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乱》 第一章:所谓重生1 万籁俱寂,悄无声息。 一丝丝阴气从落地窗的缝隙中穿隙而入,却又无比温和地膜拜着床上人儿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肤。床上熟睡的人儿稍有所觉,抚了抚泛凉的手臂,转个身继续安眠。 阴风拂起窗帘,瑟瑟作响。一室阴暗中隐隐飘荡着不寻常的气息。倏地,天际划过一道亮光,“轰隆”一声,一个响雷劈了下来。 冬雷阵阵,大凶。 祁雪更一个战栗,从睡梦中惊跳起来。 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微微皱了皱眉头,搓搓冻僵的手臂,翻身捞过空调遥控板,上面明明白白地显示着空调正在运作。头顶斜上方呼呼作响的空调也很称职地提醒主人自己的存在。 明明开着空调嘛,怎么还是这么冷? 搔了搔头,没发觉什么不对劲,雪更拽住被子一角,很自然地倒了下去,继续睡。 才刚闭眼,又是一个响雷劈下,生生把床上的她吓了一跳。 外面在打雷?下雨了? 向来睡觉比天大的某懒人难得起了好奇心,拽过被子裹住自己,扭扭捏捏地挪向窗台。 冷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似猫爪一般挠刮着玻璃,发出咯吱的声音。雪更甚至可以感受到冷风刮在自己身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眼睛眯起,努力地想看清外面的情形。外面黑漆漆一片,辨不清环境,只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依稀可以看见干燥的地面。 没下雨啊,大半夜打什么雷,还让不让人睡了? 嘟囔一声,雪更决定爬回去补眠。转身的那一瞬,天边划过一道绚烂的闪电,五光十色,堪比彩虹,硬生生劈开了半边天空。 下一刻,雪更脑中白光一闪,失去了意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正是在那一瞬间,冬雷,闪电,阴风,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顷刻失去了踪影。只是地板上凌乱的被子静静地摊着,裹着失去温度的身躯,诉说着这一夜的诡秘与神奇…… ******************************************************************************* 昏睡许久,雪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大概有几世纪那么长,脑中模模糊糊的景象不断地回旋,搅得她头疼如针扎。 那种疼痛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不自觉地,她缩起了身子,双臂死命地抱住自己的头。 “好疼……”贝齿狠狠地扣住下唇,像是要转移脑部的痛楚,不自觉用了全力,唇上沁出细细的血丝。 “啊——”尖叫着打滚,却在转身的那一刹,磕住了,头撞在结实的木板上。 木板发出咚的一声。 奇异般,她脑中的痛楚慢慢弱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这下,她才有了打量周围的力气。 第一章:所谓重生2 还没到早上么?刚刚只顾着疼,没有注意四周似乎都是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本能地弹坐而起,却到一半的时候,头猛地撞上木板,龇牙咧嘴地倒了回去。 该死的,头上怎么会有一块木板。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刚刚她翻身的时候也碰到了木板! 试探性的,雪更伸出手,朝左侧摸去。木板? 再伸出手,朝右侧摸去,木板?! 上面也是木板! 雪更慌了,不断地拍打着四周的木板,期望能找到出去的途径,却发现这木板不是一般的厚实,捶打的时候,那种沉闷厚重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木板的材质属上乘,而且隐隐地能闻到木板淡淡的幽香。 她不会是被人绑架了,锁到箱子里了吧?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大学生,又没作奸犯科,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她还真想不出来谁会无聊到绑架她。要知道,绑架她可是要既没品又差钱的苦差事,谁这么闲没事干啊。 密闭的空间空气特别沉闷,雪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不畅。该死的,再不找到出去的办法,她可真要闷死在里面了。 这绑架犯也太没经验了,把她闷死了,还找谁要钱啊?不带这样撕票的! 越想越气愤,手下捶打的力气也更足了。 “有没有人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快闷死了!”雪更大喊。 “咚咚咚”,“咚咚咚”。 喊了老半天,声音都喊哑了,却根本没听到一点回应。雪更不禁有些颓丧,整张脸因为紧张和窒息的空间绯成了淡淡的粉,只是在黑暗中无人得见。 感情好绑匪出去打野食了,怕她偷跑才把她关到箱子里?这下真的死定了……欲哭无泪。 过了好半会儿,雪更都快放弃希望了,周围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听样子是个女的。 雪更神采一振,立马来了精神。当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绑匪,脑门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救了再说。“救命啊,救命啊!” 双手握拳使劲地捶打。 外面的女人显然听见了箱子里的动静,发出一声凄厉却仿佛透着欣喜的尖叫,随即,脚步声远去。 雪更一愣。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远处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个女人带了帮手过来。 几个人走近,声音错杂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语气急切。 第一章:所谓重生3 过了几分钟,雪更只听得一声巨响,眼前突然一片光明,但是在黑暗中呆了太长时间,饶是微弱的灯光也让她不舒服地眯起了眼。 伸手挡在眼前,雪更半眯着眼,另一只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疑惑得打量着四周。 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家具全是上好的红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奇异般地磨平了心中的波动。怪异的是,这个房间的梁上处处垂挂着雪白的绸缎,随着微风小幅度地拂动着。 这绑匪神马癖好? 打量半天,雪更的注意力随着身旁一声殷切的呼唤,硬生生给拽了回来。哦,还没搞清楚刚救自己的到底是谁呢。 可是当雪更眼神对上殷殷切切呼唤自己的女人的时候,一向聪明的大脑,绷地断了弦。 她,竟然穿着古装! 眼前明显已是人妇的女人脸庞上犹挂着泪滴,见雪更终于看她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条看似纤弱的手臂倏地收紧,硬是把雪更给埋到了她的怀里。 快,快放手!她快呼吸不过来了!刚从地狱里出来,立马又掉入另一个地狱,她的人品该是有多差…… “雪儿,呜呜,雪儿,我的雪儿啊……”女人看到雪更显然很激动,嘴里迭声唤着雪儿,虽然雪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叫她。 脑子还没转回来,雪更只能愣愣地被她抱着,睁大眼睛,好奇的眼神到处瞄着。 眼神游移,倏地对上一双坚毅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一见她看向他,眼眶中迷雾泛起,立马变得柔情似水。 雪更打量着他,一张干干净净风轻云淡的脸,虽没有那种漂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但是那种搭配到相得益彰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只可惜,这帅哥有点老啊。 再仔细瞅瞅,雪更发觉那男人也穿着古装,顿时脑门子一凉,淡定无比的眼神开始沁出惊慌的意味。 男人旁边还恭恭敬敬地站着个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是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雪更。 艰难地掰开女人紧紧搂着自己的爪子,雪更推开她,惊慌失措地找着什么。 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 “雪儿,你在找什么?告诉爹,爹帮你找。”男人适时地插了一句,话语中饱含着溺爱,疼宠,怜惜等等情绪。 只可惜这些统统被忽略,雪更只注意到一个字,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爹?” “诶!”男人立马应了,老泪纵横,好似非常激动。雪更身体一僵,眼神中浮现出不可置信。 男人见雪更呆愣的样子,以为她有什么不适,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着,边回转过头,看向泪眼迷蒙的女人,“孩子她娘,赶紧地给孩子准备热水,净净尘,去去晦气。” 女人听了,忙不迭点头,叫上旁边站着的女孩子离开了。 “来,孩子,爹扶你起来。别一直坐在棺材里,晦气。” 雪更停摆的脑子再度遭受重击。棺材……?! 手摸了摸,低下头一看,果真是棺材!盖子被掀翻在地,碎成了几块,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丫的竟然是红木的! 再也经受不了刺激,雪更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脑子不断抽搐,只差口吐白沫。 这家莫非是有红木癖么?什么东西都是红木做的!连棺材也是,怪不得刚刚敲上去这么厚实…… 她发誓,她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砸了那口棺材! 第二章:祁家有女初长成1 昏睡了一天一夜,雪更睡了个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一直守在床边的女孩子见状欣喜地迎上前,细心地将雪更扶坐起来。“公主,你醒了?饿不饿,雨儿给您去端点吃的,垫垫肚子吧。” 女孩子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雪更摸摸肚子,淡淡地点了点头。 女孩子欢天喜地地跑出了房间。 雪更平静地看着女孩脸上的愉悦,闭上眼睛,陷入思考。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恐怖感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渐渐压在了心底,对于眼前这种诡异的环境,雪更也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穿越,她每天挂在嘴边的词,堪称此生最爱。平时也就是看小说的时候幻想一下,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自己会被打包扔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就算以前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深知自己到了一个新环境,肯定“消化不良”。真的穿越了,心情倒也非常平静,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事实。雪更将其归功为满足的睡眠造就了无与伦比的心理承受力。 只是,从棺材里爬出来起死回生,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应该是很忌讳的吧,毕竟这是个信奉鬼神的时代。 掀开被子爬下床,雪更走到梳妆台前,揽过铜镜细细地看,悲哀地叹了口气。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 只是,她取代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又该怎么处理眼前这种情况?那日见到的两夫妻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女儿,自己又该怎么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早已死去,自己只是个占据了她躯体的陌生人? 难不成要用穿越必杀技——失忆……? 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失忆这个法子最好用而且一劳永逸…… 正思索间,那个自称雨儿的女孩子回来了,手上端着个托盘,盘上的粥品泛着热气,米饭的清香弥漫开来,让雪更不禁觉得肚中饥肠辘辘。 接过粥品,雪更两三下拨进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搞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请问……这是哪儿?”想来想去,还是这句话最保险。 雨儿一愣,亮晶晶的大眼变戏法似地立马烟雾缭绕。“公主,你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你家啊!” 抚额,这她当然知道。“我是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雪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太过惊慌失措或楚楚可怜的表现她装不出来,知道自己占了人家身体,没心虚就不错了。 雨儿虽然心酸她的公主什么都忘记了,还是细心地把情况都解说了一遍。 第二章:祁家有女初长成2 雨儿虽然心酸她的公主什么都忘记了,还是细心地把情况都解说了一遍。 身体的主人是祁国定亲王的独生女儿,名祈雪更,年方十五。那日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爹,祁国位高权重的定亲王,亦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王。她重生那天正是头七,小丫头本想拜祭下公主,却听到棺材里的异动,急忙禀了王爷夫妇,才及时救了她一命。她起死回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晓,连府中下人也是一概不知。只是她死去的原因,小丫头却支支吾吾,不肯详切告之,只说往事如烟,公主该往前看,那些事不知道也罢。雪更本就不是好奇心太过旺盛的人,既然与她并无太大干系,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并没有追根究底,却造就了后来的种种,等她知晓的时候捶胸跺脚,直说自己太傻。当然,这是后话。 雪更因为身体还没大好,便留在房间里休息,闲着无聊便从书房中搜刮了几本书,往窗边的贵妃椅上一躺,晒晒太阳,睡睡觉,好不逍遥。 王爷夫妇在这期间来过几趟,细心地嘱咐了她一番,言辞中尽是疼宠溺爱,让雪更在异世飘零的心有了一种归属的感觉。也让她发誓好好孝敬王爷夫妇俩,没几天,就已当做自己真的父母,尽情地享受他们的宠爱。 小丫头雨儿见雪更醒来后更平易近人,少了以前那种骄纵和任性,显得柔和安静许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每每与她玩闹打趣。她还怕雪更无聊,买了管笛子交与她解闷。雪更一见,当即乐了,每日在手里把玩着。 自学了大约半月光景,雪更吹起笛子来也分外有架势了。 这日,她习惯性地站在窗前,把玩着笛子,左手灵活地在笛孔上扫过,发出一串悦耳的乐声。 突然,另类的乐声插进,依依呀呀,似乎是哀乐。 雪更这才猛然想起那口跟她结了仇的红木棺材,回首问正娴静地坐在桌边缝制衣物的雨儿。 “雨儿,我那日躺的那口棺材呢,在哪儿呢?” 雨儿缝合衣服的手一顿,针头一不注意扎进了指头里,惊呼一声。含着手指,难为地瞅着雪更,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公主……” “嗯?” 嘴角抽了抽,雨儿决定还是告诉雪更实情。 “今日是公主“下葬”的日子……” 雪更脑子轰得一响,眼睛倏地瞪大。“我的葬礼?!” 