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谜案》 第1章 这一定是他杀案! 六月的天,小城里已经热的像个蒸笼,奔跑的孩子们,小脸蛋红扑扑的。 路边碧绿的树叶,遮挡出了一片阴凉,环卫工人坐在树下,靠着树干,拿着草帽不停地扇风。 周知墨坐在办公室里,浑身不自在,他想出去透口气。 他又独自去了洛清河边,站在河堤上,双手扶着石栏杆,看着滚滚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清早,办公室电话里突兀的响起来:“快来人啊,河里好像死人了。” 接到报警电话,周知墨带着队员,火速赶往现场。 刚到这里,就过来一个卷发中年妇女:“你们可来了,快看,就在这外面。” 他们一行人跟着她过去,站在河堤上,扒着栏杆,探出头去,就看到外面沙滩上趴着一个人。 周知墨问站在旁边的梁一诺:“能下去吗?” 梁一诺看了看:“老大,这有十五米高了,没有抓手,下不去。” “你等着,我去拿绳子。” 说着,他就向停车位置跑去。 很快,梁一诺回来了,把绳子绑在石栏杆上,他和另外一名警员,依次攀着绳子下去了。 落地后,梁一诺轻轻地站稳,随即观察了四周。 松软的沙子上没有足迹,也没有其他痕迹。 他示意同事,两人继续向前靠近。 先拍完照,两人戴上手套。梁一诺伸手,轻轻在那人脖子上探了探:“凉了。” 他站起来抬头看着堤坝上,对周知墨说:“老大,没气了。” 周知墨皱着眉头吩咐道:“打电话通知法医吧。” 他沿路走去,寻找能下去的路线,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一块缺水的沙滩紧靠着堤岸,和河水之间有一大片绿草地,长得很茂盛,无路可去。 很快,法医苏如意就到了。 周知墨只好用绳索绑在她身上,和她一起慢慢滑下去。 落地后,苏如意就戴上口罩和手套,各个角度拍照后。她蹲下来,和梁一诺一起,把那人翻了个身。 “死者男性,30岁左右,身高1.68米,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晚11点至12点。” “面部在水里浸泡时间过长,窒息死亡后,已经肿胀变形了。” 梁一诺听完苏如意的话,惊讶的问道:“这人是淹死的吗?” 看着面前那只有脸盘大的一汪水,梁一诺难以置信,这能淹死人,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梁一诺第一反应,这一定是他杀案! 就算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也可能是他杀。 梁一诺问苏如意:“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淹死了,抛尸在这里?” 苏如意否定了他的猜想:“根据死者的面部肿胀情况,还有尸僵姿势判断,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至于是不是他杀,就需要好好调查了。” 苏如意站起来:“好了,把人吊上去吧。” “回所里,再细细查看。” 梁一诺和同事一起,把尸体搬起来,做了简单保护,喊着上面的同事,拉了上去。 回到所里,周知墨就吩咐下去:“尽量比对,查找死者的信息。” “查到后,尽快联系家属来。” 在联系到家属之前,尸体被存放在殡仪馆里,暂时不能解剖。 苏如意又仔细检查了一次,告诉周知墨:“周所,死者是溺水窒息而亡,没有挣扎。” “死者被发现的地方,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周知墨点头,摸着鼻尖在思索:“我已经安排人封锁了案发现场。” 小城一向很太平,炎热的天气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命案,让周知墨整个人都很烦躁。 树叶间此起彼伏的蝉鸣,惹得周知墨更是心烦意乱。 站在河堤边的周知墨,仔细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长长的河堤,外侧是栏杆,外面是洛清河;内侧是三层楼的老式楼房。 根据数据库里的信息比对,死者的身份出来了:杨晨林,30岁,本地人士,家在双龙村。 周知墨得到消息后,吩咐警员:“现在联系乡镇府,通知他们找到家属。” “让家属来认领。” 吩咐完,周知墨又赶回了办公室。 他刚才仔细看过了,出事的地方,正好是个监控盲区,没有完整的监控录像,记录发生的一切。 家属来的很快,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在三十多岁男人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厅。 夫妇二人年纪不大,却头发花白一片。 男人自报家门:“我叫杨晨喜,这是我爸妈。” “我们接到村上电话,说是我弟弟杨晨林出事了,让我们来一趟。” 他问警察:“我弟弟做什么事了?” 接待的警察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招呼他们坐下,这才告诉他们:“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早上,我们接到报警,去现场的时候,杨晨林已经去世了。” 夫妇二人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杨晨喜急忙伸手搀扶着。 杨晨喜的母亲哭得说不出话来,他父亲颤薇薇的问警察:“我儿怎么了?” 警察看的于心不忍,告诉他们实情:“是在洛清河里发现的,溺水而亡。” 杨晨喜强忍着悲痛,拉着父母的胳膊,问警察:“我弟弟现在在哪儿?” 很快,杨晨喜三人见到了杨晨林,平躺在那里,肿胀的脸比平时大了一圈,嘴唇青紫。 他母亲再也忍不住了,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抓着杨晨林冰凉的手:“儿啊,妈来了……” 老父亲慢慢挪着步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晨林,生怕一眨眼,儿子就消失不见了。 终于走到了跟前,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儿子肿胀的脸,嘴唇哆嗦着:“晨林,爸来了。” “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跟爸回家……” 杨晨喜看着再也醒不来的弟弟,眼眶的泪水,滚落下来。 过了许久,他告诉警察:“我弟弟不会在河里溺亡的,他从小就会游泳。” “门前有条河,夏天的时候,我们都会常在河里游泳。” “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水里来来回回,他从来没出过事。” 杨晨喜激动地说着:“他不可能溺水的!” 第2章 我们要一个真相! 警察告诉他:“我们发现的时候,他面部朝下,头闷在了浅水区。” “我们怀疑,是他失足跌落下去后,晕倒了。” “刚好面部在水和沙子里,导致他无法呼吸,才窒息而亡。” 杨晨喜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警察安慰道:“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 “还请节哀顺变。” 杨晨喜看着父母和弟弟,他对警察说:“不是有监控吗?” “我们要看监控,我要看看,我弟弟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警察遗憾的告诉他:“事发地正好是个监控盲区,没有拍到完整的视频。” 杨晨喜情绪激动地说着:“我不管,我们要一个真相!” “我弟不可能溺水的,他一定是被人害了。” 最终商议决定:解剖尸体,查找死因。 杨晨喜父母坚决不同意:“不行,不能让人动你弟弟。” “他已经这么可怜了,不能让人再对他动刀子。” 周知墨出面解释,夫妻俩依旧接受不了,只好放弃,另寻他法。 另一边,大家根据杨晨林的人际关系网,仔细梳理着他的人脉交往圈,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杨晨林手机通讯录最后一个电话,是去世当天晚上八点,打给一个女孩的,唐娇娇。 警察随即传唤了唐娇娇:“请问你认识杨晨林吗?” 唐娇娇眼神闪躲,小声说道:“认识。” 周知墨问她:“你们是什么关系?” 唐娇娇低着头,小声回答:“普通朋友。” 周知墨继续问她:“20号晚上八点过后,你在哪里?” 唐娇娇不敢抬头看警察:“在家里。” 周知墨又问她:“后一次见到杨晨林,是在什么时候?” 唐娇娇不停地绞着手指:“我忘了。” 周知墨提醒她:“杨晨林去世了,他最后一个联系人是你。” “请你如实回答,你们最后一通电话的谈话内容。” 唐娇娇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对面的警察:“他死了?” 她又低下了头:“不可能,不会的。” 周知墨看到唐娇娇慌乱的表情:“杨晨林去世之前,你们是不是见过?” 唐娇娇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周知墨问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唐娇娇快速看了周知墨一眼,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那天,他是打电话给我了。” “他要我去见他,可我没去……” 周知墨打开平板里的监控视频:“根据监控视频显示,事发当晚,你曾在洛清河畔堤岸去过。” “杨晨林的去世,你有重大嫌疑。” “只有讲清楚事发经过,不要有所隐瞒,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见唐娇娇低头不语,周知墨继续说着:“杨晨林家属,在得知最后一个通话对象是你,也要求对你彻查。” “现在,你告诉我们,你和杨晨林是什么关系?” “那晚,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知墨等待着,唐娇娇终于开口了:“他那天给我打电话,要和我见面,我拒绝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和他继续在一起。” 周知墨问唐娇娇:“最后,你们见面了吗?” 唐娇娇双手握在一起,不停的掐着指头:“天太热了,我去河堤边乘凉,他也追过来了。” 唐娇娇抬起头来:“那天,我和男朋友在一起。” “杨晨林见到了,情绪就很激动,他过来拉扯我,我们吵了几句。” “他开烧烤店的时候,我们谈过对象。” “后来,店里生意不行。三个月前,他要外出学手艺,我们就分开了。” “他回来后,就打电话纠缠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不想搭理他。” “我拉着男朋友离开的时候,他说,如果我不和他好,他就跳下去。” 唐娇娇流着眼泪,身体有些颤抖:“当时我也很生气,就直接走了。” “我没想到,他真的死了。” 唐娇娇摇着头:“和我没关系,我没杀他,是他自己不活了。” “他脑子有病,他是个神经病!” 好一会儿,唐娇娇才平静下来。 周知墨告诉她:“我们会采样检测,你等通知吧。” 随后,警察又调查了唐娇娇的男朋友,和唐娇娇所说一致。 看得出来,对于杨晨林的突然死亡,唐娇娇和男朋友都很震惊。 杨晨林突然去世,他的父母遭遇极大打击,精神恍惚。 知道杨晨林生前最后联系的人是唐娇娇,他们哭着喊着:“一定是她害的我儿,把她抓起来,给我儿偿命。” “一定是她另结新欢,把我儿推到河里去的。” 案情一时间没有进展,周知墨再度来到河堤边。 他站在杨晨林出事的地方,背靠着栏杆,观察着四周。 突然,周知墨看到不远处二楼的房檐下,安装了一个监控。 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所站的位置。 这个发现,让周知墨顿时来了精神,他拔腿就往二楼跑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动了邻居,老太太打开门问他:“你找谁啊?” 周知墨穿的便服,转身对老太太说:“我找这家人,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老太太告诉他:“去他儿子家了。” 周知墨又问:“你知道他儿子家在哪里吗?” 老太太一挥手:“远着了,在外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听到这里,周知墨掏出警官证,对老太太解释道:“我是警察,有点事想找他们帮忙。” “你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 这种老街坊基本都很熟悉,周知墨料定老太太有这家人的联系方式。 果然,老太太招呼他进屋:“你进来吧,我给你找电话。” 老太太拿出一个本子,指着一个号码告诉周知墨:“这个就是他家儿子的。” “上次接老人走的时候,留了个电话,让家里有事的时候打给他。” 周知墨急忙记了电话号码,谢过老太太,转身下楼了。 他又回到杨晨林出事的地方,拨打了那个号码:“你好,我是警察,周知墨。” 周知墨表明意图:“有事需要你协助一下。” 第3章 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对方客气地回答:“请问有什么事需要配合?” 周知墨对他说:“我看到你家门口有个监控,我现在就站在河堤边,这个位置,监控可以看到吗?” 那人告诉他:“你稍等,我看看。” 他随即告诉周知墨:“对,我可以看到你。” 周知墨对着监控的方向,挥了挥手,笑着打了招呼:“前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一起案件。” “我需要当天晚上,七点到十二点的视频资料。” “你方便给我发过来吗?” 那人很爽快的答应:“好,给我个邮箱,我发给你。” 很快,邮箱里的文件收到了。 周知墨觉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总算找到监控资料了。 这样,就能搞清楚杨晨林,究竟是自杀,还是真如他们怀疑的,唐娇娇推下去的? 周知墨很快回到办公室,打开邮箱下载视频。 不确定杨晨林出事的具体时间,周知墨只好耐着性子点点查看视频。 他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地盯着屏幕,终于看到了杨晨林的身影。 那时,唐娇娇和男朋友扶在栏杆上有说有笑,杨晨林快速走过来,要拉唐娇娇的手。 唐娇娇躲闪着避开,男朋友把她护在身后,和杨晨林说些什么。 期间,三人说着话,看得出来,情绪有些激动。 紧接着,唐娇娇拉着男朋友的手离开,还在男朋友脸上亲了一下,回头看了杨晨林一眼。 杨晨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弯腰低头,双手扶在膝盖上,像是怒吼了一声。 看着远去的两人没有回头,杨晨林慢慢站直了身体,缓缓爬上了栏杆,翻身骑了上去。 仰着头看了一眼天空,向河堤外面,栽了下去…… 真相大白了,杨晨林的确是自杀。 周知墨将这个结果告诉家属的时候,老人哭得更厉害了,觉得是唐娇娇害死了自己儿子。 如果不是她抛弃杨晨林,还在他面前秀恩爱刺激他,杨晨林就不会自杀。 杨晨林的死亡,唐娇娇不用负刑事责任。 警员却告诉周知墨一件事:“化验结果,发现杨晨林和唐娇娇有血缘关系。” 周知墨也愣了:“他们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警员把报告放在桌上:“我们也很奇怪,你看看吧。” 周知墨盯着这份检测报告,决定出去一趟。 周知墨再次见到杨晨喜的时候,他正陪着父亲在医院看病。 小儿子的意外死亡,把这个农村老人击垮了。 过道里,周知墨问杨晨喜:“你家和唐娇娇,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杨晨喜摇头:“没有的。她是在我弟的烧烤店来吃饭,两人才认识的。” 周知墨有些疑惑,还是讲了出来:“我们检测时候,无意中发现,杨晨林和唐娇娇有血缘关系。” 杨晨喜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不可能。” “唐娇娇家在城里,我们是农村的,据我所知,我们是没有亲戚这一说的。” 周知墨告诉他:“你回去问问家里老人吧,指不定是上两辈人走亲戚关系。” “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照顾老人。” 杨晨喜长叹一声,递给周知墨一支烟,自己也点燃抽了一口:“我还有个妹妹,我们三兄妹。” “姥姥最心疼的就是我弟,他突然没了,回去后,姥姥不知道哭成啥样。” “没想到好好一个人,突然就没了。” 这个案子,就这样结束了,周知墨并没有破案的轻松感,反而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 小城里一向很太平,闲来无事的周知墨,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找到唐娇娇:“那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杨晨林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周知墨看着唐娇娇,询问她:“你和杨晨林有亲戚关系吗?” 唐娇娇摇头:“没有的。” 周知墨告诉她:“检测结果显示,你和杨晨林,有血缘关系。” 杨娇娇一脸疑惑的看着周知墨,眼睛里满是搞错了的表情。 正在这时,唐娇娇母亲来了,笑着和周知墨打招呼:“周警官,你好啊。” “我是娇娇的母亲,我叫王雪婵。” “我这刚出差回来,听到娇娇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是担心。” “你看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摊上这样的事,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周知墨笑着回应道:“放心吧,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杨晨林是自杀。” 王雪婵开心的拍着唐娇娇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女儿。” “你也不要自责,有阴影,这种事情,是他自己想不开,怪不得你。” 唐娇娇悄悄抹着眼泪:“我那天不和他赌气,回头看一眼,他也许就不会跳下去了。” “我早一点发现,他跳下去了,肯定还能把他救过来。” 看着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王雪婵急忙劝解道:“娇娇,你不要为这种人伤心了。” “妈妈早就给你说过,让你不要找这种农村草根,这些人,从根基上就有问题。” “就想找个你这样的城里女孩子,来改变自己农民的身份。” 唐娇娇突然想起来,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母亲:“妈,杨晨林家和我们,有亲戚关系吗?” 王雪婵愣了一下,不屑一顾的急忙摆手道:“他,一个农村出生的草根,怎么能和我们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哎,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啊?” 唐娇娇看了周知墨一眼,胆怯的说:“周警官说,我和杨晨林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雪婵,脸色更难看了,大声说道:“不可能!” 看到她如此激动地样子,唐娇娇吓住了,小声解释着:“妈,兴许是上辈人有亲戚的。” 王雪婵瞪着她,怒气冲冲的说:“我都说了,不可能,不可能。” “你听不到吗?” “跟我回家。” 说完,好像忘了周知墨还在一旁,王雪婵拽着唐娇娇的胳膊,大步离开了。 周知墨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回想着王雪婵刚才,突然激动的样子,更觉得她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第4章 王雪婵的秘密 一路上,王雪婵都没有说话,脚下步伐急匆匆的,早已没了平时的优雅。 唐娇娇紧跟在身后,不敢说话。 回到家里,王雪婵各个房间都查看了一番,确定婆婆和丈夫都不在家里。 这才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环抱着胳膊,气鼓鼓的叫唐娇娇:“过来坐下。” 唐娇娇看着王雪婵,轻手轻脚过去坐下,离的王雪婵远远的。 王雪婵看她一眼:“我能吃了你吗?” “跟你说话就不听,上学一般般,出来了找个对象,也不让人省心。” “你去找个乡巴佬,这下好了,人都死了,还要给你惹一身骚。” “你自己整的烂摊子,你就说怎么办吧?” 唐娇娇看了母亲一眼,又低下了头,小声说:“妈,那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和我没关系。” “不会影响我的。” 王雪婵坐起来,放下手臂,瞪着唐娇娇,咬牙切齿的说:“不会影响你?” “你知不知道,别人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只顾着自己爽快,你怎么不为我们考虑?” “你让我们在单位还怎么抬头说话,怎么做人?” 面对母亲的质问,唐娇娇一声不吭。 她不知道,平日里对自己和善的母亲,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唐娇娇又想到:母亲这个人好面子,一定是听到,自己和杨晨林有血缘关系,觉得更丢人了。 母亲不想和农村人,有一丁点的关系。 唐娇娇战战兢兢,只想母亲快点结束这场谩骂。 响起的开门声,拯救了坐立不安的唐娇娇,她转头看过去,是奶奶开门进来了。 王雪婵看了唐娇娇一眼,收起了脸上难看的颜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常。 唐母把手里提的菜,放在餐桌上:“雪婵,出差回来了啊?” 王雪婵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妈,回来了。” 唐母笑着对她说:“累了吧?好好歇着,我给你做红烧排骨。” 她又问唐娇娇:“娇娇,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王雪婵忙笑着打掩护:“妈,没事的。她就是天热有点中暑了。” 唐母笑着去了厨房:“我熬点绿豆汤,解暑。” 王雪婵转过头来,对唐娇娇使眼色:“你别这副样子。” “让你奶奶知道了,你想气死她吗?” 唐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雪婵,你在说什么?” 王雪婵吓得一激灵,回头看着婆婆:“妈,没什么。” 唐母看着她问道:“我刚才听你说,气死我?” 唐母担心的看着唐娇娇:“是娇娇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唐娇娇慌张的看了奶奶一眼,又低下了头。 唐母走过来,在唐娇娇身边坐下来,轻声问她:“娇娇,给奶奶说,发生什么事了?” 唐娇娇颤抖着肩膀:“奶奶,杨晨林死了……” 唐娇娇一直隐瞒着,唐母才知道这件事,惊讶的坐在唐娇娇身边看着她问:“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死了?” 看到唐娇娇说不出话,眼泪直流的样子,唐母又担心的安慰她:“好了好了,别哭了……” 王雪婵害怕女儿说其他的话,忙过去劝说着:“就是,娇娇,你别难过了。” “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去卧室睡一觉吧。” 唐母附和着:“对对对,娇娇,你去睡一觉,睡醒了什么都忘了。” 王雪婵拉着唐娇娇去了卧室,按着她躺在床上,又给她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王雪婵坐在床边,轻轻在被子上拍着。 过了许久,她起身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陷入了沉思…… 在听到周警官问,杨晨林和唐娇娇是不是亲戚关系的时候,王雪婵心里咯噔一声,犹如冰面裂了一条缝隙,随时会掉进冰窟里。 她害怕心里的那个秘密,被人发现。 费心隐藏了这么多年,一定不能露出蛛丝马迹来,千万不能被人知道。 自从知道唐娇娇和杨晨林谈对象的时候,王雪婵就极力反对。 大家都以为王雪婵是介意杨晨林农村人的身份,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不只是这样。 杨晨林是枫树湾出来的,提起那个地方的名字,就足以让王雪婵,夏季里也如在冰窖。 唐母已经做好了饭菜,轻轻走进来,看王雪婵站在窗前沉思,走过去安慰她。 唐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王雪婵猛地转身,浑身一哆嗦。待看清是唐母后,这才拍着咚咚跳的胸口:“哎呀,吓死我了。 唐母浅笑着:“做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王雪婵轻声说:“娇娇这事,出的太突然,听的人心里后怕。” “你说这还好是人自己没了,要是两个人成了,以后多渗人啊。” 唐母看着床上的娇娇,悠悠的感叹着:“是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办公室里,周知墨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资料,有些文件早已泛黄。 虽然杨晨林死亡的案子清晰明了,但关于那份检测报告,周知墨心里还是有个疑团,他想要搞清楚。 周知墨先去找了杨晨林的所有信息,似乎没有什么发现。 他又找到了唐娇娇家的资料,仔细翻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了端倪。 唐娇娇的奶奶唐母,刘玉琴,曾是下乡知青,下放的地方就是枫树湾。 刘玉琴在枫树湾过了四年,才回到了城里,嫁给了唐父。 周知墨看着资料上的地址,微微皱眉:难道这就是唐娇娇和杨晨林的交集? 他继续翻看着后面的资料,直到翻完了,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周知墨决定去见见唐母。 唐母退休在家里,圆盘脸,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一脸慈祥。 周知墨开门见山的对她说道:“这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唐母笑着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知墨说:“我看了您当年知青时候,是在枫树湾。” 唐母点点头:“是的。” 周知墨说:“我想了解一些,关于当年的事情。” 唐母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当年的事情,知青都是一样的干活。” 第5章 那年的风流往事 “年代久了,都忘了那些事情了。” “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 周知墨摸了摸鼻尖:“实不相瞒,办理杨晨林死亡案的时候,我们无意间发现一件事情。” 唐母脸色有点惊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舔了舔嘴唇,低声问道:“你们发现什么呢?” 周知墨看着她说道:“唐娇娇和杨晨林,有血缘关系。” 唐母慌张的抬起手:“什么?” 她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又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水渍。 一阵忙乱后,收拾好了,唐母有点局促不安的坐下,眼睛看着茶几出神。 周知墨问她:“您还好吗?” 唐母点点头,看着他,挤出一丝笑容:“嗯,好着。” “人上年纪了,做事情笨手笨脚的,见笑了。” 周知墨笑着说:“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 走在小区里的周知墨,心里满是疑问,他很确定,唐母一定是隐瞒了事情。 从刚才她的神色和慌张来看,她当年在枫树湾,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母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离去的周知墨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那是花一样的年纪,即使辛苦劳累,也很快乐。 那年作为知青下乡,刚到枫树湾的时候,刘玉琴受不了那里的环境,比城里差了许多。 天黑以后,房子里黑乎乎的,煤油灯都不能浪费。 刘玉琴躲在薄薄的被子里,听着房前屋后那些鸟叫声,感觉黑夜里仿佛有千万只怪物,向自己奔袭而来。 年少的刘玉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躲在被窝里,咬着嘴唇小声哭泣着。 就在这时候,窗外有人轻轻敲着,刘玉琴害怕的缩成一团,在被窝里抖动着。 这时,只听窗外有人说话:“刘知青,你别怕,我是村头的邓中正。” “今晚风大,林子里那些鸟胡乱叫。” “你一个姑娘家,没见惯这阵仗,估摸着你害怕。” “我过来问问你。” 刘玉琴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人,长的高大,人如其名,长相很方正。 想到这里,她没那么害怕,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怯生对外面说道:“我没事。” 邓中正轻声说:“我就在外面给你守着,你安心睡觉。” “农村里就这样,你是城里来的,我们理应要保护你。” 说完,窗外没有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吹曲的声音。 是邓中正摘了竹叶,握在手心里,吹出了清脆悦耳的曲调。 刘玉琴就这样,在曲调声中,慢慢睡着了。 那一夜,她睡得很香甜。 以后的夜晚,邓中正晚上时常都会来,守在刘玉琴屋外。 渐渐地,刘玉琴放下防备,会和他坐在柴堆上,仰头看夜空的星星。 邓中正轻轻把刘玉琴的手,握在手心里,放在了自己心口处。 刘玉琴害羞的低下了头,邓中正伸手搂过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刘玉琴浑身颤栗着,心里却又小鹿乱撞,带着兴奋。 邓中正站起来,把刘玉琴打横抱起来,笑着进了房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地上白花花的,衣服裤子躺在月光里。 狭小而又黑乎乎的房间里,那一抹月光,照不到床上来。 缠绵声持续了许久,喘息声阵阵响起,这一夜,月亮没有睡,刘玉琴也没有睡。 她的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落下去。 自此后,曾经最讨厌害怕的夜晚,成了刘玉琴的期盼,她盼着一个又一个黑夜的来临。 她等待着,窗外响起脚步声,打开门,看到那个思念的身影。 刘玉琴扑在邓中正的怀里,任他对自己肆意揉捏,在她身上索取开垦。 每个夜晚的大汗淋漓,刘玉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难以忘却。 邓中正坏笑着把她抵在墙上:“你个勾人的妖精,骚的让人放不下。” “从你来的第一天,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没得到你的那几天,折磨死我了。” 刘玉琴娇羞的笑着:“你骗人。” 邓中正的手没闲着,惩罚刘玉琴:“看来我要教会你,怎么做我的女人。” “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让你明天出不了门。” 刘玉琴第二天果真躺在床上歇了一天。 村里人听说她病了,放工后,都让孩子来陪她。 眼看着天黑了,着急的刘玉琴,只盼着这些碍事的孩子赶紧走,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拿出柜子里的糖果,分给孩子们:“你们快回家睡觉吧,我也要睡觉了。” 小姑娘说:“不行,我爹爹让我留在这里陪你。” 刘玉琴着急的说道:“我习惯一个人睡觉,有人在旁边,我就睡不着了。” 她催促着:“你们快回去吧。” 孩子们终于走了,刘玉琴趴在门边,左右张望着。 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邓中正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呼着热气。 刘玉琴弯下了腰:“你吓死我了,坏蛋。” 邓中正把她转过来:“还骂我?” “刚才是谁说,有人在身边睡不着?” 刘玉琴说:“你偷听我们说话。” 邓中正笑的开心:“不偷听,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想要我来啊。” “天一黑,你就心痒难耐,等不及了吧?” 话音没落,邓中正就拖着刘玉琴进了屋里,抵在门背后,就开始脱她的衣服裤子。 刘玉琴惊慌的喊着:“把门拴上,别让人看见。” 邓中正啃咬着她的脸:“看见怕什么?” “让大家都看看,他们心里冰清玉洁的女人,有多骚。” “看你在我怀里,就像村里发情的母狗。” “来,叫一个让我听听。” 刘玉琴呸了他一口:“回去让你家里的女人,给你叫。” 听到这话,邓中正早已急不可耐,把怀里的女人搂的更紧,伸手捏住了刘玉琴的柔软:“就让你叫。” “你叫才好听,才有意思。” “我就喜欢听你在身下发情的浪叫,活了几十年,还没有见到,比你更有味道的女人。” 刘玉琴浑身瘫软的贴着邓中正,又热又烫。 第6章 知青要回城 嗓子里溢出的呻吟声,引得草棚里的白狗,立起了耳朵,担心是母狗出去偷情了。 随着邓中正粗野的进攻,刘玉琴的后背,在粗糙冰凉的门板上来回摩擦。 喘息声和粗野的调情声,在寂静的夜里断断续续响起,门前树林里的鸟儿,转着脑袋四处探寻。 胸前和后背的两种感觉,让刘玉琴瞬间,犹如在云端此起彼伏的荡漾…… 刘玉琴沉迷在邓中正带来的狂欢中,不可自拔,每日过得眉飞色舞。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土地上辛勤耕耘的庄稼,都有了收获。 刘玉琴的肚子,也有了果实,渐渐隆起。 黑夜里,邓中正和她并肩躺在被窝里,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 刘玉琴贴着他的胸口:“怎么办呀?” “让人知道了,我一辈子就完了。” 邓中正轻声安慰道:“别怕,我来想办法。” “你白天还用布包裹着,把肚子缠起来,不要让人看出来。” 刘玉琴有些担心:“那再大一些怎么办啊?” 邓中正告诉她:“你肚子里这小东西太结实了,我那么费劲,日夜劳作,也没有掉下来。” “你再忍忍,坚持几个月,天慢慢冷了,穿厚点,别人看不出来。” “没人会想到那方面去。” 说着话,邓中正的手,又开始在刘玉琴身上游走,不安分的抚摸着。 他在刘玉琴耳边低声说:“万一生下来了,我抱出去丢在路边,那几家不生养的人,肯定就抱去了。” “你放心,他们巴不得有这好事了。” “我们啊,也算是为人造福。” 刘玉琴的脖子,被邓中正惹得麻酥酥的:“能行吗?” 邓中正亲吻着刘玉琴的耳朵:“听我的,能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肌肤相对,刘玉琴只感觉到一股火热,涌了进来。 几个月后,刘玉琴躲在房子里,咬着床单,梗直了脖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她疼痛不止,在煤油灯那微弱的光亮下,一声啼哭响了起来。 邓中正急忙抓过枕巾,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小祖宗,别哭。” 刘玉琴转过头,看着憋红了脸,挥舞着手脚,使劲扑腾的孩子,伸过手去:“给我。” “喂奶,就不哭了。” 邓中正弯下腰,把孩子放在刘玉琴胳膊肘里。 孩子张着小嘴,闭着眼睛,含住了刘玉琴的奶头,满足的吸吮着,不再哭了。 刘玉琴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看着孩子,笑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收拾下地干活,在杨家门前路口,发现一个裹住的枕巾。 “这是谁家的枕巾掉了?” “好像是枕巾,是包的啥东西吧?” 几人扛着锄头,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揭开:“这是个娃儿啊。” 大家惊呼起来:“哪来的娃儿啊?” “是哪个杀千刀的,造孽啊,娃儿都不要了。” 七嘴八舌间,有人拉住了杨大华:“要我说,你抱回去算了。” “你俩三十几岁了,也一直没有孩子,抱回去养大了,以后留着给你们养老送终。” 这个话题,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应和:“对,你这个主意好。” “反正这娃儿不知道哪来的,估计是远地方的人,连夜抱来我们这里扔了的。” “就是,我们村子最近没看到谁大肚子。” “远地方的没事,养大了娃儿还以为是亲生的,省心。” 众人的劝说,让杨大华心动了。 他慢慢放下肩上的锄头,蹲下把地上的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慢慢揭开枕巾,有好奇心重的人凑得近了些:“是个女娃子。”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就放心了,男娃丢了,还怕是有病的,不敢要。” “这是个女娃子,那肯定是想要儿子,生的多了,养不活了才丢了的。” “对,杨大华,这下你就安心抱回去,给你媳妇儿养着去。” 就这样,老实巴交的杨大华,把孩子连带着枕巾抱回家了。 国家政策有了变化,知青返城,终于迎来了人生转折的希望。 刘玉琴坐在柴堆上,揉搓着手指,低声对邓中正说:“我要回城里去了。” 邓中正手指尖夹着一直卷烟,他猛吸一口,低沉的声音说:“你走吧,滚回去。” 刘玉琴不舍得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你么吼嘛,我也不舍得你。” “但是你有婆娘娃儿,我不能么名么分的一直这么偷摸着。” “这样偷人的日子,我是过够了,提心吊胆。” 邓中正一把推开她:“滚,你以为老子稀罕和你偷摸着。” “老子也就是图你便宜不要钱,细皮嫩肉,睡起来安逸。” “趁早回城里去,以后么让我看到你。” “看到一回,老子搞你一回。” 说完,邓中正扔掉了手里的卷烟,使劲用脚捻灭,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刘玉琴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怀里,哭了很久。 第二天起来,眼睛肿的就像灯泡,乡亲们亲切地关心她:“刘知青,这要回城了,该高兴啊。” “你这是对我们这里有感情了,还舍不得走啊,看眼睛都哭肿了。” 刘玉琴忙低头辩解:“昨晚上有老鼠跑到屋头来了,害怕。” 乡亲们笑着安慰她:“么怕,再有老鼠来了,你喊我们,大家伙儿给你打死。” “政策来了,你回城里,就能过好日子了。” 站在人群中的邓中正,黑着一张脸,始终没有再搭理刘玉琴。 临走前,刘玉琴把自己,不打算再用的一点东西,都装在提篮里,送去了杨大华家。 杨大华媳妇眼睛笑的一条缝:“刘知青,你真是太好了。” “这些东西,我要给娃儿留好,等她再大些,留个纪念。” 刘玉琴尴尬的笑笑:“这不是啥值钱东西,我再用不上了,留着你们用就是了。” 杨大华媳妇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我们是农村泥腿子,这些城里人用的东西,都是稀罕的。” 她感叹着:“我要好好留着这些,等姑娘长大了,让她要学的跟你一样厉害。” 第7章 因果报应啊! 看着杨大华媳妇对自己崇拜的眼神,刘玉琴如坐针毡,逃也似的跑回家了。 刘玉琴很快回到了城里,安排到了单位上班。 每天按时上下班,按部就班的生活,只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无数次想起邓中正。 和邓中正在一起的那些热情似火的感觉,时常在夜半的梦里出现,惊醒的刘玉琴,久久不能入眠。 别人安排的亲事,她咬咬牙答应了。 就这样,嫁给了另一个单位上班的唐仁清。 新婚之夜,刘玉琴心里十分忐忑,害怕唐仁清发现端倪,毕竟自己生过孩子。 哪知道唐仁清那天喝的酩酊大醉,看着醉酒的丈夫,刘玉琴脱了两人的衣服。 她拿起剪刀,划破了小腿内侧,看着鲜血染红了床单,这才慢慢躺下来,睡在了丈夫身侧。 唐仁清为人很和善,书生模样,凡事都依着刘玉琴的意思。 这样的生活,反倒让刘玉琴索然无味,毫无刺激感。 她更加思念以前下乡的日子,对眼前的丈夫,难展笑颜。 儿子出生后,唐仁清单位工作调动,去了临县。 以后的日子,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刘玉琴反而觉得轻松了。 每次夫妻同房的时候,刘玉琴脑海里,就无比清晰的浮现出,和邓中正在一起的疯狂。 她更喜欢那种霸道野蛮,感觉自己被征服了。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人们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农村也渐渐有了很大的改变。 当年下乡的知青,偶尔会回去看看当年待过的地方,刘玉琴却从来没有回去过。 儿子很快长大成年了,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县城工作。 很快结婚了,唐仁清突然脑溢血去世了。 等发现的时候,他早已僵硬,蜷缩成一团,入殓的时候,都难以让他躺平。 看着丈夫坟前的墓碑,刘玉琴流下了眼泪,长舒一口气,似乎终于解脱了。 以后的日子,她看着孙女的出生,慢慢长大。 到了退休年龄,刘玉琴开始深居简出,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 渐渐地,当年那些往事,邓中正和那个孩子,刘玉琴慢慢遗忘了。 直到周知墨的到来,当他提起枫树湾,刘玉琴的手,颤抖了。 听到来自枫树湾的杨晨林,和孙女唐娇娇有血缘关系的时候,刘玉琴脑海里“轰隆”炸了一个响雷。 她刻意淡忘的那段尘封的往事,如同炸裂的潘多拉魔盒,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刘玉琴怀疑,杨晨林的母亲,也许就是自己当年丢弃的那个女儿。 对,那家人就是姓杨,一定是的了。 刘玉琴窝在沙发里,低垂着脑袋,老泪纵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可怎么办啊?” 直到天黑了,屋里渐渐黑了下来,窗外的路灯亮了,刘玉琴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 刘玉琴扶着沙发,战战巍巍的起来,慢慢向卧室走去。 她没有洗脸刷牙,直接躺在了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慢慢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纯真的年代。 王雪婵带着唐娇娇回到家里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 她打开灯,狐疑的扫视着客厅,轻声嘀咕:“咦,你奶奶怎么没在家里?” 唐娇娇也环视着屋里,看到关闭的卧室门:“卧室门关着,奶奶是不是在房子里?” 王雪婵顺着看过去,只见婆婆卧室门紧闭着。 以往婆婆都会在家里等大家回来,至少会留一盏灯,今天有些反常。 换好鞋的唐娇娇有些不放心,问王雪婵:“奶奶是不是不舒服?” 王雪婵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妈,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又大声点喊着:“妈,你好着吗?” 屋内传出低哑的声音:“我睡下了。” 唐娇娇过来,推开门探进去看了看,打开灯,只见刘玉琴躺在床上。 她便走了进去:“奶奶,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刘玉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恍惚的看了她一眼。 刘玉琴这模样,倒是让王雪婵吓了一跳:“妈,你脸色蜡黄,你咋啦?” 刘玉琴盯着王雪婵,目不转睛,也不说话。 王雪婵不明所以得看着婆婆:“妈,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刘玉琴淡淡的叹了一声:“因果报应啊!” 王雪婵心里“咯噔”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妈,你快睡吧,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刘玉琴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吧。” 王雪婵拉着唐娇娇,逃跑似的离开了卧室,还不忘关上房门。 王雪婵坐在沙发上,双手捏着拳头,紧绷着身体,唐娇娇抬头看到母亲紧张的样子,有些奇怪:“妈,你别太担心了。” “奶奶大概就是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王雪婵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你不懂。” 她抬头看着唐娇娇:“你奶奶刚才念叨什么,你听到了吗?” “她说的是因果报应,报应啊!” 唐娇娇不明所以:“奶奶年纪大了,可能就是听到杨晨林没了,念叨几句。” 王雪婵问她:“你往日里,可曾听到过你奶奶念叨这些吗?” “她什么时候信奉因果报应了?” “而且,她那么刚强的一个人,突然失了魂一样躺在床上。” 王雪婵思索着:“反正觉得不正常。” 她挥了挥手:“行了,你收拾睡觉去吧。” “晚上我看着点。” 唐娇娇站起身来:“好吧,那我去洗脸睡觉了。” “我爸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王雪婵心不在焉的点头:“嗯,快回来了,你去睡吧。” 回到卧室里,唐娇娇依旧开着夜灯,自从杨晨林没了以后,晚上她总觉得黑暗里,有人站在旁边。 她钻进被窝里,紧紧抓着被子不敢松手,手心湿漉漉的。 此刻的王雪婵,顾不上去陪受惊吓的女儿,她内心已经慌乱不堪了。 “难道婆婆发现什么了吗?” “警察说,那小子和娇娇有血缘关系。” “那小子家是枫树湾的,会不会和当年那个人有关系?” 第 8 章 探访枫树湾 “如果是这样,婆婆是不是怀疑我了?那娇娇的身世,就会被发现吗?”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人知道。” “我隐瞒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而且,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停不下来。” “我必须要阻止老太太,不能让她说出来。” 想到这里的王雪婵,急忙翻看起日历,查看丈夫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两天,应该还来得及。” 惊慌失措的王雪婵,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攥着冰凉的手,盯着黑夜思索着。 “婆婆年纪大了,听说隔壁老王前些天,脑溢血走了。” “婆婆突然说这些话,大概是还不确定娇娇的身世,只是怀疑点什么,就已经这副模样了。” “如果,受到刺激,她是不是就躺下起不来了?” 刘玉琴不知道隔壁卧室里的儿媳妇,正在筹谋着让她闭嘴。 她看着黑夜,内心更是煎熬,她懊悔自己年轻时候,做下的那些事情。 本以为这么多年,再也不会被提起,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偏偏警察找上门来,说了杨晨林和娇娇有血缘关系,杨晨林还来自枫树湾。 警察问自己那些话,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会不会是和自己怀疑的那样,那个杨晨林的母亲,就是自己当年抛弃的女儿? 如果是那样,杨晨林和娇娇,就是表兄妹啊! 那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外孙子…… 自己孙女,间接害死了自己外孙子,这都是报应啊! 这一夜,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在辗转难眠。 周知墨开车去了枫树湾,那是个古朴的村庄,沿途山清水秀。 零零散散的人家,三五成堆,组成一个小院子。 周知墨把车停在水泥路边,顺着河上的小桥走到对面。 他一路打听,那里就是杨晨林家。 看到周知墨来了,杨晨喜忙走过来迎上。 院子角落和路边草丛里,还零星散落着纸钱和焚烧未尽的香蜡。 杨晨林下葬了,阳光下,家里依旧一片阴霾。 周知墨坐在椅子里,几次欲开口,不知道安慰。 杨晨喜倒了茶水递给他:“周警官,喝水。” 他在周知墨对面坐下:“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弟弟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也都不想再提起来。” 杨晨喜看了看屋内,转回头来,继续对周知墨说:“家里人都很难受。” 周知墨点点头,面色沉重的说道:“我知道,理解。” “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些其他的事情。” “上次我问过你,你们家和唐娇娇是不是亲戚。” 在杨晨喜狐疑的目光中,周知墨接着说:“后来,我去唐娇娇家走了一趟。” “唐娇娇母亲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得很奇怪,突然变了样。” “她奶奶更是慌乱的打翻了东西,像是在害怕什么。” 周知墨看着杨晨喜:“我翻了很多资料,发现唐娇娇的奶奶,是当年下乡的知青。” “而她待的地方,就是枫树湾这里。” 杨晨喜一时间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和那个女人是亲戚。” 说着,杨晨喜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我们家都是农民,上面几辈人,连城里都很少去。” “只有到了我们这一代人,近些年才出去打工,进了城里。” “我以前听我弟提起过,那个女的家里,都是城里上班人。” 周知墨抿了抿嘴唇:“这些都是猜想,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 “你看,能不能问问你家里老人,对刘玉琴有印象没有?” “哦,就是唐娇娇的奶奶。” 杨晨喜拒绝了他:“不行,我爸妈都气的睡下了。” “家里还有一个姥姥,我弟弟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这几天饭都不吃了。” “虽然唐娇娇不是故意杀人,可是,我弟……” “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和他们打听这个女人,不是拿刀子戳他们的心吗?” 周知墨点头,抿着嘴唇:“对,你说得对。” “那能不能这样,你带我去找下村里的老人?” “年龄大的老一辈人,说话办事比较牢靠的人。” “我去找他们打听打听。” 见杨晨喜低着头不说话,周知墨劝说道:“这件事情,你心里也是疙瘩。” “虽然案子结束了,但我还是想搞清楚,这背后的疑点。” 杨晨喜抬头看着周知墨,低声说:“走吧,我带你去问问其他人。” 两人起身离开了,杨晨喜带着周知墨去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杨晨喜对周知墨说:“我家刚办完事,不能进人家门,就在外面吧。” 周知墨点头:“好。” 坐在院子边的柴堆上,杨晨喜递给吴老爷子一支烟:“吴爷,抽烟。” 吴老爷子摆摆手,扬了扬手里的旱烟锅子:“不用,我有这个。” 他在石墩上坐下,划了一根火柴,点着旱烟锅子,吧嗒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杨晨喜指了指周知墨,对吴老爷子说:“吴爷,这是周警官。” “他想要打听个人,你给念叨念叨。” 吴老爷子慢条斯理的抽着烟,也不看他们:“打听谁啊?” 杨晨喜和周知墨对看一眼,周知墨开口说:“当年来这里的一个知青。” “她叫刘玉琴,你还有印象吗?” 吴老爷子吧嗒抽了一口,他在烟雾里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取下旱烟锅子,翻过来在石头上敲了敲。 倒干净了烟灰,又从那黝黑的布烟袋里,捏出一小撮切好的烟草,放在手心揉了揉,塞进了旱烟锅子里,伸出大拇指压了压。 吴老爷子把烟杆含在嘴里,不紧不慢的掏出火柴盒,取出一根,“嚓”一声点燃,将燃烬卷曲的火柴棍,丢在了泥地上。 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看着门前的竹林,咳了一声,清了嗓子:“一晃,过去很多年了啊……” 吴老爷子看一眼周知墨问道:“那些人,还活着吗?” 第9章 母亲的身世之谜 周知墨点头:“刘玉琴还健在。” 吴老爷子点点头,黑黄皱巴的脸上,记载着这些年的岁月,描绘的手笔。 他干巴巴的声音,在太阳下缓缓诉说着:“刘玉琴,来的时候,白白净净,扎个马尾巴,乌黑的头发在太阳下发光,一闪一闪的。” “她来的时候,吸引了村里很多人。” “那段时间,年轻小伙子啊,结了婚的男人,远远看着她,都是眉开眼笑。” “干了不到两年,她就回城里去工作了。” 吴老爷子看着周知墨和杨晨喜:“几十年了,打听她做什么?” 杨晨喜忙接过话:“哦,她不是下乡的知青吗?” “国家有政策变动,调查他们这些人的工作经历。” 周知墨见状,也连连点头:“对,工作经历。” 他又问吴老爷子:“你还能记得,她在这里的那两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吴老爷子沉思半响:“还真是有件奇怪事。” “那些城里娃娃,来了农村,晚上都害怕,就连大小伙子都害怕。” “刘玉琴,刚到的时候,也害怕。” “后来,我们村里这些人,就让家里的娃娃去陪她。” “对其他的知青,也都是这样。” “毕竟,那些都是文化人,我们老农民,很敬重他们。” 吴老爷子又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可是她不一样啊。” “我记得那天我姑娘跑回来了,还拿着糖。” “问了才晓得,糖是刘玉琴给她们的,让娃儿们都早些回来,不要陪她。” “那晚,下村的人修了新房子搬家,我喝了些酒。” “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屋里传来声音,看去黑咕咚的。” “人家是个黄花闺女,大晚上,我也不敢搭话,怕坏了她名声。” 吴老爷子敲着旱烟锅子,吐了一口唾沫,叹道:“人心隔肚皮啊。” 周知墨微微皱着眉头问他:“那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吴老爷子看着他们:“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她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在那个年代,这事会要人命的。” “后来,在遇到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那个女的,走路的动作,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她呀,被人破了瓜了。” 吴老爷子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提着旱烟锅子,边走边叹气:“也不知道哪个造孽的,干下这等丧天良的事情。” “现在,世风日下啊。” “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周知墨和杨晨喜在路上并肩走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周知墨开口问:“你是不是也在怀疑一件事?” 杨晨喜低着头,沉声说:“不可能的。” 周知墨接了电话,转身对杨晨喜说:“我有点事先回去,改天再来。” “你再好好想想,找机会问问。” 说完,周知墨开车离开了。 杨晨喜回到家里,母亲依旧不吃饭,还呕吐不止。 杨晨喜看了有些担心:“妈,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母亲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不去医院了。” 她一辈子,很少进城里,孩子都是在家里接生的。 此刻,莫名的抗拒去医院做检查。 无奈,她的身体是在吃不消了,杨晨喜带着她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告诉他们:“这是白血病,要抓紧时间治疗。” 杨晨喜紧张的问医生:“有什么办法能治?” 医生看着他:“这种病,最好是能通过亲属之间,捐献骨髓。” “抽个时间,家里人都来医院化验,做个检查吧。” 在医生的吩咐下,杨晨喜很快带着家里人都来了医院,抽血化验,等待结果。 这次,连姥姥都带来了,她抬着头,浑浊的眼睛,看什么都是陌生的。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叫了杨晨喜。 办公室里,医生严肃的告诉他:“化验结果出来了,你们和你母亲的都不能配对。” “还有一件事情,那个老人,是病人的母亲吗?” 杨晨喜点头:“是啊,那是我姥姥。” 医生迟疑片刻,认真的对他说:“检测结果显示,你母亲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看着杨晨喜震惊呆滞的样子,医生解释道:“也就是说,你母亲,不是她的孩子。” 见杨晨喜不说话,医生告诉他:“还是尽快,找找你母亲的直系亲属,看有没有其他的人。” 杨晨喜木讷的点点头:“好。” 此刻的杨晨喜,脑子里一片慌乱。 总出生到现在,从来没听人说过:母亲不是姥姥的孩子。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母亲不是姥姥的孩子,那母亲又是哪里来的? 姥爷去世很多年了,难道母亲是他年轻时候,和别人生的孩子? 杨晨喜带着满腹疑惑,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带着药和家人,回了村里。 见他一言不发,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到底什么结果,你倒是说话呀?” “你这样伴着一张脸,是要急死我们啊?” 杨晨喜看着大家的目光,又看到姥姥担心的眼神。 他哆嗦了一下嘴唇,终于开口了:“姥姥,我妈是你女儿吗?” 姥姥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紧张的看着几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母亲苍白着脸,对杨晨喜说:“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 杨晨喜对他们说:“医生说了,检查结果出来,我妈不是姥姥亲生的。” 其他人愣住了,姥姥这次听得真切了,她颤抖了一下。 杨晨喜继续告诉大家:“我妈的病,只能用直系亲属的骨髓。” “医生说了,让尽快找到其他直系亲属。” 他有些痛苦的看着姥姥:“姥姥,现在能救我妈的,只能是找到她的亲生父母,看看还有什么亲人。” 在几人的震惊中,姥姥开口了:“她是你姥爷,在路边捡回来的孩子。” “我们老两口,一直没有孩子。” “那天早上,村里出现一个刚生的孩子,你姥爷就抱回来了。” 这个说法,令杨晨喜的心里,喜忧参半。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丢弃母亲的人呢? 第10章 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杨晨喜问姥姥:“姥姥,当年抱回来时候,有什么标记没有?” 姥姥轻轻摇头:“没有的。” “那些年,大家都用的一样的布料。” “她身上,就包着一块枕巾,家里有枕巾的,都是用的一个样式。” “那时候,也没看到村里有谁怀娃。” 一筹莫展之际,杨晨喜找到了周知墨:“我妈得病了,医生说要亲人的骨髓。” “我和妹妹的都不合适。” 他看着周知墨:“我才知道,我母亲,是姥姥他们捡回来的孩子。” “现在要找母亲的其他亲人,姥姥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你们有办法查到吗?” 周知墨抿了抿嘴唇,沉思片刻对杨晨喜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就是,你母亲,会不会是唐娇娇奶奶的孩子?” 杨晨喜睁大了眼睛,白眼仁都变大了,显然很吃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母亲是被人丢在村里的。” “而且,姥姥说了,但是,村里没有人怀孕。”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她肚子大了,不可能没人发现。” “而且,当时社会风气那么严,她一个没结婚的知青,和谁生孩子?” 说到最后,杨晨喜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周知墨告诉他:“要想搞明白,就去问刘玉琴本人。” “然后,做个dna检测,一切都明了了。” “如果你母亲真是她当年丢下的孩子,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周知墨心里,此刻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觉得,杨晨喜的母亲就是刘玉琴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村里的某一个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去打听枫树湾的事情时候,刘玉琴惊慌失措,打翻了水杯。 还有吴老爷子说,当年酒后归家时,听到刘玉琴屋里,有男欢女爱的声音。 杨晨喜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着,他很矛盾。 眼下,找到母亲的亲生父母,至关重要。 而唯一的希望,似乎都指向了刘玉琴。 可杨晨喜,无法正常面对这间接害死弟弟的一家人。 周知墨看了看时间,对他说:“走吧,我去一趟,谈谈刘玉琴的口风。” “你暂时就不露面了。” 说完,周知墨就站起身来,拿着手机和车钥匙离开。 杨晨喜感激的看着他:“谢谢。” 周知墨去往唐娇娇家,杨晨喜自顾忙去了。 到了地方,周知墨敲着门,打听下才知道,刘玉琴回老房子去了。 他问了地址,循着找了过去。 老房子就在河堤边那排老旧房子附近,是一个小院子。 周知墨扣响门环,过了一会儿,刘玉琴缓缓走过来,打开了远门。 见到是他,便把他让了进去。 周知墨看着刘玉琴略显憔悴,眼睛四周透着青黑,料想老太太这几天也心力憔悴。 坐在院子里,透着习习凉风,很是舒适。 周知墨问刘玉琴:“老太太,今天来找你,是想确认一件事。” 刘玉琴看他一眼,眼神躲闪,局促不安。 周知墨心知接下来的话,会让老太太更煎熬,却不得不说。 他尽量放缓语调:“杨晨林的母亲,刚在医院确诊为白血病。” “家人都已经做了配对,两个孩子和她配对不成功。” “她的母亲,那个老人,被医生告知,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周知墨看着低头不语的刘玉琴:“当年知青下乡,你在枫树湾。” “唐娇娇和杨晨林有血缘关系,这不是巧合吧?” 周知墨狠了狠心问道:“杨晨林母亲,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刘玉琴猛地抬起头来,不安地看着周知墨,嘴角哆嗦着:“不,不是的。” “不是真的,不会的。” 周知墨继续说道:“杨晨林姥爷姥姥,一生无所出,这个女儿,是他们在村子路上捡的。” “我查过资料,那个女人出生的时候,你正好在枫树湾。” 周知墨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她需要至亲的骨髓救命。” “他们一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难过了。” “虽然杨晨林不是唐娇娇杀死的,但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你忍心看着一个家庭,就这样陷入绝境吗?” 刘玉琴年迈的脸上,留下两行泪:“我不能救她!” “你请回吧。”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我不想再翻出来。” “我现在有儿孙,不能不考虑他们。” “我不能为自己当年的无知犯错,让他们受影响。” 周知墨不想放弃:“那你忍心让他们一家,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他犹豫着问出来:“那个女人的父亲,是谁?” “你不想出面也行,总要给她希望,指条活下去的路吧。” 刘玉琴痛苦的擦了擦眼泪,平静的回复他:“你什么都不要再问了。” “几十年前的往事了,我都忘了。” “就当,这都是她的命吧……” 眼看着无果,周知墨也只好起身离开了。 周知墨联系上杨晨喜,皱着眉头把这个结果,告诉他。 杨晨喜脸上的愁容更重了:“没希望了吗?” 周知墨劝说他:“听刘玉琴的话,你母亲和她的母女关系,应该错不了了。” “她只是在逃避这个现实,甚至都一个人搬去老院子了。” “我在想,你母亲去一趟,也许能有用。” 杨晨喜抬头看着周知墨,有些犹豫不决。 周知墨告诉他:“在生命面前,尊严和倔强,毫无作用。”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真相,谁也不清楚。” “这是摆在你面前,能救你母亲,最大的希望。” “我知道你介怀你弟弟的事,但眼下,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心动的杨晨喜,终于点了点头:“我回去给我妈说吧。” “我估计这事,不一定能成。” 他轻叹一声:“我妈一辈子没进过几次城,天天起来就在家里。” “现在给她说这件事,她不知道会怎么想。” “更何况,还要去求人家,人家还一不定会帮忙。” 第11章 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 杨晨喜回家后,犹豫很久,还是吞吞吐吐将事情说了出来。 并征询母亲的意见:“妈,虽然她没有亲口承认,但是,错不了。” “你这病,越早治疗越好。” “我的意思是,我陪你去找她。” “你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心软救你一回的。” 母亲脸上一片哀戚之色:“她能是个念情的人,就不会做出扔骨肉的事。” “连带着,她养出来的后人,都没有好东西。” 她脸上流下眼泪:“晨林就这么被她们害了。” 杨晨喜劝说道:“妈,谁也不希望我弟出事。” “现在已经这样了,救你要紧。” 为了让母亲燃起希望,杨晨喜说:“我找了个女朋友,她怀孕了。” 听到这里,一家人又惊又喜:“真的啊?” “这么没有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杨晨喜说:“正好带她回来,遇上这些事情,就先放下了。” “今天发消息给我说:她怀孕了。” 老人都很高兴:“这是好事啊,好啊。” 杨晨喜趁机说道:“所以,妈,你要好好治病。” “明年,还要抱孙子了。” 他母亲这才点点头:“好,我们去找她。” 坐在角落的姥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在思索着什么。 杨晨喜带着母亲一起去了城里,找到了周知墨说的那个老院子。 敲门后,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大门,看到他们,上下打量:“你们找谁呀?” 杨晨喜告诉他:“我们是来找刘玉琴的,她是住在这里吗?” 男人狐疑的说:“是住这里。不过你们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正说着话,刘玉琴也走出来了。 看到杨晨喜母亲的那一刻,刘玉琴顿时愣住,站在门口。 很快,反应过来的她,急忙拽过男人的袖子:“进去,关门。” 男人不明所以,急忙追在身后喊道:“哎,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刘玉琴脚下步履蹒跚,一言不发。 杨晨喜咬咬牙,拉着母亲的手走了进去,他在身后大声喊道:“你就这么害怕吗?” 刘玉琴急促的步伐停了下来,差点摔倒,紧跟后面的儿子急忙扶住了她:“妈,你慢点。” 迟疑了片刻,她转过身来,也不看杨晨喜母子:“你私闯民宅,要做什么?” 杨晨喜冷笑着:“哼,你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啊。” “我们为什么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如果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看到我们,转头就走?” “既然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也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你必须救我妈!” 中年男人站在旁边,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搞错了?” 他看着杨晨喜质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妈凭什么必须要救你妈呀?” 杨晨喜扶着母亲,看着面前的两人,生气的说:“凭什么?” 杨晨喜示意刘玉琴:“她是你妈吧?你问她呀。”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母亲和对面两个人身上,看来看去。 看着母亲躲闪的目光,他还是问出了口:“妈,怎么回事啊?” 刘玉琴低着头不说话,平时站那儿都挺直脊梁,这会儿微微耷拉着肩膀。 杨晨喜看着中年男人,一字一句的说着:“你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我妈,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 “几十年前,她是被你妈抛弃的孩子。” “现在,我妈查出来重病,需要亲人才能救她。” 杨晨喜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们去医院查过,我和妹妹,都没配成功。” “直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我妈不是姥姥亲生的。” 杨晨喜直视着面前的两人:“我妈是她亲生的。” 杨晨喜看着刘玉琴问她:“我没说错吧?” 刘玉琴微微低着头,目光左右躲闪:“我不知道……”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哪里见过母亲这副模样,心里已经开始不安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对杨晨喜说:“请你带着人离开我家。” “否则,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既然已经豁出去踏出了第一步,杨晨喜丝毫不惧:“那好啊,你报警。” “正好,我们让警察评评理,让大家都看看,抛弃自己亲生骨肉,该判什么罪,要抓进去做多少年?” “不要欺负我们农村人什么都不懂,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耍无赖,我也要讨个公道。” 中年男子眼看杨晨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他上下打量着杨晨喜,两人僵持不下。 杨晨喜的母亲,胆怯的站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比刘玉琴差不了几岁。她悄悄拉了拉杨晨喜的袖子,想叫儿子离开。 杨晨喜回头看一眼,母亲斑白杂乱的头发,在太阳下就像路边干枯的野草,终究不忍心。 杨晨喜看了看刘玉琴和中年男子:“你们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一辈子也不会来见你们。” 杨晨喜痛苦地说道:“别忘了,我弟弟杨晨林,是怎么出事的?” “我爸妈和姥姥,几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和你们家脱不了干系。” “你们不会做噩梦吗?” 说完,杨晨喜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带着母亲向门外走去。 站了许久,中年男人快步过去关了院门,转身回来跟着刘玉琴进了屋里。 坐在沙发上,中年男人开口问:“妈,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人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娇娇之前谈的那个对象,也是他们家的人?” “那个女的……真的是……” 声音越来越低,他问不下去了。 刘玉琴低声说:“那个死掉的孩子,就是他家的。” “他没说谎……” 见刘玉琴不说话了,中年男子着急的问道:“那其他的事呢?” 刘玉琴抬头看着他,眼神恍惚:“那个女人……” 第12章 最后一件事 “和你爸结婚前,我当年的确生下过一个孩子。” 刘玉琴继续说着:“那是在下乡当知青的时候,那个孩子,后来被杨家抱走了。” “没过多久,我就回城了。那个孩子,就再也没有见过。” “一晃,几十年了……” 中年男子心里被填堵的满满的,他一巴掌掀翻了茶几上的果盘,苹果四散滚了下去。 他站起来,双手叉腰,脸涨红了,怒气冲冲的吼道,却又极力压低了声音:“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我现在正值上升期,刚报上去,正在观察阶段。” “突然整这么一出,传出去,你说我还要不要在这个位置上干了?” “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心里藏着天大的一个秘密!” 他质问母亲:“你当时为什么不斩草除根?留这个祸患,现在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娇娇前对象,死掉的那个小伙子,他是谁呀?” “他是娇娇的表哥,他们两个身上有血脉,这不是古代。” 中年男人气愤的比划着:“这是二十一世纪,这是什么,恶心!” 刘玉琴搓着指头,低声说:“儿子,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 中年男人气的走来走去:“没那么严重?” “你当年未婚先孕,生下私生子,为了自己回城里,你都知道扔了孩子。” “现在你给我说,不严重。” “你是要毁了我的前程,要让我们为你的不要脸买单!”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好好想清楚。” “不要给我留下祸患。” 说完,他狠狠瞪了刘玉琴一眼,走出屋去。 紧接着,院子大门摔得“哐哐”作响。 刘玉琴呆坐在沙发里,明明夏日的气温让人热汗淋漓,此刻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儿子从来没有如此态度对待自己,看来,刚才的事情,已经触及到儿子的底线了。 是啊,这些年来,人人称赞的三好家庭,原来有这样一段隐情,让人会怎么想呢? 刘玉琴恍恍惚惚的痴坐着,太阳落山了也没察觉。 院门被敲得“咚咚”响,刘玉琴扶着沙发站起来,揉了揉膝盖,微微弯着腰走出去。 走到门前,她低声问:“谁呀?” 门外声音响起:“你开门,我是杨晨喜。” 