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后裔之异变》 第一章癫狂 “鬼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在林海市某大学男生宿舍臭气熏天的公厕里响起,划破沉浸在夜色中的宁静。 随着噼里啪啦水桶砸到地上的声音,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惊恐万分的弹射而出,然后以一往直前的大无畏气势狂奔。 敢于光着屁股飞速奔跑在书香气息浓厚的大学校园里,若非那份藐视礼义廉耻的魄力和勇气,或者在自我的精神世界里已经不屑使用衣物遮羞的坦荡荡之外,那么就只有在被鬼追着的时候。缩水版大卫用奥运飞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下宿舍楼,继续意犹未尽的在整个校园里狂奔。 夜未阑人未静,许多莘莘学子仍然孜孜不倦的躲在校园的林荫深处钻研感情和关于男女生理差异的课题。 一个光着屁股疯跑疯叫的家伙很快打破了隐藏在阴暗中的和谐,也吓坏了许多专心致志搞研究的人。年轻的男生女生,或衣衫不整或惊恐万分的从自己潜伏的地方跑出来,惊讶的望着某男狼狈不堪的奔跑。 对于这个学校的学生,裸奔并不鲜见,但多发生在重大时刻,诸如毕业典礼校庆什么的,平白无故用这种亢奋的方式宣泄,大多是由于失恋失业失心疯的原因。 好在平淡的生活需要调剂,围观者有围观者的乐趣。 身材并不健美的猛男鬼哭狼嚎绕着球场跑了无数圈,精力依然充沛,一点筋疲力尽的状态都没有,已经到了令男生羞臊,女生崇拜的地步。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没有人不深深的折服于那份无论是威尔刚还是药丸都无法提供的体能。 闻讯赶来弹压的老师带着一群生龙活虎的保安跟着超级猛男跑了数圈,直到把自己全累趴在跑道上之后,终于用守株待兔的方式将有严重变态倾向的露体男擒获。 ****************************** 林一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校医那张漂亮的脸蛋,这位据说混过几年卫校的小护士凭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勾搭上校某领导公子之后便堂而皇之的大学校园里救死扶伤,好在她比那些拥有杀人执照的庸医稍稍多一点点自知之明,死的救不活却绝对不会治死人,平常不过是开点感冒药拿张创可贴,至于某些倍受困扰的学生们迫切需要救治的诸如割包*皮无痛人流疱疹湿疣之类的疑难杂症断然不敢包揽过来,寻常无事多半看到她拿着小镜子抹抹嘴唇涂涂指甲油,背着老公跟几个对年轻少妇怀有无比向往的男学生眉来眼去。 “我怎么了?”林一峰愣愣的望着校医漂亮的脸蛋,有一点点失忆,但他知道自己正躺在学校医院为数不多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色被单,本能的直觉是被单下面的自己似乎身无寸缕。 难道?他不敢想也不能想,面前这位美丽的少妇脸上的表情表明她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也没允许自己对她做过什么,何况真的做了什么自己却毫无印象是不是亏大了?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一年见不了一面的班主任。 林一峰将目光从漂亮的脸蛋上挪开,这才发现病床边还有其他人,几个老师和同学,全一脸的沉重。 “我。”他的脑袋仍然短着路,似乎又记得些什么,自己好像绕着球场跑完几圈,这是每天晚上的必修课,没有心仪的妹妹谈心,又没有合适的伴侣探讨身体构造,只能把别人创造生命的精力拿来锻炼身体。然后,一身臭汗的回到宿舍楼的公厕里洗白白,这间臭气熏天的公厕好像忘记安装照明设备,自从进大学住进宿舍里就没见亮过灯,而那没有玻璃的窗户总是吹来阵阵阴风。 然后呢?他总算想起刚刚冲下第一桶冷水之后眼前闪过一道绿光,定睛一看,面前忽的多了一个绿幽幽的人影,如果不是那层诡异的绿光,这个跟自己一样光着屁股的女人身材应该不错。 几乎面对面的对峙,距离没有超过二十公分,对方的摸样看得一清二楚,她披头散发,表情绝对没有匀称的身材那么让人欣慰。 他当然没有花痴到自以为人家对他并不强壮的胴*体感兴趣,何况在屎尿气息浓郁的公厕里强人所难的搞男女活动并不美妙。 “难道是鬼?”这个好歹在文明世界里看过几部恐怖片的家伙神经不算大,只是反应有些慢,在跟那个绿幽幽的女人对眼数分钟后,才莫名其妙的一个激灵,哇哇的大叫了一声“鬼呀”,顺手将手里的脸盆砸了过去,也不管效果如何拔腿就跑,然而那个绿油油的女人一直不紧不慢的漂浮在身后。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那个绿油油的女人?她一直追着我。”他开始解释,不过似乎没人相信他的话,其实连他自己的不相信。 “刘医生,你有什么看法?”班主任没有耐心听这种无稽之谈,转头问校医。 “建议通知家长带这位同学到比较专业的医院做做精神鉴定,这个很难讲,貌似精神分裂早期征兆。”校医根据自己在三年制卫校所学的知识初步诊断该男貌似神经分裂,起初的症状是抑郁焦虑,幻视幻听,将来可能发展到攻击他人或自伤自残。 “精神病?”班主任吃了一惊,不自觉的跟着其他几位一起撤退几步,以便跟病床保持安全距离,防止某人突然癫狂来个暴力袭击,据说在这种状态下遭受的损失不会有人买单,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也不能完全确定,需要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来诊断——我只是建议而已,还有其他因素能造成人出现幻觉,不过他这种情况好像非常严重,一般的幻觉只出现一眨眼功夫,也就是平常说的眼花。”校医说得很委婉,基本上把林某人归纳为癫狂人士。 “嗯。”班主任沉吟片刻,对蜷缩在白被单下面完全傻眼的林一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这位同学从今天开始就放假,到大医院看看,有病早治,没病预防,说不定是学习压力太大,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千万不要有思想负担,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根据权威机构统计大部分都市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精神方面心理方面的疾病,也就是亚健康状态,一切疾病都是纸老虎,我们要有信心和毅力战胜他——这位同学,要相信学校老师和同学是不会抛弃你的,我们将一如既往的陪你共同面对病魔,嗯啊,就这样吧,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说完,班主任手一挥,一干人等迅速撤退,而那位建议把林一峰当做精神病患者处理的校医也趁机打了个美丽的哈欠:“这位同学,你是愿意在这里休息还是回宿舍?已经安排人给你取衣服去了,如果你要回宿舍记得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关上。” 说完,校医伸了个懒腰踢踢踏踏的回去补觉。 “靠,真是倒霉催的,怎么老是让我摊上这种破事。”林一峰欲哭无泪,被人误会为精神病患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身上的那点零碎已经被众人一览无遗,应该还有不少人拿手机拍下自己威猛无比的视频,那些泯灭人性的同学肯定迫不及待的要发到网上供世人观瞻,标题就叫“某校裸奔哥”,点击率应该不低,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将毁于一旦,最重要是自己觊觎过偷偷淌过无数口水的某妹妹对自己的看法将从微观到宏观发生颠覆性的改变,教训是深刻的,影响是深远的,损失是巨大的,剩下的两年大学生活将是黑暗的,可以预见直到毕业都不会有天鹅和小公主,做一只默默无闻的癞蛤蟆,孤独的守望那些天鹅和小公主逐步的人尽可夫,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天啦,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握紧拳头,爆出额头上的青筋,对着天花板悲痛欲绝的哀号,百分百穷摇大妈式的抓狂。整个人算是蔫了,就像遭打的黄瓜秧,花骨朵儿没来得及绽放就痿败了。 好容易等到同学把衣服送来,迫不及待的穿好赶紧蹬上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的凤凰2。6,趁着浓浓的夜色溜出校园,心想放几天假也不失为平息事态的好办法,躲几天再回来,关注度不会那么高,说不定别人都忘记了这茬。 午夜安静的城市,空旷的大街,闭着眼睛都能把凤凰2。6蹬出宝马5。0那样的风驰电掣,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林一峰在城乡结合部的一栋旧楼里面有一套六十平米的房子,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产,然而就是这唯一的栖身之所也将马上不保,前不久有人在斑驳的外墙上用红油漆画了一个圈写了个大大的拆字,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会被锐不可当的推土机夷为平地。 第二章倒霉者单调人生 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因为一直住宿舍很少回来,房间里布满灰尘和老鼠蟑螂横行过的痕迹。也懒得去理会,打开跟拖拉机一样轰隆隆作响的破电脑,林一峰开始发起无谓的呆,其实没什么好想的,把他二十年的人生中的杯具和餐具收集起来足足可以开上一桌满汉全席,归纳成四个字就是霉星高照,特别是前年做了二十年爆发富的老爹在生意破产后一头从自己的公司总部大楼栽下,他更加相信有位骑着扫把的命运之神对他非常眷顾。 