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好不好?!怪不得怎么会听到哀乐呢,感情好那是她的葬礼?! 雨儿一见雪更震惊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急忙摆手解释。“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是因为……”雨儿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 “公主香消玉殒,这是整个祁国,甚至是周边国家都知道的事。如今小姐死而复活,这……如果皇上知道了,必会惹来不必要的事端,所以王爷和王妃才决定葬礼照旧。公主,王爷王妃真的是为了你好才会这样做的!你不能怪他们呀!” 第二章:祁家有女初长成3 “因为什么?” “公主香消玉殒,这是整个祁国,甚至是周边国家都知道的事。如今小姐死而复活,这……如果皇上知道了,必会惹来不必要的事端,所以王爷和王妃才决定葬礼照旧。公主,王爷王妃真的是为了你好才会这样做的!你不能怪他们呀!” 雪更听了她的话,略一思索,也觉有道理。爹在朝堂上的地位崇高,难免功高震主。手无缚鸡之力的宝贝女儿很容易成为皇族人维权的牺牲品。今日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把最宝贝的女儿藏起来,没道理会傻到不懂得利用。说不定,“祈雪更”的死,也和皇族的皇权争斗有关,白白葬送了一条命。 想到这里,雪更莞尔一笑,安慰性地拍拍雨儿颤抖的肩膀。“放心吧,我怎么会怪爹和娘呢。我何尝又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只是终日躲在这阁楼里也不是办法啊。” 整日束之高阁,纵使本意是好的,关久了,鸟儿难免不渴望自由。来到这个世界半月多了,却还没机会出去看看。 王妃和王爷在门外听到雪更的话,推门进来,满面疼惜。王妃更是一把扑了上来。“雪儿……呜呜呜。” 娘就是太爱哭,熊抱太受不了了,雪更乖巧地随王妃搂着,抬头无语望天。 王爷也是一脸自责:“雪儿,爹对不起你啊。” 雪更摇了摇头,宛转一笑。“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刚刚的话只是一种感慨,并没有指责他们的意思,雪更知道他们还是很自责,怨恨自己剥夺了女儿的自由。所以她淡淡地转移开话题。 “前院还在准备,娘放心不下你,所以托词不舒服,来看看你。”王爷解释道。 雪更了然。他们太把她放在心上了,以至于担心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坚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雪更看着犹自垂泪梨花带雨的王妃,却怎么也生不出厌烦的情绪。她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自己啊。 “娘,雪儿没事的。现在的情形只是暂时的嘛,以后总有解决的办法啊。”事在人为嘛。“而且雪儿在阁楼里也挺开心的,练练曲儿。逗逗雨儿,挺逍遥的。” 王妃抹了抹泪,眼眶却还是红红的,眼眶中的泪水眼见着又要落下来。雪更无奈,拿出袖中的帕子,小心地替她一一抹去,嘴上却不依不饶地埋怨着。 “哎呀,爹,你瞧瞧娘啦,这么爱哭!你赶紧地把娘带走啦,哭哭啼啼的,雪儿可受不了。”雪更歪过头,撅起嘴,装出一副不胜其扰的样子。 王妃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看雪更那滑稽样,瘪了瘪嘴,终于破涕为笑。 “这样就好了嘛,娘还是笑起来好看。”雪更不忘打趣。 王妃嗔怪地看着雪更,宠溺地拧拧她小巧的鼻头。“你啊,就是淘气。” 雪更憨然而笑。“好啦好啦,爹,娘,你们快去前院吧,再生出什么事端可就不好了。” 第三章:白衣清许冷如竹1 终于送走了王爷和王妃,雪更又吹了会儿笛子,觉得实在无聊,便兴起了出去走走的想法。心动不如行动,赶紧叫来雨儿让她带她出去。没办法,她是路痴。 雨儿听了,一脸的不同意。“公主,你刚刚还说得那么深明大义呢,怎么这会儿又任性了。”敢指责主子任性的,想来这世上也只有雨儿了。 “今天可是我下葬的日子,我这个主角儿怎么能不亲自去看看。你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运气亲眼看着自己下葬的。”虽然那只是空棺。 “可是被人认出来,那就不好了!”雨儿想得比较周全。 雪更自然想到了,见招拆招。“我蒙着面纱,绝对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雨儿自然是不愿意冒险,好说歹说,最后敲定了只能在府内暗处看看,满足了好奇心就回来。 雪更蒙着面纱,跟着雨儿躲过府中下人,施施然来到自己的灵堂。 灵堂里满满都是人,脸上表情各异,又有谁知道他们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或者巴不得自己早早死了。 来客一个个相继鞠躬,然后好声安慰了“悲痛欲绝”的定亲王夫妇俩几句,摇着头离开。 雪更看着王爷夫妇那精湛的演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爹和娘演技可是一等一的好呢。尤其是娘那梨花带雨的凄惨样,要多悲剧有多悲剧,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哭到尽兴的时候还不忘在棺材上捶打几下,干嚎几句,表示自己失去女儿很是哀痛。 爹无奈地站在一边,刚毅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哀色,额际一抽一抽的,黑线满面。他倒不像是哀伤,反而更像是几欲赴死的样子。看着娘无法自拔的演技,很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干脆直接一身殉女。自然,这种表情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那就是更深层次的哀痛了。 雨儿看着也很汗颜,甚少见到王妃这么不顾形象的样子。 正当雪更暗暗发笑,嘈杂的人声忽然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迈将进来,白衣如雪,身后跟着个黑衣的仆从,如春风般拂过人群,走到灵堂上站定。 他仅仅是站着,冷冷地打量着灵堂上的一切,后又看向哭声渐歇的王爷夫妇,没有说一句话,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压力。 人群鸦静无声。 众人搞不清这男子要搞什么,谨慎地盯着他。 男子却好似没有发觉众人的打量的视线,兀自站着,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感情是来踢馆子的? 许久,雪更正疑惑男子的意图,却只见男子抬起手掌,上前一步,劈手就要向棺材打去。雪更的心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他那一掌下去,自己没死的事情不是要曝光了?! 惊愕地瞪大眼,直觉想上前阻止,被雨儿死命地拖住了。雪更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这是自找死路,不打自招。迈了一步,脚步生生缩了回来。 第三章:白衣清许冷如竹2 正当男子的手掌快要袭上棺材盖的时候,他的手被王爷当空截住。王爷亦是冷冷地回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位公子,今日是小女入殓之日。本王不知你有何意图,但是本王决不允许有人扰了小女地下的清明。若公子有心祭拜小女,本王自当欢迎。若你是想来闹事的,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平日里见惯了爹温和的样子,今日见他疾言厉色,倒也是另一番风貌。雪更忍不住为王爷喝好。 男子不说话,收回了手,仅仅是冷冷地看着王爷,身上冰冷的气息更甚,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直直向众人扫来。 雪更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冷的人。 男子站了许久,突然他朝着雪更站立的方向看了过来,虽然隔了一层屏风,雪更却感觉到他看到了自己,眼神中带着无比狠厉的冷硬,甚至是恨意。 雪更忍不住踉跄着退了一步。 骇人的杀气扑面而来,也让他的脸毫无遗漏地展现在雪更眼前。 一袭白衣胜雪衬得他的肤色越加白皙,却是那种不自然的白,毫无血色。剑眉星目,红唇白齿,身形颀长静立,清冷如竹,生的一副好相貌,饶是搜遍脑子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绝尘,端的是骨清神秀,却因眉宇间那一丝丝的戾气使得整张脸凌厉起来,少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沾染上尘世的浊哀却更显出那分出尘的妖冶,让人不敢正视。 他们认识么?怎么好像欠了他八百万似地?她可是出了名的不欠人家东西额。不对不对,指不定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欠的…… 男子盯着屏风许久,久到雪更胸腔里的心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险些要跳出来,男子才一甩袖,转头走了出去。仆从跟着去了。 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无声出场,无声离场,一场让人读不懂的默剧。却让雪更的心犹如死了一回。 这人的气场,真真是忒强大了。她自认心理素质不够高,承受不住啊。还是爹素质好,近距离对着他,也没啥大反应。果然人是要锻炼的额。 男子无声地离开,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却再也找不回原本灵堂上哀穆却平和的气氛,冰冷地吓人。 雪更站了许久,也感觉自己有些乏了,不再理会前院的事,让雨儿扶着回去休息了。 第四章:一树梨花压海棠1 上次灵堂风波在不紧不慢,平平淡淡的日子中逐渐被雪更淡忘。这些日子以来,雪更还是足不出户,饭菜都是雨儿私底下张罗着,她倒是闷出了一身好本事,吹笛子的功力渐长不少。 同样是风和日丽的天气,雪更却从其中嗅出了一丝丝不平静的气氛。 果不其然,雨儿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公,公主……” 雪更适时递上一杯茶。 雨儿顺手灌了下去,缓了口气,才接着说。“公主,不好了!皇上来了!” 雪更撇撇嘴,不以为然。“皇上来了,爹自会接待的,没我们什么事啦。” 虽然天天躲在阁楼里,朝堂上的事,她却是若有耳闻的。雨儿平日里也尽在她耳边唠叨,什么王爷一世忠诚却处处受人猜忌,实在不值得,诸如此类的,听得她耳朵长茧,也让她对那狗皇帝的昏庸很是反感。 “不,不是啦!皇上朝阁楼来了!” 雪更一听,眉梢稍稍一挑: “朝阁楼来了?他来干什么?!” “外面都在传王府雪漪阁闹鬼,皇上非要来看看。” 听说闹鬼就要来看看?古代人对鬼神的敬奉可不是一般的虔诚,怎么这个传说中贪生怕死又恋权贪欢的皇帝会突然脑子抽搐,不怕死,执意要来看鬼? 莫不是……看来是想趁这个机会倒打一耙,栽赃爹。如果真给他搜出什么,那就真的跟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了。他现在也只是猜测,还不敢真的下什么黑手,栽赃陷害,毕竟这祁国的天下,还要靠爹来替他守着。如果真的被他发现自己是装死的,那么想不死都难了!爹到时候一定会不顾一切保全她…… 唔,不行!得想点办法。 正思索间,雨儿大叫。“公主,皇上到阁楼下了!正上来呢,怎么办?!” 速度还真快。 雪更略一思索,想起楼梯在南面!心下一紧,环顾四周,最后只能咬了咬牙,直接从北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雨儿惊愣地瞪大眼,眼见皇上上楼来,却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眼珠子一转,整个人往床上一扑,嘤嘤哭了起来。 皇帝快步走进房间,仔细地扫了一遍,简简单单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异常,窗外的阳光铺了整整一地,丝毫没有阴森的感觉。 床上趴着一个小姑娘,正埋头大哭。顿时,皇帝眉头紧皱,跟线报上说的不一样。 定王爷在府里藏了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大家私底下猜测却没敢上门求证。他横竖思量着坐不住才上门看看。什么都没发现,那不免太亏。 第四章:一树梨花压海棠2 皇帝快步走进房间,仔细地扫了一遍,简简单单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异常,窗外的阳光铺了整整一地,丝毫没有阴森的感觉。 床上趴着一个小姑娘,正埋头大哭。顿时,皇帝眉头紧皱,跟线报上说的不一样。 定王爷在府里藏了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大家私底下猜测却没敢上门求证。他横竖思量着坐不住才上门看看。什么都没发现,那不免太亏。 王爷见状,急忙上前拍了拍雨儿的肩膀。 “雨儿……”我们家心肝宝贝儿呢? 雨儿闻声转过头,意会到王爷眼中的担忧,但是没开口,眼里的泪水扑秫秫地往下掉,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皇帝见了心中烦闷,却没有说什么,阴冷的双眸不停地转着。 “呜呜呜,王爷,公主死得好惨啊!”雨儿嘤嘤哭泣着,用袖子掩着脸,眼睛却担忧地看着窗户的方向。不知道小姐跳下去怎么样了。 皇帝也不管小丫鬟的哭叫声,观察房中布局,再凝眉看着北面大开的窗户,心中一动,举步就往窗户走去。 雨儿心惊胆颤,索性放开了嗓门,哀嚎着嚷了起来:“呜哇哇!公主一定是不甘心啊,才来给雨儿托梦的啊!她定要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得好死,永不超生!呜哇——!” 皇帝脚下打了个跌,却还是壮胆往窗下看了一眼。没有东西。 雨儿观察着皇帝的颜色,见没什么异常,心下松了口气,但戏还是要演全套,哭得越发哀戚,直叫那皇帝寒到心里,后来实在受不了,也顾不得颜面匆匆离去。 皇帝走远了,雨儿止住哭声。王爷察看了四周,觉得没人偷听才低声问雨儿。 “公主呢?”莫不是真的从那窗户里跳出去了吧。 “公主刚刚从窗户跳出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爷心突地一跳,当下大嚷,“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的下去找,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第四章:一树梨花压海棠3 在雨儿刚刚演戏的当口,雪更跳下窗户后,落在草坪上,并没什么损伤,只是身上的白衣沾上了青草的绿色,脏了些许。 她连忙爬起来,以防万一,朝着王府围墙的方向走去。如果狗皇帝要借口抓鬼,彻查全府就完了。还是出去比较保险。 在围墙边探查许久,思量着下次在墙边挖个洞好偷跑出去玩。最后只能找了棵树,爬了上去。沿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枝干,身体慢慢往外挪,正要攀住墙头,忽闻远处雨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公主……。死得好惨啊!” 死丫头,竟然诅咒她……。 雪更心里一激动,一个没注意,身子一抖,整个人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摔下去一定很疼,雪更怕怕地闭起了眼睛。 “唔。”有人痛呼出声。 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却听到了吃痛的声音。 诶?不是她发出的声音啊。雪更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疑惑地看向地面…… 噗——!瞧瞧她干了什么!她扑倒了一只小正太! 小正太当了雪更的垫子,整张脸痛得缩成一团。小手推着雪更,却是没有力气把她推开,只能抽着气,小声地开口。“你……走开……” 雪更急忙爬将起来,木木地挪到一旁,盯着小正太那张粉嫩清秀的小脸蛋发愁。 怎么办,刚刚那算调戏吧?还是霸王硬上弓?调戏了小正太算不算犯法啊?她是要负责呢,还是大刺刺转头走掉?(女人,你可以再不纯洁一点……) 想来想去,雪更受不了内心的指责,小小地朝前挪了一小步。“小盆友,你还好吧……?” 小正太脸皱成一团,听到雪更这句话,更是狠狠瞪了雪更一眼。 乖乖!现在的小孩子了不得,才多大年纪啊,看着也才十一二岁吧,虽然身体看着有些瘦弱,眼神已经是红果果地凌厉了。