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惊瞳》 第一章 我要死 一页折叠的a4纸从书页中间飘落在地上,叶小青象找到宝贝一样,放下手中的书,扑着捡起地上的纸菲。打开,却见纸上用楷书工工整整地写了一句奇怪的话“是的,我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把自己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读着纸菲上的句子,叶小青感到后背有点发凉。这咒语一样神秘的一段话,难道就是丈夫的遗言或死亡提示?这张小小的纸上会不会还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叶小青把纸页举起来对着窗户,试图破解纸页中的秘密,纸上的“我要死”却象锥子一样深深地刺入小青的脑仁,并不断搅动。看来看去,小青仍是不能确定丈夫的离奇死亡,我纸上的“我要死”三个字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举着纸张的叶小青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异样,感到自己的侧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转头,看见书桌侧面的穿衣镜中有一团深色的影子在向自己张望。 已近黄昏,屋子里没有开灯,镜子里边的影子藏在暗处,但那身影小青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是谁了。小青打了个寒颤,直觉得一股凉意人脊椎向头部升起,战战兢兢地走近镜子,想看清离奇地出现在镜子里的章尚文。 “喵呜”,正拿着纸条发呆的叶小青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自己家的屋子里哪来的猫呢?然后叶小青就看到书架上边的角落探出了一只黑猫的头来。眼睛以乎带着些荧光,正专注地看着发呆的叶小青。叶小青挥了一下手,猫从书架上跳了下来,一闪,就钻进了旁边的门里。 小青再回头看镜子的时候,屋子里哪儿有什么镜子?镜子的位置正是猫儿刚刚跑进去的那扇门。也许是自己最近心里太过压抑,脑子里总装着章尚文的影子,才会在一转头间,看到一些幻觉吧。 “喵呜,喵呜”猫在门里边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叶小青觉得有些烦,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边是间没有窗子的房子,几根蜡烛在墙角跳动着诡异的火苗。叶小青心中一惊,突然省悟:自己家的书房哪来的这个小门和门后边的房子?刚才自己进门的地方,应该是刚刚看见章尚文影子的大镜子,难道自己走进了镜子中,那么章尚文会不会在镜子里边? 她战战兢兢地打量着无意走进来的空间,房子很窄,与其说这是间房子,还不如说是个密室更为确切。叶小青一时头蒙,自己家的房子是普通的商品房,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密室! 叶小青揉揉自己的额头,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一切都太诡异了,从丈夫的离奇死亡到眼前的这小小的密室,都不象是现实世界中可能出现的事情。 公安部门通过调查,已经初步认定章尚文是自杀。就是叶小青也觉得丈夫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和别人结怨到被人谋杀的地步的。章尚文虽然是小小的教育局副局长,平日作事一向低调,工作上更是兢兢业业,这么一个上司赏识,下属爱戴,又没有什么野心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谋杀? 可是,自杀就更没有动机了。他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女儿,夫妻关系融洽,近几年来他们几乎成了教育系统幸福家庭的典范了。并且在仕途上章尚文更人年轻有为,马上就可能被扶正了,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自杀的理由? 更让所有人疑惑的是:章尚文是半夜离奇地从医院的顶楼摔下来的,他没在医院住院,家离医院也不是很近,为什么会半夜爬上医院住院部的顶楼跳下去? 疑点还不仅仅这些,医院楼顶的楼门挂着把生锈的铁锁,没有近期被打开过的痕迹。医院八楼值班的护士目击证实,当班护士和实习生正面对着窗口聊天,忽见一团黑影从窗外飘下去,然后听见楼下一声巨响,然后就听见下边有人喊着说有人跳楼了,八楼是医院的最高层了,根据护士所见,章尚文只能是从楼顶做的自由落体运动了。 并且布满灰尘的楼顶边缘,有一处留下了人攀爬过的痕迹。警察从痕迹处作了落体实验,将东西从痕迹处推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章尚文摔死的位置。 不曾打开的楼门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困惑,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章尚文是从楼顶跌下去无疑的。但是,楼门的铁锁生着锈,难道他是飞上楼顶的? 三天来叶小青多次和调查案情的警察接触,从警察那里更是了解到了更多的让人疑惑的情况:警察在医院的顶楼找到了章尚文坠落的痕迹,但整个楼顶,只有章尚文的足迹,没有其他人的,这是警察排除他杀的主要依据。 章尚文住的小区为防小偷,装了许多的摄像监控。昨天警察来小区查看了事发当晚小区保安室的监控录像。在录像中他们看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叶小青一家三口大手拉小手地出了小区,一个多小时后再回来。然后警察们仔细察看了当晚的所有录像,小区里一晚上进进出了的人不少,但是,没再发现章尚文离开。 也就是说,章尚文当晚没离开自己的住所,却离奇地出现在医院紧锁的楼顶,再莫名其妙地坠楼身亡。 自己现在也没走出自己家的房子,却进入了这个奇怪的密室。难道尚文也是象自己这样无意间进入了这石洞样的空间,然后到的医院楼顶?叶小青被自己大胆的设想给吓住了,自己家离医院的距离并不近,大约有一仅是左右的距离。从现在的密室,怎么可能到医院楼顶呢? 可是,小区保安室的监控录像中,只有一家三口回家的过程,而没见章尚文回家后离开小区。所有的事情都太不可能了,难道冥冥中真有什么鬼怪作祟? 也许所有的答案都在这怪异的密室里边,小青用手触摸了一下墙壁,指尖传来一阵冰冷而粗糙的质感。密室的墙壁是厚厚的石墙,刚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如果章尚文也是进了这见鬼的密室,然后坠楼的,那么,他又是如何走出去的? 叶小青觉得这石头墙壁中一定藏着机关,可她摸遍了自己能够的着的墙面,只能失望地坐在地板上喘气。石质的地面给小青传来阵阵凉意,缓过神来的叶小青意识到自己被封在这怪异的密室里出不去了。 石屋的中央摆着张柴桌,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叶小青在墙壁上的投影也被拉得忽长忽短。小青无意间看见自己的投影被烛光曲扭成了披头散发的样子,她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头发没有那么长,也没有那么散乱,不禁低声喊了一声:”谁?“ 嘴长得大大的,用尽力气这么一喊,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小青不甘心,提高声音再喊:”什么人?到底是什么鬼怪,有本事出来吧!“ 声音被古怪的空间吞噬得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小青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张得很大,用力地吐出了一长串话语,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叶小青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一阵风吹来,见墙面是自己的投影更加张牙舞爪,象只怪兽一样向自己扑了过来。 叶小青出自本能地一闪,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再回头一看,墙面上哪里有什么怪影? 也许是自己过于紧张,自己吓自己吧。叶小青慢慢地爬了起来,见自己离石屋中间的柴桌已经很近了。桌凳的表面有点粗糙,但却一点灰尘也没有,在桌子上散乱地摆着几本书,书的旁边是一个很小的陶瓷黑猫像。这密室里的书,会不会是章尚文留下的什么线索? 叶小青抬起手想翻看一下桌子上的书,“嘻嘻,阿姨,不要!”突然有孩子的声音钻进叶小青的耳朵。 叶小青转头,见一个六七岁,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子站在自己旁边。小女孩穿着脏兮兮的红色廉价运动装,头发黄而乱,并且粘着一些草霄。脸象没有洗干净似的,挂着奇怪的笑容。笑容中却带着紧张害怕的神态,一声声地说:“阿姨,不要,。阿姨,不要!” 叶小青心里害怕的要死,壮着胆子想拉住小女孩问个明白,小女孩一闪身跑到墙边,打开一扇门,跑得无影无踪。 门,又哪来的门?已经被困入绝境的叶小青顾不得多想,跟着小女孩跨进了那扇门。她想尽快走出这奇怪诡异的鬼地方。 出门后是楼道,叶小青看了看,正是自己家单元的楼梯。自己仿佛刚从自己家的门里走了出来。叶小青松了口气,总算走出那个鬼密室了。看了看熟悉的楼梯,叶小青觉得自家门口那袋没来得及扔的垃圾都是那么亲切。 第二章 猫影初现 不知道是自己刚才急着出来把门带上了,还是门自己关住了。叶小青现在进不了自己家的房子了。钥匙在处套的口袋里,自己有些衣衫不整地站在自家的门前。好在现在还是四月,穿得还不单薄,这一身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叶小青决定下楼去,自己家的屋子里此刻如此诡异,她可没有胆子一个人呆在里边。 下了几层后,叶小青就觉得不对头了。楼梯还是自己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上下的楼梯。但是,自己家住在四楼,而她刚才似乎已经向下走不止四层了,这楼梯咋还没个尽头? 她抬头看了看,没错,是自己家单元的楼梯。每层都基本一样的结构中,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比如现在站的这层靠左手的这家的门口,就铺着张那种带纹的地板垫,右手这家的门两边还帖着有点残破的春联。 不对,这应该是三楼。这熟悉的结构正是叶小青家楼下这层的。她试着按了下两边的门铃,并等了好久,里边什么反应也没有。 自己觉得已经下了有五六层了,怎么还在三楼,那么上边一层就是自己家了。叶小青试着向上走去,上了几级台阶后,她看见了熟悉的那袋垃圾。她没有胆量再向上走了,向下都走不到尽头,向上会是啥,就更不知道了。 这次下楼的时候,叶小青边走边观察得非常仔细。三楼两边熟悉的地板垫和有点残破的春联,二楼这家的门上帖着小孩子的小小的帖画,然后是一楼,一楼的墙角立着扫把。这些都是自己闭上眼睛都熟悉的。 叶小青现在可不敢闭眼,再有半层就到楼门了,她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但本该到楼门的楼梯却拐了一道弯,这下叶小青要崩溃了。 “一定是在做梦。”,她提醒自己。再咬了咬嘴唇,似乎有痛的感觉,她只好硬着头皮,拐过楼梯的一道弯,向下走去。 走过九阶楼梯,她又看见了熟悉的垃圾袋,并看到了楼梯正中的“四楼”两个字。 惊恐万分的叶小青没有停步,快速地向下跑去。脚上的布拖鞋在楼道发出惊恐无助的脚步声。 三楼,二楼,一楼。然后多拐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四楼,叶小青已经不记得自己下了多少层楼梯了。平时就很安静的小区,此时更是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马上就要崩溃的心房。 她曾停下脚步喘息,并且大声地呼救。但“有人吗,有人吗”的声音被她投进寂静的楼道,连一点回声都没有发出。自己刚喊出的声音,象被这见鬼的楼道给吞噬得一根毛都不剩。 手机和钥匙都留在了屋子里,并且她知道,即使手机在手,这连声音都会吞噬的楼梯,也肯定不会有手机信号的。 已经没有时间感了,她不知道向下走了多久,她觉得楼梯窗户透走来的光线在逐渐暗淡,难道已经到下午天快黑了吗?好在楼梯的声控灯一次次熄灭后再一次次被自己的脚步声唤亮。 叶小青站在熟悉的四楼喘了口气,突然想,既然向下没有尽头,那么自己向上走会走到几楼呢? 于是她试着向上爬了一层,她看到了五楼两个大字。虽然住在同一单元,但她几乎还没上过四楼以上的楼层。两边单元门口都帖着有点发旧的春联,叶小青没有停留继续向上,到了六楼,这已经是最高层。在六楼的正中搭着个十分破旧的木梯,爬上木梯就可以到楼顶了,叶小青的手刚接触木梯,突然后边响起一声急切而有点胆怯的声音。 “阿姨,不要!”听声音是刚才在密室的那女孩的声音,叶小青猛然回头,却不见女孩的身影。 “喵呜,喵呜”,又是那只黑猫,从楼顶探出半个头,诡异地叫着。叶小青猛然省悟:楼顶,尚文会不会就是这样爬上楼顶后糊里糊涂地摔下去的呢?从自己家的书房到奇怪的密室,再到这熟悉又奇怪的楼梯,难道这楼道的上边不是自己家房子的楼顶,而是医院或别的什么地方的楼顶? 叶小青实在想爬上去看个究竟,如果能找到尚文的死因,自己就是死也能闭上眼了。 当她再次扶住木梯准备向上爬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那个小女孩再次出现了,小女孩满脸急切而痛苦的表情,怯怯地小声说:“阿姨,不要上。” 叶小青看见小女孩的眼里流着泪水,泪水逐渐变红,变成血一样的颜色。叶小青虽然害怕,但她觉得这诡异的小女孩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她抬起手想抚一下女孩的头,女孩突然放开他的手转身,翻过六楼楼梯的栏杆,从窄窄的楼梯缝隙摔了下去,叶小青听到“咚”的一声闷响,赶紧爬在楼梯边缘的缝隙向下看,她看见下边的楼梯声控灯亮了,女孩的尸体软软地倒立在一楼的地面上,头向下,因为楼梯的那点缝隙下小,加上六楼到一楼的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叶小青赶忙向下跑去,她想看看小女孩的伤是不是致命,是不是还有一口气。虽然觉得小女孩的每次出现都是那么诡异,但刚才小女孩握住自己手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切。她实在不愿意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象自己丈夫一样失去生命。 虽然急促地下楼,叶小青的思维却没有停顿,跑到三楼的时候,叶小青叨念着一楼,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马上就要走出这困境了,既然能看到一楼,那么她很可能就不会再这么上上下下地走不完这见鬼的楼梯了。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从二楼下来,在本该到楼门的地方又转了个弯,叶小青再次透过楼梯的缝隙向下看,下边黑乎乎的,没有灯,深不见底,哪儿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转过弯,再下了九阶台阶,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破旧的木梯;叶小青无望地停下脚步,明白了自己终究还是走不出困境。以前向下走是四层一个循环,自己上到六楼后再向下,就会是六层一个循环了。可能自己早晚会被累死到这楼梯上。也好,丈夫不明不白的去世了,自己活不活着,意义也不大了。 叶小青大喊了一声“什么鬼怪,来吧,老娘不怕被困住,我就是要爬上楼顶看看到底上边有啥鬼东西。” 当她伸手去扶楼梯的时候,耳边又隐隐约约听到“阿姨,不能上去。”的声音。她转过头,身边没有小女孩,但刚才的声音是真切的,绝不是幻觉。叶小青再次明白这鬼木梯摆在这儿,就是想引诱自己爬到楼顶,然后让自己象尚文那样不明不白地跳下去。 “我不能死,女儿已经没了爸爸,不能让她成为连妈妈也没有的孤儿。”叶小青一气跑到四楼,坐在自己家的门前,埋住头呜呜地哭了起来。现在她已经不敢再在楼梯上上下了,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向上或向下走,都肯定会到六楼,那个鬼木梯迟早会引诱自己爬上去,然后从楼顶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不知道哭了多久,叶小青突然听到了一声门响,她抬起着,看见自己家的门开了,然后伸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叶小青终于被吓得彻底崩溃了。因为,她看到了那女人的脸。 从门里探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小青自己,门里的叶小青探出半个脑袋,正满脸惊恐地看着坐在楼道,同样惊恐万状的叶小青。 第三章 死因之迷 “小青,叶小青,快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边。”一阵门铃和敲门声,再加上男人的高声喊叫,惊醒了正惊恐万状的叶小青。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茫然无措地坐在自己家书房的地板上。她弄不清刚才密室和楼梯中的恐怖经历,到底是梦境,还是幻觉,或者是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 心还“咚咚”地跳个不停,外边是丈夫的好朋友李驷的声音,叶小青终于舒了口气。总算从梦魇中走了出来,如果再晚一会儿,她真的怀疑自己会被吓死在自己的梦中。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叶小青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章尚文的朋友李驷和邱笑苍。