一切都他娘的是过眼云烟。 那份他从未染指并为之拼搏奋斗过的家业在失去之后并没有引起他多少难过,相比他那个奸诈强悍,一门心思不择手段使撩阴腿害人来囤积财富,从不名一文到声名显赫,坚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父亲却无法承受冰火两重天的巨大打击,那种极端的体验与休闲中心的小姐们用嘴巴吮吸出来的身体快感决然相反,从失败到成功,再从成功到失败,许多人需要花三辈子体验的东西在一个人短暂的生命中悲喜交加的循环上演,很少有人不会全身心的彻底崩溃。 于是,那个在林一峰心目中既冷酷无情又强悍无比的中年男人在破产之后做了一件令所有仇家对手大快人心的事情,趁着浓浓黑夜城市灯火璀璨的时候,爬上曾经象征自己事业巅峰的“森林”大厦的天台一跃而下。 “森林”大厦是辉煌过一时的林氏集团总部所在地,虽然不是城市最高建筑,却有一种宝剑出鞘的霸气。当时规划建设时,有道行高深的风水师曾经献言,这栋建筑的外形气贯长虹,太过锋利,杀气太重,尽管商场如战场,但是战场讲究的是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锋芒毕露只会招人嫉恨。那个从下流社会一步一步践踏着对手尸骸走进上流社会的男人在阴损辛辣之中却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刚烈,也许是那个过程虽然惊心动魄,但也算有惊无险,便坚持剑走偏锋的哲学,杀气和霸气都是一位功成名就者经常用来震慑别人的工具。 果不其然,风水师的话很快得到验证,林氏集团在搬入新建的总部不久,接二连三的出现投资上的重大失误,金融泡沫在接连错误中迅速的破裂,一夜之间,集团的财富翻着翻的缩水,谣言满天飞,在股市上大笔投资血本无归,而自己的投资者顷刻间纷纷逃离,平时关系不错的银行也见风使舵不肯继续砸钱,资金链就此断裂,拿不到工资的员工们开始罢工,收不到钱的债主们开始围追堵截的逼债。就这样,一个演绎过商界奇迹的新贵只能绝望的从自己亲手缔造的大厦上陨落。 林一峰遐想过父亲一跃而下情景,那个仍然健壮的男人肯定不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身姿,凄怆和悲凉令他再计较细节上的完美也不会刻意矫情的追求完美的赴死姿态,所以他只能像一只笨拙的企鹅挥着无法让自己飞翔的胳膊重重的砸向坚硬的水泥地面,把自己砸得支离破碎,赶来收殓的殡仪馆工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用一块破布把那团全身骨骼都摔成粉碎的尸体兜起来,就像兜起一团鼻涕。 他在离开世界之前似乎没有打算留下多少东西,除了给儿子留下这套发迹前栖身的旧房子和一笔紧巴巴勉强能读完大学的经费之外就是提前帮自己选了个埋骨灰的地方,在遗书里面他要求儿子务必将自己埋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山坡上。 强势威严的父亲一直是林一峰心灵上的阴影,他唯唯诺诺的从来不敢自作主张的去独立思维。那个打儿子出世便抱着恨铁不成钢激愤却又要寄予厚望的男人几乎使用残忍的方式折磨自己的继承人,他希望他在魔鬼地狱般的生存环境中成长为跟自己一样强悍的人物,然后接掌自己的衣钵。五岁那年,林一峰便被父亲用一种近乎心狠手辣的方式抛弃在离家千里之外,一个荒凉的山村一座快要崩塌的破道观里跟一位哑巴般的潦倒老道生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肮脏不堪长满跳蚤虱子的疯癫老道都不是个世外高人。这位整天沉默寡言老道似乎没打算教给一个屁大孩子什么清静无为之类高深的道家哲学,也没有打算让他知道一点关于养生修行或者舞着桃木剑抓鬼或者端着罗盘看风水的旁门左道,若不是看在孩子父亲拿得出一摞厚厚钞票的份上,这位平时靠乡亲们接济偶尔能做场超度亡灵法事改善生活的老道绝对没有兴趣让自己那间耗子横行的破道观变成托儿所。 老道对蒙蔽乡野百姓搞搞装神弄鬼的把戏还算擅长,带孩子只能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念过幼儿师范学习过幼儿心理学,加上终身孤老,没尝过女人做过父亲,性格自然乖张刻薄,心灵阴暗近乎变态狂。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在被自己父亲抛弃在那里之后就等于陷进了可怖的魔窟,不论春夏秋冬,三伏三九,每日天蒙蒙亮便要起床到山后的悬崖瀑布下冲凉,蹲着马步站在那里任由飞泻直下的激流冲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林一峰完全了解了看似软弱无形的水流强大的力量,最开始的时候,他经常被那种连绵不绝的力量拍打到昏厥过去。从五岁到十岁,整整五年时间,林一峰都是被那个无聊的老道逼着做同一件无聊的事情,从开始的一个小时,到最后不吃不喝一整天,他的身体没有显出什么强壮的征兆,依然单薄瘦弱,而且皮肤在经年遭受瀑布冲刷后显出病态般的苍白,却再也没有生过病,好像五年的受虐经历仅仅有这么一点好处。 十岁那年,老道终于在悄无声息的睡梦中翘辫子了,没有给相处五年的林一峰任何像样的遗物和遗嘱,那把做法事用的桃木剑在扔耗子摔断后还是林一峰用麻绳绑好的,木剑上刻着两个丑陋的篆体字,好几年之后林一峰才知道那两个字念做白起,只是不知道算是老道的道号还是名字。 五年没有见面的父亲在林一峰眼中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陌生人,只是凭感觉认为这个气势嚣张赶过来替老道收尸并接自己回城的男人应该是自己的父亲。浪费了五年本该美好的童年时光在悬崖下冲凉的林一峰终于回到了现代文明中,一个更棘手是难题摆在面前,那个从不看书读报的老道从来没有教他认识过一个字。在那个破落的乡村道观里,做为一个文盲并不可怕,也毫无危机感,但是在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里,文盲有着寸步难行的悲哀。好在世上无难事,就怕有钱人。他爆发富一样的父亲对知识的崇拜体现在一掷千金的豪放上,不惜重金一口气请了六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做自己儿子的启蒙家教,希望再花个几年时间打造出一位经世奇才。 结果总是事与愿违,人生最关键前十年中,林一峰有一半时间是在变态狂的虐待下渡过的,难免在心灵深处留下阴影,孤僻和自闭让他对知识接受的速度异常缓慢,那六位自诩聪明绝顶的高材生对这个大脑皮层异常厚实的学生总是难掩失望的摇头,好在那份丰厚的酬劳给了他们继续散播文化火种的信心。 林一峰不聪慧,但绝对不愚笨。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依然艰难的学完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程,然后参加了高考,结果没让望子成龙的父亲满意,也没有让靠着他七年免受失业之苦的六位大学高材生怎么丢人,好歹考上了一个大学,属于那种是个人花点钱都能完成高等教育的三流野鸡大学。林一峰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虽说是个野鸡大学,但是学校还算有个学校的样子,也没有人真的勉强学生去做野鸡,就算要做也要靠自己抉择,老师为人师表,上课喝酒打牌泡女学生,学生豺狼虎豹,骂人打架斗殴嗑药丸,只需混个四年,学校便轻轻松松向社会输送一批足以活跃声色场所的人才,学生则简简单单拿到一个装点门面的文凭去坑蒙拐骗。 还能怎么样呢?他用手摩挲有些僵硬的脸,苦笑,天亮之后校园里肯定会传遍关于他精神崩溃的流言,一个曾经的富家二世祖沦落成穷得叮当响的孤儿再到精神分裂,这样的故事既离奇又符合逻辑。 其实林一峰一直都很低调,若非他独自替父亲料理丧事的照片登上市晚报的夹缝里,可能至今都没有几个同学知道他是林氏集团的太子爷。做为曾经的富二代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富二代的实质,父亲的冷漠和没有欢乐的童年倒也罢了,特别是在那个富豪子弟聚集的三流大学里面总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没少受到侮辱和歧视,在盲目跟风互相攀比的氛围下,那些身家不如自己的同学都是出入豪车,把顶级名牌武装到牙齿,每时每刻都把自己装扮成一只五彩的公鸡炫耀缤纷的羽毛,也只有他,曾经在林海市算得上名号的林氏集团唯一合法继承人总是一副超脱于世外的窝囊模样,整天一身山寨运动校服,蹬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的破单车,这辆单车还是父亲林不凡送给自己十岁的礼物,也是有生以来唯一的礼物。因为这么垃圾的装备让林一峰成为那个以炫耀自己祖宗功绩为荣的学校里潜伏最深的富家公子哥,就算他愿意宣传自己来自林氏集团也没有人相信,所以他在大一的时候就荣膺学生们评选的极品邋遢男榜首。面对同学们的鄙视奚落嘲弄甚至是羞辱,林一峰表面上装作不以为然,内心里只能用“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之类的狗屁话来yy,以安抚自己抑郁的心情。 第三章老三 既然放了大假,林一峰决定好好休息,对于是不是真的去医院鉴定一下神经是否正常完全没当回事,不管别人怎么认为,他依然坚持那个绿油油的女人是存在的,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绝非幻觉那么简单。他看过一些关于灵异方面的书,有专家认为鬼魂是真实存在的,它们通过脑电波跟人交流,只要脑电波的强度跟频率接近就能看到,传说中的通灵也就是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通过脑电波探知附近的鬼魂。 “如果真的有这种超能力倒也不错,兴许还能靠它糊口,就像那个教自己冲了五年凉的臭道士拿把破木剑装装神弄弄鬼,听说这个行当目前很吃香,很多做了亏心事的人以此来寻求安慰。” 