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凶悍,这么不像正太的小正太,雪更愣住了,半晌,她的眼中浮起了一种晶亮的光芒。 极品那,极品那。瞧那小眼神儿,瞧那小身板,瞧那玉致的模样,真真是难寻的。 很白目地忽略小正太杀人般的眼神,雪更大手大脚毫不怜香惜玉地揪着小正太的后颈把他给拎了起来,拉拉嘴角,扯出一个相当和善,至少在她想来是如此的笑容,凑近小正太,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谁家的孩子,大冷天地跑王府后边藏着?” 因为老爹老娘喜欢清静,当年择府邸的时候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多少年了也习惯了没搬动。再加上这里住的都是些富豪贵绅,说得直白点就是高级社区,平日里是绝对是没有人在这里闲逛的,更何况是僻静幽深的王府后巷。就连王府里的丫鬟婆子净日里都是走偏门,嫌弃这后门着实太远,开着就是当摆设的。当然,这些都是雨儿镇日念叨的,嘟着嘴儿说好久没出去玩了。雪更没怎么用心听,却也是不注意间给记下了。 给小正太掸衣的这当口,她着着实实吃了人家小正太一把嫩豆腐,那眼睛亮得跟白眼儿狼似地。 第四章:一树梨花压海棠4 给小正太掸衣的这当口,她着着实实吃了人家小正太一把嫩豆腐,那眼睛亮得跟白眼儿狼似地。 小正太看着她晶亮漆黑的眼睛愣了一会儿,猛然间回过神来,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顺着她站了起来后,却是重重地甩开了她的手,还嫌恶地搓了搓手臂。 这绝对是鄙视…… 长这么大,雪更还是第一次碰了人家被人家嫌脏的。 低头看看自己,想想也是,她现在的形象,不比乞丐好到哪里去,顶多是这衣服的料子好了些。 “不关你的事。”清清冷冷的,话间,毫不掩饰敌意,不似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沉痛和哀伤。 雪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来的,但就是听出来了。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却被自己含糊着带过,依旧傻笑着贴上去。思绪间,胸口一阵闷痛,雪更把那归根为对小正太的怜惜。 “怎么不关我的事嘞。刚刚我……摔到你身上。”额,这囧事还是先放一边吧。“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没缘分我也不往你身上掉,你说是吧。咱这也算是朋友了么。”这世道正太不是到处都拐得到得,更何况是这么让人心水的小正太,培养空间很大啊,指不定以后可以鞭策成个绝世小受。那可怎一个爽字了得! 小正太看着雪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猥琐,不自觉抖了抖。有病的女人…… 雪更不知道他想什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来来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不会是被家里打了,跑出来的吧?” 雪更只是开玩笑,毕竟哪个人小时候没皮过,少不了责骂和几顿抽的。据老妈说,老爸在我还在老妈肚子里闹腾的时候,就可劲儿得瑟,说生个儿子,他要如何如何教导,棍棒之下出孝子云云。但是老妈肚子不争气,硬是给生了个不带把的闺女。老爸唉声叹气了几个月,不得不面对现实把这一套才束高阁,再也没了施展的空间。 可是小正太一听到这句话,整张脸跟凝固了一般,瞬间冷了下来,眼神中还隐隐透出一丝恨意。 雪更被他的眼神吓得愣是退了一步。 不搭,实在不搭。 小正太却是不想理会,甩头就走。 真真是个有骨气的主儿啊。雪更抚额,她果然不是调戏人的料。回头看看有她两人高的围墙,再看看渐行渐远的小正太,雪更提步跟了上去。 第五章:聪明反被聪明误1 小正太没有目的地闲逛,绕来绕去,不停地走着,脚步越来越快,恨不得早早甩掉雪更。雪更小跑着跟着年纪小小却脚程不慢的他,虽不吃力,却也有些累。 “喂,你要去哪儿啊?”这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小正太没有回应。 雪更喘了口气,瞄到他紧抿的唇线,忽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你不会是没地方去吧?” 小正太脚步一顿。 真被她猜中了? 她正想接话,小正太却是迈开小短腿继续往前走。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是没地方去,我收留你啊。食宿全免哦,怎样?”拐卖小正太第一步~抛砖引玉。 小正太这回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却也没回头。“我不需要你的好意。” 他不需要!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一个都没有。有的只有背叛和不忠。 雪更锲而不舍。“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啊,我又不会害你。”不会害你,反而绝对会把你鞭策成绝世小受的!答应吧,赶紧答应吧,老娘可是下了大血本想要勾搭你的啊,给点面子啊。要知道她现在也靠人养呢,顶多她吃的东西分一半给他,床分他一半咯。 小正太身子一僵,缓缓转了过来,嘴里小声念叨着:“不会害我……” 雪更大力点头,完全忘了自己也还是个生死不保的人。“嗯嗯。怎么样,跟我回家吧。”黑漆漆的眼睛锃亮锃亮。 “你家在哪。” 雪更一噎。对吼,可以告诉他,她是定王府死而复生的公主么……会不会吓到他? 小正太看雪更难为的样子,带着点星光的眼睛瞬间冷却下来,转身就走。 “诶!你先不要走啊!”她只是迟疑了一下嘛。说不得,直接拎他回家,他不就知道了么。 小正太却充耳不闻,埋头往前走。雪更吃力跟上。 “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小正太厌烦地回头看了一眼雪更。 她也不想的好不好,可是她是路痴…… 脑中埋怨着,雪更扬起笑脸,笑得那个叫不要脸。“路是公家的,我只是跟你走同一条路而已。”说完,眨了眨眼。 小正太沉下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第五章:聪明反被聪明误2 走了半天,小正太带着她走到了一繁华地段,没有迟疑地绕到一间异常奢华的酒楼后巷。 雪更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小正太敲开后巷的门,出来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说了几句,姑娘走开,不久领了个颇有些年纪的浓妆艳抹的大妈出来,交谈了几句,还不时地瞅雪更几眼。 雪更站得有点远,没有听到她们在讲什么。不久,那半老徐娘捂嘴状似娇羞地咯咯笑了起来,掏出一个布袋塞到小正太怀里。 小正太朝着她看了一眼,有怜悯,有阴沉。 不多时,门里走出几个大汉,朝着雪更走来。 雪更愣了,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大汉话不多说,架起雪更就往回走。直到被拖进门,雪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挣扎起来。“喂喂喂!你们干什么!” 一个大汉耻笑一声:“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入了这个门,你可就别想抽身了。凑合凑合也就习惯了。” 入门,抽身,什么东东?老娘才不要习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立马放开我,不然,不然我……” 待雪更正要叫嚣,那半老徐娘刺耳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走上前来,勾起雪更的下巴啧啧几声。“看着干巴巴的身子,模样长得倒挺水灵的。估摸着打扮打扮,尚上得了台面。这价钱倒也值了。” 雪更悟了,真的悟了。这个架势,不正是拐卖良家妇女的架势么! 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小正太,眼中满是震惊和失望。 那种无辜却失望的眼神让小正太身子一震,撇过头去。“我早告诉你不要跟着我了。” 感情你是做拐卖人口 交易的?!识人不清啊,识人不清啊。雪更真是要把大腿都给拍断了,她就这么傻愣愣地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给卖了……亏她刚才还想拐带人家小正太,明显的功夫不到家啊! 小正太盯着她脸上说不清意味的表情,小脸阴沉,看不出情绪,只是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雪更却没心思想这些,头顶一阵乌鸦飞过,脑子里只回响着俩字:白痴,白痴,白痴…… 巷门当着她的面关上,慢慢合拢,隔绝了她和另一个世界,也隔绝了她和小正太。 她发誓,她出去一定要拎着那个小正太狠狠地抽一顿!但是眼下……先保命再说吧。 第五章:聪明反被聪明误3 刚刚那个半老徐娘叫徐妈妈,百花阁的老鸨。还真是徐娘。没错,事实赤 裸 裸地摆在那里,小正太把她卖进了百花阁。 她活了二十年算是白活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卖了…… 不承认,她很不想承认。 正自我唾弃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被安置在百花阁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算是特别优待。徐妈妈扔下她就到前头忙活去了,现在来的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是好人。雪更学乖了。 走进来的是个绿衣小丫鬟,手里捧着熏香纱衣,首饰,胭脂等等一干物事。 这么快就要被拎上杀猪台估价,称斤了? 小丫鬟放下东西,微微福了个身。“姑娘,更衣吧。” 低头瞄了瞄自己脏兮兮的白衣,再看看直戳戳站着不动的小丫鬟,雪更嘴角抽了下。 “……”沉默,沉默。 干什么,看不起她的衣服啊,她这衣服可是祁国千金难求的“雪绫”好不好!少不识货了! “……” 好吧,它现在脏了。但它还是“雪绫”啊!!! 小丫鬟无视雪更抽搐的嘴角,仅仅是淡淡地提醒。“姑娘请快些更衣吧,徐妈妈等下过来就不好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温柔了。 “……”她过来怎了?老娘还怕她了?!雪更瞪眼。 小丫鬟不痛不痒地看着她,目光瞅了瞅床头。 雪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狠狠打了个哆嗦,片刻之前还趾高气昂的态度一下子跟打了霜的茄子,焉了。 鞭子!竟然是鞭子!她忘了她现在在青楼里,这里是最不讲道理的地方,有钱的是大爷,管你愿不愿意!……感情这些人长期心理扭曲,倒是完全变态了么,还有这癖好?雪更喷唾沫。 这种东西只有在小说和电视里才能看到……好吧,她现在活得也很文艺。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败了。 不情不愿地套上纱衣,小丫鬟想要给她上妆时却是死活不让,珠钗之类的也一并省了。 大约一炷香时间,徐妈妈扭着水桶腰过来,见雪更依旧是一身清淡,头发也没挽,仅仅用一根绸带束着尾端,不自觉纠起了眉。“怎么回事儿?”语调间带着风尘多年打滚所特有的婉转呢哝。 不得不说,她虽老,这声音却是很好听的。 小丫鬟没了刚刚的淡定,怯弱不少,想是很怕这头儿,低低回话。“姑娘她不愿。” 徐妈妈端详雪更许久,啧了声,也没难为她。“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清纯些,倒也不失为一个倾城佳人。” 雪更给雷了个里焦外嫩。倾城佳人,一定不是在说她…… 说实话,她从穿越来到现在还真没仔细瞧过自己的样子,以至于被徐妈妈口中的“倾城”二字给雷到了。 “好了。快些把姑娘领到前院去。刚透了消息,还没一个时辰呢。这可不,楼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儿个,老娘可要好好地捞一笔。”说着,徐妈妈咯咯地笑开,像捏尖了嗓子的母鸡,还荡漾地捏了捏雪更的小脸蛋,赞叹了一把,直说皮滑肉嫩,能卖个好价钱。 她不是猪肉!不是猪肉!雪更怒。 其实,徐妈妈,你可以不笑的……毁了你那仅存的优点。 再怒也不能当饭吃,雪更很没骨气地随着小丫鬟亦步亦趋地到了前院,领上了楼,进了一个华美的香阁。 檀香环绕,珠帘低垂,真真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好场所。只可惜……人不对啊,人不对!环境再好顶屁用! 坐在房中,雪更听着楼下嘈杂的声音,想着出逃的办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脑中正yy地兴起,忽然听见叩门声。“姑娘,是时候出来了。” 这么快?算了,走一步是一步。 第六章:春去秋来百花残1 坐在房中,雪更听着楼下嘈杂的声音,想着出逃的办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脑中正yy地兴起,忽然听见叩门声。“姑娘,是时候出来了。” 这么快?算了,走一步是一步。 雪更挪起身,打开房门,跨了出去。 虽然知道门外吵,却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境界,这人堵地都跟人才市场一样儿一样儿了! 张大嘴巴,却因被面上的面纱挡住而不至于失了形象。 “姑娘这边走。” 雪更愣愣跟上。 下得楼来,小丫鬟引着她上了大厅中间铺着红地毯的戏台子,压着雪更坐在戏台子中间,再唤人在戏台子的一边设了琴台。 场下的男子们见一女子袅袅亭亭地下来,行动间轻纱飘舞,幽香沁人,虽少了些烟花气,那纯真的气息红了一双双狼眼。在烟花场所,就算是新挂牌的姑娘,经过妈妈的调教,多少带着些刻意的妩媚和矫揉,今天这个浑身透着清纯的气息,干干净净的,倒真是多少年没出过一个了!极品! 雪更脑子一片空白。她素来是厚脸皮的,但见眼下这种情况,也不由傻了眼。 雨儿啊,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公主现在要被宰了称斤卖啦!爹,娘!你们的宝贝女儿不是猪肉哇!救命啊! 很可惜,没人听得到她殷切的呼唤。谁能料到她一个大人会被小孩子给拐卖了。 她僵硬地坐着,徐妈妈扭着屁股上来了。咳了咳,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大爷~”一开口,雪更早上喝的燕窝只差要喷出来了,这句话,好经典。“别来无恙啊。” 徐妈妈心里那个叫爽啊,多久了,多久了,她们百花阁多久没这么热闹了?这丫头果然是福星啊。 “诸位爷今儿个都是冲着什么来的,奴家都晓得。那奴家也就不卖关子了。”得意地扭扭腰,甩着块帕子走到雪更旁边。“春花今日刚来,名儿却已经传出去了,奴家也不好藏着掖着,索性让她早日见各位大爷。” 春花?不会是在叫她吧? 看徐妈妈那架势,十成十。噗——雪更呕了。大娘,你取名字的水平可以再高超一点。没文化也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底下早已经闹闹哄哄乱成一片,放浪形骸一点的索性踩上桌子大声叫嚣。“徐妈妈别废话了,说,多少银子,老子都给得起!” “对!对!多少银子都给得起!”底下一阵附和。 第六章:春去秋来百花残2 底下早已经闹闹哄哄乱成一片,放浪形骸一点的索性踩上桌子大声叫嚣。“徐妈妈别废话了,说,多少银子,老子都给得起!” “对!对!多少银子都给得起!”底下一阵附和。 徐妈妈嘴巴都笑咧了,还是抖着面皮,装高雅。“大爷们别急。爷人这么多,可姑娘只有一个啊。所以,今日,咱玩点稀罕的。” 雪更闻言挑挑眉,什么稀罕的? “我们家春花不敢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是绝不成问题。才子佳人,咱历来跳不出这框框。春花不稀罕钱,只盼寻个好君郎一度春宵,一了夙愿。所以,今日春花以琴会友,哪位若是能弹出靡靡之音,令春花姑娘甘愿以真面目相见,那么该位公子便是春花的入幕之宾。” 大娘,不要把她说的这么饥渴! 话音一落,一阵哗然。来寻欢宿柳的,有多少是真正高雅之人,徐妈妈这句话倒是显得假仙了。横竖是个挣钱的法子,只不过今日是为了给她打响名声吧。不爱财,只爱才。莫不是想把她打包成高雅神秘的名妓?哇嘞嘞,这年头就兴包装啊。 雪更翻白眼,以为这些粗人会知难而退。但是,倒真有人上来了。 不过,都是些附庸风雅之人,很难弹出那种打动人心的曲子。雪更正暗暗得瑟,忽闻一声稚嫩的高喝。“我来!” 众人闻声好奇地分开一条道,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走了进来。 雪更立马咧牙眦目。这混小子,还敢来? 没错,来的正是小正太。他还是下午那身衣服,又脏又破,跟个小乞丐似地,无畏的目光直视雪更。 徐妈妈老脸一僵,讪讪道:“孩子不懂事。