶宁朝后退了几步,却被脚下胡乱横着的凳子拦住了去路,跌坐在地上,叶宁只好抬手去挡,尖锐的竹签划过叶宁的手臂,青竹一脚把郭姨娘踢飞了出去,庄子上的人才陆续围了上来,制住了郭姨娘,郭姨娘像个泼妇一般,破口大骂,青竹随手扔了一个抹布过去:“给我堵住她的嘴。” 郭姨娘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青竹拉起叶宁的袖子,虽然隔着衣服,叶宁的手臂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隐隐渗出了血。 青竹扶起叶宁,要带叶宁回去包扎。叶宁摇了摇头:“我没事,划得不深。” 叶宁对庄子里的人吩咐道:“把她给我看好了,让她在这里用余生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 叶宸已经在车旁等她,叶宁还未走近,叶宸对叶宁深深鞠了一躬,叶宁挑眉,叶宸也不多说,率先上了马车,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 一路上叶宸都一眼不发,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叶宁倒是很能理解,站在他的立场上,叶宸无法说出谴责自己生母的话,也没法说出向叶宁道歉的话,更没法说出大快人心这种话,索性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在看到叶宁手臂上的血迹时,叶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咬了咬牙一个字都没说。 叶宁刚回到韶韵阁,一个白色的身影就从天而降,直冲着叶宁而来,叶宁下意识抬手去挡,却牵动手臂的伤,疼得她一阵抽气,那白鸽却落在叶宁的肩膀上,歪着头看她。叶宁心中突然闪过一阵欣喜,他又给自己写信了。 叶宁用没受伤的左手把它抓下来抱在怀里,点了点它额头的小红点:“原来是你这个小坏蛋啊,每次都这样出现,真是调皮。” 第一百九十章 绿枝走了过来,一脸哀怨地向叶宁告状:“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你说这鸽子也是奇怪,怎么只认你不认我呢?在屋顶上转了好久都不肯下来,不管我用什么好吃的引诱都没有用,可他一看见你就扑下来了,可真是奇怪。” 叶宁理了理怀里鸽子的羽毛,朝绿枝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吃我喂给它的小米吧。” 青竹跟了上来,在叶宁身后叫道:“小姐,你别跑啊,你手上的伤还没上药包扎呢。” 叶宁头也不回,脚步轻快地朝着内室走去:“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叶宁抱着小米回到内室,仔细一看这次小米的腿上挂了个较粗的银管,足够塞下三张纸的信了。 叶宁无奈,上次随口说了一句,他倒上心了。叶宁摸了摸小米的脑袋,轻声说了句:“辛苦你咯。” 叶宁从银管中取出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近期我不在临淮,宋婆婆还在我府中,有大夫专门为她诊治,大约还需四个月才能治愈,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去我府上看她,胡叔会领你进去的。 我在京城,京城繁华热闹,花团锦簇,临近夏至,朱雀大街旁的镇宁河畔风光正好,现世安稳。你若是来,定会喜欢。” 镇宁河畔,定勇侯府。 叶宁的心突然突突跳了起来,捂住了胸口,似乎生怕有什么要跳出来。只是有些情绪,即使捂住了心口,还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叶宁小心翼翼地挽起袖子,避开伤口,提笔片刻,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纸发呆,直到笔尖凝着的墨滴到宣纸上,绽开一朵墨花,叶宁才如梦初醒。 叶宁突然来了灵感,就着这朵墨花,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张顾清瑜的侧脸,画到嘴唇时,叶宁突然想起那天午后,顾清瑜的唇从叶宁指尖抽离时,略带着狡黠的笑,明朗如少年。 叶宁换了只细狼毫,勾出顾清瑜的薄唇,唇角微扬,眼神里也盛满笑意,柔和缱绻,冷硬的五官都温柔生动了起来。 叶宁想了想,在右下角,属了一个小小的篆体的宁。 叶宁细心的把这幅画收好,塞进银管里,系在小米的腿上,叶宁给小米喂了食,逗弄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放出去。 青竹捧着药箱走进来,埋怨道:“小姐,如今总可以包扎了吧,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写的信,这么急,非要立刻就回,迟一会也耽搁不了什么事儿。” 叶宁嗔怪地看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很重的伤,急什么?” 绿枝托腮坐在叶宁旁边,看着叶宁戏语道:“看小姐眉目生情,双颊生羞,唇角含情,莫不是红鸾星动了?” 叶宁随手拿起盘子里的芙蓉糕塞进绿枝的嘴里:“胡说八道!再这么取笑我,我就把你发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做童养媳。” 绿枝心里偷笑,小姐这么多年只知道这样吓她们,都多少年了,还是没换个新意。面上还是摆出可怜的表情:“好小姐,您就饶了爱说实话的绿枝吧,绿枝以后绝对不说啦,绿枝以后都把这些话放在心里。”眼看着叶宁脸色急的发红,哈哈大笑了两声,掀了帘子就跑出去了。 过了两天,顾清瑜也没有回信,叶宁心中有些失落,又安慰自己,他回京一定很忙,哪里会时时有空给自己写信。 晚上,叶宁看了会儿书,就吹了灯,上床休息了。 守门的绿枝打了个哈欠,坐在墙边睡着了。 叶宁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有人撩开帘子,外面的月光正照着叶宁的脸,叶宁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床头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虽看不清脸,可这身形叶宁十分熟悉,是顾清瑜。 叶宁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拥住被子,迷迷糊糊地说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顾清瑜不说话,径直拉起叶宁的右手,拉开寝衣,叶宁心里一惊,想缩回手,顾清瑜的手却像个大钳子一样,紧紧箍住叶宁的手腕,不容退缩。 顾清瑜眸色一暗,果然是受伤了,一言不发,把青竹包扎好的伤口解开,赫然出现一道一指长的伤口。 顾清瑜抬头看向叶宁,皱着眉头冷声问道:“怎么弄的?” 叶宁吓了一跳,伸手捂住顾清瑜的嘴巴:“小声点,别把她们吵醒了。” 顾清瑜挑了挑眉:“怕什么,她们都睡着了,六更才能醒。”顾清瑜也不拿开叶宁的手,嘴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叶宁的手掌上,叶宁有些脸热,缩回了手。 叶宁放心了许多,顾清瑜还算有分寸,叶宁冲顾清瑜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原本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是我自己大意了,才受了伤。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一点小伤不亏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稳赚不赔的买卖。” 顾清瑜嗯了一声:“你倒是想的明白。” 叶宁没说话,自己算不上一个明白人,如今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可不能保证叶宸以后走到什么道上去,如今也只能暂时让母亲心里舒服一些,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宁低头,就准备把伤口继续包扎起来。 顾清瑜按住了她的手:“别弄了,最近天气热,包扎起来反而不容易好,好在你伤的不深,否则……” 顾清瑜的眼神很可怕,叶宁心中一个激灵,赶紧转开话题:“侯爷,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了?” 顾清瑜抬头看她:“你伤口都没包扎,那么重的血腥气,我能闻不出来?还有你的落款,很明显写到后面手上都使不上力气了,最后一笔力道不足。”叶宁觉得顾清瑜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叶宁低头笑笑,心中却有些窃喜,顾清瑜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可见他把那封信看的很仔细。 叶宁支着胳膊,抬头笑着看着顾清瑜,眼睛弯弯的:“侯爷,你觉得我画的好不好?” 顾清瑜笑了笑,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宠溺:“嗯,还可以,七分像吧。” 叶宁有些不服气,继续追问道:“还有三分呢?” 顾清瑜抬手摸了摸叶宁的脑袋,眼睛中似乎溢满星光,语气也温柔了起来:“还有三分留给以后进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易 叶宁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秦桑打着哈欠勾起帘子,声音还有些迷糊:“这是奇怪,怎么咱们整个院子里今日都格外困乏呢?莫非真是春困夏乏。” 叶宁揉了揉眼睛,暗暗怪顾清瑜,怎么下了这么大的剂量,整个韶韵阁的下人都一副疲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夜里集体去做贼了。叶宁坐在镜前,眼下两团青黑,忍不住叹息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睡了安安稳稳踏踏实实,我却一直陪他说话到深夜,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到底这副身子年纪还小,不过十三岁,熬到三更迷迷糊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一点一点,靠在了顾清瑜的肩头,顾清瑜不由失笑,一手托住叶宁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顾清瑜低头,靠近叶宁的耳朵,轻声问道:“叶宁,你可喜欢我?” 半晌没有回答,顾清瑜低头一看,叶宁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顾清瑜哭笑不得,把她放平了身子,盖好被子。 顾清瑜贪婪的看着叶宁的睡颜,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外面鹧鸪叫了两声,蕴蔚在催他了,顾清瑜俯身在叶宁额头印上一吻,轻轻笑了一声,似是自问自答:“没关系,我喜欢你。” 熙和殿内,太后娘娘坐在大殿之上,看着站在堂下的顾清瑜,语调平平不起一丝波澜,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凝重。 太后娘娘清了清喉咙,也不拐弯抹角,说道:“阿瑜,你前天去哪里了?” 顾清瑜面色平静,淡淡回答道:“临时有事回了趟临淮。” 太后的眼睛紧紧锁住顾清瑜的脸,神情中带着威严问道:“什么事?” 顾清瑜不说话。 太后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糊涂啊,昨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特意把那五家你中意的姑娘带过去给你瞧,你倒好,整个人跑得无影无踪,你让我和那些人家如何交代?” 更重要的是,一切都布置好了,云若昨天精心打扮,在御花园中间随着纷飞的彩蝶起舞,顾清瑜在见那几个女子之前,太监就会引他去御花园,云若原本就是极美的女子,又是这样的身份,顾清瑜再怎么心思复杂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见到漂亮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的…… 结果顾清瑜压根没出现,六月天里,云若在太阳下舞了半天,热的妆都花了,偏偏不肯走,一直热到晕了过去,嘴里还念着瑜表哥,瑜表哥…… 太后一想起云若的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更是心疼,越发觉得顾清瑜行为处事极不稳重。 顾清瑜低头深深鞠了一躬:“是清瑜错了,昨日临淮来信,有事需要清瑜回去处理,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太后娘娘禀告。” 太后看顾清瑜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叹了口气,清瑜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起码以前就从未出过这等事情,只不过在婚事上有些抵触罢了。他这么急着回去,多半是方家那又有动静了,太后神色严肃了许多:“处理完了吗?” 顾清瑜点了点头:“都处理好了。” 太后听了心中也满意了许多:“嗯,既然是因为有事,那就算了吧,那几家,我去说说。对了,云若昨日病了,这孩子病里念叨的都是你,你们俩自小关系就好,阿瑜,你去看看吧。” 顾清瑜拱了拱手,一双凤眸闪过一丝烦躁,抬头对上太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太后,男女七岁不同席,只怕我去公主殿内探望有些不妥。” 蕴蔚在门口嘴角抽了抽,这个说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男人,昨晚刚刚闯了人家小姐的闺房,还呆到了三更才出来。 太后听出他的拒绝之意,又劝道:“你们可是表兄妹,又一起长大……” 顾清瑜打断她:“长公主是金枝玉叶,清瑜不敢高攀,清瑜与长公主之间只有君臣之礼,长公主病了,作为臣子自然是要去探望的,清瑜随后会略备薄礼,差人送去,望长公主早日康复。” 太后眼神一冷,顾清瑜这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既不要自己给他安排的女子,自己看中的女子又不选一个出来,而云若他又明明白白的拒绝,他到底想如何,云若眼见着也要及笄了,难不成要让她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太后的语气生硬了起来:“阿瑜,云若是个好姑娘,最近我也帮你把世家贵女都筛了一遍,几乎没有配得上你的高门女子,如今配得上定勇侯府尊荣的也只有……” “姑母,不知你最近是否察觉到姜尚书已经许久未来向您请安了,清瑜接到线报,最近姜尚书的儿子与方彧溪走地很近,只怕姜家有什么把柄落在方家手里了。” 太后神色一滞,顾清瑜这是在和她谈条件,顾清瑜她是越来越掌控不住了,她可是亲眼见着这孩子从之前的明朗阳光,变成如今的阴郁冷酷。 姜尚书可是她在朝中和方家抗衡的重要棋子,若是这枚棋子都失去了,恐怕,大权就真的要被皇帝和皇后握在手里了。 可云若……她恐怕不会罢休了,太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阿瑜自小就对云若无意,阿瑜又是个有主意的,即使把云若嫁进定勇侯府,也过不好啊。 太后的脑海中正做着激烈的斗争,即使闭着眼睛,顾清瑜也能感觉到她的烦躁与为难。顾清瑜定定看着她,目光幽深。 良久,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精神不济,低叹了一声:“阿瑜,此事,你还要妥善处理,务必不能让姜尚书投向方家那边,那样的话,对定勇侯府也绝没有好处。” 顾清瑜神色没什么变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姑母是不会愿意放弃权力的,只要顾清瑜一日在朝中还有势力,她就不敢勉强自己。顾清瑜拱了拱手:“太后请放心。” 太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看一眼顾清瑜,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你退下吧,没什么事情就早些回金陵吧,兵马司也离不开你。” 顾清瑜点头,拱了拱手,退下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猜忌 顾清瑜刚出了熙和殿,一身红衣的涂公公就等在殿外。 顾清瑜不疾不徐的走到涂公公身边,涂公公对顾清瑜行了一礼:“侯爷,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呢,还请侯爷随老奴移步御书房。” 顾清瑜嗯了一声,神情平静,声音平稳:“劳烦公公带路。” 顾清瑜走到门口,元玮正坐在桌子前皱眉批着奏折,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皇帝,此时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准备大展手脚做出一番事业。 顾清瑜走进书房,拱手行礼。顾家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更是与太祖皇帝结为义兄弟,被封为定勇侯,从此免了跪拜礼。 元玮这才看到顾清瑜,笑着起身招呼:“表哥来了,近日可忙?” 顾清瑜神色淡淡:“还好,太后娘娘找我回来有些事,所以把兵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元玮一拍顾清瑜的肩膀,露出狭促的笑容:“表哥,听说母后找你回来是为了你的婚事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中意的,朕为你赐婚。” 顾清瑜摇了摇头:“可惜了,暂时还没有。” 元玮也露出一阵惋惜的神情:“那就可惜了,只是表哥是定勇侯府的侯爷,这定勇侯府总要个女主人管着府里里里外外的事务,否则,外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 顾清瑜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有道理,微臣也一直在找,也许是时机未到吧。不是所有人都像皇上一样,一次出宫就能碰上自己命定之人。” 元玮想了想,笑了起来:“也是,朕和皇后也算是天定缘分。表哥也不必着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顾清瑜点了点头,元玮又随意和顾清瑜聊了点其他的,就放他出宫了。 元玮望着顾清瑜的背影,脸上笑容收了起来,如今自己根基还不稳,还需处处提防着他,这个顾清瑜却处处滴水不漏,还记得近十年前,自己还跟在他身后叫着表哥,他教自己武艺,可如今,他越发沉默难测,这让元玮如何不忌惮。 涂公公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皇上。” 元玮收回目光,走向那个由重重奏折组成的监牢,冷声开口:“公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涂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从皇上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皇上小时候活泼可爱,可如今皇上可是越发心思莫测了。 涂公公试探着开口:“皇上,定勇侯没有选太后娘娘为他选的女子,是不是能说明其实他和太后娘娘其实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 元玮头也不抬,皱着眉头说道:“他和母后始终是定勇侯府里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是他不愿意母后插手他的婚事,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要站在母亲那边的。” 两天后,叶宁收到小米送来的信,顾清瑜邀她第二天去顾府。 叶宁稍稍收拾了一番,带着青竹去了一品居。掌柜的一见叶宁,就把叶宁引去了后院。 叶宁原来还不知道,一品居的后院居然这么大,虽说叶宁好几次从后院溜出去跑到金银阁,可却从来没见过后院居然还有一片竹林,掌柜的带着叶宁走了很久,才到里面的小庭院,顾清瑜正坐在里面等她。 叶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顾清瑜惊讶地说:“侯爷,原来一品居是你的?” 顾清瑜挑了挑眉,没有否认:“想吃什么?” 叶宁托腮想了想:“还是侯爷来点吧,侯爷比较了解。” 顾清瑜想了想,对掌柜的吩咐了几句。 叶宁四处看了看,一品居后院布置精巧,移步易景,看得出来主人用心。 叶宁问道:“侯爷平时也会过来住吗?” 顾清瑜摇了摇头:“很少,不过你若是想找我,可以来这儿找这里的掌柜。” 叶宁点了点头。 菜品很快就端上来了,第一道就是松鼠桂鱼。顾清瑜看叶宁的眼睛一亮,像只小猫一样,顾清瑜眼神一暖,果然,她喜欢吃鱼。陆续上了几道一品居的招牌菜,色味俱佳,香气扑鼻。 叶宁看向顾清瑜,顾清瑜点了点头:“吃吧。” 顾清瑜见叶宁吃的开心,微微一笑。 一直到了顾府,叶宁的肚子还撑的厉害,看完宋婆婆后,跟着顾清瑜去了书房,叶宁坐着难受,索性走到上次看书的地方,那张贵妃榻还放在那儿,叶宁坐上去,躺了下来。 顾清瑜还是坐在书桌前看东西,叶宁随口问道:“侯爷,宋婆婆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开口说话?” 顾清瑜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问道:“怎么了?你很着急吗,大概要四个月才能治好嗓子,还要有一个月练习发声,宋婆婆三四十年没有开口说过话,即便治好了嗓子,可能也无法控制讲话的力道,气息,你若想让她替你说什么,怎么也要等上五个月。” 叶宁扳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如今是六月,再过五个月就是十一月或者十二月,到时候,父亲一年的考绩也该出结果了,倒也来得及。 叶宁一手揉着肚子,一边回答道:“也不急,五个月正好。” 顾清瑜手中停顿了一下,五个月正好,她是想在正月里做什么?正月里正是安排官员调动的时候,莫非她想…… 顾清瑜嗯了一声:“确实正好。”新年以后,叶宁也该十四岁了,终于到了该说亲的的年纪了。 顾清瑜似乎想起了什么:“叶宁,你把青竹留在这里跟着蕴蔚学功夫吧?” 叶宁从贵妃榻上坐起,歪头看向顾清瑜,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这件事我要问问青竹的意思。”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眼睛,回答道:“这是自然,若是青竹同意,你就暂时把她留在我府里,让蕴蔚叫她功夫,之前遇袭一事,我看蕴蔚和青竹倒是说得上话,让他教教青竹一招半式,他一定也愿意。” 叶宁低头想了想:“我先去问问青竹吧。” 顾清瑜点头,叶宁的院子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自己随随便便就闯了进去,若是有人暗中想对她不利,简直易如反掌。青竹跟着叶宁许多年了,蕴蔚好好调教她一番,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练武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竹毫不犹豫地决定留下来和蕴蔚学,商量过后,决定每日清晨过来,傍晚回去,叶宁想了想,倒也是个可行的法子。看着青竹欢欣雀跃的神情,叶宁扶额感慨,果然女大不中留啊。青竹沉浸在能跟着蕴蔚学功夫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叶宁一脸无奈的样子。 顾清瑜神色淡然,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叶宁转头看向顾清瑜:“那青竹就先暂时留在这里,麻烦侯爷照顾了。” 顾清瑜摇了摇头:“她不需要我照顾,有蕴蔚就够了。” 叶宁看过去,青竹已经开开心心跟在蕴蔚身后朝着前院去了,蕴蔚走在前面,虽说还是一副板着脸的神情,可轻快的脚步分明表现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叶宁心中一动,莫非蕴蔚对青竹有意?蕴蔚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只是不知道青竹对他是个什么想法,还是要找个机会探一探。 青竹比叶宁年长,前世自己一直没顾得上青竹的婚事,等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失了势,嫁出去的丫鬟过的如何还是要看主人身份的,那时候的叶宁实在无法帮青竹找个好人家,只好留在自己身边,可即便是留在自己身边,叶宁都无法护她周全。 想到这儿,叶宁有些怅然,她努力不去想前世种种,可心中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顾清瑜冷眼看着叶宁神色变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似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一般,顾清瑜目光沉沉,一双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一直到了傍晚,顾清瑜才送叶宁回去,青竹似乎累惨了,也不知道蕴蔚半个下午怎么折腾她了,靠在车壁上直接睡着了。 叶宁把青竹放平,让她躺的舒服点,一边开玩笑地和顾清瑜说:“侯爷,您可要好好教训一顿蕴蔚,虽说我们青竹从小就喜欢扛枪舞棒的,可毕竟是个女孩子,把我家青竹折腾成这样,这才刚开始,以后可怎么办。” 蕴蔚在外面叫苦不迭,这可都是侯爷吩咐的啊。 顾清瑜微微一笑:“只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很快就到了叶府,叶宁叫起青竹,向顾清瑜行了一礼后告退。顾清瑜点了点头,青竹还向蕴蔚挥手道:“师父,咱们明日再来。” 叶宁一回到韶韵阁,就看到沈言坐在庭院里等她,面色不善。叶宁走了过去,轻声叫了一声义兄。 沈言抬起头看她:“你去哪里了?” 果然是为了这个,叶宁施施然在沈言对面坐下:“义兄知道的,何必明知故问。” 沈言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你倒是好本事,连定勇侯你都敢招惹。” 叶宁笑了笑:“招惹?义兄什么时候看出我招惹他了?” 沈言面上一滞,缓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苦口婆心地劝道:“叶宁,我和你说过,你不要和顾清瑜有什么牵扯,他是朝野中纷争的风暴中心,你听说过风暴眼吗?他是风暴的中心,暂时是安然无恙,可等到狂风暴雨来袭,你想自保或者抽身而退都难上加难。你有想过老师吗?老师是持中立态度的,一旦你被发现和顾清瑜走得近,老师也脱不了干系,你这样很可能把老师推入万劫不复。” 叶宁看着庭院里的秋千架,良久无言,沈言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叶宁的侧脸。 脸色渐渐晚了,沈言起身:“叶宁,我只能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叶宁突然叫住他:“多谢义兄今日提醒,我会注意不让外人发现,可若是他有难,我会竭尽全力帮他,我相信事在人为。” 沈言没有回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他肩上,叶宁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些,却显得更加单薄,叶宁心中有些不忍,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们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蔓云帮陈殷仪拆着头上了珠花,神情犹犹豫豫的,陈殷仪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自从春香不在,总觉得做什么都不顺手,看到蔓云心里就更加烦躁了。英姨娘出殡以后自己没有出席,叶家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只要有几个人聚在一起,陈殷仪总觉得他们是在背后讨论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蔓云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我好像看到侯爷把三小姐送回来的,看起来好像关系不一般。” 蔓云心中有些忐忑,小姐已经出嫁了,本不该和小姐说这个,可不说的话,万一以后小姐知道心中更难受。索性直接说出来,可小姐的神色……蔓云心中有些后悔。 晚上,陈殷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里烦得厉害。原本自己只想帮着顾清瑜解决掉叶明弘,凭着自己一腔热情嫁进了叶府,可嫁进来才发现想接触叶明弘的那些事务真是难上加难。女子一生一次的新婚,也碰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个干干净净的简单人家,陈殷仪处理起事情来没有问题,可偏偏是叶家这样后院混乱的地方,陈殷仪姿态清高根本不愿去和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去深究其中原因。就好像一只高贵的枝头玫瑰,怎会知道深潭里的泥泞脏污。威信没建立起来,反而惹了不少闲话。 还有定勇侯,原本自己是知晓他对自己无意,自愿想为他做些什么,可如今他居然对自己的小侄女青眼有加。 陈殷仪越想越气,索性呜呜哭了起来。 叶明弘一推门就看到陈殷仪扑在床头,哭的伤心。叶明她上前扶起她,温声劝慰道:“殷仪,怎么了?” 陈殷仪听到叶明弘的声音更烦躁了,捂着脸不肯起来,也不看他。叶明弘索性把她整个人都翻过来搂在怀里,陈殷仪心里排斥的很,狠狠推了叶明弘一把,叶明弘没有防备,重重摔在地上,后背磕在了桌腿上,疼的他低吼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疯狂 陈殷仪也吓了一跳,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看着坐在地上神情痛苦的叶明弘,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立马慌了神。 叶明弘心里狠狠咒骂了两声,伸手去摸后背,陈殷仪擦了擦眼泪,跑过去拦住叶明弘的手:“别,你别动,云寒,云寒你快进来。” “不用了,云寒在门口守好门,一个人也别放进来。”叶明弘沉声吩咐,脸色阴鸷,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殷仪。 后背的伤口被她一推全崩开了,还好不容易要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叶明弘脸上一片阴鸷,陈殷仪有些慌神,她没想这样的。 陈殷仪心中也有些害怕,自己本不想这样的,更何况叶明弘的伤还是因为她留下来的。陈殷仪嗫嚅着想开口解释,叶明弘一把抓过陈殷仪的手,带到身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咬上了陈殷仪的唇,陈殷仪吃痛,想推开他,叶明弘却把她箍得更紧,陈殷仪的嘴唇被他咬破,叶明弘感觉到一股血腥气在自己的嘴里蔓延开,激发了他嗜血的欲望,叶明弘不顾背上的疼痛,单手一推,陈殷仪重重摔在床上。 陈殷仪彻底慌了神,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叶明弘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陈殷仪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挣扎着起来想爬起来,却被叶明弘一把摔了回去。 陈殷仪也急了:“叶明弘,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明弘擦了擦唇角的血,眼神邪肆,欺身上前压住陈殷仪的腿,手伸向她的衣襟:“你说我想干什么?” 冯嬷嬷和蔓云听到里面的惊呼声,冲到门口却被云寒拦住了。陈殷仪痛苦的尖叫从里面传来,两个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想冲进去却又进不去。 陈殷仪伸手就想挠花叶明弘的脸,叶明弘一把抓住,随手扯过一根带子,连同两只手捆在福寿百子千工四柱床的床柱上,叶明弘的声音又低又冷:“你若是想明日整个叶家都流传着你今日的事儿,你就大声叫吧。” 陈殷仪又气又急,却也不敢再大声呼叫,她自小就是大家闺秀,淑女典范,房内之事被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陈殷仪只觉得羞耻,咬着唇低声说道:“叶明弘,你别太过分了。” 叶明弘冷笑了一声:“过分?陈殷仪,这是夫妻义务。”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殷仪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冷眼眼看着叶明弘从自己身上起来,穿好了衣服,陈殷仪绝望的捏紧了拳头,却使不上力气,心中满满都是屈辱。 叶明弘冷冷看了一眼陈殷仪,转头就走了。 冯嬷嬷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叶明弘走出来,也不看她,丢下一句:“你进去照顾好她吧。”说完,带着云寒大步离去。 云寒看叶明弘的后背上,血流的更厉害了,快步追了上去。 冯嬷嬷赶紧带着蔓云进去,刚进了内室,地面上堆满了撕成一条条的衣服碎片,再往榻上一看,陈殷仪双眼通红,双手还被反剪绑在身后,雪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榻上粘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有叶明弘的,也有陈殷仪的。 冯嬷嬷呆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哭着喊道:“小姐啊……你这是……”冯嬷嬷别过脸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上前把陈殷仪解开,又吩咐蔓云拿件衣服进来。 陈殷仪一松绑,立马扯了被子把自己过进去,如今正是盛夏,陈殷仪身上原本就被折腾出一身汗,裹在被子里更是闷,可她还是愣愣的把被子裹在身上一动不动。 冯嬷嬷看着心疼,轻哄着陈殷仪出来,换上衣服。可陈殷仪置若罔闻,两眼没有焦距看着前方。 蔓云也心疼不已,轻声说:“小姐,水已经放好了,小姐您出来洗洗吧。” 陈殷仪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点了点头:“对,我要洗一洗,好好洗一洗,你们都出去。” 冯嬷嬷和蔓云相视一眼,叹了口气,守在了门口。 陈殷仪坐在浴桶里哀哀地哭了起来,这次自己真的是错了,没有弄清楚叶家的情况,就把自己嫁进来了,本以为叶明弘只是个懦弱的花花公子,有点花花肠子,想做出点什么出人头地,懦弱无用,空有大志,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陈殷仪出来以后,冯嬷嬷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床上也已经被蔓云收拾干净了。 冯嬷嬷叹了口气:“小姐如今有什么打算,可要老奴通知老爷和夫人来处理?小姐,陈家不是迂腐人家,老太爷也不是古板的人,您回去还可以继续做大小姐,何必在这受气。” 陈殷仪摇了摇头,眼神阴狠:“不!我不会回去,我自己决定要过来有我自己的原因,我绝不要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叶明弘,我要让你为今日的事情付出代价! 云寒帮叶明弘伤口重新包扎好,叹息道:“爷,您又何必呢?今日一来,之前做的都白费了。” 叶明弘冷哼了一声:“都嫁进来了,还摆什么清高架子,自从娶她进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我还得处处哄着她,要我说啊,这大宅门里的小姐们就是不如青楼里的窑姐儿们知情知趣,整日别别扭扭给你找不痛快,哭哭啼啼的,我都烦死了,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答应下母亲。” 云寒不敢接话,只好换个话题:“爷,咱们在临淮城里布下三个暗哨点被二爷拔了两个,如今只剩下青青的烟柳楼了。咱们损失惨重,很多线报都失去了,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方丞相昨日派人来问了,说临淮郡守的位置即将空下来,您可要加把劲,若是您做不好,那位置可就是别人的了……” 叶明弘狠狠地砸了个杯子:“闭嘴!我已经知道了,还嫌我不够烦吗?” 云寒吓了一跳,乖乖闭嘴不说话。 叶明弘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脸上满满的恨意,叶明华,你处处要坏我的好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算计 青青迎了出来:“爷,您来了。”青青扶着叶明弘进屋坐下。 叶明弘手在青青滑腻的手上摩挲了许久,坐下感慨道:“许久没来看你了,怪想你的。” 青青一把甩开他的手,轻哼了一声:“你净哄我,新夫人如何?定是把爷迷得神魂颠倒了吧,什么青青,红红,早就抛之脑后了。” 叶明弘拉过她,好生劝慰:“我哪儿能把青青忘了,她嘛,不过是母亲为我安排的,这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最没意思了,哪里及的上青青这样的。” 青青面上好看了一下,说道:“爷今天过来,是要问暗桩的事情吧。” 叶明弘点了点头:“知我者,莫过于青青也。这两个暗桩被拔地离奇,都是在漕运旁,叶明华多年都没有注意到,怎么会这么突然。” 青青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这事我正准备和您汇报呢,定勇侯曾经暗中找过叶明华两次,估计就是为了哨点的事情。” 叶明弘暗自思忖定勇,侯,他怎么会愿意插手叶明华的事情,叶明华这个人一向是保持中立,油盐不吃的,说好听点就是只忠于皇帝一人,莫非定勇侯想拉拢他? 叶明弘笑了笑,不错,自己还没找到他什么错处,他倒是自己撞上来了,皇帝疑心重,最忌讳结党营私,若是他知道手握重兵的定勇侯有意和掌管江淮盐运的肥差的叶明华勾结的话,只怕两个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了,简直是一石二鸟。 叶明弘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古人说的否极泰来大概就是这样吧,他不会让我叶明弘一直这样倒霉下去的。如今事事都慢慢平息了下来,英姨娘也入土了,陈殷仪也收拾过了,虽然损失了两个暗桩,可抓住了顾清瑜和叶明弘两个人这么大的错处,十个暗桩都换不来啊。 叶明弘心情大好,一把把青青环在自己的怀里,温声哄道:“青青,你再努力一点,继续查下去,最好收集一些证据出来,咱们扳倒了叶明华,就把你接回府里过日子,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苦。” 青青大为感动,乖巧地点了点头。 叶明弘一夜未归,陈殷仪倒是有些不习惯,可想想他的所作所为,陈殷仪恨不得他死在外面算了。 冯嬷嬷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暗自叹息,这叫什么事儿,小姐原先多么通达聪慧,可自从嫁给这叶明弘,就处处都不对劲了,也不肯和离,也不愿意和他好好相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外面丫鬟进来通报:“老太太派人来请大夫人过去一趟。” 陈殷仪想了想,不禁有些气恼,昨晚的事情多半已经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去了,之前因着叶明弘受伤一事,陈殷仪要贴身照顾,难免劳累,叶老太太免了她晨昏定省,可昨晚叶明弘没有留宿在她房里,今日可就没有道理不去请安了。 陈殷仪身上还痛着,却也不好违逆叶老太太,只好让蔓云给她梳洗打扮,换上一身云霞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跟着莲雾去了颐安堂。 叶老太太一早就听说陈殷仪昨儿日落时分和弘儿起了争执,动静闹得不小,连晚上都没有回房睡。弘儿这次对这个陈殷仪是真的不一般,想当年,与韩氏新婚的时候,叶明弘在她房里都没呆足三天就出去寻花问柳,气的叶怀璋差点打断他的腿。 陈殷仪进来向叶老太太裣衽一礼,裙裾不动,甚是优雅,叶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陈殷仪缓缓抬起了头,叶老太太突然眼前一亮,陈殷仪眉心散乱,俏脸上难掩倦意,眉梢却媚意十足,脖颈处还透出点点红痕,莫不是……圆房了? 叶老太太朝着叶明弘院子里的桂嬷嬷使了个颜色,那嬷嬷笑着点了头,叶老太太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没想到弘儿和她已经圆房了,看来也就是新妇面薄,害羞地厉害,又吵闹了两句,弘儿又不耐心哄才这样,叶老太太在心里把叶明弘数落了一通,笑着拉过陈殷仪的手,关切地问了几句,又拨了几个丫鬟婆子去伺候。 陈殷仪原本做好了被婆母数落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叶老太太倒是十分和善,陈殷仪有些受宠若惊,领了赏赐,和叶老太太聊了一会就退下了。 叶老太太看着陈殷仪的背影想着,也该早点把叶家事务交给长房媳妇了,放在老二媳妇那,始终不安心啊。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青竹就驾马去了顾府。蕴蔚早已在等在练习场,让青竹没想到的是,顾清瑜早已起来了,一套剑法已经练完了,身上湿淋淋的,正提着剑准备回去洗澡。 青竹意识到自己来迟了,躬身行了一礼:“侯爷,青竹来迟了,甘愿领罚。” 顾清瑜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你的师傅是蕴蔚,领罚去找他。” 青竹点了点头,走向蕴蔚,蕴蔚眼神一闪,轻咳了一声:“嗯……昨日是我忘记和你说时间了,每日三更到这,今日是我失职,该罚我,请侯爷吩咐。” 顾清瑜点了点头:“嗯,也行。那你就把顾家拳练五十遍吧。” 五十遍!青竹咋舌,刚想替蕴蔚求情,蕴蔚已经二话不说打起拳来了。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蕴蔚已经满脸是汗了,夏日早晨的阳光也格外晒人,照在青竹白净的脸上,可她却没有半点的烦躁和不耐,陪着蕴蔚在太阳下练习着。 顾清瑜坐在书房内,隔着轩窗看窗外的两个人。青竹是个聪明的,第八遍的时候已经能学的差不多了,跟着蕴蔚一起,倒也有模有样。顾清瑜心中安心了不少,这个青竹悟性不错,有她在叶宁身边,自己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掌灯时候到了,绿枝一边点上灯,一边好奇地问道:“小姐,青竹这是干什么去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一回来就像饿的不行的样子,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韶韵阁一天只供一顿饭呢。” 叶宁笑了笑,又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个蕴蔚莫不是把青竹当他的兵训练了,这么苦,青竹哪里受得了。青竹回来的时候,叶宁也看过几次,两腿像灌了铅似的,吃完饭就躺榻上睡着了,可见每天有多累。 看来是要找顾清瑜好好说一说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去顾府的路,叶宁已经轻车熟路了,刚到门口,胡叔就守在院子门口等着了,叶宁下马车笑着和胡叔打了招呼,胡叔点头应下了:“快进去吧,侯爷在里面等着呢。” 顾清瑜正端坐在书桌前,手执一笔斑竹狼毫正在写着什么。叶宁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在门边朝他看。 顾清瑜头也未抬,只说了句:“来了?” 叶宁朝他笑:“侯爷怎知我今日会来?” 顾清瑜放下手中的笔:“此处有你在意的人,你当然时不时要过来看看。” 顾清瑜想说的是青竹,可叶宁却会错了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顾清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明白过来,笑意盈盈。 叶宁尴尬极了,别开眼睛不去看顾清瑜,却被他手下的斑竹狼毫吸引了过去。 叶宁指着顾清瑜桌上的笔:“我记得好像昀表哥也有一支这样的笔。” 顾清瑜挑了挑眉,这小丫头记性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差嘛,顾清瑜轻描淡写地说道:“阿昀的那支笔是我送他的,前些年湘州进贡了一批细斑竹,皇上制成了狼毫笔,我得了两支,送了一只给阿昀,听说被一个淘气孩子拿去搔猫鼻子,惹恼了猫,被咬坏了。” 叶宁脸一红,果然是坏事传千里,表哥居然这个都和他说。 叶宁暗自思忖,既然那时候就认识颜昱昀了,看来顾清瑜应该也去过颜府了,叶宁想了想,随口问道:“那侯爷当时有没有见过我?”问出口自己都笑了起来,觉得唐突了,自己一个后院女子,顾清瑜怎么会见过。 顾清瑜低头温和地笑笑,片刻抬头看着叶宁,瞳孔里漾着笑意:“自己想。” 叶宁一想,既然他这么说,应该是之前见过自己的,看他的笑的狭促,多半不是好事,可就是很好奇,特别想知道,叶宁咬了咬唇,声音里带了一丝讨好:“侯爷,我记性不好的,您给个提示吧。” 顾清瑜笑着看她:“树上。” 叶宁无奈了,颜府还有没被她爬过的树吗?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叶宁不得不感慨岁月流逝,幼时在颜府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不,确实已经隔世了,那段时间是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了,顾清瑜提起来,倒是让叶宁忘了那些烦恼糟心。 叶宁想起今天来的正事,对顾清瑜说:“侯爷,我想来看看青竹。” 顾清瑜点了点头:“她和蕴蔚在练兵场上,我带你去看看。” 青竹正和蕴蔚练习格斗招数,青竹好几次都被蕴蔚打倒在地,叶宁看的心疼极了,青竹每次被打倒在地上转眼又爬了起来,对蕴蔚招手:再来! 叶宁从未见过这样的青竹,不同于平日里在府里的安静乖顺或是沉默寡言,即便蹭得灰头土脸的,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却怎么也掩不住,斗志昂扬,这才是真正的她。 青竹是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叶宁心中替她开心,原本想求情的话都收了回去,对顾清瑜感激一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再说什么多谢也是苍白。顾清瑜明白她的心思,报以微笑。 重生以来,一直在应付这样那样的麻烦,似乎是被动着被推着往前走。叶宁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度过这一生,再过半年自己也要说亲事了,很多事也要早些做个决断了。 叶老太太把陈殷仪,颜如澜和高萝叫到颐安堂,看着三个儿媳乖顺的站在堂下,心中不免互相比较一番,越发觉得陈殷仪看着顺眼,比颜如澜不知高强到哪儿去了,想想当初心中还纠结于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不是嫁给叶明弘的,可如今叶明弘娶了个更好的,还是我弘儿有福啊。想到这,叶老太太笑容更甚。 叶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开口:“老二媳妇,近些日子,你管理府里也辛苦了,你身子骨弱,平日里还是要多多休养。管账的事情就先交给殷仪来做吧。” 颜如澜心中明白,这是要让她交权了。管账这事在哪家后院里都是各房争抢的差事,可颜如澜并不在乎,反倒松了口气,笑着回答:“这是自然,既然大嫂进门了,管家主事都该交给大嫂处理。” 叶老太太没想到颜如澜答应的如此爽快,愣了一下,点头微笑:“好!你们妯娌间能和平相处自然是好的。人老了,别的也不求,只求个家和万事兴。” 三个媳妇齐齐应了,叶老太太把颜如澜和高萝打发了出去,留下陈殷仪单独说话。 颜如澜肩上担子轻了,心里自然也轻松,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高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在颜如澜身后,颜如澜察觉出她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 高萝咬了咬牙,面色有些紧张,双手绞着衣襟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二嫂,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自知身份低微,比不上大嫂和你,母亲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嫌弃我。” 颜如澜心中叹息,叶老太太除了喜欢叶明弘以外,还真没见过她喜欢谁。之前颜如澜去颜家看叶宁的途中也是见过高萝的,高萝是绸缎庄庄主的女儿,当时叶明辉生意刚起步,时常到高家的绸缎庄上订货,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高家二老见叶明辉聪明肯干又踏实,就把女儿许配给了叶明辉,高萝能干又聪慧,帮着叶明辉把生意料理的很好。颜如澜也很喜欢高萝这种朴实又开朗的性格,可惜叶老太太就是不喜欢。 颜如澜也不好说实话,反正有宪哥儿和宛姐儿在,叶老太太不会把高萝如何,于是劝慰她:“弟妹想多了,老太太看你们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看她多疼宪哥儿啊,好啦,你也别多想了,去我那坐坐吧,我有几个花样子要问问你呢。” 叶老太太让人端来凳子,让陈殷仪坐下,叶老太太看着陈殷仪,只觉得越看越满意,和陈殷仪仔细说了管家要注意的事情,把叶家的账目简单交代了一下,就让陈殷仪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转眼已经到了夏末,恼人的蝉鸣也渐渐平息了下去,秋日西风吹来,倒也凉爽舒服,叶宁也不愿再闷在屋子里整日与冰块为伍,索性去后院里的小池塘边散步。 小池塘旁边原本的落雁居也改为宛然阁,由叶宛住在这里。叶宁走的累了,随意找了个小凉亭歇脚,一踏进去就看到神情落寞的叶宓,叶宓身边一个跟着服侍的下人也没有,只她一个人坐在亭子里。 说起来叶宁已经许久没有和叶宓说过什么话了,后来再碰上英姨娘的事情,叶宓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门内,足不出户,叶宁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她。 叶宁叫了声二姐,就在她旁边坐下。 叶宓清瘦了许多,一双眼睛显得漆黑而突兀,下巴瘦削显得尖尖的,看向叶宁的眼神也直直的,叶宁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生怕刺激了她。 叶宓突然自己开口了:“叶宁,大夫人要把我嫁出去做妾了。” 叶宁诧异,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怎么这么突然?叶宁斟酌的问道:“不是还没出英姨娘的丧期吗?怎么这么快。” 叶宓冷笑了一声:“姨娘哪有什么丧期不丧期的,一个庶女,去郡守家做个妾也算是抬举了。” 郡守?叶宁觉得难以置信,临淮郡守都快退养了,以他的年纪,足够做叶宓的祖父了。 叶宁问道:“这门亲事是谁定下的?” 叶宓自嘲似的笑了笑:“自然是大夫人,外面起了风言风语,说她逼死姨娘又苛待庶女,说我叶宓快要及笄还没嫁出去就是被她耽误了,大夫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就赶紧为我定了门亲事呗。” 叶宁简直有些无语,之前看陈殷仪并不是这样莫名其妙,做事毫无分寸的女子,可自从进了叶府,似乎没有一件做的正常的事情。就算是急着要把叶宓嫁出去,也不用嫁给郡守吧。 叶宁安慰她:“二姐姐,你先别急,大伯父最疼你了,不会舍得把你嫁过去的。” 叶宓没有看叶宁,神色凄凉:“这件事就是父亲同意的。三妹,想起我之前还嘲笑江雁上杆子去做妾,呵呵,现世报啊,如今我也要去做妾了,还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叶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任何安慰都是无力的,叶宓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叶明弘,可叶明弘也同意了,叶宁只好陪着叶宓静静坐着。 叶宓叹了口气:“叶宁,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叶宁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偷偷留了一个婆子在旁边守着。 叶宁回了韶韵阁,心中总是不安稳,说起来,为叶明弘续弦这个主意还是自己出的,没想到会选上陈殷仪,也没想到会引起后来这么多的事情,愧疚倒也说不上,即便让叶宁重新选择,叶宁还是会这样做,即使没有陈殷仪,英姨娘明里暗里给颜如澜下的绊子也不少。 陈殷仪没必要为了折辱叶宓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多半是陈殷仪觉得这门亲确实不错.陈殷仪清高又骄傲,自家门第高于郡守,所以绝不是陈殷仪想要巴结郡守,那就是叶明弘了,只是叶明弘为什么要这么急地把叶宓嫁给郡守呢,难道是叶明弘为了巴结郡守吗? 外面一个婆子跑进来,站在叶宁卧房门口喊道:“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跳河了。” 叶宁心一惊,刚才看叶宓的神色就知道她要想不开,叶宁赶紧出来:“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那婆子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祝婆子把她救上来了,送去了鹭汀轩歇着了。” 叶宁心中一动,把秦桑招来,附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叶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祝婆子呢?” 传话的婆子回话:“祝婆子回来了,回房换衣服了,浑身都湿透了。” 叶宁点了点头,吩咐绿枝:“祝婆子机敏果敢救了二小姐,绿枝,去取了赏银赏给她。”又取了赏银赏了传话的婆子,那婆子喜滋滋地回去了。 叶宁看着夜空舒了口气,这倒也是个契机,只是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天中午,洛瑶院内,陈殷仪冷冷地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一排丫鬟婆子:“是谁把二小姐落水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众人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英姨娘死了,二小姐又不成气候,谁会在这个时候和主事夫人作对,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说话。 陈殷仪扫了两圈,把目光定在叶宓的贴身丫鬟素雨身上,指着素雨就开口了:“此事传出去,带来最大好处的就是你了吧,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素雨抬头仓皇的左右看看,周围的丫鬟都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人敢替她说一句话,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素雨害怕极了,抬头看着陈殷仪,声音里带着哭腔:“夫人,不是我啊,昨天小姐回来以后我一直陪在小姐身边,连鹭汀轩的门都没出过。” 陈殷仪冷哼了一声:“你和宓姐儿主仆俩可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是我可不信没有你参与,定是你们俩串通好了的。你没出去,不代表你没有买通别人。” 陈殷仪一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气的浑身发抖,居然说她陈殷仪逼迫庶女,叶宓不堪忍受才寻了短见,一大早,郡守家就差一个婆子来传话,说这桩婚事作罢。陈殷仪气的眼前发昏,给郡守做妾那是叶宓这种无才无德的庶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自己好不容易给她寻了门好亲事,本指望着堵住那些人的嘴,还被她自己这样搅和了。嫁进叶家以后,陈殷仪才越发觉得人言可畏啊! 陈殷仪指着素雨,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看来我不打你一顿你是不会招了,贾婆子,郭婆子,给我掌嘴!” 素雨被打了两个耳光,两颊高高地肿了起来,素雨疼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哭着喊道:“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啊。” 第一白九十七章 坚强 叶宓醒来觉得渴的厉害,喊了几声素雨都没有人理会,强撑着起来,才有一个婆子匆匆从外面进来:“小姐要喝水吗?” 叶宓皱眉看她:“你不是我院子里的吧。” 那婆子笑了笑:“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夫人让奴婢来照看小姐。” 叶宓脸色冷了下来:“素雨呢?让她进来。” 那婆子似乎十分为难:“夫人把整个鹭汀轩的人都带走审问了,素雨姑娘也被带走了。” 叶宓皱着眉头看她:“审问,问什么?” 那婆子踟躇片刻,搓了搓手,陪着笑说道:“小姐昨日落水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郡守家还来退了婚,夫人断定一定是小姐的院子里出了内鬼,坏了小姐婚事,所以……” 还没等她说完,叶宓就一把推开她,朝外面走去,那婆子力气极大,一把拉着叶宓,嘴里还说道:“小姐,您可不要为难奴婢,夫人审问完了自然会把人送来的,您昨晚上受了惊吓,不宜去看啊。” 叶宓甩了几下都挣脱不了那个婆子的手,怒目圆睁:“放肆!你敢拦我。” 那婆子嘴上说着不敢不敢,可手上的力道倒是半点没松。 正僵持着,叶宓似乎看到救星一般:“叶宁,你快来救我。” 叶宁正好带着绿枝来看看她,就碰上这么一幕。叶宁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好大的胆子,对二小姐使这么大的力气,还不快放手。” 那婆子被叶宁的气势吓了一跳,松开了手,还没反应过来,叶宓一把推开她就跑了出去。 那婆子一看,急了,就准备追上去,可叶宁和绿枝就挡在她面前,她只好匆匆行礼,等再跑出去,叶宓早就跑得没影了。 叶宓气喘吁吁地跑到洛瑶院,素雨被一个婆子架着,另一个婆子左右开弓,素雨连声音都出不来了,几乎昏死过去。 叶宓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那婆子心一惊,手也松了,素雨跌落在地砖上,了无生气的样子。叶宓狠狠推开了刚才掌掴素雨的婆子,把素雨抱在怀里。 陈殷仪被叶宓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那个看守叶宓的婆子也刚刚跑过来,陈殷仪指着她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二小姐吗?你怎么让二小姐跑出来了。” 叶宓垂着头,双手有些颤抖,觉得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却又生生忍住,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哥哥也去了书院,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叶宓咽了咽喉咙,忍住哽咽:“我自己不慎落水,何必要折腾她,夫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陈殷仪喉头一滞,摇了摇头:“这丫头嘴太硬了,所以我就只能用点特殊手段。” 叶宓冷笑了一声:“既然人都打成这样还没招,再打下去也只能屈打成招了吧,既然问不出来,人我就带回去了。杜婆婆,秦嬷嬷,来帮我搭把手。鹭汀轩的人,愿意留在这伺候夫人的就留下,愿意跟着我回去的,都跟着我回去吧。” 有几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迟疑着继续跪着,没有起身,叶宓也不生气:“从此以后你们就跟着伺候夫人吧,不必再回我鹭汀轩了。” 陈殷仪一急:“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你都带回去吧。” 叶宓吃力地扶着素雨,头也不回:“不必了,人是夫人带走了,那就不要给我送回去了。” 叶宓回到鹭汀轩,叶宁还没走,叶宓把素雨安顿下来,才请叶宁进去坐下。 叶宓突然郑重的对叶宁行了一礼,叶宁往后退了半步,只受了半礼。叶宓直起身子,对叶宁感激一笑:“我都明白的,多谢三妹。” 叶宁摆了摆手:“二姐言重了,只是二姐以后可莫要做傻事了,否则,英姨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稳的。” 叶宓郑重点了点头。叶宁看她精神还算是清醒,又有一堆事情要独自处理,就留下了一些补药,带着绿枝回去了。 陈殷仪细细听那婆子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二小姐跑的出来是因为三小姐中途来帮忙了?” 那婆子点了点头。 陈殷仪暗自思忖了起来,之前在陆家的宴会上见过叶宁和叶宓,显然她们俩是不对盘的,今天叶宁怎么会来帮叶宓呢?想起前几天蔓云说看到顾清瑜亲自送叶宁回来,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去探探叶宁的虚实。 叶明弘回到洛瑶院时,已经是傍晚了,叶明弘显然已经听说叶宓被退婚的消息了,还没等走到鹭汀轩找叶宓算账,就听到一群下人在议论着大夫人今日如何“威风”,把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素雨打到晕厥,二小姐刚刚被大夫人逼得跳河,正需要照顾着呢,贴身丫鬟就倒了,不知道二小姐要如何呢…… 叶明弘怒火蹭蹭往头顶窜,直接冲进洛瑶院,陈殷仪正对着一群下人犯愁呢,如今自己把人从叶宓的院子里带出来,现在叶宓又不要他们了,一群人都赖在自己院子里求赏口饭吃。 这两个月里,两个人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即便是叶明弘回来,也从不留宿在洛瑶院,陈殷仪倒也乐得自在。 叶明弘皱着眉头问道:“都挤在这里干什么?都没事做了吗?” 一个婆子壮着胆子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叶明弘原本就已经十分生气了,此时简直想把陈殷仪的脑子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陈殷仪对上叶明弘的眼睛:“你瞪我做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宓姐儿的婚事着想,宓姐儿是在自家后院落的水,怎么会传的人尽皆知,我这是替你查出后院内鬼。” 叶明弘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苦口婆心地劝道:“这种事情你也应该瞧瞧背地里查,不该放到名面上来查,今日闹得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一无所获。” 陈殷仪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叶明弘说的有道理,陈殷仪咬了咬嘴唇,没说话,算是服了个软。 叶明弘叹了口气,母亲劝自己要好好和她相处,也是,娶她回来不就是为了她背后的陈家吗? 叶明弘软下声音低低劝慰了几句,心中却愈发恼火,方丞相给自己开出的条件就是临淮郡守的位置,若是宓姐儿嫁给现任郡守,讨得他欢心,日后自己上位也算是名正言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只好再寻其他的法子了。 才到掌灯时候,青竹就回来了,叶宁觉得奇怪,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 青竹照例给自己灌了一大壶茶水,才开始说:“侯爷近期要去趟京城,邀小姐明日去一趟顾府。” 他又要走了吗?叶宁咬着筷子想着,点头应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雪燕 叶宁到了顾府,自然是先去看看宋婆婆,来了几次以后,叶宁已经轻车熟路了。宋婆婆已经能简单的发出几个音节了,叶宁仔细辨认,还是能听出来她在说什么,宋婆婆几十年不能说话,如今眼见着嗓子渐渐好了起来,自然是喜笑颜开,叶宁心中也十分高兴。 叶宁郑重地向照顾宋婆婆的丫鬟青平道谢,青平似乎很害羞,脸颊上透着红晕,连忙摆手:“小姐客气了,宋婆婆平日里也闲不下来,我们也算互相照顾,青平自小了没了娘,青平可是把宋婆婆当自己的娘对待着呢。宋婆婆待我也好,叶小姐不知道,宋婆婆的厨艺好着呢,吃了宋婆婆做的饭,我都再也不想吃别人做的菜了。” 叶宁一脸羡慕,挽住宋婆婆的手,娇嗔着说道:“婆婆偏心,青平姐姐都有份,只有我没吃到呢?” 宋婆婆笑着点了点叶宁的额头,青平见状,从小厨房里端出一盏秋梨银耳,笑着对叶宁说:“叶小姐,婆婆知道你今日来,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小小的炖盅里,秋梨晶莹,银耳软糯,几个枸杞的点缀让羹汤看起来更鲜亮,叶宁尝了一口,味道真好。 顾清瑜站在院门口,看着石桌前正大快朵颐的叶宁,不禁莞尔。 “小丫头,有好吃的只知道自己独享。” 叶宁正吃的高兴,被顾清瑜一吓,差点噎住,顾清瑜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地叹道:“叶宁,我这么可怕吗?” 叶宁咳了两声才勉强止住,小声抱怨道:“侯爷随时都可以吃到宋婆婆做的好吃的,而我只有难得一次,您还这样吓我?” 顾清瑜好脾气地笑了笑,在叶宁对面坐下:“可是我明日要去京城,大概要呆上好几个月,叶小姐可愿意分在下一杯羹。” 叶宁挑眉:“这可是婆婆特地为我做的,侯爷想吃,那得要拜托大厨为你开伙才行。” 顾清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可惜了,看来下次还要早点来才能沾到你的光了。” 顾清瑜看着叶宁吃完,和她闲聊了两句,估摸着她休息够了,说道:“走,带你去看样东西。” 叶宁心里嘀咕,什么事情啊,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顾府的竹林中,有两匹马正在林中如闲庭信步般漫步走着,一匹是榆彦,另一匹小白马明显比榆彦矮了一点,却也身姿矫健,叶宁虽不懂行,可也看得出是一匹不输榆彦的良驹。 叶宁看着顾清瑜,迟疑这问道:“这是?” 顾清瑜走过去,抚了抚小白马的鬃毛:“这是雪燕,前些日子一个朋友送我的,我看它性情温顺,体格也娇小,就送给你了。” 叶宁摸了摸雪燕的毛,雪燕还在叶宁的手心里蹭了一下。