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青蛇》 第一章 代母探亲 天庭圣地,观音座前。 一道纤细的青色身影倔强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精致的五官犹如雕刻,长长睫毛下的黑色眼眸带着淡淡的忧伤。 本该庄严打坐的观音大士,此刻却冷脸斜躺着歪倒在莲花座上,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人儿。 “青儿,你赖在这里两个月了,是不是以为本座不敢拿你怎么样?” “......” “不说话?哼,你是不是除了说下凡就没别的话可说了?” “请大士成全!” “成全?你脑子被门挤了?数千年的苦修,刚刚成仙就要下凡。你那老娘可是修炼了近万年都没得此机缘,你可倒好。把天庭当什么了?投胎转世的踏脚石?” “青儿入庭之前,娘亲曾有交代,大士与娘亲乃多年好友,青儿但凡有事,大士定会多加照拂……” “打住,打住,莫要在本座跟前再提你娘亲,本座现在非常后悔有你娘这个朋友。” “大士......” 青儿哀戚戚的喊声,惹的观音赶紧别开了脸,很不想自己就此心软而妥协与她,但心中的怒火却已越来越小,最后不由的化为一声哀叹。 “唉,青儿,在你们灵蛇一族,你算是出类拔萃的,现在又脱胎换骨,飞升为玉蛟龙,仙缘难得啊,何必为了个男人去受那轮回之苦?何况那人也不知过了几世轮回,就算再次相遇,物是人非,他又如何记得你?” 青儿苦笑一声,“大士所说的,青儿又何尝不知?可我真的不甘心。大士,不管结果如何,这世轮完,青儿将彻底摒弃凡尘,终身侍奉在您坐下。” 观音闻言,不由一怔,“你这丫头,执念竟已如此之深!罢了,罢了,谁让你娘将你托付于本座,若是有个好歹,倒是不好与她交代。且来看看那人如今轮回几何!” 少顷,观音看向青儿,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且等个半月再去投胎转世。不过,下凡之后你势必会忘记前尘往事,届时即便与他相遇,但能否得此情缘,还要看你们的造化.” “多谢大士。” “谢就不必了,且去准备吧!” “是。” ........................................ 庄严巍峨的皇宫大门外,一辆极为普通的四辕马车徐徐驶来,行至皇宫门外止住。帘布掀开,露出一张俊美秀丽的稚嫩面孔,装束打扮虽是男子,但却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位美丽的少女。少女活泼灵动的黑眼珠咕噜转动着上下打量面前的大门,嘴角的一抹笑意表明了她对此地的极大兴趣。 “小姐,这就是你外祖母家,看起来好大啊!”随后冒出的一个小头颅由衷的感叹着。 “笨蛋,何止是大,告诉过你了我外祖母是皇太后,这里是皇宫。”俊美少女敲了下后面丫头的脑袋,颇感无奈的训斥着。 小丫头捂住脑袋,吐了吐舌头,小姐真是的,人家第一次见到皇宫,不知道它有多大不是很正常吗? 主仆二人跳下马车,付了车夫银两,随后少女整了整衣服,将手背在身后,装着极为淡定从容的走向皇宫大门,旁边的小丫头亦步亦趋。 ”站住,这里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口的侍卫伸手拦住了二人,同时上下打量了一番主仆二人的衣着,眼露不屑。 ”小鬼,这里可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赶紧走开。“为首的侍卫大声训斥着。 ”我可不是来玩的,是你们皇太后邀请我来庆祝她寿辰的哦!“少女对侍卫的态度毫不在意,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块金色令牌,递给为首的侍卫。 ”烦请通传太后,就说我姓林,麻烦了!“ 为首的侍卫接过令牌只看了一眼便当场僵住,片刻后反应过来,赶紧对少女恭敬施了一礼。 “您有此令牌可直接进宫,无需通传。” “军爷还是去通传下吧,本人首次进宫,并不识得如何到太后寝宫的路。最好有人带领。” ”公子说的是,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说完便立即走向大门内侧的侍卫,递于令牌,交代一番,内侧侍卫便慌忙往皇宫内院跑去。 为首的侍卫再次回到大门外侧时,已是一头的冷汗,正眼也不敢瞧少女一眼。 ”小姐,为何你一拿令牌他就如此害怕?“小丫头轻声问道。 ”据我娘所说这是先皇,也就是我外祖父给她的特赦令牌,整个皇宫也就两枚。一枚给了镇国大将军,一枚给了我娘。“少女淡淡的解释着,似乎对金牌的作用不以为意。 ”特赦令牌?有什么作用?“ “这个嘛,作用很多,回头再跟你说吧”,其实,对这金牌的作用,少女并不了解。 “竹儿,待会进了皇宫,你要记住一点,不要随意走动,随意说话,这里不比咱蓬莱,规矩甚多。一个不小心,脑袋不保。” 说着还把手横在小丫头的脖子上,比划了个杀的动作,小丫头颇感无辜的捂住脖子闪到一边。 这时皇宫内匆匆跑来两名太监,为首的侍卫赶紧指了指少女二人。 两名太监走到近前轻施一礼问道:“敢问可是林小姐?” 少女上前一步答道:“我是林菁。“ ”小姐快请,太后已在宫内等候多时了。“两名太监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 ”请公公带路。“ 等到四人进了皇宫走远后,为首的侍卫长长舒了口气。 ”张哥,那两个小丫头是何来历?你怎么吓成这样?“旁边的侍卫极为不解。 ”你懂什么,那小丫头手拿的金牌可是先皇御赐的特赦令牌,据说除了镇国大将军有一个,就只有二十年前嫁给江湖神医林阳子的笠雅公主了。那笠雅公主如何了得,相信你也听过传闻了吧?我猜想,这丫头八成是笠雅公主的独生女儿。你说我们刚才那么出言不逊,能不害怕吗?“ ”这么说这丫头就是太后的外孙女了?还真险啊,幸亏她没计较,否则你我二人项上头颅不保啊。“ ”可不是。“ ..................................................................... 林菁带着竹儿跟着两名太监走在皇宫平坦的石板路上,一路所经花园亭台楼榭都颇为雅致。林菁虽是首次进宫,但神态安然,对周围景致不以为然。相比之下,竹儿就好似眼睛不够用一样,每经一处,都好奇的看个不停。若非林菁死死拉着,恐怕早被拉在半路途中了。 由于有宫中太监引路,不多久便到了太后寝宫门口。林菁抬头,看到宫门口上方写着”镜花苑“三个字,只觉雅致而不落俗套,能起出这样的名字,倒很像是母亲的手笔。 ”林小姐可带到了?“ 不待林菁细想,宫内传出一声女声,似是在询问前面领路的太监。 ”回姑姑,已经带到。“ 小太监说完便闪身一旁,随即出来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虽上了些年纪,但穿着打扮简单利落,且面容端庄,眼神犀利。明显不似宫中一般宫女。 林菁想到一个名字,出口问道:”可是月姑姑?“ ”奴婢正是。“月姑姑面露喜色,似乎对林菁能说出她的名字倍感高兴。 ”想不到公主还惦念着奴婢,能将奴婢的名字告知小姐。小姐快里面请,太后对小姐能来宫中,不知有多高兴。“ 林菁边迈步向前。边对月姑姑说道:”娘亲经常提起月姑姑,说她幼时多亏姑姑细心照顾,否则身体不会如当今这般。“ 一句话说的月姑姑眼含热泪,哽咽难言。 林菁却有些意外,心想,我实话实说而已,她怎会如此激动? 来不及看清太后宫中景致,月姑姑便已领着林菁直接进了太后寝宫正殿。 抬步跨入殿中,主座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端坐其内。林菁抬头看时,老人也正笑眯眯的瞧着她,虽已上了年纪,但面部却仍白皙细腻,笑起时只看的见些微的褶子。全然不像七十岁的古稀老人。 ”你就是菁儿?“老人开口问道,眼中的惊喜表露无疑。 林菁双膝下跪,郑重的给老人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出声回到:”外祖母,娘亲让菁儿见到您时先替她给您磕三个头,以表她对您的思念和不能尽孝的歉意。接下来的三个头,是菁儿磕给外祖母的。“ 说完便又郑重的磕了三个。 老人激动的从坐上站起,走到林菁跟前将她扶起,握住外孙女的双手,又细细瞧着她的面容。边欣慰点头,边说道:”这容貌真是像极了我的雅儿。想不到林阳子说到做到,不仅保全了我雅儿,还能让她做了母亲。“ 说完拉着林菁至一旁坐下。 ”菁儿,你给外祖母说说,你母亲如今身体如何?是否如她信中所言。身上的顽疾已然全消?“ ”外祖母不信?“林菁笑咪咪的反问道。 ”我是怕她报喜不报忧,然则,如若全消,怎会二十年来一次也不回来看看我老人家?“ 林菁歪头细想,片刻后回道:”外祖母无需担心,从菁儿记事起,好似就没见过母亲顽疾复发。但据父亲所说,母亲不宜离开蓬莱,那里气候宜人,且灵气覆盖。长期居住,可消身上顽疾。但若再到苦寒之地,唯恐复发。“ 太后听后释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吧,不能来就不来吧。二十年前她本已病入膏肓,是你父亲将她带离京城,去到蓬莱。这些年的岁月也算是你父亲给她的了。“ 说罢又看着林菁欣慰一笑,”如今她能做得母亲,有个如此秀丽的女儿。也算是得偿所愿。即便不能相见,又如何?“ 林菁也受其感染,灿然一笑:”以后外祖母每年寿辰,菁儿代替母亲,来为外祖母贺寿,可好?“ 太后哈哈大笑,连连说好。随后吩咐下人准备膳食,要好好犒劳下自己的宝贝外孙女。 第二章 太后寿辰 响午时分,林菁首次陪同外祖母用膳。在这之前太后已让其换回了女装,虽非倾国倾城,但也是花容月貌,尤其一双黑眸,灵气非凡,眨动间便可沁人心脾。 坐在桌旁,面对满满几十道五颜六色的美食,虽味蕾大开,却也倍感可惜。只有祖孙两人用膳,如何吃的了这么多菜肴?吃不完就要全部扔掉,真是罪过啊,罪过! 然而此时,林菁进宫不过一个时辰,笠雅公主之女进宫给皇太后祝寿的消息却早已传遍整个皇宫。皇后和众妃子都想前往太后寝宫,一睹林菁芳容。但皇太后却早已命月姑姑通传下去,今日任何人等都不许迈进镜花苑半步。 意思真是太明显不过了,太后要与远道而来的外孙女独处,别人自然不能打扰。 不过,这任何人里却不能包含一个人,那就是笠雅公主的哥哥,也就是林菁的舅舅,如今大颂朝的一国之君,高照帝。 午膳用到一半,高照帝缓缓而来。给太后施了礼,却并不入座,而是径直走到林菁面前,将她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起来。 与此同时,林菁也睁着一双大眼上上下下的将这一身龙袍的皇帝给看了个遍,完全忘记了母亲的嘱咐,见到舅舅是要下跪磕头的。却只在心中思付,娘亲说舅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面容和她也有四分相像。可怎的眼前这半大的老头看起来完全不似她所描述? “像,真像,雅妹的女儿一定是这样的,虽不是十分的美丽,但是娇俏动人,自成一番风格。”皇帝一边夸赞,一边笑着走到太后旁边坐了下来。对林菁的木然无礼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太后却也并不出言提醒。 “菁儿,你瞧了朕半天了,可瞧明白是谁了?”皇帝笑眯眯的问道。 林菁这才猛然想起母亲的嘱托,正要站起施礼,却被太后按住。 “无妨,今日菁儿和舅舅首次见面,无需多礼。况且这里并无外人。” 林菁只得从新坐好,看着皇帝,一五一十的回复道:“菁儿刚刚确实没有认出舅舅。按母亲所言,舅舅应当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话未说完,太后和皇帝同时哈哈大笑。 “这个雅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是朕二十多年前的样子。如今朕都五十多了,何以仍然是翩翩公子?” 林菁愕然,突觉自己刚才所言实在愚笨,怎得这思维越来越像竹儿了? 皇帝却认为这个甥女实在可爱,竟然越发喜欢的很了。 随后高照帝也如太后一般,问了林菁自己妹妹的近况,得知顽疾已除,甚是放心。虽多年不得相见,却也并不遗憾。只当她自己过的幸福健康,已是难得。 都说皇室中人既冷血又无情,可林菁见到太后外祖母和皇帝舅舅对母亲的关切之情,心中早已否决了这一想法。可见,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皇帝又坐了片刻,因有要事处理,便起身离开。临走告诉林菁,这皇宫就是她的家,想去哪里就去,想玩什么就玩,不必拘谨。 林菁屈身谢了舅舅,目送他走出镜花苑。 ..................................................................................................................... 第二日便是皇太后寿辰,早膳后月姑姑带着众女侍给太后梳妆更衣,镜花苑内外也早被侍从打扫干净,大门上也贴了个大大的红色“寿”字,看着甚是喜庆。 林菁依照外祖母吩咐,改穿一件淡绿色长裙,色泽清丽,衣着飘渺,加上长发披肩,只在额头两边别上两支珠钗,越发显得空灵生动,犹如仙子。 一切准备妥当,太后带着林菁及一干侍从走出了镜花苑,向着太岁池而去。 林菁暗自思索,仙界昆仑王母有瑶池圣地,今帝王之家有太岁池一名,是否效仿而为? 嗯,极有可能! 片刻后,太后的轿撵便已到达太岁池。林菁站在入口处,举目望去,池台两边已满满全是人头,右边无一不是锦衣华服,珠钗满头;左边则是一干男丁重臣。看来皇朝等级制度严格,每个人的座位皆是按照身份地位来划分的。 见到太后到来,众人纷纷站起,先拱手,再跪下叩头请安,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嗯,一片朝贺声,很是威武壮观! 太后淡定从容的走上中间主位,坐定后给众人免礼平身,同时却将林菁拉至身旁坐下。仅靠太后的左边主位,自然坐的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了。 众人落座后纷纷看向林菁,得太后如此厚爱,必是笠雅公主的女儿了。 右边最靠近主位的桌边,坐着一名头戴凤冠,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此时微笑看向林菁,首先问道:“想必这位定是笠雅公主的女儿了?当真是清丽脱俗,有公主当年之风范啊!” 众妃子纷纷附和。 林菁看出是皇后,立即起身行礼,随后也给皇帝舅舅的其他妃子一一问好。莺莺燕燕之间,当真是晕眩目转,分不清谁是谁了! “林小姐,在下李原,敢问笠雅公主现如今可安好?” 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林菁诧异抬头望去,距离高照帝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色朝服的中年男子正含笑看过来,此人看似壮硕,却又透着儒雅沉稳的气质,如此两种相冲突的性格出现在他身上,竟然并不别扭! 林菁并不知此人就是镇国大将军,却也明白官阶不小,遂恭敬回道:“家母一切都好,多谢大人惦记。” 听闻林菁回以大人之称,右边距离皇后最近的一名女子掩嘴扑哧一笑:“林小姐,这可是镇国大将军李原,笠雅公主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么?” 女子话里有话,且语调怪异,林菁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即便是镇国大将军,何以母亲就要给我提起? 不待林菁回答,却听到皇后低声斥道:“白贵妃,今日是太后寿辰,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那白贵妃被皇后当众训斥,脸色微恼,却也不便发作。 “好了,今日是太后七十寿典,应以和为贵。”皇帝出来打了圆场,说罢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程于了太后,众人见状,一一效仿,太后微笑收下,随后给众人赏赐了美酒佳酿,一时拜谢之声此起彼伏。 林菁见大家都送了礼,便叫来竹儿,拿出一四四方方的紫色锦盒,外观看着并不起眼。但当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翠绿的叶子包裹着小小的圆形物体。林菁将此取出,至于掌心,向上托起,同时轻轻运功,将灵力输送至掌心,只见翠绿的叶子层层绽放,最后竟露出中间一个硕大殷红的桃子。 众人看的甚是惊奇,如此小的锦盒想不到可以装下这么大的桃子。 林菁将桃子举至太后跟前,恭声说道:“外祖母,这桃子是我们蓬莱岛岁月桃树所结,岁月桃需培植十年才可结果,且每十年结一次,每棵桃树一生只能接十颗…” “本宫也听说过岁月桃,传言说岁月桃有养身驻颜之功效,吃一颗可年轻十岁。”未待林菁说完,白贵妃看着那桃子很是羡慕的说道。 林菁微微一笑:“贵妃娘娘也说了,是传言,既是传言,不可当真。岁月桃只是桃中极品,形态营养自不是一般桃子可比。” 说完又转向皇太后,“外祖母,这棵桃子还有一个特殊之处,这是我母亲亲手培育的第一棵桃树所结的第一棵桃子。此桃献于外祖母,实是表达母亲对外祖母的至孝之心。” 一番话说的皇太后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只怕是此刻对女儿的思念之情更甚了。 “雅妹有此孝心,母后应当欣慰。今日寿辰,举国同庆,切莫伤心难过。”皇上出言安慰着,待细细看向岁月桃,又觉甚是奇特。 “菁儿,你从蓬莱岛到京城也有一月有余,何以这桃子如此新鲜,有如刚刚采摘?” “回皇帝舅舅,桃子已摘下一月有余,不过父亲用了他所培植的四季常青之草的叶子包裹,是以可以保持新鲜。” “四季常青之草?朕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蓬莱岛的新鲜之物还真是不少啊。” 林菁微笑答道:“皇帝舅舅严重了,都是一些花花草草,算不得新鲜。” 此时礼物都已献毕,皇后正要叫歌舞助兴,忽闻侍卫来报,西北邻国大夏派了使臣前来为太后贺寿。 镇国大将军李原冷哼一声,道:“这大夏每每想侵犯我大颂均未得逞,自从三年前被我军狠狠击败后,才安分守己了这几年,不知为何今年突然前来为太后贺寿?” 皇上稍一沉思,道:“来者是客,既然他敢来,朕还怕了不成?让他们进来。” 第三章 结识一番 得皇上准许,大夏使臣带着一干下属浩浩荡荡抬着两个大箱子至太岁池。 “臣,大夏南越王元昊拜见皇上,太后,恭祝太后福寿安康,长命百岁。”使臣首领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恭声说道。 “原来是夏王最小的弟弟,南越王爷,怪不得如此风范,果真如外人所言,仪表堂堂,貌若潘安啊!” “皇上过奖了,本王奉王兄之命特来恭贺大颂皇太后七十大寿,以表我朝对大颂的臣服之心。”说完便命人打开了带来的箱子,但里面却并未装什么奇珍异宝等恭贺的朝礼,而是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铜环和形态各异的铁架。 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众人甚感疑惑。给太后贺寿,带这些干什么? “南越王,太后寿典,你带这些东西,意欲何为?”李大将军出言质问。 南越王淡淡一笑,道:“李将军稍安勿躁,本王相信,定能给太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自信满满的说完,便开始命人一一摆好铁架,放上铜环。都安置好后,转身微笑着环顾一周,指着面前奇怪的架子和那一个个铜圈圈问道:“不知各位可曾见过?” 林菁眯眼瞧着这些铜环,单独放着并不显眼,但如此摆法倒是有趣。 只见六个最大的三角铁架放在下面,上置五个直径约一尺的铜环,离地约有两米,五个铜环的中间位置又嵌入了四个稍小一圈的铜环,以此类推,一直到最上面放下一个只有半尺大小的铜环。 “南越王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贵国制造的铜环有多圆吧?”皇长子冀王爷出言讽刺,引来众人一片讥笑。 可对方却并不生气,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朝两名下属略一点头,说了句“开始”,只见其中一位纵身跃起,身体呈螺旋型迅速穿过最下面的铜环,与此同时,其它人也以同样的姿势穿过下面的其它四个铜环,但两两方向不同。 穿过铜环的五人并未落地,而是由伙伴用双肩接住,接着上跃,依次再接着穿过上面的铜环。直到最后一位身材轻巧的男子,以更快的螺旋速度穿过最上面半尺的铜环。所有人也如铜环一样,呈叠罗汉姿势,井然有序的傲然站立太岁池中央。 这一连串的动作竟让大家看的眼花缭乱,一时唏嘘不已。 南越王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朗声说道:“本王的这些下属献丑了。这些功夫在我大夏不足为奇,平常也就是士兵和皇子们玩乐一下,想来大宋并不多见,这才斗胆献于太后。不知冀王爷觉的这轻功如何?嗨,本王真是多此一问,大宋的皇子平常练功应当更是了得,这些轻功哪能入得了眼。可否请教一二?” 态度恭谨,却出言不逊。果然来者不善啊 冀王爷脸色阴沉,咬牙正要反驳。突然却听到一阵拍手声,转头望去,竟是坐在太后身边的林菁。 只见林菁一边拍手一边赞叹着:“有趣,实在有趣,菁儿长这么大,倒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表演。太后,陛下,菁儿也粗略懂点轻功,能不能上去试一试呢?” 高照帝稍感诧异,与太后对视一眼,见她老人家点头首肯,这才看向南越王,道:“南越王不会拒绝吧?” 南越王当然并不认识林菁,只当是宫里哪位受宠的公主或郡主,好奇想上来看一下,摸一摸,遂回了个“请”字,却没作多想。 林菁的位置在太岁池主座旁边,与太后一样高高在上,距离中央的表演场地约莫三十多米,左边不远处便是直通向下的阶梯,如此走去倒也不远。但她却并未转身走向通道,反而纵身一跃,竟直接向着那层层叠叠的铜环飞了过去,到得旁边,却并未多作停留。只让脚尖轻轻点了下地面,借力横向旋转着飞向铜环,其轻盈的体态,缥缈的衣裙,竟婉若游龙。这样的轻功明明就是行家里手,又怎会如她所言,粗略知之? 林菁穿过第一个铜环后,却并未像大夏士兵一样稍作逗留,而是一气呵成,犹如一条没有筋骨的青蛇,来回横贯着每一个铜环,直到最后一个完成,这才虚踏几步,微笑着在最上面负手而立。长裙轻轻飘扬,真如仙子下凡一般。 众人一时看的呆了,就连南越王也万分惊诧,怔立当场。直到皇太后拍手称好,这才都反应过来,纷纷鼓掌称赞。 林菁淡然一笑,如来时一样,又轻轻的飞回了座位,对着外祖母福了福身,这才乖巧的坐下。 “南越王,看来你们的这些玩意很适合我大颂的女子穿越。你说是吗?”皇上龙颜大悦,一边说着一边痛饮了一杯酒水。 但南越王此时却正眼神复杂的看着林菁,故而并未听到皇上的问话。直到旁边侍卫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大颂果然人杰地灵,才人辈出,就连十五六岁的少女都有如此轻功,本王折服。”不管这话说的是不是出自真心,起码太后寿辰之上,大夏应该不敢再造次了。 “南越王远道而来给哀家贺寿,一路辛苦,刚刚又作了这番表演,更是劳累。若再不坐下歇歇,岂不是我朝招待不周了?接下来还请共同欣赏下我大颂的歌舞,稍后再品尝美食。”太后虽已七十,但声音洪亮,威仪不减。 “多谢太后。”南越王躬身谢过,便走向座席,同时仍然控制不住的瞟了林菁一眼。 “太后,婉儿前几日苦练绣罗舞,想今日宴会献上,一搏太后笑颜。”皇后娘娘出言推荐自己的女儿,赵婉儿。 “好,好,婉儿一向能歌善舞,快跳给祖母看看。” 说话间,一名十七八岁的美艳女子,着一身粉红舞衣走向太岁池中央。向着太后、皇上施礼后,便令乐手准备,开始跳起了皇后所说的绣罗舞。 开始林菁还看的津津有味,觉得这个姐姐身姿曼妙,舞衣也甚是好看。虽然乐曲单调,但是跳的还不错。但慢慢的便觉的很是乏味,连动作也感觉僵硬无聊。但因第一次参加皇宫盛宴,又是外祖母的寿辰,不能失了礼仪,只得端坐假装欣赏。 一曲舞毕,林菁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完了,我的可怜的眼睛啊。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贤妃娘娘的公主也要献舞,林菁嘴角轻轻抽搐了下,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好奇,只想到外面稍作清净。 舞蹈开始后,林菁再也隐忍不住,低声对外祖母说要小解,便轻轻走向门口。 出了太岁池,一路急走,直至无人的一个凉亭,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太折磨人了,那样的舞蹈也叫好?水沟都比她跳的好多了。 想到水沟,林菁不免有些担心,来时曾叮嘱它要好好待在洞里,没事不要出洞,不然被母亲看见又不知怎么耍它。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话。 正想着心事,突觉有人靠近,林菁立刻转身,同时后退两步。 “南越王?”林菁很是吃惊。 “本王吓到公主了?”南越王展开一张无敌的笑脸,不知怎么,眼前这少女虽算不得绝色美女,却自有一番吸引人的地方,尤其她那出尘的气质,若有若无的吸引着他。 “王爷认错了,本小姐可不是公主。”不得不承认,这南越王确实长的不错,可林菁见到他虽不十分讨厌,却也并无好感,只道是萍水相逢的一名陌生人,如此而已。 南越王有些奇怪,这女子刚刚就坐在太后身边,若不是公主,怎会被太后如此看重? “那姑娘是谁?郡主吗?还是哪家大臣之女?可否告知闺名?” “本小姐姓林,单名一个菁字。既非郡主,更不是朝臣之女。”林菁稍稍思付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反正跟他也没关系,名字而已,知道了又何妨? “林菁?“南越王稍一思索,便立刻想到了一人。 “你是笠雅公主的女儿?” “南越王厉害,本小姐只说了个名字,便立刻被你识破了身份。” “呵呵,天下人谁人不知大颂前朝的传奇公主赵笠雅?当然也知道她在二十年前嫁给了一位林姓神医。你说你不是公主,可又被太后如此看重,正巧又姓林,试问,除了太后的嫡亲外孙女,还能有谁?” 林菁点了点头,推测的有理有据。 “南越王怎么不在里面欣赏歌舞,却到了这里?” “本王是看到小姐出来了,便想着是否能结识一番。” 嗯,这话说的直接,看来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是自信。 “如何结识?” 南越王看着林菁,双手撑在胸前,上前一步:“在下元昊,大夏王国南越王,今日能够认识林小姐,万分有幸!” 林菁好笑的将双臂抱在胸前,上上下打量了南越王一番:“这样就算是结识了?” “自然,如此这般,你我就算结识了。” “原来如此。” 第四章 似曾相识 刚刚在凉亭正式结识了南越王,之后,二人分开回到了太岁池。 等林菁悄悄重新坐回太后身边时,歌舞已近尾声。此时最后一个为太后献唱的是淑妃娘娘的小女儿,刚满十五岁的倩儿公主。 一曲牡丹花开,开首就博得众人喝彩,就连林菁也觉的倩儿公主的声音犹如黄莺啼叫,很是悦耳动听。再加上曲调婉转优美,此曲作为压轴,再合适不过了。 谁知大家听的正欢,突然弹奏之人琴弦断了一根,手指也因此受伤。琴音一停,歌声自然随之而止,不觉很是扫兴。吓得乐师连忙下跪请罪。 ”还真是不巧,既然已无乐师演奏,那这歌就不唱了吧。现在已将近午时,也该用膳了。太后,您说呢?“皇后娘娘柔声细语的微笑征询太后。 听到皇后这样说,池场中央的倩儿公主已是面部微红,紧咬下唇,即紧张又失望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皇祖母,倩儿为了今日您的寿典,已准备两月有余。还请皇祖母能听倩儿唱完。孙儿愿代为抚琴。“五皇子辛王赵宣起身为自己的妹妹请求太后,其言词之诚恳,态度之兼恭,实在使人难以拒绝。 林菁抬头看向赵宣,见其身材修长,五官轮廓英气中透着坚毅挺拔,隐隐感觉似曾相识一般。再看向倩儿公主,秀气委婉,娇小依人,此刻站在下面,正楚楚可怜的看向太后。 太后看看辛王,再望望皇后,似有为难。 ”外祖母,倩儿妹妹的歌声有如莺鸟出巢,雁落缤纷,实在美妙,菁儿也觉的不听完实在可惜。菁儿略晓笛音,正好随身带有玉笛,也可为妹妹伴奏。“ 看到林菁也出言恳求,太后自然微笑应允。 辛王对林菁感激一笑,当下二人从两边走向池场中央,一个抚琴,一个吹笛,虽是首次合作,却甚是默契,好似相熟老友,常相弹奏。而倩儿随着琴笛之声再次展喉高歌,竟比刚刚还要动听几分。 其实此事本就不甚重要,只是皇后小心眼,见不到其他公主比她的女儿出色,故而出言阻止。太后顾及她的身份,因而有所犹豫。但现如今,皇后只得微笑着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很快一曲终了,众人却觉意犹未尽。太后和皇上更是对倩儿公主刮目相看,大加赞赏,并赏赐金银首饰各许。 倩儿谢过太后和皇上,又转身对林菁感激一笑,林菁拍了拍她的手,三人相互会意,各自回座。 午膳后,皇太后毕竟上了岁数,甚觉疲累,吩咐皇上招待众臣和来使,让林菁随意,便独自带人现行回了镜花苑。 外祖母离去后,林菁也觉的没有待着的必要了,更何况这种场面也非她所好,便也找了理由出了太岁池。 独自一人漫步走在御花园中,看着这春末夏初的满园花红柳绿,感觉美则美矣,却缺乏生气,矫揉造作了些。怪不得母亲从不怀念皇宫的繁华富丽,宁愿与父亲在蓬莱相守到老。与这里相比,那儿才是人间仙境。当然,最主要的是有相爱之人可陪伴左右。 “菁儿妹妹原来在这里,让为兄好一阵寻找。” 正自思索间,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林菁转身看去,原来是五皇子辛王赵宣。 林菁福了福身,微笑答道:”这种场面的应酬非菁儿所好,姑而出来逛逛,随便欣赏一下皇宫的御花园。不知辛王哥哥找菁儿何事?“ ”多谢妹妹刚刚施以援手,方可让倩儿为皇祖母唱完此曲。“ ”这等小事,哥哥何以言谢?再者,就算菁儿不说,外祖母也会应允了哥哥的请求。更何况倩儿妹妹的歌声如此美妙,谁人又不想听呢?“ 辛王无奈一笑,:”菁儿妹妹在世外桃源之地长大,自是不明白皇宫的复杂多变。但不管怎样,倩儿今日首次为皇祖母献唱算是成功落幕,这功劳自有妹妹的一半。“ 林菁自小性格洒脱,受不得别人再三言谢,见辛王如此之说,当下也就不再推脱。 随后,林菁由辛王陪着继续欣赏着这花团锦簇的园林,”菁儿妹妹,为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辛王哥哥有话但讲无妨,菁儿洗耳恭听。“ “那妹妹可不要笑话哥哥?” “怎会?” ”刚刚太岁池上为兄确信是第一次见到菁儿妹妹,但却感觉似曾相识,就连妹妹的笛音,为兄也好似听过一般。但是姑母离开京城二十载,你我兄妹当是首次见面。实在不知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闻言林菁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辛王,道:”辛王哥哥也觉的我们似曾相识?不瞒兄长,菁儿也有这种感觉。兄长的琴音,菁儿总觉听过一样,感觉甚是熟悉。“ 辛王也觉诧异,想了想,道:”菁儿妹妹见到冀王兄他们可有这种感觉?“ 林菁摇头:”自然没有。“ 辛王思索片刻,摇头不解,哈哈大笑道:”难道是你我兄妹有缘?“ 林菁笑而不语,除此之外,却也无从解释了。 二人自是记不得前世曾有一段高深莫测的渊源。 一千多年前,小灵蛇青儿偷偷从灵蛇谷中跑出游玩。一日,正于东海临近山中玩耍时,忽闻琴声丝丝扣耳,沁人心脾。不觉听的入神,后细细寻访良久,才觅得一仙气缭绕的白衣公子正独自坐于山涧抚琴。青儿听得痴迷,却又不敢贸然现身,唯恐扰了仙人。便每日偷偷立于暗处,打坐静听。 一日,青儿如往常一样来此听琴,但等候良久,却不见白衣公子前来。心道,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隔日青儿依然前来,却仍不见抚琴人。又过几日,还是不见。如此这般将近月余,青儿倍感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当与这仙人缘分已尽,可惜了再也无法听到那优美的琴音。最后,青儿悻悻回了灵蛇谷。恰遇好友百花仙子前来谷中采花,百花仙子见其愁眉不展,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细问之下方知此事。遂吃吃笑道:”人人都说蛇性最是冷漠,哪知青妹妹却也有凡心大开之时,莫不是动了春心了?“ 青儿大惊,连忙叱道:”百花姐姐休要胡言,妹妹只是觉得那公子所弹琴音不凡,听之可心神俱宁,豁然开朗。并非是对他人有所想法。妹妹还想潜心修炼,来日可如姐姐这般有所成就。“ 百花仙子抿嘴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妹妹急什么?但既然妹妹如此喜欢乐理,姐姐这倒有玉笛一支,谱曲一本,不妨送与妹妹把玩。或许来日再次见到那白衣公子,可与之合奏一曲也说不定。“ 百花仙子的玉笛自然不是凡品,通体雪白不说,吹出的音色也是掷地有声。 青儿当下就爱不释手,虽不通谱调,但终日把玩吹奏,之前又日日听着白衣公子抚琴,每每却也吹的有声有色,像模像样。 这日,青儿心血来潮,又去了白衣公子抚琴的山涧,想着或能再次偶遇。 但山涧空空如也,终是失望一场。 青儿灰心之际,便席地而坐,独自在此吹起玉笛,却也能将白衣公子的琴调吹的悦耳动听。 正自我陶醉间,忽听一阵熟悉的琴声伴着笛音悠扬而来。 青儿心中诧异,却也未停。二人一个抚琴,一个吹笛,犹自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曲终了,青儿默然站起,转身对白衣公子躬身一拜。白衣公子回以一笑,弹指间便消失不见。 青儿怔愣当场,片刻后,低头叹息一声,便也起身回了灵蛇谷。 自那以后,青儿再也没有去过东海的那个山涧。每日除了静心打坐,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吹奏那首熟悉的曲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白衣公子却自从合奏后,在那山涧等了她足足三月有余,却迟迟不见青色灵蛇前来,这才回了自己的府邸,自此也再没踏足山涧。 五皇子辛王赵宣便是那白衣公子转世投胎所生,其本体原是昆仑仙界战神玉娇龙。因在仙界私自释放了玉帝关押的五色玄鸟,便被堕落红尘,投生于皇室。此世若能为帝,拯救人间这一世的灾难,功德圆满之时,既是重回天界之日;如若不能,便会继续轮回,品尝人世间的苦难哀怨。 青儿转世乃是自己苦苦求来的,与战神玉蛟龙并无关联,却能在此不期而遇?不知是上天有意为之,还是两人前世缘分未了?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第五章 性情古怪 太后寿典过后第二日,林菁陪外祖母用过早膳,正闲聊间,婢女进来通报,皇后娘娘带领众妃前来请安。太后脸色微微变了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道:“后宫妇人众多,每日总免不了有些俗事烦心,哀家想与外孙女独处几日都不成。唉,罢了,让她们进来吧。” 林菁微笑不语,站起身立在太后身侧。 随着皇后和众妃走进太后正殿,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林菁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不露声色的舒展开来。再抬眼望去,满目的花花绿绿莺莺燕燕已跪倒一地。太后端坐正中,挥挥手让众人起身。林菁上前一步,一一拜过皇后和众妃,不过,除了皇后与白贵妃,其余均统称为娘娘,虽然月姑姑之前特意给她介绍过,但一转脸她便忘了个干干净净。随后,林菁又重新站回了太后身侧。 “哀家说过,没什么事不用过来请安,你们也知道哀家喜静,怎么今日全都过来了?”太后这话说的不温不火,像是责怪,又像是询问。 “太后,昨日您寿辰刚过,臣妾等人自当过来请安。再者,菁儿是笠雅妹妹的掌上明珠,臣妾等初次见面,应当给个见面礼的。否则等菁儿回去,笠雅妹妹莫不要说臣妾不懂礼数了。”皇后满脸的笑意,边说边让身边婢女拿来一个织锦的盒子,双手捧着送到林菁面前。 林菁转脸看向太后,向她投去征询的眼光,太后点了点头。 “既是皇后送的,菁儿就收下吧,打开看看是什么.“ 林菁向着皇后福了福身,以此谢过,这才伸手接过那婢女送到面前的织锦盒子,打开看去,只见金黄的布包里赫然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一眼望去,感觉这镯子绿的能滴出水来,但又晶莹剔透,光彩照人。纵然林菁对首饰玉器从不过多关注,也能看出这只镯子质地极好,价格不菲。 坐在皇后下首的白贵妃看见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这只镯子莫不是古巴国贡献的宝石所打造?听说那宝石统共也就打造了一对玉尊和一只镯子,玉尊被陛下留在了身边,原来镯子给了皇后。娘娘对林小姐还真是舍得。“ 白贵妃酸溜溜的语气让林菁一愣,如此珍贵而稀有的镯子,却不知该不该收下了。 却听得皇后冷哼了一声,道:”白贵妃还真是好眼力,不过镯子打来就是给人戴的,特别是配的上人。菁儿容貌身姿如此不凡,配这镯子最是合适了。“ 一番话说的白贵妃再无言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略显尴尬。 林菁偷偷瞄了瞄外祖母,太后脸色微暗,虽没有出言斥责,但明显很不高兴了。 众妃中有一人穿着打扮很是素雅,平常话也不多,林菁猜出这定是柳淑妃了。只见她柔柔一笑,:”太后,臣妾也给林小姐带了礼物,不是特别贵重,只当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说完命身边宫女捧了礼物上前至林菁面前。 太后对淑妃和颜悦色的笑了笑,道:”什么礼物不重要,有这个心就行。