刘玉琴不想开门,门外的声音却更大了:“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喊,让世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缺德事。” 刘玉琴害怕的打开门,只见杨晨喜身后跟着一个驼背的老妇人。 把他们让了进来,杨晨喜自顾自的坐下,招呼老人:“姥姥,你也坐下。” 老妇人看着返回来的刘玉琴,浑浊的眼睛,泪眼汪汪:“你还记得我吗?” 刘玉琴盯着她看:“你是……杨家大娘……” 老妇人点头:“是,是我。” “你是个好人,临走前留的那些东西,我一直留着。” “可惜啊,我们没本事,没让孩子上学有出息。” 老妇人看着刘玉琴,用乞求的语气说道:“今天来,是求你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谢谢你留下了这个孩子,可是她命不好啊,得了这个病。” 老妇人抹着眼泪:“但凡我们有办法,也不会来麻烦你。” 刘玉琴为难的看着她:“你别为难我……” 老妇人见状就跪下去:“求求你了,救她这一次,以后,我们再不来找你。” 杨晨喜着急了,站起来快步走过来,要拉起老妇人:“姥姥,你别给她下跪。” 老妇人不起来,摇着头哭泣:“救你妈要紧。” 刘玉琴忍不住开口了:“邓中正一家,还活着吗?” 老妇人愣了一下:“那也是个可怜人,家里死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儿子在矿上塌死了。” 刘玉琴心里“咯噔”抽了一下,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你们去找他吧。” 杨晨喜皱着眉头问刘玉琴:“找那个老头子做什么?” 老妇人突然明白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刘玉琴:“莫非……” “是你和邓中正干的?” 刘玉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她轻叹一声,低声说:“去找他吧。”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知道,我走到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几十年前的事情,毁了我的家人。” 杨晨喜算是听明白了,他有种冲动,想要一拳打死眼前这个虚伪自私的女人。 老妇人拉着杨晨喜的胳膊:“林儿,我们回去。” 杨晨喜眼里满是怒气,伸手指着刘玉琴:“畜生不如的东西。” “你怎么不去死?” 老妇人拽着杨晨喜走了:“走吧,走吧。” 人走了,人又来了…… 不等刘玉琴想出个头绪来,院门又响了,她侧头看去,儿子进来了。 很快,儿子径直来到她面前。 刘玉琴抬头,额前的皱纹又多了几分,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我想了很多,妈,我最后叫你一次妈。” “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有半点闪失。” “那些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他们什么都没有,现在只会想着怎么让我们落败。” “明明是接着生病的借口,想要趁机报仇。” “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刘玉琴颤抖着问儿子:“你想做什么?” 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和挣扎,随即又满是狠厉。 刘玉琴举起手来,颤巍巍的指着儿子,嘴唇哆嗦:“你,我把你养到大,为你付出了多少……” 刘玉琴流下了眼泪:“从小到大,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为了这么点事情,你对我大呼小叫!” “那年,你贪吃,差点被人贩子抱走了。” 刘玉琴看着儿子,摸着胸口哭诉着:“是我,拼了命才把你抢回来的。” “多少个晚上,生病是我守在你身边……” “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中年男人沉声道:“那你就,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第13章 怎么会是她? 周知墨接到警情:“厚街院子里,一个老人去世了。” 他马上带人赶往地方,车里的空调,吹出来的冷气,依然掩盖不住外面的燥热。 梁一诺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递过去一瓶冰水:“师父,喝点凉的吧。” 周知墨接过水喝了一大口,透心凉的感觉,忍不住打了寒颤。 很快到了案发现场,周知墨从车上下来,双手叉腰站在院门口嘀咕着:“怎么是这儿?” 梁一诺转头看着他:“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知墨摆了摆手:“进去看看吧。” 梁一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走进屋里,先到的工作人员,正在拍照。 只见窗户上挂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脖子上挂着一根绳索。 梁一诺后退一步,拉住周知墨的衣服,小声喊着:“师父……” 周知墨没搭理他,径直走了过去,疑惑不解:“怎么会是她?” 这几次见到刘玉琴,分明精神很好。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眼睛红红的走过来:“你好,你是周警官吧?” 周知墨看着他,点点头。 他自我介绍:“我是唐守仁,逝者是我母亲。” 周知墨对他说:“节哀。” “这是谁发现的?” 一个警员回答:“是一个小偷进来翻东西,看到死者,吓得报警了。” 周知墨看了一眼,唐守仁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周知墨问警员:“那个小偷的身份查了没,有没有作案的可能?” 警员摇了摇头:“已经查过了,不是他。” “根据他的供述,现场勘查后都符合,没有撒谎。” “他经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胆子不大。” “我们见到的时候,吓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尿裤子上了。” 周知墨摸着鼻尖思索着,他仔细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想找到一些线索。 他看着唐守仁问他:“你母亲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唐守仁摇头:“没有。” 突然,他又改口了:“我妈这几天这段时间,总拿着我父亲的照片,一坐就是小半天。” 他哽咽着:“也怪我,只顾着忙工作,陪她的时间少了。” “没有及时关注到她的情绪低落,才酿成了这样的事……” 周知墨对身边的警员吩咐:“去调周围的监控,看看还有什么人来过。” 唐守仁忙阻拦:“周警官,不用麻烦了。” “我母亲这个事,虽然我们很难过,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是自己要走的这条路。” “我意思,就是,就让她安静的走吧。” 唐守仁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小:“不要再打扰她了……” 周知墨看着他:“唐主任,你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你母亲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放着幸福生活不要,要用这么残忍地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问唐守仁:“你真的不怀疑吗?” 唐守仁局促不安的搓着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个,是我不孝,没有尽到孝心……” 周知墨指了指挂在窗户上的刘玉琴,吩咐道:“法医应该快到了,把人放下来,安排检查吧。” 说完,周知墨走出房子,离开了院子。 梁一诺紧随其后,追着问他:“师父,什么情况?看出端倪了吗?” 周知墨站在树下阴凉处,看着滚滚而流的江水:“刘玉琴上吊自杀,作为儿子,他的表现,太奇怪了。” 梁一诺拿着广告纸扇风:“可能母子关系不好吧。” 周知墨微微皱着眉头:“不会有那么多巧合,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梁一诺停下了扇风,八卦的看着周知墨:“师父,快说说有什么隐情?” 周知墨有些心烦,指着不远处的河堤:“上次在这里意外去世的杨晨林,是刘玉琴的外孙。” “他母亲是刘玉琴当年下乡当知青时候,抛弃的私生女。” “现在生了病,需要亲人救命。” “他们一家知道这个消息后,来找过刘玉琴,求她救命。” 梁一诺好奇的眼睛都冒光了:“还有这么劲爆的事情啊?” 他一脸坏笑:“这老太太当年也够胆大的啊,那个年代,不声不响干这么大的事,是个狠人。” “不过,这和她自杀有什么关系啊?” 梁一诺思索着:“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去救那个抛弃的女儿吗?” “就算是内疚,也应该是救了女儿后,才选择自我了断啊。” 周知墨低声说:“等法医的结果吧。” “我总觉得,刘玉琴不像是自杀。” “而且,从以前的见面谈话中,听得出来,她并不想和那个女儿,有半点牵扯。” “自然也不会去救她,更谈不上因为内疚要自杀。” 两人正说着话,法医的电话来了:“检查了脖子上的痕迹,死者是晕倒后被人挂上去的。” “操作的人,手法很专业,没有留下指纹,连脚印都没有。” “死者在断气前,曾醒来过,有过挣扎,受到惊恐。” “现场查了,没有下毒的痕迹,死者的昏迷原因,暂时还不确定。” 挂了电话,周知墨又开始推断,谁有作案的可能。 树荫下,河堤边一阵阵微风吹过来,带来一丝丝凉爽。 他慢慢踱步,轻轻摸着鼻尖,心里在想着这个案子…… “刘玉琴的突然去世,很可能和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有关。” “这件事情,会影响到谁?” “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唐守仁一家了,突然冒出来个穷亲戚,还是一段这样不堪的过往。” “而女儿唐娇娇,还牵扯进那一家小儿子,意外身故的案子里。” “而刘玉琴突然身死,也就不用去救那个私生女了。” “和那一家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而刘玉琴那些不堪的过往,以及日后会衍生出的很多问题,也就从源头上,切断了。” “如此一来,对唐守仁一家的生活和工作,也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如果按照这样来看,刘玉琴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应该是……” 第14章 查唐主任做什么? 想到这里,周知墨自己也吓了一跳:“不会的,唐守仁是她亲儿子。” 梁一诺看他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周知墨转头告诉他:“去查这沿路的监控。” “看看刘玉琴去世前后时间段,都有哪些人去过院子。” “另外,去查查唐守仁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梁一诺问他:“查唐主任做什么?” 周知墨没有解释:“查完告诉你。” 他不放心的叮嘱道:“仔细着点,不要太大动静。” “以后,大家脸上不好看。” 梁一诺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 周知墨又回到了院子,他想仔细看看。 唐守仁坚持母亲是自杀,想尽快举办丧葬仪式,警察和法医都已经撤走了。 “奶奶,奶奶……”唐娇娇从院子外,嚎着哭着跑进来了。 站在院子里的唐守仁,伸手拉住了哭成泪人的女儿安慰道:“娇娇,奶奶走了……” 唐娇娇抹着眼泪,还是走进屋里,刘玉琴已经放下来,平躺在地上。 唐娇娇跪坐在面前,拉着刘玉琴冰冷的手:“奶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屋里痛哭的声音传出来,唐守仁着急的踱着步子。 他对周知墨艰难地开口:“周警官,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改天,等我办完家母的丧事,过来请大家吃饭,今天辛苦你们了。” “你也看到了,家里还有事,我就不陪你了。” 周知墨点头,并示意他去忙:“你去忙你的。” 唐守仁尴尬的比划着:“那个,周警官,你还是请回吧。” “你在这里,一会儿街坊邻居过来都看到了,多有不便……” 周知墨点头,环顾四周,顺口问他:“你夫人呢?怎么没看到她来?” 唐守仁解释着:“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可能忙着。” 周知墨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唐守仁跟在身后送着。 走到门口,遇见了迎面而来的王雪婵。 三人都停下来脚步,王雪婵紧张的微微低着头:“周警官。” 周知墨点头:“节哀。” 唐守仁忙说:“老婆,你忙完了啊?” “刚才周警官还问起你了,这就遇上了。” “这次的事情,辛苦他们跑一趟。” 王雪婵听到周知墨问起她,提着包的手指握的更紧了,指关节发白。 周知墨打量后,离开了。 一路上,顾不得炎热,他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刘玉琴自杀的场景,还有唐守仁的表现,以及王雪婵的紧张不安。 这一切加在一起,无不透着一种诡异。 周知墨回到办公室里,刚坐下,梁一诺就敲门进来了:“师父,唐守仁出差回家,就发现母亲搬去了老院子。” “他去老院子看望母亲的时候,遇到了前来认亲,寻求救助的杨晨喜母子二人。” “过了一天,杨晨喜带着他那个姥姥,又来到了刘玉琴院子。” “没多久,杨晨喜被他姥姥拽着离开了,遇到的邻居说,小伙子很生气的样子,老妇人在抹眼泪,叫着他回家。” “我估计是,他们这一次的求救,依旧被拒绝了。” 周知墨赞同:“你分析的有道理。” 梁一诺继续说道:“他们前脚刚走,唐守仁就回家了。”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注意。” “这几天,唐守仁也没有外出应酬,没和别人在一起。” 梁一诺想起来:“师父,唐守仁最近正在提拔上升考核期。” “他为人处事,最近更低调谨慎了。” “这次只有一个名额,但是有三个人竞争,资历相当。” 听完这些,周知墨对他说:“这样,等监控结果出来,再看看其他线索。” 此时的枫树湾,杨晨喜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杨晨喜对母亲说:“妈,你也别指望那个老女人救你了。” “姥姥都去求她了,人家说了,不会去医院的。” “但是她说了,让我们去找一个人,兴许能救你。” 她母亲抬头看着他:“找谁呀?” 杨晨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姥姥,艰难地开口:“邓中正。” 母亲吃惊地看着他,不高兴的问道:“找他做什么?” 杨晨喜抿了抿嘴唇:“当年,她和邓中正一起……生了下你……” 母亲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呆愣住了,随即嚎啕大哭,捶胸顿胸:“不可能,不可能的……” 几人慌了,杨晨喜忙拉住她的手劝说:“妈,你别这样。” “现在只是找他去化验,用他骨髓救你的命,不是让你和他相认。” 姥姥也低声劝说:“是啊,邓中正那个人,老了也是个可怜人,亲人都不在了,就他一个人。”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儿:“只要他能救你,以后,哪怕给他一碗饭吃,养老送终也行。” 杨晨喜母亲摇着头,痛苦的的流泪:“我不会去找他的。” 姥姥见状安慰她:“我去求他。” 杨晨喜母亲一脚蹬翻了桌子,大声吼道:“不行,谁都不能去求他。” 杨晨喜惊讶平日里从不大声说话的母亲,今天的一反常态,心想母亲重病后,性情大变了。 这时,杨晨喜母亲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个畜生!” 她看了看两鬓斑白的丈夫,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吗?” 老实的丈夫没回答。 她自言自语的说:“你是个外乡人,在这里没亲没故,做个上门女婿,再合适不过。” “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黑灯瞎火,你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黄花闺女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畜生干的。” “有一天去还米,回来时候天黑了,我路过竹林的时候,他迎面走过来。” “我像往常一样和他打了招呼,他却……” 她痛苦的回忆着:“那个人,突然把我死死的抱住,我害怕的想喊叫,他捂住我的嘴巴。” “他告诉我,不要喊,喊了就没命。” “他拿裤袋绑了我,掐着我的脖子不许大喊。” 第15章 一桩往事 “那晚,他在竹林里,把我糟蹋了。” “回来后,我洗了很久,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和他的臭味。”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房子里安静的出奇,只有院子外的知了在鸣叫着。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没想到,他就是个恶魔。” “他那个人贪杯,经常喝酒。” “我害怕的再不敢出门,他后来,就趁人都不在的时候,跑到家里来。” “直到有人上门说媒,我看到了希望,总算可以逃离他了。” “谁知道,你竟然是要上门的,没有一个家。” “我也只好答应了,想着嫁人了,他也就不敢再来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杨晨喜:“结婚的前两天,他还来过。” “你出生时候,提前生了,长得胖胖的,不像是没足月的孩子。” “都说我是怀娃时候,干活累的。”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谁的种。” 杨晨喜脑袋里抽的疼,他父亲坐在旁边,低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沉默了一会儿,扔掉烟头,用解放鞋底子,使劲捻了捻,就像在发泄怒气。 杨晨喜的母亲,自嘲地笑了:“这种人渣,怎么能是我爹呢?” 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世,他肯定一清二楚啊。” “他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啊,难怪家里人都死绝了。” “不,我也是他的种,我不要活下去了……” 这时候,杨晨喜接到周知墨的电话:“刘玉琴去世了。”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放下电话,低声说:“那个女人,死了。” 杨晨喜母亲仰着头笑了:“好啊,都该死。” 周知墨正在会议室里,和同事们开会,监控视频也整理出来了。 同事介绍着情况:“根据视频上的时间显示,在杨晨喜和老人离开后,唐守仁进了院子。” “唐守仁在门前逗留过,他当时是在看离开的杨晨喜。” “唐守仁从院子离开,是在一小时之后,显得很匆忙。” 梁一诺问:“那会不会是唐守仁杀了刘玉琴?” 他分析着:“唐守仁现在正是上升期,刘玉琴这个私生女一家的出现,无疑是他很烦心的事情。” “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随时会响的炸弹。” “他干脆杀了刘玉琴,那一家人没了希望,也就不会有后患。” “自然,就不会影响他的仕途了啊。” 有同事点头:“有这个可能。” 周知墨沉声道:“现在要找证据。” “唐守仁有作案时间,也有动机。” “而且,那天在案发现场,他很不想警察插手这件事情,极力解释他母亲是自杀。” “这一点,就很可疑了。” “这样,再去一趟案发现场吧,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在刘玉琴去世的老院子里,周知墨一行人,又在仔细搜索,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周知墨走进屋子,回想着那天刘玉琴的样子。 他靠近窗户,弯腰仔细检查,又蹲下来,打开手电筒,查看着墙壁和地上。 突然,卡在沙发腿角落的一个反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周知墨拉了拉手套,伸手过去取了出来,是一颗扣子,很别致。 回到单位,看着法医的检验报告。 周知墨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命令:“去请唐守仁来一趟。” 很快,唐守仁就被带回来了。 坐在审讯室里,唐守仁一脸温和的看着周知墨:“周警官,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周知墨看着他说:“唐主任,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唐守仁微笑着:“哦?你想听什么啊?”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共产党员,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周知墨问他:“你母亲去世这件事情,你什么看法?” 唐守仁吸了吸鼻子:“这是我的家事。” “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家母年龄大了,思念亡父。” “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 周知墨告诉他:“法医检验报告显示,你母亲不是自杀,是死于他杀。” 唐守仁惊讶地站了起来,又跌坐在椅子里:“你说的是真的?” 周知墨点头:“错不了。” 唐守仁看着地面一言不发,他的心里早已一团乱麻。 那天在屋里,他确实对母亲动了杀心,想要铲除后患。 但到最后,听着母亲老泪纵横的诉说,他依旧没能下得了手,急匆匆的离开了。 所以,在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唐守仁以为,是母亲最后选择了自行了断。 他担心警察调查过程中,知道太多事情,毕竟不光彩。 而且警察展开调查,就这个小城里,很快就会传开来。 等到那时候,对自己多少都有影响。 所以,唐守仁才极力劝阻周警官,母亲是自杀,不要再查了。 那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母亲真的是他杀?那又会是谁要杀她? 唐守仁抬起头来,满眼含泪的问道:“你们查到线索了吗?” “是谁,是谁杀了我母亲?” 周知墨告诉他:“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是你。” “你有最大的嫌疑。” 唐守仁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一定是他们。” 周知墨问他:“是谁?” 唐守仁说:“那个女人带着儿子,来我家找过母亲,求她救命。” “后来,那家的老人也来过。” “当时,那个小伙子就说过,他弟弟是因为娇娇而死的。” “现在必须要救他母亲。” 唐守仁激动地说:“一定是他干的,为了报仇,杀了我母亲。” 周知墨看着他说:“根据路边的监控显示,杨晨林离开后,你还进院子了。” “而当时,你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是否还活着?” 唐守仁点头:“可我离开后呢?他完全有机会啊。” “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对付一个老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周知墨告诉他:“监控并没有拍到杨晨喜返回来的情况。” “我已经问过了,他当天离开你家后,就带着老人回去了。” 第16章 杀人真凶是谁? 唐守仁脸带痛色的思索着,即使曾经真的想让母亲死去,但此刻知道母亲是被人杀死,心里却又是一万个不愿意。 周知墨拿起一张照片,只给唐守仁看:“这个,你认识吗?” 唐守仁看着照片上的那颗扣子:“这是一颗扣子。” 他思索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知墨问他:“你想清楚,这是不是你衣服上的扣子?” 唐守仁摇头否认:“不是的。这个款式,很时尚,我从来不用这种耀眼的东西。” 周知墨轻叹一声:“那就等化验结果吧。” 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 在办公室里,梁一诺告诉周知墨:“师父,那颗扣子上,有两个指纹。” 周知墨问他:“都是谁的?” 梁一诺告诉他:“一个指纹是死者刘玉琴的。” “另一个指纹,还不知道是谁的,库里没有比对上。” 周知墨问他:“和唐守仁的比对了吗?” 梁一诺说:“已经比对过了,排除是唐守仁的指纹。” 周知墨抬头看着他:“不是他的?” 梁一诺点头:“对,不是他的。” 周知墨分析:“那枚纽扣落在沙发角落,我捡起来的时候,摸了一下地面,是有灰尘的。” “但那枚纽扣上面很干净,说明是新落下去的。” “我看过刘玉琴身上的服饰,没有这种纽扣,也没有缺少纽扣的地方。” “检查出来指纹有她的,还有别人。” 周知墨看着梁一诺,认真的说:“另一个指纹,可能就是凶手。” 他吩咐道:“大家碰一下,看看手头的资料,还有没有哪里有遗漏。” 梁一诺点头:“好,我现在去叫大家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周知墨将梳理完整的信息呈现在大屏幕上,让大家看看,是否还有遗漏。 并提出了关于这枚在案发现场捡到的纽扣,有死者和另一个人的指纹。 周知墨说出了疑问:“大家想想,现场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没。” 大家都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足迹和指纹都查过,没有查到其他的线索。 小城里很太平,像这样短时间内已经出了两次死亡案件,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勘察过现场。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齐手上拿着移动硬盘和几张照片进来了。 他解释道:“我刚查到一些东西,过来晚了。” 周知墨点头:“没关系,你说说,查到什么线索了?” 小齐把硬盘里的资料投到大屏上,指着上面几张照片:“刘玉琴那个院子,和东侧那家紧挨着。” “从另一条路上,可以进到隔壁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最近一直没有人居住。” “刚查了那条路上的监控。” “你们看,案发当天,死者的儿媳妇王雪婵,曾从这条路上出现过。” “在这个入口处进去,消失不见了。” “王雪婵再次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很明显有些躲闪。” “而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在唐守仁离开院子之后,小偷进入院子之前。” “我们又去刘玉琴家的院墙查看过,可惜最近天干,一点足迹都没有留下。” 梁一诺恍然大悟:“王雪婵偷跑回去,杀了老太太啊?” 他又犯愁了:“可是,王雪婵为什么要杀老太太啊?” 小齐摇头:“这个线索刚发现,我们也没有查到更多关于王雪婵的情况,并不清楚她的动机。” 周知墨吩咐:“去查查王雪婵当天穿的衣服,看那枚纽扣,是不是她衣服上的。” “另外一组,走访调查一下,看王雪琴和刘玉琴,平日里婆媳关系如何。” “先不要惊动她,想办法提取她的指纹,和那枚纽扣上的指纹进行比对。” 散会后,周知墨亲自去见了唐守仁:“你先回去吧。” 唐守仁问他:“现在查到什么了吗?” 周知墨看了看他:进来的时候,一脸温和强装镇定;知道母亲是他杀后,表情明显有了很大变化。 也就说明,唐守仁一开始很确定母亲是自杀的,而且是在意料之中。 可是,他没想到,母亲却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杀的。 想到这里,周知墨摸了摸鼻尖,抬头看着唐守仁问他:“唐主任,你为何一口咬定,你母亲是自杀的?” “你在隐瞒什么?” 唐守仁眼神左右看着,手握在扶手上,不说话。 周知墨双手环臂在胸前,靠前桌子上:“现在已经知道你母亲是被人杀死的,你也想知道真凶是谁吧?” “配合我们调查,早日破案,是你的义务,也是你作为儿子的最后一点孝心。” 唐守仁抬手摸了摸耳朵,缓缓开口了:“我出差回来,就得知母亲搬去了老院子。” “忙完后,就去院子看她了。” “那一老一小就敲开了门,他们求着我母亲救命。”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母亲竟还有一个遗弃的私生女,还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下午,我想找母亲去商量,问问她的想法。” “可我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伙子,带着一个老妇人离开院子。” “小伙子还骂骂咧咧: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怕他们做什么。” “那一刻,我心中又怒又怕。”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母亲当年干下的事,无疑给我埋下了祸患。” “走进院子后,看到母亲那一刻,我们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应该查到了,我正在上调考核期,当然不希望事情闹大了,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对于母亲当年这件事情,说真的,我心里很介怀。” 唐守仁仰起头,不让眼泪滚下来:“我是想让她消失的……” “可是,最后那一刻,我还是没下得了手。” “我内心,是希望她能自我了断的。” “当知道她真的死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唐守仁擦着眼角流下的泪水,周知墨问他:“你不让我们调查,也是因为你担心查出什么,影响你吧?” 第17章 是王雪婵杀了婆婆? 唐守仁长舒一口气:“我想着,母亲可能是最后,想用她自己的离开,来换取一份太平。” “自然也是担心你们调查下去,知道母亲这些过往,到最后,传的人尽皆知。” 他无奈的说道:“现在,都知道了。” “既然不是母亲心甘情愿的,那就找出来,是谁做的吧。” 唐守仁有些激动的喊着:“那个小伙子,一定是他干的。” “他肯定恨极了我们一家,先是我母亲抛弃了他母亲,他弟弟又间接因为娇娇而死了。” 周知墨示意他不要激动:“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杨晨喜当天的行踪,已经调查清楚了。” “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没有作案时间。” 唐守仁不死心的说:“他能找别人啊。” 周知墨点头:“嗯,我们会继续排查的。”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下午,负责调查王雪婵的几组人,都陆续回来了。 下班前,会议室里,大家汇报着各自手里的情况。 小白说:“去单位保洁那里找到了王雪婵丢掉的废纸,上面提取的指纹和纽扣上的指纹,比对成功。” 小齐说:“监控做了细化处理,又调取了当天沿途其他地方的监控视频。” “能清晰看到,那枚纽扣就是王雪婵衣服上的。” “她去的时候,纽扣还在,回去途中,正好缺了一粒纽扣。” “而且,那件衣服是定制款,纽扣极少用到,难有同款。” 范欣说:“去和她们相熟的人那里打听过,王雪婵和婆婆刘玉琴的关系,不差,也不是极好。” “王雪婵有些害怕刘玉琴。” “她家底很差,走到现在,也是婚后唐家帮了不少。” 周知墨听完大家的汇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王雪婵。 他微微皱着眉头:“单凭这一点,很难断定王雪婵的作案动机。” 周知墨还是吩咐:“既然有证据了,盯着王雪婵,找机会把她带回来吧。” 下班后,周知墨亲自去找了唐娇娇。 他找到唐娇娇,只见她因为奶奶的突然离世,精神萎靡不振,蜷缩在沙发里。 周知墨问她:“你奶奶去世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唐娇娇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一团,低声说:“那几天,奶奶开始很少说话,还直接搬去了老院子。” “那里很久都没有回去住了。” 周知墨问道:“那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娇娇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周知墨又问她:“你母亲这段时间,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唐娇娇头也没抬:“她和奶奶一样,很少说话。” “自从上次杨晨林出事以后,我妈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紧接着,奶奶也不在家里了,我妈就时常发呆,吃饭都在发呆。” “每天精神恍惚,也不知道她们都怎么呢。” 唐娇娇带着哭腔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不听劝说,非要和杨晨林谈恋爱,才害的他没了。” “连带着最疼我的奶奶也没了。” “奶奶说了:一切都是报应!”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我妈吓得脸都白了。” 离开唐娇娇家,周知墨在路上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刘玉琴说是报应,那就是在杨晨喜找上门之前,她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世。 但是,王雪婵害怕的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王雪婵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刘玉琴突然说着报应的时候,她担心是不是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周知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刘玉琴发现了什么,王雪婵才会对她下杀手?” 正在这时,梁一诺打电话来了:“师父,王雪婵带回来了。” 周知墨回答:“好,我很快回来。” 审讯室里,王雪婵端坐在椅子上,毫无惧色。 周知墨进来坐下,开口问她:“23号下午五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王雪婵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在家里整理衣服。” “最近天太热了,家里开着空调凉快,不想出去。” 周知墨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看着王雪婵:“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王雪婵愣了一下,随机说道:“那天正好是我婆婆去世,所以记得清楚。” 周知墨继续问她:“我记得那天唐先生说,你婆婆去世的时候,你正在忙。” “直到办案的警察离开的时候,你才匆忙赶过去。” “你家距离那个院子,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如果只是在家里收拾衣服,遇到婆婆去世这么大的变故,你怎么会那么长时间才到?” 王雪婵咬着嘴唇:“突然听到婆婆去世,我很害怕,吓傻了。” 周知墨也不揭穿她,而是指着照片上的纽扣问她:“你认识这个吗?” 王雪婵眨了眨眼睛,摇着头:“不认识。” 周知墨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吗?” 看着照片上,自己穿着卡其色的长衫,王雪婵嘴唇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 周知墨回到座位上:“王雪婵,还有什么隐瞒的,你都自己交代了吧。” 王雪婵低着头保持沉默,撕扯着自己的指甲。 周知墨靠着椅子后背:“23号五点,你在老院子里,和你婆婆发生了争吵。” 他看着王雪婵:“随后,你将她杀死,又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这才匆匆逃离现场,接到电话的时候,你正在家里清除罪证。” “我说的没错吧?” 王雪婵抬头看着周知墨,惊恐地摇头:“不,不是的。” “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不怪我的。” “如果不是她当年做下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就没有那些人找上门来。” 周知墨质问她:“就因为杨晨喜来寻求救命,你就忍心把自己婆婆杀害了?” 王雪婵梗着脖子说:“如果只是来要钱救命,那是她的事情。” “这么些年,她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也正好借此掰回一局,高兴还来不及了。” “可是,偏偏那些人不止是要钱。” 第18章 二十几年前的无头案浮现 “那些人是要我婆婆去配型。” 王雪婵看着周知墨说:“那如果她配对不成功呢?” “是不是紧接着,就要我老公和娇娇都去医院配型?” “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世的?” “不就是因为去医院配型,才发现不是亲生的吗?” 王雪婵流下了泪水,定了定神,继续说:“我不会让娇娇去和他们配型的。” 周知墨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实在不想让自己女儿去救人,可以不去啊。” “你为什么要冒险杀了你婆婆?” “即使她不在了,杨晨喜一家也可能会找上你丈夫和女儿,求他们救人的。” 王雪婵痛苦的捂住了脸,低头哭泣着。 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来:“我不会让娇娇去的。” “她去了,也不会成功的。” “我不能让女儿和我当年一样受委屈,如果真相大白,娇娇会被我婆婆折磨死的。”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这样对我女儿……” 哭过后,王雪婵精神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平静下来,继续诉说着。 “我刚嫁给唐守仁的时候,婆婆一点都瞧不上我,觉得我高攀了她家。” “我一直伏低做小,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结婚一年了,我的肚子还不见动静。” “本来就不受待见,婆婆对我,就更是看不上眼了。” “公公一辈子对她唯命是从,最多和稀泥打哈哈。” “唐守仁也是个孝顺人,自然是不敢顶撞他妈。” “就这样,我过得越来越胆战心惊。” “唐守仁单位有外出学习的机会,半年时间,回来就能上调。” “公婆都支持他去,他走后,我更害怕下班回家了。” “不说话,婆婆嫌我对他们不热情。” “说话了,又处处被挑理。” 王雪婵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继续说:“也就在那时候,我认识了贺岩昌。” 周知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好熟悉! 王雪婵说:“他幽默风趣,贪图潇洒得体,总能轻易撩拨人心。” “贺岩昌当时在矿山做生意,捞了不少金,出手很大方。” “那时候,流行歌舞厅,唱歌跳舞。” “渐渐和他走到一起,下班后,我便不着急回家讨好公婆了。” “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那样的生活,有激情,有快乐。” “也就在那时,唐守仁外出学习,提前结束了,他回来了。” “权衡再三,我还是回归了家庭,不舍得离婚。” “贺岩昌有钱,但也很花心。” “相比之下,唐守仁更安稳,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婆婆,但她总会老的。” 王雪婵吞了吞口水,继续说:“紧接着,我就被查出来怀孕了。” “我婆婆总算露出了笑脸,不再对我挑三拣四。” “但我心里很不安,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唐守仁的,还是贺岩昌的。” “我有心想要打掉孩子,又担心万一再怀不上,又要过回以前的日子。”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唐守仁回来了,加上怀孕,我便强忍着不再去歌舞厅,不去见贺岩昌。” “有一天,他却突然出现在单位里,找我出去。” “害怕更多人知道,传到婆婆耳朵里,我忙跟着他离开了。” “他带着我去了家里,到了房间,他就问我:孩子是谁的?” “我警惕的告诉他,不要胡来。” “他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那是他的孩子,他会要回去的。” “我很害怕,他却像猫捉老鼠一样,觉得很有意思。” “我再也受不了,趁他去洗澡的时候,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 “他很快晕倒了,我狠下心,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王雪婵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听到这里,周知墨终于想起来了,贺岩昌,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了。 他站起来,小声对身边同事说:“你们看着,我出去一趟。” 周知墨急不可待,想要去翻以前的资料。 他在电脑里一番查找,终于在陈年旧案里,找到了贺岩昌的案子,已经二十多年了。 资料室里,那一叠厚厚的资料,纸张都已经泛黄了,页脚卷起。 周知墨顾不上许多,抱着资料回到了办公室,桌上放满了文件。 “1999年8月13日下午,贺岩昌被发现死在城中新买的房子里。” “死者被人割掉头颅,尸体被床单裹住,扔在了床底。” “多番寻找,一直没找到死者的头颅。” 后面的资料,就是关于历年来,调查过的蛛丝马迹。 周知墨仔细翻看着,和王雪婵说的吻合了,当年贺岩昌的脑袋被人割掉了,一直没有下落。 这件事情,当年在小城里,一度传的人心惶惶。 贺岩昌的老家就在枫树湾,那里盛产竹子。 案发后几天,传到老家,有人在竹林里看到一根竹子上,有刀刻的字样:“贺岩昌死于1999年8月11日。” 大家开始传言:“贺岩昌有钱又风流,是有人要杀他报仇,提前都预言了。” 还有传言说:“人死的时候,眼睛里会留下最后见到的人,能看到杀人凶手。” 周知墨是当地人,那时候他正好暑假在家里,对这件事情,还有印象。 根据资料显示,当时,找过贺岩昌的那些女人问话,都排除了嫌疑。 只有老家一个女人李云秀,作风大胆,每次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进城,都会去找贺岩昌,然后把车子存在他的住处。 李云秀被警察带去后,承认她10号那天,确实去存放过自行车。 当时,没有监控,找不到更多线索。 法医对于贺岩昌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很确定。 只是,有老家竹林的“预言”,李云秀又去过贺岩昌家里,她的嫌疑就很大。 但查来查去,李云秀被关了五天,不吃不喝,都没有承认自己杀人。 后来,还是被放回去了。 周知墨翻看着资料,回忆着这件事情,终于对上号了。 刚才王雪婵说的贺岩昌,就是这桩二十几年前的无头案…… 第19章 血溅枫树湾,结束噩梦 周知墨放下资料,又回到了审讯室。 王雪婵已经平静了很多,脸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精致和优雅。 周知墨问她:“贺岩昌的脑袋,在哪里?” 王雪婵看着他:“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周知墨看一眼梁一诺,梁一诺掏出烟递过去,并给她点燃。 王雪婵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口烟雾,半眯着眼睛,陷入了过往…… “那颗脑袋啊,就在玉树梁的公墓里。”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割下他的头,天已经快黑了。” “用床单把他包裹起来,又用袋子提着他的头,走到公墓。” “我掏了一个坑,把他放进去,一点点捧起土,哭着把他埋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我跪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脚。” “又惊又怕的我,急忙逃走了。” “我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泥水里弄脏,丢进了垃圾场。” “我没敢回家,直接去了医院,办了住院。” 周知墨问她:“警察没有找你问话吗?” 王雪婵说:“我和贺岩昌认识的事情,为了提防我丈夫一家,所以单位没有一个人知道。” “贺岩昌花名在外,认识的女人很多,我很谨慎。” “就连贺岩昌那天找到单位,都是他在路上看到我,追上来的。” “大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我。” “警察,自然也就没查到我。” “就这样提心吊胆过去了,这件事情,慢慢成了悬案。” “反正他也没什么有出息的人活着了,也就没人替他上心了。” 王雪婵又吸了一口烟:“直到家住枫树湾的杨晨林死亡,婆婆念叨着报应。” “我突然慌了神,难道真的是当年种下的恶果,遭了报应。” “更让我害怕的是,那一家子,居然是婆婆的女儿。” “如果真的要救那个女人,那娇娇也一定会被带去医院作比对的。” “这样一来,娇娇的身世就曝光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亲身父亲不是唐守仁,是当年那个花名在外的贺岩昌。” “警察也很快就会查到,我就是当年那个杀掉贺岩昌的凶手。” “那样不堪的身世,我不能让娇娇知道。” “我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知道,我婆婆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她不会牺牲自己的。” “所以,我帮她一把,送她走。” “她还是惜命啊,临走前,拽掉了我的扣子。” 王雪婵看着周知墨:“我回家就烧了那件衣服,所以那天去的晚了。” 听完王雪婵的供述,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背后会是这样的故事。 周知墨的电话响了:“枫树湾出命案了,有人杀人了!” 顾不上感叹往事,破了一宗尘封的旧案,还没来得及高兴。 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周知墨心里就像火山要爆发一样难受。 他们开车到达枫树湾的时候,去到案发现场。 只见照明灯大亮着,围了些人。 见警察来了,大家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先到的乡镇警察过来介绍情况:“是村民报警的。” “我们来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没有生命体征。” “死者是一名叫邓中正的老人,村民说他身体不错。” “家人也都去世了,就留下他一个人生活。” “行凶的人,是杨家媳妇。”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两家也没有仇恨,杨家媳妇也是个老实人,平时没脾气。” 那人摇着头感叹:“哎,小儿子才刚没了不久,估计是受刺激了。” 周知墨看过去,才看到跪在地上的是杨晨喜,旁边老妇人是他母亲。 他走过去,灯光照着的地上,隐隐看到血迹,老妇人低头哭泣着。 周知墨站在旁边,问杨晨喜:“怎么回事啊?” 听到说话声,杨晨喜抬起头来,看到周知墨,眼泪流了下来:“我妈……” 周知墨低声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杨晨喜松开母亲,站了起来,跟在周知墨身后,来到人少处。 周知墨问他:“人是你母亲杀的?” 杨晨喜艰难的点头:“是的。” 周知墨低声问:“为什么?” 杨晨喜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到了地上。 周知墨劝说道:“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先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母亲为何会突然杀人?” 他不相信地问:“是杨晨林的事情和刘玉琴的事情,刺激她了?” 杨晨喜带着哭腔,从牙缝里挤出来:“死的是个畜生!” 周知墨一头雾水,感觉到杨晨林极度压抑的痛苦和愤怒。 杨晨喜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刘玉琴告诉我和姥姥,那个畜生,是我妈的亲生父亲。” 他抬起头来看着周知墨:“我妈听到这话后,就疯了一样。” “我们这才知道,那个畜生当年把我妈糟蹋了,一次又一次。” 杨晨喜按着胸口哭诉:“他明明知道,我妈是他亲生女儿啊!” 周知墨也震惊了,杨晨喜哽咽着说:“我妈说,嫁给我爸之前,可能就怀了孩子。” 杨晨喜满脸通红,哭的睁不开眼,哽咽着:“我是那个畜生的孽种!”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极力隐忍,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对于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纵使见过许多纠纷案件的周知墨,也感觉头大,一时难以完全理解,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杨晨喜,如何能接受呢? 周知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年轻人,他只能伸出手搭在杨晨喜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其他人勘察完现场,走过来找周知墨:“师父,现场工作结束了。” “死者身中18刀,失血过多而死。” “凶手……”看了看站在周知墨旁边的杨晨喜,他没再说下去。 周知墨点了点头:“知道了,按流程走吧。” 他转身对杨晨喜说:“还有什么要对你母亲说的?” “抓紧时间,十分钟后,我们带队离开。” 说完,周知墨做了个手势,带着人撤退,去了路边等待。 第 20 章 施工现场挖出尸骨 杨晨喜慢慢挪到母亲身边跪下,哭着喊道:“妈,你怎么那么傻啊?” “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当。” “才要过好日子了,我还要让你享福,你让我怎么办啊?” 他母亲缓缓抬起头来,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儿子:“不要害怕,我已经活不久了。” “这就是我的命,不怨人。” “我一辈子都活在这里,生在这里,也要死在这里,我不去医院。” “以后要对你媳妇儿好点儿,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那个老畜生终于死了,再也不能害人了。”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儿子的脸:“晨喜,好好活着,什么都不要想。” “妈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我会看着你们。” 说着说着,她开始浑身颤抖,嘴角吐出了白沫。 杨晨喜这才察觉到异常,他着急的喊着:“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眼看着已经说出不话来了,杨晨喜慌张的转头从外面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声音的周知墨和梁一诺等人,快速冲了进来。 杨晨喜哭喊着:“快点,我妈出事了……” 他母亲紧紧抓着杨晨喜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儿子,不要喊了。” “我哪儿也不去,不去医院,我要死在这里。” “救不了了,我喝了一瓶药……死的快,你把我埋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手也垂了下去。 慢慢闭上了眼睛,歪倒在杨晨喜怀里,那张带着皱纹的脸上,很是平静。眼角的泪,慢慢滑了下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杨晨喜从胸腔里发出的哭喊声,响彻了枫树湾的夜晚,惊的竹林里的鸟儿们,惊慌的叫着,四散飞走了。 风吹过,挂在屋檐下的灯泡摇摇晃晃,院子地上血迹斑斑,诉说着刚才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一位妇人,用尽毕生力气和勇气,结束了自己笑话一样的人生。 杨晨喜瘫坐在地上,抱着母亲,低头抽泣着,命运的安排,此刻已经压弯了他的腰,似乎要抽走他最后一点力气。 几辆汽车在山间公路上行驶,车灯照的两边的树林,斑驳陆离,经过刚才的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谁也没有说话。 周知墨带队回到了城里,他没有回家,去了办公室。 泡了一杯热茶,窝在椅子里,脑袋里全是刚才的场景,挥之不去…… 岁月静好的小城里,突然涌出了一波接一波的命案,让周知墨内心深处,有种窒息感。 因为侦破刘玉琴案件的过程中,破了二十几年前的无头案,周知墨受到了嘉奖。 表彰大会上,周知墨一脸严肃,没有笑容。 会后,领导笑着走过来问他:“你怎么了?状态不好。” 周知墨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没事。” 领导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社会和谐了,大家都安居乐业,我们的工作也轻松很多。” “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情,你心里有情绪,难以排解,很正常。” “这都是盘根错节的遗留问题,只是引爆了。” 周知墨轻叹一声:“枫树湾的案子,那两条人命,我如果多关注一些,兴许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杨晨林自杀案,我没有深入去查,后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领导指了指沙发,两人过去坐下,他对周知墨说:“这件事情,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果。” “他们当年的事情,已经埋下了祸根。你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你要记着,你是为全城的老百姓服务,为大家着想的。” “有共情能力是好事,但要学会以大局为重,慢慢站起来,为大家守护一片天空。” 周知墨点了点头。 领导站起来,准备离开:“你做得很好,当年的无头案,是多少人心里的结,你终于打开了。” “好好干!” 周知墨回到办公室里,靠着椅子后背,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梁一诺轻轻敲门进来了,弯腰打量着周知墨:“师父?” 周知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梁一诺坐下,试探性的说道:“师父,又出事了。” 周知墨坐立起来,急忙问:“什么情况?” 梁一诺忙汇报:“江河畔小区施工的时候,挖出来一具尸体。” 周知墨急忙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啊。” 梁一诺紧跟在他身后,关上门向外面跑去。 坐在车里,梁一诺细说着:“施工队挖地基的时候,挖掘机挖土装车的时候,看到有骨头。” “那个司机是个小年轻,胆子小,吓得都不会操作机器了。” “其他人叫来包工头,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 “毕竟工地传出来这种事,担心小区不好卖。” “结果,那个小伙子害怕的产生幻觉了,开着挖掘机胡乱操作,把一辆拉土车掀翻了。” “包工头气的提着铲子就要去教训小伙子,其他人害怕出事,赶紧报警了。” 周知墨看着红灯:“人控制住了吗?” 梁一诺回答:“人没事,先去的同事已经在处理了。” 很快就到了施工现场,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发现尸骨的地方,有几个警察正在拿着铁锹翻找着。 周知墨问包工头:“施工之前,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包工头陪着笑脸,递过去一支烟,周知墨拒绝:“不抽。” 包工头忙收回手回答:“这就是空出来的荒地,没有啥不一样的。” 周知墨看着四周,这一片都是荒地,常年无人种庄稼。 看挖的深度,埋葬尸体的地方,并不太深。 包工头看他打量着,继续说道:“挖了几下,就挖出来这个。” 他无奈的苦着脸:“谁想到下面有这个啊,真是的。” “这传出去,以后房子还怎么卖啊?” “警察,你们可要尽快查出来,千万不敢真有啥事。” 周知墨沉声说:“好了,你带工人去忙吧。” 第21章 残缺的尸骨 吩咐梁一诺:“让人都散了,不要围着了。” 很快,土里都翻完了,法医也到了,尸骨都平放在铺好的消毒布上。 梁一诺看着法医一点点拼接,他惊呼着:“这骨头还是不够啊。” 听到梁一诺的话,拿着铁楸的几位同事摇了摇头:“就这些了,全部翻过了。” 法医站起来,看着地上拼完的骨头,低声说:“还差左胳膊和右腿,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周知墨想了想:“先带回去,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这个地方就是荒地,四周没有住户,没有监控。” “难以找到目击证人,先从死者身份入手吧。” 周知墨问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查到死者身份。” 法医点头:“我尽快。” 在法医那边检测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大家只能等待着。 周知墨寻找着所有关于报警失踪人口信息,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好在法医那边很快出来结果了:“死亡时间在一年之前,死者是男性,身高1米75,年龄40岁左右。” “他生前,肋骨有过陈旧性骨折。” “现在找不到致死原因,骨头上没有找到其他伤痕。” “关于dna信息,和库里进行比对过,没有匹配的资源。” 小城里的人口信息系统里,关于指纹和dna检测这一块,有很大的空缺。 平时并没有觉得有太大问题,遇到这样的案件,就成了障碍。 一时间,周知墨也没有更好的方向,他安排大家:“手头掌握的信息有限,只有这么多线索。”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寻找这个年龄段的失踪人口。” “去医院和各个村镇打听,这个年龄段,肋骨曾经骨折过的男性。” 得到命令,大家都对应去了各个乡镇,寻找村里干部的配合。 几天探寻下来,并没有找到和以上条件符合的人。 梁一诺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去哪里找这么一个人啊?”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苦恼的揉着头发:“当天的事情,现在传的大街小巷,各种版本都有。” 周知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说什么呢?” 梁一诺双手一摊:“说是有杀人狂魔,四处流窜,晚上不敢出门。” “还有人说,是老板黑心钱赚太多了,有人来报复他,才抛尸在这里。” “他们说,不见的尸骨,是去找老板索命了。” “总之,议论纷纷,压力很大啊。” 周知墨何尝不知道压力大,小城里一向风平浪静,突然发现尸骨,自是掀起了风浪。 他微微皱着眉头:“那天提前已经清了围观的人,尸骨不全的消息,是怎么流露出去的?” 梁一诺耸了耸肩,摇头说:“不知道。” “我路过小广场的时候,听那些人在说。” “那个包工头现在也不出面了,听人说,跑去鬼谷子山的庙里,烧香拜佛去了。” “这几年房价上涨,一路飙升,这人也捞了不少。” “这次遇上这事,看笑话的人居多啊。” “他躲着不出面,很多人都说,是他亏心钱挣多了,”现在心虚害怕了。 梁一诺叹气:“还有更离谱的说法呢。” 周知墨看着他:“还有什么说的?” 梁一诺小声说:“大家猜测,那具尸骨,可能是包工头工地上之前的工人。” “说他不想接工资,杀了人埋起来,自己也忘了地方。” “施工的时候,开挖掘机的小伙儿,突然发疯了一样,肯定是被鬼魂操控了,为了让冤情得以昭雪。” 梁一诺总结道:“现在大家把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版本一个赛过一个精彩。” 周知墨无奈的说:“告诉大家,加快速度,扩大范围。” 梁一诺起身答应:“是。” 周知墨也没闲着,他又去了工地。 因为发现不明来源的尸骨,这里暂时还拉着警戒线,工人都撤离到其他地方施工了。 他沿着周边走着,太阳依旧盛气凌人,但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热烈了。 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线索,周知墨只好沿着荒地边的小路,继续向前走着。 夏季的野草,总是长得格外繁茂,鲜有人来的小路,几乎被遮挡的看不见了。 一大片的芦苇在微风中摇曳着,白色的花穗,就像柔软的羽毛。垂在低处的穗子,刷过鼻尖,惹得周知墨不停打喷嚏。 边走边用手挡开两边的芦苇,他突然瞥见几株花。 鲜红欲滴的花瓣,就像龙爪一样矗立在枝头,藏在芦苇旁边,碧绿细长的花杆,没有一片叶子。 周知墨停下了脚步,有些好奇的慢慢走过去,又环顾了四周。 他拿出手机拍照识别,很快查到了:“彼岸花。” 周知墨慢慢站起来,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小城就像小江南一样,气候湿润,花草多,可从来没有这种奇特的花。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周知墨警觉地回头查看,只见一条黑色的蛇,正在向这边爬过来。 周知墨不怕歹徒,可他害怕这种软体动物。 顾不上再去研究,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几株彼岸花了,周知墨撒开腿就没命的奔跑。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人说过,蛇不会跑s形。 周知墨便不再沿着路走,他开始在芦苇和荒草里,胡乱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穿过了芦苇丛,跑到了水泥路上。 周知墨这才停下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他盯着刚来的路,没看到那条蛇追上来,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直起了腰。 这一夜,周知墨醒了两次,梦里总被那条蛇追着跑,甚至变成人面蛇身。 吓得周知墨大汗淋漓,再也睡不着了。 爬起来,打开屋里所有的灯,这才去冰箱拿了冰镇的可乐,大口喝了下去。 透心凉的感觉,让他惊恐未去的头脑,稍微舒服了一点。 第二天早上,周知墨早早收拾出门,去了早餐店,点了豆腐脑和包子。 刚吃了几口,电话来了:“师父,又出事了。” 第22章 又是缺胳膊少腿 周知墨放下勺子:“说。” 梁一诺在那头告诉他:“又发现一具尸骨。” 周知墨顿时觉得,面前的豆腐脑和包子都不香了,他起身往外走去:“发定位,我来找你。” 周知墨和梁一诺汇合后,梁一诺开着车前往案发地。 目视前方,不慌不忙的给周知墨汇报着情况:“还是在那个包工头的楼盘发现的。” “不过,这次是另一个工地。” 前方有行人,梁一诺停下了,没再继续说。 周知墨问他:“还是挖地基发现的?”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梁一诺回答:“那倒不是。” “这次是工地看材料的大爷发现的,他养了一条土狗,在土里刨出来的尸骨。” “天一亮,老头看到狗叼回来的骨头,不像是猪骨头,吓得赶紧报警了。” 梁一诺摇头叹气:“哎,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周知墨沉声道:“别长声短叹,去看了就知道了。” 梁一诺笑了:“是,师父,咱们这行,不要叹气。” “我要做硬汉。” 很快到了现场,收尾工程了,只有三三两两一些工人在施工。 周知墨看着地上蓝色布上放的骨头,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从业十几年了,哪里像这样,接二连三的和命案打交道过,这会儿似乎头顶的天都低了。 梁一诺在他耳边低声说:“师父,看样子,要下雨了。” 很快,法医蹲在地上摆好了骨架,对大家说道:“这具尸骨,缺少右腿和左胳膊。” “和上次的正好相反。” 周知墨双手插在腰间,微微皱着眉头,他也看到了地上的骨架。 梁一诺问:“是不是一个人作案的?” “要不怎么会那么巧,都缺胳膊少腿的。” “总不能他们都是残疾人吧?” 法医轻轻摇头:“不是残疾人,至少他们生前,腿都是正常行走的。” “这具尸骨,初步判断,是身高一米六的中年女性,有过生育。” 梁一诺疑惑的问法医:“就剩下这些骨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残疾人?” 法医面无表情的回答:“如果腿是残疾,失去了一边的下肢,行走时候必须借助外力。” “长此以往,人的整体骨架,都会变形。” 梁一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他笑着朝法医竖起大拇指:“厉害。” 身边同事低声提醒他:“注意你的表情,严肃点。” “小心有心人拍照,看图说话,说不清了。” 梁一诺急忙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的环顾四周。 一阵风起,树上的叶子刮得哗啦啦作响,梁一诺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见大家都认真严肃的站着,他微微往旁边挪了点,靠近同事小声嘀咕:“你有没有觉得,有点阴森啊?” 同事听闻,手握拳抵在嘴角,轻咳两声:“别胡说。” 梁一诺急忙解释:“真的,这还没到秋天,我脖子后面都是凉风。” 同事低声说:“没事少出去鬼混,年纪轻轻,阳气不足了吧?” 梁一诺急了:“你别造谣啊,我没有。” 周知墨回头看他一眼:“干什么呢?” “收拾,回去开会。” 现场工作结束了,大家收队回去了。 会议室里,周知墨让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案情,说说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梁一诺靠着椅子后背,耷拉着肩膀不说话。 旁边坐的小张转过头打量着他:“出个现场,回来咋丢魂了一样?” 梁一诺无精打采,撇撇嘴:“瘆得慌!” 小张笑了:“这才哪到哪儿啊,你要慢慢适应。” 周知墨扣了扣桌子:“你俩嘀咕什么呢?” 小张笑着回答:“老大,这小子估计是吓着了,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 “平时哪儿都有他,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样闹腾个不停。” 小张朝梁一诺努努嘴:“大家几时见过他这副模样啊,霜打了一样。” 大家都笑了,调侃着梁一诺:“出个现场,你至于吗?” “这都是骨头,有的现场是人死后几天,苍蝇虫子飞起来那种。地上流的脏兮兮,无处下脚……” 外地调过来的同事说:“那个味道,我现在都恶心……” 说着,他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急忙灌了一大口水下去压惊。 周知墨看着梁一诺问:“你怎么回事?” 一脸不信的问他:“总不能是真被吓住了吧?” 梁一诺为难的看着大家,低声说:“我就觉得站那儿,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会不会是冤死的人,看咱们去了,想要伸冤?” 周知墨拿起手边的笔记本敲过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是人民警察,办案讲证据,不是让你臆想。” “电视剧看多了吧?” “都找找线索,争取早日破案。” “两个案子,看能不能并案处理。” 梁一诺开口了,认真的说:“我同意并案处理。” 周知墨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说说你的想法。” 梁一诺接着讲:“检验报告还没出来,虽然还不确定两具尸骨的死亡时间,是不是相同的。” “但是,他们都缺胳膊少腿。法医也说了,那不是生前残疾,是死后丢失的。” “由此可见,他们是非正常死亡,至少死了之后,遭遇了变故。” “被人抛尸荒野,还缺胳膊少腿,这得是有多大仇恨,才能干这样残忍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这两具尸骨,是同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凶手一定和他们有深仇大恨。” “一男一女,我推测,不是为情,就是为财。” 听完后,小张笑着拍了拍梁一诺的肩膀:“小伙子,看你平时吊儿郎当,正经起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周知墨沉思片刻:“小梁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可能。” “从现在起,大家出去找线索,从各个乡镇入手,尽可能仔细一些。” “另外,留意有没有可能找到缺少的骨头,也许那样更有助于我们突破难点。” 周知墨轻叹一声:“希望,再不要生出风波了。” 第23章 是骨头,骨头! 散会后,大家根据分配的区域,又开始了一连串的摸底排查工作。 周知墨面带愁容的走在路上,希望能找到一点儿线索,脑海里全都是这两个案子。 虽然都是缺胳膊少腿,但是他并不是很确定,两个案子属于一个人作案。 群里消息响了,法医的检验报告已经发过来了。 接下来,就等待着dna检测结果。希望数据库里,能够得到有用的消息。 从早晨起来就阴沉沉的,此刻更是乌云密布。 一声闷雷响过,路边的摊贩抬头看了看天,感觉快要下雨了,纷纷招呼着大家,一起把东西收进了屋里。 此刻的周知墨,心里就像这漫天的乌云一样,堵的难受。 很快,豆大的雨便下了起来,打在脸上,肉皮酸疼。 周世墨却并没有躲闪,反而希望,此刻的雨,能让自己沉重的头脑清醒一点。 顷刻之间,漫天的大雨,就像有人把天捅了一个窟窿,天河决了堤那般。 浑身湿透的周知墨,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办公室里。 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下乡排查的同事们,希望他们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刚刚因为巧合,破获了一起20几年前的无头悬案。周知墨不希望自己,紧接着手上就握着破不了的案。 这场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下乡找线索的同事,纷纷在群里说着自己那边的情况。 好多路遇上这场大雨塌方了,泥土堵住了公路,车辆无法通过,剩下的路只能靠步行,山区的路更难走,这无疑增加了工作难度。 着急的周知墨在资料室里,一坐就是大半天,他希望能从以前的卷宗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窗外的大雨,夹杂着一阵风吹过,砸在玻璃上,霹雳啪啦。 周知墨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在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一辆车驶过,溅起雨雾。 雨雾遮住了视线,看不清远方,街边的店铺都亮着灯,在伞下的周知墨,感觉自己像是身在梦里。 夜里,这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暴雨,终于停了,只剩下河里涨起来浑浊的水,轰隆作响。 第二天,又是大太阳,晒得地上的水汽泛着白光。 周知墨带着梁一诺去了工地:“看看四周,碰碰运气。” 梁一诺跟在身后:“师父,你想找缺失的骨头啊?” 周知墨紧盯着脚下的路:“是啊,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也找不到突破口。” “如果真的是被他人分尸,遗失的骨头,不会丢的太远。” “虽然这一片没有监控,少有人来,但是带着断胳膊断腿四处走,风险也大。” “凶手不会冒那么大风险的。” 梁一诺看着自己白鞋子被沾满了泥浆,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周知墨突然回头看他一眼:“哦,忘了给你说,下次出现场,不要穿白鞋,脏了难洗。” 梁一诺笑了:“师父,我白鞋多。洗不了就丢了去。” 周知墨边走边摇头:“你个败家玩意儿。” 这场大雨过后,很多野草都被打弯了,路边的芦苇都压塌了。 周知墨沿着窄窄的小路走着,很快裤腿就被打湿了,后背也湿漉漉的。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时不时地敲敲草丛。 梁一诺不解的问:“师父,你是敲有没有凸起来的土包吗?” “这风吹日晒雨打的,就算有土包,也早被磨平了。” 周知墨低声说:“你知道个屁,这是敲打,把蛇吓跑。” 梁一诺满不在乎的说着:“就这发的大水,就算有蛇窝,都被冲走了。” 他是不知道,周知墨有多害怕蛇,前几天还在这里被黑蛇追着跑了一趟。 周知墨手里的棍子落下去,发出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像是碰到了硬东西。 他停下来了,梁一诺也站住了:“师父,我好像听到有硬东西。” 这里都是曾经的农田,连个小孩拳头大的石头都没有的,硬东西更是没有。 周知墨慢慢蹲下去,用棍子轻轻试探着,拨开了上面的野草和泥浆。 梁一诺惊呼:“是骨头,骨头!” 周知墨看着一根长长的白骨,急忙开始扒开周围的杂草:“快看看,还有没有。” 梁一诺刚蹲下,周知墨又吩咐他:“先别上手,打电话叫人来。” 梁一诺忙掏出手机:“哦,好的,我叫人。” 