真是一匹漂亮的白马,一双眼睛闪着光,叶宁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喜欢,笑着看向顾清瑜:“雪燕娇小,正适合我,多谢侯爷美意。” 顾清瑜看到叶宁的笑靥,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苦寻都是值得的,微笑问她:“想不想驾马游一圈?” 叶宁有些犹豫,顾清瑜又继续补充道:“你放心,我带你去的地方人烟稀少,绝不会被人看见的。” 自从上次顾清瑜教会叶宁骑马,叶宁就很喜欢那种驰骋的感觉,当顾清瑜带着她走在山路上时,叶宁才发现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已经替代了前世马车带给她的恐惧感。 叶宁一路跟着顾清瑜到了一个小山庄,上面匾额上写着邓园,叶宁记得顾清瑜的母亲似乎姓邓,这是他母亲的庄子。山庄依山傍水而建,奇石流水相映成趣,虽然不大,但胜在精巧,叶宁走进去,里面却冷冷清清的,一个下人都没有,叶宁皱眉看向顾清瑜,想问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清瑜轻笑,也不说话,只带着叶宁往里面走。 走到里面,有一个水阁通向山泉边,引上游泉水至亭台和长廊顶,水从上面流下来形成水帘,虽已到了秋初,可秋老虎恼人,身处此地倒是凉爽沁人。 叶宁不由感慨:“夫人真是心思精巧。” 顾清瑜眼睛稳稳地看着前方,眼神柔和了许多,径自开口说道:“这不是我母亲设计的,是我父亲为我母亲建造的,这些创意也都是他想出来的。我母亲怀我时辛苦,又贪凉怕热,我父亲担心她贪凉,用多了冰块,日后会留下病根,所以为她建了一个避暑的园子,只可惜,她只来过几次……” 顾清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黯然,叶宁听的心疼,老侯爷与父亲伉俪情深,后来老侯爷三十多岁英年牺牲,夫人邓氏殉情,不知道给顾清瑜造成了多大的伤痛,叶宁扯了扯顾清瑜的袖子:“老侯爷真是对夫人用情至深,以后也会有人对侯爷这么好的。” 顾清瑜转头,低头看叶宁。目光深深,似乎有星辰闪烁,暗潮涌动,似乎要把叶宁吸进去,叶宁听到耳边响起:“叶宁,你会吗?” 叶宁仰头和顾清瑜对视着,脑海里千百种思绪翻涌着,心中的答案却越来越清晰明朗。 叶宁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了许久了。” 叶宁有些尴尬,转过头去,定睛一看,是金银。顾清瑜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嫂。 叶宁又惊又喜,伸手拍了一下金银:“你怎么在这?我去金银阁找你,都说你把生意交给了玉娘,自己就跑了,什么消息都没留下,就算要私奔,也要和我说一声吧!” 金银哼了一声:“只要你和侯爷联系着,还怕找不到我?” 叶宁脸一红,轻哼了一声,扭过头没说话。 霍啟听到了动静,也走了出来,冲顾清瑜笑了笑,又对叶宁抱拳一礼:“叶小姐,上次见面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叶宁笑了笑:“一场误会而已,不必介怀。” 霍啟也是个高大的汉子,有一种可靠稳重的感觉,平日里独当一面,强势剽悍的金银站在她身边,都显得格外小鸟依人。叶宁从心底为她高兴。 第二百章 告白 顾清瑜的这处偏院僻静,倒是的安全的藏身之处,金银和霍啟就暂时住在这里。可毕竟叶明弘知道金银和霍啟的关系,若是发觉金银长时间不在金银阁定是要追查起来,所以,金银决定还是要时不时在金银阁露个面,渐渐缩小生意,直到关闭,不引人注意。 四个人一直笑谈到午后,叶宁和顾清瑜才驾马离去。 叶宁抚着肚子,饕餮一番以后心满意足的坐在马上,笑着说道:“霍大哥和金银,隔了这么多年,中间历尽波折,可依然初心不改,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清瑜嗯了一声:“霍大哥是个很坚定的人,心思也豁达,不会受世俗条条框框束缚,同时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大嫂和他在一起不会受委屈的。只是天意弄人,一对有情人蹉跎了这么多岁月。” 叶宁看着手中的缰绳没有说话,世间有多少人有情却最终相看两厌,还有多少人一厢情愿飞蛾扑火,金银和霍啟之前经受了各种劫难,如今走到一起,自然是非常令人欢喜的事情。 叶宁看着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顾清瑜,调侃道:“侯爷,没想到您捕鱼的技术这么好,即便不做侯爷,也不会饿着肚子了。” 顾清瑜轻笑了一声:“我不仅会捕鱼,我还会打猎,行军路上有时粮草不能及时供应上,西北贫瘠,水路少,很多时候要猎些野味充饥。” 叶宁点了点头,又笑着说:“只是不知道侯爷烤鱼的手艺有没有霍大哥那样好?” 顾清瑜勒了勒马缰,让榆彦慢下脚步,顾清瑜笑着偏头看叶宁:“我的手艺不怎么样,你的手艺不是挺好的吗?我捕鱼打猎,下地干活,你在家纺织做饭,操持家务,这不是很好?” 叶宁不知为什么,不仅没有反驳,还脑补出一段这样的场景,竟觉得莫名有些温馨,又觉得自己着实有些荒谬了,脸颊一红。 顾清瑜勒住马,榆彦停了下来,雪燕慢了半步,停在了榆彦的身边,叶宁偏过头去看顾清瑜,眼神疑惑。 顾清瑜的神色是前卫有过的认真,眼睛正视着叶宁的眼睛,墨色沉沉,声音温柔却坚定:“叶宁,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大哥和大嫂的事情算是一个契机。我无法想像大哥和大嫂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那样的错过我无法承受,我不敢想象错失了你我该如何,叶宁,我心悦你,想一辈子护着你,你可愿意?” 顾清瑜神色中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忐忑,他一直都是自信和笃定的。他心中暗自叹息,能让自己慌乱担心,能调动起自己所有的不安的情绪,大概也只有叶宁了。 风很轻,柔柔地从叶宁耳边掠过,又卷起她的发梢,叶宁怔怔地看着顾清瑜,半晌无言。最终叶宁咬了咬唇,摇了摇头,顾清瑜清亮的眸子似乎都失去了神采,仿佛漫天星光都黯淡了。顾清瑜眼睛闪烁了一下,薄唇抿的更紧,失落的情绪兜头罩下来,她不喜欢自己。 叶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的神色,拉了拉顾清瑜的袖子,对他展颜一笑:“我也要护着你。” 顾清瑜的心似乎从山涧跌入谷底,又从谷底攀至高峰,大悲大喜之下,身上居然沁出了一身汗,却欣喜若狂,她答应了。 顾清瑜一把把叶宁拉入自己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目光灿若星辰,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清瑜执起叶宁的手,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淘气!” 叶宁轻轻地笑了:“就对你淘气。” 顾清瑜搂着叶宁,心中喟叹,她还是太小了,再长大一点,就可以直接娶回去了。 顾府中 青竹一小步一小步挪到蕴蔚身旁,轻声问道:“师傅,你说侯爷和我家小姐在干什么呀,马上就要到傍晚了,还有侯爷为什么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小姐?小姐又惹怒侯爷了吗?” 蕴蔚无奈极了,青竹在功夫上进步神速,一点就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这个小糊涂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等侯爷娶了小姐进门,可得请小姐好好点拨点拨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小徒弟。 蕴蔚叹了口气,问道:“青竹,我明日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青竹点了点头:“师傅我知道了。” 蕴蔚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尴尬:“你可会想我?” 青竹郑重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师傅还有好些东西没交给我呢,青竹等着你回来继续教我。” 蕴蔚有些无奈,只好自我安慰,起码她会想念自己,盼着自己回来,也算还有救。 顾清瑜握着叶宁的手,郑重地交代了宋婆婆的事情,霍啟的事情,顾府的事情,叶宁安全的问题……叶宁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伸手捂住顾清瑜的唇。 顾清瑜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一天的话快赶上他一年说的话那么多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明明一切都布置妥帖了,可心中还是不放心,还有千言万语要交代。 顾清瑜执起叶宁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好了,我不说了,你自己要一切小心,我会传信给你的。” 叶宁点了点头,他还没走,自己就有些思念他了。 顾清瑜想了想,神色凝重,眉头微蹙,斟酌着对叶宁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可能会有些关于我的言论,无论有什么传言都不要相信,一切等我回来。” 叶宁郑重地点了点头。 顾清瑜走了,叶宁心里空落落的,虽说在叶家的生活一直这样无趣,可那时心中还有个盼头,还可以去顾府串门子,如今虽还可以继续去顾府,可那人不在,也索然无趣了。 陈殷仪暂时放弃了给叶宓寻新的婆家的想法,叶宓也暂时可以松一口气,时不时来和叶宁聊聊天。 这天,叶宓又抱着她的针线框子来找叶宁,美名其曰切磋绣艺,一进门就把箩筐子丢在一边,直奔着叶宁而来:“三妹,你听说了吗?大夫人怀孕了。” 第二百零一章 琢磨 叶宁正在绣着一个手帕,上次从金陵回来,慌乱之中,顾清瑜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帕也不知被自己丢哪儿去了,叶宁决定亲自绣一个送给他。 听到叶宓的话,叶宁诧异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她:“大伯母吗?” 叶宓拿下了叶宁手中的针线,放在一旁:“是啊,不然还能是谁。”叶宓神色怅然,托着腮继续叹息着说道:“不知会是个哥儿还是个姐儿?” 叶宁想了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反正陈殷仪和叶明弘圆房的事情府里早已人尽皆知了,算来两个月有余,也该诊出来了。陈殷仪怀孕了这对叶宓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叶宁微微一笑:“哥儿也好,姐儿也罢,起码二姐可以平静一段日子了。” 叶宓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了,神色平静:“是啊,哥儿姐儿与我何干?那是夫人要担心的事情,我可以安稳一段日子了。”说完拿起手里的小绷子绣了起来。 叶老太太喜笑颜开的在洛瑶院内指挥了一通,似乎要把所有对陈殷仪肚子里的长房嫡孙不利的东西都除掉,什么桌子的尖角,都得用棉布包起来,熏香什么的更是要不得了,恨不得连门口的门槛都削平了。 叶老太太又拉着陈殷仪的手仔细交代了许多:“殷仪啊,你这可是头胎,可要慎重,我把廖嬷嬷拨给你,平日里照顾着,我也好放心些。” 叶老太太独自说了半天,看陈殷仪一直低头不语,只道她是新妇,头一次有了身孕害羞,陪着大夫去前厅开安胎的方子。 陈殷仪震惊地坐在床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居然怀孕了,本该是件喜庆的事情,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默默坐在床头,双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陈殷仪还是高兴的,与孩子父亲无关,这是她陈殷仪的孩子。 不一会儿,叶老太太就回来了,陈殷仪似乎回了神,起身轻轻唤了一声母亲。叶老太太快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哎呦,你可别动,小心动了胎气。” 陈殷仪微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我无碍。”虽说在叶府里生活不如意,可叶老太太待她还不错,陈殷仪想想,自己有些举动也是十分不妥的,可叶老太太并未追究。虽说这份优待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背后的陈家和叶明弘有意无意在众人面前对她的维护,可陈殷仪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叶老太太在陈殷仪身旁坐下,拉着陈殷仪的手:“殷仪啊,如今你也有了身孕,保重身体要紧,这怀孕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了,不宜操心。所以,母亲想着,你暂时先不要管家中的那些事务,暂时交给老二媳妇来管着,等你生下孩子,家务再交还到你手里,你看如何?” 陈殷仪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夺了她掌家的权力吗?从颜如澜手中接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花了很大心思了,以后再来一次,只怕要花费更大的心思了。 陈殷仪淡淡收回了手,语气坚定地拒绝道:“母亲,如今这个家我已经接手过来了,底下的人也听话,管起来也很顺手,不费多少心力的,母亲,我听说怀孕的时候很是无趣,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对孩子也不好,我管着家也有个事情做,你看如何?” 叶老太太仔细思量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只是不要太过操劳,有什么问题过来告诉我,我来处理就是了。” 陈殷仪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定勇侯府琼华院内,一派古朴端庄的装饰,一水儿的金丝楠木桌椅,透着几分高门的殷实。正堂之上,供着一把锋利宝剑,据说是顾老太君当年用过的。 顾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慈爱地看着顾清瑜,看起来是个温和的老太太,可周身却透着威严之气,顾老太君年轻时候陪着顾家老太爷上过沙场,并肩作战,一同为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即便后来不上战场,呆在后院相夫教子,处理家事,处理起事务也是杀伐果断。 顾老太君开口问道:“皇上此次招你回来为了何事?” 顾清瑜坐在下首恭敬回话:“此次回来是为了西郊大营的事情,西郊大营刚建成,建在西方入京的必经要道附近,皇上似乎想让我去监管练兵一事。” 顾老太君淡淡嗯了一声:“皇上是想让你回来啊,回京也好,陪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我也安心些,皇上把你放到江南方家的地盘上制衡他们也好几年了,也该让你回来了。” 顾清瑜神色淡淡,似乎也并不介意。顾老太君继续说道:“上次太后娘娘和我说过你的婚事,说你左一个看不上,又一个看不上。祖母明白你不想你的婚事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可这么些年就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女子?阿瑜,你已经不小了,也该成婚了,只要你说出个心仪的,祖母一定为你操办好。” 顾清瑜对顾老太君笑了笑:“倒是有一个,还真的需要祖母为我做主呢?” 顾老太君指着顾清瑜笑了:“你啊,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上次你匆匆忙忙回临淮一趟,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了别的心思。” 顾清瑜也笑:“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眼睛。我看中了临淮叶家的三姑娘,也就是金陵颜家老太太的外孙女。” 顾老太君想了想,问道:“就是我那个老姐姐心尖尖上的外孙女?” 顾清瑜点了点头。 顾老太君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清瑜:“若是我没记错,那小姑娘不过豆蔻之年,她对你可有意?” 顾清瑜挑了挑眉:“清瑜自然是都处理妥当了才会和祖母提起,只是如今想插手我婚事的人众多,还请祖母助我一臂之力。” 顾老太君沉吟片刻,拍了拍扶手:“也罢,我也不少年没和我那老姐姐通信了,如今为了你这个小子,开口就要向她讨要她的心肝宝贝,我可要好好地琢磨琢磨。” 第二百零二章 玉柔 顾清瑜从皇宫出来,在御书房和皇帝谈了几个时辰,有些疲惫,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想到刚才皇帝一脸兴奋的和顾清瑜说要给他赐婚,还拟了名单,让顾清瑜选出一个来。顾清瑜就觉得更加烦闷,不知觉地捏紧了手中的纸。以目前的情况,显然不是提出叶宁的最好时机,贸然说出来可能直接被驳回,火已经着了,可火候还不到。 云若早已侯在门口,一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就高兴地扑了上去:“瑜表哥,怎么这么巧?我难得来找一次皇兄就碰到表哥。” 顾清瑜向后退了半步,面色平平:“皇上在里面,长公主请随公公一同进去。” 涂公公会意:“皇上此刻无事,长公主请。” 云若瞪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先回去伺候皇兄吧,我不要你管。”涂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云若和顾清瑜拱了拱手:“老奴告退。” 云若看涂公公走了,转向顾清瑜,似乎有些羞怯,两手绞着帕子:“其实……表哥,云若今日是来找你的。” 顾清瑜嗯了一声:“长公主请说。” 云若偷偷抬眼去看顾清瑜,他可真好看,即使皱着眉头也这么俊朗,云若有些脸红,低下头轻声说道:“嗯……上次云若病了,瑜表哥托人送来的东西我很是喜欢,所以,此次特来谢谢表哥。” 顾清瑜摆了摆手,声音还是平静的不起波澜:“长公主客气了,这是我托黄大将军选得,既然长公主喜欢,也不枉他苦选多日了。” 云若愣在原地:“不是表哥亲自选的吗?” 顾清瑜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女孩子家喜欢什么,恰好黄大将军有个十几岁的女儿,我便请他帮我挑了礼物,既然长公主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长公主还有何事?” 云若讷讷地摇了摇头,神情失落,眼神楚楚地看着顾清瑜,可顾清瑜不为所动,拱了拱手告辞离开了。 顾清瑜走到门口,由于今日觐见,顾清瑜没有自己骑马,顾府的马车已经侯在门口。 “侯爷!”有人在背后叫住顾清瑜,顾清瑜转头回看,眯了眯眼。 一个黄衣姑娘正站在顾清瑜的身后,怯怯地看着他。顾清瑜认出来,这是方皇后的妹妹,方玉柔。 顾清瑜皱了皱眉:“方小姐有何事?” 方玉柔低头行了一礼,抬起头看向顾清瑜:“玉柔冒昧,惊扰了侯爷,只是……”方玉柔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脸色微红,继续说道:“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拉马车的马似乎染了疾病,突然就腹泻了起来,方府和侯府离得近,可否请侯爷送我一程。” 顾清瑜看了一眼方玉柔的马,马腹饱满,丝毫没有腹泻的症状。顾清瑜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心中冷笑,我未娶妻已经让这么多世家着急起来了吗?就连方家都想来掺和一脚。 顾清瑜温和的笑了笑:“自然可以,王四,你先送方小姐回去,随后来接我。方小姐请吧。” 方玉柔心中正忐忑,又看到顾清瑜的笑容,松了一口气,京城谁不说定勇侯爷是个冷面公子,几乎就没人见他笑过。没想到今日他不仅愿意送自己回去,还对自己笑了,虽没有亲自送自己,可愿意让自己坐他的马车回去,这待遇也算是独一份了。 方玉柔笑了起来,对顾清瑜裣衽一礼:“玉柔多谢侯爷。”由丫鬟扶着,上了顾清瑜的马车。 顾清瑜看着马车的背影,心中一动。火已经起了,索性再加一把柴。 熙和殿内,太后被云若哭的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她:“云若,你别哭了,母亲早就告诉过你,收起你对你表哥的那点心思,他对你无意,即便是嫁给他你也不会幸福。你可是皇家公主,可要端起自己的身份来,别做出那等让人看笑话的事情。” 云若委屈地撇了撇嘴:“母后,我说的不是这个,瑜表哥不喜欢也就罢了,可是他居然送了皇嫂的妹妹回家。” 太后立马正了神色:“你说什么?阿瑜送皇后的妹妹回家?” 云若抽泣着点了点头:“是啊,宫里都传开了,表哥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方玉柔,她哪点比得上我了?身份样貌样样不如,母后,你说她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计,居然让表哥……” “够了,别吵了,云若你先下去。”太后被云若吵得头疼,烦躁地按住了额头,“此事母后自然会处理。你先回去,别去找你表哥,省的他看到你更加生厌。” 云若委屈地鼓了鼓嘴,咬了咬唇退下了。 太后揉了半天脑袋,才清醒一些,吩咐道:“去,把定勇侯给我请来。” 太后心中乱极了,莫非顾清瑜真的看上了方玉柔,这些年他行为越发乖张了,连自己这个亲姑姑都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顾清瑜很快就来了,端端正正地向太后拱手行礼。太后坐在上首冷眼看他,不知不觉,少年已经成为青年,眉宇间也宽阔许多,身姿也挺拔了,太后已经要仰视他了,这让她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 太后轻咳了一声:“阿瑜,前些日子我为你寻了众多女子,你都不甚满意,不知如今是否有合心意的女子了?” 顾清瑜不说话。 太后心中凉了半截,顾清瑜从不屑于说谎,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太后心中叹息:“你觉得方家五小姐方玉柔如何?” 顾清瑜笑了笑:“方小姐姿容动人,知书达礼,待人接物也甚是妥当,是个不错的姑娘。” 太后的心沉了下去,脸色也阴沉了下来:“阿瑜,你可知我为何寻你过来?” 顾清瑜回答道:“清瑜不知。” 太后冷笑了起来:“不知?听说你和方家五小姐方玉柔走的很近,还送她回家了。” 顾清瑜神色一正:“原来姑母问的是这件事,方小姐在宫门口向我求助,她的马腹泻,不能拉马车了。我只不过让她坐我的马车回去罢了,我在宫门口等王四回来再接我,此间绝无不妥当之处,也绝无私下授受的行为。方小姐也是个及重礼节的女子,绝不会做荒谬之事。” 太后听着前半句心里还舒服些,到了后半句,顾清瑜居然替方玉柔说起话来,字字句句表明他对这个方玉柔印象不错,果然少年郎经不得诱惑。 太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可别忘了左翼军是怎么死的!咱们顾家和方家血海深仇,永世不休!” 第二百零三章 逼迫 一连绣了三天,叶宁终于把手帕绣好了,叶宁颇为得意地把帕子展开,叶宁选了一块银灰色的云织贡缎,边上绣了一层暗色细边云纹,右下角绣了一簇竹子,细细辨认,是顾清瑜的瑜字。 绿枝在外面叫道:“小姐,那白鸽又来了。” 叶宁笑着起身,来的倒是挺巧,叶宁刚出门,小米就乖巧地落在了叶宁的肩上,叶宁笑着夸奖道:“今日倒是十分乖巧,看来你家主人调教的不错。” 小米咕咕叫了两声,一双红眼睛滴溜溜看着叶宁。叶宁笑着抚了抚它的小脑袋,抱回了内室。 叶宁小心地从小米的脚上取下信管,这次的信管似乎比上次还要大一点,沉甸甸的,叶宁看向小米,它似乎赌气似的扭过头去,叶宁失笑,用手指给它顺了顺毛:“好啦,多谢你,辛苦你啦,待会我偷偷请你吃糖蒸酥酪。” 小米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原谅叶宁了。叶宁打开信管,从里面取出信来,看着熟悉的字迹,叶宁不禁微笑,一阵心安。 近日一切安好,只是可能要长久留在京城。近日秋意渐浓,注意天凉,寒气侵体。 叶大人的事情交给我,无须担心,不要将自己置入险境,出行要带上青竹。 京城甚好,可我唯念晚晚一人。 叶宁捧着信,满眼掩不住的笑意,傻呵呵的笑了半天。把最后一句留下,前面的裁下来放在烛火上烧掉,事关父亲,叶宁不得不慎重。 叶宁提笔回了一封信,连同帕子一起塞进银管里,似乎比刚才还重了几分,叶宁从小米的眼神中看出了燃烧的熊熊怒火,叶宁讨好的一笑,奉上新出炉的糖蒸酥酪,小米大概觉得吃人的最短,收回目光,专心吃起了点心。 等它吃饱喝足以后,叶宁开窗,把它放了出去,可还没等叶宁关上窗子,就听到什么落地的声音,叶宁探头去看,小米一侧翅膀上都是血,坠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宁心一惊,连忙跑出去,一到庭院中,就看到沈言一手拎着小米的翅膀,小米在他手里扑腾着,似乎想拜托他的钳制。前世和顾清瑜共事,沈言很清楚这种信鸽是用来做什么的,沈言一脸阴沉,手中力气也重了几分,小米发出急促地叫声。 叶宁想也不想,走过来就想把小米从沈言手中夺过来,沈言后退了两步,提起小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叶宁,你和谁通信?” 叶宁的又气又急,追上前把小米抱了回来,叶宁仔细检查了它的伤口,似乎是被小石子击中才跌落下来,右侧翅膀内侧有有一块伤口,正流着血。 叶宁一言不发,转头就抱着小米想回房,沈言一把把她扯回来,一双冷清眸子紧紧盯着叶宁,似乎在等她给自己一个回答。 叶宁狠狠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一双眸子似乎都要喷火了:“沈言,你是不是疯了!” 沈言却不松手,一双眸子锁着叶宁的双眼,不依不饶:“你说啊!” 叶宁挑了挑眉:“你确定要我说,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青竹,把他给我赶出去。” 青竹上前想扳开沈言的手,沈言把叶宁的胳膊攥得紧紧,任凭青竹怎么都掰不开,沈言死死看着叶宁,嘴里咬着牙一字一句蹦出口:“叶宁,就在你和他通信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在和别的女人游山玩水,赏花赴宴!” 叶宁的手颤了一下,狠狠别过眼睛:“我不信,你别胡说八道。” 沈言冷笑了一声:“我胡说八道,到处都传开了,你还相信他?叶宁,你是我的……” 青竹震惊地看向两个人,叶宁把小米交到青竹的手里:“你先下去帮它包扎一下。” 青竹犹豫了两下,抱着小米下去了。叶宁冷眼看着沈言:“你就想这样和我说话?” 沈言松了手,低头看着叶宁,眼神中全是痛苦。 叶宁收回手,抚了抚手腕,沈言用的力气太大了,手腕上被他勒出几排手指印。 沈言低声开口,声音中压抑着痛苦:“你在这一腔热血地给他写信,你可知他在干什么?他到了京城第二日就在宫门口送了方家五小姐回去,第三日方玉柔还登门拜访,顾老太君亲自接待,和乐融融。第五日,他和方玉柔一同出现在罗都督家的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攀谈,语气间已经十分熟稔……” 叶宁面色平静,看着手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言继续说道:“叶宁,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 叶宁抬头打断他:“沈公子可莫要胡说,我与你的关系也仅限于义兄与义妹的关系,别的你就别再提了。” 沈言扳过叶宁的身子,语气强硬:“叶宁,你一日是我的妻子,终生都是,你躲不掉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 叶宁狠狠推开了沈言,沈言没有防备,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叶宁狠狠地看着他:“妻子?沈言,我就问你,前世你有一天把我当作过妻子吗?更何况,你说的终生已经过去了,上一世直到坠崖,我也做到终生都是你的妻子了,我自己选得路,是我自己的债,算是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觉得我还会浪费在你身上吗?沈言,我虽然是个愚钝的人,可也不愿意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沈言讷了讷,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良久才松开,低低说了一句:“前世,是我对不住你!” 叶宁冷笑了一声:“别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我的,我种下的因自然该承受该有的果,沈言,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对不起我父亲?” 沈言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没有!” 叶宁点了点头:“那便好!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从此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义兄插手,也希望义兄此生能找到心仪的女子,不要再被我和苏汐倩耽误了良缘。青竹,送客吧!” 青竹听到动静后跑来,挡在叶宁的面前,被沈言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还是态度坚决地说道:“沈公子请吧。” 第二百零四章 事发 小米已经被绿枝包扎好了,右侧的翅膀包的像个粽子一样,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叶宁也没了传信给顾清瑜的心思,静静地坐在桌前发呆。 叶宁不是没有怀疑过沈言,可自从察觉到他也带着前生记忆,还对自己带着爱恋的感情,叶宁就知道沈言多半是没有对父亲落井下石的,如今亲耳听到他说,自己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 终于可以无爱无恨,两不相欠了。 叶宁突然想起顾清瑜走的前一天,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吞吞吐吐,说无论有什么传言,要相信他,莫非说的就是这件事? 听到沈言说顾清瑜与方玉柔如何如何时,叶宁心中不是不难受,可却怎么也不会相信。沈言自然是以为自己不了解顾清瑜,可自己曾经与他生死与共,叶宁绝不相信他会喜欢方玉柔,可是……叶宁患得患失地想道,他若是真的喜欢上方玉柔可怎么办。 叶宁心中闷得很,每日除了帮小米换药,就是一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 青竹敲了敲门:“小姐,有人找。” 叶宁放下笔,开口问道:“谁啊?” 青竹推开门进来:“小姐,胡管家来了,在侧门处等您呢。” 叶宁净了手,一边擦干手,一边吩咐青竹道:“绿枝,伺候我更衣。” 胡管家站在侧门处等着,看到叶宁低头行了一礼,叶宁忙扶起他:“胡叔不必多礼,有什么事情吗?让下人跑一趟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 胡叔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侯爷没收到小姐的回信,担心小姐出了什么事,让我过来瞧瞧,既然小姐无事,我也放心了。” 叶宁心安了许多,看来顾清瑜不是移情别恋了,叶宁也不多问,回答道:“让胡叔担心了,小米受伤了,暂时不能传信,我帮它包扎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胡叔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这就回了侯爷去,不然平白叫他担心,对了,小米也让我一同带回去吧,顾府里专门有人管理鸽子,医治伤口也有一套,我带回去,说不定它的伤能好的快些。对了,宋大娘的嗓子好多了,能简单吐字了,只是气息不稳,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清楚,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叶宁点了点头:“那胡叔等我片刻。” 叶宁回去抱着小米,上了顾府的马车。桂花树后面一个身影看着叶宁上了马车,放轻脚步离开了。 叶宁虽说之前也没有怀疑顾清瑜,也知道流言里多半有夸大的成分,就像自己前世也并不是那么的行事乖张,却也被流言传成了一个女魔头的形象。可顾清瑜和别的女人传出风言风语,叶宁心里终究不好受,如今胡叔的出现,让叶宁心中豁然了许多。 宋婆婆正在小院子里等着叶宁,叶宁笑着上前挽住宋婆婆的胳膊,笑着说:“婆婆,有没有想我?” 宋婆婆笑着说:“自然想你了。”虽然声音还显得有几分怪异,发音也不准,可比以前好多了,叶宁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叶宁暗自算了算,如今是十月了,还有两个月父亲考绩,到时候也该调动了,宋婆婆说话应该也正常了。 宋婆婆给叶宁做了桂花糕,金秋时节,本该处处都是花香浓郁的地方,偏偏顾府里还是竹林清淡味道,没有半丝花香,叶宁奇怪,随口问道:“你们府里都不种花的吗?这桂花糕的桂花是哪儿来的。” 青平笑着回答道:“侯爷素来不爱花香气,觉得不端庄,所以府里只有竹子。这桂花是采办的李婆婆去集市上买来的。” 叶宁点了点头,花香里容易混毒药进来,他这样倒也谨慎。 叶宁和宋婆婆聊了会儿以后,径直去了顾清瑜的书房,书房里一切如旧,只是缺了顾清瑜这个人,叶宁心中有些失落,坐在顾清瑜的太师椅上看了会儿书,嗅着他熟悉的味道,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胡叔寻过来,叶宁才如梦初醒,低头看了看顾清瑜的书,幸好没被自己糊上口水,叶宁拍了拍胸脯总算放下心来。 叶宁走出顾清瑜的书房,胡叔站在门口:“小姐,天色不早了,也该送您回去了。” 叶宁点了点头,确实是不早了,今天自己可是偷偷溜出来的,也没有和母亲报备,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胡叔把叶宁送到门口,目送叶宁进了府才离开。 叶宁刚进府,两个婆子就站在门口守着,叶宁心中暗叫不好,其中一个婆子开口道:“小姐,老太太有请。” 叶宁点了点头,和青竹相视一眼,青竹守在叶宁身边,扶着叶宁朝颐安堂走去。 叶宁今日确实回来晚了,走到颐安堂时,颐安堂已经掌灯了,叶宁一进去,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颐安堂里站满了人,叶宁仔细一看,三房人全来齐了,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铁青着脸坐在上首,叶宁偷偷去看父亲母亲的脸色,叶明弘和颜如澜一脸担忧地看着叶宁,叶宓也皱着眉头,朝叶宁使了个颜色。 叶老太太声音冷冷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叶宁屈膝一礼:“今日呆在府里烦闷,宁儿贪玩,就偷偷溜出府玩了,宁儿知错,请祖母惩罚。” 叶老太太突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跪下!” 叶宁皱了皱眉头,依言跪下了。 叶老太太指了指身边的嬷嬷:“把宪哥儿和宛姐儿带下去,别平白污了他们的眼,不,把宛姐儿留下,让她看看她这个污糟的三姐姐是如何的不要脸!” 叶明弘皱着眉冷声开口:“母亲,此事还没有查清楚,您不能这样说宁姐儿。” 叶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蔓云,你来说说,你都瞧见了什么?” 蔓云从陈殷仪身后走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回老太太的话,今日我看见三小姐和青竹神色慌张,手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还时不时东张西望,朝着侧门走,奴婢心里疑惑,就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男子攀谈了许久,然后上了他的马车。” 叶老太太冷哼一声:“都听见了吗?宁姐儿,你还不承认吗?到底是和哪个不要脸的私通了,我叶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第二百零五章 争辩 叶宁心中快速地盘算着,今日恰好传了信给顾清瑜了,胡叔也来看过她,确认她无事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事,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如今的情势,只怕还不能说出顾清瑜的名字,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叶宁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叶老太太,脸色有些冷:“祖母说话未免太过分了,宁儿今日确实是贪玩出府,可并未与人私通。” 叶老太太冷哼一声:“都被人看见了,还想抵赖,看来我不动点真格,你是不会说了,朱嬷嬷,请家法。” 青竹神色一凌,拦在叶宁面前:“谁敢动手?” 陈殷仪站了出来:“母亲,毕竟此事还未查清楚,宁姐儿又倔强,什么也不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先给宁姐儿验下身子,看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再做决断也不迟。” 叶宁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殷仪,没想到这种下作手段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叶宁虽然确实是处子之身,可被验身的姑娘都是和男子私通被抓了现行的,虽说验叶宁验不出什么来,可若是传出去,就证明叶宁确实是与男子有染了,叶宁脸面也全无了。 叶宓在叶宁身边跪下:“祖母,万万不可,事情也没有查清楚,若是没什么,三妹的清白也白白毁掉了。” 叶老太太瞪了叶宓一眼:“轮得到你说话吗?你以为你之前做的事情就漂亮了?叶宁,你说说,今日是和谁出去了?” 叶宁深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其实……今日我……” 沈言突然从门外跨进来,站在叶宁身边:“今日是我要带她出去的,今日早上我去了韶韵阁,和她说了下午带她出去玩,约好了让马夫守在侧门出,带她出去。” 叶老太太转向沈言:“哦?是吗,安伯,今日沈公子是何时出府的?” 叶宁心道不好,看来今日是铁定要整治她了。 安伯上前回话道:“回老太太的话,今日沈公子并未出府。” 叶宁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下糟了。 叶老太太冷笑,似乎有些得意,一连嘲讽的看向沈言:“沈公子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叶家的家事。看来宁姐儿可不止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外面一个,家里还有一个,真是败坏门风!” 叶明华听她说的越发难听,打断了她:“母亲,宁姐儿和阿言关系一向比较好,阿言是我的义子,晚晚和他只有兄妹情谊,绝无母亲说的那般不堪。” 颜如澜也跪在叶宁身边:“还请母亲息怒,晚晚行事有分寸,绝不会作出那等事情。” 叶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颜如澜:“有分寸?我可没少听说她在金陵闯的祸,整个金陵城都知道颜府里有个不知分寸,惹是生非的表小姐,真是作孽啊,把我叶家的脸都丢到金陵去了。” 叶宁冷笑道:“说起我去金陵,也不知拜谁所赐?” 叶老太太一拍桌子,平日里眯缝着的眼睛都睁大了,颤抖着手指向叶宁:“你这是怪谁?难怪道长说你命中克我,你果然是我叶家的克星啊!老朱,把她给我拖下去验身。” 青竹挡在叶宁身前,颜如澜也紧紧抱住叶宁,怒视这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气的几乎一口气要上不来,抚了抚胸口才缓过来:“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都敢和我作对了,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老朱,把她给我拖过来!” 朱嬷嬷伸手就要拖叶宁,青竹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青竹丝毫没留情,朱嬷嬷重重摔在地上,趴在地上哀嚎着,半天没爬起来。 叶老太太指挥两个护院上去:“去把她给我拿下!” 青竹跟着蕴蔚学了几个月,身手自然不比以往,三拳两脚把两个护卫撂下了。 叶明弘冷眼看着,挥了挥手,几个手下上前围住青竹和叶宁,沈言也加入混战。叶明弘的手下武艺精湛,几人围攻青竹和沈言,青竹渐渐显得力不从心,颜如澜眼看着不对劲,冲门口喊了一声:“阿茂阿华进来,把小姐给我救出来!” “啪!”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叶怀璋一脸铁青地看着众人:“把颐安堂当什么了?你们一个个倒是长本事了,我这儿是比武的场子吗,都给我住手!” 众人都停了手,青竹沈言和阿茂阿华戒备地守在叶宁周围。 叶怀璋清了清喉咙,威严地扫了一圈众人:“宁姐儿也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一时调皮贪玩,雇了马车出去玩,私通这些话就莫要讲了,只是身为大家闺秀私自出门,必须惩罚以儆效尤。安伯,把家法请上来。” 青竹悄悄往叶宁处挪了几步,偷偷拉住了叶宁的手。 叶怀璋扫了一眼青竹,又看向颜如澜:“你可别指望能带着她跑了,我叶家护卫也是不少的,你们能跑去那儿?” 颜如澜和叶怀璋对视了片刻,脑子里粗粗考量一下,跑出去确实不可能,也许老太爷提出来的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叶宁握了握青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叶老太太回过神来:“这个丫鬟把老朱打成那样,可不能放过她,来人,把她拖下去打死。” 叶宁握住青竹的手:“谁敢!青竹是我从颜家带过来的丫鬟,她可不是叶府的丫鬟她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谁都别想动她。” 叶老太太神情一滞:“老朱被她打,你要给个说法。” 叶宁看着她:“自然会给的,朱嬷嬷的医药费我来出,算是补偿她了。” 叶宁使了个颜色,让青竹他们下去,青竹不动,叶宁使了个颜色,摇了摇头,让阿茂和阿华把青竹拖了下去。 沈言皱眉看向叶宁,双手紧紧捏成拳,他想问叶宁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维护他,这样值得吗?叶宁只是微笑看他,一双清亮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一言不发。 沈言明白,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咬了咬牙退下了。 第二百零六章 家法 叶家家法是一尾九寸长鞭,鞭尾上还有倒刺,叶宁咬了咬牙,没想到重活一世,比前世安分许多,居然还有幸要领教传说中的叶家家法。 还是叶老太太有远见,怕有人阻止行家法,两排护卫挡在众人面前,把跪着的叶宁一个人留在空空荡荡的堂下。 第一鞭子落下来的时候,叶宁虽有了心理准备,紧紧咬住了牙关,却还是痛呼出声,锥心刺骨也不过如此了吧,隔着衣服,叶宁还是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力袭来,几乎把她甩飞出去,叶宁发髻被打散,两手支撑不住,向前倒下趴在地上。 颜如澜惊叫了一声:“晚晚!”那一鞭子像打在她心里一般,颜如澜顾不得其他,跪下求情到:“老太爷,晚晚还小,她经不住这些,我愿意替她。”颜如澜话刚落下,叶明华,青竹,沈言也纷纷跪下,想替叶宁受罚。 叶老太爷冷冷地扫了一眼:“谁也不能替她受罚,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得自己担着,谁再多说一个字就多打一鞭子。” 陈殷仪也顺势跪下:“父亲,您别罚宁姐儿了。”叶宁这个小贱蹄子,不仅和侯爷勾勾搭搭,如今侯爷不在,还和别的男子私会,打死她才好! 叶怀璋冷冷地看了一眼陈殷仪:“老大媳妇,没你什么事,你有身孕,不宜见血腥,赶紧回去吧。” 陈殷仪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静静退了下去。 叶宁觉得自己神志有些不清醒了,自己和陈殷仪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置自己于死地。 叶宁还没防备,第二鞭子已经打下来了,叶宁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好像打在第一鞭子的伤口上了,鞭子上的倒刺似乎刺穿了衣服,叶宁觉得皮肉似乎都绽开了。 紧接着第三鞭子落下,叶宁觉得已经有些麻木了,满脑子都是痛,连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叶宁发现自己正趴在冰凉的地上,周围黑漆漆的,叶宁吃力地抬手摸了摸后背,后背已经包扎起来了,似乎血也止住了,叶宁自嘲地笑了一笑,还算是有良心,止了血才把自己扔进来。 叶宁勉强撑着身子抬头看了看,前方有两支巨大的白色蜡烛,上面供着好几排牌位。 叶宁继续趴在地上,暗自想着,原来是把自己关到祠堂来了,也不知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用了什么强硬的法子把重伤昏迷的自己从父亲母亲手里抢过来扔进祠堂的。幸好下午吃了不少,肚子还不饿,否则这样疼痛和饥饿交加,可就更难挨了。 从偷偷去金银阁那天,叶宁就想过万一被发现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铤而走险好几次,除了沈言,没人会注意她这个后院里默默无闻的三小姐,自己胆子就大起来了。今日确实是自己大意了,一连着好几天心神不宁,也顾不上仔细看看,没成想就被人发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叶宁无奈地想着。 叶宁又安慰自己,叶怀璋也算是偏袒自己了,大家小姐私自外出本来就是重罪,更何况是上了一个陌生男子的马车,否则按照叶老太太的处理方式,叶宁可能就不止打一顿关起来这么简单了,多半叶老太太还要想出别的损招来折腾自己。还好不是在金银阁被抓个现行,否则一个大家小姐穿着男装出现在歌舞坊内,只怕别人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自己多半已经被浸猪笼了。 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厉害了,身后应该已经皮开肉绽了,叶宁疼得冷汗直淌,迷迷糊糊想睡会儿,却疼得睡不着,只好想些开心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希望能缓解后背上的疼痛。 叶宁想来想去,只能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开心的事了,那时候有外祖母护着自己,做什么都自由自在的,可如今细细想来,开心的事也就那么几件,什么爬树啊,摸鱼啊,想来想去也觉得索然无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叶宁似乎做了个梦,梦到年幼的自己,那时刚到颜家不久,表姐们都不喜欢自己,叶宁一个人很孤独。有一天,表姐们突然说要带她一起捉迷藏,小叶宁开心极了,就想表现的好一些,不让表姐找到自己,捉迷藏时爬到树梢,明明心里很怕,却强撑着说自己不怕,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找她,树下空荡荡的,树顶上太阳晒着,自己一个人抱着树干,不知所措。 后来树下出现了一个男子,声音温和动听,如高山之巅的冰雪又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温声哄自己下来,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叶宁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乖乖的听他的话,准备从树上慢慢爬下来,可手一没抓紧,就还掉入了下去,原以为会摔得屁股开花,吓得叶宁闭紧了双眼,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叶宁觉得很安心,乖乖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而抬头一看,抱着自己的温柔男子竟然是顾清瑜! 叶宁刚要伸出手摸摸是不是真的是他,就哆嗦着冻醒了。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未入半夜,自己不过睡了一会儿。叶宁叹了口气,自从遇到了顾清瑜,就总指望着他来救自己,就连梦里也不例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顾清瑜你到底在哪儿啊? 皇帝新得了一批西域进贡的陈酿玉琼酒,在宫中大宴宾客,文武百官都要出席,身为定勇侯的顾清瑜也不例外,自然是要出席的。顾清瑜站在镜前,由两个婢女帮她穿好朝服,顾清瑜转头问蕴蔚:“祖母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蕴蔚点了点头,回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顾清瑜坐在皇宫宴会上,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明明胡叔刚刚传了信回来,她一切平安,自己怎么会还是如此心慌? 第二百零七章 赐婚 元玮看出顾清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笑着调侃道:“表哥在想什么?怎么如此心神不宁,莫非是挑花了眼睛,不知选择哪位小姐?” 台下众臣面上都露出不满的神色,皇上说要为定勇侯选夫人,让每家都选个女子出来,有些人家自然是巴不得女儿被定勇侯看上,可有些清贵世家心疼女儿,不愿意拿女儿婚事搏前程,若是定勇侯看不上,再说亲事也要被耽误了。不免觉得定勇侯行事嚣张,颇有些骄矜气,这阵势,简直要比上几年前当今皇上选妃了。 方皇后掩唇笑了笑:“侯爷多半是为了此事烦恼呢,不知侯爷可有中意的姑娘?”说完有意无意地朝方玉柔看了一眼,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心中明白了几分,方玉柔两颊羞红,嗔怪看了一眼方皇后,娇羞地低下了头。 群臣心中更是不满,既然属意方玉柔,何必再拖各家的姑娘下水,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云若气的满脸通红,冲方玉柔不客气地说道:“你休想,我表哥不会娶你的!” 太后训斥道:“云若,不得无礼!” 云若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皇帝左右看看,面上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无论是选择云若还是方玉柔,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只希望他能乖乖的从自己给他选的世家贵女中选择一个。 元玮笑着说:“表哥不说话,莫非是真的对方小姐有意?”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清瑜的身上,顾清瑜摇了摇头:“我与方小姐不过点头之交。” 方玉柔原本满心期待地看着顾清瑜,等待着他的回答,没想到只是一句点头之交。方玉柔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一时原本喧闹的宴席都安静了下来。 方皇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侯爷,您和我妹妹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的,您可不能毁了她的名声,还不对她负责。” 太后冷哼了一声:“皇后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侯爷何曾毁了方小姐的名声。” 方皇后笑了笑:“那我可就说了,侯爷送我妹妹回府,第二日还请我妹妹进来侯府喝茶聊天,连老太君都在场的,还有上次罗都督家的宴会上,侯爷和我妹妹在湖边攀谈,语气甚是熟稔,那可是别人都瞧见了的,四处在传侯爷对玉柔有意,可如今侯爷说,只是点头之交。侯爷,您觉得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句句属实,也句句引人遐想。 顾清瑜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皇后娘娘发问,那我就一件一件解释给诸位听。 第一,我并没有亲自送方小姐回府,方小姐在宫门口向我求助,说她的马车出了状况,不能载她回去,所以我让马车送她回去,我等在宫门口,等马夫回来接我。 第二,方小姐第二天登门拜访,感谢我昨日让马夫送她回去,我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就请进来在前厅喝了杯茶,随后我就离开了,祖母陪着方小姐坐了一个下午。 第三,在罗都督家,方小姐见到我向我行礼,我便回了一礼,方小姐与我聊起和祖母午话的事情。身边有蕴蔚,还有方小姐的两个丫鬟,并不是私下授受。 皇后娘娘也可以问问方小姐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本侯不知如何毁了方小姐的名节。” 场上群臣开始窃窃私语,方玉柔双颊涨的通红,确实是自己故意想去接近定勇侯的,本以为他对自己温和有礼,和对其他女子不同就是对自己有情意,如今想想,他确实从无越矩的行为,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他故意让自己想多了。 也是,以方家与定勇侯府的立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元玮眯了眯眼睛,露出笑容:“这么说,表哥中意的另有其人了?”无论顾清瑜娶云若还是去方玉柔,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他对方玉柔无意,多半也不喜欢云若,如今也只能在自己为他挑选的闺秀中择出一个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前几日,祖母在收拾祖父遗物时,找到了一份婚约,祖父在世时,曾为我定下亲事,后来祖父战死沙场,未来的及与祖母提起,而机缘巧合下,这封婚约居然被祖母找到了。” 元玮愣了愣:“婚约?”这婚约来的太离奇了。 顾老太君起身对元玮行了一礼:“正是,老头子曾与金陵颜家老太太定下阿瑜和颜老太爷的外孙女叶宁的婚约,此事事关重大,老身不敢随意处置,命人带着书信前去颜府求证,颜家也拿出一样的婚约,正是婚约有效。” 元玮沉吟片刻:“外祖母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可外祖母不觉得此事出现时间太巧了吗,而且为什么是外祖家为外孙女定下婚约?” 顾老太君笑了笑:“这位叶小姐自幼养在外祖家,我家老头子曾拜访过颜老太爷,十分喜欢那女孩,就定下了婚事,只是如今他俩都不在了,所以这个婚约也就一直没被提起。老身去查过,这叶小姐是退养的叶老太傅的嫡孙女,江淮盐运使叶大人的嫡女。” 元玮面上笑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已经蜷了起来,顾清瑜好本事,既没有娶云若,也没有娶方玉柔,也没有选择自己为他挑选的女子,而是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家小姐。不过,临淮叶家不算是高门,叶怀璟在京中做事,安安分分从不与两派有交集,叶明华做了三年江淮盐运使,也是兢兢业业从无半点贪墨事迹。如今看来,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元玮心中安心了许多:“外祖母说的,朕岂有不信的道理,朕还一直替表哥张罗呢,没想到表哥姻缘早已注定。这也算是喜事一件了,涂公公,准备笔墨,朕要拟旨赐婚。” 枇杷掀开门帘,通报道:“老太太,不好了,淮南县主要来找三小姐,已经进门了,听说三小姐受了罚,在祠堂关着,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闯了祠堂,眼看着就要到了,老太太,您快去看看吧。” 第二百零八章 圣旨 叶宁只听到砰的一声,祠堂的门被踹开了,外面的阳光刺眼,叶宁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抬起手遮住眼睛。 陆媞媗一开门就看到叶宁虚弱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后背的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 叶老太太刚到祠堂门口就看到陆媞媗开了门,一只脚正欲踏进祠堂里。 “县主,留步!”叶老太太顾不得其他,在陆媞媗身后大喊了一声,见陆媞媗停下了脚步,才缓了口气拍拍胸口,匆匆跑过来。 陆媞媗回头,皱着眉看向叶老太太。叶老太太上前,皱着眉头说道:“县主,这里是叶家祠堂,外人不得踏足,还请县主自重。” 陆媞媗皱着眉头怒视她:“是你把她打成这样的?” 叶老太太看了一眼地上的叶宁:“她是我叶家的姑娘,偷偷跑出去玩耍,做错了事受些罚也是应当的,县主与宁姐儿关系好也不能偏袒她。” 陆媞媗心中明白,虽说大家闺秀不该偷跑出去玩,偷偷出去的也应该受罚,可大多人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谓的惩罚不过是抄抄书,禁足而已,叶宁这样显然是有人故意要整她,可于道理也说不出什么来,一般家规中写的,女子私自外出是要受家法的。 陆媞媗显然急了,声音都提了八个调子:“可她还是我未来的表嫂,你居然把人打成这样了?” 叶老太太意外:“什么表嫂,我叶家可从未给她定过什么婚约,莫不是她出去与人私通还给自己定下了什么婚约?你表哥是何人……”叶老太太说到这,突然惊愕地捂住了唇:“你表哥是定勇侯!” 陆媞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废话,又指着叶宁问道:“待会儿传圣旨的人就到了,她如今这样,你让她怎么接旨?” 叶老太太彻底慌了神,没想到叶宁的“奸夫”居然是顾清瑜,连忙喊人:“快,快把三小姐带出去,梳洗打扮一番等待接旨。” 陆媞媗不想再听她废话,挥了挥手,阿雪点了点头,带着人直接进去把叶宁抬了出去。 韶韵阁已经全面被围起来了,外面一圈叶家护卫,里面一圈颜如澜派来的护院。阿茂一看到叶宁眼睛都亮了,外面的守卫正要拦着,被陆媞媗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还敢拦本县主。” 外面叶家的护卫相视一眼,让开了一条道,陆媞媗带着叶宁回屋,把叶宁放在床上,陆媞媗有些担心地看着叶宁:“待会儿宣旨的太监就要到了,你能撑得住吗?” 叶宁虚弱地笑了笑:“幸好打得不是腿,否则大概是撑不住了。” 陆媞媗眼睛有些发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赶紧换身衣裳,绿枝,快给她打扮一下。” 陈殷仪难以置信的看着蔓云,不知觉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指甲掐进蔓云的肉里,蔓云向后缩了一下,疼得声音发抖:“是啊,小姐,祠堂那边的人来传的消息,县主亲自和老太太说的,传旨的人也快要到了,多半是错不了的。” 陈殷仪缓缓地放开钳制在蔓云肩上的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呆呆地后退了两步,扶着桌子坐下,目光呆滞地开口问道:“这么说……侯爷是真的要娶她了?” 蔓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点了点头。 陈殷仪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蔓云,帮我收拾一下,准备接旨吧。” 宣旨的公公到了,一身品蓝色宫服,显得十分庄重,金灿灿的圣旨呈在一个鲜红锦织托盘上,甚是郑重。若不是身后的伤口煞风景,也算是一个漂亮的定亲了。 叶宁忍着背后的伤跪着,丝毫不敢乱动,生怕牵动身后的伤口。幸好秋天的衣服稍微厚实些,看不出端倪来,后背伤口时不时被摩擦一下,叶宁死死咬住牙,生怕痛呼出声。陆媞媗跪在她身旁,以防叶宁跪不稳。 一身蓝衣的太监清了清嗓子,扫了了一眼跪着的众人,目光在叶宁身上停留许久,叶宁身穿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低头跪着,看不清神色,张公公收回目光,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江淮盐运使叶明华之女叶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定勇侯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叶宁待宇闺中,与定勇侯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叶宁许配定勇侯为侯夫人。一切礼仪,念在叶家姑娘年纪尚幼,待到叶宁及笄之后,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叶家一大家跪着谢恩。 张公公合上圣旨,微微躬下身子双手递到叶宁面前:“恭喜了,叶小姐接旨吧。” 叶宁伸出双手去接圣旨,刚要碰到圣旨,陈殷仪突然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声:“慢着!” 张公公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直起了身子,看向陈殷仪:“夫人有话说?” 陈殷仪看向张公公,微微行了一礼:“自然是有的,虽说被赐婚的不是我大房的人,可同在叶家,我又作为大伯母,有些事我却不得不说,只怕宁姐儿配不上定勇侯爷。” 叶宁手指一缩,这下可真的糟了。 张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看向陈殷仪:“夫人请说,侯爷与叶小姐的婚事是有婚约为证的,若有什么不妥,老奴也好回去向皇上禀告。” 叶怀璋和叶老太太此时跪在地上,脸色难看极了,恨不得把陈殷仪的嘴巴缝起来,如今站出来,不是公然和定勇侯作对吗?从陆媞媗身上足可见定勇侯的护短有多厉害,若是定勇侯真的是属意叶宁的,叶老太太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让他知晓叶宁受伤的事情。 陈殷仪正了正神色,扫了一眼众人,对张公公行了一礼,开口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关皇上侯爷,我也顾不得许多,我们家三小姐叶宁昨日……” 第二百零九章 探望 “昨日不就是被我拉出去玩了吗,夫人何必大惊小怪?”陆媞媗站起身来,冷冷看着陈殷仪,继续说道:“叶宁生性安静,不愿多说多解释什么,这可不是你们随便乱造的借口。” 叶老太太回过神来:“对,对,昨日宁儿受县主之邀,外出游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叶老太太一边赔着笑,一边狠狠地掐了一把陈殷仪让她闭嘴。 陈殷仪不甘心地看了叶老太太一眼,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张公公在宫中混迹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事还要以后慢慢打探了。 张公公笑了笑,把圣旨递给叶宁:“原来是一场误会,叶小姐接旨吧。” 叶宁勉强抬手接过,跪了这么久,膝盖有些发麻,后背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手也有些发抖了,双手接过圣旨,如同千万斤重,几乎要握不住。叶宁紧紧地捏在手中,似乎抓住了她和顾清瑜的未来。 叶怀璋上前奉上了丰厚的赏银,张公公颠了颠,满意地笑了笑,告辞离去。 叶宁抱着圣旨,强撑着走到一半,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叶宁时而觉得如置六月烈日之下,时而如坠冰窖,胸口气闷得很,好像一条搁浅的鱼,气都喘不上来。 突然额间一片清凉,把叶宁从浑身燥热中解救了出来,叶宁仿佛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终于找到一片绿洲,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睡的安稳。 顾清瑜看着叶宁终于舒展的眉头,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不过走了几天,她就受了这么大的磨难,顾清瑜没看到她背后的伤痕,也能猜出她伤的到底有多重。 想想刚才换下来的一块块沾满血的纱布,她那么瘦小,怎么能收这么重的刑,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顾清瑜眼睛里有些发红,甚至想所有伤害她的人就此正法了。 顾清瑜心疼地拨了拨叶宁的头发,露出一张粉白小脸,长长的睫毛无力的垂着,嘴唇也有些发白,眉心微微地蹙着,似乎难以舒缓背后的疼痛。 叶明华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顾清瑜对待叶宁态度熟稔,绝不会是无意发现有婚约。 叶明华看了看天色,上前说道:“侯爷,天色不早了,府里备下了晚膳,请侯爷移驾。” 顾清瑜明白叶明华的意思,虽说两人已有婚约,可毕竟还未成婚,天色渐晚,留在叶宁的房里确实不合适。 顾清瑜对叶明华舒臂一礼:“叶大人,您是我未来岳父,不必客气,用晚膳就不必了,明日我会再登门拜访。” 顾清瑜一脸阴寒的朝叶府门口走去,身后有个人叫住他:“侯爷!” 顾清瑜转头一看,陈殷仪站在树影暗处,身上披着一件暗色绿纹衣服。 顾清瑜眯了眯眼:“叶夫人。” 陈殷仪向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叫自己叶夫人,简直是在陈殷仪的心上扎了一刀,以前他都冷淡地叫自己陈小姐,如今的叶夫人更是讽刺。 自从顾清瑜来了叶府去探望叶宁,陈殷仪就一直心神不宁,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出来见见他,虽说借着揭发叶宁的名义,可私心还是想再看看他。 顾清瑜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陈殷仪心中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斟酌着开口:“侯爷与我祖父是故交,殷仪不忍你被蒙骗,所以特来想侯爷说出实情。” 顾清瑜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陈殷仪上前几步:“侯爷,叶宁绝不是您的良配,就在您不在临淮的时候,她和别的男子出游……” 顾清瑜冷冷打断她:“是吗?和哪个男子?” 陈殷仪看他的神情似乎很生气,心中一喜:“这个没问出来,她死活都不说,侯爷,这般不知检点的女子实在难当侯夫人大任……” “住口!我的夫人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评说,叶夫人请回吧。”顾清瑜打断她的话,转过脸去,似乎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陈殷仪心中一片荒凉,自己为他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居然寥寥外人两个字就带过了,叶夫人,自己是如何成为这叶夫人的?