“ 这态度明显和其它人不同,可见淑妃比起其他妃子,是很讨太后喜欢的。 其它妃嫔看到,也纷纷呈现了自己的礼物,林菁来不及一一细看,让竹儿全部捧了站在一边。心道,不过是来京城替母亲看看外祖母,竟然惹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不知是看在了外祖母的份上,还是自己的母亲是笠雅公主的原因?或者两者皆有! ”好了,既然安也请了,礼物也送了,你们就都回吧。哀家受不得这么吵吵嚷嚷的。“ ”太后,菁儿初次来到皇宫,臣妾打算中午在正阳宫举办个宴会,叫上公主和皇子们都来热闹热闹,算是给菁儿接风了。您看怎么样?“皇后脸上依然挂着招牌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是客套还是真心邀请。 太后看向林菁,问道:”菁儿,你觉的呢?“ 林菁笑了笑,转向皇后:”多谢皇后娘娘,可是菁儿今日约了辛王哥哥,拜托他带菁儿去替父亲看望他的一位老友。“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眼角撇了撇柳淑妃,随后却笑的更加和蔼可亲。 ”既然菁儿今日有约,那宴会就改日再办了。你初次到京城,若是想随处看看,可让你冀王哥哥带你参观。“ ”多谢皇后娘娘。菁儿若有需求,必当告之。“林菁不动声色的再次对皇后福了福身。不知怎么,虽然皇后脸上笑意甚浓,但只觉她眼底一片冷然,使得林菁全然不想与她亲近。 皇后与众妃走后,林菁长长的舒了口气,走到一旁桌边重重的坐了下去。抬眼却看到太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外祖母怎么这么看着菁儿?“ ”外祖母想知道,你当真是约了宣儿?“ ”自然是真的,昨日在御花园我与辛王哥哥说好的,今日要去李大将军府拜访,将爹爹要送他的东西带到。“ ”去李原府上?还是你父亲让去的?送他什么?可否告知外祖母?”太后似乎很是惊。 林菁笑了笑,道:”外祖母何故这般吃惊?爹爹与李大将军不是朋友吗?他让菁儿去给李大将军送药,父亲说李将军南征北战,身上有多处伤痕,外伤易痊,内伤难愈。若不及时诊治,恐晚年危及性命。“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林阳子的胸襟果然非凡人可比,哀家当年同意他将笠雅带走,到底是所托非人啊。“ 林菁疑惑的看着太后,不明外祖母为何有此一说。不过从昨日到现在,林菁敏锐的察觉到李原这个名字,似乎对爹爹和娘亲都不一般。 正说着,这时五皇子辛王赵宣已走进了太后的镜花苑,赵宣一向得太后疼爱,因此进出镜花苑有时是不需宫女通传的。 ”宣儿给皇祖母请安。“ 听到赵宣的声音,太后才从思虑中回过神来。 ”皇祖母在想什么?孙儿都进了厅了您还没发现。“ 林菁笑了笑,道:”刚刚我说起父亲与李大将军,外祖母便又想起了母亲,有些感怀而已。“ ”皇祖母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姑母若是身体无碍,定会回来看您的。“ 说完又狡黠一笑道:”皇祖母,孙儿要带菁儿妹妹出门,回来给您带好吃的。要是看到有好玩的玩意也给您带回来。“ 太后哈哈一笑,:”你这小子,真当皇祖母是三岁小孩啊。不过你上次带的那个糯米糕倒是很合哀家的口味。再给哀家带两盒回来。“ 赵宣答应了一声,二人给太后行礼后,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皇宫,赵宣准备了一辆马车在门口。先扶林菁上了马车,赵宣本想去骑马,林菁却转头说道:”辛王哥哥也坐上来吧,菁儿有话想问您。“ 赵宣似乎并不奇怪,只径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李将军府,坐稳后,便看着林菁,等待她的问话。 林菁歪头想了想,说道:”昨日太后宴会,李将军问起我母亲的时候,白贵妃似乎意有所指,笑的很是奇怪。难道母亲和李将军之间有什么过往?“ 听到林菁这样问,赵宣笑了笑,说道,”怎么?姑母从没有给你说过她和李大将军的事?那姑父让你去给李将军送药,也没说过他是如何结识李将军的?“ 林菁撇了撇嘴,摇摇头:“我爹爹和娘亲,他们二人眼中向来只有彼此,从来都是把我当透明的。别说他们的往事了,若非这次想让我给外祖母代她拜寿,母亲还不告诉我她就是前朝公主,我外祖母是当今太后,我舅舅是一国之君。而我--“ 林菁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我到了十六岁,竟然才知道自己是公主的女儿。“ 赵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半天才问出一句:”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林菁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感觉,最初我以为他们俩在逗我玩,要知道,他俩经常这么做,还乐此不疲。况且,我当时的想法是,就我娘那个德性,怎么能和公主挂上边。当然,这些话我是在心里说的,可不敢让她知道。直到我娘拿出了那个黄灿灿的金牌,才发觉她不是在开玩笑。不过我还是很纳闷.......“ 林菁说着,脑袋往赵宣跟前靠了靠,接着说道:”我娘似乎很是出名,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性情古怪也能成就名声?” 赵宣的嘴角抽了抽,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说姑母的性情古怪?“ 林菁坐直了身子,认真的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似乎用古怪来形容我娘太含蓄了,但是她是我娘亲,我总不能说她不正经吧?这词虽然贴切,但是不好听。“ “扑通”一声,赵宣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表妹。 第六章 母亲情史 前面讲到赵宣在马车里听到林菁如此形容自己那个才情横溢,曾经天下闻名的姑母,笠雅公主,竟震惊的一下从马车里的凳子上摔了下来。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的表妹,完全否决了自己昨天对她温文尔雅的形容。 而林菁看到赵宣如此模样,感觉甚是奇怪。 “辛王哥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赵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重新回到凳子上坐好,狐疑的看着林菁。 “菁儿,你确定你所形容的你的母亲,就是我的姑母,笠雅公主?” 林菁双手抱胸,淡然的看着赵宣,道:“辛王哥哥怎会有此一问?” 赵宣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二十年前姑母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才六岁,但对她依然有很深的印象。再加上皇祖母时时说起,想不记得都难。姑母自幼身体就不好,但是非常聪明、敏锐、果敢,比之所有的皇子都要强上百倍。因此皇祖父对她是极为疼爱,这种疼爱远远不同与对其它皇子公主的疼爱。甚至很多朝中大事都与她相商,而每次姑母都能给予皇祖父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开国几百年来,她是第一个参与朝政,而从不被朝臣非议的女子。当时她在朝中的影响超过了任何一位皇子。若非她是女儿身,皇祖父定然会将皇位传承与她。这点,皇祖母和我父皇知道的最是清楚了。” 这次轮到林菁瞪大眼睛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赵宣刚才所说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个整日里如顽童一样,不是吓跑她的宠物,就是捣毁父亲的药草,就连三爷爷见了她都像避瘟神一样躲开的母亲。但是父亲从来不对她发火,连责备都没有过,每每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充满了疼惜和怜爱。这让林菁一度对父亲猛翻白眼,腹诽不止。 “至于李原将军与姑母的关系,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或许是因为姑母的才情,李将军爱慕姑母多年,而姑母当时似乎也对李将军颇有好感,若非姑母身体不好,可能二十多年前两人就已婚配。” “什么?”林菁吃惊的差点就要站了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爹后来者居上,将我母亲从李将军手里夺走了?”林菁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温文儒雅的父亲竟然还有如此本事,敢从将军的手里抢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一国公主。不过转念又想到父亲的另一面,感觉这种事他完全是做的出来的。 这时候,赵宣似乎没料到林菁有此反应,说出的话也异常的直接,他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不是姑父从李将军手里抢走姑母的。姑母当时已身染重疾,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大家都以为笠雅公主命不久矣。只有李将军仍不放弃,各处寻找名医,不知是听谁所说,在蓬莱附近找到了姑父,再三恳求,才将姑父带至皇宫医治姑母。据说,姑父对姑母是一见钟情,控制住姑母的病情后,恳求皇祖父将姑母下嫁与他,并保证只有带姑母去蓬莱才能完全医治好重疾。菁儿,你可知,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皇家公主下嫁平民的例子,纵然姑父有天大的本事,但也是一介平民。可是皇祖父对姑母是何其疼爱,为了她能活下去,毅然答应了姑父的恳求。而李将军,在姑母走后的第二个月,就娶了尚书府的千金。“ 这不还是爹爹从李将军那抢走的娘亲?还美其名曰医治重疾,理由都找的如此冠冕堂皇! 林菁感觉自己脑门出现了一排黑线,或许父亲真的对母亲是一见钟情,但是不是只有在蓬莱才能医治好母亲的病,恐怕只有父亲自己清楚了。想到李原将军千辛万苦找到名医来医治母亲,到最后,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知李将军当时是如何下得这忍痛割爱的决心? 赵宣看着林菁脸上的表情变化,似是看出了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道:”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并非大家表面看到的这样。姑母是何其聪慧的女子,若是对姑父无一丝一毫的好感,纵然不能活命,也绝不肯下嫁的。所以,并不能一概而论的认为姑父是夺人所爱。“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林菁心里想的,却并没有说出来。如三爷爷所言,父亲的本质绝非表面看的那么儒雅风度。但是这样的话,林菁并不打算告诉赵宣。 ”还有一件事,菁儿可知李将军护国将军的由来还有姑母的一份功劳?“ ”怎么?母亲帮助过李将军?“林菁又一次对母亲感到惊讶,突然脑中又想到了那块金色令牌。 ”我听说,外祖父当年将那金色令牌只赐予了我娘亲和李大将军,与此可有关联?“ 赵宣点了点头,道:”不错,护国将军的由来和金色令牌也是有关系的。二十多年前西北边关告急,大夏王亲自率领五十万兵马向我国北方城池逼近,当时的西北守将是王将军,与李将军师出同门,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勇猛将军。可是大夏有备而来,兵马粮草又充足,而王将军当时只有区区十万人,誓死守了两周便战死沙场。王将军战死后的第二日李将军才带着二十万援军匆匆赶到,与李将军一起到的还有姑母。原本女子是不能上战场的,更何况姑母贵为公主,身体本就虚弱。但事关国家存亡,姑母又擅长阵法谋略,便自动请缨随李将军上战场,皇祖父犹豫再三,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让姑母一起去了。“ ”等等,辛王哥哥,你说我母亲擅长阵法谋略?“林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 ”不错,姑母的阵法都是她自创的,每个都是一等一的巧妙,当年大战夏王的军队,活活困死了敌军二十万人。其余的被李将军带人全部斩杀。大夏受此一创,再也无力进攻。那大夏王回去后郁郁寡欢,不久就撒手西去了。“ 赵宣只管自顾自的在说,却没注意到林菁几近咬牙切齿的表情。想起岛上的桃树林原本都是很规整的排列,后来母亲非让父亲按照她的要求改了位置,以至于后来林菁每次去桃树林都找不到出来的路,最严重的一次,她带着水沟在里面困了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差点饿昏在地。而她那个不着调的娘亲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还笑她无用。现在才恍然明白她是将桃林做了阵法了。 ”菁儿?“赵宣的喊声唤回了林菁的神游千里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刚才你说我娘与李将军一起打败了西北大夏,所以李将军才有了护国将军的称号吗?“ ”这是一个重要原因,再加上后来的南疆暴乱,李将军及时赶到将其镇压。久而久之,在邻国中被称为“虎将”。皇祖父念其战功,又每每战乱都能救国家民众于水火,这才封了李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赐予免死金牌。“ ”至于姑母,当年大战西夏的时候虽立了战功,但是长途跋涉,一番劳累后,身体透支。回到京城后便卧床不起,性命堪忧。这才有了后来姑父为其医治的事情。“ 林菁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李将军当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媒人了,若非是他,父亲也不可能见到母亲,当然,更不可能有我了。“ 赵宣哈哈笑了两声,道:”不错,若非李将军,姑父与姑母成就不了这段姻缘;但如若没有姑父,姑母恐怕早就芳华早逝了。我想,他们三人这样的缘分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所以孰是孰非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林菁本来也想赞同赵宣的说法,但又想起父亲狡黠的本性,没来由的想说他们三人的这种缘分是不是存在了人为的因素呢?若是有人为的因素,那就要称为孽缘了。这个想法一出,林菁不仅打了个哆嗦,仿佛父亲的眼睛在无形中瞪着她一样。 知道了母亲与李将军的过往,林菁禁不住扶额,这样的关系父亲还让她去给李将军送药,不知他是心存愧疚,还是恶意为之?恐怕前者的成分更多一些。 正思索间,马车已经驶到了李将军的府邸,赵宣对林菁笑了笑,便率先下了马车。林菁甩了甩脑袋,尽量使自己不再去想他们的情史,还是先老老实实的把药送了再说吧。其他的,与她这个小辈又何干? 第七章 赤焰蛇毒 话说在去李大将军府的途中,林菁因产生怀疑,便向辛王赵宣询问二十多年前母亲与李原的关系,父亲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当下对自己的父亲林阳子小小的鄙夷了一番。 两人说的差不多时,刚刚好抵达李将军的府邸。 二人下了马车,稍整衣着后,正要向李府大门走去,却见不远处一匹骏马奔驰而来,转瞬便到了眼前。林菁抬头望去,见一年近二十的青年立于马上,鬓发高束,额头宽阔,剑眉高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犹如皓月当空,闪亮夺目。林菁见其身着一身轻便铠甲,便知必是自军旅。 而那男子骑马至李府门前停下,看到辛王赵宣,慌忙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双手抱拳,躬身一礼:“辛王殿下,好久不见。” 赵宣微微一笑,说道:“李威,看你这装束,可是刚从驻地回来?岭南那边可还安定?” “殿下说的不错,正是刚到,先将随行士兵送去军营,李威这才回家探望父母,同时也是跟父亲禀报情况。殿下放心,岭南一切都好。” 李威稍一停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林菁,见其穿着装扮虽淡雅简单,却也并不寻常,况且又与皇子并肩而站,身份必不一般,遂试问道:“殿下,您是去找家父?这位小姐是?” “正是去拜访李大将军,这是我姑母笠雅公主的女儿,林菁。” 随后,赵宣扭头对林菁接着说道:“菁儿,这位是李原大将军的长子,李威,今年十九岁,李家军的少将。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比之李大将军,是青出蓝而胜于蓝。” 这边李威却是诧然不已,前朝传奇人物笠雅公主,在京城是人皆知,但自从二十年前离京嫁人后,就再没听说过了,如今看到她的女儿站在面前,莫非笠雅公主回京了? 正想着,忽听辛王对林菁如此夸赞自己,不禁脸色微红,赶紧回道:“殿下如此赞誉,李威愧不敢当。” “本王说的是事实,你当之无愧。” 李威腼腆的笑了笑,转向林菁拱了拱手:“李威见过林小姐,笠雅公主离京二十载,终于回来探亲了。” “李公子客气,不过,我母亲并未回京,这次只有林菁一人到此,实是为皇太后贺寿。” 李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李威唐突了。还以为小姐是陪同公主回来的呢。” “无妨。” “二位,里面请。” 李威走在前面,辛王随后,林菁则是边走边看。 从刚进来的大门,到现在通往前厅的石板路,以及经过的院子,都显得既朴素又普通,只当是一般家道殷实的人家,丝毫看不出护国大将军的威风。或许,人家的威风只是展现在沙场上,那种铺张的奢华却并非李原所好。 李威将赵宣和林菁让进了待客正厅,眼尖的仆人早已跑去通知主家。不等二人落座,李原大将军与夫人便已赶到。 林菁转身,上前一步,以晚辈对长辈的方式,对李将军与李夫人深深施了一礼,二人怔愣之下,赶紧上前将林菁扶起,口中连连说着使不得。 林菁微微一笑:“李将军即与家父是朋友,菁儿就是晚辈,晚辈对长辈施礼自是应当,怎会使不得?” 林菁故意不提母亲,一是放低身价,二来也是觉的父母对李将军实在有愧。 李威站在父母旁边,看着林菁灿若星辰的笑脸,却一时怔住,感觉自己心跳也骤然停止一般。直到林菁拿出药盒交于李将军,这才缓过神来,心脏却兀自仍碰碰狂跳不止。 “李将军,蓝色这瓶药膏用于外敷,主要由蓬莱的两味药草组成,续经草和祝余草,涂于伤口,最多五日便可痊愈。白色这瓶用于内服,由父亲培养的肉芝和朱草组成。受伤之人服之可恢复元气。父亲以为,对于李将军这种南征北战的人来说,这两种药再合适不过了。”林菁一口气将父亲的嘱托说完,便觉如释重负。 李将军微笑接过药盒,:“林阳兄真是有心了,等林小姐回到蓬莱,还请代李某多多谢过。” 林菁心道,谢他什么,他都将你心爱之人抢走了,这点药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走上前来拉着林菁的手,微笑问道:“林小姐,公主离开京城也有二十年了,不知现如今身体可好?” 话虽是李夫人问出,但李将军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林菁,虽然在刻意隐忍,但也能看出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菁心里哀叹一声,娘啊,你当真是害人不浅啊。二十年过去了,人家还对你念念不忘,可你呢?如今心里是否还有李将军一点点的位置? “劳夫人牵挂,我娘身体早已康复,闲来无事,每日里还会帮父亲栽种药草。”只不过经她手所栽种的药草,没有一颗可以活下来的。 李将军长吁一口气,似乎放心不少:“林阳兄果然信守承诺,如此顺利医治好了公主。总算不枉费先皇昔日所托。” 林菁心道,那是自然,他若想医好,轻而易举;若是不想,谁说都没用! 赵宣见药已送到,多待无益,便站起身欲带林菁离去。 此时,林菁眼角却突然在李威的身上撇见一抹红光,转瞬即逝,速度之快,措不及防。当即心下骇然,转身向李威走近两步,上上下下将他全身打量个遍,最后,在其右手腕处发现一抹轻微的红晕。随即抬起李威右臂,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李将军夫妇与赵宣见林菁如此,顿感奇怪。李威虽也诧异,但看林菁距他如此之近,一股清香扑鼻,一时竟然心神微荡,呆若木鸡。 “李少将,你这右手可是被蛇咬了?” 听林菁如此一问,李威这才回过神来,回道:“半月之前,我在岭南的一座山上确实被一条红色小蛇咬过,当时有些晕眩,但后来军医给清了毒,手臂也没有发黑,也就无事了。林小姐如何知道?” 林菁轻叹一声,道:“看来我没有猜错,咬你的红色小蛇名为赤焰蛇,这种蛇非常奇特,咬人之后,蛇毒并不会立即发作,等到月余后才会复发,这期间,病人身体会有淡淡红晕出现,有时这种红晕会突然从上身传至下身,其它再无不适。但一旦复发,全身通红,便无药可解。你刚刚说军医给清了毒,恐怕并没有清掉。因为我刚刚就是在你身上看到突然出现的红晕才发现的。不过这也怪不得军医,这种赤焰蛇毒并不多见,一般的大夫是解不了的。” 林菁边说边卷起了李威的袖口,再次查看了那两个细细的蛇牙之印。心中甚是奇怪,岭南那种地方怎会出现赤焰蛇? 李大将军与李夫人早已大惊失色,李夫人急急问道:“林小姐可有解毒之法?” 林菁看着李威,想了想,说道:“若是在蓬莱,可立即觅得解药,但现在……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毒了。那就是我的血。” 说完,不管旁人反应,林菁左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弹,食指指端便已破皮,一滴晶莹鲜红的血珠即刻涌出。 林菁示意李威坐下,又命令道:“抬头,张嘴。” 面对林菁的一连串动作,李威早已呆住,乖乖抬头,张开了嘴巴。 林菁将手指对准李威的嘴巴,轻轻挤出了三滴鲜血。随后右手两指按住李威的右手脉搏,往其身体输入一股真气。再观其手臂,看到那红晕慢慢消失,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蛇毒已解,李将军和李夫人且放心吧。” 整个过程赵宣都在旁边仔仔细细的看在了眼中,心中诧异,不禁开口问道:“菁儿,为何你的血可以解这赤焰蛇毒?” 林菁苦笑了一下,回道:“何止是蛇毒,我的血是可以解百毒的。自我出生,我那亲爹就用各种药草给我泡澡,后又骗我尝试各种毒草毒花,再加以他的独门秘药。唉,我能活到如今,实属不易。” 不过林菁没有说出的是,她天生对蛇有种敏锐的亲近感觉,蓬莱岛中,群蛇以她为首。她出生时,数千条蛇环绕在屋前屋后,直到她平安坠地,这才逐渐离去。五岁时,父亲发现她的血可解各种蛇毒。虽不明所以,后经药草加以利用,竟然对其它剧毒也有奇效。这个中缘由,林菁也是懵懂。 再说李威,吸食了林菁的三滴鲜血,再被林菁惯以真气,一瞬间只觉体内血流加快,经脉贯通,眼睛明亮,耳力更甚。轻轻运气至身体各部,顿觉神清气爽,长时骑马的疲劳已烟消云散。当下对林菁的医术更是刮目相看。 第八章 前世今生 蓬莱岛,位于京城正南万里开外,四面环水而立,岛上郁郁葱葱,常年不见冬日。 这日,岛中一座简易凉亭之内,一中年男子在与一位老者对弈。男子一身白衣,身形挺拔,貌若冠玉,一派温文儒雅之型;老者约莫六十开外的光景,须发灰白,面色红润,身子骨看着颇为硬朗。此时手持黑子,凝眉深思。片刻后,放弃思索,却将手中棋子胡乱扔于棋盘。 “不玩了,每次都是输,真是没意思。你说你让我三子又如何?” “三叔,我刚刚已经让过你三子了。” “那我怎么又输了?” “......” 少顷,老者长叹一口气,看着男子恨恨说道:“林阳,你就这么把你闺女给卖了?” 叫林阳的中年男子,一边慢条斯理的收拾棋子,一边说道:“三叔,你也看过,菁儿的命理深不可测,若不提早打算,恐生事端,我这完全是为了她好。” “哼,说的好听,明明就是让小菁儿替你还债。你当年抢了人家心爱之人,现在却想把女儿送给人做儿媳妇。可怜我林老三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女,却被你小子拿来做人情。”老人吹胡子瞪眼,一副愤愤不平的架势。 林阳却仍旧一副不急不恼的模样,但眼眸低垂,稍显暗淡,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对于李原,我是有愧于他,但笠雅对我至关重要,倘若这世我俩再不能成就姻缘,我这四世的修为都将灰飞烟灭,我也将堕入魔道,再无轮回转世的可能。菁儿虽是我的女儿,但自她出生后的种种异象,皆表明这孩子并非凡人,这点三叔应当比我清楚。我虽在她与李威的缘分上添了把火,但能否顺利嫁与他,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看他们两人的造化。更况且,那京城皇家非比其它,菁儿本就有段未了的情缘,虽非她所属,却也会痴缠一时。现如今又凭空多出一个。实乃孽缘啊!” 林老三一听,当下顾不得生气,急急问道:“怎么?你费尽心机让赤焰小蛇咬了李威,又安排了在菁儿去将军府的时候让他们碰面,菁儿的血现如今已被李威喝过,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起的。他们二人都这样了还不能水到渠成?我倒不信了。你且说说看凭空又出个什么样的孽缘。” 林阳轻叹一声,苦笑道:“三叔,我若是能看的清楚,早就有了应对之策,怎的还在这长吁短叹?” 林老三默然不语,独自抚须沉思,只不过以自己区区三百多年的散人道行,实在是看不出林菁的前世之缘,后世之果。 不过,林老三看不出,不代表别人也不行。他面前坐着的这位名义上是他侄子的男子,道行就高出了他不知多少。 他知道,林阳子是肯定看出了些什么,但又不能明说,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莫过如此!所以他也就不能逼问。 只不过对于林菁,林老三是付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感情。生之林阳和笠雅,养之林老三。暂且不提她的出生有多异于常人,但就现在,却是林老三心尖上的宝贝,谁也不能碰得伤得! “菁儿这一走,岛上的蛇都感觉少了一半。那水沟,整日里待在洞里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活活饿死?” “菁儿的兔子,都快被你媳妇放完了,你就不能管管她?” “我那可怜的小鹦鹉,见天就喊菁儿菁儿,却始终见不到人,嗓子都快喊哑了。” “...........” 林老三兀自喋喋不休,眼神空洞,却难以隐藏对林菁的深深思念。 林阳心存不忍,轻轻说道:“三叔,你去太行山吧,去看看四叔他们,听说四叔四婶新收了个弟子,你去把把眼。如何?” 林老三冷哼一声,道:“老四那个不正经的,他能收个什么样的弟子来?我懒的去看。” “二十年前四婶在太行山的花圃里埋了两坛百花酿,现在想来应该可以喝了,四叔都不知道这事。你去偷坛过来尝尝?” 听到“百花酿”三个字,林老三眼睛一亮,冒着贼光。 “那老妖婆当真埋了百花酿?” “当真,就在花圃东南角的牡丹花旁。我看的真真的。” “好,明日我就去太行山,且偷一坛,不,是拿坛回来尝尝。我虽不喜那老妖婆,但她酿的酒确是少有的香甜啊。”说到这里,林老三抬头傻笑,仿佛已经喝到了那醉人的百花酿。 ----------------------------------------------- 京城皇宫,太后镜花苑。 这几日,只要无事,淑妃就带着女儿倩儿公主来太后这里请安。林菁和赵倩本就互有好感,这又日日相处,相互间便早已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这日午后,林菁在园中花丛中教倩儿如何引来蝴蝶,淑妃则陪着太后坐在亭中聊天。 “菁儿这孩子,不仅生的脱俗,又是个活泼单纯的性子,真是越看越喜欢。”淑妃边给太后斟茶,边微笑说着。 太后眯眼瞧着不远处的两人,喃喃说道:“菁儿生在世外桃源,当真是活的无拘无束啊。像倩儿这般笼中的金丝雀,确实是比不得的。” 淑妃抬眸望向太后,眼神似有犹豫,终是拿不准般,又低头饮茶。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太后看出淑妃欲言又止,便直接问道。 ”太后明察秋毫,臣妾是什么都瞒不了您。“ ”太后,自菁儿来到京城,宣儿与以往明显不同,近日连来宫里给臣妾请安都是眉笑颜开的,更是没少往您这跑。您也看到了,他二人不仅在您寿宴上配合默契的合奏一曲,私底下还相交甚好。“ 听到这里,太后眉头稍微皱了皱,复又展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问道:”怎么?宣儿可是向你说了什么?“ 淑妃不知太后心中作何想法,小心翼翼答道:”宣儿倒是从没在臣妾这说过什么,这都是臣妾看在眼里的。宣儿今年都二十六了,府里却只有一个强塞给他的侧妃。每次要给他选正妃,他都摇头推脱,说是没有情投意合的女子。咱宫里这些皇子们,在他这个岁数都有儿有女了,独独是他,不仅不立正妃,连那个侧妃的房门都不进。臣妾看着实在着急啊。“ 太后沉默不语,脸色却明显暗了下去,淑妃看着心中害怕,便没敢再往下说。 足足一刻钟后,太后缓了几口气,这才看向淑妃,沉沉说道:”先不论宣儿对菁儿是否只是出自真情,单单菁儿这个笠雅公主女儿的身份,你可知,宣儿若娶了她,会引来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你实在是不该存了这个心思。“ 淑妃惶惶然就要下跪,却听太后又接连说道:”坐好,莫不是想让孩子们看出什么?“ 一句话就把淑妃又逼回了座位,忐忑不安的说道:”太后恕罪,臣妾没想那么多,臣妾只是对菁儿特别喜爱,宣儿又对她与众不同,这才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请太后责罚。“ 太后轻叹一声,脸色转缓,道:”罢了,哀家知道你一向性子柔和,后宫之中也从不与人争斗,所以哀家才对你多加爱护。但是,哀家护着你并不代表你什么事都能做。宣儿要选妃,京城多的是大家闺秀。至于菁儿,不管他有多喜欢,都不能再打她的主意。哀家言尽至此,你好好思量吧。“ ”是,臣妾谨记太后所言。“ 此刻,林菁正将引来的蝴蝶放于倩儿掌心,突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太后与淑妃所在的亭阁,二人皆对她微微一笑,虽有不解,却也没做他想。 第九章 唇枪舌战 京城,最繁华的观云街中,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上身绿色短衫,束腰白色长裙,长发仅用绣帕轻轻挽住,使得本就秀丽的面容更加显的清爽雅致。 少女信步走在街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黑眼珠东瞧西看,每到一处商贩叫卖处,都会驻足观望一番,碰上卖家极力推荐的,便微微一笑,掏出银两买上一个两个,随后便放入在侧旁跟着的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俏丽圆脸女子怀中。如此这番,街道只走了小一半,那俏丽的小丫头已经叫苦不迭。 “小姐,咱能不能不要买了,我都快抱不动了,你看看,你答应让我吃的糖人,我才咬了一口就已经腾不吃手了。”竹儿叽叽喳喳的说着,眼睛却渴望的看着右手的那个小巧的笑脸糖人。 林菁回头看向竹儿,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东西,但到底这些纸包里都有什么?却满脸的疑惑。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路边街角处坐着的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破衣烂衫,手中各自端着一个破碗,俨然乞丐无疑。 林菁从竹儿怀中抓过六、七包吃食,走到那两个孩子身旁,随手塞进了他们手中,不等这两孩子反应过来,她已经若无其事的走开了。仍旧如之前那般东瞧西看的逛街。完全不去理会竹儿大张着嘴巴一脸诧异的表情。 此时,在距离林菁五、六丈开外,负手站着一名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嘴角微翘,眼睛弯曲,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林菁主仆二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夏使臣南越王元昊。 自太后寿典之后,这元昊便对林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倒不是因为她那飘逸横飞的绝世轻功,当然也不可能是她的容貌,而是他竟然在她身上发现了一抹自己熟悉的影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来时国师曾预言,大颂一行,必将有所收获,难道国师所说的收获是指林菁?传言其母笠雅公主是天纵奇才的一名奇女子,尤其阵法自当一派,当年她就是用她的阵法与李原一起大败了祖父的五十万大军,那可都是祖父一生的心血啊。可惜了我元昊生不逢时啊,不然也能会一会这个笠雅公主了。 不过林菁即是赵笠雅的独生女儿,想必也有着和她母亲一样的才情吧,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我大夏距离繁荣昌盛也将不远了。 思及此,元昊便迈开大步,快速的走到了林菁的身后。 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林菁此刻正在一雕刻木人的摊贩前驻足不前,她很是惊奇,竟然有人能将小蛇雕刻的如此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因为看的太过专注,全然没有注意身后多了一名认识的男子。还是竹儿眼尖,认出这人曾在太后寿辰上出现过,因为长相俊美,所以印象深刻。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离我家小姐那么近,还总是盯着小姐看,难道不懂非礼勿视吗? 竹儿觉得,男人长的太好看了,未必是好事。她故意往元昊和林菁中间挤了挤,并有意无意的弄掉了自己的糖人,还恰好掉在了元昊的脚上。 “哎呀!我的糖人。” 林菁闻言转过身来,“怎么了?” 竹儿扁了扁嘴巴,委屈的指了指元昊的脚:“我的糖人掉了。” 林菁看到糖人黏在了一双漂亮的靴子上,遂抬头看向靴子的主人,不觉一怔,“南越王?你怎么在这?” 元昊哭笑不得的看了看竹儿,又看向自己的靴子,“林小姐,你这丫头很是护主啊,我不过是过来想和你打声招呼,便得到这样的待遇!” 听元昊这么说,林菁了然的看向竹儿。 “小姐,你别听他瞎说,我不是故意的。”嗯,这话说的有些违心,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林菁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元昊抱歉的笑了笑,“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还请南越王不要介意。” 元昊弯腰将糖人从靴子上拿了下来,递向竹儿:“还给你。” 竹儿后退了两步,躲到林菁身后,撅着嘴巴将脸转了开去。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元昊笑了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南越王初到京都,也是出来看看这繁华的街市? ”不错,却不想竟能碰到林小姐,还真是有缘啊!“ 林菁正要回答,却见前方三丈开外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来人二十不到的年纪,一身白衣劲装,眉目俊秀,尤其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此刻正满脸惊喜的向着林菁走来。 “李威!”林菁心头一动,名字已脱口而出。 “林小姐。”李威走至近前,双手抱拳,轻一拱腰,含笑看着林菁。 “你我父辈即是好友,便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林菁即可。” 听闻此言,李威眼底的惊喜表露无疑。 ”这位莫不是李大将军的长子,李少将?“对于自己被忽略在旁,元昊心有不悦,便出口询问。 此时李威才看到林菁对面站着位华服男子,因并未与元昊碰过面,故而并不认得。 ”这位是?“ ”大夏国南越王,元昊。“ 不等林菁出声介绍,元昊已自报家门。 听到“大夏国”三个字,李威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原来是南越王,早先听家父提起,几日前太后寿辰,西夏派来使臣贺寿,以表对我大颂的臣服之心。李威不才,认为此举......很是英明。”最后四个字,明显加重了语气。 元昊的笑脸有些僵硬,轻甩了下衣袖,将双手背在身后,“听闻李少将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小小年纪便已在军中赢得少将军的称号,有乃父年轻之风范。