李驷是县一中的老师,章尚文出事后的这几天忙上忙下的帮着叶小青处理很多事情。而邱笑苍更是远在南方的s市,章尚文出事后李驷打电话通知了他。邱笑苍得知章尚文遇难的消息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人南方赶了回来。 叶小青招呼两人进来,不管理怎么说,丈夫有这样的好朋友,叶小青还是感到很是感动的。 邱笑苍刚工作的时候,是和章尚文,李驷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的。后来邱笑苍就下海了,在s市开了家什么公司,混得好象也很不错的。去年暑假,叶小青一家曾去s市旅游,在邱笑苍家住了一周多时间。叶小青觉得这两人都是和丈夫章尚文过命的交情。 邱笑苍说自己赶回来,只是想看上章尚文最后一眼,还好,赶回来的不算太晚,没有错过章尚文的葬礼。 叶小青说因为要尸检,葬礼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一切都要等警方查明原因,结案了才能进行。然后再说起章尚文的死因,三人几乎同时沉默了起来。 不管是叶小青的亲身感受还是外界的传闻,章尚文的离奇死亡都疑点太多。李驷和邱笑苍见叶小青的头发零乱,脸色苍白,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丈夫离奇死亡了,叶小青目前这样的状态也在情理之中。 见房间被叶小青翻得很乱,李驷小声问道:“小青,有什么发现没有?” 叶小青摇摇头,然后走进书房,拿出了那张“我要死”的纸条交在李驷的手上,眼巴巴地看着李驷,希望李驷能从小小的纸条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李驷看了看纸条,同样怕遗失什么线索,再把纸条对着灯泡举起来瞅了又瞅,没有说话,把纸条递给了身边的邱笑苍。 邱笑苍做着和李驷同样的同作,然后把纸条放在桌上摇摇头说:“这是《荒原》的题记,应该是随手写的,没有什么意义。”叶小青的思维这几天有点跟不上趟,听邱笑苍这么一说,问道:“《荒原》?什么荒原?” “《荒原》是艾略特的一首长诗,这几句话就是《荒原》最开头的题记,是有些神秘,但这几句话是很著名的,应该是章老三什么时候随手写的吧。对了,你家的书架上有没有这本书?”李驷在一旁解释道。 叶小青摇摇头说:“我刚刚整理了书架,没发现有这本书。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这个什么《荒原》是很有名的,虽然没读过,以前也曾听人提过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纸上写上这几句象咒语一样的话来,难道这些真的和他的死没有一点关联?” 李驷刚要开口,被旁边的邱笑苍止住了话题:“别急,让我想想,如果我没记错,《荒原》正文的第一句是: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而现在是什么季节?也正好是四月。而长诗的第一章的题目就叫《死者的葬礼》,难道这几句话中真的暗示着什么?或者,在他随手写这几句话的时候,潜意识里有了什么感觉,或者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了?” “不,他肯定不是自杀的。从前到后,他一切都好好的,更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自杀呢。”叶小青在旁边强调着说。 “可是,小青,我也不相信章老三他会自杀。但楼顶的现场我去过,除了有他攀爬的痕迹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这几天我一直追着警方的调查,弄来弄去,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线索。更何况,章老三这么个人,在教育系统上上下下的人缘都非常好,也根本没跟谁结怨,谁会闲着没事,去杀他这样一个大好人啊。”李驷说。 “嗯,李老四说的也很有道理。但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小青,我问你点问题,如果问的不适当,希望你不要生气。尚文现在不是当官了吗,现在官场上的事情还真不太好说,尚文在经济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另外,传说他快被扶正了,他的死亡有没有可能和竟争对手有关?”这邱笑苍到底是开调查咨询黑公司的,分析起问题来看起来头头是道的。 但他提出的问题还没等叶小青解答,就被身边的李驷给否定了:“章老三主管的是教育局的业务,这个位置,是有些实权,但没什么油水的。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一些,在经济上,现在这些当官的,没有比章老三更清白的了。最近的教育系统一直平平和和的,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如果不出意外,章老三熬过今年,到明年就很可能扶正了。什么竟争对手更是没风没影的事情,毕竟现在离明年的两会更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所有人都认为为老三扶正的可能非常大,另外还有谁和他竟争,目前还真找不出这个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杀,什么人能半夜把他叫到医院的楼顶而自己不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自杀,他又是如何到楼门紧锁的楼顶的,并且小区的监控录像中根本就没见他晚上走出小区。” 李驷的话让邱笑苍听来感到绕来绕去的,听来听去,唯有一个可能,就是章尚文的死不象是人力所为。 第四章 镜中魅影 李驷的一番话让邱笑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小青,这两天你去调过尚文的电话单吗?” “这还用说,警察肯定调过通话记录,昨天我也调了一份。前天晚上8点以后他的手机就没有通话记录了。”回答的是李驷。。 叶小青接着说:“大概八点多没啥事,他关了机,早早地睡了。他啥时候起床的,我不知道,更不明白他为啥会爬到医院的楼顶去跳楼。” “事情不对,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半夜曾接到过尚文的电话。但奇怪的是,我的手机上也找不到通话记录。开始我以为是作梦或幻觉,但我仔细回忆过,那个电话绝不是作梦。他在电话中提到了些奇怪的事,他说,我们都生活在镜子中,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唉,都怪我那天喝酒,并且他的话太过奇怪,还以为他也是酒醉了说胡话,详细的记不太清了。” 说到镜子,叶小青心里一紧,说:“最近一段时间,他是很喜欢照镜子,开始我还以为有啥情况了,他突然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后来我发现他照镜子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镜子的后边。发现他并不是刻意注意自己的打扮才喜欢照镜子的,所以我也没在意。” 叶小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一天他又在镜子前发呆了,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孩子说,女儿,你说爸爸如果穿过镜子,走进镜子里边,镜子后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正在看动画片的孩子没有理他,我回答了一句:不是美女就是妖怪,还能有啥。他嘿嘿笑了笑说,也许后面才能找到世界的真谛。你们知道他这人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在镜子前的举动真的很是奇怪。” 埋头抽着烟的李驷抬起头说:“这么一回想,章老三真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估计警方最终是查不出原因,最后会以自杀结案的。现在越分析,越感到他死亡的疑点越大。我的感觉是,一切不能解释的事情背后,都隐藏着重大的阴谋。章老三很有可能是某一阴谋的牺牲品,所以我和邱八是准备查查他的死因的,你有什么看法?” “你们不查,我也会查的。不管咋样,我要搞清楚他为啥这么狠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丢下我们娘俩去了。”这几天一直坚持前瞻没流眼泪的叶小青终于没有忍住,头埋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邱笑苍觉得叶小青已经哭得差不多了,有点迟疑地问:“小青,先别哭了,既然我们要搞清尚文他为啥而死,我们就得了解一些情况。你们夫妻关系好吗,你知道男人如果压抑或者抑郁也会想不开的。” 叶小青当然明白邱笑苍话中的意思,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红着脸说:“我们很好的,你们别乱猜疑。” “你们知道他最近除了上班外,去过啥特殊的地方吗?” “还不是老喜欢去你们以前呆过的驿站中学。人家搞基建,他一副职,一不管钱二不管物的,我也不知道他老去那儿干啥,也不嫌人家烦他碍事。” 听了这话,邱笑苍心里一阵疑虑。现在各单位的基建后边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猫腻,难道章尚文真的是在基建中陷入了啥内幕或知道了些啥不该知道的事“被自杀”的? 邱笑苍正想继续发问,李驷偷偷踢了他一脚。邱笑苍心里更加疑虑,就改变话题,问起了章尚文的后事安排情况。 叶小青几次想开口说出自己刚才奇怪的被困在楼梯的感经历,她怕邱笑苍和李驷觉得她神神叨叨,所以她最终没有说出来。现在,她是真有点怀疑这世界也许存在鬼魂或别的不为人知的东西了。 叶小青说要回娘家看看孩子和老人,下午的梦魇还历历在目,她是真不敢一个人呆在这有些诡异的房子里。 小区门口分手的时候,叶小青迟疑地对李驷说:“尚文最近在读一本奇怪的书,叫什么《博尔赫斯谈艺录。我前几天还见他捧着书来着,今天整理房间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书了。我觉得他自从读那书开始,就老喜欢打量镜子里边了。我想找一本那书看看,弄明白他为什么从读那书开始就有些怪怪的。你在学校能帮我找到那本书吗?” 李驷同学虽然身为人民教师,对这类的书箱却并不感兴趣。邱笑苍在旁边说:“那是一本文化综论的书箱,也就是老博的读书笔记,很多年前我曾随手翻过的,里边的东西很是深奥,我想他的死亡应该不会和书箱有关吧。” 李驷同学则说回学校后看能不能找到这本书,不管理有没有关联,说不上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邱笑苍的行李已经放在宾馆,李驷同学还得回家向老婆大人报道。邱笑苍对李驷刚才暗示自己不要再在叶小青面前提驿站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见李驷的老婆打着电话催促李驷回家,就在小区门口和李驷分手,心中带着疑问慢慢向宾馆走去。 一年多没回来的邱笑苍觉得小县城的变化还真大,很多老房子老街道都折了或正在折迁中。一些建筑正在街边拔地而起。在街边他还看见正在修建的楼房旁边,有几间破旧的老房子被写上了大大的“折”字,门口挂着两面国旗。看来全国的折迁和拒折都一个样子的,邱笑苍想。 不时有野猫从街边的暗影里一闪而过,几个月前老家这边因为狂犬病而开展了光荣的打狗运动。小小的县城也因为打狗而变得全国闻名,打野狗的事在网上被吵得沸沸扬扬,保狗派和打狗派的口水战到现在还没平息。 现在街上那些自由散步的脏兮兮的最野狗是少多了,但邱笑苍明显觉得野狗虽少了,野猫却多了很多。好在没啥狂猫病,否则打起野猫来,怕不太容易,那些猫的影子总象精灵一样一闪而过,能上房能爬树,就是有专职的打猫队,那些人可能一天下来估计连根猫毛都抓不着几根。 第五章 迷的镜子 从南方回来,邱笑苍总感到这小县城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到处都是拆了一半的街道,到处都是修建了一半的楼层,在街道的阴影里,邱笑苍时不时的看见有野猫或者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或者在什么角落冷冷地盯着自己。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街上的行人很少,街边的地面更是散落着树叶和纸袋。整个县城让邱笑苍感到有一种腐败的气息。那些拔地而起,正在修建的楼层,貌似衬托着一些繁华,可邱笑苍觉得这小县城的根基已经腐烂了。 又一只猫影从邱笑苍的身前地掠而过,已经记不起在路边碰见过多少只猫了。邱笑苍感到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猫,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的猫加起为都没有今天晚上在街边遇见的多。 古怪的猫影让邱笑苍感到有些隐隐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家乡的小县城此刻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氛围。 章尚文的死透着迷一样的古怪,街边这么多的猫更是充满着一些阴冷气息。而叶小青从书页间找出来的那张纸条,更是咒语一般地萦绕在邱笑苍的脑间。短短的一句话中充满了巫气,任邱笑苍怎么想,都弄不明白其中的真正信义。 随意打量着破败的街景,又有几只猫有角落里探头探脑。邱笑苍不由得想起《荒原》那首长诗来。美国佬艾略特笔下的荒废情调,到是和眼下的这座破小县城有上几分相似之处:腐烂和兴旺参合在一起,一些传统的东西正在消失在在死亡吗。到最后,自己所熟悉的这座县城会变得和全国各地的城市一个模板,钢筋水泥的怪兽张开大嘴,毫无止境地复制,有形无形地吞噬着人们的积蓄,劳动,和生命。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在街头随意漫步的邱笑苍挖空心思也只能记起《荒原》开头的这几句了。十五年前他可是带着满脑子的空想和背包里仅有的一本《荒原》,被章尚文和李驷送上南下的列车的。短短的十五年,一切已是物是人非。当年自己最好的搭挡章老三竟然就这样短命地去了。 一家书店还没打烊,邱笑苍渡了进去,乱转了一圈后,竟然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正找着的书——《博尔赫丝谈艺录》。邱笑苍赶快买下,回到宾馆后简单地洗嗽了一下,就抱着书上了床。 拿上书本后,邱笑苍的感觉就已经回来了。这本书他一点也不陌生,当年曾经一知半解地读过不止一次。在驿站生活的那些岁月,对书中的内容,也曾不止一次和章老三一起谈讨过。 这本博尔赫斯的读书笔记,主要是在谈讨人类精神领域的一些问题。老博在书中谈讨最多的还是隐喻,象征,梦魇,镜子,这一类有些神秘的东西。对的,其中有一章提就是专门讨论镜子的话题,邱笑苍翻开目录,找到了142页《迷的镜子》一节。 “如今我们是对着镜子看,模糊不清,到时候,就要面对面了。如今我们所知道有限。到时候我们就会走进镜子,进入镜子后边的世。”大胡子阿根廷老人总喜欢在自己的书中弄些神秘的东西来。读着语焉不详而又神秘难解的话语,邱笑苍觉得这句话中的如今和到时候这两个和时间相关的词语很让人费解。“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镜子,又到底指的是什么? 邱笑苍抬起头看了看房间的大镜子,一些关于镜子的的神秘传说没来由的涌进他的大脑。 消失在镜子中的魔术师:传说一位魔术师经过多年的修炼,终于可以把手伸进镜子,拿出镜子中的东西。于是魔术师就开始四处表演镜中拿物的绝技,有一天表演的时候有人提议让魔术师把外边的东西拿进镜中,并在镜子前边放了块金表。 魔术师被这位挑剔的观众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说试试看。于是大家看见镜子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拿着金表缩回了镜子。由于镜子前边没有了金表的实物,拿进镜子的金表就消失了。丢了金表的观众让魔术师把金表变回来,魔术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再后来有人提意让镜子中的魔术师走出来,镜子中的魔术师试了几次,却每一次探头探肩的时候象撞上玻璃一样,走不出来。 丢了金表的观众一直怀疑是魔术师通过魔术手法贪了自己的表,无夸的魔术师只好说:我试试能不能走进镜子,看能不能给你找回金表。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魔术师经过几次尝试,终于慢慢地钻进了镜子,然后和自己的影子一起在镜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传说,在一间放满镜子的空屋里行走,就会迷失自己,最后人消失在镜子中。邱笑苍想,可能从来不会有人神经到真的在一间空屋子里摆满不同角度的镜子,更没有人愿意进入那样的房子去面对四面八方真假难辩的自己的影子。 但是,如果真有那么多镜子的房子的话,那些镜子中的影子是不是都会一个样子,通过光线的无数次折射,再加上光线时间上的延迟,虽然光速很快,这微弱的延迟小得难以计算,但延迟肯定是存在的。那些镜象和现实的参照物还是会有差别的,如果是无限次的反射折射之后呢?参照物也变,无数次之后,还能分得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吗? 镜子的本质是什么?复制幻影,复制虚假的,不存在的空间。我们知道在镜子中,空间的投影同样会有长宽高,同样会有时间流逝。如果镜子的前边没有物体遮挡,镜子中的影像甚至可以延伸到我们眼睛不能看清的无限远。那么,我们难道还要固执地说,镜中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虚拟投射吗? 