周知墨扒拉着,可却再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他不死心的站起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刚才发现骨头的地方,是因为大雨形成的一道水流,从这里经过。 他沿着泥浆在野草上的痕迹,大步向源头走去。 梁一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小跑着:“师父,你别着急啊。” “你发现什么了?” 周知墨脚下并没有放慢速度:“我怀疑这根骨头是被水冲出来,顺着下来了。” “往前走,一路看着点,可能还有其他的。” 没走出多远,梁一诺停下来了,喊着周知墨:“师父,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鬼玩意?” 周知墨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什么东西?” 梁一诺伸手指着一丛绿色的枝干:“这好像是彼岸花的花杆。” “这种花很少的,咱们这里,好像没有见过。” “这里荒无人烟的,怎么会有一丛。” 周知墨解释着:“就是彼岸花,我前几天来过这里,当时花开的红艳艳的。” “就是这里,还有一条黑色的蛇,追着人跑。” 说着,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担心那条蛇突然出现。 梁一诺看着被冲刷出来的彼岸花的白根:“师父,你说这下面会不会有东西?” 周知墨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梁一诺解释着:“我记得大学时候,有个同学在宿舍养了一盆彼岸花。” “看着光秃秃的一盆,只有零散的花瓣。大家都觉得很独特。” “结果,一个同学说,彼岸花长在黄泉路上,三生河畔。” “代表着,花和叶子之间,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大家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这种花,最喜欢的土壤很特别。” 第24章 彼岸花下的诅咒 说到这里,梁一诺停下了,痴痴地看着那丛光秃秃的彼岸花。 周知墨问他:“这花喜欢的土壤怎么呢?” 梁一诺头也没抬:“它最喜欢的是腐土,而且是带肉的腐土。” 周知墨突然想起来,以前曾经看到过记载,有些案件里出现过类似情况。 死人被埋在土里,上面种上花,长得都很旺盛,比同品种都特别。 想到这里,周知墨转身往回走着,来到了梁一诺身边。 两人双手叉腰,并肩站着,低头盯着面前的彼岸花。 周知墨问:“给他们发定位了吗?” 梁一诺点头:“发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周知墨蹲下去:“不等了,开始吧。”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清除旁边的杂草,都整理干净了,这才开始沿着被冲刷出来的草根,一点点的掏开泥土。 梁一诺蹲在对面掏另一边,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骨头。 看他紧张的样子,周知墨笑了:“你真不该干这行。” 梁一诺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就喜欢干这行。” 两人正说着话,同事们来了,听到声音,梁一诺急忙站起来,举起沾满泥土的手摇着,大声喊:“我们在这儿了。” 大家提着工具,很快就到了。 看着梁一诺身上脸上都是泥点,小张笑了:“小子,可以啊。” “工作起来,像模像样。” 梁一诺举起手就要摸他的胳膊:“来,握个手啊。” 小张急忙后退:“停,回去我请你喝茶。” 梁一诺皱眉:“你请我干啥?” “喝茶?咱们能随便请人喝茶吗?” 周知墨站起来,打断了他们:“刚才在那边捡了一根骨头,可能是下雨冲出来的。” “顺着找到了这里,小梁说这个花特性是喜欢带肉的腐土。” “我那天路过,也好奇的看了几眼,在这里确实挺特别的。” “咱们碰碰运气吧。” 说着,周知墨把放在旁边的骨头,指给法医看:“如意,这是捡到的那根骨头。” 苏如意戴着口罩,点了点头:“好的,周所,我看看。” 其他人已经拿着工具,蹲下开始干活了。 苏如意戴着手套,拿起那根骨头仔细端详:“根据时间和长度看,应该是那具女性尸骨,缺失的腿骨。” “不过,还是要回去检测了,才能确定。” 周知墨点头:“嗯,你回去了抓紧办。” 那边开挖的同事们,发出惊呼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周知墨和苏如意都转头走过来,只见几人轻轻的刨着泥土,一点点的露出来更多的骨头。 终于,在大家紧张的努力下,那株彼岸花被完全挪开了,藏在下面的白骨,也都被取出来了。 看着堆放在蓝布上的白骨,带着一些泥土。 苏如意开始蹲下去,一根一根的按位置摆放好。 很快,两条腿骨和两根胳膊的骨头,连带着手和脚的骨头,就完整的呈现在大家眼前了。 梁一诺看着骨头问苏如意:“能对上吗?” 苏如意凝视着那些骨头:“差不离了,回去确认一下。” 接着,她开始拍照做笔记。 做完这一切,这才轻轻收起来。 虽然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总算有了一点希望,大家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去。 周知墨看着这片荒芜之地,和发现尸骨的两处工地,遥遥相对,迫切想要拨开这层迷雾,见到中间的谜底。 法医苏如意那儿很快就出结果了,从彼岸花下拿回来的骨头,和前面两次从工地发现的骨头,完全吻合。 如此一来,两具完整的骨架就拼出来了。 看着两具骨架,周知墨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光秃秃的骨架,想要找出线索,无异于河底捞针。 外出调查小组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传回来什么线索,希望微乎其微。 好在法医这边的dna检测报告很快出来了,女性骨架的dna结果,已经出来了,正在和库里的数据进行比对。 站在楼道里,周知墨微微仰头看天空,希望这一次,能有匹配数据。 法医苏如意来了:“周所,dna数据匹配上了。” 周知墨多日阴郁的脸上,立马浮上了笑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可太好了。” “快把匹配上的那个人信息给我们,尽快联系上这个人,终于有线索出现了。” 苏如意迟疑了,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你有个心理准备啊。” 周知墨笑着对她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给我吧。” 苏如意抿了抿嘴唇:“匹配上数据的那个人,是你。” 周知墨愣住了,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那个女的,和我有关?” 苏如意看着他,点了点头:“是的。”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周知墨一头雾水,靠在桌子边沿,环抱着双臂,低头想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是谁呢?” 他抬头看着苏如意:“死亡时间。” 苏如意认真的告诉他:“根据数据和特征反应,一年时间。” 周知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再想想,你去忙吧。” 苏如意走后,周知墨拿起手机叫了梁一诺:“来一趟办公室。” 梁一诺很快来了:“师父,你有什么吩咐?” 周知墨让他坐下:“坐,有线索了。” 梁一诺激动地笑着问:“真的啊?什么线索?” 很快,他就发现了周知墨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对呀,师父,有线索了,你咋更愁了?” 周知墨深吸一口气,对他说:“dna检测数据出来了,找到匹配的人了。” 梁一诺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姿势,惊呼道:“资料给我吧,我去找人。” 周知墨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在这儿。” 梁一诺没看明白:“师父,你记在心里了啊?那你告诉我啊。” 周知墨仰头看着吊顶,幽幽的说道:“那个人是我。” 梁一诺终于明白了,不敢置信的问他:“是你?” “你家有亲戚失踪了吗?” “你想到是谁了吗?” “师父,你节哀呀!” 第25章 寻亲问祖 周知墨看他一眼:“我到现在也没想到,那会是谁。” “我家亲戚并不多,父母那一辈也只有他们活下来了。” “到我爷爷奶奶那一辈,也没听说还有什么亲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到底会是谁?” 梁一诺想了想:“师父,这事情,你还是回家问问老人吧。” “数据错不了的,那肯定是你的亲人。” 周知墨轻叹一声:“你去办件事。” 吩咐完后,周知墨离开办公室,直接去了父母家里。 进门就看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爸。” 周父看了看钟表,转头看他一眼:“今天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周知墨在沙发上坐下,想着怎么开口。 周父放下报纸,取了眼镜放在茶几上,看着他问道:“有事?” 周知墨点点头:“嗯。” 周父靠着沙发后背:“说说吧。” 周知墨缓缓开口了:“爸,我们家除了现在来往的亲戚,还有其他亲戚吗?” “包括我爷爷奶奶那一辈的,有没有失去联系的亲人?” 周父不解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印象里,是再没有了。” “当年那个世道,条件不好,家里能活下来的孩子,不多啊。”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周知墨低声说着:“发现了两具尸骨,一男一女,那个女的dna检测后,和我有血缘关系。” “这两个死者的信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其他的线索。” “我就想,这个女的是谁,这是个突破口。” 周父轻轻点头:“我听说了你们这个案子。” “看时间,你妈快回来了,等会儿再问问她吧。” 正说着话,周母开门进来了,看到周知墨,笑着问他:“儿子,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周知墨浅浅的笑着:“嗯,妈。” 周母放下手里的菜,走过来坐下:“儿子,我刚才在菜市场,听到那些人在说工地的命案。” 她关心的问周知墨:“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周知墨出一口气,双手交叉在一起,微微点头:“妈,我问你个事。” 见儿子眉头紧锁在一起,周母紧张的问他:“什么事啊?你说。” 周知墨低声问:“我们家还有其他亲人吗?包括我姥姥和姥爷那一辈。” 周母想了想:“没有的啊。” “家里人口又不多,这些亲戚,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有走动,你都认识啊。” “这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是遇到谁说什么呢吗?” 周知墨低声说:“就你刚才说的那个案子,其中一个人,查出来和我有血缘关系。” “现在我们手上掌握的线索有限,死者身份不明。” 周母知道,儿子平时工作上的事情,一直谨遵保密制度,回来从来不说。 今天这样做,也背着沉重的压力。 她拿着纸巾在手里折叠,脑海里不断地思索着:“儿子,那个人男的女的,什么岁数,知道吗?” 周知墨告诉她:“女的,三十多岁,有过生育。” 周母听后,开始一个一个的过滤那些亲戚的信息。 突然,她转头看着周父:“老周,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大姐家?” 周父看着她:“怎么能不记得了?” “每年清明节,我们不是还去上坟着吗?” 周母着急的问他:“不是,她那时候生过一个孩子,医生说死了。” “这事情,你有印象没?” 周父说:“是有这个事。那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没了。” “后来,才生了海洋。” 周母说:“我刚才仔细想过了,符合这个年龄的,只有我大姐那个死去的孩子,能对上。” 周父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儿子他们发现的那个,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对得上?” 周母着急的丢下手里的纸巾玫瑰:“那你说,还有谁个?” “你家就你一个,我家就我和我姐。” “我们也都没有表兄妹这些亲戚。” 周父点头:“这倒也是。”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都犯起了愁,不知道凭空出来的这个亲人,是怎么回事。 周知墨问母亲:“妈,你刚才说的,大姨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从来没听到你们提起过?” 周母告诉他:“为这事,你大姨伤心了好久,谁也再没提过。” “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就你大姨和她婆婆在家里。” “那时候好多人是在家里接生的,你大姨肚子疼了一天,就送到医院去了。” “生下来后,你大姨就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候又没有电话,我们赶去的时候,她婆婆说孩子已经没了。” “她怕你大姨看到孩子难过,伤了身体,就让医院找人埋了。” “月子里,她婆婆对她很照顾,你大姨虽然难过没看到孩子,也知道婆婆是心疼自己才那样做的。” “后来,她一直提不起精神,过了两年,还是生了海洋。” “就是身体越来越不好,医生说她多思多虑引起的病。” 周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大姨,早早就走了。” 周知墨抽了纸巾递过去:“妈,你别哭了。” “大姨不是还留下海洋了吗?” “这小子,现在工作干的挺好的。” 周母擦干眼泪:“是啊,海洋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周知墨心里还是不放心:“妈,大姨当年住在哪个医院的?” “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周母想了想:“就在县医院,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在海洋出生前三年。” “当时是个夏天,对,你外婆生日前一个月。” 周母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惊讶:“你……” 周父打断她的问话:“让孩子去忙吧。” “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说着,周父站起来扶起周母:“走,去厨房,我给你帮忙打下手。” 周父对着身后的周知墨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忙。 周知墨忙起身,悄悄打开门离开了。 他匆匆跑下楼,就直奔县医院去了。 第26章 三十三年前丢失的婴儿 在医院里找了关系,打听了一圈,三十几年前的那些医生护士,基本都退休不在这里了。 周知墨又去了档案室,翻找到下班时候,还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好在管资料的人,是苏如意的好友秦雨菲,陪同周知墨一起寻找。 秦雨菲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惊喜的喊道:“周所,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周知墨大步走来,接过她手里泛黄的纸张,仔细看着:“对,就是这个。” “终于找到了。” 说着,周知墨就取出笔和本子,按在档案柜上,把重要信息一一抄录下来。 两人走出档案室,外面已经天黑了,周知墨笑着对秦雨菲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帮了大忙,还耽误你下班时间了。” “走,请你吃个饭吧。” 秦雨菲笑着摆手:“不用了,如意特意叮嘱,要好好配合你的工作。” “你们是为人民服务,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听如意说,你们最近特别忙,快去忙吧。” 周知墨觉得过意不去:“你还没吃饭呢,一起去吃个饭吧。” 秦雨菲笑着拒绝:“周所,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我今天还有事,下次我通知你。” 周知墨无奈只好同意:“好,那你记得找我。到时候叫上苏如意一起。” 两人说着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周知墨急忙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当时的主治医生是李凤霞,已经退休十五年了。 周知墨决定去找她,问问当年的线索。 他根据查到的地址找了过去,虽然已经天黑了,周知墨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当他找到李凤霞住址的时候,敲开了门:“您好,请问是李凤霞医生家吗?” 开门的老人一脸慈祥的打量着他:“是,你是谁呀?” 周知墨忙掏出证件给她看,自报家门:“我是警察,周知墨。” 他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有个案子牵扯到三十年前的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 对待老人,周知墨很耐心的问着:“您看,能方便吗?” 李凤霞微笑着把他让进来:“进来坐下说。” 周知墨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客厅,简单朴素,干净整齐。 李凤霞给他倒了热水,也坐了下来:“你想了解什么啊?” 周知墨忙回答:“三十三年前夏天,有个难产的妇女,在县医院住下,是您接诊的。” “我查了当时的就医记录,因为资料缺失,没有看到更多线索。” “现在发生的一起案件,可能和当时出生的那个婴儿有关系。” “所以,我前来向您打听。” 李凤霞看着他问:“三十多年前的事啊,你还记得什么吗?” “时间太长了,现在人老了,怕是记不得了。” 周知墨掏出笔记本,翻到自己抄录的内容,指给她看:“您看,就是这些信息。” “这个生产的妇人,是我大姨。” “听我母亲说,当时是大姨的婆婆带她去医院的。” “生完孩子,大姨就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婆婆告诉她,孩子死了,找人埋了。” “等我母亲和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人见到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李凤霞看着周知墨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听着他的诉说,慢慢回想着。 周知墨断断续续说着:“我大姨三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还是在县医院接生的。” “她婆婆一直对她很好。” 李凤霞抬头看着周知墨,缓缓问他:“你大姨是不是眉毛上有颗痣?” 周知墨点头,指着眉毛一个位置说:“对,她这里有颗痣,很明显。” 李凤霞微微点了点头:“家里人说,那个孩子没保住吗?” 周知墨点头:“对,我回去问过我妈。” “因为那件事,我大姨很伤心,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人都没提起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李凤霞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缓缓说道:“当时她生完孩子确实晕过去了,生的是个女儿。” “等我们抢救完产妇后,才知道那个孩子不见了。” “她婆婆说,她去给儿媳妇买东西,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我们都着急的寻找,谁也没有注意看到,那么小一个孩子,究竟被谁抱走了。” “她婆婆跪在地上求我们,不要告诉儿媳妇孩子丢了,就说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她怕儿媳妇受不了打击,落下月子病,不如让她断了念想。” “后来,我们忙着其他的事情,当时没有人问起,也就没人提起过。” 周知墨很惊讶:“您是说,当时那个孩子,并不是没活下来,是丢了?” 李凤霞轻轻点头:“是的,丢了。” 周知墨眉头紧蹙在一起:“孩子丢了,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直到现在。” “我大姨已经去世了,她婆婆也没说过这件事。” 李凤霞叹息着:“那时候,没有监控,只能靠人自己看着。” “医院里丢孩子的事情也有发生过,但那被偷走的,都是些男娃娃。” “那个年代,计划生育政策变了,工作人员只能生一个孩子。” “自古人们传统思想,都想要个儿子继承香火,女孩子一直不被看重。” “那时候,每年都有不少丢弃的女婴。” “按说,也没人愿意,冒风险跑来医院偷个女孩子的。” 李凤霞断断续续的说着:“也许是有歹人路过,看孩子一个人在床上包着,见没人注意,就顺手偷走了。” 周知墨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他问李凤霞:“李医生,您是说,我大姨的婆婆,特意求大家,不要说出来吗?” 李凤霞微微点头:“是啊,一般这种事,好多人都会哭闹不休。” “她先想到的是怕儿媳妇受不了,跪着求我们别说。” “我们妇产科见得多了,那个时候,一心为儿媳妇着想的婆婆,不多啊,所以,我记得清楚。” 周知墨心里满是疑问,回忆着过去:“大姨的婆婆,对她好吗?” 第27章 继承香火的阴谋 李凤霞看周知墨依旧愁眉不展,一脸慈祥的说着:“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再想要知道什么,你要另找其他人了。” 周知墨点点头:“那好,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对李凤霞道谢:“李医生,今天多有打扰,谢谢您了。” 周知墨离开李医生家里,没有坐车,他走在路上,想着刚才的对话。 他和大姨的婆婆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自从大姨过世以后,除了海洋,其他人来往更少了。 周知墨印象里并不太喜欢大姨的婆婆,总觉得她眼睛里透着算计,让人怪不舒服的。 这样想着,一路走回了家,周知墨在厨房找了一桶泡面,就把自己打发了。 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去大姨老家看看,问问她那个婆婆。 明明当时孩子丢了,她为什么隐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难道真的是担心大姨的身体? 如果是为大姨着想,后面那些年,大姨身体越来越不好,医生都说忧思过度,她婆婆为什么不说出来孩子丢失的事情? 如果她告诉了大姨,也许那个孩子就找回来了。 即使没找到那个孩子,大姨的心里也有一个念想,生活有了奔头,也不至于早早病逝了。 夜深人静,关了灯,看着窗外,周知墨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具白骨,也许就是大姨当年丢失的那个女儿。 那是周知墨素未谋面的表姐,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在阳台站了很久,周知墨才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安稳。 天亮后,他早早起来,洗个热水澡,想让自己浑身的难受少一点。 去单位签到后,周知墨带上梁一诺,开车前往他大姨老家。 几年没去了,公路现在越修越好,柏油路上,时而遇上迎面而来的车辆。 周知墨坐在副驾上,紧抿着嘴唇,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趁着前方路宽无车,梁一诺侧头看他一眼:“师父,你怎么了?” 周知墨无力地说:“我心里有些乱。” 梁一诺专心看路,仍不忘关心的问:“师父,憋在心里难受,要不你说出来?” 周知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昨天才知道,我大姨当年还生了个女儿。” 梁一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个……” 他没有再问下去,周知墨继续说:“我妈说,当时大姨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可是,我去找到当时接生的主治医生,她却说,那个孩子是在医院不见了。” 梁一诺开的速度很稳:“不见了是几个意思?丢了?” 周知墨紧贴着后背靠着:“是啊,丢了。” “我大姨的婆婆说,她去买东西,回来孩子不见了。” “那个医生说,当时我大姨的婆婆,跪着求大家帮忙隐瞒下来。” “总之,我大姨和所有家人,得到的消息就是,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大姨自此身体越来越不好,忧思过度拖垮了。” “所有人也都相信那个孩子,是生下来就死了,再没人提及这件事。” 前面是个转弯,梁一诺轻轻打着方向盘:“这么多年,她婆婆就没说过这件事情啊?” “也没想着找过那个孩子去?” 转过弯,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荷塘,荷叶连连,荷花已经凋零了,剩下零星几朵晚开的荷花。 周知墨轻叹一声:“没有的。” “所以,我想去搞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口口声声说着是大姨好,我总觉得说不过去。” “而且,医生的话也提醒了我。” 梁一诺问他:“医生发现什么猫腻了吗?” 周知墨说:“不确定。” “她是觉得那个年代,能这么为儿媳妇着想的婆婆不多。” “但是,医生还说了一件事。” “那时候,刚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改革。” “尤其上班的工作人员,只能生一个孩子。” “我大姨在纺织厂上班,按规定,他们只能生一个孩子。” “那个年代经济条件不好,孩子难养活。” “很多人为了生个儿子,就把生下的女儿丢了。” “所以,不管是医院,还是外面,并不缺少女婴。” “我有些怀疑,就像医生说的,为什么会有人冒险去偷一个女孩?” 周知墨说着,眉头皱得越紧了,眼神悠远。 梁一诺试探着问他:“你怀疑,她是为了有个孙子,故意丢了那个孩子?” 周知墨低声叹气:“我也不确定。” “所以,我现在特别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如果那具尸骨,真的是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我更想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梁一诺听着周知墨语气里的悲伤,安慰道:“师父,别难过了。” “快要到了,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穿过茂密竹林间的水泥路,很快就到了地方。 把车停在路边宽阔处,周知墨领着梁一诺向一间两层楼房走去。 门前槐树下坐着老太太,周知墨上前笑着打招呼:“奶奶,我是周知墨啊,来看看你。” 老太太站起来,笑着看着他们:“知墨啊,我都快不认得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了啊?” 老太太招呼他们坐下,一边打量着梁一诺:“快来坐,这小伙子真俊。” 梁一诺笑着回应。 老太太要去倒水,周知墨忙拦住她:“奶奶,你坐下,我们不喝水。” 他搀扶着老太太坐下:“我今天来向你打听点事情。” 老太太手搭在膝盖上,看着他问:“你说说,想打听什么啊?” 周知墨抿了抿嘴唇:“奶奶,我大姨当年第一次生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去哪儿了吗?” 老太太一愣,随即笑道:“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话。” “你大姨生的就是海洋啊。” 周知墨有些为难,还是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在生海洋之前,大姨生过的那个孩子。” 他看着老太太:“奶奶,你不会忘了吧?” 第28章 隐瞒了半辈子的私心 老太太脸上没了笑容:“那个孩子啊,死掉了。” 周知墨问她:“你确定,她是死了吗?” 老太太坚定地回答:“当然。” 周知墨心里有股怒气:“我昨晚去见了当年接生的主治医生。” “她不是这样说的。” “我叫你一声奶奶,既然专程来问你,就是想听你说句实话。” 老太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一个小辈,现在是在我老太婆面前摆谱了吗?” “你大姨不在了,你不认这门亲没关系,但也不能仗势欺人。” “你穿着警服,是为老百姓办事的。” “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老太太严厉的看着周知墨问他:“你是在质问我吗?还是审问我?” 周知墨忍着怒气,放缓语调:“奶奶,你不要激动。” “你是海洋的奶奶,我也一直敬重你。” “今天来问你,也是事出有因。” 周知墨想给老太太一个台阶下来:“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也许当年忘了什么。” 老太太脸上怒气未消,还是不说话。 周知墨轻声诉说着:“我大姨生前为了那个孩子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心里难过了许多年。” “我妈常念叨着,我大姨是个有福气的人,有这么好的婆婆,没受到婆婆的苦。” “我妈有时候又忍不住念叨,大姨是个没福气的人。” “婆婆那么好,家里也和睦,海洋才刚长大,大姨却走了。” 说到这里,他眼神悲伤的看着老太太:“奶奶,我大姨已经走了,为了那件事,抑郁而终。” “你能告诉我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也让我大姨在天之灵,不要再受折磨了。” 周知墨眼眶湿润,哽咽着:“昨晚我梦到大姨了,她还是那么瘦,哭的喊着她对不起孩子。” “这几年了,在那边,一直也没遇到那个孩子。” “大姨说,都怪她去的太迟了,她后悔没有早点随着孩子去了。” “那样,就能陪着孩子一起,不会让孩子一直那么孤独……” 周知墨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老太太不禁转头看了看四周:“你快别说了,大白天怪渗人的。” 周知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奶奶,我说的是真的。” “大姨可怜啊!” “活着的时候,为这事,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 “现在,人都走了,还不得安宁,得不到解脱。” 周知墨伸手抹了眼角的泪水:“人常说,走的人不得安生,会影响后人。” “我都能梦到大姨痛苦的样子,海洋是她亲生儿子,我担心会影响海洋。” 海洋是老太太的心头宝,周知墨在赌一把。 果然,老太太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瞒了。” “那个孩子,但是确实没死。” 梁一诺坐着不敢动,尽量让自己透明化,生怕老太太一不高兴不说了。 好在老太太停了一下,继续说:“我抱出去送给门外买娃的人了。” 老太太辩解道:“那些钱,我可没给自己用啊。” “我都拿去给你大姨买吃的了。” 老太太拉了拉衣角:“是你大姨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娃。” 周知墨忍不住了,沉声问她:“就因为生了个女娃,你就忍心把她卖了?” “那也是你的亲孙女啊!” 老太太不屑一顾的说:“孙女有什么用?” “能继承香火吗?能撑起我家的天吗?” “那费劲巴拉的养大,到头来不是还嫁到别人家里,给别人延续香火去了吗?” 老太太看着周知墨:“怎的,海洋不好啊?” “不是我把那个娃给人了,有政策管着,你大姨能有海洋?” “不是生了海洋,她死了,能有儿子给她送终,给她抱灵牌吗?” 周知墨看着面前这副可恶的嘴脸:“就为了你那自私的继承香火的老思想,你把一个婴儿卖了。”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么多年了,看着我大姨日夜受折磨,抑郁而终,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老太太反驳道:“我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后悔什么。” “她死了,是她自己想不开,没福气。” “守着海洋不知足,要去想一个没见面的女子娃娃。” 周知墨听不下去了:“你家里是有金山银山要继承,还是你家血统高贵无人能及?” “你是什么思想,一定要家里有个儿子继承香火?” 周知墨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太太:“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梁一诺也站起来,轻声劝慰着周知墨:“师父,别气了,既然知道真相了,继续查别的吧。” 周知墨双手叉腰,转着圈,气愤的说着:“老太太,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老太太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你不要给我一个老太婆扣帽子,我不怕。” “我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不怕事。” “只要给我留下海洋这个香火,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话,周知墨气的抬手揉着头发,仰头看天。 缓了一会儿,他才双手叉腰,站在槐树下,看着老太太:“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知道吗?你当年卖了的那个孙女,可能已经被人杀害了。” “你现在想想,当时卖给谁了。” “这是你为她赎罪的唯一机会!” “我们要找到她的家人,了解更多情况。” 老太太扶着大腿,慢慢站起来:“死了啊?” 梁一诺见周知墨多一句话都不想和老太太说,便开口:“是的。” “我们发现的命案,被害人可能是她。” 老太太半信半疑:“你们都不知道她是谁,胡乱猜啥了?跑来吓我老太婆。” 周知墨手机响了:“周所,采集到的海洋的dna,化验结果出来了。” “那具尸骨,和海洋是姐弟关系。” 周知墨挂了电话,看着老太太:“不是胡乱猜,结果已经出来了。” “那就是海洋的姐姐!”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你亲手卖了的亲孙女!” “她被人杀害了,只剩一推白骨。” 老太太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想想,买的人是谁。” 第29章 给她取名叫张舟墨 周知墨手插在腰上,在院子里踱步,实在不想多看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缓缓说道:“那个人是双龙村的老张,在医院给他爸看病。” “三十多岁了,家里没个娃,想在他爸临死之前,让老人高兴。” “就把那个女娃买走了。” “老张是个算命先生,眼睛不太好。” 梁一诺问她:“后来,还有联系过吗?” 老太太轻轻摇头:“没有。我怕家里人发现这件事,索性再没联系过,慢慢也就忘了。” 听到这里,周知墨招呼也没打,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一诺急忙跟在身后,小跑着出去了。 路上,海洋打电话来了:“知墨,你在哪里呢?” 两人一般大,平时都叫的名字。 周知墨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刚从你老家出来,回单位的路上。” 海洋有些惊讶:“你去老家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同事来找过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知墨低声说:“我们一个小时就回单位了。” “你等我回去了再说吧。” 海洋也听出来周知墨的疲倦和悲伤:“好,那你路上慢点。” 挂了电话,周知墨靠着后背,闭上了眼睛。 走了很远,梁一诺开口:“师父,你是不想看这混沌的人间吗?” 他调侃道:“人间,还是很精彩的。” “往大了说:大好河山,名胜古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太多有趣的了。” 梁一诺絮絮叨叨:“这往小了说啊,美女如云,香烟美酒,咖啡歌舞……” “晚上,我请你喝酒啊,沐浴按摩,都配齐活?” 周知墨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你废话那么多,钱多烧得慌。” 梁一诺笑了:“你不说话,我犯困。” 周知墨挪了挪身子:“真是想不通,这人的心里怎么想的?”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还这么多年,还理直气壮为自己高歌。” “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梁一诺握着方向盘:“我是理解不了那种做法,不过,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做的绝对是对的。” 周知墨说:“海洋打电话了,我等会儿要怎么和他说,头疼。” 梁一诺嘴角带笑:“这一次,吃瓜吃到我们自己头上了。” “师父,不是我不厚道,实在是,这事情,有点太巧了。” 周知墨板着脸:“好好开你的车。” 梁一诺微微笑着:“这种事情,又瞒不住,你直接告诉他就好了。” “直来直去就好,拐弯抹角多难受。” 周知墨轻叹一声:“是啊。” “接下来,要去双龙村找老张,不知道人还活着没。” 说着话,很快就到城里了。 周知墨和海洋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凉水。 海洋着急的问他:“你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啊?我都着急的不行了。” 周知墨看着他:“海洋,接下来说的事情,你有个心理准备。” 海洋点点头:“你快说吧,整的我心上,蚂蚁爬一样难受。” 周知墨告诉他:“大姨生你之前,还生过一个女儿,但是你奶奶说孩子死了埋了,没有人见到。” “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那个孩子当时活着,被你奶奶卖给别人了。” 看到海洋不解的眼神,周知墨解释道:“当时计划生育政策改革,大姨他们只能生一个孩子。” “你奶奶为了要个孙子继承香火,就把女孩卖了,瞒下了此事。” “她骗医生护士说孩子在医院丢了,骗家里亲戚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瞒天过海做了这件事,就为了满足她那继承香火的愚昧思想。” 海洋想要开口,周知墨没给他机会:“这件事情,我刚去你家里,老太太亲口承认了。” “她的事情,后面再处理。” “接下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 周知墨继续说道:“前些天我们发现两具白骨,身份不明。” “查到其中一具女性尸骨,和我有血缘关系。” “今天找你做dna比对,确定和你是姐弟关系。” 周知墨伸手比划着:“当年卖掉的那个女孩,现在躺在里面的那堆白骨,是你姐姐,也是我表姐。” 说完,周知墨双手不停的搓着脸。 海洋轻轻摇着头,盯着桌面,嘴里低声说着:“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 周知墨拿起凉水喝了一口:“我们都没听说过,她瞒的很好。” “看着大姨为此抑郁而终,也没说出来。” “也从来没想着去看看那个孩子,过得好不好。” “真够狠心的啊。” “当然,她是疼你的,你继承了香火嘛,满足了她自私的愿望。” “喝点水冷静一下吧,我还要带人去找当年买走表姐的那个人。” “她现在已经没了,我们要查到凶手是谁。” “海洋,你回去慢慢消化吧。” 说完,周知墨站起身,拍了拍海洋的肩膀,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带着梁一诺赶去了双龙村,有了算命先生的特征,打听后很快就找到了老张。 亮明身份,老张很配合:“我是抱了个女娃回来。” “那家人不要了,说要扔了生儿子,我就抱回来了。” 周知墨问他:“她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老张浑浊的眼睛,只留下一条缝,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给她取名叫张舟墨。” “舟和墨,都是五行俱全的字。不论五行缺什么,都能补起来。” “她慢慢长大了,她妈也没了,她也就不听管教,早早辍学进了社会。” “自己谈了个对象,稀里糊涂结婚了。” “我问什么也不说,就回来要过几回钱。” “我算过,那家人和她不合,会害了她。” “她不听,和我吵了一架就走了。” 周知墨两人没有打扰,听他慢慢说。 “在那次之后,舟墨再没回来,一年多了。” 周知墨问他:“她嫁在哪里了?你没去找她吗?” 老张叹了一声气:“哎,我现在这样,去找她,只会让人嫌弃,更看不起她。” “舟墨嫁的那家,倒是不太远。” 第30章 她和谁跑了? “就在雷声村,走路不到半天就到了。” 老张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她家里人找来了,想认她回去啊?” 他脸上浮出笑容:“要是那样,就太好了,舟墨的福气就来了。” “当时她家里人说,她父母有工作,只能生一个孩子。” “想必家里条件不错,能把舟墨认回去,比我这个当爹的强了百十倍。” “我算过,舟墨在三十多岁,会被家里人找回去的。” 周知墨看着老张几乎看不见到东西的眼睛,又看了看他身后,破旧的屋子。 终是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对,我们根据线索找来的,打听一下。” 老张笑呵呵的点头:“年轻人,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知墨回答:“我叫周知墨。” 老张点头:“好名字啊。” 他问道:“你就是舟墨的亲戚吧?” 周知墨应了:“对,她是我表姐。” 老张满足的点着头,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更多了:“好啊,听起来你很有出息。” “舟墨有你撑腰,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婆家就不敢欺负她了。” “我不行了,没有得力的娘家人,舟墨过得苦啊。” “虽然她不说,我能感觉到。” 周知墨悄声对梁一诺说:“去买些东西送来。” 梁一诺答应着:“师父,我们一起去吧。” 他对老张说:“老叔,我们先走了啊。” 说完,梁一诺拉着周知墨起身走了。 在车上,周知墨感叹着:“只顾着生气了,来的时候,还想着人家可能不配合。” “没想到,哎。” 梁一诺把车停在商店门口:“大意了吧?”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看嘛,人世间,还是值得睁眼看的。” 周知墨摇头笑了,两人走进商店,买了些米面粮油。 再返回老张家里,把东西都提进家里放下。 老张感激的连声道谢,转身抹着眼泪:“我这是沾了舟墨的光了,享她的福了啊。” 周知墨拍拍手要离开:“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老张忙摆手:“快去忙吧,看看舟墨去。” 去往雷声村的路上,梁一诺笑着说:“师父,你的名字也是找的算命先生取得吗?” 周知墨说:“你一个人民警察,不要这么八卦和迷信。” 梁一诺嬉皮笑脸:“这不是迷信。” “这个也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我们要去其糟柏,留其精华。” “你看老张说的那些话,其实,有的还是对的。” 他摇头感叹:“主要你们这名字,太像了。” “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亲人啊。” 周知墨也叹着:“是啊,如果当初养在大姨身边,该多好啊。” 梁一诺说:“不问过去,不畏将来。” 周知墨振作起来:“正事要紧。” 找到雷声村老吴家,二人亮明身份:“我们是警察,来调查关于张舟墨的事情,希望你们配合。” 老吴点头:“好。” 周知墨问他:“张舟墨是你什么人?” 老吴放下手里的水瓢:“她是我儿媳妇。”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周知墨问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吴说:“张舟墨不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她不守妇道,和人跑了。” 周知墨皱着眉头:“她和谁跑了?” 老吴摇头:“她有好多男人,我们不知道她跟谁跑了。” “总之就是跟人跑了。” 周知墨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吴回答:“一年多的光景吧。” 周知墨摸不清他哪句真哪句假:“那你儿子吴宝军了,在哪里?” 老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出了这样的事,宝军没脸,自然也就在老家待不下去了。” “出去打工了。” “媳妇跟人跑了,在农村让人戳段脊梁骨了。我这张老脸都没哪儿放。” 周知墨问他:“把你儿子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 老吴装糊涂:“哎哟,我人老眼花,没有电话号码。” “不是,张舟墨的事,你找我儿子做什么?” “你该去找张舟墨啊。” 周知墨看着眼前的小老头,严肃的说:“张舟墨死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老吴愣了一下,躲开了周知墨的眼神:“关我们什么事,她自己跑了……” 周知墨看得出来,老吴对张舟墨死了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他愣神的原因是,警察发现了这件事情。 看着老吴吐不出有用的信息,周知墨去了左邻右舍打听。 听到是警察调查案子,大家都很配合。 “小两口刚结婚的时候还好,过了几个月,媳妇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没了。” “对,缺氧死了,没钱送医院嘛。” “这年头,都在医院生娃,他们糟践人。”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吴军宝又是个,抽烟喝酒打牌赌博的懒人。” 一个女人低声说:“他出去玩,把媳妇放在家里,老吴就要占媳妇儿便宜。” “媳妇儿受不了,就要跟着吴军宝一起。” “听说是牌场子那些人,见了他媳妇长得不错,就要下手。” “合计一商量,吴军宝就把媳妇灌醉了,送到人家床上。” 其他人附和:“对,听说事后吴军宝得了好大一笔钱。” “这就找到了生财的门道,爷俩就让媳妇子出去换钱。” “媳妇子开始不答应,他们就关起门来折磨她。” “这几年,那媳妇过得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在家里遭受爷俩的折磨,出去了还要伺候外面那些人。” 梁一诺问:“没人管吗?” 老妇人说:“这种事怎么管啊。” “为了让媳妇出去能挣钱,他们打的时候,有的是手段折磨,没有大伤。” “遇上这一家子,真是倒了霉了。” “这一年多消停了,吴军宝也不见了。” “老吴说媳妇子跟人跑了,儿子出去找人去了。” “也不知道找到没有,估计是没有的。” “反正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回来。” “跑了好啊,这日子,是个正常人,都被折磨疯了。” 梁一诺问大家:“那谁和张舟墨走得近,你们知道吗?” 第31章 三个人都不见了 一个年轻点的女人说:“张舟墨认识了一个木工,对她很好,两个人好上了。” “那个人也是吴军宝在牌桌上认识的,开始是交易。” “后来,他怜惜张舟墨,不让她去伺候那些男人了。” “吴军宝就逼问那个木工要钱,给不够钱就让张舟墨陪别人。” “一来二去,张舟墨和木工两个人就动了真情。” 那些妇人好奇的问她:“丫丫,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丫丫捋了捋额前的刘海,轻声说:“张舟墨偶尔出来的时候,和我说的。” “她也是个可怜人,娘家就剩下一个老爹,身体也不好,眼睛还看不到。” “她图了吴军宝对她好,吴军宝却辜负了她。” “娘家也没人能帮她。” “吴军宝他爹说是张舟墨和人跑了,我也不清楚。” “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张舟墨只说她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当时说,害怕吴军宝会杀了她。” 大家面面相觑,周知墨问丫丫:“那个木工,你知道叫什么吗?” 丫丫轻轻摇头:“不知道。” “不过,听说那些吴军宝的牌友都知道。” 根据打探到的线索,周知墨和梁一诺去找了那些吴军宝的牌搭子。 牌桌上,几人停下手里的牌,告诉周知墨他们:“那个木工,好像是叫王三文。” “他个情种,有过几次之后,还爱上人家媳妇儿了。” “一门心思想要救那个女人。” 周知墨问他们:“王三文是哪里人?” 一个人抓耳挠腮:“他是松树林的人,听说家里还有个妹妹。” 周知墨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几人回忆着:“哎呀,时间长了,一年多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吴军宝给打跑了?” “后来,他们三个人都不见了。” 周知墨和梁一诺又带着线索,去了松树林找到王三文的妹妹。 对自己哥哥,她只说:“快两年没有联系了,也没个电话回来。” 周知墨他们采样后,匆忙回到单位。 苏如意很快将化验结果交给了周知墨:“结果出来了,比对成功。” 周知墨点头:“那就确定了,另一个死者是王三文。” 紧接着,召开会议。 周知墨说着案情:“现在确定了死者身份,分别是张舟墨和王三文。” “根据调查到的线索,很有可能是吴军宝杀害了二人,然后潜逃。” “寻找目击证人,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根据找到的线索,紧急联系吴军宝上班的地方,把人带回来。” 他问梁一诺:“上次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梁一诺回答:“已经放消息出去了,等会儿再走一趟。” 散会后,周知墨回到办公室,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不停地来回奔波,周知墨更多的是心上的疲惫,听着关于张舟墨过去的那些生活,他心里难受。 很快就有消息了,吴军宝那边已经找到人了,很快就会带回来。 梁一诺劝说他:“师父,回去休息吧。” “这几天你太累了,看得我们都很担心。” 周知墨脸色蜡黄:“没事。” “我等消息着,回去也牵心这事。” 梁一诺看了看时间:“应该也快了。” “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不一会儿,梁一诺提着盒饭回来了:“师父,快吃点。” 周知墨吃了几口放下了:“不吃了,吃不下。” 梁一诺站起来给他收拾着,这才告诉他:“你让我去查的彼岸花的事,有消息了。” 周知墨激动地站起来:“查到什么了?” 梁一诺说:“一个养花的人说,一年前,的确有人在他那儿找过彼岸花种子。” “种彼岸花的人很少,那个人等不及,多掏了贰佰元,把他店里养的彼岸花抱走了。” 周知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人:“人呢?” 梁一诺告诉他:“刚有人打电话提供的线索,我还没来得及去。” 周知墨拿起手机就要走:“快点,带上吴军宝的照片,我们去见人。” 看到一点希望,他再也等不及了。 那是个很小的花店,与其说是花店,不如说是房主为了打发时间,侍弄的花草。 一处有些偏僻的老院子,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花花草草,虽然简陋,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周知墨和梁一诺走上前,对着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的老人问:“你好啊。” 他掏出证件给老人看:“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老人笑着请他们坐下:“你们想问的,是彼岸花吗?” 周知墨点点头:“对,你都知道了?” 老人讲:“我以前在部队,养成习惯了,警觉性高一点。” “有人四处打听这件事。” “你们是想问买主吧?” 周知墨点头:“你还有印象吗?” 老人说:“一米七五的个头,三十多岁,身材匀称,本地口音。” “看得出来,没啥正经工作,也没出过力,像是游手好闲的人。” “他倒不像是养花,感觉是急用,脾气还不好。” 老头说的消息精准简要,梁一诺拿出手机翻给他看:“你看是这个人吗?” 老头看后点点头:“就是他,错不了。” “那双眼睛,忘不了。” “他当时还特意问我,再三确认这是不是彼岸花。” “他想知道,彼岸花是不是在奈何桥下,花叶不相见,诅咒两个人永远不会在一起的。” 老头咋把着嘴:“有些奇怪,估计是小年轻吵架了。” 老头的话,让周知墨更加确定,就是吴军宝杀害了张舟墨和那个木匠王三文。 吴军宝很快就被带回来了,审讯室里,周知墨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 人模狗样,痞里痞气,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油条,即使坐在审讯室里,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梁一诺开口问他:“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吴军宝大咧咧的背靠着椅子,微微望着下巴,脸上还带着笑:“帅哥,你这话问的有失水准了。” 第32章 她是怎么死的? 梁一诺轻轻敲了敲桌子,严肃的对他说:“认真点,这不是你嬉皮笑脸的牌场子。” “你老婆张舟墨去哪里呢?” 吴军宝嘴角轻蔑一笑:“她去哪里了,你们是警察,自己找去啊。” “正好,我是受害者,那个女人和别人跑了,你们帮我找回来吧。” 梁一诺看着他问:“你说她和人跑了,你有什么证据?” 吴军宝抖着腿:“这种事还要证据?” “再说了,找证据的事情,不是警察的分内事吗?” “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个本事哦。” 梁一诺告诉他:“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要珍惜机会,不要挑战我们的底线。” 吴军宝向前探了探身子:“你想诈我啊?”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朗朗乾坤,我不信你们还能屈打成招。” 梁一诺知道吴军宝这种地痞流氓,不可能会乖乖配合的。 他拿出张舟墨的骨架照片,指给吴军宝:“你杀害了张舟墨,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给你机会自己坦白。” 吴军宝眼神躲闪,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你别框我,我没做过。” 梁一诺接着拿出彼岸花的照片对他说:“你看好了,这是芦苇丛旁边的彼岸花。” “那一大片荒草地上,有彼岸花,还有一堆白骨。” “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没人知道,你就可以逍遥法外。” “我告诉你,你逃不过的。” 梁一诺把手里的照片拍在桌上:“你老实交代。” 吴军宝脸色苍白,笑容彻底消失了,微微弓着背,搓着自己手指头。 他低声说:“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干的。” 梁一诺盯着他:“能找到你,就是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 “你对张舟墨做过的事情,我们已经找到了证人。” “那些彼岸花,我们已经找到了卖家,对方也指认了你。” “我们掌握的远不止这些!” “犯罪事实摆在这里,你承认不承认,都一样能判你的罪,给你量刑。” “不要耍你的小聪明!” 周知墨抱着双臂靠着椅子后背,一直盯着吴军宝,终于开口了:“说。” 吴军宝似乎是感觉到了周知墨身上,强大的怒气和冷酷。 他低声开口说:“那件事怨不得我,是他们自己不要脸。” “那个贱人竟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她就是个陪人睡觉的货色,居然动了和人私奔的念头。” “我不会离婚的,是她自己和人跑了。” 吴军宝摇着头:“我什么都没做。”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开口了。 僵持了许久,周知墨生气的离开了,梁一诺紧跟在身后出来了:“师父,晾着吗?” 周知墨沉声说:“保证休息时间够8小时,审讯休息间隔时间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这种人吃不了苦,扛不住多久。” 梁一诺点头:“是。” 吴军宝看着审讯室里只留下自己,心想:“警察一定是缺少足够的证据,只要我咬死不松口,他们也那我没办法。” “很快就会放了我的,我坚持48小时。” 他心里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被梁一诺打破了。 接下来,安排了几个人,轮流进去对吴军宝审讯。 话不多说,进去之后只问他:“你想好交代什么了吗?” 吴军宝不说话,他们也不催促,但也不让吴军宝睡觉。 墙上的显示器上,那丛彼岸花和白骨,清晰可见的滚动着。 背景音乐很诡异的曲调,在审讯室里若有若无的飘荡着。 就这样,坚持了不到28个小时,吴军宝就扛不住了。 他刚迷迷糊糊睡着了,耳边就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紧接着,“咚”的一声惊醒了他。 吴军宝抬起头来,就看到大屏幕上那具白骨,和血红色的彼岸花,像是朝他扑了过来。 他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敲桌子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亢奋的看着警察,激动地喊着:“去叫你们领导来,我有话要说。” 周知墨带着梁一诺进来的时候,只见吴军宝头发乱糟糟的,双眼红彤彤的,整个人透着一种癫狂的状态。 两人坐下来,梁一诺摊开记录纸:“你要说什么?” 吴军宝嘴角动了动:“能给我一根烟吗?” 梁一诺拿了一根烟,起身点燃,走过去递给他。 吴军宝接过烟,抬起双手,把烟送进嘴里,吸了一口。 慢慢吐出烟雾,他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这才缓缓开口:“是她不听话,我没想杀她的。” “那时候,她如果还是乖乖听话,好好挣钱,我们还会生活在一起的。” “她居然和那个男人有了感情,我是不能容忍的。” “你知道吗?她最后要逃跑。” “那天,我抓住她了,她居然硬气的很,再没有了以前的温柔。” “她吐我一脸口水,对我说:他们两个人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我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吴军宝又抽了一口烟,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我心里痛啊!” 见他不说话了,梁一诺问他:“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出去挣钱。” “反倒指望着一个女人出去挣钱养活你,你把她送给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她心里痛不痛?” 吴军宝满不在乎的说道:“她往那一躺,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还有钱赚。” “她痛苦什么?” “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她不是一直这样干着吗?” “怎么突然就不乐意呢?” “一定是那么王三文出的点子,给她洗脑了。” 吴军宝有些癫狂的说:“那个女人,以前什么都听我的,我让站着,她不敢坐着。” “可她居然学会反抗了,她说就是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我就让她死去吧。” 吴军宝自言自语的笑着:“我对她多好啊,她死的时候,都是快活的。” 他看着梁一诺和周知墨,笑着问他们:“你猜猜,她是怎么死的?” 第33章 她是爽死的 没等到梁一诺说话,吴军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张舟墨是怎么死的。” “我告诉你们吧,她是爽死的。” 梁一诺没听明白吴军宝话里的意思:“你做了什么?” 吴军宝看着周知墨愤怒的眼神,他调笑道:“长官,你莫不是我媳妇儿的老相好?” “我咋没见过你呢?” “不应该啊,他伺候过的男人,我基本都认识的。” 梁一诺看着周知墨握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急忙拍桌子阻止吴军宝的挑衅:“你给我安分点。” “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接着说,你都对张舟墨和王三文做了什么?” 吴军宝伸出食指,弹了弹烟灰:“她喜欢王三文,想要和他在一起。” “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本来只是想着教训她一顿,还是和原来一样过日子的。” “可是,她反而去找了王三文,两个人那个腻歪,啧啧啧,辣眼睛。” “王三文那个瘪三,居然跪着求我把女人让给他。” “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他看着梁一诺:“你说说,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受不了,想要爆他的头?” “但是,我忍住了,没有爆他的头。” “我了,给他们去买了好酒好菜,让他们吃饱喝足,痛痛快快的上路。” “你知道张舟墨对我说什么吗?” “她居然告诉我,王三文让她体会到了,做一个女人的快乐,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生活。” “你说,自古以来,这妓女能和嫖客有感情吗?” “她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对王三文动心啊。” 吴军宝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笑着:“喝到后来,张舟墨和王三文还天真的感谢我。” “最后那一壶酒加了料,他们一高兴,酒喝完了,浑身热的受不了。” “你是没看到那个精彩的场面,两个人脱光了就开始无所顾忌了。” “等我酒醒了再回去看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那个破屋子里,断气了。” “我想着把他们分开埋了,这样就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了。” “突然想到以前看到一个段子,讲彼岸花代表一种诅咒,可以让人永生永世不能相见。” “我就想到了,把他们埋在彼岸花下,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也不能同行。” “可是,把他们埋在一起,他们的肉体就会在一起,我不能满足他们。” “他们想要逃跑,还想要牵手走,那我就剁了他们的手和脚。” “把他们的手和脚埋在彼岸花下,这样就能诅咒他们不得相见了,还让他们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 吴军宝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多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周知墨再也忍不下去了,恶狠狠地盯着吴军宝:“你是畜生吗?” “如此歹毒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还能说的如此开心,你还是不是人?” 吴军宝满不在乎:“反正已经到这步田地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赚了。” “是他们自己活该。” “我从来不后悔做过的事情。” 梁一诺提防着身边周知墨的动静,担心他随时爆发:不能让这种人渣影响了师父。 吴军宝却继续刺激着周知墨,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知墨:“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莫不是,你真的和张舟墨有一腿?” “说说,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周知墨站起来,膝盖撞得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吴军宝继续挑衅着:“我还有个秘密,你过来,我告诉你。” 梁一诺一把抓住周知墨的袖子:“师父,你别上当。” “他故意激怒你,你打了他,性质就不一样了。” 吴军宝坏笑着看着他们:“怎么?你们就这么胆小。” “说的好听,一切为了老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也就是贪生怕死的鼠胆之辈。” “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想说的,那就让它都烂在我的肚子里吧。” 吴军宝背靠着椅子后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你们没查到的,我也用不着交代。” “就让那些往事都随风去了吧,成为悬案,再也没人能知道答案了。” 周知墨轻轻推开梁一诺的手:“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说着,他一步一步的像吴军宝走去,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吴军宝迎着他的眼神,等着他一点点的靠近。 周知墨站在吴军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吧。” 吴军宝微微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笑:“长官,我都说了,这件事只能给你说。” “你既然都走过来了,不介意屈尊弯个腰,附耳过来吧。” 他扬了扬手:“我都被铐起来了,锁在这里,你还害怕什么?” 周知墨紧绷着身体,还是弯下了腰,看着吴军宝,低声问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吴军宝嘴角挂着笑,梁一诺紧张的看着两个人。 突然,吴军宝快速的侧过头,张嘴咬住了周知墨的耳朵。 周知墨握紧了拳头,咬牙忍住没有挥出去。 梁一诺早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使劲拽着吴军宝的头:“你干什么?” 吴军宝死咬着周知墨的耳朵不松口,梁一诺情急之下,一拳勾在他的下巴上。 吃痛的吴军宝松开了嘴,却发现自己的下巴怎么也合不住了,他惊愕的怒看着梁一诺,伸腿踢着他。 梁一诺扶着周知墨,抬腿一脚踏了下去,踩在了吴军宝的脚背上。 只听见他“呜拉拉”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梁一诺紧张的看着周知墨问:“师父,你怎么样呢?” 周知墨捂着耳朵,轻轻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痛苦的说道:“我没事。” “你把他怎么了?” “是不是卸了下巴?” 梁一诺回头看了一眼吴军宝:“卸了。” 周知墨吩咐他:“接回去。” 梁一诺转身看着吴军宝,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你这是袭警。”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34章 为什么会伤害你? 吴军宝似笑非笑的看着梁一诺,嘴角口水流了下来。 周知墨低声吩咐:“给他接回去,该问的已经问了。” “接下来,移交给司法部门审判吧。” 梁一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邪魅一笑:“好啊,我给你接回去。” 他掰着吴军宝的头,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咔嚓”一声,接上了。 “酸爽吗?舒服吗?刺激吗?” 吴军宝活动着下巴:“你不敢把我怎么样。” 梁一诺表情没变,还带着笑,又卸了吴军宝的下巴:“哎哟,这失手了,没接住。” “来,我再来一次。” “哎呀,忘了告诉你了。” “以前啊,我专门学过正骨术。” “你不是喜欢拆骨架,把骨头分开吗?” “没事,我教你怎么拆开,再连上去。” 嘴里说着话,梁一诺手上没停,吴军宝的胳膊也抬不起来了。 看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梁一诺把下巴给他接回去:“生气了啊?” 吴军宝睁着通红的双眼瞪着他,眼里满是狠厉,嘴角却带着邪恶的笑:“你会后悔的。” 周知墨沉声道:“走。” 办公室里,周知墨用卫生纸捂着受伤的耳朵,一言不发。 梁一诺见他不去医院,着急的去叫来苏如意:“你快给看看。” 苏如意走到周知墨身边,轻声说:“手拿开,我看下。” 随着周知墨的手松开,被咬的耳朵露了出来,已经流血了,滴在了脖子上。 苏如意急忙打开提来的药箱,取出碘伏和双氧水,拿棉球在伤口上消毒。 她快速做完,直起身来,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建议你现在去医院看看。” 周知墨低声说:“不要紧,这点伤口没事。” “去医院也是和你刚才一样处理。” 苏如意看着他:“吴军宝这个人很歹毒,从他作案手法能看得出来。” “有的人是过激杀人,他是故意杀人。” “还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处理尸体。” 她问周知墨:“你觉得,他为什么会伤害你?” “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在审讯他?” 苏如意说完,提着药箱离开,不忘叮嘱他:“记得去医院。” 刚走几步,她又走回来对梁一诺说:“和我去见见吴军宝。” 梁一诺一脸懵的看着她:“我们刚出来,见他做什么?” 苏如意没说话,径直走了。 梁一诺回头看师父,周知墨挥了挥手:“去看看吧。” 梁一诺大步跟在苏如意身后,又回到了审讯室。 苏如意在门口低声吩咐梁一诺:“进去了控制住他,好好配合我。” 梁一诺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苏如意右手提着药箱,左手插在兜里:“抽他的血。” 看着冷淡的苏如意,梁一诺只好默不吭声的跟着她走进去。 吴军宝挑衅的看着他们,肆意的笑着:“败下阵来的男人,找了个娘子来啊。” “看着紧致的脸蛋,是个高冷美人啊。” 梁一诺瞪着他:“放肆。” 苏如意走到他身边,朝梁一诺示意,梁一诺走过去按住吴军宝的双手。 苏如意从药箱里取出针管,见她弯下腰,吴军宝开始躲闪。 苏如意看着他不断摇摆的上身和脑袋,抬起左胳膊顶住他的脖子,抓住他的手腕。 右手举起针管,精准的扎进了吴军宝的血管里。 随着她慢慢拉动,针管里很快抽了大半的血。 吴军宝被两人控制着,怎么也动不了,嘴都张不开。 直到抽过了,苏如意才站起来,松开了对吴军宝的禁锢。 梁一诺也站起来,揉了揉手腕。 吴军宝活动了一下舌头:“看着细胳膊细腿细腰,你咋那么狠劲儿呢?” 看着他转动的眼珠子,苏如意快速收好采集的血液,吴军宝没能打翻她的药箱。 见苏如意要离开,吴军宝着急的喊道:“你要干什么啊?”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随着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的声音,没人回应。 过道里,梁一诺问苏如意:“你这是做什么?” “是不是又发现什么线索了?” 苏如意低声说:“周所受伤了,你没怀疑过吴军宝的伤人动机吗?” 梁一诺告诉她:“死者是我师父没见过的表妹,他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又知道她的遭遇,心怀愧疚。” “面对吴军宝的时候,情绪低沉。” “吴军宝就怀疑师父和死者有染,他才要伤害师父的吧?” 苏如意反问他:“你怎么都不相信吧?” “越说越没底气,说明你自己也不确定。” “好了,我抓紧时间去化验,希望没事。” “还是劝你师父去医院一趟吧。” 说完,苏如意直接进了化验室,留下梁一诺双手叉腰,转着圈。 梁一诺回到周知墨办公室:“师父,我送你去医院吧?” 周知墨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去。” “这么点伤算什么,我又不是见了蟑螂都要尖叫的小女生,没那么脆弱。” “把刚才审讯吴军宝的资料,好好整理一下。” “证据链找完整,作案的工具,以及他用的那些药物来源。” “尽快整理出来,这个案子就完结了。” “然后安排发通告,告知大家真相,免得都人心惶惶,胡乱猜测。” “工地那边,也可以正常施工了。” 听着周知墨的安排,梁一诺点头:“好的,师父。” “我现在就去办。” 周知墨翻着手里的资料,点点头:“去吧。” 独自坐在办公室,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周知墨眉头紧锁着。 案子了结了,心里却没有半点开心,犹如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周知墨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父母说清楚? 如果说出来,又该怎么告诉母亲,当年大姨有个女儿被她婆婆卖了,已经被人杀害,现在变成一堆白骨了? 母亲和大姨姐妹情深,她会多难过。 算了,还是先不说了吧。 忙了好些天了,今晚回去父母那边看看。 