不知在阵法方面,可否切磋一二?” “有何不可?李威随时奉陪。” “爽快。那就定在明日,地点可由你来选。” “没问题。”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林菁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这两人说着说着怎么好像要打起来一样。 “咳咳,林菁肚子有些饿了,您二位若想接着站在这里说话,我就不奉陪了,我得和竹儿找个地方去吃饭。” “我请你!” “我请你!” 元昊和李威竟同时喊出了声,二人互相看看,各自暗哼一声,别开了头去。 “林菁,你初来乍到,对京都并不熟悉,前面左拐有家酒楼,饭菜很是不错,今日就当我是尽了地主之谊,去尝尝鲜了。” “李少将,本王也是初来乍到,不如你这地主之宜一块尽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李威对林菁的想法,所以他并不想放任这两人独自离去。 林菁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李威,尝试的问道:“要不......一起?” “那就一起吧,林菁,随我来。” 说完,李威也不管元昊,竟带着林菁和竹儿径直向前走去。对此,元昊并不在意,背着双手紧随其后。 李威将一行人带至一座颇具古色古香味道的酒楼前,林菁抬头看去,高高的匾额上写着“双子楼”三个字。 “双子楼,这名字倒是特别,不知店家起这个名字可有什么缘故?” “不错,这名字确实有些来头。原来并不叫双子楼,是在八年前更名的,因为老板在那年得了双生子,高兴之下,将酒楼改名双子楼。” “原来如此。” 几人边说边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一看到李威,立刻殷勤的跑过来打招呼:“公子爷您来了,还是那个雅间吗?” “是的。舅父可在?” “老爷刚走,您先上楼,小的去通知厨房一声。” “不用特别麻烦,将那八道招牌菜上来就行。” “好嘞。” 待伙计离开,李威带着几人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没有名字的雅间。 李威,林菁,元昊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竹儿低头站在林菁身边。林菁扭脸看她,“你怎么不坐下?” “小姐,又不只是咱俩,这有外人呢。”竹儿声音说的极小,但空间有限,另外两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却抿嘴不语。 林菁看了看李威和元昊,”李威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算不得外人;至于南越王,刚刚你把糖人黏在人家靴子上的时候,可不见你有这么客气?“ ”不错,相当不客气。“元昊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竹儿瞟了一眼元昊,转身坐在了林菁和李威的中间。元昊微微笑了笑,小丫头选的位置不错。 第十章 旧梦重现 漫无边际的雪原之上,从不见日月星辉,寒冷的白色透着令人发指的寂寥与孤独。 须臾,一条粼光闪闪的白龙从雪原之中腾空而起,看似在随风飞行,实则是冲着空中一颗耀眼的明珠而去。那明珠通体雪白,璀璨异常,仿若有生命般漂浮在半空之上。白龙双目透着莫名的兴奋与惊喜,眼看即将到达珠子旁边,血盆大口已然张开。谁料异变突起,凭空又出来一条银龙,竟然一口将那明珠含在了口中。白龙惊愕之下勃然大怒,张牙舞爪飞扑上去,誓要将珠子夺回。一时间二龙在空中翻滚厮打,好不壮观....... 情景转变,在一简陋的茅草屋中,一名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面色如玉,眉清目秀,虽衣着破旧,却干净整洁。男孩正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桌旁,左手握着一颗白色珠子,右手则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低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珠子虽仍通体雪白,却光芒不再,那道道的裂痕仿若在宣布即将逝去的生命。男孩却不管不顾,仍旧视若珍宝般的一遍一遍轻轻的擦拭,好像这样就能修补珠子上那道道的裂痕........... 茅草屋外,半空之中,一条满身伤痕的银龙盘旋不去,两眼痴迷般看着男孩手中的珠子....... 元昊猛的惊醒,两眼圆睁,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是这个梦,同样的情景,同样的二龙抢珠,感觉生生世世都在跟随着自己。只不过今日却平白多出了一部分,缘何会出现茅草屋和男孩?它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呢?那条银龙似乎是为白龙所伤,还有那颗明珠,那上面的裂痕当是二龙抢夺时所致。可它为何又会到了一个男孩手中? 唉,实在想不通啊!元昊手扶额头,很无奈的捏了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看来本王须得尽快回去,将这新出的梦境与国师商讨一二。 同一时间,蓬莱岛中,林阳子正满目错愕的坐在床上。 为何今日会重又梦到二龙抢珠? 笠雅的劫难早已被我破解,不应该再有此梦,可刚刚却又是为何? 林阳子转头看向旁边仍在熟睡中的妻子,脸上荡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管怎样,只要她安然无恙,其它都不再重要! ................................................................... 大将军府,李大将军的书房中。 李原静静听着儿子阐述昨日碰到元昊的事情,特别是听到元昊竟对林菁有意的时候,不禁双眉紧锁,沉默不语。 “父亲,那元昊会不会以和亲为名将林菁娶走?”李威年轻的面孔上难掩担忧之色。 李原抬眸看了眼儿子,摇摇头,道:“即便西夏要与我大颂和亲,上有公主,下有重臣之女,皇上也断然不会将林菁作为和亲人选的。” “倘若元昊指定就要林菁呢?皇上会为了一个甥女而与西夏交恶吗?” 李原脸上闪过一抹讥笑,道:“甥女?倘若这是一般的甥女,皇上势必会答应元昊,可林菁并非一般女子,她是笠雅公主唯一的女儿。我想皇上只要清楚这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除非他已然忘记了他这龙椅是如何得来的。” 李威一怔,传言先皇最终将皇位传给当时皇子中才情谋略并不特别出色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完全依赖于笠雅公主。看来所言非虚! “不过,我们能想到这点,元昊未必就猜不到。都说西夏这位小王爷智谋非凡,有将相之才。倘若他真对林菁有意,必然会采取其它手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威儿,从今日起,倘若林小姐出宫游玩,你势必要贴身跟随。我稍后会将此事禀明陛下与太后。” “是,父亲,儿子自当遵命!”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为父想安静一会。” “是,父亲。” 随着开门、关门声起,书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李原将身子后仰,全部的重量靠在了椅背之上,仰头望着屋顶,思绪飘回到了二十年前。 笠雅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李原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名医,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放过。那时他还在心里发誓,如若救不回笠雅,他也会随她而去,绝不独活。 听人说蓬莱岛有林姓神医,但凡疑难杂症,手到病除。不管是真是假,李原立刻骑马前去,不眠不休一个月,累死了十匹烈马,终于抵达了蓬莱附近的莱伊镇。谁知却根本上不了岛,于是他便在莱伊镇的岸口苦苦守候。直到十日后,方等到那林阳子出岛,但李原却因劳累过度而晕死过去。林阳子将其救回,感念于他的一片痴情,随他回京医治笠雅。 谁知,林阳子首次见到笠雅便愕然怔住。李原原以为林阳是因为笠雅的病情而有所惊讶,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那林阳子也算是位君子,在第三日便对李原坦诚相告,笠雅是他寻找了四世的命中之人,倘若这世二人依然不能结为夫妇,那么他和笠雅的魂魄将随着这世的寿终,而堕入无边的黑暗,再无轮回的可能。 若在平时,这种天方夜谭,李原定会当成是痴人说梦、无稽之谈。但笠雅的病情在林阳子到来的当天便有所回转,更离奇的是,昏迷了半年的人儿竟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李原并不在意什么前世今生、有无轮回,犹记得自己当时心痛难忍,只恨恨问了林阳一句话。 “若笠雅随你而去,你是否可保她这世性命无虞?” “自然,还可活过百岁。” 只因这轻轻的一句承诺,李原便义无反顾的替林阳在先皇面前求了姻缘。 离去前,笠雅曾命人来传,想再见最后一面。李原却不忍这离别之痛,在前一日便已率兵前往南疆。当时的他,胸中憋着一口气,只想痛痛快快的狠打一仗。 现在想来,或许林阳所言非虚。至少他已经医治好了笠雅,而且还让她做了母亲。 想到后来又发生的情况,李原不仅苦笑两声,悲戚的眸中竟是满满的伤痛。 李老将军临终之前,竟然告知,李原并非李家亲生,而是南方边陲小国万合的最后一位王子。 万合被攻陷之时,李老将军的一位故友,抱来一个婴孩,以性命相托。希望老将军能收留婴孩,将其抚养长大。不求复国,但求平安一生。 初一听到这一消息,李原如五雷轰顶,不能自拔。好好的将门之后,缘何变成了他国王子?当时竟然还有些怨恨父亲,为何不将这秘密永藏心中,深埋地下?临死再来告知,不是要徒增无谓的烦恼吗?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便慢慢的释然了。万合的王子也好,路边的乞丐也罢,都与我无关。我自幼在李家长大,我是李家的儿子,是大颂的子民。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 回想前事种种,不禁有如梦中。倘若笠雅没有生病,倘若我李原没有碰到林阳子,倘若我真能娶得笠雅,倘若有朝一日身份被人戳穿,一个亡国的皇室王子,娶了敌国的公主,有几人能够相信你是出自真情实意?并无预谋反叛之心?不想光复国门?到那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看来,林阳子是不仅仅救了笠雅,还救了自己,救了李家满门。 复又想起刚刚儿子说起林菁时的表情,不禁无奈一笑。 第十 一章 林家无后 “恩,舒服,菁儿这针灸之法当真特别,接连几日下来,哀家这腰可是不酸不疼了。难为你这孩子这么尽心。“太后笑着边说边在月姑姑的扶持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菁手里拿着细小的金针,逐一在火上烤过,这才小心的收进身旁一个黑色锦盒里。 ”外祖母,菁儿此次前来,可是担着爹娘的嘱托呢,一是给您祝寿,二就是要调养您的身子。若不尽心尽力,回到蓬莱,我娘还不扒了我的皮。“ ”她敢?告诉你娘,若以后敢动你一下,哀家会扒了她的皮。“太后虽语气严厉,但却掩不住满眼的疼惜与思念。惹的身旁的月姑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禁感慨,二十多年了,自从笠雅公主离开京城,太后这还是首次将自己的喜悦表露的这么畅快,可见太后当年有多疼爱笠雅,现如今就有多疼爱林菁。 ”哈,我有靠山了。“林菁高兴的依偎到太后身旁挽住了她的胳膊。 ”外祖母可不知道,我娘可爱欺负我了,我爹又向着她。整个蓬莱也就我三爷爷疼我。“林菁撅着嘴巴,好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哦?你爹都向着你娘?“ ”可不是,我要是不小心惹到我娘,我爹第一个就会来收拾我。唉,有时候我都觉的我不是他们俩亲生的,就像我娘说的,我是她闲来无事,在海里钓鱼钓上来的一个婴孩。“ ”哈哈哈哈,这个笠雅还真能胡说。你看你这容貌,和你娘有六分相似,任谁也不会相信你不是亲生的。“ ”可我娘总说我长的丑,一点不像她。每到这时候,我那爹就笑嘻嘻的说像他。唉,我爹在我娘面前就是一傻子。“ ”胡说,咱菁儿这姿容可是一等一的,谁敢说丑?对了,你刚刚说到你三爷爷,那是谁啊?“ ”我三爷爷是我爷爷的三弟,人称林老三,他孤身一人,没有娶妻。我自小都是他在照料,可疼我了。“ ”为何没有娶妻?难道身有残疾?“ ”没有残疾,他身体好着呢,医术更是了得,我的轻功和医术都是他教的。至于为何没有娶妻,他只说是没有遇到心仪之人,所以宁可单身。“ ”世上竟有如此真情之人,倒是难得。“ ”嘻嘻,外祖母不觉得他很怪异?“ ”这世间男女的姻缘婚配无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或者利益往来。有几人能够跳出这种俗套,执意于自己心中所向呢?哀家认为你三爷爷如此性情,难得可贵啊!“ ”外祖母如此夸赞,若我学给三爷爷听了,恐怕他会高兴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呵呵,你这孩子,说话如此无拘无束。是不是也是随了你三爷爷的性子?除了你三爷爷,你的爷爷和奶奶呢?可还健在?“ ”健在呢,而且好的很,奶奶想各处看看,爷爷便陪着她到处游山玩水去了,我与他们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不过每次回来都要考我功课,很是吓人。所以但凡我听说爷爷奶奶要回来了,便赶紧早早的躲到太行山去,我四爷爷和四奶奶住在那里,他们没有孩子,每次都护我护的紧呢。“ ”你的爷爷奶奶倒是洒脱,哪像哀家,自十六岁嫁入皇家,便如这笼中之鸟,再也没出去过。虽说身份尊贵,却自由不再。“太后说这话时,脸上呈现了淡淡的哀伤之色。 林菁见状,心疼不已,很想告诉外祖母,若外祖母想出去看看,她定然相陪。但念及太后这一身份,就算她再懵懂无知,却也不能不有所顾及。 太后看到林菁如此表情,心知自己闲话家常之时,难免真情外露,倒惹的外孙女心里难过了。遂安慰的拍拍林菁的手,微笑说道:”外祖母只是有感而发,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菁儿莫要放在心上。“ 为缓和气氛,太后又接着问道:”你四爷爷和四奶奶缘何没有孩子?“ 林菁歪头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四奶奶身体受过重创,不能生育。“ ”那你四爷爷没有纳妾?以便传宗接代。“ ”没有,四爷爷和四奶奶感情很好,决计不会纳妾的。至于传宗接代,那又是什么东西?我这几个爷爷都不在乎的。啊,我还有个二爷爷忘了说,不过我没有见过,据说我二奶奶很多年前难产而死,之后,二爷爷他便失去了踪迹,爹爹说他必是守在二奶奶坟前了,但至于坟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想来二爷爷也很是可怜。所以,林家孙辈里只有我林菁一个,还是个女儿家。外祖母,依照您的想法,我们林家是不是要绝后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菁笑嘻嘻的看向太后,全然不像在说家族之事,倒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太后哭笑不得,心中想着这林家还当真是与众不同,个个都是痴情种子,看来当年同意将笠雅嫁给林阳子还真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她年少时曾奢望的真爱和自由,女儿都已经得到了,人生能够如此,也就够了。 祖孙两人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还如此的兴高采烈。月姑姑在旁看着也很动容,心中期盼着林菁能在皇宫多待些时日。一来陪陪太后,二来也给镜花苑添了热闹和喜庆。 这时,门口的宫女来报,辛王赵宣前来给太后请安。 林菁听是赵宣,很是高兴,笑着说道:”菁儿刚刚还想说已有几日未见到辛王哥哥了,他之前可是日日都来给您请安的,我倒要问问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掩饰住了,只身站起,带着林菁走向前厅,让人传了辛王进来。 赵宣走进太后的镜花苑时,脚步有些沉重,脸色也显的苍白而无血色。 待步入前厅,抬眸看到太后端坐桌前,林菁笑眯眯的在帮着斟茶。心中禁不住一跳。慌忙跪下给太后叩头。 ”快起来吧,又没有外人,不必讲究那些虚礼。“说这话时,太后就像寻常家庭的老祖母一样。 ”辛王哥哥快来坐吧,尝尝这新泡的茶,与以往有何不同?“林菁的笑容,同之前一样,干净的没有任何的杂质。总是能让赵宣的心里温暖一片。但想起母妃的告诫,却又心下黯然。 看到赵宣情绪不高,林菁很是奇怪,仔细一看,脸色也似乎不佳,忍不住对着他伸出手去。 ”辛王哥哥脸色看着不太好,生病了吗?把手伸出来,我给瞧瞧。“ 赵宣一惊,却是连忙躲避,急急说道:”我没事,许是这几日忙于父皇交代的差事,晚上没有睡好。多加休息定会恢复。“ 看到赵宣如此反应,林菁撇了撇嘴,道:”我不过是想给你把把脉,缘何怕成这样?有没有事应当是我说了算。“ 赵宣面上有些尴尬,连忙解释:”为兄没有害怕,当真是劳累所致,菁儿无需放在心上。“ 见赵宣如此坚持,林菁只得作罢。忽又想到什么,又扭脸问道:”兄长,皇帝舅舅可是命你来招待那些西夏使臣的?“ 见林菁问到西夏使臣,赵宣很是不解:”正是,菁儿有何疑问?“ ”他们何时离京,你可知道?“ ”后日便会离开京城。“ ”这样啊,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没事,兄长喝茶。“ 赵宣虽有疑惑,但见林菁并不打算告知,也不好再次追问。太后坐在一旁,当是没有听到。 ”外祖母,菁儿听太医说,京城往南五十里有个汐璜山,上面多产药草。虽不知是否能够找到那味如松草,可还是想去碰碰运气。回蓬莱之前,菁儿想彻底把您的腰痛给根除了。明日菁儿出城一次如何?“ 听闻此言,太后心中荡起满满的暖意。 ”皇祖母,汐璜山地处偏僻,山上又多有蛇虫鼠蚁。菁儿是女儿家,独自前去不太稳妥,不如由孙儿陪同。“赵宣本是出自一片真心,可还是被太后给拒绝了。 ”宣儿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这等小事让李原家的那个小子陪着去采药就行了,功夫好,人也心细。哀家比较放心。“ 赵宣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也心下明了,母妃那日所求,是范了太后的大忌了。 林菁此时却在心中哀叹,外祖母这是把我当成大家闺秀了,上个山而已,还要人陪同?蛇虫鼠蚁有何惧之? 第十二章 还望成全 翌日,卯时刚过,林菁还犹在梦中沉睡不醒。 竹儿兀自推开了房门,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一个手中端着一盆清水,一个双手捧着毛巾等洗漱用品。 自从到了镜花苑,太后就将正殿旁边的一处采光极好的别院挪给了林菁居住,还指派了两名太监,十位宫女服侍。这让林菁很不习惯,蓬莱林家虽非小门小户,可并不喜欢仆从从群,就连竹儿这个名义上的贴身婢女,也只是如同玩伴一样的姐妹而已,从不曾以丫头待之。 说到竹儿,这丫头自从到了镜花苑便如鱼得水,与太后苑中的小宫女们打的火热。就连月姑姑都对她青睐有加。也是,竹儿性情活泼,且心思单纯,又是跟着林菁来的,不管真情假意,与之亲近亲近总是没有坏处的。 “小姐,今日可不能再睡懒觉了,您不是说要出城去汐璜山吗?” 竹儿边说边走到了林菁的床前,伸手将白色的帷帐向两边挂起。 林菁翻了个身,眼睛仍然闭着,双臂伸出被子,往上直直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打着哈欠缓缓坐了起来。竹儿这丫头,不管是在蓬莱还是皇宫,不管晚间早睡还是晚睡,每日卯时不到,一准起床。 唉,好恐怖的习惯啊! 一刻钟后,在宫女的服侍下,林菁穿戴洗漱完毕。这才动身去前厅用早膳。 “竹儿,今日你不必随我出门了,只需将我昨日所说的那几味药材研磨成粉,其它时间你随意就好。” “真的?”竹儿听闻喜不自禁,研磨药材那可是打小就做的活儿,何其简单? 林菁步入前厅,太后刚刚在桌前坐下,正笑眯眯的看过来。 “外祖母早!”林菁乖巧的福了福身,走到太后旁边坐了下来。 “菁儿快些用早膳吧,想必李家小子已在宫门口等你了。” “那么早啊!” “汐璜山不比别处,且早去早回。” “菁儿知道了” 匆匆用过早膳,与太后拜别后,林菁便独自出了宫门。 果然,宫门外十余丈处,李威一身青衣,白色腰带束身,正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辆马车前面。 同样一身青衣的林菁歪着头走到近前,对着李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摆正脑袋。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有何疑问?” “或许巧合,今日你我二人竟然着同样颜色的衣服,看着......着实奇怪啊。” 李威低头,眼中闪烁不已。这身青衣乃是母亲做给二弟的,被他瞧见,强要了过来,只因想到某人经常身着此种颜色的服饰。 “我要骑马。”林菁不再纠结于衣服的颜色,看见后面的马车,伸手指着,说道:“坐车太慢,我可不想把时间都耽搁在路上。” 李威会意,点头道:“那就到将军府换匹快马。” 说完,林菁已然跳上马车,李威也赶紧上马。 半个时辰后,两人两骑已出了京城大门,在初升的日光下,向着南边的汐璜山奔腾而去。 这时,一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带着几名随从,也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 男子脸色有些阴沉,正眯眼瞧着那绝尘而去的两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越王元昊。原本想着能就在京城的时日里多与林菁熟悉熟悉,也好日后能顺理成章的去蓬莱林家提亲。可这丫头除了那日去了趟观云街,便再没出过皇宫大门了。他一个西夏使臣,又不能贸然进出皇宫内苑,而明日就将启程回国,若再不能与林菁将话挑明,那可如何是好? 昨儿晚间好不容易打听到林菁今日会出城去汐璜山,于是便早早等在了城门口,谁知竟看到李威与她一道。这个李威,还真是碍事! 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且随同她二人一起去吧。 林菁与李威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后,二人已抵达汐璜上脚下。 林菁下马,以手挡在额前,抬头看去,此山高约千余丈,占地没有千亩,也有八百。山上郁郁葱葱,植被茂密,风吹草动间不时有鸟儿飞起。很是一派自然平和的景象。 林菁闭起双眼,默默感受着药草的气味。 须臾,睁开漆黑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下精光闪动,很是兴奋的看着山的西南角落。 李威将马匹栓好,背着简单的行囊走至近前。 林菁手指西南方向,说道:“我们往那里走。” 言罢,便率先登上了一条小路。 李威虽心有疑惑,却并没出声询问。从第一次见到这名女子,他便知她并非寻常大家闺秀,所思所行均不能以常人度之。 小路起初还算宽阔,慢慢便变的狭窄难行,再往西南,便是连人的足印都不再出现,满地杂草恒生,枯叶遍地。一脚踩去,竟如深陷泥潭一般。 李威虽自幼习武,又身强体健,即便如此,他堂堂八尺男儿在此行走竟然勉强才跟的上林菁的步伐。禁不住对林菁又一次刮目相看。 一个时辰后,二人行至半山腰,打算坐下歇息片刻。 “不错,你竟能跟的上我。”林菁含笑接过李威递来的水囊,随便夸了他一句。 后者却是仍在微微喘息,且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不过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缘何有如此耐人的体力?” 林菁神秘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在看到李威腰间的一把带鞘的短刀时,突然怔住了,竟恍惚间仿佛见过一般。 李威见状,拔出短刀递了过去。 “这刀虽看着奇怪,却很锋利。我是在我二弟房中发现的,便借来一用。你试试!” 林菁轻轻摇了摇头,并未接刀,反而借着李威的手就近端详起来。 此刀寸余宽,一尺多长,通体黝黑,刀背刀面并无分别,看着即不显眼也不锋利。若在平时,定会被人当成一把钝刀。但林菁却知道这乃是一块罕见的黑色玄铁打造,此类玄铁大多生于异兽腹中,世间少有,却不知李威的二弟是从何而来?再细加查看,竟发现刀柄末端隐约刻着一个“青”字,与此同时,林菁头部如针刺般竟然隐隐作痛,不暇多想,一手扶额,一手推开了李威的手臂,潜意识里只想尽快远离那柄短刀。 李威不明所以,将刀入鞘,慌忙问道:“怎么了?” 刀刚入鞘,头痛顿消,林菁很是不解,狐疑的看了眼李威,又看了看他腰间的短刀,边摇头边喃喃说道:“没什么。” 看看日头,林菁站了起来。 “走吧,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达药草生长之地。” “林菁,为何你如此肯定那个西南角落就有你要找的药草?” “闻到味了。” “什么?” “哎呀,快走吧,说了你又不懂。”况且我也确实不知道如何解说。 “......” 李威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林菁顺利采得想找的药草,心满意足的一边整理一边悉数装入带来的皮囊中。而不远处的李威却手握短刀,瞠目诧然的愣在那里,犹自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林菁。 此处确实是块宝地,不仅有着稀有的药草,还盘踞着罕见的嗜血长虫。 李威初一看到,便立刻拔出短刀,想把林菁拉到身后,以防她遭遇不测。可是林菁却毫不以为然,抢先一步跨到前面,并随意的对那长虫摆了摆手,然后奇迹就发生了,那看似凶狠的长虫居然听话的默默退离了此地。 这怪事从发生到结束也就一瞬间,使得李威犹如做梦一般,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林菁整理好皮囊,站起身背在肩上,走到李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功告成,下山。” 说完,便率先向着山下走去。 李威收回心神,放好短刀,大步跟了上去。这事着实蹊跷,得问清楚。 “刚刚那条长虫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嗜血蟒。” “应该是。” “嗜血蟒蛇最为凶残,且嗜血如名,书中记载,它的地盘是绝不允许别人侵入的。这西南角落无人踪迹,应也是有它盘踞的缘故。可为何它看见你摆手就跑了呢?” ”是啊,它为何看见我就跑了呢?“ ”我问你呢。“ ”我不知道。“ ”.......“ 李威一时语塞,脚下一顿,便站在了原地。 “林菁。” “嗯?” ”我听父亲说过,蓬莱乃世外之地,所以你会些奇门术法也并不奇怪,可是,你能否给我解说一二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这句话像是征询,又像是请求。 林菁看李威面容严肃,态度认真,知他确实很想知道,为何她能轻而易举的将嗜血蟒撵走? 可是,为何呢?她也不知道啊,但是这么说他又不信。 “其实这并非什么奇门术法,我刚刚摆手的时候撒出了些驱蛇的药粉,你在后面没有看到而已。” 想了想,觉的这样解释应当比较容易相信,果然— “当真?” “当真。” “原来如此!”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山脚下,却意外看到一人,南越王。 林菁和李威互相看了一眼,“南越王怎么会在此处?莫非又想与我较量下阵法?上次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李少将说笑了,本王明日即将离京回国,想与林小姐话别一番,还望李公子成全!” 第十三章 寻找竹儿 从汐璜山回京的途中,林菁脑中不时想起元昊刚刚说的话。 “林菁,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虽然我们相处时日不长,但我对你的感觉很特别,我元昊活了二十八年,却第一次对女子动心,那个女子就是你。这话可能有些唐突,却是出自真心实意,希望有朝一日我去蓬莱提亲时,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南越王,他竟然说要去蓬莱提亲?我答应了吗?我说我喜欢你了吗?难道你对我动心我就要嫁给你? 荒谬! 不管了,反正即便他去了,也进不得蓬莱半步。 思及此,林菁将皱着的小脸舒展开来,集中精神快马加鞭往前飞奔。李威紧随其后,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瞟那青色的身影,他很想知道刚刚元昊说了什么,从而导致她如此的忧心忡忡?但却又不敢贸然相问。 直到回到京城,两人才开始说话。 “要不要去双子楼吃了饭再回宫?” “好主意。” 林菁跟着李威在双子楼狠狠饱餐了一顿,随后便告辞回了皇宫。 此时不过酉时一刻,天还未黑。林菁轻甩双袖,哼着小曲走向镜花苑。还未走近,老远便看见一名小宫女正站在门口左右张望,像是在等人。 林菁走近,认出这是外祖母派给自己的宫女小新,很是机灵活泼,平素与竹儿关系甚好。 ”小新,你是在等我吗?“ 林菁不疑有它,边问边迈步跨入了镜花苑大门,往太后殿中走去。 ”小姐,奴婢......“ 小新面色焦急,低头跟在后面,说话却支支吾吾,很是奇怪。 林菁察觉有样,脚下一顿,转过身看着小新。 ”怎么了?有话就说,何故吞吞吐吐?“ 小新没有回话,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菁见状皱了皱眉,这宫里的人动辄就下跪,真是受不了。 ”起来说话。?“ 小新没敢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都怪奴婢,奴婢…把竹儿丢了。” “什么叫把竹儿丢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新不敢有所隐瞒,连忙详细告知:“午膳后闲来无事,竹儿跟奴婢去东廊那看新搬来的牡丹,正好碰到了奴婢浣衣房的老乡琴儿去给淑妃娘娘送衣裳,奴婢见琴儿抱的物品甚多,很是吃力,便主动帮忙一起送去,然后嘱托竹儿在东廊等候。可等奴婢送完衣物再回到东廊的时候,却不见了竹儿。奴婢在东廊附近寻了足足半个时辰,未能寻到。原以为她已独自回了镜花苑,可是却并未见到她人。” 小新一口气说完,已然引来了镜花苑不少的宫女太监围观。 林菁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又摇摇头,不会的,这里是皇宫,竹儿不会出事,她或许是迷路了。 ”都围在这干什么?还不出去找?分头去东廊西廊御花园,全都找找看,找到竹儿立刻带回来。“ 月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边训斥一边指挥着众人出门寻找竹儿。 ”小姐莫要担心,竹儿定是迷了路,稍后就会回来。您奔波一天了,赶紧进屋歇会,太后可还担心着您呢。“ 林菁此时没了任何心绪,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镜花苑的大门,转身跟着月姑姑进了前厅。 一个时辰后,天完全黑了下来,皇宫内到处可见星星点点的亮光。 出去寻找的太监宫女们已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镜花苑,可一个个全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显然并没有找到竹儿。 此时林菁正独自一人坐在前厅,心中早已在百般思虑,从午时到现在,整整过去四个时辰,多大的皇宫能让竹儿迷路这么久?显然事实并非如此。竹儿虽然单纯,却不傻,若身体自由无恙,定然会早些回来,何故使她不能返回? ”怎么?人没找到?“ 太后在月姑姑的陪伴下走进了前厅,同时也打断了林菁的思绪。 小新上前一步跪倒,”回太后,除了各宫娘娘的寝殿,奴婢们四处都找了,就是不见竹儿的踪影。“ 太后见林菁愁眉不展,显然是担心竹儿的安危,拍拍她的手,柔声说道:”不会有事的,这么晚了,不好惊动太多人。明日一早,让他们再去寻找,连各宫各殿都要打听。哀家不信,这偌大的皇宫还能把人给藏起来不成?“ 林菁勉强对太后笑了笑:“外祖母说的是,只要不出皇宫,应该无碍。等这丫头回来,菁儿定会好好骂她,平白让镜花苑上下为她如此担心。” 接着月姑姑便遣散了众宫女太监,同时还嘱咐道,若是晚间竹儿还是没有回来,明日一早继续寻找。 林菁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看时间已晚,便送太后回了寝殿,然后才慢悠悠的走向自己的别院。 回到卧房,林菁无心洗漱,挥手让小新等人退下,自己却呆呆坐在床头而毫无睡意。 记得来时娘亲再三嘱托,宫中人心复杂,除了太后,莫要与其它妃嫔有所来往,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但凡邀约则一概推脱。所幸还有太后撑腰,迄今为止也都相安无事。 可今日竹儿为何会失了踪迹?她并非皇宫中人,自然不会与人结仇,难道是有人冲着自己故意将她扣留?也没道理啊,我又没招谁惹谁。 林菁转头看了眼窗外,此时已是午夜亥时,天空中乌七八黑的连点月光都没有。 来时爹爹再三嘱托,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用灵力。而现如今的境况算不算万不得已呢? 若我只是用灵识查找下竹儿的气息,应该不算动了灵力吧!至少我要知道竹儿是否安全,不然怎能放心! 想到这里,林菁就势在床头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手掌朝上放于膝头。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林菁骇然睁眼,漆黑的眼眸中有着些许的惊慌失色。 怎会这样? 灵识来来回回搜寻了皇宫整整两遍,连旮旯角落都没放过,可就是没有一丁点竹儿的气息。若她还活着,以自己灵识对她的熟识,找到她是轻而易举,除非她已然不在人世。这怎么可能? 如若不然,那就是她已被人挟持出宫,人在百里之外?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超出百里,鞭长莫及。 林菁不敢心存侥幸,慌忙又闭上双眼,再次搜寻...... 须臾,林菁猛然从床上跳起,疾步走出卧房,再到隔壁竹儿的房中,随手取了她的一件贴身衣物。返身出来回到自己门口时,却看到小新站在那里。 “小姐。” 林菁来不及理会小新,紧走几步站在院中,冲着漆黑的夜色兀自发出一连串奇怪而又轻柔的哨音。 少顷,前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便出现两条尺余长的翠绿小蛇,蜿蜒爬至林菁的脚下,讨好般吐着舌头昂起了头。 林菁蹲下身子,将手中竹儿的衣物在两条小蛇的头前晃了晃,又用食指敲了敲它们的脑袋。两条小蛇便扭头往外爬去。 林菁站起身,顺手将衣物丢进瞠目诧然的小新怀中,径直跟着小蛇出了院子。 小新呆愣片刻,等缓过神来,早已不见了林菁的身影。不禁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笨蛋,也慌慌张张的向门外跑去。 小蛇翻墙出了镜花苑,稍加辨别后便向东南方向爬去。而林菁则施展轻功,足不占地的紧随其后。 途中除了两次避开巡逻侍卫,倒是畅通无阻。可越往东南,亭台楼阁越是稀少,花草树木也显的有些荒芜。小蛇一直朝着那个方向爬行,一直到了一处湖边,这才盘起身子停了下来。 同时林菁也到了这里,她双脚着地,四下观望,不禁心中讶然。 此处是何处? 小湖不大,方圆也就十丈左右,周围树木野草杂生,看来鲜少有人打理。除此之外,旁边倒是有处不小的宫院,但却感觉阴气森森,相当可怖。 此地距离镜花苑足有五六十里远,小蛇闻得竹儿的气味,不会无故跑到这里停下。难道竹儿就在这附近? 林菁站在湖边,茫然不知所措,心底的不安已然扩展到了最大化。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菁回头望去,竟然是小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这是哪里?”林菁劈头就问,根本不想给她喘息的时间。 “这.....这是.......这里是冷宫。”小新断断续续的边说边指着前方的宫院。 冷宫?竹儿难道进了冷宫? 黑暗中,林菁沉眸看着那处宫院。突然双袖向后摆起,人已离地跃向了宫墙。 “你待在这里别动。” 小新刚想跟去,听到林菁的吩咐,便立刻站在了原地。 夏季的夜晚总是很短,卯时一到,天边就露出了些许的光亮。 “啊......”小新的惊叫声撕裂了黑暗,惊扰了黎明,显得如此的惊惧骇然。 林菁急急从冷宫飞出,片刻便到了小新的身旁。 “怎么了?” 