大爷们见笑,咱继续,继续。” 小正太却不给她反悔的时间,手撑在戏台边,小身板一跃而上。“我来弹琴。若是我赢了,她,归我。” 手指指向雪更,小小的脸蛋上尽是倔强,浑身散发着孰能奈我何的自信。 还算你有点良心。雪更是个不记仇的主,见小正太来救她,什么前仇旧怨都给忘了,一双剪剪水瞳眨巴眨巴看着小正太,只差扑上去了。 徐妈妈嘴角抽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轰他出去,只得道:“你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音律?赶紧回家去,别在这撒野。” 小正太不理会她,径自走到琴台边,舍了凳子,站着就抚起琴来。 第六章:春去秋来百花残3 小正太不理会她,径自走到琴台边,舍了凳子,站着就抚起琴来。 出人意料,小正太琴弹得很好,音色飘渺,绕梁不绝,众人都听痴了。雪更也不例外,愣了一会儿,眼泪汪汪的大眼倏地迸发出欣喜的光芒,直直盯着小正太,只差扑倒他。 呜呜呜,这小正太有潜力啊,还会弹琴,省了她多少心思,省了她多少束修费啊!夫子都甭请了!离绝世小受不远啦! 小正太被雪更盯得不自在,手滑了一下,好在快速把调子转了回来,众人没听出什么异样。 一曲毕,雪更站了起来,摆脱徐妈妈的钳制,蹭蹭蹭跳到正太身边,爪子一伸,捏起他白嫩脸上的两团肉。“哇嘞嘞,小正太你太有才啦!” 小正太白了她一眼,看着徐妈妈。“我赢了。这钱我不要了,人我带走。”说着,掏出个钱袋,扔在戏台子上。 徐妈妈白了脸,眼神阴沉下来。“你以为这百花阁是你能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恼羞成怒就搬救兵,大娘你少幼稚啦!我小学就不这样儿啦! 一干大汉应声跳上戏台子,一步步朝雪更他们靠近。 雪更虽然唾弃,却实在没那个勇气跟人家拼个头破血流,只能大叫一声,拽起小正太胳膊就跑,还不忘推到椅子桌子妨碍追兵。 百花阁里立马乱成一团。 雪更拽着小正太东躲西躲,躲过大汉们恼羞成怒扔过来的桌椅,怕怕地抚抚胸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正太看着一片狼藉,清秀的脸蛋上一片漠然。“朝着大门的方向跑。” 雪更懂了,掩护着小正太猫着身子在慌乱的人群中穿梭。大汉们不愧是训练有素,很快找到两人的踪迹,格开众人向他们追来。 雪更情急之下,搬起一张椅子就砸,愣是把领头的汉子给砸得头破血流。大汉们见状也不追了,关心起受伤的头儿。身后的徐妈妈叫嚣着:“还愣着干什么?!追啊!快给我追!” 雪更趁乱逃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雪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挡在了小正太身前。 羽箭没入左肩,鲜血霎时染红了素衣。 小正太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雪更,好像傻了一般,死死地盯着二楼的一个厢房。 那是…… 第六章:春去秋来百花残4 雪更趁乱逃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雪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挡在了小正太身前。 羽箭没入左肩,鲜血霎时染红了素衣。 小正太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雪更,好像傻了一般,死死地盯着二楼的一个厢房。 那是…… “快走啊,不然没时间了!”雪更忍着痛,右手拉着小正太艰难地往外走,小正太傻傻地被她拖着,眼睛黏在百花阁里。 “快走啊!”雪更的一声大喝唤醒了他,回过神来,看着雪更渐渐苍白的面容,逐渐晕开的血红,浑身一颤,拉着雪更就往小巷子里钻。 “喂,这个时候应该走大道,人多才好躲啊!” 小正太没理她,头也不回地喝了声:“闭嘴!”埋头往小巷子里钻,七拐八拐,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见四周无人,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左肩的剧痛霎时白了她的脸,也再没力气支撑,身体一晃,倒了下去。 小正太堪堪接住她的身体。“你还好吧?” 雪更虚弱一笑:“还好……”说话却已是有气无力。 “你为什么要救我。”刚刚那箭明明是朝着他来的。如果刚刚她抛下他,不替他挡箭,早就逃走了,何必受这份苦。还是他把她卖进百花阁的,她难道不生气吗? “哪有为什么,我也不想的好不好,脚崴了一下而已!”雪更不自在地撇过头,不肯承认自己那么好心。“你还把我卖了嘞,我怎么可能救你。” 小正太虽小,骨气却是不小,不肯受人家恩。虽然救了他,可没想过要用救命之恩来要挟他给她鞭策,培养绝世小受额。她不强迫人的,这东西可是要人家自愿的。 小正太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说话,想了想,扒开她的衣服,看见箭整个没入肩头,箭的周围皮肤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眼神不禁暗了暗。 看着小正太自责的脸色,雪更撑起一口气,装作很豪迈地拍拍他的肩。“放心那,这点伤,死不了!”她可是死而复生的小强,打不死的蟑螂,哪那么容易死。 “那……我们怎么办?”如果不早点处理伤口,她还是很危险。 雪更想了想,告诉他:“你去定亲王府,找一个叫雨儿的丫鬟,然后告诉她,我在这里。切记,不能告诉其他人!”如果被别人知道她还没死,那可不好。 “她会来么?” 雪更在身上掏了掏,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当信物的东西。“有没有匕首?” 小正太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雪更没有在意,割下一撮头发。“你拿着我的头发去吧,或许能派上点用场。” 小正太点点头。“我快去快回,你一定要撑着。” 雪更狠狠地点头。 小正太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拔腿就跑。 雪更看着他远去,再也撑不住,意识越来越模糊,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七章:凤兮凤兮翱九天1 等雪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王府里了。娘坐在床边抹泪,爹不在,雨儿站在窗口拿着把蒲扇扇着炉子,白烟腾起,浓浓的药香弥漫在室内。 好苦的味道…… 雪更眉头微蹙,睁开眼睛。 娘一见她醒来,泪眼迷蒙,下一刻就想扑上来,被眼疾手快的雨儿拽住。“王妃,公主身子还没好。” “……”娘生生顿住,不悦地嘟嘟嘴,却没再扑上来。 雪更庆幸逃过一劫。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小正太的身影,挣扎着要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左肩的伤口,嘶了一声。 王妃替她垫高了枕头,埋怨着。“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要着急着起来。” 雪更没有理会,再瞅了瞅,发觉真没人。“娘,那个小鬼呢?” “哪个小鬼?”娘不知所云。 雨儿接了话。“小姐是说慕容小少爷吧,他随王爷去书房了。” 慕容小少爷?谁啊?她是说她好不容易发掘的小正太啦,显然雨儿不懂。 雨儿话落,雪漪阁的门被推开,王爷大步迈了进来。 雪更甜甜地唤了声爹。 王爷慈祥地应下,眉宇间却有些疲累。“爹,怎么了?” 王爷叹了口气,牵出身后的小正太。 雪更眼睛一亮。“呀,原来你跟我爹在一块儿那。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小正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小脸上有一丝不自在。 王爷拍了拍他的头,和蔼地对他道:“稹儿累了么?累了先去歇息吧,这里有伯父伯母在,一定会保全与你的。” 小正太倔强地摇摇头,抿着嘴,爬到雪更床上,挨在雪更身边蹭了蹭。 雪更默了。他这个动作……是撒娇吧?! 王爷没说什么,仅仅是无奈地看着小正太,眼里满是沧桑和怜惜。 雪更不明所以,轻轻拍了拍小正太的头,安抚安抚,疑惑的眼神投向爹。 王妃在一边狠狠地瞪着小正太,恨不得立马把他从自己宝贝女儿身边扒下来。那个位置是她的!她的!她们家宝贝雪儿是给她抱的! 爆发的苗头被王爷硬生生掐断,把王妃正欲伸出的魔爪拉回来,包在自己手心里。“稹儿这孩子是慕容城将军膝下的独苗。半年前,慕容将军被奸相陷害,诬陷他通敌卖国,投入了大牢。慕容将军不堪受辱,以死明志。慕容夫人也随他去了,留下个孩子孤苦伶仃。” 第七章:凤兮凤兮翱九天2 “稹儿这孩子是慕容城将军膝下的独苗。半年前,慕容将军被奸相陷害,诬陷他通敌卖国,投入了大牢。慕容将军不堪受辱,以死明志。慕容夫人也随他去了,留下个孩子孤苦伶仃。” 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这孩子半年来一直躲着仇家追杀,朝不保夕。昨日走投无路想来投靠王府,没想到遇到你,惹出这些个事端。估计明日连圣上也知道我昨日从外面抱了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回来,哎……” 雪更默。好吧,是她的错。怪不得这孩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倒误打误撞破了他的防护圈。 “那爹,我们该怎么办?” 王爷难耐地用拇指和食指拧着眉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雪更眼睛转了一圈,计上心头。“爹,要不…。。我女扮男装?既然我暴露了,皇上一定会追问。你就说娘思女心切,爹在街上见到一个与我面貌相仿的男子,才带回府里豢养,抚慰娘受伤的心灵哇~” 娘立马泪汪汪地从爹身后窜出来。听到没,听到没,她女儿多孝顺!想得最多的还是她啊! 无视肿着鱼泡眼的娘,雪更撒娇般拉着爹的袖口。“爹,行不行呀?男装出去也好走动,不怕别人起疑。” 爹想了想,也只能同意。为难的眼神看向慕容稹,正太小朋友。 慕容稹不说话,紧紧靠着雪更,小手拽着她的衣服。 “稹儿在王府里,有爹罩着,想来应该是没人敢硬来,索性大大方方地摆台面上。只要暗地里多注意,防着那些人耍花招就成。藏着掖着反而给人家更多的可乘之机,落了口舌。慕容稹这个名字是不能用了,要不,就叫凤兮吧。凤兮,凤兮 翱翔于九天, 天地何窈辽。” 摸着慕容稹的头,雪更白净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耀眼动人,闪得慕容稹脑子一片空白。“凤兮,我希望你可以如浴火的凤凰一般,折煞人世间!”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似重锤,重重地敲在慕容稹的心里,深深地刻了下去,锁在心里的角落。 **************************************************************************************** 休养了半月,雪更肩上的伤口差不多结痂了,习惯多动的某人实在坐不住,开始到处趴趴走。 她的身份说了开去,倒也没多少人怀疑,便化作了“祁亦寒”,王府的表少爷,开始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当然,这作威作福倒扯远了,只是她闲来无事,总是不忘发挥现在的身份优势,小小地调戏身边的丫鬟们一下,每每惹得她们面红心跳。 雪更十五岁的年纪,身子还没长开,众人也就不怎么注意她的身高,看那面容,一身素锦,端的一个翩翩佳公子。手里提溜着把折扇,大冷天地还招摇地晃着,雨儿说了她很多次,还是没能把扇子夺下来。 依雪更的意思是,一个风流公子怎可缺少了这调戏良家妇女的必备武器?骚包那也要有资本的。怪不得,中国古代多少风流才子没事总喜欢拽着把折扇瞎晃悠,这滋味多爽啊,小扇子一扇,那些个贵公子什么的,立马浮云了,哪比得上这风轻云淡的架势。 没多久,祁国帝都云城就传遍了,道是定亲王府王妃思女成疾,王爷便从路上捡了个面容相似的男孩子回府。王妃宠爱之极,一时间风头无两。 第七章:凤兮凤兮翱九天3 这日里,雪更刚用了午膳,牙还没剃干净,雨儿奔进来说外面有人找她。 雪更愣了。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祈雪更还活在世上。现在要来找的也是祁亦寒,可是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谁认识啊? 脑子里绕个不停,雪更索性大刺刺地往前院大厅而去,自己去搞个明白。 入得大厅,只见厅内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头发花白,一身青衣,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雪更作了个千,命人奉了茶,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老者亦是打量着她,看着看着,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像是确定了什么。 雪更心里直打突。刚刚自己来得太鲁莽,却不知有没有哪里露出破绽。正忧虑间,老者开口了。 “小侯爷果然与公主形容肖似了八分。”另外两分被那身男装给掩去了。 雪更牵起嘴角,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当。长者莫不是与公主相识?” 老者摇了摇头。“既是王爷爱子,这声侯爷确是该受的。不过,老身并没有见过公主。” “……”那你打哪儿来的勇气说我跟自己像了八分啊!难不成托梦啊! “公主姿容,三国皆赞,老身略有耳闻。不想今生却是没有那个机会再见她一面,见侯爷一面,却是全了老身多年的愿望。侯爷如此风华绝代,公主想是更出色的。” 雪更讪笑。面对他直白的夸奖,难得的,她的老脸红了。 “不知长者今日拜访王府,意欲何为?” 老者顺了顺他的山羊胡,高深莫测地笑了开来,眼中精光一闪一闪。 “老身此番前来,主要是想请侯爷帮个忙。” “帮忙?”她有什么能帮他的? “侯爷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今日食的是王府的粮,他日必当涌泉相报。王府的处境想必侯爷也是知道的,老身正是想跟侯爷做笔交易。” “……”我勒个去,我要是拒绝了,不就成了你口里忘恩负义的人了? 雪更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王爷功高震主,他日必当遭主上反噬。侯爷难道不想为王府谋个出路?” 雪更眉头狠狠皱起,旋即起身恭敬地鞠了个躬。“敬请长者赐教。” 老者哈哈大笑,弯身扶起雪更。“好好好!老身喜欢痛快的人。我要你做的事也不难,只是希望你能跟老夫学武,以后断不会亏了定王府的。” 学武?雪更皱眉。 “学武倒是不为难。可是小生年纪已长,却是过了最好的时机,根骨不佳啊。” “这不碍事,老身自有对策。” 雪更转念一思量,横竖不吃亏,立马拜了下去。“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 第八章:天下何人道京兮1 拜了师,雪更忙碌起来。教授她武艺的老者,后来雪更才知道他号清虚道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京兮宫宫主。 五年内,雪更跟着他学武,武艺没什么长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身子抽长不少,轻功倒学了个十成十。清虚道人也收了凤兮,也就是慕容稹学武。这孩子倒是长进,勤于练习,几年内武功大涨。 在这期间,祁亦寒的名声越渐响亮。当然不是说他建功立业,风采出众,却是出了名的喜欢流连烟花之所的浪荡子。王爷王妃惯着他,横竖他也没惹出什么事端,所有人睁只眼闭只眼。 话说他每次上青楼,那些个姑娘莫不削尖了头,想靠近他。可是每每总有不识相的少年出现,打断祁家表少爷寻欢作乐。 那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清艳,身形玉立,冷冷淡淡的,对这王府表少爷占有欲可是强的很。 每次见着哪个女儿家近了表少爷的身,二话不说,直接挥剑开打。 表少爷也由着他,每次等他闹够了,再淡淡地把他叫回身边,宠溺地拍拍他的头,用他淡雅清朗的声音浅笑着唤他,“兮儿,兮儿。”。少年那时才会卸下身上的冷酷,乖乖地窝在表少爷身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众人对这个现象啧啧称奇,表少爷也由着大家猜测他有断袖之癖,依旧宠溺着那名少年。 几年间,祁亦寒风名大震,昔日讨巧灵动的少年经过四年的洗礼,身形抽长,越发地妖魅。不错,是妖魅。常年手上一柄玉折扇不离手,素衣缠身,却在那眼波流转间,愣是生出几分妖冶来。不说话时浊世独立,开口时,妖魅横生。 