难道和他无关吗?只是为了帮他除去叶明弘,可如今……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笑话吗? 顾清瑜似乎不愿多做停留,拂袖转身离开。 陈殷仪贝齿紧咬下唇,冷冷看着顾清瑜的背影,心中渐渐升腾起一阵恨意。 叶宁幽幽转醒时,已经深夜了,叶宁觉得渴的厉害,嗓子似乎火烧一般,叶宁嘶哑着喊着:“青竹,青竹!” 青竹很快从外室进来,看到叶宁醒了,显然十分惊喜:“小姐,您醒了,快喝点水,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了,我让绿枝去小厨房准备了。” 叶宁点了点头,又问道:“圣旨呢?” 青竹端过水来,一边喂叶宁一边说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拿去供在祠堂里了。” 叶宁讽刺地笑了,昨天自己还鲜血淋淋地跪在里面,今日就把给自己赐婚的圣旨供在里面,不知道列祖列宗看了做何感想。 叶宁觉得自己后背好多了,没那么痛了。问青竹道:“这赐婚圣旨有这么大的能力?他们从哪儿搜罗来的好药,后背上都不疼了。” 青竹放下水碗,在叶宁床边坐下:“他们哪儿来的好心?是侯爷来过了,让师傅去取了药水来,这才好一些。” 叶宁仰头看她:“侯爷来过了?” 青竹点了点头:“侯爷来看过您了,陪了您半天,直到傍晚,老爷来提醒,他才离开,他还问我小姐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如实说了,侯爷听了很不高兴,似乎准备整治她们一番呢,青竹如今只想看她们受到惩罚,为小姐出口气。” 叶宁虚弱地笑了笑,她何尝不想呢?叶老太太和自己素来有怨仇,可陈殷仪……为什么对自己怀有如此恨意,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青竹想了想,说道:“对了,侯爷说明日还会来看小姐的。” 他明日还来,叶宁心中开始期待了起来,绿枝端来了米汤,叶宁喝了一些,才感觉舒服了许多,盼着明天早点到来。 第二百一十章 上药 叶明弘面色狰狞地看着云寒:“你说什么?无忧苑被烧了?” 云寒低头抱拳:“是属下办事不力,松懈了无忧苑的守卫,才让人混了进去,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叶明弘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在云寒的脸上:“烧的干干净净?” 云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一个青云瓷瓶砸了过来,叶明弘面色阴沉,自己苦心经营好几年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一炬,收集的一切情报,培养的暗卫杀手,全部都没了! 叶明弘按住额头,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头顶,沉默半晌,又问道:“有没有查出什么?” 云寒回答道:“应该是定勇侯的人。” 叶明弘狠狠捏起了拳头,顾清瑜!他是故意让自己知道是他干的,是想给自己一个提醒,不要乱动叶宁。 叶明弘仔细地想了想,叶宁受罚的事情自己并没有涉足,不过推波助澜了一下,主要都是叶老太太和陈殷仪…… 对,是陈殷仪,她从一开始就一副要找叶宁麻烦的样子,也是她的丫鬟发现叶宁出去,这个蠢妇,虽然迟早是要扳倒二房的,却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叶宁和顾清瑜成婚还早,可如今陈殷仪惹恼了顾清瑜,遭到顾清瑜疯狂报复,顾清瑜一定会提前注意到这里,以后动手就更难了。 顾清瑜坐在颐安堂内,悠然地轻呷一口茶,神情淡漠,可屋内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老太太紧紧捏住衣袖,生怕他忽然发难。 顾清瑜淡淡开口:“关于我未婚妻受家法一事,二老对我应该有个交代,贵府小姐果真私会外男?” 叶怀璋赔着笑:“不过是淘气,偷偷跑出去玩,宁姐儿平日里一向安分,私会外男是绝无可能的,都是误会,误会……” 好不容易自家女子能攀上这门亲,叶怀璋怎愿意放过,叶家在他之后再上一层楼本就艰难,如今的话,成为名门望族也不是不可能。 顾清瑜点了点头:“叶家果然是清贵世家,家风甚严,叶老太爷也教子有方啊,没想到这样也要受如此重罚,倒是让本侯长见识了。” 叶怀璋汗颜,尴尬地不知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含糊应了一声。顾清瑜也不纠缠,施施然站起:“本侯想探望我的未婚妻,不知老太太老太爷可有意见?” 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自然没什么意见,纷纷点头。 顾清瑜站起来,径直去了韶韵阁。 叶宁翘首以盼了好几个时辰,都没等到顾清瑜,不由有些失落,看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来不了了。叶宁有些沮丧:“绿枝,把午膳呈上来吧,我们先吃。” 顾清瑜端着小矮几进来:“怎么?也不等等我?” 叶宁原本垂下的头抬起来,眼睛都放光了,笑意盈盈:“侯爷,您来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把小几放在窗前踏脚处,自己一撩袍子席地而坐。 叶宁大窘,低声唤了一声:“侯爷……” 顾清瑜摇了摇头:“无碍,你趴着不方便,小几放在这里,高度正好合适。” 叶宁刚刚受了重伤,不宜大补,暂时也只能吃些清淡的粥,顾清瑜端起碗,一勺一勺喂给叶宁。 叶宁有些脸热,想从顾清瑜手中接过碗,一动却牵引了身后的伤口,痛的“嘶”了一声。 顾清瑜脸色有些严肃,把叶宁两只手摆好:“别乱动。” 叶宁撇了撇嘴,两只手乖乖搭在身前,身后的疼痛却丝毫没减轻。 顾清瑜站起身来把被子往下面揭开一点,叶宁脖子下面靠近脊柱的地方,已经微微渗出血来,把白色的寝衣都浸红了一小片。 顾清瑜顾不得其他,把叶宁的衣领微微向下扯了一点下来,果然是鞭痕前端裂开了,叶宁背后的肌肤雪白嫩滑,却交错布着三道鞭痕,皮开肉绽,顾清瑜眸色暗了下来,心中一片怜惜,他们居然下手如此的重。 叶宁觉得后背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几乎要着了火,灼热的厉害。叶宁红着脸开口:“侯爷,后面伤口要紧吗?把青竹叫进来上药吧。” 顾清瑜眼睛也不抬,只说了句不用,把药粉拿出来洒在叶宁的伤处,用纱布包扎起来。 顾清瑜的手有些粗糙,摩擦在伤口周围,又疼又痒,叶宁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他把伤口包扎起来,拉上衣服。 叶宁脸红的像火烧一般,尴尬极了,把脸埋在枕头里。顾清瑜觉得好笑:“害羞什么?” 叶宁咬了咬唇,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顾清瑜端起米粥,好脾气地哄着她:“叶小姐,赏个脸,吃口饭嘛。” 叶宁微窘,难得见顾清瑜如此,还是乖乖转过脸来,含住顾清瑜伸过来的勺子。 顾清瑜叹了口气:“以后不要在做傻事了,我能处理好的,绝不能把自己再至于这样的境地,我宁愿花费精力去解决处理,也不愿你受这样的伤。” 叶宁摇了摇头:“如今看来,我挨打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若是我说前一日去你府上,虽然暂时免了一顿皮肉之苦,可皇上就会生疑,认为你早就算计好了,哪能这么容易赐婚。” 说道赐婚,叶宁还有些不太相信这个高大挺拔,俊朗威仪的男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夫君,叶宁想到这还有些脸热。 顾清瑜笑着逗她:“脸红什么?” 叶宁故作生气不说话,顾清瑜怜惜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看来自己的动作还要再快一点,手里的证据收集地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叶明华的事情有些难办,也要尽快着手处理了,把叶宁放在这里一天他都放心不下来,恨不得立马就把叶宁带去他的府里细细护着,不让风吹不让雨淋…… 顾清瑜正了正神色,握住叶宁的手:“叶宁,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绝不愿意看你受伤,交给我,我都会解决好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流产 叶明弘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气冲冲地跑到洛瑶院,陈殷仪正在用午膳,由于怀了身孕,反映又大,看什么都不舒服,碰到荤腥就难受,叶明弘进去的时候,陈殷仪正吐得厉害。 叶明弘心中更加烦躁:“你又怎么了?别的女人怀孕时也没见有这么多事情,你怎么就这么麻烦?” 陈殷仪吐得说不出话来,冯嬷嬷生气,忍不住出口反驳:“姑爷,小姐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您的孩子,您怎么能这样说小姐。” 叶明弘重重哼了一声:“那既然怀孕了辛苦,那就消停点,可就不要有这样那样的心思,动各种心思,到处插手也是费神的很呢!” 陈殷仪怒气冲冲地看他:“叶明弘,你给我出去!” 叶明弘笑了笑:“陈殷仪,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才是大房当家作主的人,我才是大房的天,你让我出去?难道堂堂陈家大小姐连女则女戒都没有读过?不知道出嫁从夫?” 陈殷仪看着叶明弘的脸,又是一阵恶心,趴在一边狂吐不止,连肚子里的酸水都要呕出来了。 冯嬷嬷挡在陈殷仪身前:“姑爷,请您自重,别再说刺激我家小姐的话了,您回去吧。” 叶明弘看了陈殷仪一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你以后不要老去找叶宁的茬,你虽和她年纪差的不多,可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大伯母,她是侄女,不要动不动和她过不去,如今,得罪了她就是和定勇侯过不去,还嫌家中不够乱吗?你可是长媳,不能给叶家长脸就算了,还处处添乱。” 陈殷仪原本心情就不好,昨日傍晚顾清瑜的一席话,再加上今日叶明弘的一番羞辱,陈殷仪终于忍无可忍:“叶明弘!你给我滚出去!” 叶明弘大怒:“陈殷仪,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你的丈夫。” 陈殷仪指着叶明弘大吼一声:“你也配!”刚想继续说什么,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陈殷仪痛苦的捂住了腹部,冯嬷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 陈殷仪捂着肚子,神情痛苦:“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冯嬷嬷心中一紧,对蔓云吩咐道:“快!快去传大夫啊,快去!”看着站在一旁呆呆发愣的叶明弘:“姑爷,快来搭把手啊!把小姐抱到床上去。” 陈殷仪额间的冷汗都痛出来了,浑身一阵无力,想自己强撑着走到床上却一点力都使不上来,只好任由叶明弘把自己抱到床上,虽然躺下来了,可没有半点舒缓的感觉,肚子越来越痛,陈殷仪无助的拉着冯嬷嬷的手:“嬷嬷,我的肚子好痛啊,大夫呢?” 叶明弘也有些急了,长房还未出一个嫡子呢,如今陈殷仪肚子中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叶明弘虽气恼于她,可也不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急着对着外面的丫鬟叫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过来?” 一扭头,陈殷仪已经昏死过去,身下开始渗出血来,房里的丫鬟惊叫了一声,叶明弘心中也慌乱了起来:“叫什么叫,还不快去请大夫。”自己在陈殷仪床头坐下,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陈殷仪,陈殷仪,你醒一醒啊!” 等陈殷仪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再摸一摸肚子,小腹一片平坦,陈殷仪难以置信地看向冯嬷嬷,冯嬷嬷避开她的眼睛,扭过头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宽慰道:“小姐,您还年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陈殷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划过,陈殷仪咬着手哭着,心中一片荒凉,没有了,以后再也没有了…… 叶老太太站在院中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莫非真的有因果轮回一说,当年自己对颜如澜下了毒,如今自己的儿媳妇莫名其妙地掉了孩子。 叶明弘手上沾满的陈殷仪的血,看着满眼刺眼的鲜红,一时愣愣地,站在院中一言不发。 叶老太太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满手鲜血的在发愣,叶老太太一手扯出帕子来,给叶明弘擦手:“快去洗洗吧,这女子生产的血腥最是污秽,尤其是这小产的,你快去洗洗吧。” 叶明弘这才如梦初醒,飞快的跑到水盆前净了手。当初娶她时候还是满心欢喜的,可如今,她带给自己的全是霉运,自从娶了她进门,没有一件事情顺利,想当年英姨娘虽然愚蠢,也极少自作主张,胡乱坏自己好事的。 叶明弘越想心中越是烦躁,索性直接出门了,任凭叶老太太怎么也叫不回来。 叶明弘静静站在烟柳楼的房间里,青青惴惴不安的站在他身后,良久才轻轻唤了一声:“爷,你也莫要伤心了,能给您生孩子的可不止她陈殷仪一人……” 叶明弘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青青误会了,我只想要咱们两人的孩子,只是如今无忧苑被烧了,咱们的计划又要延后再作打算,也不知何事才能休了那妖妇,把青青娶进家门啊……” 青青环住了叶明弘的腰,靠在他的怀里:“爷,您也莫要担心了,青青瞧着心疼,如今好在人员没什么伤亡,烟柳楼进账不错,无忧苑再重建一个就是了,奴家相信爷的能力,您很快就能再次东山再起的。” 叶明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经营多年就这么毁了,如今还要仰仗青青的烟柳楼才能再起,那么多收集的情报和信息,还没来得及拿去邀功,就被毁于一旦了。 叶明弘揽住青青的小蛮腰,细细摩挲着:“幸好我身边有你啊……” 原本以为缩小金银阁的生意会引人注目,没想到,金银还没有什么大动作,金银阁的生意已经越来越差,门可罗雀了。 玉娘汇报道:“阁主,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一个叫烟柳楼的迅速发展起来,不仅有歌舞生意,还有些皮肉生意,而且手下养着一批武艺精湛的护卫,不知有何用?” 金银心中一阵警觉,此事还要告诉顾清瑜一声才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担忧 顾清瑜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金银的汇报,霍啟一身马夫打扮,坐在金银下首,自从他知道了金银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几乎和金银寸步不离,生怕她遭遇不测,即使这段时间金银回来处理阁中的事务,霍啟就扮成马夫送她。 金银简要地说了一下过程,着重讲了烟柳楼背地里其实还做着皮肉生意,花魁青青经常被恩客带回府,而且金银稍稍调查了一番,这些客人大多数是太后麾下的老部下。 前两日,有人看见叶明弘出入烟柳楼,鬼鬼祟祟的,一副很怕别人认出的模样,以叶明弘的花花公子名声,出入妓馆也是正常,可唯独出入烟柳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顾清瑜坐在太师椅上,摩挲着手指。前些日子烧了无忧苑时,蕴蔚截出来不少官员之间来往的书信,还不乏官员们说过话的记录,顾清瑜就猜到叶明弘安插了女人,顾清瑜原本认为叶明弘是在各个府里安插了歌姬舞姬或者丫鬟奴婢等等,可叶明弘哪来的那么多钱,再说人多了起来并不好管理。今日金银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他,他只需要安插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可以出入各大府邸。 顾清瑜对金银点了点头:“多谢大嫂指点,正好大嫂趁这个时候缩小金银阁的生意,有烟柳楼这么大的声势在前,金银阁没落下去也不会引人生疑,只是大嫂还是要处理好手下姑娘们的去处。” 金银笑了笑:“这是自然,她们也都是些可怜人。”看得出来顾清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金银也就不多言了。 金银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顾清瑜:“我听说叶宁受伤了,我也不方便去探望她,还请侯爷代我转交。这是生肌去疤的良药,女孩子都是在意皮相的,总不愿意身上留下伤疤的。” 顾清瑜接过来,郑重道谢:“多谢大嫂了。” 金银站起身来:“那你忙着,我也不多留了,告辞。” 霍啟顺手扶起她,对顾清瑜拱了拱手:“阿瑜,此事凶险,你要小心。” 顾清瑜起身送他们,笑着对霍啟说:“放心吧,大哥,我自有分寸,不会冒进的。” 霍啟点了点头,这些年顾清瑜越发沉稳了,做事也靠谱,霍啟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若有事,及时通知我。” 顾清瑜应了,把他们送到书房门口,目送他们离去。顾清瑜眯了眯眼睛,只不过一天没去看叶宁,怎么觉得这么想念,难道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清瑜对蕴蔚吩咐道:“你去烟柳楼探查一番,带上青竹,看里面有没有叶家的人,找出破绽。” 蕴蔚为难地挠了挠脑袋:“啊?侯爷,您让我去那种地方,还要带上青竹,不好吧……要不让纪翎去?” 顾清瑜摇了摇头:“不行,纪翎一见到女子就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你和青竹一起去。” 蕴蔚硬着头皮,想做最后的挣扎:“侯爷,我没有经验啊……” 顾清瑜不看他,径直离开,只幽幽丢下一句:“你没有经验,有人有经验。” 叶府里难得安静下来,叶宁受了家法,天天趴在床上静养,陈殷仪丢了孩子,在洛瑶院内坐小月子,整个叶府都安静了下来。 叶宓坐在叶宁身旁,安静地做着女工,叶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叶宓担心地说:“大夫人孩子掉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气撒在我头上,再给我指一门‘好’亲事。” 叶宁显然兴趣缺缺,随意地回答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她不是应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吗?那有空管你?” 叶宓像是安慰自己般,顺着叶宁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一想起她的眼神,我这心里还忍不住打哆嗦呢。” 叶宁扭过头看她:“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去看她了。” 叶宓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她不是主母嘛,她生病了自然要我们庶女去侍疾的,我去了一天,然后被她赶回来了……也好,我也乐的逍遥自在。” 叶宁心中了然,她如今看到叶宓只会想到把她气到流产的叶明弘,毕竟叶宓和叶明弘有七分相似,更何况她原本就不喜欢叶宓,如今她天天在自己眼前转悠,在陈殷仪的眼里,叶宓就是故意在给自己添堵,索性直接让她滚回来了。 叶宓看叶宁居然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爆栗打在叶宁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我都被她骂成那样了,你居然还发呆!叶宁,你是不知道,她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不仅仅是讨厌,还有更多的是仇恨,好像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似的,我最近一直很安分啊,除了上次替你求情,可我也没求成功啊,莫非她为了这个记恨我?” 叶宁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如今她哪有心情想这个啊?多半还是气恼于大伯父吧。” 叶宓低头看向手中正在绣着的莲花,叹了口气:“叶宁,她最多安分一个月,我有预感,她要整治我了,如今我也只能去求求父亲或者祖母,尽快给我许个人家了,如今我也没什么资格再挑三拣四了,如今我只盼早日离开叶府,过的好那就是上天给我一线生机,若是还不如在叶家……那我恐怕就要去陪我姨娘去了。” 叶宁明白她心中的焦急,勉强抬手,握住了叶宓的手,温声宽慰道:“二姐别担心,你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叶宓回握了叶宁的手,心中却空空的,丝毫不感觉安定,她不像叶宁除了父母,还有外祖家可以依靠。而叶宓的依靠只有英姨娘,原本以为姨娘走了,自己还能依靠父亲,可姨娘的后事以及上次定亲的事情让她发现,父亲也绝不是个可靠之人,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叶宓心中一阵迷茫,只好握紧叶宁的双手,想汲取一丝温暖。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下棋 下午,顾清瑜照旧来看叶宁,陪着叶宁下了几盘棋,叶宁棋艺虽一般,可小时候也是靠着小聪明打遍整个颜府无敌手的。不,也算不上无敌手,毕竟颜昱昀是从来不屑于和叶宁下棋的,他曾经围观过叶宁和颜昱昭对弈,只看了一局就摇着头走开了,只评价了八个字:“旁门左道,投机取巧。” 只是对上顾清瑜,叶宁连输三局,虽然输给他是意料之中,可没想到会如此惨败。叶宁小性子也上来了,伸手搅乱了棋局,扭过头去:“不来了不来了……每次都是输,没意思,我不玩了。” 顾清瑜凑了过去,声音蛊惑,伴着氤氲温热的气喷薄在叶宁的耳畔:“那我让着你?” 叶宁更加不服气,捂住发红的耳朵:“不听不听。” 顾清瑜忍俊不禁,继续逗她:“这么小气?你未来的夫君如此优秀,难道你不应该十分欣慰吗,莫非你想嫁一个傻子?” 叶宁捡起手中的枕头砸在顾清瑜的身上,顾清瑜顺势把她拉进怀里,语气里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古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道是真的?” 叶宁轻轻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是啊,侯爷您运气也太差了,很不幸,我两样都占了。” 顾清瑜大笑,揉了揉叶宁的小脑袋,语气颇为无奈:“那本侯只好为了天下苍生收下这个难养的小人女子了。” 沈言站在韶韵阁院门前,脸色一片铁青,秦桑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公子,可要奴婢通传一声?” 沈言面色冷冷:“不必了,我待会儿再来。”说完拂袖而去。 叶宁被顾清瑜胸前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到,伸手按了按。 顾清瑜这才想起来,从怀里掏出小瓷瓶递给叶宁:“这是金银托我转交给你的,她很记挂你,但没有办法来看你。” 叶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伸手接过来,是一个冰种莹白的小瓷瓶,叶宁好奇地问道:“这个是什么?” 顾清瑜回答道:“这是去疤生肌的良药,等伤口结的痂落掉再用这个抹在上面,据说连用一个月就能让皮肤光洁如初。”顾清瑜有不少治跌打的良药,唯独没有去疤的,也是,一群满是大男人的军营,没有人在意那点刀伤剑伤。 叶宁看顾清瑜说的一本正经,心中暗自发笑,面上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莫非……侯爷是嫌弃我背上留下伤疤,有碍观瞻。” 顾清瑜哭笑不得,叶宁真是太会倒打一耙了,可观瞻这个词取悦到了他,顾清瑜摩挲了一下下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叶宁说的话:“嗯,确实,不仅有碍观瞻,而且……” 叶宁对上顾清瑜不怀好意的笑脸,瞬间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天下最混的地方莫过于军营了,顾清瑜在里面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没想到他平日里沉稳持重,不正经起来真的活脱脱的一个浪荡徒。 叶宁脸红的胜过三月海棠,顾清瑜看呆了,忍不住在叶宁脸颊轻啄了一下,叶宁大窘,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顾清瑜,却说不出话来。 顾清瑜眼含笑意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突然外面蕴蔚的声音传来:“侯爷,小张公公在府里候着呢,您快回去一趟。” 叶宁也想起来了,就是上次替太后送来京城贵女画像的公公,自己还差点被他发现了。 叶宁推了推顾清瑜:“快回去吧,应该是太后有事找您。” 顾清瑜握住叶宁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好,那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对了,今晚我想请青竹去帮蕴蔚一个忙,你放人吗?” 叶宁无奈地笑笑:“事关蕴蔚,就算我不放,青竹也会想方设法地出去的,算了算了,让她去吧。”想到这叶宁颇为郁闷:“侯爷,你可不能偷偷把我的人挖走了。” 顾清瑜笑了笑:“你放心,你院子外面有周央守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叶宁点头,冲他笑了笑:“没事的,去吧。” 顾清瑜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叶宁的小脸,这才离开。 青竹跟在蕴蔚的身后,一路疾走,青竹有些跟不上蕴蔚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跟上蕴蔚的步伐:“师傅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蕴蔚脚步加快了步伐,脸色有些可疑的尴尬:“别多问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青竹哦了一声,跟在蕴蔚身后,七拐八拐后,居然到了一品居,蕴蔚一言不发,带着青竹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青竹惊讶地看着手中蕴蔚甩过来的包袱,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向蕴蔚,似乎在等他解释。 蕴蔚有些尴尬,别过眼睛,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侯爷让我们俩去青楼探查一番。” 青竹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蕴蔚:“青楼?哪个楼啊?” 蕴蔚回答道:“烟柳楼。” 青竹沉吟片刻,把手中的包裹放下。蕴蔚以为她不肯去,拦住她的去路:“侯爷交代了,必须要咱们俩一起去的。” 青竹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不去,只是咱俩这一身太不像去青楼的了,咱们要换身行头。” 蕴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换身行头?” 当蕴蔚一身绸缎锦衣,一把风流折扇,再看看青竹同自己如出一辙的装扮时,终于知道顾清瑜说的有经验的人是谁了,蕴蔚心中升腾起一阵怒意,语气也生硬了起来:“你以前经常去?” 青竹正在束发,嘴里咬着簪子,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也不是,跟着小姐去过几次。” 蕴蔚脸色铁青,这主仆俩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女扮男装混去那种地方,青竹即便穿着男装,也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若是被人拆穿了身份,或者另有偏好南风之人,趁机对她们俩下手,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不许再去了。” 青竹点了点头:“以后应该也不需要再去了。” 青竹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蕴蔚招了招手:“师傅,咱们可以出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挟持 蕴蔚全程寒着一张脸,跟着青竹大摇大摆的进了烟柳楼。青竹一进烟柳楼,自己先傻了眼,大堂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一群表面上光鲜亮丽的男子,身边围着一个或几个身着轻纱的曼丽女子,那些女子调笑着劝男子饮酒,台上倒是和金银阁一样,供舞姬乐姬表演,只是台上也是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眼神魅惑勾人,四处都是纸醉金迷的靡丽景象。 丽娘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青竹和蕴蔚,两人衣饰不凡,气质卓群,再看年纪,这青衣小公子约莫十四五岁,黑色锦衣男子约莫十七八岁,黑色锦衣男子一脸严肃,而这青衣小公子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看来是第一次来,好生意要上门了。 丽娘笑着开口道:“两位公子看着面生的很啊,是第一次来我烟柳楼吧。” 青竹这才收回目光,单手负在身后:“不错,我们从泗州城来,今日得空,便来消遣消遣。” 丽娘拿着帕子掩唇笑了:“这小公子真有意思,来我这儿的哪个不是来消遣的?只是……不知道二位要什么样的消遣。” 青竹沉吟片刻:“就要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 丽娘又笑:“我们这儿多的是漂亮姑娘,不知小少爷喜欢什么样子的?” 蕴蔚看不下去青竹和老鸨调笑的样子,冷冷地丢下一句:“青青。” 青竹接下话:“对对对!我们就是来找这个叫青青的姑娘,据说这个青青姑娘才艺精妙,艳色无双,特来一睹芳容。” 丽娘笑了笑:“青青啊……她恰好今日有空呢,只是,青青姑娘的出场费……嗯……” 青竹了然,一锭银子扔进丽娘的手里:“还烦请姐姐去安排吧,若请来青青姑娘,赏银翻倍。” 丽娘第一次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公子哥儿,赔着笑说道:“哎,红燕,快领这两位公子去楼上雅间。” 青青此时刚刚从床上懒懒的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着头发,昨晚那个死老头,折腾了自己一整宿,却什么都没套出来,青青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红颜易老,恩情易断,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丽娘推开青青的门:“乖女儿啊,快打扮打扮,有大客人来了?” 青青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头发,插上最后一根簪子,问道:“谁啊?什么样的叫大客人。” 丽娘笑了笑:“两个出手阔绰的小少爷,说是从泗州城来的,瞧着像是第一次来,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新奇。多半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小公子,难得摆脱家里人,想来尝尝鲜呗。” 青青哼了一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也不回地说道:“原来是小孩儿啊,不去!” 丽娘走到她身边:“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去看看,那两个小公子人长得俊朗,出手也阔绰,好哄好骗,你就去陪陪吧。” 青青眼睛转了几转,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妈妈平日里也算疼我,我就去圆了妈妈的面子吧。” 丽娘笑着哎了几声:“你收拾好了就去吧,客人在梨和间等着呢,你可别让客人等久了。” 梨和间里以轻纱做帷幔,一重一重,绰绰约约看不清人影,里面点着暖意融融的熏香,颇有几分美人媚骨的味道。青竹绕到里间,里面只有一张很大的千工床,还有一面落地镜子。 青竹忍不住啧啧了几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一声柔媚的声音:“公子,奴家可以进来了吗?” 蕴蔚冷声说了一句:“可以。”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青青面带面纱,只见蕴蔚一人,心里觉得奇怪,却也不多言语,屈膝一礼:“公子。” 蕴蔚嗯了一声,就没有别的话,青竹在后面暗暗抱怨,师傅怎么这么呆,一句话都不说,莫非真的是被这个青青迷住了? 青青看蕴蔚的冷淡神情,心中觉得有些不服气,平日里那些男人看到自己,即便是蒙着面纱,也会神魂颠倒的,莫非这公子看不清面纱下的真面目。青青轻轻地解下面纱,靠近蕴蔚,又轻声换了一声:“公子。” 青竹掀开帘子就看到青青贴在蕴蔚身边,心里涌起一阵意味不明的怒意:“姑娘还请坐下说话。” 青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两人都愣在原地。 还是青青最先反应过来,夺门就想逃跑,青竹和蕴蔚迅速反应过来,蕴蔚拦住了去路,青青一看,退了几步迅速往窗口跑,青竹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青青。 青竹皱眉开口:“晴芊,你怎么会在这?” 青青眼中闪过一阵狠戾,一伸手就对青竹出手,青竹躲过,想要制伏她,蕴蔚也过来想帮着青竹制住她。 青青一边出手,一边对外面叫道:“来人啊,来人!” 蕴蔚暗叫不好,上前一个锁喉扣住了青青的喉咙,低声喝道:“老实点,别动。” 青竹上前绑住青青的手腕,外面有人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青青正要说话,青竹堵住了她的嘴,开口对外面人说:“你们这儿是什么酒啊,简直是耽误美人与我对酌的雅兴,本公子要喝你们临淮的珍玉酿,快去差人给本公子买来,赶快去,别扰了本公子的雅兴,这点碎银子就当作兄弟的跑腿路费了,请兄弟喝酒。”说完两颗碎银子从门扇的糊窗花纸间飞了出去。 门口的小二拿起碎银子,顺着银子砸出来的小孔往里看,青青正坐在蕴蔚的怀里,虽看不清神色,但应该也没什么事,两人应了声是,捡起银子就离开了。 青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楼下,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青青冷笑了一声:“没用的,你虽然把我挟持了,可根本跑不出去的,前门后门都有守卫把手,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一只苍蝇都放不出去。” 青竹瞪了她一眼:“闭嘴!”重新把布条塞进她的嘴里,看向蕴蔚:“师傅,如今咱们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逃走 蕴蔚在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烟柳楼的守卫了,确实是如青青所说,基本上是密不透风的,除了正门供客人进出,迎来送往,其余地方守卫严密,正门处也守着好几个暗卫,不能轻易动手。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青青听到后剧烈的挣扎了起来,青竹一个手刀劈在青青的后脖子处,青青软软的倒了下来。 蕴蔚把她丢在地上,蹲在门口探听外面的动静,听了半晌,神情有些古怪。 青竹问道:“怎么了?” 蕴蔚低声说道:“是收恭桶的。” 青竹灵机一动,凑在蕴蔚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蕴蔚想了想,对青竹点了点头。 两个收恭桶的小二刚走到梨和间门口,门突然打开,两人还未来得及出口,一道利落的手刀落在颈部,蕴蔚左右看了看,把人拖了进来。 蕴蔚利落的扒下了两个小二的衣服,其中一件递给青竹:“你先去换,我在这看着。” 青竹点了点头,也不啰嗦,进去换了里间衣服。青青背对着蕴蔚躺着,悄悄睁开了眼睛。 青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对蕴蔚说:“师傅,你来换衣服吧,出去买酒的估摸着也快要回来了。” 蕴蔚点了点头,拿起衣服走了进去,青竹还没出来,突然,青青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就想往门外跑。青竹来不及多想,顺手抓过手边的一块木盒,对着青青的脖子砸了过去。 青青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眼看着门就在眼前,手却使不上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青竹惊恐的回头,对蕴蔚说:“这下……应该不会醒了吧。” 蕴蔚迅速地换好衣服,走到门外,还好走廊上空无一人,蕴蔚皱着眉揭开前两个桶,里面都满满的,只有第三个里面只有一点点,蕴蔚来不及多想,把青青塞进第三个,上面遮上一层纱布。青竹悄悄的把门关起来,同蕴蔚一起推着车,朝后门走去。 眼看着就要出了烟柳楼,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守卫的声音。 “站住!” 青竹心一惊,一手扶着车,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蕴蔚愣了一下,压了压帽子,回头赔笑道:“这位爷,有何贵干?” 那守卫绕着车走了两圈,说道:“我怎么觉着看你眼生啊,没来过吧,怎么不是老张头来啊?” 蕴蔚赔着笑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第一次来,差点走错路呢。张大叔昨晚上受了凉,今儿来不了,托我帮个忙。” 那守卫似乎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们,伸手就想揭开第一个桶,蕴蔚拦住他说:“恭桶污秽,爷就不要沾手了。” 那守门的觉得古怪,轻哼了一声,揭开了桶盖,里面果然全是谷物轮回,干呕了一声,盖上盖子,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青竹松了一口气,赶紧推着车出了烟柳楼的后院。 “快,抓住他们,别把他们放跑了!”身后丽娘带着人追过来,门口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想出去追青竹,蕴蔚两脚踹翻眼前的侍卫,一大批侍卫涌了上来,青竹把前两个桶踢了出去,隔开一条道,蕴蔚见状,帮着青竹推着车飞快的跑走了。 烟柳楼的一帮守卫被泼了一身,又看到后门口前流淌一地的,都止住了脚步,丽娘气的直跺脚,指着他们大骂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那帮守卫才别别扭扭地应了声是,贴着墙根走到干净的地方,追了上去。 青竹和蕴蔚带着装着青青的恭桶东躲西藏,终于到了一品居的后院。蕴蔚直接把青青连恭桶带人一起绑上马车尾,朝着西面去了。 青竹看了看后面,暂时还没有人追上来,松了口气,对着蕴蔚说道:“师傅,你是不是走错道了,侯爷的顾府不是这个方向。” 蕴蔚驾着马,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先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看好她。” 青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桶,又加了两个麻绳把桶口固定住,晴芊关在里面万一挣扎出来,青竹都不知道是追回来好还是直接让她跑走好。 蕴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驾马,一边问道:“你认识她吗?” 青竹回头看了一眼桶,点了点头:“她原是老爷和夫人房里的丫鬟,犯了事被逐出去了,没想到居然做起了花魁。” 蕴蔚点了点头:“侯爷果然没猜错,就说你可能认识,没想到最真的是叶家的人,不过原本侯爷是怀疑是大房的人,不成想,居然是二房的人。” 西郊的一处小院子里,顾清瑜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个人,蕴蔚被看的头皮有些发麻,硬着头皮解释道:“事出突然,就只能先把人截回来了,虽然……” 蕴蔚为难地看了一眼桶里的晴芊,她已经被熏醒了,正趴在桶口吐着。蕴蔚低下头,这大概是他办过最难看的事情了。 青竹补充道:“侯爷,她原是老爷和夫人房里的丫鬟,后来意图勾引老爷,被小姐撞破,被小姐逐出门去,后来小姐再查下毒一事,查出她就是被郭姨娘买通的内应。只是,那时候她已经被打断双腿,不知道如何成为烟柳楼里的花魁的。” 顾清瑜点了点头,他虽然明白叶宁在叶府处境艰难,可没想到居然到了母亲都被人下毒的地步。 晴芊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是如何成为花魁的,那还不是拜你家小姐所赐,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被赶出来?侯爷,你还不知道你未婚妻是个怎样的人物吧,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把我双腿打断不说,还命令三个乞丐轮流欺辱我,小小年纪蛇蝎心肠,对男女之事了解的如此透彻,你都不怀疑她……” 青竹听不下去,怒喝了一句:“你住嘴,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小姐才让人打你三十大棍,至于乞丐的事,绝不是小姐做的。” 晴芊呵呵笑了两声:“事到如今她自然是不会承认了,否则可就攀不上定勇侯这个高门了。” 顾清瑜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她还是心软了,若是我,应该会直接把你打死!” 第二百一十六章 灭口 青竹觉得事情不对劲,却理不出头绪来,只看着晴芊坚定地说:“小姐确实是把你打了一顿扔出去,却从未找过人去玷污你,更何况,如今一切也都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小姐身上泼。” 晴芊冷哼了一声:“那几个乞丐可什么都说了,他们就是受了叶宁的指使。叶宁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明明就想置我于死地,却怕落下个坏名声,只好来暗地里的,一个小姑娘,什么下三滥的招都使得出。” 青竹素来不擅长和人吵架,被晴芊气得不行,这分明是倒打一耙,却不知怎么骂她,指着晴芊说不出话来。 蕴蔚抱着剑看向晴芊,语气讽刺:“我还没听说过谁雇凶害人还让人报出自己的名号来的。” 晴芊不屑地看了一眼蕴蔚,转向顾清瑜,幽幽开口说道:“既然查到我了,看来侯爷查的也差不多了,我承认,都是我干的,侯爷想如何?” 顾清瑜静静地看着她:“这么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你是想替叶明弘脱罪吗?” 晴芊一脸挑衅地看着顾清瑜,不说话。 顾清瑜轻笑了一声:“倒是有情有义,也有意思。” 晴芊冷冷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清瑜冷冷看着她,似乎还有些怜悯:“若本侯猜的没错,你受了侮辱以后,是叶明弘救下你的吧。” 晴芊挑了挑眉,也不否认:“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就是路边寒骨一具了。” 在某种意义上,若是叶明弘不出手利用晴芊,确实她早就死在路边,无人问津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确实,所以你就对一个找人凌辱你,并且让你零落风尘,以色侍人的人感恩戴德,百般维护,甚至愿意替他顶罪?” 晴芊神色一凌:“你胡说些什么?” 顾清瑜笑了笑:“本侯胡说?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巧合了吗?乞丐随意出没,凌辱女子,多半也是在宵禁以后吧,即便是叶明弘经常出入勾栏酒肆,要不留宿青楼,要不就提前回家,怎么会掐准了时间出现?” 晴芊想开口为叶明弘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为这个说出一个字来,自己在叶府多年,叶明弘从未在宵禁后才回来的,那天怎么会接近午夜还流连在外? 晴芊怒视着顾清瑜,神情却有些松动,犹豫了一瞬,狠狠的回话道:“你别想挑拨我们,你不过是想为叶宁辩解罢了。” 顾清瑜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本侯不需要为她辩解什么,本侯相信她,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只是似乎她做的还不够狠,否则也不会任由你还在这蹦跶。” 晴芊似乎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神色凄然,突然又笑了起来,面色狰狞,脸上的妆花了一半,浑身又散发着恶臭,声音尖锐凄厉,仿佛鬼魅一般,她恨恨开口:“都怪你们,叶宁,叶明弘,叶明华,都是你们,害的我如此下场。” 青竹略带着同情地看了一眼晴芊,自己以前也经常在墨芷院看到她,是个笑容妩媚的姑娘,如今这个下场,也是让人唏嘘。 顾清瑜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良久,晴芊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泪,痛苦地闭上了眼,声音森然:“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告诉你吗?顾清瑜,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叶宁,若不是她容不下我,就不会有今天。” 蕴蔚皱了皱眉:“既然这样,侯爷,我就把她杀了吧,反正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晴芊有些慌神了:“等一下,别动手,要不这样,你放了我,我有办法解决了叶明弘。” 顾清瑜转头就准备离开,蕴蔚无语地笑了一声,继续上前,准备了解了晴芊。 晴芊彻底慌了:“别,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顾清瑜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我不如叶宁仁慈,不可能让你继续活下去,无论你说或是不说,我都有办法解决叶明弘,你的那些筹码,拿去和阎王交换去吧。” 晴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你的眼睛呢?上次你中的毒果真都清了吗?那个毒是我配的,只有我知道最后一味解药是什么,除了我,谁都配不出来!侯爷暂时是察觉不出什么来的,可以后就会渐渐的间歇性失明,直到再也看不见。” 蕴蔚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看顾清瑜,顾清瑜目光沉沉看着前方,一言不发,蕴蔚出声叫了他一声:“侯爷。” 晴芊冷笑着看着顾清瑜,他不可能不答应的,骄傲的定勇侯,怎会容许自己成了一个盲眼瞎子? 顾清瑜想起府里大夫东方先生说的话,他说前几味药都能找到,只是最后一味药,自己确实是迟迟找不出啊。 顾清瑜想了想,低头看着晴芊开口:“莫不是什么千古难寻的奇药?这样的话,即便你告诉我,我也找不到,还是免了吧。” 晴芊开口:“天下还有定勇侯难寻的药方吗?只要我说的出,侯爷就一定能找得到。” 顾清瑜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你不妨说说看。” 晴芊却不傻,讽刺地开口:“侯爷是想空手套白狼了?侯爷不拿出点诚意来,叫我怎么和侯爷合作呢?” 顾清瑜居高临下地看她:“合作?你觉得你有和本侯合作的资本吗?你也不必再故弄玄虚了,天下才人辈出,总有人会替我解了这毒的,蕴蔚,把她带下去处理了吧,本侯没心情再和她废话了。” 蕴蔚抱拳应了声是,提着剑就朝着晴芊走去,晴芊心里慌张极了,对着顾清瑜的背影叫道:“侯爷,最后一味药是风芦……啊……” 顾清瑜回头一看,一个匕首直冲着晴芊的喉咙而来,蕴蔚来不及多想,提剑挡开这一击,可另一个暗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插中晴芊的心脏,院墙上似乎有人落地的声音,蕴蔚来不及多想,追了出去。 顾清瑜捡起地上的匕首,晴芊嘴里吐着鲜血,看着顾清瑜手中的匕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恨恨的吐出三个字:“叶明弘!” 第二百一十七章 舆论 过了一会儿,蕴蔚才回来,身后拖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顾清瑜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道:“是死士?” 蕴蔚点了点头:“多半是的,刚过三招,他估摸着跑不掉了,隔开我的手就自尽了,属下没能拦得下来。” 顾清瑜摇了摇头:“不怪你,再说也不需要问出什么来,我们已经知道幕后黑手了。” 蕴蔚点了点头:“如今,叶明弘的势力也所剩无几,晴芊死了,他再想培植一个这样的探子也难,如今,他已经不足为患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不能放松警惕,让纪翎找人继续盯着。” 叶明弘几乎要把整个烟柳楼砸了,丽娘躲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劝着:“爷,您别砸了,这可都是花钱买的啊。” 叶明弘一边砸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乐意!”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揪住丽娘的衣服:“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若不是你这个鼠目寸光的女人,被几锭银子收买了,会这样吗?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随随便便就让她去接这种客。” 丽娘哆哆嗦嗦地说:“这……我也没想到啊。” 叶明弘狠狠把她往地上一扔,丽娘被摔得够呛,痛苦地捂住了屁股。 叶明弘两手支在桌子前,目光阴狠地左右打量着,如今青青也没了,派去灭口的也没了动静,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派去的杀手成没成事。顾清瑜,你这招狠啊!难道我叶明弘这辈子就注定碌碌无为吗? 叶明弘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对策,突然心生一计,转头指向丽娘:“你,把青青失踪的消息散布出去。” 第二天,四处都传开了烟柳楼花魁,青青姑娘失踪的消息,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嘲笑讽刺,还有人开始猜测这个姑娘到底是被谁掳走了? 叶明弘坐在酒肆里,听着里面的讨论,心中暗自高兴,舆论若是一直这样愈演愈烈,总会有人追查起来,等查到顾清瑜的头上,这戏就好看了。 第三日,已经传开了青青和钟同知关系密切,时常被招入钟府,日夜笙歌,可钟同知前些日子听说了青青姑娘和清浦知州走的颇近,心中不满,还有人亲眼看见青青姑娘和钟同知起了争执。 叶明弘很满意,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在走,事情愈演愈烈,并且这团火正逐渐朝着太后党的身上蔓延着。 临淮衙门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既然没有人来报案,只是民间传闻,衙门自然也是管不了,钟同知虽然心急却也没有办法澄清。 第四天,云寒慌慌张张的跑进倩息阁,惊醒了正搂着梅姨娘睡觉的叶明弘。 叶明弘大为不满,脾气也特别的大:“一大清早的,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云寒站在外面,碍在院子里人多,也不敢大声说,只好小心提醒:“爷,有些事要请您处理一下。” 叶明弘随意披了衣服,骂了一句,朝门口走去,云寒跟在他身后,等走出一段距离以后,云寒才压低声音说道:“爷,有人报官了。” 叶明弘白了他一眼:“我当是什么事呢,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去报官,然后查出顾清瑜不是好事吗?你把我叫起来做什么,难道要我去摇旗助威吗?吵了本大爷的清梦。” 云寒焦急地说:“不是,是一大早有人张贴了青青搜集的情报,有关于各个官员和世家的,还有和您的一部分通信,如今这些证物已经被交到衙门里了。” 叶明弘瞬间就清醒了,一把按住云寒的肩膀:“是什么通信?” 云寒咬了咬牙回答:“就是无忧苑里存放的那些……” 叶明弘缓缓地放下了手,之前自己造的声势过大,现在再想息事宁人只怕不容易了,除非青青活着回来,如今看来,多半已经死了,天要亡他叶明弘啊…… 叶明弘捏了捏拳头:“快去把烟柳楼关了,绝不能查到烟柳楼上,也不能查到我的头上,对了,顺便再把丽娘那个老女人给我除了,这个女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叶明弘坐在府里也不安定,索性出去,找了个茶馆坐着,隔壁桌的两个男子在谈论这件事。 “哎,你听说了吗?据说这烟柳楼的青青姑娘到处套取官员的秘辛啊?” “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不知道?什么钟同知,许知州,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呢。” “唔……那这女子本事可真不小,周旋于这么多男子之间,到底是风尘女子,没有什么廉耻之心。” “你不知道她本名啊,她虽化名周青青,实则本名叫李仪,礼义廉耻,只知李仪,不知廉耻。” 周围人哄笑一片。 有个人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门道?这位青青姑娘勾搭的,可都是太后一党的人啊。” 另一个人接话:“还有她和别人的通信,分明就是受人指使的,看来背后另有阴谋啊,还牵扯了京城里的你争我夺,这下咱们临淮要热闹了。” …… 叶明弘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此事捅的篓子大了,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不知道云寒有没有把那边解决了,可别让人顺藤摸着瓜。 叶明弘心神不宁的往叶府走,经过一个巷子时,突然被人蒙住嘴拖进一个小屋子里。 叶明弘正想动手,那人扯了面巾,露出面庞。 叶明弘诧异地说:“方公子。” 方彧溪笑了笑:“是我。” 叶明弘突然鞠躬作揖:“公子,属下办事不力,让人察觉了。” 方彧溪扶起他:“这个也不能怪你,此事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防备,这几日你定是也焦心劳神,跟我走,本公子带你去潇洒潇洒。” 叶明弘心中烦恼,无心玩乐,犹豫着开口道:“公子,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属下实在无心……” 方彧溪摆了摆手打断他:“此事我自然会让人处理,你放心,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叶明弘心中不安,以往办坏了差事总是要受一顿罚的,今日怎么这么和颜悦色,尤其是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方彧溪由不得他多想,把他带上了马车。 第二百一十八章 身死 叶明弘死了,死的极其不光彩,死在了一群妓女的肚皮上。 衙门很快就来人处理了,五个妓女衣衫不整,衣不蔽体,在堂下跪成一排,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张大人坐在堂上,喝了口茶,看她们似乎还是不愿意说的样子,冷哼一声,声音里含着威胁之意:“莫非要本大人求你们,你们才肯开口?” 堂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太愿意开口,这恩客死在自己房里本就是这一行的大忌讳,若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哪能再有客人上门,如今自然是闭口不谈,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明智的。 最终一个红衣女子硬着头皮开了口:“大人,奴家是梅园楼的头牌,昨晚上,叶大爷似乎喝的醉醺醺的到了我们这儿,面红耳赤,让妈妈给他安排几个姑娘,说价钱不是问题,于是妈妈就选了我们几个人伺候,然后……”红衣女子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似乎说不出口。 张大人皱了皱眉头,一拍桌子:“有话就直说。” 红衣女子咬了咬牙,为难地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道:“嗯……叶大爷昨晚上异常勇猛,咱们五个姑娘都经不住他折腾的……” 周围的男人们低低笑了起来,张大人有些尴尬,脸色很难看,拍了拍桌子:“说重点,说说他是怎么死在你们房里的?” 红衣女子默了一瞬,似乎脸上十分尴尬,继续说道:“然后过了很久才完事,叶大爷倒头就睡着了,我们也已经神志不清了,就累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一早,我们怎么摇也摇不醒叶家大爷,摸了摸他脖子才发现,才他身子都凉了……” 张大人环视了堂下的人,清了清嗓子:“别的人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还是有什么不赞同要补充的。” 堂下众人低着头,纷纷摇头。 张大人点了点头:“这只是你们一面的证词,具体还要看仵作验的结果。” 门外有衙役通报:“大人,叶老夫人来了。” 张大人回道:“快请人进来辨认辨认。” 叶老太太很快就得了信,哭着去找了叶怀璋,叶怀璋气的大骂,叶明弘这个不肖子孙,死在外面就算了,还这么难看,简直就是把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叶怀璋一生最终名节和面子,这样丢脸的事情,自认是不肯过来认尸的。 叶老太太没有办法,只好流着眼泪,匆匆亲自赶来,一进大堂,就看到叶明弘的尸体被放在地上,身上似乎没穿衣服,只堪堪用一块布盖上。叶老太太的心似乎揪了起来,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两眼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叶明弘,这是她的亲儿,是她怀胎十月,自小娇惯着养大的弘儿,如今他冷冰冰地躺在烟花之地,地上的红毯和冷冰苍白的叶明弘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在提醒她,她的弘儿再也醒不过来了。 叶老太太再也支撑不住,跌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哭叫着喊了一声:“我的儿啊!”一口气没缓的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朱嬷嬷大惊失色,招呼了两个一同守着的两个嬷嬷,把叶老太太搬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张大人同情的看了一眼叶老太太:“既然已经确认了是叶家大爷,老太太又经不住打击,就请老太太先回去吧,赵四,快护送叶老太太回去,顺便再请个大夫。” 叶老太太不省人事,朱嬷嬷只好代她回答:“多谢大人。” 朱嬷嬷走进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此事不光彩,还请大人尽量低调处理,顾全我叶家颜面。”说完就悄悄地往张大人的袖子里塞了些什么。 张大人用手一捻,厚厚的一沓银票,张大人眼珠一转,立马笑着应了:“叶家可是我们临淮的大户人家,本官自然会好好处理的,还请你家主人放心。” 朱嬷嬷点了点头,带着叶老太太回去了。 张大人对着叶老太太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叶家大爷的名声本就不好,再加上这里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之徒四处走动,这消息能瞒得住吗?更何况,老百姓平日里生活无趣,就等着这些大家族出什么事情,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仵作很快就验完尸体,叶明弘确实是服用了大量的补药,才会异常勇猛,最后心脏不能负荷,这才惨死。 张大人啧啧了两声,这下才是真的难看了。 毕竟张大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张大人压低声音附在仵作耳边说道:“此事不光彩,暂时不要外传。” 青竹忙活了一夜,这才匆匆赶回府里,一回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进了内室去见叶宁,把这两日的事情细细和叶宁说了。 最让叶宁意外的是,叶明弘居然死了,纠缠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毫无声息地死在了外面的妓馆里,还是因为纵欲过度。 青竹悄悄凑了过去:“小姐,你觉不觉得此事古怪?” 叶宁点了点头,叶明弘纵横花街柳巷多年,虽然荒唐,可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更别说把自己的命搭上这种事情了。叶宁听说叶明弘早些年与祁家公子日日厮混在一起,两人一同去找乐子,那祁公子就是因为听信了方士的话,随意服了药,死在了女人身上,叶明弘是亲眼见着了的,从此以后,那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不可能重蹈覆辙。 结合烟柳楼被端了的事情,叶明弘多半是被灭口了。 青竹仔细观察了叶宁的神色:“小姐,您也觉得不对吧,咱们要不要想办法给张大人提个醒。” 叶宁摆了摆手:“先不要,自会有人要为他报仇。” 青竹哼了一声:“你怎么和侯爷说一样的话,刚才张大人来府里了,眼看着就要定案了。” 叶宁笑了笑:“这不是还没定案吗?”叶老太太应该知道叶明弘和方家合作的事情,她不可能让儿子不明不白地死掉,肯定会作出反击,如今要考虑的,是怎么把父亲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指向 张大人坐在叶家正厅下首,连茶水都不想喝了,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叶怀璋坐在上首,神色尴尬,坐如针毡,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听到张大人汇报的案件调查结果,恨不得把叶明弘弄活了再活活打死,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怒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原本哭哭啼啼的叶老太太,此事却异常冷静。她把悲痛都埋在心底,声音平稳:“此事一定另有隐情,还请张大人继续查下去。” 叶怀璋大怒,几乎是怒吼出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想闹得多大,要闹得人尽皆知,都来看我叶家的笑话吗?要我叶怀璋都没法出门见人吗?若不是你这么个无知妇人,一味溺爱他,怎会造成今日的后果!” 叶老太太哀哀地说道:“如今老爷说什么,妾身都不会改变决定,妾身一定会为弘儿找回公道。” 张大人看两人要吵起来,尴尬地劝道:“夫人,依下官看,此事还是听叶大人的,毕竟此事难看,再说了,叶家大爷一向……在外人看来,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叶老太太却不依:“大人的顾虑老身明白,弘儿虽荒唐,却不会作出此等事情,还请大人彻查。” 张大人正欲再劝,一个衙役小跑着进来了,附在张大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张大人脸色骤变。 叶老太太连忙问道:“大人,有什么消息了吗?” 张大人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有人看到叶大爷是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的,神情痛苦,似乎被下了迷药。” 叶老太太急切地说道:“老爷,我就说弘儿一定是受人陷害吧,张大人,您可要继续查下去啊!” 叶怀璋原本不相信叶明弘是被陷害,只想早些把事情掩盖下去,可如今叶明弘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如果真的是被陷害,那么就能洗掉蒙在叶家门楣上的污点,叶怀璋自然是求之不得。 叶明弘清了清喉咙:“张大人,我儿受人陷害惨死,我心中悲痛万分,还望大人查清真相,还我儿一个清白。” 张大人心中无语极了,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只得应下:“查清真相是下官本职,叶老太爷客气了,还请二位节哀。” 一番寒暄后,张大人告辞离去。 陈殷仪坐在洛瑶院内,神情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切,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自己和他成婚还不足半年,他就死在了外面,以那样难看的姿态。 陈殷仪从迎亲想到近期,陈殷仪心中甚至有些高兴和庆幸,还有一些不甘心,自己嫁过来本就是为了杀了他的,可他怎么就那样死了呢? 院子里的红联还未揭下,喜字还贴在窗上,小月子也还未过去,如今却不得不全部撕掉,挂上白灯笼。 叶老太太心神不宁地回到了颐安堂,双眼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她的弘儿再也回不来了。 叶老太太哀哀地叹了口气,朱嬷嬷上前劝道:“老夫人,您节哀啊,别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大爷一向孝顺,若是见您伤心至此,魂魄也不得安生的。” 说道这个,叶老太太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是啊,弘儿是个孝顺孩子,可老天爷怎么就那么残忍,非要夺去我的弘儿不可呢?” 叶老太太絮絮叨叨说起了叶明弘小时候如何顽皮,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她连打骂一下都舍不得,那时候叶怀璋在京城做官,需要人在老家主事,公公婆婆又不放自己去京城,只有自己和弘儿相依为命了。 