读书读累了的邱笑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镜前发起呆来,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笑。突然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向上,诡异地笑了起来。 邱笑苍一惊,自己怎么可能作出这种奸诈的笑容,他摸摸脸,脸上并没有笑的表现。而镜中自己的后边,一片漆黑,看不清后边的影像,一只猫从远处探出半个脑袋,眼中发出碧绿的妖异光茫。。 第六章 驿站往事 吃过晚饭,李驷的老婆吴静牵挂起了叶小青,就打电话过去。女人们打起电话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叶小青虽然心中有事,这几天不想多说话了,但中午的梦魇实在过于奇怪,就在电话中和吴静唠起了中午的经历。 李驷见吴静和叶小青一打电话就是半个多小时,觉得有些奇怪。中午自己和邱笑苍去叶小青家,叶小青懒懒的,没说到几句话。可现在和吴静煲起电话粥来,却这么长时间。 不等李驷询问,吴静就咋咋呼呼地叫道:“这事儿有鬼,小青今天遇上灵异事件了。我就觉得章尚文的跳楼背后肯定有啥不对的情况,果然不假。” 李驷看着一副八婆样子的吴静,没有问啥。他知道,让女人的嘴里保守住什么秘密,是不可能地。想知道女人嘴里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象现在这样摆出一副不想知道的样子。。 果然,一会儿吴静就哔里叭啦,添油加醋地倒出了叶小青刚告诉她的梦魇。 说完见李驷还是一副锁着眉头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有些八卦地说:“我最近老觉得这仙源县城越来越透着古怪了。打了半年的狗,狗没少到多少,这破地方的野猫却多了不少。走在什么地方都见到野猫的影子,刚刚还看见有只黑猫在我们家的窗户外边探头探脑的,那眼睛发着绿光,别提有多瘆人了。我家住的可是五楼,那猫是怎么爬上来的。” “别那么八婆了,猫什么地方爬不上去啊,现在正是春季,猫叫春的季节,看见的野猫多点也没什么奇怪的。”李驷虽然这么说,但他也觉得现在县城里的猫多得有点离奇。用猫叫春这样的理由是根本说不过去的。 “哎,你说驿站小学失踪的四个小学生,都快一个月了,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真被鬼抓去了?听说那些学生的家长还在和学校和教育局闹事,章老三跳楼前去了几次解决这事情的,也没见解决出个啥明堂。他这么离奇地跳楼,该不会和那驿站小学的学生失踪有关吧。” 吴静继续八卦着,李驷没有接话。但他知道,章尚文的死亡原因肯定是和驿站撇不开干系的。他已经决定明天约上邱笑苍回驿站一趟。 此刻邱笑苍躺在宾馆的床上,也正在想着驿站的事。晚上叶小青无意中说起章尚文最近这段时间老往驿站跑,自己正要追问,李驷却暗暗踢自己一下,暗示着不要追问了,这其中会有什么古怪? 驿站是邱笑苍从学生步入社会的第一站。当年他是和章尚文,李驷一年到驿站中学教书的。只是他在那儿呆的时间很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经不起外边世界的诱惑,毅然放弃了人民教师这一光荣职业,涌进滚滚的南下大潮中去了。 假如自己当年能够满足于每月一两百元的工资,在驿站中学坚守下来,现在会是什么情况?应该是和章老三,李老四一样在老家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吧。当然,章老三的坠楼,完全是生活轨迹中的一个意外。 同时参加工作的三个人,当年除了给学生上课的时间,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从而被同事们戏称为张三李四,邱笑苍的姓得不太好,排行只好靠后了,被叫成了丘八。张三和李四当年送丘八南下的时候,说好是让邱笑苍过去打个前站的,相约等丘八在外边站住了脚,张三和李四也辞掉时常拖欠工资的破工作,跟着丘八过去混了。 遗憾的,他们的哥们丘八在海里打湿了衣服,连连呛水,混得实在不咋样。但既然已经跳下了海,再回头,已经找不到岸了。听丘八说起在外边混的辛酸,两人也就打消了下海一游的念头。再后来,章尚文凭自己的才能和狗屎运气,十多年下来,从教务主任到中学校长,重点中学校长,然后就成了教育局副局长。眼见扶正在望,不想却离奇地跳楼自杀了。 李驷这些年到是默默无闻地干着教书育人的老本行,当然早就不在当年的山区中学了,而是成了重点县中的知名教师。这些年教师的待遇一提再提,再加上带毕业班,假期补习等等收入。默默无闻的李驷的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了,当年精瘦的李驷现在是心宽体胖,和章尚文站一起,我们的李四同志似乎比张三同学更象是局长了。 邱笑苍都快睡着的时候,接到了李驷的电话,李驷问他,还记得柳芸吗,邱笑苍回答:“柳芸?就是以前驿站中学的那个漂亮的代教?” “是的,你当年在学校呆的时间短,可能没咋接触柳芸。以前她和章尚文很处得来的,但因为她是代教,没有转正的可能,所以当年两人最终没挑破那一层纸。后来清退代教,柳芸也就回家了。然后嫁给了位复员军人,在驿站街上摆了个小店。三年前柳芸的丈夫失踪了,一个月前驿站小学又有四个学生不明失踪,其中就有柳芸的女儿。女儿失踪后柳芸的精神多少有点不正常,前段时间章尚文因为失踪学生家长找学校闹事,去解决问题,也常去看望柳芸。” 李驷提起柳芸,邱笑苍记起了女代教当年的样子。直到现在,邱笑苍还觉得,柳芸是自己走南闯北十多年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他也知道章尚文当年和柳芸虽然不算谈过恋爱,但他们两人间是都有那层意思的,但九十年代中期,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有没有正式工作,对一般人来说还是很看重的,当年的章尚文也还是一般人,所以他最终没和柳芸走到一起。 “这事我多少知道些,那姑娘,唉,长得好命不太好。你说尚文这几年也当官了,他和柳芸会不会旧情复燃?” “应该不会吧,就我所知他们这些年也没咋来往,柳芸的孩子失踪后,有点神神叨叨的了,尚文因为小学生失踪的事和驿站中学修建教学楼的事,最近常去驿站,顺便去看望一下柳芸,。你明天没啥事的话,我们一起回趟驿站吧。” 第七章 驿站兴衰 驿站不是小小的驿站,而是仙源一个大乡镇的名字。出仙源县城向西不到十公里,就进入了层层叠叠的秦巴山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的缝隙里,公路延河谷蜿延而行,三十公里后,一个河谷边的约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冲积盆地就出现在眼前。 小盆地的四周山壑优美,层林叠茂,穿小镇而过的河水清沏见底。在古代这里是川陕道上的一处较大的驿站,传说俗名叫“空欢喜”。当年行走在崇山峻岭中的商侣仕子,看到这一处大的盆地,以为已经走出了乏味难行的蜀道,不想从驿站驿站向前,四周的山还是没有尽头。 驿站西北的一个小山谷,据说在古代有一条便道,可以通往陇南,再由陇南直接走入河西走廊,或者向南进入康巴藏地。在古代这儿曾是商侣仕子们在乏味难行的蜀道上的一个大的歇脚点,也是一个中等的商品集散地。 十多年前的春天,邱笑苍看到驿站四周星星点点的桃花,就曾固执地认为当年崔护人面桃花的艳遇就发生在驿站这个地方。 。安史之乱后,唐德宗李适南狩(其实是被朱泚叛军赶出长安,向陕南四川逃命,但皇帝老儿好面子,离开京城,就叫巡狩),曾在驿站驻跸,见驿站四周仙器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加之当地老百姓给皇帝老儿供奉的饭菜可口,在逃难路上首次吃饱肚子的唐德宗一高兴,就给驿站题名仙源,神仙住的地方,呵。唐宋以来这儿一直叫仙源驿站。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仙源这一名号被当成了县名,而驿站就没有了名字,只能被干巴巴地叫作驿站了。 来到镇上,邱笑苍见以前的青石板街道和两边的土木结构的房子都差不多拆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砖结构的楼房。原有的街道本来就很窄,这些新修的楼房又都不愿向后退让,使街道几乎挤成了一线天。 在参差不齐的楼房之间,零星散落着些土木危房,使街道看起来更加显得腐朽苍老。邱笑苍记得十多年前临街都是那种木质的门面房,再加上那些被踩得光滑的青石板街道,让整个窄而悠长的小镇显出一种历史厚重感的古香古韵。 现在的街道,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老百姓新修房子,都是按以前祖传的那点宅基地修建的,各家的宅基地的大小,形态各异,再加上修房时的经济情况不一样,修出来的房子也就凌乱不堪。一些因为形态的原因,新房子没有占完全部的祖传宅基,又怕自家的领地被别人占领蚕食,主人们要么把折掉的房子留上一段残垣断壁,要么就是用各式各样的篱笆圈起来,或者在小小的空间修上临时的猪圈鸡笼狗窝。 邱笑苍真有点后悔来这里,驿站在他心中的那些厚重的历史感已经被眼下的景象破坏得一点不留。 山区小镇的集巿不是天天都有,两天或三天一次。驿站是农历“逢双”,就是农历双日子的时候才有集巿。邱笑苍不记得农历,但街上冷冷清清的,显然今天不“逢场”,没有集巿,街面上满是老百姓修过房子后没有清理的建筑垃圾,街道上稀疏行走的都是弓背而行的老人,间或有一两个吖吖学语的孩子。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驿站中学,柳芸在中学门口开了个小买部。学生们正在上课,走进商店,见柳芸正坐在柜台后边发呆。 她的样子没太大的变化,应该已经三十六七了吧,但看起来还是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糙了点,还是原来那么白晰。身材比起十多年前显得胖了一些,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只是面容显得有些痴呆,眼神空洞无神。经过这么多的变故,邱笑苍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进门后,柳芸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表情也没变动。 见柳芸并没有答理他们,李驷不得不开口打着招呼:“柳芸,不认识老同事了吗?我是李驷,这是小邱子,丘八,还记得吗?我们是专程来看望你的。” “你们不是来看我的,是为章尚文的死来的。我早就估摸着你们会来的。”不想柳芸竟然有先知先觉,连他们来的目的都猜到了。只是柳芸说话的时候,面部的所有肌肉神经象全部麻痹一样,从她呆板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来。 柳芸领两人进到小卖部的后间,并神神叨叨的关上了商店的门。招呼两人坐在低矮的小方凳上,忙活着给两人倒水。 邱笑苍和李驷边问着柳芸的近况,说起她男人的失踪,两人跟着叹息一会。再说起孩子的事情,又关切地问最近孩子有没有消息,小孩当时是怎么走丢的。 其实所有情况李驷已经详细地讲给邱笑苍了,但他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只能问问情况,让柳芸将孩子和男人失踪的情况再讲一次。 柳芸的男人是三年前出门打工,然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她对男人的失踪好象已经习惯了。但只要一提起孩子,两人对面的柳芸就变成了现代版的祥林嫂,总是一次次地重复着说,都怪孩子放学的时候,她没有去接孩子,见别家的孩子都回来了,还以为女儿在外边野去了,如果自己去学校门口按女儿放学,也不会把孩子弄丢的。 在光线昏暗的商店里间屋子,面对一个现代版祥林嫂的絮叨,邱笑苍有一种坐如针毡的感觉。柳芸反反复复地说着女儿的事,反反复复地责怪自己,说到后来语言就完全失去了逻辑性。 “真的都怪我,我是知道猫鬼会抓小孩的,孩子放学的时候我还守着商店不去接她。如果那天我去了学校门口,雯雯也就不会被猫鬼带走了。” 邱笑苍见柳芸说起什么“猫鬼”,岔开话题问道:“柳芸,你说什么?你觉得孩子是被猫鬼带走的?” “几个孩子当然是被猫鬼抓去了,你们来这儿不是要问章尚文的事情吗?他的死警察肯定是什么都查不到的。因为他也是被猫鬼杀死的。”柳芸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对着两人的耳边悄悄说道。 第八章 猫鬼传说 上 但是,柳芸说的猫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芸,猫鬼是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李驷问。 柳芸神经质地望望窗外,然后压低声音说:“你们没觉得现在的野猫突然多起来了吗,说了没人相信的,有人在养猫鬼和灵猫,驿站马上就是猫的天下了。” 邱李二人觉得柳芸的神经是正的出问题了,“养猫鬼?猫鬼到底是啥东西?”邱笑苍问。 “猫鬼就是猫鬼,有人养来害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章尚文相信有猫鬼,他在秘密调查猫鬼的事,还没查出啥名堂,就被猫鬼害死了。” 虽然觉得柳芸说的是疯话,但整个仙源野猫突然多起来是事实,刚才走在街上,他们就看到破败街道的阴影里,不时有野猫探头探脑。 “柳芸,你乱想了,猫怎么害人呢,孩子失踪的事派出所一定会查出来的,也许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我们过会儿去派出所问问情况。”李驷说。 柳芸突然站起来,有点歇斯底里里地说:“都不信我的话,都说我是疯子,你们走,疯子的屋子不欢迎你们。”边说边站起来推两人离开。 “柳芸,你听我说。”邱笑苍觉得尴尬,忙堆起笑脸对柳芸说。 柳芸不管不顾地继续推着两人,说:“你们给我滚,我的女儿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们滚,快滚!”两人正不知所措,突然外边有人敲起门来。 李驷赶忙打开了店门,见门口站的人带着满脸慈祥的笑容看着两人。 是学校以前的炊事员杨姨。“刚才看到你们两,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小邱子吧,可有些年头没回来看你杨姨了,小李,小邱,走,去我家坐坐。” 后边的柳芸把邱笑苍放在凳子上的小包扔出了门外,说:“你们给我滚,我不认识什么姓章的,都给老娘滚的远远的。” 柳芸的突然发疯,让邱李两人正觉得为难,杨姨的突然敲门,给两人解了围。 “小柳子,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小邱多少年都没回驿站了,可不能这样啊。”杨姨想拉拉柳芸的手,被柳芸摔开,并指着门外,说:“都给我滚,都不是好东西,滚!” 三人无奈,只好走出店门,后边听到“哐”的一声关门声。三人红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杨姨拉住邱笑苍的手说:“小邱子一点都没变,也不显老,不象小李,越来越胖了,走,去我家坐。” 邱笑苍叫了声“杨姨,”然后回头对李驷说:“我可有七八年没见杨姨了,没想到杨姨还是这么硬朗。正想着在柳芸着儿呆一会儿去看望杨姨的,没想到杨姨就过来了。” 李驷对杨姨说:“杨姨,你先回去吧,我们马上过来。“然后对邱笑苍使了个眼色。 邱笑苍马上说:“杨姨,你先回吧,我们方便一下就跟上来。”然后拉李驷向旁边的厕所走去。 “李驷,仙源有精神病医院吗?”邱笑苍边走边问。 “没有,巿里才有。问题是我们怎么让柳芸愿意去医院啊。” “是啊,看她这情况,是该治治病了,住院费我先出点吧。但我们得想个办法把她哄到医院去才行。” 两人上厕所是假,觉得空手不好意思去杨姨家才是真。他们走向厕所边的商店,买了些老人孩子的东西,向杨姨家走去。 杨姨是中学当年的炊事员,张三,李四,丘八三位同学当年在驿站的时候,杨姨对他们是关照有加。邱笑苍年龄最小,家离驿站又太远,星期天章尚文和李驷都回家了,邱笑苍一人在学校,学校的星期天是不开灶的,邱笑苍就被杨姨拉到她家吃饭。自小没母亲的邱笑苍在那时把杨姨几乎当成了自己的妈妈。虽然他在学校呆的时间短,但驿站这地方在他的记忆中还是难以寒舍的,这份难以割舍,其中,就包括杨姨曾经给他的那份近似于家的感觉。他到南方后,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常给杨姨寄点小礼品。 杨姨家也新修了房子,很宽畅,到杨姨家后客套了一会儿,杨姨打开电视,让两人先看电视就去厨房忙去了,说要给两人烧竹笋腊肉。邱李二人也不好客气,就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坐了一会儿,两人觉得闷,就商量出门走走。于是和杨姨打了个招乎,说要去爬山,杨姨让两人别走得太远,过会儿回来吃饭,并让两人留下了电话号码。 驿站往南,走过仙源河面上的水泥桥,就是几座不是太高的山岭。这几座山也是当年张三李四丘八三剑客常常征服的山头。 站在桥头,看着清澈的河水横穿小镇缓缓流过,邱笑苍开口问:“老四,你在驿站呆的时间长些,那个什么猫鬼的事情你以前听说过吗?” 李驷回答道:“听人说起过,都是些无稽之谈。据说是挑选一只纯黑色3个月左右的猫,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子时,将其头砍下来,用红布口袋包起来供奉。供养的头7天,只供奉馒头,每天早起放馒头3个,然后在馒头上滴上主人的血 。 7天以后,家中每天吃什么饭,第一碗都先供给它吃。然后你就可以求它办事,所办之事以吃喝衣物为主,只要你求它,这些东西它都可以给你拿来。但是,不可以给你带来钱财,因为现在的钱财上有国徽,它拿不动。” “呵,是够无稽的,不过,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著名的猫鬼事件。“邱笑苍接着说,邱笑苍以前喜欢读史书,特别对史书上记载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感兴趣,他边走边告诉了李驷隋代猫鬼事件的始末。 在隋唐两代,民间纷纷传说猫鬼杀人的事情。