天下三国铁口直断,这三国内,除了五年多前死去的景绣国昀王爷,怕是再也寻不出比祁亦寒更别致的人儿了。 “景绣柒子,艳绝天下”的年代过去,迎来的是,祁家表少爷独占鳌头的时代。 这五年间,雪更开始听从师傅的吩咐,渐渐开始接触京兮宫的一干事物。磕磕碰碰,慢慢地琢磨出了一些处世之道,处理起事情来越发上手。五年过去,师傅不再管事,京兮宫的一干运作也全数落到了她的手里。 新官上任,总有些小喽啰叫嚣着反抗。雪更虽然不放在眼里,却也废了不少心思压制。几个月的镇压,近日来好不容易终于将京兮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立下不少铁血制度。 宫众起初看不起半路出家的宫主徒弟,多年过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尤其是冷血狠绝的铁血手段,让多数人闭了嘴。并不是说这个人冷血,平日里倒是温文的。但是只要触了他的底线,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绝不姑息。 第八章:天下何人道京兮2 京兮宫左护法文正主管宫内律法,是老宫主的得力助手,自然听从雪更的命令。右护法武域主管人事,却是个倚老卖老的老不死。 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竟趁着老宫主不注意,想偷袭夺权。雪更铁血手段,着凤兮杀了武域一家十几口,杯酒释兵权,断了武域后路,把他逼上了死路。就这样,右护法的名号落在了凤兮头上。 师傅清虚只是在旁边看着,看她处理完了,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寒儿长大了。” 是,她长大了,心也变得冷血。祁国皇帝越来越放肆,颇有灭了定亲王府的架势,近日来,私底下动作频频,想要争夺爹手中的兵权。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变强。 宫中大势抵定,但是处理完堆积好几天的事物,雪更难免觉得疲累。 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捞过案头的一杯茶就想灌下去。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雪更手中的茶杯劈手夺了过去。 雪更顺着茶杯看过去,不禁失笑。“又被你发现了。” 凤兮一身白衫立在案边,眼中亮光扑闪,亮如星辰。“喝冷的不好。” 说着倒了冷茶,沏了一杯暖的,还不忘加几颗冰糖。没办法,她讨厌苦的,却又爱喝茶,真是个怪癖。 雪更趁他沏茶的空当,打量起凤兮来。 说起来,凤兮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五年了。她看着他从一个瘦弱的小孩长成如今颀长的少年,愣是比她高了半个头。虽身形一如当年削瘦,身体却是好了几倍不止。如今的少年面如朗月,眸如星辉,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束起,额际垂落下几缕,可真真是个绝世美少年。只可惜当年自己的小受培养计划硬生生被师傅的介入而中止,不知道她半夜里嚎了多少次,悔不当初啊。 好容易拐了个小正太,没成想倒让他自己长了绝世少年,自己的耽美思想一点啊没有灌输给他。失策,失策。 凤兮看着雪更想得出神的样子,拿茶杯碰了碰她的脸。“想什么?” “在想,我们家兮儿怎么这么快就长成大人了呢?我还没过够姐姐的瘾呢!”当年的小正太随她欺负,兴起了就捏捏他的脸。现在孩子大了,只怕是不能咯。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凤兮放下茶杯,捧起雪更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我永远是雪的。” 不是弟弟,也不是其他,只是她的。 一双星眸微眯,享受着她的亲昵。除了第一年叫她姐姐外,第二年起,凤兮就倔强地只肯唤她“雪”,别扭而执着。雪更拗不过,只能随他。叫久了,也习惯了。 雪更不客气地捏了捏他滑嫩的脸,心里嘀咕。为毛啊,为毛,这人皮肤这么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凤兮吃痛,却没躲开,笑得越发灿烂。 第八章:天下何人道京兮3 一双星眸微眯,享受着她的亲昵。除了第一年叫她姐姐外,第二年起,凤兮就倔强地只肯唤她“雪”,别扭而执着。雪更拗不过,只能随他。叫久了,也习惯了。 雪更不客气地捏了捏他滑嫩的脸,心里嘀咕。为毛啊,为毛,这人皮肤这么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凤兮吃痛,却没躲开,笑得越发灿烂。 雪更没了兴致,放开凤兮的脸,捧过茶杯小口啜饮着。“对了,最近宫里有什么异动么?” “宫里有我呢,你不用操心。” 雪更“唔”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摸摸他的头。半晌,才笑着道:“不要让自己累着。” 凤兮笑眯眯应下。 “慕名楼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么?”慕名楼,便是当年的百花阁。当她慢慢掌握了京兮宫的大权,便想着该有个便利的情报组织。凤兮因为当年的事情气不过,一窝挑了人家百花阁。横竖放着没用,索性便拿来当了情报中心,交与凤兮管着。凤兮打理地不赖,五年间,慕名楼的触角甚至深入其他二国,为她提供不少便利。甚至是平日里上青楼也方便不少。 “大消息没有,徐妈妈倒是提起最近有人打听起两个你来。”两个她?包括打听祈雪更?并不止祁亦寒?打听一个已死之人做什么? “怎么说?”雪更捧着茶杯,甜甜的茶香味熏弯了她的眼。 “祁雪更的事,还没有头绪,徐妈妈只说是外地人。至于打听你的,还不是都因为你的风流韵事。”凤兮话语间有着小小的愤恨,小小的哀怨,更多的是毫不掩藏的占有欲。 雪更向来是个迟钝的主,对于感情的事特别迟钝,因此过了这么些年愣是没察觉出来,只当他是小孩子怕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这有差么……?) 遂好笑地摸乱凤兮得头发,自在地转个身,脚挂在椅靠上,把身体靠在凤兮身上。 凤兮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加自在。“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随他们去吧。打听祁雪更的人,你注意下。” 凤兮轻轻嗯了一声。 雪更闻着凤兮身上的清香,闭着眼沉默许久。“兮儿,我们几个月没回府了吧?改明儿回去一趟,看看爹娘。” 皇帝老儿放着不管,爹娘也操心。不如一劳永逸,让爹娘过几天好日子,与她反正是无差的。爹手里握着祁国三分之二的兵权,上位者没有动作反倒是稀奇了。这东西,拽在手里不是办法。 凤兮心中喜悦顿生,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好。” 第九章:九相环生玉环龙1 凤兮心中喜悦顿生,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好。” 回了王府,他就能占据她所有的心思。就算她要上青楼,也都是由着他霸着她,什么也不说宠着他。不似在宫中,如山的公文占据了她太多的心思。 安详温馨的气氛在室中弥漫开来。突然,这种难得的平和被推门而入的老者打断。 清虚道人如入无人之境,大刺刺地迈将进来,毫不客气地端起茶壶就饮。 雪更好笑地看着他,挑眉开口:“师傅可是晓得回来了,都大半月没见着人了呢。”把所有的事都扔给她,自己逍遥了是吧?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 凤兮瞪着为老不尊的清虚道人,很想把特意为雪更泡的茶抢回来,无奈雪更正靠着他,他只能站着不动。 清虚顺顺衣襟,嘿嘿一笑,谄媚道:“寒儿啊,师傅这不是给你去找这管笛子去了么。我可不是出去玩的啊!” 活了大半辈子,还要被徒弟欺压,没比他更悲惨的了。 雪更接过笛子,在手里观赏把玩着。玉质的笛身,玲珑剔透,倒不失为好宝贝。试了几个音色,清脆悦耳,上好! “果然还是师傅疼寒儿。” 清虚自抽,能不疼么?指不定哪天还被你给煮了吃了! 心里腹诽,嘴上说的却是非常好听。“那是那是,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得意弟子,能不疼么。” 凤兮是将门之后,只习慕容家家传的武艺。奈何父母双亡,只能随了清虚习武。清虚不愿收徒,只是答应教授他武艺,因此凤兮算不得清虚的入门弟子。几十年来,雪更这个半吊子倒成了清虚唯一的嫡传弟子了。 “寒儿最近身体如何?上次传给你的功力可消化了?” “差不多了。”这几年,师傅见武艺无望,只能择了其他的法子操练她。其中一项便是每个月定期给她传送内力。几年下来,雪更内力深厚,却苦于无法发挥出来。清虚每每打着哈哈,告诉她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雪更心里却不踏实。 试问你身怀绝世武功,然而你却不会用,打架都只能站着被人打,你乐意么?这就跟富人装穷一样,牙酸那。 “那好,今天再给你传一次。” 雪更诧异地挑眉:“离上次传内力才半个月。” 清虚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大碍。 雪更只得点点头,从凤兮身上爬起来,端坐到书房里供休息的榻子上。 “凤兮,你且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凤兮点点头,顺手牵走茶几上的茶壶。 第九章:九相环生玉环龙2 待凤兮关上门,清虚开始调息,双手抵在雪更背部,源源不断的内力传送到她体内。 这次有别于以前的平和,雪更只觉得气血翻涌,胸口烦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雪更再也忍受不了,噗地吐了一口血,胸中顿时舒畅不少。 凤兮一听雪更吐血的声音,二话不说踹了门冲进来,红了双目。 “雪,你怎么了?!” 清虚收回内力,渐渐调理内息。半晌,睁开眼,见凤兮急得快跳脚的样子,不由心底好笑。 这孩子对亦寒的情意写在脸上,亦寒却是迟钝地不知道。他们,还有的磨啊! 比起来,那两个孩子……该是沉不住气了吧。 “道人,雪怎么样了?!” 清虚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大碍。“这次传送的内力比较多,休息一下便好了。” 说完,凑到雪更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雪更诧异地扬眉。 见他肯定地点头,遂弯了双目,竟似非常欣喜。 凤兮不解。“怎么了?” 雪更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凤兮虽有疑惑,但也聪明地没多问。道人五年来虽教授他们武艺,却是个神出鬼没的主。摸不到他的底,他也不想过问。他尊重他,所以信任他,不会加害于雪。其他的,一概与他无关。 撩起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雪更看着起身的清虚。“师傅,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 “明日就走了。西域的老毒物近日得了孙子。给我递了帖子,这不,去凑个热闹。” 雪更了然。 “对了。你过几日要回王府一趟吧?” 雪更回了是。 “此次回去,你便多留几日,好好陪陪王爷王妃。他们该是想你了。宫中的杂事多,放着也不碍事。你有时间且去尹国走一趟吧。” “秦国?”雪更不解。“秦国情况稳定,皇帝与唯一的一个王爷倒也相安无事,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京兮宫的圣物环龙配当年流落江湖,相传被景绣昀王所得。为师追查多年,却没发现环龙配的踪影。前日听说环龙配出现在秦国国都,想让你走一趟。” 雪更想了想,便应下了。 清虚传了功力与她,身体疲乏,没有久留便回房休息去了。 凤兮等他走了,才坐在雪更旁边,替她把嘴角的血丝细细擦去。 雪更朝他笑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兮儿,我好累。” 凤兮拍着她的肩,小声劝慰着。“累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每次,雪更传完功,觉得自己疲累的时候,总是埋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凤兮看着雪更娇憨的睡颜,一向冰冷的容颜,柔情似水。 第十章:拈花折柳慕名意1 第二日在凤兮怀里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待雪更要找清虚的时候,他早就遁去了。 稍稍打点一下,雪更便一身轻装,回了云城。 回到云城,已经是两天之后,雪更倒不急着回王府,先绕道去了慕名楼。 此时日头当空,青楼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雪更推门进去,大多数姑娘还在梦中,只有几个小厮在底下打点着。 小厮一见雪更,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没说出什么话。好半天,才颤巍巍地喊了句:“表少爷。” 雪更含笑点头,表示很受用。 小厮被雪更这一笑给煞得雾茫茫的,傻笑起来。 凤兮眉头一皱,整个人挡在雪更身前。 雪更不由好笑,轻轻拨开他。“本少爷的厢房还留着么?稍有些乏了。” 小厮傻笑着回话:“留着,留着,表少爷的东西一概没动,都给您留着呢。” 凤兮见小厮被雪更脸上的笑容迷倒,骤生不悦,弯腰打横抱起雪更,绕过小厮直直往楼上行去。 “兮儿?”雪更诧异,不禁皱起了眉。这是第一次凤兮做出这等出格的事,以前就算是再霸道,也只是赖着她不放,赶跑那些缠着她的女子,断不会如女子这般对待她。 见雪更一舜不舜地看着他,美目中满是疑惑与思量,凤兮咬咬唇,不情不愿的道:“你乏了。” 末了,还补了句:“我不愿他那样看你。” 转过头时,脸已是红成一片。 雪更只当他霸道的毛病又发作了,顺从地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 “累了就睡吧。” 雪更细微地唔了一声,蹭了蹭凤兮的胸口,小憩起来。 小厮被冷落在楼下,早已石化。果然表少爷断袖的传言是真的啊…… ***************************************************************************************************** 雪更睡饱起身时,已是华灯初上,楼里热闹起来。 凤兮正巧从门外进来,见雪更醒了,拧了帕子递给她。“擦擦脸吧,徐妈妈说有事禀告。” 雪更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娇憨地点了点头,亵衣随着身体的动作滑开,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肤,粉色的肚兜带子。 凤兮脑子一声轰鸣,脸火辣辣地烧起,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雪更不明所以,接过帕子抹了把脸,顺便拍了拍凤兮的脸。“怎么脸红成这样?身体不舒服?” 雪更的身体从五年前醒来那天起就一直不好,虚不受补,王爷夫妇求了不少方子才有了些成效,是以体质一向是偏冷的。没有人捂着,手脚就会冰冷。此时,她沁凉的手掌拍上凤兮的脸颊,凤兮感觉到一种从身体深处涌起的战栗席卷全身,支支吾吾了几声,抢过帕子转身跑了,留下雪更不知所以然。 哇嘞!要不是跟他处了五年多,她还真会以为这孩子是在羞涩!(eq不及格的白痴!他确实在羞涩……) 无语望天。果然孩子大了,不要一把屎一把尿拉拔他长大的再生父母了喂!(你有脸说……?) 唔,想来这孩子也该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等有空的时候多注意注意好人家的姑娘,帮兮儿挑挑。 凤兮逃之夭夭,不知道雪更正暗地里帮他编排婚事,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吐个多少斤血。 雪更穿好衣服,披上雪裘,徐妈妈便踩着点进来了。一进门,二话不说,先给雪更施了个大礼。 第十章:拈花折柳慕名意2 雪更低头系好雪裘的带子,拢了拢头发,青丝扬洒,少了些男子的刚硬和血气,多了女子般的妩媚娇柔。徐妈妈一时看岔了神,直到雪更的轻咳声稍稍勾回她一点思绪,急忙惶恐地低下了头。 表少爷若是个女子,定是个倾城佳人。可惜,可惜啊。 雪更走到桌子旁坐下,整整衣服上的褶皱,磨蹭了半天才抬起头,象征性地朝徐妈妈扬了扬下颚,说了声“起”。 徐妈妈松了口气,直起身子。表少爷平日里嘻嘻哈哈,凡事随意。不小心若惹到他,便是死也不足惜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徐妈妈对着表少爷总是时刻谨记恪守本分,行事机敏。 “说吧,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凤兮一大清早就泡好了茶,茶壶边放着一小罐糖。