正在这时,梁一诺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面前,拉起他就走:“师父,快跟我去医院。” 第35章 凶手有艾滋病! 周知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哎,你慢点,搞什么?” 从化验室出来的苏如意对他们说:“快走,来不及了,路上说。” 周知墨想挣脱胳膊:“我自己走。” 梁一诺不松手:“不行,我拉着你,快点。” 苏如意穿着运动鞋,也跑的很快:“不要浪费时间。” 很快到了车里,梁一诺坐进去,来不及系安全带,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周知墨一把抓住车门扶手:“你小子发什么疯?” 他问坐在旁边的苏如意:“这小子鬼吹火燎的着急啥呢?” 苏如意看着他:“给你说件事,你有个心理准备。” “刚才我去给吴军宝抽血化验了,结果出来了。” 见她停下不说,周知墨微微皱着眉头:“接着说。” 苏如意转了一下眼珠,轻声说:“凶手是艾滋病患者。” 说完,苏如意悄悄的舒了一口气,肩膀落下去一点。 “他攻击你,不是因为情绪激动,是想报复。” “你现在要赶快打阻断针。” 周知墨这才知道,梁一诺疯了一样在路上疾驰是为什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没事的。” “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在很快到了医院,苏如意提前打电话联系了医院的熟人,已经办好了手续。 熟人已经取好了药和针剂,直接带他们去了诊疗室。 简单登记后,医生就给周知墨打针,梁一诺直接把药喂到他嘴边:“师父,快吃了。” 周知墨就着水吞了下去,这才双手一摊,原地转了个圈:“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行了行了,你们别愁眉苦脸的,感觉我马上要挂了一样。” 梁一诺鼻尖酸酸的:“你答应给我找女朋友,还没办了。” “你要好好活着。” 周知墨憋不住笑了:“你小子,还是年轻啊。” “年轻好啊!” 这一打岔,苏如意的情绪也放松了一些,对着医生说:“谢谢你们了。” 朋友拍拍她的胳膊,温柔的笑着:“我很荣幸,你第一时间找到我。” 她笑着对周知墨他们讲:“苏如意是我们圈子里的高冷人物,想巴结她一下,平时都找不到机会。” “能为人民的警察服务,我马不停蹄。” “心情放轻松,定时过来检查,不要有太大压力。” 苏如意淡淡一笑:“你说的我就像个阎王。” “我们先回去了,回头感谢你们。” 两个医生笑着送他们出门,转身回来:“方医生,这个会被阻断吗?” 另一个医生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谁也不敢保证。” “咱们这行,这样的事情见得不多,但也知道,那真的是没把握。”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她点点头:“是啊,看运气了。” “希望他是被命运眷顾的人。” 回到车上,梁一诺转过头问副驾上的周知墨:“师父,送你回家休息吧?” 周知墨系上安全带:“还没到下班时间,回单位去。” 梁一诺焦急地说:“人也审完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做就好。” “你就回家休息吧。” 周知墨示意他开车:“走吧,回单位。” “又不是天塌下来的事,不至于这样紧张。” 梁一诺说:“师父,你还不放心我们吗?” 周知墨点头:“对,我还真不放心,尤其是你。” “哎,你呀,我真怕你回去给我闯祸。” “万一你再冲动把吴军宝伤了,我还得想办法捞你。” “我可不想去给你送饭啊。” 坐在后排的苏如意浅浅的笑了:“都回单位吧。” “心态放轻松,大家都在,一起度过这三个月。” 回到单位后,果然如周知墨预料的那样,梁一诺把他送到办公室,转身就要走。 周知墨喊道:“回来,你要干啥去呀?” 梁一诺扭头敷衍道:“师父,我尿急,去厕所。” 周知墨招了招手:“回来,坐这儿。” 梁一诺不情愿的说:“师父……” 周知墨看着他:“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撒尿还是拉屎。” “不要给我耍花招。” “听话,不要去找吴军宝。” “这种人已经放弃自己了,他的想法就是,能多拉一个人下水,他就多赚一个。” “你这么冲动,去了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 周知墨起身给梁一诺倒了杯水,梁一诺走过来接上,耷拉着脑袋坐下来:“我想不通。” 周知墨坐回椅子:“很多事情,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和选择。” “你只需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向前走就好。” “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只想做殊死一搏。” “你不必为了一时之气,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 “即使那样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听我一句话,控制自己的情绪。” 梁一诺低着头点了点:“知道了,师父。” “那我回去整理案件资料,尽快汇总。” 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梁一诺,看着放在面前的笔录资料,心里翻江倒海,万马奔腾。 他实在接受不了,周知墨突然被有艾滋病的吴军宝给算计了。 而作为警察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三个月的时间一到,如果周知墨真的被感染了,那该怎么办? 那样,他的余生就开始了倒计时,所有的一切,都就毁了。 审讯室里,吴军宝痴呆的瘫坐在椅子里,耷拉着肩膀,眼神涣散。 刚才的那些话,击垮了他最后的倔强…… “张舟墨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她奶奶为了能有个孙子延续香火,在她生母昏迷的时候,把她卖了。” “还谎称孩子已经死了。” “张舟墨的生母,为这事,一直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直到死去,她都不知道张舟墨还活在人世间。” “张舟墨养母死的早,她半生都是缺爱的。” “遇见你,如果,你真心对她,该多好啊。” 没人知道,吴军宝此刻的沉默,是觉得错失了跨越阶层的良机,还是后悔冲动行事。 周知墨并没有好好休息,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了…… 第 36 章 跳楼的少妇 梁一诺对他说:“师父,刚接到报警电话,有人跳楼了。” 周知墨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梁一诺:“怎么回事?” 梁一诺回答:“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天府壹号小区的业主打电话过来,楼上突然一个女的跳下来,当场死亡,现场惨烈。” 周知墨站起来:“走吧,去看看。” 梁一诺有些担心:“我们去就行,你先休息吧。” 周知墨摆手:“我没事。” “从现在起,你们都不要和我有过多近距离接触,大家注意安全。” “平时工作,照常进行,不要特殊化。” 周知墨对工作一直严谨认真,梁一诺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在工作上更加用心去做,想减少他的压力。 很快到了天府壹号小区,走进小区大门,远远就看到大门正对的那栋楼下,围了很多人。 梁一诺和周知墨大步走过去:“谁是物业负责人?” 一个穿着西装的五十岁左右男人,微胖的身材,顶着大背头走过来:“我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经理,万诚。” 周知墨点点头打过招呼:“万经理,你好。” “这个什么时候发现的?是谁最先发现的?” 万诚告诉他:“半小时之前,物业打扫卫生的工人发现的。” “小李正在旁边这里收拾垃圾桶,准备搬到门外去,等垃圾车里回收。” “就出了这事。” 周知墨问他:“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万诚说:“她是1502的住户,家里就住着小两口。” “看上去挺年轻的,也才结婚一年多。” “这个房子以前是男方父母住着,结婚之前重新装修后,小两口搬了进来。” 周知墨问:“联系家属了吗?” 万诚告诉他:“先给医院打了电话,就在小区隔壁,来得也快。” 万诚一摊手:“可是,这也没希望了。” 他接着说:“同时也就报警了。” “紧接着,赶紧找家属的联系方式了。” “这边留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 “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联系方式,办公室的人正在紧急寻找。” 周知墨听后对他说:“让小李来一趟吧。” 他转身吩咐梁一诺:“把围观的群众疏散一下,我们先做记录。” “通知法医了吗?” 梁一诺点头:“刚联系苏法医了,很快就会到。” 万诚等他们停了,赶紧凑过去解释:“那个小李这会儿还在保安室了,可能来不了。” “平时胆子就不大,刚才人下来后,刚在她身边不到两米。” 万诚指着现场:“血和其他的东西,溅起来飞到她身上脸上。” “吓得尖叫一声晕过去了,人还没缓过神来。” 周知墨听后对他说:“行,等我们勘查完现场,再过去找她。” “万经理,把房主的信息给我。” 万诚点头:“好,我这就去办公室拿过来。” 梁一诺已经将大部分围观的人请走了,只留下几个老阿姨老大爷,还在不远处看着。 永远不缺看热闹的群众,他们还会给出一些意见。 周知墨蹲下来仔细看着周围的喷溅物,死者身体正面朝下,脖子扭曲着,头发遮住了脸庞。 整个躯体软绵绵的坍塌在砖块铺成的路上,血迹已经看不出流动的迹象了。 在他们来之前,小区隔壁医院的救护车,就已经来过了,看着死者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他们就离开了。 梁一诺拍照记录后,周知墨也站起来,等着法医到来。 这时候,围观的人又走近了一些,一个大妈开口说:“警察,这个女人年纪轻轻的,咋就想不开了。” “刚结婚的小两口,怕不是男的在外面出轨了,她受不了了吧?” 另一个大妈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别瞎说,我见过他们一起进进出出的,很恩爱的。” 先开口的大妈辩解着:“你知道什么?” “现在那些年轻人,可会玩了。” “表面看着恩爱夫妻,背地里大家各玩各的,花的很啊。” 一个老大爷微微驼着背,低沉的声音:“年轻人死了怨气重,你们守在这里念叨,也不怕晚上被鬼魂割了舌头。” “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大妈回头瞪了他一眼:“死老头子,你咒我死是不是?” 大爷慢慢走开了:“一辈子都改不了爱凑热闹的哈毛病,听人劝,吃饱饭。” “早点回家准备晚饭。” 见大妈们没有离去,周知墨问她们:“你们都见过死者吗?” 几人点头,争先恐后说道:“见过,见过。” 周知墨又问:“你们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几人相互看了看,思索后:“我还是前天见到他们一起回来的。” 另一个大妈说:“我是昨天看到她取快递回家的,当时披着头发。” 这几个大妈,几乎每天都会在楼下溜达好几趟,一只苍蝇飞过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周知墨根据万诚给的户主信息,让同事查到了死者信息。 他看着手机上信息:“房主林胜龙,是某单位的领导干部,已经去世三年了。” “房主儿子林家俊,33岁,在某单位上班。” “林家俊的老婆叫方祺媛,27岁,已经脱保了,没查到最近的就业信息,两人结婚一年半。” 周知墨按照同事发来,林家俊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你好,是林家俊吗?” 对方答应道:“是的。请问你是哪里?” 周知墨告诉他:“我是公安局的周知墨,正在你居住的小区,现在回来一趟吧。” 林家俊笑着问他:“你是警察?诈骗电话吧?” 周知墨沉声说:“你老婆方祺媛出事了,你尽快回来。” 林家俊微微皱着眉头,扶着椅子坐正了:“你说什么?我老婆怎么了?” 不到十分钟,林家俊就回来了。 瘦高个,大长腿,焦急的跑了过来。 法医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死者的身体,林家俊冲到跟前,扑通跪了下去,他低着头,颤抖着双手,哭喊着:“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第37章 死者有抑郁症 林家俊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他的肩膀抖动着,那是他在低声哭泣。 他终于忍住悲痛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把死者的头发都捋在了一起:“老婆,你那么爱美。” “一定不想自己变得不好看,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苏如意已经做完了检查记录,周知墨低声对林家俊说:“林家俊,我们需要将她带走。” 林家俊摇着头:“不,谁也不能把她带走,我要带她回家。” 他跪在地上,弯腰握着死者的手,埋头哭泣。 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到通知的死者父母也匆忙赶来了。 看到瘫在地上的女儿,女人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她顾不得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前爬去。 她轻轻摸着死者的头:“媛媛,你怎么睡在地上了?” 紧跟在她身后来的,是死者的父亲,他沉默着看着面前的一切。 良久,才问林家俊:“家俊,媛媛怎么回事?” 短短一句话,像是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脊梁微微弯着。 林家俊没有回答,还跪在地上哭着,男人慢慢走过去,突然弯腰一把抓住林家俊的衣领,猛的摔了出去。 “我问你,我女儿怎么了?” 男人低吼着:“我把她交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现在她为什么成这样了?” 跌倒在地上的林家俊,撑着慢慢爬起来,男人又踹了一脚:“你说话呀!” 周知墨过去拦住了男人:“家属,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现在事情还没处理,具体什么情况,要等调查后才清楚。” 男人停下了动作,依旧怒气未消,痛苦的质问着女婿:“我一个好好的女儿,为什么会成这样了?林家俊,你给我说清楚。” 说完,男人弯腰去拉起了老婆的胳膊,安慰她:“站起来,女儿的事,一定要查清楚。” “你身体不好,剩下的事情,有我在。” 看着家属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一部分警察在现场善后,周知墨对家属说:“我们要去家里查看现场。” 乘电梯上去后,林家俊微微低着头跟在旁边,用指纹识别解锁。 门打开了,都站在门外,周知墨观察着门口:“有几个人能打开这个锁?” 林家俊回答:“我和我老婆。” “结婚后新换的,没有录入其他人的指纹。” 周知墨问他:“钥匙呢?” 林家俊告诉他:“钥匙都锁在家里,一把备用钥匙在我办公室里。” 警察们都戴上了手套和鞋套,林家俊也是如此。 死者父亲搂着女人的肩膀,以防她随时跌倒。站在门外,二人再也不想前进一步。 周知墨走进客厅就看到一扇窗户开着,风吹的窗帘打着卷。 其他人开始分工检查地上的鞋印,窗户边的指纹,以及可疑处的痕迹。 梁一诺低声对周知墨说:“瓷砖地面很干净,鞋印检测不到完整的。” 周知墨点头,看得出来,家里打扫的很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落地窗旁边,手机躺在地上,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场电视剧。 梁一诺捡起来看了看:“这是偶像剧啊。” 他问林家俊:“你老婆平时喜欢看这些吗?” 林家俊轻轻点了一下头:“她没上班,在家里无聊,一个人去逛街也没意思。” “除了出去玩,在家里就打打游戏,追个剧。” “这些电视剧里,男人对女人言听计从,动辄买个礼物几十万,为了女人抛下一切工作谈恋爱……” 梁一诺问他:“你也看着吗?” 林家俊说:“晚上下班回来,她会拉着我一起看,让我好好学学人家怎么谈恋爱的。” 梁一诺听说过,这是最近大火的一部剧,褒贬不一。 一部分人热衷于,剧里不用上班工作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时大手一挥几百万。 另一部分人指责说:“没个五百年脑血栓,写不出这么夸张没头脑的剧情。” 他关了屏幕,将手机放进了证物袋。 根据现场情况,方祺媛的确是自己坠楼身亡的。 周知墨问林家俊:“你老婆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林家俊眼眶泛红:“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没能一直陪着她。” 检查茶几下东西的人,告诉周知墨:“头儿,发现两瓶治疗精神类药物。” 周知墨接过来看了看,这种镇定作用的药物,一般都是抑郁症的人吃的。 他问林家俊:“这药是你们谁的?” 林家俊低声回答:“药是我老婆吃的,她有抑郁症。” 周知墨问他:“在哪里治疗的?多久了?” 林家俊说:“就是她经常发脾气哭,看电视里讲的,说自己和女主一样抑郁症了。” “就在网上挂号做了检查,也就是做了一些题,专家就给开了些药。” “大概几个月了,药也不是天天吃,她想吃了就吃。”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抑郁症,只要她高兴,也没阻止她。” 周知墨问他:“你老婆平时表现有什么异常吗?除了哭,发脾气。” 林家俊想了想:“结婚后,时间长了,她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脾气也大,但是哄一哄就好了。” “后来吧,她总疑神疑鬼,把自己代入电视剧里。” “每天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做。” “说实话,谈恋爱都没有这么累。”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想不开,真的抛开我自己走了。” 周知墨打量着家里:“你们没去医院找医生看过吗?” 林家俊摇了摇头:“没有的。” “就这么大个地方,去医院看,让人撞见了,很快就会传出来她有精神病。” “她说那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也不会做。” “她还说,就算死,她也不会去医院的。”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凡事都顺着她,也就依了她。” “我没想到,酿成了这么大的事。” 说着,他哽咽着,抹着眼角的眼泪。 其他人还在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默契的配合着。 站在身后的梁一诺,眼里满是疑惑的看着微微低着头的林家俊。 第38 章 你有什么证据 回到单位,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着:“根据现场情况看,死者是自杀。” “家里没有检查到其他人的痕迹,门锁也没有撬开的痕迹。” “死者坠楼的时间点,家里只有她自己。” 梁一诺有些犯愁:“可是,死者父母情绪很激动,不接受死者自杀的说法。” “现在,要更多证据证明死者死亡原因,才能让家属接受。” 周知墨点头:“对,还原事故发生的过程,让家属心中的疑点都消散。” “死者父母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和林家俊脱不了干系。” “虽然事发时候,林家俊有不在场证明,显然他们接受不了。” “据他们认为,自己女儿性格开朗活泼,家里经济状况良好,即使女儿不工作,也不愁生活。” “两人是自由恋爱,婚后小两口自己住,基本不做饭,也没有多少家务。” “也没有孩子打扰生活,过的自由自在。” “这样的时候,方祺媛完全没理由自杀。” 周知墨看着大家:“所以,辛苦大家。” “根据自己手上掌握的情况,深入调查一下,然后汇总整理。” “尽快给家属出一个正式的书面说明。” 周知墨简单讲完后,大家开始分头做事。 周知墨和梁一诺先去了方祺媛父母家里,两位老人一脸悲伤的靠在沙发里。 尤其是方祺媛的母亲,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呆坐在家里,泪眼汪汪。 周知墨试着问他们:“你女儿和女婿经常回来吗?” 方祺媛母亲没有看他,低声说:“经常会回来。” 周知墨问道:“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平时你们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比如说随时发脾气,控制不住的哭等等。” 方祺媛母亲看着他:“偶尔会发脾气,现在年轻人,娇惯长大的,不都是这样吗?” “发完脾气,关门回到卧室玩手机,要不就是摔门出去了。” “没看到她哭。” 周知墨继续问:“他们夫妻感情好吗?” 方祺媛母亲点头:“看上去很好的。” “两个人是自己认识的,林家俊对媛媛也很照顾。” “可是,好好的,媛媛怎么会出事?”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定是林家俊害了媛媛。” 说到这里,方祺媛母亲又开始低头擦着眼泪,泣不成声。 周知墨安慰道:“根据现场情况看,方祺媛的确是自己坠楼身亡的。” “你们有怀疑,我们例行调查,还原事实真相。” “对于家属提出的疑问,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事发当时,林家俊在单位上班,单位的保安和同事都已经证实了,他那天下午没有外出。” “我们去家里勘查了,没有出现其他人的足迹。” “就目前的情况看,方祺媛当时是一个人在家里。” 方祺媛母亲哭着看着他:“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林家俊逼死我女儿的。” “我好好一个女儿,嫁给他就这么没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方祺媛父亲,沉声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警察都说了,我们有怀疑,他们会调查。” “现在你不能一味地哭,怀疑要讲出疑点,拿出证据来。” 方祺媛母亲转头看着老公:“那你说,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就这么冤死了吗?” “你晚上睡得安稳吗?”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一点点养大的姑娘,说没就没了。” “我死的心都有了。” 方祺媛父亲轻咳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捡重点有用的说。” 方祺媛母亲难过的问他:“你知道你说啊。” 方祺媛父亲没和她辩解:“要说我女儿自杀,我怎么都不相信。” “虽然被我们娇惯养大的,脾气大点,但她很胆小的。” “那么高的楼,她就没那个胆量跳下去。” “她还很爱漂亮,最多的时间就用来打扮自己了。” “那次看到车祸现场,她说:多可惜,面目全非了,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转性的,她不会让自己那么不体面,狼狈不堪的结束生命的。” 他继续分析道:“更何况,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负担,有什么理由去自杀?” 周知墨点点头:“你们说的情况,我们都记下了。” “另外,方祺媛平时的交往圈子,你们都了解吗?” 方祺媛父亲告诉他:“她的那几个朋友,都是和林家俊一起认识的。” “还有一个同学慧慧,是在房产公司做文秘的。” “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剩下的事情,劳烦你们多费心。” “这件事情,我们等着你们的消息。” 周知墨和梁一诺站起来:“好的,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给你们答复。” 从小区出来,周知墨带着梁一诺去了房产公司,见到了方祺媛的同学慧慧。 一米六五的身高,纤细的身材,披肩的长发,五官精致,看得出来,整个人很注重打扮。 她来到接待室,礼貌地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好,警官,你们找我?” 周知墨拿出证件给她看:“你好。” 慧慧微笑着请他们坐下,她端庄的在对面坐下:“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梁一诺摊开笔记本准备着,周知墨问她:“你和方祺媛关系很好?” 慧慧轻轻点头,语气轻快的回答:“是啊,我们是同学,关系还不错。” 周知墨告诉她:“昨天下午,方祺媛在小区坠楼身亡了。” “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慧慧惊讶地看着周知墨,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你说的是真的?” 她愣了几秒,站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坐了下去,低声念叨着:“不可能的。” 白皙的脸上,两行泪滑落下来,看着周知墨他们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知墨告诉她:“我们接到报警去现场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她是从家里窗户跳下去的。” 慧慧轻轻摇头:“我就害怕,她会有这么一天。” 第39章 惊恐而死 周知墨看着她:“今天来找你,是想要了解多一些线索。” “你如果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 慧慧轻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方祺媛一直有抑郁症,很长很长时间了。” “她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吃自己的头发和指甲。” “精神也时常不稳定,我一直很担心她。” “精神恍惚的时候,她就说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 “我还开导她,生活那么美好,什么都不缺。” “钱够用,老公又疼她,活着多好啊。” 周知墨递给她一张纸巾:“你觉得她是抑郁症自杀的?” 慧慧把纸巾握在手里,细长的指头上做着漂亮的美甲:“我也希望不是这样的。” “我真的不知道……” 走出房产公司,梁一诺说:“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慧慧,很奇怪。” 周知墨问他:“你也觉得奇怪,你觉得哪里奇怪?” 梁一诺回想着:“她打扮的很精致,这倒不是太奇怪的地方。” “奇怪在于,总觉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刻意,矫揉造作都不是这样的。” “像是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仔细推敲后,才确定做出来的。” “大部人流泪后都会擦干眼泪。” “越是这样打扮精致,注重形象的人,流泪后会用纸巾轻轻沾干。” “这个慧慧,却一直任由眼泪在脸上留下两条印痕,你递过去的纸巾,她也一直握在手里没用过。” 周知墨点头:“对,整个人很别扭。” 梁一诺说:“会不会是她知道什么,在刻意隐瞒。”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该不会是这个慧慧和林家俊有猫腻,在帮林家俊隐瞒真相吧?” 周知墨想了想:“调查一下,看慧慧和林家俊有没有单独来往。” 梁一诺点头:“好。” “不知道其他的人,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呢?” 周知墨看了看时间:“回单位吧,看看都有什么收获。” 梁一诺刚才的话,周知墨也在脑海里回忆着慧慧刚才的举动。 的确,从见面到他们离开,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毫无挑剔。 就算周知墨去过那些高档酒会和宴席,也没看到任何一个人是这样的标志动作。 慧慧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演员在完成一场演戏。 周知墨还没想出个结局,车已经停到单位门口了。 大家聚在一起,小秦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情况:“我去问了林家俊和方祺媛的共同朋友,大家都一致认为,他们夫妻和睦。” “都说,林家俊什么事情都依着方祺媛,别人结婚时找了个老婆和保姆,他是找了个女儿回来。” 小林也点头附和:“对,我去问的两个人,也是这样的说法。” “他们甚至说:换了他们是林家俊,绝对做不到这样有耐心的对老婆。” 小秦认同:“那些人说了,为这个,他们都不太聚在一起了。” “毕竟大家都带着老婆一起出来玩,林家俊对方祺媛就像伺候祖宗一样,整的他们回家后,会被老婆拿来比较。” “大家都很郁闷。” 小林说:“据他们说,大家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 “而且,听到方祺媛坠楼身亡的事情,他们也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太惋惜。” 小秦看他一眼:“这些人都一样的心态。” “大概心里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很正常。” 梁一诺有些不情愿的说:“那照这么看来,方祺媛就真的只是抑郁症自杀了?” 苏如意进来了:“自杀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 梁一诺回头看着她:“你说的云里雾里,是什么意思?” 苏如意解释道:“检查后发现,死者生前受到了巨大刺激。” “按当时的情况,她是一个人在家里,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恐惧,才会导致她跳楼?” 周知墨摸着鼻尖:“那天进门的时候,家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梁一诺点头:“对,他们家只有沙发茶几和餐桌椅,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摆放。” “就连卧室,除了床和衣服,也没有其他的摆饰。” “客厅里唯一的电视,也是关着的。” 苏如意认真的说:“至于具体是受到什么刺激,我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在受到刺激后,惊恐地状态下坠楼的。” 周知墨沉声道:“看来,他父母怀疑的有道理。” “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 “那天现场遗留的手机了,有什么线索吗?” 技术员小秋回答:“手机已解锁,数据正在检查。” “最多的就是购物平台和刷视频,没有发现异常。” “事发当时的记录,她正在看电视剧。” 苏如意问他:“当时的情节,恐怖吗?” 梁一诺笑了:“苏法医,你是不知道吗?” “那些言情无脑肥皂剧里,能有什么恐怖的。无非就是卿卿我我,霸道总裁大把花钱。” 小秋看着梁一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对,这么形容也不过分。” “当时的那集电视剧,我看了一遍,是总裁被心机闺蜜勾引,他霸气拒绝的戏码。” “全程没有打闹,最激烈的戏码,就是总裁丢下心机女,跑去找女主,二话不说狂亲。” 其他几人也都听得憋不住笑了:“真离谱。” 小秋点头:“确实离谱,但是流量足,说明有很大一批受众群体。” 周知墨说:“按现在的线索看,方祺媛平时并不太招人喜欢。” “苏法医,方祺媛的好友证实她有抑郁症,家里也有治抑郁的药物。” “这类药物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苏如意想了想:“她的受惊程度,不像是药物导致的。” “那是一种突然而至的惊恐。” 听着苏如意的话,大家都回忆着,谁也没想到,房间里有什么能让人恐惧到自杀。 接下来的几天,方祺媛的父母会来警局问案情进展如何,周知墨让他们耐心等待。 看着夫妻两人日渐蹉跎的背影,周知墨心里也是沉重不堪。 想起自从上次张舟墨的事情后,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回父母那里去了。 第40章 大笔网贷 周知墨决定,忙完这个案子,就回去看看爸妈,顺便告诉他们关于张舟墨的事情。 虽然母亲会难以接受,但是,上次自己那样一问,母亲心里一定藏着很大的疑问。 与其让母亲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不如告诉她实情,也好过她胡思乱想。 方祺媛的父母来的时候,提供了一些消息,让周知墨加快了步伐。 原来,方祺媛和林家俊结婚之前,名下曾有两套商品房,还有一个金店的百分之三十股份,都是作为陪嫁带去婆家的。 并有一笔30万元的定期存款,是在五年之后才能取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婚前写了协议,作为方祺媛的个人财产,林家俊不得占有。 方祺媛的父母怀疑,林家俊为了得到女儿的这些财产,故意害死了女儿。 小秦听到这些陪嫁的时候,想到先前去调查他们那些朋友的说法,不禁叹息道:“难怪那些人心里会不舒服。” “在我们这里,陪嫁这么多,简直是屈指可数的。” “林家俊不把方祺媛,当佛一样供着才怪了。” 周知墨说:“这一切也都只是猜测,现在找不到可靠的证据。” “去查一查林家俊平时的经济和消费情况,越具体越好。” “顺带着也查一查方祺媛的消费。” 小秋过来说:“有件事情不太正常。” 周知墨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小秋回答:“据目前的表面现象看,方祺媛经济无忧。” “可是,她手机上收到信息,是催收还款的。” “还是网贷。” “一般人,不是走投无路,是不会轻易触碰网贷的。” “方祺媛怎么会去借网贷呢?”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惊讶。 梁一诺说:“方祺媛会不会是在网上赌博,或者是遇上杀猪盘,被人给骗了?” 说完他看了看大家,小秋回答:“手机数据里没有找到这类相关的记录。” “更像是她自己主动去贷款的。” “然后直接套现了,并没有转账记录。” 周知墨问他:“取钱的时间和地点,找一下当时的监控。” 小秋点头:“已经整理出来两个,其他的很快也就出来了。” 周知墨对大家说:“今天发现的这些情况,都很重要,顺着线索继续调查。” “加快速度,明天下午之前,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 散会后,各自又开始忙碌了。 周知墨和梁一诺去调查了方祺媛父母说的那些财产,情况都属实。 周知墨忍不住叹息:“这方祺媛的父母,为这个女儿,也真是大手笔啊。” “看得出来,是个心头肉,还真是可惜了。” 梁一诺淡淡一笑:“年轻人结婚,就是两个家庭帮年轻人成立一个小家庭。” “方祺媛这样的陪嫁,也很正常。” 周知墨也笑了:“我忘了,和你这个富二代,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针对上一次的问题,很快有了调查结果。 监控记录显示,方祺媛网贷的钱,都是她自己打车去取回来的。 至于取回来的钱,又去了哪里,再没有踪迹。 没有大笔的消费记录,也没有存款。 周知墨和梁一诺先去了林家俊家里:“方祺媛曾经有大笔网贷,你了解吗?” 林家俊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话:“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不想说,我也不敢问,怕刺激了她。” 周知墨告诉他:“方祺媛的网贷,没有转账和消费记录,而是取了现金带回家。” “这些钱,你在家里没有见到吗?” 林家俊搓着手指头,摇头:“我没看到。” 来之前,周知墨已经申请了搜查令。 此刻,梁一诺拿出来给林家俊看:“我们要例行检查。” 林家俊快速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紧张:“这,搜查啊?” 见周知墨二人没有说话,林家俊放松下来:“你们查吧。” 一番搜查下来,不出所料,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他们离开后,准备去方祺媛父母那里的时候,接到电话:“方祺媛的哥哥,方正阳来单位了。” 二人又开车回到单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三人相互认识握手后,方正阳看着周知墨说:“我妹妹意外离世这件事,疑点颇多,我们希望能早日将坏人绳之以法。” “我妹妹新婚不久,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怎么会自杀呢?” “她为人单纯,人际关系简单,只有她丈夫有机会对她下手。” “我父母已经为这件事病倒了,他们都在医院里。” “我刚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就赶回来了。” “请你们尽快破案。” 周知墨看得出来,方正阳态度很强硬,一口咬定林家俊是凶手。 方正阳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凭空怀疑他,林家俊有杀人动机。” “我妹妹的结婚的陪嫁,当初是有要求的。” “当初说好了,两人结婚满五年后,那些陪嫁,才能算是两人的财产。” “在那之前,那些东西都只能在妹妹名下。” “林家俊一定是想动那些财产,才会害了我妹妹。” “我妹妹不在了,那些财产,就属于他了。” 周知墨告诉他:“这个情况,我们正在调查,你父母也提到过。” “关于这些财产,我们刚核实完毕。”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方正阳扶了扶眼镜:“什么事?” 周知墨说:“方祺媛曾有几笔大额的网贷,至今未还。” 方正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妹怎么会有网贷?” “她吃吃喝喝的钱,完全够用了。” “是不是林家俊利用我妹去贷款的?” “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 “结婚之前,我就看他不老实。” “我找人问过,林家俊在大学的时候,就曾参与过赌博。” “那时候,还是他那个父亲,找人把他捞出来的,也没有留下案底,抹的干干净净。” “八成是他按耐不住,又沾上赌博了。” “穷途末路之下,铤而走险。” 第41章 三人行的局 周知墨和梁一诺二人对视一眼,林家俊赌博的事情,确实没有查到。 方正阳临走之前对他们说:“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这边,照顾父母,调查我妹的事。” “你们这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随时找我。” 等他走后,周知墨问梁一诺:“让你调查林家俊那边,什么情况了?” 梁一诺翻出调查到的资料:“赌博这件事情,真的没查到。” “林家俊的生活轨迹很正常,上班回家,偶尔在外面吃个饭。” “找不到漏洞和瑕疵。” “方祺媛死后,他请了三天假,又回去上班了。” “现在都很少回家。” “同事说,林家俊很悲伤,觉得回到家满到处都是方祺媛的影子,心里更难过,索性就住在单位了。” 周知墨问他:“那个慧慧呢?” 梁一诺回答:“这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 “慧慧和方祺媛关系好,二人相聚的时候,都没有林家俊。” 周知墨伸手:“把资料给我,我再看看。” 梁一诺把手里的资料都递过去,周知墨仔细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周知墨抬头问他:“林家俊和慧慧,初中的时候,在一个学校。” 梁一诺探过头来一看:“哦,是在一个初中,但慧慧比他高两级。” “高中和大学都不在一个学校,毕业之后,也没有查到有交集的地方。” 周知墨吩咐他:“再去查一查,看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方祺媛就这一个关系好的朋友,林家俊基本不认识,怎么都说不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关着办公室的门,周知墨就把收集起来的,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统统细看了一遍。 梁一诺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低头看资料。 头也没抬的问:“有什么发现?” 梁一诺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林家俊这个爹,是真敬业。” “生前给儿子把所有的黑料,都擦得干干净净,一清二白。” “林家俊和慧慧初中的时候,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活动上,就认识了。” “慧慧长得漂亮,林家俊是个随性的大男孩。” “很快就追在慧慧身边,明目张胆的早恋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让林家俊的父母知道了。” “来到学校,在老师办公室,把慧慧劈头盖脸一顿羞辱。” “据说闹剧的最后,是林家俊冲进办公室,以跳楼做威胁,才让他父母罢休。” “好在当时马上中考了,考完试,慧慧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从那之后,就没人见到她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在现在的房产公司上班了。” “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没结婚,没对象。” “没人知道为什么。” “有人说她是被大款包养了,很神秘。” 周知墨问他:“慧慧和方祺媛怎么认识的?” 梁一诺舔了舔嘴唇:“方祺媛大学最后一年,去别的学校学习,二人相识了。” “方祺媛来到房产公司上班后,二人慢慢来往就多了。” “查了她们的通话记录,也就是在那时候,更频繁了。” 周知墨又问他:“方祺媛和林家俊是怎么认识的?” 梁一诺告诉他:“在饭局上认识的,没有什么特别。” “林家俊父母对这个儿媳妇,也没有反对。” “也许是林家俊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他一直没有正经带过女朋友,方祺媛是第一个。” “他父母没有反对,也许和这个原因有关。” 周知墨看着他:“慧慧回到这里之后,和林家俊没有任何来往吗?” 梁一诺摇头:“没有的。” “两人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不过,时间点我梳理了。” “慧慧到房产公司上班,与林家俊和方祺媛相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但是查了林家俊和慧慧的通讯记录,并没有找到相互之间的联系。” 周知墨若有所思:“早期的实名制还没有完全普及,会不会是没有查到的号码?” “照这么来看,当时的林家俊,不缺钱。” “即使惹了事情,也有父母摆平,完全不用担心。” “他唯一无法抗衡的,就是父母。” “再深入查一下,比如他们的微博、微信、各个游戏账号,全部过一遍。” “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梁一诺点头答应:“我现在去找信息技术部帮忙。” 周知墨从资料上看到,方祺媛的抑郁症都是从网上就诊的,也没有查到什么端倪。 但就诊时间是在结婚后三个月开始的,在那之前,方祺媛是没有表现出来抑郁症的。 走访调查过她以前的同学和同事,也都没人说她有抑郁症的迹象。 方祺媛渐渐疏远别人,也是在和林家俊结婚开始的。 似乎,和林家俊结婚,改变了方祺媛的人生轨迹。 还有这个几天之后才出现的方正阳,一口咬定是林家俊是为了财产,杀害了妹妹。 这笔财产,如果方祺媛去世了,作为丈夫,林家俊是第一继承人。 但是,如果林家俊涉嫌谋财害命的罪名成立,这笔财产将会重新握在方家。 方家现在只有方正阳一个继承人,到了最后,都会落在他的名下。 周知墨揉着眉头,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不能主观臆断。 梁一诺那边,很快带来了重要线索:“慧慧来房地产工作之前,果然和林家俊有过联系。” 他告诉周知墨:“在一款游戏中,二人的聊天记录被找到了。” “林家俊叫慧慧回来,慧慧表示自己回来就是复仇。” “林家俊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让她尽管放手去干。” “很快,慧慧就到了房产公司上班了,林家俊也在饭局上认识了方祺媛。” “那款游戏的聊天,就在那时候中断了,再没有启用过。” 周知墨轻轻敲着桌子:“慧慧如果是为了复仇而来,该找的人,是林家俊的父母?” 梁一诺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的。” “但是没有查到他们的复仇计划,也没有找到他们之后的联系。” 周知墨问他:“林家俊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第42章 林父的死因之谜 梁一诺告诉他:“林家俊的父亲,是在单位组织体检的时候,突然查到糖尿病、冠心病。” “年龄倒是不大,五十三岁。” “医生劝诫少饮酒,坚持有规律的作息时间,注重保养。” 周知墨不理解:“这病也不至于让他短期内去世吧?” 梁一诺回答:“按理说不会。” “我找人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位在任期间,可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正直人士。” “尽情享受生活,极尽所能。” “小道消息说,去世之前,他遇见了一个和初恋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二十出头。” “功成名就的老男人嘛,再也不想错过了,生出了英雄救美的念头。” “休假养病期间,干脆在外地医院建起了小家。” “有一天,突然就心脏病犯了,去世了。” “这些秘闻,也就无人能证实了。” 周知墨拿起笔和纸,画了人物关系:“有没有这种可能?” “慧慧,林家俊父亲身边的女人,她们也认识?” 梁一诺睁大了眼睛:“他的死是复仇的一部分?” 周知墨盯着纸上的人物:“不太确定,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梁一诺起身要走:“我去查查那个传说中的初恋影子。” “这咋还像是《甄嬛传》的渣渣龙。” 周知墨也站起来伸个懒腰,头晕脑胀,放下资料,他准备回去看看父母。 见他回来,父母高兴地说着:“快洗手,正赶上吃饭。” 母亲问他:“这段时间特别忙啊,一直没回来吃饭。” 周知墨擦干手坐下:“有些忙,今天抽空回来吃顿饭,等会儿还要去加班。” 父亲叮嘱他:“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 周知墨点头:“知道了,爸。” 饭后,周知墨将张舟墨的事情,大体情况告诉了父母。 他安慰母亲:“别太难过了。” “凶手已经绳之以法了。” 周母难过的擦着眼泪:“都是她那个黑心肝的婆婆,干下的这缺德事。” “我真想去状告她,可她是海洋的奶奶啊。” 周知墨低声说:“现在大姨和姨父都不在了,海洋只有她这个奶奶。” “这件事情,海洋心里也很难过。” “以后,祖孙二人,必不可能和从前那般好了。” 他安慰母亲:“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大姨不在了,你可再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伤了身体。” 周母点头:“我知道。” “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上次你走之后,你爸就不让我问你,我心里一直牵心这件事情。” “这说明白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周母催促着儿子离开:“你单位忙,快去忙吧,不要操心我们,有你爸在了。” 回到单位门口,遇上梁一诺:“你怎么还不回家?” 梁一诺笑着走过来:“过来陪师父加班啊。” “走吧,回屋里说,夜里外面都有些凉了。” 周知墨笑笑:“走。” 在办公室坐下,梁一诺就将手机里的资料打印出来,递给周知墨。 他说:“我去查了那个初恋的影子,和林家俊父亲初恋年轻时候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可惜他那时候没能力,初恋嫁给别人,生孩子难产死了。” “功成名就时候,这也就成了男人心里的一个结。” “遇到这个女孩儿,就一发不可收拾的陷了进去,魂都丢了。” “这个女孩,是慧慧托人找到的,一个辍学的姑娘。” 周知墨看着手里的资料:“那他的心脏病突然病发,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梁一诺凑过来指着资料上的一行字:“当时的情况,没有人知道。” “发现他死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 “家庭医生看过,是突发心脏病,手机就丢在房间不远处的地上。” 周知墨问他:“那个女孩儿,找到了吗?” 梁一诺看了看时间:“小齐和悠悠去接人,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小齐就进来了:“周所,人带回来了。” 大家相视一笑:“说曹操,曹操到。” “走吧,去看看。” 小姑娘低着头,怯生生的,不敢看人。 一番询问下来,只知道当时是慧慧找到她,去接近林家俊的父亲。 相遇之后,林家俊的父亲就对她温柔体贴,很是宠爱。 小姑娘以前是端盘子的服务员,自从认识了林父,手里有了两三万的存款。 每天还有各种好吃的,经常会有新衣服。 想要的小东西,都会买来。 一时间,小姑娘觉得幸福无比,就像灰姑娘遇到了王子。 她甚至觉得慧慧就是天上派下凡间,来拯救她的仙女。 半年之后,慧慧突然找到她,让她离开林父。 好不容易有了温暖和好日子,小姑娘并不同意。 慧慧告诉她:“那个男人遇到点麻烦,你要出去躲一段时间。” “他的正房老婆查到了你们,你不走就会害了他。” “让人知道了你的事,他就会丢掉工作,还会坐牢。” “你先躲起来,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再把你接回来。” 小姑娘害怕得很,担心男人会坐牢,乖乖的躲起来了,等着慧慧来接她。 一直等到小齐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一脸懵,看到是警察,还以为是不是那个男人被她害的坐牢了。 所以,问询的时候,她是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了。 说完了,哭着求他们:“你们别抓他,要抓就抓我吧。” “他是好人,都是我的错。” 梁一诺看着这么傻的女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虽是不忍心,还是告诉了她,那个男人早已经去世了。 她哭的站不起来,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根据小姑娘离开的时间,正好是林家俊父亲去世的时间。 周知墨分析:“没有那么多巧合,慧慧刚通知要小姑娘离开。” “紧接着,林家俊的父亲就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既然小姑娘是她找来对付林父的,小姑娘的离开也是一步棋。” “当时,她究竟做了什么?” 第43章 慧慧的秘密 随即,大家商量后决定:把慧慧带回来调查。 技术部的人送来消息:“林家俊曾在网上,买过让人精神致幻的药物。” “长时间服用那些药物,会让人产生精神疾病,比如抑郁症、狂躁症等等。” 周知墨当即决定:“把周知墨也带回来吧。” “跑不了,两个人都有份。” 审讯室里,慧慧仍是一脸淡定,优雅的坐在椅子里,不卑不亢。 周知墨问她:“林家俊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慧慧轻声回答:“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周知墨拿出“初恋影子”的照片:“这个小姑娘,是你送到林家俊父亲身边的。” “后来,你又用计把小姑娘骗走。” “在她离开后,你去见了林家俊父亲。” “你对他做了什么?” 慧慧看着他:“我不认你说的什么人。” 周知墨继续对她说:“你和林家俊,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 “你离开这里,也是因为认识了林家俊,他父母逼迫下才离开的。” “对此,你一直怀恨在心。” “当你知道林家俊多年来,一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 “你便又接近他,林家俊果然对你是念念不忘,并对你十分内疚。” “他还邀请你回来这里生活。” “当你提出要复仇的时候,林家俊完全不在乎父母,并支持你放手去做。” “紧接着,你就把林家俊父亲初恋相似的人,送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陷进去后,你又斩断了这段情。” 周知墨看着慧慧:“这些,都是你谋划的复仇中的一部分。” 慧慧微笑着看着他,笑而不语。 周知墨继续说:“在你的指引下,林家俊认识了方祺媛,很快结婚了。” “方祺媛家境富裕,出手大方,为人单纯。” “很快就对别有用心的林家俊,死心塌地。” “你和林家俊在他婚后,就开始谋划杀害方祺媛,占有她的财产。” “为了不让人怀疑你和林家俊有关联,回来之后,你们二人几乎没有在人前见面过。” “这也是为了你下一步,在方祺媛死后,嫁给林家俊做准备的吧?” 慧慧紧紧攥着好看的指甲,保持着微笑:“你的故事,讲的很精彩啊。” “可惜,这都不是真的。” 梁一诺把打印出来的游戏里的聊天记录,拿到慧慧面前:“你看看这个。” “刚才周所说的这些,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证据,并不是凭空想象的。” “看得出来,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 “我们说中了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你很紧张。” 慧慧看着那些聊天记录,脸上终于没了笑容。 周知墨问她:“现在,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们继续讲?” “你坦白从宽,量刑的时候,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若是我们讲,你就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周知墨看着她:“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另外,提醒你一句,隔壁审讯室里,林家俊也在。” “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慧慧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 轻声说道:“当年他爸妈对我百般羞辱,在他们眼里,我甚至不如地上的一只蚂蚁。” “后来,更是把我们赶出来这里。” “再这样的社会里,我居然无处讨一个公道。” “没多久,我爸妈都死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我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他们痛苦而死。” 慧慧脸上冷冰冰的:“林家俊让我回来,他也恨他父母。” “他妈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老公,对她深情不移。” “那我就打碎她的梦。” “他父亲自诩清高,一辈子无憾。” “我偏要戳破他的谎言,让他现行。” “这不,多容易的事情呀,一个小姑娘,就马上让他投降了。” 慧慧举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指甲:“哎呀,一张伪造的亲生父女的血缘关系证明。” “他居然就吓死了,真是不惊吓,亏他还说见过大风浪。” “你是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有多不甘心,满是悔恨和遗憾。” “以为找到了自己初恋的影子,结果,确是自己初恋的女儿,两人还苟且了半年。” “另外,我还告诉他,那个小姑娘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慧慧笑着问周知墨:“你说,这样的人生结局,精彩吗?刺激吗?” “想必他当初对我的那副嘴脸,我还是太仁慈了,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就是太不禁吓了,那么快就死透了。” 周知墨怎么也没想到,林家俊的父亲,当初那个领导,是这样去世的,真是荒唐又可笑。 周知墨问慧慧:“那方祺媛的死,你又参与了多少?” 慧慧回过神来,眨巴了眼睛,调整了坐姿:“方祺媛的死,并非我所愿。” 她缓缓说道:“是林家俊要娶她的,看重她的单纯好骗。” “林家俊大概是觉得,不长脑子还干净的女孩,正和他心意。” “当初,他只说是要结婚,然后离婚,气一气他父母。” “后来,见过一次面。” “林家俊告诉我:我们的好日子就快要来了,让我再坚持坚持。” “他说,他马上就把绊脚石都铲除了。” “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就像你说的,为了撇清关系,我和他私下只见了那一次,并没有其他联络。” “一直就像陌生人。” “他的更多消息,我都是从方祺媛的嘴里听到的。” “方祺媛会告诉我,林家俊对她好的时候,无可挑剔。” “对她不好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格。” “听到方祺媛说林家俊对她多么多么好的时候,我心里也不舒服。” “久而久之,我甚至也希望她能消失。我感觉是她抢走了属于我的幸福。” “但我并不知道,那天,方祺媛跳楼了。” 她耸了耸肩,脸上又带着微笑:“我知道都说了。” “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吧。” “我这辈子,该做的事,只剩最后一件了。” 第44章 网贷的套路 说完之后,慧慧闭口不言,再也不说话了。 根据她这里得到的消息,继续审讯林家俊。 周知墨看着他:“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让方祺媛受惊坠楼的?” 林家俊无所谓的靠在椅子里:“她自己坠楼的。” “当时我在上班,你们去调查过,不要随意污蔑我。” 周知墨告诉他:“慧慧已经招了,关于你们怎么密谋害人的事。” “现在是给你机会,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根据掌握的证据和他人的证词,一样可以定你的罪。” 林家俊听到慧慧已经招了,明显很吃惊:“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这些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不要找她的麻烦。” “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呀。” 梁一诺轻轻摇头,心里嘀咕:“真看不出来,心里全是这个女人啊。” 周知墨提醒他:“你父亲真正的死因,你清楚吗?” 林家俊看他一眼:“心脏病突发死的。” 周知墨问他:“他的病情不是特别严重,怎么会突发心脏病的?” 林家俊满不在乎:“人都死了凉透了,谁还关心这个。” 周知墨告诉他:“你真的和慧慧说的一样,对你父母怀着恨意。” “慧慧为了报仇,设计谋害了你父亲。” 林家俊一点也不吃惊:“那是他自己的报应。”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年他们在学校,怎么侮辱慧慧的。”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呀。” “他们两个人道貌岸然,趾高气扬,那副面孔,当时就像阴曹地府出来的鬼怪。” “大有要逼死慧慧的架势。” “人家回来报仇,弄死他还留了个全尸。” 当初究竟林家俊父母做了什么举动,不但慧慧对他们恨之入骨,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对他们不耻到这种地步。 周知墨问他:“你故意接近方祺媛,又买了药物,让她不知不觉中患上了抑郁症。” “这一切,都是为了谋夺她的财产?” 李家俊嘴角撇了撇,不屑地笑:“我最初并没有想着谋夺她的财产,对钱财这一块,我一向不怎么上心。” “只是我爸妈要让我结婚,我就随便领个女孩儿回去,他们也没反对,我就顺势而为。” “可是,我最终的目的,是和慧慧过了二人世界。” “那方祺媛,就必须要离开。” 周知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并没有催促他。 林家俊深吸一口气:“方祺媛是个死脑筋,她并没有想着离开我,也没想过我娶她是为别的。” “导致她精神有问题的药物,是我无意中看到一个链接,点开后发现的。” “奇怪的就是,那个链接是直接发到钉钉上的,看完即毁。” 周知墨看了梁一诺一眼,梁一诺点点头,立刻联系信息部门查询这件事。 林家俊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了药回来,方祺媛没有任何怀疑。” “我告诉她,那是维生素,她每天正常吃着。” “再加之结婚以后,她就没上班了,和人也来往的越来越少。在家里天天看电视,刷剧,买东西。” “长此以往,再加上药物作用,她真的很快就出现了抑郁症的迹象。” “说实话,我压根对这个女人没有多少感情。” “我不喜欢恋爱脑的蠢女人,她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目标,大脑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思维。” 看着对面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周知墨心里就像有无数的怪兽在向他扑过来。 林家俊继续说着:“我原本想着,好聚好散,让她自己提出离婚。” “没想到,她的公主病越来越严重。” “而且,那些药物就像是上天在指引我毁灭她。” “还是多亏了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短剧,我被迫和她一起看,发现了灵感。” “既然这样,不如学那些人,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林家俊冷笑着:“那时候,她这个障碍物就彻底不在了。” “而那些财产,自然也就是我的了。” “等到那时候,我和心爱的姑娘,就终于可以远走高飞了。” 周知墨问他:“方祺媛名下的那些网贷,也是你干的?” 林家俊嘴角藏不住的笑:“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陪嫁的财产,现在都不能动。” “她手上也没有钱,那我把慧慧叫回来,总要让她过得好一点。” “这么多年,慧慧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不能对不起她。” “你们想不通,方祺媛为什么会那么傻,乖乖办网贷给我钱吧?” “我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碰她。” “自从新婚之夜过后,我就再不和她一起睡觉。” “我说自己阳痿了,有心理障碍。” “她耐不住寂寞呀,自然是想要我快点好起来。” “每次我都把她挑逗的要疯了,却让她在高潮前戛然而止。” “那种寂寞和难受,没有几个女人受得了。” “于是,为了给我治病,没有她的幸福,为了我们的面子,她只好悄悄帮我筹钱。” 周知墨还是不理解:“方祺媛就没怀疑过让你自己筹钱?” “我有稳定工作,自然是不能碰网贷的。” “单位每个月都会查一次征信,很快就会发现。” “她是属于没人监管的自由身。” “这个道理,她明白啊,自然愿意帮我办。” 周知墨问他:“包括取现金拿回家,都是你计划好的?” 林家俊承认:“当然。我说了,我账户上不能有大笔金钱痕迹,单位监管会查出来的。” 梁一诺摇头:“所以,你把这些现金,都转交给了慧慧?” 林家俊点头:“对,我都给慧慧了。” “我快递寄到她单位的,我们不能有任何联系。” 梁一诺在心里暗骂着:“垃圾,渣男,败类。” 林家俊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不屑地说:“大家都是男人,你别把自己想的多高尚。” “你没站在我的位置上,经历过我所经历过得那些无奈和心痛,就不会理解我的痛苦。” 第45章 张局长,恕难从命 林家俊比划着:“你不理解,整天面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还要和她虚以逶迤,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我每天过得,就像吞了一万只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现在还有最大的疑问,方祺媛究竟是怎么坠楼的? 周知墨还是问了出来:“方祺媛坠楼的事,你是怎么操控的?” 林家俊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要框我,其他的事情,我都交代了。” “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查呀。” 他很确定,慧慧那边没有说,自己不说,警察就算有一百个怀疑,也没有证据确定自己的罪行。 他决定死扛到底。 周知墨也不着急:“你可以不交代,但是你要想清楚,天下没有完美的犯罪。” “即使策划的再完美,也不是天衣无缝。” “我们总会找到痕迹的。” “那时候,和你现在自己讲出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周知墨轻轻转动着笔杆,看着林家俊:“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帮慧慧复仇,然后和她在一起吗?” “这样蹉跎下去,你们连见面得机会都很难再有了。” 林家俊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周知墨知道,今晚再问不出什么线索了,干脆到此为止。 他们刚走出审讯室,周知墨就接到一个电话:“周警官,我是张伟生,想打听个事情。” 周知墨礼貌的回应:“张局长,您好。你想问什么,尽管吩咐。” 张伟生说:“你那里是带走了一个叫林家俊的人吗?” 周知墨回答:“是有这么个人。” 张伟生告诉他:“这个事情了,我大致也了解了。”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我也见过好几次,他爸在的时候,有些交情。” “孩子品性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就剩下他妈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 “你看,通融一下,稍微有个流程就行了,不必太较真。” 面对张伟生的话,周知墨站在原地,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是这样的,张局长,这个事情,不好办。” 他极力解释:“不是我不听您的吩咐,主要是,他牵扯到人命。” 张伟生语气重了:“你上班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刚入职场的毛头小子,听不来话吗?” “做人通透些,活的圆润点,带点脑子。” “我给你张这个口,就是能办的,你想想办法,就过去了。” 周知墨抬起左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咬紧嘴唇,呼了一口气:“张局长,恕难从命。” “我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衣服,对得起人民的信任,对得起党旗下的自己。”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如果,查清楚了,真的和他没有关系,我亲自把他送回去。” “我任凭您处置。” 张伟生怒气冲冲:“你……” 周知墨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气的不轻,他顶着怒气说:“张局长,有件事情,我想给您说下。” 听到电话那头没说话,也没有挂断,周知墨继续说:“林家俊的父亲,林副局长的去世,有隐情。” 张局长问他:“你什么意思?” 周知墨告诉他:“正在查的这个案子,其中一个嫌疑犯交代,林家俊的父亲,是她设计才导致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周知墨停了几秒,继续说:“关于这件事情,林家俊也是知情的。” 张局长压低了声音,明显带着怒气:“你知不知道自己胡说什么?” 周知墨豁出去了:“林家俊自己亲口承认,他支持嫌疑犯找自己父母复仇的。” “更何况,还有林家俊的妻子坠楼身亡一案没查清楚,暂时他并没有洗脱嫌疑。” “所以,现在还不能放他回去。” “张局长,您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安静的过道里,站在他旁边的梁一诺,将这通电话,前后听了个清楚。 此刻,忍不住给周知墨竖起了大拇指:“师父,你厉害,真是厉害!” “哎呀,古有铁面无私包青天,今有刚正不阿我师父。” 周知墨自嘲的笑了:“去去去,别贫了。” “抓紧速度办事吧,我这里行不通,难保不会从别的地方找路子。” “万一上头真的下命令了,我们只能放人。” “抢在他们前面把事情查清楚了,定案了,就谁也没办法了。” 梁一诺也知道,周知墨说的是真的。 他问:“师父,你后面告诉他林家俊父亲的事,有用吗?” 周知墨告诉他:“不会有太大作用,阻止不了他捞人。” “但是,这个消息,他肯定要好好琢磨,想想是真是假。” “总之,会耽搁些时间。” “这样一来,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梁一诺由衷的给师父点赞:“师父,我太佩服你了。” 回到办公室,周知墨又开始翻资料:“林家俊现在不交代方祺媛坠楼的事情,卡住了。” “他不在现场,家里再没有其他人,方祺媛究竟是怎么被吓得坠楼的呢?” 周知墨仰头靠在椅子后背上,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操作。 他又开始翻看案发当天,林家俊家里的照片。 周知墨突然看到客厅吊灯底座上有个东西,他叫着梁一诺:“这里是什么东西?” 梁一诺趴在桌上,凑近照片看了看:“看不太清楚。” 周知墨又开始再其他照片上检查:“这里也有一个。” 梁一诺站起来:“我去拿电子版的照片来,放大了应该阔以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很快,梁一诺就拿着移动硬盘回来了,连在周知墨的电脑上。 周知墨迫不及待的打开照片,找到那两张放大了查看:“这是迷你音响。” 周知墨摸着鼻尖:“这种迷你型的音响,还是这样安装,一定是刻意隐藏的。” “方祺媛的死,会不会和这东西有关系?” 梁一诺很疑惑:“迷你音响杀人?太夸张了吧?” “现在去他家里拿回来研究一下吗?” 周知墨轻叹一声:“你觉得,林家俊还会把这东西留在远地方,等着我们去拿回来吗?” 第46章 是谁在下这盘棋? 梁一诺拿起手机开始找人,他在群里问:“哥们儿,有谁用过这东西?” 周知墨问他:“你问的靠谱吗?” 梁一诺回答:“师父,放心,人都很靠谱。” “一群电子发烧友,痴迷的那种。” 很快有人回消息了:“这玩意儿挺贵的,你又花你老子的钱了?” 另一个人说:“梁公子家大业大,不怕贵。” 梁一诺说:“滚,说东西,别废话。” 那人说:“这种迷你音响,可以远程操控,就是类似现在的智能家居那种。” “这种就和迷你摄像头一样,算是违禁品之类了,很难买到。” “我们都没人用过,是在论坛看到的。” “你现在是警察,懂得。” 放下手机,梁一诺告诉周知墨:“师父,我觉得林家俊,会不会是用这个东西,把方祺媛吓得跳楼了?” 他们刚才的语音消息,周知墨也听到了。 他点点头:“很有可能。” “林家俊知道方祺媛有抑郁症,还长期吃着治抑郁症的药物,还有他买的致幻药。” “如果,那天方祺媛刚好吃了致幻药,林家俊又遥控音响里播放一些,让方祺媛恐惧的东西。” “方祺媛就会害怕,产生幻觉,翻窗跳下去了。” 他还是不理解:“可是,她为什么不逃出去?” “按常理,一般人在室内受到惊吓,会开门跑出去,不会费劲去翻窗户的。” 梁一诺告诉他:“他们家用的是智能锁,那个房子以前是林家俊父亲的。” “按慧慧和林家俊交代的情况,也能听出来,为人霸道。” “想必那时候,也没少捞好处。” “那个智能锁,是个高档品牌的。” “如果从外面反锁了,在里面是打不开的。” 梁一诺回忆着:“那天开门的时候,林家俊特意在说话,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想了一下,他当时使劲抬了一下,那天的门,一定是从外面反锁了。” 周知墨摸着嘴唇:“照这么看,方祺媛受到惊吓,除了窗户,无路可逃,才会坠楼的。” 有人敲门进来了:“周所,林家俊收到的那条链接,查到来源了。” 周知墨和梁一诺都看着小秋:“哪里来的?” 小秋把手里的纸递给他们:“那个链接,刻意隐藏了ip地址。” “我们破解之后追踪,发现是从深圳发出来的。” “联系那边的人,帮忙查到了,是方祺媛的哥哥,方正阳。” 周知墨抬起头看着他:“你说是方正阳给林家俊提供的那个致幻药链接?” 小秋点点头:“对,是他。” 梁一诺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可笑啊。” “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知墨也想到了其中的联系,很不确定的推测:“难道方正阳是为了财产,联合林家俊,谋划自己的妹妹?” 小秋解释着:“方正阳公司经营的项目,房产已经处于亏损项目,负债严重。” “他还投资了科技项目,现在正需要大量的资金扶持。” “他拉拢了一部分投资,名下的房子都卖出去了,车也抵押了。” “如果资金链不能及时补充,方正阳公司将面临巨额债务。” 听到这里,周知墨想到那个西装革履,金边眼镜的精英男人,难道他的怒气不是心疼妹妹? 周知墨转动显示器,指着照片上的迷你音响给小秋看:“小秋,林家俊家里发现的这个东西,能查到他的购买记录吗?” 小秋仔细看过后说:“稍等一会儿,我回去查查。” 小秋离开后,周知墨站起来:“不行,还是要去一趟林家俊家里看看。” “还有那个慧慧,林家俊父亲临死之前,她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他突发心脏病?” “单纯只是那个初恋的影子离开,林家俊父亲这种经历过风浪的老男人,是不会为此犯心脏病的。” “背后一定还有隐情。” 