小新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眼神惊恐的看着小湖。 林菁扭头望去,瞬间便头脑空白,四肢冰冷。 小湖的角落里有棵歪脖子柳树,茂密的纸条往下耷拉着,再加上旁边杂草的覆盖,只能若隐若现的看见一个漂浮的身影。许是风吹的原因,那漂浮的身影竟渐渐的露出了整个脑袋。 那不是竹儿又能是谁? 第十四章 竹儿之死 竹儿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放在了小湖不远处的一片干燥的空地上。捞尸体的两名小太监只看了一眼就吓的赶紧躲开了,唯恐那睁着的双眼会将他们撕碎咀嚼。 此时天已大亮,在鸟儿的啼鸣声中,旭日正冉冉从东方升起,夏日的清晨原本在这一刻最为惬意,可如今皇宫中却人人感到一丝阴冷。 林菁婢女惨死冷宫旁小湖的消息已被传的沸沸扬扬,小新也已仓皇失措的跑回镜花苑禀告太后,想必如今她老人家已在赶来的途中了。而从远近传来的匆匆脚步声中也不难推断,各宫各院的嫔妃们谁都不愿错过此等看热闹的机会,都在各自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急急赶来。一时间,平素冷静无人的冷宫旁顿时变的热闹非凡。 林菁兀自呆呆的坐在竹儿的尸体旁,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竹儿的双眼。 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时辰,从发现竹儿的尸体,一直到现在,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一句话都没说过。 随着皇后娘娘的到来,周围的议论声顿时止住,乌压压的一片全部跪下行礼。 除了林菁,依然如雕像般坐着,连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在女官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轿撵,用丝帕捂着鼻子远远看了眼竹儿的尸体,便立刻转移开了视线。 继而,轻声对身边的心腹叶姑姑说道:“人是死在这冷宫旁边,让负责冷宫的郭公公过来,本宫有话要问。” 叶姑姑答了声“是”,转身向前一步,对着跪着的一群人扬声问道:“冷宫的郭公公可在?” “奴才在。” “郭公公请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有话要问。” 说话间,一年约三十多岁,身材矮小,面部白皙的太监躬身走到距皇后娘娘约三丈处,低头下跪。 “郭公公,林小姐的婢女死在你冷宫旁边,昨晚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或是看到什么?要如实禀告,不得隐瞒。” “回娘娘,奴才昨儿一天都在冷宫待着,什么也没听到,更没看到什么。这里一向偏避,少有人来,奴才也不明白为什么林小姐的婢女会死在这湖里,着实奇怪啊。”郭公公好似怕牵连到自己,把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 而皇后娘娘也好像例行公事一般,不去追根究底,反而顺着郭公公的说辞往下推断。 “这里是很偏避,皇宫中人谁不知道这是冷宫?但林小姐的婢女初来乍到,难免迷路,会不会不小心走到这里,失足掉下小湖溺水了呢?” “娘娘所言极有可能,这湖虽小,但却不浅,去年就有新来的小宫女不小心掉进湖中溺水而亡。”郭公公巴不得这事与他无关,若是淹死,最好不过。 “皇后娘娘这话恐怕有些武断吧!这儿荒草杂生的,又无风景可言,谁没事跑到这里瞎逛什么。要说失足掉进小湖,啧啧,谁信啊。” 白贵妃摇曳着身子,缓缓走来。 “白贵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臣妾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娘娘无需生气。” “哼,好一个说出你的想法,那你到是告诉本宫,林小姐这婢女倘若不是淹死的,那又是如何到了这小湖之中?” “臣妾哪里知道呢,不过倒是可以找仵作过来检查下尸体,是不是淹死,立刻知晓。娘娘您说呢?”白贵妃这话说完,笑的别有深意。 皇后脸色冷峻,却又一时反驳不得,只好吩咐叶姑姑“那就去找个仵作吧。” “母后,不就是淹死了一个婢女,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呢?” 叶姑姑还未来及执行,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来人年约十八九岁,身着粉色长裙,肤白如雪,丹凤眉眼。很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但此刻美人的神情却是有些不悦。 “婉儿,你怎么来了?” 看见爱女,皇后娘娘的眼神中透出十二分的宠爱。 “婉儿刚刚去给母后请安,听说您来了这儿,这才不得不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个下人而已,怎还劳您亲自过来。母后,这等小事交于安公公处理就行了,咱回去吧。” 婉儿公主走到皇后身边,撅着小嘴说道,同时还不忘白一眼白贵妃。至于坐着的林菁和躺着的竹儿,她则是正眼瞧都没瞧。 “你不过是出身好些,与人相比,又有何高贵可言?” 林菁虽一直坐着不言不语,但周围的一切均在耳目之中。自小她便把竹儿当成妹妹,现在无故枉死宫中,这让头一次经历亲人生离死别的林菁,心中万般的震惊和痛楚。故而听到有人对竹儿出言侮辱,不管她赵婉儿是谁,此刻就是不该。 不过说这话时,她还是坐着没动,连头也没抬一下。声音虽不大,但在场众人全部听在耳中。 皇后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赵婉儿更是一脸愠怒。 “林菁,你以为有皇祖母的宠爱,就能如此的口无遮拦吗?难道你不知道这后宫是谁作主?” 听到赵婉儿的问话,林菁缓缓的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冷意射向前方的皇后母女。 “哦?这后宫是谁作主?” 看到林菁的眼神,皇后娘娘与赵婉儿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尤其是赵婉儿,在林菁的注视下竟然不知如何答话。还是皇后最先镇定下来,轻咳两声以作掩饰。 “咳咳,菁儿,本宫明白此刻你心中不舒坦,可也要知亲疏,懂轻重。婉儿不仅是嫡公主,也是你的表姐。” 言下之意很是明了,不管赵婉儿说了什么,她都身份尊贵,与你林菁也有血缘姐妹之情,怎可为了一个婢女而不分亲疏轻重呢? 哼,林菁冷笑一声,“如此的姐姐,林菁还真是不敢高攀。” “你......” “娘娘还未告知林菁,后宫是谁作主?” “你明知故问吗?这后宫自然是本宫作主。” ”......“ 众人没再听到回话,而林菁已然又再次低头看向竹儿,白皙的面庞重又覆盖了一层郁郁之色。 赵婉儿以为林菁怕了,手拿丝帕捂住鼻子,嫌弃般的说道:”母后仁慈,不与你计较,还不着人将这死尸带走,呆坐着也不怕冲了大家晦气。“ 白贵妃轻笑一声:“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就这么拖走岂不冤枉?” “母后刚刚说了,人是失足掉入湖中淹死的。白贵妃,你这是在质疑皇后娘娘吗?”赵婉儿陡然拔高了声音,众人很是吓了一跳。 白贵妃却面色冷静,很是不以为意,像是见惯了赵婉儿的嚣张跋扈一般。只不过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贵妃娘娘将眼光看向了林菁。 “林小姐,你不会也认为你的婢女是淹死的吧?” 林菁此时却好似已耐心用完,烦躁的情绪即将要蔓延开来,娘亲说的对,这宫中的人,当真是心计颇多,烦不胜烦,既想算计别人,又要拉着自己。不过我林菁不是你想拉就能拉的了的。今日设计竹儿,来日我定会让你们百倍的还回来。 “我们蓬莱岛四面环水,岛中之人可以什么都不会,却唯独凫水极好,这样的小湖岂能淹的死竹儿?我林家世代为医,即便我技艺不精,也能看出竹儿是如何毙命的。后脑肿大又有血迹,明显击打所为,脖颈之处又有青紫痕迹,一招不行再施一记,最后再丢至湖中。竹儿有护身之技,能要了她的命的必非一般人。” 一口气说完,林菁抬头,眼光一一略过在场的每一人,最后定在了不远处的三位皇子身上,那是下朝后赶来的皇后嫡长子冀王赵赫,白贵妃的三皇子申王赵宇,柳淑妃的五皇子辛王赵宣。 此时三位皇子看向林菁的眼神各具特色,冀王深意复杂,申王带有玩味,只有辛王面色担忧。 “这么说来,这丫头死的实在冤枉。皇后娘娘,您还认为是淹死的吗?”白贵妃语带讽刺,显的很是得意。 皇后纵然不悦,但在众人面前,也不得不抬足了身份,更何况林菁也非比常人。 “既是被人所害,本宫定会查明,还这丫头一个公道。” 林菁将眼光从冀王身上收回,缓缓看向皇后,漆黑的眼眸波澜无惊。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是谁害了竹儿,林菁自会查明。” 权威再次被人挑衅,皇后此时的不悦更胜一分。 “林菁,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蓬莱岛,本宫掌管后宫多年,还没有什么事是处理不了的。既已答应帮你查明,你还待怎样?” 林菁丝毫不以为惧,漆黑的眸子更添冷意。 ”皇后娘娘何以恼怒?这里是皇宫,可我与竹儿却并非你皇宫中人,如今你连活人也护不住,我又如何相信你会替死人伸冤?更何况你们口口声声竹儿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婢女,又岂会看重她的生死?何必这般口是心非的敷衍于我。“ ”大胆......“ “大胆.......“ 林菁话音未落,两道斥责声起,分别是赵婉儿与冀王赵赫。 第十五章 死不瞑目 听到林菁对皇后说话如此态度,一直旁观的冀王忍不住出声斥责。 ”菁妹,不管今日如何,你都不该如此对皇后出言不逊,难道你不明白这是大逆不道吗?“ 冀王语气委婉,言词却极为犀利,直接就给扣了个大逆不道的帽子。 林菁看向冀王,冷冷一笑,却答非所问。 ”冀王今日进宫,怎得没带贴身侍卫?“ 此话一出,众人很是不解,现下的问题与冀王的贴身侍卫有何干系? 冀王却脸色微变,眼角一阵抽搐,不过也就片刻的功夫,很快便面色如常。 ”本王进宫很少有侍卫随同,不知菁妹怎会有此一问?“ 林菁闭上眼睛,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竹儿亡灵离体不足一日,刚刚首次动用灵能探知她最后的一丝神识,意识所及竟看到了冀王与他的侍卫,其中还有一名女子。林菁只觉这名女子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名谁?毫无疑问,竹儿之死势必与此三人有关,最重要的是,隐隐感觉冀王的侍卫绝非凡人,否则竹儿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杀死。难道皇子身边竟有修仙之人? 听爹爹说过,修仙之人皆不能涉及凡人生死,若这侍卫真是修士,他是想逆天而行?哼,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杀了竹儿又是为了哪般?还有冀王与那名女子,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随便问问,无需在意。“ 林菁睁开眼睛,敷衍一答,但眼中的恨意却浓,只不过被长长的睫毛遮掩其中,无人察觉而已。 ”菁妹,不管你主仆二人是否皇宫中人,但人死在宫中,皇后又贵为一国之母,于情于理都有义务查明真相,于你来说,这是幸事。但眼下时节,尸体不易久放,还是尽早处理的好。来人,将林小姐的丫头带至宫外,妥善埋葬。“ 冀王真是好口才,话说的不显山不露水,即找回了皇后的尊严与面子,对林菁却也显的恩威并重,处理得宜。 不过这话对别人可以,但对林菁,却未必行的通。 冀王语毕,皇后宫中的四名太监便径直走到竹儿的尸体旁,弯腰就想抬走。林菁依然坐在旁边,身形未变,却双袖横甩,几名太监便齐齐向后摔飞三、四丈远。 众人大惊,冀王更是脸色大变。 ”林菁,皇宫之中,你竟敢放肆?来人.......“ “冀王好大的脾气,想做什么?” 皇后与冀王一惊,双双转身看去。 刚刚只把注意力放在了林菁的身上,却没有察觉太后何时到了这里。 在场众人全部跪倒在地,冀王更是心中忐忑,看太后神情,已然动怒。但他心中的忐忑却也另有缘由。 太后冷眼瞧了一眼皇后与冀王,便不再理会,由月姑姑扶着从轿撵中起身,举步向林菁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外祖母,林菁眼圈微红,刚刚的坚强亦有所崩塌,说出的话语也有些哽咽。 “外祖母,竹儿于我,并非主仆如此简单.......” “外祖母明白。” 皇太后紧走两步将林菁揽在怀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爱的眼神一如既往。待低头看到竹儿有些浮肿的面孔及睁着的眼睛时,不觉一怔,很是不忍的摇了摇头。 “唉,可怜的孩子,这是死不瞑目啊。小新,整理下竹儿的衣衫,合上她的眼睛吧。” 听闻太后吩咐,小新抽泣着走上前来,“噗通”跪在竹儿的面前,又是一阵泪如雨下。边哭边整理着竹儿凌乱的发髻,又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的面孔,再颤抖着去合上她的眼睛,但一连几次都没能成功,那圆圆的眼睛依然睁着大大的。小新吓的瘫坐在地,怔怔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林菁离开太后的怀抱,对着竹儿轻轻说道:“竹儿,你且放心去吧,我林菁在此立誓,纵然将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凶手,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此话说完,竹儿的眼睛立即自行闭上。 围观众人止不住一阵惊呼,就连太后也诧然不已。唯有一人脸色苍白,身形有些摇晃。 林菁终于不再坐着了,面向太后,双膝下跪。 “菁儿斗胆,请外祖母一道懿旨,由菁儿自己查明杀害竹儿的真凶,以慰我这妹子在天之灵。” 林菁在说到“妹子”二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以表明竹儿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太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林菁,这个外孙女虽刚与自己相处仅一月有余,但其心性却看的再明白不过,情深意重,同时骨子里的倔强和狠辣,只怕不输于自己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别人不招惹她则已,一旦惹了她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现在当众请求懿旨,无非是给外祖母一个面子,却并非是忌惮太后的地位。 唉,也罢,这皇宫乌烟瘴气的,就让她去清理一下吧,谁让这些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把主意打到了她林菁的头上呢! “好,竹儿是你的人,哀家就赐你这道懿旨,皇宫内外尽管去查,有违抗不从者,你可随意处置。” 太后说完,又面向皇后,冷冷问道:“皇后,哀家这么做,你不会觉的不妥吧?” 皇后从刚才就跪在地上,此刻并未起身,惴惴答道:“臣妾不敢。” “那就好。” 太后冷哼一声,当看到低头跪着的冀王时,不觉皱了下眉头。 “冀王,这后宫之事你一个皇子跟着掺和什么?难道如今朝堂就无事可做了吗?皇帝可知你今日所为?” 冀王头冒冷汗,刚要回答,太后似乎耐心已无,挥了挥手又道:“哀家乏了,这里的事就交于月姑姑和小新处理,你们也都回去吧,没事围着干嘛。” 一时间脚步声四起,片刻之后,就只剩下了林菁及太后与镜花苑众人。 “太后,您回去歇着吧,奴婢会帮小姐处理好竹儿的后事的。” 月姑姑搀扶着太后上了座撵,目送她老人家离去后,这才回到林菁身边,轻轻劝道:“小姐,如今天气炎热,尸体不易久放,还是将竹儿入土为安的好。” 林菁不舍的抚摸着竹儿圆圆的脸庞,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像是回答月姑姑,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着。 ”我遇到竹儿时,她才六岁,当时她娘亲离世,她一个人跪在娘亲坟前边哭边唱‘风潇潇,雨潇潇,没娘的孩子没人娇......’,我那时不过比她年长半岁,并不理解她所唱何意,但看她一人如此可怜,便央求三爷爷将她带到蓬莱,想着她以后即可以衣食无忧,自己也能有个伴。“ ”这十年来,我们也确实相依相伴着长大,爹爹和娘亲也当她是半个女儿一般。本来这次来京城,娘亲本不想竹儿一起,说她性格过于单纯,恐为有心人士利用。是我觉的整日待在蓬莱实在过于无聊,想着和她一起出来见识一下。故而对娘亲的担忧并没在意。可我怎么就没想到,她会为此丢了性命呢?她才刚刚十六岁啊!“ 林菁越说泪流的越是汹涌,同时对竹儿的愧疚也就越浓。 月姑姑于心不忍,半跪在地上柔声说着:”竹儿这孩子真是有幸,能碰到小姐这么有情有义的主子。“ ”姑姑错了,是我林菁有幸,可以有竹儿相伴十年,我并非主子,她也不是奴婢。人活一世,谁又比谁高贵呢?“ 林菁说完,擦了眼泪,又哀叹一声,”姑姑且帮忙寻个地方,将竹儿火葬了吧,她的骨灰,我会带回她娘亲身边,让她可以回到亲娘的怀抱。“ ”小姐,奴婢去拿身干净衣裳给竹儿换上吧。“小新从刚刚就跪在旁边啜泣不止,此刻听到林菁说火葬,便出声询问。 ”好,去把我房里的那件月白锦裙拿来,上次外祖母着人做的,我看出她很是喜欢,本想回蓬莱的时候再送她的,现在去拿来吧。“ ”是“ ................................ 皇宫东南角的一个隐蔽的院子里,小新给竹儿换上了月白锦裙,发髻也从新梳过,脸上还上了一层粉黛,一番收拾后才放在了一堆木头叠放的竹席之上。 点火的太监回头看向林菁,欲请示是否可以火葬。 林菁看着竹儿的尸体,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再也看不到这个身影,只觉心中的疼痛和空虚再次扩大。 不知为何,竟然伸手弹出一滴精血落在竹儿的右耳垂之上,鲜红的颜色霎时如一朵娇艳的玫瑰扩散开来。 ”竹儿,来世若你我仍能相遇,希望我可以认出你,必以至亲姐妹待之。“ 第十六章 情非得已 皇后带着冀王与赵婉儿一回到正阳宫,就冷脸屏退左右,然后突然转身给了冀王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啪“的一声不禁将赵婉儿吓的后退了两步,很是不解母后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竟然还打了哥哥! ”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还不给我跪下。“ 皇后已然气的脸色发青,竟然还有些语无伦次,就连指着冀王的手指都在发抖。 冀王捂着挨打的脸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母后,儿臣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林菁那丫头似乎已经怀疑上了儿臣,虽不明白哪里出了篓子,但她看儿臣的眼神很不一般。本想让母后把事情揽过来,但没想到她软硬不吃,皇祖母又如此偏袒。就怕她会查到儿臣身上,还请您赶紧想个法子。“ ”现在知道让本宫想法子了,你早干嘛呢?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林菁,惹上笠雅的女儿,还在立太子的这个节骨眼上。你......“ 皇后一时气节,竟然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赵婉儿见状赶紧上前帮着轻捋后背,同时嘴里还不住说着”母后息怒“。 待皇后的情绪稍稍平定了些,赵婉儿不禁诧异的看向冀王。 ”大哥,好好的你怎么会杀了林菁的婢女,她哪点惹到你了吗?“ 冀王跪在地上,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她的那个丫头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唯恐意外,安甲就一时将她灭了口。当时确也没看出她是林菁的丫头,以为就是一般的宫女。“ ”那里是哪里?“ ”是......“ 冀王竟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皇后冷哼一声:“哼,怎么?不好意思让你妹妹知道?本以为你已和她划清界限,谁知竟然还在暗通款曲,藕断丝连,若非发生今日之事,你是不是还将本宫蒙在鼓里?” “母后,儿臣与琼儿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什么叫情非得已?如此幼稚的话你也说的出来?她如今已是你父皇的昭仪,若被外人知晓你们俩……你可曾想过后果?” “天哪,大哥你竟然和吕昭仪......”赵婉儿不禁失声喊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许是理亏,冀王跪在地上,低着头默不吭声,殿中一时寂静非常。 少顷,皇后疲惫的叹了口气,斜坐在凤椅上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你给本宫听着,从今日起,你与那吕琼绝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否则本宫第一个要了她的命。“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眼神和语气中的杀意却显露无意。 冀王张着嘴,有些惧怕的看着皇后,本想告诉母后另一个消息,但听到这句话后,吓得重又闭上了嘴巴。 ”唉,还有,你说你杀人就杀人吧,你怎会如此愚蠢把尸体丢在湖中?即便那里偏避,可尸体一旦腐烂发臭还是会被人发现。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简直愚不可及!” 此话一出,冀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怔愣一下,急急说道:“不对啊,母后,安甲曾说将尸体投入了冷宫后面废庭的井中,怎么会无故跑到了湖中?事发情急,儿臣竟然一时没有想起来。” “什么?” 皇后猛的站了起来,惊愕的眼神带着一丝恐慌。 “这么说是有人将尸体故意放在湖中的?那么你杀人抛尸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可能被人瞧见?” “不会,我与琼儿讲话时安甲隐在附近,周围二十丈内但有人来绝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但林菁的那个丫头是有些功夫的,悄无声息的到了附近才被发现,以防万一,安甲才决定杀了她,而且还颇费了番功夫。然后由安甲去将尸体丢入井中,以他的功夫,若是有人跟随,定能发觉。” “这就怪了,那尸体是如何跑到湖中去的?” 皇后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般的说着。 赵婉儿见皇后与冀王如此神情,不免觉的二人有些杞人忧天了。 ”母后,那林菁只不过一乡野丫头,她能有什么见识?她懂查案吗?您和大哥是不是过于担忧了?“ “糊涂,这是林菁一个人的事吗?且不说她是否能查到你大哥,若是被有心人士顺藤摸瓜挖出你大哥与吕琼有私情的事情,就算没有证据,你父皇也会因此迁怒于你大哥,到时候太子的位置还会落到他头上吗?唉,宫中耳目众多,本宫就怕白贵妃她们趁虚而入,抓住什么把柄。” 赵婉儿听闻,不禁恨恨说道:“都怪那个林菁,不就死个贱婢,还假惺惺的装模作样,非要跟皇祖母请懿旨自己查案。她以为她是谁啊?真是不知所谓!” 皇后却已顾不得与赵婉儿解说,转头叮嘱冀王:“想必你父皇如今也已知道了这件事,以他与笠雅的情义,对林菁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回去再问下安甲,抛尸时有无破绽?假山那边的事发地本宫会再秘密派人查看,以防遗漏。另外,近日无事你就不要到正阳宫请安了,每日下了朝就回王府,安甲更是如此,切勿让他碰到林菁,这丫头着实有些邪门,且不说她功夫如何,但就今日问起你安甲的事情就让人起疑。” “母后叮嘱的是,儿臣定会遵从。” 迟疑了一下,冀王接着问道:“母后,您看要不要从宫里找个人顶罪?也好让林菁那丫头就此作罢。” 皇后摇了摇头:“不妥,这件事如今已是闹的沸沸扬扬,倘若我们平白找人顶罪,只会露出破绽。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了。” “是。” “好了,你回去吧,一大早就碰这么一堆事,本宫实在是累了。” “儿臣告退。” 冀王从进了正阳宫就一直跪着,至少有一个时辰之久,此刻猛然起身,脚步竟有些踉跄。皇后见了,不免有些心疼,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更是自己后半辈子的倚仗,于情于理都要护他周全。 “母后。” 见大哥走了,赵婉儿轻唤一声,哀戚戚的一张脸面向皇后,似乎有话要说。 “唉,”皇后轻叹一声,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女儿也要来烦。 “母后明白你的心思,怎奈李大将军权高位重,若贸然与你父皇提起赐婚,势必被他想到是为你大哥结盟。再者,以李原的性子,他是绝不肯参与皇位争夺的。虽然母后也希望你嫁入李家,这样的靠山与你大哥也有益处。可眼下却并非良机。你就再等等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婉儿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说道:“母后,女儿可听说那林菁每次出宫都有李威作陪,还是皇祖母允许的。这是否说明皇祖母有意将林菁许配给李威?若是如此,女儿可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赵婉儿竟急的微微红了眼圈,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女子大都这样,凡是自己看中的男子,与其接近的漂亮女子皆是情敌。 许是冀王的事情还梗在心头,看到赵婉儿如此样子,皇后竟然首次对这个宝贝女儿没了耐心,冷着脸言辞犀利道:“堂堂的一个嫡公主,为了嫁人哭天抹泪,成何体统?这天下的好男儿难道只有李威一人不成?还不给本宫把泪擦了?” 一句话彻底将赵婉儿的眼泪给逼的汹涌而出,抽搐着大声说道:“女儿心中只有李威一人,这辈子定是非他不嫁。” “你...........” 皇后再次气节,闭了闭眼,禁不住摇头叹息道:“真是本宫的好女儿,自小本宫便对你呵护有加,全力栽培,比之你大哥还要疼爱,可你倒好,为了一个男子竟然顶撞本宫。你可真是有出息,大大的出息啊!” 赵婉儿见状,再不敢出声辩解,一个人低头站在那里,只觉是万分委屈,忍不住又在心中把林菁痛恨了一遍。 第十七章 东廊假山 镜花苑中,林菁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罐子,小心翼翼的带到自己的卧室,轻轻放在靠墙的案几之上。 那里面存放着竹儿的骨灰。 月姑姑本想劝说将其骨灰放在竹儿自己的房间,但当看到林菁哀伤的面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心中不禁轻叹口气,如此的情深意重,倒是少见。 “月姑姑,你回去吧,我这儿已没什么事,况且还有小新呢。” 月姑姑思付一番,轻声答道:“也好,奴婢先回去禀明太后。小姐也不要过于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您要有什么吩咐,可随时让小新来找奴婢。” “多谢月姑姑。” 月姑姑福了福身,退出林菁的卧房,便转身向着太后殿中走去。 此刻向午已过,从昨夜开始,林菁与小新没吃没喝的一刻也没停歇,但林菁并非凡体,所以这点苦累并无影响,可小新就不同了,她只是一普通女子,如今怕是劳累过度,站在那里的身体竟有些摇摇晃晃。 林菁已转身坐在了桌前,看到小新红肿的眼睛,心中有了一丝不忍,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小新,这里没有外人,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但小新没有坐下,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带竹儿出去,她也不会惨遭不测。奴婢罪该万死,请小姐责罚。” 说完,小新再次嘤嘤哭了起来。 林菁皱了皱眉头,脸色看起来很是不悦。 “从早上哭到现在,还没哭够?哭就能把竹儿哭回来?” 一句话吼完,小新立刻止住了哭声,抿着嘴唇,低头强忍着眼泪。 缓了缓,林菁长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恢复了平静。 “小新,竹儿死了,你很伤心,可我又何尝不是?但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答应过竹儿,要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你可明白?“ 小新抬头看着林菁,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你起来,坐下。现在你把你和竹儿出镜花苑的前前后后再仔细给我讲一遍,特别是途中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不能有丁点的遗漏。” 小新擦干眼泪,站起后坐在了林菁对面,低头想了一下,这才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昨日午后,小新带着竹儿出了镜花苑,到东廊的途中并未有异常事情发生,只是到东廊不久,就碰到了浣衣局的老乡琴儿,小新见琴儿拿的衣物过多,就主动帮忙送去淑妃娘娘宫中。走时曾嘱咐竹儿就在东廊西南角那里等候,她去去就回。前后约莫半个时辰,等小新再回到东廊,却已不见了竹儿。她绕着东廊前前后后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竹儿,无奈之下只得先回镜花苑。 林菁想到一个问题,出声问道:“你为何会想起去东廊看牡丹?是有人告知还是一时兴起?去之前是否有人知晓?” ”是小园子告诉奴婢东廊来了牡丹,甚是好看,闲来无事,不妨可以带竹儿前去观看一二,奴婢说与竹儿听了,她兴致很高,所以才.....“ ”小园子是谁?“ ”是太后苑中的清扫太监。小姐可是觉的他有问题?“ 小新到底机灵,立刻觉的事有蹊跷,小园子鼓动她带竹儿去看牡丹,这么巧就碰到了琴儿,然后留竹儿一人在东廊。可小园子为什么这么做?琴儿又是怎么回事? ”你去把小园子叫来。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 林菁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小园子似乎并不单纯,至少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奴婢明白。“ 小新看来也很想为竹儿报仇,此刻身体的饥饿和疲惫早已不见了踪影,昂着的小脸却隐隐带着恨意。 ”慢着,告诉月姑姑,让她找个可靠的人,到浣衣局把琴儿带来。“ ”是。“ 小新转身刚退到门口,迎面却碰上了辛王赵宣,赶紧闪到一旁弯腰施礼。 辛王站在门口,却并没有走入房中的意思,他虽是林菁的表兄,但不经允许,也不好进入女子闺房。但林菁并非大家闺秀,性格一向洒脱,对此禁忌毫不在意。 “辛王殿下尽管进来说话。” 闻言辛王却一时怔愣,林菁竟唤他殿下,语气也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热忱和熟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抬脚跨了进去,同时,随辛王进到林菁房间的还有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宫女。 小新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白贵妃宫中的二等宫女翠儿,不免心中有些诧异,狐疑的打量着翠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着辛王殿下来小姐这里。 林菁看到辛王与翠儿进来,知道必定有事。但同是心底也察觉了一丝不妙,随即不动声色的暗语传音给小新。 “赶紧去找月姑姑,先把小园子看管起来,再去把琴儿带到镜花苑。完成以后你立刻回来。” 小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姐并未开口讲话,但声音却犹在耳边。不过也就恍惚之间,便回过神来。从昨夜开始,小姐就神通不断,这样的说话方式又何必大惊小怪?先去办了正事要紧。 目送小新走远,林菁把眼光放回到辛王身上,同时抬抬下巴指向对面的座位。 “菁儿此刻没有心情客套,辛王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说完,林菁便冷冷看向了那一瘸一拐进来的宫女翠儿。 在林菁带有寒意的目光下,翠儿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 辛王颔首会意,指着翠儿说道:“她是白贵妃宫中的翠儿,是我来镜花苑的途中碰到的,说是昨日在东廊她曾见过竹儿。虽不知是否与竹儿被害有关,带来问个清楚也是好的。” “白贵妃?” 林菁不觉心里冷哼一声,先是在竹儿目中看到冀王,那势必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刚刚小新又说到昨日恰好与琴儿去了柳淑妃宫中,现在又冒出个白贵妃。还真是热闹啊! “抬起头来,你昨日几时,在何地碰到了竹儿?她当时和谁在一起?又在做什么?如实讲来。” 许是辛王觉的这翠儿只是无意中碰到竹儿,故而问的很是和颜悦色。 “禀殿下,小姐,奴婢昨日大约未时一刻,在东廊西角那帮贵妃娘娘找寻她的宠猫白雪,却不小心扭伤了脚,大概奴婢摔倒在地的声音惊动了竹儿姑娘,她便过去查看,并搀扶起了奴婢。听说奴婢正在找猫,竹儿姑娘便自告奋勇帮奴婢去找,奴婢记得竹儿姑娘在附近找了一圈未能找到,随后去了西角往北三十仗外比较隐蔽的假山那里寻找,后来却迟迟未见竹儿姑娘返回。奴婢虽然担心,但腿脚不便,只得原地等候。后来天色渐晚,就被我们娘娘宫里出来寻找的太监带了回去。谁知今早却听说竹儿姑娘已经......“ ”你叫翠儿?“ 林菁问话的同时,已然站起,走到翠儿身旁半蹲了下去,正好一双黑眸近距离的平视着翠儿的眼睛。 在林菁的注视下,翠儿很想往后挪移,但身子却仿佛定住一般,动也动不了,同时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你去东廊是为了找白贵妃的小猫,那小猫找到了吗?“ 翠儿点了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拼命摇头。 ”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找到还是没找到?“ ”回....回小姐,昨日是没找到,今早它又自己跑了回来。“ ”哦?这畜生认得自己的家,倒不奇怪。“ 林菁语气轻松,完全听不出现在是何心绪。 ”贵妃娘娘很喜欢这个小猫?“ ”是的,因为全身雪白,故而起名白雪。贵妃娘娘很是宠爱。“ 这个问题似乎与竹儿的死并无关系,不明白林菁为何有此一问,但翠儿还是据实以答。 ”你昨日在东廊西角等到天色渐晚才回的贵妃宫中,其间可有见到什么人?“ ”回小姐,东廊那里并不连接去往各宫的路径,西角更是有些偏僻,所以奴婢没有见到其他人。“ ”哦?“ 林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翠儿,眼底的寒意突然加深了几分。 恰好这时小新从外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 ”小姐......“ ”小新,“ 林菁打断了小新欲说出的话,指着翠儿问道:”你昨日曾在东廊及附近找了竹儿一个多时辰,那么在西角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 小新只瞥了一眼翠儿,张嘴便答。 林菁转身看着辛王,”殿下,你带来的人似乎没说实话。“ 辛王皱眉看着翠儿,而后者早已身体发抖,额上也不断有汗珠冒出。 ”翠儿,你可知这是太后宫中?白贵妃可保不了你。“ ”殿下,殿下。奴婢不敢说谎,竹儿昨日真的去了假山那里,就是在那里失踪的,是真的.....“ 翠儿不住的磕头,并重复说着东廊西北的假山那里,或许她的话也不全然都是谎言。 ”小姐,老奴有事相告。“ 这时,镜花苑的太监总管王公公站在了门口。 可林菁此刻却只想去一个地方,东廊假山。 ”王公公,把这个翠儿看管起来,不能让她出事。小新,我们走。“ 第十八章 翡翠玉钗 林菁带着小新匆匆出了镜花苑,辛王紧随其后。 路上,小新边走边说:”小姐,小园子不见了,这时候他本该待在镜花苑打扫的,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月姑姑已经派人去其它地方寻找了。“ 林菁皱了皱眉,却依然脚下不停。 ”那琴儿呢?