官方开始也认为为是无稽之谈,后来隋文帝的独孤皇后和宰相杨素的夫人同时得上怪病,查来查去,最终查到猫鬼的头上。并且主犯竟然是独孤皇后的亲弟弟独孤陀。 史载,独孤陀的外婆家有养猫鬼的习惯。继承这一光荣习俗的是他家的婢女徐阿尼。独孤陀夫妇先让徐阿尼驱猫鬼去杨素家搬金银财宝,但猫鬼的力气有限,一次也拿不到多少。独孤陀的老婆杨氏,也就是宰相杨素的亲妹妹,记起在娘家时常受自己的嫂子欺负,就让徐阿尼用猫鬼使杨素夫人得病,独孤陀觉得自己的皇后妹妹常看不起他,把父亲的爵位给了野种独孤罗。就让徐阿尼也同时害害自己的这位皇后妹妹。 先前民间曾有人向杨坚告御状说自己的亲人被猫鬼所害,杨坚认为告状的人是妖言惑众,把告状者充军了。现在看皇后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御医看来看去,找不出病因。就不得不往猫鬼上想了,他先让独孤陀的同母哥哥独孤穆找弟弟谈话,以亲情来打动独孤陀。再让其他朝臣接触观察独孤陀的情况,但这位独孤陀是死不认帐。 为保皇后的命,不得不成立了个猫鬼事件调查小组,由左仆射高颖担任组长,成员有纳言苏威,大理寺丞杨远。这是一个高规格的治案小组,相当于今天的总理挂帅,宣传部长和司法部长具体指挥。这么一查,还真有猫鬼作案的事情。他们抓住了猫鬼的具体操作者徐阿尼。奇怪的是,主犯抓住后皇后和宰相夫人的病就奇怪地好了。 第九章 猫鬼传说 下 猫鬼案终于查清楚了,皇后的身体也很快恢复了健康。杨坚是要杀了自己的这位小舅子的,还是独孤迦逻求情,只把独孤陀消籍为民。撤除一切职务和荣誉,逼令杨氏和独孤陀离婚,出家为尼。 那个婢女徐阿尼没有皇后和宰相这样的靠山,当然被砍了头。同时下诏:蓄猫鬼、蛊惑、魇媚等野道之家,流放至边疆。传说今天苗疆的养蛊,甚至东南亚的降头术,都是这帮流放至岭南的人传下来的。 不过这次流放的人还不算太多,到杨广的大业年间,京城多次出现离奇死亡事件。死了的人的血被全部吸干,并且死人家里都有财物丢失。 官府查不到作案痕迹,民间传说是猫鬼杀人,一时间长安满城风雨,谈猫变色,人人自危。终于连杨广也知道了猫鬼杀人的传闻,命刑部和大理寺限期破案,但查来查去找不到实据,就把京城凡是被人举报养猫的人家,全部抓起来,杀了有好几千人,流放了四五千家。 到唐代,民间还屡有猫鬼杀人的传闻。长孙无忌等人编的唐代法律《大唐疏议》就对此有了明确禁止,《大唐疏议》第262条规定:“蓄造猫鬼及教导猫鬼之法者,皆绞;家人或知而不报者,皆流三千里。”这些都是正史所载的有关猫鬼事件。想想,一件事能让两个朝代用严峻的法律明令禁止,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一路听着邱笑苍侃侃而谈,李驷调笑他说:“我说丘八啊,我记得你以前也只是当了一年半的中学物理老师。后来就下海去当民工贩子了。没让你这样的奇才去大学历史系任教,真有点暴殄天物了,” 李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从猫鬼事件上看,和汉代的巫蛊事,还真有些不同的。巫蛊案是利用汉武帝迷信的心理,载脏政治对手,从而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还有就是一些失宠的嫔妃,为了得宠,床下埋个小木人之类的小玩意儿,希望能通过巫术得到宠幸,最多不过相当于今天所谓爱情巫术。但这一猫鬼事件,影响这么大,又没见明显的政治目的,还被两个朝代的法律所禁止,难道真有所谓的猫鬼杀人的可能?” “也许养猫鬼的事,在民间悄悄流传了下来。虽然隋唐两代都用很残酷的法律来禁止猫鬼,但并没有真正禁住,听说过武则天怕猫的事吗?”邱笑苍边走边问。 “俺老人家虽然不怎么读历史,但武则天怕猫的事还是听说过的。以至于他的后半生大多都住在洛阳,因为怕猫,很少回长安。。”李老四向丘八翻着白眼说。 “武则天通过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残忍手段陷害王皇后和萧淑妃,把两人关押起来命令太监天天毒打二人,直到两人的四肢都断了,又砍了两人的手足,扔进酒罐子里。说要‘让二婢骨醉’,砍去四肢泡在酒坛子里里的两人三天才死。据说,王皇后开始是哀号,后来是向武则天哀求,而萧淑妃一直是凄厉地诅咒武则天:阿武妖猾,仍至于此!愿他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 虽然是讲着历史,但邱笑苍还是觉得这场面过于的血腥恐怖,女人干出来的残忍事情,往往会被男人恶毒千倍万倍,汉初吕后对戚氏,灌了哑药,熏聋耳朵,挖去眼珠,割去四肢,割去舌头,然后扔到茅坑里,叫她“人彘”。连吕后的亲儿子刘盈见了,都不忍心,吓得脸色大变,大叫:“这不是人做出来的事!我是你的儿子,我没脸再掌管天下了!”可怜的戚氏也是在茅坑里爬了三天才死去。 见丘笑苍好半天不说话,李驷说:“丘八,在想啥想呆了,你说柳芸不象你一样爱好历史,她不至于从史书上看到猫鬼事件吧,哪他又是从哪听到猫鬼这个词的?” 邱笑苍缓缓地说:“猫鬼不是空穴来风,也许真有其事。有野史记载,萧淑妃也蓄养猫鬼,并且武后知道萧淑妃生前养猫鬼,加上萧淑妃死前的诅咒,武则天在长安常遇上恐怖的事情,所以她曾严禁长安所有人家养猫,但长安她还是住不下去,后半生多在神都洛阳,而她到洛阳后颁布的第一个禁令就是严禁洛阳官商士民养猫。” 两人说着话,已经爬上一座小山头了,这时杨姨来电话,让两人回去吃饭,一看时间,他们出来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于是赶快下山。 他们下山走的是另外一条小路,经过山脚下的一片树林,突然听到“喵呜”一声,两人看到一只黑猫从树林里探出脑袋,好奇地瞪着两人。。 两人他们没有理会,继续前行,那只黑猫却“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李驷停步看着猫说:“刚说到猫鬼,就碰上这只奇怪的猫,这猫有古怪。” 邱笑苍看看回头向他们叫着的猫,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 黑猫一闪身,钻进了树林,在两人前边不紧不慢地走着,并不时回头望着他们叫,仿佛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这片树林是以前大集体时代的人造林,处在两山之间的谷地。谷地并不平坦。树林以杉树为主,树木都有一人合抱粗。树林的光线很暗,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和杂草,还有些荆棘。 前边是几间破败的房子,李驷记得这是以前集体的护林人住的房子。房子依一侧的山崖而建,门前杂草丛,房顶是那种灰色的土瓦,上边也是厚厚的落叶,长着些稀稀落落的杂草。 房顶和房子周围竟然有几十只各种颜色的野猫在闲适地散步,看到有人过来,猫们一齐转头,好奇地打量着邱李二人。 “哈哈,我们找到野猫的老巢了。”李驷有点兴奋地说。 带他们进林的黑猫在房子的门口向他们“喵呜,喵呜”地了两声,然后一闪身,钻进了屋子。 第十章 猫屋惊魂 上 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前,推门进去,见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不能看清屋里的东西。 屋子的窗子小而且很高,窗子上是那种有些古老的花纹毛玻璃,积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加之林子里光线本来就暗,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两人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屋子里零乱地放着些生锈的农具。抬头见房梁上横架着一些粗的树枝,上边再码着一捆捆用草绳捆扎好的树梢和稻草。 现在这房梁上却变成了猫窝,一走进屋,就看到房梁上那些闪着绿光的猫眼睛。邱笑苍甚至还看到有几只刚出生的小猫从树梢间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泥土的地面积满了灰尘,那些猫们不安份地在房梁上走来走去,一些灰尘和蛛网不时落在两人的头上身上。带他们进来的黑猫不见了,两人正在寻找,那只黑猫从里间的屋子里探出脑袋向他们叫着打招呼。 里屋的门要好点,是那种上世纪八十年代广泛用于农村学校的三横格的木门。门被漆成了暗红色,但现在已经很难辩清本色了。门上还上着老式的碰锁,却并没有锁上。 进屋后见帖一边的墙放横着一张以前学校的课桌,并有一把藤椅。 走进屋子,藤条椅子上端坐着的女人吓了两人一大跳。女人披着齐肩的长发,背对着两人,身穿浅蓝色的连衣裙。两人正觉诡异,准备退出门去,坐在藤条椅子上的女人却开口说话了。 “你们终于也进来了。”听声音是柳芸,两人松了口气。 “柳芸,是你吗?你你怎么跑到这黑屋子来了,走,我们送你回去。”李驷以为柳芸的病犯了,跑进了这诡异的黑屋来的。 “哈哈,回不去了。谁也回不去了。”柳芸的声音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感,但想着柳芸精神出现问题了,两人没太在意。 “柳芸,你听我说,我们回去吧。”邱笑苍说着话,给李驷使眼色,两人慢慢走到柳芸身后,想拉柳芸出去。 “回不去了,谁也回不去了,哈哈。”柳芸突然转过头来,长长的头发披在两上,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金属音。 “没有人能跑得了,这是猫神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得死!”声音中那种金属的感更明显了,柳芸突然伸出手来,向已走到她跟前的邱笑苍抓了过去。 邱笑苍机灵地躲过,并试图控制往柳芸,后边却传来李驷有点发抖的声音:“丘八,门被锁死了,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刚才根本就没有关门声,这种老式的门开门关门都会发出很响的声音的。邱笑苍向李驷喊道:“那碰锁应该能扭开的,你试试。开了门后我们引柳芸出去,然后控制住她。我觉得这房子透着古怪,不宜久留。” 说着话的邱笑苍被柳芸逼得步步后退,他甚至觉得柳芸的脚根本没有移动,身体象象影子一样紧跟着自己。 一会儿邱笑苍就被逼得气喘吁吁,他向李驷喊:“李老四,快绕到她身后抱住她,我们控制住她后再想办法出门。” 李驷绕到了柳芸身后,柳芸对付起两个人,就不那么容易了。她突然用手拨开头发,邱笑苍被头发下的那张脸吓得毛骨耸然,惊叫道:“李老四,她不是柳芸,她是——” 邱笑苍也说不上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他看到柳芸的脸没一点血色,整个嘴唇被什么东西咬得一点不剩,奇怪的是那伤口虽然明显有撕咬的痕迹,却一点血也没有,牙齿森森地露在外边。从面容的轮子廓看来,应该是柳芸。可邱笑苍从对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找不到黑眼珠,整个眼眶里只有白生生,稍带着血色的眼白。 邱笑苍微微一愣,柳芸长长的指甲已经抓到他的眼前,邱笑苍不愧当过几年保安,立即身子后仰,在地上打了个滚,窜到了柳芸的身后。 突然失去目标的柳芸转过身子,伸手向李驷抓去。李驷已经被柳芸可怕的面容吓得魂不附体,多亏邱笑苍用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打到柳芸手上,同时把李驷拉倒,躲过了柳芸的袭击。 摔了一跤的李驷终于回过神来,说话有点结巴了:“她,她,她是什么怪物?” 邱笑苍一边用木棍抵档着柳芸的袭击,一边说:“李老四啊,我们这次发达了,以前只在电影和小说中看到过僵尸,咱哥俩这次遇上真的了。” 喘着气的李驷说:“不会吧,柳芸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她不是柳芸,到底是什么怪物,我也不知道。”挥动着棍子的邱笑苍说。这根棍子还是他在树林里捡的,一路上用来挑那些荆棘开路,进屋后没有扔,随便捡来的树枝并不结实,和怪物的手臂碰了两三下,已经断了一小截了。 被柳芸逼得左躲右闪的邱笑苍见刚才跌到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李驷,并没有受到怪物的袭击,心里一动:难道这怪物不会弯腰?于是又一滚,倒在地上。 怪物果然不会弯腰,失去目标的柳芸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发出猫发怒时的那种叫声。 邱笑苍爬到李驷身边,悄悄说:“她不会弯腰,我们只要爬着,就受不到伤害了。” 李驷拿出手机,已经4点20了,手机屏幕显示未插sim卡,还没来得及叫声晦气,一团黑影从房梁上闪下来,扑掉了李驷手里的手机。 猫们终于行动了。邱笑苍紧张地握紧手里的棍子,防备着猫的偷袭。两人边爬在地上躲着柳芸来回走动的脚,边在零乱的地面乱摸,终于找到了件趁手的武器,象是破桌子腿,邱笑苍试了试,很结实,就递给了李驷。 邱笑苍悄悄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看一边惊惕地防备着猫的突袭。果然一团黑影扑了过来,邱笑苍抬手一棍打去,黑影受伤哀叫着滚向一边。 邱笑苍手里的棍子太细,并不能对猫致命的伤害。他想找件趁手的武器,但在屋里摸遍了,没找到第二件可以一用的东西。他拉着李驷向柳芸刚才坐着的桌子方向爬去。到藤椅边,用手抓住藤椅腿,想折下根结实点的竹条,没想到那藤椅被他一抓就散了架,藤椅里边的竹架早已朽烂不堪,根本不可能坐人。那张破课桌倒是很结实,邱李二人想掰下个桌子腿来,可使出吃奶的劲怎么也掰不动。 他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柳芸引了过来,但被桌子档着,两人挤在桌下,暂时安全。上边隔着桌面,暂时不必担心那些猫的偷袭。 躲在桌子下边,两人还是急出满头的汗。他们看见柳芸连衣裙下的腿和脚光着,没有穿鞋。整个小腿没有一点血色。邱笑苍夺过李驷手里的桌子腿,咬牙向柳芸苍白的小腿用力敲去,没想到敲了个空,象从影子中穿过一样。邱笑苍惊讶地说:“她下边是空的,她没有腿。” 李驷悄悄地问:“没有腿的是什么东西,僵尸应该有腿吧。” “谁知道呢,也许是鬼,也许是别的妖怪。反正我们今天是撞头彩了,遇上了这怪物。” “天黑还有会儿,也别急,”李驷悄悄地说,“我们整理一下思路再说。看来章老三真死的不明不白,被怪物害死了。” “对的,我们今天中午遇到的柳芸并没有疯,她和章老三查出了些什么,然后章老三被灭口了。然后柳芸因为老说猫鬼的事,被别人认为疯了。” “不对吧,柳芸最后歇斯底里地把我们往出来赶,不是疯了是啥?” “柳芸关上店门,想告诉我们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多少,她就发现有人偷听,于是她突然提高了声音,要赶我们走。也许是她怕了,也许是想保护我们,她就装疯了。你看啊,她开始说到猫鬼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然后她突然提高了声音,说自己啥都不知道,不认识什么姓章的,让我们滚。这变化有点太快了吧。“ “那个时候,偷听的人可能是谁呢?” 李驷话刚出口,两人马上异口同声地说:“杨姨?” 沉默了一会儿,邱笑苍说:“不会的,杨姨不可能和这鬼猫有关,也许是柳芸看到了猫,是猫在偷听。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些猫听得懂人话,这些猫就是猫鬼。” 好象在印证邱笑苍的话语,一只黑猫闪着绿莹莹的眼睛,慢慢走了过来。 第十一章 猫屋惊魂 下 李驷见黑猫瞪着绿莹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走来,感到很紧张。桌子腿已经在他的手里紧紧地攥出了汗。快到跟前了,黑猫突然一跳,向自己扑来。李驷举起桌子腿向猫头狠狠地砸去。却砸空了。猫窜到桌子底下,从后边向自己扑来,猫灵活地躲着李驷手中的武器,猫爪好几下扑到自己的脸上,李驷虽然武器在握,仍不是猫的对手。他已经被猫扑倒,压在他身上。他觉得那猫突然间变大,象老虎一样把自己压在爪下,尖利的爪子抓住自己的脖子,他觉得自己在流血,猫爪抓破了自己的动脉,热乎乎的血液流得满身都是。 邱笑苍正警惕地看着慢腾腾走过来的猫,见李驷突然举棒一阵乱舞,然后转身向自己没头没脑地打来。邱笑苍被李驷的突袭弄得晕头转向,头上,背上,手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他手中的树枝根本档不住重型武器桌子腿的攻击,他又不能出重手伤了李驷,一时被打得狼狈不堪。好在邱笑苍多少学过些花拳秀腿,身体灵活些,一边躲避着李驷的攻击,瞅准机会,狠狠地打了李驷几个耳光。 被打了耳光的李驷更加疯狂,手中的桌子腿舞得更用力更快。邱笑苍一边躲着李驷的攻击,一边防备着野猫和柳芸。被李驷的几下重手敲在头上,几乎昏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要扛过去,否则他和李驷今天都得命丧这奇怪的猫屋。终于,他闪开李驷手中的桌子腿,将李驷扑倒,压在他身上,把他拿武器的右手用膝盖压住,狠狠在掐住李驷的脖子。 等李驷昏了过去,邱笑苍也又痛又累,几乎昏倒。他强忍着挺住,隔一会儿拍拍李驷的脸,过了好长时间,李驷竟然不见醒来。 邱笑苍见自己失手掐死了李驷,心里一阵狂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上李驷手里的桌子腿,绕到柳芸的后边,狠狠地向柳芸头上敲去,一敲下去,柳芸的头皮连同头发竟然象泥土一样掉下了一块,被敲打头部的柳芸象没痛觉一样,转身向邱笑苍扑过来。邱笑苍觉得自己再无力气,只好再次滚倒,爬回桌下。 他看见李驷已经醒了,呆呆地睁大双眼,瞪着桌底,一动不动。邱笑苍怕李驷再发狂袭击自己,爬过去后,还是先压住李驷的身子,然后用力地拍李驷的脸。李驷转过头,有点痴呆地问邱笑苍:“邱八,你咋也死了?” “呸,呸,呸,呸,死你娘的狗屁,老子还真差点被你小子发狂打死了。”看着呆呆的李驷,邱笑苍刚才受伤的部位觉得更疼了,他真狠不得再揍李驷个半死。 “猫呢,被你打死了吗?”李驷躺着一动不动,说起话来,还是呆呆的。 “什么猫啊,你小子刚才劈头盖脸地拿桌子腿敲打老子,老子如果不是反应灵敏,武功高强,早变成你小子的棒下之鬼了。” “我刚才是和猫搏斗,那猫眼太厉害了,我拿着棍子都斗不过,脸上被抓了好几下,还被压在爪下,抓破了脖子。”李驷边说,边摸一下自己的脖子,奇怪地说:“咦,我脖子咋没流血?” “流个鸟血,”邱笑苍狠狠地说,“是老子把你压倒掐你脖子的,要不然,还不被你的超级武器破桌子腿打死啊。” 