周知墨边走边说:“而且,很奇怪的是,慧慧一心要复仇。” “林家俊的父亲死了快一年了吧,慧慧为什么没有对他母亲下手?” “很明显林家俊母亲对她的伤害,更令她痛苦,记忆犹新,她在等什么?” 梁一诺回答:“会不会是林家俊和慧慧,想把他妈留着,看着他们结婚在一起。” “以此来反抗,让他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打脸,却没有办法。” 周知墨说:“也有可能,说得通。” 几人又押着林家俊回到了他家里,当着他的面,站在梯子上检查客厅灯底座。 “师父,果然拆除了。” 周知墨看着林家俊:“你把东西放哪儿呢?” 林家俊戴着手铐装傻:“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 周知墨走到窗户边:“你不说也没关系。” 他伸手抚摸着窗户边:“那天的现场照片,都可以记录,你家里安装的迷你遥控音响。” “而你当天出门的时候,反锁了进户门。” “利用上班制造了自己不在场证明,又远程遥控,让家里隐藏的音响突然发出,令方祺媛恐怖的声音。” “当时深陷抑郁症,又吃了致幻药的方祺媛,惊恐之下,想要逃跑,又打不开房门。”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跑向了你早已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周知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看着林家俊:“在你眼里,方祺媛就像是蚂蚁,死不足惜。” “你简直是疯子。” 林家俊笑了,眼角流下了一行泪:“她活该扑过来,那是她的命。” 周知墨接到小秋的电话:“周所,查到记录了。” “迷你音响倒了几次手,才来到林家俊手里。” “但这个东西,是方正阳投资的科技项目中的一个小产品,并没有量产。” 周知墨低声说:“好,知道了。” 他直视着林家俊的眼睛:“那些音响,你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吧?” “如果不是我们查下去,你都不知道,你也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林家俊,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在下这盘棋?” 第47章 临死前的恐惧 林家俊表情奇怪地看着周知墨:“你想说什么?” 周知墨问他:“音响哪儿去了?” 林家俊看着他:“刚才的话说清楚,我做过的,会说的。” 周知墨双手叉腰,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虽然不一定人走茶凉,但你做的事情,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曾经你做过的事,有人替你抹了痕迹,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实话告诉你吧,你收到的那个致幻药的链接,你就没怀疑过来处吗?” “还有这个音响,你也没怀疑过怎么到你手里的吗?” “甚至,你陪着方祺媛一起摔倒的短剧,你以为那真的只是偶然吗?” 林家俊变了脸色,眼神复杂的看着周知墨:“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的?” 他摇着头,一脸不敢置信:“不会的。” “没人知道我要做这些事,怎么会帮我?” “这样帮我,那个人想要什么好处?” 周知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对,有什么好处呢?你好好想想!” “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到。” “所以,把自己干过的事情,都交代了吧。” “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良久,林家俊才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回到了单位,审讯室里,林家俊没有再做抵抗。 “那天你们走后,我就把音响取下来砸碎了,分别装进几个垃圾袋,等垃圾车来的时候,扔了进去。” “小区里那些老婆子,常常会在垃圾桶里翻东西,我不放心。” 除了记录的声音,没有人发出声音,林家俊像是在讲述着一个故事,情绪平和,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方祺媛害怕打雷声,咱们这个城市,除了夏季,并不会有雷声。” “这已经深秋了,方祺媛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打雷。” “那天走之前,我把门反锁了。” “我知道,每天五点左右,她看手机已经看的精神恍惚,很困倦了。” “突然传出来的电闪雷鸣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的不是雨声。” “而是恶鬼食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最后的音乐,才是重头戏。” “家里曾经收到一张纸条,方祺媛被人强暴过,也有可能是她初恋情人,总之,她不知道,当初是谁和她发生了关系。” “也不能算是强暴,她醉酒后,自愿的。” “但事后男友并不承认做了这件事,还为此分手了。” “纸条上说,方祺媛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她自己却很在意。” “所以,我在最后一段安排的是男欢女爱的场景,缠绵后,随之而来的是强暴的声音。” “她许久不曾得到真正的男欢女爱,也没有满足感。” “这些刺激的声音,恐怖的声音,一时之间,让她很快就崩溃了。” “我以为她最多会疯了,变成个疯婆娘。” “她到底是个不禁吓的人,居然从窗户跳下去了。” “这倒也省去了我很多麻烦。” “如果不是你们找来的话。” “网贷是她心甘情愿的,跳楼也是她自己害怕跳下去的。” “你们不能判我的罪。” 周知墨看着他:“你想错了。” “你已经犯了故意杀人罪,逃不掉的。” “你说,家里捡到的那个纸条,是什么时候的事?” “东西还在吗?” 林家俊告诉他:“那是热敏纸打印的,等我再翻出来看的时候,原本不是太清晰的字迹,已经彻底没有了。” “我收到的时候,是在我父亲去世后第四十九天。” “虽然我心里记恨他,但已经死了,我多少还是要做些面子上的事。” “烧完纸回来,我就看到门缝夹的那张纸条了。” 周知墨问他:“方祺媛当时没和你一起吗?” 林家俊回答:“没有。” “那天她哥回来了,第二天是她父亲的生日,她被叫回去商量事情去了。” 从审讯室出来,周知墨就带着梁一诺去了林家俊所在小区。 上次见到的物业经理万诚,热情的配合着:“周警官,你们看需要什么时候的监控,我让保安室立马去办。” 周知墨不太确定的问他:“万经理,小区里的监控能保存几个月?” 毕竟林家俊的父亲去世已经超过半年了,很多小区的监控保存时间只有一个月,周知墨担心,监控不一定有希望找到。 万诚的话让周知墨很欣慰:“我们正常存储是两个月,之前的监控视频,都会定时上传到云储存。” 林家俊父亲过七七那天的视频,很快就找到了。 监控室里,几个人紧盯着屏幕上不停变换的画面。 林家俊单元门口进出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电梯里的监控,下午三点十分,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瘦高个,戴着口罩和帽子。 周知墨问:“这个人是那个单元的住户吗?” 万诚仔细看后说:“好像不是,没遇到过。” 他又问保安:“你们两个见过这个人吗?” 保安很肯定的说:“这个人肯定不是咱们小区的,来来回回进出的人,就没看到过他。” 周知墨对他们说:“想办法找到他进出小区的所有监控。” 他和梁一诺说:“这个人是在林家俊楼上两层出的电梯,三分钟之内,又在这一层进入电梯。” “电梯门开的时候,他明显在喘粗气。” “在进入电梯后,又刻意掩饰了这一点。” “我怀疑他是走楼梯去了林家俊门口。” 梁一诺抱着胳膊,看着屏幕:“有这个可能。” “这个时间点,林家俊家里正好没有人。” “同楼层的人也已经上班上学离开,物业清洁人员也不会再去楼上。” “他放了纸条后,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可惜这个人帽子压的太低,口罩也戴的严,看不真切。” 保安说:“这个人进出的所有监控,都已经整合了。” 周知墨和梁一诺看着屏幕,这个人来的时候,是从小区前面的公交车站来的。 看来,为了掩盖行踪,他选择了人流密集的公交车。 第48章 背后的操纵者 周知墨突然喊道:“停!” 保安立马按了暂停键。 周知墨凑近一些看:“他袖口露出来的手表,能放大吗?” 保安点击屏幕,那人手腕上露出来的手表很快放大了。 看完视频,周知墨对万诚说:“万经理,这些监控视频,麻烦给我拷贝一份。” “辛苦你们了。” 万诚点头答应:“应该的。” “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希望早日有个结果。” 小区里的人众说纷纭,很多版本。 每天都有人来物业站向他们打听跳楼案的事情,弄得他们也很郁闷。 警察早日调查清楚,他们也就不用每天给业主们解释了。 拿着拷贝好的监控视频,周知墨和梁一诺返回单位。 路上,梁一诺问他:“师父,那个人,是方正阳吗?” 夜色里,看不清周知墨的表情:“你注意到他那天戴的手表了吗?” 梁一诺细想后,恍然大悟:“哦,手表。” “可除了身高差不多,其他并不像啊。” 周知墨解释道:“那个人从来到小区,到离开小区,特意压制着自己走路的步伐和速度。” “他还略带一些高低肩,甚至走路的时候,微微驼背。” “仔细观察后,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平时走路速度是很快的。” “还很注重外在形象,放在咱们这个城市,走在路上,应该是个很惹人注意的人。” “我们所看到的他的样子,是他掩饰后,想要展示给大家的样子。” 梁一诺问他:“那要怎么确定是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些事,一定不会留下把柄的。” 车停了,周知墨打开车门下去:“我找当天那路公交车沿途的监控。” 梁一诺锁好车门,紧跟在身后:“我和你一起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庞大的人流里,要找一个人,真的很费眼睛。 周知墨同时看着两个显示器上的画面,他快速按停了其中一个。 又继续检索另一个,很快有了结果:“果然是他。” 梁一诺急忙凑过来:“这几个人,是一个人?” 周知墨依次指着显示器上的几个画面:“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相同的。”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骨架是不会变的。” “他在公交车上都更换了装扮,下车的时候,走路姿势也改变了。” 梁一诺点点头:“我看明白了。” “这个方正阳,还真是精明。” “哎,不对呀,他费这么大周折,为什么不直接发邮件提醒李家俊?” 周知墨摸着鼻尖:“他很清楚,网络容易留下痕迹。” 梁一诺不理解:“那他为什么,没有从后台破坏小区的监控?” 周知墨低声说:“他按时间推算过,李家俊短时间内不会动手。” “而且,小区的监控,基本都是一个月的保存时间。” “尤其是像我们这里,没有听过谁会花高价钱,大量储存监控视频。” “况且他已经伪装了自己,觉得不会被认出来。” “方正阳这个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能看得出来,是个精英人士。” “他内心里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自然也存在着侥幸心理。” 梁一诺不在乎的说:“嚣张什么,一样让我们找到漏洞了。” 他摇着头:“这些人简直是太没人性了。” 他催促道:“师父,我们抓人去吧?” 周知墨在思索:“方正阳在背后悄无声息的做了这么多,我们必须要一出手就让他不能翻板。” “一旦让他钻了漏洞,就打草惊蛇了。” 梁一诺撇着嘴点点头:“也是哦,他来咱这儿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义正言辞。” “看他那个样子,绝对是十拿九稳。” “觉得自己稳赢了。” 周知墨在心里复盘,想知道哪里还会有漏洞。 梁一诺伸个懒腰:“好在林家俊承认了谋杀方祺媛的细节,他是跑不掉了。” “咱们不怕张局长抢人了。” 周知墨浅笑而止:“别瞎说话,小心有风。” 梁一诺笑着小声说:“其实,张局长未尝不是,巴不得我们尽快破案。” 周知墨笑着看他:“哦?” 梁一诺继续说:“各司其职,越是在上面的人,越想明哲保身。” “林家俊的父亲已经死了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有什么利益瓜葛,也凉了。” “他打电话来施压,一半真心,一半装装样子。” “捞出去了,少不得落一大笔好处,这以后,林家俊母子还记着他一个大人情。” “咱们破案了,他办不成,也不影响什么。” “反正林家俊父亲死了,母子两人也没太大利用价值。” “他即表明了态度,又不会给自己仕途带去污点。” “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在你身上,冥顽不灵,不通人情等等啊。” 梁一诺不屑的总结道:“那种鸡贼的人,把这种把戏玩的透透的。” 周知墨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歪门邪说的道理?” “走,叫上值班的兄弟们,干活去。” 梁一诺高兴地撒腿跑了:“好嘞。” 周知墨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抓捕方正阳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正在家里品着红酒,等待林家俊彻底做实罪名的方正阳,看到门外的警察,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又笑着掩饰了。 对于深夜找上门来的警察,他并不认为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林家俊背后能用的关系,在他父亲死后,他那个母亲,能找到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脉了。 几个关系那里,方正阳都托人提前搭上他们身边的关系,想必不会出手帮忙的。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张局长,方正阳还特意找了同学,帮着解决了孩子上学的问题。 又借着这个同学,和张局长最近打得火热的情人,同学的闺蜜,搭上了关系。 有了这个枕边风,这种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林家俊,他相信张局长也不会去捞人的。 可手上冰冷的手铐,让方正阳瞬间慌了神:“你们搞错了!” 第49章 幕后黑手落网 梁一诺直视着方正阳的眼睛,想要透过镜片看到他的内心:“放心,错不了。” “跟我们回去,慢慢讲给我们。” 他顿了顿:“或者,我们讲给你听。” 说完,不等方正阳辩解,就让人把他带去了车里。 也许动静太大,方正阳的父母先后从屋里出来了,老两口穿着睡衣,看到门口的警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清是周知墨和梁一诺,紧张地问道:“周警官,这是怎么呢?” 方正阳母亲着急又害怕的问:“是媛媛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随着他们走到门口,看到了门外戴着手铐的方正阳:“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正阳的母亲转过头看着周警官,睁大了眼睛:“周警官,这大半夜的,你跑到家里来,二话不说,把正阳抓了干啥?” 方正阳的父亲也看到了,他扶着门框,低声问:“周警官,正阳做什么呢?” “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知墨看了看左右,才对老两口说:“有些事情,需要带他回去调查一下。” 方正阳母亲急哭了,指着儿子的手:“那这样铐起来,是抓犯人啊?” 周知墨解释着:“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请你们配合。” 她眼泪流下来了:“我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到现在还没查出个所以然。” “深更半夜又来把我儿子抓走,还要我们配合。” “请问,我们还要怎么配合?” 梁一诺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周知墨伸手拦住了他。 他低声说:“我们带他回去做个调查,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们的。” “太晚了,你们早点休息。” 看着一次更比一次衰老憔悴的老人,周知墨终究不忍心说出来,对方正阳的怀疑。 回到单位,审讯室里,方正阳保持着上位者的坐姿,冷冷的看着办公桌前坐的警察。 周知墨开口问他:“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带你来这儿吗?” 方正阳面不改色:“拜托,这是你们的事,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看着周知墨:“我告诉你,对于你们今天的行为,我会找律师追究责任的。” 梁一诺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嘀咕:“找律师?追究责任?你怕不是个傻子!” 周知墨平静的告诉他:“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权利。” “当然,接下来,你要先回答一些问题。” “首先,在2月17号下午三点,你在哪里?” 方正阳镜片后的眼珠一转:“我在家里啊。” 周知墨又问:“你在家里做什么?有人证吗?” 方正阳回答:“我们在家里准备父亲生日的事情,家里人都能证明。” 周知墨问他:“忙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时候离开的?” 方正阳不假思索的回答:“公司事多,也没时间。所以当天回来,第二天下午,我爸过完生日,我就走了。” 周知墨又问他:“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什么?” 方正阳看着他说:“我唯一的亲妹妹死的不明不白,我当然要回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我父母肯定受不了。” “买完看病,身边总要有人照顾,我也是回来尽孝的。” 周知墨问他:“公司不忙了吗?” 方正阳扶了扶眼镜:“公司再忙,这种节骨眼上,我也要放下工作。” “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 周知墨说:“你和家里关系很好啊。” 方正阳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我也三四十岁的人了,也能理解做父母的辛苦和不容易。” 他知道周知墨一定调查过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回答的滴水不漏:“纵使年少时候,和父母顶嘴,那也是叛逆期的行为而已。” 周知墨查过,方正阳曾经和父母闹得很僵,以至于他几年不回家一次。 相比之下,对于方祺媛这个小棉袄,父母疼爱更多一些。 结婚的时候,为了让女儿婚后生活衣食无忧,过得幸福,陪嫁也很丰盛。 对比方正阳当初结婚,还是老丈人一家掏的钱,虽然婚礼也很气派,但那都是女方家里组织的。 而方正阳此刻面对与父母关系这个问题,他回答的很标准。 周知墨又问他:“你和林家俊之间,平时有来往吗?” 方正阳告诉他:“很少联系。” “你们也知道,我离家太远了,和他这个妹夫,也没见过几次。” “联系,自然也就少了。” 周知墨不想和他兜圈子了,直奔主题:“方祺媛的死,你参与了多少?” 方正阳放肆地笑了:“警官,麻烦你搞清楚了再问话。” “不要随心所欲,给人扣帽子,随便安个罪名。” “我是谁?我是方正阳,方祺媛是我亲妹妹。” “你们是调查不出来,没法给我们一个交代,想要先制造点麻烦,然后让我们不再追究真相吗?” 他恍然大悟的看着周知墨他们说道:“我明白了,林家俊有个好爹。” “一定是你们官官相护,帮他这个杀人凶手掩盖真相。” 方正阳说的煞有其事,连梁一诺都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看到那些视频,查到那些资料,差点都信了他的话。 他也在心里佩服方正阳演戏的本领,简直可以拿奖了。 周知墨看着桌上的资料,读给他听:“2月17日下午三点,你从公交车上下来,径直去了林家俊的家里。” “在他门口塞了纸条,而在那之前,你让你母亲打电话把方祺媛叫回了娘家。” “你是为了在方祺媛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林家俊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为日后做准备。” “你又给林家俊提供致幻药物的渠道,还给他送去了可远程操控的迷你音响。” “在这期间,你利用大数据,引导林家俊看到谋害妻子的各种视频,引出他心里的恶影。” 他看着方正阳:“接下来,你自己说吧,更精彩一些。” 听到这里,方正阳笑着:“这都是没有证据的事,那就是故事。” 周知墨笑了:“你错了……” 第 50 章 人为财死 “这些不是故事,是你主导的事故。” “你父母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处心积虑地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你还是自己交代清楚吧。” 周知墨捏着桌上那些纸张角,看着方正阳:“这些都是证据,你还想狡辩什么?” 见方正阳看着自己不说话,周知墨继续告诉他:“你自以为聪明,依仗着网络的方便,一步步在幕后操控,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才走到了那样悲惨的结局。” “你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不愿意轻易认输,不想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生活。” “于是,在公司遇到瓶颈,财务遇到问题的时候,你将矛头对准了家里的财产。” “你不会开口问父母要钱,不想亲手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打造的精英,成功人士形象。” “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不会害怕吗?” “我们刚才去的时候,你是正在庆祝自己就要收获满满了吧?” 听着周知墨的分析,方正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周知墨微笑着看着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方正阳已经咬紧了后槽牙,眼神凌厉的看着周知墨。 阴暗的眼睛里,晦暗不明,沉声道:“我不相信你有证据。” 周知墨让梁一诺把资料拿给他看:“看过了,你很清楚这些东西的真假。” 方正阳低头看着面前的东西,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周知墨告诉他:“但凡做过的事情,总会有痕迹的。” “你做过,我们查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方正阳一把将面前的东西拂到了地上,他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知墨:“你究竟怎么查到的?” “这种小地方的技术,根本不可能查到这么多的。” 周知墨淡淡一笑:“就因为你小瞧了自己的出生地。” “瞧不起这里的所有,觉得自己不会被查到,才给了我们更多机会。” “说吧,别费脑子了,省点力气。” 方正阳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林家俊这种官二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想轻易动他,也不怕背后的盘根错节?” 周知墨还是浅浅的笑着:“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只管交代你自己的问题就好。” “当然,你如果坚持顽强抵抗,我们掌握的证据,一样可以给你定罪。” 方正阳心里很清楚,周知墨掌握的那些证据,自己是跑不了了。 他心想:“算了,豁出去了。” “全部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 “再不济前面还有林家俊挡着,自己只是个背后的从犯。” “如果林家俊那里有贵人相助,那自己也可以借机寻求帮助。” “同一个案件,总不能自己会比李家俊这个主犯判的重。” 想到这些,方正阳也不再抵抗:“好,我说。” “是的,我公司经济出现了问题,急需资金周转。” “你们查到的也没错,我确实对父母有心结,不想在他们面前低头。” “而且,方祺媛那个猪脑子,这些年过的锦衣玉食,就学会了享受生活。” “我在外面一步步打拼,过的那么艰辛,凭什么她长大了,就可以得到父母的肯定和宠爱。” “明明我比她做得很好,更有出息,却得不到父母的认可。” “她就会甜言蜜语说着好听话,就骗的爸妈给她掏腰包。” “陪嫁那么多有什么用,她都守不住。” “握着那些钱财,把自己过的像个乞丐,方祺媛就是个傻子。” “恋爱脑遇上林家俊那个情种,可惜啊,不是对她有情,是为别人。” “嫁给林家俊,方祺媛就是去送人头的。” “结婚前,我好心提醒过她,林家俊人不行。” “她还为了那个人渣顶撞我,维护林家俊,说是人家对她多么好。” “她不知道,林家俊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心上了。” 周知墨从方正阳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到了他对方祺媛深深的厌恶。 方祺媛生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父母,方祺媛在哪儿都招人讨厌。 也许是她为人处事有问题,也许是她能力不够却又富有,让人心生嫉妒,怀璧其罪。 方正阳继续说道:“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对的,那就是我。” “我只是想借林家俊,让方祺媛吃点苦头,让她醒悟过来。” “我从来没想杀害她,那都是林家俊自作主张害死了她。” 周知墨表情平静的看着他:“从你提供致幻药物给林家俊的那时候,你就已经起了杀心,方祺媛在你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猎物。” “你又故意透露方祺媛最脆弱的地方给林家俊,想让她在致幻药的基础上,彻底被击垮。” “林家俊也不负你的期望,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你也不用狡辩自己不想杀害方祺媛。” “你需要大笔资金,你很清楚,方祺媛就是你回来拿钱路上,最大的障碍。” “你公司已经等不及了,为了尽快拿到钱,就必须除掉方祺媛。” “还要除掉她的合法丈夫林家俊,这样你才能收回那些陪嫁。” “而你父母的所有财产,就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了。” “这个时候,你再编造一套投资理论,你父母失去了女儿,只有你一个希望,自然是会支持你的。” “所以,从种种迹象表明,你一开始就没想让方祺媛和林家俊活下来。” “你要的是自己独活!” 方正阳哈哈笑了,随即又流泪了:“没想到,你真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就是太轴了。” “明明是林家俊害死的方祺媛,你大可以结案了,却非要把我揪出来。” “我真是低估了你,小警察。” 周知墨也笑了:“我要的是还家属一个真相,让死者瞑目。” 方正阳叹息着,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对周知墨说:“人啊,还是不要太贪心。” 第 51 章 等一个时机 随着方正阳的落网交代,方祺媛坠楼身亡案件,完全告破了。 也许是周知墨等人的速度太快了,也许是真的如梁一诺分析的人走茶凉,总之,张局长没有来得及,从周知墨这里捞走林家俊。 林家俊也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梁一诺高兴的翘着二郎腿问同事们:“终于可以轻松了,晚上出去嗨吗?” 小秦笑着抬起头:“你又要去撒欢了。” 周知墨对着梁一诺招手:“你过来一下。” 梁一诺立马站起来,大步流星的去了周知墨的办公室:“师父,什么事?” 周知墨让他坐下:“有件事,我有些不放心。” 梁一诺在他对面坐下:“什么事?” 周知墨摸了摸嘴唇:“慧慧是为了复仇,林家俊也是为了反抗父母。” “而且,当年林家俊母亲对他们的伤害很大,为什么他们只对林家俊的父亲动手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天审讯慧慧的时候,她最后的话,有些奇怪。” 梁一诺想了想说:“她说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没办了。” “她很清楚自己害死了林家俊的父亲,逃不过牢狱之灾,甚至是一辈子都完了。” “可她当时的样子,并没有惊慌,也没有遗憾。” 周知墨点头:“对,我也想不通这点。” “她似乎在隐瞒什么,被我们忽略了。” “而且,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林家俊的父亲,究竟是为什么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她一直对林家俊的母亲没动手,绝不会是有恻隐之心。” “我怀疑她布了另外的局,有可能在等一个时机。” 梁一诺有点紧张了:“林家俊父亲去世之前的事情,可能只有慧慧清楚,其他没人知道细节。” “人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再说了,现在抓了林家俊,又拒绝了张局长捞人的事,家属也不可能同意我们再去查什么。” 周知墨想了想:“我们再去找慧慧问问。” 梁一诺答应:“好吧,问问看。”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同事进来着急的说:“周所,出事了。” 周知墨微微皱了皱眉头:“慢慢说。” 那人调整一下状态,对他说:“林家俊的母亲,被送到医院急救中心了。” 梁一诺也懵了,毕竟才刚讨论完人家,他忍不住问道:“老太太怎么了?” 同事告诉他们:“受到刺激突然心梗,自己打了120,救护车拉到医院去了。” “好在情况不是太糟糕,命是保住了。” “她什么都不说,就要报警,说有人要害她。” 周知墨看着他问:“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 同事回答:“县医院。” 来不及歇口气,周知墨和梁一诺又赶到了医院,在病房里见到了正在输液的林家俊母亲。 曾经的官太太,保养的不错,即使在病中,加上儿子的事,她依旧让自己看起来端的很正。 她板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问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周知墨浅笑着走到窗户边站住,看着她:“你不是要找警察吗?” 她语气不善:“我用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 周知墨不在乎她的赌气,在椅子上坐下:“你是受到威胁还是恐吓了?” 周知墨看着她:“你也不用掩饰,能让你突发心梗,还叫着要报警。” “一定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 “这么多年,你什么见过,能让你受惊吓的事,不是小事吧?” 林家俊的母亲看着周知墨那张温和的脸,气哼哼的说:“你把我儿子抓走了,这会儿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冷嘲热讽。” 周知墨也不生气:“我既然走这一趟,就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不说也可以,我说点让你感兴趣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丈夫是突发心脏病去世吧?” “对,就是和你今天一样的情况。” “只是啊,他没有你这么幸运,没有来得及打120,没有救护车把他接来。” 周知墨看着她问:“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丈夫身体并不太差,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去世吗?” 林家俊的母亲,紧盯着周知墨:“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周知墨不紧不慢的诉说着:“我只是说点查案时候,不小心查到的真相。” “有个姑娘,叫慧慧。” “当年初中时候,和梁一诺你儿子林家俊是在同一所学校。” “比你儿子高两届,很不巧的是,两个孩子机缘巧合走的很近。” “就因为这个事情,慧慧差点被逼的跳楼。” “最终还是林家俊赶到现场,以死相威胁,才制止了那场闹剧,保住了慧慧的性命。” “但是,紧接着,慧慧一家就消失在这个县城了。从此不见了踪迹。”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是林家俊叫回来的。” “她说要复仇,林家俊支持她。” “你丈夫有个忘不了的初恋,慧慧去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孩,你丈夫很快就回到了年轻时候。” “但是,几个月后,慧慧让那个女孩离开了。” “也就在那天,你丈夫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你听明白了吗?” 周知墨问她:“你今天受到惊吓,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你不必隐瞒,在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为什么慧慧没有对你下手?” “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击垮你。” “正是这次慧慧和林家俊先后被抓,她的复仇计划才被启动了。” “如果猜的没错,他们原本留着你的性命,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最终走在一起的那一天,让你那时候痛苦不堪。” 林家俊的母亲捏着床单:“是她?” “原来,真的是她那个小贱人。” “造孽啊!” “原来,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真的。” “他终究是死在了女人手里,活该啊,一辈子了,还放不下。” 女人脸上有泪滑落:“我算什么?” 第 52 章 荒唐的猝死 林家俊的母亲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周知墨只好带着梁一诺离开医院。 “不行,还要去找慧慧。” “一定是她做了什么,但林家俊的母亲是认定了不会说的。” 梁一诺嚼着口香糖:“那是肯定的。” “在她眼里,我们就是抓了他儿子还不放的大坏人。” “师父,你刚才说那些话,不怕她气死吗?” 周知墨搓了搓手,反问道:“你觉得那个女人会那么容易气死?” “我告诉你吧,那个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还很惜命。” “她不说,我也从她表情里看出来了,她一定是看到,他丈夫和初恋的影子,在一起的东西了。” “那是她从未想到过的,没想到丈夫背叛了她,临死前都在撒谎。” “这个女人控制欲很强,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一定被管控的很严。” “为了前途,让人看到家庭和睦,她丈夫隐忍的很好。”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逮着一丝机会,她丈夫就沦陷了。” 梁一诺撇了撇嘴:“师父,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这样的你,更帅了。” 周知墨笑笑不说话,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了,他想应该会很快有答案的。 见到慧慧,她依旧很平静,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 周知墨告诉她:“林家俊的母亲进医院了。” 慧慧嘴角带着微笑:“是吗?” 周知墨说:“她受到惊吓,被拉去医院抢救,还报警了。” 慧慧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她也有受惊吓的时候?” “你告诉我这些,肯定不会单纯是让我开心一下。” 她浅笑着看着周知墨:“说吧,你要问什么?” 周知墨忍不住也笑了:“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慧慧捏了捏手指头:“对,是我。” “我原本留着她,想让她看看被自己最爱的丈夫和儿子背叛,是什么滋味。” “让她余生每时每刻都活在痛苦中。” “可就在方祺媛坠楼后,你们找到我,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们的动向。” “看着你们越挖越多,我就担心自己做的事,难免会纸包不住火。” “于是,我就早做打算。” “我把林家俊父亲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事,都提前准备好。” “就在你们上门带走我的时候,我把写好地址和收件人的东西,都放在了门口鞋柜抽屉里。” “临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下单,取件日期是在昨天。” “她现在是知道了丈夫的背叛,和这么多年的婚姻,就像一场笑话。” “还没体会到林家俊的背叛了。” “这就已经需要抢救了,还真是不经折腾啊。” 慧慧云淡风轻的讲述着这些话,让周知墨想起一个画面,一个穿着干净优雅地女子,一脸温和,还带着微笑,如沐春风。手里却提着一把砍刀,正在对着一头猛兽,一刀又一刀。 一切那么矛盾,却又毫不违和。 他忍不住地问道:“你还留有后招吗?” 慧慧对他微笑:“不用我做什么,林家俊,不就是最好的后招吗?” 看着周知墨微微有些吃惊地眼神,慧慧笑着告诉他:“林家俊这些年,在他父母的庇护下,没什么大的长进。” “脑子也不怎么好使,更不会给自己谋出路。” “为了和父母对抗,他唯一会做的就是,破罐子破摔,还不敢做的太明显。” “我想,就他这样的智商,方祺媛的事情,一定让你们查了个水落石出吧?” “可惜呀,今时不同往日了,人走茶凉。” “既然是这样,林家俊后半辈子,至少在他那个妈死之前,他可能是出不去了。” 慧慧笑的很好看:“警官,这样的结局,不是比任何报复,都更有效果吗?” “这才是每分每秒的扎刀子。” 周知墨看着她问:“最后还有一件事,林家俊的父亲临死前,你究竟做了什么?” 慧慧这一次没有回避:“我站在他面前,自报家门的时候,他依旧对我不屑一顾,冷嘲热讽。” “我心底最后那一点仅存的善念,全部坍塌了。” “于是,我拿出了提前做好的亲子鉴定,证明半年来,一直和他同床共枕的那个女孩,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告诉他,女孩的母亲正是他当年的初恋。” 慧慧笑着:“紧接着,我把做好的孕检单子丢给他。” “告诉他,那是他和自己女儿,爱的结晶。” “你是没看到,对我嗤之以鼻的那个男人,在那一刻,用头撞墙的痛苦。” “我笑着对他说:他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帮着养大。” “等她长大成人,我再送到林家俊的身边,让他们相亲相爱。” “听到这里,老家伙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谁也没想到,林家俊的父亲,突发心脏病的原因,竟是这样荒唐。 梁一诺听不下去了:“你拿个假的亲子鉴定,他就不怀疑吗?” 慧慧笑着告诉他:“你还是太年轻。” “他那么快就对那个女孩,那么痴迷。” “冒一切风险和她厮混在一起,不止是因为长相相似。”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以及喜欢的口味,穿衣打扮的风格。” 她停了停:“就连撒娇的动作,都和当年那个初恋神似。” “但是,那个女孩身上长痣的位置,和他是一样的。” “他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给他的安慰。” “一旦有亲子鉴定摆在面前,这些就成了血缘关系的见证。” “你说,他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害怕?” 梁一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到底,他们有没有关系?” “你不会找的那个女孩,真的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周知墨看着慧慧,否定了:“不会的。” 他断定,就算真的两人当年有了孩子,慧慧想要报复,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慧慧莞尔一笑:“不是他女儿。” “和他那个初恋,倒是有点关系。” 梁一诺又开始八卦了:“有什么关系啊?” 第53章 隐形的炸弹 慧慧告诉他们:“林家俊父亲这种小人,当年做下的造孽事,害的他初恋,后来抑郁而终。” “这个女孩,是在她初恋流产后,领养姐姐家的小女儿。” “否则,我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人选。” 梁一诺不屑地看她一眼,心想:“你也够缺德的。” 慧慧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小姑娘很缺钱,不是一般的缺。” “如果不是我把她带走,她现在就在缅甸,不是被割了腰子,就是被绑在不见天日的水牢里。” “我知道自己干的这件事情不道德,但相比之下,我保住了她的性命。” “还让她得到了一大笔钱财。” “当然,自始至终,我没有告诉她上一辈人的恩怨。” “我也没有告诉她,那个男人对她是因为另一个人。” “至少,在她心里,曾经那段时间,所经历的都是真正的温暖和美好。” 这一刻,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看着记录的整个案件的所有资料,密密麻麻的字迹,梁一诺心里五味杂陈。 他对周知墨说:“师父,我心里难受。” 周知墨看他一眼:“理解。” “刚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惩恶扬善,像电视里的英雄那样。” “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黑白分明,还有很多灰色地带。” 梁一诺沮丧着脸:“似乎每一个做错事的坏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经历过痛苦。” “可他们的确是做错了。” 周知墨拍拍他的肩膀:“喝茶。” “经历过的苦难,并不能成为一个人做坏事的理由和借口。” “如果真的那样,这个世界里,很多人都可以依照自己的判断,去惩恶扬善,不必循规蹈矩的遵守规则。” “如果真的那样,人人都想象着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用自己的方式去审判别人,那社会就乱套了。” “要慢慢学会处理自己的情绪,不能因为工作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周知墨对梁一诺很关心,就像一个大哥哥,又像是长辈那样,慢慢引导着他成长。 梁一诺撇了撇嘴:“父母真的会害了孩子。” “林家俊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父母,功不可没啊。” 周知墨点头:“是啊,一个人的原生态家庭,对其影响是很大的。” “童年的不幸,会伴随一生,用更多温暖去治愈。” “而一个幸福的童年,则能治愈很多成年后的伤痛。” “可惜,很多父母,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孩子好,控制着孩子的每一个选择。” “小到今天穿什么袜子和鞋子,大到一个专业和学校的选择。” 他笑着对梁一诺说:“你的路,是温暖的。” 梁一诺也笑了:“感谢我开明的爸妈,没有逼迫我。” “虽然他们只是想着看我撞南墙,然后会回头的。” “但至少给了我试错的机会,和空间。” 周知墨笑着看他:“知足吧。” “好了,所有案子都办完了,快回家好好休息吧。” 这段时间,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不停地连轴转,周知墨觉得梁一诺也一定扛不住了。 梁一诺站起来去关上了窗户:“师父,天凉降温了,窗户关上,别冻着了。” 周知墨笑着:“这才什么时候啊,哪有那么娇气的。” 梁一诺走回来,在他对面坐下:“师父,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千万不能感冒。” 周知墨苦涩又无奈的笑了:“哎,不要紧,放心吧。” 梁一诺担心的看着他:“师父,你要多休息。” “现在案子办完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休息了?” “反正那天上面领导吩咐了,让你好好休息。” “这些天看你为这个案子跑前跑后的操心,我们都不敢提让你回家休息的话。” “现在终于办完了,再也不用这么忙碌了。” “最近总熬夜,就算不休假,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行啊。” 周知墨笑着:“好,我回去休息。” 自从上次周知墨在审讯室,被患有艾滋病的犯人偷袭之后,虽然第一时间打了阻断针,大家还是担心。 这一切,就像一个隐形的炸弹,再解除警报之前,都在担心。 以至于这段时间大家背地里特别担心他,见面时候还像没这回事一样。 周知墨理解大家的担心和好意,既然案子办完了,他也想回父母那儿看看。 走在路上,天已经凉了,微风吹过,树叶纷纷坠落,铺在人行道上,踩在脚下,哗哗作响。 看着黄色的叶子从黄绿相间的枝头落下,蓝色的天空清澈明亮,整齐的大树,在公路两旁矗立着。 这一幕,让周知墨感觉自己,像是误闯了宫崎骏笔下的世界,唯美浪漫。 向前走着,菜市场门口有几个卖菜的,坐在矮矮的小马扎上,面前摆放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嫩绿的香菜和菠菜,还有一些豆角和辣椒,红的绿的,还怪好看的。 周知墨想起母亲喜欢这种农家自己种的菜,他便弯下腰来,又觉不妥,干脆蹲了下来:“我装些辣椒和香菜。” 老妇人慈眉善目,花白的头发很稀少,却梳得很整齐。她笑着把袋子递给周知墨:“想要哪个,自己挑喜欢的。” 周知墨接过袋子装了一些,都很新鲜,没有可挑。 菜很便宜,五块钱买了一大袋子,各种都有。 临走时,老妇人笑眯眯的送了他一把小葱:“把这个拿上。回家洗洗,辣椒香菜小葱都切碎,放盐,热油炝一下,好吃的很。” 周知墨提着菜往回走着,时不时闻到袋子里的香菜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染艾滋病,无论结果会是什么,都该好好陪陪爸妈。 自己总是忙于工作,忙着和同事朋友出去应酬,疏忽了陪伴家人。 万一自己真的被感染了,之后的生命就快速进入了短暂倒计时,能陪伴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 想到这里,周知墨感觉鼻子酸酸的,他加快了脚步。 在爸妈小区门口,看到米饼,他想起母亲喜欢吃,又去买了一些。 他推门进屋时,父母惊讶的看着他。 第54章 家长里短的欢愉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喜出望外。 好几天没见到周知墨,周母想打电话问问儿子。 周父笑着劝阻她:“知墨干的工作性质不一样,他不打电话来,咱们不要打扰他。” “万一正在紧要关头,一个电话,影响了工作可不好。” “有事了,影响的就是一个团队的所有人。” 周母白他一眼:“就你说的那么玄乎。” “儿子不就是个警察吗?” “咱们小城里平安着了,没有那么多刀剑枪口的坏事。” “哪里就我一个电话,就能影响儿子的工作了,你真是能扯。” 周父嘿嘿一笑:“好好好,我胡扯。” “走,我陪你去看戏剧表演。” 虽然父母从不打电话问自己,但周知墨很清楚,是父亲扛下了母亲所有的念叨。 他笑着换了鞋,先去洗了手,这才到客厅坐下:“今天忙完的早,我就提前下班了。” “回来看看你们。” 周母拿起玻璃杯准备给他倒水,周知墨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杯子:“妈,我拿的有杯子。” 周母笑着看着他:“这还随身携带保温杯了。” “比你爸听话,知道爱惜身体了。” “就是,你平时工作忙,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母亲满眼是笑的看着自己,周知墨鼻尖泛酸。 他怕自己忍不住,忙岔开话题:“妈,下午吃什么饭,我给你打下手。” 周母笑着摆手:“妈给你做莲藕炖猪蹄。” 周知墨突然想起来自己提的东西,他起身从玄关上拿过来:“妈,我刚才路上买了一些菜。” 周母接过袋子打开,欣喜地说:“这些都很新鲜啊,你在哪里买到的?” 周知墨笑着告诉她:“在菜市场门口,有一个老阿姨提着篮子在卖。” “我看着像是自己菜园子里的菜,很新鲜。” “你平时喜欢吃这种,我就一样买了一些。” 周母笑着把菜拿出来,开始清理:“这些菜,我都喜欢。” 周知墨高兴地对母亲说:“还别说,那个阿姨挺懂你的。” “我没买小葱,临走的时候,她又给我送了一些。” “告诉我回家后把辣椒,香菜和小葱都切碎,放盐,热油泼一下,好吃得很。” 周母笑得合不住嘴:“这道菜看着大杂烩,不起眼,开胃下饭的很。” 她转头看了一眼周父:“老周,这道老虎菜,你想不想吃啊?” 周父微笑着点点头:“吃,我给咱们做。你说的我都馋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很快就把这些菜整理好了。 太阳照在客厅里,渐渐西斜,绿色红色的辣椒,在阳光下泛着光。 周父在厨房切菜,把每一样切碎了放在白瓷汤盆里,红的绿的,撒上一层芝麻。 周母将烧好的热油泼了进去,一股香味窜了上来。 锅里的米饭已经好了,周知墨拿着青花瓷的碗盛米饭。 高压锅里的莲藕炖猪蹄的香味,早已弥漫在房间里了。 饭菜摆上桌,周母坐下,惊奇的看着周知墨:“儿子,你怎么用的一次性碗和筷子啊?” 顺着妻子的目光,周父也看到了:“哎,知墨,就是啊,怎么回事啊?” 周知墨忙笑着告诉他们:“这两天加班可能上火了,嗓子有点不舒服,我怕给你们传染。” “这几年疫情闹的,平时我们都习惯了多注意防护。” 周母松了一口气:“哦,那你多喝点汤,平时多喝水。” “那刚才应该早点告诉我们,让你爸做老虎菜的时候,少放点辣椒的。” 周知墨夹了一筷子老虎菜尝尝:“嗯,不太辣,还可以。” 他又用另一个一次性碗,给自己舀了一碗莲藕猪蹄汤:“爸,妈,您也快吃。” 周知墨很多天没有吃家里的饭菜了,胃口大开。 看他吃的高兴,老两口才放下心来。 周母给他夹猪蹄:“多吃点。” 周知墨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汤碰着母亲的筷子。 周母看他紧张的样子:“这孩子,看被疫情闹得,都刻在骨子里了。” 周知墨笑着对母亲说:“妈,天降温了,你和爸出去买菜的时候,把帽子戴上,穿厚些。” “经常量着血压,注意血糖指数。” 周母笑着看周父一眼:“谁说只有女儿才是小棉袄,看咱儿子多温暖。” 一家人在一起,欢喜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周知墨依靠在推拉门上,看着厨房里父母收拾卫生,洗着锅碗。 收拾好厨房,周母来到客厅,在茶几抽屉里翻着:“儿子,给你吃个清热下火的药。” 看着母亲递过来的药,周知墨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的溃疡,刚才吃第一口菜的时候,蛰的疼。 他拿起自己的杯子,把手心里的药,一仰头喝了下去。 周知墨看着父母:“爸妈,你们想出去转转吗?” 他提议:“要不,我陪你们去公园溜达一圈?” 周母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啊。” “等着,我去换衣服。” 周知墨笑了:“妈,就是逛公园,你穿这个就可以。” 周父看着周母开心的进了卧室,笑着对儿子说:“那是你妈高兴,有你在一起逛公园,她心情更好。” “走,咱们先换鞋,去门口等你妈。” 周母很快出来了,穿着一件灰蓝色风衣,衬得人更精神了。 一路上,周母不停地笑着说话,周父和周知墨两人应和着。 周知墨当了警察,周母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和不舍得,到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 有周父在身边周旋,她也不给儿子添乱。 像今天这样,丈夫和儿子都陪在自己身边,一家人逛公园,一年也难得有几次这样的时光。 她高兴的指着一丛竹子对周知墨说:“儿子,你看那些竹子中间,有几个小小的鸟窝。” 周知墨配合的弯腰探头看去:“是吗?” 周母点头:“就是啊,我还看到过小鸟飞进飞出的了。” 周知墨还想在说什么,电话响了,他看到是单位的号码,赶紧接起来。 小秦告诉他:“周所,方祺媛父母家里出事了。” 第 55 章 案件又续杯了 小秦的话,让周知墨瞬间头大了:“我十分钟就到。” 他挂了电话,带着几分歉意,无奈地看着父母,不知道说什么好:“妈……” 周母笑着朝他挥挥手:“快去吧。” “工作要紧,注意安全。” 周父也笑着对他说:“快去吧,我陪着你妈。” 周知墨深深看了父母一眼,转身,快步向路口跑去。 坐在车上,梁一诺的微信也来了:“师父,在家里吗?” 周知墨直接打通了他的电话:“我正在回单位的路上。” 梁一诺问他:“小秦通知你了?” 他有些许的无奈:“还想着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泡汤了。” 周知墨问他:“这原本就是我负责的事情,我应该到。”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梁一诺在电话里告诉他:“方祺媛父母家里着火了,是物业的人打电话报警了。” “消防队去的时候,家里已经烧起来了。” “人被救出来了,情况不太严重,已经送去医院了。” 周知墨还在疑惑,这情况不用报警吧。 梁一诺给了他答案:“报警是因为物业发现窗户冒烟了,急忙去敲门,就发现门没锁。” “他们进去后,家里已经烧起来了。” “方祺媛的母亲抓着物业的人不松手,说是有人纵火要烧死他们。” “物业的人这才一边把人救出来,一边打电话报警找我们去看看。” 周知墨已经快到单位了:“受害者说别的了吗?” 梁一诺告诉他:“暂时还不清楚。” 很快,周知墨和梁一诺就去了火灾现场,一片狼藉。 就连过道里都是黑灰和水渍混在一起,家里洁白的墙面和房顶,都熏的黑不溜秋了。 两人穿着鞋套戴着手套,进去看了看,就算纵火的人留有线索,现场早已被灭火的时候,破坏的看不到什么了。 现在只能等消防队那边的报告了,希望有好消息。 不过,周知墨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消防员的首要任务是灭火救人,不能先去在火情中寻找犯罪证据。 二人拍照后,又去了医院,准备找方祺媛父母了解更多的情况。 既然方祺媛的母亲喊着有人在纵火,大概是她知道什么。 医院病房里,方祺媛父亲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胳膊上连接着监管仪器。 周知墨将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关心的问着:“现在情况怎么样?” 方祺媛父亲眨了眨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疫情过后,肺部有大面积白肺。” 他没再说什么,周知墨也明白了大概,这种情况遇上浓烟,情况不太乐观。 方祺媛母亲招呼他们坐下:“周警官,梁警官,你们先坐下。” 二人坐下后,方祺媛母亲才娓娓道来:“有人来敲门,说是天然气公司上门检查燃气的。” “单元门口已经贴过通知了,我也就没怀疑,直接开了门。” “进来的两个人,一个跟着我进了厨房,另一个人就留在了客厅。” “在厨房里,他假装检查拖住我。” “等我闻到有烟味的时候,我急忙跑到客厅,就看到沙发在冒烟,窗帘也被点燃了。” “我急忙要接水去浇灭火,他们拦住我不让。” “我着急的喊我老公,他听到动静才醒来了。” “可我们抵不过那两个人,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他们才跑出门外去。” “我们被点燃了的沙发和椅子堵住了路,又挪不动,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还好物业的人来了,救了我们,通知了消防队。” “你们一定要查清楚那两个纵火犯。” 周知墨问她:“你记得那两个人的特征吗?” 方祺媛母亲点了点头:“都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的蓝色工作服。” “说话是本地口音,三十来岁吧,都是瘦个子。” “我想起来了,他们走的时候,一个人说:只是教训他们一下就行了,别弄死了。” “另一个人拉着他就走:你忘了,主家恨的那个咬牙切齿,儿子都被他们害了。” 周知墨脑海里闪过东西:“他们是这样说的?” 方祺媛母亲点头:“对,就是这样说的。” “然后就跑了。” 方祺媛母亲有些害怕:“你们二位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坏人。” “他们如果发现我们在医院,指不定还会来的。” 周知墨忙安慰她:“你放心,你们在这里好好治疗。” “门口我们会安排人值守,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值守的人会守护你们的安全。” 方祺媛母亲急忙道谢:“谢谢你们了。” 走出病房,周知墨就安排人来值守了。 梁一诺告诉他:“方正阳的那些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我刚才问了医生,方祺媛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 “大概是因为女儿去世,查出来结果儿子是幕后帮凶。老头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所以这几天睡不着吃不下,下午那么大动静,他没醒来,是吃了安眠药在休息。” 周知墨叹息:“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走吧,去看看物业的电梯监控。” “我怀疑那两个人,和林家俊的母亲有关系。” 梁一诺有些惊讶:“不是吧?这么狗血。” “这个案子,已经够绕圈圈了,还不消停啊?” “师父,照你这意思,这个案子又续杯了啊?” 周知墨向前走着:“我也希望不是。” “总不能是那两个人寻错了人?” “或者是方祺媛父母以前得罪过的人?” “走吧,猜想也没有任何结果。” 周知墨两人很快在物业上找到了当时的电梯监控,看到了方祺媛母亲描述的那两个人。 二人直奔方祺媛父母家,很明显是认准了目标,没有找错人。 有了监控记录,两个纵火犯很快就被带回来了。 审讯室里,胆小的那个,很快就交代了:“我没想要杀人。” “我害怕,可是,她老公以前帮过我们。” “现在她有难了,我不能不出手。” 周知墨问他:“是谁找的你们?” 第56章 被利用的报恩 那人抬头看了周知墨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低声说:“我不能说。” 周知墨看的出来,这人比另一个嫌疑犯更好突破。 他开始循循善诱:“你纵火伤人,已经犯罪了。” “如果再包庇他人,还得再加一条包庇罪。” “而且了,指使你们的人,并不会因为你的包庇,就能逃避法律责任。” 那人左右手不停地搓着手指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周知墨继续对他说:“其实,你也并不希望,那一家人被烧死的吧?” “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家两个老人还活着。” 那人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破灭了。 周知墨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可是,现在那个男的情况不太好。” “他们也担心,还会继续被报复。” “你想想啊,指使你们的人,一定也知道了他们在医院救治的事情。” “那这个人会不会继续去报复?” “既然她家人对你有恩,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犯罪,是不是?” 那人嘴角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林局长的夫人。” 他仔细观察着周知墨和梁一诺脸上的表情,见他们并没有动怒。 才继续说道:“林局长曾在我们村里驻组,有一次我妈犯病,是他把我妈送到医院的。” “等我和我哥赶回来的时候,我妈在医院里,医生都已经安排好了。” “林局长不但交了钱,还帮着托熟人找了好医生。” “他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却什么也不要。” “过年的时候,我们打听到他家的地址,送去东西。” “他推脱不过留下了,走的时候,又给我们装了好多衣服和家里用的东西。” “其实,说是感谢他,才去送礼。反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那人眼角湿润了:“可惜啊,那么好的人,突然就去世了。” “我和我哥从外面回来,才知道林局长不在了。” “上门去的时候,才听到林夫人说起,林局长走后,他们母子过得不好。” 见他不说了,周知墨轻声问:“她怎么说的?” 那人回答:“林夫人说,那家人,就是她以前的亲家,把她儿子害的被警察抓了。” “她去找人,别人看林局长不在了,都没人愿意帮她。” “我哥俩看她一个女人哭的可怜,想着林局长当年的大恩还没来得及回报。” “我们就想帮她做点什么。” “她好恨那家人,想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她想看那家人被火烧死,挫骨扬灰……” 他声音越来越小,没再继续说了。 面对着这种“报恩”,周知墨就像看到那些“愚孝”引发的争吵,很是无语。 接着审讯了另一个纵火犯,开始很硬气,一句话也不讲,一副豁出去不能出卖别人的姿态。 当周知墨告诉他,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监控视频,以及受害者的证词,还有他弟弟的供词。 那人的肩膀塌下来了,嘴里嘟囔一句:“没骨气的家伙。” 周知墨对他说:“这并不是骨气的问题。” “你带着弟弟去犯罪,还要包庇指使你们的人。这不是自私吗?” 那人辩解:“可是人家对我们有恩,救了我妈。” 周知墨劝说道:“以前的恩惠,你们可以报答。” “但是,并不是要用伤害其他人,来成全你们的感恩之心。” “更何况,你们真的就完全相信,林局长夫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那家人罪不可恕,要被烧死吗?” 那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周知墨:“反正那家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知墨告诉他:“一个人评判别人的好坏,都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 “更多时候了,是会首先考虑对自己利益的影响,来决定那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被火烧的那家人,有个女儿,嫁给了林局长的儿子林家俊。” “那个姑娘满眼都是林家俊,可她到死都不知道,害的她活不下去的元凶之一,就是她丈夫。” “案件结束,证据确凿,林家俊自己也说出了犯罪事实。” “他自然是要承担责任,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而林夫人,就因为这个,要你们去她家纵火伤人。” “相信她并没有告诉你们,背后这些事情吧?” 那人有些吃惊,还是想坚持:“那也肯定是那家人没把女儿教育好,才会逼得林家俊杀了她。” 周知墨气的笑了:“林家俊杀她,一是为了反抗父母对自己曾经的伤害,报仇雪恨。” “二是为了女孩儿带来的丰厚嫁妆,好以此作为将来和另一个女人的生活资本。” 周知墨告诉他:“这些经过,都是记录在案的,你不用怀疑。” 周知墨的话,彻底击碎了他心里最后那点侥幸和希望。 到这里,两名纵火犯全部交代了,林夫人在背后的指使,能否定罪,也将交由司法机关判定。 医院那边来电话了,方祺媛的父亲,最终因为肺部感染,抢救无效去世了。 留下方祺媛的母亲,周知墨看到她的时候,短短几天,整个人苍老了许多。犹如冬季里被抽干了生气的枯枝,在寒风里麻木的矗立着。 当她知道纵火犯是林家俊母亲指使的,她擦了眼角的泪水,沉声说:“人的一生啊,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 “一场火,一缕青烟,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她表情呆滞的走了,微微佝偻的后背,缓缓消失在过道尽头。 方祺媛的母亲,去看守所探望了方正阳。 方正阳眼眶微红:“妈,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的。” 方母淡淡的说:“妈来看看你,你妹妹走了,你爸也走了。” “是林家俊的妈,找人防火烧了家里,你爸才去世的。” “我要找个好律师,让她伏法。” “你在里面,好好学着做人。” 她没听方正阳说话,直接离开了,这个儿子伤透了她的心。 出来之后,方母找了律师,给了大笔的律师费:“无论花钱多少,必须让她伏法。” 第57章 满盘皆输 这个律师,曾经是方祺媛父亲公司的员工,年轻时得到过帮助。 这次方祺媛母亲找上门来,说出了请求,并支付大笔费用。他自然是不能推辞:“我一定做到。” 有了他肯定的答复,方祺媛母亲放心的回到了老房子。 休整了一天,她打起精神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接着,她低价处理了家里的几套房产,顺利变现。 又把其他合伙生意的股份套现,都存进了账户里。 办好这一切,她联系了深圳的儿媳妇,了解了儿子公司现在的情况。 找到公司其他负责人和秘书,以及财务人员,大家在一起开会商讨,就公司现在的情况,制定一套方案。 方祺媛母亲以前和丈夫一起经商的时候,也是很出色的。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处理儿子公司的事情,并不是一窍不通。 和儿媳妇商量后,决定关闭儿子的公司。 于是,会上通知了决定,对现在的问题,明确了解决方案。 方祺媛母亲,拿着所有的账目,把自己的钱转入公户,一笔一笔的让财务人员清算。 所有合作商的款项结清,开始清算员工工资。 财务和人事的负责人,看着最后一笔费用支付完成,忍不住哭出来。 二人站起来,在她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来了。” 办好这些事情,她回到儿媳妇家里,把卡里的钱给她留下了:“正阳以前的烂摊子,都收拾完了。” “家里除了一套住的房子,其他的也都卖完了,再没有其他财产。” “卡里只剩下这么多钱,你留着生活。” “至于以后你和正阳之间,何去何从,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干预。”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也要回去了。” 儿媳妇心里很难过:“妈,要不你就留在这边,我照顾你。” 方母摆了摆手:“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是喜欢哪个小城市。” “后天就是媛媛四十九天,我要回去给她在坟前烧点纸,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 “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人见上了没有。” 三天后,公墓管理处的人打电话报警:“墓地里有人死了。” 周知墨和梁一诺到达现场后,看到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微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在轻轻摇动。 露在外面的手,破破烂烂的,血肉模糊。 梁一诺看到了她身边的墓碑,惊呼出声:“方祺媛?那是方祺媛的墓碑。” 说着,两人都急忙蹲下身去,周知墨轻轻拿开挡在脸上的头发和枯叶。 这才看清,那张脸已经被野狗啃噬了一部分。 墓地的管理员见状,告诉他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发现的时候,有野狗正在咬她的肉。” 周知墨和梁一诺合力将她翻过身来,从另一边完好的脸上,清晰的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方祺媛的母亲。 法医苏如意接到电话,很快也到了,穿戴好,就开始忙碌了。 她检查后转头告诉周知墨:“死者是突发脑溢血,没得到救治去世的。” 那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后,周知墨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离去。 梁一诺泡好茶给他送过来:“师父,喝茶。” 他不放心的问:“你好着吗?” 周知墨轻叹一声:“刚才会议上回顾了整个案件,做了总结。” “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这个案件,算不上自产自销,却也差点无人生还。” “算得上是,满盘皆输了……” 梁一诺半坐在桌上,撇了撇嘴:“那可不,从方祺媛的坠楼身亡开始。” “还牵扯出慧慧谋害林家俊父亲的事。” “林家俊母子都被抓进去了,方正阳也被抓进去了。” “方祺媛父母也都去世了,还有那两个被利用的纵火犯。” 梁一诺摇摇头:“真的是人为财死啊。” 周知墨说:“方祺媛母亲,办完丈夫的葬礼,就去深圳那边,把儿子公司的烂账都处理了。” “到最后,谁也没有亏欠。” “员工和合作商,心里也都很感动。” “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梁一诺看着他问:“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周知墨看他一眼:“她的葬礼,是她儿媳妇回来操办的。” “我去了一趟,这些都是她儿媳妇说的。” “现场还来了一些,深圳那边的人。” “有的员工来不了,就美团订了鲜花送去了。” 梁一诺这才知道背后的这些事,不由得感慨:“还真是个有魄力的人。” 周知墨叹息:“方祺媛父母,这一对儿女,真是反差极大。” “对孩子保护的太好,也是一种潜在的危害。” 他看着梁一诺,上下打量着:“你家钱财也不少吧?” 梁一诺离开桌子,急忙解释:“没人溺爱我,我是自食其力,我心理健康,心地善良,人帅心善……” 周知墨笑着站起来,拿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梁一诺一脸凌乱:“我是躺枪了?” 随着天气渐冷,大家都在办公室里,不太出去溜达了。 太阳很暖和,透过窗户照在屋里,几人在办公室里午后小憩。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离得最近的小秦翻身起来:“喂……” 不等他开口说完,电话那头的人急慌慌的大喊大叫:“你们快来人啊,山上有死人骨头。” 小秦稳住他的情绪:“你先别慌,报告你的位置。” 那人磕磕巴巴:“我在,我在梁山上……” 小秦稳了稳神,再次确认:“你在梁山?” 那人肯定的回答:“是啊,你们快点来。” 在确认对方安全的情况下,小秦才挂了电话,转身去叫醒了周知墨:“老大,有人报警发现人骨头,说是在梁山。” 说完他又问:“我都差点以为是人报假警,查了才知道,咱县里真的有个梁山。” 周知墨从沙发上翻身起来,麻利的套上外套,整着衣服:“走吧,去看看。” 路程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不过,发现人骨头的现场,是在半山上,没有公路,只能走上去。 不知何时,太阳被云层遮住了。抬眼望去,那片山坡似乎被未知的怪兽笼盖着…… 第58章 荒山野岭的人骨 大家下车后,开始顺着小路往山上爬去。 越来越陡峭,越来越难走。 好在天已经凉下来了,路边的草已经开始枯萎,大家也少了蚊虫叮咬。 歇了几次,才总算到了目的地。 那个打报警电话的人,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他从地上翻身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你们可算是来了。” 周知墨问他:“是你打电话报警的?” 那人点头如捣蒜:“是我是我,我叫李二娃。” 不等周知墨问,他就竹筒倒豆子:“我家就在山下村子里,今天来放羊。” “走着走着,就看到草丛里的骨头。” “我还奇怪这里怎么有骨头,一扒拉,又看到几块骨头。” “开始我还以为是猪骨头,再看,那不是呀。” 他一跺脚:“哎呀,反正是越看越害怕。” 李二娃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说:“你们自己去看吧。” 嘴里还念叨着:“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一个人领着一群羊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我感觉鬼都来了。” 他这活脱的性子,倒是让刚才一路劳累和情绪紧张的一群人,情绪得到了放松。 今天出现场,并没有带上苏如意,而是叫了晓峰。 小秦扒开草丛,看到那些骨头后,晓峰也蹲下开始一点点清理出来。 蓝布上很快摆放了好些骨头,其他同事也沿着草丛附近,四散开来,继续寻找着。 李二娃缩着脖子,站在周知墨身边,偶尔探头看一下。 过去了许久,大家相继回来:“找完了,应该是没有了。” 晓峰也已经在蓝布上,把大家捡回来的骨头,按位置依次摆放好了。 他告诉大家:“我快要摆好了,大家在等等。” 晓峰工作时间不长,出现场的时候更少,经验没有苏如意丰富,速度稍微慢一点。 周知墨安慰他:“不着急,你慢慢来。” 李二娃伸长脖子看着晓峰的工作,小声问:“你这样摆弄那些骨头,不害怕吗?” “万一晚上变成鬼,来找你怎么办啊?” 晓峰头也没抬,手上继续忙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有鬼魂一说。” 李二娃神秘的说:“你们别不信,真的有鬼。” “我小时候就被吓得丢了魂,村里人说,还是后来一个神婆给我叫回来的。” 看他说的认真,众人也没反驳他。 有的人对鬼魂之说很相信,解释不通,也没必要辩解。 而且,在这荒山野岭讨论这些,总觉的今天的风凉飕飕的。 