后来弘儿大了,结识了众多世家公子,然后……就走了歪道。 叶老太太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老朱啊,是不是我真的错了,若是当时对他再严厉一些,弘儿是不是就不会……”喉头似乎被哽住了,叶老太太捂着脸哀哀地哭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没有那么多如果,他的弘儿已经没了。 张大人头疼不已,顺着那个证人的话查下去,居然查到了方家的大爷方彧溪,当今皇后的亲生哥哥,皇上的大舅子,如今两边都不好轻易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衙役小声问道:“大人,咱们是不是要把方家大爷提过来审审?” 张大人一巴掌拍在那衙役的头上:“你本事不小,你去审啊!” 那衙役摸了摸脑袋,有点委屈,却也不敢说话,退了下去。 张大人突然说了句:“慢着!此事不许声张出去,谁也不能说!” 第二天,张大人一到府衙,就看到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尤其是昨天那个衙役,那表情简直就像见了鬼一样。 张大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个个不去干活都干什么呢!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一大早的给我招晦气!” 一个衙役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大人,城里都传开了,说有人亲眼看见叶家大爷遇害前一天晚上和方家大爷在一起,还是方家大爷亲自把叶家大爷丢在梅园楼的门前的。” 张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揪住衙役的衣领怒吼道:“我不是说此事不得声张吗?是哪个不要命的给我说出去了?说,是不是你!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衙役吓得一哆嗦:“大人,不是小人啊,小人是今日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怎么可能是小人传出去的呢?” 张大人松开手,那衙役无力地滑了下去,张大人一个个盘问,都是一样的结果。 张大人颓然得站在院子中心,看来是有人暗中盯住了这个案子,准备咬住不放呢,推着自己往前走。 门口一个衙役支支吾吾地通报道:“大人,叶老太太来了。” 张大人一阵头疼,她多半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吧,躲也躲不掉,索性一起来吧。 张大人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把人请进来吧!” 叶老太太在客席上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外面的传言,大人可听说了?” 张大人哂笑道:“什么传言,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罢了,没什么证据,恐怕要让老夫人失望了,咱们衙门还没什么进展。” 叶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自然知道他会遮掩,也不多言,把几封信扔在了桌上:“张大人,这算不算是证据呢?” 第二百二十章 暗格 张大人心中暗自叫苦,一个一个这不是都来找自己的麻烦嘛,他颇为不情愿地拿起了桌上的信,抽出里面的信纸,随意扫了两眼,僵在原地。 叶老太太今日一早就去了锦桐院,那里是叶明弘存放消息的地方,叶老太太虽然心里明白,却拿不出真凭实据,如今只好去翻翻他的东西,碰碰运气了。 果不其然,大多数柜子都已经空了,叶老太太无从判断到底是叶明弘自己搬走了还是有人悄悄潜入了叶府,把东西都毁掉了。 叶老太太不死心,又仔细搜寻了一番,锦桐院书房内有好几排直通屋顶的架子,架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上有不同的标注,叶老太太不敢轻信旁人,让朱嬷嬷和枇杷二人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打开,查看里面是否有重要信息。朱嬷嬷和枇杷找的两手发酸也不敢懈怠,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抽开仔细查看。 叶老太太心急如焚,索性坐在桌前,一只手担在桌上,另一只手无意之间移动了一下笔架,突然后方传来轴承运转的声音,叶老太太大惊失色,转头去看,原本平坦的墙上似乎有个方形的印记,随后,一个锦盒从墙内被推了出来,这里居然有个暗格。 叶老太太看张大人许久无言,冷嘲道:“张大人看了这么久,可是不认得?要不要老身大声地念给你听?” 张大人这才如梦初醒,额头上也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怔怔地看着叶老太太:“不用了不用了,老夫人,您这是想……” 叶老太太收回张大人手里的信,声音里隐隐带着愤怒:“张大人不是苦于没有证据吗?老身就是来给你送证据了。” 蕴蔚有些担心地看向顾清瑜:“侯爷,叶老太太能发现我们放在那的暗格吗?” 顾清瑜看着窗外变幻的天色,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音调稳稳,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顾清瑜淡淡开口:“会的,只有从暗格里找出这些信来,她才可能毫不怀疑。风起了,雨也要来了。” 方彧溪随手把镇纸砸在来通报的人的头上,气的暴跳如雷:“什么都没找到?” 那人的头被砸出一个血窟窿,一手按着头,忍着痛跪着说道:“属下在去叶府途中,被云寒拦住了,云寒刚刚解决了烟柳楼的那几个人,回来就听说叶明弘死了的消息,属下和他缠斗了许久,才解决了云寒,等再赶过去时,锦桐院内已经空空。” 方彧溪心中慌乱了起来,怎么办?看来那些书信和情报早已被有心之人拿走了,如今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这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算计的感觉,让方彧溪心中十分不安。 堂下的人似乎想安慰他:“爷,好在云寒已经替咱们处理掉了烟柳楼里的几个人,即便有了物证,也没有人证啊。” 方彧溪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叹了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那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张大人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老夫人,下官明白您想为大爷报仇的心理,虽说叶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可背后并无势力支撑,靠的全是几辈先人积累下的清誉,可方家……老夫人心中应当明白,也该掂量掂量,可不要以卵击石,因小失大,赔上一整个叶家啊。” 叶老太太冷笑了起来:“大人的好意老身领了,可此事,老身只想一探究竟,大人可不要忘了,我家三姑娘是和谁有了婚约,我叶家背后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若是大人还是觉得为难,老身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张大人总觉得叶老太太的笑容显得阴恻恻的,不怀好意,叶老太太是二品诰命夫人,若是想告个什么也不难,再加上叶家三小姐的未婚夫可是定勇侯,自己若是还是执意想息事宁人,只怕叶家和方家还没斗起来,自己这乌纱帽先不保了。 他心里一紧,赔笑道:“叶老夫人说笑了,怎能让您自己来想办法呢?下官在其位谋其职,定会查清楚叶家大爷的死因,查出真凶,为叶家大爷讨回公道。” 叶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老身自然是信得过张大人的能力的,老身回府里也是寝食难安,就在这里看着张大人办案了,多有叨扰还请您见谅。” 张大人心中有些慌乱:“您留在这儿不合规矩,府中定有不少事情等着您拿主意,您还是回去等着吧,一有消息,下官立马去通知您。” 叶老太太似乎仔细地考虑了他的话,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也好,那老身先回去了,叶安,你是我叶家的护院之首,又是男子,行事方便,你留下吧,看张大人是怎么办的案子,回去后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就不劳烦张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张大人一头冷汗,却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是。 张大人头疼不已,如今的嫌犯身份特殊,自己无法再像对待一般嫌犯一样直接让衙役把人押过来,张大人思虑再三,招了招手叫来两个衙役:“跟我去一趟方府。” 叶安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张大人身后,亦步亦趋,张大人心中恼怒却也发作不得,起码面上不能让叶老太太挑出错处来。 说是方府,其实是方家的一处老宅子,多年前方家人住在这里,方家飞出个金凤凰,如今方家举家都迁到了京城,这处宅子也就空了下来,只有方家大爷方彧溪有时来南方办事,暂时住在这里。 一行人到了方府,扣了扣门环,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张大人说明来意:“本官是来找方家大爷的,烦请通传一声。” 那个小厮对张大人行了一礼:“小的见过张大人,大人来的不巧,我们家大爷政务处理完了,已经去了京城,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张大人暗自思忖,如今方彧溪已经不在临淮了,若是再闹下去也要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张大人几乎笑出声来,却又生生忍住,轻咳了一声:“叶安,你也听到了,回去禀告叶老夫人一声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令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方彧溪的脸上,方丞相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方彧溪:“愚蠢!这时候跑回来是干什么?你这分明告诉所有人,叶明弘的死和你方彧溪脱不开干系。” 方彧流扶起方彧溪,抬头看向方丞相:“父亲,大哥也是为了咱们方家啊,不过杀了一个叶明弘,还没有确凿证据,让姐姐去处理一下不就行了。” 方彧溪的脸被打偏在一侧,他抬手揉了揉脸,推开方彧流:“弟弟,你莫管了,此事是我没处理好,还请父亲责罚。” 方丞相的手指差点指到方彧流的脸上,恨恨开口:“我方登益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你还有脸替你大哥说情?你别到处给我惹是生非就不错了,每次在外面惹了烂摊子都要皇后娘娘给你擦屁股,更何况,你知道你姐姐如今处境如何吗?一边是太后素来与她不和,一面是皇上最近宠爱新晋的湘妃,你们听说过哪个妃子刚进宫两个月就被封妃的?她这份荣宠只怕也是独一份了吧,如今你姐姐处境艰难,你们出了事情就只想让你姐姐出面解决了!” 方彧流也慌了:“父亲,那怎么办啊?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死啊!” 方登益瞧他那副样子真是越瞧越看不上眼,索性转过头去:“你给我闭嘴,我一听你说话就来气!” 方彧溪心中安定了许多,看父亲的意思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更何况自己也是为了家族办事,没理由把自己推出去做替死鬼的。 叶老太太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第二天,一封言辞激愤的信就传到了太后那儿。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呈着书信的小张公公,开口问道:“这是谁写的信,又来向哀家告状来了?” 小张公公笑着回话:“您猜对了,确实是有人告状来了。” 太后叹了口气,取过书信拆开来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又是哪家?” 小张公公回话道:“临淮叶家的叶老夫人。” 太后一下子正了神色,面露疑惑:“临淮叶家,不就是阿瑜的那个未婚妻家吗?” 侍从点了点头。 太后飞快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太后走到御书房前,涂公公正站在门口,见到太后来了,向她行了一礼:“老奴拜见太后娘娘,皇上在御书房,特意嘱咐了谁也不见。” 太后面色微冷,自己难得来找一次皇帝,他就闭门谢客,莫非他早已知晓会有人来为了此事找他? 太后看向涂公公,涂公公还弯着腰跪在太后身前,太后心中有了思量,开口说道:“既然皇儿在忙着处理国事,哀家心中也甚是欣慰,也就不多做叨扰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皇帝在御书房内看到了张大人一层一层递交上来的奏折,皱紧了眉头,看来最近是疏远太后他严重了,方家又开始蹦跶了起来,居然还伙同叶明弘想整出什么来,这个人选选得倒是不错,自己之前一直怀疑是叶明华,毕竟如今叶家几乎只能凭着他来支撑门楣,再不济也是叶家三爷叶明辉,可没想到,居然是叶家那个行事荒诞离奇的叶明弘。 方家的野心也太大了些,是时候收拾收拾他们了。 元玮推开御书房的门,对正欲转身离开的太后说道:“儿臣拜见母后,母后要来直接进来便是,涂公公,以后不得阻拦母后。” 涂公公应了一声是,向后退了几步。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皇帝不必介意,处理国事要紧,母后只是怕你累了,来送碗参汤来给我儿补补身子,别操劳过多,伤了身子。” 元玮笑着应了:“多谢母后,母后一同进来坐会儿吧。” 一个时辰后,太后才从御书房离开。 方皇后得了信,对报信的小宫女轻声说了一句退下吧,就站在窗边,半晌无言,方皇后心中微寒,只怕这次皇上是真的要整治方家了,大哥多半是躲不过一罚了,如今要想想怎么保住大哥的一条命。 圣旨很快就传了下来,命令大理寺卿去临淮了解详情,提审方彧溪,彻查此案。 叶明弘的尸身已经在叶府停放了三天了,叶老太太不吃不喝日夜守在尸身前,握着他的手喃喃自语,叶宓和叶宋一直跪在灵前烧纸,神色木然,看不出悲痛之色,陈殷仪还没出小日子,可这时候,叶老太太也不再怜惜她体弱,不能跪冰冷的青石板砖,直接让人把她从洛瑶院内拎出来,守在灵前。 叶宁虽伤未好,可毕竟也是叶家子孙,自然是要上前祭拜的,只是后背伤口不能随意牵动,不能鞠躬磕头行礼,只好点了三次头,以表哀悼。叶老太太心中有怨气想发泄,碍在顾清瑜的面子上发作不得,更何况,叶宁身边站着的护卫可是顾清瑜亲自拨过来保护她的。叶老太太纵使心中有万般委屈和愤怒,可想到为弘儿申冤还要借助顾清瑜的威势,也只好咬牙忍下,眼不见为净,转头看向叶明弘苍白的脸。 叶宁不能下地太久,很快就被青竹和绿枝抬回去了。 叶宁坐在软轿上,心里却转了几转,看叶老太太如今的神色,似乎并不是悲痛欲绝而舍不得让叶明弘入土为安,而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为了避嫌,顾清瑜已经好些天没来了,叶宁也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过来。只是他不来,很多消息她都无从知晓,虽说顾清瑜让她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养伤,一切有他,可被蒙在鼓里的不安感让叶宁心绪有些乱,只好把秦桑派出去打听些消息来。 叶宁坐在床上想着,秦桑打了帘子进来了,叶宁眼睛一亮,一定是有消息了。 秦桑开口说道:“小姐,方才大理寺卿来了,还带了好些人,说专门来查大爷的事情,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呢。” 叶宁点了点头,闹吧闹吧,若能借此事除了方彧溪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了结 御书房之内,大理寺卿王越之躬身汇报了调查的情况,末了,王越之斟酌着开口:“此事物证齐全,全都指向国舅爷,只是缺个人证,所以不能仅凭几张纸给国舅爷定罪。皇上,您看这事……下官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王越之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自然是看得出来皇帝是有心整治方家的,所以查一定是要按部就班地查,只是怎么个整治法,整治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看向堂下的王越之,心中一阵怒气,这群老狐狸,一个个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不贪功不冒进,却也只知道看脸色,这个王越之是两朝老臣了,尤其会见风使舵,好在从不站队,也不参与党派之争,因为算是个安分的。 元玮忍下怒气:“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越之心中明白了,有了皇帝的意思,这事儿就好办了。 王越之把手里的证据整理整理,就让人上门提审方彧溪,审问了半天也没审出什么来,方彧溪一口咬定只是和叶明弘有交际,但绝对没有杀人灭口。 王越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皇帝的意思是让自己彻查这件事,起码要查到叶家老夫人告的结果。 王越之越发觉得难缠,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国舅爷就请先回吧。”方彧溪点了点头,果然自己死咬住一点就行了,其他的闭口不谈,别的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大人,慢着,有消息了。”冯威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对王越之抱拳一礼。 冯威是之前留在临淮探查其余的线索,没有和王越之一同回来,如今看来应该是查出点什么了。 冯威抱拳一礼:“大人,我带回来一个人证。” 王越之大喜过望:“快,快带进来。” 方彧溪原本已经转身欲走,却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大,似乎白日见鬼一般,方彧溪指着来人:“你……” 那人微微一笑:“您没想到吧,我还没死,若不是您的手下急着去抢锦桐院里的情报,怎会疏忽到连我到底死没死透都没检查,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方彧溪谨慎地看着他,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方丞相一脸焦急地等在皇后的宫门前,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会儿,皇后身边的白芙才出来,对方丞相屈膝一礼:“丞相,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丞相请回吧。” 方丞相叹了口气:“可是……” 白芙截住他的话头,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有几句话托我带给相爷,皇后娘娘她已经把能做到的都做了,说有些事情已经无力回天,还请相爷弃卒保车,切莫因小失大。” 方丞相冷冷地抬头看了看宫门,一言不发甩袖离去。皇后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目前来说,这也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可方彧溪是他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叫他如何能不痛心啊? 白芙回去时,方玉婉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听到白芙的脚步声,才淡淡开口:“父亲回去了?” 白芙应了是。 方玉婉似乎有些迟疑,过了许久才继续问道:“父亲可有说什么?” 白芙轻声回话:“相爷没说什么,他能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方玉婉笑了笑:“明白?他怕是要怨我呢!” 白芙听出她话里的的凄凉,心中不忍,她从小陪在小姐身边,进宫后这么些年也一直伴着她,世人皆知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可白芙知道,这世人赞叹,人人称羡的背后,有方玉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 白芙出声音劝慰道:“娘娘,侯爷不明白您的处境,不知您如今……” 方玉婉打断她的话:“本宫乏了,想歇下了,你退下吧。” 白芙咬了咬唇,安静地退下了。 有了云寒作为人证,很快就给方彧溪定了罪,至于怎么判,还要明日去请示皇帝。 元玮看了王越之呈上来的判定书,几乎要把手中的纸揉碎,这个叶明弘简直是死有余辜,居然偷偷和方彧溪勾结起来,搜集各方情报,甚至还插手盐运上的事情,幸好叶明华发现及时,处理迅速,只是他多半也没想到对自己下手的,居然是家里的大哥。 还有这个方彧溪,可真是野心不小啊,面上说着朝中有方丞相在,不宜再有人入朝为官,恐留下话柄让皇上皇后为难,外出经商,可背地里做的破事也不少,元玮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经商不是本业,倒是成了他暗中扶植方家势力的障眼法。 王越之心中忐忑不安,却也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低头等着。 元玮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叶明弘已死,也无从再作惩戒,方彧溪虽是国舅,可故意杀人,与庶民同罪。至于具体的章程,你尽快去办吧。” 王越之称了声是,慢慢退下了。 消息传到临淮已经是第二日了,叶老太太抚着叶明弘的棺材,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默默说了一句:“弘儿,母亲为你报仇了,你该瞑目了。” 虽说揭露方彧溪自损八千,叶家的名声也毁了,叶怀璋气的半死,他当时同意是希望把儿子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丑事遮掩过去,可没想到还牵扯出这么一出,一怒之下大病一场。叶老太太心中却异常冷静,名声不名声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儿不再是含冤而死了。 叶宁身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能稍微自如活动了,叶宁坐在桌前,听着秦桑来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看来皇上和方家如今已经到了几乎撕破脸皮的地步了,叶宁本以为即便是处置方彧溪,顶多就是发配北疆或南疆,没想到居然会真的处死他。如今没有传来任何有关父亲在这件事情中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父亲没有牵涉其中,叶宁心安了不少,一步一步,事情越发的顺利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调任 时间过的飞快,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叶宁的背后的伤口也愈合了,只是还有三道浅浅的疤痕,眼瞧着就快要到十二月,叶明华考绩的时候了,叶明华整日带着沈言忙活着,终日不见人影,顾清瑜也回了京城,虽然日日传信过来,可也有许久未见了。 沈言一到盐运司,就看到几个守门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沈言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果然,一个粉色的娇俏身影出现在沈言面前:“你来啦?今日可真迟!” 陆媞媗看到沈言的神情有一瞬的失落,继而又扬起了笑脸,拉着沈言进了盐运司。 沈言扯出自己的袖子,冷着脸对陆媞媗行了一礼:“县主,在下还有事要办,还请县主自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媞媗时不时会在叶府门口堵自己,后来甚至直接堵到了盐运司门口。 陆媞媗咬了咬唇,有些委屈,他一直都这样冷冷淡淡的,陆媞媗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有好几次赌咒发誓再也不理他,可是却又忍不住巴巴地贴上来。 陆媞媗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陆媞媗一回头,原来是顾清瑜。陆媞媗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了似的,有些心虚,低着头不说话,顾清瑜一般不会叫自己全名的,如今这个情况,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陆媞媗小声地叫了一声表哥,走到顾清瑜身边。 顾清瑜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沈言。沈言神色坦荡,双手交叠作了一揖,叫了一声侯爷。 顾清瑜嗯了一声,平心而论,沈言的确是个出色的男子,文采卓著,长相清俊,近期为了叶明华的事情,两人也没少打交道,沈言做事态度认真,一丝不苟,是个很有才能的人,顾清瑜十分欣赏他。大齐三年一次科举,明年三月春试,他一定会脱颖而出。 可他绝不是阿媗的良配。 顾清瑜看的出沈言对陆媞媗的态度,冷冷淡淡的,绝无半点暧昧。可能也只有遇到叶宁,他才会有别的态度吧,想到这儿,顾清瑜心中有些不舒服。 顾清瑜不再僵持下去,带着陆媞媗离开,陆媞媗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沈言,才跟着顾清瑜上了马车。 陆媞媗有些心虚,低声问道:“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顾清瑜不答反问:“我不回来就任由你胡闹?” 陆媞媗咬了咬唇,嗫嚅着说:“我可不是胡闹!” 顾清瑜挑了挑眉,他一向不喜欢多话,索性挑明了问:“阿媗,你是不是中意沈言?” 陆媞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语气却斩钉截铁:“是的!” 顾清瑜叹了口气:“阿媗,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他动心,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媞媗不说话,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他温热有力的手扣住自己的手腕,阻止自己胡闹,自己狠狠咬了他的手腕,下口极重,他皱着眉却不吭声,至今手腕上还留着两道浅浅的伤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陆媞媗想了许久,顾清瑜一直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开口。陆媞媗轻轻叹了一口气:“表哥,我也不知该如何说,不如我来问问表哥是什么时候爱上叶宁的?” 顾清瑜眼中有一丝情绪闪过,开口说道:“我和叶宁和你和沈言不同,沈言……他心思不在你身上。” 虽然说出来残忍,可顾清瑜不得不点醒她。 陆媞媗的手颤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我明白的,可是我喜欢他。表哥不必再劝了。” 顾清瑜不说话,车内陷入了一阵安静。 第二日,秦桑进来通知叶宁:“小姐,侯爷来看您了。” 叶宁一惊,昨日才传信给他,之前他从未提到,怎么突然就来了,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简单打扮了一番,站在韶韵阁门口等着他。 顾清瑜老远就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快步上前,展开大氅挡住风,略有些责备地说:“外面这么冷,在屋里等着我就是了。” 叶宁也不多言,抬头冲他甜甜一笑,顾清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忍心再多说什么,护着她进了屋子。 叶宁这些日子似乎胖了一些,小脸也圆润了起来,气色不错,顾清瑜问了她伤口的恢复情况,叶宁笑了笑回答:“已经无碍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叶宁的伤口他查看过,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恢复地应该会很快。 叶宁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侯爷,宋婆婆的嗓子如今恢复地如何了,可能开口说话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已经能说话了,你什么时候需要她?” 叶宁仔细想了想:“还要看父亲的考绩吧,如今父亲在这里也任了三年的盐运使了,多半是要调离了。” 叶明华每年考绩都很不错,原本应该会升迁的,可如今叶宁和顾清瑜扯上了关系,不知道叶明华会被调去哪里? 顾清瑜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皇上已经开口了,估计会把叶大人调到京城,说是为了方便你与我成婚。” 叶宁脸一红,心里暗骂他不正经。 顾清瑜笑着看叶宁,笑的温柔,末了,正了正神色,似乎有些犹豫,又补充道:“只是,可能不会升品级。” 叶宁心中明白,点了点头,她并不求父亲能做多大的官,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叶宁也就满意了。 顾清瑜和叶宁聊了一个时辰就告辞离开了,叶宁知道,如今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关了,顾清瑜也是十分忙碌的,也不多留,起身送他离开。 顾清瑜走后,叶宁坐在桌子前暗自思忖了起来,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年前调令就会下来,是时候要考虑叶老太太的事情了。 如今叶老太太失了叶明弘,近期心情都不好,也没有来折腾叶宁,叶宁其实有些同情她,若是她愿意放过自己,叶宁也不想和她多做争执,就这样放过她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调令 很快年关就到了,叶明华的调令也来了,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叶明华即将被调往京城,任詹事府詹事,升为三品的官职,虽说是升迁,可也算是个闲职。 詹事府詹事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主要是负责太子的教育,只是如今皇上年轻,还没有一个皇子,更别说是太子了,果然,因为叶宁和顾清瑜的关系,皇帝对父亲生了疑心,不敢委以重任,可面子上也不好过不去,让人看出刻意打压定勇侯势力。如今这个结果叶宁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叶老太爷自然十分高兴,捧着叶明华的调任,直呼祖宗保佑,对着京城方向就要叩谢隆恩,家里人劝着才勉强止住,喜滋滋地把升迁的明旨捧到祠堂里供着。 叶老太太看到叶老太爷为了叶明华的事情如此开心,心里更不是滋味,想起她英年早逝的弘儿,这心里就像是堵住了一般,黑着脸回房休息了。 叶老太太半倚在贵妃榻上,粗粗喘了几口气,朱嬷嬷上前给她顺气,又递上一杯茶,叶老太太喝了几口,才勉强把胸口的不适感给咽下去。 叶老太太放下茶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弘儿如今不在了,那贱人的儿子却还活的好好的,升迁调任,想起来我就一肚子气。” 朱嬷嬷轻拍着叶老太太的后背,轻叹了口气:“老太太,您且放宽心,您如今也这个年纪了,就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更何况,如今三爷也回来了,给您带回来一个嫡孙,一个嫡孙女,您就安生地在临淮感受儿孙绕膝,颐养天年吧。” 即便是冬日,外面的阳光也是温暖明媚的,却照不进颐安堂,也照不亮叶老太太阴沉的脸。 叶明华升迁,自然也是好事一件,只是叶明弘新丧,府里不能大办,再说,叶明华平日里低调,不愿意大操大办,晚上,只一家聚在一起吃饭。 陈殷仪还未出丧期,自然是要避筵席的,叶宁本以为叶老太太也无心来赴宴,没想到叶老太太一早就到了。叶宁行了礼,在下首落了座,如今快到新年了,叶宋和叶宸都回来了,家里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叶明华要去京城上任,叶怀璋自然是要叮嘱一番的:“明华自小就稳重,如今你要进京赴任,为父不得不多叮嘱两句,在外做官行事要妥帖,人情通达,待人接物不卑不亢……” 叶老太太笑了笑:“老爷您也是高兴坏了,以后跟着明华一同去京城,还愁没办法时常提点他吗?” 叶明辉似乎有些惊讶,开口问道:“母亲,我们也要一同迁去京城吗?” 叶老太太笑着回答:“那是自然,咱们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再说了,京城的条件岂是临淮能比的?宪哥儿在京城也能去更好的书院上学,以后咱们叶家小辈里也有的指望了。” 叶老太太的话一出,堂下的人神情各异,叶宸的脸色自然是十分难看了,叶宋似乎有些期待,去了京城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如今父亲没了,姨娘不在,他无所依靠,只能靠自己搏个未来了。 叶明辉似乎被叶老太太说服了,神情有些松动,犹豫地看了一眼叶明华,试探着问道:“不知会不会给二哥添麻烦?” 叶明华沉吟片刻,思虑再三后开口道:“一家人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说,宅子家具等都要一一置办,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妥帖处理好。一切还要我先去京城再作打算。” 叶怀璋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明华说的不错,一大家子人一同去太招摇,明华不过新官上任,一下子就举家迁去,恐留下话柄,惹人闲话。再说明华以后也许还要外调,咱们叶家暂时不宜举家迁去。” 叶老太太没想到叶怀璋居然会拒绝,神色一滞,转头看向二房一家,叶明华不卑不亢,颜如澜神色淡定,叶宁冷冷清清,叶老太太心中升起了无名之火,眼睛转到颜如澜的脸上,突然心中有了计较,又生一计。 叶老太太笑着看了看颜如澜,开口说道:“老爷说的也是,如今咱们都盼着明华能有出息,光宗耀祖。只是……如今你大哥去了,大嫂身子不舒服,这家还得由老二媳妇管着呢,老二媳妇就留在家里,我会另找人去服侍老二。” 叶宁一愣,眼神也冷了下来,没想到叶老太太还有这么一出,叶明华开口道:“母亲,我与阿澜相伴多年,不忍分开,也不要别人服侍,家事可以交给三弟妹,弟妹虽年纪轻,可精明能干,以前还帮着三弟打点生意,处理家事也干脆利落。” 叶老太太看了高蔓一眼,高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虽知道婆婆不待见她,可没想到居然对自己不信任至此,宁愿把二嫂留下,也不愿让她主家事。 叶怀璋脸色有些难看,喝止了叶老太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离明华去赴任还有段时间,你急什么?” 叶老太太听叶怀璋没有出言反驳她,心中暗自窃喜,看来他并不反对,把颜如澜留在家里不至于让叶明华散了心思,叶怀璋早就考虑的清清楚楚了。 颜如澜神情有些恍惚,眼看着可以离开叶家,独立在外面过日子了,可没想到还是被叶老太太摆了一道,颜如澜心里乱极了,不知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叶宁看出母亲的担忧,伸手附在颜如澜的手上握了握。没想到叶老太太在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放过他们一家人。看来自己早做准备真是对了。 一顿饭,颜如澜吃的食不知味,散席之后,就早早回了墨芷院。 叶宁看着母亲的背影,心知如今什么样的安慰都不能让她宽心,看来要早点处理了。由于上次受罚受伤的事情,许久没去顾府了,也不知宋婆婆如今如何了? 叶宁想了想,让青竹悄悄出府,传个信给顾清瑜。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谈判 一辆马车驶到叶府侧门,有个年迈的老太太下了马车,青竹早已侯在一旁,等候多时,一看到老太太下了马车,笑着迎了上去,搀住了老太太,带着老太太去了韶韵阁。 叶宁正坐在桌边等着,秦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声说:“小姐,宋婆婆到了。” 叶宁连忙站起来,迎到门口,青竹正扶着婆婆走过来,宋婆婆看到叶宁,笑着说道:“何必出来等,外面冷,快进去吧。” 叶宁也笑了,搀住宋婆婆的胳膊:“我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呢,外面冷,婆婆快进来吧。” 宋婆婆进了叶宁的屋子,四处看了看,坐下喝了口热茶,笑着说道:“小姐这屋子里可真是漂亮。” 叶宁笑了笑,宋婆婆的声音虽然十分沙哑,可说话吐字清晰,说起话来毫不含糊,看来顾清瑜没少花心思。 叶宁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婆婆,其实此次请您回来是有事请您帮忙,我想请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宋婆婆苦涩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苟且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替姨娘报仇,以安姨娘的亡灵。” 叶宁去颐安堂的时候,只有叶老太太一个人在,跪在小佛堂里诵经。枇杷通报道:“老太太,三小姐来了。” 叶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诵经。叶宁在颐安堂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叶老太太才慢慢从小佛堂踱步过来。 叶宁幽幽喝了半盏茶,看到叶老太太的身影,起身一礼:“祖母。” 叶老太太淡淡地摆了摆手:“坐吧,宁姐儿有什么事情?” 叶宁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祖母看个人。” 叶老太太警觉了起来,冷冷地看向叶宁:“什么人。” 叶宁不答话,转向门外:“宋婆婆,您进来吧。” 叶老太太一听到这个姓,就险些站立不稳了,一手扶在桌子上,狠狠的抓着桌边,骨节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一个人徐徐走进来,逆着光,叶老太太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如地狱厉鬼般,她上前福了福身子:“老夫人,好久不见了。” 这个声音苍老嘶哑,如同恶鬼一般,像是淬了毒的银针,扎着叶老太太神经最脆弱的地方,叶老太太神情慌张,徒劳地向后退了退,却发现没有了退路。 叶老太太神情扭曲了起来,似乎是极度恐惧下发出一阵怒吼:“你干什么,别靠近我,来人啊!” 叶宁皱了皱眉:“祖母确定还要把别人叫进来吗?” 叶老太太表情张惶,嘴里喃喃说着:“不,不是。” 外面的枇杷听见了动静,走到门前问道:“老太太,您怎么了?”说着就要掀开帘子。 叶老太太厉声说道:“不,不要进来,我没事,去把老朱叫过来。” 枇杷觉得古怪,却也不敢擅自闯进来,应了声是,转身去找了朱嬷嬷过来。 叶老太太看着叶宁,冷冷的笑了:“不错,你真是好本事,你知道了什么?” 叶宁看了看宋婆婆,才把目光转向叶老太太:“我治好了婆婆的嗓子,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叶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空口无凭,你还能把我怎样?” 叶宁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在叶老太太面前虚晃一下:“若是我再拿出这个呢?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相信我?” 叶老太太伸手欲夺,叶宁眼疾手快,及时收了回来。叶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老太太:“若要人不知,除非几莫为,祖母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日后被发现的后果。” 朱嬷嬷见枇杷慌慌张张地来找自己,心中疑惑,赶紧朝着小花厅走去。 朱嬷嬷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叶宁站在堂内,面色沉静,叶老太太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发抖,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模样。 朱嬷嬷快步走进去,扶着叶老太太,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朱嬷嬷看向叶宁,神色有些愠怒:“三小姐,请恕奴婢失礼了,老夫人是您的长辈,嫡亲祖母,三小姐怎可出言不逊,惹老太太生气?” 叶宁神情淡淡:“朱嬷嬷刚进来,什么时候听到我对我祖母出言不逊了?” 朱嬷嬷一时语塞,看向叶老太太,又看看叶宁身边,抚着叶老太太的手也顿住了。 叶宁笑了笑:“看来朱嬷嬷也是认识的。” 朱嬷嬷眼神直直地看着宋婆婆,嗫嚅着回答:“嗯,自然是认识的。” 叶老太太扶着朱嬷嬷的手,缓缓地坐了下来,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叶宁,你究竟想如何?” 叶宁施施然坐下,浅浅喝了口茶:“我要如何,祖母心里是清楚的。” 叶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不甘,可如今受制于人又有把柄在她手里,叶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放你母亲和你们同去京城。” 叶宁不说话,看着叶老太太,似乎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叶老太太咬了咬牙:“叶宁,你还想如何?今日如果你去告官,不仅叶家名声全部败了,你的父亲的前途也就毁了!” 叶宁不置可否,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祖母说的没错,所以我不会告官,但我可以把这些告诉祖父,祖母可以看看这张纸上面写的什么,祖母可还记得白婆婆,祖母可还记得我母亲是为了什么大出血的?为什么不能再次生育,祖母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祖母七十多岁了,一定也见惯了各种手段,很多的手段,祖母也不是没试过。祖父自然是不会把家丑外扬的,至于怎么处理祖母……您应该明白。” 叶老太太怒视着叶宁,不说话,可手已经抖了起来,朱嬷嬷站在一旁,心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了。 叶宁继续说道:“我希望祖母自请去寺庙清修,不再过问家中事务,即便以后叶家举家迁往京城,希望祖母也不要去,安安静静地吃斋念佛,来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妥协 叶老太太怒视着叶宁,平日里总是眯着的眼睛也瞪大了,眼里闪着愤怒的光:“叶宁,你这是忤逆长辈!” 叶宁毫不退让,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祖母做的为老不尊的事情也不少,咱们彼此彼此。此外,祖母只能带一个丫鬟前去,在寺庙期间,吃穿用度与庙内姑子一致。” 叶老太太几乎要吐血三升,叶宁自回来以后一向安分守己,上次受了家法都没敢辩驳一个字,看不出她原来是在韬光养晦啊,手里握着自己的把柄就等着这一刻呢。 叶老太太试图挣扎一下,眼神闪烁了起来:“你提得意见我会考虑一下。” 叶宁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开口说道:“祖母觉得我是在提意见?恕我直言,如今祖母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了,如今这是我的要求,在我看来,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其他的路,无论祖母选择哪一条,都是死路一条,还是祖母觉得用自己一死换我父亲仕途一时受损很值得?” 叶老太太大怒,狠狠地拍了桌子,用拐杖指着叶宁,大声怒骂:“放肆!” 叶宁无所谓地笑笑,叶老太太已经没招了,不过黔驴技穷,外强中干罢了。 叶老太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好,我依你所言。” 叶宁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希望祖母说到做到,我已经为祖母择了好去处,到时候祖母自己提出便可以。” 叶宁转向朱嬷嬷,上下打量了两眼:“朱嬷嬷一向是祖母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是朱嬷嬷出谋划策的,帮助祖母达到一个个目的,若是我没记错,给宋婆婆下药的是你吧。” 朱嬷嬷恐惧地看着叶宁,惊慌失措地说:“我也不想的,奴婢也只是听命于人啊……饶命,三小姐饶命啊!” 叶宁笑了笑:“朱嬷嬷慌什么,我又不取你性命,嬷嬷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吧,就请嬷嬷对自己也做一遍吧。祖父不会对祖母做什么,只怕不能保证不对您做什么?” 朱嬷嬷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叶宁是想把自己也毒哑了! 叶宁看着犹豫的朱嬷嬷,转向叶老太太:“朱嬷嬷不是一向忠心耿耿吗?怎么会不愿意为祖母做这点小小的事情,只要你说不出口,我以后也不提,这件事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了。” 叶老太太这才如梦初醒:“对对,老朱,你喝下去吧,你喝了就再也没有人威胁我们了。” 朱嬷嬷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老太太:“老夫人,您不能……” 叶老太太握住朱嬷嬷的手:“老朱,你知晓这个秘密,我也不放心,若是你喝了那个药,我也能相信你不会在老爷面前提起了,咱们一起去清修,安安稳稳的……” 叶宁冷笑着看着争执着扭成一团的两人,默默转身离开,还没走出颐安堂的院子,里面传来了痛苦的尖叫声,同多年前宋婆婆的惨叫声一样,又渐渐平息了下去。 宋婆婆安静地跟在叶宁身后,一言不发,回到韶韵阁。 叶宁叹了口气,握住宋婆婆的手,良久,才艰涩地问道:“婆婆可会怪我?” 宋婆婆看着叶宁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叹了口气:“小姐的难处,奴婢明白。” 要说不怪,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林姨娘含恨离去时不甘心的双眸,还时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一双杏眸还痛苦地睁着,带着无限渴求想活下来的心愿。小少爷刚刚落了地,还没来得及听他的哭声,还没来得及看看他,抱抱他,就用竭了力气…… 自己被灌下哑药的时候,嗓子里想火烧的一样,拼命地想闪躲,可被人狠狠地钳制住了,痛苦地嘶吼着,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自己苟且偷生多年,直到听说表小姐和三小姐要来沐川院,苦心设局,只盼有一日能手刃仇人,为姨娘报仇,为自己出口恶气,可如今小姐为了保住二爷的声誉,只是让那老太婆去寺庙清修,自己怎能甘心呢? 叶宁叹了口气:“嬷嬷,对不起!我不能拿父亲的未来去赌,也不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此事确实不宜声张,而且即便告诉了祖父,在他眼里,什么都抵不过叶家的前程,即便他当初深爱着林姨娘,也未必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有什么惩罚。婆婆,我不是不恨她,她所做的已经一件一件报复在她身上了,叶明弘没了,陈殷仪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老天已经把她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夺走了,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守着残存的那一点念想和回忆,孤孤单单寂寂寥寥地活着。” 宋婆婆别开眼睛抹了抹泪:“三小姐,奴婢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她如今也算是得了应有的报应,奴婢的嗓子也医好了,二爷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三生有幸,我相信姨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若是为了报复她,毁了二爷的前程,奴婢心中也会不安的。” 叶宁点了点头,问道:“婆婆以后有何打算?可愿意随我们同去京城?” 宋婆婆笑了笑:“我无儿无女,无依无靠,还有何处可去?自然是愿意留在府里的。” 叶宁也笑了笑,握住宋婆婆的手说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青竹,先收拾出一个房间出来给婆婆住着。婆婆,您先住在我院子里,随后,我会和父亲说,让您和父亲相认的。” 宋婆婆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叶宁说道:“小姐,侯爷在马车里等您许久了,让我事情结束后告诉您一声。” 叶宁一惊:“侯爷在等我?”在颐安堂已经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他还在等着吗? 叶宁匆匆忙忙跑到侧门时,顾清瑜的马车还停在那,叶宁一路跑了过去,站在马车前,突然就止住了,定定地看着马车的帘子。 顾清瑜撩开帘子,看向站在马车旁的叶宁:“傻站着干什么,外面风大,进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亲吻 顾清瑜伸出了手,叶宁搭上顾清瑜的手,顾清瑜微微使劲,把叶宁提了上来。 马车车厢里十分温暖,顾清瑜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味,叶宁觉得很是安心。顾清瑜抚了抚叶宁的头发:“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来?” 叶宁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刚才站在马车外,心里突然很乱,不知道今天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或许一切都难以用对错来衡量。 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别怕……” 顾清瑜什么都没有问,安静地环着叶宁。 叶宁靠在顾清瑜的怀里,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叶宁贪恋地蹭了蹭。 顾清瑜被叶宁的小动作逗笑了,轻轻拍了拍叶宁的背,唇角的笑意含着宠溺的意味,这小丫头像个小猫似的,真想把她直接抱回去,娇娇宠着。 叶宁感觉到他轻笑时胸口的震动,撑着他的胸膛,从他的怀里直起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多谢侯爷相助。” 顾清瑜摇了摇头,神情温和:“顾清瑜可都解决好了。” 叶宁点了点头,又觉得奇怪:“侯爷怎么不问我怎么处理的?” 顾清瑜握了握叶宁的手:“无论你怎么处理,自有你的道理,你放手去做,剩下的一切有我。” 叶宁心中一暖,抬头对顾清瑜一笑,拉了拉他的袖子:“嗯,我知道了。” 顾清瑜喜欢看叶宁笑,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捏了捏叶宁的脸,嗯,最近胖了一些了。 顾清瑜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叶宁:“今晚我要连夜赶去京城,不能留在临淮过年了,所以提前送你新年礼物。” 叶宁接过盒子,是一个红漆雕花的盒子,叶宁抬头看向顾清瑜,笑了笑:“多谢侯爷!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侯爷准备礼物呢。” 顾清瑜笑着揉了揉叶宁额前的头发,目光灼灼:“不需要准备。” 叶宁疑惑地抬头看她,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顾清瑜一手遮住她的眼睛,叶宁眼前的光亮瞬间被遮住,叶宁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下一秒,叶宁的唇瓣上就覆上一双温热的唇,叶宁心里一惊,睁开眼却还是一片黑暗,只有指缝间透出一点微红的光。 顾清瑜感觉到叶宁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似乎小猫挠痒痒一般,顾清瑜的心里似乎都柔软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扣紧叶宁的后脑勺,忍不住想更深入,含住叶宁的唇瓣,温柔辗转,叶宁的背靠在马车壁上,背后一片冰凉,身前的这个人火热,顾清瑜的身子紧靠着她,叶宁在冰火中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处,双手无力地抵在顾清瑜的身前。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瑜才意犹未尽地从叶宁唇上移开。叶宁这才如梦初醒,咬着唇推开了顾清瑜。 叶宁唇瓣泛着粉色,还带着几分湿润,仿佛春雨后的蔷薇,叶宁脸颊红红的,眼睛里也湿漉漉的,神情委屈,正要开口,顾清瑜再次欺身压了过来,叶宁半张着唇,正欲惊呼,声音就被他堵住了,叶宁叶家睁的大大的,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 顾清瑜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垂着,微微得颤动着。 叶宁慢慢闭上了眼睛,手也轻轻抓住了顾清瑜的手指。 西风渐渐刮的紧了,天色也灰暗了下来,四处灰蒙蒙的,多半是要下雪了,可马车内暖融融的,叶宁觉得很安心。 叶宁回到韶韵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想起刚才的吻,叶宁还有些脸热。叶宁打开那个红漆雕花的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白色的绒布,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玺玉坠子,打磨的十分精细光滑,十分浓烈鲜亮的红色,很衬叶宁的肤色。 外面果然是下雪了,刚开始还很小,随着天色渐晚,渐渐的就成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叶宁心中有些担心,夜晚行车,不知他能不能安全达到京城。 春节来了,叶宁挽着叶宓的手站在门前看烟花,新的一年了,不知不觉重生已经一年了,从刚开始的无助失落,到如今渐渐能摆平大小事务,只期盼着明年能更好。 叶老太太信守承诺,以丧子之痛不能宽心为由,自请去临淮边界的宁心庵清修,只带了朱嬷嬷一人,余生就让两人互相折腾去吧。 沈言也忙碌了起来,三月春试即将到来,叶宁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他也有前世记忆,算起来,也该记得题目。 叶宸自然是要在京城重新找书院了,二房如今也在忙着整理,一边请京城的朋友物色新的宅子。 叶宁看着韶韵阁,自己前世今生都最为熟悉的院子,心里有些不舍,可她心里相信,未来会更好的。 秦桑从墨芷院拿东西回来,一回来就直奔着叶宁去了,在叶宁耳边悄悄说:“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了。” 叶宁来了精神:“谁啊?” 秦桑笑着回答道:“是李知府家的三子,虽说是个庶子,可才学人品在临淮的公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今年同沈公子一同下场比试,应该能得个不错的名次。” 叶宁笑了笑:“走,我们去找二小姐。” 叶宓红着脸被叶宁拖了出来,一边小声埋怨道:“三妹,你做什么啊?” 叶宁一边拉着她往前厅走,一边说道:“二姐就不好奇自己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吗?今日不偷偷看看,以后多半就要等到成婚以后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叶宓止了脚步,声音更低了:“哎呀,你就别担心了,他就那样,你可别去凑热闹,搞的人家多不好意思。” 叶宁也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叶宓,叶宓被她看的浑身发毛,轻拍了她一下:“臭丫头,看我做什么?” 叶宁捂着唇,指着叶宓问道:“二姐,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见过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对 叶宓颇有些忸怩,拍掉叶宁指着她的手,扭过头不理叶宁,叶宁却不依不饶,绕到叶宓面前,嬉笑着问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也让我知道这个想迎娶我二姐的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不然我怎么放心把我漂亮贤惠的二姐嫁给她呢。” 叶宓甩开叶宁的手,耳根子都红了:“你啊,自从定了亲事以后,越发不知羞了。” 叶宁笑嘻嘻地拉过叶宓:“那二姐姐说说嘛。” 原来,今年的腊八节是陈殷仪和叶宓去景明寺祈福的,陈殷仪最近心情不好,匆匆把过场走了,就回了后厢房休息,叶宓挂念英姨娘,偷偷去找寺庙里的大师为英姨娘诵经,供奉了香火钱。 叶宓一路走到地藏菩萨庙,菩萨微低着头,眼神慈悲宽厚。今日是腊八,多是祈福求保佑官运和财运的,地藏菩萨主孝道,今日门前香火倒是不甚兴盛,佛前的香案上只缓缓燃着几支香,前方放着一个蒲团。 叶宓走进去,静静地跪在佛前祷告着,叶宓想着英姨娘曾经最喜欢在小佛龛前训斥自己,自己做错了事情,她也会让自己跪在佛前许久,如今佛像还在,可英姨娘的声音,自己却再也听不见了。滚烫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叶宓的眼中流出,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之声,叶宓微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落下,滴在刻着莲花的青石砖地上,汇聚在莲心处。 李知微站在门外,静静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瘦弱姑娘的背影,清晨的阳光穿过院心里的树木,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在她的裙角也印上花影。 叶宓也记不得跪了多久,擦了擦眼泪才想起来陈殷仪大概已经醒了,自己若是还不回去恐怕又少不得一顿骂,急急地撑着浅青色的蒲团就想站起来,大约是跪的太久了,脚一麻,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下去。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扶了她一把,又立即撤开手,温声问道:“姑娘无事吧?” 叶宓站稳了身子,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无事,我还有事,告辞了。”叶宓全程垂着眼眸,李知微看不清她的神色,看着叶宓离开的背影,瘦削的模样,似乎随时要跌倒,李知微还没来得及多想,才发现自己已经叫住了她。 叶宓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公子还有何指教?” 李知微走进了两步,轻声说道:“还请小姐宽心,逝者已矣,一味沉溺痛苦,只会让逝者难安。” 叶宓抬头勉力笑了笑:“多谢公子指点。”叶宓看到他腰间挂着一个玉佩,上面刻着知微二字。 李知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李知微,这是我过世的姨娘给我的,她身子骨弱,却偏偏好强,为了给我做这个玉佩,还专门去学了玉石手作,刻下这两个字,可算是费了心思。” 叶宓低头笑笑:“我姨娘也是这般好,只是她过世了。” 李知微愣了一下,抱歉地看着叶宓:“在下唐突了。” 叶宓抬头,对着李知微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已经过去了,我该回去了,否则府里人要找我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李知微上前两步,突然叫住叶宓:“请恕在下唐突,敢问小姐芳名?” 叶宓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还是老实的回答:“叶宓。” 李知微看着叶宓的身影,直至叶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李知微回过头来,点了一炷香,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自从姨娘过世后,每年的今天自己都会来上香,却是第一次碰到别人,她也失了姨娘,她还是个小姑娘,失了生母的保护,日子一定也艰难,叶宓的哭泣声让李知微想起当年无助的自己,李知微心绪起伏了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宓说完,叶宁笑了起来,打趣说道:“这位李公子够迅速的啊,肯定是被二姐姐迷住了,当时就决定非二姐姐不娶,只不过碍在新年,才不得已拖延到今日才上门提亲。” 叶宓脸都红了,拍了一把叶宁:“你这个坏丫头,惯会取笑我。” 叶宁拉着叶宓偷偷到了前厅。大齐的民风较之前朝已经开放许多,所说男女婚前不得见面,可一般人家在有男子上门提亲时,都会放一张屏风,小姐可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是否满意,若是觉得不错,就会羞答答地和父母说,女儿的婚事但凭父母做主,若是不满意,则会委婉的表示,女儿还想多服侍父亲母亲两年。 叶明弘如今不在了,叶宓要守三年的孝,没想到此时会有人上门向叶宓提亲。叶老太太已经去清修了,叶老太爷坐在上首,陈殷仪,颜如澜以及高蔓坐在下首,对面坐着李知府,李知微以及请来说媒的丁夫人。 叶宁趴在屏风后,仔细的想从屏风缝里看清李知微的模样,可惜屏风织的太密了,叶宁巴望了半天,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身形和沈言差不多,身姿挺拔,显得气宇轩昂,只是脸有些看不清,叶宁有些泄气,安安静静地在叶宓身边做好。 叶宓无力的白了叶宁一眼,用口型示意道:“你安分一点,不要捣乱。” 叶宁嘻嘻笑了,也用口型回答道:“那是自然,妹妹绝不能毁了二姐姐的好姻缘的。” 叶宓羞得想堵住叶宁的嘴,可屏风后的身影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只好扭过头不看她,叶宁也不再逗她,安静坐好。 叶老太爷似乎对李知微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转向陈殷仪:“老大媳妇,如今弘儿不在了,你得拿个主意。” 陈殷仪应了声是,扫了一眼对面的李知微,李知微大约十八九岁,和陈殷仪一般大,若不是嫁给叶明弘,自己如今也有无限希望,而如今,丈夫死了,自己寡居,还要为他的女儿准备婚事,陈殷仪想到这,觉得自己头更痛了,甚至有几分恨意闪过。 陈殷仪神情冷淡:“李公子,我们家二小姐丧父不久,需守孝三年,还未出丧期,此时不宜谈婚论嫁,李公子请回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撞见 叶宓的心提到了一半,惊恐地看向叶宁,叶宁也吓了一跳,陈殷仪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和叶宓过不去,该不会是疯了吧。叶宁对上叶宓慌乱的眼睛,随即冷静下来,对叶宓安抚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宽心、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在原地。李知微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后温和地行了一礼:“叶夫人思虑周到,晚辈惭愧,守孝自然是必须的,晚辈愿意等三年,三年后再成婚,今日前来,只是想与叶家定下婚约。” 陈殷仪咬了咬唇,冷冷的看着李知微,她之前也听过李知微,是个不错的男子,居然为了叶宓愿意做到如此。 叶老太爷轻咳了一声:“不过是定下婚约,老大媳妇未免太紧张了,弘儿生前最喜欢宓姐儿,宓姐儿有个着落,弘儿也能安心,我看这亲事能结,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看呢?” 颜如澜笑了笑:“李公子一表人才,又对我们宓姐儿一往情深,自然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高蔓也附和着点头:“是啊,宓姐儿聪慧漂亮,李公子风度翩翩,我看这亲事能结。” 叶老太爷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点了点头:“嗯,那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下吧。” 叶宓紧紧捏住叶宁的手才缓缓放开,叶宁转头对她一笑,却看到叶宓的眼中映着盈盈泪光。 叶宁送叶宓回了鹭汀轩,刚聊了两句,门外的小丫鬟通报道:“二小姐,晴瑶姐姐来了。” 叶宓疑惑的看了一眼叶宁,叶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宓笑了笑:“请她进来吧。” 晴瑶进来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二小姐,三小姐。” 叶宓笑着扶起她:“晴瑶姐姐起来吧,有什么事吗?” 晴瑶笑着把捧着的托盘递给叶宓:“这是夫人让我准备的,恭喜二小姐。” 叶宓受宠若惊,迟疑着接过:“这是……二伯母送给我的?” 晴瑶笑着点了点头:“二小姐打开看看吧,您看看喜不喜欢。” 