“ ”让王公公去的浣衣局,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带来?“ ”等回去再说。“ “是。“ 发觉小新跟的有些气喘,林菁便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步三四丈,直奔东廊而去。 辛王愕然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心底有些惊慌,那个青衣人儿,怕是自己永远也无法比肩而行了。 禁不住轻叹一声,还是赶紧加快了脚步追赶。 林菁带着小新,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东廊西角。 往西南望去,三十丈外果然有处极为隐秘的假山,周围灌木丛生,乱石林立,想来平素少有人去。 林菁向着那假山紧走五六步,再轻轻跃起,眨眼的功夫人已到了假山的顶端。 低头俯瞰,周围景色尽收眼底。 这座假山也就高约十丈,周围高低错杂相连的石头却占地约一亩左右,石头大小不一,叠落的也毫无规律可言,若是将此处叫做乱石堆,也是毫不为过。 按那翠儿的说法,竹儿昨日曾到过这里,却又未能返回。难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这里才是竹儿遇害的地方? 林菁蹲下身子,回头看向东廊,除了边缘的几根柱子,竟连西角都瞧不清楚。当真是极为隐秘的一处所在。 转过头,再凝神看向假山下方。 片刻之后,却没能发现一点的蛛丝马迹。 怪了! 既是昨日有人来过,总会留下些痕迹可寻,为何周围连个脚印也察觉不到呢? ”小姐。“ 小新和辛王已赶到近前。 林菁看了他们一眼,从假山顶端跳了下来,打算绕着这个乱石堆仔细走上一圈,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 辛王和小新也分头去四处查看,都想帮着找到点线索。 林菁以假山最高点为中心,当绕到假山南部中间的位置,突然发现了一条过人高的缝隙,起初她并未在意,不过随意往缝隙中一撇,却为之一怔,里面似乎另有乾坤。随即贴住空隙细细观察,虽然漆黑一片,却也能看出里面有很大的空间。 林菁退后一步,看到缝隙右边是块足有四五丈款的巨石,且上下乱石极多,石上长有少量青苔,应与假山原本同为一体;但缝隙左边却极为不同,虽由三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叠落一起,但与周围相比,显的很有秩序,像是人为所致。 林菁伸出右手,放在最上面的那块大石之上,轻轻运转身体的灵气,猛一用力,大石竟跟着右手腾空而起。林菁随之将它扔在旁边,又顺手拿下了第二块石头。被其遮掩的洞穴立刻一览无余。 听到石头砸地的声音,辛王和小新也赶了过来,诧然望着这个足以装下四人的洞穴,此地假山本就隐秘,再藏有这样一个洞穴,当真是秘中之秘了。 林菁抬脚跨了进去,小新和辛王随后跟进,三人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四处扫视,以期能找到些竹儿来过此地的蛛丝马迹。 片刻之后,全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此地虽自有天地,但光秃四壁,空无一物,眼睛扫视一周便已明了,想找人的痕迹,难上加难。 突然,角落里一抹微弱的绿光吸引了林菁的目光,她弯腰走上前去,将其捡到手中,细细一看,竟然是一根断掉的翡翠玉钗的顶端一截。 辛王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是成色极好的翡翠,想来竹儿不会有此一物吧?“ 林菁摇头,想起在竹儿目光中看到的那名陌生女子,当下心中有了笃定,随看向辛王问道:“这样的首饰,宫中什么样的女子才会佩戴?” 辛王将手背在身后,付思一番,道:“翡翠虽成色虽好,但只是中间一截,实在不好断定。不过才人以下及宫女肯定不会持有。” 这个范围未免太广了些,不过也无妨,即是随身佩戴之物,那么找出它的主人亦非难事。 想到这里,林菁反手便将这截玉钗收了起来,前后看了看,左右再待在这里也是徒劳,便率先走出了洞穴。 三人离开这假山一隅,打算就此转回镜花苑。 但是,当刚刚走回到东廊的时候,林菁突然站住了,目光灼灼的看向前方。 只见约十丈远处,正身姿摇曳的缓步走来一名肤白齿红的清丽女子,其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名宫女。 该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形修长,一身鹅黄长裙衬托的脸蛋更加晶莹雪白。但在看到林菁一行的时候,明显眼神有些慌乱,特别是在林菁刻意的目光中,脚步竟也变的踉跄了一下。身后的宫女赶紧将其扶住。 “小姐,这是吕昭仪。” 小新甚是机灵,看到林菁的表情便明白她没有见过吕昭仪,即便见过可能也是没有映像,遂出声提醒。 可小新不知道的是,林菁突然站住并非不认得吕昭仪,而是这张脸孔正是她在竹儿目光中见到的那名陌生女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愁没地方找你,却自己跑了过来,真是天助我也!嗯,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是来此找东西的,比如那截断掉的翡翠玉钗。 咦,不对啊! 随着吕昭仪的走近,林菁敏感的看向她的右手,再察之脸色与走路姿态。少顷,微微眯了眯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菁上前两步,走到吕昭仪对面,随意福了福身子。 “林菁见过吕昭仪。” “林......林小姐不必客气。” 许是没有料到会碰到林菁,更没想到她会与自己打招呼,吕昭仪的回答竟有带着些许的紧张。 “看吕昭仪脸色,似乎身体有样,昭仪若是相信林菁,可否让我一看?” 说着林菁便伸出了右手,佯装打算为其把脉。 谁知这一动作却将吕昭仪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的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话没说完,竟慌不择路的带着宫女转身就走,其紧张的模样仿佛只想尽快远离林菁。 “哼。” 林菁冷哼一声,漆黑的眸子带着阴冷的寒意看着吕昭仪逃离的背影。还真是不经吓啊,还没开始就想逃跑,你跑的掉么? 辛王缓步走到林菁身边,带着诧异的表情说道:“吕昭仪虽相貌出众,但自进宫以来,一向低调内敛,进退有度。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是啊,怎会如此反常?” 林菁重复着辛王的话,脸色和眼神也恢复了常态。双手抱胸,歪头看向辛王,“殿下,林菁有一事相求,可否帮忙?” 辛王轻叹了口气,总觉的从林菁口中喊出”殿下“二字,对他而言是种莫大的疏远和忽视,失落的感觉如鲠在喉。 “菁妹需知,你若有事,我是绝不会置身事外,你又何须如此客气?” “好,那就帮我查下冀王与吕昭仪的关系,特别是吕昭仪进宫前,二人是否相识?” “好,我会竭尽所能查出细节。” “多谢。另外,麻烦殿下帮我画张图,冀王府的简图,明日晚间之前给我即可。” “这个不难。” ”那就明日再见。“ 说完,林菁对辛王点了点头,便带着小新穿过东廊,向着镜花苑的方向走去。 为了小新跟的不必如此疲累,林菁特意放缓了脚步。 ”小新,说说这个吕昭仪,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是,小姐。“ ”吕昭仪本名吕琼,是大理寺卿吕大人的长女,因相貌才情出众,前年的时候被吕大人送进了宫,听说也是陛下中意的,所以一入宫便破格封了昭仪,当时还惹的皇后娘娘和白贵妃颇为不满。但说来奇怪,皇上也就在吕昭仪入宫的时候宠幸了一回,自此便极少去她的翔云宫。传言说她性情寡淡,在服侍陛下那个方面.......“ 说到此处,小新面色微红,似难开口。 林菁却脚步一顿,诧异非常。 怎会这样? 稍稍付思,林菁转脸对小新说道:“小新,回到镜花苑,你让月姑姑去查下,近几个月陛下是否宠幸过吕昭仪?记住,一定要让月姑姑去查。” 这样的隐事还是有必要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 第十九章 夜探王府 是夜,距离竹儿死后第三日,戊时刚过,依然是一身青衣的林菁,长发披肩,眼眸低垂,独自一人正蹲在冀王府的高墙之上,兀自看着手中的一张简图,那是辛王画出的冀王府的路线图。 少顷,反手一甩将简图收入袖中。抬头望去,整个王府,占地足有百亩,府中花园楼阁,亭林水榭,灯火摇曳中无不透着皇家的富丽堂皇。想来也是,冀王即为皇长子,又是皇后嫡子,有钱有势自不必说,或也背负着传承大位的威名。不过一个繁华王府,又有什么奇怪的? 林菁隐匿了自己的修为,轻轻跳下高墙,专拣黑暗区域缓步移动。 绕过前厅,穿过回廊,步入一圆形拱门,这便进入了正院。根据图上显示,冀王的书房就在这里。院门往东200米,倒数第二个房间便是。可哪边才是东呢? 林菁左右看了看,不觉更加迷惑,不自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恨恨想到,这不辩方向的毛病到底是遗传了谁呢?唉,若是竹儿在此,定能知晓。 想到竹儿,林菁不禁眼神暗淡,随即脸上带着隐隐的恨意。 即不知东西,那何妨左右都查看一番,就当是参观冀王府了。 思及此,林菁转身往右走去。 兜兜转转间,突觉一个房间的光亮似乎不同于其它,门口也异常静谧。 房内灯火闪动,人影摇晃。可以看出,里面有两名男子,一站一坐,这个时辰还在一起,想必是在密谈要事。 未免打草惊蛇,在靠近窗户的时候,林菁使用了隐身术。 “殿下,宫中之事自有皇后娘娘善后,您还是不要过多操心了。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唉,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总觉的杀了那个丫头实在过于草率了,且不说林菁是否能查到你我的头上,但总归牵扯到了琼儿,本王心有不安啊。” “殿下,属下说句越拘的话,您与吕昭仪,还是尽快断绝关系为好。这与您的大事,实在是不利啊!” “安甲,母后这么说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本王当你是心腹,与琼儿之事从不隐瞒,更何况如今琼儿已怀有本王的骨肉,岂能说断就断?” “唉,殿下,正是这事,异常麻烦。吕昭仪已将近一年之久未得陛下宠幸,若她有孕之事被人知晓,那可是.....。您是否已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母后如今对琼儿恨之入骨,本王又哪敢让她知道?你别唉声叹气的,倒是给本王想个法子,能否让琼儿尽快离宫?” “殿下,吕昭仪乃是陛下妃子,哪能轻易离宫?这点您应该比属下还要清楚啊!” “正因为难办,才让你想办法的。你不是会些奇门秘术吗?能否用在琼儿身上?若是不行,可否请你师父出山?本王相信他老人家定有办法。” 听这语气,冀王似乎非常着急,一刻也不想让吕昭仪再待在那皇宫之中。 林菁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之前的猜测不假,吕昭仪已怀有身孕,且非陛下亲子,而是孙子。此等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不知我那个皇帝舅舅知晓后会有何感想?不过也许他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太后肯定会将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想来我这倒是便宜了冀王和皇后啊,不然被皇上知晓,这二人焉有翻身之日。没办法啦,外祖母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嘛! 一个人专心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外部因素。林菁一不小心灵力有所外泄,顿时便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大喝。 “谁?” 随着“吱呀”一声,屋内疾步冲出两名男子,后面那位身材修长,衣着不凡的自然是冀王赵赫,而跑在最前面的是名身材健壮,约莫二十七八岁,留着络腮胡子的灰衣男子,便是刚刚说话的名叫安甲的侍卫。 二人冲到门口,却发现门前空无一物,远近也无动静,就连不远处的廊下挂着的灯笼,亦不曾有丝毫摇摆的迹象。 安甲心生怪异,遂释放出修为凝神查看,方圆二十丈内却并无异常。 奇怪!刚刚似有察觉一丝陌生人的气息,并伴着说不出的灵力,怎会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呢? 殊不知林菁早在听到喊声的时候,便已收敛灵力,凝神以待。疏忽啊,若被三爷爷知晓,施展隐身术的时候灵力外泄,不挨骂才怪。 话说回来,这个安甲果然并非凡人,竟能轻易察觉到自己的气息。遂仔细看去,心中了然,这人果真是位修士,只不过最多也就练气五层的修为,远远还不到筑基的地步,但在凡人之中,亦非平常高手可比。怪不得冀王把他当作心腹,自有凡人比不得的能耐啊! 不过。你把你这种能耐用来杀害我的竹儿,却是极为错误的选择。马上我林菁就会让你知道惹错人的下场会有多悲惨! 安甲虽总觉有股冷冷的寒意在注视着自己,但再三搜寻还是无果,最后只得作罢。遂转身对冀王拱手说道:“殿下,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安歇吧。属下不得不再次提醒殿下,申王如今与陈将军走的很近,我们不得不妨啊!” “我知道了,明日再行商议吧。” 冀王似有不耐,挥了挥手,转身回了书房。 安甲轻叹口气,也无奈转身跨步出了正院,像是要走回自己的院落。 大概是为了静修,安甲的院子极为隐蔽,并且无一仆一从。院落不大,房间也仅三个。但里外却异常的干净清爽,丝毫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 或许修士就该是这样吧。 林菁跟着安甲进了他的院子,微风轻轻吹来,长发飘起的时候,灵力也在随之舞动。 正要走进房间的安甲顿时惊住,赫然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在距离自己五丈处的小院正中,惨白的月光下隐隐现出一青衣长发少女。虽看不清容貌,但那漆黑的眸子却带着冷冷的寒意射来,使人在这初夏的季节也犹如身坠冰窖。 林菁! 安甲脑中闪电般出现了这个名字。同时也有了一个可怕的认识,她竟是位有着筑基修为的高手?且满身环绕的灵力也透露了另一个更让他胆战心惊的事实,她竟还是位修灵者!这样的双修高手,岂是自己一个练气五层的修真小辈可对抗的?更何况如今她杀意明显,一付势在必得的模样,怕是自己难逃一劫了。悲哉!悔哉! 世间修灵之人极少,只因修灵不比修真,除天生具有灵根,还要根骨俱佳,气海充盈,方能探灵寻究,修炼灵魂。传闻很多修灵之人会选择另一个捷径,那就是寻找灵兽的内丹,服下一颗普通灵兽内丹,会增进五十年的灵力。而灵兽之中又以灵蛇为首,若能吃下一颗灵蛇内丹,百年灵力即刻入体。不过这也就是传闻,孰真孰假,谁又知道呢? 唉,安甲在心中叹了口气,只知蓬莱林家世代为医,何时也开始有了修士?杀死的那个丫头也只是平常会些武艺的凡人而已,哪里又猜的到她的主子竟是位双修高人?莫非之前所查信息有误? 看着面前的男子脸色变换无常,惊异不断。林菁冷哼一声,不管怎样,你的命我今日是要定了。随即话也不说一句,左手一挥,凭空两条青色长线疾驰而去。 安甲见状,急忙催动真气护体,同时招出自己的飞剑,打算殊死一搏。 可飞剑还没祭出多远,便被两条青色长线击碎溃散,长线威力不减,继续往前。安甲惊诧之下想要躲避,却已然没有机会。真气崩溃的同时,身体也被冲击的直直往后飞去。只听“嘭”的一声,门板撞破,直冲入房中墙壁之上,彷如破布般跌落在地。 安甲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身体经脉近数已断,丹田气海也只剩了一缕真气。想不到这女子年纪不大,灵力竟如此之盛,恐怕师父他老人家也难是她的对手。 想到师父,安甲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佩,拼尽最后一丝真气在上面划了几笔,然后努力抛出了窗外。玉佩遂化作一点星光,飞向空中。 林菁看着安甲扔出玉佩,却并未阻止,只是好奇的看着玉佩变成星光飞向夜空。这是什么手法?为何我从未见过? “你刚刚扔的是什么?” 林菁冷冷问道。 安甲却很是奇怪,修士之间的玉佩飞书她竟不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已飞书通知了师父,你杀了我就等于同整个海云宗为敌,届时师父定会带人前来。你最好思量清楚,为了一个丫头而得罪海云宗,是否值得?” 明明不想死,却还话里话外带着威胁。殊不知不提竹儿还好,提了只会死的更快更惨。 “哼,海云宗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菁话音未落,却是双手齐出,只见彷如千丝万缕的青线奔向安甲。等不及他再有反应,身体已四分五裂,血溅当场。 想起曾答应竹儿,会将凶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看看眼下这些碎肢烂体,觉的还是留下的好,就当是给冀王的礼物了。 第二十章 李家老二 林菁走出安甲的房间,打算就此返回皇宫,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些碎肉就留给冀王消化一段时日吧,就当是前期的见面礼,重头戏留到最后出场才能算是隆重。 不过,当林菁刚刚走到院子当中的时候,却突然站住了。漆黑的眸子突的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便猛然转身抬头看向身后的屋顶。 子夜时分,万物静谧,微风轻抚,天地之间除了孤寂的沉默,便只剩淡淡的月光在指引着黑暗。 或许是夜色已深,使得林菁看不清对面少年的容貌,又或者说是那抹挺拔熟悉的身姿模糊了她的双眼,冻结了她的心跳,消匿了她的世界。林菁竟然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好像永远沉沦在了那熠熠生辉的双眸之中,当清泪两行潸然落下的时候,这才幡然醒悟,一时间竟诧异非常,我这是怎么了? 那双眼睛,林菁见过,但他却不是他,林菁并不知道他和李威有何关系。但此时此刻,这名少年为何会站在这里?又站了多久?是否从与安甲开始对战的时候就已然身在此地?为何自己之前并无发觉? 林菁佯装整理额前发丝,快速擦去了脸上残留的泪珠,同时也凝神看向那名少年,却丝毫瞧不出他修为几何?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对自己似乎并无敌意。即无敌意,又为何偷窥? “你是谁?” 沉默总是需要打破的,如此互相观察又有何意义?更何况,她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泪流满面,虽然刚刚已然发生,但希望在夜色的遮掩下,这名少年并未注意。 “你是林菁?” 少年的声音清朗圆润,很是好听。但他不答反问的态度明显使得林菁不悦,特别是,他竟知道她! 林菁微微皱了皱眉,黑眸撇了撇少年,便转身向着院门走去,打算就此忽略这凭空出现的小子。 “唉,怎么走了?还没回答我呢。这不礼貌吧!” 少年急切的声音响起,人也从屋顶飘然落下,几个起落间便追上了林菁。 “你刚刚杀的那名修士便是害死你丫头的凶手?手法虽有些残忍,不过他也是罪有应得。但是你委实不该让他发出仙门飞书,海云宗虽不算是大的仙门宗派,却也实力不弱,真的纠缠起来,当真是烦不胜烦,更何况它还和......” 林菁突然站住,同时也打断了少年的喋喋不休,转头看去的时候,对方英俊的面容整个出现在了眼前。 “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海云宗如此了解?” 少年好似突然想起自己从一开始便未自报家门,一拍脑门,讪讪笑道:“啊,抱歉,忘了告诉你。我叫李垚,和我哥李威一起来的,他和辛王目前正在冀王府门口不远处的胡同里等着呢。” “什么?辛王?李威?” “是啊,你不知道?辛王去找我哥,说是你要夜闯冀王府,担心你会吃亏,他二人执意要来,我怕我哥闯祸,就跟着一起来了。” “我会吃亏?哼!真是多此一举。” “嗯,我觉的也是,嘿嘿!” 二人正自聊着,却一时忽略了王府的巡逻侍卫,眼看就要被人发现,李垚突然抓住林菁的手臂,就着吹来的微风疾驰而去,顿时林菁便觉自己已然化作了一缕清风,一瞬间二人竟已到了冀王府门口左侧的高墙之下。 “呼,还好躲过了。” 李垚夸张的吐出一口气,笑嘻嘻的模样却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林菁狐疑的盯着李垚,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少顷,禁不住摇了摇头。 “你怎会幻风术?还有,为何我会看不出你的修为?修真还是修灵?” “咦,你竟然知道幻风术?我施展那么多次,你还是第一个能说出名字的呢。” 林菁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传说这幻风术是灵蛇女王所创,除了蛇母与她的女儿,便只有灵蛇界的几名长老灵蛇才会。至于其它妖界,或修真修灵之人,从不曾听闻会施展此术。而你?” 说道这里,林菁直直看向对方的眼睛,“你施展此术的时候身上即无真气,也无灵力,显然正是灵蛇一族的独门秘术.....”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灵蛇一族,本公子乃堂堂李大将军府的二公子,李家老二。” 李垚打断林菁,急急再次解释自己的来历。然后又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无从解释为何会别人家的独门法术,随即尴尬一笑,低声问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幻风术当真是灵蛇女王所创?” “是。”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的几位祖父皆博览群书,且又游历各界数百年,知晓这个又有何难?” 林菁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继续面不改色的看着李垚。后者似有难言之隐,吭哧半天才接着说道:“这幻风术,我确实不知怎么会的,只是去年,有一次在与人打架的时候,寡不敌众,逃跑的时候懵懂之下便突然施展了此术,事后我自己也觉的甚是奇异。额.....,我这样说,你可信?” 说出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他看向林菁的眼神却又带着强烈的期望,他希望她能相信。 林菁低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怅然若失,她并非不信,只是心中突然出现的难言的苦楚,在面对李垚时,竟然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再次抬眸,林菁恢复了刚才浑不在意的淡然神情。 “我信。” “真的?” “现在可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了吧,你是修真还是修灵?” “若是我说我是双修,你可相信?” 林菁微微眯了眯眼,嘴里哼了一声,“李二公子,你还真是有趣。” 说完,不待李垚反应,一抹青影纵身跃出了冀王府的高大围墙,留下独自一人还在墙根旁嘀咕的那名傻小子。 “真是的,不说你不高兴,说了你又不信,这不成心逼人说谎吗?这大半夜的我为了谁才跑这里来,还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真不礼貌。” 刚出了冀王府,林菁就发现对面胡同口的两个人影正疾步走来,虽有些无奈,但还是快步迎了上去。 辛王与李威走到林菁身边,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两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辛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菁妹,不会怪为兄自作主张吧?” 林菁轻笑一声,“兄长担心菁儿,菁儿又岂能怪罪?只不过.....” 说到这里,林菁看向李威:“林菁今日才知,李家竟有一个本领如此高强的二公子。” 听闻林菁所言,李威好似突然想起一般,急着问道:“你可是见到我二弟了?为何他没有同你一起出来?” “我在这里。” 李垚不知何时翻出了围墙,正双手抱胸,懒洋洋的踱步走来。 “唉,不容易啊,大哥可算是想起我这个弟弟了。” 李威面露囧色,尴尬说道:“大哥知道你技艺不凡,又一向机灵,故而并不担心。” “嗯,这话我爱听。嘿嘿” 李垚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眼睛瞟过林菁,看向对面的辛王和李威。 “二位,若不打算到冀王府做客,还不打道回府?” 说完,背起双手,率先往回走去。 “慢着。” 林菁出声拦住了李垚。 “关于海云宗,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 “你之前曾说海云宗势力不弱,那安甲不过一名三层的修士小辈,何以断定海云宗会为了他而来找我麻烦?” “唉,终于想到正事了,还以为林大小姐浑不在意呢。” “我是不在意,但是我想在此之前能先处理完宫中之事,最好是在京城之外与海云宗来个了断。” “不想因为此事而波及到皇家?” “自然。” “那海云宗据此足有七千多里,即便御剑飞行也要小半个月,够你处理私事了吗?” “够了。” “好,那就说说玉佩飞书,这在仙门之中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安甲虽是修士小辈,却有海云宗的玉佩飞书,说明他在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或者说是他的师父,极有可能是海云宗的执事长老之类的。” “一名长老竟然教习练气五层的修士?” “有何不可?说不定这二人有着斐然的关系呢。” “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林大小姐,我这只是推断,不是定论。” “......” 被凉在旁边的辛王与李威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是明白的,冀王的那名本领高强的侍卫安甲,似乎已被林菁杀死,同时林菁也招惹了那什么海云宗的门派。 ”菁妹,“ 辛王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竹儿当真是被冀王兄的侍卫所杀?“ 林菁看看李垚,后者耸耸肩膀,似乎很是无辜。 ”兄长,今日之事,还请你二人能够保守秘密。“ 第二十一章 闭门思过 林菁回到镜花苑的时候,天已接近拂晓。 为了不惊到旁人,她施展了隐身术悄悄进了自己房间,随后立在竹儿的骨灰盒前,喃喃自语:“竹儿,杀你的凶手今日已被我碎尸,至于幕后黑手,自然我也不会让她好过。你且再等我三日,三日后我就带你离开这污秽之地。” 六月的早晨似乎比以往来的更快了些,刚刚还是朦胧的天空,转眼间便已大亮。 林菁默默陪着外祖母用了早膳,之后又很乖巧的搀着太后的手臂去院中散步。 “菁儿。” “嗯” “你们那蓬莱岛当真是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外祖母想听真话?” “你这孩子,外祖母问你,自然是想听真话。” “也不能全然说是四季如春,天地造物,本就是季节轮换,若是蓬莱四季如春,岂不违反了自然常态?不过是一向气候宜人,灵气充足,适于养身;至于鸟语花香,全在人为。” 说完,林菁转头看向太后,微笑问道:“外祖母,可愿同菁儿一起回蓬莱?一来解了您的好奇之心,二来也圆了娘亲对您的相思之苦。您看可好?” 太后摇头笑了笑,拍拍林菁的手臂说道:“外祖母知道你孝顺,可哀家这岁数,早已不适合走动,最多再多活个几年,便要去陪你外祖父了。如今知晓你母亲过的很好,哀家这颗悬了二十多年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外祖母凤体康健,至少能活过百岁.......” “林菁......” 祖孙俩正聊着家常,林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喊叫打断了,随后跟着一片吵杂的脚步声。 太后缓缓转过身子,冷冷望着怒气冲冲赶来的赵婉儿,后者却兀自恨恨瞪着林菁,那如火的眼神好似要将林菁生吞活剥一般。 月姑姑匆匆走到太后身旁轻施一礼,道:“太后,公主硬是要闯进来,奴婢们实在拦不住她。” 太后冷哼一声,“无妨,哀家这镜花苑,这么多年今日倒是第一次被人硬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婉儿好似刚刚看到太后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祖母,婉儿并非有意要闯进来,实在,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你倒是给哀家说出个所以然来啊!” 赵婉儿咬着下唇,倒好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一样,抬头瞟向林菁,就见某位大小姐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闲闲如旁人在看笑话一般。顿时滔天的怒气冲破理智,汹涌而至。 “是你,一定是你,林菁,你好大胆子,竟敢夜闯冀王府,杀了我大哥的贴身侍卫,不仅将他碎尸,还竟将他的头颅挂于大哥床头,如今我大哥受到惊吓,已然神志不清。你等着,我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婉儿话未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皇后娘娘急急赶到,对着自己的女儿厉声叱道:“婉儿,还不住口。” 随后,皇后娘娘上前两步,跪倒在太后身前。 “太后,婉儿她年幼不懂事,刚才纯粹是胡说八道,还请您勿要放在心上,臣妾这就将她带回宫中闭门思过。” 太后冷冷看着皇后,“婉儿刚刚说,有人夜闯冀王府,杀了他的贴身侍卫,还将头颅挂于冀王床头,这是怎么回事?又为何怀疑是菁儿所为?” 听闻太后问起,皇后的身子竟微微抖了一下,强装镇定的说道:”太后,没有人夜闯冀王府,只不过是冀王的两名侍卫发生了争执,彼此间动武的时候伤到了一人。冀王他也好好的,今日只是偶感发烧,并无大碍。婉儿她不明情况,胡说八道了一通,林小姐是贵客,这样的事情怎会与她有关呢。“ 有才,真是有才,皇后娘娘这等才情不去民间编戏文还真是可惜了。 林菁静静立在太后旁边,眯眼瞧着皇后,虽已是半老徐娘,许是保养得当,却依然风韵犹存,美貌未消。如今这精致的面容恐怕要为了这一双儿女多上几条细纹吧,啧啧,还真是可惜了! ”既然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却还敢生生硬闯哀家的镜花苑?身为当今嫡长公主,竟连这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哼,真是丢尽了我皇家的脸面。既要闭门思过,那就干脆去清渠庵吃斋念佛一年吧,在这期间,皇后不得派人探望,更不能接回,否则哀家拿你是问。“ 此话一出,皇后与赵婉儿双双傻了眼。赵婉儿如今已然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谈婚论嫁的年纪,更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此时却要到尼姑庵待上一年,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 外祖母,您老可真够狠的! ”怎么?不愿意?“ 看到皇后和赵婉儿没有扣头领旨,太后的嗓音略略提高了些,颇为不满的看着这对母女。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磕头答道:”臣妾不敢,婉儿如此莽撞,都是臣妾教女无方,臣妾这就差人将她送去清渠庵,不到一年绝不接回。请太后放心。“ ”母后.....“ 赵婉儿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随后又抬头看向太后。 ”皇祖母,您怎可如此偏心?婉儿可是您的亲孙女,怎的就比不上这个外孙女了?“ ”放肆,怎么跟皇祖母说话?“ 皇后娘娘一声断喝,害怕赵婉儿再次口无遮拦,遂赶紧带人强行将她拉离了镜花苑。 一行人刚一离开,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太后此时却早已没了散步的心情。一边向寝殿中走去,一边摇头叹道:”唉,哀家这么多孙女,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你这个外孙女一半的。“ ”那是外祖母并没有给她们亲近的机会,菁儿觉的,倩儿妹妹就很不错。“ ”哦?你这是在找替身?想回蓬莱了?“ ”是。“ ”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 二人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太后止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林菁。 ”菁儿,昨夜,你可是去了冀王府?“ ”是。“ 太后沉默了半响,轻叹一声,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复又转身走入殿内。 林菁站在门口,看着太后走入寝殿,并未跟随其后。 不过想起赵婉儿刚才所言,心中起了疑惑。我是已将安甲碎尸没错,但却并未将他的头颅挂于冀王床头,如此行径,谁人所为?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李垚,那个李家老二,李威的弟弟。 一定是他! ”小姐。“ 正自思考着,身后传来小新的声音,林菁转过身。 ”小姐,白贵妃此时正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喝茶,那只白猫也在身旁。“ ”带路。“ ”是。“ 小新带着林菁抄近路向御花园走去,远远的便看见那凉亭外围站了数干的宫女太监。这白贵妃出行,阵仗倒是从来都不小。 林菁背着双手,轻松悠闲的踱步走向凉亭,小新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 ”贵妃娘娘挺有雅致,这是在赏花?“ 林菁走入亭中,轻施一礼,便自顾的坐在了白贵妃对面的凳子上。 对此,白贵妃却浑不在意,反而越发显的和善可亲,微笑着将面前的一盘糕点推向林菁。 ”林小姐,尝尝这个,这是我宫中的厨子做的栗子糕,味道特别,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林菁伸出两指,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嗯,甜而不腻,确实味道不错。“ 听闻此言,白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浓。 ”难得林小姐喜欢,明日本宫让厨子做了送去镜花苑。“ 林菁并未言谢,反而淡淡一笑。 ”说到镜花苑,前几日来了一位宫女,好似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目前被关了起来,已经几天了,怎得也不见娘娘去要呢?“ 听到林菁所言,白贵妃脸上的笑意猛然顿住了,但也就是一瞬间,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林小姐是不是看错了?本宫宫中的奴婢都很本分,没事不会去打扰太后她老人家的。“ 林菁敛了笑容,右手中指很是随意的在石桌上敲打着,头也不回的对小新说。 ”小新,你跟贵妃娘娘说说,那名宫女是叫什么名字,如何到的镜花苑?又是因了什么被关了起来?“ ”是。“ 小新上前一步,一字一顿的清晰说道:”贵妃娘娘,那名宫女叫翠儿,确是您宫中的二等宫女。前几日跟随辛王来镜花苑找小姐,说是在竹儿出事当天见过竹儿,因为此事,才被留在了那里。“ 白贵妃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左手轻抚着怀中的白猫,讪讪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本宫倒是不知道呢,不过若是翠儿能帮着林小姐找到杀害竹儿的凶手,倒也是善事一庄。“ ”娘娘听着似乎并不生气,按说翠儿知道的这事应当最先禀明娘娘才是,毕竟您才是她的主子。您说呢?“ 白贵妃的脸色变了变,右手拿着手帕按在嘴边轻咳一声以作掩饰,”林小姐说的在理,但本宫一向对这些琐事不甚在意,一直都是宫中的英姑姑在处理。英姑姑,翠儿这事,你可知晓?“ ”回娘娘,奴婢并不知道。“ 听到白贵妃询问,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宫女上前两步恭敬答道。 ”还真是有意思,娘娘宫中的人知道了此等事情,不禀明自己主子,反而去找了不相干的辛王帮忙,娘娘,您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这......