晓峰终于将骨架摆放完成了,他站起来:“我看看,还却一些手指和脚拇指。” “还有肋骨不全,后槽牙有脱落。” “其他的大骨头,都够了。” 他分析着:“指头部位的骨头太小了,也有可能是被动物吃了。” “这些骨架上,很明显有动物啃咬得痕迹。” 他继续说:“死者是女性,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五七左右。” “死亡时间在半个月之内。” “目前看来,死因可能是头部受到重击。” “她应该是死后被肢解了,凶手是从骨头关节处分开的,所以没有大的刀痕伤到骨头。” 晓峰总结道:“目前来看,就只有这么多。” 周知墨双手叉在腰间:“行,那收拾起来,咱们撤吧。” 李二娃问他:“你们就这么走了啊?” 周知墨转头看着他:“是啊。我们办完了,就走啊。” 李二娃哭着一张脸:“不行,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 梁一诺蒙圈了:“你这么大个人,自己回家呀,难道要我们背你回去啊?” 李二娃急的跳脚:“你们走了我害怕。” 梁一诺摸了摸额头,无奈的笑了:“那你跟我们一起下山啊。” 李二娃着急的喊出来:“不行,我的羊都还在山上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刚才来的时候,远一些的山坡上,三三两两的有羊在吃草。 大家都忙着,没有注意羊群,这会儿再看,都不见踪影了。 周知墨只好叫小秦和梁一诺几个瘦小伙:“你们跟着去帮忙找找,把羊赶回来。” 梁一诺看着李二娃:“走吧,找羊去。” 李二娃高兴地点头:“好啊,走。” 刚走了几步,李二娃就开始吹口哨。 过了几分钟,羊群就是从上往下来,出现在视野里。 一群羊拥挤着站在一起,云层散开了,太阳照了下来。 金色的阳光,照在雪白的羊群身上,在这荒芜的山野里,美的不真实。 小秦惊喜的喊道:“李二娃,你的羊。” 李二娃嘿嘿一笑,又开始吹口哨,响亮的口哨声在山间回荡。 小秦笑了:“别说,还真好看,就像电影里的场景。” 随着口哨声的变化,羊群快速的拔腿冲了下来。 瞬时间,都移到了李二娃面前,又停下了脚步。 梁一诺拍了拍李二娃的肩膀:“走吧,好玩吗?” 李二娃扭头嘿嘿一笑:“我是真的害怕嘛。” 他突然抓住一头羊,从头上取下一块布,举在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小秦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一块衣服布料。” 李二娃摇摇头嘀咕着:“这像是方菊花的衣服。” 小秦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去:“李二娃,把这个给我吧。” 李二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把布料丢给他:“给你吧。” 说完,就赶着羊群往山下走,还不忘对周知墨笑着说:“谢谢警察。” 小秦饶有兴致的看着李二娃和羊群:“你说这小子,疯癫颠的,脑子缺根弦似的。” “但那些羊群,在他面前,咋跟施了魔法一样听话。” 周知墨看着渐渐远去的李二娃:“那就是他的特长。” 梁一诺不屑的说:“颠三倒四,看他那样子,哪像是害怕,咋那么会装呢。” 周知墨说:“他害怕也是真的,现在不怕也是真的。” “你看他活的随性,就像孩子心性一样。” “走吧,收队。” 小秦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块布料:“老大,你看看这个东西。” 第59章 黄菊花就是个破鞋 周知墨收回目光,看着小秦手上的东西:“哪儿来的?” 小秦拿起手里的破布:“这块布料,是刚才李二娃从羊群里找到的。” “这荒山野岭少有人来,怎么会有衣服布料?” “李二娃说是黄菊花的,会不会受害者就是黄菊花?” 随着太阳的重新露出来,和李二娃刚才的调皮闹腾,大家感觉空气似乎没那么压抑了。 这突然出现的问题,又将大家的心头,压了下去。 周知墨看着山下的村庄,一时间没有太多头绪:“走吧,去村子里看看。” “这样,等会儿我和梁一诺,小秦,留下来在村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其他人先回单位。” “晓峰,骨架带回去,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大家向山下走去,开始分头行动,晓峰等人开车走了。 周知墨带着梁一诺和小秦去了村口的小卖部:“老板,给我拿包烟。” “再要两瓶水。”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头发稀疏:“你要啥烟?” 周知墨看了看货架上零散的几种烟:“就那个村里人最喜欢抽的那种吧。” 老板转身取下一盒烟递给他,又拿了两瓶水装进袋子里:“十块钱。” 周知墨在口袋里掏出来一张五十元递给他。 老板在抽屉里找零钱:“只有三十块,剩下的十块,给你找一块钱的,行不行?” 周知墨忙说:“那这样,不找了,你看着十块钱能买哪些,装起来就行。” 老板高兴的把手里的三十块钱递给他:“好,我给你装些吃的吧。” “你们填个肚子。” 周知墨点头:“好。” 趁着老板装东西的间隙,周知墨不经意的问道:“村子里人多吗?” 老板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哪有几个人哦。” “你看我这里都冷清的,人多的话,我咋能连十块二十块的整钱都么得嘛。” 周知墨笑了笑:“那这人都哪去了?出去干活了吗?” 老板说:“政策变了,疫情放开了,年轻的有体力的人,都跑出去了。” “在家里种庄稼卖不了钱,出去又轻松又有钱。当然都不愿意在家里了。” 周知墨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你说的对,确实是这个理。” “村子里最近有谁外出吗?” 老板想了想:“好像没听说。” 说完,他转头问里屋的人:“娃他妈,最近村里谁出去干活了吗?” 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枣红色的毛衣,头发有些毛躁。 看到外面的三个人,又看了一眼自己丈夫:“人家问啥你都说,想把家底掏出来给人家吗?” “你看他们都不是村里的人,瞎打听什么。” 她训斥着丈夫:“这年头,骗子那么多,谁知道他们是啥人?” 老板尴尬的朝周知墨三人笑笑:“她这人脾气急。” 又对妇人说:“人家买东西了,随口问问,你咋那么冲呢?” 妇人白他一眼:“买东西又不是给你送钱,你还感恩戴德上了?” 周知墨眼看着两人快骂起来了,忙笑着解释:“我们是警察,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妇人打量着他们:“这年头假警察很多的。” 周知墨笑着掏出证件给他们看:“这是我的证件,你们看看。” 老板接过去,妇人凑过来,两人头挨着头仔细的看了一番:“好像是真的,钢印。” 老板把证件还给周知墨:“你拿着。” 妇人还是警惕的看着他们:“没听说有啥事,你们来做什么?” 周知墨告诉他们:“有个案子过来走一趟,兜里没烟了,看你这里开着,就进来了。” “顺便啊,向你们打听一下。” “这村里能开商店的人,都是人缘关系好,大家都认可的人。” “人来人往,你们知道的自然也多一些,说话也有分量一些。” 妇人听了这话,警惕放松了一些:“你说的这个倒是。” “别看卖东西,一般人还真开不下去。” 在周知墨身后的梁一诺,低下头偷偷笑了。 妇人高兴了,也打开了话匣子:“你刚才问什么?村里最近有谁出去了,是吗?” 周知墨笑着点头:“是的。” 妇人开始说了:“最近啊,还真有人出去了。” “一般这到冬天,大家都不太外出。” “不过,也有人不同。” 梁一诺发现,这个话匣子打开了,就响个不停。 妇人继续说:“李老三出去了,说是去挣过年钱。” “哦,那个黄菊花,也出去了。” 她回忆着:“两人前前后后差不多时候出去的。” 周知墨问她:“这是一家子的吗?” 妇人不屑地撇撇嘴:“瞎说什么话,他们哪里是一家人。” 老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妇人并没有意会,继续说:“黄菊花就是个破鞋。” “见村里哪个男人,她都勾搭。” 说完才转头看着丈夫,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刚才拽我干什么,我不能说她了吗?” 她质问丈夫:“那是个好货色吗?我冤枉她了吗?” 丈夫只能求饶,又对着周知墨歉意的笑笑。 周知墨知道,老板是因为妇人那句“瞎说什么话”,便笑着回应他:“不碍事。” 他问妇人:“你继续说,黄菊花平时什么样?” 妇人这才停止对丈夫的指责:“她是个寡妇,门前最不缺男人。” “别人死了男人还伤心,她倒是很欢喜。” “心里怕是巴不得男人死了,就没人碍事了。” “这隔三差五的和村里的男人,这个牵扯在一起,那个跟在身后。” “这些男人,更没出息。” 妇人咬牙切齿:“竟然为了这么个货色,争风吃醋,还打起来了。”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她那个表情,惹得梁一诺差点憋出内伤。 周知墨回应她:“还有这事?都是哪些人啊?” 妇人噼里啪啦讲开了:“李老三和赵洪山,还有老方头,三个人打起来了。” “反正就是,三个人前前后后都去了黄菊花那里,撞在一起了,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第60章 村里的情报中心 “李老三的头都被打破皮了,还来我这里买白酒消毒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消停了下来。” “过了几天,李老三就出去干活了。” “那个黄菊花也就不见了,老方头买烟的时候,说是她也出去干活了。” “我估计是那天闹得不好看,这些男人不上门了,黄菊花就开始出去招惹男人去了。” 老板小声提醒她:“你都哪儿听来的?” “慢点说。” 门口进来一个人,他看到周知墨几人,开始打量着。 老板忙笑着招呼:“老赵,买烟啊?” 来人点头:“来包烟。” “来亲戚了啊?面生的很啊。” 进村之前,周知墨三人换了便装,开的梁一诺的私家车。 妇人正要开口,老板笑着说:“哦,是啊,这也刚进门。” 来人又打量了几眼,这才转身出去走了。 老板这才低声说:“这就是赵洪生。” 他解释着:“我不知道你们问什么,看你们没穿警服,怕说出来耽误你们办事,就没说你们是警察。” 周知墨笑着夸赞他:“你做得很好。” “这人平时做什么的啊?” 老板说:“赵洪生以前编簸箕和背篓卖。” “现在用的人少了,他也懒得很,做的更少了,一天就这么晃荡着。” 周知墨问他:“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板摇头:“早些年找过一个老婆,比他小十来岁。” “十四五岁就跟着他跑来了,后来长大了,就跑了,再没回来。” “这么多年,他也就一直打光棍。” 周知墨又问他:“李老三和老方头又都是干什么的?” 老板接着说:“李老三做散活的,工地上干个小工,打个下手。” “家里有老婆孩子,女儿出去嫁人了,儿子也辍学打工了。” “老方头是个杀猪匠,以前家家户户都养的有猪。” “每年到冬天,比这再晚一个多月,他就开始忙个不停了,抢手得很。” “他也算是子承父业,接了他爸的活儿,干了半辈子。” “这几年,相邻的几个村里,人慢慢少了,养猪的更少了。” “老方头,也就没那么忙了。” 周知墨心里有数了:“那行,老板,感谢你们今天的配合。” 临走之前,他朝妇人感谢地点点头。 老板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走后,老板在身后低声对妇人说:“那是警察,你怎么能说人家瞎说话了?” “真是把你惯的了,口无遮拦,说话也不想想。” “那样说,惹得人家不高兴了,不是找麻烦吗?” “把你抓进去,那是好玩的吗?” 妇人听着他教训自己,突然看到柜台上的袋子:“他们东西忘拿了。” 老板才反应过来,提着东西,两人就追了出去:“你们等一哈。” 周知墨听到声音,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跑过来。 老板把袋子递给他:“你的东西没拿。” 周知墨笑着接过来:“谢谢啊,我们忘了。” 妇人有些局促,微微低着头,低声说:“对不起啊,我妇道人家,说话没把门的,你们别生气。” 周知墨笑着安慰她:“没有没有。” “我们还得谢谢你们帮忙啊。” “好了,快回去吧。” 三人走远了,梁一诺才忍不住问周知墨:“师父,那个大姐,太能说了。” 他笑的合不住嘴:“说话真带劲,把那男的,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老板,倒是个机灵人。” “师父,你是真厉害。” “我还想着,你又不抽烟,跑去小卖部买什么烟呢。” “原来,你是打着套取信息的,早有打算啊。” 周知墨微笑着:“你们慢慢就知道了,有时候出警办案,尤其是在这些不熟悉的地方。” “就先找商店,人们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拉家常。” “这就是每个村的情报站。” “买包烟,有了搭话的基础。” “遇上村里的老爷们儿,递上一根烟,就能接上话了。” 梁一诺伸出大拇指赞道:“师父,高。” “我也学会了。” 周知墨没说话,笑着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在路上遇到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的老人,迎面走来。 周知墨笑着走过去:“大哥,你闲逛着了。” 说着话,并撕开烟盒,递过去一支烟,又掏出打火机点上。 抽了一口,老人问:“你们找人啊?” 周知墨笑着:“你这眼睛有水准啊。” “我们听说村里有个杀猪匠,想去找他。” 老人看了看他:“你说的是老方头吧?” 周知墨点头:“对对对,就是老方头。你能给指个路吗?” 老人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林:“沿着路走,穿过竹林,接着走,找个人问问就晓得了。” 周知墨随口问一句:“他这个人,平时为人怎么样啊?” 老人想了想:“怎么说了,还行吧。” “没干下大事,养活了自己一家人。” “就是老婆早早没了,孩子也都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他想起来问道:“你们找他做啥子啊?” 他打量着三人:“看你们也不像家里养猪的人农村人啊?” 周知墨忙笑着解释:“路过隔壁村子的时候,听人说老方头杀猪手艺好,这也是一门手艺。” “我们是做文化记录的,就过来看看。” 老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抽了一口烟:“哦,那你们快去找吧。”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梁一诺笑着说:“师父,下次我把家里的烟拿一些放在车上,你又不抽烟,不用再买了。” 周知墨告诉他:“你傻了吧?” “村子里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抽烟都有自己抽惯了的那种。” “我问商店的人,村里人喜欢抽的。” “我拿大家都喜欢抽的烟,递出去的时候,距离就拉近了。” “你给我拿你家里那些高档烟,他们不一定喜欢。” 梁一诺受教了:“明白了。” “这还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周知墨看到一个人影:“那是不是赵洪生?” 第61 章 我咋看你们像是骗子 梁一诺也从那人的衣服分辨出,就是赵洪生:“他背着包做什么?” 周知墨觉得先去看看:“走吧,过去问问。” 三人很快就和赵洪生碰面了,他带着几分警惕的看着几人,避在了路边。 周知墨掏出烟递了过去:“大哥,这么巧又见面了啊?” “来,抽根烟。”说着,他就给赵洪生点上。 周知墨满脸带笑的热情,赵洪生还是接了烟。 周知墨假意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你这是,要出门啊?” 赵洪生低声说:“干活。” 周知墨点点头:“哦。” “这天冷了,出去也不好找活吧?找哪儿了啊?” 赵洪生瞅了瞅他:“你是来走亲戚的吗?” “我咋看你们像是骗子。” “莫不是还有两个月过年,你们出来踩点来了?” “我给你说,别白费力气了。这村里莫得啥值钱的东西偷了,快走吧。” 说完,他就要离开。 周知墨忙大笑着解释:“我们是走亲戚,刚才不是碰到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呢,是做文化记录的。” “听说老方头杀猪手艺不错,还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啊,就想去看看,了解一下,准备做一个纪录片。” 赵洪生狐疑的看着他:“那你们咋没带设备?” 老周笑着说:“我们是沿途寻找题材,打听到老方头,开商店的正好是个亲戚。” “东西都在车上,扛着太重。车在路口放着了。” 赵洪生半信半疑的指了指前方:“那你们去吧,往前走就到了。” 周知墨忙又抽出一根烟递过去:“谢谢啊,来,再抽根烟。” 周知墨带着两人继续向前走,低声吩咐:“别回头看。” 走过了转弯处,梁一诺才开口问:“师父,你发现什么不妥了吗?” 周知墨边走边说:“这个赵洪生的警惕心很高。” “现在的信息是,黄菊花外出了,李老三外出了。” “而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黄菊花的。” “我们先摸索着情况,等晓峰他们那边化验结果出来了,就能确定下一步工作安排。” 他分析:“我总觉得赵洪生这个人,警惕心很强,还很抗拒人接近。” 到了竹林的分叉路口,周知墨小声对小秦说:“你去黄菊花家里一趟,找点她用过的东西。” “半小时后,咱们在这里汇合。” 小秦点点头:“好,我现在去。” 周知墨叮嘱他:“注意安全。” 分开后,周知墨和梁一诺沿着竹林里的小路,到了老方头家里。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一排土墙房子,看着很简陋。 周知墨呼喊着:“有人在吗?” 老方头听到声音,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你们是干啥的?” 周知墨走过去,笑着问:“你就是老方头吧?” 老方头看着他们:“我就是,咋啦?” 周知墨告诉他:“是这样的,我们是拍纪录片的。” “听说你杀猪手艺好,入冬了,我们想做个过年氛围的题材。” “准备把你这个加入进去,来找你拍一些照片。” 周知墨笑着问老方头:“你看可不可以啊?” 说着话,他掏出烟递过去,帮他点燃。 老方头抽了一口:“这个么的啥好拍的,你看要拍啥样。” 周知墨告诉他:“就是拍一下你平时用的那些工具,还有你再帮我们讲讲,你平时杀猪时候的事情。” “比如有哪些窍门啊,或者有什么有趣的事,还有这个流程,就是过程。” 老方头转身领着他们进屋:“跟我来吧。” 周知墨二人跟在他身后,老方头在墙角柜子里,取出一个竹篮,开始给他们介绍每种工具的用途,以及杀猪的流程。 梁一诺早已拿起准备好的手机,为他们拍照录视频。 这一通忙完了,收获很多,所有的工具都看到了。 走之前,梁一诺趁着两人聊天的时候,他借口去厕所,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其他的房间。 临走前,周知墨问老方头:“我看村里大部分人都出门去外地了啊?” 老方头叹气:“是啊,都走的么人了。” 周知墨随口问道:“在商店买烟,听老板说,黄菊花也出门了啊?” 老方头看他一眼:“对,没看到人。听赵洪生说的,她出去了。” 周知墨又说:“那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还碰上赵洪生,他背着包好像也要出门去。” 说完,他仔细观察着老方头脸上的表情。 老方头看着门前的竹林,叹了一声:“都走了。” 梁一诺从厕所回来了:“师父,走吧。” 周知墨笑着感谢老方头,和他握手后离开了。 路上,梁一诺低声说:“我刚才去其他房间看了,屋后也看了,没发现异常情况。” “师父,你为什么告诉他,赵洪生出门的事啊?” 周知墨告诉他:“我是听他说,黄菊花出门的消息,是赵洪生告诉他的。” “想试探一下,看他什么反应。” 梁一诺问:“看出什么了吗?我看好像没啥。” 周知墨说:“没太大反应,很平常的样子。” “我试了他的手,并没有足够的力气。” “虽然是个杀猪匠,手上没多大劲。” 梁一诺又问他:“师父,刚才给老方头散烟,你没抽啊。” “那会儿给赵洪生递烟的时候,为什么给自己点上了?” “平时没看到你抽烟啊。” 周知墨浅笑着:“我是不抽烟。” “老方头比较随和,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儿。” “我说过,赵洪生这个人很警惕,戒备心很重。” “我给自己也点上,和他一起抽一样的烟,打消他一部分怀疑。” “现在事情没有明朗,他如果察觉了,可能会影响后面的调查。”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分叉路口,小秦已经等在那里了。 周知墨打量他后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小秦低声告诉他们:“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怀疑,黄菊花是已经出事了。” 周知墨认真听着,问小秦:“你都看到了什么?” 第 62 章 被人盯梢了? 小秦拿出口袋里的证物袋:“我在黄菊花家里,捡到一点布料,和下午李二娃捡到那块,是一样的。” “而且,我还在家里看到有打斗过的痕迹。” 梁一诺提醒:“插句嘴,商店的人说,他们以前碰在一起,打过架的。可能是那时候留下的痕迹。” 小秦想了想:“家里看上去,有些怪。” 他说了自己的看法:“一般人出门打工前,都会把家里东西,稍微收拾一下。” “尤其是女的,会带一些衣服和化妆品。” “但黄菊花家里,看不出来整理的样子,就像突然离开,没来得及收拾那样。” “厨房地上还有削的土豆皮,干的卷起来了。大米口袋也就那么放着,没有盖起来,周围还有老鼠屎。” “她的衣服好像也没带走。” 周知墨表演道:“你观察的很仔细,做得很好。” “走,把找到的衣服布,头发,都带回去交给晓峰。” 三人快速原路返回,到了放车的路口。 周知墨站在车旁,弯腰蹲下去,低头在看着什么。 梁一诺也凑过来:“师父,你看什么呢?” 周知墨看着泥土:“有人来过这里,还靠近看了车里。” 梁一诺和小秦顺着周知墨手指的脚印看过去:“还真是的,我们被人盯梢了?” “这些脚印在车轮印上面,那就是我们停车之后来的。” 梁一诺说:“会不会是路过的人,看到陌生的车停在这里,好奇看看。” 周知墨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用手机拍下了地上的脚印,又吩咐小秦测量,并做了记录。 这才拉开车门,上车之前,他大声说:“你两个小子,那车上这些设备仪器都看好了啊。” “路上开车慢着点,别颠坏了那些东西。” “那些设备老费钱了。” 听得梁一诺和小秦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着,笑着大声答应:“知道了,我们一定仔细着。” 启动车离开了,回到了公路上,梁一诺问周知墨:“师父,刚才你是怀疑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吗?” 周知墨微微皱着眉头:“我看到那些脚印,想起那会儿赵洪生的鞋底,还有尺码,看上去差不多。” “总感觉背后有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暗处看着咱们。” “这个人戒备心很重,他可能怀疑咱们不是拍纪录片的。” “八成已经在商店去探过了,接着就去看了车,又等着咱们离开。” 小秦说:“如果这样,那他会不会逃跑了?” 周知墨看着沿途开始枯黄的树叶:“他现在摸不清咱们的底细,这人又比较懒惰,一直不愿意出去做工。” “不到迫不得已,可能不会逃跑的。” 路程不远,很快回到了单位,晓峰拿着检测报告过来:“衣服上有残留的血迹和dna,是那具尸体上的。” “小秦送来的衣服布料和头发,正在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 周知墨点点头:“尸体上有其他的发现吗?” 晓峰回答:“死者被分尸后,又被抛到了荒野。” “风吹日晒,加上鸟兽的啃咬,腐蚀速度很快。” “凶手的手法很精妙,从所有关节处切开,划痕却很少。” “作案工具很锋利,手法很熟练。” 周知墨摸着鼻尖,把调查的情况告诉他:“我们走访了村里,发现李二娃说的黄菊花的确不在家里。” “村里人说,她走之前,村里有三个人发生了争吵,打架。” “其中一个人比黄菊花先离开村里,外出务工。” “其他两个人,一个是杀猪匠人,一个是编簸箕的竹篾匠。” 他说完等着晓峰,晓峰想了想:“分尸手法和工具看,杀猪匠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是专业的。” 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武断:“还是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周知墨点头:“好,我已经让其他的人,去找那个外出务工的人了。” “现在先确定死者的身份。” “你去忙吧,有结果了,第一时间汇报。” 看手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想了想,又吩咐晓峰:“这样,如果结果出来的快,你们就辛苦加个班。” “如果时间长,就调试好,然后下班,回家休息。” “你今天也累了,晚上好好休息。” 晓峰感激的笑着:“谢谢周所。” 周知墨笑着:“快去吧。” 这个案子,不急于一时。 最近大家的工作压力和强度都很大,晓峰经历这样的不太多。 更何况,今天在荒山野岭看到的,还是一堆骨头。 周知墨觉得,还是不能把队员赶得太紧,绷得太紧容易出问题。 他正在梳理着案件的人物关系,梁一诺敲门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瓶消毒液,围着周知墨喷:“师父,消毒,今天出现场的都用了。” 又拿出一个三角形的黄色折纸,递给周知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这个是平安符,你拿着。” 周知墨忍不住笑了:“你小子也相信这个了?” 梁一诺解释道:“最近事情有点多,不必往日。” “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们都守护着你。” 他不敢看周知墨,低声说:“师父,明天就到三个月时间了。” “我陪你去医院。” 周知墨这才看到,桌上放的日历上,明天早已被谁画了一个圆圈,提醒着自己。 他微笑着:“今天的案子,数据明天就出来了。” “你早上来找晓峰拿报告,接下来你们就整理一下,安排怎么调查。” “我去检查,很快也就会回来的。” 他故作轻松的对梁一诺笑着说:“放心,没事的啊。” 第二天早上,周知墨刚下楼,就看到梁一诺靠在车前,双手抱臂的等着自己。 他笑着揉了揉额头:“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的。” 梁一诺打开车门,弯腰伸出手来:“请上车,允许我今天为您服务。” 出了小区门,梁一诺就把车停下了。 副驾的周知墨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他:“走呀,你不知道路了啊?” 第63章 解除警报 梁一诺笑着对他说:“等等,很快。” 周知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由着他去。 很快,有人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周知墨转过头去,看到穿着便服的苏如意,正坐在后排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早上好啊。” 周知墨笑了笑:“早上好啊,苏法医。” 梁一诺开车拐进了公路,徐徐向前。 苏如意笑着说:“你去检查,不能吃东西。” “我刚才去买了一些早餐,等你检查完毕,我们三人一起吃。” “医院那边,昨天已经挂号了,今天去了不用排队等。” 周知墨看着车前的建筑和车辆,还有那些大树,渐渐后退。 他鼻子有些发酸:“你们,整的我都不会了。” 到了医院,周知墨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还回头招呼着两人:“走啊。” “走走走,怕什么。” “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 说完又觉得不对,看了看穿着风衣的苏如意,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嘴瓢。” 周知墨抽血检查,过道里的梁一诺靠在冰凉得大理石墙面上,仰头盯着显示屏上的时间,聚精会神。 苏如意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指甲紧紧攥在手心里,低着头缓慢的走着。 终于,门打开了,两人急忙走过去,脸上带着笑,却又有着藏不住的担忧。 想知道检查结果,却谁也不开口先问。 苏如意笑着招呼:“检查结束了,可以吃东西了。” “走吧,今天的早餐,我买了好多,都放在保温袋里。” “咱们这会儿去吃,肯定还热乎着了。” 一边往电梯走着,她一边不停地说着:“我给你们说啊,那家早餐店的生意特别好,味道绝绝子。” “你们一定也会喜欢的。” 电梯里装了不少人,梁一诺护着周知墨在进门侧边,尽量不让人挤着他。 苏如意终于停下了说话,周知墨注意到她轻轻出了一口长气。 在梁一诺和苏如意的护送下,周知墨出了电梯。 三人终于走出了医院大楼,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早晨的朝阳,照的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走到花坛边,周知墨停下了脚步,看着苏如意:“苏法医,共事几年了,除了工作,还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 他笑看着:“大家一直觉得,你是个高冷美人。看来,今天是要破谣言了啊。” 苏如意不知所措的笑笑:“那你可能要重新认识我了。” 周知墨慢慢向前走着:“好啊,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你们。” 又走了几步,梁一诺突然笑的合不住嘴,他跳起来一把抓住周知墨的肩膀,趴在了他的后背上,激动地喊着:“师父,没事了,是不是没事了?” 苏如意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梁一诺快速的解释着:“师傅说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了解我们,那就是他没事了。” 他挂在周知墨背上,双臂搂在周知墨肩膀上:“没事了,我理解的没错吧?” 梁一诺咧着嘴笑,掩藏不住地开心:“是不是,师父?” 苏如意也期待的快走两步,走在周知墨前面看着他,小声问:“是真的?” 周知墨看了看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警报解除。” 梁一诺松开周知墨,跳起来伸出双臂冲出去,又双手握在一起,吹了一个很响亮的口哨。 苏如意也开心的笑着,突然有种头顶阴霾散尽的轻松感:“吃早餐去。” 梁一诺转身倒退着走,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走,我请客,贺一下。” “羊肉泡,管够。” 周知墨笑着对他说:“淡定一点。” “你莫不是忘了今天早上的任务?” 梁一诺此刻知道周知墨没有被传染艾滋病,满心都是欢喜,哪里还有一点稳重。 看的苏如意都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还是我来开车吧。” “你现在太兴奋了,从医学角度考虑,不适合做集中精力的事情。” 梁一诺笑着揉了揉头发:“好吧,我承认,我太放肆了。” “不吃羊肉泡也行,但是我真的饿了啊,能不能给口吃的?” 梁一诺的样子,惹得周知墨二人都笑了。 苏如意接过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你们坐后边吧,吃的都在保温手提袋里。” “你们正好尝尝味道怎么样。” “如果好吃,下次我带你们去。” 梁一诺放松下来,也是真的感觉到饿了,坐上车就开始找吃的了。 他拿起小笼包子,一口放进嘴里,吃的很满足:“不得不说,你买的早餐,和你有的一拼。” 苏如意看了一眼后视镜,微笑着问:“什么意思啊?” 梁一诺又吃了一个小笼包:“好看,还内秀。” “有个词叫秀外慧中,还有个词叫秀色可餐。” 苏如意一脚刹车,周知墨急忙扶住了靠背:“如意,小心点。” 梁一诺揉了揉撞在座椅上的额头:“刚夸你两句,就冒失了。” 苏如意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开着:“周所,对不起啊。” “刚才路上有只鸽子。” 这么蹩脚的借口,周知墨这样的观察力怎么会不知道路况,他笑笑并没有戳穿:“没事的。” 倒是梁一诺也不吃包子了:“如意,你这技术还是差点火候。” “下班后,我带你出去练练手。” 苏如意冷着一张脸:“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梁一诺把包子递给周知墨:“苏如意,这么好的资源,总是带着刺。” “容易长皱纹的。” 苏如意冷冰冰的回答:“我会不会长皱纹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很快就要被修理了。” 梁一诺不清楚苏如意的实力,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法医,长得清秀,活的高冷一些。 因此,听到苏如意的话,他并没放在心上,反倒咧着嘴不屑的笑了:“哼,口气倒不小。” 苏如意说:“我讨厌一切流氓的纨绔子弟。” “比如,有些只知道享乐的草包。” 梁一诺憋不住了:“苏如意,我哪里只知道享乐呢?” 第64章 一干二净的现场 “我怎么就成了流氓的纨绔子弟呢?” 周知墨眼看两人一触即发,车里火药味越来越重,他出声了:“苏法医,谢谢你啊。” 他又问道:“今天早上,你们怎么那么有默契,一块儿过来了?” 苏如意不吱声,梁一诺不情不愿的说:“昨天我说,今天到医院来复查。” “想找她问问能不能找上次那个熟人,走个关系。” “她说已经安排好了。” “所以,早上我就去接她到你那儿。” 周知墨笑着看窗外:“嗯,好,到了。” 苏如意停下来,打开车门,把钥匙还给周知墨:“周所,给你。” 看着她先走了的背影,梁一诺一头雾水:“女人心,海底针。” “我什么都没做,她突然就不对了,这也太情绪化了吧?” 周知墨笑着解释道:“苏法医这个人,工作一直很认真,业务能力也好。” “做事很严谨,上次在医院,医生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这样性格的姑娘,你说秀外慧中就行了,还加一句秀色可餐。” 周知墨看他一眼笑着说:“活该说你流氓纨绔。” 梁一诺双手一摊:“就为这句话?” 周知墨点点头:“你就庆幸刚才是在路上吧,否则呀,你这会儿估计已经趴下了。” “记住,下次单独遇见的时候,躲远点。” 梁一诺有些不信:“师父,你别说的这么夸张好不好?” “她一个小姑娘,还能把我怎么样?” 周知墨听到了大笑话:“你可别小瞧她,当年,射击和擒拿格斗,她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 “你呀,还是悠着点。” 周知墨低声说:“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梁一诺弹开了:“师父,你怎么还干上月老的活儿了?” “不可能的。” 周知墨笑笑不说话,大步流星的去了办公室。 晓峰那边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知道他回来,很快送了过来。 “确定了,昨天的两块布料,是来自同一件衣服。” “衣服上的血迹,尸体上,找到的头发,都来自同一个人。” 周知墨看着检验报告,面色沉重:“好,我知道了。” “死者头上的伤,能看出来是什么凶器吗?” 晓峰思索着:“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会是什么造成的伤痕。” “我还是拿去问问苏法医。” 周知墨朝他点头:“好,你们商量一下。” 晓峰离开后,周知墨看着手里的资料,在脑海里梳理着信息,看来要正式走一趟小村了。 死者大概率就是黄菊花了,联系村干部核实一下,和家里其他亲属做个鉴定。 如果是黄菊花,那凶手又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 周知墨打算带人去现场勘察一番,虽然过去这么多天了,总还是能有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次,梁一诺开的警用车,直接停在了村里岔路口。 再往前的路,只能靠步行了。 大家下车后,走了不远,就到了黄菊花家门前。 简陋的两间房子,各有一个窗户,两扇门都虚掩着,院子里有不少风吹来的落叶和枯草。 大家穿上鞋套,戴上手套才依次走进屋里。 没人说话,都在聚精会神的搜索着,不想放过一丝丝有用的线索。 屋子里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木箱子,地上摆了一双鞋。 床上平铺着一张被子,揭开被子,下面铺着旧床单。 打开木箱子,里面放着一些旧衣服,叠的整齐。 有人开口说:“虽然简陋,不过收拾的挺干净整齐的。” “这房间里空空的,反而不好找线索了。” 周知墨弯腰在看着,又伸手按了按:“这里的枕头不见了。” 梁一诺回答:“也许是她不爱用枕头。” 周知墨站起身来:“床单那里比其他的地方,看上去颜色更新一些。” “如果不用枕头,头躺下去的位置,应该更旧才对。” 梁一诺走过来:“也对哦。” “这个床头做的很讲究,还雕刻着花纹和造型。” 小秦说:“以前,村里的手艺人多,结婚的时候,条件好点的,就爱做这种床。” 房间里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大家退出去进了另一间房。 那是一间厨房,连带着吃饭的地方。 靠墙有一个灶台,角落里还有一堆木柴,地上水桶里还有大半桶水,锅里还放着一个碗,碗里是剩下的米饭,早已经风干了。 房屋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和几把木头椅子。 梁一诺感叹着:“这真是个一干二净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物证。” 这时,村长急忙忙的来了,微微喘着粗气,大步朝他们走过来,笑着解释:“这腿脚不灵活了,跑不快。” 听到声音,周知墨忙转身走过去,笑着伸出手握上:“大哥,我是周知墨,劳烦你跑一趟了。” 握过手后,村长爽朗的笑着说:“不打紧的,你们来办事,我们应该配合。” “那个队长去城里干活了,没在。” “有啥要问的,你们问我就行。” 两人站在院子里,其他人围着房屋,又去看周边了。 周知墨见院子边上有几个大石头,大概是夏季坐在这里乘凉的。 他和村长往过走着:“村长,我们过去坐下说。” 村长笑着点头:“好好好,膝盖吃不上力,天冷就不好了。” 周知墨慢慢走着:“天冷多注意保暖,带个护膝。” 两人面对面坐下了,他拿出烟递给村长,村长摆摆手:“不抽了,疫情时候感染了,阳过后家里人老咳嗽,我就把烟戒了。” 周知墨笑着把烟又装回兜里:“村长,是这样的。” “李二娃在山上放羊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骨头。” “我们去现场看了,收集起来,带回去检验了,结果是一具人骨架。” 村长很吃惊的看着他:“还有这事?” 周知墨告诉他:“是的。” “经过初步调查,死者很有可能是黄菊花。所以,我们今天过来做进一步调查,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第 65 章 和村长的谈话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需要找黄菊花的直系亲属,做个dna检测。” 村长脸上神色,隐晦不明。 在周知墨的等待中,村长终于说出来:“她哪里还有家人啊。” “就一个老妈,前两年也过世了。” 周知墨有些惊讶:“根据骨龄看,她四十岁左右了,有过生育。” “那她的孩子呢?” 村长叹息着:“她父母就生了她一个,再没有孩子了。” “后来就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想着防老,有个人养老送终。” “在农村,一个女儿顶不住门楣。若是再嫁出去了,这家里呀,就彻底没了香火了。” “哪敢想,黄菊花这个上门女婿,去矿上挖煤,出事没了。” “两个人就生了一个儿子,就在黄菊花去矿上给男人拿骨灰时候,家里出事了。” 周知墨安静的听村长讲着过去:“那时候,村里来了些外地人,说是卖东西,收山货。” “一段时间后,那些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黄菊花的儿子,也就是那时候,跟着不见了,再没有找回来。” 周知墨问他:“怀疑和那些外地人有关?当时没有报警吗?” 村长揉了揉膝盖,看着不远处的路:“报警有啥用啊。” 他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们啊。主要是那时候报警后,警察让回来等着,再没有消息了。” “后来再去,就让自己找去,他们没时间。” “黄菊花拿到的赔偿金,也只有几千块钱,很快就在找孩子的事情上发光了。” “那么大个国家,能去哪儿找啊,她一个女人家,后来干脆也就算了。” 村长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就是黄菊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只是,这几十亿人口,去哪儿找啊。” 周知墨也犯难了,总不能就凭家里找到的头发,就断定死者身份吧,这多少有些含糊。 可若是再找证明,总不能挖了人家祖坟,去做鉴定。这样做,不止是在农村,搁哪儿都会引起民愤。 如此一来,找到黄菊花的孩子,更加靠谱。 周知墨问村长:“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出生时间,你还记得吗?” 村长点头:“我记得,当时为了找孩子,那些资料我都存着的。” 周知墨又多了一点希望:“那个男孩,你还记得有什么标志吗?” “比如哪里有胎记,或者伤疤?” 村长想了想,指着自己眉毛说:“那孩子眉毛这个位置,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他脚底有六颗痣,这个很特殊。” “因为村里人当时都说,这孩子脚踏六星,在古代会是个封侯拜相的命。” 听到这两个标志,周知墨多了信心,毕竟同时具备这两个标志的同龄男孩子,全国也不会太多。 他记下这些信息,打算发给同事们去寻找。 周知墨又向村长打听:“黄菊花这个人,平时和大家关系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结怨的?” 村长摇头叹气:“哎,怎么说了。” “小的时候,就那么一个娃,她爸妈也看的心疼。” “别的女孩子害羞,不敢豁出去。唯独她呀,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流行什么,她就跟什么。” “所以结婚的时候,就找了个外地的上门小伙子。村里人,老一辈的都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结婚以后,刚开始两口子过的还好,小伙子为护着她,不让人说她。” “她倒也安生了些时日,好景不长,从她男人出事之后,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 “再后来,她一个寡妇,门前是非也多了。” “村里人闲的没事干的时候,有些人就跑来她这门前敲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风言风语就出来了,那些人就开始讨论起黄菊花。” “要说她和谁结怨,倒也没有和谁大吵大闹过。” “就是村里这些女人,基本都看不上眼她,背后没少讨论,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几句,她也不放在心上,笑着走开了。” “但这些事情,没那么大仇恨,还不至于让人杀了她。” 周知墨想起商店老板娘的话:“听说前段时间,老方头他们三个人,为了黄菊花打起来了。” “有这事吗?” 村长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我后来找他们问过话了,还劝过老方头。” “我们都是一辈的,差不了多少岁。我就给他说,一把年纪了,不要跟着折腾,坏了自己名声,让晚辈们看了笑话。” “老方头这倔脾气,说了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看上黄菊花了,说是心疼她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不容易。” “李老三像是听进去劝了,过了几天,头上伤好了,他也就出门打工去了。” 村长叹气:“这也算是避开了,大家这样,都很难看的。” “那个赵洪生,什么话也不说。” “但从他的眼神能看得出来,心里憋着一口气。” “之前他说过,想要和黄菊花过日子。” “我说过,让他找个媒人,上门提亲,明媒正娶。” “可赵洪生不知道怎么想的,什么也没做,也没放下这事。” “这不,上次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撞在一起了。” “前前后后,都来了这个院子,也不顾邻里关系了,彻底撕破脸打起来了。” “这事,说起来,丢人啊。” 周知墨听着事情,几个人说的大概差不多。他怀疑,黄菊花被杀,和这三个人有很大关系。 村里那些女人讨厌她,无非是看不惯她的作风问题,还不至于要冒险去除了她。 但这三个人若是为情杀人,倒是很有可能。 晓峰说过,分尸的手法很专业,工具也很锋利。难道真的是那个走路缓慢的老方头? 该问的也都问了,同事们把周围也都看完了,周知墨站起身来,笑着对村长说:“好了,谢谢你的配合。” 村长扶着膝盖站起来,摆了摆手:“冤孽啊!” 第 66 章 探访疑凶 周知墨和村长并排走着:“赵洪生还在村里吗?” 村长想了想,停下脚步:“还真没注意,这两天没看到他出来。” “不过他基本不出远门,去家里找找看。” “也不远,就在前面那个路口进去。” 就这样,村长领着几个人又往赵洪生家走去。 路上,村长也没多问,但心里也怀疑,警察大概是觉得黄菊花的死因,和这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周知墨向他打听:“赵洪生这个人,这些年一直在家里没出去吗?” 村长说:“是啊。他这个人有些孤僻,不太合群。” “做什么事嘛,总让人感觉硬邦邦的,冷冰冰的,在村里大家知道他的性子,去买个提篮什么的,他冷着脸,也没人计较。” “出门在外了,别人肯定不惯他的,他也就待不惯。” “很多年前,出去干活一回,大家都出去打工,他也跟着去了。” “没几天,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有人问起就黑着一张脸,没一句好听的话。” “从那往后,也没人愿意带他出去,他也不愿意出去。” 村长感叹着:“一晃啊,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他指了指前面竹林旁的几间房:“那就是赵洪生家。” 周知墨打量着几间土墙瓦房:“一直他一个人住吗?” 村长歇了口气告诉他:“老婆跑了,现在就一个人了。” 说着话,很快也就到了门前。村长一看门上挂着锁子:“这去哪儿呢?咋不在……” 周知墨心想:“莫不是那天真去打工了?” 扑了个空,没见到赵洪生。 村里倒是有人看到他了:“昨天晚上还来我家里买了几个鸡蛋,背了个包。” 周知墨更担心了,赵洪生不会跑了吧?那老方头呢? 不行,黄菊花外出打工的消息,还是老方头放出去的,可他说是赵洪生告诉他的。 周知墨决定再去老方头家看看,他劝说着一起的村长:“要不,你就回去歇着,老方头那儿,我去过一次,认识。” 村长苦笑着:“老了不中用了,村里有没有年轻人,我就一直顶着这个名。” 周知墨笑着安慰她:“那是大家信任你,是你平时为大家着想。” 村长还是跟着一起去了老方头家里,再次看到周知墨,老方头还是不急不缓的样子,手里拿着扫把,看着他们一群人。 周知墨和他打招呼:“你好啊,我们又来了。” 村长介绍着:“老方头,这个是周警官,那些是他同事。” “他们啊,想问一些事情,你给说说。” 老方头一时没明白:“你是警察啊?” 周知墨笑着点点头:“是的。那天隐瞒身份,你别介意。” “这次我们来,是因为山上发生了命案。” 周知墨观察着老方头的表情:“现在大概率确定,遇害的人是黄菊花。” “上次听你说黄菊花出门打工去了,她走的时候,你见过吗?” 老方头脸上有些吃惊。眼神呆滞了一下,缓慢回答:“没见过。” “我是听赵洪生说的。” “上次打起来了,闹得不好看,我再没有去过她家。” 村长坐在大树下的长条凳上:“都不让人省心啊。” 周知墨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根据痕迹分析,死者曾被分尸,而且用的是专业的工具和手法。” “都从关节处分开,而且下刀很精准,划痕很少。” “而你和黄菊花之间,曾经发生过纠葛。” “你如果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 老方头着急了:“你们怀疑我啊?” 他急的话都说不出来:“我,那个,和我没关系。” “真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 “我是杀猪匠不假,可我这辈子,没想过,也没干过杀人的活啊。” “你们可不能冤枉人啊。” 老方头着急的解释着,急于向他们撇清,自己和黄菊花被害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周知墨告诉他:“我们办案都是讲求证据的,不会随便下结论,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们需要对你例行调查,另外,要将你的那些工具都带走检查。” 老方头略微有些潮红的脸,这会儿已经苍白了,周知墨担心他受不了刺激,给他解释着:“你放心,这是我们的工作,调查完了,如果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老方头眼睛湿润了:“被你们拉在警车里带走了,以后大家都会传开了,我是杀人犯。” “村里风言风语传的快,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周知墨给他保证:“我们只是带你去问话,有人问起,就说带你去屠宰场商量事。” “如果最后和你无关,我们再将你送回来,不给你带来困扰。” 周知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老方头苦着一张脸,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村长开口了:“我们已经去过黄菊花家里了,不见人。” “赵洪生也不见了。” “你们几个人,这几年做的荒唐事,闹下的这冤孽障,好好配合着警察办案。” “如果真不是你干的,有我在,没人会上门来找你麻烦。” 来的路上,村长和周知墨说起:“老方头虽是个杀猪匠,那也是从小跟着他父亲,被逼出来的手艺。” “老人觉得有个手艺傍身,总能讨口饭吃,不至于穷的活不下去。” “其实啊,老方头这个人心地善良,为人也和善。” “这么多年,说话都不大声。” “就连这次他们打架,老方头也是吓得站那儿不动。” “老了再遇上这事,孩子也不在身边,想想不忍心的。” 村长的这一番话,在周知墨心里引起了一阵波澜。 周知墨上次也见过老方头,和他聊过一些,从他感觉不到丝毫危害。 若不是晓峰给出的检验结果,单纯只是看老方头,他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老人,会是杀人凶手。 并且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肢解了尸体,还丢在了荒山野岭。 可若不是他,这村里,还有谁比他在这方面更专业吗? 第67 章 深情而又无力的老方头 基于此,周知墨才有了刚才对老方头说的那番话。 又有了村长的保证,老方头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缓慢地转身,进到屋里,拿出了上次给周志墨他们介绍的那些工具。 那个竹篮,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来,提了半辈子的。 一直提着它,在方圆百里之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将那些养得白白胖胖的肥猪,都送进了人们的肚子里。 虽然每次动手之前,他都会真诚地看着那头猪的眼睛,默默祈祷:“下辈子,不要投胎再做猪了。” 可他走在路上,也从未觉得,这个竹篮,如今天这般沉重,似乎要把他的腰都压塌下了。 梁一诺接过了老方头手里的竹篮,轻声叮嘱他:“你把门锁上吧,和我们走一趟。” 村长对他说:“去吧,家里我给你照看着。” 老方头默默地转身,锁上了房门,又走过去,将钥匙递给了村长:“钥匙你留着,帮我把家里照看着。” 村长点了点头,看着他说:“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在。” 往外走的时候,老方头开始有些急促不安。可当车离开村子以后,他便一直望着外面发呆,看上去反倒是平和了许多,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很快回到了单位,他们按照流程对老方头进行了询问,让他仔细地回忆了最后一次见到黄菊花,是什么时候。 老方头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天,天快黑的时候,我想着天要冷了,不知道她家里柴火够不够?” “就想过去看看,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我去的时候,李老三正在她那里坐着。当时,李老三笑嘻嘻地看着黄菊花,还想要摸她的手,黄菊花躲开了,还招呼我坐下。” “我在他们旁边坐下了。刚过了一会儿,赵洪生也来了。” “他一到院子,就见着我们三个都坐在那里。黄菊花也没起身,只是笑着招呼他坐下。” “赵洪生脸色很不好看。他拉着一张脸,在黄菊花旁边坐下了。” “李老三那个不安分的,眼看着赵洪生憋着一肚子鬼火,他偏要点火。” “他故意当着赵洪生的面,要去拉黄菊花的手,还要摸人家的脸,还一脸坏笑的看着赵洪生。” “他还说,这娘们儿的手,就是好摸。” “赵洪生忍不下去了,就像被鞭炮炸了尾巴的兔子,疯了一样的攻击。” “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黄菊花也慌了神,大喊着让他们停下来。” “可打红了眼的两人,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更想要在她面前争出个胜负来,好让她高看一眼。” “最后,李老三的头,被打出血了。黄菊花搂住赵洪生的腰,这才拉住了他。” “很快,村长也就来了。可能是打架的动静太大,让路过的人,告诉了村长。” “那些人每天没事干了,就总爱盯着黄菊花家门口,想看看她家又去了哪个男人。” “转头就跑到商店门口开始造谣,黄菊华又和谁上床了。” “村长那天给我们说了很多,他劝我们说:都一把年纪了,都是做长辈的人了,要给孩子们带个好头,不要让那些年轻人抬不起头来。” “他说:这样下去,黄菊花的名声也就彻底败坏了。人一辈子要活得清清白白,如果我们真是为了黄菊花好,就不要让她的门前,是非这么多。” “村长还说,黄菊花这一辈子也不容易,是个苦命人。” 老方头感叹着:“他那天的话,说在了我的心坎上。” “黄菊花这个女人,和村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她从来不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 “就连那些在村里,一直说她坏话的女人,她也只是笑着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就当没那回事一样。” “当面不和他们吵,背后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们的坏话。” “就她这份肚量和心胸,就是村里那些女人比不了的。我这一辈子,就见到他这么一个独特的女人。” 老方头轻叹了一声:“可她也确实就像村长说的那样,命苦呀。!” “找个男人,没几年就在矿上出事死了,留下她年轻轻一个人当了寡妇,被人欺负。” “和她男人留下的那个孩子,也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样的事情,搁别的女人,不是疯了,也是天天哭得要死要活。哪里还像她这样能笑得出来。” “可是别人不知道,她白天笑着应对所有的人。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哭的像个孩子。” 老方头继续说着,回忆着往事:“那一年,我去隔壁村里杀了猪回来。” “那是腊月天了,那么冷的时候,黄菊花一个人跪在她男人的坟前烧纸,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就躲在背后,听着她在她男人坟前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她心里有多苦,有多委屈。” “我媳妇儿走了后,我就想对黄菊花好一点。” “但那天村长的那些话,点醒了我,让我意识到自己没有想到的那些问题,我这样做,也许是害了她,不是对她好。” “再说了,赵洪生和李老三都比我年轻。换他俩谁陪着黄菊花,也能更好一些。” 老方头不紧不慢的诉说着:“他们有力气,能帮他干活。他们年轻,能陪着黄菊花说笑,还能陪着她,多过几十年。” 老方头低下头:“不像我,已经老的走不动了,只会害了她。” “所以那天回来之后,我再没有去过黄菊华家里。” “我每天就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也再没见着她。” “过了几天,赵洪生过来,还是像往常一样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对我说:黄菊花出门打工去了。说完他就走了。” “如果不是你们今天给我说:黄菊花被害了。” 老方头停顿了一下:“我还想着,她在外面打工挣钱。” 老方头眼角流下了眼泪,声音有点哽咽:“可是,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就被人害了呢?” 第 68 章 被贩卖的儿子 “要是早知道有人害她,我豁出去,也要把她接到家里来。哪里还管那么多?” 老方头的一声叹息,也算是给这场审讯,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知道的,只有这些。 其实,在黄菊花的人生里,老方头算不上是重要的人物,只能是围墙外边的那朵花,小心翼翼的窥探着那个女人,守着心里的小秘密。 周知墨根据村长提供的,黄菊花丢失的孩子的信息,在以前同学群里发布了消息,让大家都帮忙寻找。 网络的发达,让很多事情,效率提高了很多。 周知墨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消息,想要帮忙提供线索的人有很多。 信息部门的人员加班筛查信息,毕竟那么明显的特征,而且孩子丢失的时候已经五岁了,能记住一些事情。 外出打工的李老三,也找到了,被带回来审讯的时候,他瞪大眼睛看着周知墨等人:“警察,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就是出门打工挣点过年钱,一没偷二没抢,也犯法了?” 周知墨告诉他:“黄菊花失踪了,我们正在调查,她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李老三惊慌的要站起来,又被拦住了,他伸长脖子看着周知墨问道:“你说谁?” “黄菊花,不见了?被人害了?” 他摇头:“不可能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会的。” 周知墨问他:“你怎么觉得不可能?” 李老三慢慢平静下来:“黄菊花又不和人吵架,又没钱,谁会害她呀。” 说到最后,他慢慢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 周知墨问他:“你最后一次见黄菊花是在什么时候?” 李老三告诉他们:“我出门的前一天,站在她家对面路上,给她说我要出门打工去了。” “不过,她没有搭理我,可能还在生气吧。” “在那之前,我和赵洪生在她院里打了一架,闹得动静很大。” “村长都来了,害的她也被人笑话了。” “我想出去挣点钱,回来给她买点新衣服,置办点年货。” 李老三哽咽了:“我早知道,那天应该去她家里,当面和她说的……” 周知墨问他:“走之前的几天,你都做了什么?” 李老三想了想:“大概就四天吧,我就在家里啊。” “这时候,地里也没活干了。” “我和村里人一起打牌,他们几个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李老三这里的审讯,进行的很顺利,也很短暂,案件还是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关于他说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 打完架后,他去村卫生部简单包了一下伤口,遇到村里几个没事干的人,吆喝着一起打牌去了。 当时还在商店买了些啤酒和吃的,几个人玩了三天。 走的前一天,他去找了黄菊花,来回也就十分钟。 有人说:“当时我们几个还笑话他,那么快就结束了,舍得走吗?” “李老三焉啦吧唧的说,他就没见到人。” “他和黄菊花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也挺上心的,可黄菊花又不止他一个男人。” “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打一架,还见了血,还闹得村长跟前挨了训,他也觉得丢脸。” “我们几个一合计,就陪着他一起耍耍,开心一点嘛。” 在一起的几个人,说的内容都差不多,没什么出入。 李老三的作案时间排除了。 经调查,说是外出打工的赵洪生,并没有离开的乘车记录。 就在这时候,黄菊花的孩子,有了消息。 当年那个小男孩,现在名字叫冯成宇,刚从部队退役回家。 他在一个群里看到了寻亲信息,和自己身上的特征一模一样。 他又打电话联系到了信息部的人,他说了记忆中,模糊记得村里的样子。 他描述的样子,正是黄菊花家的位置。 冯成宇现在的家里,距离这个县城并不远。 他等不及人去接他,自己第一时间乘车来了。 周知墨见到他的时候,血气方刚一个小伙子,大高个,很阳光朝气,浓眉大眼,星眉剑目。 他穿着休闲服,挎着灰色的背包,站在周知墨面前。 周知墨迟疑了片刻,微笑着和他握手:“你好。” 那一瞬间,周知墨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黄菊花可能已经不在了。 冯成宇像是看出来他的迟疑,他开口说:“我曾是一名军人,参加过多次救援。” “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我想回家看看。” 周知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抽血做个鉴定。” 冯成宇配合的点头:“好。” 晓峰给他抽血做化验去了,等待期间,他开口问道:“我家里还有人,在吗?” 面对这个问题,周知墨不知道怎么回答。 冯成宇看着他避开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关系。”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爸爸妈妈都是很爱我的。” “妈妈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爸爸会把我放在肩膀上骑大马。” “我长大以后,现在的父母也帮我找过他们。” “可我当时被人贩子带走的时候,几经周折,受到惊吓和毒打,又病了。” “慢慢对家人的记忆,也模糊不清。” “所以,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缓缓说道:“既然是你们大肆找人,想必是,我爸妈已经不在了吧?” 周知墨低声告诉他:“我们接到群众报警,发现一具骸骨。” “初步调查,怀疑是一个叫黄菊花的女性。” 周知墨看着他,低声说:“村长告诉我们,她的直系亲属,只剩下当年失踪的孩子。” “为了确定死者的身份,孩子身上的特征也特殊,我们便想试着找找看。” 周知墨停了片刻,告诉冯成宇:“村长说,黄菊花的丈夫当时在煤矿出事,人没了。” “她去矿山接丈夫,回来后,就发现留在母亲身边的孩子,不见了踪影。” “她花光了那仅有的赔偿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消息。” 晓峰敲门进来了:“周所,结果出来了。” 第69 章 再次进村 周知墨和冯成宇都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晓峰。 他看了看两人:“比对结果,是亲属。” 周知墨看向冯成宇,只见他低垂着眼睑,看着地面不说话。 晓峰看了看,悄悄退出去了。 平时也有帮人寻亲的,大多人来了,都有各种各样的状态,唯独没有冯成宇这样清醒又温暖的。 周知墨递给他一杯热水:“喝点热水。” “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也很复杂。” “我两个月前,办理一个案子,受害者是我亲表妹。” “但是,在那之前,除了为一己私欲抛弃她的奶奶,我们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想起那件事,我到现在,心里都是堵得慌。” “我也不会安慰人,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理解你现在心里的难受。” 正当他词穷到抠脚指头的时候,冯成宇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他看着周知墨:“就像我不在的那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忘记我一样。” “不论他们身在何处,我心里都有他们,有温暖。” 他喝了一口水,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接下来,我要配合你们做什么?” “或者说,是我们要一起做什么?” 周知墨深深看着眼前这个,高自己半头的小伙子,心里真觉得可惜。 他甚至在想:“如果早一些找到他并相认,黄菊花就不会遇害。” 可作为一个警察,他很清楚,生活从来就没有如果,没有重来可以选择,所有人都只能硬着头向前走。 接下来,抓紧时间进村,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周知墨召集了紧急会议,说着现在的情况,安排大家的工作。 “现在的多个鉴定,基本确定死者的身份,就是黄菊花。”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有李老三,杀猪匠老方头,竹篾匠赵洪生。” “当然,不排除和黄菊花有关系的其他人。” “老方头和李老三已经羁押,审讯结果,李老三没有作案时间,老方头也没承认自己作案。” “从二人的反应判断,不像是伪装。” “但老方头是个杀猪匠,符合杀人后分尸,具备作案工具和专业手法的条件。” “而赵洪生这个人,则在发现我们进村做调查的时候,就对我们进行了跟踪,查看了我们的车辆。” “随后,假装外出务工,消失了踪影。” “严重怀疑赵洪生借着外出,实则躲起来观察我们的办案情况。” “现在需要尽快找到赵洪生这个人,另外,在村子里进行突击检查,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说到这里,周知墨问晓峰:“和老方头一起带回来的那些工具,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吗?” 晓峰点头,将资料投影在屏幕上:“都检查完了,那些工具上没有人体纤维组织。” 看大家停下了,小秦说:“我们这里也有发现。” 小秦把手里的视频投放在大屏幕上:“我们刚找到的天眼数据,赵洪生最后出现在监控区域的时候,是在前天下午。” “他在距离梁山村十里地的一个商店,买了不少吃的。” “随后进入小道,不在监控范围了。” “从地图上看,那条小路是进入树林的,继续深入,有一条前些年的老路。” “我刚联系那个村子的村长,他说那里的路一直往前走,可以到达梁山,老一辈人都知道这条路。” 小秦在地图上比划着:“赵洪生也许是担心走公路容易遇到熟人,他便选择了这条已经荒废无人的山路。” 周知墨赞同的点头:“你分析的极有可能。” 周知墨告诉大家:“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五分钟后出发,进村调查。” 大家散会,为出发做准备着,很快,都提着工具坐进了车里。 周知墨征求冯成宇的意见:“我们要去村里做调查,你一起去,还是等结束后再自己去?” 冯成宇没有犹豫:“我和你们一起进村。” 带上冯成宇,开着三辆车,一起向村里行驶。 一路上,冯成宇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快到村口,他坐的更直了,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外面。 到了村里,村长已经等在了路口,看到他们来,急忙迎了过来:“按照你们的吩咐,我已经通知了村里的人。” “家里有人的,都过来开会。” 周知墨感谢的看着他:“辛苦你了,老大哥。” 他拉过冯成宇:“大哥,介绍你认识个人。” 村长抬头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有些激动,又不确定的问:“你是……你是小宝?” 他看了又看:“没错吧?你就是小宝吧?” 冯成宇弯腰鞠躬:“村长爷爷,我是冯成宇,我母亲是黄菊花。” 村长激动的直点头:“好啊,你终于回来了。” “长得和你爸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眼睛像你妈。” “你还好好的,长得这么精神的一个小伙儿了,好啊,好啊!” 随即,村长大概是又想到黄菊花人都没了,孩子回来了,却见不上了,阴阳两隔。 他动了动嘴唇:“走,孩子,我带你去见见村里的老一辈。” 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周知墨说:“赵洪生这几天没在村子,我问了大家,没人看到他。” 周知墨说:“好的,我们知道了。” “赵洪生那儿,我们已经有消息了,已经派人去了。” “你去给大家开会吧,我们在边上旁听,观察一下众人的反应。” 村长答应:“好。” 村长牵着冯成宇的手,往前走去,一路上絮絮叨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村长感叹着:“如果你在的话,多好啊。” 大家看到村长领着一个精神小伙来了,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着。 人群里窃窃私语:“你看那是谁?” “眼睛咋那么像黄菊花呢?” “你一说我也觉得是,脸和身材,是不是和黄菊花死了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对对对,真是的。” “莫不是,当年不见了的那个小宝?” 第 70 章 公布死讯 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村长开口了:“这是黄菊花家当年走丢的孩子,他回来了。”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了冯成宇。 冯成宇弯腰朝大家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 虽然周知墨没有告诉他更多,关于黄菊花的事情,但从大家刚才窃窃私语的态度和眼神,他也察觉到,母亲这些年想必过得并不好。 “还好那孩子没跟着他,看现在模样多俊。” “就她那样的人,不知道把娃养成什么样了,哪有这么好?” “真是祖坟冒烟,烧了高香了。” 虽然是讲的方言,但距离不太远,冯成宇全都听清了,这些人并不喜欢黄菊花。 村长想了想,还是让自己孙子把冯成宇带走了。 直到冯成宇走和孙子走远了,村长才继续讲:“大家最近都没有看到黄菊花。” “在前几天,李二娃在梁山上放羊的时候,看到一堆人骨头。” “报警后,警察来了,他们带去检验了。” “经最终确定,那是黄菊花的……” 听到这里,人群又开始躁动了。 “黄菊花死了?” “没多久不见她,咋就成骨头了?还在梁山上?” “这,这莫不是让鬼抓吃了?” “难怪李二娃这几天再不去山上放羊了?那是害怕啊。” 村长停顿了一下:“大家听着,如果谁有什么线索,就提供出来。” “另外,还有谁见到了赵洪生,第一时间给我说。” 村长感叹着:“人活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不光说的是财产,还有怨恨。” “大家扪心自问,黄菊花这些年骂过大家吗?” “她拿过谁家的东西吗?” “她打过谁家的孩子吗?” “反倒是有了好吃的,遇到孩子她总会分一些。” “她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老一辈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又看着她过成了孤家寡人。” “大家背后骂她,当面阴阳怪气的说话,她从来没和谁翻脸过。” “现在,那个孩子找回来了,可惜啊,她是看不到了。” “大家算起来,都是那个孩子一个村的长辈了,说话不要没把门,留点情分。” “黄菊花人不在了,多记着点她的好,还不上了的,对那个孩子仁义点。” 村长的一席话,让大家鸦雀无声,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和嘲讽而感到羞愧,在心里反省着自己做的过分了。 人活着的时候,一个两个的都见不得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此刻,人没了,突然触碰到了心底某一处柔软,心里不是滋味。 人啊,总是时常这么矛盾。 村长冲大家摆摆手:“散了吧。” 有几个人并没有离开,朝村长走过来:“村长,黄菊花的身后事,我们帮着那孩子办了吧?” “我们几个经常在红白事上走着,能帮着做一些。” “你看,你给张罗着,我们出力气。” “对呀,需要东西,只要家里有的,我也都拿去。” 村长看着大家,点了点头:“好啊。” “她现在死的不明不白,等事情查清楚了,大家都帮着那孩子一起吧。” 一个女的低声说:“村长,李老三走的前一天,我见到黄菊花了。” “她那天下午早早就关了门,我路过的时候,正看到她关门。” “当时天还大亮,大概是四点多。” 这里的人下午饭一般就是三点左右吃,晚上觉得饿了,就再吃一顿。 村长问她:“你还看到什么了没?” 女人摇摇头:“没有,我还想着她怕是又带了哪个男人……” 想到村长刚才的话,她停下不说了。 “我去商店买东西了,路上遇到了李老三,我还开玩笑,说他今天去晚了,黄菊花关门睡了。” “我买了一袋盐,回来的时候,又遇上李老三,垂头丧气的回家。” “他也没搭理我,笑了一下,继续走了。” 村长对她说:“你等一下,慢慢说。” 说完,他抬起苍老的手,朝大树下等着的周知墨等人,招了招手。 周知墨他们快步走来,村长告诉他们:“她刚才说,李老三走的前一天,她在路上看到黄菊花四点多就关门进屋了。” “路上还遇到了李老三。” 周知墨看过去,那个女的点头:“对,我买盐,那天也没耽搁,来回大概就是十分钟。” “我估计李老三也没见上黄菊花人。” “不过,黄菊花平时吃完饭没事干,她就在院子里坐着玩手机,或者劈柴,不会那么早关门进屋的。” 周知墨问她:“你再回忆一下,那天来回路上,你还遇到过谁?” 他记得黄菊花家里的位置,没有邻居,家里也没狗。 她突然想起来,问身边一个女的:“那天我们说话的时候,河边是不是有个人走着?” 那个女的想了想:“是有一个人。但是离得远,又只看到一晃就过了,没看清人。” 她突然有些害怕的惊呼:“那不会是黄菊花男人的鬼魂,回来接她的吧?” 村长一眼瞪过去:“你吃了三十多年白米饭,啥时候见过鬼?” 女人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多说什么。 周知墨安抚着她们:“不要害怕,没有鬼魂一说。” “这样,你们先回家。