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姑娘,想着不着调的事情。 又虚度了一天。林一峰同志目光散漫的望着远去的姑娘,望着夕照的阳光,惆怅的感慨。 正准备收拾心情回家,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老三。 老三读完高中去当兵,去的时候慷慨激昂,满腔都是抱负,结果去了就被人打发到连队养猪,也不知道猪养的咋样,反正这人养得跟猪有得一拼,混了两年退伍,找了一份跟当兵差不多的职业,脱下军装换上伪军制服,拿着一根橡胶棍给人站岗放哨,好歹也有一点抱着钢枪保卫祖国的味道。 林一峰跟老三是去年底认识的,当时林一峰在一家餐厅里面兼职,而老三则在那里做保安,两个人颇为投缘几次在大排档推杯换盏便成了要好的兄弟,目前老三已经移师到开发区,混得不错,刚刚升职做领班,管着五六号人的小队伍。 “十万火急,天大的好事。”老三在电话里面装神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林一峰对老三从来没有什么客气的,况且现在心情特郁闷。 “绝对是好事,天上掉下个财神爷。”老三故弄玄虚:“快来,我在重庆大饭店等你。” “财神爷?”林一峰眼前一亮,他现在对于跟钱有关的事情都很敏感。 蹬着自己的破单车赶往开发区,那里正在大面积搞建设,有一些楼盘已经竣工,还有一些刚刚起毛坯,老三就是在其中某个新建楼盘站岗放哨。 重庆大饭店顾名思义重庆人开的酒店,招牌菜就是妇孺皆知的酸菜鱼,乍一看名字气派,其实不过是一个石棉瓦搭建的违章建筑,中国人的浮夸往往都是出于战略上的考量,也就是喜欢玩点虚虚实实,当年曹操一万来人敢号称十万,袁绍十万敢号称七十万,吹牛从来就没有上过税,何况是小小的路边摊玩玩后现代的行为艺术。名不副实的重庆大饭店隐藏在一大片简易板房中间,来此消费的都是附近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大海碗装菜,大海碗装饭,大海碗装酒,气势上直接秒杀那些把精致追求到极致的星级大饭店,总算对得起硬纸皮招牌中间的那个“大”字。 林一峰曾经在两个月前来此赴宴,当时在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破烂地方差点找瞎了眼睛都没找到这间重庆大饭店,后来还是在老三的亲自指导下才嗅着一排移动厕所的味道看到了旮旯缝里的小窝棚,那个臭气熏天和那个菜香扑鼻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开发区的建设搞得红红火火,重庆大饭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招牌还没有变,溅满泥浆的硬纸皮上有老板用大头笔展示的抽象派书法,“重庆大饭店”五个大字中间有两个错别字仍然没做修改,好在没人错认成大茅房,扭扭曲曲像几条黑乎乎的蚯蚓爬在上面。 这个时候的人不多,在工地上赶工的工人们总是等到加班结束再来吃饭。 老三已经点好了菜等着,一碟过气花生米,一盆酸菜鱼,厚厚的地沟油上漂着一层花椒辣椒,半只鲩鱼脑壳从汤里面冒出来翻着白眼,还有一盘黑乎乎的毛血旺和家常豆腐。 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了食欲。 还是鼓起勇气凑到油腻腻能照出人影的桌边坐下。 “你他娘的怎么才来?天赐良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老三自称过去也是斯文人,当过兵之后才沾满了匪气,出口就要成脏,不然就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好事?”林一峰已经习以为常,知道他骂人并不针对第三方,只不过习惯了把自己嘴巴当粪坑。 “可是天大的好事,就看你他娘的想不想干,我他娘的可是好事没有忘记兄弟。”老三警惕的扫视了左右,看隔墙是否有耳,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五万块钱的大买卖。” “五万块?”林一峰打了个激灵,反复的观瞻老三的猪头脸,小脑浆搅得飞快,他知道老三守在开发区,经常没事做做家贼,跟里面干活的工人串通一气,割点电缆剥点铜芯线,也不过是小偷小摸小打小闹每趟提心吊胆弄个百八十,一个月弄个千八百的额外收入,现在突然将作案的层次上升到数万级别,这份胆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对,五万块。”老三的胖猪头脸上堆满了贱笑,伸出胖乎乎的爪子在林一峰的面前晃了晃。 “要是被逮住了判得可不轻啊。”林一峰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说,冒着把牢底坐穿的危险去弄区区五万块钱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 “靠,你他娘的以为我他娘的猪脑啊,咱好歹也做过革命军人,怎么都有点小法不断,大*法不犯的素质。”老三颇为不满的用牙嗑开一瓶啤酒,递给杨伟:“放心吧,兄弟我也是脑力劳动者,要玩就玩高智商。” “那你说说看。”林一峰不想跟老三胡扯,送了口啤酒抹了抹满嘴的泡沫。 “其实很简单,只要在一个房间里过上三晚上——不是我现在看的那个小区,我那个小区还在收尾呢,离我那个小区特近,原先是一座山,现在轰平了,刚竣工不久,没住多少人。”老三得意的把脸笑得扭曲变形:“就三个晚上,没别的要求。” “睡三个晚上?该不是老娘们吧?”林一峰觉得奇怪,同时快速的盘算自己保守了二十一年的清白之身除了被左右手享用过尚未被任何异性染指,这五万块的代价是否值得,而且就算真的要睡,自己这身板禁不禁得起那如狼似虎的折腾。 “屁老娘们,你做美梦吧。”老三鄙夷道:“那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新房子,装修都只完成了一半,业主在外面搞女人不小心把命搞没了,举家悲伤,一直没人来理这间没装修的房子。” “不明白,就这样能赚五万块?你该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吧?”林一峰嘿嘿的笑了笑,他一直都觉得老三不靠谱,有事没事瞎吹嘘,从来没个正行。 “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到时候别后悔。”老三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亮出装在里面的厚厚一摞钱,说道:“这是一万块定金,睡三个晚上之后再收四万,我已经签了协议,只要你参与,咱们就二一添作五对半分。” “有这样的好事?”看到了真金白银,林一峰不得不信,但是事情太过蹊跷。 “听说那个房间里闹鬼。”老三美滋滋的喝了口酒:“而且闹得很凶,开发商想了很多办法都摆不平,便发出了五万块的悬赏,只要有人能在那间房里面过上三个晚上。” “还有这种事?恐怕是有人搞鬼吧。”林一峰沉吟片刻,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你想这些开发商平时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坏事干尽,保不齐有人使撩阴腿报复——要知道楼刚盖好就闹鬼,影响的可就是市场的信心,听说好多有购房意向的人都退出了,就算白给人也没几个够胆来啊,谁肯花钱住在特邪乎的楼里。”老三摇头晃脑分析得头头是道:“正所谓钱多人傻,咱们要把握机遇不是?” “难道做房地产开发的大老板脑袋比不上你这养猪的脑袋?咱们都看出有人搞鬼,他怎么会充当冤大头?”林一峰随手丢了一颗卖相好点的花生米在嘴里,别的菜始终不敢动。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听说这闹鬼的事传了很久,目击者不下十人,有刚刚搬进来的住户,还有晚上守夜的保安,全吓得半死。人家大老板报过几次警了,警方自然不理这种无稽之谈,再说没有人的生命财产遭受损失也就爱理不理,可是这鬼继续闹,那几家刚刚搬来的业主全都到别处寄宿,反正不平息这事绝不肯回来——你知道这人越有钱就越信邪,多多少少干了点亏心事,不踏实啊。前几天,人家大老板专门从五台山那边请了几个大和尚来念经,折腾了大半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林一峰顺着他的话问道。 “那几个大和尚当晚被吓得差点中风,呵呵,那鬼凶吧,连佛祖都不灵光。”老三边说着,嘴上也不闲着,吧唧吧唧啃着鱼头,流了一嘴的地沟油。 “他们究竟看到什么了?就算是闹鬼也该看到点什么?”林一峰吐了一个烟圈,老三的吃相让他觉得自己完全饱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吃。 “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听到些奇怪的声音而已。” “声音有什么可怕的?新建的房子都会有些怪声音,框架结构的热*胀冷缩,木制品的受潮,或者是埋设的管道回音,非常正常,我家那条排水管经常哐当哐当的巨响,也有可能是小强和老鼠。” “要是这些声音就不可怕了,是人的声音,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经常在半夜听到人走来走去,甚至有人在嘟嘟囔囔说话。”老三大口灌啤酒,鼓起腮帮子说道:“这种事情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咱们都算无神论者,所以百无禁忌。今天一听说悬赏的事,我马上赶去把榜揭下来了,就怕被人抢了先。” “真有这好事怎么就轮到你呢?你家的祖坟好像没冒过青烟吧?”林一峰仍然将信将疑,他不是不想赚点钱,只是不想没吃到羊肉惹上一身骚。 “是这个样子滴——”老三突然羞涩起来:“我刚刚处了一个对象,在那个小区的物业上班,她跟我讲起这事,说开发商大老板亲自发出悬赏令,当然是秘密悬赏令,毕竟这种事公开了不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再一公开岂不是自讨苦吃——那个大老板是要他们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管是真鬼假鬼,首先要人在那个房间里睡三晚,这样就可以确定是不是真有什么怪事发生,当然最好是能查出原因,三晚之后安然无恙就会让谣言不攻自破。” “你还处了一个对象?女的?活的?”林一峰愣了愣,他倒是真的觉得意外。 “当然是女的,活蹦乱跳的女的。”老三义正词严:“这可是我的初恋,不准污蔑。” 第四章闹鬼 老三的初恋属于小而不巧型,个子不高,体型跟老三挺般配。 女孩的名字叫阿莲,按照老三的描述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好名字,在给林一峰介绍完毕后,老三还恬不知耻的摇晃着猪头哼唱了那首曾经脍炙人口的古老歌谣大献殷勤,大有加快进度把初恋变成热恋的意图。 林一峰在心里鄙视,同时为老三感到欣慰,能有女性垂青也算他的造化。 阿莲工作的小区距老三站岗的楼盘不远,两个人经常偶遇,老三总是厚着脸皮跟人家搭讪,一起吃过几顿饭,发现非常投缘,都有着面对堆积过剩脂肪的共同烦恼,也为经常被人拿来跟某种家畜比较取乐的痛苦,一来二往,惺惺相惜,以互相成就对方人生中第一次恋爱的伟大目标达成初步共识,同时庄严的向那些带有歧视眼光的人宣告肥胖的人也有享受爱的权利,爱这个东西不但要说还要做,要做就做给全世界看。 跟随着阿莲强健的身躯稳健的步伐,进入小区。小区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听潮苑”,其实这个位置距大海十万八千里,气势磅礴的海潮声恐怕无缘欣赏,能听到的也不过是男女愉悦时的高潮声,不过这些开发商向来没有太多想象力,开发楼盘取个名字总是附庸风雅的名不副实。 “听潮苑”小区里面十几栋同一款式的高楼林立其中,目前有少量的住户,还有一些在装修,而大部分则空置待售,如果真有闹鬼的传闻,恐怕真的会影响销售。 闹鬼的只是其中的五号楼,原本搬进来几家住户,因为闹鬼都不敢再住,也就是这些住户强烈要求处理闹鬼的事情,甚至投诉到消协和法院,好在人家不受理,毕竟人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哪有闲心理会这鬼的事情。不过开发商还是非常重视这件事,这些大老板都比较信这种邪乎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没事都要烧香拜佛搞搞迷信活动。 最先发现怪事的是住在八楼的母女俩,就在她们搬进来的头天晚上十二点一过,楼上便传来咯咯哒哒的响声,好像有人拿什么东西刮着楼板,这声音不大却在深夜里异常清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这对母女都有点神经衰弱,对这种声音非常敏感,刚刚睡下被吵醒就再难入睡。第一个晚上,她们忍了,可是架不住夜夜如此,那声音非常守时,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出现,持续的时间少则半个小时,多则几个小时。 终于有天半夜当那声音响起之后,母女两人一起到楼上去质问,结果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理会,于是她们向物业投诉,可是物业告诉她们那间房根本没有住人,买房的业主正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出了场事故,据说洗桑拿的时候不幸中了马上风,也就是不幸罹难于某失足妇女的肚皮之上,正所谓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其家属悲愤交集,一直没心情来管理新居。母女二人根本不相信物业的说法,坚持认为房间里有人,因为出了听到咔哒咔哒刮地板的声音外,她们还清楚的听到有东西在楼上走动。 “也许是老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空房子很容易出现这些小动物。”物业只能这么解释,但是不可信,毕竟那间房在九楼,没人住就意味着没有食物,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很难存活。为了平息事态,物业只好派人撬掉业主已经换好的锁,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然后呢?”林一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胖乎乎的阿莲在描述的时候却是言简意赅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然后那些怪声依然会在午夜准时出现,母女俩经常在半夜打电话投诉,为了揭开怪声的真相,物业安保处派了几个保安专门到她们家里守到十二点多,果然很清楚的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然后几个保安就冲上了九楼,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阿莲突然压低声音,神色中显出几分恐惧。 “不过怎么了?”林一峰看了看旁边的老三,心想不会真的发生什么玄乎的事情,就像自己看到那绿油油的女人一样。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却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古怪的东西在移动,后来这事就扩散开了,本来这栋楼只住了三四户人家,在听说闹鬼的事后全神经紧绷,除了母女二人之外,其他人也开始感觉到这栋楼的异常,有人在半夜听到外面楼道里奇怪的脚步声,甚至有人还听到没有住人的房间里有歌声传出。”阿莲抿抿嘴,非常关切的望着老三:“你们俩还是要小心些,这栋楼晚上已经没人敢住了。” “会不会是有人搞鬼?这些开发商难免得罪过谁,钉子户或者商业对手,有人故意整他也说不定?”林一峰打量着面前的高楼,表达自己的看法。 “应该不会,我们这里全封闭管理,除了值班的保安还有完整的监控系统,每栋楼的通道和楼梯间都安装有红外摄像头,要是有人搞鬼早就发现了。”阿莲说道,带着两个人到了物管办公室,她很细心的帮忙准备了睡袋和一大包消磨时间的零食,老三则在小区外面的小超市买了老白干盐花生麻辣鱼卤肘子之类的下酒菜。 天色已晚,阿莲似乎不敢在这古怪之地久待,交代了几句匆匆告别离开。 两个人抱着一堆东西直奔上楼,虽然是一座空楼,电梯却没有停掉,免受了徒手爬到九楼之苦。 直奔903,门锁被撬掉了一直没有更换,虚掩着,推门进去,房间很大,三房两厅的格局,里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油漆涂料桶和装修用的木梯之类的工具和材料,墙体没有粉刷,地板砖也只铺了三分之二,满是报纸木屑和灰尘。 好在灯都装好了,老三一进门就到处乱窜,把所有房间的灯打开,亮堂堂的感觉好了很多,毕竟偌大的一栋楼里没有别的人,想想还是慎得慌。 林一峰找了一把扫把在客厅中间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把两只睡袋铺好,准备躺在上面吃点东西,方才在重庆大饭店只喝了点啤酒,现在感到很饿,刚刚嚼了半根麻辣鱼,就听到老三在房间里头一惊一乍的怪叫,心想这里的鬼不会这么猛吧,一来就把老三的胖屁股给爆掉了? 赶着去看出来什么状况,只见老三蹲在浴缸前鼓捣着什么。 “你有没有看出异常?恐怕真有古怪。”老三回头得意的说。 “没觉得特别。”林一峰端详着那只超大号的豪华双人冲浪浴缸,心想恐怕老三跟阿莲两个人在里头戏水都足够了。 “难道你没有发现整个房间里就这个浴缸很奇怪吗?别的洁具都没有,就一个浴缸太突兀了。”老三说着,从浴缸下部抠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理石板,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口。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说不定订购的洁具中浴缸最先到货便先按上了,这么大个东西肯定要先弄进来,要是把别的全弄好了恐怕搬进来都困难,也许是人家两口子买了新房迫不及待的共同沐浴以示庆祝。”林一峰颇不以为然。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弄个洞?看起来里面挺宽,搞不好古怪的东西就藏在这里。”老三点燃打火机在洞里边晃了晃,没看到什么。 “你这叫做少见多怪,这个洞叫做检修口,目的是为了方便对浴缸复杂的供水排水系统进行维修,没看到里面一堆管道电路么?” “真没想到你他娘的懂得不少,公子哥做不成去做修理工还是不错的。”老三把那块检修口的盖子重新盖好:“在这鬼地方睡三个晚上其实挺无聊的,不过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上面咱们就坚持坚持,喝点老白干,然后呼呼一睡就算交差了。” 第五章凶猛 当过兵的人都有点好酒量,光看老三的体型就知道是把吃喝的好手,只要求量大而不讲究精细,不然也不会在部队养两年猪养出这副身板。 两个人打着盘腿坐在睡袋上面摆开阵势,一人一瓶老白干,边吃边聊。 几大口火辣辣的酒灌下之后,烧的脑门上起了一层毛毛汗。 林一峰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也就是关于money的问题,虽说老三已经拿到一万块定金,但是这事未免太过离奇,睡三个晚上就能拿五万块,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些?人家小姐靠睡觉挣钱好歹要玩命的在床上折腾,万一人家到时候赖账怎么办,岂不是白睡了? 如果是几年前他还是林家公子也不会在意钱的事情,毕竟现在落魄了,每天都要精打细算,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打零工紧巴巴的生活让他明白钱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这么一想,他觉得还是趁没喝醉问清楚毕竟稳妥。 “放心吧,你他娘的还不相信兄弟我不会打没把握的帐,再说还有阿莲在,他娘的物业不敢耍花招。”老三已经灌下半瓶老白干,涨红着脸打着酒嗝,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林一峰接过一看还真是一张协议书,白纸黑字清楚的写着某某物业公司与刘小敏同志签订短期合作协议(刘小敏就是老三的大号,正是有点娘娘腔,老三基本上不提),因为近期有别有用心人士散布关于本小区的不好言论,造成很恶劣的社会影响,为了破除迷信打破闹鬼的谣言,刘小敏同志自愿在本小区5号楼903室渡过三个夜晚以恢复本小区之名誉,同时稳定业主们的不安情绪,本公司将在本协议执行完毕时酬谢现金五万元整——注:首付定金一万,余款事后结清,绝不拖欠打白条。 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心想这个有钱人就会折腾,很快又想到昨晚被那个绿油油的女人整得崩溃裸奔的糗事,搞不准这里真有什么相似的怪东西也说不定,如果真有,自己也要弄清楚那个究竟是什么玩意,不然以后再碰到再崩溃,这辈子都不想过安生日子。打定主意,他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老三可能真有那种东西存在,免得把这个伪无神论者吓出个好歹来。 继续东拉西扯,老三酒喝得快醉得也快,林一峰酒还只喝了小半瓶,他已经见底,嘟嘟囔囔的去周公那里跟他的阿莲幽会,很快鼾声大作。 林一峰看了下时间,不到十点钟,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会出现那些怪声音,一个人喝酒颇觉无味,何况是这种低劣的高度白酒,从进入口腔到食道再到肠胃都不会给人带来愉悦的感受,最多只有点纯爷们似的火辣辣。 虽说喝得少一点,酒劲还是有,毕竟有六十二度,直接扔根火柴就能烧起来,一个人胡思乱想,想自己坎坷的人生,不幸的家世,同时悲观的展望了一下充满艰辛的未来,感慨了一番便迷迷糊糊的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便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老三的鼾声依然如雷,呼哧呼哧很有节奏,警觉的凝神倾听,那个声音果真从安装浴缸的浴室里传来,起初是咔哒咔哒,然后变成单调的咯咯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刮玻璃,不大却非常刺耳,尤其在这种寂静无声的空旷大楼里,同老三颇有人味的鼾声一比格外的不协调。 林一峰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一脚踢醒老三。 老三正在做什么不道德的梦,突然被惊醒一个激灵爬起来,抹了把口水就要骂街,林一峰连忙“嘘”了声要他安静。 老三从来就不屑做文静的人,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靠”了声抓起身边的空酒瓶就往里面冲,嘴里骂道:“管你真鬼假鬼,碰到我老三就让你不人不鬼。” 林一峰也“靠”了声,这老三真他娘是条汉子,要是一般人还不吓得汗毛竖起,搞不好内裤都湿了,跟老子昨晚的表现一比真他娘不是一个等量级。 正钦佩着,只见勇猛无比的老三冲进浴室不过几秒中的功夫就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结结巴巴的说:“他娘的真的有鬼,就在那个浴缸下面,我看到它把那个检修口的盖子推开了,好像要爬出来。” “你看清楚了?什么样的鬼?”林一峰皱了皱眉头,心想不会又是什么绿油油的东西吧。 “我他娘的那里看得到鬼,我只看到那个检修口盖子在动,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老三终于露出了懦夫本色,身体抖得像个跳桑巴舞的演员:“真的很邪门,那个盖子里面有磁铁吸住的,我刚才都用了很大劲才扣下来,看来这里闹鬼是真的,不然人家咋会花五万块白白请咱们来睡觉——我看咱们还是趁早溜吧,五万块不够咱们买块墓地,就算两个人挤一挤也不够,最关键是我的阿莲肯定守不住活寡,他娘的一定给我戴绿帽子。”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多废话。”林一峰不满的瞪了一眼,暗想老三该不是看花眼了吧,说不定是刚才没有把那个盖子盖好自己弹开了,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根据自己的经验那种东西应该发出绿油油的光,难道它们也追求时尚,流行染个色变个光什么的,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亲眼见见就放弃到手的钞票未免可惜,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乎?最主要的是不能让昨晚的糗事重演,人活着都不可怕,死了变成鬼有什么可怕的。 这样想过,他决定去确定一下,走夜路吹口哨,其实更多是自己吓自己,要是真他娘的有鬼,逮住一个还不轰动世界,放到索斯比砸上几锤子肯定财源滚滚。 也许是刚才被老三惊扰了一下,浴室里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听到老三牙齿磕碰出的咯咯声。 真是只配去养猪的废材,要是上战场拼刺刀还不吓得尿裤子。鄙视了老三一眼,林一峰径直朝浴室走去,这时停了几分钟的怪声又响起了,非常的清楚,确实从那个浴缸下传出的。 老三紧紧的握着酒瓶跟在后面,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走到浴缸边,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发出声音的东西显然感觉到有人在附近。林一峰对老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蹲下来注视在打开的检修口,屏住呼吸以便不再惊扰躲在里面的东西。 气氛有些紧张,时间过得很缓慢,差不多守了五六分钟,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离得很近,分明能听到伴随着咔哒咔哒里有类似扑哧扑哧的喘气声,真像有人费力的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很快就见到一个绿油油的光包裹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伸出来。 真的来了。林一峰头皮猛地发炸,这道绿光他还是非常熟悉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那黑乎乎的东西,没看清是什么,只是感觉硬邦邦皱巴巴的,好像一截枯树枝。 他突然的动作把旁边面如土色的老三吓得尖叫了声:“你他娘的搞什么鬼?” “快来帮忙,把这鬼东西扯出来,别让它跑了。”林一峰说道,那东西被他抓住后猝然惊恐的往回缩,劲道很大,他不得不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脚蹬在浴缸上拼命的拽住。 “你究竟抓住什么东西,我他娘的完全看不见。”老三惊恐扔掉手里的酒瓶蹦出三丈远,他已经确认这里真的闹鬼,而林一峰莫名其妙的动作更像中邪。 “你他娘的别唧唧歪歪,老子快拉不住了。”林一峰气急败坏的骂道。 “我他妈的不跟你玩了,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在这么邪乎的地方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老三结结巴巴的说道,一甩手溜得没影了。 第六章干尸 我丢你老三个冚家富贵!林一峰又急又气,里面的东西在手里挣扎得很厉害,抽空定神一看,吓得“哇”了声,原来手里抓着的是一截干枯的人手,皱巴巴的是风干的皮肤。 靠,这不是比昨晚那个更凶猛! 曾经把恐怖片拿来消磨时间的林某人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怖和恶心,差点魂飞魄散,若不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恐怕会立马嘎嘣昏厥过去。 他想放开那只鬼手却怎么也放不开,对方也在用力往回缩,不自觉的把五根细长的手指头紧紧的反扣在他的手腕上,也就是说他们在手臂上打了两个结,一个想放开,另一个却死死抓着。 没想到成了骑虎难下之势,林一峰欲逃无路,欲哭无泪,甩了几下甩不开,干脆用力拖,就是拖不出来,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里面的东西似乎也累坏了,双方都停下来歇气。 冲外面叫了几声老三,没有回应,这家伙一定吓得逃之夭夭了。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目前只能一鼓作气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管不了太多,至少里面的家伙也跟自己一样害怕,不然就不会拼命的往里面缩,都说人畏鬼三分,鬼惧人七分,不然它也不会在浴缸下面躲躲藏藏,有道是猛鬼怕恶人,要是都像恐怖片里那么生猛,这个世界岂不乱套,看来今天只能壮着胆子做一次恶人了。 暗自吸了口气,稳定心神,想找个什么东西做为防身武器,看了一圈只见到老三丢下的酒瓶滚在墙角,离得太远根本拿不到,只好用空着的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钥匙,上面有把小刀,用处不大但总比赤手空拳的好,要是当初跟那个臭道士学点画符念咒的本事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拿出钥匙,刚打开小刀,里面的东西又开始挣扎,来不及多想,一边用力拽住,一边用力的切割那干巴巴的手臂,一道道皮肉绽开,与此同时,浴缸下面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声。 