“ 白贵妃似乎欲言又止。 ”禀林小姐,这翠儿平日里就跟淑妃娘娘宫中的人来往密切,奴婢觉得,她能找上辛王殿下,并不奇怪。“ 这话英姑姑讲的很是流畅,若说翠儿与淑妃没有关系,让林菁不信都不行了。 林菁缓缓抬头看向那英姑姑,漆黑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寒意,使人在这燥热的夏季也能凭空生出一身的冷汗。 第二十二章 幕后黑手 林菁坐在白贵妃对面,本是盯着英姑姑的那双黑眸,突然转向了贵妃怀中的那只白猫,随着她右手敲击石桌的频率加快,白猫突然拱起身子,瞪着双眼,跳上石桌,一步一步走向了林菁,并在距离她两寸的地方站住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使得白贵妃当场愣住,她很想站起身将自己的爱宠抱回,但在看到林菁的那双带着寒意的黑眸时,却也只能坐着不动。 ”翠儿说,那日她正是在找寻娘娘的这只宠猫时才碰上的竹儿,而竹儿也正是为了帮忙找寻它才不见的踪迹。既然这猫儿这么喜欢乱跑,而不是乖乖待在娘娘身边,娘娘又要它何用呢?“ 林菁的声音极其轻柔,眼睛也从猫的身上移开,看向了白贵妃。后者却还兀自沉浸在这异常的变动中,茫然的看向林菁,好似并不明白她刚刚所言何意。 林菁站起身,白猫也昂起头盯着她。 哼,到底是畜生,你且好自为之吧! 临走,林菁再没瞧白贵妃与英姑姑一眼,有的只是眼中的鄙夷与心中的不屑。她主仆二人本是这幕后黑手,射中了皇后与冀王,却还妄想将淑妃娘娘拉下水,手段够阴狠,心思也更歹毒。 ”小新,将你那老乡放回浣衣局吧,此事与她无关。“ ”是,小姐。不过......“ “你想说什么?” “小姐可还记得吕昭仪的事?根本就无需月姑姑去查,内侍的太监们都知道,陛下已足足一年未宠幸她了。月姑姑已经起了疑心,打算这两日招个太医去给吕昭仪瞧瞧。” 听到这里,林菁止住了脚步,心中轻叹一声,这也是个可怜人啊,自己到底是狠不下这个心了。 “小新,你告诉月姑姑,不用找太医了,等晚上,我会去瞧瞧吕昭仪。还有,你且记住了,翠儿在我二人面前说出的事,你心中明白即可,谁也不要告诉。” “奴婢知道,可奴婢一想到竹儿是替奴婢去死的,奴婢就心中异常难过。那白贵妃本是算计着让奴婢听到冀王与吕昭仪的私情,再转而说给小姐,以便让太后知晓。可碰巧奴婢遇到琴儿,便只留了竹儿一人在东廊。那翠儿没有见到奴婢,却对竹儿将计就计,实在可恶,更可恶的是冀王那侍卫竟将竹儿杀了。” 林菁冷笑一声,”这皇宫的人,弯弯绕还真是多啊!兜了一圈来撇清自己,到现在了,还想着把别人拉下水,自己好作壁上观,假装无辜。“ ”是呢,若非小姐对翠儿使了迷魂术,到现在我们定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幕后黑手竟是白贵妃。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你只要让人盯紧白贵妃宫中就好,至于其它的,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多问了。“ ”是,奴婢知道了。“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而凉亭中的白贵妃等人,直到看不见林菁的身影,才恍然醒来一般,白贵妃看到自己的爱猫仍旧待在林菁刚刚坐着的位置,赶紧将其抱回怀中,竟然惧怕的双臂微微发抖。 “娘娘,这林小姐着实有些邪门,咱计划的这事怕是很难将她瞒住。尤其是翠儿还在她的手中,奴婢怕那丫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英姑姑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低声对白贵妃说着。 “怕什么?翠儿的兄长和侄子不是在我们手里吗?她不会有那个胆量的,找个时间,你让人去镜花苑给翠儿送点东西,能让她一眼就看出是她兄长的,警告她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能吐。” “是,奴婢这就安排。” ........................................................ 当夜,月朗清晰,晚风清凉。 林菁负手站在翔云宫的庭院中,略略有些吃惊。这吕琼,怎么说也是一个昭仪,院中除了能用”干净“二字来概括,却简陋的再无一个能叫的出名字的东西。就连守门的太监也不曾见到。 唉,宫中的这些人,当真都是墙头之草啊! 林菁踱步走向那间亮着灯的寝宫,信手将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谁?” 随着一声断喝,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待看清林菁的面容时,竟一时呆住了。 林菁大致瞧了眼屋内陈设,走到一张圆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叫你主子出来说话,还有,沏壶茶来。” 那名宫女清醒过来,轻声答了声是,便急急走向里间寝室。 接着,林菁隐约听到茶杯坠地的声音,再就是慌忙穿衣,匆匆走来的脚步声。待到声音近了,林菁扭脸看去。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吕琼未施粉黛,长长的黑发直直披在肩上,苍白的一张小脸,越发衬得那双明眸带着欲说还羞的哀戚之色。 唉,幸亏我也是名女子,不然还真的容易被她倾倒。如此佳人,也不枉冀王为她冒险。 林菁这样想着,却也坐实了自己想要成全她的决心。 “深夜来访,吓到吕昭仪了?” 不待吕琼回答,林菁又转而看向那名宫女。戏虐般的问道:“你们宫里当真如此小气?客人来了,连壶茶也不沏?” 吕琼慌忙转头吩咐,“快去海棠,将我那最好的雨后龙井给林小姐沏了。” 那叫海棠的宫女,答应了一声,便赶忙出了正殿。 此时,整个房内便只剩下林菁和吕昭仪二人。吕琼看了眼林菁,强自镇定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冀王的那名叫安甲的侍卫,昨夜已被我杀死。” 林菁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何况,她想帮吕琼,那就势必要让她知道,她和冀王的事情,她林菁已然知晓。虽然竹儿是因此而丧命,但安甲已死,冀王也因此受到惩罚,她并不打算再搭上吕琼,毕竟,她也是被人所算计。 但吕昭仪初听到这话,竟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含清泪,连声说道:“林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以为只是一般的宫女,我曾央求冀王将她打晕带出皇宫,不要要了她的性命,是安甲不听,他害怕我二人因此暴露。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是您的丫头。” 这吕琼到底是单纯,林菁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她竟然将实情全盘说出,倘若今夜坐在她面前的是位有心之人,她的性命已然不保。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波诡如云的后宫存活到现在的? 林菁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左手托腮,右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桌面。面对跪着的吕昭仪,丝毫没有出手相扶的意思。但凉凉一句话,却又直击吕琼心底。 ”昭仪怀着身孕,跪在地上,委实不妥。“ 吕琼停止了哭泣,还挂着泪水的小脸震惊的看着林菁,继而眼底竟闪过一丝绝望。 看到效果达到,林菁恢复了正色,觉的这样的女子还是不要再吓她的好。 ”吕琼,你且听好,冤有头债有主,竹儿的死,归根结底,其实与你并无关联,自然我也不会追究。你可放心?“ ”林小姐,可...可我毕竟也.....“ ”没有毕竟,我说了不会追究你,那就一定不会,现在,你可以起来说话了?“ ”好。“ 吕琼说着,自地上站了起来,犹自忐忑不安的看了林菁一眼,看到她的示意,才缓缓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 ”现在,我们来说说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先把手伸出来。“ 吕琼依言将手伸到林菁面前,林菁伸出右手二指,压在吕琼的脉门之上。 片刻之后,林菁放下右手。 ”你这肚子,已将近三月,在这夏季,还能瞒过多久?“ 吕琼低下头,双手覆上自己的小腹,低低说道:”这孩子虽然来的很不是时候,但我实在不舍得将他打掉。冀王,他说他定会找到法子将我接出宫去。林小姐,我不知你是否是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才不与我计较,但不管怎样,这已是对我莫大的恩情。“ 林菁淡然一笑,道:”你这恩情来的倒是容易,不过,若是我说我有办法带你永久离开皇宫,你可信我?“ 吕琼一惊,随之欣喜若狂的说道:”自从在太后寿宴见过林小姐,吕琼就知您不是凡人,您说您有办法带我离开,我感谢还来不及,岂有不信的道理?“ 林菁报以微笑,却没再说话,转而看向门口,不多会,那叫海棠的宫女,终于端着茶水姗姗来迟。 ”到昭仪这里讨口茶喝,还真是不容易。“ 吕昭仪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让林小姐见笑了,我这宫里一向人少,前两日,皇后娘娘又将其他人全都调走了,说是帮忙栽种花草,只留下了我从娘家带来的海棠。“ 这海棠倒是看着性子不错,将茶水端给林菁后,宽慰的看了眼吕昭仪,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旁边。 听闻是从娘家带来的,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心腹了。 林菁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有意为难吗?“ 吕琼默不作声,良久,才低声说道:”皇后.....她,曾.....警告过我,不要再与冀王来往,我也知道,我已是陛下妃子,实在不该与皇子往来,可....可实在......“ 看着吕琼难以启齿的模样,林菁于心不忍,想来皇后也定然不知吕琼如今已有了冀王的骨肉,不然定不会放任她活到现在。 ”好了,天气已晚,我也该回了,吕昭仪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会再来找你。“ 第二十三章 贵妃毁容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镜花苑别院,林菁还在睡梦中酣睡,小新便火急火燎的连门也没敲就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快起来,白贵妃宫中出大事了。” 见林菁躺着仍旧未动,小新挂好床边的帷帐,蹲在林菁床头。 “小姐,你可醒了?” “你这样大声嚷嚷,神仙也被你吵醒了。” 小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而继续说道:”奴婢并非有意要吵醒小姐,实在是白贵妃宫中出了大事。“ ”......“ 未等到林菁的回应,小新只好接着说了下去。 ”白贵妃的那只叫白雪的宠猫,昨儿半夜疯了一样的见人就抓就咬,听说白贵妃的脸都被抓破了,胳膊也被咬了一口。最惨的是那英姑姑,据说半边脸被撕咬下了一大块肉,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了,嗯~,听着就很恐怖!“ 小新边说边呲牙咧嘴的打了寒蝉,好像她已经见到了那英姑姑现在的样子。 ”到底是畜生,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小姐说的是。“ ”现在那白猫被打死了?“ ”是的,白贵妃迫不得已,只好命人将白猫打死。这件事连皇上都惊动了,就在半个时辰前陛下去了贵妃宫中。原本贵妃还指望陛下会宽慰宽慰她,可陛下到了之后,看到众人被咬的情况,对白贵妃那是一通指责,大意就是怪她养什么不好,非要养一只畜生。随后陛下就去上朝了。白贵妃宫中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小姐,昨儿夜里.....“ 林菁翻了个身,慵懒的睁开了眼睛,一边坐起一边伸着懒腰。 ”我昨儿从吕昭仪那回来后就睡了,不是你侍候的吗?“ ”是啊,可您半夜真就没再出去?“ ”你就这么希望我半夜出去弄疯了那只猫?“虽然是前期略施小术,使得白猫发疯,可昨儿半夜却是确确实实的待在镜花苑睡觉呢。 ”呵呵,奴婢只是觉的这么神通广大的事情,也就咱们小姐能做的出来了。“ ”你这是在夸我?“ ”额?是,是,当然是。“ 林菁摇了摇头,想当初多么单纯的小丫头,怎么才跟了我几日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不说这事了,快去端水吧,我要起床洗漱了。“ ”是,小姐。“ 一刻钟后,林菁带着小新出了房间,抬头看看天色还早,未到与太后用早膳的时间。于是便对小新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个翠儿吧,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小姐可想到法子,怎么处置她?“ 林菁摇摇头,虽然是因了她,竹儿才被安甲杀死。可毕竟她也是被白贵妃所胁迫,其兄长与侄子还生死未卜。若说对她没有恨意,那是假的;但要是因此而置她于死地,又于心不忍。 唉,难以决策啊! ”小姐,您可真是心善。“ 嗯?心善?不错,本小姐可不就是这么个人? 二人走近关押翠儿的小屋,看守的小太监见是林菁,慌忙上前一步施礼,起身后说道:”小姐,这翠儿昨日一直嚷嚷着要见您,奴才见您忙着,就没敢去打扰。“ 林菁点了点头,“这两日可有人来看过她?” “昨儿傍晚的时候有个眼生的姑姑来看她,说是她的老乡,奴才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咱镜花苑,但是奴才没让她进去,她还给了奴才一定金子,奴才没要。” “嗯,做的好。” 听到林菁的夸奖,小太监高兴的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她开了门。 昏暗的小屋内,翠儿卷缩着坐在墙角,萎靡不振的打着瞌睡,除了脸色有些暗黄,全身上下与刚来时并无二样。至于那装坡的脚踝,自然在说实话那天就完好如初了。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翠儿恍惚般的抬起头仰面去看,待看清林菁的面容时,双眼猛的睁大,身体也由刚刚的卷缩,而改为跪倒在地,并匍匐到林菁的脚边。 “林小姐,奴婢什么都告诉您了,贵妃娘娘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死不足惜,但求您救救奴婢的兄长和我那可怜的侄儿。求求您了!” 林菁默然不语,救?还是不救? 最终叹息一声,林菁蹲下身子,看着翠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我答应救你的兄长和侄儿,但是你且记住,你终究还是害死竹儿的帮凶,我不会直接要了你的命,但也不会为你求情,我会将你交于月姑姑处置,生死无论。” 听到林菁答应救她的兄长和侄儿,那翠儿竟破涕为笑,重重的给林菁连磕三个响头。 “只要林小姐能救翠儿的兄长和侄儿,翠儿任凭林小姐处置,生死无怨。” 林菁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带着小新转身离开了小屋。 早膳的时候,太后似乎也听说了白贵妃的宠猫发疯咬人的事情,并不时的用眼睛瞟向林菁。 “外祖母,您是不是有话想对菁儿说?” 太后笑了笑,道:“这么明显吗?” “就这一会的时间,您的眼睛都在菁儿身上瞟了几十回了,莫不是菁儿今日着装怪异?还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呵呵,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好,哀家且来问你,你可见过白贵妃的那只白猫?” “自然见过,外祖母是不是想问,贵妃娘娘那只白猫昨晚发疯是否与我有关?” “难道无关?” “自然无关,菁儿昨晚可是睡的很早,再说了,菁儿可没本事让一只畜生发疯。” “如此说来,倒是外祖母多疑了。用过早膳,你可愿外祖母去白贵妃宫里看看?” “外祖母想去,菁儿自然愿意陪同。” 这样的回话听来,林菁确实是位又乖巧又孝顺的小姑娘。 用过早膳,太后还真的带着林菁向白贵妃宫里走去。月姑姑在旁边走边低声说着,皇上早间在白贵妃那是如何如何的震怒,临走都没再瞧她一眼,白贵妃哭的那个伤心啊! 林菁静静陪在太后身旁,继续扮演着她无辜小白兔的模样,心里却腹黑异常,这样的方式来惩戒白贵妃,真是太便宜她了。若非这是皇宫,若非太后与皇上是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胆敢来算计我林菁,定是让她尸骨无存的。 走近白贵妃的华荔苑,却并不见守门的太监。 林菁抬头看向宫门上的匾额,据说白贵妃闺名荔儿,在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极为受宠,故而陛下登基后给她赐了这华荔苑的宫名,可见她在陛下的心中有着多重的分量。 进入苑中,就见不远处有一些宫女太监在各处慌忙奔跑着,慌张失措的神情中又透着隐隐的不安。 有个眼尖的小宫女看到太后一行,连忙跪下磕头,并要起身去禀告白贵妃,太后挥手止住,越过小宫女径直走了进去。 白贵妃寝殿中,数名太医战战兢兢的在贵妃身边又是上药又是写方子,却还不时听到那贵妃娘娘的训斥声。 “若是你们不能让本宫的容貌恢复如常,本宫定要拿你们是问。” “娘娘勿要动怒,这于伤口愈合不益啊!” 因伤口是在脸上,白贵妃这一说话,扯的自己痛疼不说,太医刚上的药粉也撒了下来,不得已,这名太医便出口劝说。 许是被毁了容貌,心中烦躁,对于太医这么平和的说词,白贵妃却更加的火大,怒目瞪去,却不其然碰上了太后冷冷的眼神,随后也看到了林菁那似笑非笑,并带着嘲讽的黑眸。 “贵妃好大的火气!” 太后一句话说完,满屋的人纷纷跪倒在地,白贵妃也带着一脸的伤痕,惶惶然从床上起身,一边委屈的嘤嘤哭泣,一边跪倒在地。 “臣妾不知太后驾到,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走到一张放茶水的桌边坐了下来,看着白贵妃说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伤的如何?” 白贵妃一边用手帕试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抬起头哀戚戚的看向太后。 只见那原先柔媚的精致面孔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却是一张残破不全的恐怖容貌,左右脸颊各带着三道又深又长的抓痕,而那抓痕,好似对称一般,各自从耳根直到嘴角,其中的两条还深可见骨。或许太医上药的缘故,鲜血混合着药粉,竟成棕黄色的液体从脸部向外岑出,看着着实分外恶心。 早上的时候,小新还说白贵妃被那猫儿抓破了脸,呵呵,这哪是抓破脸啊,分明就是毁容了嘛。如此面目,皇上日后还如何面对?怪不得早上来的时候不去宽慰,反而发了一通火呢。 林菁听到身旁的月姑姑和小新都深吸了口气,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就连太后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薛太医,哀家问你,白贵妃这脸,可还能恢复?” “这......” “你且实话实说,哀家保你无罪。” “是,太后。贵妃娘娘这脸伤的委实太重了些,伤口勉强可以愈合,但若想恢复,恕老臣无能为力啊。” 第二十四章 就此作罢 听闻薛太医所言,白贵妃重重坐了下去,眼神空洞而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再对着白贵妃的那张脸,别转头去问跪在面前的一众宫女太监。 “听说那只猫儿是半夜发的疯,晚间你们谁在贵妃屋里值的夜?可亲眼瞧见了它为何会发疯?又是如何将贵妃伤的如此严重?” 一名宫女扑倒在地,抖抖索索的爬上前一步答道:“回太后,奴婢昨儿在娘娘外屋值夜,可......可奴婢并未亲眼瞧见它为何会发疯,奴婢听见动静赶进内室的时候,娘娘就已经是这样了,然后......然后就看见那猫儿见人又撕又咬,凶猛异常。” “那内室值夜的又是谁?总不能也没瞧见吧?” “回太后,内室值夜的是英姑姑和莲儿姐姐,当时她二人为了抓住猫儿,均被咬伤,特别是英姑姑,那猫儿疯了一样的死死咬住她的脸不放,以至于......以至于半边脸上的肉都被......都被撕......撕了下来。” 说到最后,这名宫女已颤抖的语不成调,好似那时的情景有多么的可怖! “那英姑姑现在如何了?” “回太后,英姑姑伤势太重,现在她的房中昏迷不醒。” “那莲儿呢?” “莲儿姐姐的脖子和手臂也被咬伤,现正在房中上药。” “这么说来,你们都不知道那猫是为何发的疯的了?” “是。” 太后默然一会,复又转头看向白贵妃,语重心长的说道:“贵妃,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迁怒别人了,且好好听从薛太医的叮嘱,抓紧先让伤口愈合,这炎炎夏日,若是感染了可不得了。” 听到太后的话,白贵妃死灰般的眼珠转动了下,低低答了声“是”。但却在看向林菁的时候,眼神中带了一分的恨意和九分的恐惧。 “将你们主子扶起来吧,好生伺候着,现在天热,没事就不要出门转悠了。” “是,太后。” 太后说完便站了起来,打算就此离开,临走又瞧了眼白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行人刚走至院中,迎面碰上下朝后匆匆赶来的申王赵宇。 申王看到太后,慌忙止步并躬身行礼。 ”孙儿见过皇祖母。“ ”宇儿你来的正好,好好劝劝你母妃,都这把岁数了,莫再将容貌看的无比重要,身体要紧。再者说了,她也不是被别人所伤,被自己养的畜生抓伤,倒也怪不得别人。多大年纪的人了,火气不要总是这么大。“ 这申王还未见到白贵妃,并不知她伤势如何,但听闻太后如此讲话,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可表面还是恭敬答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定会如此宽慰母妃。“ ”嗯,你素来稳重,有你在这,哀家也就放心了。“ ”孙儿恭送皇祖母。“ 林菁在走过申王身旁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对他诡秘一笑,申王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直到太后等人出了华荔苑的大门,申王这才转身急急走向贵妃寝殿。待到得近旁,看清白贵妃的伤势,申王整个人如被雷击一般呆住了。 ”母......母妃?“ 听到喊声,白贵妃扭头看到儿子,刚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要流下来了。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再哭了,这泪水妨碍伤口愈合呀,更何况,您也会感到痛疼难忍的。“ 听到薛太医的阻拦,白贵妃生生将徘徊的眼眶中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薛太医,若是上好了药,你们就先退下吧。小强子,需要煎的汤药,你亲自给本宫盯好了。” “是,娘娘。” 屏退众人后,屋内便只剩下了白贵妃和申王赵宇。 “宇儿,白雪一向温顺,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发疯咬人?你相信母妃,一定是林菁那丫头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白日里见过她后,白雪就整个的不正常了,一整天不吵也不闹,晚间好好在我屋里睡着,半夜突然就窜到我床上撕咬了起来。你说不是她搞的鬼,还能有谁?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的阴险歹毒,本宫还真是小瞧了她。“ 申王默然不语,想起刚刚林菁那富有深意的诡秘一笑,禁不住又打了寒战。 ”母妃,儿臣以为,林菁必然是知晓了是您策划的这一切,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前日夜里冀王那个有一身本领的亲信安甲被杀死在府里,昨儿夜里您这里又出了事。“ ”你说什么?冀王的那个亲信死了?“ ”嗯,据说死的很惨,身体被碎尸,头颅还挂在了冀王的床头,冀王受了惊吓,这两日都没来上朝,对父皇说的是得了风寒。“ ”碎....碎尸?“ ”是的,由此可见,这丫头不是一般的狠毒,当真是招惹不得。“ 此时,白贵妃品尝到了夏日里如坠冰窟的感觉,喃喃自语般说道:”最初策划时,并没有算到竹儿会被杀死,我只想让通过小新和林菁这丫头的嘴巴,能让太后和皇上知晓冀王与那吕昭仪的奸情,以此来打压皇后和冀王,也好为你上位夺得一席之地。可谁知那安甲竟将一不做二不休,将竹儿给杀了,不过也是因为本宫让人将竹儿的尸体从那枯井中捞出,林菁才能找到竹儿,她即便要恼,也应该是恼冀王和安甲。都怪翠儿,没有看到小新,却对竹儿将计就计。翠儿?“ 说到翠儿,白贵妃如梦初醒般,”翠儿那贱婢定是将一切都招了,不然林菁如何知晓本宫就是这幕后之人?对了,她的兄长和侄儿不是还扣压在你府里吗?回去后即刻将那二人给我杀了,敢背叛本宫,就要让她知晓这个后果。“ 申王思付了一会,犹豫的说道:”母妃,若是翠儿将你和盘托出,那她必然也会告诉林菁有关她的兄长和侄儿,此时我们将他父子二人杀了,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那贱婢即已背叛了本宫,本宫为何还要留着她的亲人?“ ”可若是林菁问起呢?“ ”那丫头如此心狠手辣,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帮凶的家人?就连翠儿,说不定现如今也早已成了一具死尸。“ ”好吧,现如今也只有如此办了。母妃,您这面孔,还能恢复吗?“ 申王一句话便点到了白贵妃的痛处,真不愧是她的宝贝儿子啊! 看到白贵妃如此表情,申王当下便已明白,赶紧安慰道:”母妃莫要着急,儿子就算寻遍全国,也要为您找到恢复容颜的良药。为今之计,您务必要静下心来,先将这伤口愈合了。“ 白贵妃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却痛的斯了一声,赶紧将手抽回。 ”本宫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你父皇再也不肯过来了。“ 申王不知如何回答母亲,只默默帮着她在床上坐好,轻声安慰着先养伤要紧,其它的不要多想。但是他的内心却比白贵妃还要沮丧,若是母亲在后宫失宠,那他这个儿子在皇上面前也不会有多重要了。 又静静待了一会,申王便起身告辞,步履沉重的出了华荔苑。 申王刚刚转进一条小路,便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末青色的身影,其慵懒闲散的姿态除了林菁,还能是谁? 申王愣了愣,终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林菁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了过来,看见申王,微微一笑。 ”殿下这就回去了?“ ”是的。“ ”怎么?殿下就没什么可问林菁的?“ 申王眼光深沉的看着林菁,已然明白这丫头早已知晓一切,可笑母妃昨日还在她面前班门弄斧,意图掩盖。想起皇祖母说起昔日笠雅姑母时,除了才情横溢,聪慧机敏,便是轻易不与人结仇,但若是有人意图算计于她,那便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如今看这丫头的性子,应是十足的像及了姑母。 思及此,申王双手抱拳,竟对着林菁深施了一礼。 ”菁妹,之前我母妃多有冒犯,我先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如今她这般模样,也算得到了惩罚,还望菁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如这件事就此作罢。“ 林菁轻笑出声,”呵呵,就此作罢?也罢,这该杀了的也杀了,该罚的也罚了,事情总要有个终了。不过--“ ”菁妹还有何要求?直说便是,但凡为兄能做的,定不辱使命。“如今看到林菁,申王的一颗心始终都悬在半空,只要她与母妃的这件事能结束,要他怎么做都行。 ”申王严重了,都是小事。第一,放了翠儿的兄长和侄儿;第二,冀王与吕昭仪的事,从此不再提起,特别是白贵妃,莫要再拿此事来作文章。申王,可能做到?“ 申王有些犹豫,这第一件事还好说,那父子俩杀或留都无关紧要;可第二件事正是扳倒冀王的最好筹码,若就此放过,日后可如何来对付冀王?这丫头也是奇怪,冀王不是她的仇人吗?怎的又帮起了他? ”怎么?申王做不到?“ 申王回过神来,心一横,说道:”好,我答应你。“ ”申王做事可比白贵妃爽快多了。“ 第二十五章 李垚其人 自那日从冀王府回来,李垚心中就一直存了一个疑惑。那林菁的身形,竟与时时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青衣背影相叠合,纹丝不差。 怎么会这样?这林菁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李垚苦思几日,也不得其解。 李垚,现年一十七岁,为镇国李大将军二子。因李夫人早产的原因,生来便体弱多病,调养多年,未见其效。七岁时,李老将军早年相交的一个道友外出游历,途径此地,顺便前来拜祭老将军一番。见到李垚,却道其根骨不凡,资质奇高。而之所以常年体弱多病,追其原因,凡间浊气太重,与其体质相冲。遂将李垚收为关门弟子,带去仙山,一来养身,二来修习道法。 不管那老道所言是真是假,但李垚离开这些年,身体倒真的恢复成一健壮的少年郎。至于是不是已习得一身的道法本领,李大将军和李夫人却从不关心,对于这个儿子,他们要求的甚少,只要身体健康,平安长大,每年能时时回来探望个一两次,足矣! 而这李垚,在十五岁之前,还尚能算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但自从满了十五岁,突然就变的不可捉摸了。特别是,他本是跟随老道修真,十五岁后却突然灵力大涨,不止老道甚为惊奇,就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修真的修士本应与灵力再无缘分,但这真气与灵力在他身上却浑然天成,再自然不过了。老道感慨之余,也只能叹为奇观了。 还有一件怪事,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十五岁后,梦中便经常出现一青衣女子,不过却是背影,那背影看着甚是孤独寂寥,他想伸手去抓,但却是越来越远。每次醒来,都有种难言的心痛絮绕在胸。 这日晚间,李垚独自待在房中,手中有意无意的在把玩着一把通体黝黑的短刀,这短刀正是几日前李威跟随林菁上山时佩带的那把,其实它真正的主人却是李垚。这也是李垚十五岁后,一日幕然想起一个法决,随口念来,竟凭空出现一件武器,且颇有灵气,跟他也很是相熟,好似早已跟随他多年,如今也只是重回主人身边而已。 李垚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那个”青“字,看这字的笔法,与自己平常的书写一般无二,可若是自己所刻,那是什么时候刻上的呢?又为何会刻这样一个字? 李垚正自思索着,突闻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且带有呼唤的灵力。李垚笑了笑,收起短刀,起身走出房间,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将军府。 冀王府门外一个偏僻的小巷中,林菁将玉笛从嘴上放了下来,想来那李家老二修为不凡,这区区灵力的召唤,肯定是能听到的。 林菁这想法还未从脑中消失,便看见巷口一挺拔的白色身影正信步走来,且带着一贯的闲散笑容,像极了富家公子中的纨绔子弟。 ”这般速度,你的修为倒是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些。“ ”哦?林大小姐竟能预测到我的修为?连我自己都无法知晓呢。来说说看,我修为几何?“ “我还想着刚才对你的看法是否苛刻了些,现在看来,倒是颇为贴合。” “什么看法?” “纨绔子弟。” “这......?” 李垚竟一时语塞,敛起笑容,撇了撇嘴,“林大小姐,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想说我是纨绔子弟吧?” 林菁越过李垚,走向巷口,抬头看着冀王府,说道:“你可知,那日你把安甲的人头挂在冀王床头,将他吓的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李垚耸了耸肩,转过身走到林菁身边,有意无意的与她比了比身高,二人相差不到一岁,他一个少年却也只比林菁高出了半个头。 “冀王好歹也是个王爷,胆子不会这么小吧?奥,对了,那日安甲死时眼睛是睁着的,且显的极为怨恨,想必冀王好梦醒来,一睁眼便看见这么双眼睛,这才吓到了吧。” 林菁扭头斜睨着李垚,“李家老二,这主意.....,你如何想到的?” “这还用想吗?你将安甲碎尸不就是为了警告冀王,但就那么将尸体搁置在他的小院中,即便被发现,也起不到预期的效果,况且那头颅放哪都是放,何不放在对冀王来说最是醒目的位置。” “哼,是很醒目,醒目到以后他日日都能想起那头颅。” “怎么?心软了?觉的冀王是你表哥,不打算追究了。” “倒不是心软,这件事我已打算结束,而且追究了也已无意义。更何况,也算是为了一个苦命人而放过他。” “苦命人?” “嗯,过两日我会需要你的帮忙,到时会知会你的。” “......” “怎么?不乐意?” “岂敢岂敢,林大小姐找我,随时知会便好,管我是什么将军公子,仙门高徒的,随叫随到。” “噢....,不说我倒忘了,李二公子,你是哪家仙门的高徒?不知我可否知晓?” 听闻林菁问起,李垚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真是口无遮拦,每次下山师父都反复叮咛,不到万不得已,莫说自己是天山派掌门弟子,这下好了,自己倒先惹的别人问起。 李垚讪讪笑了笑,打算就此避过这个话题。 “好说,好说。不知林大小姐今夜找我又所为何事?” 见李垚并不想回答自己隶属的门派,林菁便也不再追问,这世间即可修真也能修灵的门派当真少见,等日后回了蓬莱,想必爹爹和三爷爷可能知晓。 “你且随我再去趟冀王府,我与冀王有事要谈。” “好。” 语毕,二人几个起落间便到了冀王寝殿门外。 此时不过巳时,冀王寝殿中灯火明亮,人影蹿动,看来若想单独与冀王见面,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林菁看向李垚,示意他想个法子将屋内闲杂人等赶到外面。 李垚翻了个白眼,让她隐身等在门边,自己却返身跑出了正院。 不多时,只听见冀王府不远处一片吵杂,并伴随着“失火啦,快救火”的声音,寝殿中的人听到喊声,也纷纷走了出来,却是冀王妃与两个丫头,还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管家,你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王妃先不要惊慌,小的这就去瞧瞧。” 管家前脚刚走,冀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火光说道:“娘娘,那好像是咱们的院子。” 冀王妃焦急的望了望,又回头看了眼冀王的寝殿,也带着两个丫头匆匆走了。 唉,竟用放火这么老套的法子,真是没有新意! 林菁摇了摇头,虽然老套,好用就成。 林菁走进冀王房间的时候,冀王赵赫正安静的靠在床头看书,不过,那书却是反着拿的。 “冀王兄,近来可好?” 诈一听到林菁的声音,冀王竟愣住了,待抬头看是林菁,顿时变了脸色。 “不用害怕,若我想害你,不会等到今日。况且,这件事我打算就此了了,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林菁找了个凳子,很随意的坐了下去。因时间有限,她打算直截了当,尽快说明来意 “今日我来,是想跟你谈谈吕昭仪,吕琼。我知道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也明白你对她用情不浅,如若我帮她脱离皇宫,你可会好好安置?” 听到吕琼的名字,冀王的脑袋立刻清醒了很多,就连看向林菁的眼神都变的即清朗又期待。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 “菁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可以帮琼儿脱离皇宫?” “不然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到你这来的?” 见林菁并非玩笑,冀王当即掀被下床,并对着林菁深深施了一礼。 “好了好了,我很受不了你们这一套。