邱笑苍顿了顿,又说:“我明白了,你刚才是不是盯着那猫的眼睛看了?你小子刚才中邪,很可能是被猫眼催眠,出现幻觉了。” 李驷现在也感觉到了刚才的情况不太真实,加之刚才明明感到自己脖子上的血都要流光了,现在脖子还好好的,看来自己是真的中邪了。他动了动身体,觉得除了头有点昏外,身体并没什么伤。“这屋子真他妈的邪性,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出去,不然今天肯定会被这些东西害死。” “唉,我现在是全身都疼,累的喘不过卸了,得先歇歇。恢复一下体力再说,从现在起,千万别再盯着猫眼睛看,还有外边那个象柳芸的怪物,也不要注视她的眼睛,这些怪物很可能都会催眠,如果你再发狂一次,我老人家肯定是没力气对付了,不被你整死才怪。” 听邱笑苍这么一说,李驷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丘八,你的伤不要紧吧,你可千万要挺住,我还要靠你想办法闯出这鬼屋呢。” “虽然全身都疼,还没啥致命伤,多亏我老人家有先见之明,练了金刚不坏童子功,呵呵。”邱笑苍有意说笑着,调节气氛。 歇了会儿,李驷悄悄地说:“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象柳芸的怪物曾经说过话,虽然那声音让人很不舒服,我们还是可以引诱他说话,看能不能套出点啥事情。” “先别急,你搬一下这桌子重不重,能不能扛得动。”两人试了试,这桌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课桌,一个人顶起来并不吃力。 邱笑苍说:“你看啊,门锁打不开了,但那门并不结实,我们把桌子抬过去,用桌子撞门,就是撞不开,把桌子撞烂,我们也可以捡桌子腿当武器。我看了,那些猫虽然诡异,但可头太小,并没有多少攻击力,而站着的那怪物,也就是可怕,这么长时间好象没对我们造成啥大的伤害,这地方就是吓人,我们壮起胆子不怕了,这些东西也把我们没办法。我们现在首先是自己先稳住,别让这些东西再迷惑,” 邱笑苍突然提高声音喊道:“柳芸,外边的怪物,你到底是不是柳芸?” 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的怪物回答说:“我当然是柳芸了,嘿嘿嘿,我不是柳芸还能是谁?别以为你们躲在桌子底下,我就抓不住你们了,等我抓住你们,就把你俩撕碎喂猫。”柳芸的声音好象从喉咙里发出,听起来象是中午和他们说话的那声音,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既然是柳芸,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李驷喊道。 “我找我的孩子,猫神别怪我,别咬我的嘴,我只想找我的孩子。”那边柳芸的声音越来越凄厉。 李驷悄悄地对邱笑苍说:“看起来真象是柳芸,你说柳芸会不会不在了?” “她不是柳芸,不管她是啥怪物,我们还是赶紧逃离这鬼地方吧。“边说边示意李驷和他一起顶起桌子,向门口爬去。 那些猫好象看出了他们的打算,纷纷从楼上跳下来,扑向二人。两人不管不顾地快速向门口跑去,并凭着跑动的惯性,用桌子狠狠地撞向木门。 门并没有被一下撞开,门是向里开的,他们从里边用再大的劲也不可能撞开,除非把整个门撞碎。不过一撞之下,还是破了很大一个洞。 那些猫们已经扑在后边的邱笑苍的背上撕咬了起来,好在现在是四月,他们穿的还厚,猫的爪子虽然坚利,对他们并不能造成伤害。两人顾不得背上驮着的大大小小的猫,再次抬起桌子撞向木门,这下,终于把门撞出了个可容一人爬出的洞。邱笑苍转身抵抗着猫群的袭击,李驷赶紧把那撞出的洞搬得稍整齐点,从洞里爬了出去。 外边的房子里有更多的猫在等着他们,李驷刚爬出去,头上就被抓了好几下。那些猫袭击起人来,是的扑上一下就跑,并没有扑在李驷头上狠命撕咬,李驷刚才瓣门的时候,手里瓣了块木块,赶紧拿起木块一阵乱舞,猫们近不了身。 后边邱笑苍也爬了出来,两人边向外退,边把手里的原始武器一阵乱舞,那些猫们低头发出恐吓的叫声,却不敢向前。很快,两人退到外边的门口,外边的破门已经腐朽不堪,所以并没有离奇地关闭。两人冲出门外,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些猫呈扇形跟着邱李二人,继续发着恐吓的声音,但在屋外,好象他们的气势已经减弱了很多。 邱笑苍想一把火点了这破房子,被李驷拉位了。这房子一点,两人肯定脱不了身,如果再引起森林火灾,就更不得了。邱笑苍想想也是,只得做罢。但他还是狠狠地说,啥时候非想办法灭了这群鬼猫不可。 猫们仍紧紧地呈扇形包抄着两人,直到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树林,那群野猫才不再跟过来。两人终于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李驷被猫扑掉的手机刚才在屋子里抓摸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两人打开手机,屏幕上信号显示正常,不再有刚才“请插入sim卡“的提示了。 手机信号刚刚正常,邱笑苍的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接通后里边付出杨姨的声音。问他们在山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天都要黑了还不见回来。刚刚打了几次电话,还都是不在服务区内。 邱笑苍回答说,他和李驷贪玩,跑得有点远,可能那地方没有手机信号。现在已经下山,马上就回去了,让杨姨不要担心。 第十二章 出事的孩子们 到了杨姨家,已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看情形如果他们再不回来,这些人就准备分头进山寻找他们了。杨姨见二人衣衫破损,手上满是伤痕,眼里满是关切心痛之色。两人用路上商量好的谎话遮掩过去,说爬山时贪玩,不小心掉进荆棘丛中了。 简单地洗了一下,就被杨姨拉到桌前。桌上摆着香喷喷的农家土菜,杨姨的两个儿子杨离,杨艮,还有以前共事过的三位中学老师,看样子都已经等邱李二人好长时间了。 桌上的菜都算是山珍,已经饿得肚子响个不停的邱笑苍,李驷也顾不得客气,先吃了碗米饭。然后边吃着菜边和桌上的几人聊了起来。 在坐的林老师,周老师和蒋老师,都四十左右,比邱笑苍稍大上几岁。当年和邱李二人共过事的那些老师,大多都调到县城或平川的学校去了,他们三位因为是本地人或者已经在驿站安了家,所以没有调动。 邱笑苍还在驿站教书的时候,杨离正在山里跟一位老中医学艺。后来又上了几年自费卫校,毕业后驿站街上开了个小诊所。他的弟弟杨艮那时候更小,还在上小学。现在杨艮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喝着酒,自然聊起了驿站小学孩子失踪的事情。失踪的四位学生,除邱芸的女儿吕雯霞外,其他几位的孩子的父母当时都在外地打工。要么是爷爷奶奶带着孩子,要么是和有点残疾没外出打工的叔叔伯伯生活。 山里的孩子,下午常几个人一起去山里玩。上月的13号,到晚上几家才发现孩子没回来,还以为去别的同学家了。到第二天才发现有四个孩子同时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一起失踪的,还是单个出门的。 后来几家找遍所有孩子可能去的地方,镇上配合学校出动了几十上百人,把附近山里也都搜了个遍,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这些孩子好象是不翼而飞了。 邱笑苍问,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杨离分析说不可能,驿站进出就那一条公路,平时车辆不多,四个孩子同时被拐走,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有可能是孩子们一起玩,溺水了或坠崖了,还没找到尸体罢了。 然后杨离感叹着说,你看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是父母在身边的。镇上的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留在家里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孩子们要么是被老人们过份溺爱,要么就是根本没人管孩子们在干什么。年轻人象疯了一样,一拨一拨地出门打工。又有几个负责的父母关心过孩子的成长。 喝了些酒的杨离话也多了起来,他说在驿站镇上,还有年轻些的人在镇上做点生意。这些年他在山里行医,往山里走,基本上见不到二十到四十岁的人了。偏远些的地方几个村子才一个小学,因为上学太远,一些孩子很小就失学了。那些学校的条件太差,留不住学校毕业的教师,教学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邱笑苍在驿站的时候,杨离年龄比自己小些,又常年在山里中医师父那儿,接触不多。现在看来, 这小伙子还是个性情中人,不由得喜欢这小伙子了。 举杯跟杨离干了一杯,听杨离继续说道:“这次的孩子失踪事件,真的透着些怪异。” 听到怪异两字,这几天不断遇到怪异事情的邱笑苍,李驷不由得立起了耳朵。不想杨离却耍起了滑头,要跟两人各喝上三杯,才肯往下说。邱李两人肚子里的好奇虫已经被杨离勾起,端起酒杯干了三杯,等着杨离的下文。 “你们没发现吗,这驿站的猫是越来越多了。”杨离举着酒杯向众人遥遥一举,然后一口喝干,继续说道:“我也说不上具体的联系,只是孩子的失踪好象跟野猫的突然多起来是同一时间的。大家都在驿站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现这在么多的猫啊。” “杨离你喝醉了,怎么把孩子的事和猫扯到一起了,你总不能说几个孩子是被野猫吃掉的吧。”邱笑苍见杨离也提起猫来,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你们有没有注意那些野猫的眼睛,据说猫的眼睛能迷惑人的心智的。通俗地讲,就是能对人起到催眠的作用。我还听说,有人能够训练猫灵,专门用猫来迷惑别人。那些失踪的孩子年龄又小,小孩们大多都对小动物感到好奇的,说不上他们就是被猫催眠了,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猫是有人训练的?”杨离旁边的蒋教师问。 “这个我不感肯定,我们这儿的几个孩子失踪后,我关注了别的地方的一些和孩子有关的奇异事件,怎么说呢,我有一种感觉,这里边好象有一个针对孩子的大阴谋。” 杨离看看众人好奇的眼神,向大家再举举杯,继续说道:“邱哥,李哥你们可能对网上传闻的几起事件也有所耳闻,其中最离奇的两起事情你们有没有印象?” 邱笑苍和李驷不明白杨离指的是什么,不得不摇摇头。 “一个是所谓的重庆 红衣男孩事件,另一起就是什么浙江天台蔡姓小孩的连环自杀案。”杨离说。 邱笑苍当然听说过这两起被网络吵得沸沸扬扬的诡异事件,不过他认为为从网上得到的资料都太不完整,又被网络无限放大事件的神秘性,网民们得到的信息,离事情的真象已经相去太远了。 红衣男孩离奇吊死,脚上还被坠着沉重的“坠魂砣”的事情,网络上已经有各路高手进行了不同的分析,但似乎都离真象很远。 浙江天台蔡性孩子死亡案是今年初的三起离奇案子。先2月22日,天台县下路王村蔡家5个孩子被从蓄水池中捞起,这五个孩子是堂兄妹,2月18日同时失踪的,这天寒地冻的大冬天,五个孩子为啥会同时在蓄水池中被淹死,到现在还是个迷,警方调查排出了他杀,结论是意外。 就在22日当天,天台县平桥镇蔡村两名同为蔡姓的小女孩也不幸溺水死亡。 几天后的3月2日7时40分,天台一6岁女孩蔡少涵被发现头颈挂在公用电话亭的电话线上,经抢救无效身亡。 几件事单个看起来,疑点还不太大,合在一起,八位孩子都姓蔡,都是排除自杀他杀的意外死亡,就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低概率事件了。 邱笑苍正在回忆,却听杨离说:“因为浙江几个小孩离奇死亡的时间和我们这儿孩子失踪几乎是同时的,我有意关注了一下,遗憾的是,只有最后一位孩子的死亡过程讲得很详细。根据这个孩子死亡时的情况,我已经推理出她的死亡同样是死在猫灵之手。” 听杨离这么一说,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 杨离又向大家举举杯,示意都把酒喝干了,才接着说:“那个小孩从出门到被发现吊死在电话亭中,只有短短的五六分钟。当天19点35分,小女孩蔡少涵从家里的店面出门去玩,出门后她就发现门外的角落里有一只猫在盯着自己。 “小女孩蔡少涵想去捉那只猫,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并且显出很温和的样子,她甚至伸手摸了摸小猫,小猫站起来向电话亭跑去。小孩也跟着小猫进了电话亭,发现小猫跳到了电话亭公用电话上面,并盯着她“喵喵”地叫着,仿佛在呼唤她一起上来玩。 “小猫闪闪的眼睛对小女孩进行了催眠,孩子不由得爬上栏杆。当她爬得够高,能摸到小猫的时候,小猫突然一跳,惊得小子孩脚下一滑,脖子就挂在了电话线上。小猫冷冷地看着孩子的脚在空中蹬着,脸被勒得由红而紫,到最后脚不再动了。 “听到外边有人走过来,猫轻巧地从电话亭的窗子缝隙中跳出去消失了,所以自始至终,没人看到引诱小女孩的这只小猫,这样诡异的死亡没人能够解释的了,只好以小女孩爬上栏杆够电话玩,不慎脚下打滑意外死亡来结案。” 听杨离这么一推理,大家觉得只有一只猫的引诱和催眠,才可能把小孩引进那个电话亭里让电线绕在脖子上。想起一只猫能够轻易地杀死一个孩子,还一点痕迹都不留,邱笑苍觉得有点毛骨耸然的感觉。 “就算是这样,那么这只猫是不是受人指使,为啥要杀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李驷问。 “这样的猫,肯定是受主人指使的,至于为啥要杀小女孩,只有做案的人才知道,也许和其他孩子的死亡结合起来,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吧,可惜我不是警察,对其他孩子的死亡细节知之太少,也就不好亡下结论了。”杨离边说边打着呵欠。 邱笑苍看过 过一些报道,说一些动物会对其他动物进行催眠的。甚至有动物会对自己的猎物进行催眠,让这些猎物乖乖束手就擒。一些高明的催眠师曾现场表演催眠小鸡,鸽子,兔子等小动物。 这样看来,猫对人实施催眠,特别是对小孩进行催眠,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么,柳芸所说的什么猫鬼,会不会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猫? 第十三章 恐怖死亡 邱李二人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的酒,一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李驷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丘八还在呼呼大睡,梦着周公。 杨姨敲门,李驷同学才记起昨夜被杨离讲着故事劝酒,桌上的六七个人最后差不多全部溜到桌子下边去了。 杨姨家客厅里坐着两位警察,说是驿站派出所的,有事找两人去核实一下。两人大感奇怪,一路问到底找他们什么事情,警察只是说,他们去了就知道了。从来没被人民警察关注过的两人虽然感到没干什么亏心事,心里却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到派出所后,警察让邱笑苍先在大厅里坐坐。先把李驷带进一间屋子里“了解情况”去了。 李驷进门后感到对这样的问询很不习惯,两位警察坐在他对面,他坐在靠墙的小椅子上。身边上一个聚光灯。好在警察还把李驷同学当成人民的一员,没有用聚光灯对着他的面孔。发亮的手铐也只是象征性地锁在坐椅的扶手上,而不是李四同学的手腕。 就这样,李四同学还感到自已已经是被审的犯人了。就先开口问道:“警察同志,请问我犯什么事了?” “没人说你犯事了,我们带你过来,只是做个问询笔录。你坐吧。”警察年龄不大,态度也还算和谒。 然后一位警察做记录,另一位警察开问了姓名,姓别,年龄,职业,啥时候为啥事来到驿站的。 然后才进入了正题:“你们来驿站后找没找过柳芸?” “找过,我们到驿站就是来看望她的。” “你们为什么事来驿站找柳芸?” “我们以前是柳芸的同事,听说柳芸的孩子一月前丢了。邱笑苍从南方回来后,很关心这事,所以我陪他来看看柳芸的。” 然后警察又问了他们找柳芸的细节,李驷说他们找柳芸的时候,柳芸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两人没法和柳芸交流,柳芸象祥林嫂一样反复唠叨说自己没看好孩子。再后来就发疯的柳芸把两人推出了房子。 警察又问他们走后,柳芸的店门是开着还是关了。从那以后他们还和柳芸见没见过面,以及两人昨天中午到下午都去了什么地方。李驷都一一做了回答。 当然李驷没有说起柳芸提到过的猫鬼,以及两人在猫屋的奇异经历。 最后警察又让他看了笔录,每一页上都写上属实。再按上红手印,警察写错字的地方也拉着李驷的手指一处一处按了手指印。李驷同学感到自己比当年的杨白劳还要悲惨不知道多少倍。杨白劳卖女儿的时候好象也只按了一个指印,而他今天不知道在那几张破纸上总共按下去了多少个鲜红的血指头。 按过手印后,警察告诉他,可以先出去在外边等着了。。 李驷问:“柳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警察说肯定出了案子,才找他们调查的,别的暂时无可奉靠。 李驷出来后,邱笑苍被叫进去做笔录去了。李驷同学对自己比杨白劳还悲惨的几十个手指印很生气,后果也有点严重,立即给县公安局的曾浩副局长打电话了:“喂,老曾吗?我李驷。怎么搞的,我在驿站,和朋友丘八被你们警察莫名其妙给抓到派出所了。你们怎么能把我李驷这样的守法公平请进这破派出所呢?你现在就过来把这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哦,李老四啊,你去驿站干什么,还和丘八那小子一起。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见吱一声。难道是怕我们让他请客吗?” “还不是为章老三的死他才回来的,先废话少说。我们现在还在派出所被关着,丘八正在被审问用刑,这会儿说不上老虎凳都上了,那小子的意志向来不太坚定,这会儿还不知道嘴里乱交待些什么,你快过来把我们捞出去吧。”