原来它真的怕刀割。见办法奏效,林一峰不禁大喜,也不管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多么瘆人,咬着牙继续去切割,直到那干巴巴的手臂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里面的东西显然也被这变态的暴虐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苦苦挣脱不开,便改变策略要从里头钻出来。林一峰割得不亦乐乎,仍然牢牢的拉着那只鬼手咬紧牙关不放松,根本没有防备对方突然来这招,只感到对方的力道猛地松懈,一个不留神向后仰头倒下,随之那个东西被扯出了大半截趴在自己身上。 醒过神来看到自己的胸脯上有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外面照例包裹着一层绿汪汪的光。那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颗风干的头颅,上面还挂着稀稀拉拉的头发,深深陷下的眼眶里还有两颗白生生的眼珠子。他见过人的骨骼标本,却是第一见到干尸,何况是一具活蹦乱跳的干尸,虽说已经对可怕的程度有所预备,却无法忍受被这么个东西压在身下,就算真的被鬼压,也得是传说中妖艳妩媚的漂漂女鬼,这家伙已经丑到人类忍受的极限。 四目相对,对峙了十多秒,只见那干尸举起了爪子,林一峰激灵一下,有点尿急的感觉,同时脖子上蔓延起一圈阴森森的凉意,哪里想得到用小刀去捅,直接一个兔子蹬鹰,只听“哎呀”一声,那个瘦的没有多少斤两的干尸直接被踹得翻到在浴缸里面。 那干巴巴的干尸就没有这么灵活了,在浴缸里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林一峰哪里敢等它爬起来,一个懒驴打滚翻身爬起慌忙的向外逃去。 客厅里没人,房门洞开,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管不了那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跑向电梯。 真是没天理,电梯竟然停了,狂按钮一点反应都没有,而那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近,抽空回头瞄了一眼,果然那干尸正用一种夸张的机械步伐走过来,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不用欣赏那怪异的行动姿势,光听那骨骼摩擦的咔哒声就毛骨悚然。 “看来今天真要栽在这腊排骨手里了。”他哀叹了声,扭头向过道的另一端奔去,根据安全指示牌,那边应该有个走火楼梯。 冲过去,一拉门,赫然看到有个庞然大物堵在里面。 猛地被吓了一跳,刚看清这个庞然大物竟然是抛下自己逃跑的老三,正要开口招呼,却见老三手一扬,一股带着热气的液体当头泼来,腥腥臭臭,不知道什么东西,嘴巴里也是咸咸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搞什么?”林一峰气急的大喝了声。 “你没有中邪?”老三警觉的盯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消防斧头。 “中个屁邪,邪在后面呢。”林一峰赶紧回头看那干尸正往这边走来,连忙说道:“快让我进去,不然来不及了。” 老三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把手里的斧头一横:“你别想骗老子,后面什么都没有,快说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附在我兄弟的身上想干什么?” “老三,我警告你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林一峰哪里有空跟他瞎扯,先保住小命要紧,要是被那腊排骨抓住肯定比老三劈上一斧头都惨,一咬牙狠狠的提脚朝老三肥胖的大肚子踹了过去。 人在情急之下力量会超常爆发,这一脚踹得狠,只听老三“嗷”的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朝后倒下,骨碌骨碌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林一峰暂时没空去管老三的死活,跳进走火梯里连忙把门死死的反锁住。 再看台阶下面的老三,挣扎了几下爬了起来,额头磕破了,满脸鲜血,样子非常可怖。 那把消防斧头已经被摔掉了,为了防止老三神志不清跟自己胡搅蛮缠,林一峰抢先一步抓起斧头指着老三说道:“我不是有意要踢你的,我也没有中邪,你千万别乱来。” 老三显然被摔糊涂了,惝恍的看了林一峰半响,才气呼呼的一抹脸上的血说道:“那么你他娘的说我的大号叫什么?说得出来我就信你。” “你叫刘小敏,最喜欢穿红色内裤,最爱看爱情动作片,是不是?”林一峰说道。 “看来你真的没有中邪,但是你他娘的刚才搞那些花样干什么?”老三点点头,知道他叫刘小敏这个变态名字的人不多。 “我解释不清楚——你真的看不到那个东西?”林一峰问道。 “什么东西?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老三说着,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幸好肉肥膘厚,这一摔倒没什么大碍。 “浴缸下面那个东西——真不明白他怎么躲在那里?”林一峰想了想问道:“你刚才泼的是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听说童子尿能驱邪,我就想办法弄了点。”老三用手捂住额头上的创口,脸上却坏坏的笑着说。 “童子尿?你他娘的敢用尿泼我。”林一峰别提多恶心,老三这泡尿真是分量十足,差不多给自己洗了个淋浴。 第七章鬼打墙 正在这时,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已经来到门边,骤然停止。 “嘘。”林一峰示意老三噤声,自己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聆听,良久没有动静,但是他不敢冒险开门去查看。 “怎么办?”老三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林一峰摇摇头,说:“看来咱们没命挣这笔钱,就算挣到了也没命花,五万块钱连墓地都买不到。” 老三瞪大眼睛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甘心,钱对他的诱惑要超过对鬼的恐惧。 “咱们要镇静些,纵然真有你看到的怪东西,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害过人?他在这里也不是一两天了,当时肯定有人跟他近距离接触,就像我一样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却看不到他。”老三分析到,又说:“也就是说他有他的行为准则,除非被人恶意干扰,就像那些护崽的老母鸡,你不去威胁它就不会攻击你。” 老三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林一峰想了下表示赞同,就凭刚才在浴缸边的拔河赛可以看出那个腊排骨似乎也忌讳人,搞不好它也跟自己一样怕得要死。 “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发财机会。”老三兴奋起来:“只要你确定能看到那个东西,知道他藏在浴缸下面,我们就可以坐地起价,找万恶的开发商多刨点银子,不要求少奋斗一辈子,至少少奋斗十年八年。” “你打算怎么做?”林一峰犹豫不决,老三的想法未尝不可行,但是一想到可能正躲在门外排骨兄不由凛凛打了个冷噤。 “其实很好办,你想啊他晚上凶猛,但是白天就没辙,咱们现在不跟他硬碰硬,直接下楼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待一宿,那里有值夜的保安,人多人气就旺,这个鬼应该不敢靠近,等到天一亮就找物业谈判,谈得合适咱们就拆掉浴缸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将他大卸八块。”老三得意的眯起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大把钞票唾手可得。 “要是谈不来呢?”林一峰觉得不太靠谱,虽然对方愿意拿五万块钱找人进行安全性的活体测试,却未必肯买坐地起价的帐,能搞房地产做开发商的人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几句话唬住,其实人家钱多但绝对不傻。 “要是谈不拢就干脆一甩手,这五万块咱们也不要了,任由那东西闹腾,憋不住他们还来找咱们,这个是不是欲擒故纵?”老三嘿嘿一笑,拍拍林一峰的肩膀说:“多要些钱也好给你治病。” “我有什么病?你才有病。”林一峰不解。 “听说人能看到鬼不是什么好事,你这眼睛邪门,得找个地方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老三说。 “想不到你还有这幅好心肠。”林一峰心头一热,他没想到老三还这么细心的关心自己。 “咱们是兄弟嘛,再说这事要是能成你功不可没,不管能拿到多少钱,我都只要三成,七成全归你。”老三非常慷慨的表态。 “等拿到钱再说吧。”林一峰想了下说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那东西没有动静,说不定它正在找其它通道过来堵咱们,这么大一栋楼恐怕不止一个走火梯,根据早先的描述,它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栋楼,我们越快离开越好。” “要是真的堵上了就狠狠拿斧头劈它,我就不信它有铜头铁臂。”