叶宓的手有些颤抖,抚了抚盒子上雕刻的镂花玉兰花枝,打开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匣子里里面装着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配着梅英采胜簪,和一对镶着红珊瑚的双龙戏珠手镯。 叶宓有些难以置信,想起英姨娘去世后颜如澜对她有意无意的照拂,心中更是感动,真心诚意地行了一礼:“多谢晴瑶姐姐,随后我亲自去谢谢二伯母。” 晴瑶不敢受礼,扶起了她:“二小姐客气了。” 晴瑶转向叶宁:“小姐,夫人请您回去清点要带的东西,您随奴婢回去一下。” 叶宁点了点头,和叶宓道了别,跟着晴瑶回了墨芷院。 果然,颜如澜正忙的不可开交,叶宁走过去问道:“母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颜如澜抬头看见叶宁:“你来的正好,你先去把你房里的东西列个单子给我,然后去宸哥儿和阿言那里,把他们房里的单子也要过来。” 叶宁下意识皱了皱眉,回答道:“您派个人跑一趟不就行了吗?何必要我去。” 颜如澜连看都没空看叶宁一眼:“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呢吗?你闲着没事,去跑一趟吧。” 叶宁看了看晴芊和丁嬷嬷确实很忙,其他还有几个人叶宁都不怎么了解,确实担心事情办不好,看来还是要自己跑一趟。 叶宸那儿简单,叶宁找了魏嬷嬷要了单子,就离开了,直奔沈言的向晚居。 叶宁还没走进向晚居的院子,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哀求,还有沈言冷漠的语调,和前世对待自己的语气毫无二致。 叶宁不想知道沈言的事情,也觉得此时偷偷在这听墙根不太好,放轻了脚步就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一声骄横的声音传出来:“沈言,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叶宁吓了一跳,脚步却止住了,静静站在院门外。 沈言的声音显然是极其的不耐烦了,叶宁都能想象出他脸上的神色,皱着眉头,带着十分厌恶的神情看着你,正常人有点羞耻心的早就被他的眼神吓跑了,很可惜前世的叶宁是个不知羞不知耻的姑娘,显然,里面和他纠缠着的,和前世的叶宁差不多。叶宁突然有一瞬间的同情沈言,说实话沈言这样的冷清俊美的男子,找一个贤惠温柔的女子并不难,也能好好相处,可怎么前世今生总碰上这样不知礼数胡搅蛮缠死缠烂打的奇葩女子。 沈言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不,县主很好,只是沈言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还请县主另觅良缘,沈言自知绝非县主良配,不敢耽误县主。” 叶宁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唇,居然是陆媞媗! 陆媞媗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沈言,你都要离开了,要去京城了,我不知何事才能见到你,眼看着我也要及笄了,家里也在准备给我说亲事,可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要你,我不想你去京城,你去了京城我就见不到你了……” 沈言显然十分无奈,陆媞媗哭的很伤心,沈言有些手足无措,神情虽然依旧冷漠,可眼神却犹疑起来。 “三小姐,您怎么不进去?”墨砚的声音从叶宁身后响起,叶宁吓了一跳,急中生智,急忙解释道:“我刚刚到门口,正准备来找你呢,你快把公子房里的东西整理成单子给我,母亲差我来取呢。” 屋内的两人显然也吓到了,陆媞媗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还没等叶宁说什么,就擦了擦眼泪,捂着脸跑了。 叶宁的肩膀被陆媞媗狠狠撞了一下,偏过身来,叶宁想回头叫她,却叹了口气,此时把她叫回来该说什么呢?只能是越描越黑了。 叶宁一回头,就看到沈言站在向晚居的台阶上,显地更加高大,气势里也有了一丝威压的感觉,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叶宁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也冷冷地回望着他。 沈言开口问道:“你都听见了?” 第二百三十章 同行 叶宁皱眉回头看他,沈言也冷冷看着叶宁,叶宁不想和他纠缠下去,点了点头。 叶宁开口道:“母亲让我来拿向晚居的单子。” 沈言嗯了一声:“墨砚那没有,都在我这里,你来拿吧。” 叶宁想了想,跟着沈言进了书房,上次的事情,叶宁还心有余悸,警惕地站在门边,沈言走到桌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桌边,看着窗外,冷冷出声:“怎么?很怕我。” 叶宁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如今我已经十四岁了,也定了亲事,也该注意些,免得有损义兄声誉。” 沈言搭在桌边的手指渐渐蜷了起来,转过身来冷冷看向叶宁:“你怕传到他的耳朵里?” 叶宁不说话,沈言似乎有些激动,一拳砸在了书桌上,叶宁皱着眉朝后退了两步,自从重生后,沈言的性格越发让人捉摸不透,原来说好听叫温和有礼,实际上高冷清淡,叶宁和他生活多年几乎没见他发过火,即使叶宁和沈老太太起了争执,沈言一般也只会冷冷地看着她,然后等叶宁咬咬唇说不出话来,再抓着叶宁的手腕把她带走,沈言腿长手长,叶宁总是落后他半步,他也从不催促。今生,却总是大发雷霆,不复前世冷静的姿态。 沈言看叶宁戒备的姿态,握紧的拳无力的松开,声音软了一些:“你真的要嫁给他?” 叶宁点了点头:“是的。” 沈言走近了几步:“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 叶宁退到门口,一手扶着门,坚定的说:“还请义兄以后慎言,我与你只是义兄妹,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沈言退后了半步,呵呵笑了两声:“是啊,前尘往事。”她已经走出来了,只剩自己一人还走不出来。 叶宁并不想和沈言讨论这个,也不愿意看到他失控的神情,下意识别开了眼睛,叶宁匆匆留下一句:“义兄整理好就派人送给母亲吧。”转身就出了向晚居。 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叶宓拉着叶宁念念叨叨地说了许多,叶宁笑着应了,如今叶宓的亲事也定下来了,陈殷仪也没有道理也难为她,叶宁放心了不少。叶老太爷虽然笑着,可叶宁能感觉到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笑容后隐藏着落寞,叶怀璋一辈子都盼望着叶家能成为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儿子有所成就,叶怀璋开心之余,还有些孤单的落寞。 马车缓缓驶出,叶宁撩开帘子再次回首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叶家,百感交集,前世今生,在叶家度过的时间是最漫长的,虽说大多数是叶宁年幼未记事时候,等记事后,也大多不开心,可人总是会留恋旧物,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车队刚出了临淮城不多久,后面突然有人大喊停车,叶明华听到连忙让马夫停车。自己出了马车,回头一看,居然是陆媞媗。 陆媞媗下了马,对叶明华行了一礼:“叶大人。” 叶明华回了一礼:“县主有何指教?” 陆媞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我表哥邀我去京城,我一个人行路也怪闷的,可否与你们同行?” 叶明华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县主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未免太危险了。” 陆媞媗笑了笑,心里有些苦涩,母亲去得早,父亲又不管自己她能怎么办?陆媞媗开口道:“多谢叶大人,我就和叶宁同车吧。” 叶宁撩开了帘子,把陆媞媗拉了上来,嗔怪道:“你倒是胆子大,自己一个人就敢上路了。” 陆媞媗揽住叶宁的肩膀,笑着说道:“还没嫁给我表哥,就摆起表嫂的架子来训斥我了。” 叶宁有些脸红,拍了拍陆媞媗:“净胡说,我不拆穿你就不错了,若是侯爷叫你去,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只带阿雪一个人。” 陆媞媗收敛了笑意,对叶宁做了嘘声的动作:“你小声点,这你都猜出来了,果然知我表哥者,莫过于叶宁啊。” 叶宁躲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父亲找人送你回去。”其实叶宁只不过说说罢了,若是陆媞媗执意说顾清瑜找她去,自己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赶路吧。 陆媞媗赶紧闭嘴,讨好似的拉着叶宁的手,有些害羞地开口道:“嗯……昨日你应该也听见了,我不要一个人留在临淮,我要跟着去。” 叶宁觉得很头疼,听她的架势,应该是认真的。叶宁心里有一瞬的心疼,陆媞媗是个好姑娘,可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沈言呢? 一路上,只要停下休息,陆媞媗总会拉着叶宁去找沈言说话,叶宁劝不住,可站在两人中间又有些心虚,一边是热情似火的陆媞媗,一边是冷若冰霜的沈言,叶宁不用转头,都知道沈言是怎样的神情。陆媞媗却迟迟没有发觉,自顾自地滔滔不绝着,沈言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回到马车里,叶宁心里更乱了,少女的一片痴心最是不悔,就像当年的自己,几乎是飞蛾扑火般,即便知道沈言不喜欢自己还偏要嫁给她,骄傲又愚蠢,即使他对自己冷淡也决不后悔,叶宁可以坦诚地对自己承认是自己做错了,选错了路,折磨了自己也耽误了沈言,可她没办法来劝说陆媞媗,尤其是沈言今世显然对自己有意。 陆媞媗看叶宁发呆不语,拍了拍叶宁的手:“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宁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没什么,我在想要换个地方生活了,不知能不能适应。” 陆媞媗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叶宁,她知道叶宁之前的遭遇,如今刚刚在叶家站稳了脚跟,又要去全然陌生的京城立足,怎么会不慌呢? 陆媞媗握住叶宁的手:“你别怕,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在京城四处逛逛,我小时候经常去姨母家,也就是表哥家住,表哥常常带我出来玩耍,京城很繁华,也很热闹,叶宁,你会喜欢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馄饨 进了京城,人声渐渐喧嚣了起来,叶宁掀开帘子,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叶宁一行向城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栋宅子前。 叶宁下车,叶家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都已经在门前站好,几天前他们就带着东西提前出发了,如今想来,应该整理得也差不多了。一个和气的中年男子上前,对各人一一见礼。 叶明华笑着介绍:“这位以后就是咱们府里的管家了。” 那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老爷客气了,叫我老董就行了。” 其余人也纷纷明白过来,叶宁还了一礼,叫了一声董叔。 肖嬷嬷也守在门前,把叶宁领去新院子里,北派建筑,布局也严谨许多,四处都是方方正正的。这里不比临淮的叶府宽敞,地方稍微小了一些,可叶宁觉得安心,新的院子虽说小了一些,可归置叶宁那点小家当还是足够的。叶宁转了一圈,十分满意,再加上肖嬷嬷和姜嬷嬷做事妥帖,叶宁没什么不放心的。 叶明华过来,看叶宁在四处打量着,微微一笑:“晚晚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宁笑着摇头:“女儿很满意。” 叶明华宠溺地摸了摸叶宁的头发:“晚晚喜欢就好。”叶明华又转向陆媞媗:“县主留在这用完午膳,我再派人把县主送去侯府。” 陆媞媗想了想,急忙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我自己去……” 叶宁看她眼神闪烁,皱眉问她:“怎么了?不要人送你回去吗?” 陆媞媗想了想:“那请沈公子送我一程吧。” 沈言陪着陆媞媗坐在西城门口的馄饨摊子上,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碗小馄饨,虽是个小店,可卖相极好,乳白色的汤上飘着几根翠绿的葱花,陆媞媗显然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劝道:“沈公子,你尝尝看,味道很好的,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店,可他们家馄饨的味道可是全京城最好的,你快尝尝。” 沈言抿了抿唇,没有动手,淡淡开口问道:“不是要去定勇侯府吗,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陆媞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表哥现在不在府里,我不太方便进去,所以我想在这等他回来,他在西郊大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沈言明白过来,并不是顾清瑜叫她来的,而是她自作主张跑过来的,而她为什么从临淮追到京城,沈言不是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沈言开口道:“他可能今晚留宿大营,你怎么办?” 陆媞媗咬了咬唇,是啊,顾清瑜很有可能会留在西郊大营,自己私自跑来也不问清楚情况,陆媞媗真是想狠狠揍自己一顿。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再回叶府,陆媞媗说道:“说不定表哥回来呢,咱们再等等吧。” 沈言拿起勺子,开始解决面前的这碗小馄饨,陆媞媗呆呆地看着他,他吃东西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斯斯文文的,沈言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有些尴尬,放下勺子说:“我吃饱了,咱们出发去大营吧。若是等到天黑他还没回来,又宵禁了,你可就无处可去了。”沈言自然是不能不管她的,私心也不希望她去叶府,只好陪着她去找顾清瑜。 陆媞媗心中一喜,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找表哥。” 沈言付了银子,和陆媞媗一人一骑,朝着西郊大营而去。 顾清瑜的大帐前有士兵来报:“侯爷,淮南县主求见。” 顾清瑜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居然也跟过来了。 顾清瑜出了大营,就看到陆媞媗笼着披风站在营前,身前站着的正是沈言。 顾清瑜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转向陆媞媗:“你怎么过来了,你父亲知道吗,简直是胡闹!” 陆媞媗颇为不服气:“他又不管我,我只要把你搬出来他怎么可能不放人。” 顾清瑜皱眉:“明天我会找人把你送回去,你怎么不直接去侯府等我?” 陆媞媗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没说话。 顾清瑜叹了一口气,陆媞媗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敏感又多疑,因为听了些风言风语,只要只有顾老太君在,她绝不迈进定勇侯府一步。 顾清瑜转头看向沈言,沈言拱手一礼,顾清瑜微微点了点头。顾清瑜知道沈言心悦叶宁,送阿媗过来只怕也是受了叶明华的嘱托,虽绝无暧昧心思,可只怕他这个举动又要让阿媗多想了。 顾清瑜开口道:“今日多谢沈公子,有劳。” 沈言淡淡回答:“侯爷客气了,既然县主送到,在下就告辞了。” 顾清瑜点点头,沈言行了一礼,转头上马,陆媞媗突然叫住他,把手里的镏金银炭香薰球塞进沈言的手里:“路上风大,把这个暖手的香薰球给你御寒。” 沈言一愣,陆媞媗把东西推到他手里就立即撤回了手,沈言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陆媞媗的眼神认真又诚挚,似乎还隐隐有几分请求的意味。沈言破天荒的笑了笑,把香薰球递回到陆媞媗手里:“多谢县主,女子畏寒,这球还是留给县主吧。”说完,就驾马离去。 陆媞媗捧着香薰球,指尖还残留着沈言无意间拂过她的手时的冰凉。陆媞媗看着沈言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他对自己笑了。 顾清瑜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敲了敲陆媞媗的脑袋:“咱们也准备出发吧。” 陆媞媗有些意外:“表哥,你怎么不早说,不然咱们就可以和沈公子同行了。” 顾清瑜神色冷冷的:“陆媞媗,我和你说过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他对你无意。” 陆媞媗神色黯然,居然没有反驳顾清瑜,有些忧伤地说道:“是啊,可是我对他有意。” 顾清瑜眼睛眯了眯,不再多说,直接带着陆媞媗回去了。 看来,叶宁应该也已经到京城了,过段时间还要想办法去见见她,近一个月没见了,顾清瑜已经十分想念她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题字 叶家刚搬入京城,京城的官宦人家中自然要涌起一阵暗潮,因为叶宁与顾清瑜的婚事,叶明华自然而然被划到太后党下,此时还未出正月,官员们还在假期当中,一时之间,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叶家门庭若市。就连颜如澜都闲不下来,带着叶宁见过各位夫人小姐,叶宁不胜其烦,看着那些人眼中的试探,还夹杂着某些小姐若有似无的嫉妒,却也不能作出半分厌烦的神色,站在颜如澜身边扮乖巧状。 叶宁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换了新院子,自然是要重新挂上匾额的,叶宁不准备换名字,还叫韶韵阁,只是得另请人题写。 第二天,叶宁刚起床,秦桑进来通报道:“小姐,侯爷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待会要过来。” 叶宁有些意外,本以为他要避嫌,还有再过两日才回来看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也是,无论他何时来,来与不来,在别人眼里他们都是脱不开关系的,若是刻意避嫌,反倒有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叶宁起身梳洗了一番,挑了一件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草草用了早膳,就等在了小书房。 叶宁在屋里也闷得厉害,索性站在门口等着。不多久,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韶韵阁院子前,正月里天气还微寒,顾清瑜穿了一身墨色锦袍,外面披了件长林松竹鹤氅,对叶宁浅浅微笑。 顾清瑜腿长,快步走到叶宁身边,打量她一番,抬手探了探她的手背,语气带着一些责备:“怎么出来等?穿的也单薄了一些,手这么凉。” 叶宁有些不好意思,带着顾清瑜进了小书房,才说道:“我不冷,一直在屋里觉得闷得厉害,出来透透气。” 顾清瑜点了点头,叶宁的屋子里确实炉火烧得很旺,还有女子房间里的馨香,顾清瑜解开鹤氅放在一旁,在桌旁坐下。 顾清瑜抬头看向叶宁:“初来乍到,感觉如何?” 叶宁皱眉想了想:“还不错,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去看看。” 顾清瑜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笑:“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转转。” 叶宁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顾清瑜狡黠一笑:“侯爷你等一下。”叶宁走到书桌后的八宝柜前,踮着脚从最上面的格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清瑜。 顾清瑜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一整块的青玉,上面雕着的不是各种威猛的瑞兽,而是两条两首相接的鱼儿。一条稍微细长些,还有一条稍稍短些,憨态可掬,显然工匠手艺很好,两条鱼儿活灵活现。顾清瑜暗自微笑,这小丫头也用了心思了,青玉即清瑜,还把自己比作小鱼儿。 叶宁仔细看着顾清瑜的神情,顾清瑜再抬起头,点了点叶宁的鼻子:“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我比作小鱼。” 叶宁嘻嘻地笑着摸了摸鼻子,歪着脑袋问他:“那侯爷可喜欢?” 顾清瑜唇边带着隐隐笑意,调侃她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宁讨好的笑笑,扯了扯顾清瑜的袖子:“侯爷英明,我想请您为我的院子题字,不知侯爷可能应允我的这点小心思?” 顾清瑜无奈笑了笑,叶宁偶尔这样没皮没脸撒起娇来,自己还真是招架不住,伸手点了点叶宁的额头,叹息道:“你啊……” 叶宁准备好笔墨,给顾清瑜磨好墨,顾清瑜静静地坐在叶宁的书桌前,执起一只紫尖羊毫笔,叶宁凑过去看,不多久顾清瑜就写好了,叶宁认得出来这是北派书体的小楷,笔法古拙劲正,风格质朴方严,雅正端方。 顾清瑜轻轻地放下笔,叶宁却还没回过神,顾清瑜转头,叶宁的脸颊就近在眼前,顾清瑜看清她粉嫩的脸颊,微微张着的樱唇。 叶宁转过头,鼻尖轻轻擦过顾清瑜的鼻尖,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叶宁的眼睛撞进顾清瑜的眼神中,顾清瑜的眼神风平浪静,叶宁似乎毫无声息地跌入他眼中的深海,温和而宁静。 顾清瑜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叶宁抱坐在他腿上,语气中的宠溺意味十足:“怎么了,小丫头在发什么呆呢?” 叶宁这才回过神来,撑着顾清瑜的肩想站起来,顾清瑜却拉过叶宁,叶宁羞恼不已,轻轻捶了顾清瑜一下:“侯爷,你放我起来。” 顾清瑜的样子简直无赖极了,叶宁有些气恼,拧了一下顾清瑜的胳膊,可顾清瑜一身硬肉,叶宁根本拧不动,心里更加生气,顾清瑜暗笑,执起叶宁的小手轻咬了一下:“越发胆大了,还敢拧我?我听说民间时常有彪悍厉害的妇人和丈夫打架,毫不留情,叶宁,我看你颇有几分这个架势,以后把你娶进门,你不得天天对我动拳脚?” 叶宁索性坐在他的腿上不起来了,委委屈屈地哼哼了起来:“哪能啊?我可打不过侯爷,您体格健硕,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哪是侯爷您的对手,您不对我动手就不错了,您看看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顾清瑜忍着笑意,他知道叶宁是在暗讽自己欺负她呢,神色不但没有羞愧,还愈发坦荡了起来,环着叶宁的手臂收紧,额头抵在叶宁的额间,声音里带着笑意:“牙尖嘴利。” 顾清瑜一手扣住叶宁的后脑勺,欺身吻了上来,叶宁推拒不得,报复似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这一咬倒是激起了顾清瑜的欲望,直接把叶宁压倒,顾清瑜的唇霸道地封缄了叶宁的思绪,霸道而强势,反复舔舐逗弄着叶宁的唇瓣,叶宁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旁边是烧的暖暖的炉火,身体是火热的,顾清瑜的唇沿着叶宁的脖颈向下,叶宁的额角沁出汗,神志也清醒了大半,她虽****,可心里还是明白的,叶宁突然推开了他,无力地靠在顾清瑜的肩膀上,眼神也游移起来,喘着气轻声说:“别……不要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壮行 叶宁软软的声音伴着温暖氤氲的气息喷薄在顾清瑜耳边,顾清瑜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今日自己行事越轨了,按着叶宁的肩膀往后推开一段距离,头抵在叶宁的肩上调整呼吸,一只手还在环着她的腰,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今日太离谱了,吓到她了,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居然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叶宁僵着身子,觉得全身无力,顾清瑜的头发擦过叶宁光洁的脖颈,痒痒的,挠的叶宁心里一阵不安。 顾清瑜抬起头来,直起身子,却不放手,低头看着叶宁,叶宁对上他的眼睛,顾清瑜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不自然,顾清瑜抚了抚叶宁的脸:“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今日吓到你了。” 叶宁不知该作何反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直直地看着顾清瑜。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叶宁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心虚,腿却有些发软,顾清瑜扶住了她,也站了起来。 叶宁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枝在门外说道:“蕴蔚有急事找侯爷,正在前院候着呢。” 顾清瑜应了一声:“知道了,我随后就去。” 叶宁看向顾清瑜,顾清瑜整了整衣服,对叶宁说:“大概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我要先回去了。” 叶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气氛确实是十分尴尬,顾清瑜也不多留,和叶宁匆匆告别后离开。 叶宁一手撑着书桌,脑子里混沌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转头看向桌上顾清瑜为她的院子题的字,笔力苍劲,雅正端方,字如其人,叶宁想起初见时他的凌厉威压,又想起刚才他让人难以招架的热情,心里更加乱了。 叶宁院子里新的牌匾很快就做好了,某日,京城里就流出传言,定勇侯对叶家小姐格外用心,连叶家小姐的闺阁牌匾都是定勇侯亲自写的,可见侯爷对这个未婚妻是如何的在意……从那以后,叶宁再陪着颜如澜去见各家夫人小姐的时候,她们眼睛里的的怀疑打量都少了许多,叶宁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步是自己走对了。 时间一晃已经三月了,沈言也快要参加春试了。叶家离考试院不远,可沈言似乎已经约好了伙伴,准备住在书院附近的客栈,叶明华想了想,这些一同下场比试的考生中,很多人日后都可以成为同僚,沈言趁机多结交几个好友也是好的。颜如澜只好多派两个小厮跟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及时回来通知府里。 三月廿五春试,沈言准备三月廿二就去客栈住,所以,叶家就摆了一桌家宴,为沈言壮行。如今脱离了大家族,算来算去,不过五个人,正好一桌。 席间不过都是敬酒说些吉利话,用完午膳后,叶宁带着青竹准备回去,刚出了颜如澜的院子没多久,经过后院假山时,就看到沈言负手站在那儿,叶宁知道他是有话和她说,让青竹站在原地,自己走了过去。 沈言看到叶宁,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显得整个人更加温润,沈言自嘲着开口道:“我以为你要绕道走呢。” 叶宁笑着摇了摇头:“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差到这一步吧。” 沈言笑意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无奈,静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我下午就要走了,准备春试,你……你多保重。”沈言很想问叶宁有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叶宁明白他想说什么,笑了笑:“义兄在外也要好好保重,我没有参加过春试,却也听说十分辛苦,在里面一关就是三天……”说道这叶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听说,不都是自己当年为了沈言四处打听来的吗,还有后来沈言自己无意之间透露过只言片语,叶宁却记住了,一记就是这么多年。叶宁笑了笑继续说道:“以义兄的才学,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更何况,义兄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连试题还记得清楚呢,义兄只要放宽心就好了,祝义兄金榜题名。” 沈言第一次听叶宁如此坦然地提起前世,面上露出几分意外,继而问道:“你希望我高中?” 叶宁想了想,神情严肃了起来,叶宁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义兄希不希望,我只希望义兄能如愿以偿,此生美满。若义兄希望金榜题名,叶宁自然也是希望的。说到底,义兄也是重活一世,也一定是有自己想法的,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如今,我也希望义兄一切安好。” 说完,叶宁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沈言站在原地,三月乍暖还寒,风吹在身上还很疼,沈言似乎麻木了一般,静静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前世处处担心的她真是可爱,沈言还记得那时自己要赴京赶考,叶宁一边偷偷的抹眼泪,一边大包小包的塞东西过来让他带上,也不知谁告诉她考试的三天里要一直住在贡院里,只能吃提前带进去的冷饭,她就担心地不得了。叶宁知道沈言小时候经常饿肚子,留下胃病,不能吃冷饭,为此担心地好几晚睡不着,央求绿枝给沈言缝了一个保温暖袋,让他带上,临行前,叶宁拉了拉沈言的衣袖,明明想哭,一双大大的杏眸里盛满了泪水,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他说:“阿言哥哥,你不必紧张,阿言哥哥才高八斗一定能金榜题名!” 都说关心则乱,大概是因为不关心不在意了,才如此安心吧。 叶宁还没走到韶韵阁,就听到有丫鬟朝着假山处走去,见到叶宁行了一礼,问道:“奴婢见过小姐,小姐可曾见过沈公子?县主在外面要见沈公子。” 叶宁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会挑时间,叶宁想了想,说道:“沈公子在我父亲那,你先带我去见县主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春试 陆媞媗坐在前厅翘首以盼,脖子都伸长了,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媞媗欣喜地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头发和裙角,端正了坐姿,期待的看向门口,结果进来的居然是叶宁。 陆媞媗见到叶宁显然有些失望,嘟了嘟嘴,绞着手指坐了下来,小声问道:“沈公子呢?” 叶宁看她神色失望,又看到她身边的盒子,就猜出了陆媞媗的来意,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叶宁笑着请她坐下,回答道:“我父亲有几句话要叮嘱义兄,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还回不来。” 陆媞媗神色黯然,咬了咬唇,抱紧了怀里的东西:“那我直接去贡院旁的客栈去找他吧。” 叶宁一阵头疼,县主跑到客栈去找一个考生,这话怎么也说不过去,恐怕还没考试,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叶宁虽很头疼,却也发作不得,只好耐着性子劝说:“县主,义兄备考正是关键时刻,县主的好意我会转达,还请县主有什么事情都等到他从贡院出来再说,您看如何?” 陆媞媗仔细地想了想,沈言确实不太乐意见到自己,而且此次春试确实事关重大,若是沈言能考取功名,想必表哥和父亲也就不会再反对了,想到这,陆媞媗心里舒服了许多,点了点头:“嗯,叶宁你说得对,此时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 陆媞媗把身边的盒子交给叶宁,说道:“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叶宁接过来,递到春桃的手里:“送到义兄院子里,交给墨砚。” 陆媞媗拦住她:“别,要亲手交给沈公子。” 春桃点了点头,退下了。 叶宁看着陆媞媗离开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叶宁如今的立场,置身事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叶宁看到陆媞媗总会想起前世的自己,陆媞媗不至于落到叶宁那般下场,可一个女子婚姻不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即便她贵为县主,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后院纷争,远亲内戚都需要她去处理,最痛苦的是,他的丈夫可能并不能和她一心,她的县主身份也帮不了她。 沈言的事情自己本不该再过多参与什么,可叶宁不想看陆媞媗重蹈自己的覆辙,也不想看沈言再陷入一段痛苦的婚姻。 也许今日是叶宁多管闲事了吧。 春桃恭恭敬敬地把盒子呈到沈言面前,沈言皱眉:“这是什么?” 春桃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是县主让小姐转交的,小姐让我送过来。” 沈言隐隐觉得奇怪,问道:“县主来过了?” 春桃回答:“是,奴婢没找到公子,只看到小姐,小姐说您有事,所以亲自去前厅见了县主,和县主说此时不应影响公子备考,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到公子从考场上下来再说,于是县主留下东西就离开了。” 春桃见沈言半晌没说话,惴惴不安地偷偷抬头看他,沈言目光沉沉地看着某处,似乎在神游。 春桃小声提醒了一声:“公子。” 沈言这才回过神来:“东西就放在那吧,多谢你了。” 春桃的脸红了红,放下东西以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以叶宁今世的表现,沈言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叶宁是在吃醋云云,所以她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陆媞媗。 从沈言进入贡院的时刻起,颜如澜就时不时去小佛堂拜拜,跪在佛龛前念叨念叨,叶宁很无语,却也由着她去。叶宸看在眼里,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三天后,沈言才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叶明华很能理解,进贡院考试,简直像要脱了层皮,三天的精神重压,再加上睡觉和吃饭都不得安心,不累倒才怪,被人抬着出贡院的都比比皆是。 颜如澜自然是十分担心,吩咐小厨房煮些参汤给沈言养养精神,这下别说是叶宸了,叶宁都有些吃醋了,颜如澜待孩子一向亲厚,似乎格外喜欢沈言,不知道前世叶宁嫁给沈言时,她有没有为沈言感到惋惜。 单独立府就是比之前安心许多,春日风光好,颜如澜把后院收拾的很妥当,布置的十分雅致,叶宁在自己院子里闷得无聊,索性到后院的小花园里转转,晒晒太阳。叶宁刚走进凉亭,就看到独自坐在亭子中的沈言,自从沈言从贡院回来那日以后,叶宁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叶宁行了一礼:“义兄。” 沈言嗯了一声,虽然不是第一次进贡院考试,可还是有些受不住,回来时看到叶宁远远的站在众人身后,神色平静,沈言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就被墨砚扶回房里休息,颜如澜一直担心沈言的身体,一直不让他下床,非让他躺足了三天,灌了不少补汤才让他出来转转。 叶宁站在亭子前,心知这时候转头也不妥,索性进来,坐在沈言对面,关切地问道:“义兄身体可好些了?” 沈言点了点头:“原本就无碍,只是在里面三日不得出来,还真是闷得很。” 叶宁笑了笑:“那就好,义兄也不是第一次了,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考题可有变化?”叶宁知道自己问的唐突,却也忍不住好奇。 沈言忍俊不禁,温和地笑了笑:“你猜猜看。” 叶宁无奈:“我又没进贡院考试,如何得知?” 沈言摇了摇头,看向叶宁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些许怅然若失:“没有,这个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叶宁笑了笑:“今生你我都不一样了,很多事都变了,不能事事一样,也自然有不变的事情,试题不变,看来也是上天眷顾义兄呢,看来今生义兄的榜上名次也要变一变了。” 沈言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神,薄唇抿成一条线。 叶宁却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随口说道:“日头上来了,晒得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还未等沈言说出什么,叶宁就带着绿枝转身离开了,沈言叹了口气,不该这样逼她的,好不容易她愿意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说话,如今却又再次避之不及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探花 一个月后放榜,沈言不出意料地榜上有名,并且位列前三甲,有机会面见圣上进行殿试,分出状元,榜眼,探花。 叶明华自然十分高兴,却不形于色,还是照常简单说了几句,可根据颜如澜透露,叶明华可是高兴的晚上都睡不着,和颜如澜大夸特夸了沈言一顿。 殿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成绩是当场就会公布的,然后位列前三甲的都会衣锦归府。颜如澜守在院子里十分紧张,又跑去小佛堂拜佛念经去了,叶宁哭笑不得,叶明华倒是淡定,照常上朝,又去詹事府办事,这一点上他一向看得开,一切自有定数。 沈言还未回府,跟着沈言去的小厮已经回来报了:“沈公子名列第三,是新晋的探花郎。” 颜如澜心里高兴,又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诚心诚意地又磕了几个头,这样的结果在叶明华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期的更好些,笑着赏了来报信的小厮。 叶宁听到消息时正端坐在桌前写字,沈言成为探花的消息就传来,叶宁有些错愕,前世他可是榜眼,今世的沈言心思更加沉稳,想必前世也在官场中驰骋多年,最是明白审阅者想看到怎样的论述,叶宁本以为他能高中状元。文章这种东西,在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种看法,变数极大,可叶宁更愿意相信,因为叶家和定勇侯府的关系,皇帝不愿意让他太过显眼,也不会对他委以重任,可沈言的才华是遮掩不住的,弃之不用,皇帝也是舍不得的,多半是要远调离京了。 外面响起了鞭炮声,锣鼓喧天,新晋的探花郎回府了。 叶宁想起前世沈言回府时的模样,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宇轩昂,少年意气风发,虽然面上依旧沉稳,叶宁通过多年对他的察颜观色,知道他此时心中是十分高兴的。 大街上很热闹,人们竞相堵在道路两侧,想一睹少年榜眼的风采。叶宁在府里等不及,央求着青竹带她出去,可大街上人太多了,堵得走不动路,叶宁个子小,根本看不见,还是青竹聪明,带着她坐在墙头上,叶宁一眼就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人人都崇敬地看着他,叶宁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喜欢的人这么的好。叶宁大声叫阿言哥哥,可下面人声鼎沸,沈言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眼睛匆匆朝叶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沈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失望也没有过多的欣喜,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想起前几天叶宁对他说的话,自己本想当时就告诉她,可还是没说的出口。 金榜题名时本是人生一大幸事,沈言第二次经历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微笑着回应了人们的目光,目光却忍不住扫过一个个高墙,希望能看到一个熟悉的绯色身影。 外面门房有人来报:“沈公子快回府了。” 叶家众人自然是要出门迎接的,叶宁放下了手中的笔,略略整理了一下,随着父亲母亲站在正堂前。 叶宁远远地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叶宁许久没有认真看他,今日才发现沈言身上已经隐隐透出了锋利的味道,面色却依旧温润,甚至有些不屑名利的漫不经心。 沈言一撩衣袍,稳稳跪下,对叶明华和颜如澜一拜:“义父义母,请受沈言一拜,万望义父义母安好。” 叶明华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欣慰。颜如澜擦了擦眼角的泪,扶起他:“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叶宁上前,也笑着道喜:“恭喜义兄。”心中却有些惴惴,自己疏忽了,想起沈言前几天的神情,自己本就该想到的,沈言聪慧,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有自己后知后觉。 沈言神情温和,对叶宁笑了笑:“多谢。” 叶宸也上前道贺,随后叶明华陪着沈言接待了前来贺喜的人,叶宁看没自己什么事情,就回了自己院子,沈言中了探花,怎么样自己也该送份贺礼,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道贺就完了的。 叶宁回到韶韵阁,找姜嬷嬷要来了小库房的册子,细细翻了三遍,失望地合上了,自己私库里不是绫罗绸缎就是珠宝玉器,都是些女孩子的物什,连件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叶宁想了想,自从来了京城,还没有出门转过,索性出府,去给沈言挑一件像模像样的贺礼,叶宁和颜如澜打了声招呼,颜如澜派了阿茂和阿华跟着,就放她出府了。 叶宁初来乍到,还不怎么熟悉,几番打听后得知墨宝斋的文房四宝是京城一绝,叶宁想了想,让车夫带自己去墨宝斋。 墨宝斋到底是卖文房之物的地方,四处装饰不落俗,有种清高君子的感觉,叶宁刚走进去,就有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小姐,想看些什么?” 叶宁淡淡开口:“我想要一方砚台,送给兄长用的。” 小二了然,领着叶宁进了后面,挑出几件让叶宁看,叶宁看来看去,挑中一个墨玉云纹兽尾砚台,小二赞道:“小姐眼光真不错,这砚台可是歙州产的,同一批只有两只。” 叶宁微微笑了笑:“我就要这个了。” 小二正准备帮叶宁包起来,突然另一个声音传来:“这个砚台我要了,我出双倍的价钱。” 叶宁皱了皱眉,回头一看,一个穿着一身绯红云霞色梅花纹纱袍趾高气昂地指着小二手里的砚台。 小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位小姐先要的,方小姐要不看看其他的?” 方玉柔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既然知道本小姐是谁,还不把这砚台给本小姐留着?” 小二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怜巴巴地看向叶宁:“这位小姐,要不您……” 叶宁浅笑着摇了摇头,声音笃定:“这方砚台我先看上的,店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难道对客人连起码的信誉都没有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争夺 方玉柔看叶宁显然是在无视自己,自始自终就没有想和自己交涉的意思,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更不舒服,冲着叶宁说道:“这块砚台本小姐要了,小二不是说还有一块吗?你就去拿另一块好了。” 叶宁皱眉,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自己初来京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而这个女子显然是故意和叶宁过不去。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另一方砚台早就卖出去了。这砚台是这位小姐先看好的,要不方小姐再看看别的,最近店里上了许多新式的,总有您满意的。” 叶宁心中了然,这位应该就是皇后的妹妹了,前些日子和顾清瑜传出了些风言风语,最后顾清瑜却和自己定了婚约,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虽然叶宁一直没有当回事,显然这位方小姐早已就注意到了自己,不是今日,也会是其他日子,她总是要找叶宁出出气的。即便是叶宁这次退让了,她下次未必也能放过自己,说不定还变本加厉。 叶宁笑了笑:“若我猜的不错,这位应当是方家五小姐吧,我虽初来京城,也早闻方小姐芳名,听说方小姐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又为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妹,一举一动堪当天下女子之典范,今日一见……”叶宁掩唇笑了笑,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方玉柔听出叶宁的讽刺之意,看着叶宁气定神闲的样子,叶宁比她略年幼一些,也显出少女的窈窕之姿了,面容姣好,一双眼睛灵动极了,似乎会说话一般,穿着一身浅青色百褶月裙,如同深涧幽兰,淡然从容。方玉柔心中怒火夹杂着妒火蹭蹭就上来了,指着叶宁说道:“叶宁,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讽刺我?” 小二听了吓了一跳,原来这是侯爷的未婚妻。 叶宁一脸无辜:“方小姐此话从何说起,我可没有讽刺小姐的意思,我明明夸赞方小姐知书达理,性情温和,方小姐莫不是误会了?” 叶宁的笑容落在方玉柔的眼里,她觉得十分刺眼,指着叶宁说不出话来。 叶宁也不想和她再做纠缠,吩咐小二道:“帮我包起来吧。” 这下小二不敢再犹豫了,虽说方小姐是个惹不起的,可眼前这位可是自家主子未来的当家夫人,更加惹不起,想到这儿,小二手下动作更加利索了起来。 方玉柔显然很不满,径直越过叶宁去抢夺小二手里的砚台,小二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时,伸手去抢,方玉柔自然不会让他得手,拿着砚台的手向后,却不料砚台太重,自己没拿的稳,砰一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墨色的碎玉撒了一地,一时之间,墨宝斋内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身,顾清瑜负手站在门口,面色冷冷的,眉心却蹙着担忧,快步走进来,上下打量了叶宁一番,又把叶宁的手掰开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顾清瑜身后站着墨宝斋的掌柜,小二看到掌柜的身影,心里定下了不少,还是掌柜的机智,当场就去找了侯爷,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顾清瑜转过身,冷冷地目光扫过方玉柔和店小二,方玉柔略带心虚的低下了头,店小二轻声开口,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顾清瑜越听神色越冷,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冷冷的看向方玉柔,方玉柔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顾清瑜的语气里带着锋利的寒意,冷冷的对她说:“请方小姐自重,以后不要找我未婚妻的麻烦。”说完就转身向叶宁走去,似乎一个眼神都不一样多给她。 方玉柔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扯住顾清瑜的袖子,叶宁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清瑜就抽出了方玉柔手里的袖子,方玉柔一个踉跄,在丫鬟扶了一把后才站稳。 方玉柔哽咽着开口:“您……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顾清瑜冷笑了一声:“解释?我该给方小姐的解释早就在宫宴上当着皇上皇后,文武百官面前解释过了,今日的事情应该是方小姐给我一个解释,方小姐对今日之事准备怎么向我解释?。” 方玉柔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清瑜:“侯爷,您竟然如此狠心……” 叶宁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方玉柔哀哀戚戚的表演:“方小姐,侯爷说的很明白了,而且我不太明白,狠心从何说起?方小姐,请您说话注意分寸。” 叶宁也没有再挑下去的心情,转身就往外面走去,顾清瑜也跟着叶宁出去了,方玉柔正想跟着,被掌柜拦了下来:“方小姐,这方砚台的钱您还没赔呢。” 方玉柔丢下一锭金子就想出门,掌柜的拦着她的手却还没放下:“方小姐,不够,这笔帐咱们坐下来仔细算清楚吧。” 叶宁出门就朝着叶家马车走去,顾清瑜扣住她手腕:“坐我的马车吧。” 叶宁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不必了。”说完继续朝自家的马车走去。 叶宁刚朝前走了两步,突然就被人腾空抱起,叶宁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朝左右看了看,幸好前面两辆马车挡着,街道上的人都没朝这边看过来。叶宁被顾清瑜抱在怀里,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掐了顾清瑜的肩膀:“您放我下来,别让人瞧见了。” 顾清瑜低头把叶宁拢进披风里:“你不出声就没人知道了。” 叶宁被顾清瑜藏在披风里,里面黑乎乎的,只能靠着他坚实的胸膛,叶宁生气,隔着衣服狠狠地咬了顾清瑜一口,顾清瑜浑身紧绷了一下,抱着叶宁进了马车。 叶宁松开攀着顾清瑜肩膀的手,挥开挡在眼前的石青刻丝披风,刚才的一番挣扎,叶宁鬓旁的青丝散落几缕,叶宁抬头瞪着顾清瑜。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吃醋 叶宁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坐直了身子,撑着顾清瑜的肩膀想从他腿上起来,顾清瑜伸手一揽,叶宁又重新跌坐在他怀里。 叶宁有些气急,说道:“你干嘛?放开我。” 顾清瑜轻笑了一声,果真是气急了,连侯爷也不叫了,直接把您改成你,顾清瑜抬手把叶宁垂下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顺了顺叶宁的头发,低声轻哄道:“生气了?” 叶宁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原本在临淮的时候,沈言和自己争执的时候提到过顾清瑜和方玉柔的这件事,叶宁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她心里是相信顾清瑜的,顾清瑜这样骄傲的人,是不可能真的对方玉柔如何,可到底心里明白和亲眼看见不一样,今天方玉柔纠缠顾清瑜的时候,叶宁心里升起了一阵无名之火,也不知道顾清瑜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一个一向以来端庄有礼,起码做事有分寸的大家闺秀做出今日的行迹。 叶宁看着顾清瑜含笑的俊朗面容,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挠花他那张俊脸。 叶宁索性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顾清瑜怎么哄,叶宁都不赏个眼神给他,也不肯转过脸来,只留一半的侧脸对着顾清瑜,顾清瑜看着叶宁的小耳垂,如美玉盈珠,还泛着浅浅的粉色,顾清瑜来不及多想,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含住,抿了一下。 叶宁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开,转头看他,顾清瑜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流转的磁性:“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 叶宁板着脸,敷衍着回话:“叶宁不敢。” 顾清瑜轻笑:“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还没进门就给脸色给我看了,嗯?” 叶宁哼了一声:“那侯爷娶个温良贤惠的不就行了?叶宁愿意成全侯爷。” 顾清瑜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桩婚事,也算是自己好不容易算计来的,她虽是赌气话,可随随便便说出让自己另娶,顾清瑜脸上满是寒意,惩罚似的在叶宁的唇上咬了一下:“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叶宁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咬着唇点了点头。 顾清瑜知道自己刚才语气严厉,吓到她了,缓了缓语气:“你可要听我解释?” 叶宁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顾清瑜哑然失笑,对着叶宁把一切都细细说了一遍。 叶宁听完以后,气也消了大半,顾清瑜清亮的眸子看向叶宁,握着叶宁的小手抵在唇边,逐根吻过,哑着声音问道:“你可愿意原谅我?” 叶宁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顾清瑜松了口气:“那我送你回去吧。” 叶宁这才想起来今日出门的目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今日出门是想给义兄挑件礼物,恭贺他高中探花,原本已经挑好那方墨玉云纹兽尾砚台,可惜被砸碎了。” 顾清瑜面色沉了下来,她准备把那方砚台送给沈言?当时墨宝斋得了两个,一个在他书房里,还有一个就留在墨宝斋里出手,顾清瑜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没那么多别人不能和自己用一样的东西那种穷讲究,并不在意,可若是沈言,顾清瑜心里就有一百个意见,此时顾清瑜甚至有些庆幸那方砚台被砸毁了。 沈言名列前三甲也算是京城中的大事一件了,以他的才华本不该屈居探花,可各种情势纷杂,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顾清瑜有些头疼,自家的表妹被关在府里非要吵着闹着来见沈言,未婚妻也出门给他准备贺礼,顾清瑜不知道叶宁对他什么想法,起码沈言对叶宁是有心思的,想到这儿,顾清瑜脸色越发难看。 叶宁有些捉摸不透顾清瑜的心思,惴惴不安地问道:“侯爷,您怎么了?” 顾清瑜突然把叶宁压向自己,在她的唇上轻咬一口,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含着叶宁的唇瓣,辗转吮吸,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许提别的男人,也不许想!” 若是别的男人,叶宁肯定一笑了之,只是顾清瑜提到沈言,让叶宁心中一阵心虚,眼神也茫然起来,顾清瑜的呼吸就近在咫尺,叶宁不敢再想,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顾清瑜才放开叶宁,稍稍拉开一段距离,最近越发不能控制自己了,顾清瑜深吸了几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陪你去挑一件吧。” 再回到墨宝斋,方玉柔早已经被打发走了,店里的残余碎片也被收拾干净了,虽说顾清瑜陪着叶宁挑,可基本都是顾清瑜做主,在这件事情上,顾清瑜有着一种近乎幼稚的别扭,只要叶宁看上的,他都觉得叶宁是在沈言身上花心思,叶宁无语,只好任由着顾清瑜选,顾清瑜选出一方玄空歙州紫林砚台。 叶宁点了点头,顾清瑜的眼光不错,让掌柜的包起来,说完就准备付钱,顾清瑜拦住她,叶宁面露疑惑,继而明白过来:“侯爷您还……”顾清瑜居然还有其他的生意。 叶宁还是坚持把砚台钱付了,毕竟这是她送给沈言的。 顾清瑜要送叶宁回去,叶宁拒绝了,近几日叶家门庭若市,顾清瑜单独来拜访倒也罢了,若是被众人瞧见送叶宁回来,总免不了一些风言风语和莫须有的猜测,顾清瑜也明白叶宁的顾虑,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目送她回了叶府。 下午客人渐渐离开了,叶宁捧着砚台走到向晚居,沈言似乎神情疲惫,抬手按了按眉心。见到叶宁,面上露出一阵欣喜:“你来了。” 叶宁微笑着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在沈言的桌上,笑着说:“早上匆忙,人又多,没来得及好好恭喜你一声,现在补偿来了。” 沈言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道了谢。看到盒子上写的墨宝斋,心中一动,这是京城的店,她特地去挑的。 叶宁见礼物也送到了,也不多留,和沈言道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义兄准备什么时候回荷香县探望老太太?” 沈言没想到叶宁会提起祖母,错愕了一瞬,随即面色缓了缓:“这两天调任也快下来了,准备接到调任后回去看看她。”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水患 238 沈言在御书房内,垂首跪在地上半晌,皇帝一直自顾自地批奏章,沈言不卑不亢,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元玮的笔顿了顿,眯了眯眼睛,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元玮放下笔:“平身吧。” 沈言垂首站在堂下,皇帝微微一笑:“朕听说爱卿是叶大人的学生。” 沈言拱手回话:“微臣曾是向下普通少年,偷听学堂里先生讲课识得几个字,后有幸遇上叶大人治理盐运之事,幸得老师赏识,拜在老师门下。” 元玮点了点头:“叶大人为我大齐培养出一个好人才啊。爱卿是叶大人的学生,也应当知道这前三甲更应是天子门生。” 沈言心里咯噔了一下,皇帝这是在敲打他。 沈言不疾不徐地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微臣自然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玮点了点头,沈言是个聪明人。继续说道:“爱卿的文章我亲自看了,空谈误国,爱卿在文章中提到了许多实干的办法,朕甚是欣赏,所以特地与爱卿单独谈一谈。” 沈言手指微微蜷了一下,皇帝要步入正题了。 元玮开口道:“西南澄郡近期水患严重,朕看过爱卿与叶大人一同治理过江淮的水患的记载报告,爱卿心思巧妙,总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解决办法,处理地甚是妥当,此次朕想派你前去处理,爱卿意下如何?” 沈言面上神情不改,镇定地跪下谢恩:“微臣谨遵圣意。” 元玮眼中闪过几分满意:“那爱卿回去准备准备,澄郡灾情严重,刻不容缓,七天以后出发吧。” 沈言刚回府不久,圣旨紧接着就到了,沈言神色平静地接了旨。叶明华上前打点了一番,把前来宣旨的太监送走了。 颜如澜还没反应过来,喃喃说道:“怎么会调去澄郡?”一直以来,前三甲都会留在京中,从翰林院侍读做起,本朝还没有直接外调去偏远地方的探花郎,还是水患严重的地方,水患之后多会引发瘟疫,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明华负着手没说话,这样的调令也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皇上是想考验考验沈言,若是澄郡水患处理得当就把他调回来,若是处理不好……大概一辈子就留在那里了吧。对于沈言的才能,叶明华是不担心的,如今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自然需要沈言这样一个有能力,懂实干的人去为他们排忧解难,只是沈言跟了自己多年,叶明华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心里是不舍的。 沈言看得出他们的担心,沈言其实心中对这个安排并无排斥,从参加春试的时候起,沈言就发现自己对什么都兴趣缺缺了,也没什么特别鲜明的好恶,自己前世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如今也没什么盼头,既然活着总得做点什么,那就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吧,聊以打发这漫长无趣的生活。 沈言想过重新把叶宁追回来,可自从叶宁上次受家法,顾清瑜前来探望,沈言无意之间看到叶宁与顾清瑜相视一笑,是一种彼此心意相通的澄明通透,沈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此生再无机会了。罢了罢了,自己给不了的,何必拦着阻碍别人给呢? 沈言宽慰了颜如澜和叶明华,澄郡总是要人去的,就当是自己放过自己,离开叶宁一段时间吧。 时间紧迫,沈言先回了荷香县探望祖母,随后还要赶回京城,七日后出发。 陆媞媗赶到叶府时,沈言已经离开了,只好由叶宁接待。 陆媞媗红着眼睛,扯着叶宁的袖子哭道:“春试之前没来得及见他,他高中了以后表哥让我避嫌,不让我出门,如今他就要被调离了,还是那么远的地方,表哥终于放我出门了,可他又回老家去了,叶宁,难道我和他真的没有缘分吗?连见一面都这么难。” 叶宁细细劝慰她,拿起帕子擦了擦陆媞媗的泪水:“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义兄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来和义兄道个别吧。” 陆媞媗点了点头,叶宁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沈言在第六天傍晚才匆匆赶回来,先去叶明华的书房谈了许久,才回了向晚居。 叶宁正坐在厅内喝茶,见沈言来了,放下茶盏,笑吟吟地站起来看他。 沈言也笑了起来,在上首坐下。 叶宁想了想,开口问道:“老太太可都安顿好了?” 沈言点了点头:“祖母年纪大了,我这次回去给她置办了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找了一个婆子一个丫鬟服侍她,本想把她带在身边,可偏偏是去澄郡……算了,不带她去了,等我自己先安顿下来吧。” 叶宁点了点头,沈言做事总是稳妥的。 沈言迟疑了一瞬,心中忐忑,却还是问出口:“你可怨她?” 叶宁惊讶了一瞬,随即对沈言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起来,前世种种冤孽也算是因我而起,我那时候年少执着,性子也娇纵,不管是不是适合自己的,喜欢的就拼命要得到,结果毁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说实话,很多事情我确实不能体谅,可站在她的立场上看,还是能理解她的苦心。” 沈言勉强笑了笑,是啊,一切都过去了。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还能和叶宁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起往事,相视坦荡,一笑而过。 叶宁把一个包裹递给沈言,说道:“澄郡地处西南,本就环境湿热,多瘴气,我请渝风堂的大夫配了些药,还有一些方子,都在里面了。虽说送药品不好,但我觉得你会用得到。” 沈言笑了笑,他们俩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那些繁文缛节也不必在意,沈言知道如今的叶宁是个务实的,这些东西确实是沈言最需要的。 第二天一早,沈言就要出发了,墨砚把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往马车上般,沈言颇为无可奈何,昨晚上叶宁就送来了一大包东西,尽早颜如澜又塞给他四季的衣服,还有大把的银票,还有一些名贵的中药材,治理水患辛苦,生怕沈言累倒了。 沈言一一向众人拜别,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宁,叶宁冲他微微一笑,沈言微扯了嘴角,转头上了马车离开。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离别 239 沈言的马车刚出城不久,到了城外的十里亭,墨砚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熟悉身影站在亭边,墨砚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勒住了马。 陆媞媗红着眼睛看着沈言的马车,沈言掀开帘子正想问出了什么事,知道下了马车才发现,陆媞媗正站在路边,顾清瑜站在陆媞媗身后三丈远的地方,显然是想留空间给他们说话。 沈言上前拱手行礼:“县主。” 陆媞媗正欲说话,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别过脸去说不出话来。 沈言轻叹了一口气:“微臣要赶去澄郡治理水患,一时半会应该还不能回来,请县主多保重。”说完静静低头看着陆媞媗。 陆媞媗突然擦了擦眼泪,扑进沈言的怀里,沈言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握住陆媞媗的胳膊,想把她推开,陆媞媗却抱的紧紧的,不愿意放手。 顾清瑜清咳了一声,陆媞媗才如梦初醒,自己是答应了顾清瑜要体体面面地和他道别,顾清瑜才陪她来为沈言送行的。 陆媞媗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抬头对沈言勉强笑了笑:“让沈大人见笑了,淮南特来为大人送别,恭祝大人前程似锦。” 