李驷同学嘴里乱侃起来就没个正形。 “你给老子扯点有谱的话行不行,关着你们,你现在还能自由的打电话?今天早上驿站发现了命案,是不是找你们做啥相关调查。我们做调查都得走这程序的,笔录做完,你们就想上哪上哪了?” “到底什么命案啊,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柳芸出事了?” “是的,死的女人好象就叫柳芸,怎么样,你们昨天和死者有接触吧。找你们调查也在情理之中吧。” 听说柳芸死了,李老四大感意外:“果然是柳芸出事了,是怎么死的,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死因目前还不好下结论,总之有点怪异吧。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看你们能不能去现场看看。” 在大厅无聊的李驷,接连抽了三支烟,才见邱笑苍出来。 警察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邱笑苍却不走,一定要问柳芸到底怎么了。那警察板起脸说暂时无可奉告。 刚问询完,满肚子火的邱笑苍大声说:“少他娘的给我来这外交辞令,你们既然找我们调查柳芸的事,我们就有权知道柳芸到底怎么了。” 于是邱笑苍就和警察吵起来了,李驷虽肚子里也窝着火,还是拉劝着比自己火气还大的邱笑苍。吵架正有可能升级为袭警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位警察进屋接了会儿电话,出来后,态度有了大的变化,说现在就带两人去现场看看。 邱笑苍还在生气,这时李驷的电话又响了,他们的朋友曾副局长说让邱笑苍接电话。当年曾浩也曾在驿站派出所呆过,几人当年没少在一起喝酒,自然就喝出了深厚的革命感情。 后来邱笑苍借着劳动中介的幌子当人贩子的时候,跟曾浩同志有了更为深刻的接触。 邱笑苍拿起电话,就听曾浩在那边,丘老八是不是大闹他们派出所了?回来不见跟老朋友吱一声就先去驿站大闹了,真是长出息了。 邱笑苍可没心情和曾浩开玩笑,生气地说,不明不白的象犯人一样被审问过堂,还签字画押,原来你他奶奶的就是这样欢迎老朋友的? 。曾浩解释说,这是调查案子的正常程序,然后说现在就安排两人去现场看看,说不上对破案有帮助。 听说能让去现场了,邱笑苍终于不和曾浩抬杠了,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派出所到中学门口没有多远,王、李二位警察带邱李两人从派出所出来,步行过去。路上,两位警察介绍了案件的大体情况:柳芸的邻居从昨天下午就发现柳芸的商店没开门,感到奇怪就过去拍门。发现商店门并没有从里闩着,一推就开了,进里屋后发现柳芸已经死了。 邱笑苍问:“目前大体判断,死亡原因是什么?” “还没结论,现场很奇怪,你们进去后要有心理准备。” 到现场后两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心理准备了。李驷李驷只看了一眼,脸就被吓得苍白了。 柳芸坐在矮凳上,身体斜着倒在地上,后脑着地。皮肤苍白干燥。恐怖的是柳芸的脸。他的鼻子以下,上下嘴唇都不见了,好象被什么动物咬掉了,森森的牙齿露在外边。同样露在外边的牙龈同样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奇怪的是,柳芸的面部和脖子上,没有一点血迹,虽然伤口外露,甚至吸引了几只绿苍蝇爬在上边,伤口渗着少量淡黄色液体,却没有血液流出。整个面部情形和邱笑苍李驷在猫屋见到的一个样子,甚至穿的衣服也是蓝色的连衣裙。 两位警察提示两人不要走近,破坏了现场。邱笑苍问:“如果人死后再被动物咬伤,会不会出血?” “她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左右,人死亡后尸体再受伤,不会有大的出血,但应该有少量的渗血的,从她目前的情况看,好象嘴唇被咬伤前,血已经流干了,那些血哪去了呢?或者说,她的血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的。” “致死原因找到了吗?”李驷问。 “没有,嘴唇上的伤应该不是致死原因。她应该是死亡后才被什么动物咬的。只有等法医解剖才能找到致死原因。” “会不会是被什么动物直接咬伤的同时,吸干了她的血?”邱笑苍问。 “如果是被动物所咬致死,应该有挣扎搏斗的痕迹,但你们看看,屋子里还算干净整齐吧,没有挣扎的痕迹。再说了,就嘴唇上的这些伤,根本不会致命的,要等血流干,要好长时间的。动脉被咬断,周围应该有喷迹的,但奇怪的是这现场竟然没有一点血迹。” 邱笑苍问法医快来了吗,警察小李说,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法医在做现场勘察中,非警务人员是不能观看的。两位已经做过问询笔录了,现在也没啥事了,还是请便吧。 邱笑苍正要争辩什么,被李驷拉住了。“杨姨一家人可能还在为我们担心,破案的事有警察,我们就不搅合了,我们走吧。”李驷说。 出门后邱笑苍见李驷面色苍白得不成样子,问:“李老驷啊,不至于吧。虽然是第一次见死人,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子吧。昨天在那猫屋,你虽然表现不佳,也没吓成这样啊。” 李驷牙齿打着颤说:“你注意柳芸的左臂了吗?有个奇怪的印记。” 第十四章 死亡印记 邱笑苍记起柳芸的左前臂上是有一块胎记样的东西,离得太远,当时并没有看清。 李驷拉邱笑苍转过一个拐角,停了下来,挽起袖子。在前臂正中的内侧,也有一团淡淡的胎记样的斑点,位置和形态几乎和柳芸一模一样。 邱笑苍仔细一看,感觉象是把小猫的剪纸帖在手臂上一样,胎记中虽然没有眼睛鼻子,但可以看到两只尖尖的猫耳朵,还有短短的尾巴和四条腿。有三分之一的烟盒大小,很象是谁用图章把《猫和老鼠》中那只猫的剪影盖在李驷手臂上一样。 “什么时候出现的?”邱笑苍边问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他惊呆了。在和李驷相同的地方,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胎记样印记。 “今天早上洗脸的时候还没有,刚才看到柳芸的手臂上的东西,我当时袖子挽得有点高,偶然低头,就发现了这个。”李驷见邱笑苍不说话,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两人的胳膊放在一起,然后两人四目相对,都惊得没话可说了。 “第一次见这个胎记一样的东西,是在章老三的胳膊上。”李细说。 “章老三的胳膊上也有?”邱笑苍吃惊地问道。 “是的,章老三那胳膊以前光溜溜的,连汗毛都没几根。我是很清楚他这地方是没有胎记的。但是他死了后在他胳膊上发现了这个胎记,当时只觉得奇怪,没太在意。没仔细看图案象什么,还以为他在哪蹭出的瘀斑。看到柳芸胳膊上的这东西后,我就记起在章老三胳膊上的东西,就觉得奇怪,正好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也有,你说我能不怕吗?”李驷盯着自己的胳膊,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目前有四人胳膊上出现了这鬼东西,两个人已经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印记?”邱笑苍故做轻松地说,同时用边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想把那块印记擦掉,手臂被他搓得通红,那印记也更明显了。 “我们先不回杨姨家,随意走走,整理一下思路,这事情越来越透着诡异了,说实在,我现在还真他奶奶的有些害怕了。”李驷提议说。 两人从学校后边绕到铁路边,走了好长时间,都不说话。邱笑苍边走边时不时地搓着手臂上那块胎记样的东西。李驷不停地狠狠踢着铁路边的石子,直到踢得脚生痛。 “没啥了不起的,也许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吓我们,偷偷在我们胳膊上按了个这样的鬼印记。”邱笑苍自我安慰着说。 “那你再给我按一个试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在我们胳膊上盖了这么一个章?并且为啥咋擦都不会掉呢?” “说不上是昨晚我们睡着后按的呢?金庸小说中的秃笔翁不是用特殊的墨汁在人身上写下字后,再也洗不掉么,我看这东西就象是小孩玩的那种图章,再用啥特殊的印泥盖上后就洗不掉了。”邱笑苍现在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李驷。 “你说把死人的嘴咬掉,在暗示什么?”李驷转变话题,不再讨论手臂上印记的事。 “嗯,这个,应该是有暗示,祸从口出,因嘴而死。柳芸在死前最后接触的人是我俩,有人怀疑柳芸告诉了我们什么,然后把她杀了,再往我们身上盖上这破玩意儿来警告我们。”邱笑苍说。 “你确定,这一切是人做得吗?“ “谁知道呢,这样也正好提示了我们,章老三死的冤,是被某种东西或某种力量杀死的。如果不来驿站一趟,我已经相信了章老三是自杀或意外了。这东西继续搞鬼,正好提醒我们应该继续追查直去” “你说我俩会不会也象章老三,柳芸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他奶奶的还不想死。”邱笑苍早就知道李驷同学是贪生怕死之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反正我们已经被陷进来了,想抽身都不行了。要想不糊里糊涂死,只有一个办法,查明真象。”邱笑苍做着决定说。 李驷接着说:“我实在是怕管这些破事了,只想平平安安地和老婆孩子过日子,但现在看样子,不管是不行了。就是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不象章老三那样做个糊涂鬼。” “章老三未必是糊涂鬼,很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才被害的。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种神秘的,可以操纵鬼神的力量,但我相信背后的主谋一定是人。记得有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不相信这世界有鬼,就用你的行动把发生在身边的鬼揪出来吧。”邱笑苍点了一支烟,有点狠狠地说。 “也许真的有鬼,我们昨天在那猫屋里见到的不是鬼是什么?现在看起来,我们遇是的僵尸样的东西,就是柳芸了。“ “至少,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可以制造幻觉的力量,并且我们的行动很可能被这力量监视着。所以我们以后要事事小心。” 然后他俩开始分析,章尚文之死,虽然觉得蹊跷,但仅仅是怀疑,所有人都从章老三的跳楼中,找不出背后有什么内幕。邱笑苍甚至已经通过么句古怪的字条,确认章尚文是自镣的了。西比尔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应该是暗示章老三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寻找死亡的。现在看起来,显然是分析错了。 他们两人有点偶然地跑到驿站来看望柳芸,并没抱多大希望能从柳芸口中打听到什么情况的,只不过为章老三的死尽点心意罢了。柳芸也的确没给他们什么有用的提示。 但背后的力量急忙杀柳芸灭口,并企图把邱李二人引到猫屋杀死。两人侥幸逃脱,然后柳芸之死被人发现,在柳芸的尸体上发现了死亡印记,由此两人通过印记把柳芸之死和章尚文之死联系起来了。并且在自己的身上也发现了这死亡印记。但到目前为止,这神秘的力量还是看不见摸不着,有可能时刻都有伺探着两人的行动。 分析到这儿,邱笑苍说:“这神秘的力量也未必是万能的。我们目前还连一点内幕都没找到,柳芸也没给我们什么有用的提示,这力量就急急忙忙杀了柳芸,并且想在猫屋害死我俩。说明,这力量并不清楚我们知道了多少,对我们的底细并不了解。它怕我们!如果它真是有恃无恐的,就没必要怕我们,没必要对你我两个并不了解内情的人下手。说明章老三的死后边,有很大的阴谋。阴谋的主谋很怕被人揭穿,所以它对柳芸这样精神有问题的人,也不放过,也残忍地杀害了。” “还有叶小青,在我俩去找叶小青前,叶小青曾进入奇怪的梦魇,在楼梯上走来走去出不去,差点被引诱上楼顶,如果她上了楼顶,说不上也会被神秘力量杀害。”李驷提示说。 “对,叶小青其实也是啥内幕都不知道,但我们要去找叶小青的时候,这力量急了,我咋觉得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很多疑的神秘力量,越是多疑,越说明它对我们有顾忌,越说明背后有更大的阴谋。”邱笑苍总结道。 “那下一步,我们该咋办?”李驷问。 “你请了几天假?可不能误人子弟啊,你现在有工作拖着,不自由,还是回学校给学生上课去吧,最近自己和家人一切小心。我想这力量还不至于把你咋样,你别为这破事担误了自己带的课。”邱笑苍感到风险很大,不愿意让李驷陷得太深。 李驷亮出自己胳膊上的死亡印记,苦笑着说:“你想我能脱得了身吗?到现在了,我还顾得上那破工作吗?我明天就找个借口,请长假,既然躲不过去,还不如我自己找上门去。倒是你,可以回到s巿去,我想不管是啥妖魔鬼怪,总不能有能力追到s巿去对你咋样吧,再说了,对方是怕我们知道了啥内幕,如果你回到南方去,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了,也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切,我是那种遇事躲着的人吗?如果真有什么妖魔鬼怪,都躲着不管,以后还不知道再出多少事。我想这鬼怪的主要阴谋和力量还是在驿站,我们找个啥理由,就留在驿站查这事。” “但还是应该先回县城一趟,我得请好假,另外把家里安排一下。”李驷说。 “我建议你最近最好别和家里人接触,我们面对的是个很多疑的鬼怪。如果对方怀疑到你家人的头上,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就很难说了。”邱笑苍严肃地说。 “可是,我还想找找叶小青,看从她那儿,能不能打响到些什么有用的情况。”听李驷这么说,邱笑苍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恨不得捂住李驷的嘴。 “李老四,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千万别和叶小青接触。她不可能比我们知道的多,我们和她接触,那是在害她。我们至少知道,这事可能和传说中的猫鬼有关。我们就从猫身上查起吧。”邱笑苍压低声音说。 却见铁路边一只猫的影子一闪而过。这两天两人已经对猫产生恐惧感了。看到猫影,他们一惊。李驷后悔刚才无意间说过的话了。 第十五章 宿命 两人延延铁路已经走了好远了,薄雾从山顶飘落下来,若有若无地包绕着两人。邱笑苍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雾包围了个严严实实,抓看着有东西,却怎么又抓不到摸不着,更不能从雾里跳出来。 看来凭自己这两人的能力,很难查出什么来的。李驷提议,把两人遇上的诡异情况和疑惑告诉警察,借助警方的力量,看能不能抓出幕后黑手。 这一想法刚说出口,就立即被他自己否定了。这两天他和邱八遇上的事情过于奇异,就是告诉了那些一惯坚持唯物主义的警察,也估计只会让对方把两人当成迫害妄想狂的精神病人,不可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的。 他也曾想,从曾浩嘴里套出点话,看警方有没有比自己了解更多的情况。这一想法又被邱笑苍否定了,邱笑苍认为警方对一些非人力所为的情况,肯定要比普通老百姓了解的多,但为了社会的稳定,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泄露的。 邱笑苍觉得杨离这小伙子不错,常年在深山的村子里跑,有可能接触些超自然的事情。想从杨离那儿得到更多的信息,最好能得到杨离的帮助。但是,目前遇上的这些离奇的情况,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两人都把眉头紧紧地挡风了起来,延铁路越走越远。如果可以,他们情愿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永远。 直到两人的肚子响个不停,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起床后两人是汤水未进,现在已经饿得快走不动路了,他们只好继续紧锁着眉头,向杨姨家走去。 杨姨早就做好饭等他们了,现在豆腐稀饭已经煮干了。两人顾不了那么多,埋头填起了饭瘪的肚子。 听杨姨说,镇上的人都已经知道柳芸死亡,并在传言说是她是被妖怪杀死的,脸皮都被妖怪揭了。现在整个驿站是人心惶惶,都传说驿站出妖怪,不知道后边还要死多少人。 邱李二人边饿狼一样吃着饭,同时听杨姨唠叨。杨姨突然叹息一声说:“唉,柳芸这丫头长得太漂亮,就影响了自己的命格,一辈子就被自己漂亮的脸蛋给毁了。” 邱笑苍听杨姨话中有话,就问杨姨,为啥说柳芸因为长得太漂亮,才把一辈子都毁了?杨姨叹口气说,原来你们对柳芸这些年的情况没知道多少啊,然后就摆起了柳芸的情况。 按杨姨的话说,柳芸的男人吕雁武,是畜牲,是禽兽不如的流氓。当年就是看柳芸长得漂亮,整天用无赖手段纠缠着柳芸。。 柳芸和他家里人根本就看不上游手好闲的吕雁武,但这流氓整天缠着柳芸,并在学校里闹个不停。那时候邱笑苍和李驷都已经离开驿站了,章尚文还在驿站当着教务主任。柳芸上课的时候,那混蛋跑到学校里去闹。说什么柳芸是他女朋友,和学校的小白脸勾搭上,变了心。弄得柳芸走在学校里,被学生指指点点的,根本不能安心上课。 你们知道,柳芸和小章原来很处的来的,就是没捅破那层纸。有一段时间那吕雁武天天喝醉酒后就跑到学校闹事,尽说些牛都踩不烂的脏话。小章曾以教务主任的身份出来制止,不想这一制止,混蛋更是闹个不停,乱说柳芸和小章有不正当关系啥啥的,弄得两人在学生面前都没了脸面。 柳芸被闹得实在没办法,喝安眠药自杀过,被小章发现,送到医院救了过来。再后来,那流氓也跑到学校闹自杀,拿把小匕首,跑到柳芸的宿舍割自己的胳膊,弄得满屋子都是血,说柳芸不答应嫁给他,他就死在学校里。 正好那时学校在清退民办代教老师,也不是全部清退的,按柳芸的能力,应该不是清退对象。