雪更顾自沏了一杯茶,勺了好几勺糖进去,试试味觉得合口才作罢。 徐妈妈见雪更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宣纸,铺到桌面上。 “前日里,城里忽然来了几个人到处打听表少爷和公主的事情。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属下觉着有猫腻,不甚放心,便请画师把他们给画了下来,此人便是那些人的主子。” 雪更瞥了一眼,画上的人年纪轻轻,面目清秀,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拿到街上去一百个里有九十个都能对起来。古代的画像就是太抽象了,找人都不方便,雪更撇嘴。 徐妈妈见她似有不愉之意,揣测不下,便静悄悄地立在一边。 “罢了,徐妈妈有劳了。”雪更无意再谈,扬了扬手,示意徐妈妈退下。“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少爷自有主张。” 徐妈妈恭敬地退了出去。 徐妈妈刚出去,凤兮后脚就进来了,顺手带上了门。“徐妈妈说了什么?” 雪更用下颚点点桌子上的画,抿着茶杯的边缘浅浅啜饮。 凤兮仔细端详画像,没觉得什么不对劲之处,便收起了画像。“等会儿我会吩咐下去,楼里的姑娘也会注意着,你暂且不要挂心。” 雪更摇了摇头,不置所以。“不必。来人并没什么敌意,我们暂且先不要动。若是有事相求,必定会再找上门来的。” 凤兮凝眉,却也没再说什么,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 “兮儿,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许久,雪更啖着茶,状似不经意地发问。 这几年来,凤兮几乎都是为了她在奔波,对于自己的事却少有顾虑,甚至为她暂且放下血海深仇,先行助她成事。这份恩情,她真的不知如何偿还,是以每每看到他对自己尽心尽力的样子便心存愧疚。 他对她算是疼宠到了极致,有时候甚至让自己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角色对了调。若说是当初那一箭,他未免偿还地太多,赔上自己这么多年的时间。 凤兮有些诧异,五年来她很少问起他的事,如今却是有了兴趣。这算是个好现象么? 心底有些期盼,面上却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些老匹夫就等着被料理吧。 雪更了然,“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凤兮扼腕。(怎么就不多问些……) 第十一章:一朝圣旨入侯门1 一夜酣眠,过午的时候再在慕名楼用了午膳,雪更才慢悠悠地往王府而去。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只是不想这么早回去受罪而已。娘的熊抱功夫几年来越发见长了,害得她都不敢回家。 做足心理准备,雪更叩响王府大门的铜环。 看门的小厮快手快脚地敞了大门,请雪更和凤兮进去,支身边的同伴快快向王爷王妃禀告。 雪更一只脚还没跨进大厅,只听得一声“雪儿”,下一刻,人已经被自愿地埋进了王妃的怀里。 “雪儿——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就都不回来看娘!娘想死你了!”两只手死命地箍着,生怕一放开雪更就不见。 下人们对这个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便忍了笑,识趣儿地离开,给这一家子独处的空间。这几年王妃对表少爷的宠爱比起当年的公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过于充沛的母爱就全托付在表少爷身上了。 雪更是有苦说不出,好声好气地让她老娘先放开她,让她喘口气儿。 “孩子他娘,先放开雪儿。你可要闷死她了。” 果然还是爹的话管用,话音刚一落,娘便自发放开了手。两只湿漉漉的泪眼眨巴眨巴,左右细细打量着,发觉雪更瘦削了一些后,便跟天塌了一样。 “哎呀!怎么瘦了!怎么在外面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说着,恨恨地瞪了眼一旁努力装空气当背景的凤兮。 凤兮泪。王妃一直跟他不对盘,横竖看他不顺眼,这算不算他做人的一种失败。(其实人家是恼你抢了她女儿…。。咳咳) 雪更知道娘素来跟凤兮不对盘,稍稍一个侧身挡住凤兮,含笑替王妃擦去泪水,转移话题。“娘,雪儿饿了,你有没有准备东西给雪儿吃啊。” 王妃一拍头,大力地点头。“有!娘特地给你做了糕点,都在膳房里热着呢。你等着,娘这就给你去拿。” “嗯,谢谢娘。” 王妃急匆匆离开,雪更这才松了口气。王爷见此,不禁摇头失笑。这对母女,真真是宿世的冤家。 “在外的事情可好,莫要累着自己。”面对爹一贯温和细心地关怀,雪更感动地直点头。“一切安好,爹放心。” 爹话虽不多,却是一直为她着想。连当初要跟清虚道人学艺,爹也是怕她吃不了苦想拒绝,最后拗不过她才作罢。 王爷心放下,舒了个笑。对着旁边杵着的凤兮拍拍身边的空椅,示意他坐下。“稹儿也坐吧,赶了那么久路,该是累了。”凤兮从善如流地坐下。 三人坐着闲话了会儿家常,王爷便想起身带雪更回阁楼休息,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一道不受欢迎的旨意长驱直入,进了王府大门,避之不及。 第十一章:一朝圣旨入侯门2 宣旨的太监拔尖了嗓子宣读那帛锦上的旨意,道是皇帝对定亲王这个半路捡来的儿子有些兴趣,着他“老人家”拎进宫给他这个九五之尊的后辈看看,也让他们这两个同辈好好交流下感情。 雪更闻言扯唇一笑,眼中满满的不以为意。 早不感兴趣,晚不感兴趣,五年都过去了,现在才来交流感情?信不信搁他儿子身上,他儿子都认不得爹了!还交流感情…… 皇帝这厮不知道又要搞出些什么名堂。他们皇家害得定亲王府少了位公主,他爹少了个“女儿”。债还没还清,现在竟然还有脸说要进宫交流感情?不怕她一怒之下端了他老窝?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不以为然的鄙视。 太监选读完圣旨,涎着面皮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长年久居深宫,这些个太监的肤色都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一点精神彩。这会儿再加上脸上的假笑,整张脸拧在一起,就跟馊了的白面馒头一样,令人作呕。 “王爷,皇上在猎场等着您呢。您准备准备,跟咱家进宫复旨吧。”太监的态度很是恭敬,深知面前这个主得罪不得,祁国的命脉都握在他手里,皇帝尚要让他三分,他们这些个下作之辈更得小心伺候着。 王爷垂首接了圣旨,站起身拂了拂膝上的尘土。“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准备准备,立马跟你动身。”说完,给了雪更一个眼色。 雪更看了爹一眼,从他眼中读到了他的意思,抿抿嘴,点了点头。 **************************************************************************************************** 雪更换了身绣金滚边白袍,稍事梳理,就跟着太监往宫门而去。王爷跟宣旨太监托了个情,凤兮也跟着去了,紧紧跟在雪更身后。 到达猎场时,场上正有宫女在表演歌舞,丝竹喑哑,缠缠切切,好不磨人。 雪更跟着老爹上前单膝点地,不甚热衷地行了个礼。 雪更稍稍垂了下头就抬起来,凉凉地打量四周。 他们现在在猎场旁边专供皇族歇息观赏用的台子边,台子下坐着两溜的大小官员,看这阵仗,可不止交流感情这么简单。 皇帝高高坐在高台上。雪更举目望去,那一身金黄的服装裹着皇帝中年发福的身体,面色蜡黄,想是某方面太尽心尽力而致。想着,她清冷的眼角浮现出些许嘲意。 皇帝虽是定亲王的侄辈,年纪却是比王爷还要大上些许,已是过了知天命的年岁。长年累月骄奢淫逸的生活养叼了他的胃口,却没给他的脑子填进多少有用的东西。见了定亲王,他面上稍有些惧意,假假地扯开面皮,连声道皇叔快请起。 敢在背地里耍手段,见了正主却是耗子见了猫,躲都来不及。想是受底下人唆使,有勇无谋罢了。 王爷没有推脱,大大方方站了起来,走到最前头的位置上坐下。 雪更也跟着起身,侧身站到了老爹身边。 第十二章:梦回一曲醉清音1 皇帝眼巴巴看着定亲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的假笑有些堆不住。这时,他身边端坐着的一个男子看着皇帝面皮发胀,温文的嘴角不相谐地划过一丝嘲讽与不屑,却是很快消失不见,没有人察觉。 “皇上,那便是祁国第一美男子祁亦寒小侯爷?”清清冷冷的语调却如一缕温暖的春风,在这寒冬腊月中给人一种分外温和的感觉。 祁国第一美男子?埋汰人呢? 雪更诧异地抬首,对上他暖暖的视线,曜黑的眸子漾着春水,微微波澜。 雪更僵在原地。 那是一种怎样的人间绝色。温润如玉,似那初春的木棉花,没有绿意盎然的托衬却舞出另类的绝代芳华。白衣飘飘,腰间束着玉带,指节分明的手搭在椅靠上,指尖轻敲,一下一下,点敲在雪更心上。如果说凤兮是夏日的玉兰,芬芳扑鼻,张扬到了极致。那么眼前这个人,就似那木棉的洁白,没有醉人的花香,却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纯淡而没有一丝瑕疵。正因为少了玉兰那种浓到极致的芬芳,木棉淡淡的风采却反而更显得出尘,清涟不妖。淡淡的,到了极致,却凸显出另一种清新的妖娆。 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这么适合白色,好似那本就是该属于他的颜色,绣着银丝的袖口在阳光下闪着光,低调,却是另一种极致的奢华,与他身上出尘的气息相得益彰。 男子见雪更失神的样子,微微笑了开来,那一刹,雪更仿佛觉得含苞待放的木棉瞬间绽放开来,一枝独俏。 一树梨花压海棠。雪更却觉得,他那一笑,如同霜雪,覆盖大地,让所有的异色相形失色,天地中入眼的,只剩那一抹白。 很久很久的以后,每当雪更想起当日的场景,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就是在那一刻,那个一身白的男子走进了她的世界,泼墨挥毫,占据了她心里所有的空间。 想起那日的尹清音,雪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么完美如谪仙般的人物,走下云端,活生生站在了她面前。即使日后与他种种纠葛,却是怎么也忘不了那日他的神采。那日的他给她的震撼太大,以至于怎么也抹不去。那么清涟,那么浊世独立,光是静静地坐着,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尹清音听雪更讲起以往的事情,总是心疼地圈住她,不断地在雪更耳边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他爱她,即使雪更一次也没有给予他回应。他常常在想,如果他当初在雪更心里,他不是那么深刻的一个存在,那他还有可能挽回这段本没有可能的感情吗?想起来,他总是一阵后怕。他无时无刻不在感激上天,让他还能站在雪更身后,静静地抱着她,享受着这难得幸福。 爱情就像无法翻转的沙漏。当沙子漏光的时候,伤害挖空了心,爱情就再也没有重新倒带的机会。他很庆幸,雪更愿意让他把她的心重现填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十二章:梦回一曲醉清音2 雪更愣在原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台上的尹清音。 尹清音轻咳一声,雪更身子一震,迅速撇过头,掩饰自己脸上浮起的红晕。该死的,竟然看美男看傻了,鄙视自己! “皇上?”尹清音稍稍提高音量,话尾上挑,却还是那么清新,一点也没有让人不悦的感觉。 皇帝笑僵了的脸一颤一颤的,傻傻地“哦”了声。“正是正是。那便是朕的小表弟。” 有关系的时候是小表弟,没关系的时候她是路人。多现实。 清音了然地微微颔首,朝着雪更笑了笑。 雪更嘟囔几句,别过头不看他。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多看会迷了心智。 凤兮悄悄移动身子,插在了雪更和尹清音的中间,把清音示好的笑意给挡了回去。 清音不置可否,只是稍稍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素闻祁国小侯爷之名,绝色倾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本来听来非常刺耳的话,到了尹清音口中,却愣是察觉不出一丝讽刺。反而让人觉得很受用。男子被冠以绝色之名,总归有些不妥。雪更却没那些个顾虑,背着身子,手意思性地抱了抱拳,权当多谢他夸奖。 雪更冷淡的回应,脸上还带着些许不愿,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看得皇帝心中怒气渐生。怎么说他是臣,他是君,却如此不给面子。可是皇帝没敢发作,不看人家老爹还坐着么,他没敢撩虎须,只能涎笑着,转移话题。 “那是那是。蕴王爷远道而来,见了我们这祁国第一美男子,却也该见见我国的第一美女。相信更能让王爷你眼前一亮。”说着,拍了拍手,吩咐左右。“来人呐,宣风姿公主!” 风姿?疯子?雪更捂嘴。这取名的功力太他妈绝了! 说起来,这风姿公主可是狗皇帝唯一的女儿。皇家儿女鲜少有长得不好看的,这风姿公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面容姣好。虽说祁国第一美女的名号冠在她头上稍嫌重,作为皇帝的女儿,倒也受得起了。 只是拿自己女儿跟“男儿身”的她比,皇帝不觉得自己的对比很没水准,很没脑么?一个女子都要与一个男子同台待价而沽,虽说她祈雪更是人家的踏板,但皇帝不觉得这承上启下做得不是很到位?这公主怕是真的要掉价了。 皇帝年前曾派人打探老爹口风,想把这公主往王府里送,被老爹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现在莫不是想塞给这个“蕴王爷”? 原来这年头公主很滞销。幸好她现在不是了。 雪更朝老爹方向挪了挪,凑近他咬起了耳朵。 “爹,那蕴王爷什么来头?” “蕴王爷尹清音,是秦国唯一的直系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次造访我国,怕是其中有着猫腻啊。” 雪更挑了挑眉。“秦国的王爷?狗皇帝想把他女儿往秦国里送啊,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那些看爹不顺眼的,怕是忍不住了。”王爷轻轻一叹。 雪更默了。想拔除国内的根瘤,却请了他国的援者。这种行为不下于饮鸩止渴,自找死路。呸呸呸,怎么说自己爹是根瘤!雪更砸吧砸吧嘴,在心里抽了自已一巴掌。 第十三章:慕容有儿本名稹1 内侍官传令下去,不多时,台下丝竹渐起,依依呀呀的,从远处飘来了个粉衣的女子,随着音乐轻轻起舞,长袖翻扬,想来早就准备好了。 在猎场上起舞,还是白天,难免有些煞风景,什么瑕疵都看得一清二楚。长袖卷起黄沙,一阵一阵,绕着风姿公主转,卷得她满脸黄土。 雪更捂着嘴偷笑,偷偷抬头打量尹清音的神色,见他淡定如常,眼中没有一丝感兴趣或者惊艳的光亮,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忽然,他的眼神扫向她,发觉雪更的视线,朝着她温柔地笑。 雪更脸一红,别过头专心看表演。 这风姿公主倒忍得住,面对黄沙毫不畏惧,一丝不苟地跳完了全曲。 曲终舞尽,公主柔柔地拜了下去,轻袅的声音似娇带嗔,道了声万岁。 雪更毫不犹豫地给了公主以最热烈的掌声。太敬业了!在黄沙中翩翩起舞,该是有多大的勇气啊!看来这公主跳舞之前没有实地考察过,滚滚黄沙地,还敢学人家长袖善舞。 公主怯怯地看了眼大力鼓掌的雪更,当她是在夸奖她,羞红了脸,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雪更毫无自觉,对着公主就是一笑,直把人家小姑娘勾得雾茫茫的。 凤兮无奈地用肘子捅了捅雪更,雪更吃痛,稍稍收敛。 ——见了人家小姑娘就忍不了了?这么多年的条件反射得改。凤兮用眼神谴责。 ——习惯了……我一定改!但是人家小姑娘这么用心,也得给点儿鼓励不是? ——小心惹麻烦。 ——放心放心。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眼神交流着,空气中刺刺的电流声,信息在无形中传递。 但在外人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众人恍然大悟。早说了祁家小侯爷是个撕袖子的,这会儿可是红果果的奸情呢。 皇帝眼见着自家的闺女小眼神老往雪更那儿飘,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侧头看向异常淡定的尹清音。 清音还是温温淡淡的声音,赞了句“公主果然绝色”就没下文了。 皇帝面皮僵住,不知怎么接话。 泪了,人家瞧不上他家闺女。皇帝内牛满面,挥手让风姿公主下去。