陆媞媗多想和沈言说自己的不舍,担心,想告诉他自己会想念他,想叮嘱他保重身体,想告诉他自己会等他……可她的喉咙如哽住了一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言点了点头:“多谢县主,也请县主多保重。” 陆媞媗低着头哭的泣不成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和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沈言说不出安慰的话,他明白自己不喜欢陆媞媗,也不该再给她任何的幻想了。只静静地陪她站着,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却无法伸出自己的手。 顾清瑜默默看了许久,走到陆媞媗身边,对沈言拱了拱手:“沈大人一路顺风。” 沈言也回了一礼:“多谢侯爷!” 如今已经近五月了,暖风吹过凉亭中静默无言的三人。 沈言看了一眼顾清瑜,顾清瑜自然是极为俊朗的男子了,身材挺拔,面容似刀刻斧凿般的深邃,沈言作为一个男子,也不得不承认顾清瑜是个不错的男子,叶宁嫁给他,应该会过得很好。 沈言告别了顾清瑜和陆媞媗,上了马车,重新启程。 顾清瑜看着远远离开的马车背影,平心而论,沈言是个出色的男子,若不是他心有所属,顾清瑜是愿意成全陆媞媗的,可他看向阿媗的眼神里只有清明的坦荡,沈言的一双眸子生的温柔,眼神中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薄凉,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沈言走了以后,叶宸也去书院读书,从此府里只有叶明华,颜如澜和叶宁三人,一下子清静了许多,夏日燥热,叶宁越发懒散,躲在韶韵阁内不肯出门,屋里用冰块镇着,倒也凉爽,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沈言来过两回信,大概就是报平安,简单介绍了那边的情况,叶明华和颜如澜看了以后放心了不少,沈言处理事情有分寸,水患很快也平了,也没有西南瘟疫的传言传出来,看来沈言早已就有所准备,早就预防了起来。 夏天就这样渐渐过去了,七月流火,怕热的叶宁松了口气,总算是快要到秋天了,天气凉爽了起来,澄郡应当比京城更加凉快一些,入了秋,天气冷了起来,瘟疫更不容易爆发,叶宁心里安定了许多。 离叶宁及笄的日子近了,叶府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颜如澜也不再让叶宁再乱跑了,安安静静的在家准备笈礼。 及笄对女子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代表姑娘即将成人,可以进行婚嫁了。 颜如澜就这么一个娇娇女儿,自然是要好好办的,和叶明华商量了一番,确定了宾客名单,最重要的是选出合适的正宾,颜如澜在心中悄悄拟定了几个人选。 赞者要从叶宁的闺中密友中选一个,颜如澜去问叶宁时,叶宁头疼不已,自己向来不爱出去参加宴会,也没什么机会结交其他的姑娘,哪有什么密友。金银算是一个,可惜来不了,其他的……叶宁仔细想了想,应该也只能请陆媞媗来了吧。 眼看着日子也近了,颜如澜请了京城的锦萝坊的制衣师傅上门来给叶宁量尺寸,准备笈礼时要穿的衣服。 上门来的乔师傅是个和气的中年女子,叶宁上前见礼,乔师傅抿唇笑了笑:“叶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姑娘。”帮叶宁量完尺寸后,又拿出几块花布样子给叶宁选。 前世及笄礼似乎办的很匆忙,叶宁也记不清具体什么流程,依稀记得要来来回回套好几件衣服,颜色由明丽到素雅,再到端庄。 颜如澜见她似乎没什么主意,索性替她做主了,叶宁看了看母亲挑出来的颜色和布匹的质地都很不错,点了点头,请乔师傅回去赶制了。 叶宁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重新要及笄了,此生已经在及笄前定下了婚约,等笈礼结束后,就该商量婚期了,叶宁心中泛起一阵不真实的感觉,也许是重生太久了,叶宁甚至有些记不得自己内里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姑娘,而且还是个嫁过人的姑娘了。 叶宁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在书房里写写画画,颜如澜四处忙活着,叶宁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去管了,乐得清闲自在。 秦桑从门外敲了敲门:“小姐,侯爷来了。” 叶宁刚搁下笔,顾清瑜就推开门踏了进来。 叶宁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顾清瑜笑着看她:“你要及笄了,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叶宁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她自然明白顾清瑜是什么意思,笈礼后就可以商定婚事了。 顾清瑜看着还未到自己下巴的叶宁,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自然是恨不得立马把她娶回家去,可她这副样子,看着还小呢。 第二百四十章 及笄 240 眼瞧着就到了十月廿六,叶宁一大早就被青竹从床上拖起来,草草梳洗了一番,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就被绿枝按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 晴吟进来看到这边已经准备起来,抿唇笑了笑:“夫人还不放心,特让我来瞧瞧呢,小姐这边已经很妥当了。” 绿枝用水蘸了梳子,刮着头皮梳才能梳出水亮光滑的样子,叶宁疼得龇牙咧嘴,绿枝手下动作却不停,嘴上还念叨着:“小姐,您先忍忍,这样梳出来的发髻才更坚实,不会容易散。”一边又吩咐秦桑把桂花油拿过来。 叶宁无奈,只好闭着眼睛任由绿枝摆弄。虽说已经很早就起来了,可等头发梳好已经过了很久,叶府比较小,叶宁都能听到外面宾客的喧闹声。 叶宁正胡思乱想着,颜如澜笑着引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夫人进来,穿着一身枣红色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大气端庄。之前颜如澜就和自己说过会请殿阁大学士孙大人的夫人做自己的正宾,叶宁想,这大概就是孙夫人了吧。陆媞媗也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叶宁站起身来行礼:“叶宁见过孙夫人。” 孙夫人仔细瞧了瞧叶宁,神色从容淡定,方才起身行礼时,裙裾不动,显然是个极有涵养的。一张鹅蛋小脸透着粉嫩,一双杏眸灵动,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孙夫人上前握住叶宁的手:“好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我一见你啊就格外欢喜呢。” 叶宁含羞微低着头:“夫人谬赞了。” 陆媞媗站在孙夫人身后,一个劲对着叶宁挤眉弄眼,叶宁偷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 寒暄了一阵子以后,颜如澜和孙夫人先出去了,留下陆媞媗在里面陪着叶宁。 陆媞媗看众人离开了,凑到叶宁身边坐下,拍了拍叶宁的肩:“不错嘛,看来你给孙夫人留下的印象不错,她和我表哥的祖母可是多少年的老姐妹了,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你的一举一动她肯定会回去告诉老太君的。” 叶宁失笑,今天自然是不能出什么岔子的,无论今日的正宾是谁,叶宁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出去的。 两人小声谈论了一会儿,姜嬷嬷上前催促:“县主,小姐,仪式快开始了,请县主和小姐前往正厅。” 席下奏乐响起,叶宁换好采衣采履,缓步走到场中间,向观礼的诸位宾客行礼,叶宁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台下,顾清瑜正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排,微笑看着自己。 叶宁不敢多看,收回了目光,跪坐在笈者席上。 孙夫人微微笑着,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随后跪坐在叶宁的对面,给叶宁梳头插笄,早上绿枝已经精心给叶宁梳过了,上面的头发挽成髻,下面头发垂下。 孙夫人站起来,回到原位,陆媞媗象征性地帮叶宁正了正笄,还调皮的冲叶宁眨了眨眼。 叶宁回到房中,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襦裙,面对颜如澜和叶明华跪下,郑重地行了跪拜之礼。颜如澜眼眶发红,她还能记得叶宁刚生出来时的模样,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一把她抱到手里,突然就觉得以后不能再生育也不是问题,只要把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养大,便再无遗憾,转眼之间,她就长成了这样一个大姑娘。 叶宁正坐于蒲团之上,孙夫人再次净手,高声吟诵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陆媞媗帮叶宁去掉发笄,孙夫人跪坐在叶宁面前,为她插上了发簪。 叶宁再次换上豆青色的衣裙,对台下宾客行拜礼,孙夫人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陆媞媗为笄者去发钗。孙夫人跪坐下来,为叶宁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叶宁回房,换上深青色流彩暗花云锦大袖礼服,面向堂前的挂图,再次裣衽下拜。 至此礼成。 叶宁突然感受到了庄重严肃,这是女子成长中里程碑式的一件大事,台上的父母,台下的宾客,一同见证着一个女子成长,当然,还有他。 叶宁一抬头就看到了顾清瑜温柔含笑的目光,直直望进了叶宁的心里,从初次相见的剑拔弩张,到如今心有灵犀,未来还将风雨相伴,叶宁对上顾清瑜的目光,回以微笑。 筵席上男女宾客分坐,男宾被安置在外院,女宾被安置在后院的花厅之中,颜如澜走到叶宁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顾老太君来了,你随我去见见。” 叶宁一愣,顾清瑜的祖母,也算是顾清瑜如今唯一的亲人了,叶宁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总算知道丑媳妇要见公婆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顾老太君坐在上席,周围围着一圈的夫人小姐在说话,众人见颜如澜和叶宁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顾老太君眯着眼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这个姑娘,一身深青色流彩暗花云锦大袖礼服裙,显得典雅端丽,走动之间,裙摆不扬,姿容绰绰,顾老太君心中满意了几分。 叶宁上前裣衽一拜:“叶宁见过顾老太君,愿老太君福寿安康。” 顾老太君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过来。” 叶宁上前了几步,走到顾老太君的面前,方才看不清叶宁的神色,只觉得端庄大方,如今细看,更有几分明丽娇艳,与颜老太太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顾老太君笑着拉过叶宁的手拍了拍:“不错,当真是个举止有度,端庄秀丽的姑娘,我瞧着就喜欢。”说完就把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戴在叶宁的手上。 叶宁低头一看,这是个翠色的镯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颜色仿佛碧波潭的深水,玲珑剔透。叶宁一眼便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有些迟疑。耳边传来窃窃私语,这不是老太君陪嫁之物吗?跟着老太君大半辈子了。 顾老太君笑了笑,按住叶宁的手:“好孩子,收下吧,就当作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叶宁只好收下,向顾老太君道了谢。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制衣 241 叶宁与顾清瑜的婚事虽是皇家赐婚,可之前念在叶宁年幼,并未定下日子,叶宁及笄之后,顾老太君向太后禀明,钦天监择了吉日,定在来年的三月份。顾清瑜请昌山侯夫人作为媒人,亲自来叶家与叶明华和颜如澜商量,叶家二老虽舍不得,可也体谅顾家心急,叶宁年纪到了,本也不该再拖,一来二去,日子就这样定下来了。 眼看着就到了十二月,新年将近,天气也越发寒冷起来,叶宁整日缩在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陆媞媗来向她辞行。 叶宁有些错愕:“你要回临淮了?” 陆媞媗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定勇侯府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总是要回去过年的,再说……沈公子被调去澄郡,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叶宁不知怎么安慰她,陆媞媗即便是贵为县主,可毕竟依仗的是自己的表哥,在自己家中日子也是很难过的,一直住在定勇侯府,不免有种寄人篱下的压抑,说起沈言……叶宁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却无法向陆媞媗解释。 叶宁握了握陆媞媗的手:“你走了我还挺舍不得呢,等开春了你再回来吧。” 陆媞媗笑了笑:“那是自然要的,三月份你就要成婚了,我可是要来观礼了。到时候你就成了我表嫂,我就可以在定勇侯府常住了,你到时候可莫要嫌弃我。” 叶宁啐她:“真是没个正行。” 陆媞媗默了默,迟疑着开口:“沈公子可有回信来?” 叶宁点了点头:“他有写信给父亲,只谈了些公事,义兄把澄郡水患治理的很好,只是澄郡还有些事情要他处理,今年过年不能回来了。” 陆媞媗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没事就好,陆媞媗也并不奢望沈言能提到她,他在远方一切安好,陆媞媗就放心了。 沈言回不来,颜如澜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请京城里有名的制衣师傅给沈言赶制了三套冬装,要托人寄过去。 叶明华看着哭笑不得:“夫人,你可知道澄郡四季如春,终年只需穿一件单薄直裰便可以,你做的这些皮袄子,锦缎棉衣,阿言穿上可就要成为澄郡的笑话了。上次阿言离开时我就想说了,阿言怕拂了你的一片好心才不让我说的。” 颜如澜抱着这些冬衣颓然地坐在榻上,叹了口气:“唉,老爷,我这不是心疼阿言吗?这孩子自小就没了双亲,跟着祖母过活,一直踏实勤恳,如今中了探花还被远调,连过年都回不来,我心里心疼他啊。” 叶明华搂过颜如澜:“夫人心善我明白的,只是城中哪家制衣坊不忙着给各府的贵人们做衣服呢?你这时候去,怕是也赶不及在新年前啊。” 颜如澜默默地叹了口气,忽然又直起了身子:“我可以自己做啊,叫上晚晚一起。” 叶宁颇为无奈地看向干劲十足的颜如澜,颜如澜很快就把料子都选好了,带着两个婆子剪裁,叶宁只要帮忙缝和绣就行了,叶宁窝在颜如澜房里的贵妃榻上,绣着手中的活计,想起前世自己还没亲手给他做过衣服,只缝过一个歪歪扭扭的香囊,后来自己绣艺精细了不少,却也没机会,也没那心思了。 叶宁把没做完的活计抱回韶韵阁,京城的冬日总是灰蒙蒙的,极少有明朗的阳光,叶宁坐在屋内绣了一会儿,觉得看的吃力,吩咐道:“青竹,把灯点上,我看不清了。” 过了一会,灯点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烛台递到叶宁面前,叶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抬头一看,顾清瑜正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叶宁放下手中的东西,抚了抚胸口:“侯爷,你怎么来了也不言语一声,吓了我一跳。” 顾清瑜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叶宁无奈地看他一眼:“可怕,您无声无息地站在那最是可怕。” 顾清瑜莞尔:“我要是出声不就打扰你了吗?我看你绣的认真,就没忍心打扰你,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叶宁佯装生气,一只手摊到顾清瑜面前:“那侯爷把手帕还我。” 顾清瑜一把握住叶宁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的一脸狡黠和无赖:“不还!既然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下辈子也是我的。” 叶宁的笑一下子凝固在脸上,眼神也闪烁了起来。 顾清瑜察觉到她情绪的反常,问道:“怎么了?” 叶宁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是下辈子太过虚无缥缈,还是先过好这辈子吧。” 顾清瑜显然对叶宁的反应颇为意外,挑了挑眉没说话。叶宁的话自然是没错,这辈子还长着呢,谈何下辈子。只是顾清瑜藏在心里的疑惑越发清晰,她一面热爱生活,有时却流露出厌弃之情,她热情乐观,有时却冷漠地愤世嫉俗,她勇敢聪慧,有时却懦弱退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钦慕,有爱恋,有赤忱,有轻快,却没有依赖。 叶宁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惴惴不安地问道:“侯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清瑜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向叶宁手边的针线箩筐,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叶宁瞥了一眼手边绣了一半的活计,回答道:“母亲要给义兄做衣裳,可是时间就紧,就让我帮忙,把边边角角上绣上点花纹,才绣了一只袖子。” 沈言?顾清瑜的眉间皱成一个川字,沈言对叶宁的心思,自己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看叶宁的神情,应该她还并不清楚。更何况,她还没给自己做过衣服,居然就便宜了沈言这小子,顾清瑜心中不满,把箩筐往边上一推:“不许给他绣了。” 叶宁有些心虚,强作镇定问道:“怎么了?” 顾清瑜简短地留下两个字:“伤眼。”说完就把绿枝叫了进来,把箩筐递给了绿枝:“去把这个绣好,不许再让你们小姐亲自动手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绿枝 242 眼瞅着就到了腊月十二,颜如澜终于把衣裳赶制好了,托人带给沈言。叶宁也算松了一口气,颜如澜总算是折腾完了。 叶宁正窝在榻上看书,晴瑶过来了,请叶宁去墨芷院一趟,叶宁心中疑惑,还是穿好衣服,在外面披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肉嘟嘟的小脸现在斗篷滚边的毛毛里,更显得可爱,晴瑶笑话她:“小姐,您可得仔细着些了,再过几个月小姐可要成亲了。” 叶宁默默摸了摸腰间的肉,脸色微赧:“晴瑶姐姐再笑话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晴瑶摸了摸叶宁的头,抿唇笑了。 颜如澜正坐在小花厅里,下首坐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腰背已经有些佝偻了,头发也有些花白,好在精神不错,正和颜如澜说着话。 叶宁一进去,那妇人就听到了动静,起身对叶宁行了礼:“奴婢见过小姐,奴婢是绿枝的娘,一直都听绿枝说小姐待她好,奴婢心中感激不尽。” 原来是绿枝娘,叶宁心中了然,叶宁扶起她:“您言重了,绿枝聪慧机灵,做事也妥帖,我很喜欢她。只是不知大娘此次来有何见教?” 绿枝娘犹豫了一瞬,才开口道:“小姐,请恕奴婢唐突了,奴婢想讨绿枝回去。” 叶宁皱眉:“回去?还请大娘解释清楚。” 绿枝娘有些不好意思:“此事是奴婢唐突了,绿枝自小就定下了娃娃亲,对方也是颜家的家生子,就是来顺家的大儿子梁思,如今在大少爷手下做事,梁思年长绿枝两岁,与绿枝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他家里催得紧,所以……”绿枝娘脸色通红,叶宁即将大婚,正是挑拣带去侯府人手的时候,绿枝作为贴身大丫鬟自然是要去打点的,这时候来和叶宁要人,确实是让人为难了,绿枝娘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叶宁终于明白颜如澜为什么神情不自在了,自己的女儿要嫁人,别人的女儿也是要嫁人的,谁都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只是这个时机选得着实不凑巧了。若不是叶宁清楚绿枝娘的为人,和翠茵娘截然不同,叶宁都要怀疑她这趟来的目的。 只是叶宁似乎从未听绿枝提起过自己有婚约,此事还要问问她的意见才是。更何况,既然有婚约,为什么前世从未有人上门提起,叶宁冷笑了一声,多半是因为叶宁那时候失势了吧,如此势力的人家,叶宁自然要好好考虑考虑。 颜如澜看向叶宁,叶宁安抚地朝母亲笑了笑,示意她没事,对绿枝娘说道:“大娘大老远跑过来,自然是要先见见绿枝的,您在这稍作片刻,我这就去找绿枝过来。” 绿枝娘应了一声,叶宁从丫鬟手里接过斗篷,又回了韶韵阁。 绿枝正坐在窗前绣花,哼着小调,听到叶宁的脚步声才回头,笑着说:“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宁嗯了一声,让其他都出去,她想单独和绿枝谈谈。 绿枝看这阵势心里有些发慌,惴惴不安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叶宁微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母亲来了,为了你的婚事。” 绿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声音也小了下去:“啊,是他啊。” 叶宁看向绿枝:“你知道吗?” 绿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小声地对叶宁解释道:“我和梁思哥都住在猫儿胡同里,小时候常常在一起玩耍,两家人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可一直也没做数,后来他先进府,隔了几年,我也进府伺候小姐了,只是不在一个院子里,几乎是见不到的,去年回金陵见了一面……” 叶宁追问:“然后呢?” 绿枝继续说:“就是聊了一些近些年的状况,他如今在大少爷手下做事,帮着大少爷管理漕运上的事情,大少爷也很器重他。” 看绿枝的神色,应该对这个梁思有意,表哥看重的人,应当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过日子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就像她和沈言,中间夹着沈老太太那样的,不憋屈死才怪。 叶宁觉得一直这样聊下去也许能聊到天明,直截了当地问:“绿枝,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女子的婚事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想过嫁给他?” 绿枝被叶宁的直白吓得怔了一下,继而说道:“小时候自然是想的,可后来许久未见面,谈不上有多大想法。” 叶宁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还好绿枝不是像自己一样,一股脑扎下去死心塌地,拉也拉不上来,自己也好先调查着,以后再做决定。 叶宁对绿枝说:“你母亲在墨芷院呢,你们母女也许久未见了,快去瞧瞧吧。” 叶宁目送绿枝出了韶韵阁,提笔给颜昱昀写了封信。 绿枝和母亲坐在绿枝的小房间里说着话,绿枝问道:“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再过几个月小姐就要成婚了,倒是侯可有的忙呢,若我走了,时间这么紧,小姐去哪儿找合适的?” 绿枝娘拍了拍绿枝的手,轻声叹息道:“等小姐出嫁,只怕就来不及了啊。” 绿枝觉得奇怪,拉了拉母亲的手,问道:“什么来不及了?娘,你说清楚啊。” 绿枝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左右看看以后,握了握绿枝的手,低声说:“小姐不是要嫁进侯府了吗?这有权有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啊,即便一时和新婚小妻子浓情蜜意也总有淡了的时候,到时候主母就会把身边的丫鬟开了脸送上老爷的床上,企图拴住老爷的心……” 绿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哎呀,您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小姐不是这样的人,也想不出这样的招儿,您瞧瞧咱们夫人,像是那种能教小姐这种下三滥路子的人吗?” 绿枝娘捂了捂绿枝的嘴:“你这丫头,小点声,你啊,就是心眼实!娘不希望你去那泼天富贵的人家去做妾,你看看颜府里二爷的小妾桃香,如今该叫桃姨娘了,本就是徐氏的陪嫁丫鬟,如今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都被扣在徐氏身边教养着,连见一面都难啊!” 绿枝有些不耐烦:“母亲,你若是为这个来的,那大可不必了,你是没瞧见侯爷是怎么对咱们小姐的,别人根本就入不了侯爷的眼睛,您就别多想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彩礼 423 叶宁等了几天,总算等来了颜昱昀的信,信上说这个梁思踏实勤恳,家中有一病重老母,大夫说最多也就三年的光景了,家中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妹,在大舅母身边做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个梁思家中虽不富裕,可一家都是踏实勤恳的老实人,周围人家的风评也不错,叶宁想想也是,绿枝娘和梁思家毕竟是老邻居了,也算是知根知底。 叶宁合上信,颜昱昀的话基本上是可信的,自己特地托他打听的,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前世大约梁思的老母亲去世的时间和叶宁坠崖的时间对上,大约那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婚约不婚约吧。 说到这,叶宁的心里安定了一点,把绿枝叫来谈了一会,既然绿枝也有意,叶宁觉得让绿枝回去先探一探,绿枝是个聪慧的,应该不会犯傻,到时候再请颜昱昀盯着一些。 叶宁嘱咐绿枝,此次回去只说叶宁差她回颜府办事,暗中观察就是了,到时候如果不成的话,也不至于毁了绿枝的名声,成与不成,都要来告诉叶宁一声。 两日以后,绿枝就和母亲一同回了金陵。 过了新年,成亲的事情才更加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嫁,叶宁心中还是有着新嫁娘的忐忑。 颜如澜特地请来了宫里的老嬷嬷教规矩和礼数,叶宁也不再乱跑,安心地在自家后院里等着出嫁,顺便听颜如澜对自己嫁妆的考量。 叶宁再一次感慨整房都搬出叶家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再也没有人惦记着颜如澜的私库和嫁妆,颜如澜一向做事公正,自己的嫁妆早已就想好了,一分为四,一份自己留着做体己银子,剩下三份分别给叶宁,叶宸和沈言,作为嫁妆或聘礼。 叶宁先前也并不知道颜如澜的私库如此丰厚,等拿到厚厚的嫁妆单子时,半倚在贵妃榻上的叶宁险些惊得摔下来,如此大手笔,会不会也太夸张了。颜如澜没有注意到叶宁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你外祖母和你大舅舅大表哥过段日子也要过来的,前些日子就写信来了,说要给你再添置些。” 当顾清瑜送彩礼来时,叶宁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目光短浅,自己的那点嫁妆根本就不够看的。光是那彩礼单子就厚了许多,再到院子里一看,正厅前面的院子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叶宁不禁感慨,这才是钟鸣鼎食的权贵人家啊,叶宁只觉得满眼喜庆的红绸看的她心神恍惚,有一种嫁入豪门的感觉,说起来,真的是自己高攀了。 颜如澜从下午清点到掌灯时刻,总算把清点完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欣慰,她的晚晚不能再像这两年一样陪着她,即将嫁为人妇了,另一面,颜如澜从顾清瑜的彩礼来看,定勇侯也确实是费心了,一般人家不过是几箱子丰厚的银两抬过来,面子摆足了也就算了事了,而顾清瑜足足列了九十九样,一百零八对赤金锦鲤鱼,江南制造司上贡的软烟罗八十匹,金陵的云锦八十匹,苏绣和蜀绣织品共一百零八匹,十套整齐头面,式样不一,二十对镏金手钏……几乎女子喜欢的,他都考虑到了。最后还有依着常理送来的花茶,团圆果,酒,还有一对大雁。 绿枝走了,总要再提个人上来,秦桑跟着叶宁不短时间了,心思细腻缜密,叶宁就把她提上来做事,其余的还得再挑挑。 叶宁把青竹和秦桑叫进内室问道:“母亲催着我挑陪嫁的人了,之前我问过姜嬷嬷和肖嬷嬷了,她们都愿意和我一起去。你们两个,可愿意随我过去?不要有什么顾虑,否则以后反悔再想回来也难了。” 青竹一阵猛点头:“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更何况我师傅在那里,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叶宁心中颇为伤感,总觉得后面那句话更重要。 秦桑也点了点头:“奴婢是被后母发卖来的,小姐就是奴婢的依靠,奴婢愿意一直跟着小姐。” 叶宁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好,你们都跟着我。你们再帮我挑一两个做事靠谱的,帮我问问愿不愿意随我去侯府。”愿意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靠谱合适的,就没那么容易找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叶宁和顾清瑜的亲事定在三月十六,等到了三月十四,青竹和秦桑先去了定勇侯府,为叶宁安床。 第二日,顾家的催妆盒子送来了,青竹打开以后,轻声笑了,里面除了一套凤冠霞帔和销金云锦盖头,还有一堆样式新颖的吃食,多半是宫廷里专供的。 叶宁心里默念了几声如此奢靡,真是罪过罪过,然后就大快朵颐了起来,吃的太多的后果就是积食了,撑的叶宁一手撑着腰,一边直叫唤。 青竹用山楂煮了水让叶宁喝下,可见效甚微,青竹急的团团转:“小姐明日可就大婚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宁心中无声哀嚎,她大概是世上最贪吃的新娘子了吧。 明日就要成婚了,颜老太太不远千里从金陵赶来,连叶宁的大舅舅和大表哥都一同来了,叶宁突然想起了去年向自己求婚的二表哥,方才听颜昱昀说,二表哥也定了亲事,是金陵的一家小家碧玉,温婉可人,叶宁莞尔,二表哥心性纯良,就应该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叶怀璋和叶家三房也一同来了,叶宁想寻一寻叶宓的身影,结果被告知叶宓的婚期也定了,如今正在家里休养性子呢,叶宁记得李知微上次的春试中也是榜上有名的,外调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叶宓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 叶宁的韶韵阁热闹极了,叶宁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出嫁的前夕,整个院子里静静的,和满院子的红纸红灯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个笑话一般,可她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想到这儿,叶宁才突然想起来,沈言还没有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嫁 颜老太太坐在屋子里和叶宁说着话,外面的客人都由颜如澜招待着,如今倒是她的韶韵阁最清净了。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颜老太太突然叹了口气:“祖母老了,老是觉得你还是个才及我腰间的小丫头,成天的跟着我,在我膝前绕来绕去,一转眼啊,你都成大姑娘了,要做新娘子了。好在定勇候府清净,人口也简单,我与那老姐姐也是旧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祖母也放心啊。” 叶宁鼻头发酸,钻进颜老太太的怀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叶宁撒娇道:“祖母不老,祖母可要长命百岁呢。” 颜老太太被她的这副样子逗笑了:“你啊,都要成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祖母这辈子,风风雨雨也都经历过了,倒不在乎什么能不能长命百岁,只愿你们小辈儿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祖母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颜老太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打小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所以我平日里也总是多宠着你一些,把你宠出一身娇惯毛病,好在你长大了,也慢慢改了。定勇候府不比一般人家,处处行事要妥当,顾家还有几个旁支的叔叔家,好在也不常往来。你嫁过去以后,要好好侍奉夫君,性子收敛些,也不要太过沉闷,那老姐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喜欢有人陪着她说说话。” 叶宁一一点头,记下了。 颜老太太似乎说累了,靠在榻上的秋香色大迎枕上,爱怜地看着叶宁,叶宁伸过手,握了握颜老太太的手。 颜老太太欲言又止,却还是说出口:“虽让你收敛性子,可万事也莫要委屈了自己,外面再光鲜亮丽,过日子过的可是里子,过的好不好只有自个儿知道。若是……侯爷待你不好,你就放心的和外祖母说,只要有外祖母在,就绝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说完以后,似乎又觉得不妥,自己先笑了起来:“祖母这是老糊涂了,你明日就出嫁了,不该说这个,不该说这个……” 叶宁握着颜老太太的手,不知怎么,眼泪流了下来。 颜老太太吓了一跳:“怎么了,晚晚,有什么委屈和祖母说说。” 叶宁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不说话。 颜老太太笑了笑,女孩子出嫁前总是有些舍不得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叶宁就被叫醒了,叶宁一夜心事重重,睡得也不安稳,索性早些起。 秦桑服侍叶宁梳洗,换上了大红嫁衣,刚刚忙妥当,颜如澜就带着全福人常夫人进来了。 颜如澜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缎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只是眼下有些乌青,显然是昨夜辗转难眠。 常夫人是沛国公常家的当家夫人,父母双亲具在,与公婆相处和睦,两儿一女,穿了一件紫红色的六福盈门团花暗纹褙子,头上带着赤金绿松石簪子,端庄而喜庆。 屋子里一时热闹了起来,互相寒暄。 常夫人拿起桌上的犀牛角梳子,细细给叶宁梳起了头发,挽起了头发。桌上放的是一套金灿灿的赤金红宝石头面,顾清瑜送来的凤冠霞帔也静静的放在旁边。 绿枝走了,由晴瑶来给叶宁上妆,晴瑶舍不得叶宁,一面笑着,眼睛却红红的。 过了一会儿,叶宛,颜昱昀和叶宸都进来了,给叶宁送别,叶宛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颜昱昀和叶宸又是男子,总不好和叶宁抱头痛哭,叶宁有些出神的想,若是金银或者叶宓来,多半就真的要泪洒韶韵阁了。 颜昱昀叮嘱了叶宁许多,多半是让叶宁安分一些,不要让他最最亲爱的师父忧心烦恼……叶宁气的简直怀疑到底出嫁的是自己还是顾清瑜。 叶宸一直坐在离叶宁不远不近的杌子上,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叶宁唤他:“宸哥儿,过来。” 叶宁看向叶宸,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叶宁似乎都没有仔细看过他,如今一看,叶宸已经成长成一个少年,眉眼间也宽阔了些,叶宸的眼睛和叶宁极像,都随了叶明华。 叶宸有些局促,略有些紧张地看向叶宁。 叶宁微微笑了笑:“眼看着宸哥儿也长大了,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以后……父亲母亲就要靠你照顾了。” 叶宸似乎有些动容,点了点头,嗫嚅着张了张嘴,过了会儿才开口:“我会的,姐姐也多保重。” 外面热闹了起来,鞭炮声也响了起来,看来是迎亲的队伍来了。颜昱昀和叶宸去拦门,叶宁对他们俩不抱什么希望,一个是顾清瑜的学生,一个是他的崇拜者,最多意思意思就放进来了。 大红色的盖头盖到了叶宁头上,叶宁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再也看不见别的,也隔开了娘家的一切了。 叶明华坐在正堂,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赤红色的皂缘罗裳,腰间配着顾家家纹革带更显得挺拔俊朗,器宇轩昂。身后跟着三人气度不凡的男子,一个是沛国公的公子,一个是三年前的状元郎,如今的礼部尚书姜夔,还有一个穿着风骚了,似乎是唐家九公子。 这阵仗,看得叶明华有些发愣,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行礼。 顾清瑜上前几步,毫不含糊地跪下磕了头,改口称岳父。叶明华点了点头,扶顾清瑜起来,其余众人也纷纷对叶明华行礼。 常夫人领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缓步走进了正堂,向父亲和母亲辞行,叶宁心中忽然生出强烈的不舍,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颜如澜握了握叶宁的手,心中涌起不舍,大滴的眼泪滴在了叶宁的手上,似乎烫到了叶宁,叶宁急急缩回了手,顾清瑜伸手握了握叶宁的手,似乎有暖流流过到叶宁心里。 颜如澜放了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去吧,去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春意 246 叶宁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浑身都像散架了一般,三月天乍暖还寒,屋内却春意融融,叶宁几乎要化成一滩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顾清瑜似乎还没有尽兴,在叶宁身上摸摸这儿,亲亲那儿,身体灼热的某处抵着叶宁纤细的腰肢。 叶宁心里怕极了,急的真的哭了出来,抬手揉着眼睛呜咽。顾清瑜哭笑不得,把小妻子搂在怀里细细哄着:“好了好了,我不来了。”自己已经是很克制的了,没想到她还是受不住,顾清瑜心里涌上一阵爱怜,把叶宁搂在怀里吻了吻。 折腾了一番,两人身上都是汗,叶宁疲倦地厉害,顾清瑜索性把叶宁抱进净房,擦洗了一番再抱回床上,叶宁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连滚带爬地到床内侧睡下,顾清瑜微微一笑,在叶宁外侧躺下,隔着被子拥住她。 折腾过那一阵以后,叶宁虽然疲惫地厉害,却没什么睡意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和顾清瑜同榻而眠,可这次是以夫妻的身份,叶宁满脑子胡思乱想着,直到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叶宁扭过头看他,沉睡中的男人平日里冷硬的五官更加柔和了,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叶宁心里一阵怒意,伸手拧了一下顾清瑜的脸,还没来得及撤回手,叶宁的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顾清瑜眼里带着笑意,声音却低沉和严肃:“看来你还是不累啊。”说完就翻身覆了上来,叶宁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累,累啊,我睡觉了。” 顾清瑜无奈地笑了笑,在叶宁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叶宁气结,真是记仇。 第二天,叶宁是被吻醒的,男人半撑着身子压在叶宁身上,沿着叶宁的眉眼向下,叶宁还迷糊着,推了推顾清瑜的肩,趁他错愕之间赶紧把衣服拉上来。 叶宁一边躲闪着他的吻,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今日还要奉茶呢。” 顾清瑜含糊着说道:“约莫辰时了吧。” 叶宁想想,差不多也应该起来了。挡开顾清瑜作恶的魔爪,叫人进来服侍梳洗。 姜嬷嬷早就侯在外面了,带着青竹和秦桑进来了,青竹昨夜和蕴蔚在外面守夜,早有了心理准备,秦桑还是个小姑娘,看到叶宁穿着单薄寝衣,脖子上还有浅浅的红痕,屋子里满是旖旎欢好后的暧昧气息,几个小丫头一时脸热,都不敢抬头,叶宁也害羞的厉害,只有姜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见过世面,自然是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叶宁身上红痕点点,显然新姑爷年轻,下手也颇重了些,昨夜姑娘真是被折腾的够呛,看向顾清瑜的眼神也略有些不善。 顾清瑜习惯了军营里一个人,不需要丫鬟进来伺候,自己穿了衣服,束了发,两个模样伶俐的丫鬟端了洗脸水和漱口水进来,进来以后纷纷向叶宁行礼,一个叫秋梧,一个叫秋桐。一个管事模样的嬷嬷进来向叶宁行礼:“夫人,奴婢张氏,是您房里的婆子,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叶宁点了点头。 张氏是顾清瑜的管事嬷嬷,也就是说自己住的院子是顾清瑜原本的院子,他们俩是要一直住在一起的。 张嬷嬷从床上翻出一条喜帕,满意地看了看,放进了红妆牡丹匣子里。 叶宁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曾经和沈言成婚第二天,嬷嬷也是得了一方沾了血的帕子,晚上再睡觉时,叶宁见沈言胳膊内侧有一道伤痕,可怎么问他都不说。 叶宁换上一身正红金牡丹锦绣华服,梳着同心髻,配上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耳畔缀着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很是隆重。 叶宁转身去看顾清瑜,顾清瑜也是一身猩红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他鲜少穿这样鲜艳的衣服,衬得整个人愈发明朗。 叶宁看的眼睛都要直了,顾清瑜暗自发笑,凑在叶宁耳畔轻声问道:“看什么,昨晚还没看够?” 叶宁气的咬牙不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的不正经,什么浑话都敢往外说。昨晚虽说红烛一夜未熄,隔着重重幔帐,映在床上的灯光昏黄,叶宁都不敢仔细看他,他身上灼热,熨贴着叶宁玲珑的小身板,叶宁根本不敢细瞧,只觉得触手滚烫,肩宽腰窄…… 两人收拾好以后就出了院子,叶宁这才抬头,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住的院子的名字——明修院。 顾老太君年纪大了,又不爱热闹,平日里住的地方离顾清瑜的院子有些远,靠近顾家的佛堂,人年纪大了,丈夫儿子去的都早,人总得有点盼头,整日在佛前诵经,聊以打发时日。 今日里面却格外热闹,叶宁隔着好远就听到欢声笑语,叶宁有些疑惑的看向顾清瑜,顾清瑜握了握叶宁的手:“是些旁支的婶婶和嫂子们,去见见就好了。” 门口的丫鬟挑开丁香色的细布帘子,转过红木雕花屏风,就看到一群夫人正坐在谈笑,听到动静纷纷转过脸来,顾老太君笑着对叶宁招招手:“来,阿瑜媳妇,来给祖母瞧瞧。” 叶宁乖顺地走上前,顾老太君笑着拉过叶宁的手,含笑打量了叶宁一番,到底是成亲的人了,比上次见更稳重了些,顾老太君看着满意,笑着叮嘱了几句:“你和阿瑜日后要互敬互爱,相守白头,衍嗣繁茂。” 叶宁恭敬地应下,顾老太君递来一个镏金玉兰雕花金丝楠木匣子,叶宁收下,让青竹拿着。接着顾老太君又给叶宁介绍了其他几个婶婶和嫂子,叶宁一一见了礼。 说起来,顾家旁支倒是比本家的人要多,这些人多半都依靠定勇侯府过活,也没什么坏心思,日后也许还要靠着叶宁过活,所以看向叶宁的眼神里都有些讨好的意味。 叶宁一一收了礼,给各家的孩子也送了礼,一阵寒暄后,也算是都认识了。 顾老太君见时辰差不多了,也该让二人进宗祠了,于是,又顾老太君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顾家祠堂。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回门 叶宁的手哆嗦了一下,不知觉的蜷了蜷手指,顾清瑜敏锐的感觉到了叶宁情绪的变化,突然握紧了叶宁的手,叶宁的手被他捏的有些发疼,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遥遥向沈言行了一礼:“义兄。” 顾清瑜也收敛了笑,遥遥点了点头:“义兄。” 沈言看着两人,没说话,叶宁心中有些发慌,顾清瑜在叶宁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牵着叶宁上了马车。 顾清瑜上了马车以后,就一直闭目养神,面色微沉,叶宁心中更加没底,不知道顾清瑜在想什么,浑身僵硬的坐在顾清瑜身边,浑身想被浸透在冷水里一般,寒意刺骨。 叶宁正胡思乱想着,顾清瑜突然握了握叶宁的手:“想什么呢,手这么凉。” 顾清瑜的声音有冷又寒,叶宁勉强笑了笑:“无事。” 顾清瑜早就看出沈言对叶宁是有点别的心思的,可叶宁一直对他也冷冷淡淡的,沈言有什么心思,顾清瑜不在意,可叶宁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让顾清瑜心里起了疑心。 叶宁对上顾清瑜的眼神,眼睛里有些不知所措,顾清瑜目光沉沉,看得叶宁心中一紧。 顾清瑜突然倾身向前,在叶宁唇上咬了一口,接着狠狠地把叶宁扣在怀中,叶宁被顾清瑜的胳膊箍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下巴搁在顾清瑜的肩上,心里却更加焦虑了起来,顾清瑜心细,能瞒得住他吗? 下了马车,叶明华和颜如澜都等在门前,叶宁极力压抑住想扑向母亲怀里的冲动,和顾清瑜一同,齐齐行了礼,颜如澜看女儿面色娇嫩,眉间透着几分媚意,看来姑爷待她不错。 叶明华招呼道:“快进来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正堂,叶宁乖乖的在顾清瑜下首坐下,沈言和叶宸在对面坐下,一阵寒暄以后,男人们留在前厅说话,叶宁和母亲回墨芷院。 颜如澜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叶宁,又问道:“在顾家过的如何,侯爷待你可好?” 叶宁笑着握住颜如澜的手:“母亲不要担心,侯爷待我极好,顾老太君也和善,顾家人口简单,这几日也没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事情。” 颜如澜点了点头:“这就好,那日你刚出门不久,阿言就赶回府里了,听说你已经上了花轿走了,出门就要追上去,被我们拦住了,说你三日后回门再见也不迟,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叶宁有些错愕,扯了扯嘴角,问道:“义兄怎么有空回来?澄郡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颜如澜想了想:“应该差不多了吧,阿言和你父亲谈过,我没有过问。” 叶宁点了点头,已经快要一年了,差不多也该处理完了。 因为叶家人少,所以索性同席用餐,沈言看着坐在顾清瑜身边的叶宁,穿着一身大红真丝织金牡丹广袖翟衣,外罩软烟罗金丝绣云纹褙子,整个人明艳极了,眉眼处还有遮掩不住的倦意和娇媚,虽然小立领遮住了一些,可脖颈处的红痕却遮掩不住,向下蔓延。而顾清瑜虽说面色冷静,可到底眉眼舒展,神清气爽。 沈言握着筷子的手捏的更紧了。 用完午膳后,顾清瑜和叶明华去了前院书房,叶宁和颜如澜在墨芷院说话,过了会儿,叶宁想回韶韵阁看看,就让青竹陪着去了。 才离开了三天,屋子里就显出几分颓势,虽然颜如澜日日派人来洒扫,可到底缺了人气。 叶宁一回头,吓了一跳,靠在身后的桌边,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言似乎自嘲般的笑笑:“你我一年未见了,你就只有这一句话。” 叶宁想了想:“义兄在外一年辛苦,为国家百姓操劳,治理水患,安置灾民,灾后重建。既然回来了,就多休息几日,保重身体。” 沈言脸色冷了下来:“叶宁,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的。” 叶宁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沈言今日的造访,几乎打乱了叶宁所有的阵脚,那段往事涌上心头,再次敲打着叶宁,提醒她那段不能忽视的前世。 叶宁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那义兄想听什么?叶宁不明白。” 沈言看到叶宁白皙的颈间的红痕,心中涌上一阵怒火,上前一只手握住叶宁的脖颈,叶宁吓得瞳孔都放大了,往身后退了几步,却发现避无可避,叶宁以为沈言要掐死自己,奋力地扒拉着沈言的手,没想到沈言只是摩挲着叶宁脖子上的红痕,似乎有意按住叶宁脖子上的血管,叶宁感觉血液都在沈言的按压下汩汩地流着。 沈言突然撤了压在叶宁脖子上的,举起了右手的袖子:“这个是你绣的。” 叶宁皱眉看了一眼:“不是。” 沈言冷冷的笑了笑:“不是?整个叶府都没有通苏绣吧!” 叶宁突然笑了起来:“义兄与其问我这袖子是不是我绣的,不如问问我,是怎么学会苏绣的?” 沈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说话。 叶宁继续说道:“沈言,我没有和你说过吧,前世我被你送去清莲寺,我没有银钱来源,寺庙里的姑子们瞧不起我这个被赶出来的潦倒夫人,虽不至于欺辱我,可也从不与我说话,也从不帮我。” 沈言紧抿着唇,不言不语。 叶宁见沈言不言不语,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时,没了府里的接济,我只好当掉首饰,又和绣娘们学着绣艺,才能勉强度日……” “别说了。”沈言一拳砸在叶宁身旁的墙上。 叶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为什么不说,今日义兄不就是想找我说说话吗?” 沈言看着她,不说话。 叶宁收敛了神色,淡淡开口:“义兄袖子上的云纹确实是我绣的,母亲心里挂念您,要给义兄做衣服,怕时间来不及,所以让我帮忙绣了一个袖子。” 叶宁的眼神清宁,经过今世种种,她心里很清楚,沈言把她送去清莲寺,倒也不至于故意在经济上折辱自己,可他不问内庶,这才放任了苏汐倩做的种种。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冲突 只要沈言不提过往,叶宁都愿意和他好好说话,毕竟两人共度过一段岁月,如今无爱无恨,还可以坐下来笑谈,看他如今……叶宁想到他的眼神,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无缘由的烦躁。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叶宁慌乱之下把沈言推离了自己,沈言没有防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沈言刚刚站定,顾清瑜就迈进来,显然脚步很急,一进门就看到叶宁靠墙站着,沈言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叶宁笑了笑:“您怎么来了?和父亲谈完了。” 顾清瑜淡淡嗯了一声,把叶宁拉倒身边,叶宁觉得腕子一紧,顾清瑜下手有些重,叶宁咬了咬唇,却不敢吭声。 顾清瑜冷冷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叶宁觉得头皮发紧,后背上沁出一层冷汗:“义兄刚从澄郡回来,许久未见,来和我说说话。” 顾清瑜眼中一丝笑意都没有,冷冰冰的犀利,微扯了嘴角:“说什么了?” 沈言正欲开口,叶宁就抢先回答:“问了义兄一些水患的事情。” 沈言看向叶宁,叶宁神色不安,眼中带着几分哀求。 沈言也是个极骄傲的人,从不屑于说谎,看到叶宁的眼睛,到底是心软了,含糊着点了点头。 顾清瑜似乎轻笑了一声,叶宁浑身僵硬,顾清瑜一言未发,拉着叶宁就出门了。 顾清瑜腿长,叶宁小跑着跟在顾清瑜身后,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顾清瑜缓了缓脚步。 叶宁随顾清瑜到了正堂,叶明华和颜如澜已经等在正堂了,顾清瑜带着叶宁向叶明华和颜如澜告辞,带着叶宁上了马车。 叶宁觉得车厢内的气压都低了下来,顾清瑜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场,叶宁心中更加胆怯。 顾清瑜松开叶宁的手腕,叶宁的手腕立即浮起了几道顾清瑜的指痕,她的皮肤娇气的很,平日里自己力气大一些她身上总要留下些痕迹,顾清瑜抬头看,叶宁脖子上也有两道指痕,顾清瑜抚了上去,摩挲了两下,沉声问道:“疼不疼?” 叶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咬着唇看向顾清瑜。 顾清瑜心中微软,可语气依旧冰冷:“以后不许再和他私下见面了。” 叶宁点了点头。 顾清瑜额头抵着叶宁的额头,叶宁心里还有些担心,不说话。顾清瑜似乎还没解气,把叶宁压在车厢上,狠狠地在叶宁的唇上咬了一口,叶宁吃痛,嘤咛了一声,舔了舔被顾清瑜咬过的地方,不经意擦过顾清瑜的唇,顾清瑜觉得身上的火都被勾起来了,想要探索的更深…… 叶宁心中感激顾清瑜的不过问,若是顾清瑜执意追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 两人回到定勇候府,照常先去顾老太君那说了会儿话,陪着用过晚膳,又一同回了明修院。 也许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叶宁沉默了许多,顾清瑜牵着叶宁的手回去,一路上,叶宁都无话,沉默的跟在顾清瑜的身后。 回到内室,叶宁勉强打起了精神,顾清瑜不喜欢丫鬟伺候,叶宁也不能傻站着,上前帮顾清瑜宽衣。 顾清瑜展开双臂,低头看着叶宁在自己身前忙活着,替他脱下外袍,放在一侧,接着就给他解束在腰间的绶带,叶宁解了一会儿解不开,再加上心中有心事,索性蹲下来解,可是手下动作越急就越解不开。 顾清瑜声音在叶宁的头顶响起:“你不会解就不会问问我吗?” 叶宁手中动作一顿,顾清瑜生气了。 叶宁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妾身愚钝,侯爷且等着,妾身去唤秋桐来给你宽衣。” 顾清瑜一把拉过她,扯进怀里:“你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叶宁清醒了一些,懊悔今日的鲁莽,今天气糊涂了,她和顾清瑜新婚,就让丫鬟进房伺候,传出去像什么话,顾老太君虽说和善,可毕竟是顾清瑜的祖母,娶叶宁进门,自然是要让叶宁好好服侍丈夫的,再说了,若是让丫鬟真的进门伺候,只怕下面的有心之人就要蠢蠢欲动了。 顾清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犯倔,扳正了她的脸,继续说道:“叶宁,我是你的丈夫,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想起我。” 叶宁心中酸涩,顺势拥住了顾清瑜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今日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我又怕被人瞧见了会有误会,就想自己解决。” 顾清瑜轻叹了口气,叶宁与沈言之间,只怕不只是沈言一厢情愿,可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去逼问叶宁。 之前顾清瑜就找人打探过,叶宁与沈言的关系止于义兄妹,即便沈言对叶宁有点别的心思,可叶宁一向待他冷淡,顾清瑜也就没有怀疑什么,放心地去定婚约了。 顾清瑜去净房洗澡,叶宁坐在贵妃榻上,听着里面的水声,脑子略清晰了些,自己认真来说算是成过婚的人了,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足够让一个男人愤怒了。 叶宁不知道沈言会在京城呆多久,或者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可以拖延多久,沈言迟早是要回来的,那她该如何想顾清瑜解释呢? 晚上叶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转头去看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不论能瞒他多久,叶宁都想好好记着此刻,叶宁自私的想,能快乐多久就快乐多久吧。 顾清瑜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叶宁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去,钻到顾清瑜的怀里,顾清瑜没有醒,或者说没有睁开眼睛,叶宁环着他精壮的腰身,头搁在顾清瑜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睡着了。 顾清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搂住了叶宁的纤腰,突然觉得一切也没那么重要了,他的女孩儿此时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入眠,顾清瑜的心里一阵满足。 那日以后,似乎沈言的事情没发生过,两人依旧恩恩爱爱,顾清瑜每日去西郊大营,晚上都会按时回来。 突然,陆媞媗从门外进来,脸上还挂着泪:“表嫂,沈公子出事了。” 第二百五十章 瘟疫 叶宁心里一惊,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陆媞媗声音里带着哽咽,紧紧抓着叶宁的手:“表嫂,沈公子赶回来参加你和表哥的婚礼,没想到澄郡突然爆发了瘟疫,皇上大怒,责令沈公子先回去处理,随后问责。” 叶宁心里隐隐觉得古怪,水患早就平息了,若要爆发瘟疫,早该在处理水患中溺亡者尸体时就该爆发了,如今尸体早已掩埋,连灾民都要安置好了,怎么会此时爆发瘟疫? 叶宁皱眉,问道:“县主是听谁说的?义兄此时在哪儿。” 陆媞媗甩了甩叶宁的手:“这事儿外面都传开了,沈公子离开澄郡第三天,澄郡就有人发烧呕吐,澄郡官员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又过了两天,城里就已经大规模爆发了瘟疫,澄郡的官员本想瞒着不报,直到疫情控制不住了。今日消息才传到京城,沈公子此刻应该才从皇宫出来。” 叶宁扶着桌子,轻叹了一口气:“县主,我恐怕也帮不了义兄啊,一切还要等他回了澄郡,了解了当地情况才好。” 陆媞媗似乎有些急:“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想请表嫂去求表哥帮忙,表哥一向不喜欢我向他提起沈公子,所以我想请表嫂出面,毕竟沈公子是表嫂的义兄,表哥不会不帮忙的。” 叶宁心想,只怕顾清瑜更不想听自己嘴里说出沈言两个字。 叶宁犹豫了一瞬:“县主,此时还是等义兄先回澄郡弄清楚情况,再看是否需要侯爷出手相助。” 陆媞媗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神色也恼怒了起来:“你不帮忙算了,我自己去求表哥。” 叶宁想拦陆媞媗,陆媞媗扯了袖子就出去了,叶宁本想让门口的守卫拦住陆媞媗,转念一想,若是陆媞媗能说动顾清瑜,也算是能帮到沈言吧。 叶宁想了想,让青竹准备笔墨,不知道温子贺回来了没有,叶宁没有他的位置,只好先写信给颜昱昀,颜昱昀若是能联系上他,请他先去澄郡帮帮沈言。 叶宁心里有些乱,估摸着顾清瑜还有段时间才能回来,叶宁想了想,让青竹出去一趟,回叶府打探一下情况。 叶宁坐了下来,心里还是不平静,只盼着青竹能早些回来。 秋桐在外面敲了敲门,叶宁回了神:“进来吧。” 秋桐撩开:“夫人,外面有人给您传信。” 叶宁点了点头,接过秋桐手里的信,秋桐送到心,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叶宁展开手里的信,是熟悉的馆阁体,沈言一直喜欢用这种字体。 叶宁缓缓地合上手中的信,沈言要见她。 沈言如今该先回澄郡,他一向都是个拎得清的人,这时候不赶紧回去,要见自己做什么? 叶宁在房里踱了几步,唤秦桑进来。秦桑打了帘子进来,问道:“小姐有何事吩咐?” 叶宁付在秦桑耳边,轻声说:“去城外十里亭桥,向义兄说我不便前去,希望他能早日除掉瘟疫,如果他有什么话,托你转达即可。” 秦桑点了点头。 沈言看到远远有一辆马车驶来,心中一喜,可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秦桑时,眼神黯淡了许多。 秦桑上前行礼:“沈公子,小姐今日不便出门,托我给公子带句话,希望公子早日处理澄郡瘟疫一事,公子若有话,可有由我转达给小姐。” 沈言看了看天色,确实不宜再耽搁了,沈言进了车厢里,匆忙写了几个字,折叠好交给秦桑:“请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 叶宁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以为是青竹或是秦桑,迎了出门。 一身墨色蟒袍的顾清瑜正大步流星地朝着正屋走来,叶宁一怔,继而笑着迎上去,挽住顾清瑜的胳膊:“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清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等的是别人。 顾清瑜淡淡点了点头:“西郊大营已经步上正轨了,也没什么要操心的。对了,阿媗午后来找过你了?” 叶宁的笑容一滞,随即神色如常,轻轻嗯了一声:“是啊,县主来找过我。” 其实西郊大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顾清瑜听说了沈言的事情,心中一阵不安定,只想快点回来确认她是否在府中。 刚看到她时,顾清瑜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让顾清瑜起了一丝怀疑。 顾清瑜进了内室,发现里面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不动声色地在桌边坐下,端起桌边叶宁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叶宁想给他添茶,顾清瑜的手指一抬,挡住了叶宁的动作:“明修院里的丫鬟都哪儿去了,还要主子倒水,青竹呢?” 顾清瑜面上虽浅笑着,可声音冷的像一块寒冰,不复平日里的温和。 叶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今日县主来与我说了澄郡瘟疫一事,想托我向侯爷求情,妾身觉得当务之急应当等义兄先去澄郡打探好当地情况再作决断,所以妾身派青竹先回府打探下情况。” 顾清瑜笑了一声:“何必大费周章,你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叶宁听出他声音中的寒意,感觉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手也不经意的握紧了。 顾清瑜掰开叶宁的手,把叶宁拉进自己的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问道:“在想什么呢?” 叶宁哆嗦了一下,咬了咬唇不说话。 顾清瑜叹了口气:“叶宁,你是不是记不得前两日我和你说过什么?” 叶宁心中突然就升起来一阵勇气,点了点头:“侯爷说得话,妾身自然是记得的,可侯爷,若是我今日冒冒失失地前去求情,您可会真的不生气?” 叶宁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顿了顿,声音也软下了许多,继续说道:“我明白侯爷的顾虑,可他毕竟是我的义兄,我……没办法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顾清瑜凝视着叶宁,看她似乎非常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顾清瑜心里一软,体谅了她的两难,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叶宁确实无从指责,即便叶宁不说,澄郡瘟疫一事,顾清瑜也会想办法帮忙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溜走 趁着顾清瑜进入净房梳洗,秦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叶宁,叶宁心领神会,走进隔间才悄悄打开。 叶宁展开纸条,惊的瞪大了双眼,几乎要惊呼出声。 苏汐倩出现了,她也在澄郡,似乎和叶宁沈言一般,还存着前世的记忆。 净房里的水声渐止,叶宁回过神,急急忙忙把信放在烛火上燃尽,开了窗通通风。 顾清瑜从净房里出来,闻到一丝烟火的气息,顾清瑜看向叶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 叶宁坐在木桶里,有些后悔今天没去见沈言,把一切都问清楚。沈言特地提醒自己,看来是知道自己前世是被陷害的,所以不会再和苏汐倩站在一条线上,只是前世自己死后又发生了什么,叶宁就不清楚了。 叶宁正胡思乱想着,顾清瑜敲了敲净房的门:“可别洗睡着了。” 叶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在木桶里泡的久了,也该出去了。 顾清瑜倚在床头看着书,头发湿湿的披在脑后,叶宁突然想起逃亡时在广陵的那一晚。叶宁拿起一块干帕子,走到顾清瑜身边,轻声说:“侯爷,我帮您擦头发吧。” 顾清瑜点了点头。 顾清瑜的头发又黑又硬,发质黑亮,像缎子一样,叶宁细细的帮他把头发擦干,寝衣宽松,叶宁透过脖颈处的缝隙一直看到顾清瑜身后那条狰狞的长疤痕。 叶宁不知觉的手指沿着顾清瑜的伤疤向下,这道伤痕附近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叶宁迷迷糊糊的回忆起来,应该是洞房之夜自己受不住时抓的。 顾清瑜握着书卷的手收紧,骨节上的青筋都凸出来。 叶宁轻轻地抚摸着顾清瑜的伤痕,突然顾清瑜一个转身勾住了叶宁的腰,把她带到床上,欺身压了过来。 顾清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别摸了。”