刚才提供的线索很有用,我们会再去查清楚的。” 两个女人点点头,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以前大家都没少嚼舌根,说黄菊花的坏话。 现在她又死的不明不白,还那么惨,这些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瘆得慌。 这也是周知墨先前一直压着案子,没透露风声的原因,担心引起民众恐慌。 等人都走后,周知墨问村长:“刚才我们在后面观察了一下,暂时先就这样吧。” “我们再去挨家挨户排查一趟,尽量早点出结果。” 村长很淡定:“去吧,我让人领着你们去。” “我们这里人住的散,路也不好走。” 周知墨感激的看着他:“好的。” 随后村长叫来一个中年人:“这是我侄子,方俊,就让他带着你们去吧。” 第71 章 第一案发现场 周知墨笑着和方俊打招呼:“方俊,你好,我是周知墨。” “接下来,要辛苦你带着我们跑路了。” 方俊有些腼腆:“不辛苦,应该的。” 周知墨对身边的同事说:“你们跟着方俊一起,顺着花名册一一排查,做好登记。” “梁一诺,你和我再去一趟黄菊花家里。” 大家散开各自忙去了。 再次来到黄菊花家里,跨过警戒线,院子里的枯叶比上次更多了,院边树上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梁一诺转身看了看四周:“师父,得亏是大白天。” “这女人也是胆大,这么多年,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对面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晚上,可真够害怕的。” 周知墨轻叹一声:“是啊,生活习惯了,倒还罢了。” 说着话,两人直接进了里屋,空荡荡的房子,角落里都很干净。 除了那个放衣服的木头箱子,和那张床,再没有任何东西。 周知墨又来到床边,沿着那张床慢慢走着。 他弯下腰仔细检查,伸手摸着,还是没有新的发现。 周知墨直起腰来,单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抬起来支着下巴,他站在床尾跟前,打量着整张床,想看出一点端倪。 只有两间房,墙壁和地上都检查过了,没有打斗和碰撞的痕迹。 唯一让人察觉到异样就是,床上的枕头不见了,而且家里再没有其他的被子。 周知墨盯着床看了许久,他慢慢走过去,再次抚摸着那些凸起的纹理。 他打开手电筒照着,凑近了仔细看:“梁一诺,给晓峰打视频。” 梁一诺不清楚周知墨发现了什么,却还是照做:“好。” 很快接通了,晓峰正跟着其他人在农户家里,他拿着手机站在路边:“一诺,有什么发现吗?” 梁一诺把视频对准周知墨:“我不清楚啊,师父让打给你的。” 周知墨接过手机,拿着靠近刚才手触碰的那些纹理问他:“晓峰,你上次说黄菊花的致命伤,是在脑袋上?” 晓峰确定的回答:“是在头上,像是遭到撞击或者大力击打,但是找不到凶器。” “我问过苏法医的意见,她也没见过什么东西会造成那种伤痕。” 周知墨指着床头的雕刻问他:“你仔细看这些雕刻的花纹,有没有可能,黄菊花头上的伤,是在这里造成的?” 周知墨把镜头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的让他观察。 晓峰在脑海里回想着和黄菊花头骨上的伤:“对,对了,吻合上了。” 周知墨对他说:“那你现在过来一趟,我们在这里等你。” 晓峰激动地挂了电话,撒腿就往黄菊花家里跑,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确认这个凶器。 梁一诺收起手机:“师父,你是说,这里是黄菊花被害的第一现场?” 周知墨点头:“嗯,是在这里。” 梁一诺重新打量房间,还是有很多疑惑:“师父,这种墙面和地上,一旦沾染血迹,很难处理干净的。”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新处理的痕迹啊。” 周知墨没说话,梁一诺继续问:“还有,这床上也没见血迹。” “总不能黄菊花死不见血吧?” “还是说,她死后又被转移到第二个地方,凶手才进行了分尸处理?” 梁一诺看了看四周,觉得房间里好凉,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周知墨告诉他:“那天我就发现床上缺少枕头,而且,床单被褥都很干净,连头发丝都没有。” “这个季节很干燥,就算很爱干净的人,也难免会在床上留下少量头发和皮屑。” “而且,她家里只有这些床上用品,再没有换洗的床单被罩和被褥。” “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所以,床上用品,有可能是凶手换走了之前的,这是重新铺上的。” 周知墨指着那个床头:“还有那些雕刻,凹凸错落比较大。” “我刚才检查了整张床,其他地方有一些灰尘。只有那里,被擦洗过,很干净。”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凶手发现黄菊花的血迹沾在上面,才把那里擦洗了一遍,但那人并没有擦拭其他的地方。” 经过周知墨的分析,梁一诺恍然大悟:“这样说,就能理解了。” 院子里脚步声响起,梁一诺有些惊慌:“师父,有人来了。” 周知墨一笑:“晓峰来了,给你壮胆的。” 话音刚落,晓峰冲进来了,看到二人,他猛地刹住脚:“等等,我没穿鞋套。” 他急忙弯腰从兜里掏出鞋套穿上:“太激动了。” 周知墨笑着对他说:“不着急,慢慢来。” 梁一诺也轻吁一口气:“你也太快了,刚听到脚步声,我还吓一跳。” 晓峰走过来:“琢磨了几天,都没想明白,刚才接到视频,我就想快点来看看。” 周知墨很理解晓峰的心情,指给他看:“你再看看,是不是这个?” 晓峰从兜里取出一张蓝布,戴上手套,轻轻把蓝布铺在床上,这才膝盖跪了上去,凑近看那些纹理。 看着晓峰专业的操作手法,梁一诺自愧不如,急忙打开手电筒帮着照亮。 晓峰从工具包里取出来试纸贴了上去,又沾了液体刷在床头上面,很快就有了变化。 晓峰说:“这里以前沾染过血迹。” “我现在要取一些回去化验,看能不能和黄菊花的匹配。” 他手上在不停地忙着:“周所,这个雕刻的花纹,和黄菊花头上的伤吻合。” “颅骨上的那些损伤,尺寸和中间这里,正好对应。” 看他终于忙完手上的事情,周知墨问他:“检测下其他地方,看哪里还有血迹?” 晓峰点头:“好。” 晓峰忙乎了一阵,沮丧的对周知墨摇了摇头:“没有找到其他血迹点。” 周知墨安慰道:“不着急,至少已经找到了黄菊花致命伤的来源。” 晓峰不死心的揭开床上的被褥,一层一层的取走放在柜子上:“我再找找。” 检测到最底下一层,床边靠内侧的木板有一处,血迹检测出现了变化。 第72 章 嫌疑人出事了 晓峰紧张的看着那小小的一点反应,他蹲下去,凑得更近了。 梁一诺也配合的把手机亮打到最近处:“这是什么?” 晓峰先拍照,再拿出工具轻轻取证:“这是这里的木屑和螺钉,刮伤了皮肤,留下的血迹和纤维组织。” 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一切,晓峰站起来:“屋里东西少,表面粗糙,难以提取指纹。” “我再去院子和来的小路看看,也许有机会找到指纹。” 周知墨赞同:“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这屋里,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一趟收获不小,晓峰一扫前几日的垂头丧气,走路更快了。 晓峰走在前面比划着:“如果凶手杀人后出来,只有这一条路,他会顺着这里离开。” “为了避开人群,他会不会先去洗手?” 周知墨指了指另一间房:“水在那间房里,去看看。” 晓峰到了厨房里,直奔水桶,可一番检测下来,水桶水瓢和盆子,连碗都没放过,却没有血迹反应,也没有多的指纹出现。 晓峰刚才的热情,突然被这冬天泼了凉水,一时间没了方向。 周知墨安慰他:“不要着急,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三人出了院子,沿着小路仔细寻找,希望能看到蛛丝马迹。 毕竟要带走一具尸体,多少总会留下痕迹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血迹。 一直找到大路边上,也没有发现什么。 看着晓峰低垂的脑袋,周知墨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好了,总还是有收获的。” “你采集的那些物证,说不定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作为老警员,周知墨心里很清楚,晓峰性格内向,才工作不久。 参与这次的案件,也是有意识的锻炼他。 他也想好好表现,这几天一直没有新的进展,他压力也很大。 眼看着一时半会儿,也许难以找到新的线索,周知墨又不想看到晓峰刚燃起的热情被浇灭,便对他说:“这样,你把采集到的物证,都带回去化验,抓紧时间。” “我们继续在这里调查,兵分几路,效率更快一些。” 梁一诺掏出钥匙递过去,晓峰捏捏诺诺的说:“我拿上驾照没怎么开车,技术不好。” 周知墨忍不住笑了:“这路程不远,不太好走。” 他看着梁一诺:“这样,你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梁一诺不太想撤退:“我想留在这里,和你一起。” 周知墨对他说:“路上来回一小时,回去抓紧速度,一共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 “带着结果回来集合。” 听他这样安排,梁一诺高兴地答应了,招呼晓峰:“走吧,我们回去拿铁证。” 两人走后,周知墨脑海里还在想着,案发现场为什么查不到其他的血迹? 床单被罩都被取走了,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掩盖,黄菊花脑袋上的碰撞伤出的血? 那凶手分尸现场又在哪里? 那天发现骨头的山坡上,周知墨仔细观察过,同事也都将周围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大面积血迹。 最近的天气很干燥,一直没有下雨,如果山上有血迹,不可能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周知墨心想:“是不是还有第二凶案现场,没有找到?” “还有那两个女人看到的,河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又会是谁?” 周知墨双手叉腰站在路边,看着对面黄菊花的家里,恍若笼罩着一层迷雾,一阵风来,像是那个中年女人在低声哭泣。 周知墨沿路向前走,去了赵洪生家里。 已经有同事过来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里地广人稀,每家每户的院子都不小。 赵洪生的院子不同于黄菊花门前的敞亮,树木笼罩的有些阴暗。 老方头院子前的下坡,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竹林,倒是平添了几分幽静和雅致。 赵洪生门前也有竹林,稀稀散散,还穿插着松树和其他杂木,尽是颓废之态。 周知墨心想:“真是门前的环境,像极了主人。” 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有先入为主的主观思想,会影响案件的调查。 虽说在老方头家里没有找到杀人证据,审讯中也没有问题,但是,那个专业的分尸手法和工具,老方头是最大的嫌疑人。 周知墨围着院子边慢慢走着,地上的灰烬,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来,仔细地观察,那大概是一根竹子,但是灰烬上有一些颜色不同。 周知墨怀疑那些黑色的,是干涸的血迹。 他忙拿出手机拍照,又戴上手套,轻轻取了一些装进物证袋里。 他刚站起身来,电话响了:“头儿,我们排查结束了正往回走,你在哪里,我们来找你。” 周知墨一听,看向书林外的路:“那你们往回走,路过赵洪生家里,直接来吧。” “我这会儿在他家院子。” 挂了电话,周知墨等待着其他人到来。 很快,就看到方俊和同事们到了路上。 小秦大声喊着:“头儿。” 周知墨回应着:“我在这儿,上来吧。” 几人速度很快,跑着来的。 小秦来不及喘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抬头看着他:“头儿,赵洪生出事了。” 周知墨没料到,看向几人:“怎么回事啊?” 小秦深吸一口气:“刚在路上,村长给方俊打电话,说是李二娃发现赵洪生躺在沟里。” 周知墨着急了:“人什么情况啊?” 方俊急忙上前一步:“我叔说,李二娃放羊,看到赵洪生躺在沟里不动。” “李二娃以为他死了,就打电话给我叔了。” 周知墨问他:“人在哪儿呢?咱们快去吧。” 方俊说:“我叔已经叫人去抬了。” “李二娃平时一惊一乍的,我叔怕他吓着自己,叫了几个壮劳力去了。” 周知墨还是决定去看看,黄菊花的案子还没眉目,嫌疑人又出事了,他看天空都是灰暗的。 “方俊,你知道地方吧?带我们走一趟。” 方俊说:“山上没路,不好走。” 周知墨着急的说:“我们还害怕没路吗?” 第73 章 是个硬骨头! 他催促着:“走吧,走吧。” 方俊也不再耽搁,二话不说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真是路不好走,压根看不见路,都是杂草和干树叶覆盖着,全凭感觉走。 方俊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他们:“小心滑,别摔了。” 方俊带着他们走的近道,缩短了距离。 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长叫去抬人的几个人,也才刚到。 眼看着那几个人要开干了,周知墨气喘吁吁,忙告诉方俊:“喊一声,让他们先等等,不要动人。” 方俊不明所以,还是大声朝他们喊道:“杨哥,你们先别动他。” 听到喊声,几人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一群人,站着等着。 很快走到了跟前,几人让开来,就看到沟里躺着赵洪生,面部朝上,有几道红色的刮痕。 周知墨看到他胸口在起伏,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秦忙拍照做记录,周知墨对那几人解释道:“稍微等一下,我们先检查一下,你们再把他抬走。” 年长的一人点头:“行,你们先干,干完了招呼我们一声。” 说完,他带着几人退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就着枯草坐下。 这条沟是天然形成的水渠,应该是多年以来,下雨时候山上的水慢慢汇集在一起,冲出来的一条沟。 这时节恰逢初冬,天气干燥没有雨水,水沟里也干着。 赵洪生身下是枯叶,枯叶下有些碎石。 周知墨蹲下,轻轻转动赵洪生的头,后脑勺没有出血,下面没有大石头。 嘴角也没有血迹,身上衣服有些刮烂了,暂时没看出大的外伤。 他解开赵洪生的扣子,伸手摸了摸胸前。 想了想,还是决定掐人中。 又问小秦:“谁带的有水?” 他解释着:“他可能是滚下来摔晕了,呼吸均匀,但不确定内脏是否有伤。” “用凉水惊一下,试试能不能醒来。” 有人递过来半瓶水:“只有这些了。” 他说完,拧开瓶盖,仰头含了一大口,弯腰对着赵洪生的脸“噗”了出去。 还蹲在旁边的周知墨,也未能幸免的被清洗了,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你哪里来的路数?” 那人嘴里还正含着第二口水,收不住的他,看着周知墨,水吐了一些,吞了一些,一时间把他自己呛的捂着胸口咳个不停,还不忘解释:“周所,我,看电视学的。” 周知墨看着湿漉漉的赵洪生的脸,又看他被呛得咳个不停,哭笑不得:“行了,把耳朵拉一拉,就不呛了。” 其他几人看着这场面,也是憋不住的想笑,抖动着肩膀。 这一波操作,躺在地上的赵洪生,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眨巴着又无力的合上了,再慢慢睁开,想要活动,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周知墨看着他的脸:“赵洪生,你现在什么感觉啊?” 赵洪生无力地低声说:“没力气。” 周知墨担心他有内伤:“有哪儿疼吗?” 赵洪生轻轻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周知墨站起来,对坐在不远处的几人喊道:“兄弟们,他人醒了,劳烦把他抬回去吧。” 几人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枯草,朝赵洪生走来,把他抬到带来的担架上。 因为是下坡路,又用布条将赵洪生固定了一下。 他们在前面走着,周知墨走在后面不禁感叹着:“就我们几个人,还真不能把他这么平稳的抬出去了。是个技术活。” 走在他身后的方俊说:“山上现在很少来人,都没有路了,不好走。” 周知墨突然想起来:“李二娃呢?怎么没见到他?” 方俊转身扫视着山头:“那山顶上有白色的,可能是他的羊,他应该也到山顶去了。” 周知墨想到赵洪生苏醒了,等会儿先对他问话,李二娃那小子,回头再说吧。 崎岖不平的一段路,终于走完了,众人来到了大路上。 周知墨对他们说:“放车上,送去医务室找医生看看吧。”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杨哥说:“算了,医务室离这儿不远。” “我们抬着过去,就不折腾了。” 说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转了两个弯,就到了医务室了。 他们径直把人抬到了治疗室里,又将他挪到了床上,这才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活动着肩膀:“赵洪生真够沉的。” 另一个开玩笑说:“有你家的过年猪沉吗?” 医生带着听诊器,在给赵洪生做检查。 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周知墨:“目前看,问题不是太大。” “呼吸均匀,内脏没有杂音,外部没有明显大的伤口。” “脸上和身上这些刮伤,都不碍事。” “就是这踝关节,可能是骨折了。” “肋骨处,不确定是否有断裂,我这里不能做ct,检查不了。” 他告诉周知墨:“我给他开药输液,人已经醒了,可以问话了。” 医生的果断麻利,让周知墨很感激:“谢谢你啊。” 医生微笑着:“应该的,早点有了结果,大家都就安心了。” 他指了指房顶的监控:“那里有监控,需要视频,走的时候我拷给你。” 周知墨笑了:“你考虑的很周到。” 医生在配药:“我妹妹也是警察,偶尔就听到一些。” 周知墨赞许的笑了:“一个医生,一个警察,厉害啊。” 液体已经输上了,医生拍了拍赵洪生的肩膀:“醒来了,别装了。” 赵洪生不情愿的睁开眼,周知墨发现,这个人什么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寒冷的杀气。 周知墨问他:“你怎么受伤的?” 赵洪生不说话,看着天花板。 周知墨告诉他:“现在对你进行正常的问话,你有义务配合调查。” “我们已经查到你是从山上的小路回来的,你是想躲避我们的调查。” “你对黄菊花做了什么?” 赵洪生转头看着他们:“你不要想从我这里问到任何结果。” 周知墨气的笑了:“你还真是个硬骨头啊!” “不是你做的,说不说,和你也没关系。” “如果是你做的,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 第74 章 背地里的那个男人 周知墨继续对他说:“你放心啊,即使凶手处理的再干净,我们也有办法的。” “排除了一切的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它也是真相。” 周知墨慢悠悠的告诉他:“我们查到黄菊花的尸体被肢解,刀法和工具都很专业。” 赵洪生沉声说:“那你们应该去找老方头,他干了几十年。” “找我做什么?” 周知墨说:“黄菊花最后见的人,就只有你们几个人。” “当然是要把你们都带来问话。” 周知墨循循善诱:“你们都有嫌疑,现在就看你们谁最先讲出真相,对谁就越有利。” “这第一个讲出来的,提供有力证据,坦白从宽,这都是好的表现。” “放在最后的,等我们根据别人提供的线索查完了才说的,情节严重程度就不一样了。” 赵洪生还是不讲,一副硬扛的架势。 这时候,在院子里等待的小秦进来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会儿问到一个人,当时去过黄菊花家里。” 周知墨惊讶的看着小秦:“啥时候?” 小秦低声说:“按时间来看,就在黄菊花死之前。” 周知墨站起来,深深地看了赵洪生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看他们离开,刚才隐隐约约的对话,和周知墨最后的那个眼神,让赵洪生心里很不安。 周知墨叫来两名警员:“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盯着他。” “别看他躺着,这人精力很好,多留点心。” 两人点头:“好,记住了。” 走得远了,周知墨对小秦说:“你刚才干的很好。” “赵洪生这个人从里到外的硬,软硬不吃。” “但你刚才这样一说,如果真是他干的,他心里也会开始动摇了。” “就这样,一步步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小秦告诉周知墨:“那个人叫刘青,三十五岁,没结婚,疫情期间,从厂子回来就留在家里了。” “一来二去,今年和黄菊花好上了。” “但是,家里人觉得黄菊花名声不好,不同意他娶回来。” “平时他不常和村里人扎堆,这件事情,只有自己家里人知道,村里人基本不知道。” “但是,刘青和黄菊花背地里,还是常常往来。” “刘青说,那天他听到赵洪生和李老三,在黄菊花家里打起来了,就有些担心。” “第二天下午,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想去看看黄菊花。” “一见面,两人就进屋了,抱在一起那个啥了。” 小秦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讲:“刘青本打算留在那里过夜。” “可那天去的早,才四点。黄菊花说是赵洪生刚和李老三打完,怕他晚上又来敲门。” “刘青说,他要留在那里保护黄菊花。” “黄菊花却怕赵洪生打他,天快黑的时候,劝着让他回去了。” “刘青为了掩人耳目,每次去的时候,走的时候,都从河边走的。” “两侧有草和树,不容易被人看到。” 听到这里,周知墨知道了:“那两个女人看到的身影,会不会是刘青?” 小秦点头:“十有八九是他,时间和位置都对上了。” “再过去核对一遍就清楚了。” “这个刘青,平时不太出来和大家在一起,大概是那两个女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会是他。” 周知墨电话响了,梁一诺说:“师父,我们到村口了,你在哪里?” 周知墨告诉他:“我们在村卫生室。” 梁一诺愣了一下问他:“谁咋啦?” 周知墨告诉他:“我们都没事,赵洪生摔伤了。” 听得出来,梁一诺语气里突然有点兴奋:“我和晓峰很快就到。” 周知墨嘴角露出微笑,对小秦说:“晓峰他们应该是带着化验结果来了。” “等会儿,给赵洪生和刘青都做个采集,比对一下结果。” “是不是他们,很快就能出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案件有了眉目,大家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梁一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他打开车门跑过来:“师父……” 周知墨沉着脸:“毛毛躁躁做什么?这是在村里,车开的那么欢,出事了怎么办?” 梁一诺赔笑道:“师父,我错了。” “这不是心急,想把晓峰和结果,第一时间送到你手里吗?” 梁一诺伸出双手,对晓峰做了个“请”的姿势,冲周知墨笑着。 晓峰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拿出那些报告递给周知墨:“周所,床头的血迹是黄菊花的。” “床边的血迹和皮肤组织,是另一个人的。” 周知墨看着他:“干的很好,速度够快。” 他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晓峰:“刚才排查的时候,小秦他们问到一个情况。” “黄菊花出事之前,有个叫刘青的人,去过她家里,两人发生了关系。” “另外,赵洪生也躺在医务室里,受伤了。但嘴硬,不愿意配合,什么也不说。” 周知墨对晓峰说:“你去采集一下这两个人的血液,做个比对,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晓峰点头,提着工具箱就进了医务室,小秦见状跟了过去:“我去帮忙。” 不一会儿,小秦出来了:“晓峰已经采集好了,他正在忙。” “那会儿我已经给刘青打电话了,他正在来的路上。” 周知墨赞许的笑笑:“懂事。” 这样默契的配合,让周知墨在这最近不间断地案件里,心里能有一点轻松。 话音刚落,一个瘦高个的男的顺着公路走来。 小秦告诉周知墨:“这就是刘青。” 走得近了,才看清面孔,白净的脸庞,脸上并没有太多生活磨砺的痕迹,看上去最多三十岁的样子。 他穿着棒球服,有些局促的看着小秦,双手捏在一起:“我来了。” 小秦对他说:“你别怕,就是抽个血化验。” “走吧,我带你进去。” 一会儿,刘青就出来了,他微微低着头,站在路边。 周知墨问他:“你那天离开后,再去找过黄菊花吗?” 第75 章 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刘青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若不是周知墨一直看着他,也许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刘青语速极快,声音很低:“没去过。” 周知墨问他:“这么多天,你都不知道她不见了吗?” 刘青说:“村里人说她出去打工了。” 周知墨看着这个闷葫芦,问一句答一句,心里也着急:“你自己就没有问过她吗?” “你们平时都不联系吗?” 刘青告诉他:“我都听她安排,平时也都是她找我。” “我不敢先找她,不听话,她就不理我了。” 周知墨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短短的头发:“你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黄菊花人都没了?” 刘青点了一下头:“是……”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一定是那些男人害了她,我没用……” 说着说着,刘青已经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抽泣着哭了起来。 正当周知墨要把自己头发再薅一把的时候,晓峰出来了。 看晓峰走过来,周知墨也大步向他走去。 晓峰激动的告诉他:“周所,化验结果出来了。” 周知墨问他:“结果怎么样?” 晓峰说:“床边的皮肤组织和血迹。已经确认是赵洪生留下的。” “你给我的那些灰烬,上面的确是残留的血迹。” “那是黄菊花的血。” “目前查的这些,没有发现刘青的痕迹。” 周知墨指了指蹲在路边哭的刘青,喊着刚从屋里出来的小秦:“让他先回去吧。” 小秦过去拍了拍刘青的肩膀:“刘青,暂时没你事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刘青转过头来,仰头看着他:“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着。” “我要等着你们查清楚,是谁害了她。” “以后,去她坟头烧纸,我也好说给她听。” 小秦对着这么个痴情的男人,一时语塞,只好由了他去。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更快,天色已经渐晚了。 周知墨看着刘青蹲在地上缩小的身影,在夕阳最后那一抹余晖中,孤寂而又凄凉,就像那座无语的梁山。 在那一瞬间,周知墨做了个决定,他转身走进了输液室。 在椅子上坐下来,背靠着椅子后面,右手拿着笔在桌上转动着。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赵洪生:“赵洪生,自己说吧,那天晚上去黄菊花家里,你都做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村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你不知道那晚有人看到你了吧?” “现在天黑得早,路过的人,四点多,看到黄菊花关了门。” “紧接着,李老三在路对面喊她,黄菊花并没有答应。” “很快也就天黑了,你去了她家里,发现了黄菊花和别人的关系,于是,你就杀了她。” 周知墨一拍桌子,加重了语气:“可你不知道,那晚从黄菊花家里出来的人,并没有走远,他就在外面。” 赵洪生暗暗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周知墨。 周知墨不慌不忙,淡定的看着他:“后悔自己做的不小心?晚了。” “总之,你逃不掉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如果想争取宽大处理,就抓住机会,自己说吧。” 赵洪生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的看着周知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个男人是谁?” 赵洪生满腔的怒火:“他是谁?” 周知墨嘴角微微上扬:“你不用操心是谁,总之,我们不但有人证。” “还有物证。” “床上收拾的很干净,就是太着急了,床边上有你的一点肉,被我们找到了。” 周知墨看着他,慢悠悠的说着:“床头上啊,还找到了一枚指纹,你也太不小心了。” 赵洪生激动的想坐起来,并没有成功,他瞪着周知墨:“不可能的,怎么还会有指纹,我都擦得干干净净了。” 周知墨调整了坐姿,看着他:“是吗?说说吧。” “既然已经承认了,就痛快点。” 赵洪生看着周知墨,如果眼神能吃人,周知墨此刻已经渣都不剩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诓骗了,说漏了嘴。 但他还是想知道,那个该杀的男人是谁? 赵洪生咬着后槽牙质问周知墨:“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周知墨看着他:“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交代清楚,也许还有机会看见他。” “你自己查不出来,也没机会去找了。” 赵洪生一心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他心想:“没能杀了他,他不但睡了我的女人,还把我告了,真亏!” 周知墨等待着:“我等你一分钟,如果不说,我们就这么定案了。” “当然,你没有任何自首情节,罪行恶劣,不会有宽大处理的。” 赵洪生瞪着他:“我没认罪,你不能判我。” 周知墨云淡风轻的告诉他:“刚才告诉你了,人证有了,物证有了。” “你放心,我们把这些都交给法院,你不开口,一样能定你的罪。” “当然啊,和自首不一样,这样下来,是不会有任何宽大处理。” 周知墨看了看时间,提醒他:“还有二十秒。” 赵洪生沉默着,直到周知墨站起来,抬腿就走,准备离开时,他终于开口了:“我交代……” 周知墨并没有坐下,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赵洪生沉声说:“那样我去找她,敲门不开。” 周知墨这才坐了下来,又冲靠窗边坐着的梁一诺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梁一诺把录音笔放在桌上,摊开本子继续准备着。 赵洪生不再看他们,大概是一直转头瞪人太累,脖子不舒服,眼睛也累。 他看着天花板:“我没说话,使劲砸门,她就知道是我来了。” “磨叽半天才开门,我进去就看到她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天刚黑就睡下了,好久不开门,她脸上还红扑扑的。” “我就知道有问题,走到床跟前,就闻到一股子骚味。” “那个贱人一定是刚和人睡完,我去晚了,没抓住那个野男人。” 第76 章 残忍地手法 “我问野男人是谁?她给我装蒜。” “我一把抓住她,脱了她的裤子,把她丢在床上,就看到她裤子下面空无一物。” “再加上房子里的骚气味,还有她那一脸的骚样,我就知道,野男人肯定才跑一会儿。” “我怎么问她都不说,掐着她的脖子,她就来脱我衣服。” “我一下就火大了,刚和野男人睡完,又要和我睡,咋那么骚了?” “我打了她一巴掌,她哭了,娇滴滴的样子,手还伸在我衣服里。” “她勾引我,我就不打算放过她了。” “事后,我再问她那个野男人是哪个?她还是不说,还问我是不是想和那人,一决高下?” “我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她正靠在床头上,我抱着她的头就往上撞。” “哪晓得那个女人不经折腾,三两下就晕过去了。” “我再一看,头后面出血了,怕是死了。” “看着她靠在床头,睁眼眼看着我,我更生气了。” “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了,她和李老三两个眉来眼去,又和老方头不清不楚,这现在还和哪个男人搞到床上来了。” “上回为了她,和李老三打了一架,我都给她说了,以前那些事么说了,往后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刚没得几天,她又犯毛病了,死了活该。” “但她死了也没给我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越想越生气,她怎么能就那么轻易死了?” “我想了好久,虽然她家里没得人了,还是不能让她就那么放在家里,万一被哪个男人去找她,发现了,那就麻烦了。” “光溜溜那么大一个人,埋去太显眼了,我就想把她剁小了,就好收拾了。” 梁一诺看了他一眼,把杀人分尸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丧心病狂啊。 赵洪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去门口拿了随身用的竹刀,可我刚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就流了。” “我想了想不对,这样不好收拾。” “我就看到她挑窗帘的竹棍子,还是我给她做的,为了轻巧好用,中间是个空心的。” “我把竹棍子一头插在她脖子上,另一头接在她的尿桶里。” “那血就那么慢慢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不再流了。” “她身上脸上手上,都干巴巴的了,也不见红色了。” “我这才把她放平在被子上,一点一点割开,就像平时剁鸡一样。” 这一瓶液体快完了,医生掐着时间来换了一瓶。 医生走后,赵洪生接着说:“终于干完了,干的我一身汗,倒是不累。” “我想着埋哪儿好呢?这两天,地里都是光秃秃的,挖了泥巴填坑,太明显。” “突然想到退耕还林后,梁山上一年到头,基本没人去。” “我就把她连床单卷起来扛到山上去了,干脆一股脑儿都倒在地上。地里没庄稼吃了,那些野物很快就会把那些肉吃了的。” “没想到,李二娃那个瓜怂,放羊就放羊嘛,羊又不吃肉,他咋个发现了吗?” “那个傻子,平时傻不愣登的,关键时候坏事。” “我原来想着,黄菊花死了,也就这些男人找他,其他没有人会注意。” “我天天晚上等在树林里,硬是没看到有人去她家里敲门。” “后来买烟的时候,我故意说她出门打工去了。” “还是没人去她家里,倒是你们来村里了。” 说了这么多,赵洪生觉得交代完了,长舒一口气,不说话了。 周知墨问他:“那些血去哪儿呢?” 赵洪生告诉他:“倒进她家厕所里了,那么大一坑大粪,啥都看不到了。” 周知墨问他:“床上的床单被罩是你新换的?原来的丢哪儿呢?” 赵洪生轻咳了一声:“原来的我拿回家里,一把火烧干净了,看的恶心。” “干完了,我又回去把她床头上的血擦了,床上铺了干净的,把桶和竹棍子提回来,在院子边上烧了。” 周知墨想起那两片衣服上的布料:“山上怎么会有黄菊花的衣服布?” 赵洪生说:“那可能是卷床单的时候,一起裹进去的。” 周知墨问他:“床边上你的肉皮,是怎么弄的?” 赵洪生叹了口气:“铺床单的时候刮了一下,我没注意,把皮刮烂了。” 周知墨还是想不明白:“大晚上的,你在她家里干这么多事,用了不少时间吧?” “房里开着灯,你就不怕对面路上有人看到什么?” 赵洪生看都不想看他:“我去的时候,窗帘就拉着的。” “我们关了灯,后来,就开了个手机手电筒,外头马路那么远,谁看得到啥。” 周知墨想起分尸的工具:“你的竹刀放哪儿呢?” 赵洪生说:“在我家后山的红薯地的地窖里,埋在红薯下面了。” 所有的疑团,都有了答案,真相大白了。 就在梁一诺准备合上本子的时候,赵洪生念叨着:“李二娃那个狗东西,坏了老子好事,早知道先弄死他的。” 周知墨对他说:“你自己干下的坏事,早晚会被发现,怎么怨别人?” 赵洪生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李二娃平时放羊都在房前屋后,好端端的突然跑山上去了。” “还有今天,我本来打算躲在山上看村里的动静,等你们走了我再回来的。” “他跟个猫一样,没有声音,跑到我身后,吓我一大跳。” “结果,追他的时候,藤条绊住了我的腿,害得我摔沟里去了。” 周知墨这才知道,李二娃遇到赵洪生的时候,他还好好着,后来才摔伤的。 这会儿天都黑了,他放羊也该回家了,周知墨决定去看看他。 看他们起身要离开,赵洪生着急了:“你答应我的,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周知墨站住了,审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赵洪生,你到现在了,还没有半点悔恨之心。” 赵洪生不服气的喊道:“我不后悔,后悔什么。” “我就想知道,和她好的那个人是谁?” 第77 章 梁山碎尸案落幕 “黄菊花护着他不告诉我,结果我都把她杀了,那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也不敢站出来。” 赵洪生恨得咬牙切齿:“证明那个男人,就是个孬种!” 周知墨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 梁一诺小声说:“师父,你刚才又是激将法,又是诈他,赵洪生愣是没看出来?” 周知墨边走边说:“他杀人分尸就是因为怒气,着火点在哪儿?” “明明能跑,却要费心跑回来,不就是希望能看到什么吗?” “我本来想不通,当听到刘青说的那些话,就隐隐觉得赵洪生是因为这个人,而产生了恨意。” “原本不确定,我一提到这个人的存在,赵洪生整个人都是杀气腾腾。” 梁一诺佩服的看着他:“师父,还是你厉害。” 他带着梁一诺去找李二娃,还等在路边的刘青,急忙跟上他们,小声问道:“查到了吗?” 周知墨停下脚步,告诉他:“安心回家等着吧,回头在她坟上,多烧几炷香。” 刘青愁眉苦脸的看着他们走了,不知所措。 梁一诺跟在周知墨身边:“师父,不告诉他吗?” 周知墨脱口而出:“说了又有什么作用?” “其实,说不说,他自己心里都门清,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李二娃家离得不远,周知墨他们去的时候,家里亮着灯,正在看电视。 李二娃见到他们两人,眉开眼笑的跑过来:“我今天没给你们打电话,我找的村长。” 周知墨笑着点头:“对,我们都知道了。” “你今天怎么发现赵洪生的?” 李二娃歪着头想了想:“我放羊,看到他了。我去了,他就打我,就……” 他比划了一个滚的姿势:“就掉下去了。” 周知墨问他:“赵洪生为什么要打你呀?” 李二娃把头摇的呼噜噜:“不知道。” 周知墨指了指屋里:“你家里还有人在吗?” 李二娃说:“没有,电视在说话。” 周知墨和梁一诺走的时候,李二娃把他们送到路口,才摆手回去了。 梁一诺搞不懂:“师父,你在怀疑这个人吗?” 周知墨回头看着李二娃的家,在昏黄的路灯下,倔强而又孤单的屹立在那儿。 他摸了摸鼻尖:“也许是职业病。” “第一次报警,发现尸骨的人是他;第二次,关键人物赵洪生的出现,也是他提供的线索。” “看似都是不经意的行为,却在这次案件侦破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且,赵洪生也说了,平时那山上少有人去,李二娃也是不去那里放羊的。” “羊不像狗,对肉不感兴趣,那荆棘丛后面的骨头,怎么被发现的?” 梁一诺看了看黑夜下的梁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打了个颤:“师父,别说了。” “我们走快点,回医务室再说。” 两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周知墨摇了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梁一诺接过话:“这次我也觉得是你想多了。” “赵洪生自己都承认了,是他杀的人,作案凶器,这会儿估计也被小秦他们拿回来了。” “我看他也没有嫁祸给老方头的意思,估计就是老方头这个职业,刚好误导了我们。” “李二娃也就是凑巧遇到了。” 周知墨重复了一次:“凑巧遇到?” 他停下来:“你说,会不会是当时赵洪生去黄菊花家里,或者是他行凶这件事,正好被李二娃发现了?” “后来,李二娃才故意去山上放羊。” “赵洪生逃跑后,他继续守在山上放羊,实则是在等赵洪生的出现。” 梁一诺拉着周知墨的胳膊央求道:“走吧,师父,回去吧。” “你刚才都问了,肯定再问不出什么的。” “而且,就算是的,他也没干坏事。” “走吧走吧。” 梁一诺说的有道理,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为了给黄菊花伸冤,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真相大白了,赵洪生这个真凶,将被绳之以法。 夜半时候,几辆车沿着公路驶出了村子,带走了那把竹刀。 当然,也带走了躺着的赵洪生。 走的时候,路过村长家门前,村长拉着冯成宇的手,站在院子里。 冯成宇已经从村长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部分原委,他朝路过的警车,深深鞠了一躬,直到看不见车灯了,他才站直了身体。 后来,周知墨还来过村里一次。 村长告诉他:“黄菊花的后事,村里大部分人,都去帮忙了。” “帮着那孩子一起,把骨灰下葬了。” “冯成宇那孩子也是个有情义的。” “这段时间,他陆续给村里捐了好多书,普法的,急救的,科学种植的……” “他还给村里的学校,买了一房子的书,办了个图书室。” “李二娃也算是和冯成宇投缘,他这些天,时常让人给李二娃送些吃的,穿的,用的东西来。” 周知墨有些惊讶:“那冯成宇还真是仁义。” 村长点头:“是啊,他妈在的时候,大家也没做好事。” “人死的那么惨,就帮着埋了,他就记下情了。” “李二娃看着憨憨的,心里还是善良。” “黄菊花的坟前,都没有长草,一直是他在打理的干干净净。” 这话又把周知墨心底那点疑惑,吹起了一层水波纹,那件事结案许久了,却总有挥之不去的影子,在心里起伏不定。 容不得周知墨有闲暇时间多想,他就被安排出差去学习了。 为期一周的学习,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晚上回到宿舍,还要补笔记。 直到最后一天学习结束,周知墨才赴了同学的邀请,几人在火锅店小聚。 搓着手走进火锅店,室内的热气迎面而来,与路上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同行的元蓝山,一副眼镜片瞬间变成了一片白,惹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 这家火锅店只有大厅,不带包间,已经坐了一大半的食客了。 他们几人的到来,很快引得旁人侧目,毕竟几人在一起还是有几分亮眼的。 第78 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晃过去十年有余了,大家的口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元蓝山取了纸巾,擦了擦眼镜,这才重新戴上。 一顿火锅,几人吃的热闹,都是笑容满面。 也许,只有这时候,大家才是自己。 褪下了其他的身份,与工作和家庭都无关,就像十几年,行走在校园里的青年。 都没有喝酒,吃完饭出来,难得聚在一起的几人,都不想太早分开。 并排向前走着,闲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也没觉得无趣。 这一刻,周知墨身心都是轻松的。 几个月以来的工作压力,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郁闷,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难以挪开。 看着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周知墨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的随着他们向前走着,嘴角挂着笑容。 走在他左侧的元蓝山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渐渐落后一些。 元蓝山看他一眼,笑着问:“怎么呢?最近状态不太好啊?” 周知墨对着他微微一笑:“说不上来,没有厌烦,但确实有压力。” 元蓝山笑着安慰他:“工作这么多年,你那里相对而言,平安无事。” “平时无非就是琐碎事情,最多也就是夫妻吵架去协调一下。” “这段时间,你那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是够你消化的。” 元蓝山伸出手:“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周知墨看着他:“什么主意?” 元蓝山一本正经的憋着笑说:“正月初一早上去上头香,许愿让上苍保你那里呀,太平无事。” 周知墨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拿我开涮了,是吧?” 元蓝山也不躲闪:“看你今天看着我们,眼里那种感觉,妈呀,吓死我了。” “带着一种喜悦,珍惜,还有种长辈宠溺孩子的感觉。” “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再一想,八成是你这段时间办的那些案子,把你摧残的变了吧?” 周知墨不好意思的笑了,轻叹一声:“的确是啊。” “虽说人有生老病死吧,但那种因为意外突然离世,真的让人很难喘气。” “查到事情最后的真相,会觉得那些理由和矛盾的源头,真的很痛心。” “明明不至于,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报复。” 元蓝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握在手心,举起拳头,在周知墨面前倒退,笑看着他:“伸手,给你个好东西。” 周知墨无奈的笑了:“你要不要这么玩,我又不是女孩子。” 元蓝山转动着眼珠,配上那副眼镜,笑的很斯文败类:“现在,我要求你闭上眼睛。” 周知墨没有办法,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只得闭上了眼睛,双手插在口袋里。 元蓝山快速低头剥开糖纸,拿起来凑近周知墨的嘴巴,向前一步站的近一点,低声说:“乖,张嘴。” 周知墨眉头微微动了动,还是把嘴唇微微张开一点。 元蓝山透过镜片,看着他的脸,那颗糖轻轻喂到了他嘴里。 看着周知墨细微的表情变化,元蓝山低声笑了:“甜吗?” 周知墨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眼里满是宠溺的看着自己。 周知墨急忙撇开脸去,吞了吞口水,含着糖:“甜……” 元蓝山微微低头,悄悄笑了,转身慢慢走着。 走在前面的几人回头看二人落得远了,对他们喊道:“没有一点组织纪律。” 说着笑着,站下等着他们。 二人笑着加快步伐赶上去。 几人商量着,找个茶馆去坐坐。 周知墨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他带着歉意看向大家:“抱歉了,我要撤退了。” 元蓝山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不见了,关心的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周知墨耸了耸肩:“单位有事,我要赶回去。” 几人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好吧,你现在的工作性质,属于24小时待命。” “还有保密原则,我们就不多问了。” “这么晚了,怎么回去?” 周知墨笑着说:“打车回去吧。” 元蓝山看着他:“走吧,我和你一起。” 周知墨拒绝:“不用麻烦,找个出租车就行。” 元蓝山说:“明天我放假,正好有时间,我去你那儿看个亲戚。” “顺路,平时懒得动,路上正好一起。” 其他的人一听,也很赞成:“蓝山开车去也好,天黑路上有个照应。” 大家分开后,元蓝山跟着周知墨去了宿舍,取了他的东西,拎着就往外走。 在过道里,周知墨伸手要拿过来:“给我吧。” 元蓝山换到另一侧手上,继续走着:“跟着我就行。” 到了车旁,元蓝山紧走几步拉开副驾的车门,回头看着周知墨:“坐吧。” 周知墨停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侧身坐进去。 元蓝山把周知墨的东西放在引擎盖上,又回来,弯腰探过头来。 周知墨紧贴着座椅后背,不安地看着他。 元蓝山伸手拉过安全带,“咔”的一声帮他系好。 这才看着周知墨,微微一笑,替他关上了车门,又将东西都放在了后座。 元蓝山启动了车子,匀速行驶,高速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车灯照的前方白花花的。 安静的路上,只有车辆轮胎和地面碾压的微弱声音。 元蓝山开口说话了,大概是很久不说哈,嗓音带着磁性:“知墨,把音乐打开吧。” 周知墨坐起来,伸手在显示屏上操作着。 见他一直没找到,元蓝山微微一笑,伸手过去轻轻点开了音乐,手指碰到了周知墨的手,元蓝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周知墨尴尬的缩回了手,轻咳一声,看着前方:“你哪个亲戚在清泉县?” 元蓝山嘴角带着笑:“我二姨太奶奶在那儿。” 周知墨在脑海里捋这个关系:“老人家年龄不小了吧?” 元蓝山点头:“嗯,快九十岁了,她是那一辈年纪最小的一个。” 周知墨知道,元蓝山多半还是为了送自己回来,才说走亲戚。 看着手机上,梁一诺发来的信息,周知墨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第79 章 砖墙里的白骨 老城区一处院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清泉县的老城区具有一定的历史性,所以改革开放后,无论城市建设怎么规划,这里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这次有了新的政策,将对年久失修的老城区进行整改修葺,打造成旅游景点。 于是,有一户人家手头比较宽裕,就想趁此机会把自己院子,以前简单的二楼加固一下,做的更漂亮宽敞一些。 来装修的工人,拉材料的时候,倒车太猛,把两家挨在一起的院墙撞了个洞。 隔壁院子好久没住人了,两家的院墙建在一起的。 原先是两家共用一堵院墙,后来,换了房主后,隔壁前几年又重新加了一道院墙。 老爷子看到自家的祖宅院墙,凭空被撞了一个洞,又气又急直跳脚。 老婆子一边大喊着工人小心点,一边忙给老爷子拿药吃:“你也小心点,别气出个好歹来。” 老爷子气的拌手:“能不气吗?我的院子,院子给毁了。” 工人停好车,忙下去查看,工头也惊慌的跑过去,想看看怎么挽救,毕竟这次接的是个大单,不能搞砸了。 工头走近,用手推了推松散的砖,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妈呀,这是什么?” 其他人也凑过去:“你看到啥呢?” 他又伸手掏了几下,随着散落的砖块,东西慢慢露了出来。 站在前面的人,后退着,眼睛盯着院墙,满是惊恐。 老头子看他们这样,拄着拐杖问:“你们在搞什么?大惊小怪的。” 包工头回过神来,他跑过来:“老爷子,你家院墙里有东西。” 老爷子看了看他,又看着院墙,拄着拐杖想要走过去:“我看看什么东西?” 包工头忙伸手拦住他:“你别去看了,渗人。” 老爷子把拐杖在仿古地砖上敲得“咚咚”响:“我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渗人?什么渗人?” “你的人把我院墙撞坏了,那才是渗人!” 老爷子眼神不太好,老婆婆跟在他旁边,两人走过去,凑近了看。 看到白色的东西,他还摸了摸:“这是啥东西?” 包工头搀着他胳膊:“老叔,你别摸了,你去坐着吧。” 老爷子问他:“这是啥?” 老婆婆也凑到跟前,不确定的说:“这咋像是手骨头?” 包工头点了一下头:“阿姨,那好像就是人骨头,你看,那下面还有。”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破损砖块缝隙间,还隐约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老婆婆也吓住了,惊恐的后退两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破败的围墙:“老头子,这咋回事啊?” “怎么会有这东西啊?” “这可怎么办啊?快给建军打电话吧。” 老爷子慢慢缓过神来了:“你别咋呼了。” 他对老婆婆说:“建军一家在太平洋那一边,啥事都不知道,你急吼吼打电话给他说什么?” “让他们跟着干着急。” 老婆婆没主意了:“那你说怎么办啊?” 老爷子双手搭在一起,撑着拐杖:“打电话报警吧。” 老婆婆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报警。” “让警察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我们不要碰了。” 就这样,接到报警电话后,梁一诺等人很快赶到了现场。 开始,大家也只以为是有人搞封建迷信,想要改风水,弄了什么动物骨头在墙里。 可仔细观察后,苏如意告诉大家:“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人的手指骨。” “其他还隐藏在砖块里的,需要拆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听到她说是人骨头后,工人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大家面面相觑。 老婆婆扶着老爷子的胳膊,惊慌失措的问他:“老头子,你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呀?” “咱们一直住在这里,想想我现在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你说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啊?” 老爷子看着警察们动手拆砖:“你问我,我问谁去。” “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遇到点事情就咋咋呼呼,也不怕晚生们看笑话。” 老婆婆有些委屈的说着:“那我不是害怕嘛。” 老爷子安慰她:“警察都来了,这么多人站在院子里,阳气旺着了,不要怕。” 也许是真的害怕,也许是冻得,老婆婆打了个寒颤。 老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进屋去,暖和点。” 老婆婆确实觉得浑身发冷,转身进了屋里,裹了一件羊毛披肩,又走了出来。 虽然有些害怕,她还是想看着等结果,一个人躲在屋里,只会越想越害怕。 要取出墙砖里面的东西,又不能把墙砖大面积损坏,也担心损坏了物证,工作只能干的小心翼翼。 工人们也都停了下来,坐在屋檐下的连廊上,靠着柱子看热闹。 在大家的注视下,时间一点点过去,警察们终于把那一大片的院墙都拆了。 两扇围墙中间,留了一处约有二十厘米的缝隙。 按照现在这样看来,这些骨头就是在这个缝隙里,混着泥巴留下的。 森森白骨上,沾着些泥土,头骨上还有黄色的长头发。 一个工人伸长脖子看放在蓝布上的骨头,惊呼着:“黄头发,是个外国人吧?” 另一个人白了他一眼:“没见识,咱们这里,几年能看到一个外国人来。” “大街上那么多染黄头发的女人,那不都是中国人?” 那些零散的骨头,在苏如意手下,就像带着标记牌,很快就被她摆放在了相应的位置。 不一会儿,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就呈现了出来。 看的那些工人窃窃私语:“这个女警察真牛,胆子真大。” 另一个人也啧啧点头称赞:“对,干的还很快,厉害!” 苏如意站直了,看着地上的骨架:“死者女性,身高约一米六,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五年前。” “当时的年龄,二十五岁。” “具体死亡原因,暂不明确。” 说完,她就拍照留证,做了记录,然后把所有东西收了起来。 看他们要离开,老婆婆慌张的问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啊?” 第 80 章 自己好好琢磨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秦告诉老爷子夫妇二人:“您二老先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回去安排调查。” “要明确死者的身份,找到死亡原因。” “另外,你们回忆一下,这里的围墙最近一次翻修是在什么?” 老爷子想了想:“这围墙一直好好的,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了吧。” 老婆婆说:“对,当年下了一场大雨,收拾房顶的时候,顺带着把这里收拾了一下。” “那也没有大动。” 小秦问他们:“隔壁加这道围墙的时间,你们还有印象吗?” 老爷子说:“那年我们出去旅游了,回来就听街坊说隔壁好像换人了。” “我们也没遇到过人。” “后来上二楼的时候,才看到隔壁院子又加了一道围墙。” 小秦问他们:“隔壁以前住的什么人?” 老爷子告诉他们:“最早住的是老钱一家子,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他们人都没了。” “那房子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别人手里,没怎么见过。” “就连最近的这一个房主,我们也不认识。” 小秦对他们说:“围墙这里先不要动了,先干其他的活。” 他指着围墙那处残缺:“这里先放放,我们查清楚了,再修缮吧。” 老爷子连连点头:“好,好,我给工人安顿。” 回到单位,小秦就和同事们一起商讨案情。 “基本情况只有这么多,首先想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苏法医那边,辛苦赶个进度。” 苏如意答应:“好的,争取晚上把检验结果做出来。” 小秦点头:“结果出来,交给信息库比对,希望能找到数据。” “另外一组人,去核实那座院子的房主。” “确定房主身份后,我们走一趟,找人问话。” 梁一诺问他:“那万一是和老爷子家有关呢?” 小秦说:“老爷子找的人收拾房子,让人去发现那里有尸体?” “你觉着合适吗?” “你没看老俩口也挺害怕的。” 梁一诺嘀咕着:“他是找人收拾房子,谁能想到有人会把院墙撞开一个洞啊?” 小秦笑了:“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安排完事情,小秦就让大家散会。 最后离开的小秋拍了拍梁一诺的肩膀,低声告诉他:“老爷子家的院墙,没有新修的痕迹。” “想要把尸体放进去,只能从那面新修的院墙放进去。” 去查隔壁院子房主信息的人,很快有了消息。 房主叫王建设,是当地有名的地产商人,也是纳税大户,算是成功的企业家。 听到这个消息,小秦也有些为难了,这要怎么查? 不能冒冒失失的去询问调查,一旦引起不当舆论,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梁一诺看时间,知道周知墨的学习时间结束了,就打电话想找他说说这个案子的事。 他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周知墨,周知墨再也待不住了,连夜就要赶回来。 这种案子,似乎没有太大的悬念:新修的院墙,也是五年前,时间相吻合。 但王建设的身份特殊,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还真不能上门问罪。 周知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 旁边开车的元蓝山看到导航上的服务区不远了,他决定开过去,给周知墨买点喝的,也让他休息一会儿。 元蓝山私心里甚至有种错觉:“只要周知墨晚一点回到单位,就能少一些压力和烦恼。” 看着那张脸上的蜕变,元蓝山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停好车,轻声提醒闭着眼睛的周知墨:“知墨,下去透口气。” 周知墨坐起来,元蓝山已经帮他解开了安全带。 二人进了卫生间,都洗个凉水脸,接过元蓝山递过来的纸巾,周知墨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浅笑着说:“舒服多了。” 元蓝山也笑了:“走吧,买点喝的去。” 到了购物区,周知墨去了特产区,拿了一盒糖。 两人回到收银台,看着彼此手上的东西,都笑了。 周知墨把糖放在收银台上:“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每次你都喜欢吃这个。” 元蓝山憋不住的笑着扫码付账,然后提着东西,拧开苏打水递给周知墨:“你常喝的牌子。” “谢谢你的糖。” 周知墨接过水,喝了一口,别过脸,嘴角带着弧度。 短暂的休息后,元蓝山又启动了车子,他对周知墨轻声说:“知墨,你先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周知墨伸个懒腰:“算了,晚上开车很累的,我陪着你。” 元蓝山听着他的话很开心:“不打紧,你睡着吧。” “别担心,有我在。” 元蓝山很清楚,周知墨回去后,又要开启没日没夜的忙碌。 也许是元蓝山车技太好,周知墨安逸的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已经是灯光闪烁的清泉县城了。 他慢慢挪动身体,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呵欠:“我竟睡着了。” 元蓝山看他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的路:“说明有我在,你很有安全感。” 周知墨看着他笑了:“看把你嘚瑟的。我一个人民警察,满满的安全感。” 元蓝山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反驳他。 路边有个奶茶店,醒目的门头,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商铺。 元蓝山把车停在路边:“你等我一下,一分钟就好。” 说完,他就关上车门,捂紧衣服,小跑着去了奶茶店。 不一会儿,他提着奶茶就回来了。 关上车门,把奶茶递给周知墨,这才搓了搓手,吹了口热气:“晚上越来越冷了。” “是热的,你快喝点。” “快到你单位了,一会儿忙起来,又不知道多久才有时间喝水。” 周知墨从袋子里取出奶茶,握在手里,暖暖的。 很快就到单位门口了,元蓝山停好车,转头看着周知墨,微笑着说:“快去忙吧,照顾好自己。” 周知墨冲他笑一笑,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了。 关上车门,元蓝山已经降下了车窗,正弯腰探过身子从副驾这边看着他。 周知墨朝他摆摆手:“自己找地方住啊,我要忙了。” 第81 章 死者的身份 元蓝山点点头:“放心去忙。” 看着周知墨进了点位,他才开着车离开了。 关上车窗,车里真安静,将路上的喧嚣都隔绝在外面。 他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就这样感受着这座小城的点点滴滴,探寻着周知墨生活的足迹。 夜深了,路上的人渐行渐少了,元蓝山不知不觉中,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停车场。 拿着房卡开门进去,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周知墨单位的方向。 元蓝山嘴角噙着笑,站了许久,才去洗漱睡下了。 回到单位就投入到忙碌中的周知墨,并不担心元蓝山。 用大家的话说就是:“拿着钱,还怕找不到吃住的地方吗?” 看到周知墨回来,小秦松了一大口气,急忙泡好茶递给他:“你可算回来了。” “我终于盼到救星了。” 周知墨接过杯子,笑着对他说:“有这么煎熬吗?” “坐下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比较好。” 小秦在他对面坐下来:“照理说,这样的案子应该很好查的。” “可难就难在,那屋主是王建设,把他放在第一嫌疑人上,怎么调查,就是个问题。” 周知墨咬了下嘴唇:“确实是个问题。” “这样吧,现在把我们掌握的资料整理出来,最好能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明天安排去见他一面,穿便服过去,正常询问。” “案件总要解决,他是房主,围墙也是在他来之后修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论是身居何位的人,都有义务配合调查的。” “即使是纳税大户,也不能除外。” 小秦长出一口气,点头称赞:“还是得要你在,有个领头人。” “我去把各科室现在收集到的资料汇总,一小时后给你送过来。” 周知墨点点头:“辛苦了,去吧。” 小秦走后,周知墨开始翻找着王建设的资料。 网上能找到他的信息,还真不少。 他一页一页的看着,希望能对这个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梁一诺也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趴在桌上:“师父,我想死你了。” 周知墨抬头看他一眼:“正常点,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 “我才出差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梁一诺嘿嘿一笑,坐了起来:“主要习惯了跟在你身后办案,你不在,没了主心骨,我是真的不习惯。” 周知墨问他:“你都干了什么?” 梁一诺认真的告诉他:“我还真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周知墨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梁一诺说:“王建设这个人,特别好女色。” “他换女人的速度,比一般人换新衣服都快。” 周知墨也不惊讶,对于王建设这样的人,完全有这个能力,也不足为奇。 梁一诺继续说:“可是,他身边有个女人,跟了七八年了,还没被换掉。” 周知墨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样子,对他说:“也许是他到了一定年纪,遇到这个女人,让他想安稳下来了。” 梁一诺摇头:“不是,王建设还是在外面沾花惹草,风流未改。” “只不过是,外面的花花草草,真的就只是花草,再也没人能掀起风浪来了。” 周知墨笑了:“那个女人手段很厉害?” 梁一诺说:“倒也不是,没听说她出面找人麻烦。” “都是王建设自己对外面那些女人,最多玩一下,再没放在心上。” “对这个女人,倒是逢人就捧在手心里那种。” 周知墨敲了敲桌子:“好了,这个情况,了解就行了,不要再深入了。” “这是人家的私生活。” 梁一诺窝在椅子里:“我总觉得这件事,他脱不了干系。” 周知墨告诉他:“讲证据,不要随便说。” “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梁一诺无奈的撇了撇嘴,点点头:“好,知道了。” 小秦也很准时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把那些资料都放在了周知墨桌上:“周所,这些都是现有的信息。” “让人松一口气的就是,死者的身份确认了。” 周知墨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是什么人?” 梁一诺也坐了起来,精神十足的看着小秦,等着他的回答。 小秦告诉他们:“死者叫尤玉环,富山人,以前在酒店打工,是一名职业小姐。” “据认识她的人说,她倒不是杨玉环那么胖,却有西施那么漂亮。” “为此了,也吸引了不少客人,点名去找她。” “干的时间长了,这姑娘架子就大了,野心也起来了。” “于是,她不在酒店干了,自己出来单独接客人。” “就在五年半前,她以往的那些客人,去找她都吃了闭门羹。” “根据时间算,最后一个见到尤玉环的人,是她一个小姐妹,儿子生病要做手术,去找她借钱。” “那女的说是,当时只听尤玉环说,自己认识了一个人,对他很好。” “她这次决定好好和那人过日子,不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但听她当时的口气,那个人好像没什么钱,是个做广告的工人。” “再后来了,就有人报过案,说他女朋友不见了。” “这个人正是个做广告的,可能就是尤玉环嘴里,那个想过日子的男人。” “可当时那个男的报警后,除了知道自己女朋友不见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个片区的警察找过后,也没什么线索。” “那个男的,也没再来问过。” “可能当时觉得,一个成年人,又是做小姐的,大概是自己看不上那个男人太穷,自己走掉了。” “总之,这件事情,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但是那个男的把尤玉环的牙刷毛巾,常用的东西都带去让警察化验了。” “好在这些都留了资料。” “所以这次的案子,从失踪人口里找对比的时候,就比对上了。” 梁一诺听得愣住了:“还有这操作?” 第82 章 五年前的报案人 他恍然大悟:“那这岂不是五年前的案子,现在有结果了?” 周知墨叹一声:“不是有结果,是人找到了而已。” “当年那个做广告的男的,联系上了吗?” 小秦说:“正在找,可能要等明天了。” 周知墨想了想:“结果一出来,告诉我一声。” 小秦点点头:“好的,我再去催催。” 周知墨对他说:“当年这个案子还留下了哪些资料,你一块儿找到,都拿给我吧。” 小秦答应着:“还正在整理,等会儿都拿过来,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他就离开了。 周知墨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轻松,小秦刚才告诉自己的大部分,应该也是从上次的案卷中找到的记载。 当年这件事情,为什么就这么不了了之? 难道真的是因为,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忙于其他的案子而放下了?还是因为有人刻意隐瞒真相? 周知墨也能理解,每年全国收到的报失踪人口案都不少,但最后确实会有一些案件,因为找不到线索而没有结果,只能作为遗留案件。 小秦很快将当年的记录找来了,信息并不多,只保留了报案人黄旭升的陈述。 黄旭升很快找到了,他听到是关于尤玉环的消息,不顾深夜,很配合的来了单位。 接待室里,黄旭升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一起放在桌上,在想着什么。 看到周知墨她们进来,他忙站起来。 周知墨朝他点头:“坐下吧。” “当年尤玉环失踪,是你报的案?” 黄旭升看着他,点头:“是我。” 周知墨问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什么关系?” 黄旭升回答:“那时候,每天干完活,我们几个人都会聚在一起,路边摊上喝点啤酒。” “有一次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个醉酒的人,正对着一个姑娘拉拉扯扯。” “纠缠了好久,我们哥几个看不下去了,就过去拉着那个男的走了。” “后来,又遇上了那个姑娘,我也是个光棍,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好上了。” “我也知道了她以前是做小姐的,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嘛,生活不下去,就被人带着做了那行。” “我们在一块儿了,我每天干完活就回家了,也不再出去喝酒,她会在家里给我做好饭菜。” “偶尔她会和小姐妹一起出去玩一两天,我就和兄弟们出去喝点酒。” “可那一次,她出去了也没给我打电话,过了两天了,我都没打通电话。” “我去找了以前她经常玩的朋友,都没人看到她,她们也都说没叫她出去。” “我总共认识她身边的人,也就没几个。” “我那些哥们儿说,玉环长得漂亮,我又没钱,肯定是她跟着别人跑了。” “我不相信,家里她的东西都在,怎么可能会走了呢?” “我担心她遇到麻烦了,所以就到派出所报警了。” 说到这里,他观察着周知墨他们的神色:“再后来,也没有消息,这事就这么算了。” “玉环家里也没人管她,我和她在一起时间也并不长,也没结婚,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 “所以,问过两次,没有消息,我也就算了。” 见周知墨脸上并没有异色,黄旭升小心的问他:“你们现在有了她的消息,找到她了吗?” 周知墨抿了抿嘴唇,平和的告诉他:“是有消息了。” 黄旭升脸上露出了笑容:“有消息了好,她还好着吗?” 周知墨深吸一口气:“尤玉环已经不在了。” 周知墨看着黄旭升,对他说道:“今天才发现的,调查死者身份的时候,发现是尤玉环。” 黄旭升脸上变了颜色,瞳孔放大,试探性的问道:“她死了?” 周知墨有点不忍心,还是点了下头:“对,是她。” 并说出了叫他来的目的:“所以,把你叫来,也是想多了解一些,她当时的情况。” “法医根据检查得出结论:尤玉环死于五年前,和你报案时间吻合。” “你回忆一下,那段时间,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或者和其他什么人接触?” 梁一诺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水,慢慢想。” 黄旭升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放下了,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控制不住手在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也不清楚她还和谁来往,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 “她长得漂亮,以前花钱又大方,用的都是好东西。” “我不想亏待了她,就想多挣点钱。所以白天也很少在家里,她的朋友我认识的也不多。” 周知墨问他:“你认识的都有谁?还能记得吗?” 黄旭升告诉他们:“我记得有个在家结婚带孩子的,叫小芳,我去过几次,她都说没见到。” “她说自己问玉环借过钱,钱都没还上,也联系不上了。” “还有一个叫付玉莹的女的,比玉环大了几岁,我没见过人,只听说过。” “玉环说那个女的和她关系很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女的好像遇到一个有钱人,过上了金屋藏娇的生活。” “就没怎么出来,不太和玉环她们一起出去玩了。” “玉环一直很崇拜她,经常说起她的时候,就觉得付玉莹特别聪明。” “玉环甚至说,付玉莹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因为以前付玉莹帮过她。” 黄旭升微微皱着眉头:“其他的人,我再不知道有谁了。” 周知墨告诉他:“行,辛苦你跑一趟了。” “时间太晚了,你去宿舍住下休息吧,天亮再走。” “后续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配合,还会再联系你的。” 