老三仿佛忘了自己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的糗样,随手拉开楼梯间墙上挂着的消防箱,从里面揪出一只灭火器,不无遗憾的说道:“灭火器就是没有斧头顺手,他娘的明知道闹鬼也不多摆几把斧头供人防身用。”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下走,老三体胖最怕走楼梯,很快便累得气喘吁吁。 这楼梯似乎没有尽头,照说从九楼往下也用不了多久,可是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了,按照两个人的速度半个小时再慢都能走出几公里路了,可是这区区不过二三十米的高度却始终走不到头。 老三已经累得不行了,满头大汗,抱着灭火器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骂道:“他娘的这楼梯究竟有多长啊。” 林一峰早就觉出不对头,但是这楼梯间里竟然没有标志楼层号码,同样的台阶同样的不锈钢栏杆,加上同样的壁灯,根本看不出差别,也看不出究竟在第几层。 “难道是鬼打墙?”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关于鬼打墙的传说听过一些,也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为鬼迷眼,就是人会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失去方向感,盲目的在一个地方打转。 “鬼打墙?靠,这么邪门。”老三蹭的站了起来,四下看看,说:“那么鬼在哪里呢?你不是能看到鬼的吗?它要迷也只会迷看不到它的人。” “我估计它就在附近,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就在门外边——我怀疑我们现在还在九楼,根本就没有往下走过。” “不可能,我他娘的累得满脑袋汗怎么还会在九楼?”老三叫道:“要想知道是不是九楼,我们把门打开看一下不就行了。” “等一等。”林一峰赶紧制止老三的鲁莽行为,仔细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外面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恐怖的东西潜伏在那里。 “你听到什么了?”老三问道。 林一峰摇摇头,说:“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咱们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只要天一亮再厉害的鬼打墙都会自动消失。” “绝对不行,如果真是鬼打墙倒好办,万一不是呢?恰好我看过一本讲鬼怪的小说,根据里面的描述,人的世界跟鬼的世界其实是两个平行空间,但不是绝对的平行,偶尔会在中间发生时空重叠,他娘的我不懂什么叫时空重叠,但是能够看明白当这种重叠发生的时候,人和鬼都有可能进入对方的世界——这栋楼这么邪门,刚刚建起就闹鬼,保不齐正好建在时空重叠的地方,你想啊那东西怎么偏偏从浴缸下面爬出来,搞不好那里就是一个暗门。” “要不这样,我们在这门上做个标记,然后再往下走,要是走下去看不到这个标记就说明不是鬼打墙,反正豁出去了,就算门外边真的是十八层地狱也要去闯一闯,反之就安安心心的等天亮。”林一峰冷静的想了想,毕竟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理由否定老三的话,万一非常不幸闯入鬼的世界可就麻烦了,世界上倒不是没有发生过离奇失踪的事情,其中就有老三这种说法,属于超越时空的范畴,另一个时空里究竟有什么没有一个活人能说明白。 第八章中邪 说着,林一峰用斧头在墙壁上划了个大大的十字。 老三瞪着眼睛反复的瞅着那个十字,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你能确定咱们中国的鬼也怕耶稣大大?” “少废话,这只是个标记。”林一峰没理他。 “你就算要标记也别整个十字架在这里,万一这位鬼同志生前是位资深愤青,你弄个洋人的玩意儿不正好激怒他,耶稣大大不好使,看我的。”老三自告奋勇的拿过斧头在十字上添了几笔,便成了一个佛教的“卐”字,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说道:“这才叫东方特色,那鬼就不敢轻易改咱们的标记了。” 林一峰虽然很小就跟着潦倒老道士学冲凉,可对宗教了解并不多,看到这个标记马上想到了另一码事,不由的嘲笑:“就算这鬼不怕耶稣,难道它会怕元首?” “什么屁元首,一看你就是外行,至于这个符号有什么意思他娘的我不懂,反正庙里面到处都是——这个应该表示佛法无边,释迦牟尼懂吗?唵嘛呢叭咪吽,是梵文,佛祖一生气就爱扯这句,骂人的,翻译过来跟妈拉个巴子的差不多——等下要是拿那鬼没辙,咱们就用这句话骂它——唵嘛呢叭咪吽——鬼你妈拉个巴子的——”老三随口胡诌。 林一峰懒得跟他瞎扯,况且目前的形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把脸色一正说道:“咱们往下走,看看下面那层是不是有这个标记,如果有就说明咱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听说这个鬼打墙只能迷住人的眼睛,咱们把眼睛闭上兴许能走出去。” “有理,不但要闭住眼睛,我还有大把的童子尿,要喷得它显出原形。”老三点头附和。 往下走,拐个弯一层楼就到了,看着墙壁两个人傻了眼,墙上并没有任何标记。 这么一来,他们更不敢轻易打开那扇门了。 “继续往下走,我就不信走不到头。”林一峰的心里开始狂跳不止。 “他娘的,实在不行就冲出去火拼。”老三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 “别乱来,敌暗我明,咱们还是稳妥些比较好。”林一峰制止住老三的躁动。 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往下走,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 老三越来越显得狂躁不安,虽然不在说话,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他快崩溃了,根据时间和步伐计算他们已经走过好几个九层楼了,如果天亮了异象消失,他们很可能发现自己被困在地底深处。 林一峰心里也暗暗焦躁,虽然他不太相信时空重叠的说法,可现在的情景似乎正在证明这种重叠的存在,因为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这走不完的楼梯。 难道自己跟老三真的这么倒霉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门那边究竟有什么? 如果这栋楼真的建在时空重叠点上,为什么以前的住户没有人凭空消失,难道物业撒了谎,这里不仅仅是闹鬼这么简单,还发生过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很有可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让这里的住户搬离刚刚买的房子,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搬走,而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像自己跟老三现在一样,懵懵懂懂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林一峰决定不能继续这么茫然的走下去,必须停下来理理混乱的思绪,毕竟还有破绽,如果真是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碰到一个传说中的牛鬼蛇神,也许一切解释都在门的后面。 这个时候的老三已经汗流如浆,重重的把拎在手里的灭火器往地上一顿,突然解下裤子掏出家伙到处撒他的法宝童子尿,尿液激射,很快楼梯间里弥漫起浓浓的尿骚味。 浓烈的尿骚味让林一峰更加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看来我们只有放手一搏了。”他咬咬牙,屏住呼吸,一手握紧斧头,另一手伸手去开门。 门猛地被推开了,外面的楼道墙上赫然的贴着一个鲜红的阿拉伯数字9,难道这里真的还是九楼?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快的退了一步回到门里,定神一看门边的墙壁上清晰的刻画着“卐”字标记。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老三的童子尿起了作用,先前看到的都是幻觉,鬼打墙迷住了人的眼睛,现在全恢复了正常。 “好了,不是时空重叠,咱们现在安全了。”他不由的兴奋起来,确定是鬼打墙总比那个什么时空重叠的遭遇要好上千万倍,现在破掉了鬼打墙就意味着那个怪东西也没有太多邪乎的本领。 老三没有动静,撒完尿便站在台阶上发呆,以他的性格不该如此斯文。林一峰感觉到蹊跷,先谨慎的朝门外张望了一阵,没有看到那个丑陋的腊排骨,再回头看了老三一眼,不禁吓了一跳,老三因躁动而涨红的猪头脸竟然一片阴沉的死灰色,双眼通红,眼神非常诡异,好像非常的怨毒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你他娘的搞什么飞机?”林一峰直觉有问题,仍然上前推了一把,试图将老三从这种非正常状态推醒。 这一推坏了,老三突然的扑了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林一峰仓皇的闪开,大叫。 老三根本没有听他的话,伸长两只胳膊直接卡住林一峰的脖子,用力的掐着,嘴巴里还嗷嗷的怪叫。