叶宁下手动作极轻,抚在顾清瑜的伤疤上,痒痒的,似乎勾起了一阵战栗。 叶宁的眼睛红红的,攀着顾清瑜的脖子,轻声问:“怎么弄的?” 顾清瑜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轻描淡写地说:“奇袭匈奴那次,我烧了他们的粮草营,他们砍我一刀,我赚了。” 叶宁双手环住顾清瑜,轻轻划过他裸露的后背,刚欲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顾清瑜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吻去叶宁脸上的泪水,带着调侃地打趣道:“知道你男人赚钱不容易了吧,以后可不能败家啊。” 叶宁点了点头,眼泪流的更急了,刀口舔血也不过如此吧。 顾清瑜看着身下的小女孩,笑了笑:“败家也没关系,你男人有的是本事赚钱。” 晚上,叶宁躺在顾清瑜的怀里,昏昏欲睡,本以为今天得知两个坏消息,自己会焦虑的难以入眠,和顾清瑜一番胡天胡地的折腾以后,任凭天塌下来,叶宁都提不起力气来了。 顾清瑜饕餮过后,神清气爽。在叶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叶宁已经睡得迷糊,嘟哝着说了一句什么,顾清瑜没听清,再想听叶宁又睡了过去,顾清瑜无奈的笑了笑,把叶宁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沈言是夜里到的澄郡,还未来得及歇下,就先去了衙门。 一路上的惨景看得沈言触目惊心,前世一直在富庶地区为官,从未见过如此惨景,沈言心里更加沉重了起来。 街道上睡满了得了瘟疫的病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大街上奄奄一息,和沈言第一次到澄郡时的情景一模一样。此时已经是四月初了,天气已经较为和暖,若是处置不当,很容易让瘟疫就此蔓延开。 衙门里灯火通明,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如今终于知道紧张了,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吵作一团,一看沈言来了,满脸堆上殷勤的笑,眼睛都冒光了,似乎看到了救星。 沈言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自己初来乍到时,这几个官场老油条可没少给自己使绊子,连上头拨下来的赈灾银两都想捋一点下来。如今出了事,各个指望着自己来帮忙了。 沈言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第一个感染的病人是从哪里开始的?” 郡守忙不迭站起来回答道:“是在牛首村,一个老年人先得了病,随后一个村子都染上了,随后,隔壁的村子洞湖村里的村民也感染上了,这瘟疫传播的极快。” 沈言默默拿出一张地图,先圈出了牛首村的位置,突然手顿了一下,牛首村的旁边,就是当年掩埋水患遇难者遗体的地方,看来有人故意把问题引向那堆尸体啊。 沈言看了看天色,此时出发,应该能在天亮前感到牛首村。 沈言简单的布置了一下城里的布防和病人的安置,带上几个人,一同向着牛首村出发。 叶宁正蜷在顾清瑜的怀里睡得安稳,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叶宁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刚蒙蒙亮,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起来,顾清瑜把她往被子里按了按,做起来,对门外的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秋梧回话说,语气里多了几分紧张:“侯爷,县主不见了。” 叶宁瞬间睡意全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陆媞媗房里的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了一排,人人都惶惶不安。 为首的丫鬟还稍微镇定一些,向顾清瑜和叶宁禀报:“侯爷,夫人,昨夜是夏荷值夜,却不知怎么睡着了,连郡主何时离开都不知道,今早上,丫鬟们纷纷起床,准备县主起身要用的东西,这才发现县主不见了。” 那个叫夏荷的丫鬟吓得够呛,伏在顾清瑜的脚边一个劲磕头认错。 顾清瑜摆了摆手:“这事情怪不得你,都下去吧。” 叶顺着顾清瑜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个香炉,还袅袅飘着几缕青烟,叶宁恍然大悟。 定勇候府守卫森严,绝不会有人能偷偷闯进来,那只能是有人想偷跑出去了。 顾清瑜面色微沉,唤来纪翎:“沿着去澄郡的路,去把县主给我找回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探查 沈言坐在马车里勉强休息了一会儿,不多久就行到乡间的羊肠小道,路上颠簸了起来,沈言心中也再无倦意,索性亲自赶车,让墨砚去休息一会儿。 到牛首村时,已经天色微亮了。 如今的牛首村几乎成了一座死村,去年被水冲掉的房子刚刚建成,如今村子里却空空如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言下了马车,逐家逐户看过去,原本一个三十多口的人家,只剩下了四五户在挣扎着,这几家也都染了病,眼看着就不行了。 沈言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静静的看着河水不说话。 毫无头绪。确实都如之前所了解的,这个村子里一个人发了病,随后都被感染上,问起有什么不平常的,村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言默默看着河水不说话。 突然沈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惊愕,墨砚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沈言突然一把揪住从衙门跟着来的随从。 那随从显然被沈言的神情吓了一跳,沈言一向都是温和而有礼的,随从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沈大人……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言指着河水问:“这河水怎么会逆流?” 澄郡的主河流是龙江,龙江的支流邗江贯穿整个澄郡,尽头在牛首村尾,沈言当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掩埋尸体的地方选在此处,远离人烟,又处于下游,不会污染水源。 随从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邗江每年有一次逆流,持续时间不长,约莫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其实邗江尾也是一个小源头,每年三四月此处雨水丰沛,倒灌进邗江,就会有水势倒流的情景。” 沈言心凉了半截,看来这瘟疫并不是偶然发起的,靠的也不是人与人直接传染,问题出在这水里,毒是靠流水传播的。 邗江水逆流速度不快,所以前期感染者都是因为喝了河里的水,后面的人喝了这水,只会轻微腹泻,而未必染上瘟疫,可身体变得虚弱抵抗瘟疫的能力就会下降。三天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传染速度已经快过了水流速度。 沈言吩咐一个衙役先把消息带回城里,让人们暂时不饮用邗江中的水,自己继续向那片埋尸地前行。 这毒到底是那些埋在城郊牛首村旁的尸体造成的,还是有人故意下毒? 沈言走到埋尸地,当时埋尸的时候是夏日转凉的时候,沈言不敢懈怠,尸体附近都用石灰粉洒满,以免秋老虎一热起来,容易滋生瘟疫。 沈言对自己的处理很有信心,登记在册的死亡名单上的平民都葬在这一片,只要是沈言经手处理过的尸身,绝无引出瘟疫的可能。 埋尸地和以往一样,周围铺了一层厚厚的石灰,沈言拿出帕子掩住口鼻,吩咐手下:“你们把这一片搜索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渐渐聚到沈言身边,纷纷摇了摇头,别说是掘开的痕迹,就连人的足迹都没有。 沈言皱眉,指了指脚下的一方土:“把这一块给我掘开。” 手下的人错愕的愣了一下,挖坟掘墓可是损阴德的事情,可沈言态度坚决,几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听沈言的话。 挖开的这一片,葬在其中的在石灰的腐蚀下,都已经变为了白骨,皮肉都不存了,何来滋生瘟疫一说? 既然与埋尸地无关,就该好好查查这水了。 沈言带人去邗江尽头看看,果然尽头此时变成源头,山上的雨水汇聚在一起,流下来把邗江里的水冲向相反的地方。 沈言起了疑惑,派人上去检查那水,过了会儿,山上的人下来,神色有些激动:“大人,这里似乎就是瘟疫传下来的地方。” 沈言点了点头,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沈言绝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 突然有人禀告:“大人,外面有人找。” 沈言皱了皱眉:“什么人?” 那手下挠了挠头:“是个俊俏的公子。” 沈言想了想:“让他进来。” 沈言看到陆媞媗,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来眉头:“胡闹,你怎么过来了?” 陆媞媗完全忽略了沈言的话,沉浸在沈言认出她的喜悦里,笑着说:“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忙。” 沈言眼神冷了下来:“这里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十分危险,一个不慎就会染上瘟疫而死,容不得我与你儿戏,墨砚,送她回去。” 陆媞媗正欲和沈言辩解,眼睛突然被河里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不答沈言的话,反而走向水边,伸手就要抓水里的什么东西。 陆媞媗刚伸出手,就被沈言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沈言板着脸教训她:“这水里有毒,不要碰这里的水。” 陆媞媗收回了手:“我自然知道这水里有毒,里面连九冥草都有,怎么会没毒?” 沈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陆媞媗点了点头,这是北疆的一种毒草,十分罕见,会让人发烧,浑身溃烂,北方蛮子曾经把它下在我大齐军将取水的河里,那时我表哥镇守北疆,我也在那,曾见过这种草。 沈言喜出望外,双手握住陆媞媗的肩膀:“那……可有医治的办法?” 陆媞媗摇了摇头:“还没有,北方水流原本就少,匈奴人下毒时本就顾及水源,投鼠忌器,表哥很快就发现是水的问题,阻止了他们饮水,还有些未来的及阻止的,染上了瘟疫,都痛苦的死去了。” 沈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搭在陆媞媗肩上的手,再次劝道:“既然你明白这个毒的厉害,更应该离开这里,暂时没有解毒的办法,万一……”沈言不再说下去,回头吩咐墨砚:“把她送回京城。” 陆媞媗急了,紧紧的扯住沈言的袖子:“我可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能赶我走,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沈言眼中波澜不起,扯出陆媞媗手中的袖子,摇了摇头:“不可以,你平安离开这,才是帮我最大的忙。”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中计 陆媞媗急中生智:“是表嫂让我来的!” 沈言已经转过了头,听到陆媞媗的话,脚步一顿。 陆媞媗心中一喜:“不然您觉得我怎么能''逃出戒备森严的定勇候府,自然是有表嫂相助,您就让我留在这,我绝不给您添乱。” 沈言握了握拳头,一提到叶宁,自己还是这么冲动,不管如何,顾清瑜也该找过来了,到时候再让他把陆媞媗接走吧。 毕竟从陆媞媗身上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种毒草罕见,来源的途径也少,只要好好查一查,就不难查到。 顾清瑜从御书房出来,心里闷闷的,从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表弟如今变得如此多疑难测,如今人命关天在前,他居然还在顾虑沈言和自己是不是结党营私。 已经两天过去了,纪翎没有追回陆媞媗,看来她多半已经进城了,如今应该在沈言那。 叶宁让青竹去打探了苏汐倩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信。 叶宁没想到前世那个落魄孤女,今生摇身一变成了宛平城的大家小姐,苏铭不但没有像前世一样,还稳稳当当地做起了四品官员。 叶宁突然想到沈言传来的纸条,苏汐倩也带着前世的记忆,自然可以帮她的父亲规避一切风险,她也不必委身于沈言了。 叶宁不知道前世后来沈言和苏汐倩如何,若沈言喜欢了自己,那只要稍稍一查,便可知苏汐倩做下的一切,只怕两人也有一番激烈争斗。 宛平和澄郡离得不远,沈言应当也知道,苏汐倩是沈言的表姐,叶宁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辛。 墨砚兴冲冲的跑进沈言的屋子:“大人,我查出来了,前些日子,西域的商人曾受人之托,从北疆带回一株九冥草,那人还要求必须是活的。我追问下去,买这种毒药的是一个宛平的小姐,带着面纱,那商人也没瞧见模样,只听着口音是宛平人,还有一点吴语的味道。” 沈言的目光沉了下来,是她,没错了。 第二日,沈言驾马前去宛平城,若只靠商人的证词,沈言还无法给苏汐倩定罪,他要亲自会会她。 沈言叩开了苏府的大门,苏铭态度很暧昧,没想到自己那个短命的小姨子生出个这么个小子,还高中探花,本该好好巴结,可他刚中探花就被派去治理水患,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可这小子偏偏干出来名堂,可就在皇帝准备封赏他时,又闹出了这个瘟疫。 还是倩姐儿说的不错啊,沈言终究是难成气候的。 沈言在苏府用膳,所有人都出来了,除了苏汐倩,沈言也不着急,索性在苏府住下了。 夜里,沈言独坐在桌前看书,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沈言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苏汐倩进来对沈言温柔一笑:“表弟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看书到深夜,有什么政务没处理完,也是决计不睡觉的,就像是现在,为了求一个答案,不见我不罢休。” 沈言冷冷的看向自顾自笑着说话的苏汐倩,前世沈言恨她害死了叶宁,而今生,沈言对她的恨又多了一重,原本以为此生能和叶宁再续前缘,可终究是不能,想起今生,沈言宁愿回到前世,那么自己还有机会补偿叶宁,而现在……沈言做不到了,叶宁也不想要了。 苏汐倩见沈言不说话,举起帕子掩唇笑了两声:“怎么,时隔多年再见面,表弟连话都不愿意和表姐说吗?我真的你想来问什么,没错,就是我干的!” 沈言怒气席卷心头:“苏汐倩,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是多少条人命啊!” 苏汐倩哈哈笑了起来:“多少条,我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可他们死了又与我何干?他们死了的痛苦都抵不上我万分之一的痛苦。” 沈言凝视着苏汐倩扭曲的脸:“你真是个疯子,你觉得谁对不起你?当初是你不择手段要进门做妾,算计了我,我蠢我认了,抬你进门做了姨娘,也帮了姨夫,可是你贪心不足,你居然设计害死叶宁!” 说道这,沈言的手颤抖了起来,双手死死地纂成了拳头,把手心都掐出了手指印。 苏汐倩看了看沈言握拳的手,轻蔑的笑了一声:“如今我承认是我又如何?你没有证据,我可以今日对你说是我干的,明日再矢口否认,你能奈我何?所以啊,少白费力气了,沈言。趁早收拾收拾回去吧,看看你的澄郡里,是不是又一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沈言心里一惊,莫非自己过来的途中,苏汐倩又动了什么手脚,沈言不再耽搁,驾着马,连夜奔赴澄郡。 行至一半的路程,沈言突然觉得困倦的厉害,眼前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沈言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渐渐的,沈言觉得自己周身发凉,浑身都使不上劲,感觉连缰绳都握不紧了。 沈言急出了一身冷汗,摊开手掌一看,被指甲划破的那几道指痕,已经流出了黄色的脓水,已经开始溃烂了…… 沈言突然明白过来,苏汐倩为什么会如此坦诚她记得前世,她是想激自己,提到了前世,沈言就免不了要想起叶宁,而如今叶宁嫁作他人妇,他一个人独守在原地,沈言事事冷静自持,可唯独遇到了叶宁的事情,苏汐倩了解沈言生气时面上冷清,看不出神色,却喜欢捏拳头,沈言看了看手指缝里,果然有一滩粉末,什么时候弄进来的呢?沈言想着想着,倦意袭上来,自己再没有力气了,软软的向前倾了下来。 沈言努力的抬头,晨曦的第一抹阳光照在城楼上,沈言隐隐约约看到了上面的两个大字——澄郡,似乎看到霞光中,城门打开,一个身影正朝着自己奔袭过来。 沈言来不及多想,意识已经慢慢涣散了,他软软的伏在了马背上,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沈言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再也没有力气,眼皮重的像小山一般,渐渐睡去…… 254 澄郡府衙内乱作一团,众人围着沈言的病榻,不敢又不敢靠近,只有陆媞媗和墨砚守在沈言的床前。 沈言虚弱的躺在床上,原本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虚浮肿得如猪蹄一般,渐渐往手腕上蔓延开来。 沈言在澄郡没有置办府邸,一直住在府衙后面的院子里,好几个大夫都来瞧过了,默默的摇了摇头,陆媞媗急了,摔了手里的东西:“医不好他,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有人看不过去,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摆正自己的身份,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全凭沈大人才能站在这说话,如今不夹紧尾巴做人便罢了,还在这指手画脚。” 陆媞媗定定看着那人不说话,突然轻笑了一声,面上依旧冷漠,声音不怒自威:“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那人嗤笑了一声:“我可不知道你是谁,你还能是谁?不就是沈言身边的小跟班嘛,不就是发现了这根草嘛,有什么用?既找不出解决办法,还把沈言搭进去了……” 墨砚听不下去了:“你闭嘴,没本事想办法就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县主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那人难以置信地指向陆媞媗:“他?一个……”他正想说一个男人,突然住了嘴,仔细看了,这……真的是个女人啊。 陆媞媗不理会他,转头吩咐道:“付郡守,封锁沈大人中毒的消息,先稳住民心,不要引起骚乱。按照沈大人的吩咐,继续封锁城楼,封锁水道,从临城调水,把附近几个城能请来的大夫都请来,看能不能解毒。” 传闻都说淮南县主嚣张任性,刁蛮而不可理喻,可站在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身量娇小,可气势冷静而不容反驳,让在座的男人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真的是淮南县主吗? 陆媞媗皱了皱眉:“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众人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点头应下,纷纷离开了。 陆媞媗看着众人离开的身影,等他们走出院子,才一下子松懈了一般,颓然垂下了手。虽说有县主身份压着,可陆媞媗也不敢笃定他们会听自己的话,大齐向来女子不得干政,若当时有人质疑她,陆媞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媞媗坐在沈言身边,伸手握了握沈言还未来得及感染的手,心里默默念叨:“沈言,快点醒来吧!” 苏汐倩静静站在窗前,看向澄郡方向,澄郡此刻应该乱的像一锅粥了吧,那群废物离了沈言,还能做什么?沈言,你一向聪慧,一定没想到,此次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一切都如她料想的一般发展了起来,沈言谨慎,应该并未向人提起自己,也没有带随从一同过来,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那段前尘往事,正好,反正如今他中了毒,也快要死了,这件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了。 前世对于苏汐倩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她掌握了沈言的喜怒哀乐,他那些细微的小动作,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苏汐倩都能敏锐的察觉到,说来也是讽刺,当年为了讨他欢心,自己真的算是费尽了心机。 纪翎追到澄郡时,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沈言重病的消息,这个消息给原本就在风雨中飘摇的澄郡又笼上了绝望的气息,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人脸上都带着死灰般的神色。 纪翎到了府衙后院,外面有重兵把手着,纪翎从侧面过去,翻墙进去了。 几日未见,陆媞媗憔悴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虽然穿着男装,可纪翎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正跪在沈言的床前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纪翎抱拳在身后行礼:“县主,属下来迟了,还请县主虽属下回去。” 陆媞媗皱着眉头转过脸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纪翎,说道:“你来的路上就没看到澄郡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吗?瘟疫如此严重,澄郡城早已封住了,也许能放你进来,你觉得可能会放你出去?” 纪翎抱拳不松,继续说道:“县主说的有理,可只要县主愿意跟着属下走,属下自然有办法带县主离开。” 陆媞媗点了点头:“你是表哥练出来的,本县主自然相信你有法子,可是,我照顾了病人许久,说不定已经染上了,恐怕不能跟你走了,否则出去了,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 纪翎捏了捏拳头,半晌无言,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县主不走,属下也不走了,在这里保护县主的安全。” 陆媞媗凝视着纪翎,摇了摇头:“不,我要你回去,我已经让付郡守上书了,很快应该会有人赶到,我听墨砚说,沈公子染上瘟疫前去了趟宛平,你回去让表哥想办法,查查看他到底去了何处。” 纪翎没有动,陆媞媗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纪翎,你该知道孰轻孰重,我是死是活事小,可整个澄郡的百姓,还有他……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纪翎面露不忍,斟酌再三,对陆媞媗深深一拜:“县主,您自己多保重,属下这就回京城向侯爷禀明,请侯爷帮忙处理。” 付郡守的折子递到了京城,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光是朝中群臣,就连皇帝心里也慌乱了起来。 沈言也倒下了,皇帝早就知道澄郡的瘟疫,可有沈言在,他并不担心,从心底觉得沈言可靠,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妥妥当当的处理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也倒下了。 皇帝看着下面吵作一团的大臣们,心里更加生气,平日里歌舞升平时,一派和谐热闹,可一到这个时候,一个个的推诿,生怕自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似的,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澄郡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着,一个个却无动于衷,生怕自己撇的不够干净。 皇帝越想越气,狠狠地拍了拍桌案:“你们一个个的,吵得朕头疼,都给我闭嘴!” 255 堂下都被皇帝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低头垂目肃立在堂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皇帝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心中更加生气,正欲破口大骂,突然叶明华站了出来:“皇上,臣自请去澄郡处理瘟疫。” 叶明华的话刚出口,底下一阵哗然,面色各异,先是觉得叶明华勇敢的,后又想到沈言是他的学生,据说还是义子呢,如今沈言有难,叶明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办不好可以推说事情严重,难以控制,办好了又是大功一件,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愿意去做?众人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了然,看向叶明华的眼睛里也带着鄙夷的申请。 精明的年轻皇帝坐在上首,看着俯首请缨的叶明华,食指拨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半晌以后,皇帝的眼中闪过赞赏之意,叶明华真的是沉得住气,这么久居然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变,面上还能泰然自若,光这份心性,堂下的人中,就没几个能及得上他,这样的人才,若是折在了澄郡,岂不可惜了。 皇帝拿定了主意,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叶爱卿心系百姓,朕心里十分欣慰,可此事交由叶爱卿处理,也不甚妥当,这样吧,丞相,您觉得有没有什么人做事情靠谱的,举荐一个出来。” 方丞相突然被点名,后背一紧,连忙站出来,对皇帝躬身行礼,似乎是认真思虑了许久,又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方丞相略有些沉重的说:“皇上,小儿虽不才,可也愿意为皇上效劳,老臣的大儿子不争气,做错了事情,被皇上处决了,老臣的小二子痛定思痛,绝不会犯他大哥犯下的过错!” 不知道这个苏家小姐苏汐倩做事是否稳妥,苏汐倩贸然前来和自己谈合作,筹码诱人,方老狐狸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只是这苏家大小姐做事做的干不干净,他就不知道了,既然皇帝让他选人,那就顺水推舟,让阿流去看看,澄郡那有没有处理干净,拿不到东西不要紧,若是把自己拖下水,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朝堂上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个方老狐狸一向最护犊子了,尤其是那方家二少爷,被宠的无恶不作,让他去,这不是添乱吗?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来呢! 皇帝把众人的神色收在眼中,面上却丝毫不显,扫了一眼堂下:“朕让方家小少爷方彧流前去处理澄郡瘟疫,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人虽摸不透方老狐狸行的是哪步棋,可毕竟自己暂时逃了一劫,纷纷表示没有异议,又夸奖起方丞相心系百姓,大公无私云云,方丞相笑得春风满面,一一拱手回敬。 皇帝看着台下一副似乎其乐融融的模样,冷笑这勾起了唇角,缓缓开口道:“不过……” 众人心中一紧,皇帝这时候提,看来还有新的打算,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皇帝顿了顿,继续开口,徐徐说道:“只是方小少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请定勇候随行,两人彼此监督和提点,共同把澄郡的瘟疫清除,还澄郡一方净土。” 方老狐狸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随后又挂起了惯常的笑容,向皇帝一拜,应了下来。 顾清瑜脸上没什么神色起伏,拱了拱手,也算是领了差事。 顾清瑜回到明修院时,叶宁刚刚陪了顾老太君说话,才回来。也就和顾清瑜前后脚的功夫。 叶宁坐下来,一杯茶只刚刚轻呷了一口,顾清瑜就进来了。 叶宁喜出望外,走上前拉着顾清瑜的手,问道:“侯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往日顾清瑜下朝以后,总是要先去西郊大营的,一般中午不会回来的。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笑靥,心里暖了暖,抚了抚叶宁的脸颊,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叶宁,良久才艰涩的吐出几个字:“我……要外出几日,你在家多保重,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睡觉不许踢被子。” 叶宁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嘴巴微微的张了张,又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讷讷地说道:“啊,这样啊,侯爷要去哪里?” 顾清瑜看着叶宁的神情,心中一阵怜惜和不舍,曾经他毫无牵挂,单枪匹马就可以无牵无挂的上战场,而如今不过是去澄郡,自己却这么的不舍。 顾清瑜似乎考虑了许久该如何告诉叶宁,最终还是干巴巴地开口:“皇上派我去澄郡,你的义兄,沈言,他……也得了瘟疫。” 顾清瑜感觉到叶宁包裹在他宽大温暖的掌心里的小手微微一抖,叶宁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怎么会……义兄也染上了瘟疫?” 顾清瑜见她的神情惊慌失措,按住她的手宽慰道:“你先别急,到底什么样的情况,我暂时还不了解,也许只是轻微的发烧腹泻呢,你先别急,我一定会尽力保他周全的。” 叶宁胡乱的点了点头,沈言怎么会突然病了?难道是太过劳累,身子也扛不住,这才染上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给他下了毒。 叶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沈言之前传的话:小心苏汐倩,她也记得前世。 若是前世沈言也与苏汐倩起了纷争和龃龉,甚至是更严重的,这件事,会不会是苏汐倩在报复他。 顾清瑜见叶宁的神色突然就凝重了起来,拍了拍叶宁,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宁脱口而出:“小心苏汐倩。” 顾清瑜皱眉,似乎不解,问道:“你说是谁?” 叶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讪笑了一下,极力掩饰:“没什么,是我想太多了。” 叶宁心事重重的陪顾清瑜吃了午膳,收拾好衣物给他带上,叶宁仰头看他:“侯爷,在外保重身体,尤其是澄郡如今不太平,保住自己的身子,我在家里就能安心了。” 顾清瑜低头吻了吻小妻子的额头:“放心,等我回来。” 叶宁目送顾清瑜离开,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纪翎附在顾清瑜耳边轻声说:“侯爷,查到沈公子的去处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顾清瑜在城门前等了半刻钟,方彧流还迟迟不来。 方彧流坐在对面的酒楼上,悠悠闲闲地喝着小酒,看着城门口静静侯着的顾清瑜,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哼,定勇候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等着。 顾清瑜看了一眼天色,吩咐道:“蕴蔚,准备出发。” 蕴蔚也不多问,驾马就朝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方彧流看着突然离开的顾清瑜,手一抖,杯子里的酒都撒在了衣襟上,他也顾不得收拾,丢下酒杯就冲了出去,追着绝尘而去的顾清瑜:“等等我!” 顾清瑜到澄郡时,付郡守带着众人守在城门口,恭迎皇帝的特派使,只见顾清瑜和蕴蔚两人分别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却不见方彧流。 付郡守试探着开口问道:“侯爷,怎么不见一位特派使方公子。” 顾清瑜平平稳稳的说道:“本侯也想知道,方公子到底去了哪儿,不顾皇命,公然抗旨,不在皇上规定的时间内出发。” 下面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一副了然的神情,迎着顾清瑜进城。 付郡守讨好的问道:“侯爷,请先移步官邸休息吧。” 顾清瑜摇了摇头:“去看看沈大人。” 郡守面露为难,踌躇片刻才缓缓说道:“侯爷,沈大人如今……只怕传染了侯爷。” 顾清瑜没理他,径直跨进后院,还没进屋,顾清瑜在院心就闻道一股恶臭,似乎就是从沈言的屋子里传出来的,付郡守原本自然是避之不及,可当着顾清瑜的面,只好强忍着,脸色都胀成难看的猪肝色。 陆媞媗静静的坐在沈言的身边,这些日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了,最后连御医都来过了,一个个都束手无策,陆媞媗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无动于衷,陆媞媗握着沈言的衣角,沈言清俊的脸已经微微浮肿了,看不出以往俊朗温润的模样。 沈言昏昏沉沉如同深陷一重又一重的梦魇之中,从前世到今生,命运轮转交缠,又看到叶宁随着马车坠入悬崖,而自己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想伸手去救她,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她摔出了马车,脸上布满惊恐的神情,沈言伸手,却抓不住她,绝望的对她喊着:“晚晚,晚晚!” 陆媞媗见沈言嘴唇动了,欣喜地把耳朵贴过去,笑容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顾清瑜推开门,陆媞媗似乎正坐在床边发呆,目光直直的看向地面,眼神没有焦距似的。 陆媞媗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才机械的扭过了头来,看到顾清瑜时,眼睛里流露出了一阵慌乱,无助,甚至有一丝怜悯。 顾清瑜皱眉,隐隐觉得她不对劲。 顾清瑜走上前去,略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陆媞媗:“你怎么如此胡闹?” 陆媞媗意外的一言不发,也不反驳,默默站起来对顾清瑜行了一礼:“表哥。”说完安静的站在顾清瑜的身后。 顾清瑜看了一眼沈言,确实已经病的很严重了,来的路上看了满街的伤员病员,顾清瑜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如今看到沈言的样子,顾清瑜心中确定了下来,是九冥草,莫非此事还和匈奴有关? 顾清瑜转头问郡守:“可查过毒草的来源?” 付郡守点了点头,说道:“县主说了,那是九冥草。沈公子查了下去,那商人只说是个宛平城的小姐,看不清神色,带这些吴语口音。这可不好查啊,大家小姐多半不露面,咱们去哪儿查?” 顾清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虽不知道沈言为何瞒着众人,擅自独身前往苏家去见苏家小姐,可此时多半和她脱不开关系。 顾清瑜派人把那商人叫过来,又叫人去宛平打探一下,找到机会就把苏汐倩带过来。 商人姓黄,人称黄四,常年行走在匈奴和大齐之间,也时常有人花重金请他带东西回来,没想到这次却惹了大祸。 顾清瑜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商人,黄四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对着顾清瑜磕头:“小人该交代的早就交代了啊,别的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 顾清瑜阴沉沉的看着他:“你最好一五一十再仔细说一次,一个细节都不许漏掉,否则,抓不到她,这笔账只能算在你头上。” 黄四抖得和筛糠一样,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跪下来,又从受委托开始,一五一十仔细重新对着顾清瑜说了一遍。 顾清瑜出了牢房,看着外面的阳光,迷了眯眼,那年自己糟了匈奴暗算,折了不少军士在那,如今又碰上了这毒草,可自己还是束手无策,若她知道她的义兄病的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不知该如何伤心。 顾清瑜已经找了当年随行的军医胡大夫在沈言身边照顾着,能拖一日是一日,一面四处找大夫来破解此毒。 顾清瑜看了沈言,他还是意识不清,一直昏睡着,唇瓣微微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顾清瑜不用侧耳去听,就知道他在念什么,顾清瑜不知觉的握紧了拳头,也不愿再多呆下去,出了门。 顾清瑜出了沈言的屋子,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几声压抑的哭泣声,顾清瑜循着声音找过去,一直走到府衙后园,绕过一座假山,看到陆媞媗正蹲在地上哭的伤心。 顾清瑜隔着一片花丛可,静静的看着哭的伤心的陆媞媗,没有再上前,若是哭出来能让她舒服点,那就尽情哭吧,阿媗这孩子,自小就死心眼,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却不喜欢自己,也不屑自己的县主身份,甚至,他就要死了…… 顾清瑜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陆媞媗,可不论如何,顾清瑜愿意一直让定勇候府成为她的倚仗。 陆媞媗的眼睛哭的红肿,似乎要把一直以来的痛苦委屈都宣泄出来。 陆媞媗想起沈言带着压抑的痛苦的那声呓语,晚晚是叶宁的乳名,她曾经听叶夫人叫过,而沈言这样亲密的叫她,陆媞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顾清瑜显然并没有准备完全瞒着叶宁,或许说,这个消息根本是瞒不住的,因为京城四处都传出了去年的探花郎染了瘟疫,重病不起的消息。 叶宁手中可用的人太少了,也打探不出什么来,叶宁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突然想起了顾清瑜送她的那枚玉佩,叶宁从箱底拿出来,在手心里摩挲了许久。 顾清瑜的玉牌果然有用,顾清瑜留下的两个暗卫,看到顾清瑜的玉佩,显然大吃一惊,却还是按照叶宁的吩咐,查了下去,带回了让叶宁心中更加不安的消息,沈言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而且在染病前,去了一趟宛平苏家。 苏汐倩!叶宁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外面的秋桐敲了敲门:“夫人,有您的信。” 叶宁驾着雪燕一路飞驰,心还扑通扑通的直跳,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先不说如今以她的身份擅自跑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更让她担心的是信里的内容,苏汐倩看来早就暗中调查过叶宁和沈言了,猜出两人还带着前世记忆,也料到顾清瑜会查到她身上,提前就派人送信给叶宁,以把前世叶宁与沈言的婚事告诉顾清瑜为要挟,让叶宁救她出来。 苏汐倩坐在府衙后院的一间小柴房里,刚才有人来审问过,不是顾清瑜。 顾清瑜此刻不露面,看来没找到什么关键的证据来给自己定罪。 苏汐倩心定了许多,咬死不松口就行了,自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说出去谁会相信是自己呢? 叶宁都能查到沈言的去向,顾清瑜应当早就知道了,苏汐倩也不傻,自然知道顾清瑜不好对付,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可只要沈言不醒,顾清瑜就没办法给自己定罪,如今只要拖延着时间,总会有人把自己放出去的。 苏汐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叶宁似乎还是前世那个愚蠢样子,本以为前世那段经历早该让她冷了心思,没想到还是逃不开一个情字,她爱顾清瑜,也许甚于爱沈言,她一定不愿意让顾清瑜知道她前世的所作所为吧。 苏汐倩安心了许多,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目前顾清瑜也不至于苛待她。 澄郡的大门近在眼前,叶宁心里却紧张了起来,勒了马,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城门,抿紧了唇。 苏汐倩有没有对他说呢?即便说了,他应该也不会相信吧,毕竟前世今生,多么虚无缥缈啊,他骄傲,向来不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的,可……万一他相信了呢? 叶宁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即便只有有一点点的可能,叶宁也要阻止它发生,若是失去他……叶宁不敢再想下去。 叶宁策马上前,澄郡封锁起来,叶宁刚上去,就有人拦住她的去路。 叶宁冷下脸来:“我是定勇候府派在淮南县主身边的护卫,侯爷传信给我县主如今在城中,特地命令我前来保护县主。” 那两个守城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听说过淮南县主身边有个女侍卫,又一直没看到县主身边有人跟着,那多半就是她没错了。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行了一礼:“县主如今在城西府衙后院,小的可为您带路。” 叶宁摇了摇头:“不必了。”说完就驾马朝着城西奔去。 叶宁前世也未曾见过如此严重的瘟疫,虽说顾清瑜接手后,已经处理的妥当多了,可毕竟病员众多,叶宁看的触目惊心。 叶宁绕着府衙走了一圈,本以为会围的密不透风,可没想到不仅一个守卫没有,后院的墙还有个矮洞。 叶宁趴在墙上看了一会儿,后院一个小柴房的门口守着一个侍卫,苏汐倩多半就被关在这儿。 叶宁一个石子丢过去,守卫听见了动静,循着石子的声音就离开了。 叶宁来不及多想,顺着矮洞钻过来,飞快的打开了柴房的门。 苏汐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抬头看着门口,外面阳光明亮,有些刺眼,只能勾出叶宁的身形。 苏汐倩眯了眯眼睛,前世见到叶宁时,她也是这副样子,化成灰她都认识。 苏汐倩气定神闲地上下打量了叶宁:“你果然还是来了,别来无恙。” 叶宁不接她的话,有些厌恶的别过眼睛:“别废话了,快走吧。” 苏汐倩却不急:“走什么?我不走,走了岂不是证明我有罪,我要你证明我无罪。” 叶宁却态度坚决,摇了摇头:“你先离开,我自然有办法帮你,你留在这里,我不安心。” 苏汐倩嗤笑了一声:“叶宁,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啊,你还真是个情种呢,前世的苦还没吃够?” 叶宁打断她:“如今你别无选择,只能听我的,还是你天真的认为沈言不醒,你就安全了?” 苏汐倩收敛了笑意,没错,她找叶宁来就是为了这个,顾清瑜不会放过她的,如今能救她的只有叶宁,她捏着叶宁的软肋,叶宁不敢耍花招。 叶宁雇了马车,驾车带着苏汐倩出了城,一切都太顺利了,叶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叶宁行了二里地,把马车车辕从雪燕身上卸下,对着车厢说道:“你出来吧。” 苏汐倩施施然出来,左右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怎么,不送我回去?” 叶宁坐在马上,面无表情:“你不是让我帮你脱罪吗?你觉得他们需要多久发现你不见了?” 苏汐倩眼珠转了几转,叶宁说的没错。她轻蔑地朝着叶宁笑了笑:“说的也是,我先行一步,你……可要看着办哦。” 叶宁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定定的看着苏汐倩转身,捏紧的拳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叶宁深深吸了几口气,从马首旁的布囊袋子里取出一把弓。 叶宁的手还在抖着,眼神却阴狠无比,一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箭羽,搭弓瞄准苏汐倩的背心。 她不会射箭,只是见顾清瑜射过箭,他总是早起晨练,时常就对着靶子射击,叶宁见过几次,有次顾清瑜来了兴致,手把手教过叶宁,只是如今,她要用他教的方法去杀人了。 叶宁闭了闭眼睛,拉满弓,一松手,羽箭破空而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没有传来苏汐倩的痛呼,只有木枝折断的声音。 叶宁睁开眼睛,她射出去的白羽箭被一支黑羽箭拦腰切断,断成两截摔在地上,而那只黑羽箭稳稳的插在地上。 叶宁认得这支箭,这是顾清瑜的箭。 叶宁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脚底升腾起来,头皮发麻。她甚至都不敢看顾清瑜一眼。 苏汐倩率先反应过来:“叶宁你疯了,你想杀我,你可别忘了……” “把她给我拖下去!”顾清瑜的声音阴沉而冷酷,叶宁从未听过他如此阴寒的声音,仿佛僵在原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么顺利就是最大的不对。 叶宁心中升腾起浓浓的绝望,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顾清瑜的神情,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切都完了。 顾清瑜坐在榆彥上,一只手狠狠的紧握着手里的弓,死死地看着叶宁,从初遇之时,就知道她绝不是普通女子,后来沙洲逃难,她身上似乎有许多谜团,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的被她吸引,可今日的事,当蕴蔚来通报时,自己是不信的,可自己亲自跟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离谱,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顾清瑜也不知自己凝视叶宁多久,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叶宁,你可真让我意外。” 叶宁手一抖,猛然抬头看向顾清瑜,顾清瑜看她眼睛红红的,眼眶里盈满了眼泪,却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他。 叶宁混混沌沌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衙后院的,叶宁环视了一眼,这是顾清瑜的屋子。 他把自己幽禁起来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听,或许他想听,可是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叶宁觉得周身发冷,在顾清瑜床边坐着,床上还有他熟悉的味道,叶宁突然觉得累极了,今生的一切,几乎都是一直辛苦经营算计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算是一切都结束了吧。 连同他,也一并抓不住了。 叶宁伏在顾清瑜的床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叶宁咬着唇,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争先恐后,沾湿了顾清瑜担在床边的大氅。 顾清瑜站在门口,听着叶宁压抑的哭声,抬手想推门,却缩回了手,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开了。 叶宁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门口有人敲门,叶宁嗓子微痛,清了清喉咙,整理了一下衣服,声音微微沙哑:“进来吧。” 蕴蔚端着饭菜进来,就看到站在桌边的叶宁。 蕴蔚垂下眼眸,把托盘放在桌上,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属下斗胆,想问夫人,您为何……”蕴蔚刚开口,顾清瑜就推门进来了。 蕴蔚住了嘴,对叶宁抱了抱拳就退下了。 从顾清瑜一进门起,叶宁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叶宁期待他说些什么,又害怕他说些什么,或许就这样安静不过问最好。 顾清瑜似乎想等叶宁先开口,叶宁直直的看着顾清瑜的眼睛,她原本想努力找出一个解释她反常行为的借口,可看着顾清瑜墨色深深的眼睛,叶宁绞尽脑汁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说顾清瑜的眼神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说不出口骗他的话,而他也不会相信。 顾清瑜的眼神从隐忍困惑渐渐冷了下来,透着了然的清明,看着叶宁的眼神中有化不开的痛心和失望,直直的望进叶宁的心底似的。 他突然笑了一声,笑意中说不出的凄然和嘲讽之意,他看向叶宁,问道:“事到如今,你真的没有话对我说?” 叶宁心底一哆嗦,双手不由自主的伸上前,揪住顾清瑜的衣袖,顾清瑜挥了下袖子,叶宁却抓得极紧,险些被顾清瑜甩出去,却还死死抓着顾清瑜的袖子不放,眼中有隐隐泪光,紧紧凝视着顾清瑜,眼神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顾清瑜别过脸,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叶宁,放手!” 叶宁咬着唇摇头,眼泪已经滴了下来,打在顾清瑜的手背上,顾清瑜似乎被烫了一下,手缩了一下,只顿了一瞬,一只大手覆在叶宁的手上,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叶宁的喉咙被堵住了一般,艰涩的说了个:“别……” 顾清瑜却铁了心,掰开叶宁的手,扯开衣袖,拂袖而去。 门重重的被关上,摔门声震的叶宁脑子里嗡嗡作响,无论如何,也要和他说个清楚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叶宁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推门出去。 蕴蔚不在门口,看来是跟着顾清瑜出去了,门口站着纪翎,他显然很意外,说话有些结巴:“夫……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叶宁也不废话,问道:“侯爷呢?侯爷去哪儿了?” 纪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侯爷刚刚驾马出去了,具体去处属下也不清楚。” 叶宁看到拴在院子里的雪燕,上前解了缰绳,上马离去。 雪燕嗅觉灵敏,寻到顾清瑜的气味,一路跟着气味追过去,叶宁心急如焚,夹紧了马肚子,雪燕长嘶一声,更加快速的向前奔驰。 叶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追上顾清瑜,却始终落后于他,叶宁心里焦急,对着他叫道:“侯爷,侯爷!” 顾清瑜一转头就看到了叶宁,眉头锁的更紧,却没有勒马,只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回去!” 叶宁也倔了起来,在雪燕的马屁股上狠狠甩了一鞭子,想拦下顾清瑜,顾清瑜却不看她,径直加快了速度。 叶宁咬了咬牙,若是今日不说,只怕以后也很难说的清了,松了缰绳,咬了咬牙,对着榆彦纵身一跃。 顾清瑜虽假意不看她,可一直留意叶宁的举动,看她不要命的扑过来,心惊肉跳,长臂一拦把叶宁勾进怀里,勒住了马。 叶宁紧紧的抓着顾清瑜胸前的衣襟,还没来得及抬头,顾清瑜训斥的声音就传来了:“你不要命了!” 叶宁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是啊,我就是不要命了,你都不听我说,我能怎么办?现在你要不要听我说,顾清瑜。” 第二百五十九章 顾清瑜心中一阵后怕,刚才她把马策的飞快,若是刚才自己没接住她……顾清瑜都不敢再想下去,一双手紧紧扣着叶宁的腰,指尖还微微发颤。 叶宁靠在顾清瑜的怀里,心神稳了稳,心也跳的飞快,自己真的是急了,也就不管不顾了起来,若是他不听自己解释,倒也不如就此摔下马去。 叶宁等了半晌,顾清瑜都没有回话,叶宁看着他的眼神灼热,顾清瑜的目光沉沉,墨色深深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怒气。 叶宁摸不清顾清瑜的意思,扯了扯顾清瑜的衣襟,试探地问道:“侯爷……” 顾清瑜眸光一闪,搂着叶宁跨在马上,看了一眼蕴蔚,蕴蔚了然,抱拳对顾清瑜一礼:“侯爷放心,属下自然会处理好的。” 顾清瑜一手箍着叶宁的腰肢,调转了马头,朝着澄郡的方向去了。 叶宁心中稍稍定了一些,他愿意听自己解释,可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抓得极紧,几乎要透进皮肉一般,叶宁觉得有些疼。 叶宁和顾清瑜面对面跨坐在他身前,叶宁抬头看他,顾清瑜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叶宁心里很不安。 很快就进了府衙后院,顾清瑜率先下了马,叶宁这才发现,今日的风刮的极大,方才他一直把自己拢在怀里,才察觉不到。叶宁正准备用脚去勾马蹬子,顾清瑜就直接伸手把她抱了下来,一路抱到房里。 门口的丫鬟看得目瞪口呆,顾清瑜丢下一句:“把热水送进来。” 顾清瑜动作有些粗鲁地把叶宁丢在床上,叶宁摔得有些懵,看着顾清瑜的神情,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顾清瑜已经欺身压了过来,压住叶宁的双腿,按住叶宁的肩膀,把她拢在他的阴影下。 叶宁挣扎了几下,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心里有些着急,顾清瑜居高临下地俯身看她,就这样不紧不松的扣着她。 就这样看着她良久,才徐徐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叶宁,你倒是长本事了,我教你骑马和射箭,你都用在这了。” 叶宁咬了咬唇,有些明白顾清瑜的用意了,一高一低,叶宁在气势上就输了大半,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了:“我怕您不回来了。” 顾清瑜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腾出一只手弹了一下叶宁的额头,声音里满是嘲讽:“呵,叶宁,我真没看出来,你倒是挺能想的?刚才我问你,等着你说,你不说倒也罢了,还在这大冷天追出去,居然还敢朝我马上跳。” 叶宁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有丫鬟惴惴的声音:“侯爷,水放好了。” 顾清瑜嗯了一声:“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门外的丫鬟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如蒙大赦,飞快的下去了。 顾清瑜按了按叶宁的手,还冷的像块冰一样,开始解叶宁的衣服。 叶宁吓了一跳,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护住衣襟,这时候他居然还想着这种事情,叶宁说话也结巴起来,带着隐隐怒气:“顾清瑜,你干什么?” 顾清瑜嗯了一声,很好,胆子是越发肥了,这是她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名字了。 顾清瑜手下动作不停,叶宁哪里拗得过他,很快周身就剩一件薄薄的中衣了,顾清瑜解了大氅,随意地扔在椅背上,开始脱身上的锦袍,还把叶宁往自己怀里带,叶宁脑子里一阵混沌,感觉血气都涌上头,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大脑胀胀的。 顾清瑜抱着叶宁,把她放进热水桶里,随后自己也进来,让叶宁半抱半靠的倚在顾清瑜精壮的怀里,上下其手揉搓起怀里的小女人,叶宁被顾清瑜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惊到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气喘吁吁的躲闪着顾清瑜的魔爪,做着最后的挣扎:“侯爷,我是来向您解释的。” 顾清瑜的手覆在叶宁胸前的起伏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把她露出水面的肩膀往水下按了按,低头看她:“你说,我听着呢。” 叶宁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跨坐在顾清瑜的腰间,他的某处灼热还抵着叶宁的臀瓣,一双大手四处作乱。 叶宁捉住顾清瑜的大手,咽了下喉咙,开口说道:“侯爷,此事说来话长,还有些荒诞,可叶宁所说绝无半点虚言,请侯爷信我。” 顾清瑜垂了垂眼睫:“那就长话短说。” 叶宁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开口:“侯爷可相信前世今生?” 顾清瑜不说话,修长的手指在叶宁光洁丝滑的后背上来回滑动,似乎在等叶宁继续说下去。 叶宁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与苏汐倩前世颇有过节,我那时蠢笨,脾气性格和名声一样都差,最终斗不过她,我被她设计害死,我得知她被关在这,就想亲手杀了她,所以……” “避重就轻!”顾清瑜闭着眼睛,双手似乎无意识般在叶宁身上来回游移着,叶宁心中一紧,顾清瑜手指拂过的地方都浮起一阵战栗,叶宁心里咯噔一声,他何等精明,自己说的确实句句属实,可忽略掉了许多,也就变了意思,叶宁故意想忽略掉沈言那段,可她和苏汐倩的恩怨,怎能离了她和沈言的婚事呢? 顾清瑜再睁开眼,眼中已经一片清明,低头看叶宁,她低着头看着水,即使没看到她的神色,顾清瑜也知道此时她是慌乱的。 水已经有些凉了,顾清瑜起身,叶宁心里一慌,生怕他离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只一瞬又放了手,谈到这里,事情已经进入了僵局,再拉着他又是何必? 下一秒,叶宁就被裹在干布巾里擦干身子,被顾清瑜放进了被子里。 很快顾清瑜也钻了进来,覆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叶宁的身侧,顾清瑜理了理叶宁的头发,开口到:“等你说怎么能行呢?我来问吧,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他比较会抓重点,也比较擅长审讯。 叶宁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侧的床单,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顾清瑜忽轻忽重的在她身上揉捏摩挲着,叶宁紧紧地咬着唇。 顾清瑜哑着嗓子在叶宁耳边轻轻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苏汐倩是被我关在这的?” 第二百六十章 叶宁心里一紧,果然是避不可避了。 顾清瑜见叶宁不回答,低头在她耳垂轻咬了一下:“嗯?怎么不说话?” 叶宁心中叹了口气,侧头避开顾清瑜,艰涩的开口:“苏汐倩早就料到侯爷会查到她,想让我救她出去,于是提前传信给我。” 顾清瑜嗯了一声,声音低沉:“那她是如何要挟你的?”叶宁既然说了,她们有过节,为何还要来把她弄出去? 叶宁咬了咬唇,果然还是绕到了这里。 顾清瑜见叶宁似乎有意要逃避,逼近了几分,在叶宁的腰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叶宁突然伸手攀住顾清瑜的肩,微微倾身贴在他身上,头埋在顾清瑜颈间。 顾清瑜显然也很意外,伸手托住叶宁的后背。 今天似乎流了太多的眼泪,叶宁不想再哭了,也许还没等她讲完,顾清瑜就会推开她,可她还想贪恋这短暂的温暖。 顾清瑜抱着她翻了身,叶宁趴在顾清瑜的胸膛,垂着眸子,不看他的眼睛,声音平静:“我前世嫁过人,那时候我极喜欢他,央求着父亲去帮我说亲,虽嫁给了他,他却不喜欢我,甚至连与我同房也不愿,后来,苏汐倩的父亲苏铭贪墨,苏汐倩为了让他出手救苏铭,设计进门做妾,我那时候做事每个分寸,刁难的狠了,落了可趁之机,被送去寺庙清修,后来……后来我被她设计,坠崖摔死了。” 顾清瑜已经不知觉的握紧了拳头,叶宁见他不说话,心中更加不安,虽然如今以这样暧昧缠绵的姿态相拥,可谁知下一秒会如何? 他在介意自己曾经成过婚? 叶宁心中惴惴,正想抬起头看他,突然被顾清瑜扯上去含住了唇舌。 叶宁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滴在顾清瑜的脸颊,顾清瑜抬手抚去叶宁的泪,一手扣在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叶宁的眼泪却汹涌了起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本以为此生不必在提起前尘往事,老天似乎有意要捉弄她,一连让她遇到故人,前生的事情也再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如今要袒露在顾清瑜面前,叶宁觉得似乎深埋的伤口被揭开,撕心裂肺般的疼,悔恨,懊恼,伤心,痛苦,一齐涌了上来。 顾清瑜一个翻身把叶宁压在身下,看着困在自己臂弯下的叶宁,顾清瑜心中思绪纷杂,升起了一阵心疼怜惜,还夹杂着浓浓的醋意。 顾清瑜的眸色渐渐深了,俯身就吻去叶宁的眼泪,吻也沿着叶宁的脖子渐渐向下,叶宁勾着顾清瑜的脖子,攀着他的后背,似乎想把自己嵌进他的怀里。 顾清瑜的大手在叶宁身上四处撩拨与挑逗,也许是情绪里有些不耐,动作也重了些,不似以往的暧昧旖旎,只有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顾清瑜的身上极烫,熨帖在叶宁的身上如火灼热,叶宁身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由火衍水,两人身上都湿透了,紧紧交缠。 顾清瑜平日里也是极其忍耐了,今日不管不顾的大力挞伐,叶宁沉沉浮浮,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双腿被他狠狠地撑开,压着欢爱。 叶宁呜呜咽咽,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好不容易结束了,叶宁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清瑜的头埋在叶宁的颈间,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锁骨间,似乎在调整呼吸。 良久,顾清瑜闷闷的声音传来:“此事交给我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明日我让纪翎护送你和阿媗回去。” 顾清瑜是不准备追究了,叶宁意外之余,悬起来的心放下一半。 叶宁轻轻嗯了一声,顾清瑜伏在她身上还是没动,欲言又止许久,双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才轻声问出口:“是沈言吗?” 叶宁似乎颤了一下,低声嗯了一下。 顾清瑜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可这个谜底……顾清瑜有些后悔知晓了。 顾清瑜抬起头,就看到叶宁在看着他,一双小鹿似的杏眸带着氤氲的水汽,看得顾清瑜心里一软,她前世该受了多大的苦楚,顾清瑜垂首吻了吻叶宁的眼睛,轻声问道:“苏汐倩是怎么对你下手的?” 叶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极不愿回想起这段回忆,咬了咬唇,顾清瑜心中一阵懊悔,温声说:“别说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 叶宁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当年苏铭贪墨,想求沈言帮忙,便设计把苏汐倩送上了沈言的床,那时候沈言正在升迁的关键时候,不能传出话柄让言官抓住,只好忍下,纳了苏汐倩,帮苏铭免了死罪,可苏铭借此迅速站稳脚跟,甚至后来诬陷我父亲贪墨,我那时候已经被送到凌云山的清莲寺清修了,得了消息往回赶,结果马夫被人收买了,我也就摔下了山崖……” 叶宁神色黯然,顾清瑜搂着叶宁的手也收紧了,顾清瑜把叶宁搂在他的怀里,握着叶宁小巧圆润的肩头,似喟叹般开口,温柔而坚定:“如今你有我,此生此世我会护着你,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悬在头顶的剑终于妥善的被拿走,叶宁这一觉睡得很沉。 顾清瑜看着怀里熟睡的叶宁,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凝视了许久,才轻轻收回垫在叶宁颈窝下的手,轻手轻脚的起身,穿上衣服。 顾清瑜在叶宁的额角轻轻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叶宁再次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被角被严严实实的掖好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还下起了绵绵不绝的淅沥小雨,屋子里黑的发闷。 叶宁觉得喉咙发干,披上衣服,下床走到桌边,倒了一下茶壶,里面没水,叶宁想叫个人进来,却觉得腿根发软,坐下来,叫人进来。 之前那个圆脸的丫鬟进来,毕恭毕敬的对着叶宁行了礼。 她只是这府衙后院的一个小丫鬟,平日里这只有沈言一个人住着,所以只有她一个人伺候着,如今来了这么多贵人,一个都得罪不起。 第二百六十一章 那丫鬟行了礼:“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梳洗,晚膳也已经备好了。” 叶宁打量了她一眼,温和地朝她笑笑,开口问道:“侯爷去哪儿了?” 那丫鬟不知道叶宁的身份,可能和侯爷共处一室的,一定也不是寻常人,于是毕恭毕敬地回答:“侯爷出去了。” 叶宁心里疑惑,隐隐有些慌乱,面上却神色不改,问道:“侯爷去哪儿了?” 