公主一步三回头地看雪更,雪更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兴起随意抛了个个媚眼过去。 清音见雪更淘气的样子,弯了嘴角。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没变么。 “但闻小侯爷风采过人,可否为本王小露一二?”清音话题一转,还是绕回了雪更身上。 雪更这回淡定多了,咧了咧嘴,完全不在意抹黑自己。“我什么都不会。”如果勾搭姑娘上青楼算特长的话,她倒是会的哟。 第十三章:慕容有儿本名稹2 清音也没想到雪更会这么畅快,毫不留情地回绝自己。微笑着的脸庞抽了抽,恢复到一派温文。“小侯爷莫不要自谦至此。侯爷名震天下,总该是有过人之处的。” 雪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名震天下?小侯倒是不知我这拈花折柳的本事倒是天下皆知了么?实在是惭愧。” 她还是真敢说。众人汗。 清音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也不恼,只是整了整衣襟,含笑而过,眼中波光涌动,倒有些宠溺的意味。 雪更看他那淡定的样子,不免有些小不爽。“小侯不才,但我身边的这位可是身怀绝技。不知道蕴王爷有没有兴趣小小比试一番。” 雪更把凤兮推了出去,很满意地看到对面的人浑身一震。 ——去吧,这可是个好机会。现在连东风也齐了,接下去你看着办。 凤兮领会了雪更的意思,勾起嘴角看了眼对面的丞相,上前几步拜倒在地。 皇帝迟疑。“这是……” 清音嘴角还是那抹笑,无所畏惧,淡淡的笑意。“本王只是说说,侯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淡淡的一句话,倒让雪更下不来台,说她没有容人之量,想着报复了。 “王爷何出此言。小侯只是觉得以王爷这样的天人之姿,武功定然也是不凡的。想让兮儿讨教一二罢了。王爷若是推脱,倒显得小气了。” 铁公鸡的名号一盖,想拿下来却是不容易。今日他要是拒绝,怕是走不出这猎场了。这么多年了,她争强好胜的脾气还是没变么。 清音从善如流。“也好。黯,你上场和他比试一场吧。” 雪更这才注意到尹清音身后站着的人,黑衣劲装,棱角凌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她找帮手,他也给她找枪手?! 担心地看了凤兮一眼,凤兮只是回了她安抚的一瞥。 雪更定了定心,看着黑衣男子健步跨下高台,走到凤兮对面站定。 两个人对着做了个揖,各自摆起了架势。凤兮首先出招,一拳攻下对方面门。对方显得游刃有余,手臂格开凤兮的攻击,蹲下身子长腿一扫便向凤兮下盘攻去。 雪更心吊了起来。不是不信任凤兮,只是担心。对方明显就是个高手,不知凤兮平日里的武功如何,所以难免有些不安。 凤兮一跃而起,躲开他的攻击,以手做爪,招招凌厉,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雪更心放了下来。 清音看了眼雪更的神色,再看了眼凤兮,嘴边的笑意越发迷人。 第十三章:慕容有儿本名稹3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躲开凤兮的攻击,只守不攻,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两人大战几十个回合,渐渐地,凤兮慢慢地看起来有些气力不足,攻得太猛烈,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有些酸痛,动作貌似也迟缓下来。 黑衣人看准时机,趁凤兮不注意,一拳往凤兮腹部而去。 众人唏嘘。输定了。 忽然,一阵风起,黄沙滚滚,迷了众人的眼。只依稀看到那个白衣的身影身形轻晃,再睁开眼时形势直转而下,凤兮旋身侧开,黑衣人的拳头从他腰侧滑过,他的两指却已是停在黑衣人眼上,险险就要剜了他的那双眼珠。 众人愣在原地,许久,才报以热烈的掌声。 凤兮退开几步,抱了个拳。黑衣人忿忿然走回高台上,站在清音身后。 “好好好!”皇帝连声称好,看着凤兮的眼神晶亮。“表弟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如此人才,倒是藏着不让表哥知道。” 雪更扬眉。这就近乎套上了? 看狗皇帝那眼神,怕是瞧上凤兮的武功,想拉拢了。 “臣不敢。只是兮儿待罪之身,臣弟万不敢冒犯天威。” “哦?”皇帝拉长了音。“此话怎讲?”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兮儿原名慕容稹,乃是慕容将军的遗孤。臣弟也是机缘巧合,救了他一命。兮儿感恩,才跟在臣弟身侧。” 皇帝闻言,眼中的光亮更甚。“慕容将军?可是慕容城?” “正是。”说着,雪更朝凤兮使了个眼色。 凤兮单膝点地,恭敬地朝皇帝垂首跪下。“启禀皇上,家父一生戎马,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奈却为奸人所害,请皇上明察秋毫!” 这话可有意思,害了他父母的,可不就是这个狗皇帝。要不是他昏庸,又怎会听信谗言? 皇帝倒是个二愣子,听了凤兮的话,直点头。“朕一定给你们慕容家一个公道!” 他只道想拉拢凤兮,所以对于他的要求,自是想满足。雪更救了他的命,他尚感恩跟随,如若他替他们家平了反,他又该如何相报?皇帝幻想凤兮还是会像他忠贞耿直的爹一样为他卖命。人心不古,狗皇帝把事情想得都太简单。 凤兮眼中精光一闪,千恩万谢。旁边站着的丞相煞白了脸。 “这件事,就交给林丞相去办吧。”皇帝话音一落,林丞相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凤兮好似不知道一般,起身走回雪更身边。雪更细心地拿帕子为他抹了汗,把他周身打量个遍,没有发现伤处才作罢。 众人等着八卦的眼神全集中在凤兮和雪更身上,倒在地上啃沙子的丞相倒被忽略,真可谓风萧萧兮易水寒,丞相倒地兮没人管。 清音看着互动亲密的两人,云淡风轻的面庞上笑意依旧,只是眼底的乌云,越积越深。 第十四章:侯门深深迎贵客1 比试结束,雪更病怏怏地咳了几声,以冷风吹多了身体欠佳为由先行退下。凤兮跟着离开。 宴会的主心骨走了,这场戏也唱不大下去,皇帝只能宣布散席。 尹清音从高台上下来,走到定亲王身旁,有礼地鞠了个躬。 “定亲王,久仰。” 王爷象征性地回了个礼,转身就想走。尹清音好像没看出定亲王的不耐烦,愣是拽着不肯放手。“小王初来乍到,对祁国风土不甚熟悉,可否请王爷引小王欣赏一番,也好了了心愿?” 王爷想拒绝,皇帝眼尖,见此场景,立马阿沙力地说没问题,还把雪更给卖了。“那有什么问题。王爷远道而来,朕自当以礼相待。让亦寒带着蕴王爷到处走走吧,他对云城熟得很。王爷住在皇叔府上,更方便些。” 如果雪更知道皇帝直呼她为“亦寒”,指不定立马把早饭给吐出来,幸好她没听到。 尹清音听皇帝这么说,自是连连称好,从善如流地走到了定亲王前面,俨然自己才是主人。 定亲王简直要咬碎了银牙。 看这狗皇帝给他找的什么差事! 是以当定亲王领着尹清音回到王府的时候,雪更正在吃饭。酒酿圆子羹刚入口,看见那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满嘴的东西全喷了出来,手指抖啊抖啊,指着尹清音。“爹!你怎么把这尊瘟神给请回来了?!” 王爷脸刷地黑了,径自撩开衣服下摆坐到自己位置上开始扒饭,把尹清音撂在一边。 尹清音脸皮够厚,依旧笑嘻嘻地站着,漾着水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雪更,雪更刚要入口的丸子生生卡在嘴边。 不要用这么荡漾的眼神看她……她在吃饭……雪更泪了。好吧,她不该叫他瘟神,她错了,行了吧?! 凤兮挪了挪凳子,挨近雪更,勺起一勺酒酿送到雪更嘴边。 雪更自然地张嘴吞了下去。 尹清音笑得更欢了。曜黑的眸中波澜渐起,波光粼粼,一闪一闪地,好不漂亮。 王妃看入迷了,捅了捅身边的女儿,朝尹清音努了努嘴。“你爹从哪儿给挖出来的?” 在定亲王妃脑海里,长这么漂亮的生物早灭绝了,这只指不定是孩子她爹从哪个墓坑里挖出来的。 “皇陵里挖的。”雪更对某人殷切的目光选择无视,转个身继续吃饭。 王妃一个没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 皇陵……她女儿还真敢说。 一家子埋头默默地扒饭,尹清音完全被遗忘在角落。他也不恼,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那一家子吃饭,看他们能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但是当那一家人吃饱喝足,各自拍拍屁股回自己房间歇息的时候,尹清音终于悟了。他们不是在自欺欺人,而是根本没把他当人看,纯粹当空气给过滤了。如果他不为自己争取一点权益,相信这一家子绝对会当没见过他。 第十四章:侯门深深迎贵客2 但是当那一家人吃饱喝足,各自拍拍屁股回自己房间歇息的时候,尹清音终于悟了。他们不是在自欺欺人,而是根本没把他当人看,纯粹当空气给过滤了。如果他不为自己争取一点权益,相信这一家子绝对会当没见过他。 “这便是亦寒你的待客之道?” 雪更嘴里的东西刚咽下去,捧着茶杯边走边喝茶。尹清音话音一响,雪更差点溅他一脸口水。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尹清音一眼,转回头当没看见。 他们很熟么?很显然不熟,继续无视。 尹清音好笑地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迈开步子,紧紧跟着雪更。 雪更七弯八拐想甩掉他,无奈后面的跟屁虫好像长了双雷达眼,无论她怎么绕,他都能跟上。终于,她忍不了了。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尹清音耸耸肩,作无奈状。“皇上把本王托付给王爷,难道小侯爷不该对本王以礼相待吗?” 去你娘的以礼相待。“如果小侯没记错,皇上是把您“老人家”托付给我爹了。你不去找我爹,跟着我干嘛?” 讨债找错债权人了! “本王对云城偏生陌生的紧。皇上设想周到,特意委托侯爷带本王四处走走。侯爷莫不是想抗旨?” 雪更怒了。敢怒不敢言。行!你行!拿狗皇帝压我! 老娘告诉你,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尹清音你等着! 雪更转过身子,假假地扯开嘴巴,捏捏眼角,捏出一脸笑容。“小侯怎敢。只是现在天色不早了,该洗洗睡了。您老人家身体吃不消也别撑着,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着,挑衅的目光瞄了瞄尹清音的下半身,意味不言而喻。 清音不置可否。“侯爷您这么早就要歇息了?难怪……” 雪更囧了。算了,反正她横竖不是男的,被鄙视也没什么。“是啊,年纪大了,吃不消咯。” 满是假笑的脸一顿,立马变得面无表情。“所以王爷先回去歇着吧,待小侯有空了一定去找王爷叙旧,带着王爷好好赏玩一番。” 至于什么时候有空,那可就是她说了算了。 尹清音岂会不知她的想法,依旧满面春风,看在雪更眼里要多欠扁有多欠扁。“如此,那本王也不好推辞,只好叨扰了。” 哈? “本王虽不介意和侯爷你共宿一室,但说出去难免落人口舍。若是侯爷执意如此,本王恭敬不如从命。”说来说去还赖她家了……你想睡,我还不让你睡嘞! “这怎么行?王爷是贵客,怎可委屈了您。您老麻烦出门左拐,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再走个几里路。小侯在那为王爷准备了惊喜。好了,今天就聊到这,王爷慢走。”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院门。 凤兮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出来,冷冷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尹清音跟着凤兮走出王府大门,左拐,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又行了几里路,终于看到雪更口中的惊喜,不禁额角抽搐。 客栈倒是上等的,服务周到。只是……这家客栈的对面竟然是慕名楼,有名的青楼! 看来她是相当鄙视自己的人品了,连乐子都给他找好了。 清音失笑,目送凤兮离去,朝身边的黯使了个眼色,便顾自回房歇息去了。 既然她想玩,就陪她闹吧,反正他也是闲着。 第十五章:假到真时真亦假1 第二天,雪更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的时候,凤兮正好进门唤她去吃午饭。 雪更随便套了身衣裳,披散着头发,汲着鞋子就往膳厅去。 刚坐下没多久,外边传来不甚熟悉的声音,老爹貌似与对方交流着什么。 雪更懒得理会,头也没抬,端起饭碗就开始扒饭。 老爹进门来,引着那人坐下,重重地咳了一声。 雪更抬头瞥了老爹一眼,继续埋头扒饭。 老爹接着咳,雪更不耐烦地瞪了老爹一眼。“娘,爹病了,赶紧给他请个大夫。” “你这孩子……”老爹无奈地看了雪更一眼,好声好气地对身边的人道歉。“蕴王爷,真是失礼。小儿被贱内惯坏了,还望王爷海涵。” 蕴王爷?那瘟神又来了? 雪更这才正眼看向那人,不是尹清音又是谁。 “定王爷过谦了,小侯爷纯真率直,本王倒是想结交呢,不知侯爷可愿交本王这个朋友。” 不愿意。雪更鼻孔喷气。 昨天还给人家脸色看的老爹,今天就换了副亲民的面孔,雪更有些惊讶,询问的视线抛向老爹。 ——爹,你想套近乎,晚了。昨天还不知道是谁给人家摆脸色呢。 ——还不是为你,这死丫头。昨天把人家蕴王爷赶到花街柳巷去睡,怕人家不知道咱王府待客不周么? 遭到老爹的白眼,雪更乖乖地啃饭。 “寒儿,吃完饭,你带着蕴王爷出去逛逛吧。” 雪更应了声是。之后各自吃饭,偶尔交谈几句,也是无意义的场面话。 用过膳,雪更让雨儿束了发,依旧是一身白衣,领着尹清音和凤兮出了门。 今天尹清音是一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没了踪影。雪更也不想过问,带着尹清音大街小巷地穿梭,兴致来了给他介绍几句,没兴致就一路无言,三个人默默地走各自的。 三人相貌都属上乘,走在街上,引起不小的轰动。雪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身边有凤兮护着,倒是分外享受。 尹清音一贯温和的脸有些不豫,特别是当有姑娘借机触碰他的时候,那张如玉的脸便沉了下来,隐隐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那种气场,让雪更莫名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最后见他快爆发了,雪更才好心地让凤兮替他挡开那些过于热情的姑娘家,拉着他往城外走。 尹清音看着雪更牵着他的手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雪更转过头想“安慰”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异常茫然,以往清澄的眸子里浓雾一片,看不清思绪。 “蕴王爷?” 尹清音一震,不太自然地笑笑,缩回手。 雪更这才意识到自己扯着人家的手不放,当下有点不自在,不大自然地转过头去。 “你不要误会,我可对你没意思。只是好心帮帮你而已……”话刚出口,雪更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真当自己是断袖了。 尹清音没有回应,仅仅是一笑。雪更却看出他的笑有些牵强。 那是一种很悲伤的感觉,绝望,毫无出路的窒息感。 这样的他,很陌生。好似昨天见到的那个尹清音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两种迥然不同的感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是雪更并没有太多深思的时间,身后刀剑破空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 “谁?” 第十五章:假到真时真亦假2 但是雪更并没有太多深思的时间,身后刀剑破空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 “谁?” 雪更倏然回身,看着眼前陌生的竹林。 原来两人刚刚只顾着走,不知不觉地就出了城门。至于到了哪里,雪更是路痴,实在有些搞不清。 风穿梭在竹林中,沙沙的树叶摩擦声不绝于耳,降低了耳朵的判断力。 尹清音上前几步,悄悄握了下雪更的手。 雪更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懂他的意思。 就在那一瞬,竹林中风声更盛,突然间成千上百支羽箭破空而来。 妈呀!要被射成马蜂窝啦! 雪更直觉想躲,却被尹清音拽着手,跑不开,只能低咒一声,用力推到尹清音,自己也顺势趴在地上。 凤兮随后赶来,替两人挡开羽箭。 所幸箭都是往人的上身射去,两个人趴下之后,倒是毫发无伤。 雪更不禁松了口气,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尘土。 尹清音也站了起来,白衣上黄白相间,看起来很是落魄。 雪更紧紧盯着他,仿佛想要看穿他。 