黄旭升站起来点点头,有些悲伤:“行,有了结果,通知我一声。” “她家里人,可能没人会管她了吧……” 他问周知墨:“如果没人管,我来把她带走安置了,没问题吧?” 周知墨告诉他:“如果家属不反对,你们协商一致,是没有问题的。” 他走后,梁一诺对周知墨说:“师父,我知道付玉莹在哪儿?” 第 83 章 请问你找谁? 周知墨转身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付玉莹在哪里?” 梁一诺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 他告诉周知墨:“我那会儿和你说,王建设身边有一个女人很厉害,在他身边七八年了,也没有被换掉。” “那个女人,就叫付玉莹。” “根据刚才黄旭升的说法,尤玉环曾经说过,付玉莹跟了个有钱人。” “而且付玉莹年龄比尤玉环,大了几岁。” “按照这两个条件来看,王建设身边现在的这个付玉莹,有可能就是尤玉环口里面所说的那个付玉莹。” 周知墨问他:“那关于这个付玉莹,你还查到什么信息没有?” 梁一诺摇了摇头:“其他的并没有查到太多,时间仓促。” “不过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她的消息应该很容易挖出来。”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面爬的高了,人们平时不说,只是因为她身后的力量,给个面子而已。” “但背地里,那些黑历史,大家可都记在心里,并不会忘记。” 这么一想,梁一诺说的也有道理,周知墨便对他说道:“付玉莹身份核查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这件事情你办起来,也更快一些。” 梁一诺笑着说:“放心,很快搞定。” 梁一诺一通电话打下来,果然很快就翻到了付玉莹的过去。 如他所想的一样:“这个付玉莹正是黄旭升口里所说的,尤玉环曾经那个姐妹。” 梁一诺将问到的情况都汇报给周知墨:“在尤玉环失踪的时候,她已经在王建设身边待了两年了。” “据当时对王建设了解的比较多,走的近一些的人透露:王建设当时已经对付玉莹开始厌烦,多次提出分手,但付玉莹对于这棵摇钱树,并不想放手。”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王建设对付玉莹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对她不再逃避,反而像是要将她捧在手心里。” “有人再开玩笑问起来的时候,王建设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两人对这件事情都保持了沉默。” “后来这几年里,付玉莹不但一直待在了王建设的身边,还逐渐进入到了他的公司里,渐渐担任了重要职务。” “对于付玉莹这样快速上位,圈里很多人在背地里,都表示很不屑,并且对她防之又防。” 他总结道:“现在问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情况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就是,也许从付玉莹口中,可以了解到一些尤玉环的情况。” 周知墨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 “但是现在,我们需要考虑好,和他们见面怎么说,才能更快的得到更多,更有用的消息。” “我先把手头的资料整理一下,看小秦那边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明天你和我一块儿,去王建设那里走一趟。” 梁一诺点点头,答应道:“好的。” 看了看,时间也已经很深了,周知墨吩咐道:“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按时到单位。” 梁一诺离开后,周知墨又开始埋头整理所有的资料,他把手头上现在收集到的资料,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件事情和王建设脱不了关系,毕竟死者是在他的院子里发现的,而他身边的付玉莹,和尤玉环还是关系很好的姐妹。 只是现在,要怎么去找他们作案的证据,成了很大的难题。 带着疑惑,周知墨在办公室里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周知墨带着梁一诺,直接去了王建设的公司。 前台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们:“您好,先生,请问你找谁?” 梁一诺对她说:“找一下你们王总。” 前台微笑着告诉他们:“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梁一诺告诉他:“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我们找他有要紧事。” 前台仍然不放行,只是告诉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没有提前预约是不行的。” 梁一诺抬起胳膊支在前台上,微笑着看着她:“你打电话,我来说。” 周知墨看了他一眼:“别闹了,办正事要紧,你直接打个电话不行吗?” 梁一诺笑了,忙掏出手机,心里也清楚,师父带他一起来,总要派上用场的。 梁一诺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王建设的秘书就亲自下来了。 看着西装笔挺的男秘书,周知墨心里微微有点儿诧异。 秘书出了电梯,微笑着径直向他们走过来,朝梁一诺伸出手来:“小梁总,您好啊。” “您来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梁一诺笑着同他握手,对他介绍道:“这是我师父周知墨,我们有事要找王总谈谈。” “这不,刚才在前台就被拦住了,我这也没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秘书急忙解释道:“应该的,应该的,您这平时很少出来,前台的人也不认识你,回头我教训她们。” 梁一诺笑着摆摆手:“这倒不用,走吧,您看现在方便吗?我们上去见见王总。” 秘书急忙点头,在前边儿带路:“方便,方便。” 两人跟着秘书乘电梯上了18楼,走出电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大楼里很安静,只听得见脚步微弱的声音。 过道两边都是办公室的门,直到在一个双扇大门前才停了下来。 秘书敲了敲门,推开门请他们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是统一的纯中式风格,红木的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王建设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看到他们进来,忙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梁一诺笑着和他打招呼:“王叔叔,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王建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平时不登门,也难怪下面的人不认识你。” “没事多来转转,过来看看我,我给下面人吩咐,以后你要来,随时上来就行,不用再通报了。” 一阵寒暄后,梁一诺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师父周知墨,周警官。” 王建设满脸笑着同他握手:“周警官您好,快请坐。” 第 84 章 首次见面 周知墨微笑着点头:“你好,王总。” “今天来拜访你,是有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希望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王建设满脸带笑:“周警官,您太客气了。” “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来,快请坐。” 他吩咐秘书:“张秘书,把我最好的茶拿来。” 说完,王建设引着周知墨和梁一诺向窗边走去,三人围坐在茶台周围。 张秘书很快把茶叶送过来了。 王建设又吩咐他:“张秘书,你吩咐外面的人,所有的安排退后。” “我和周警官这边没结束之前,不要带人来打扰我们。” 张秘书点点头:“好的,王总,我现在就去安排。” 张秘书转身离开,并关好了门。 王建设打开茶叶放进茶壶里,这才开始慢慢煮茶。 他手上的动作不慌不忙,一边问着:“周警官,不知道您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一眼梁一诺,笑着打趣:“这小子,平时很少能见到他。” “圈子里开个酒会,年轻人都爱扎个堆,每次总也不见他的身影。” 梁一诺笑着说:“主要是平时的酒会,在场的都是些精英,我去了也不太合群。” 他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今天是我师傅找你有事,我也就一块儿来叨扰您了。” 水已经烧开了,王建设将水倒进了茶叶里,随着热气扑了上来,茶叶的香气,也很快向四周散了开来。 王建设先是将泡好的茶,端到周芷墨面前放下,笑着说:“来,周警官,尝尝看能不能喝的惯。” 他又给梁一诺放下一杯:“来,一诺,你不要和我客气。” “那些年轻人就知道吃吃喝喝,飙车泡吧喝酒,还是你踏实能干。我很欣赏你啊。” 周知墨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着对他说:“王总这里,果然是好茶,我们平时喝的都是粗枝叶子,跟你这比不得。”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王建设说道:“王总家大业大,时间也紧张,我也喜欢开门见山,我就开始了。” 王建设放下手里的茶,双手交叉在一起,搭在肚子前,靠在椅子上,淡定的笑着:“你说。” 周志墨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接到一起案件,地点是在老城区。” “一个老人翻新院子,在围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是在5年前,死者是一位年轻女性。” “那个老人的院墙,一直没有动过,只有隔壁的院子,在5年前刚新修了院墙。” “而那处院子,正在王总您的名下,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协助调查。” 王建设表现的有些吃惊,他坐了起来:“有这事?” “哎呀,那院子买上后,我基本也没回去住过。你也知道,我这一天事情太多了。” “买那个院子,当初是觉得老城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让我们那一代人很是怀念。” 他解释着:“但是,我不知道院子里面还有这种事,我们做生意的人,最忌讳这种事了。” “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去买的。” 周知墨问他:“你买上院子后,为什么重新做了一道围墙?” 王建设想了想,告诉他:“对,我想起来了,那个院子,在我进去的时候,是有一堵围墙,但那是两家共用的。” “我觉得这样,时间长了容易有冲突,修一堵围墙也花不了多少钱,为了避免以后的纷争,就让人联系工人加了一堵围墙。” 周知墨问他:“当时的工人,是在哪里找的,现在还能联系到吗?” 王建设皱着眉头告诉他:“这过去好几年了,我确实记不清了。” “我等会儿,让张秘书再查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许当时的事情,他还有印象。” 周知墨又问他:“当初你买了院子之后,加固围墙,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王建设摆了摆手,笑着说:“没有的。” “我是生意人,不怕你笑话,我还是相信,你们所谓的迷信那套说法。” “但凡当时有一点不合适的,我也就立马不会要那处院子了。” 周知墨拿出一张照片,举起来问王建设:“你认识这个人吗?” 王建设扶了扶眼镜,凑过来,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他又靠了回去,问周知墨:“周警官,这照片上是谁呀?” 周知墨告诉他:“照片上这个女的,就是在围墙里发现的死者。” 周知墨看着王建设:“她叫尤玉环,23岁,你以前没见过她吗?” 王建设摇了摇头,淡定的回答:“我的确没有印象,没有见过这个人。” 周知墨收好照片,笑着对他说:“那行,王总,回头还得麻烦你,让秘书尽快联系一下,当时施工的那些工人。” “我们好仔细询问,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建设也笑着答应:“好,我让他今天就办好。” “来,喝点热茶。”说着,他又给周知墨和梁一诺续上了茶。 周知墨喝着茶,笑着问他:“我听说王总身边,一直有一位佳人相伴,年轻貌美,能力出众啊。” 王建设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那都是大家抬举。” 他笑着伸手指了指梁一诺:“这话八成是你小子说的吧?” 梁一洛急忙笑着摆手解释道:“王叔,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公认的,说明王叔你眼光好。” 周知墨开口说:“王总,听说这位付玉莹女士,也在公司上班。” “能方便引荐一下吗?” 王建设沉思片刻:“你说的那位付玉莹,很不巧,今天她不在公司。” “坪山那边有个加油站,今天开业,公司安排她去剪彩了。” “回来,大概就到明天了。” 梁一诺笑着说:“王叔叔,您真是做的越来越大了。” “清泉县里处处都是您的产业,现在周边地区也都有不少您的产业了。” “难怪我爸一直教育我,要多向您学习。” 第 85 章 一无所获 王建设大笑着摆手:“那是你爸为人谦虚,他也不简单啊。” 他感叹着:“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发现钱好挣,孩子难教育啊。” “圈子里的人常说:你爸很成功啊。” “他是真的做到了事业有成,家和万事兴。” “尤其是对孩子的教育方面,他做的相当成功啊。” “你上学时候就成绩优异,现在工作了,也很有出息啊。” 梁一诺开心的笑着说:“王叔,我爸要是听到你这么好高的评价,我能好长时间不挨骂了。” 王建设也笑着看向周知墨:“周警官,一诺这孩子,工作上不错吧?” 周知墨笑着看一眼梁一诺:“嗯,很得力。” 王建设满意的夸赞道:“就说你不错,好好努力。” 梁一诺点头:“好。” 周知墨笑着说:“既然该问的都问了,王总,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准备带着梁一诺离开。 王建设也起身:“行,我送送你们。” 走到门口,梁一诺突然回头:“王叔叔,你看那个院子,方便找人陪着我们,去看一下吗?” 王建设爽口答应:“那当然是必须方便啊。” “我现在就让张秘书带你们去。” 张秘书坐在副驾上,吩咐司机:“到老街那边去一趟。” 车慢慢偏离了繁华的街道,驶入了去往老街的道路。 公路两旁的树已经脱光了叶子,只剩下张牙舞爪的枝干,林立在寒风中,像是用高傲的姿态抵抗着日渐寒冷的冬天。 很快,车停到了院子门口。 张秘书打开院子大门,把他们让了进去:“请进吧。” 进去后,周知墨和梁一诺都同时看向了那一排,与隔壁相邻的围墙。 青色的砖块,整齐的堆砌成一堵墙,经过时间的累积,缝隙处长出了一些藤蔓,还有一些青苔,覆盖了砖墙。 顶上是青色的瓦片,做成的屋檐,看上去,古香古色,安静的守候在这里。 院子的地面都是仿古青砖,左右各有一个花坛,中间栽有一棵两层楼高的棕榈树,树干下面被打理的很干净,顶端的叶子郁郁葱葱,在这寒冬里生机勃勃。 主体是两层楼房,大部分还保留着木质装饰。站在院子里,恍若有一种误闯进了清朝末年的院落的感觉。 周知墨看着围墙,隔壁的碰撞和拆除,对这边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几乎看不到什么痕迹。 他问张秘书:“王总当初买了这里,装修的事情,是你联系工人干的吗?” 张秘书点头:“是我找的人。” 周知墨问他:“当时除了修了围墙,还还动了哪些地方?” 张秘书回忆着:“房子保护的可以,进来后也没有过多装修,就是把有些破损的地方,修补了一下。” “刚开始没想着做围墙,还是工人提醒,建议多做一堵围墙。” “老板也觉得两家共用一堵墙,时间长了,容易造成纠纷。” “所以,最后把里面和屋顶的瓦片修缮后,就加了这个围墙。” 周知墨问他:“当时的工人在哪里找的?” 张秘书告诉他:“那些人就是在路边贴的广告纸上找的。” “他们写的装修队,什么活都干。” 周知墨提出疑问:“怎么没用装修公司?” 张秘书笑着说:“房子没有大的装修要做,找装修公司问过,报价高,主要他们没有匠人会做这些以前工艺的修缮手艺。” “这个装修队的人,都是些老手艺人。我带他们来看了,对那些修修补补的活儿,都很懂。” “还给我演示了一遍补油漆破损处,确实和原来的地方,修补的一样了。” “所以就留下他们了。” 周知墨问他:“那你还能找到他们吗?” 张秘书摇了下头:“我没有他们的电话。” “不过,我回去找当初的账单,也许有他们的电话。” 他解释着:“因为没多少活儿,又是游击队,我们也就没签合同。” 周知墨也理解:“那你找了,下午联系我。” “方便我们进屋里看看吗?” 张秘书点头:“王总吩咐过了,你们随便看,我们全力配合。” 周知墨领着梁一诺进了屋里,古老的装修风格,家具也都古香古色,角落里还摆放着古代的灯饰。 楼梯和扶手都是木质的,接近黑色,透着暗红色的油漆饰面,墙壁上也用同色系的木饰面装饰了。 墙壁上还挂着黑色相框的装饰画,颜色也很淡雅。 二楼的木地板颜色稍浅一些,外面的阳光穿过大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地板上,泛着淡淡的光。 脚下偶尔发出咯吱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房间里,像是一位远方的老人在低吟传唱。 卧室里的装饰,都是浅色系列,显得不那么沉重。 张秘书告诉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人过来打扫卫生,更换床单被罩。” 周知墨问他:“那王总过来住吗?” 张秘书回答:“王总基本没有来住过,忙完总是很晚,就近住在城里了。” 其实,整个清泉县并不大,开车更是很快就到了这里。 周知墨站在二楼窗户前,看着楼下的围墙,和隔壁院子的残壁断垣,脑海里在思索着。 这一趟并没有多大收获,两人再回到单位,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周知墨问小秦:“黄旭升回去了吗?” 小秦告诉他:“还没有。” “尤玉环的事情,好像对他打击很大,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周知墨说:“问尤玉环借钱的那个小芳,他去找过,问他还有没有联系?” “我们去走一趟,她也许知道尤玉环和付玉莹的事情。” 小秦答应着:“我现在去问。” 梁一诺问:“师父,今天看出来什么了吗?” 周知墨轻叹一声:“没有的。” “王建设看到照片的时候,表现很淡定,从头到尾,看不出来破绽。” “现在没有证据,他那里,估计很难打开缺口。” 梁一诺抿着嘴唇:“那现在准备从外围其他人入手吗?逐个击破?” 第86章 含着金汤勺的人 周知墨告诉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是在王建设与隔壁两家院墙之间发现的死者,但其他没有任何物证和人证,不可能贸然去抓人,进行审讯。” “现在只能从尤玉环当时身边的人入手,如果王建设真的和尤玉环的案子有关,那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还有那个付玉莹,她又在其中参与了多少,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起案件,过去时间太长,寻找物证和人证,都有一定的难度。” “做好思想准备吧。” 梁一诺点头:“知道,这个不像上次林家俊那个案子,即使有人打电话找关系,也没有太大的施加压力。” “这个案子啊,就说不准了。” “王建设那个人的发家史,就是靠野路子一步步上来的,这些年把关系网也维系的很大。” 周知墨提醒他:“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要说出去。” “你现在是人民警察,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成了别人攻击你的把柄。” “真有事了,我们都保不住你,记住了没有?” 梁一诺笑着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 他撒娇着:“还是师父疼我啊。” 周知墨一笑:“去去去,一点不让人省心。” 梁一诺看着下班时间到了,笑着问他:“中午请你吃饭吧?” 周知墨告诉他:“中午我还有事,不去了。” 梁一诺靠在桌子边:“再有事也要吃饭啊。” 周知墨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我要请人吃饭。” 梁一诺八卦的凑过去,一脸兴奋的模样:“师父,你请谁吃饭啊?” 周知墨告诉他:“昨晚上你打电话时候,我们几个同学正在一起聚餐,听说我要找车回来,一个同学就开车把我送回来了。” “这中午到饭点了,我得要尽个地主之谊,招呼一下。” 梁一诺笑了:“那下午我请你们两个吧?订在凤舞九天,吃喝玩乐一条龙,好不好?” “让我这个徒弟露个脸?” 凤舞九天是清泉县目前为止,最高档次的消费,那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周知墨抬腿就走:“滚回去吃你的饭。” “让人看到我去那里消费,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过得太安逸了,想给我找点事?” 梁一诺急忙解释:“我真没想这么多,就觉得你省城的同学送你回来,我们不得表示表示嘛。” “就想在最好的地方招待他,也孝敬你。” “我真没想到其他的事。” 周知墨走到门口了:“行了,知道你是富二代,有那个经济能力。” “但现在的网络舆论,还没明白其中的状况,就先上来干一场。” “在那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淹死人,根本说不清。” “你呀,多注意点。” “以后去玩的时候,不要太高调。” “出去聚餐的时候,有人打牌玩麻将的时候,你不要站在旁边让人拍了照片。” 周知墨回头问梁一诺:“懂了吗?” 梁一诺深吸一口气:“懂了,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嘛。” 关上门,两人往外走着,周知墨耐心地给他讲着:“干我们这一行,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真的做了坏事,才会被攻击。” “所以,你要学会尽量避免给别人陷害你的机会。” “这样,才能走的更远,去清扫更多的灰尘。” 梁一诺抿着嘴唇点头:“知道了,师父。” 两人走到了大门口,周知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和梁一诺分开后,周知墨就给元蓝山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元蓝山慵懒的声音传到周知墨耳朵里:“我在酒店。” 他问:“你准点下班了?” 周知墨答应着:“对,下班了。” “我来找你,中午一起吃饭吧?” 元蓝山微微低头笑了,愉快的答应了:“好啊。” 听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周知墨也笑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元蓝山站起来,抓起外套:“你等着,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元蓝山快速穿外套,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周知墨单位的院子。 他大步的走向电梯,出了酒店,开车到了周知墨单位门口。 电话里,元蓝山温和的声音,像是在召唤:“知墨,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坐进车里,周知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在哪里,这么快就到了。” 元蓝山笑着不说话,开着车慢慢行驶着。 周知墨看他一眼笑着说:“你不会等在单位外面,就等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元蓝山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你中午带我吃什么?” 周知墨问他:“你想吃什么?川菜还是湘菜?” 元蓝山告诉他:“都可以,你定。” 周知墨指路:“那就下一个路口左转,去吃湘菜吧,味道不错。” 元蓝山听话的依了他:“好。” 对于周知墨的要求,他能做到完全无条件的服从,生不起一丝抗拒。 一顿饭,说是周知墨请客,最后还是元蓝山悄悄付了账。 周知墨说:“说好我请客,你这样就有点打脸的意思了。” 元蓝山笑着给他倒茶:“消消气,喝点热茶。” “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出来透口气,是我借了你的光。” “一顿饭的事情,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我想,这总不至于是散伙饭,还要分的那么清?” 周知墨没脾气了:“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的人。” 元蓝山笑着看着他:“怎么,还有哪个有钱人招惹你了?” 周知墨白了他一眼:“来之前,我一个同事,听说我同学来,喊着要请客。” 元蓝山笑了,食指轻轻掠过鼻尖:“那是我的不是了,给你添乱了?” 周知墨喝了一口茶:“那倒没有。” 元蓝山看他放在了茶杯,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知墨感觉元蓝山身上,有种魔力,总让人无力抵抗,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事都云淡风轻。 第87章 你说的是谁? 从饭店出来,正午的太阳洒在身上,照的人有点迷眼。 周知墨转头,刚好看到元蓝山的侧脸,被镜框挡住了四分之一,金色的阳光给脸部轮廓,镀上了一层微光。 元蓝山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来,微笑看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下台阶。 元蓝山开口问他:“去河边看看吗?” 周知墨看着不远处的河堤:“走吧。” 两人徐徐向前走着,身后的影子,拉的腰身和腿部线条,更加修长。 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在暖阳下波光粼粼,一点一点的荡过来,撞击在沙滩上,又退了回去。 元蓝山背靠着栏杆,微微向后倾,看着周知墨问他:“疫情散去,看似一切都在变好。” “可接踵而来的问题,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随着人们生活的压力增大,一部分人容易走极端,你的工作量,也会增加。”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学会排解自己心中的压力,不要硬扛。” “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周知墨仰起头来,闭上眼睛感受着凉凉的微风,吹过脸庞。 毕业以后,都分散在各行业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公安系统工作。 元蓝山对他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开口。”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周知墨转头看着他笑了:“记住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年,元蓝山总在背后时不时地搭把手。 他问元蓝山:“亲戚那儿,去了吗?” 元蓝山点头:“早上去见了一面。” “你工作忙,我下午就回去,等过年的时候再聚。” 他突然想到每逢节假日,周知墨都必须在本地待命:“过年我来找你,再问问谁有时间的,一起带来。” 周知墨心里一暖,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好。” “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没时间陪你。” 元蓝山看着他的眼睛:“工作要紧,看你在这条路上坚持,我也很高兴。” “毕竟,很多人的理想,都被现实揉捏的挫骨扬灰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吧,送你回单位。” 周知墨回到单位,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忙碌。 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 往日里平安无事,虽然忙碌,琐碎事情更多。 这段时日,周知墨脸上的笑容,明显光顾的次数少了许多。 小秦从黄旭升那里找到了小芳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周知墨他们赶去的时候,她正好在家里。 周知墨站在门口,亮出证件给她看:“我们是警察,请问你是小芳吗?” 面前的女人,不到三十岁,消瘦的身体,一张脸上就像长期缺营养,显得皮肤黄黄的,绷着一张皮。 她扶着门框,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我是。你们找我什么事?” 周知墨收起证件告诉她:“我们正在调查尤玉环的案子,有些情况,需要你的协助调查。” 小芳愣了一下,后退一步,贴墙站着:“那你们进来吧。” 周知墨身后跟着梁一诺和小秦,三人进屋后坐下。 房间很小,客厅里摆着一组沙发和几把靠背椅。 三人落座,小芳这才关上门走过来坐下,双腿并在一起,手紧紧地抓着膝盖,怯生生的问他们:“你们需要我干什么?” 周知墨安慰道:“你也别紧张,我们就是找你问一些尤玉环当年的事情。” 小芳点点头:“哦。” “黄旭升也找我问过,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呢。” “我还借过她的钱没还,找不到她,她也没找过我。” 周知墨告诉她:“尤玉环在五年前已经遇害了,我们前两天接到报案,去现场发现了她的尸骨。” 小芳惊恐地看着他,口齿有些不清:“她,她被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浑身就像发高烧打摆子一样,双手紧紧抓着裤子,指关节都发白了。 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显得可怜兮兮。 周知墨也没想到,小芳竟会被惊吓成这样。 还是梁一诺拿过地上的暖水瓶,往杯子里倒了些热水,递给小芳,低声对她说:“别害怕,喝点热水。” 小芳接过水猛地喝了两大口,这才缓缓放下杯子,抱着膝盖,流下了眼泪哭了:“她是个好人,怎么就短命了?” 离她最近的梁一诺抽了纸巾递给她,任由她哭泣着。 过了一会儿,小芳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把擦流眼泪的纸巾揉成一团,握在手心里:“她是怎么死的?” 周知墨告诉她:“老街一户人家修院子的时候,围墙倒了发现了一具尸骨,被堆砌在缝隙里面。” “根据黄旭升当年报案留下的物证,我们对比后发现是尤玉环。” 他把大致情况说给小芳听:“法医检查过,死亡时间是在五年前。” “致死的原因尚不明确,只剩下骨头和头发,骨头上没有留下伤痕。” “检测后,也没有发现毒药成分。” “现在,我根据尤玉环生前的人际圈子,逐一排除,寻找真凶。” 周知墨看着小芳:“你如果知道什么线索,都告诉我们。” 小芳盯着桌面,像是在发呆:“如果有人要害玉环,那只会是她。” 周知墨问她:“你说的是谁?” 小芳用手背擦了脸上的泪水:“一定是付玉莹。” “当年,我们几个人是在一起当小姐的。” “就数玉环长得最漂亮,又有一股子倔强,很多人都喜欢她。” “付玉莹比我们干的早,认识的人更多。” “刚开始我们关系很好,她还帮了玉环不少忙,教她很多东西。” “后来,玉环慢慢出了风头,连付玉莹的那些老客户,都对于环着了迷。” “付玉莹心里就开始不痛快了,她阴阳怪气的说话。” 小芳回忆着往事:“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喝酒,那天,她喝多了,就问玉环,要怎么报答她?” “玉环说:这辈子,只要付玉莹让她干什么,她一定照办。” “付玉莹当时狠狠地说:我让你去死了?” 第88章 离我远点! “你照做吗?” “玉环只当她是喝醉了,满口答应。” “付玉莹却要她赌咒发誓,并从此退出那个行业。” 周知墨问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芳告诉他:“那是在六年前,付玉莹当时已经没在行业里干了。” “她当时跟了个长期饭票,是个有钱的男人,比她大了不少岁。” “开始对她很好,时间长了,也就不如从前了。” “付玉莹也不想放弃以前的那些老客户,想着鱼塘里多养点鱼,总能有收获。” “所以,她捏着玉环,想让玉环对她言听计从,为她所用。” “我劝过玉环,不要理她了。” “玉环说:以前付玉莹救过她,她不能忘恩负义。” 小芳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后来,玉环因为总被排挤,她就从酒店出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就遇到了黄旭升。” “那是个穷小子,但他对玉环挺好的。” “他也不计较玉环的过去,还计划着挣钱和她结婚。” “好多男人娶了我们这些当小姐的人,就是为了我们手上的钱,甚至结婚后,继续让我们出去挣大钱,好让他们享受。” “黄旭升却没有起歪心思,他卖力干活,把钱都省下来,留给玉环。” “我那次去问她借钱,给孩子看病的时候。” “她告诉我:要和黄旭升好好过日子。” “她说自己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不和以前那些男人联系了,不和别人发生关系了。” “玉环笑的特别开心,她说自己以前不干净了,以后要干干净净,要对得起黄旭升,不能辜负了他。” “我还为她挺高兴的,能找到这样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是多不容易的。” “结果,过了几天,黄旭升就找来了,问我见到玉环没有?” “他说玉环不见了。” “我一直打电话,电话关机了。” “我又问了以前我们做过的酒店,都没人见过她。” “大家都觉得玉环可能是榜上那个有钱人,跟着跑了。” “我不相信,毕竟那天她说的那么认真。” “那么多年,我从来没看到她眼睛里那么高兴。” “可是,她确实不见了,自那以后,电话再也打不通了,也没联系过我。” 小芳又哭了:“五年多了,我想了很多结果,就是没想到,她已经没了。” 周知墨问她:“你最后一次见到尤玉环的时候,又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小芳擦着眼泪,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看上去比以前更开心了。” “就说她要和黄旭升好好过日子,不再背叛他。” 周知墨眼看着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的线索了,站起身来:“那行,你如果想到什么了,再和我们联系。” “我把电话给你写在纸上了。” 说完,他带着梁一诺和小秦离开了。 回到车里,周知墨问两人:“你们怎么看?” 小秦说:“我觉得小芳说的,只是她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凭据。” “更何况,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来,她们几个人以前就有矛盾。” “说的这些话,也不一定就全是真的。” 梁一诺接过话:“但有一点,她说的的确有可能。” “那就是凶手,可能是付玉莹。” “发现死者的院子,是王建设的。而付玉莹,一直在王建设身边。” “目前来看,王建设和尤玉环没有直接联系,但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是有问题的。” 周知墨点头:“你们分析的都有可能。” “小秦,你找五年前的案子时,有没有看到尤玉环的手机?” 小秦摇头:“没有的。” 周知墨吩咐他:“问一下黄旭升,当时尤玉环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你去把她的通话记录都找出来了,能找多长时间都找上。” 小秦答应:“好,我现在就去办。” 王建设的办公室里,他站在落地窗前,正握着拳头,怒骂着:“你做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带点脑子?” 他转过身来,满脸怒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当初干的这破事,为什么不做干净?” “你知不知道现在捅了多大的篓子?” 女人穿着刚出的新款紧身高腰裙子,更显得身材婀娜多姿。 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又没做什么。” “这点事,你就摆平了啦,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吗?” 女人扭着腰走过去,伸手轻轻抚着王建设的胸口,柔声安慰着:“气大伤身,你这家业不少,要保重身体。” 王建设一把挥开她的手:“离我远点!” 付玉莹也不生气,微笑着转身走两步:“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有些事情,我想,你是明白人,不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 “你不要惹火我,大家相安无事,都好过。” 女人停顿了一下,嘴角带笑的看着王建设:“我们之间,不至于闹到鱼死网破,没必要。” “你好好考虑吧,我让人给你送杯降火茶。” 说完,不顾身后男人的怒火,她提起沙发上的外套,踩着细高跟,优雅地离开了。 只听到身后一声闷响,随着大门一起,被关在了那间办公室里。 她去了地下车库,并没有开车离开。 看了看身后没人,转身从安全通道,快速走了。 小秦拿着找到的尤玉环那些通话记录和手机短信,来到了周知墨办公室。 “老大,只找到了这些。” “当年的手机没找到,其他平台上的聊天信息,暂时没办法统计。” 周知墨问他:“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小秦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根据这上面显示,尤玉环最后的通话记录,分别是小芳,黄旭升,还有一个号码,是付玉莹的。” “应该是她和小芳分开后,就给黄旭升打了电话,再接到了付玉莹的电话。” “通话时间只有45秒,具体内容不清楚。” 周知墨想了想:“我们去黄旭升当年住的地方看看。” 第89章 一张定期存折 小秦提醒道:“我问过黄旭升,他当年租住的地方,就是民房的院子。” “尤玉环失踪后,他又住了半年,租期到了,他也换地方了。” “过了几年,估计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周知墨站起身:“没关系,去看看。” “顺便问问周边的人,有没有谁当时看到什么线索。” 小秦赞同:“也对,尤玉环这样漂亮的脸蛋,听说又会穿着打扮。如果有谁看到什么,应该会记得住。” 周知墨和小秦刚走出办公室,就遇到梁一诺,他好奇地问两人:“你们去哪儿啊? “带上我一起去吧,我开车。” 小秦笑了,周知墨点了下头:“走吧,去黄旭升当年住的地方。” 小秦说了地址,梁一诺比了个请的姿势:“请吧,保证将二位快速送达。” 周知墨突然想起来:“黄旭升还在吗?去把他带上。” 小秦答应:“我去叫他。” 黄旭升跟着小秦来到停车场,头发乱糟糟的,低垂着头,驼着背,整个人就像被人撒了一把灰,无精打采,邋里邋遢。 周知墨让他进车里坐下,路上告诉他:“我们去你们当年住的地方看看,找一下尤玉环离开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另外,打听一下,周边住的那些人,看有没有人能知道什么。” “你一起去看看,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黄旭升点了点头,蚊子一样的声音:“嗯。” 周知墨看着车窗外已经光秃秃的树干,劝说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向前看。” “你还年轻,不要这么颓废下去了。” “听小芳说,她心里也挺感激遇到你的,一定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这样不吃不喝,对得起谁呀?” 黄旭升掐着指甲:“我没用,当时多跑几趟派出所,或者自己出去多找几回,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他声音哽咽:“我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跟我受不了苦,所以自己走了。” 地方不太远,很快也就到了。 周知墨对黄旭升说:“这里你最熟悉,等会儿找到以前住的地方,好好找找。” 黄旭升没说话,往前走着。 走到一排房子前,他伸手指着一扇门:“就是那一间。” 周知墨问他:“这房东在哪儿啊?” 黄旭升指了指隔壁第三间:“房东住在那里。” 周知墨走过去,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很快,大门打开了,一个老人抬头看着他:“你找人?” 周知墨笑着对他说:“老人家,我想问下,隔壁那两间住人了吗?” 房东上下打量他:“你要租房?” 黄旭升走过来:“老叔,我是黄旭升,以前租的那间房。你还记得吗?” 老人看了看,想起来了:“哦,是你呀,我记得。” “怎么,你要带他们来租房啊?” “我给你说啊,前面这几间房不租了,现在都是我们自己放东西着。” “你要租房,只能看后面那些了。” 黄旭升不知道怎么说好,他支支吾吾:“我想看看……” 房东看着他们:“看?看什么?” 周知墨掏出了证件对老人解释道:“我们是警察。” 老人看了他的证件,点了点头:“你们要做什么啊?” 周知墨低声告诉他:“当年,黄旭升和尤玉环在这里租住期间,尤玉环失踪了。” “我们过来看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房东想了想:“嗯,是有这么回事。” “小黄当时找警察了,也没找到人,最后也就没音信了。” “他搬走的时候,那些东西也没带走,还给我说,如果看到那女的了,给她带个口信,说他等着。” 他问周知墨:“你们要去那房子里看?” 周知墨说:“对,去他们当时住的房子看看。” 房东转身从门背后取了一串钥匙:“走吧,我带你们去。” “这两间房离我自己住得近,几个孩子的东西,也要地方堆放。” “我就干脆把相邻这几间房,都留下来了,方便照应,东西不被人偷了。” 说着话,房东找到钥匙把门打开了:“进来吧,房子里面也没动,就把他们当时的衣服裤子那些丢了。” 周知墨他们走了进去,阳光透过窗户和门,照了进来。 房间很大,墙角有一张床,床上放着一些纸箱。 房东解释:“夏天的时候,地上潮,就把东西都放在床上了。” 房间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张方桌,还有几把椅子。 黄旭升慢慢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时候,在门外面做好饭,拿进来坐在这里……” 周知墨问房东:“黄旭升走后,房子再没租过吗?” 房东告诉他:“没有了。” 周知墨问他:“你收拾房间的时候,除了衣物,还丢了什么东西吗?” 房东回忆着:“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再就是锅碗,都在桌上放着。” 小秦和梁一诺慢慢走着,在房里观察着,可这屋里,摆设的很简单。 房东堆放的东西,也都整齐,一眼就能看完,看不出什么线索。 周知墨蹲下去,打开手机亮光,弯腰看着床下面。 他伸手摸索着,从床缝里抠出来一份折叠的纸。 他站起来,慢慢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一张定期存款的单子,户名是黄旭升。 周知墨叫他:“黄旭升,你过来看看这个。” 黄旭升走过来,看到那张存款单,一脸吃惊:“这哪来的?” 周知墨又把手里的纸递给他:“床下找到的。包在一起的,你看看写的什么。” 黄旭升接过去,看完了,他蹲下去,抱着膝盖埋头哭了。 周知墨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纸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字体很小。 抬头是黄旭升,落款是尤玉环。 信的内容,尤玉环告诉他:“我存的这笔钱,一共是五万,我攒了好久。” “我去存了五年定期,在你名下。” “等到那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孩子就上幼儿园了吧,这笔钱刚好可以给孩子上学用。” 第90章 她和一个女的离开了 “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了,这笔钱你就留着娶老婆……” 凑过来的梁一诺和小秦,站在周知墨左右,看着那张泛黄的纸张上的内容,不禁有些动容。 小秦感叹着:“也难怪他哭的这么伤心,这样的好女人,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磕头求到的。” 梁一诺嘀咕着:“还真是傻得够可以。” 房东上了年纪,不太清楚纸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看到黄旭升哭的稀里哗啦,他劝说道:“小黄啊,你也别哭了。” “人再漂亮,找不到了,你也要放下,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啊。” “你还年轻,另外再找一个吧,哭也哭不回来的。” 房东好心劝说着,他只当年轻人分手了。 黄旭升听着更伤心了。 周知墨又沿着房间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 他问房东:“尤玉环最后离开的时候,你有见到她吗?” 房东想了想:“我是没看到她出去啊。” “但我儿媳妇那天回来时候,说是遇到她了。” “我记得当时她说:租房那个女的长得挺好看的,和她一起那女的,提的包很值钱的。” “我还还问怎么知道?” “她说:那款包是不久前的限量款,很贵的。” 周知墨还没来得及问话,黄旭升激动地站起来,扑过来抓着房东的胳膊:“你说玉环那天走的时候,不是她一个人?” 房东被吓住了:“要倒了,你别抓着我啊。” 黄旭升松开手,眼睛红红的盯着房东:“老叔,你快告诉我。” 房东退后一步:“当天,儿媳妇回来接了孩子就走了。” “这话,还是后来往这房里搬东西的时候,她说起来的。” “我多嘴说了句,那女的撇下小黄,自己一声不吭走了。” “儿媳妇就说,她那天回来的时候,遇到那女的和人出去了。” 周知墨看到了希望:“你是说,那天尤玉环是和别人一起出去的?” 房东回答:“是一起走的。” 周知墨告诉他:“把你儿媳妇的电话和地址给我,我们过去找她了解一些情况。” 房东有点惊慌的看着他们:“不会有事吧?” 周知墨安慰他:“放心,没事的。就是问下她当时看到的情况。” 房东这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小儿媳妇的电话,给了周知墨。 不放心的他,又当着几人的面,拨通了儿媳妇的电话,把大概事情说了。 儿媳妇安慰他:“那没事的,爸,我们又没做什么,你不怕的,不要担心啊。” 房东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啊?我害怕自己说错话,给你惹麻烦了。” 儿媳妇笑着告诉他:“不会的,没有。你就放心吧。” 周知墨几人离开了,去找房东的儿媳妇。 她得了消息,早早等在大门口,看着周知墨他们把车停下,她就走了过来:“刚才在我老公公那儿,是你们吧?” 周知墨走过去同她握手:“对,是我们。” 她人很爽快:“事情我也了解了,你们是想问当时我见到的,是吧?” 周知墨说:“对,你把当时看到的,告诉我们就行。” 她说:“我那天是四点半,去接孩子。” “快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姑娘,和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女的,两人往出走着。” “那个女的,打扮的很时髦,提着个包很贵。” “因为之前我看过那款包,太贵了没舍得买。” “当时接了孩子就着急走了,再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没和老公公说。” “过了几个月,公公说,隔壁的租客搬走了。让我们几个把不用的东西都搬回去,给楼房腾些空间。” “回去整理东西的时候,老公公说起那屋的租客,就说小伙子走之前还给他说,万一见到了那女的,给带个话。” “问起来,我这才知道,那女的失踪了。” 她摊开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们没住在那边,和租客不熟,当时也没打招呼问一声她去哪儿。” 周知墨问她:“当时见到的两个女的,你还能认出来吗?” 她点头:“那个姑娘很漂亮,不会忘的。” “她旁边的那个女的,身材不错,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 周知墨拿出两张照片给他看:“你看看这个。” 她接过去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这就是那个租房的姑娘。” 又看了看另一张照片:“这个女的,就是她旁边那个人。” “她嘴角这里,有一颗痣,小小的,很少见。” 周知墨收起照片:“你当时有听到她们说什么吗?” 她微微皱着眉头回忆着:“当时,我们迎面走过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就去见见,权当帮我这一回,以前我还救过你。” “另一个人说:就这一回,没有下次。” “走得远了,她们再说什么,我就没听到了。” 周知墨对她说:“行,感谢你提供的这些线索,谢谢你的配合。” 她笑了:“不用客气,应该的。” 回到车上,小秦感慨着:“要都是这样的公民,我们工作就好办多了。” 梁一诺接上:“都是这样的公民,我们就不用出来办这些案子了,压根就不会去犯罪。” 两人说完,又想起车上还有黄旭升。 梁一诺问周知墨:“师父,还把他带回去吗?” 周知墨还没回答,黄旭升开口了:“我要和你们回去,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玉环还在你们那儿,她一个冷冰冰的躺在那儿,一定会害怕的,我要在她最近的地方,守着她。” 周知墨点了点头,梁一诺收到指示,继续开车。 回到单位,周知墨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他把收集的资料,放在投影仪上。 “死者最后一次外出后,再没有人见到她。” “在那之前,她还和小芳见面,并借钱给小芳,还说要和黄旭升好好过日子。” “而后,又和黄旭升通过话,据回忆,没有异常。” “死者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付玉莹打来的,通话只有45秒。” 第91章 究竟谁是凶手? “那通电话的时间,是在四点二十五分。” “根据房东儿媳妇的回忆,她遇到尤玉环和付玉莹一起外出的时间,也就是四点半左右。” “经她指认照片,和尤玉环一起的那个女的,正是付玉莹。” “而两人当时的对话,大概是付玉莹要带尤玉环,去见一个人。” “不论是小芳,还是黄旭升,从他们的说辞中,都可以看到,尤玉环是打算和以前的生活,彻底划分界限,以后安稳过日子的。” “现在掌握的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付玉莹。” “尤玉环最后联系的人,见的人,都是她。” “付玉莹这些年,一直在王建设身边,关系很密切。” “发现死者的地方,是王建设的院子。” “王建设和付玉莹,究竟谁是凶手?又都在其中参与了什么?” 周知墨总结道:“大家就现在的进度,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小秦先开口了:“干脆把付玉莹带回来,直接审讯。” 梁一诺转着手中的笔:“付玉莹和王建设,都不是容易攻克的人。” “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很多利益都纠缠在一起,为了不受影响,王建设一定会让律师保住付玉莹。” “所以,没有很大把握之前,不能动他们。” “一击不成,就更难动他们了。” 小秋举手:“我同意这个说法。” “毕竟王建设的身份摆在这里,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是害死尤玉环的凶手。” “就算带他们回来审讯,他们完全可以保持沉默,到了四十八小时,我们就必须放人。” “一旦摸清我们的底牌,知道我们没有证据,他们甚至会反过来,向上级投诉我们影响了他们的公司形象等等。” “再启动他们的公关团队,那时候,我们就处于被动地位,压力很大,更难跟进下去了。” 周知墨点头:“你们分析的有道理,我们要预防这种可能性。” 他看向苏如意:“从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苏如意轻轻摇头:“没有的。” “时间太长,只剩下白骨,查不到具体死亡原因。” 周知墨问梁一诺:“张秘书那边联系你了吗?那些工人找到了没有?” 梁一诺回答:“还没有,我已经打电话催过了,他说找不到联系方式,还在打听。” 小秦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王建设有关系,张秘书多少会知道一些。” “他不论是否参与,出于主观还是被动,都不会很快给我们那些工人的联系。” 周知墨点头:“对,是不能指望他。” “现在务必要尽快找到当年那些工人,我担心他们会有危险。” “他们也许是关键证人。” “另外,再去老街那边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五年前的人证。” “付玉莹那里,去两个人盯住她的动向,以防逃跑。” “小秋,你们盯紧王建设和付玉莹,与外界的联系。” “我们已经去过一次,没有见到他,但是她和王建设都清楚,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两个人很可能会找人打听,我们的工作进度。” 周知墨吩咐道:“必要的时候,放一点假消息出去。” “一方面,最好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另一方面,就是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他总结道:“好了,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去吧。” “争取一周之内,把这件事情办了。” 大家散会,各自忙去了。 周知墨对小秦说:“黄旭升那里,你安排人照看着些。” “他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今天这么一刺激,也不知道他会这么想。” “我担心他想不开,留意着些。” 小秦答应:“好,我知道了。” 周知墨说:“还是缺个心理医生,这种时候,人家比我们专业。” 小秦笑了:“是啊,我们救人生活,心理医生救人一颗心。” 他叹息着:“黄旭升现在心里估计是五味杂陈,贼不好受。” “原本就不舍得,有一天突然发现人早死了。” “现在,又看到尤玉环生前给他留的存折,那滋味,我看的都难受,更别说当事人了。” 周知墨说:“是挺可惜的。” “去吧,干活。” 周知墨的担心不无道理,黄旭升回来后,就在宿舍睡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眼睛已经忠诚鱼泡眼了,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放空状态。 外面的声音,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痴呆呆的躺着。 小秦进去和他说话,他也恍若不闻,一个人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知墨去了老街那个翻修院子的老爷爷家里,两位老人坐在花架下晒太阳,墙角还堆着那些材料。 看他来了,老爷子起身给他倒上一杯热茶:“来,喝点,刚煮的。” 周知墨笑着接过来,喝了两口:“暖和多了。” 他放下茶杯,对老爷子说:“我今天来,是想打听点事。” 老爷子靠在半躺式的藤椅上,看向他:“你想知道什么?” 周知墨说:“这条街上,有谁常年在家,消息最灵通?” 老爷子把手抱在怀里:“这里住的老人多,还真有几个每天没事干,爱扎堆说闲话。” 他问周知墨:“你想打听什么啊?” 周知墨告诉他:“我要找五年前,给隔壁干活的那些工人。” 老爷子坐起来:“我带你去,问问管理处,看有没有登记。” “如果没有,就问街上那几个老人,肯定有人知道的。” “谁家的事,他们都能说上一二,比自己家里人都清楚。” 周知墨听着笑了,这就是老城区的街坊邻居住在一起的热闹。 住在楼房里,两对门一年也见不到几回,见面最多点个头。 老爷子对假寐的老婆婆说了声:“我出去转转。” 老婆婆闭着眼,低声说:“你俩人说话,我又没聋,能听见。” 老爷子一笑,手背在身后,领着周知墨走了。 走进一个院子,老爷子对着屋内喊着:“老万,你们在不在啊?” 第92章 我们都要进去吗? 未见人,先听到屋内声音传出来:“你找我喝酒去吗?” 随着话音落地,屋内的人也出来了。 穿着对襟棉袄,黑棉裤,一双厚棉鞋,和老爷子年纪相仿。 老爷子指着周知墨给他介绍:“先不说喝酒的事。” “这是周警官,问点事,你给说说。” 老万看着周知墨笑了笑:“行,你要问啥?” 三人在院子里坐下,院子不大,大家都习惯在院子里摆上桌椅。 周知墨笑着说:“五年前,老王叔隔壁院子翻修的事,你知道吗?” 老万看着老爷子:“你们去青海旅游那年啊?” 老爷子点头:“对,就那回。” 老万打趣他:“咋地啦?那些人把你老宝贝偷了?” 老爷子翻个白眼:“去去去,人家问你正事,别闹。” 老万嘿嘿一笑:“是有这回事,进进出出,那些人干了半个月吧。” 周知墨问他:“你对这些人有印象吗?后来还见到过吗?” 老万回忆着:“一群人,可能有四五个。” “有四五十岁的,还有三十来岁的。” “我去年夏天,有一次买菜,还遇上他们在给市场那个牌匾补油漆。” 周知墨问他:“是哪个菜市场?” 老万告诉他:“东三角地那个菜市场门口。” 周知墨又问他:“你还记得他们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吗?” 老万想了想爱那个:“那几个人不太爱说话,有一次,我和带头那个方师傅聊了几句,是本地口音。” “说是活不多,干得慢,修修补补。” “我算了一下,干了半个月。” 周知墨谢过两位老人,直接去了菜市场。 他敲响了菜市场办公室的大门,进去后才看到,是自己一个高中同学在这里上班。 两人笑着握手寒暄,坐下后,周知墨给他说了来意:“听说去年门口牌匾翻修过,当时签合同了吗?” 同学笑着说:“不要欺负人啊,这个不归你们管。” 周知墨笑着解释:“有人看到补油漆的工人,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人。” “你看有没有签合同,或者问问当时负责项目的人,能不能找到那些工人的联系方式?” 同学笑着告诉他:“好说,我现在打电话问当时管这个的人。” 他很快打通了电话:“杨鑫,去年夏天给市场补油漆的工人,你把电话给我。” 杨鑫说:“好,我等下发给你。” 顺嘴问道:“怎么啦,又掉漆了吗?” 周知墨同学说:“没有,我一个同学要找人干点活,看上那些人的手艺了。” 杨鑫爽快的说:“那行。他们干活就是慢了点,干的没问题。” 挂了电话,号码也发过来了。 周知墨拿着电话号码,高兴地站起来:“老同学,谢谢你的大力支持。” 同学笑着送他出门:“你现在是我们的战士,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周知墨走出门就打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 周知墨问他:“是方师傅吗?” 对方问他:“你是谁呀?啥事?” 周知墨告诉他:“菜市场项目部的人给的我电话,我有点活,想找你们看看。”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谈谈。” 方师傅说:“我在三河小学门口干活。” 周知墨说:“那我来找你,正好看看你的活。” 挂了电话,梁一诺打过来了:“师父,你还在老街吗?我来找你。” 周知墨觉得这个电话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在东三角菜市场门口,你拉我去一趟三河小学。” 梁一诺很快就到了,接上周知墨:“师父,你去学校干什么?” 周知墨告诉他:“我刚问到那些工人在那儿,准备去看看。” 梁一诺拍马屁:“师父出马,一个顶八。这么快就找到工人了。” 很快就到了三河小学门口,学生已经放假了。 车停在路边,周知墨两人朝校门口走去,远远看见三个工人蹲在柱子边干活着。 走得近了,周知墨弯下腰:“你好,我找一下万师傅。” 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微微有些驼背,活动了一下腰背,手上还拿着工具:“我是老万。” 周知墨笑着走过去:“万师傅,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 老万“哦”了一声,这才弯腰放下工具,指着正在干的活:“那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活儿。” 周知墨点点头:“嗯,干的很仔细。” 他问老万:“你手下有几个工人啊?” 老万告诉他:“我们五个人,都有分工。” “还有一个提水去了。” 周知墨对他说:“这样,我带你们去看看地方,咱们再继续谈后面的事。” 老万有些为难:“我这儿还没干完了,你看,调的料还没用完。” 周知墨看了看:“那这样,我等你半个小时,把这点料用完,不糟蹋。” “然后,我拉着你们一起去看看。” “我那也是单位的活儿,你放心。” 老万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继续蹲下去干活了。 周知墨在附近转悠着,时间过得很快,他再回到门口时,老万正在和其他人收拾工具。 周知墨去了保安室,亮了证件:“那些人我带走了,工具你保管好。” 保安看到他的证件,又看了看他的眼神,什么也没敢问,忙点头答应了:“好。” 周知墨带着几人走到车跟前,梁一诺打开车门,对他们说:“进去吧。” 老万几人面面相觑:“我们身上有灰,脏。” 周知墨手一挥:“坐坐坐,没那么多讲究。” 坐在车里,几人都看着老万,眼神在无声的交流着。 到了单位院子,梁一诺停下车,大家走下来。 站在院子里,工人们打量着。 老万看了看办公楼,低声问周知墨:“你说的活,就是这楼里吗?” 周知墨指了指里面:“走吧,进去说。” 说完,他大步向台阶走去。 梁一诺对老万几人说:“走吧,在这儿怕什么啊。” 几人踌躇不前,老万微微驼着背问他:“我们都要进去吗?” 第93章 找到当年的工人 梁一诺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对呀,都要去。” “一起去看看,你们不是都有分工吗?” “每个人看自己的那部分。” 老万几人只得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几人被分开带进来不同的房子,老王那被带到了审讯室,他打量着灰色软包铺满墙面的房间:“这是?” 周知墨指了指椅子:“你坐下,有些事情要问你。” 老万战战巍巍的走到椅子前坐下,看着周知墨:“警察,你不是叫我来做活的吗?” 周知墨对他说:“有个案子,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你好好配合,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梁一诺进来,关上门坐在周知墨旁边:“可以开始了。” 周知墨问老万:“五年前的夏天,你们在老街修缮过一处院子,你还记得吗?” 老王想了想:“是有这回事,没干多少活。” “咋啦,房主把我们告了?” 周知墨告诉他:“你先别紧张。” “回忆一下,你们当时做了哪些活?” 老万告诉他:“把楼里面的楼梯扶手,柜子面,桌子面,家具磨损的地方,都修补了。” “后来,又砌了一堵围墙。” 周知墨问他:“干活的时候,是谁叫你们去的?” 老万回答:“是一个男的,姓张。” 周知墨又问他:“干活的时候,你们在院子里,还见到谁了?” 老万说:“就见了一回房主,是个男的。” “那天他来了,过了一阵子,那个姓张的就让我们先走了。” 周知墨问他:“你们当时在干什么活?” 老万想了想:“那天在补桌子面,楼梯扶手的干完,还没干透。” “第二天又让我们重新补了,说是把老板的衣服染脏了,还害的老板摔跤了。” “我担心不让干后面的活了,老板人好,也没怪我们。” “还让我们再做一道围墙,以后和邻家就不淘气了。” “为了让我们放心,那个姓张的,当时就把所有工钱都给了。” 周知墨问他:“做围墙的时候,你们干了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 老万想了想:“记不清干了几天了。” “也没发现什么。” 周知墨告诉他:“那面围墙被撞了一个洞,里面露出来一架人骨头。” “这就是带你们来这里的原因,你好好想想,你们谁放进去的?” 老万慌了,他向前倾着:“不可能,我们没有干。” “我们都是老实人,老实干活的,我们不知道哪来的……” 周知墨问他:“那你们做围墙的时候,是你们五个人一起干的吗?” 老万突然想起来:“不是,当时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张。” 周知墨问他:“老张人呢?” 老万摇头:“不知道。” “那家没干完,老张就提前走了。” “说是他儿子家里有事,他要去帮忙,拿了工钱就走了。” 周知墨觉得有些蹊跷:“老张见没来过吗?” 老万告诉他:“我们都是搭帮干活的,他走了再没来。” “我打电话找过一次干活,电话关机了。” 周知墨问他:“你知道老张家在哪里吗?” 老万回答:“在两河边的一个村子。” 周知墨问他:“你还知道什么?” 老万急忙摇头,哭着一张脸:“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要相信我啊。” 接下来审讯第二个人,老钱,四十三岁,在队伍里做基础活。 当周知墨问他:“五年前,老街那家砌院墙的活,有你吗?” 老钱点头:“有我。” 周知墨问他:“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钱想了一会儿:“有一天干的油漆没干透,被老板衣服刮花了。” “我们又重新做了一次,没有扣我们工钱,还给我们多加了院墙的活。” 周知墨问他:“一起干活的老张,今天怎么没来?” 老钱提高了声音:“老张,对了,那个活没干完,他就走了。” “他就再没有和我们一起干过活了。” 周知墨问他:“干活的时候,老张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钱想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有一天,我们记得前一天走的时候,好像没干那么多。” “第二天去的时候,我觉得院墙好像多出来了,老张坚持说没有。” “他说自己记得很清楚,他放的铲子还在那个位置。” “那天下午,老张就说家里有事,拿了钱走了。” 再问下来,每一个人的说辞都是这样。 周知墨吩咐小秦:“把他们先安顿住下,注意外面的消息。” 紧接着,他就带上梁一诺去了两河找那个老张。 根据老万几人的描述,老张是在两河边的村子,全名叫张福。今年50岁,家里有一儿两女。 根据掌握的线索,来到村子直接去了村部,找到村长,说明了情况。 村长把他们带到一户人家,几间砖瓦房,坐在朝阳的方位,看上去很宽阔。 村长在院子里喊着:“老张,在家里吗?” 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村长啊。” 村长对他说:“那几把椅子,坐下说会儿话。” 老张看了看周知墨和梁一诺穿的警服,他转身提了四把椅子出来:“来,坐下说。” 几人落座后,村长告诉他:“周警官是县上来的,有事找你。” “你知道什么就照实说。” 张福点头:“知道。” 周知墨看着他:“五年前的夏天,你和老万他们一起在老街干了一家活,刷漆建围墙。” “你还记得吗?” 张福双手绞在一起:“记得。” 周知墨问他:“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地面:“不记得,不知道。” 周知墨问他:“老万和老钱都在我们单位待着了,你想在这里说,还是想去见见他们?” 张福低着头不说话,指头被自己捏的通红,双腿并在一起。 村长着急的对他说:“老张,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一辈子了,你这闷葫芦的性子,啥时候能改啊?” “你知道啥,倒是赶紧说啊。” 第94章 胆小体弱的算命工人 张福紧张的搓着手,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什么都没干。” 周知墨问他:“当时活没干完,你为什么提前走了?” 见他又不说话了,周知墨继续问道:“这几年,你一直在家里,再没有去县城干活,为什么?” 村长放缓语气劝说他:“老张,警察问什么,你就照实回答。” “你这样啥都不说,让人怎么办案嘛。” 张福慢慢抬起头来:“我是没干完,就回来了。” 他看了看周知墨,又看了看村长:“我从小身体弱,性子软,小时候不好养活。” “遇到一个算命先生,让我认了个干爹,这才身体慢慢硬朗了。” “家里人都说那个算命先生有功夫,算的准。” “过了几年,他又来过一回。” “我就缠着他,要学算命看相的手艺。” 他看了一眼,见周知墨脸上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怒气,这才继续说着。 “他教了我一些东西,说了些窍门。” “叫我不要拿出去用,他说,干这行的人容易遭到反噬,自己和后人落不下好。” “我试过几次,自己看的很准。” “想着怕害了自己家里人,我没给别人说过。” “那年,刚去干活的时候,只让我们修补一下就行了。” “干到快完了的时候,来了个男人,说是房主。” “我偷偷看了一眼,觉得他那个人很危险。” “紧接着,就给我们说,老板把没干透的漆刮花了。” “但他没怪我们,还说我们干的认真,再多修一面围墙。” “干活的时候,我眼皮一直跳。” 张福挪了挪位置,长舒一口气:“那天,我心慌的厉害。”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大凶。” “我回到院子里,仔细看过了,总觉得那面围墙怪怪的。” “想到卦象上的凶,我害怕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但我不敢再干下去了。” “后来,我还去过一回那里,那个院子阴气很重。” 张福看了看周知墨:“这就是我那时候,活没干完就走的原因。” “我不敢给别人说。” 村长轻叹一声:“小时候条件不好,我们一帮孩子里面,就数老张身体最弱。” “后来,确实是个算命先生救了他。” “那个算命先生,在我记事起,确实来过他家好多回。” “老张家这些年,没有大富大贵,也算安稳,没有大病大灾的。” “虽然我是党员,不该信这些。但这些有的没的,也解释不清。” 周知墨知道,村长是想告诉自己,张福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并不是鬼神乱说。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这几年,怎么再不去干活了?老万说给你打电话关机了。” 张福叹一声:“联通公司来村里搞活动,办卡送话费,我就换号了。” “当时那件事,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后来又算了一卦,卦象上总不顺,我就不敢和老万他们一起干了。” “再说了,孩子都结婚了,他们出去上班了。” “我在家里种点小菜,养些土鸡卖,他们也不担心我出去干活出事。” 周知墨告诉他:“隔壁院子装修,把那面围墙撞了一个洞,里面一具人骨头,漏了出来。” “死亡时间,就是你们当时干活的时候。” 张福吓得脸都变色了,结结巴巴:“原来如此啊!” 周知墨对他说:“所以找你们,就是想问你们,当年干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张福还没缓过来,嘴唇哆嗦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心里慌得害怕,阴森森的。” “可我不知道,那里埋了人啊。” 坐在旁边的村长,也听得是毛骨悚然:“怎么会有人把人埋在院墙里头?” “想到都害怕的睡不着,怎么住人啊?” 梁一诺说了一句:“那家一直就没住人。” 张福张了张嘴:“警察,我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举起手来:“我敢发誓,那不是我干的。” “如果是我干的,就让我……” 周知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在回忆一下,当时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福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天老钱说院墙晚上自己变多了,我当时觉得他看花眼了。” “头一天散活的时候,我把灰刀和铲子都放在一起,那个位置都没变。” “那面围墙以前是没有的,不知道房主怎么想的,突然让修一个。” 他惊恐不安的说:“会不会是那天不是老钱看花眼,是我记错了位置?” 村长也没想到,张福这几年在家里不出去,一部分原因是这件事。 但要说张福杀人埋尸,他怎么也不相信:“老张过年连鸡都不敢杀。” “警察,你们再找找,怕真不是他。” 周知墨告诉他们:“你们也别着急,我们现在是例行询问。” “死者是在院墙里发现的,施工是你们几个人参与的,你们都是有嫌疑的人。” “张福还得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调查清楚,如果确实与你无关,你就可以回来了。” 村长看着张福安慰道:“老张,你去吧,不要怕。”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等你回来,去我家喝酒,给我也算上一卦。” 村长笑着说:“算算我儿媳妇养在哪个方向。” 张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么急,娃娃的媳妇,定是个好的。” 周知墨和梁一诺带着张福,回到单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把张福交给小秦:“这是张福,老万他们的工友,去安排个住的地方。” 小秦领着张福走了。 很快,他又来到了办公室。 周知墨见他来,着急的问他:“怎么样,有动静了吗?” 小秦点头:“果然有人去学校那里找了保安,打听了消息。” “让那些人放出去消息,就说把这些工人都抓了。” “付玉莹那里,暗地里在回笼资金。” “王建设倒是很淡定,没什么动静。” 小秦问周知墨:“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