那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侯爷是午后出去的,只说让奴婢好好照看夫人,其余的一个字也没说。” 叶宁想了想,一个后院的小丫头不知道也正常,也不为难她,让她伺候着梳洗完了,把纪翎叫了进来,纪翎拱了拱手:“夫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叶宁,今日的事情他也知道,也是吓了一大跳,夫人怎会与苏汐倩扯上关系。 下午夫人不管不顾的出去追侯爷,侯爷脸色也很难看,纪翎在外面也提心吊胆,直到侯爷一脸饕餮满足的出来,可神色却没有轻松多少,问他也打探不出什么来。纪翎不禁怀疑是不是侯爷年轻,受了什么特殊手段的蛊惑才放过夫人…… 叶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侯爷去哪儿了?” 纪翎似乎有些犹豫,此时不知道该不该信叶宁,却也不能什么也不说,只含糊回答:“侯爷出去办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先歇下吧。” 叶宁点了点头,让纪翎退下。 用完晚膳,顾清瑜还没回来,叶宁托着腮在桌边坐了很久,看着烛火静静的燃烧着,空气平静的可怕,连烛火都没有跳动,叶宁凝视了许久,心里倒是很平静,就这样什么都不想的发呆,这样的时间也算得上奢侈。 叶宁看了许久,心里也没什么头绪,外面小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春雨夜微凉,叶宁索性再钻进被窝里。 顾清瑜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纪翎大致汇报了叶宁的情况,顾清瑜点了点头,让他也先去休息。 顾清瑜推开房门时,叶宁正窝在床上,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顾清瑜把手探进叶宁的被子里一摸,还不如他手热呢。这里不比候府,连地龙都没有,叶宁似乎极其畏寒,身上总是冰冰凉凉的。 顾清瑜脱了衣服,进了被子,把叶宁搂进怀里,叶宁正迷糊着,突然感觉到温暖,习惯性手脚并用缠了上去。 叶宁在顾清瑜怀里蹭了蹭,突然清醒过来,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侯爷,您回来了。” 顾清瑜低低的嗯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叶宁的背:“快睡吧。” 叶宁往顾清瑜怀里钻了钻,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顾清瑜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叶宁呆呆地看着顾清瑜一瞬,又扑上去,手却不敢碰他,紧张了的问道:“您受伤了?”她闻到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顾清瑜一怔,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叶宁的头,温声安抚道:“不是我。” 血腥气是从顾清瑜的指尖传来的,叶宁执起顾清瑜的手闻了闻,更加确信了。 顾清瑜苦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被你闻出来了,可这不是我的血。” 叶宁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顾清瑜一眼,眼睛突然瞪大:“难道……” 顾清瑜收回眼神,把叶宁按进怀里:“别想了,快睡吧。” 顾清瑜显然是不想说,叶宁也套不出什么来,缠着顾清瑜的腰,埋在他的怀里。 顾清瑜轻抚着怀里的小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叶宁抬头看着顾清瑜的脸,冷不丁抬手,揉开他的眉心。 顾清瑜一怔,索性闭上了眼睛,叶宁半撑着身子,帮顾清瑜揉着太阳穴。 隔了许久,顾清瑜长长舒了口气:“你就不问问?” 叶宁垂眸:“侯爷若是愿意说,叶宁自然愿意听的。侯爷不说,自然是有侯爷的道理。” 顾清瑜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方彧流被山匪截住了,如今他也是领了皇命的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带兵出去把他救了回来,可他已经染上了瘟疫。” 叶宁听到这,手下动作一顿,方彧流被掳走,顾清瑜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能不能活下来,可就难说了,以定勇候和方家的关系,多半此事和顾清瑜还脱不开干系,顾清瑜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他在执意要见苏汐倩。” 叶宁皱了皱眉头,看来苏汐倩那多半有解药。 叶宁想了想,开口说道:“前世,苏铭就是和方家勾结在一起的,苏汐倩是知晓的,也许此生还是选择和方家合作吧,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她已经死了,哪能知道那么多。 更何况,叶宁此生嫁给了顾清瑜,她更不会选择顾清瑜了。 顾清瑜拿过叶宁搭在他额前的小手,放在唇边轻抿了几下,才开口:“我不是想问你这个,苏汐倩和此事是脱不了干系的,我自会查清楚。只是,你想怎么处置她?” 叶宁的手紧了紧,想了一瞬,闷闷开口:“自然还是先尽着瘟疫一事查办,若此事与她无关,我再想办法就是。” 叶宁不准备掩饰对苏汐倩的杀意,顾清瑜挑眉,并不意外,就算叶宁不动手,他也不会放过她。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叶宁突然觉得困意又涌了上来,说话声突然小了下来,顾清瑜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就在叶宁迷迷糊糊时,顾清瑜听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叶宁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强撑着精神问他:“什么?” 顾清瑜低头吻了吻叶宁的额头:“没什么,你明天可以去看一下沈言,然后收拾一下,和阿媗一起回京城。” 叶宁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清瑜想到叶宁和沈言的关系,心中不可能不膈应,可顾清瑜不想让叶宁为难,她还小,顾清瑜心疼她,爱怜她,也愿意体谅迁就她。 顾清瑜指尖的血腥气似乎洗不清一般,始终萦绕在叶宁的鼻尖,一夜都睡不安稳,梦里一个高大阴沉的男人一直在挥着鞭子,对面的人被打的血肉模糊,叶宁不敢细看,过了许久,执鞭子的人把染了血的鞭子扔在一旁,缓缓转过脸来,是顾清瑜! 第二百六十二章 蕴蔚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极少看到侯爷如此失控,越是暴怒却愈加沉闷,蕴蔚与纪翎不同,他与叶宁相处时间也不短,知道叶宁绝非带有目的接近顾清瑜的女人,也不会做事不择手段,可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 蕴蔚下午带的人不多,应对那帮匪寇有些吃力,方彧流一边嚎叫着,扰的蕴蔚更加静不下心来,直到顾清瑜匆匆赶来,才迅速结束了战斗。 顾清瑜几乎是杀红了眼睛,只留了一个活口交代事情始末,审问时候更是不留情面,饶是蕴蔚跟了他多年,也被顾清瑜这副模样吓得胆战心惊,。 蕴蔚知道病在何处,却无力去解。 苏汐倩坐在对面的牢房里看着顾清瑜行刑的全过程,已经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前世她弄死叶宁,或是沈言对她下手,都不走明面儿的,都是暗地里下的手,像顾清瑜这样坦坦荡荡的下死手的,苏汐倩倒是第一次见。 苏汐倩想起顾清瑜阴恻恻的眼神,还是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叶宁起身梳洗一番后,陪着顾清瑜在桌前用早膳。 顾清瑜这两日沉闷了许多,叶宁心中不安,却也无可奈何。默默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吃着饭不说话。 良久,顾清瑜开口说道:“我都安排好了,你待会去看看沈言,然后和阿媗一同回京城,路上有纪翎一路护送你们。” 叶宁嗯了一声,原本自己来就是为了苏汐倩的事情的,如今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也算是绝处逢生,叶宁并不贪心,可心里总归是有些失落。 叶宁跟着顾清瑜的脚步朝着府衙后院的一处小别院走去,沈言就住在这儿。 叶宁还没走进院子,就闻道一股刺鼻的药味萦绕在整个院子中,叶宁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加快几步跟上顾清瑜的脚步。 进了内室,陆媞媗正坐在沈言床边,看到叶宁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戒备,随即垂下眸子。 叶宁一愣,莫非陆媞媗还在为了叶宁没有开口向顾清瑜求情而生气? 叶宁站在顾清瑜身边,没有再上前,顾清瑜也不催促,只问着旁边的白衣男子:“他怎么样了?” 叶宁这才看到床尾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男子对顾清瑜笑了笑:“烧已经退了,多半这个药是有效的。” 叶宁惊愕地看着温子贺,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催促了颜昱昀多次,可他一直都说找不到温子贺,没想到他已经到澄郡了。 温子贺温和的朝她笑笑:“侯夫人,别来无恙。” 叶宁这才回过神来,也对温子贺回了一礼,一切顾清瑜都早有计较,如今瘟疫已经有法可解,澄郡的事务很快就要结束了。 顾清瑜侧首看了看叶宁,语气平平说道:“去看看你义兄吧。” 叶宁应了一声,上前走到床榻前,沈言的双颊还泛着未退的潮红,双手虚浮肿着,听顾清瑜的意思,已经算是消退了许多了。一双浓眉紧锁着,脸颊潮红,嘴唇却毫无血色,薄唇紧紧的抿着,似是依旧十分痛苦。 温子贺看叶宁的神情,上前宽慰她:“夫人不必担心,沈大人恢复的已经很快了,再过两日应当就能病除了。” 叶宁点了点头,勉力笑笑:“有劳温先生。” 顾清瑜冷眼瞧着叶宁和沈言,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夹杂着隐忍的怒火和酸意,一股脑涌了上来。 叶宁只呆了一会儿,不敢多看多言语,就和顾清瑜出来了,叶宁始终跟在顾清瑜的身后,一言不发,走到顾清瑜住的屋子前时,顾清瑜突然停了脚步,叶宁没有防备,一头撞上他坚实的后背,叶宁还未来得及痛呼,就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清瑜不说话,只静静的抱着她,叶宁闻着他怀里的龙涎香味,焦躁的心也安宁了下来,索性环住他的腰,靠在顾清瑜的胸膛,静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顾清瑜缓缓开口,声音微哑,他低低笑了两声,似乎在自嘲:“叶宁,我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我却甘之如饴。” 丫鬟早已收拾好了,此次回京也是简装便行,只一辆马车,叶宁和陆媞媗同乘,原本以为陆媞媗不愿意回去,要照顾沈言直到他醒过来,也许是顾清瑜说了什么,也许是沈言的病情已经被稳定的控制了,陆媞媗没有坚持留下,出乎意料的安静,简单收拾了东西,就上了马车。 顾清瑜牵着叶宁的手,他心中还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此时却像哽在喉咙里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干巴巴的吩咐纪翎:“路上照顾好夫人和县主。” 叶宁捏着顾清瑜的大手,不舍分开,纪翎忍不住催促:“夫人,时辰不早了,该上马了。” 叶宁突然上前,,踮着脚搂住顾清瑜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道:“侯爷,我最喜欢的人是您,我等您回家。” 说完就飞快的放下了手转头就想溜上马车。 顾清瑜一伸手勾住叶宁,扯回来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等我回去。” 顾清瑜看着马车朝着城门外走去,心里暗暗决定,等回了京城,一定要把一切都说给她听。 陆媞媗似乎性格变了许多,一路上都极少说话,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和叶宁也几乎没有交流。 叶宁心中有事,也无力去探究她的想法。她出来三天了,顾老太君多半已经发现了吧。 “侯爷,方公子似乎已经不行了。”蕴蔚有些焦急。 顾清瑜冷笑了一声:“这点都经不住,给他灌点药,别让他现在就死了,务必让他把一切吐的干干净净的。” 如今他们都回去了,顾清瑜心中安定了不少,先吩咐了温子贺把药方偷偷加在每日施出去的米粥里给灾民喝下,暂时还不能透露找到了救治办法,他还另有打算。 顾清瑜看了看天色,嗯,也该去会会他们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方彧流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脑子里昏昏沉沉,喉咙里口干舌燥,叫了许久也没有人过来,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了,若是那天没有在顾清瑜面前摆谱,和他一同出行,怎会出这样的岔子。 方彧流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整只左手都已经没有知觉了,方彧流彻底慌了神,扯着嗓子惊叫起来:“来人啊!我的手动不了了。” 顾清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方彧流杀猪般的嚎叫,皱了皱眉头,推门进去。 顾清瑜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彧流,方彧流几次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坐不起来。 方彧流索性躺下来,哑着声音哀求顾清瑜:“侯爷,求您救救我,或者帮我传信给父亲……” 顾清瑜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这个是自然,我已经差人回京城传信了,想必丞相很快就能得到信了。只是这病暂时还无人可解,更何况……你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此刻从京城调大夫来已经来不及了。” 方彧流一听顾清瑜的话,心里慌乱了起来,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说:“不必回去找大夫,去找宛平苏家,苏家小姐有办法。” 顾清瑜站着不动,似乎轻笑了一声:“方公子多半是发烧太久迷糊了,可莫要病急乱投医。”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方彧流急了,想去拉顾清瑜,却稳不住自己的身子,跌下床榻,喉头发出含糊的声音:“侯爷,这毒就是她下的,她有解药。” 顾清瑜顿了顿脚步,皱着眉头,神情疑惑:“你说是谁?” 方彧流咬了咬牙,此刻自己即将性命不保,还顾得上什么其他,扯住顾清瑜的衣袍:“是苏家小姐苏汐倩,她托人从北疆带了这种毒草回来,借着邗江水一年一次的逆流把毒渗入澄郡饮用水中。” 顾清瑜不说话,他吐的还不够多。 方彧流见他不为所动,也有些急了:“真的,那个西域商人还是我帮她联系的,那商人一家老小都扣在我方家手里,你审他也问不出什么来的。侯爷,您把她带来,我自可与她对峙。” 方彧流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此时是撇不清了,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装作不认得苏汐倩了。 顾清瑜没有回头,对着门口轻声问道:“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门外的人踌躇了片刻,为难的互相看了看,有人率先踏进来,后面的人才跟着一同进来。 为首的对顾清瑜行礼:“侯爷。” 方彧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已经惨白,顾清瑜是故意套他的话。 一群人的身后,还有被拖进来的苏汐倩,苏汐倩恨得直咬牙,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顾清瑜吓得倒豆子一样的吐出来了,前世自己活的太短了,根本不知道父亲跟着方家是否长久,也不知方家最终如何,今生因为父亲的事情,不得已求助方家,再次选择和方家合作,也许,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顾清瑜扫了一眼方彧流和神情复杂的苏汐倩,径直出去了,吩咐身边的人:“现在去查那个商人吧。” 苏汐倩颓然跌坐在地上,这几天她什么法子都用尽了,甚至连叶宁和沈言前世的事情都讲了出来,试图挑拨离间,顾清瑜始淡淡的,苏汐倩这才开始慌乱起来,杀手锏都使完了,她终于明白顾清瑜当时看她的眼神什么意思了。 他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黔驴技穷了,韬光养晦了许久,他要开始动手了。 顾清瑜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远方,新仇旧帐,该算一算了。 叶宁到了定勇候府门口,踌躇了许久,才进门。 青竹并没有瞒得了多长时间,叶宁擅自离开没多久,叶宁院子里的王嬷嬷就发觉不对劲了,好在院子里都是顾清瑜的人,顾清瑜命令她们封锁消息,对顾老太君只说叶宁有急事回了娘家,未来得及与老太君招呼。 叶宁站在定勇候府前,看着乌沉沉的牌匾上刻着金灿灿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定勇候府。 叶宁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自己莽莽撞撞的离开,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和顾清瑜坦白的那一刻,叶宁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紧张担心,患得患失。哪个男人会接收自己的妻子曾经是别人的媳妇,与他人同床共枕……叶宁想,他不会原谅自己了,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陆媞媗垂着眸子,只说自己累了,很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叶宁整了整衣服,闹也闹了,跑也跑了,如今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过日子了。 叶宁率先去了顾老太君那请安,做媳妇的不告而别始终是不对的,不知是顾清瑜的人瞒得好还是顾老太君无意追究,这件事情就这样平静的揭过去了,好像水面上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最终又归于平静。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绵延了三天,把京城都笼罩在烟雨之下,连绵不绝,氤氲出不安的气氛。 叶宁站在定勇候府的高台上,眺望远处烟雾笼罩下的迷离景色,一场春雨一场暖,这京城似乎也要变变了,这宁静下又埋着多少暗潮涌动呢? 定勇候的信传到京城,毫无遮掩,把方家的所作所为沿路传开,传到皇帝手中时候,已经群情激愤了。 元玮捏着顾清瑜传来的信,捏着信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收紧,气的浑身发抖重重的把桌上的东西拂到地上:“混账!” 自己一直以来是默许方家明里暗里与定勇候相争的,这也是帝王的权衡之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了,方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 是自己错了啊,醉心于权势制衡,却苦了百姓。 元玮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突然想起幼时与清瑜表哥一同听叶家老先生上课,他说他的理想抱负,他说他以后要做个好皇帝,要四海平定,要歌舞升平,而表哥就是他最倚仗的人。 元玮想到这,笑容苦涩了起来。 少年游,终究陌路。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方丞相手里握着一封信,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小几,顾清瑜时间算得很准,一封信刚进了宫,下一秒这封信就递到了他的手里。 流儿在他手上。 方丞相的手握的更紧了,溪儿已经去了,流儿如今是家中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方丞相心里一紧,不敢再想下去了。 外面有人敲门:“丞相,宫里来人了。” 一个女子疾步踏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取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平淡如水的脸。 方丞相流露出一瞬的失望,此时正是特殊时期,也顾不得许多,她不来才是稳妥的。 方丞相急急上前:“娘娘她……有何安排?派你来传什么话?” 绿珍附在方丞相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方丞相的瞳孔骤缩,脸色惊恐了起来,眼神游移了一瞬,颤着声音问道:“这……当真是娘娘的意思?” 绿珍神色凌然,压低了声音:“丞相,当断则断,机不可失。皇后和小皇子早已做好准备,只等丞相这边布置。” 方丞相的手紧攥着衣袖,踌躇许久,才缓缓开口:“可是流儿人如今攥在顾清瑜的手里,若我们轻举妄动,流儿的性命……” 绿珍神色冷了许多,提醒道:“丞相请顾全大局,如今小少爷落在顾清瑜的手里原本就是凶多吉少了,有舍才有得。如今方家不拼一把,即便换回小少爷,一直隐而不发也只会坐以待毙,不如得了天下,还有筹码与顾清瑜谈条件。” 方丞相似乎做了激烈的挣扎,良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苍老和疲惫:“去吧,就和娘娘说我同意了。” 方家如今已经大势已去,皇上发落方家的旨意应当也快要下来了,这个皇后的下场会如何叶宁也猜不出。 世人皆道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如今在权势利益之前,不知皇后之位还能不能保住,即便保住了位置,没有了母家的支撑,日后也只能做个空架子的皇后。 京城平静了两日,宫里终于传出了动静,皇后宣各府命妇进宫赴宴。 叶宁隐隐觉得不对,据说率先被传旨的是勤安伯夫人常氏,也就是江雁的主母。 叶宁之前和她打过交道,常老将军与定勇候府素来交好,叶宁也与这个性格直爽的常氏打过几次交道,是个直率的女子。 陆陆续续,各家主母都收到了皇后的邀请,唯独缺了定勇候府。 不知为何,皇帝对皇后此次行为也颇为纵容,处置方家的旨意也迟迟为颁下,其中应当有皇后苦苦哀求的成分,也有皇帝的儿女情长,也许是全了她最后的脸面吧。 叶宁对于皇后不邀请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顾家与方家一向不合,如今方家倒台,顾家更是直接揭发的推手,她不愿意见到自己也是必然的。 可心中始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叶宁想了想,招来青竹:“去查查看受邀请的都是哪几家的命妇。” 青竹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拟了个长长的单子给叶宁。 叶宁坐在顾清瑜的书房内,细细看了一遍,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再看了一遍,心中更加确信了。 皇后邀请的多半是武将的家眷,禁军统领,五城兵马司这些皇城内的家眷全都邀请在列,包括他们的妻子女儿儿媳等女眷。 叶宁浑身泛起一阵冷意,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脑海,握着名单的手也收紧了,对外面吩咐道:“纪翎,进来!” 纪翎从门外踏进来,对叶宁抱拳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叶宁没说话,把桌上的名单推给纪翎,纪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还是伸手从桌上取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眉头却越皱越紧。 纪翎虽对各家关系的细节不甚清楚,可几大家的主母纪翎还是清楚的,顾清瑜时常带着他走动,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些的,这名单里几乎包含了全部,甚至有些职位地位的武官家眷都名列于此,这显然很反常。 纪翎移开视线,对上叶宁清亮的眼睛:“夫人觉得不妥?” 叶宁点了点头:“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 纪翎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此时侯爷不在京中,凡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何况若是猜测的没错,皇后联合方家突然发难,侯爷在澄郡一点防备也无,只怕是要吃上大亏。 纪翎再次对叶宁抱拳行礼,声音里带着郑重:“纪翎愿听夫人吩咐。” 叶宁想了想,吩咐道:“尽快传信给侯爷,把此事禀明侯爷,让他有所准备,尽快回京。还有拟一张与侯爷交好的武官名单,尽快交给我。” 纪翎领命下去了,脚步比平日里加快了许多,叶宁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外面的天色愈加阴沉了,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京城上空,也压在叶宁的心头,叶宁看向西南方向,心中不知所措了起来。 叶宁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朝着顾老太君的院子走去,若是真有什么变故,太后娘娘在宫中总得有个防备,叶宁之前随顾清瑜拜见过她几次,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叶宁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此时还是要借老太君透露给太后。 没想到到顾老太君那一坐就是半天,再回到前院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刻,纪翎已经守在书房门前许久了,叶宁见到他勉力笑了笑:“抱歉,让你久等了。” 纪翎摇了摇头,跟在叶宁身后进屋以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些圈出来的,都是与侯爷交好的军士的家眷,其中身份高低参差不齐,看来她考虑的很全面。” 叶宁点了点头,大骨头未必啃得动,可稀碎的小骨头有时候就是攻破的关键。 叶宁一边看着,一边示意纪翎继续说下去。 纪翎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侯爷了,应当能在后日晚上皇后设宴之前赶回来,侯爷回来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叶宁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她对打仗什么的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对京城内布防也是一无所知,顾清瑜不回来,她还真是没辙。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几个小家族都交给了纪翎去通知,叶宁暗中传了信给常氏等几个相熟的太太夫人,叶宁不敢多做揣测,信上写的也稍显隐晦,只以史实为比喻,暗暗影射皇后之心。叶宁仔细读了几遍,心里默念着,希望她们能读通她的意思。 很快常氏那就回了信,只说自己近日病了,不便见客。 叶宁稍稍安心了一些,看来她明白了叶宁的意思,是不准备去了,陆陆续续收到其他几家主母的回信,多半都明白了叶宁的意思,叶宁心里安定了许多,顾清瑜收到纪翎的信,应当也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很快就到了皇后宴宾的日子,叶宁坐在书房里听着陆陆续续从各府处回来通报的消息,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虽说还是有不少夫人去赴宴,可与侯爷相熟的世家夫人基本都没有去。 叶宁盘算了一下,若是布防起来,少去那几个,应当也能成事。 纪翎从外面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夫人,方家派了人守在离门关,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侯爷回京啊。” 叶宁心中一紧,看来方家真的准备有所动作了,即便是叶宁阻止了各府夫人去赴宴,也有一场恶战要打,如今京城中的武将手中大多没有实权,更多的是兵力都部署在别处,若真的行动起来,只怕也来不及了。 叶宁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去?” 纪翎细细回答了,叶宁盘算了一下,方家的兵力有限,更多的应该部署在逼宫上,拦住顾清瑜的应当不是主力军。 方家用的是江湖上招募的人,即便此时是把此事上报皇上,只怕也没什么说服力,方家一没有调动军队,也没有豢养私军,也不好决断。更何况,定勇候府此时不宜再出面了。 叶宁略略思忖了一番,吩咐纪翎:“把府中护卫带去,把侯爷救出来。留下一部分,只要能守住后院即可,主要是老太君的院子。” 定勇候府世代武将出身,护卫可不是一般府中守卫,多半都是上过沙场的血性男儿。 纪翎领命离去,叶宁坐在顾清瑜常坐的太师椅上,还有些未缓过神来,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叶宁觉得好久没有这么疲惫过了。 叶宁趴在顾清瑜的书桌前,突然想起了在临淮顾宅,顾清瑜坐在这里,自己坐在对面的美人榻上,一眼就能看到。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荷走到书房门前:“夫人,圣旨到了。” 叶宁心中一惊,坐起身来,这时候传旨来,会因为什么事呢? 叶宁收拾了一番,换上侯夫人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前往正厅去接旨。 一身红衣的涂公公已经守了多时了,看到叶宁客气的颔了颔首,叶宁跪下听旨,心里却嘀咕了起来,怎么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人? 涂公公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杂家今日来是替皇上传个手喻,皇上有旨,今日皇后娘娘宴宾客,皇上特邀侯夫人前去一同赴宴。” 叶宁一时垂头无言,前面的都是障眼法,皇后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叶宁一直想办法把各家从中摘出来,没想到皇后留了后手。 叶宁拢在袖子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咬了咬牙,垂首看向地面,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公公,实在很抱歉,今日妾身身体抱恙,实在不宜面圣,怕扰了皇上和皇后的雅兴。” 涂公公似乎极为无奈,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是个明白的,若是今日是皇后娘娘来传旨,夫人大可直接推脱说不去,可这是皇上的旨意……” 叶宁明白过几分,涂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宫里的风向那是最清楚不过了,自然是知道皇后难成气候了,不会为了皇后在这时候得罪顾清瑜,可既然是以皇帝的名义,看来多半是皇后对皇帝梨花带雨的哭诉了一番,也许皇帝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愿意全了皇后的面子吧。 涂公公既然把话说开至此,叶宁也明白今天是怎么也要走一趟了。 叶宁朝涂公公笑了笑:“多些公公提点,我这就过去,只是毕竟是赴宴,还请公公容我回去收拾一下。” 涂公公笑着应了。 叶宁朝府里王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管家会意,跟在叶宁身后,眼中有几分不忍和钦佩。 叶宁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如今留下的人应当足够守住候府了,虽然自己不在,老太君能镇的住场,也比她懂布控和防守,应当出不了什么事情。 叶宁简单的和王管家交代了一下,登上马车,驶向了皇宫。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叶宁带着青竹下了马车,步入正堂,遥遥的看着高台上的皇帝皇后二人,台下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嫔妃和命妇。 顾清瑜无需行跪拜礼,而叶宁不行,叶宁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皇帝显然对叶宁的到来甚是满意,面上添了几分笑意,挥了挥袖子:“平身吧,表嫂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 皇后显然憔悴了许多,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却掩不住眼下的乌青,她勉力笑着,看到叶宁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毒怨,继而意味不明的冲叶宁笑了笑:“皇上何必麻烦,臣妾右手边的席位原本是留给常老夫人的,老夫人今日身体抱恙未来,夫人若不嫌弃就在此落座吧。” 叶宁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明白她是在嘲讽自己,叶宁自作聪明把各府命妇都劝退了,如今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把叶宁招过来。 叶宁倒是不甚在意,即便今日各府命妇齐聚一堂,她还是会想办法把自己招过来的。 叶宁自然不好说什么,谢了恩就在皇后下手落座,青竹戒备地站在叶宁身旁,后背绷得紧紧的。 叶宁心中叹息,待会即便有些什么,凭青竹一人之力只怕也救不了她,只盼着皇帝能有所防备,不至于被抓得死死,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百六十六章 也许是宫内外都知道皇后大势已去,人未走,茶已凉。整个宴会冷清的很,台上的歌舞也略显寂寥,台下只有寥寥几个宫人穿梭其中。 台上一曲唱罢,歌舞姬纷纷退场,整个台上一空,原本就不甚热闹的宫殿里就更加安静了,有种诡异的静默和死寂。 皇帝有些意外,面色冷了几分,不论如何,皇后如今还坐在这个位子上,众人就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宫中,各个都是七窍玲珑心,上面要刮什么风,下什么雨,人人心里可都明白着呢。 皇帝喜欢聪明的臣子,同时却又憎恶着见风使舵者,渴盼着人人都是真心拥护爱戴他,却往往求而不得。享受胜者为王,也愿意在心情好时,施舍一点对败者的同情。 更何况,在他心里,皇后不过是无辜受方家连累的。 元玮的脸色铁青,声音也沉了下来:“涂公公,去查查看,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后的宫宴还消极怠工。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台下一片噤声,皇帝这是想全了皇后面子了,毕竟少年夫妻,总有些情分在的,否则也不至于为了全了皇后的面子连方家的事情都暂时按捺下了。 皇后微笑着摇了摇头:“请皇上息怒,并非宫人有意怠慢,是臣妾想为皇上献舞一曲,请皇上恩准。” 皇帝显然颇为意外,对上皇后的满含神情的眸子,终究点头允了。 叶宁心中隐隐不安,与青竹对视了一眼,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 管家应该派人去通知蕴蔚了,让他们速战速决了,否则只怕是耽搁不起了。 突然,殿内的灯火都熄灭了,叶宁心中一紧,青竹也迅速闪到叶宁身边,戒备地看着四周。 长时间的黑暗与寂静,皇帝心中有些不安,正准备开口,突然琵琶声起,皇帝眼前出现一盏暖色明灯,皇后穿着一身正红色烟罗长锦衣,手中捧着一颗夜明珠,踏着莲步缓缓走来,她是整个宫殿中最耀眼的存在。 皇后的声音虽不算婉转悦耳,但清越动人,更显端庄,唱的是他与皇帝初遇时哼唱的那首《安宁赋》。 皇帝的神情复杂,似乎也有些动容,那年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主动向他的父皇开口,就是为了迎娶她。 大婚后,日子过的也是甜蜜恩爱,他在心里发誓,此生此世,身边只有她一人。可他做了皇帝,难免四处周旋,身不由己,宫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总有迷了眼的时候……而如今, 皇帝怔怔的看着皇后,思绪已经飞远了,突然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跌倒在冰冷的青砖上。皇后边上的宫人大惊失色:“皇后娘娘!”服侍的宫女急忙上前搀扶她,皇帝快步上前,蹲下搀扶她。 皇帝心中焦急,紧张的看着皇后:“婉儿,你……”话音未落,突然脖子一凉,原本担忧的神情僵在了脸上,渐渐冷了下来。 他对上皇后的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殿一下子又重新亮了起来,亮的刺眼,叶宁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再放下时,皇后已经走到了上座坐下,一身红衣更显的英气十足。皇帝白着一张脸,抿着唇不说话,已经被捆的结结实实了,身后伫立着两个壮汉。 叶宁不由感叹,真是高招啊,皇帝身边有高手护着,除非他自己走下来,否则对他动手绝无胜算,就凭着往昔情分……不过,天家夫妇,谁有道得清是非曲直呢? 青竹已经拔出腰间的匕首,警惕地守在叶宁身边。 叶宁按住了她的手,让她把匕首收起来。 叶宁的动作落在皇后的眼里,皇后微微笑了笑:“侯夫人是个聪明人。” 叶宁坐着没动,也淡淡回了一句:“比不上皇后娘娘您,人情通透。” 皇后脸上笑容僵了一瞬,继而悠然说道:“夫人就不担心此刻自己的处境?还是夫人对侯爷那么信任,确信他一定能回来救你?” 叶宁不说话。 皇后微微一笑,也不多做纠缠,只对身边人轻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得了消息,飞快的出去了。 其余的诸位女眷战战兢兢,有的甚至低声啜泣了起来,皇后似乎几位不屑,几声低低的哭声,惹得她心烦,她挥了挥手:“把她们带下去,必要时候带上去就行了。” 轻浅的哭声顿了一下,继而哭的更是凄惨,皇后更是不耐烦,挥挥手让人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叶宁身后的两个侍卫正欲动手,皇后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在这也是无聊,夫人在这陪着我吧,顺便看看,赢到最后的到底是谁。”声音里透着自信和笃定。 叶宁别无选择,留在这总比关起来两眼一抹黑的好。叶宁漠然坐着,没有说话。 皇后看着叶宁,轻声说道:“夫人似乎不愿意和我说话啊?也是,此刻只怕也没什么心思,夫人在担心侯爷吧,夫人之前应当就知道侯爷被围困了吧,夫人觉得顾府护卫和神机营军士比起来如何?” 皇帝在一旁已是大怒,皇后的人挟制着他,皇帝的护卫围在三丈远的地方,不敢轻举妄动。 元玮恶狠狠地看向皇后:“方玉婉!你居然动了神机营,我真是看错了你,我这些年自问对你方家不薄,到最后不过是养虎为患一场。” 皇后的脸色扭曲了起来,冷冷的笑了两声:“呵~待我不薄,你利用我架空太后的后宫权利,可曾想过我多不容易,用我方家去制衡定勇候,可知父亲为此劳心劳力,为了拉拢各世家,广招美人入宫,我独自面对多少个漫漫长夜,寂寞难挨,你可知我守着灯火等天明的苍凉,你觉得,年少初心这般消磨还剩下多少?”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张了张嘴,终究是无言,空气静的可怕。 远处火光越来越近了,带着厮杀的声音和兵戎相见的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春夏相接的晚风,夹杂着几分血腥味,裹挟着夜晚的潮湿凉意,直冲高堂大殿而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城外攻势越发猛烈,紫禁城内的禁军几乎要守不住,皇帝如今落在他人手里,将士们的士气也受打击,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叶宁坐的笔直,定定的看着外面,目光似乎要穿破城墙看到外面情景。 方玉婉轻声笑了笑:“夫人恐怕是要失望了,看来侯爷没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神机营啊,顾家府兵不过如此啊。” 叶宁的樱唇抿成一条线,即便是面上镇定,却还是出卖了她忐忑的内心,开口却还是语气淡淡:“言之过早了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方玉婉笑笑,微侧着头看向叶宁,她与叶宁接触不多,却知道顾清瑜为了把她娶回去下了多大心思,和皇帝周旋,推拒各大世家伸来的橄榄枝,甚至惹恼了太后…… 方家与顾家向来不和,可叶宁和方玉婉并没有大仇,若是顾清瑜死了,方玉婉眯了眯眼睛,放过叶宁也无所谓,只是要看她现在安不安分了。 厮杀声渐渐近了,外面攻城门的声音和守宫门将士奋力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叶宁没有上过战场,这里的厮杀远不及战场残酷,却以如同修罗场,人间炼狱。 叶宁不禁在想,战场上的顾清瑜是什么模样,待会到底会是谁破了这宫门? 随着巨大的门闩断裂,皇后的昭阳宫门终于被打开,叶宁的心提到嗓子眼。 方玉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渐渐收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五城兵马司彭斌。 叶宁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他!沈言一席白锦袍,上面溅上血红的鲜血,斑斑点点,如同寒冬红梅,触目惊心,一身凌冽寒意惊心动魄。沈言一手执缰绳,一手执剑,刚杀出一条血路,冲在前面,身后还在厮杀着,沈言眼神焦躁的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看到叶宁的一瞬,两人目光交汇,沈言看她平安无事,眼神才渐渐清宁起来,似乎焦躁的心都被抚平了一般。 方玉婉眼神骤变,指向叶宁:“把她给我抓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青竹闪身挡在叶宁身前,堪堪挡回皇后身边的手下,几个人陆续围了上来,青竹和叶宁被困在中间,方玉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沈言出现说明顾清瑜还没有脱身,叶宁和他的关系,方玉婉是清楚的,牵制住叶宁,十个沈言又有何惧? 叶宁神色平静,微微笑了笑,扯下腰间的麒麟玉牌,瞬间,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色衣裳的暗卫,从外把方玉婉的护卫围成一团,飞速的解决了他们,把叶宁和青竹带到沈言身边。 方玉婉挟持着皇帝往后退了退,警觉地看向叶宁,声音里带了几分恨意:“是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气。” 沈言带的人不多,这么快就破了宫门,看来是有内应了,看刚才那群人反应迅速,应该是早就被安排好的,除了叶宁进宫时带进来的,恐怕也没有别的疏漏了。 叶宁挑了挑眉不答话,她处于劣势,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自然是要多做准备的。 沈言皱眉,厉声对方玉婉喝到:“你大势已去,不要负隅顽抗了,赶紧放了皇上。” 方玉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大势已去,不见得吧,剩下的这点禁卫军和你的人能敌得过五城兵马司?等他们到了,你们就是那瓮中之鳖。”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如何?放了朕,朕可以饶你和你父亲不死,否则你们到死也只能背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方玉婉哈哈笑了起来:“饶我不死?皇上,你看清楚如今自己的处境!至于乱臣贼子这个罪名?皇上不必担心,没有人敢这样称呼太后。” 皇帝僵硬的扭过头,愤恨的眼神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你……好大的野心。” 方玉婉扭过头不再看他,对沈言喊话道:“退到正殿外,否则我暂时不杀他,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缺点什么,做皇帝五官端正手脚健全是基本,你们应当不会想……” 沈言还在犹豫着,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侧首看了看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说道:“沈爱卿,先按她说的做。” 沈言拱手称是,带人堪堪退出宫门外,方玉婉带着皇帝已经退无可退,双方遥遥相对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叶宁站在沈言身边,扯了扯沈言的缰绳:“他……怎么样?” 沈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意,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伸手想抚一抚她的头发,又缩回了手,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很快就来。” 叶宁稍微心安了一些,心里却还是提着放不下,她想起方玉婉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安。 远方渐渐传来隐隐雷声和火光,叶宁登上高楼,才发现那不是雷声,是浩浩荡荡的军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正步步紧逼。 侧门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叶宁侧首去看,一身红衣的陆媞媗匆匆从马上下来。 叶宁心里一惊:“阿媗,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陆媞媗不着痕迹的拂开叶宁的手,目光却是看向沈言:“既然有危险,我才更要过来。” 叶宁无言,既然来了,也只好由着她了,暗中拨了两个暗卫过去护着她。 大军渐进,叶宁这才看清,为首的正是方丞相。沈言眼神微眯,城内的兵力早已被用尽,这大批的军队是从何而来,直到看清方丞相身边的男子,这是京城北侧津平城的郡守王佳均。 大批军队把昭阳宫围的水泄不通,举起的火把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沈言侧首看向叶宁,正对上叶宁清澈的眸子,沈言微微笑了笑,这也许是此生的最后时刻了,有她陪在身边,也没有遗憾了。他轻声开口:“怕不怕?” 叶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若是顾清瑜没能活着突围,那死又何惧,若他活着,叶宁是怎么也舍不得这人世的。 沈言垂眸收回目光,她的喜怒哀乐早已和他无关了。 沈言抽出腰间的配剑举过头顶:“将士们,守住宫门,保护皇上侯爷随后就会带着援军赶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叶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置身于厮杀之中,温热的血液喷溅到她的脸上,又沿着脸颊的弧线向下,叶宁举着弓箭太久的手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也失了准头,眼看着一个个穿着顾家军的玄墨色盔甲的战士一个个倒下,而敌人攻势越来越猛,只剩寥寥数人苦苦支撑了。 沈言久病初愈,奔袭一夜早已有些支撑不住,身上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浸透,趁着他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病态的妖冶。 沈言一边拼杀着,一边回头对叶宁说:“待会我为你和县主杀出一条路来,你们趁机去西郊大营,看能不能调兵来,西郊大营是侯爷训练出来的,我调不动,你拿着侯爷的玉牌去试试看。” 叶宁无力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此时也已经出不去了。 陆媞媗眼圈微红,不管不顾的拉着沈言的手,哽咽的说道:“我不管,沈言,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沈言微叹了口气,当时顾清瑜在澄郡得了消息,与他一同往京城赶,路上就遇到了埋伏,那帮人自然都是冲着顾清瑜去的,已经直面上,避无可避,他只好临危受命,先行一步,可毕竟兵力不足,抵抗不了多久了。 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沈言成了火力的集中点,越来越应付不来,陆媞媗被几个津平城士兵纠缠着,腾不开手,眼看着沈言背后有个士兵举起了长剑,陆媞媗来不及多想,一掌把身旁的叶宁推过去。 叶宁没有防备,踉跄着被退到沈言的背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往下劈砍的长剑,下意识伸手去挡。 没有皮肤被利刃划开的剧痛感。 叶宁抬起来,下一刻却被人扑了个满怀,叶宁被拢在沈言的怀里,有些撑不住他渐渐发沉的身子,想抬头看他,却被他蒙上了眼睛,耳边传来沈言微弱的声音:“不要看。” 沈言控制不住自己渐渐无力的身子,渐渐往下沉,叶宁拨开他的手,沈言的背后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皮肉都翻了出来,血淋淋的一条长长的伤痕。 沈言跪坐在地上,头无力的抵着叶宁的肩,声音低沉,带着气力不足的喘息,似乎在喃喃的自言自语:“对不起……此生还是没能护得住你。” 叶宁被一大片血和狰狞的伤疤吓坏了,正在徒劳的用手按住他的伤口,没听清他说什么,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沈言勉力牵起一个微笑:“没什么,侯爷杀了苏汐倩,为你报仇了。” 叶宁按着他的伤口,皱眉说道:“这时候还说这个做什么?你别说话了,节省力气。” 沈言轻轻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伏在叶宁耳边问道:“你说,若是没有苏汐倩……若是我不那么要强又自傲……若是我早些直面自己的心迹,一切……一切会不会不一样?”说完,沈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一刀伤的深,鲜血从沈言的唇边溢出,叶宁的手止不住他的血,依旧汩汩流着。 夜已经到了最深的时刻,连星光都被吸进无边的黑夜里,叶宁心中一阵绝望,不敢细看。 沈言勉力撑着微笑,一双眼睛凝视着叶宁,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叶宁伸手擦了擦沈言唇角的血,眼神中无限怅惘,唇角却带着笑:“是啊,也许就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吧。谁是谁非哪能说的清,早已经乱作一团纠缠在一起了。阿言哥哥,放过你自己吧。 ” 沈言也笑,却不说话,是啊,也许,可惜没有如果了,他本想用此生弥补她,可有些错,便是死了再生,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也该放过自己。 突然,沈言的身后传来一声陆媞媗的痛呼,叶宁被挡住了视线,听到声音才往沈言后面看去,。 陆媞媗神情痛苦,一柄长剑没入胸口,刺穿了胸膛,露出的半截寒光凌凌的利刃上,还滴着鲜红的血…… 后面的士兵似乎没想到陆媞媗会突然扑上来,他本想偷袭沈言,却不想杀了县主,惊慌之下,抽出了手里的剑。 陆媞媗痛的已经叫不出来,重重的扑倒在地,青竹解决了叶宁身后的偷袭者,才腾出手来一剑了解了陆媞媗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罪魁祸首。 陆媞媗恰好倒在沈言的身前,心口血流如注,流进她的红衣里,鲜艳的几乎要刺红眼睛。 陆媞媗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沈言,似乎拼劲了全身的力气,向着沈言伸出了手,似乎想摸一摸他的脸,却抵不住渐渐流逝的生命,手无力的垂下,沈言向前伸出手,握住她即将落到地上的手。 陆媞媗的眸子似乎被点亮了,闪着星辰,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她多想缠着他一句一句说给他听,就算表哥不允许,就算礼教嬷嬷训斥,就算他不耐烦,就算他不想听,自己也要告诉他。 可如今他似乎愿意听了,自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陆媞媗的眸子里低落,混着泥土和鲜血,她努力仰起脸,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清冷男子,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忧和不舍,即便没有爱恋,陆媞媗也不再遗憾了。她拼尽全身的力气给他一个灿烂的笑:“活……活下去。” 沈言紧紧握着这只已经失去力气的手,在厮杀之中,陆媞媗的手上受了几处伤,鲜红的伤口格外醒目,沈言心中酸涩,眼泪滴在了手腕处,灼热的似乎要烫伤自己,沈言低头一看,这里是初遇时她羞恼之下咬下的齿痕。 沈言带来的人苦战了一夜,已经不剩多少了,沈言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叶宁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白,黎明前的一段总是最黑暗。 远处传来马蹄声,如同千军万马过境,叶宁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东方已经迎来了第一抹朝霞,伴着升起了太阳,叶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后带着千军万马,带着新生的希望,向着她策马而来…… 番外一 秋意渐浓,一转眼,离逼宫事变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沈言驾马缓步向前,不疾不徐,秋日倒也别有一番风光,虽说秋日萧瑟,沈言心中倒是洒脱,平和而澄明。 那一刀伤的极重,差点砍断了沈言的筋骨,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渐渐康复。 沈言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顾清瑜一身墨色锦衣,身披鹤氅,静静的站立在路边长亭,长身玉立,更显得挺拔俊朗。 “侯爷,义兄到了吗?”旁边的马车里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随着一双素手挑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 顾清瑜的眼神瞬间就柔软了起来,清冷的面容瞬间温柔的起来,更显英俊。顾清瑜伸手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沈言已经到了他们身前下了马,低头看了一眼叶宁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了。 那天的记忆太过混乱,等再醒来时,听身边的人说,叶宁苦苦支撑到顾清瑜感到,终于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面对满地的血液和碎尸,终于难以抑制的呕吐了起来。顾清瑜几乎杀红了眼睛,杀出一条血路,心疼的把叶宁揽在怀里,他一路上都在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等沈言醒来时,就听说叶宁有了身孕,她自己还不知道,只当是那两个月心神不宁,也不甚在意。那日实在是凶险,沈言想起了那日的情景,还是泛起一身冷汗。 沈言收回思绪,微笑看向二人眉眼温和,神情释然,眉宇间都是彻悟的坦荡。 顾清瑜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前世和叶宁纠缠一生的男人,可自从一同出生入死后,沈言也坦诚的与顾清瑜聊过,两人也算是冰释前嫌,相视一笑眼中已有默契,顾清瑜淡淡开口:“考虑好了?” 沈言眉眼间都是释然的轻松,轻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经过大半年的休息,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也能够行走自如。 沈言此次护驾有功,皇帝大阅,赏赐无数,并对沈言大加封赏,官职也升至礼部侍郎,不少人眼红不已,日后平步青云是少不了的。 没想到沈言却默默的辞了一切,皇帝大为不解,他却只淡淡解释自己落下病根,以后恐怕无法尽心尽力辅佐皇上,自请辞官归隐。 皇帝虽心中不舍,可几番劝说后,也知他心意已决,无奈之下只好放他离去。 叶宁上前,面露关切:“会不会太早了,毕竟你也刚刚康复,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西北风沙大,如今也快要入冬了,恐怕……” 沈言笑着打断她:“你的担心我明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是清楚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经历了那些事情……”沈言眸光一暗,垂眸一瞬,复又笑着说:“听说大漠的胡杨树如今正是欣赏的好时节,我看了太多的平淡与灰暗,也该去看看那样浓烈明艳的色彩了。” 他意有所指,叶宁心中明白,酸涩之余,也由衷为他高兴,前世今生,多长的旅途,只愿不负时光,不负重生之缘。 斜阳把沈言的身影拉的很长,叶宁看着他的背影,虽说是孑然一身,却没有萧索悲凉之意,叶宁冲沈言的背影微微一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 番外二 大齐和北疆边境的漠泉小镇上几个月前来了一个好看的教书的先生,说漂亮显得不够英气,说英武又少了几分儒雅,想来想去,也许只有好看形容他最为贴切了。 漠泉处于边境,常年征战,大多也只是流动人口,几年前定勇候平定匈奴,这里才渐渐热闹起来,虽不繁华,倒有几分凡世的温暖烟火气息。 姜茶歪着头趴在窗台上看着三尺讲台上的男子,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他究竟多大呢?他长得像二十多岁的少年,缺少了狂妄与浮躁,安静的如同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的古籍,若说他年纪长,可又没有成年男子的世俗,冷漠。他是温润的,有种千帆阅尽的从容与淡定。 如今春夏交际,暖风微醺,吹落姜眉鬓边的一缕头发,轻落在脸旁,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也许是讲的太久,有些口干舌燥,沈言举起杯盏,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姜茶这才如梦初醒,提着茶水走进讲堂。 姜茶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扑扑的:“抱歉,先生……” 沈言笑着摇头:“无事,我还有一点就讲完了,你坐在这歇会儿,随后我陪你一同回去吧,昨天和姜叔的那盘棋还没下完呢。” 姜茶讷讷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捡了角落坐下,思绪却不知飞到何处了。 姜茶家中开着一家茶馆,父亲爱棋,好茶,难得在这个镇上碰上知音,一来二去,沈言也成了她家的熟客,天气热起来,父亲还特意嘱咐自己天天来送茶。 姜茶思绪不知道飞到多远,直到沈言走到她身前她才回过神来,沈言一手拎着茶托,一手提着一袋鲜果,微笑开口:“走吧,今日阿毛淘气去后园摘了果子,我罚他吃了个酸果,酸的他龇牙咧嘴,估计他再也不敢了,我挑了几个甜的给姜叔带过去,你也尝尝。” 姜茶仰头看他笑得像个淘气的孩子,小镇上的孩子多淘气,野惯了,沈言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有时候方法幼稚的像个小孩,却恰逢其道。他在此教书不分贵贱,若富裕些,便带着几袋米就可拜师,若是穷些,几个新鲜野果也是可以的。 姜茶心情好了起来,笑着接过沈言递过来的果子,一不小心触碰到沈言的指尖,他的手纤细白皙,指节分明,触感温暖。 姜茶脸腾得就红了,避开沈言含笑的目光,垂下眸子,沈言的目光只落在她粉红半透明的耳垂上一瞬,便清咳了一声,移开目光:“走吧。” “小子,你输了。今日怎么如此心不在焉?”姜叔轻轻落下最后一个子,捋了捋胡子,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晒茶叶的姜茶。 沈言含笑顺着姜叔的眼神看过去,阳光斜斜照过来,映着少女的脸颊粉扑扑的,有种透明感。 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沈言也想不起来了,或许从那天她撞进他的怀里,急急撤出以后,歪着头有些恼羞地看着他时,他似乎听到怦然心动的声音:“看啊,沈言,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沈言的声音裹挟进温暖和煦的春风里,飘进姜茶的耳朵,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笑意:“大概是茶香宜人。” 番外三 今日是定勇候府小郡主抓周的日子,府里人早就忙碌起来,虽说动静不大,顾清瑜一向睡眠浅,立即就醒了,微微转了下身子。叶宁嘟哝了一声,又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满,声音含含糊糊的:“侯爷,什么时辰了?” 顾清瑜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轻抚了两下她的头发:“不急,还早着呢,再睡会儿。” 叶宁虽然还迷糊着,还是强撑着揉了揉眼睛:“不睡了,该……” 顾清瑜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诱人的磁性:“嗯,不睡就不睡了吧,我也不太想让你睡了。” 叶宁揉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顾清瑜低头,只见小妻子迷迷蒙蒙的看着他,也许是刚睡醒,眼睛里湿漉漉的,看的顾清瑜心中柔软,翻身上去,低头含住了叶宁的唇瓣,手也不安分的抚上她的腰间。 叶宁的腰还酸着,想抗议却被他堵上了唇,只好呜呜地叫起来,带着几分讨好和求饶的娇哼落入顾清瑜的耳朵里,完全变了意味,顾清瑜眸色更深,把叶宁的腰往怀里带了几分,叶宁怕误了今日的时辰,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伸手掐他胳膊内侧的肉,还没来得及使劲,双手被单手握住,扣在头顶上,顾清瑜还腾出一只手来刮了刮叶宁的小鼻子:“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调皮。” 叶宁红着脸,却也不甘示弱:“侯爷都做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还是这般……” 顾清瑜失笑,有心逗她,单手撑在她身侧,带着玩味的笑:“这般如何?” 叶宁恼羞成怒转头在顾清瑜的手腕处轻咬了一口:“无赖!” 叶宁的这点小挣扎放在顾清瑜眼中就像小猫撒娇似的,看得顾清瑜心猿意马,一只手扣着叶宁的手腕,一只手从她的衣襟里探进去,忽重忽轻逗弄着,叶宁大脑昏昏沉沉,身体却在他的大掌下苏醒,被他席卷入迅猛的情潮。 再醒来时,叶宁透过床幔看向外,天已经大亮,叶宁心中一惊,慌忙坐了起来,对门外叫道:“秋棉,进来。” 秋棉进来时,叶宁正忙着挑选衣裳,顾清瑜让秋棉把梳洗的器具留下,先退出去。 顾清瑜环住叶宁的腰,一手指向一个金丝木匣:“这套霓羽楼刚送来的绯色锦缎长裙不是很好吗?” 提起这个,叶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开顾清瑜拦住她腰间的手:“你还说呢,你看我脖子……” 叶宁白皙细嫩的脖子间有几道红痕,只怕小立领都遮不住了。 顾清瑜顺势揽住叶宁的腰,一手抚上叶宁的脖颈,下巴枕在叶宁的颈窝,调笑说道:“这有什么,正好让她们看看本候和夫人伉俪情深,也好打消他们不该有的念头,省的再来惹夫人生气……”顾清瑜声音越来越低,温柔的低语震的叶宁的心尖发颤,平日里正经,不苟言笑,撩起人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叶宁似嗔似恼的瞪了他一眼,捂着耳朵出了门。 刚开了门,就险些被一个小团子扑倒,叶宁低头看着穿着玄色短袄的小团子,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蹲下身子抱起他:“阿修,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顾明修咯咯笑了起来:“哥哥要带我去看妹妹,母亲可要同去?” 话音刚落,顾明修就被提着领子放到了一个墨色锦袍的男孩身边,顾清瑜皱眉说道:“顾明修,你都三岁了,还这么胖,还让你母亲抱。明潜,你带他去看看明珠。” 顾明潜虽年纪小,可已经养成了沉稳性子,长相和顾清瑜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显出俊朗冷峻之态。 明潜对叶宁和顾清瑜行完礼,搀着弟弟的小手,朝着顾明珠的房间走去。 叶宁有点忧心的看着兄弟俩的背影,轻捶了一下顾清瑜的胸膛:“怎么对明修那么凶,他才三岁,还是个孩子,还有明潜,这么个冷清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顾清瑜握着她的手,一边带着她回屋,一边说道:“自然是随我,三岁已经不小了,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早就……” 叶宁和顾清瑜走到顾明珠的屋子时,明潜和明修正探着小脑袋看着摇篮里的妹妹,顾明珠已经醒了,笑嘻嘻地看着哥哥们,看到叶宁和顾清瑜,伸着两只嫩藕般的小手臂要抱抱。 顾清瑜心都要软化了,几个健步上前,抱起小明珠,小明珠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杭绸绣芙蓉百褶裙,被顾清瑜逗的咯咯笑着。 叶宁笑着看过去,男人眉眼带笑,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是她的安宁。 顾清瑜转眼看过来,叶宁笑意盈盈,顾清瑜心中一片柔和,她是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