刚刚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不躲,而且还要紧紧拽着她?同归于尽?她和他可没什么仇。 尹清音察觉了雪更的视线,却好似什么事也没有一般,坦然面对她的目光,眼中甚至还有些担忧和愧疚。 这是做贼心虚的反应么?雪更心中疑惑。要是想害她,何必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好像就怕她不知道一样。可是看他的反应,好像完全是下意识的,并没有什么可疑。 思索间,忽闻凤兮一声大叫:“小心。” 雪更还没反应过来,尹清音在那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个旋身,向他的方向倒去。 凤兮悲鸣:“雪!” 雪更反应过来时,羽箭已然穿透她的肩头,噗地一声,没入血肉。鲜血立时涌出,在白色的衣裳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凤兮粗鲁地推开尹清音,把雪更揽进怀里。“雪!你怎么样。” 雪更咳了几声,嘴角沁出血丝,眼睛死死地盯着尹清音。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 “雪,你想说什么?” 雪更硬撑起身子,手伸向尹清音,无声地询问他,尹清音顺势握住她的手,眸中情真意切。“亦寒,你怎么样?” 雪更身子一软,倒在了凤兮怀里。 凤兮恨恨地瞪了眼尹清音,运起轻功,抱起雪更快速地往城门方向飞去。 第十六章:听君一曲凤求凰1 雪更很快被送回王府,御医细心地包扎过,一再对王爷夫妇保证没有什么大碍后,方才能离开。 王妃心疼地看着雪更苍白的小脸,一颗心都要拧碎了。 她的女儿啊,为何总是如此多灾多难。 “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亦是心疼不已。好好的一个人,吃完午饭还好好地,没几个时辰,竟然就横着回来了。 凤兮摇了摇头。 雪更当时死死地盯着尹清音,但是他并不知道实际情形,所以无法下任何定论。 “蕴王爷呢?”雪儿和稹儿回来了,蕴王爷为何没有跟着回来。 凤兮的眼神倏地变得犀利,却没有说什么。王爷看他的神色,深觉其中必有什么不对。可是凤兮不肯说,他也就只能等雪更醒来再问明情况。 雪更足足睡了五天,王府众人心都要被她睡急了,她才幽幽转醒。 醒过来第一件事,雪更就是询问尹清音的去处。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尹清音都没有出现。 王爷询问当时的情况,雪更细细与他们说了。 “蕴王爷为何要害雪儿啊?”王妃气愤不已,立马想找尹清音算账,被定王爷拦下。 “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去,出了岔子怎么办?而且还不确定蕴王是有意为之,若是弄巧成拙可如何是好?” 雪更同意老爹的话。 尹清音当时的反应没有一丝破绽,只是她参不透他当时的行为动作。说是刻意,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可以理解一个人遇到危险时不知所措僵在原地,甚至是遇到危险时拉另一个人当挡箭牌。可是传言蕴王武功高强,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几人猜测万千的时候,尹清音登门拜访了。他看起来形容憔悴,往日璀璨不已的星眸竟也暗淡不少。 他一进王府,便对定王爷行了个大礼,双膝跪地,恳请定亲王原谅。 王爷领着他去见雪更,雪更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上,打量着他。 “我今日是特地来给亦寒你请罪的。几日前的事,我实在对不住你。”经过这件事,尹清音也放下以往王爷的架子,直接以你我相称。 雪更也不迂回,直切主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弟一直对我诸多揣测,如今,他竟……哎,不提也罢。只是连累了亦寒你,我实在过意不去。” 真的只是兄弟阋墙这么简单么? 雪更疑惑,却没有再问,只把疑问埋在心里。 第十六章:听君一曲凤求凰2 接下去的日子里,尹清音每天都来雪更的雪漪阁坐坐,每次来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做,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半个月过去,雪更也渐渐好起来,伤口结了痂。尹清音从最初稍显烦躁到后来的淡定如水,又恢复到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尹清音。 雪更隐隐觉得,尹清音在这短短半个月里,似乎经历了某种蜕变,好像想通了什么,每日到雪更这里逗留的时间也更长,看着雪更的眸光愈加温和,含情脉脉。 每当雪更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是一阵恶寒。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太明显了,她想忽略都不行。 这日,雪更在雨儿的炯炯目光下喝了药,尹清音便来报道了。 “亦寒,今日可觉着好些了?” “差不多了,怎么?”他看起来很兴奋。 尹清音腼腆一笑,颇有些娇羞的意味。雪更抚了抚手臂,压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前日我得了个好宝贝,今日想请你一起去看看。” 什么东西这么好?雪更想了想,便跟着他去了。 爹有事托凤兮出门去办,所以他没有跟着,仅仅是尹清音和雪更两人。 尹清音领着雪更回了客栈,让雪更在楼下等着,自己上楼取个东西。 一会儿,他抱着个庞然大物下来,兴致勃勃地坐到雪更对面。 “亦寒你看,这具琴,可好?” 雪更是个音痴,看不出什么名堂,随口附和了几句。 “佳琴易取,知音难求。今日,我便为亦寒弹奏一曲,聊表心意。” 就在这客栈大堂里? 雪更见尹清音面色如常,道是他想哗众取宠一番,便坐定身子,扬手示意他随意。 尹清音架好琴,坐定,深深地看了雪更一眼,手指轻拨,音符从他手下弹跳而出。 他弹得很投入,时不时地抬头看雪更一眼,看得雪更一脸茫然。 他抚琴的样子,倒是让她想起了凤兮。当初凤兮为了救她,在百花阁弹琴,虽然稍显青涩,小小年纪能弹出那样的曲子实属难得。 不知道凤兮这几年琴艺如何了,一直没有机会再听他弹奏一曲。 雪更思绪飘忽,待回过神来,尹清音早已弹完,清淼的眼神紧紧锁住她,好像在等待她的回应。 “亦寒觉得如何?” “好。”雪更随意地回了句。 第十六章:听君一曲凤求凰3 雪更思绪飘忽,待回过神来,尹清音早已弹完,清淼的眼神紧紧锁住她,好像在等待她的回应。 “亦寒觉得如何?” “好。”雪更随意地回了句,却见尹清音脸上忽然迸发出难言的喜悦,惊喜地站起身,疾步靠近自己,一把紧紧搂住。 雪更蒙了,这唱的是哪出? 周围一阵掌声雷鸣,雪更更加茫然。 弹完琴,尹清音便把雪更送回王府,说是有事去办就离开了。 雪更一头雾水,伤口隐隐作痛便早早回去歇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风云骤变。 一夜时间,祁家表少爷和秦国蕴王的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据围观者指出,当日风和日丽,风轻云淡。 祁家表少爷坐在慕名楼对面的客栈里,绝美如初,只是脸色稍显不好,身子软软地趴在桌子上,颇有“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架势。 蕴王神采飞扬地从楼上抱下一具琴,对着祁家表少爷深情款款地弹了一曲“凤求凰”。 大家津津有味地传论,当时祁家表少爷是如何如何地回答,如何如何地与蕴王深情对视。那声“好”柔情无限,大大方方地向大众坦诚了两人间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情。 一时间,两人间的爱情故事传遍大江南北。 所以当雪更听到的时候,一口茶全喷到了雨儿脸上。 雨儿埋怨地瞪了雪更一眼,嘟嘟嘴,跑去拿布擦脸去了。 凤兮坐在桌子旁边,捏着杯子的手青筋突起,怒不可遏。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那个混蛋弹的竟然是“凤求凰”?! 她以为他问他他弹得好不好,才回了声“好”。她哪知道他那是在求爱啊!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文化,真可怕。毛爷爷,你说的真对…… 她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不明摆着欺负自己是个音痴么! 雪更坐不住,想找尹清音说清楚,还没动身,又是一道圣旨长驱直入。这一次的内容更加震撼了。 该死的尹清音跑去皇帝面前讨了旨,皇帝大大方方地允了。 从今日起,祁家表少爷又多了一重身份——秦国蕴王爷的正妃! 有听过男人做人家妃子,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么?皇帝赐婚?尹清音你够蹦跶啊! 男妃啊!天煞的尹清音! 雪更怒极,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气背了过去。 第十七章:平地惊雷风云起1 雪更坐在房里顺气,不断深呼吸,才遏制了自己把手里的茶往尹清音头上扣的冲动。 “说,到底怎么回事?!” 尹清音微微一笑,敛了敛身上的衣裳,淡然的样子看得雪更七窍生烟。 该死的,她从没这么讨厌过白色! “我以为亦寒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便去向皇上讨了旨。”清清淡淡的语气,非常无辜。“那天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啊。” 雪更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只差一掌拍死自己。怪不得他要在客栈大堂里弹琴,原来一开始就想坑她! 弹什么“凤求凰”,不就是一对野鸡么,求个毛啊求!(咳咳,不要酱。那是文化啊文化,结晶啊结晶……) 雪更一阵阵无力,双手托住自己的头。“可我是个男人……”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理由这么好用,至少理直气壮。 “无论你是男是女,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尹清音看着雪更,柔情款款,眼中的深情简直要把人溺毙。 俗,忒俗,真他妈的俗。 “我不要你啊!!!”雪更火气一上来,噼里啪啦地大吼。“你有没有问过我啊?!” 现在可好,她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如果搁别人身上,她可以称赞人家有勇气。可是搁自己身上,雪更只想到一个形容词:惨不忍睹。 这种扬名立万的方式,她受不起…… “我那天问你……你说好。”尹清音的表情非常无辜,平日里清冷的气息配上无辜的表情和语气,奇异的融合之下,竟然萌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味道。 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当初的凤兮。 小正太……(花痴中,大家表理她。) 不行,不行,忍住!现在不是叛变的好时机! “我以为你问的是你的琴艺……”有理说不清,她终于体会到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交涉,两个人的双方会谈最终以失败而华丽丽告终。因为……牛头不对马嘴,两个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根本吵不到一块儿。 尹清音碰上无理取闹的祈雪更,非常淡定地一笑而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就这样,雪更完完全全被闷死在沉默里,无处可以爆发。 第十七章:平地惊雷风云起2 尹清音走后,凤兮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雪更,却不进门。 雪更经过一个下午的发泄,心情稍稍好些,看见凤兮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皱眉。 “兮儿,怎么了?” “你真的要嫁给尹清音吗?”其实,他更想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对着尹清音的样子,雪更是自己也没有发觉的自然,嬉笑怒骂,都是那么真实,没有一丝的遮掩。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察觉。 雪更待人,唯有真正认可的人,才可能以诚相待。这是不是说明,她对尹清音也敞开了心? 雪更无奈地叹气。“要不然能怎么办?” 凤兮咬唇,握紧的手心,指甲狠狠嵌进肉里。“没有其他办法吗?” 只要她反抗,他相信王爷和王妃不会坐视不理。 “抗旨?切,给那个狗皇帝把柄么。他要娶,便嫁吧,横竖是权宜之计。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当顺便去趟秦国取回环龙配。” 凤兮点了点头,心却还是放不下,只能轻轻地应了声。 “嗯。” “我有事情交代你做。” 凤兮扬眉。 雪更眼睛眯起,盯着远处的暗影,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我们接下去有一场硬仗要打。你记住了,从今天踏出这个门起,你便不再是凤兮。你是,慕容稹。” ***************************************************************************************************** 刚敲定了秦国蕴王与定王府祁家表少爷的婚事,跌破人眼球的事,竟然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深夜,一轮弯月当空。云城大街小巷沉浸在黑暗里,除了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打更声,整个都城静悄悄的,弥漫开一股诡秘的气息。 忽然,从城郊定王府中爆出一声尖呖,接着府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嘶吼声,脚步声,嘈嘈杂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遭的府院被吵醒,探出头来察看。只见定王府中冲出一大队人马,穿着整齐的军装,手上一个个都举着刀枪,蓄势待发,从王府门前分成两队,朝左右而去。 王府中隐隐传来呼天抢地的声音,不多时,竟然有御医匆匆赶来,火烧眉毛进了府中。 旁人不知发生何事,知道事情原委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当夜,定王府祁亦寒表少爷被时常跟随在身侧的那位俊美少年刺伤,重伤在床。那位少年行凶后破出王府,在王府禁卫军的追捕下堪堪逃走,消失在禁宫外围。 众人听后一阵唏嘘。作孽啊,作孽。 第十七章:平地惊雷风云起3 众人听后一阵唏嘘。作孽啊,作孽。 只道当初祁家表少爷断袖,跟这少年有着些许违背伦常的感情。表少爷亦是毫不掩饰,对其疼爱有加。突然这秦国蕴王爷横插一釭,夺其所爱,难怪会恼羞成怒了。 这不,圣旨刚下,王府里就闹出这些个事。 好事的人从王府下人口里探到消息,说是表少爷至今未醒,生命垂危。定王爷怒发冲冠,发誓要宰了那个臭小子给自己的心肝宝贝报仇。 众人殷切围观事态发展。 当天大清早,蕴王接到消息便赶赴定王府,不眠不休地在床边照料,羡煞旁人,直说两人深情如斯。 几天后,那名少年出现在皇宫,被皇帝所招募。皇帝惜其武功盖世,有意维护。 定王爷怒不可遏,在金銮殿上与皇帝公开叫板,要皇帝给他个公道,不然誓不罢休。 早有看不惯定王爷的鼠辈撺掇皇帝,抬出慕容城大将军的遗威,愣是封了凤兮,也就是慕容稹大将军的名号,并予以二十万大军,与定王爷分庭抗礼。 定王爷手握重兵,其兵力却大部分在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无力与皇帝的二十万禁军相抗,怒极攻心之下,大骂皇帝昏庸,皇帝斥之。 定王爷不堪辱没,当场掏出虎符,扬言自己要退隐,以此相胁。 皇帝巴不得他交出兵权,表面上做好人,暗地里喜滋滋地收了兵权,全数交给了慕容稹。 至此,慕容稹成了祁国最有权势的大将军,手握重兵,炙手可热。 定王爷气极,竟一病不起,修养在家。 轰轰烈烈闹了一阵子的刺杀案就这么啼笑皆非的落下了帷幕,定王府损了夫人又折兵,慕容稹倒成了最大的赢家。 一月后,祁亦寒病愈,蕴王迫不及待地带着尚嫌虚弱的她,大张旗鼓回了秦国。 是夜,据可靠消息,云城另一头刚建的将军府里,不时地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夜时间,竟是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