一个个都是身高七尺的男儿,却对我这一小女子动不动就施礼。长话短说,两日后丑时三刻,我会带吕琼及她的丫头海棠到城门外五里处的小树林,你到时在那接应就好。” “还有,那安甲并非寻常人,而他所属的海云宗也不是一般的江湖帮派,你一个皇子怎可勾结仙门中人?你难道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你且记住了,以后务必与他们撇清关系,否则终将会害人害已。告辞!” 刚一说完便已不见了人影,冀王眨了眨眼,恍然间好似做了一场梦,但若是梦,怎会如此真切? 冀王府高墙外,两个声音在低低响起。 “你怎能放火烧人家的房子?好似还烧了两处?不用如此认真吧?” “那你倒是告诉我用什么法子来引开他们?还有,你可知我烧的是谁的院子?” “谁的?” “一处是那安甲的,你把人给杀了,留着只是祸患,我这是在为你清理痕迹;一处是冀王妃的,只小小烧了下,不然她怎会轻易离开冀王寝殿。” “嗯,这样看来,你倒是思虑颇为周全。” “要不要谢我?” “不要。” “......” 第二十六章 依依惜别 昨夜略略观了下星象,今日理应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才对。可这都响午了,却连一丝太阳的影子都没瞧见,反而整个天空呈现的是一片灰蒙蒙,阴沉沉的景象。 嗯,老天爷也有骗人的时候! 林菁不再抬头看天,转身走入镜花苑的正殿。 “这是笠雅最喜欢吃的,包起来,还有这个,这个。” 正殿中,太后正忙碌的指挥着月姑姑及一干宫女们在打包各种吃食及物品,每种皆是林菁母亲所好。此时,这位老人家已不是那叱咤风云,高高在上的一朝皇太后,而只是一位因极度思念,想给予她全部的母亲。 林菁的眼睛有些湿润,她轻轻走到太后身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外祖母。 “这孩子!你若不舍得外祖母,明年再来看我,可好?” “好,菁儿以后年年都来看望外祖母。” 太后轻叹了声:“唉,哀家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养了三个,唯独对你母亲最是放心不下,也唯独只有你母亲,最懂哀家。不知有生之年,还可否能再见我这女儿一面。” 林菁没有说话,虽不清楚原因,但她知道,父亲只所以不许母亲出蓬莱一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外祖母,您打包的这些东西都能堆满一个屋子了,这让菁儿如何带的了?” “带不了吗?可我看你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却从袖子里凭空扔出了很多东西,你这袖子,很不寻常。” “啊?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你这丫头,外祖母虽然岁数大了,可并不糊涂,你当我老眼昏花?” “呵呵,菁儿不敢。不过,这袖里乾坤可不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外祖母要保密哦!” “我老人家晓得。” 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太后便屏退了宫女太监,只留了月姑姑一人。 太后拉着林菁坐在了傍边的桌子前,笑眯眯,探寻般的问道:“菁儿啊,你在京城这些日子,那李家小子跟前跟后,颇为殷勤,你觉的他人如何?” “李家小子?” 皇太后猛然提起,首先出现在林菁脑中的竟是李垚那张笑嘻嘻的脸孔,可转念一想,外祖母提及的绝非此人。 “外祖母,您是说李威?” “当然,除了他,还能是谁?” 外祖母竟不知李家还有个老二?奇了怪了! 不过,外祖母问起李威如何,这又是何意? “人不错,长相不错,身材不错,前途更是不错。” 太后微微扳了脸,月姑姑在旁边捂嘴轻笑。 “你这说顺口溜呢,一个个不错的。哀家是想问你,你对李威,可还中意?” 中意? 林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外祖母这是想让我嫁给李威?难道说二十多年前李大将军与娘亲未能成就好事,便让下一代来弥补?不是吧! 虽然我林菁对李威也甚有好感,但也仅是好感,却无关风月,哪能随意嫁娶? 思及此,林菁笑着给太后斟了一杯茶:“外祖母,菁儿还小,不想那么早出嫁。更何况,那李威是位少将军,迟早要继承李大将军衣钵的,您可不能让这等有为青年毁在我的手中。” 太后的一口茶还未咽下就险些呛了出来,月姑姑哭笑不得的赶紧帮着太后拍背。 “小姐,您不想嫁就不嫁,何必这么诋毁自己呢!太后您慢点。” 林菁看了看月姑姑,又将眼光转向太后:“外祖母?” 太后稍稍镇定了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你既没看中,外祖母又怎会强迫于你?好了,此事就暂且不提了。” 午膳过后,林菁收拾好东西,带了竹儿的骨灰,分别对太后和皇上磕了头。依依惜别总免不了要泪洒当场,可林菁又非多情善感之人,除了太后真的有些不舍,其他人的送别,在她看来,不过是些虚假的客套而已。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林菁独自坐在车厢里面,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正是竹儿的骨灰。来时两人有说有笑,走时却不想一人已魂归他乡,唉,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林菁打算将竹儿带回家乡,埋葬在她娘亲的旁边,这样也算了了她年少时的一个心愿了。 “前方请留步。” 林菁抱着竹儿的骨灰盒正自伤感着,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遂将骨灰盒收入袖中,掀开帘子探头望去。远远一匹骏马正疾步跑来,马上之人劲装打扮,身姿英挺,剑眉之下一双明眸熠熠生辉,不是李威,还能是谁? 见是李威,林菁不自觉想起外祖母今日所提之事,不禁感到脸上有些尴尬。 虽然如此,林菁还是叫车夫停了马车,人家说不定只是来送行的,自作多情,胡思乱想,可不是你的风格。 李威到得近前,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急急走到林菁身前。 “菁儿,你今日离京,怎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多住些时日。” 林菁扯动脸皮,讪讪笑了笑:“李兄是少将军,事务繁忙,我离京这等小事,怎敢劳烦?” 听到林菁回答的如此客套疏远,李威不禁满脸的失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你这般说来......,我还以为.....,竟是我多想了!” 糟了!他竟真的对我有意?看他神情,我似乎已伤了他的心了。怎么办?怎么办? 见到李威如此,林菁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一双黑眸骨碌碌直转。 我要说什么呢?怎么说才能转移话题?唉,这不是我的强项啊! 正在不知所措,一双眼睛忽的定在了李威骑来的那匹棕色骏马上,林菁立刻就忘了刚刚的尴尬,转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步走到那马儿旁边,一边摸着它油光滑亮的毛发,一边赞叹着:“此马四肢健壮,毛色发亮,外形甚合我意。李兄,不如我用马车跟你换这匹马,可好?” 李威深深看了林菁一眼:“若你喜欢,送你便是,何须马车来换?” “我若骑马回去,速度会快上很多,马车便没了用处。不过,若你觉的马车换不了你这良驹,我可以加些银两。” “唉!” 李威的这声叹气,岂止失望可以形容的,他已经看出林菁说出这话乃是有意为之。 “你想换便换吧,无需增加银两。” “如此,便多谢李兄了。” 林菁抓住马鞍,一个漂亮的翻身便上了马背,转过头对着李威歉然一笑:”李兄,林菁在京这些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他日若想去蓬莱游历一番,只要到得莱伊镇,找到一个叫阿胜的船夫,自会有人带你进岛。否则,外人是进不得蓬莱半步的。” 说完,林菁如男子一般对着李威抱了抱拳,道了声珍重,便策马而去! 面向林菁离开的方向,李威呆呆站立了良久,只觉的一颗心凉凉沉到了谷底。 而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一道白衣人影正立在高高的树干上,同样一双熠熠生辉的明眸,此刻正一边看着林菁离开的方向,一边看着自己那呆站着的兄长。 大哥思春了! 嗯,的确是,不过想想也是,再过两月大哥就满十九岁了,如此大好年华,思春岂不是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你思谁也别思这丫头啊!找个公主郡主或其它的大家闺秀思思,都可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可这丫头哪是寻常女子?这就是个小魔女,小妖精。绝不是大哥这等男子可招惹的。 还好她现在已经离开了,不然我还不知怎么来劝说大哥呢。 不过,昨日那丫头说过两日会找我帮忙,从皇宫中带出两人。那她现在离开就是障眼法了? 嗯,绝对是! 我现在还是回家歇歇吧,不知明日她又要怎么折腾我了。 唉,好好的将军公子,仙门高徒,竟然无故成了一个小丫头的跑腿小二,我冤不冤啊? 呸,这张臭嘴又来了,记住师父说的,莫让人知道身份! 第二十七章 新的开始 用过晚膳,闲来无事,李垚便在父亲的书房中随意拿了本书看,好歹也是将门公子,名门之后,该有的才情还是要有的,否则岂不是要给父亲丢脸了? 可才翻了两页,便已倒在床头呼呼睡了过去,大张着的嘴巴竟还往外留着口水。 林菁瞟了眼李垚这不雅的睡姿,歪头想想自己怎么才能以给他惊喜的方式把他叫醒? 有了! 林菁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此时已是午夜,将军府中万籁俱寂,无人走动。林菁放下心来,嘴唇轻动间就听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两条浅绿的小蛇爬了进来。 林菁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左手一指,两条小蛇迅速的爬到了李垚的脚边,各自从一条从裤腿处向上爬去。但是,直到小蛇从裤脚一路爬上胸口,爬到脖子,李垚却仍然姿势不改的还在酣睡。 奇了怪了! 林菁双臂抱胸,颇为的气恼。这家伙可真是个怪胎。 这边想着,这边已抬起一脚毫不犹豫的朝着李垚的屁股踹去。 “哎呀!” 终于醒了! 李垚睡眼朦胧的喊了一声,便立刻坐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话刚说完,忽然觉的脖子上滑溜溜的,伸手扯过,竟是两条小蛇,颜色还很好看。 “咦,这两小东西怎么跑我身上来了,饿了吗?我给你们找点吃的。” 刚要下床,抬头忽然看见面前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此刻正气鼓鼓的瞪着他。 李垚再仔细一瞧,这不是林大小姐吗?不过是改了身男装打扮,不过还挺好看。可这生气的样子又是为何? “林大小姐,我得罪你了?” 话刚说完,李垚便突的想起了两日前二人的约定。 坏了,定是我睡的太熟,没有听到她的笛声,这才跑家里提人来了!唉,早知就不看书了,每次看书都会睡的很香,看书误事啊! 想到这里,李垚对着林菁“嘿嘿”干笑了两声。 林菁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便出了他的房间。 李垚放开手里的两条小蛇,快速下床穿鞋,赶紧追上。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吕昭仪的翔云宫。林菁淡淡看了眼四周,不出所料,吕昭仪宫中依然还是主仆二人。 林菁径直走向寝殿,推门进去时看到吕昭仪和海棠早已收拾妥当,正坐在桌边等她。 看到林菁进来,吕琼慌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感激的期待之情。 林菁摆了摆手,正色道:“不用多说了,此刻时辰已晚,我们抓紧行事。” 说完,挥动衣袖间,地上便多了两名女子,不,应该说是女尸。 吕琼和海棠看见女尸吓的抱在一起。 “林小姐,这是......” “这是替代你二人的死尸,放心,她们不是我杀的,是从坟墓里刚刚挖出来的。” 李垚上前两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你倒是很会找,找的这尸体还很新鲜,应该是死了没几日,不,最多不过两日。若是烧个差不离,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然后转头看向林菁:”开始吗?” 林菁点了点:“以防万一,先将尸体点了,随后再烧了这间寝殿,只要让人相信这屋中的两具焦炭就是吕昭仪和海棠,其它就不重要了。” “好,你们先出去。” 林菁带着吕琼和海棠站在院中,静静等着李垚出来。 而吕琼看着自己住了几年的地方,似是自嘲般的感悟:“我这翔云宫本就偏僻,再无人看守,若是真的走水,恐怕我主仆二人也是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直到烧成焦炭才会被发现。” 闻言,林菁扭头看向吕琼,“后悔吗?” 吕琼摇摇头,语气异常坚定:“从不后悔。我十五岁时与冀王相识,他真情对我,我倾心相待。为何我们就不能长相厮守?父亲说,我是吕家嫡女,当以光耀门楣为重。冀王已娶正妃,即便我再如何倾心于他,也绝不可当个侧妃来委屈自己。这个委屈,是父亲的委屈,我却从不以为然。可谁知,父亲却将我的画像和诗词拿给了皇上,这才不得已进了宫......” 说到此处,吕琼早已潸然泪下。 林菁伸出手拍了拍吕琼的肩膀,以示安慰。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吕琼,你与你父亲,你的家族,再无干系。即便与冀王,你们也只是背地里的夫妻,就连你们的孩子,也是见不得光,不能被外人知晓。这一切,可值得?” 吕琼擦干眼泪,竟然开心的笑了:”林小姐,你可知,在这之前,我与那行尸走肉并无分别?我虽有血有肉有思想,但却只能任由我的父亲摆布,整日里被灌输着如何为家族争光,为吕家带来荣耀。进了宫,还要与这众多的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为了换来皇上偶尔的一次垂怜。呵呵,这样的生活是何其的悲哀!“ ”林小姐,你问我是否值得,我不知道什么才算值得,但是,倘若我不离开皇宫,不脱离吕家,我这孩儿,可还有命?即便他是见不得光的,可我还是很想把他生下来,因为只有摸着他的时候,我才能感觉我还活着,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是真心待我的。“ 一席话竟说的林菁无言以对。她有些迷茫又有些震惊的看着吕琼,虽然她知道这世上的女儿家并非都像她这般活的恣意妄为,逍遥洒脱。譬如竹儿,年少时失去母亲,再加上家境贫寒,整日里只能待在母亲的坟头,楚楚可怜的哭泣;但吕琼出身于官宦世家,豪门望族,按说自幼就是锦衣玉食、幸福无边的大家闺秀,怎的也会活的如此的痛苦而窝囊? “怎么?林小姐,您刚开始说要帮我的时候,就没想到过这些吗?” 看到林菁发呆,吕琼似乎已猜到她心中所想。 林菁略略低了头,看向吕琼的小腹,“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决定要帮你,可能,是为了这个小生命吧。但是现在,我真心觉得我是帮对了。” “二位,还想站在此处聊天?一会可能就会有人过来了哦!” 李垚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后,而殿中的火光也正在冲天而起。 “办完了也不说一声。我带吕琼,你带海棠,还不快走?” 语毕,林菁带着吕琼已闪身离去。李垚也拉起海棠起身去追,口中兀自在喋喋不休。 “我辛苦忙了半个时辰,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现在还反而怪我?到底有没有良心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四人便到了城门外的小树林,远远看见一点亮光随风飘摇,原来是冀王早已到了约定的地点,正焦急的站在一辆马车前左右张望。忽见四人从天而降,不禁有些愕然。 “殿下。” 听到吕琼的喊声,冀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几步迎接。 “琼儿,你可还好?” “殿下放心,琼儿一切都好,我们的孩儿......,亦然!” 冀王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将吕琼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而被晾在一旁的两人,一个转脸装着观赏风景,一个摸着鼻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冀王与吕琼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色。冀王对着二人拱手施礼:“菁妹,为兄一时糊涂,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可你却如此帮我,我......” 林菁摆了摆手,“我这不是在帮你,我在帮吕琼。今日人已带出,怎么安置就是你的事了。” “菁妹放心,我已为琼儿找了十分安稳的地方。” “如此便好!” 林菁转向吕琼,淡淡笑道:“吕琼,按你所言,今日之后,你便会有个新的开始,我相信,你与你的孩子,一定会活的很好。” 吕琼上前一步,竟对着林菁缓缓跪了下去,并郑重的磕了一头。 “林小姐,大恩不言谢。但吕琼还是很想说一句,吕琼何其有幸,竟能认识林小姐。” 林菁将吕琼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句“保重”,便转过身,打算就此离开。 “菁妹等等。” 冀王出声挽留,“菁妹可知海云宗?” 林菁看了李垚一眼,转向冀王:“知道。” “那海云宗的大长老闵华,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同时他还是安甲的师父。此番你杀了安甲,就怕他不会善了。为兄是怕......” “冀王不用担心,即便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不过你要记住我昨日说的话,切不可再与这些仙门有所往来。” “为兄记住了。” 林菁转身走向树林深处,李垚亦步亦趋的跟着。 “林大小姐,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去海云宗吗?” “不可以吗?” “你在开玩笑吗?” 林菁站在了,转过身看着李垚,“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李垚退后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菁:“以你目前的修为,想去挑战海云宗,我是说你天真呢?还是无知?” 林菁抱起双臂,淡淡一笑,“刚才没听到冀王说吗?那安甲的师父......,叫什么来着?“ ”闵华。“ ”对,闵华,我杀了他的徒弟,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等着他来找我寻仇,不如我主动找上门去。啊,难得出次蓬莱,到别处仙山逛逛,应当也是不错。你刚刚说的不错,我是即天真又无知,还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十八章 叫我木青 离开京城,若是一直往南,万里之外便是蓬莱。 但林菁却改道往西而去,按李垚所说,往西七千里之外的海澜山,便是海云宗所在之地。 林菁骑在从李威手里要来的骏马上,一边不快不慢的在路上溜达着,一边想着,那安甲已死了五日,不知他那个大长老师父是否已从海澜山出发,往京城来了?若是已在途中,说不定还能与他相遇。既是大长老,修为必是不凡,我要早早做些准备,万一打不过,也好有个退路。 想起李垚说她天真无知,不觉撇了撇嘴角。哼,天真又如何?无知又怎样?我林菁自小便是如此,以前总是被圈在蓬莱与太行两处,从不知自己本领如何?如今有了这尝试的机会,又岂能放过?更何况,他们仙门中人却要插手凡人之事,还害死竹儿在先,这本身就有违道义。所以啊,那安甲实在是咎由自取。而我前去海云宗讨教一二,又有何错? 正想着,马儿已走上了一个小山坡,再往前便要穿过一片密林,然后再走上个三十里左右的样子,才能到达下一个歇息的客栈。 嗯,李垚给的简图是这么写的。 想起李家老二,林菁忍不住哼了一声,胆小鬼,还没说让他陪同前去,就吓的一遛烟不见了人影。好像我多想让他跟着似的! 林菁抬头看看天,一早出门,此时已将近响午,看来要在前面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了。幸亏今儿阴天,否则定是要燥热难耐,无法赶路了。 林菁两腿一夹马肚,四蹄腾起,快速向前飞奔。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密林之中。 哇,凉快! 这个季节的树木本就枝叶繁茂,又是个不小的密林,层层叠叠的几乎看不见天日,再来点小风,那就快要与夏日告别了。 林菁微微闭起了双眼,松开缰绳,展开双臂,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凉爽。 ”表哥,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表妹,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是你表哥,又是一堂堂七尺男儿,保护你乃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你的伤......“ ”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过几日就会好了,表妹无需担心。” 咦?前方有人 修士的听觉本就敏锐,更何况林菁不仅是位筑基的高手,还天生就有着异于常人的灵力。故而还未见人,便已听到三里之外对方的谈话。 林菁让马儿放缓了脚步,哒哒哒哒的边走边看。不多时,就见到路边树旁停着两匹黑马,旁边的草地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宽额浓眉,鼻梁挺直,很是英气。但此时却面色发白,略显憔悴,显然受伤不轻。 女的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白皙,柳眉细眼,虽算不得绝色,可一身鹅黄衣衫衬托着很是娇媚。 林菁在细细打量他们的同时,这二人也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林菁本就身材娇小,穿上男装最多看着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独自骑马经过这样的地方,想来别人有点奇怪也是正常。 不过也就一瞬间,骏马已带着林菁越过这二人二马,向着密林的出口而去。虽然父亲常说,医者父母心,可我这样的年纪,别人会相信有着不错的医术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反正那伤也死不了人。 快出密林时,林菁停了下来,想来前方也不会再有凉爽之地了,还是在这儿歇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于是便翻身下马,找了块不错的草地给马儿喂喂食,同时自己也在旁边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轻轻一挥衣袖,面前立刻多了一盒精致的点心。打开后,一股桂花的香气迎面扑来,嗯,不错!多亏了外祖母给母亲带了那么多御膳房的点心,要不然我还得自己准备,或者啃那没有味道的馒头,想想就没胃口。 一盒点心刚刚吃了一半,便听到来时的路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是那表兄妹二人?不过,动静是不是大了些? 林菁边吃边抱着点心跳到了旁边那棵最高的树干上。 咦,多了一些人。定是寻仇的,不然何故招招致命? 那位表哥,本就有伤在身,现在又遭到多人围困,只怕性命不保啊。而那表妹的武功自保都不能够,更别提要顾及表哥了。 奇怪,那位表妹看似在全力反抗,何故边打边与杀他们的人递眼色? 不对,那些杀手与那位表妹交手时根本就是有所保留啊。莫非,这表妹和这些杀手是一伙的? 嗯,极有可能!可怜那表哥身负重伤还不忘护着表妹,看着很是有情有义啊!这样的人若就这么死了,岂非可惜?那我要不要救他呢?该不该救呢? 以前在书中常常看到,若有女子在外遇险,危难之时总有狭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救女子要么以身相许,要么为奴为婢,以报答其救命之恩。让人听着不禁好生惬意。 可如今我是女子,若是救了这位表哥,他不会对我以身相许吧? “啊,表哥救我!” 林菁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那边传来一阵表妹的呼救声,仔细一看,原来两名杀手挟持了那位表妹,而表哥的身上又多出了几处刀伤,使得那灰白的长衫尽数被鲜血染红。却还兀自强撑着边搏斗边试图去救表妹。 “唐敖,你再不住手,我立刻杀了她。” 那叫唐敖的表哥只得停止了反抗,却一手拿刀一手指着杀手说道:”放了我表妹,否则你们永远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呸,当我们傻子吗?放了她你就会乖乖交出来?废话少说,拿出宝物,我们自会放人。“ 唐敖似乎有些犹豫,眼光在杀手与表妹之间来回徘徊。 ”表哥......“ 听到表妹楚楚可怜的叫声,唐敖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光坚定了很多。只见他将右手食指伸到嘴边咬破,正要解开衣衫,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匹棕色骏马疾驰着奔向唐敖,但马上却空无一人。杀手们迅速闪到一旁,再回头看时,唐敖却不见了踪影。而那马儿去而复返,却又向着来时的路奔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唐敖人呢?“ ”那马有古怪,快追!“ 此话出自表妹之口,她话音未落,人已翻身上了路旁的一匹黑马,其矫健的身姿一反刚才的狼狈。 但直到他们追出密林,也未再看到唐敖,以及那匹棕色的骏马。 ”岂有此理。“ 这位表妹气恼的挥了下拳头。 ”花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旁边的一名杀手转头问着叫花姐的表妹,语气颇为恭敬。 花姐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思付一番道:”那匹马我有印象,刚刚一名青衣少年正是骑着它经过我们身旁的,若是我没猜错,定是那名少年将唐敖救走了。唐敖身负重伤,走不了太远,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追,不信就追不到他。走!“ 看到一群人没了影子,密林深处走出二人一马。 ”你那表妹,很不一般啊。“ 林菁边说边从马上跳了下来,接着去扶还在惊诧错愕,一脸的难以置信的唐敖,将他安置在树旁坐下。 ”若花她......,怎么会......?“ “你表妹叫若花?” “殷若花,是我姑母的女儿,两年前姑父姑母相继病逝,我父亲便将她接到了我家,可......她怎会与戟血盟.....” 事到如今,唐敖对于殷若花的背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投奔那个什么盟可能就是为了要你的宝物呢!” “戟血盟,一个邪教杀手组织。啊!” 两人谈话的时候,林菁并没闲着,如殷若花所言,唐敖伤的很重,如不马上处理,恐有性命之忧。但碰到伤口,难免痛呼出声。 “小兄弟懂得医术?” “略知一二。哎,你别乱动。” “刚刚多亏了小兄弟出手相救,唐敖死不足惜,但若丢了祖传圣物可就再无颜面去见我唐家列祖列宗了!” “既是祖传圣物,唐兄又何故将它带在身上?又怎会让邪教组织得知了去?奥。对了,你那若花表妹,定是她告知的戟血盟,对也不对?” 唐敖深深叹了口气:“唉,如今想来,定是如此,不然那戟血盟的杀手怎会亦步亦趋的跟着?真是错看了她。” “好了。”林菁将唐敖身上的伤口一一处理包扎,接着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 “将这个吃下,可保你的内伤在两日内痊愈,至于外伤,有些严重,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是好不了的。” 唐敖感激的接过药丸,对着林菁拱了拱手:“小兄弟如此身手,再加上医术,定是出自武林世家。敢问尊姓大名?” “非也非也,小门小户,不足挂齿。在下姓木,单名一个青字,唐兄叫我木青就好。” 第二十九章 鬼修卑鄙 话说林菁离开京城,独自前往海云宗的途中,管了回闲事,救了一名叫唐敖的男子,因其伤势过重,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慈悲心肠,她又不能将他独自丢下,为了避开殷若花等人,只得从密林改道往南,找了个最近的村庄,将就几日来养伤。 村庄不大,青砖瓦房,错落有致,放眼望去最多不过三十几户人家。 林菁带着唐敖,找了户边上不起眼的人家,谎称兄弟二人在回乡途中遭遇强盗,大哥为了护住小弟,被强盗所伤,因伤势过重,不得已才想借住几日,望老乡能行个方便云云。 说这番话时,林菁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很是顺理成章。好像事情原本就是这样,她并未撒谎虚构。唐敖则目瞪口呆的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而听她说话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中等身材,面容微黄,一身粗布衣衫很是利落。林菁到来之前,她正手举斧子,忙着劈柴。见到林菁二人前来,妇人气喘吁吁的停止了动作。待林菁说完,慌忙将两人让进院中,并指了指那唯一的一桌三凳,示意他二人先行坐下,然后她转身跑进了好似厨房的一个矮屋中。片刻之后,端来两碗茶水放于二人之前,然后憨厚的笑了笑,并用衣袖擦着自己额头的汗水。 林菁转头与唐敖对视一眼,从始至终,这妇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难道她是哑巴不成? “巧姑,可是有客人来访?” 正想着,一个声音在屋内响起,那叫巧姑的妇人猛然一怔,随之脸上现出一丝惊慌,就连看向主屋的眼神都带着惊惧之色。 林菁站起身,对着屋内的方向拱了拱手,“在下木青,因兄长重伤在身,望主人能行个方便,容我兄弟二人叨扰几日,现有碎银些许,不成敬意。” 说着林菁便掏出些银两,预放入巧姑手中,谁料这巧姑却一边边摆手,一边连连后退,并频频向屋内看去。 林菁无奈,也转而看向主屋,想来是要这主人发话,巧姑才敢收下银子了。 “小兄弟,老朽腿脚不是很方便,请至屋内讲话。” 听其说话语气,并不似乡野中人。不过,读书人隐蔽于乡村,或者说乡村之人也有圣贤读书人,这都是有可能的。就像我们林家,非城中高贵,却又都是世外高人......嗨嗨,想远了哈! 林菁拽回思绪,示意唐敖在外等候,转而跟着巧姑进了主屋。 主屋是青砖瓦房,虽已有了些年头,可屋内却极为的干净整洁,由此便可看出这巧姑很是勤快。 巧姑带着林菁进到主屋,看到靠西边的床上盘腿坐着位老者,须发皆白,脸色干枯,身体也瘦的不成样子。若不是那昏黄的眼珠还在转动,林菁差点就会认为这老人家已然作古。 “小兄弟,好相貌。” 听到说话声,林菁回过神来,对着老者再次拱了拱手,并捧出银两,“老先生,待兄长伤势稍有好转,我兄弟即刻离去,还望通融一二,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巧姑,将西厢房收拾收拾,给这二位公子居住。” 说完,老者看了眼巧姑,后者赶紧将林菁递出的银两接了过去,并惶惶然的点了点头。 “小公子,但有需求,尽管对巧姑讲,她只是不会说话,其它没有问题。” “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 说完,林菁便转身走出了主屋,心下却是一阵惊讶。若非刚才观察仔细,竟没发现这位老者是位修士,但修于几何,何种程度,却是难以看透。只是奇怪,他的眉宇间竟有黑气缠绕!什么样的修士会带有黑气?还有屋内那若有若有的奇怪气味...... 哎呀,平素若是用心听三爷爷讲真,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孤陋寡闻而满腹疑问了! “木兄弟?” 看到林菁自出了主屋就在发呆,唐敖忍不住出声询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林菁又瞟了眼主屋的方向,对唐敖摇了摇头,他不过一普通习武之人,对他说了也是无用。 此时巧姑已将厢房收拾妥当,对林菁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身自顾忙碌去了。 而经过这番折腾,天色早已暗淡下来,村庄里除了远近的几声狗吠,也渐渐变的宁静。 因着唐敖的伤势,林菁对巧姑说要静养,所以自那日傍晚进了西厢房,之后二人便再没出来过。而巧姑除了一日三餐的送些饭菜,没事也并不去打扰他们。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在第三日半夜时分,唐敖躺在床上睡的正酣,而林菁也如往常那般,双腿盘膝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冥想打坐。唉,搁在往日,这样的打坐她是万万不想做的,可如今没有办法,谁让屋内只有一张床呢,她又不能跟个病人争。好在这西厢房还算宽敞,否则与个男人同处一室,到底要有些窘迫的。 突然,林菁心中一动,闭着的双眼也睁了开来。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这样想着,林菁默默掐动法决,悄悄隐藏了身形。 少顷,门仁跳动,屋门悄无声息的打了开来。随后便看到巧姑信步走了进来。 “咦?怎么只有一人?” 说话的正是之前被认为是哑巴的巧姑,只见她随意的挥了挥手,油灯便自行燃起,同时唐敖也醒了过来,但脖子上突然出现的一把短剑,使他不敢贸然坐起。 “你这模样虽也不差,可那位叫木青的却更胜一筹,且又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哈哈,正合我心意。说,他去哪了?” 那巧姑的嗓音柔媚中带着尖锐,听着颇为刺耳。 唐敖震惊的看着她,惊讶的说道:“你不是哑巴?” “废话,老娘当然不是哑巴。快说,那小子去了哪里?” 想起林菁在密林中曾用隐身术救了自己,唐敖便猜出他此时应当也在屋内。但是决不能让这妇人知道。 “他听到动静,已自行跑走了。” 巧姑狐疑的转脸查看,”门窗关闭如初,他是如何出去的?“ ”笨蛋,他就在你身后。“ 那老者突然出现在门口,出声提醒的同时,巧姑已被踢飞了出去。 随后,林菁慢慢在唐敖身边现出了身形。 ”一个装哑,一个装瘫,你们二人倒是配合默契。“ 林菁冷冷看着他们,同时也不再隐藏实力,慢慢释放着周身的灵力。 ”哈哈,老夫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竟是个难得一遇的修灵之人。巧儿,你今日走运了。“ 那巧姑被林菁踢了一脚,却丝毫无损,此刻已经笑吟吟的站回了门边,看向林菁的眼神带着贪婪的污秽之色,着实恶心。 ”说好了,活人归你,死人归我。还不动手?莫不是怕搞不定这小子,需要老夫来帮忙?“ 死人归他?鬼修? 林菁猛然睁大了眼睛,淬炼尸体,从中提取尸气为已所用,故而眉宇间会有黑气缭绕,这不是鬼修又是什么? ”你竟是鬼修?却为何住在乡野之中,难道要为祸乡邻不成?而你这妇人,却又要对我二人怎样?“ 林菁道出心中的疑惑,却也对巧姑的修为不解,明明看着只是个普通的修士,却又能承受的住她刚刚六成的功力。 ”如果我没猜错,这巧姑修的是冥月门的采阳秘术。“ 唐敖早已从床上坐起,此刻站在林菁的身边低声解释。 ”何为采阳秘术?“话一出口,林菁就暗自呸了一声,恶心! ”哈哈,这位兄弟倒是很有眼光,老娘确实是修的冥月门的采阳之法。今日看你二人将会葬身此地,我就实话说了吧,在你们来之前,我二人也不过刚到这里两日的时间,至于这家原先的主人,哼,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这里距离村里有些距离,老娘又打扮成他们家哑巴的样子,故而并未被人发现。本来想着过两日到村里找几个男人解解馋,可不想却有人自动送上了门,而且一来还是两个,比之村里的那些粗野莽夫,倒是香甜的很,哈哈哈......“ 见巧姑说的如此淫荡,一股火气早在林菁心中腾的升起。当下也不迟疑,招手几根青丝向着巧姑的面门狠狠甩去。而那巧姑好似早有所料,竟闪身躲了开去,同时全力祭出手中的短剑。林菁左手青丝,右手瞬间将一股真气化为剑型掷出,与巧姑的短剑在空中相撞,只听“彭”的一声,短剑撞飞,真气涣散。 “咦?这小子不止修灵,竟还有如此强的真气?莫非双修?这倒是难得一遇。看来巧姑很难是其对手。” 