但被这吕雁武这么一闹,她在学校根本没法呆了,只好离开了学校。象林老师,周老师,那时候都和柳芸一样,是民办的代教,后来都转公办了。唉,柳芸碰上吕雁武这魔星,是命。 说到这儿,杨姨擦了擦眼泪。柳芸回到家里后,那混蛋本来就是他们邻村的,更是天天去柳芸家纠缠。听说是扬言要烧了柳芸家的房子。有人出主意,让柳芸出门打工,躲上个几年,最好在外边结婚了再回来。 那混蛋听了后跑到柳芸家说,如果柳芸敢出门打工,就杀了柳芸全家,并且让柳芸的妹妹小心着,得不到柳芸,就拿柳芸的妹妹顶。后来柳芸可能实在磨不过那无赖了,只好以身饲虎,和那混蛋结婚了。 邱笑苍听杨姨用了“以身饲虎”这么一个词,觉得有些奇怪。再一想,杨姨也是文-革时代的高中生,并不是一点文化也没有的村妇。 杨姨接着说,结婚后吕雁武还是游手好闲,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喝醉了还没轻没重的打柳芸。柳芸的爸爸就是被那畜牲气得生了病,不到一年就过世了。柳芸这孩子见结婚后离娘家太近,闹得娘家不得安生,就借钱在驿站做点小生意。挣上一点点钱,大多被游手好闲的男人给花了,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再拉错些,开了那个小商店。 这些年柳芸怕连累娘家,基本和娘家没啥来往了。柳芸坐月子的时候,他那男人还是啥事都不干,柳芸在月子里还要自己煮饭照顾孩子洗尿布。那时候柳芸的妹妹上高中了,偶而来照顾一下姐姐,听说那混蛋对柳芸的妹妹动手动脚的,弄得柳青也不敢来看姐姐了。唉,那几年柳芸受的那罪啊。直到他们的女儿三四岁的时候,吕雁武才稍好点,虽说还是游手好闲,但时不时的带带女儿,对女儿到是很好,也不太喝醉酒了,好象打柳芸的事也少了。 但还是连商店都懒得照顾,有时候柳芸忙不过来,让去进点货,拿着进货的钱到县城,几天才回来,进货的钱花光了,啥东西也没进回来,商店里收点钱,柳芸如果不收捡好,一转身就被那混蛋拿跑了,弄得柳芸常常连进货的钱都要借。 大前年,不知道那混蛋怎么想通了,出门打工去了,这一走就再没音信。没有那混蛋在,柳芸母女这两年才活得有点人样子。也不知道吕雁武那混蛋不知道出门又去祸害别的啥人去了。没想到柳芸的女儿上个月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 邱笑苍问杨姨,柳芸家现在还有什么人,柳芸的后事怎么办?杨姨继续叹气说,只有柳芸的妈在家,平时病病歪歪的,这柳芸的死让她知道了,还不把老人也活活的气死?柳芸的妹妹在外边打工,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估计联系不上。至于柳芸婆家,就更不用说了,柳芸结婚后基本没和婆家的人来往,现在更别指望婆家人来给她办后事了。 邱李两人已经吃完饭,杨姨忙着收拾碗筷。邱笑苍和李驷要帮忙收拾,杨姨不让。邱笑苍问起杨离,杨艮哪去了,杨姨说,两兄弟都进山去了,本来等邱笑苍回来,看想不想跟他们进山的,等到11点还没见他们回来,等不住,就先走了,说可能两天后才回来。 邱笑苍见杨离兄弟进山去了,自己和李驷闲着呆在杨姨家,也没理由,就对杨姨说,他和李驷下午要回县城了,过两天再来驿站,还要让杨离领他进山去考查特种养殖的情况。说不上以后在驿站搞个啥投资,还要常来麻烦杨姨的。 和杨姨告了别。出门后,李驷问:“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再查了吗?” 邱笑苍苦着脸说:“你现在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在驿站呆两天再说。再说了,我们两人闲着瞎转悠,住在杨姨家,还要麻烦杨姨给我们煮饭,这样我们能呆得下去吗?” 李驷说:“也是的,我也得回去给家里打个招呼,还得找个理由给学校请长假,唉,得编个啥谎呢,难啊。” “我感觉到要查清事情,就得进山去看看,还是先回县城准备点野外的东西吧。现在我们呆在驿站也没有任何线索,不如先缓一缓,说不上那东西急了,再有啥行动,我们正好顺藤摸瓜。” 两人没有直接坐车回县城,他们去了另外三个失踪孩子的家里,冒充是县教育局的,来了解孩子失踪的事。 他们的假身份没被三个孩子的家长怀疑,但仍然是没打听到任何线索。冒充国家干部的他们,差点被几个失踪孩子的家长围着脱不了身,说孩子是放学后就没回家的,要让教育局给个说法。多亏邱笑苍鼓动如簧巧舌,并给那些家长乱许诺了一通才脱了身。 等车的时候,李驷一直笑个不停,说邱笑苍是骗死人不要命,啥大话都敢说,简直比章老三还象当官的,这样的人才没进入国家干部的队伍,真是浪费人才了。 邱笑苍也为刚才的事感到可笑,说:“你以为你哥哥我这些年跑江湖的大小码头,是浪得虚名啊,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骗骗老百姓还不是小菜一碟啊,这说明我们的老百姓是多么的纯朴啊,多么容易被国家干部糊弄啊。我这个假干部这么说上一通大话,就把老百姓感动得差点掉眼泪了,那真的章老三来调查事情,还不把老百姓感动得给他下跪啊。你小子别说我啊,你和章老三走在一起,别人常以为你是局长,章老三是给你提包的,看看你那腐败的肚子,我们两走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肥头大耳的你是领导,我这样子,最多象是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第十六章 伤感往事 回到县城,李驷先屁颠屁颠地回去向老婆报道去了。 邱笑苍回到仙源后就换了手机号,对s巿那边的事情是懒得想起,也怕记起s巿的点点滴滴。 萧影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邱笑苍的新号,打电话过来。问邱笑苍为什么突然想起回老家了,走前也不给她一声,还悄悄换了手机号,并不让她知道,是不是回家偷偷相亲怕被自己知道啊。 听得出萧影是有意开着玩笑,想缓解两人间出现的裂缝。但是,感情就象奖品一样,一量被摔出了裂缝,还有缝补的余地吗? 邱笑苍至今都不愿意回味离开s市前发现的那些龌龊事情。这次回来,一方面是为章老三的死,更主要的是逃离那个伤心之地。但逃出来后,放眼天下,除了回到老家,还有什么地方能让自己舔着伤口疗伤? 如果那天下午他没在公司关注那起调查案的进展情况,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有时间,仔细过目了小王在跟踪调查中拍回来的那些照片。邱笑苍此刻还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 自己的小公司目前举步维艰,接上一单生意很不容易。在s巿闯荡这么多年了,邱笑苍早就没有了什么雄心壮志,浑浑噩噩地活着,和聪明漂亮的萧影厮守着就行了。 然而那些照片却突然间撕碎了邱笑苍微薄的幸福感和尊严。也多亏小王并知道他和萧影的关系,否则他只有找找桌子底下有没有地缝了。不识时务的小王见邱笑苍盯着照片脸色突然透红,还以为照片中女人的身材诱发了老板的男人本能,在旁边沾沾自喜地说:“老板,你看这小娘们的身材多正点啊,被那男人抱着一副陶醉的骚样子,我这还有这娘们在床上的发骚照片,你想看看吗?” 正沉浸在偷拍快感中的小王不想邱笑苍突然脸色铁青地吼着让他滚,让他不用调查了,并收走了他调查的所有成果。小王不明白一向和蔼的老板为什么突然这么难伺候了,这快要倒闭的破皮包公司,老子正不想在这干了呢。被邱笑苍赶出门的小王狠狠地想。 回家关上门后,邱笑苍控制不住自己,翻看了后边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边看边打开了一瓶酒,大口大口地麻醉自己。没有勇气全部看完,收起照片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当年网上的某些照片疯狂流传的时候,香港人某某人没有勇气上网的心态了。 他和萧影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原打算年底回老家去请请客,办个婚礼,到明年该考虑要孩子的事了。现在面对这些照片,他连和萧影摊牌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包照片和调查结果放在茶几上,象烫手山芋一样,他在几间屋子里走来走去,竟然找不到一处藏这些照片的地方。房子平日都是萧影打理的。几乎所有的地方,她都比他要熟悉的多。想来想去,他把那些东西装进密封袋里,用胶带帖在了冰箱的背面。 现在接到萧影的电话,邱笑苍不想跟她多说什么,简短地说了章老三死亡,柳芸孩子失踪和柳芸死亡的事情,并说在s市混了那么多年,感觉有些烦了,想回家乡考查看有没有什么发展项目。 说到回老家发展的时候,邱笑苍突然幻想萧影会主动回来。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彻底忘记?可是那些照片象阴影一样不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过的事情,果真能假装不曾发生吗? 正在幻想中感到为难的邱笑苍在电话里听到的却是萧影的责怪,说他做事没目的没计划,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又能拿得出多少钱来,那点拿不出手的钱,能算做项目么,说不上还不够塞贪官们的牙缝。拿这样的大主意也不和她商量,就决定了,还莫名其妙的玩失踪,并再问邱笑苍到底是何居心。 邱笑苍还是没有勇气摊牌,那些伤痛不敢再去触碰。只说出狠话,说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老家考查点事情干的,萧影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的话,就让她一个人继续呆在s巿吧。 邱笑苍和萧影是在s巿认识的,邱笑苍用仙源方言打电话。正好被萧影听见了,就过来问邱笑苍是不是仙源人,然后两人就攀谈起来了。 在人情淡漠的s巿,两人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萧影大学毕业后只身一人去s巿发展,先后换了好几个工作。在外地的空虚寂寞象影子一样附在她的身上,碰上邱笑苍后,她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些不明所以的阴影淡了不少。 邱笑苍在外闯荡多年,常以醉酒来排遣心中的苦闷。遇上萧影后,两个飘荡的灵魂自然就挤在了一起取暖。比邱笑苍小好几岁的萧影是个很理性的女子,做事井井有条,而邱笑苍的性格散漫随和,两人相处起来正好能互补。 这些年来邱笑苍已经习惯了萧影在生活上对自己的照料和约束,萧影也习惯于在邱笑苍面前自由幻想自己的未来。有邱笑苍这么一个随意散漫的男人在身边,萧影才觉得自己的生命趋于完美。 女人总是喜欢梦想,一直以来萧影觉得自己和邱笑苍从相遇到同居,过于平淡无奇。所以萧影在和邱笑苍温存的时候,常一次次地问邱笑苍是不是爱她,为什么爱她,爱她什么?常常弄得邱笑苍烦不胜烦。邱笑苍在处事上虽然没啥心机,但他必竟不傻,知道在那时候是不能让女人不高兴不满意的。再怎么烦女人的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他都能机智含糊地应付过去。 邱笑苍常在过后问自己:到底自己有多么爱萧影,又到底爱她什么,邱笑苍常常思考好久也得不到答案。他只知道在人情淡漠的s巿,如果没遇上萧影,自己的生活会更为黯淡颓废,并且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于萧影在生活上对自己的照顾了。虽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这几年的生活中是不是爱着对方,可他一直以为萧影是真的爱他,真的很在乎他的,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很傻很天真”。 第十七章 死人复活 上 下午邱笑苍在县城逛了逛旅游野外用品的商店,几乎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打算明天得去一趟巿里,看能不能买上些趁手的家当。 一直以来邱笑苍就是一个喜欢玩的人,现在有事情出来了,自己正好治上全部野外的行头,至于他计划的那些行头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就没想那么多了。 见没趁手的东西可买,邱笑苍就备了些礼品,去李驷家拜访了,这几天虽一直和李驷厮混在一起,但不去李驷家见见吴静,也说不过去。 李驷称自己家的老婆是八卦婆娘,看来不是瞎说。邱笑苍一坐下,吴静给沏上茶后,就开始八卦了。说起柳芸的死,吴静说,为啥柳芸家这几年事情不断,先是老公失踪,孩子走没了,到最后柳芸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死了,是不是柳芸家遇上什么绝户煞了。又说谁让那柳芸长得那么漂亮呢,看来红颜惹水的话不是空说的。人长得太漂亮了,连鬼神都不放过她,还是自己长得丑点,会活得长些。 吴静我唠叨让李驷狠不得找点什么帖住她的嘴,邱笑苍也只能慢慢地喝着茶苦笑,真不知道受苦受难的李老四平时是如何忍受他老婆的八卦的。 吴静八卦了会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们说,柳芸的男人出门打工三年,无音无信的,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谁看到,你说会不会是柳芸受不了那恶棍的折磨,把她男人给做了?”说这话的吴静,用手比划了个恶狠狠的杀人手势。 见两个男人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吴静接着说道:“现在柳芸的死,该不回是她男人的鬼魂回来报仇的吧,不然怎么那么残忍,把整张脸都揭下来了,那不是暗示说柳芸凭着一张漂亮的脸害人么。” 李驷见这女人越说越离谱了,提高声音说:“你还有完没完啊,咋啥事都敢想,啥事都能乱说啊?你那想象力还真丰富啊,柳芸一个弱女子,能有能力杀了她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吗?瞎说这些话传出去是要惹事的,你这么会想象,咋不去和那叫秋硕的小子一起写小说啊。邱八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们找个地方去吃火锅去。” 李驷的女儿在自己房间做作业,听到说要去吃火锅,立即从房间蹦出来嚷嚷着要去“李老实”吃火锅。李驷觉得大小四个人吃火锅,不够热闹,想再叫几个人。邱笑苍说自己这次回来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免得还得一一拜访,麻烦。吴静提议叫上叶小青,并就给叶小青打了电话。 仙源地近西川,在方言,民俗和饮食上都和四川一个样。。小县城的口味也以麻辣为主,每到下午,大大小小的火锅店都是食客暴满。 李驷一伙因为没有提前定座,来到“李老实”后,只能坐在大厅。一会儿叶小青带着孩子被吴静用电话催过来了。 大厅里人声嘈杂,几人也不能谈论什么。就连以八卦著称的吴静,也知道那些八卦只能在家里说说,在这样乱哄哄的地方是不好随意八卦的。 一伙人相互招呼着吃吃喝喝,一会儿,邱笑苍和李驷就喝干了一瓶酒。叶小青和吴静让两人少喝点,邱笑苍不听,说自己回来一趟,难道连酒都不让多喝。 叶小青也听说了柳芸的死,并且知道柳芸和丈夫比较熟,心里虽然满是疑虑,火锅店里人声嘈杂,也不好多交流什么,几人只能是不停地叹息一番。 邱笑苍问起叶小青在自己家住还是在娘家,叶小青回答说还住在娘家。 邱笑苍建议她们娘俩就多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并让叶小青最近一切小意。 叶小青见邱笑苍说的严肃,想问问邱笑苍这两天是不是遇上啥怪事了。但这火锅店的环境,说起事来实在太不方便了。 两个孩子吃了点东西,就跑出去玩去了。几个大人也觉得实在不适应这火锅店吵闹的环境,就结了帐。 出门后,叶小青说:“我有话要问你们,干脆大家到我家去吧。” 李驷说两个孩子带过去,大人说话不方便,就让吴静带着两个孩子先回自己家了。 吴静是千百个不情愿放过这次八卦机会的,叶小青的女儿嚷着要去姐姐家玩,也只好回家和孩子们八卦去了。 快到叶小青家小区的时候,邱笑苍见一个影子从身边一飘而过,回头看看背影是那么熟悉,就拉拉李驷,指了指已经走远的背影。 李驷看着背影也吃惊地说:“柳芸?这不可能!” 见背影已经走得好远了,邱笑苍赶忙让李驷陪叶小青先回家,自己跟着背影去看个究竟。 叶小青打开房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再给李驷烧水沏茶。然后两人左等右等,不见邱笑苍回来。李驷就简单地说了这两天在驿站的经历,当然在猫屋的恐怖情节是按下不表的,只说在猫屋遇上了好多的猫,并且感觉那房子阴森森的,很是诡异。 ,叶小青又说了自己那天梦一样的可怕惊历,然后问:“难道这一切真的和猫有关?我最近老觉得怪怪的,走在哪儿都会碰上猫,好象有猫在跟踪我一样。” 李驷让他仔细想想,章尚文跳楼前,又没有提过和猫有关的话题。 叶小青想了想说:“你知道的,他是个心事很重的人,有些事情就是烂在肚子里,他也不跟我说的。唉,夫妻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叶小青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记起来了,柳芸孩子刚丢的时候,他去了解情况,回来后他唉声叹气地说,几个孩子丢得实在蹊跷。柳芸找不到孩子,急得快疯了,竟然讲起迷信,想从猫鬼那儿打听孩子的下落。我当时觉得猫鬼这个词很奇怪,就问他,猫鬼是什么,他吱吱唔唔地说,就是迷信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我知道他和柳芸以前的一些事,所以和柳芸有关的话题,我都不深问,他那人太敏感了,我怕问多了他不自在。” “这么说,柳芸是和所谓的猫鬼有所接触的,她曾疯疯颠颠地说,孩子是被猫鬼带走了,现在看来,这未必是疯话。”李驷说道。 李驷已经给邱笑苍打过三次电话了,每次都是电话响着没人接,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丘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十八章 死人复活 下 叶小青安慰他说:“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去吧。” “县城这么大,去哪找他啊。