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林一峰乱了方寸,老三体型臃肿,手上的劲道也不弱,掐得他几近窒息昏厥,手上乱抓乱打,脚下乱踢乱踹,也不知道是不是绊到老三的腿了,忽然身体猛地一倒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顺着台阶栽了下去。 这一摔总算把老三掐脖子的手给摔开了,周身都是疼,无暇顾及,马上爬起来转身就跑,三两步跳回台阶上面,抓起慌乱中掉下的斧头。 已经是摔第二次了,这一次摔得似乎比上一次更重,毕竟上次是一个人摔,这次无意中做了人体气囊,老三额头上的伤口再次开裂,血流入注,痛苦的呜咽着艰难的挣扎着爬起来,踉跄了几下却没有站住,摇摇晃晃的再次摔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腿摔坏了。 勉强的站了几次没有成功,老三却表现的异常强悍,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行,满脸的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台阶上的林一峰,突然咧开嘴嘿嘿的笑了一下。 恐惧弥漫在林一峰心头,本来可以趁老三行动不便逃跑,但是他不放心老三,老三现在的行为绝对是反常的,丢下他肯定会有危险。 我必须找出诡异的所在。他想,仔细的查看着身边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事物。 老三肥胖的身躯执着的顺着台阶往上爬动,不时发出嘿嘿的冷笑,眼看着只有一步之遥。 第九章砍鬼 林一峰心知不找到蹊跷的根源就没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他自己头脑清楚自然不肯对老三下重手,但是老三一定会在这种状态下痛下毒手,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古怪的事情出来,好在老三的行动不便,但是他这么一步一步顽强的朝自己爬过来的模样真令人不寒而栗。 该怎么办呢?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两个人就这么耗着肯定非常危险,最要命的是那个活蹦乱跳的腊排骨应该也躲着附近,恐怕老三的突然发癫跟它脱不了干系。 深吸了一口气,林一峰紧握着斧头慢慢的避开不停往前爬行的老三,退到过道里面。过道里的灯光依然明亮,一眼能望到头,过去是已经停止运行的电梯,再过去没多远就是903室,门依然开着,里面的灯光是暖色调的,非常鲜明的映照出来。 腊排骨去哪了?林一峰不敢大意,举起斧头戒备着。 老三已经爬出了楼梯间,嘿嘿的冷笑着再次要站起来,踉踉跄跄猛地往前撞了过来,林一峰早有防备,一边急退了几大步,同时不忘观察四周的动静。 老三朝前窜出数米远,一个趔趄,再一次轰然倒下。 林一峰已经退到电梯厅的位置,稍稍朝旁边扫视了一眼,立马倒抽了口冷气,暗叫命苦,那个腊排骨正贴着电梯门站着,因为这个位置处于一个凹槽,方才根本看不到。 这么一来就成腹背受敌了,林一峰的脑子“嗡”了下,刹那间只想到自己完了,就算没被老三掐死,也会被这不知名的怪物用离奇的手法折磨死,这种折磨是可想而知的,绝对不是皮鞭蜡烛那种快乐的死法。 已经没有时间琢磨用什么样的方式窝囊就义了,身陷绝境激发了他就算赴死也要同归于尽的决心,大声叫了声:“靠你娘的!”,挥舞着斧头朝那具一动不动的腊排骨狠狠砍去,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尖利的在空荡荡的过道里回旋,斧头深深的砍进干尸的肩膀上,再次挥起斧头,那具没有多少分量的干尸竟然随着跳了起来。 狗日的,林一峰大骂了声,也许是紧绷的神经让他已经忘记害怕,用力将斧头劈向腾在半空的干尸,意外的是那干尸竟然随着斧头的走势猛地砸向旁边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他哪里敢停,又一次挥起斧头,要将这干尸劈成杂碎,谁知那干尸又一次随着斧头的挥起劈下跳起砸落,连续数次,他才发现原来第一下就已经将斧头砍进干尸的锁骨,深深陷进去卡在那里。 你他娘的敢吓我?林一峰恶狠狠的骂道,再也没有忌讳,粗鲁的一脚把那干瘪的腊排骨踩在脚下,用力的拔出斧头,这次看准了,斧头高高扬起就要实施斩首,斧头还没有落下,又听到一声凄厉恐怖的嚎叫。 这次他听明白了,这叫声不是被自己砍了一斧头的干尸发出的,而是趴在地上的老三发出的。 老三趴在地上,怪异的姿势仰着头紧紧的盯着他,但是没有继续往前爬行,在林一峰斧头扬起的刹那明显往后缩了一下,显然在畏惧什么。 难道他怕我劈碎这排骨?林一峰心念一动,佯作要继续用斧头去砍,果然老三又低沉的嗷叫了声往后退了一下。 “咱们谈判,你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想你只求有个安身之所,我们呢仅仅为了求财,本就没有冲突。”林一峰胆子大多了,既然这怪物怕被人砍就好办多了。 听了林一峰的话,老三趴在地上似乎在犹豫。 林一峰见状再次用斧头威吓:“我只给你三秒钟,不然就把你劈成柴火。” 话音刚落,只见老三红通通的双眼突然翻白,像个癫痫病人剧烈抽搐了片刻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林一峰随之只觉得自己后颈掠过一丝寒意,一个绿油油的人影从头顶飘了过来,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 这一下,把他吓得心里狂跳不止,没想到这个绿油油的东西一直贴在后背上,难怪看不到他,显然老三看不到干尸也跟这绿油油的光有关,就像一层保护膜可以屏蔽别人的视线,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像脱衣服一样从干尸上脱下来搞鬼,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他之所以如此紧张自己的干尸肯定是跟没有入土为安之类的原因有关,只有入了土才能完全的跟尸骸脱离投奔另一个世界。 暗暗思忖着,这个绿油油的人影除了跟自己在学校公厕里面碰到的那个性别不同之外没有什么差异,同样的属于光屁股的艺术境界。 林一峰对于泛着绿光的人体艺术没有陌生感,只是觉得看男人永远没有看女人那么美观,身上那点零件怎么看怎么龌龊,何况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除了比他的腊排骨状态稍稍好那么一丁点。 “何必呢,早知道就不会挨上一斧头。”他说,心里却没底,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老三像头死猪一样瘫在地上,想去看看情况又怕这绿油油的家伙乘虚捣乱,干脆就耗着吧,继续脚踏干尸高举斧头有一茬没一茬的闲扯。 “这位仁兄,想必死不瞑目,一定有什么冤屈吧?”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躲在浴缸下面的……我们并没有恶意地,这个你放心,天一亮我们就走了。” “你是不是因为活着时买不起房子,死了都不甘心就用这种方式来完成活着时的愿望……恩啊,呵呵,买不起房子也不是件丢人的事情,要学会释怀,是吧?再说你一个人也没必要占着整栋楼不是?住一间就够了,别没事跑出来吓人……别生气,我的意见仅供参考。” 绿油油的人影一直没有回答,只是漂浮在一个安全距离紧紧盯着被别人踩在脚下的尸骨。 怎么回事,难道他只能听到我的话却不能跟我交流? 林一峰似乎有些明白了,刚才老三的模样肯定是大脑被控制了,也就是说这绿油油的东西真是通过脑电波之类的方式干扰人的思维,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而且应该是一对一的控制,前面针对两个人的鬼打墙属于浅层控制,只能制造一些幻觉,不然他一下子完全控制自己跟老三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他既然知道只有自己能够看到他便悄悄贴在后背上,为什么不干脆控制自己反而去控制本就看不到他的老三,况且自己当时握着斧头,被控制后只要一斧头就能让老三开瓢,然后再带着自己爬到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 非常费解,难道他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很有可能,自己的眼睛异于常人,这脑电波一定也超强,根本掌控不了。 这样一想,凛凛冒了一阵冷汗,幸好自己抢着拿到了斧头,否则就算他没办法控制自己,要是在控制老三后冷不丁的来这么一斧头,恐怕这绿油油的东西从此不会在这栋楼里寂寞了。 “好吧,既然你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咱们就用姿势沟通,我说得对你就点头,错就摇头。”林一峰想了下说道。 那绿油油的人影果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么一来方便多了。 “你是不是有冤屈?”林一峰问道,看到绿油油人影点头,又说:“你是不是一直躲在浴缸下面,需要有人把你挪出去?” 绿油油的人影又连连点头。 “好吧,我保证天亮之后帮你报警,这样不但可以帮你从浴缸下面出去还能伸冤。”林一峰说道。 那绿油油的人影似乎楞了楞,猛地一阵狂点头。 好啦,林一峰长长舒了口气,把脚从干尸身上拿下来:“你现在暂时回浴缸下趴着,我要看看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得到绿油油人影的首肯,他拎着斧头依然不敢松懈的退到一旁,盯着那绿油油的人影漂浮到干尸上面,慢慢的融合进去,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 随着咔哒咔哒奇怪的声音,泛着绿光的干尸走着机械步走回了903室。 林一峰才算彻底的放松,跑过去看人事不省的老三,满嘴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