这样吧,我出去找找,你先在家呆着。”李驷边说边起身准备出门。 “别,我和你一起去。”叶小青赶忙说。经过那天的事情后,她现在对自己家的房子感到害怕。 两人出小区后,觉得邱笑苍如果遇上情况,不可能在大街上,就选择向县城老住宅区的小巷道走去。 县城靠南边的老住宅区,现在被折得不成样子,路面也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还有些雨天留下的积水。路灯全被不满意的折迁户给调动碎了,偶有几家还在坚守的住户房子里散出些暗淡的灯光。李驷和叶小青就借助这些灯光着着脚下。在这老城区的暗处,他们更是不时见到角落里有猫在偷偷地探视,叶小青觉得他们周围到处都闪动着猫们狡黠,嘲笑的目光。 叶小青拉了拉李驷的衣服,指了指前边。前边有个模糊的身影,李驷看了看,没错,就是他们刚才看到的柳芸的身影,赶忙追了上去。 叶小青走不快,这儿到处都有猫们在窥伺,李驷也不能丢下叶小青不管。就拉住叶小青的胳膊,一阵小跑。离前边的影子越来越近了,现在看得更清楚了,从背影上看,前边的影子是柳芸无疑。长长的头发披在背上,在离他们有20米左右的地方慢慢地走着。 现在这片小城区很是安静,李驷只听到他和叶小青的脚步声,前边的柳芸走起路来竟然没有声音。李驷有过猫屋的经历,不敢离柳芸太近。现在他真后悔带上叶小青一起出来,如果是自己一人的话,就能壮着胆子跟上去了。现在和叶小青一起,如果离得太近,柳芸突然转过脸来,鬼知道她现在的面部会是啥样子,不把叶小青吓昏才怪。 两人跟了一会儿,前边的柳芸左转右转的,他们走快点,前边的影子也走的快,他们慢点,前边的柳芸也会放慢脚步,仿佛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去似的。 李驷觉得身边的叶小青已经在浑身发抖了,自己现在也是怕的要死,他还是壮着胆子,拉拉叶小青的胳膊说:“别怕,看她走路的样子,是人。” 叶小青问:“你看得到她的影子吗?” 离得太远,前边又没有灯光,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们能看到前边柳芸的背影。李驷摇摇头说:“太远了,看不到。” 叶小青又问,你说她有腿吗?听叶小青这么一说,李驷更觉得背后一阵发冷。他们一路追过来,哪里看得见前边影子有腿没腿啊。 叶小青咬咬牙说:“不管她是什么东西,我们追上去就能看个究竟,走!”然后叶小青先跑了起来。 李驷有点吃惊,没想到叶小青的胆子这么大,就跟在叶小青后边跑了起来。他们小跑着,前边的影子好象没动,等他们跑到刚才柳芸站着的地方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清楚着着的影子,竟然凭空消失了。两人四处张望,除了暗处不时闪动着窥探的猫眼外,什么也没有。 见目标消失,李驷只好又拿出手机,给邱笑苍拨电话,还是没人接。叶小青侧着耳朵,突然说:“有电话铃声。” 李驷拿开电话,仔细一听,除了电话中的彩铃外,远处的确有电话的声音。他挂断电话,远处的电话铃声也消失了,再拨,隐隐约约又听到了铃声。 李驷听明白了电话来自什么方向,高兴地说道:“是丘八的手机铃声!” 两人顺着声源向前找去,前边有个很窄的小巷道,再往里走,声音是从一间已拆了门窗的房子里传出来的。 壮着胆子,两人走了进去,里边很黑。李驷用手机照亮,看见志面躺着一个黑影,再走近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邱笑苍是谁。 李驷赶忙探探邱笑苍的鼻子,还有呼吸,看起来象睡着了一样。李驷拍拍邱笑苍的脸,没有反应。李驷只好把邱笑苍的身子搬起来,让叶小青协助着,把邱笑苍放在自己背上。 李驷胖胖的身体平时就缺乏锻炼,现在背着一百六七十斤重的邱笑苍,压得长喘不过气来,背上的邱笑苍软做一团,象没有骨头似的,背起来更是费力。还要叶小青时不时的从后边用手托着,以防邱笑苍从李驷背上滑下来。 走了一会儿,叶小青见李驷实在背不动了,说歇歇再走吧,然后扶着邱笑苍的身体慢慢放在地上。李驷放下邱笑苍后,大口喘着气。叶小青说:“要不,我们打电话让120来吧,他现在这样子,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李驷想了想说:“不能叫120,看他的样子,要么是中邪了,要么是被催眠了,应该没啥危险的。如果是中邪了,送到医院也没办法。更何况在这么偏的地方昏迷了,去了医院说不清。我们总不能说是碰上了个鬼影子,然后鬼带我们来找到他的吧。” “那你说,刚才我们跟的是柳芸吗?可柳芸已经死了啊。” “不管刚才带我们过来的是什么,看样子是好意,没她带路,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邱老八啊。如果真有鬼的话,柳芸知道我们是帮他的,她也会帮我们,鬼也应该有好鬼和恶鬼之分吧,柳芸那么个人,死了也应该是好鬼,我想。”李驷没想到他说了这么一通话,把黑暗中的一个阴影感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歇了会儿,李驷正准备再背上邱笑苍的时候,邱笑苍睁开了眼睛。李驷见邱笑苍醒了,说:“好你个丘八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可把老子累死了。” 邱笑苍有点迟钝地看了看四周,问:“这是哪儿,我是怎么了?” 叶小青说:“这是县城南边尺子拐附近,你到底是怎么昏在这儿的?” 邱笑苍还是迟钝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李驷问邱笑苍现在能不能起来走,他实在背不动了。 邱笑苍试着站起来,有点脚腿发软,站立不稳的样子,李驷扶着他,能慢慢地走。走了一会儿,邱笑苍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就不要李驷扶了,三人慢慢向回走去。 边走邱笑苍回忆自己的经历,他追着柳芸,跟着柳芸进了这条小巷道。前边的柳芸的影子的黯淡的月光下,看起来象飘一样。小巷子里不时有猫窜出来,冷冷地打量着追赶鬼影的邱笑苍。后来柳芸把他引到一个更小的已经废弃的小巷子里后,就不见了。 邱笑苍大着胆子,找了半天毫无踪影,正想回去,见前边有间房子没有门窗,他就摸了进去,进去后,见一个骷髅头向自己飞来,然后邱笑苍就啥也不知道了。 “你追着柳芸的时候,听到她的脚步声或看见她有影子吗?”叶小青老想弄明白柳芸到底有没有影子,有没有腿的问题。 “离得太远,没听到也没看到,反正这影子很诡异。”邱笑苍回答。 “是鬼,一定是柳芸的鬼。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背影就是柳芸的,可是柳芸已经死了,又咋会出现呢?”叶小青越说越觉得害怕了。 “我们也是那个背影引过来,才找到你的。要不然,你可能要在那黑屋子里躺一晚上。看来这个象柳芸的影子好象没什么恶意,难道她在提示我们什么,不知道那间破屋子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李驷说。 邱笑苍听了李驷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就说:“要不,我们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唉,真后悔没拿个手电筒。” 第十九章 纳撒尼尔.霍塞 邱李二人嚷嚷着要回去看看,叶小青是不想回那破黑屋子的,见两人已经决定了,就建议找个小卖部买个手电再去吧。 于是三人出了小巷子,卖了个手电,左拐右拐的找到了那屋子。手电左照照,右照照,除了拆房子留下的灰尘外,什么也没有。 邱李两人正在外边挖地三尺一样地寻找线索,站在门口的叶小青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两人赶忙问怎么了,叶小青说,又看到那影子了。 邱李二人跑出房子,见叶小青的手指着前面,邱笑苍用手电照了照,那地方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两人又回里边鼓捣了一阵,失望地走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邱笑苍说回吧,三人走出了那片老城区。李驷问叶小青是不是还回娘家住,叶小青点点头。突然记起自己家的宝宝还在李驷家。 几人半晚上被一惊一吓的,连孩子都忘了。叶小青忙给吴静打电话,问孩子怎么了。吴静说两小鬼头玩累了,已经睡了。吴静让叶小青干脆来她家住算了,大半夜的把孩子叫醒也不好。叶小青迟疑了一下答应了。给娘家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 邱笑苍让李驷和叶小青打车回去,自己走路回宾馆。叶小青记起自己家里的灯都还没关。邱笑苍和李驷陪叶小青上楼,小青突然记起一件事,说在那张纸条的后边,章尚文还写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邱笑苍问什么纸条,叶小青说,就是上次给你们看过的纸条啊。然后进书房,找到了那张小纸条。邱笑苍见那纸条的正面用中性笔写着:“是的,我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把自己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我要死”。 邱笑苍翻过纸条,见背面用铅笔写着:纳撒尼尔。霍塞。几个字写得很淡,也很潦草。正面的中性笔字体写的苍劲有力,后边的铅笔字,好象是匆忙写就的。 邱笑苍把纸条的背面递给李驷,李驷也摇摇头。邱笑苍说:“记不得这个名字了,但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个拉丁人的名字,霍塞,一般又译作荷西,是拉丁语中常见的人名吧。” 三人出了小区大门后,邱笑苍挡了个车,让李驷和叶小青先走。宾馆离这儿很近,他走路回去。 思考着太多的问题,从来头挨着枕头就打鼾的邱笑苍失眠了。他睡在床上,把这两天遇一的事情象过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试图从中找出一条能串起来的线,试图能从经历的细微环节上,找出一点点线索来,并对一切可能的幕后黑手一个个地在心里审视,然后再一一排除。 可是一切过于扑朔迷离,让他越思考越陷入更深更浓的迷雾之中。今天晚上在县城遇上已经死去了的柳芸,自己莫名其妙地昏迷在那破败的小屋,更让邱笑苍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懒懒地躺在床上,他不知道已经抽了几支烟了,也懒得看时间。此刻他的思维几乎进入了一种幻想状态。 纳撒尼尔。霍塞,他一次次默念着这个迷一样的名字,试图从中破译出章尚文在小纸条上留给他们的提示。终于他记起了一本书名,《红字》。对的,这部美国小说的作者,似乎就叫那个名字,同时他也记起,在手头上的博尔赫斯的书中,有对这个美国人的评述。 邱笑苍一跟头爬起来,打开床头灯,翻开了手头的《博尔赫斯谈艺录》。他没想到,在这位阿根廷老头的随笔中,竟然用了很长的章节来谈这位并不是很出名的美国作者。并且奇怪地从纳撒尼尔。霍塞的祖辈开始谈起。 因为早在遥远的17世纪末,纳撒尼尔,霍塞的祖辈曾经卷入了一起著名的和巫术相关的案子,从那以后,他的整个家族象被诅咒一样,一辈又一辈人离厅的死亡。 1692年,纳撒尼尔的祖辈,约翰。霍塞在审理一起巫术案中,一次判了十九名妇女绞刑,其中包括一位员蒂杜巴的女奴,这位女奴在临死前对霍塞家族下了诅咒。他的家族在长达两个世纪里诡异事件不断。 “我不知道我的先辈有没有后悔,有没有祈求上帝慈悲;我现在替他们这么做,如果那些诅咒继续落到我的家族,我请求从现在开始不要得到宽恕。”纳撒尼尔。霍塞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他的父亲霍塞船长受到诅咒,在东印度群岛死于黄热病。父亲死后,霍塞家族的几个人过着一种离奇的生活。 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都住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霍塞住在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他家的这些人都不走出自己的房间,霍塞整天在自己的房间编鬼怪故事,只是每天傍晚出门散一会儿步。他家的几个人不同时吃饭,好几年相互间从不说话,他们的饭用托般放在走廊里。 这一家人的奇异生活持续了十二年之久。霍塞除了写小说外,还在自己的房间研究着和巫术,鬼怪相关的事情。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有一个人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他把一条蛇养在自己的肚子里,每天用血饲养它。后来蛇的力量一天天增大,他不能控制自己养着的东西了,受到蛇的反噬。” 这位阿根廷老头在随笔中关于霍塞的评价相当隐晦难懂,他一会儿说是隐喻和暗示,一会儿又在这字行间相信那些神秘的东西的存在。睿智得有些狡猾的博尔赫斯在文字中,一次次暗示那个用血肉养着蛇的就是霍塞本人。 整整20页隐晦难懂的文字都是关于纳撒尼尔。霍塞的。就是博尔赫斯最为推崇的《神曲》,《尤利西斯》,卡夫卡的评论,都是相当简炼的。邱笑苍一次次读着这一生涩隐晦的文字,想从其中破译出点什么。这位博闻强记的布谊诺斯艾谊斯国家图书馆馆长,平生读了太多秘本书籍,对生命,灵魂,巫术,人类心理精神等神秘的东西,很是着迷。他的一些文字常把人带入深不见底的迷宫之中,也许只有智者才能从迷宫中看出些啥吧。 博尔赫斯特别提到霍塞的一篇不出名的短篇小说《韦克菲尔德》,主人公是位平庸,自私,略带自负感的男人,和妻子过着平静而一事无成的生活。一天他突然对妻子说,他要去外地几天,最迟三天后回来。 他出门后就“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自己的妻子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他在自己的家门口,企图看见自己的妻子在失去丈夫后,生活是多么的一团糟。就这样,好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妻子在生活中成了寡妇,但是生活并不是很糟糕。他每天悄悄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宽大的双人床上难以入睡,一次次告戒自己,该回家了。 他在心里常常下着这样的决心“过两天我一定回去”,“下周我一定回家”,就这样,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流放了20年,直到一天天苍老,最后死去。读到这里,邱笑苍突然发现了什么,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家门口悄悄地看着自己的家,在卧室里看着自己的妻子,那么他到底是个影子还是? 这个叫韦克菲尔德的男人,在二十年间,藏在了自己家里的镜子中。只有这样才可能在长达二十年的窥伺中,没有被自己的妻子发现,才会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纳撒尼尔。霍塞和博尔赫斯一起用很狡猾的文字,隐藏了这个男人藏进镜子中的事实。这两位天才的文学巨匠,象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把东西偷偷藏了起来,又怕别人一直找不到,他们几乎用游戏一样的文字,暗示着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一个人藏入镜子里边的可能性。邱笑苍相信,前边提到的那个在肚子里养蛇的人,也就是这个藏进镜子里边的男人。养蛇是一种巫术,那么养猫呢?养猫的巫术,会不会也同样让人走进镜子的后边?失眠的邱笑苍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清醒,突然记起了一些他曾经怎么也记不起来的情节。 那天接到章尚文电话的情节,他记得那天章尚文打通电话后激动得有点结巴了,在整个电话中,邱笑苍由于酒醉没醒,几乎全是章尚文急促的诉说,他问邱笑苍还记得上学时辩论过的平行空间的问题吗?并告诉他,那些平行空间是存在的,就在一些镜子的后边。那个叫博尔赫斯的阿根廷老头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在他之前,一位孤独的美国人也找到了进入镜子里边的方法,他们都把这一天大秘密隐藏在了自己的作品中,直到自己从猫的身上得到了启示,找到了进入镜子后边的方法。 章尚文接着说,丘八,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给你打电话吗?就在镜子的后边,没想到进入镜子后还能拨通电话,我现在不知道接电话的是现实中的丘入,还是镜子里边的丘八,我得找一个人分享这个秘密,想来想去,除了丘八你,还真找不出别的人来。 当时心情一塌糊涂又酒醉酒醉未醒的邱笑苍被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塌糊涂,骂了一声:“大半夜你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啊,你能走进镜子,我还能飞到火星去呢。”然后邱笑苍挂断了电话,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上床睡觉去了。 失眠的邱笑苍对那天电话的记忆突然这么清晰,他再次回忆了一下接电话的情节,当时 的情况还历在在目。 可是自己走进镜子中的章老三又怎么会从医院的楼上摔下去呢?从镜子中转移到医院的楼顶,所以找不到他爬上顶楼的痕迹,这好理解。章老三进入镜子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是操作中的失误而摔下去的,还是—— 还是镜子里发生的谋杀?失眠的邱笑苍被这匪夷所思的问题折磨着,他已经对进入镜子的事情着了迷,如果真的可以隐藏到镜子里去,邱笑苍现在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能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