看到林菁轻轻使出一股真气便可将巧姑的短剑击退,鬼修老头在旁抚着胡须自言自语,眼神转动间看到站在一边的唐敖,遂狡黠一笑,虚空抓起巧姑的短剑,便向着唐敖刺去。 这边林菁的青丝刚把巧姑缠住,正要甩出屋外,眼光一撇,却看到鬼修正要攻击唐敖,当下心中焦急,顾不得巧姑,转而返身飞向唐敖,同时将青丝甩向鬼修。 鬼修卑鄙! 第三十章 大意受伤 林菁在与巧姑对战之时,那鬼修老头竟然袭击唐敖,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巧姑,返身迎上老头。却不想竟低估了这老鬼的修为,青丝未能挡住短剑,悉数已被击断,林菁挡在唐敖身前,来不及使出真气,护体灵力已被短剑击破,两人随之双双往后跌去。 老鬼召回短剑,暗黄的眼珠看着林菁,“小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是位双修的修士,修为几何?不妨全都释放出来。” 林菁拉着唐敖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时悄悄拭去了嘴角的一丝血迹。 “老鬼,切莫得意,我刚刚不过一时大意,才让你占了上风。我木青有言在先,今日定会灭了你这为祸世间的败类。” “哈哈哈,小小年纪竟还口出狂言,老夫修炼的时候恐怕连你的祖父都还未出生呢。咦?你竟已筑基?” “是不是狂言,稍后便知。” 林菁话音未落,已抢先出手,这次她未再使用青丝,而是用真气凝练出了一把三丈长的利剑,同时也不再心存侥幸,隐藏实力。 只见她双手握剑,纵身挑起的同时狠狠向着老鬼的面门挥去,这一挥,带了她十成的筑基气力,心想着,若击不败老鬼,就只能带着唐敖逃出此地了。 而鬼修老头见林菁的剑气来的如此凌厉,躲又来不及,当下也使出全身解说祭出短剑,全力迎击,却不想竟难挡其威力,不仅短剑被击飞,护体真气也接连溃散,而剑气余威也使得他的身体直直向着院中跌去。 “九公。” 巧姑一声惊呼,慌忙飞身至老鬼身旁。 老鬼翻身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已然站不起身,“巧儿快走,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灵力普通?” “他实力隐藏的如此之深,老夫竟完全没有看出来。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可你......” “不要管我,记着,来日定要为老夫报仇。” 巧姑恨恨看向屋内,那眼神似乎要将林菁千刀万剐一般。转而咬了咬牙,纵身跃起,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见巧姑逃走,林菁也不追赶,冷冷的黑眸只是凝视着院中的老鬼。,缓缓逼近之时,手中的利剑也再次举起。 “据闻,鬼修者往往都是逆天而行,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却无法再进一步,故而借助于鬼体,但也会损及原来的修为。老鬼,你可是如此?” 九公冷笑一声,双腿盘膝,干脆坐了下来,“哼,你倒是所言不差,老夫若不是失了原先的修为,又怎会败于你这毛头小子之手?即已败了,老夫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嗯,这话倒是很有骨气。本公子今日就成全了你,也算为这家枉死在你手上的亡灵报仇了。” “等等......” “怎么?怕了?” “老夫是何等人也,岂会害怕?只不过老夫即将死于你手,何妨将你师门报上前来?” 听到要报师门,林菁的黑眸转了转,微微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木青乃是海元宗大长老的关门弟子。” “什么?你是闵华的徒弟?” “正是。” 林菁还正在得意于自己的灵机一动,却不想那老鬼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兽皮,“啪”的一声拍在右手背上,随即一束酒杯粗细的白光向着自己的面门急速而来,林菁大惊之下,忙举剑抵挡,却不料真气凝结的利剑竟在触碰之下便已涣散,护体灵力也随之崩溃,白光瞬间穿透林菁的右肩,同时穿透的还有身后的房屋。 “可恶!” 林菁暗骂一声,摔倒在地,再看向院中,却已不见了那老鬼的身影。 “木兄弟。”唐敖匆匆走来,看到林菁受伤,忙上前相扶。 二人还未站稳,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响声,回头看去,却是那房屋已有部分坍塌失火,看来那束白光着实威力不凡,而林菁的右肩也已被鲜血染红,还隐隐传来些许焦糊之味。若非她有灵力护体,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见火光越来越大,二人再不能待在这里,林菁匆忙服下一颗丹药,让唐敖牵来骏马,需先行离开再说。 二人顺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几天前的密林之中。 此时林菁面色发白,头冒冷汗。见此地还算隐秘,忙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调息纳气。 唐敖立在一旁,见林菁伤势如此严重,不禁面漏焦急。 “木兄弟,你......是修灵者?” “嗯。”林菁虚弱的回了一声,便没再理会。那老鬼的兽皮符箓差点要了她的命,修为灵力也散的七七八八。如此境况,根本无暇顾及唐敖的提问。 “木兄弟,我有办法让你恢复灵力。” 听闻此言,林菁睁开了眼睛,“唐兄,你可知何为修灵?” 唐敖苦笑一声,”修灵......我又怎会不知?“ 说完,唐敖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至嘴边咬破,又将上身衣衫解开,对着胸口用食指的鲜血画了付很奇怪的图案。随即胸口处一片光亮,慢慢竟浮现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来。唐敖将那东西从胸口处取出,光亮随之消失,而他的胸口亦已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与常人并无半点不同。 林菁看的惊奇,竟不知世间还有此种收藏东西的方法,还有那唐敖,明明不是修士,可又怎会懂得修士才会的奇门异术?最奇怪的就是取出的这巴掌大的东西,晶莹剔透,通体雪白,外形又看着像油灯,可又不像灯,着实怪异。 唐敖将取出的东西置于林菁身前,”这是聚灵灯,可凝聚吸纳方圆千里的灵气,你刚刚受伤,溃散的灵力还在那户人家的院中,用此灯帮你凝聚,可助你恢复修为。当然,点燃它也需使用你自己的灵力。“ 林菁看向唐敖,”这就是殷若花他们想要的法宝,对吗?“ 唐敖点了点头,”不错,他们费尽心机,无非就是想拿到这聚灵灯。“ ”你既非修灵者,为何会有这聚灵灯?“ ”唉,不瞒木兄弟,这聚灵灯乃我唐家祖传之物,世代相守,已达五百年之久。最初唐家男丁也是修灵者,可从我曾祖一辈开始,竟再无具有灵根之人,这没有灵根,如何修灵?即便握有聚灵灯,也是徒劳。“ “这话倒是不假。可你又是如何将聚灵灯藏于胸口的?我见你并无一丝法力,可却能将它召唤出来。” “这个简单,这聚灵灯经过我唐家的鲜血祭炼,世代相传,是以只有我唐家人用特有的图案才可以这样收藏。” “原来凡人也能鲜血祭炼?” 唐敖见林菁还似不甚明了的样子,但他也不知从何解释了,只得催促道:”木兄弟,你重伤在身,还不快将灯点着,以便助你恢复灵力。“ 听唐敖这样说,林菁却一时愣住了,将外在的灵气吸入体内,再转而化为自身灵力,这个她是做过,却极不熟练,且很少成功过,只因她的灵力皆是天生。而跟随爹爹和三爷爷修炼时,却又是修真,虽修仙者皆大同小异,却也有着本质的区别。但眼下不比往日,姑且试它一试。 思及此,林菁便收敛精神,将双手横向合握在胸前。少倾,双手中间出现一个小小的青色圆点。林菁看着面前的聚灵灯,将青色圆点置入中间,瞬间灯被点亮,眼前一片白色。 “这样就可以凝聚吸纳灵气了?” 林菁有些不解,若是如此,那也太简单了! 而唐敖看着被点燃的聚灵灯,则是激动不已,“是的,你用自己的灵力将它点燃,它首先就会将你失去的灵气尽数吸纳回来,你若再加注灵力,它就会吸纳方圆千里的灵气。哎呀,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灯被点燃,竟是这个样子的。” 唐敖话音刚落,林菁就发现灯前已聚集了丝丝缕缕的青色气体,那正是自己溃散的灵力所化,而它竟真的将这些灵气凝聚了!还真是个宝贝啊。 因本就是自己的灵气,林菁吸纳起来比较容易,只需将青色气体置于双掌中心,便会自动进入体内,进而充盈着她的气海丹田,再转化为灵力,冲击着四肢百骸。 如此这番,不过一个时辰,林菁便已恢复了九成的灵力,就连肩上的伤口也在逐渐的愈合。 林菁睁开眼睛,身体的疲惫和痛楚已然消失,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苍白。她看向唐敖,“唐兄,这次多亏你了,不然我恐怕要待在这密林几日了。” “木兄弟哪里话,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我受伤纯属大意所致,与你又何干?” “唉,木兄弟何必如此,我知道你在救我的时候就已受伤,不然岂会挡不住老鬼那一击?” 见唐敖说的明了,林菁便不再争辩。 “木兄弟,此灯也算与你有缘,唐某就将它送与你了。唉,我一介凡人,留之无益,徒增烦恼而已。” 第三十一章 过来拿啊 ...... 林菁在密林之中借助聚灵灯将失去的灵力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天色也已渐亮。尝试着将灵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已然无碍,只是筑基的修为还有待慢慢恢复。 如此便欲将聚灵灯还给唐敖,谁料他竟要送于自己。这怎么可以? “唐兄,这可是你祖传之物,怎可随意送人?” “唉!”唐敖哀叹一声,身体往后靠在了一棵树上,“以往唐家有修灵者的时候,本领高强,守护此灯还算勉强,可如今......,我连自保都尚且困难,又何谈来护住这宝物?木兄弟三番两次救我,又能轻易将此灯点燃,故而送与你,并无不妥。” “轻易将此灯点燃?此话怎讲?难道不是只要有灵力就能点燃吗?” “最初是这样,但又好像不全是,我曾听祖父说过,曾祖上一辈和上上一辈的先祖也是修灵者,但终其一生也未能点燃此灯,至那以后,这灯就从未被点燃过,个中缘由,不得而知。但木兄弟你,却能轻易将它点燃,可见这灯与你有缘。” 嗯,这话听起来好像颇有道理! “既然如此,小弟就先替你保管,不过,也仅是保管,小弟绝不会私下祭炼,此灯的主人还是唐兄你。若有朝一日唐兄想要索回,尽管来要,木青绝不抵赖。” 说着,林菁伸出右手,掌中赫然躺着一块翠绿的玉佩,仔细看去,“蓬莱”二字显而易见。她将玉佩递与唐敖,“唐兄可听说过蓬莱岛?” “有所耳闻,据说那里世代住着一林姓医仙世家。” “医仙称不上,会些医术罢了。你且将这玉佩收了,来日若是找我,可用它上得蓬莱。” 唐敖接过玉佩,转而问道:“木兄弟不是海云宗大长老的弟子吗?怎么又会住在蓬莱岛?” “啊?呵呵,我那是随便扯来骗老鬼的,我与海云宗可是毫无干系。” “原来如此!那木兄弟此行又将去往何处?好像蓬莱并不在这个方向。“ ”不错,我并非要回蓬莱,却正是冲着那海云宗而来,唐兄你呢?” “唐某是要回家,不过你我二人可结伴而行,要去海云宗,必然要经过唐某的家乡,洛水镇。只不过......” 唐敖话没说完,眼光转而变的有些阴沉。 “唐兄是担心殷若花等人?” 唐敖点了点头,“没有得到聚灵灯,他们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沿途碰不到我,势必会在家中等候。” “唐兄不必担心,既然你已将此灯送给了小弟,我自会去与他们来个了断。时辰不早了,咱们就此动身吧。” 两人出了密林,往东行了三十多里,至一城镇。 唐敖先是买了匹健壮的骏马,又采办了些随行物品,转了一圈,未曾碰到殷若花等人,不觉松了口气。虽然自己在木兄弟的医治下,内伤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但外伤还未完全痊愈。而木青,昨晚那一战伤的不轻,虽然靠着聚灵灯收回了灵力,可修为还未恢复。此时若贸然与人硬碰硬,就怕占不到便宜。 唐敖牵马至城镇出口处,说好二人在此会和。唐敖正左右张望,寻找林菁,却见不远处一白衣少年正在与一妇人争吵,仔细看去,不禁怔住。 只见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貌清秀而黑眸闪亮,发髻高高束在头顶,一张小嘴兀自在一张一合的说个不停。 “我好心提醒,你却张嘴就骂,世上竟有这般不讲道理之人。” “呸!什么好心,我看你就是个坏心眼的小子,我招你惹你了,竟然这般诅咒我的孩儿。” “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诅咒一说?” “若不是诅咒,那你为何说我孩儿已死?” “这位大嫂,你的孩儿确已胎死腹中,这是事实,你若再不请人将他催生出来,恐怕会危及你的性命。” “胡说八道,我孩儿昨日还在我腹中踢腿。” “那是昨日,今日你可感觉他还在动?” “......” 妇人未再接着叫骂,眼神虽还是狠狠瞪着林菁,可明显有了一丝慌乱,抚在那隆起的小腹上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林菁见状,心中不忍,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大嫂,你还是赶快请个郎中看看吧,告辞。” 言罢,回头看了唐敖一眼,二人上马离了小镇。 转眼过去十日,这天下午,两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唐敖的家乡,洛水镇。 一路之上还算顺利,不仅没有遇到殷若花,就连半个修士也没察觉到。林菁不禁觉的奇怪,那闵华是与自己错过了,还是并未出发前去京城?若是错过了,他势必会寻去蓬莱,如此倒也简单,有三爷爷和爹爹在,谁去也占不到便宜;但倘若他并未将安甲的飞书放在心上,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海云宗,那我倒是不枉此行了。 “师弟,别来无恙?” 林菁正想的出神,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距离自己十丈远处,在洛水镇入口的柱子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斜斜靠着,嘴里还叼着根树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菁。 李垚?他怎么在这? “木兄弟,这位是......?” 唐敖见有人跟林菁打招呼,忍不住出声问道。 “木兄弟?”李垚小声重复着,瞟了一眼林菁,了然的笑了笑,遂抬头看向唐敖,拱了拱手:“在下李垚,是这位......木兄弟的师兄。” “失敬失敬,鄙人唐敖,正居于这洛水镇唐家。李兄弟既是木兄弟的师兄,那就一起到我唐家小住吧。” 说完,唐敖下了马,大步走在了前面。 李垚等林菁走近,与她并排而行,同时小声说道:“我辛辛苦苦加急赶来,你倒好,一路有翩翩公子相陪啊。” 林菁两眼望着前方,看也不看李垚:“你不是不来吗?怎么?现在不害怕海云宗了?” “害怕?嗯,是有点怕。” “那你为何过来?” “怕你吃亏啊!” “哼!” “哼什么?” “......” “这个唐敖是怎么回事?为何与你如此熟稔?你们又是在哪里碰上的?同行几日了?还有......” “你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关心你啊!” “我跟你很熟吗?” “熟啊,我是你师兄!” “......” 林菁与李垚边走边窃窃私语,前面带路的唐敖却突然站住了。 “唐兄,怎么不走了?到你家了?”李垚不明所以,出声询问。 林菁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唐敖说道:“唐兄所料不差,她果然在此。” 只见前方二十仗处,一名柳眉细眼的黄衣女子,刚从一处大门出来,看见唐敖,竟毫不变色,反而笑吟吟的就要过来迎接,“表哥,你回来了?” 唐敖阴沉着脸,正要出声呵斥,却听殷若花又接着说道:“表哥,舅母可还在家中等你呢。” 听闻此言,唐敖一怔,随之脸色转怒,“殷若花,你竟敢......” “表哥最好还是回家说话,这大庭广众的,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殷若花扭着腰肢,转身进了大门。 “唐兄,你表妹感觉好生奇怪。”李垚看着大门的方向,轻声说道。 “不知道不要多嘴,待会见机行事。唐兄,毋须担心,有我二人在此,不会让你与令堂有事。”说完,林菁伸手欲拍拍唐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还未拍下,却被李垚一把拽了过去。林菁转脸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计较。 三人刚一步入唐家,便听身后一阵风起,大门应声而关,同时院中呼啦啦窜出二十几人,个个手拿钢刀,虎视眈眈的团团将三人围住。 “哎呦,这是怎么了?”李垚瞪眼看着周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唐敖看见,不无歉意的说:“今日倒是连累李垚兄弟了,唉,刚刚就不该叫你随我二人前来。” 林菁斜了李垚一眼,”唐兄是老实人,你就不要在他面前装了。“ 李垚耸了耸肩膀,不再说话。 这时,殷若花拉着一位老妇人从主屋中走了出来,唐敖见状,忍不住喊了声“娘”。妇人听到喊声,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儿啊,为娘连累你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使得唐敖立刻就想冲上前去,却被李垚一把拉住。 殷若花依旧还是刚才那副笑吟吟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与她柔媚的外表截然相反,“表哥,不要这么冲动,我不会对舅母怎么样的,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将聚灵灯交出来。不然---”说着,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唐母的脖子上。 ”不要--“ 情急之下,唐敖喊了一声,转而看向林菁。 ”聚灵灯在我这,想要是吗?那就过来拿啊。” 所有人都看向林菁,只见她左手高高举起,掌心之中托着一盏瓷白色的小灯,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青色光圈。 第三十二章 灵蛇内丹 当林菁拿出聚灵灯,将它高高举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那传闻中的宝物。 只有李垚除外,见此时机,他一个闪身就到了殷若花的身后,伸出一掌将她拍飞,随后架起唐母,瞬间回到了林菁与唐敖的身旁。 “娘。”唐敖见老母被救,喜出望外,同时亦不忘向李垚投去感激的一眼。 林菁见目的达到,反手收了聚灵灯。余下众人反应过来,又见殷若花被李垚伤的不轻,一个个顿时怒目圆睁,即刻就要冲杀过来。 林菁看向左侧的一名壮汉,伸手虚抓,壮汉手中的钢刀便径直脱离,直接飞到林菁的手中,众人一见,顿时愣住,当下有人情不自禁说道:“他竟是位仙人?” “哼!”林菁冷哼一声,“既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以为还打的过吗?” 随后又两眼看向屋内,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这般藏着掖着?莫不是戟血盟的人都见不得天日?” 听得林菁所言,四周逼近的众杀手一时面面相觑而又眼露胆怯,竟不自觉纷纷后退了几步。 “这位小公子不仅相貌俊秀,胆识也很不一般啊。呵呵......”随着清脆的笑声出现的是位艳丽的红衣女子,只见她双手背后,足不沾地的缓缓往前,周身所散发的威势分明就是一个法力不弱的修灵者。 “你是戟血盟盟主?”想到戟血盟煞费苦心的想要得到聚灵灯,最主要的原因莫不就是盟主本人便是修灵者。 谁知这红衣女子听到林菁所言,却掩嘴轻笑,“小公子说笑呢,奴家不过区区一名护法,怎能和盟主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 此时殷若花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恨恨瞪了李垚和林菁一眼,躬身对红衣女子说道:“右护法,这几人着实可恶,还是尽快杀了干净,也好夺回聚灵灯。” 红衣女子斜了殷若花一眼,“本护法做事,何时轮的到你来指挥了?” “属下不敢。” “那还不滚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殷若花战战兢兢的退到了一边,却又不甘心的再次瞪了林菁等人一眼。 林菁眉头一挑,看向红衣女子,“明说了吧,这聚灵灯如今在我手中,你们想要,那就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小公子好大的口气,不过,这个地方委实有些狭窄,不如我二人去到宽敞的地方,好好较量一番,如何?” “好,但是有个条件,让这些人全都滚出唐家。” “好说。”红衣女子冷冷望去,“还不滚?” 四周杀手顿时如鸟兽散,一个个仓皇逃出了唐家大门,殷若花脚步蹒跚的跑在最后。 “小公子,请吧!”说完,红衣女子腾空一跃,人已到了半空。 林菁扭头看了眼李垚,示意他务必先安顿好唐敖母子,然后也飘然而去。 眼见二人消失在半空中,唐敖收回担忧的眼神,看向李垚,“李垚兄弟,戟血盟的那位护法看着很是厉害,木青兄弟之前为了救我受过重伤,修为还未完全恢复,你看他是否能应付的了?” “什么?你说她受伤了?”李垚大惊失色,“这个丫头,受伤了还逞能。” 转身就要去追,却又顿住,回头看向唐敖母子,”唐兄,那些杀手......“ ”李垚兄弟勿要担心,如今我伤势早已痊愈,那些杀手奈何不了我们母子,你快快去帮助木兄弟要紧。“ ”好。“话音未落,人已失了踪影。 唐敖呆立当场,喃喃自语着:“这......竟也是位高人!” 洛水镇外往东三十里处有片山谷,四周树木繁茂,谷地前后七八十里,颇为宽敞。 红衣女子面向林菁,微笑的脸庞闪烁着一股妖媚之色,而周身上下的灵力却更胜之前。 不知怎么,林菁看到她总觉的有些熟悉,不,应该说是熟悉她身上的灵力,这种灵力就好像与她自身的灵气息息相关,出自一脉。 但这怎么可能?我从未见过她,更何谈认识! “小公子,不忍心出手了?还是害怕了?” 听到红衣女子的问话,林菁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闪着精光,左手伸出,掌心之中多了几根细长的青丝,“害怕?哼哼,我木青从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的呢!而你,身为修士,却如此的横行霸道,当真不可饶恕。” “呵呵,你当你是观音菩萨,要替天行道吗?” “当上一回又如何?” “好大的口气。” “废话少说!” 话语未落,青丝已直直甩向红衣女子。 不知何时,红衣女子手中已多了一把软剑,灵力驱使,软剑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绕过青丝,直直向着林菁胸口刺去。林菁不敢大意,右手也现出青丝,迎面甩向软剑。只听“砰”的一声,青丝与软剑在空中相撞。 林菁正要召回青丝,却见红衣女子已向着她的方向抛出了一把针形的暗器,看光亮程度,个个应为晶石矿物打造。因暗器数量众多,又个个来势凶猛,一时之间竟无从躲避。 危及之下,只有加强护体灵力,以期可以挡上一挡。 可林菁还未来及施行,就见身旁闪过一人,不及反应,已被他搂着窜之半空。针形暗器随之落空,红衣女子吃惊之下抬头看去,却骇然变色,只见一黑色短刀带着强大的灵力呼啸而至,她想闪身躲避,却已然没了机会。红色的身子径直被劈成两半,睁着的眼睛还兀自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李垚搂着林菁缓缓落下,面对她惊异的表情,也只是咧嘴一笑,并未解释,反而走至红衣女子的尸体旁,细细查看了起来。 “这把软剑竟质地不错,竟还是个祭炼的法器,且先收起来。这还有个木牌,戟血,嗯,想必是戟血盟的令牌,留之无用,毁了。咦,她体内竟有个还未完全融化的内丹,灵力不弱呢,且瞧瞧是什么灵兽的内丹......” 李垚说着,竟真的从一片血肉模糊里拿了颗鸡蛋大小,且发着微弱光芒的灵丹出来。 林菁看见灵丹,竟突觉心口一阵疼痛,眼泪也突然流了出来,“这内丹......” “这是灵蛇内丹,看来这女子得到的时日不多,竟还未完全融化。若她全部吸收,你更不是她的对手。” 李垚说着看向林菁,发现她的异常,不觉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能把内丹给我吗?” 李垚将内丹递于林菁,谁知内丹刚到林菁手中,竟突发异彩,光芒闪烁。未等二人多加细看,那灵蛇内丹竟自行进入林菁口中,随之便融化于体内。顿时林菁只觉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一时竟感觉心跳加速,胸闷难忍。 “快坐下,收敛心神,调息凝气。” 李垚如此说着,更是一步跨至林菁身旁,席地而坐的同时伸手指向其胸口脉门,缓缓向下,继而再向左向右。如此这般,不断重复。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林菁脸色减缓,呼吸也逐渐平顺。而坐她对面的李垚,额上却隐约都是汗珠,脸色也是难得的一派严肃。 “这内丹大约是取自千年灵蛇,灵力故而不同凡响,可能也是因为如此,这戟血盟的护法并不能将它全部吸收融化,而灵蛇速来是灵兽之王,其灵性也是不凡,它刚刚自动被你吸收,难道是你的灵力极易被它接纳?” 林菁摇了摇头,眼神一片茫然。 “嗯?真是怪哉!”李垚凝眉思索,很是不解。 突然,林菁脸上一红,低声叱道:“你的手,还不拿开?” 李垚一愣,转而看去,只见自己的右手正好落在林菁左胸之上。虽说林菁还未完全发育丰满,故而身着男装也不易漏出破绽,但毕竟是位十六岁的姑娘家,胸部的柔软一摸即知。 李垚慌忙把手拿开,讪讪笑着,“事发突然,绝非有意,绝非有意!” “哼!”林菁冷哼一声,脸上仍旧一片绯红。 “眼下你虽有了千年灵蛇的灵力,但以你目前的修为,却不能擅自驱使,怎么也要消化个十年八年的,若要强行使用,恐会走火入魔,灵力消散。” 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李垚转移了话题,不过纯粹是胡说八道。但出发点却是不想她出去惹是生非。 “当真?” “自然。” 林菁叹了口气,不疑有它,“这灵力来的突然,我却也没想要怎么用它。只不过这内丹看的我实在心痛。那护法一身灵力却非自身修炼,均是取自灵兽,当真可恶。唉!罢了,不提了。对了--” 话锋一转,林菁看向李垚,“你来的如此之快,可是将唐敖母子安置妥当?” “说到唐敖,我倒想问问你了,他怎么说你为了救他受伤丢了修为?而刚刚你与那护法打斗时却也没现出筑基的身手,可见修为大失确有其事,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 第三十三章 到底是谁 “这里便是栖霞镇?” “不错。” “嗯,日落西斜彩云飞,霞光满天鸟归巢!此情此景倒是与这名字颇为相符。” “相不相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我肚子饿了,大小姐,走吧,先去找个客栈,饱餐一顿,回头你要是还想欣赏美景,那就随你欣赏个够。” “哼,庸俗!“ ”俗我承认,但不平庸。“ ”.......“ 这一边走着一边拌嘴的正是林菁与李垚。二人杀了戟血盟的红衣护法,想着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便欲将唐敖母子送出洛水镇,可唐敖却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谢过林菁与李垚,便带着母亲去了千里之外的唐家祖宅,据说是一个叫西塘村的地方。 而林菁自是继续着她的海云宗之行,李垚亦步亦趋相随。五日后的下午,二人便到达了海澜山旁的栖霞镇。 镇子不大,却在落日时分颇有一番令人赞不绝口的美丽,但这美丽,在某人的眼中一文不值,还远远不及他的温饱来的重要。 ”你也算将门之后,不能说饱读诗书吧,但这基本的文字功底总要有吧!“林菁撇了一眼李垚,无奈的摇了摇头。 ”诗书确有读过,但......着实无趣啊!“对林菁的不置可否,李垚丝毫不以为意,边走边仔细寻找上好的客栈。可看来看去,似乎只有那家栖霞客栈能入得了眼了,于是便牵马带人走了过去。 ”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门口的小儿很是活泛,还没走近便忙着过去牵马打招呼。 ”嗯,要两间上好的客房,再准备一些酒菜。“李垚边说边将两匹马的马绳丢给了了小二。 ”客房只剩一间了,您二位看能否就将就一下?“ 闻言,林菁脚下一顿,回头看向小二,”现在住店的人很多吗?怎么只剩一间?“ ”客官,下个月初海云宗仙门大开,到时会广纳凡间弟子,有点仙根的都想来凑凑热闹。怎么?难道您二位不是要去仙门拜师的?“ 林菁与李垚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一间就一间吧,先准备饭菜。“李垚说着便径直走了进去,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好嘞,二位稍等片刻。” 饭菜很快上齐,夹带着李垚要的两壶当地黄酒。 “你如今也不过十七岁,竟如此嗜酒?” “吃饭无酒,那叫吃饭吗?” “荒谬!” “怎么?你不喝?” “我从不饮酒。” 李垚猛然抬头,看着林菁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半响,才低下头喃喃自语般的说了一句,“这话......很是耳熟!” 语毕,便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你说什么耳熟?” 见李垚如此一反常态,林菁有些不解,睁着一双黑眸问道。 “没什么,你不饿吗?还不吃饭?”李垚恢复了常态,笑嘻嘻的脸上透着无所谓的样子。 见他如此,林菁打消了疑虑,遂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晚饭将要结束的时候,客栈大厅里才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同时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不断的在林菁与李垚的身上徘徊,看是在小声议论,却清晰的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看见没?又来两位拜师的。” “看着年纪不大,身体又瘦弱,海云宗定然不会收下。” “那是,要收也要收像秦兄这样有些仙根,又身强体壮的。” “吴兄弟你也不差,来日一同拜入仙门,你我可就是师兄弟了。” “那是,那是,师兄,请......” “呵呵,师弟客气了。” 林菁扭脸看去,说话的两名男子正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一名身材粗壮,满脸的络腮胡,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另外一位就相对文质彬彬了些,最对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凝神细瞧,这两位确实已分别有着炼气三层和两层的修为,想必此次要拜入海云宗,是为了达到更高的等级。 “吃好了没?” 林菁还在看着,却见李垚已红着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副想要离开的打算。 “你若是吃好了,我们就回客房。这么多人实在聒噪,听着闹心。” 此话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却个个听了个清楚。 “啪”的一声,那名络腮胡的壮汉首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子,你说谁聒噪?看你年纪不大,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其它人也个个狠狠瞪了过来。 林菁一见,赶紧站了起来,“各位大哥,不好意思,我这兄长多喝了几杯,说话有些不分轻重,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请多多包涵。” 说完,赶紧拉着李垚就要上楼。 “慢着!岂能就这样走了?” “那你想如何?”李垚转过身,仍旧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给我闭嘴。”林菁懊恼的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哎呦,你干嘛掐我?”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疯卖傻,红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委屈。 林菁扯着脸皮对那名壮汉挤出一个笑容,“大哥,您看,他是真醉了,这喝醉的人最是不通道理。今日我先送他上楼,明日酒醒再给您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那络腮胡看李垚如此模样,只得无奈的坐了下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进了房间,林菁赶紧将李垚扔在了床上,掐腰瞪着他,“不能喝还要喝那么多?你是存心找茬吗?” 李垚闭着眼睛,一声不哼,斜躺的身子也是动也不动。 真醉了?睡着了?这么快? 林菁往上翻了个白眼,上前给他脱了靴子,将身子摆正,又盖上被子。收拾妥当后,自己走至房中的一张圆桌旁坐了下来。 唉,我这是什么命?每次与人挤一个房间都不能睡床。 林菁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趴在桌上睡一晚了,赶了一天的路,说不累那是假的,但更不愿此时冥想打坐… 想着想着眼睛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打了个哈欠,脑袋便沉了下去。 林菁刚刚睡着,李垚便坐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变的深邃难测。这神情,委实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倒像个活过很久,已历经人间沧桑岁月的老者。 李垚站起,走至林菁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情不自禁的伸手一一抚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到了嘴边,食指轻轻摩挲着她如花瓣一样薄厚匀称的双唇,眼光迷恋而不愿离去。 “你,到底是谁?又与我梦中的背影有何关系?还有一条青翠的灵蛇,为何看到你我的脑中就会浮现它的样子?你的眼眸,嘴唇竟与它一般无二,为何会这样?你若只是林菁,那灵蛇内丹为何会认你为主?倘若不是,那你又是谁?为何我看到你竟感觉如此熟悉?好似寻觅了许久……” 在这喃喃自语声中,李垚的神情看起来竟无比的悲伤,眼泪亦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自十五岁起,梦中便时时出现一个青色的背影,但也只是背影而已,可自从碰到林菁,那背影竟逐渐变的清晰,伴随出现的,还有一条青翠的灵蛇。那灵蛇的颜色,晶莹剔透,比之上好的翡翠还要绚丽几分,但却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如花瓣一样的嘴唇。 在梦中,灵蛇直立的身姿竟与那青色的背影合二为一,渐趋渐近时,李垚想伸手触摸,却每每在即将摸到的时候便猝然惊醒! 唉,轻叹一声,李垚将徘徊在林菁唇边的手收了回来,轻轻抱起她,放在了床上…… 翌日清晨,林菁在一片鸟儿的清脆叫声中醒了过来,还未完全睁开眼睛便先伸了个懒腰,随即愣住。 咦?不对,这不是桌子,我也不是坐着。 猛然睁眼坐了起来,果然身在床上。四下看了看,却不见李垚的身影。 奇怪!明明记得我是坐着睡的,那现在怎么会躺在床上?我自己爬上来的?不可能吧!那是李垚抱我上床的?不会,他昨晚醉成那样,自己还顾不了,又怎会管我? 不过,一大早的这家伙跑去哪里了? 林菁边想边下了床,走至窗边推开了唯一的那扇窗。依窗而望,太阳正透过清晨的薄雾而缓缓升起,山林中还清晰可见淡淡的露水,早起的鸟儿正欢快啼唱。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自然之美。 林菁满意的笑了笑,转身胡乱擦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但见大厅中每桌都三三俩俩的坐了不少人,边吃早饭边相互间打着招呼,好似非常熟稔。 “这边。” 林菁还未仔细寻找,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抬头望去,李垚正坐在昨晚的那张靠边的桌旁,笑嘻嘻的向她挥着手臂。 林菁走至近前坐了下来,便见桌上已摆了两盘包子,一盆白粥,两碟小菜,外加两个空碗。 “你倒是起的挺早。” “不算早,刚坐下没多久。来,尝尝这个包子!”李垚边说边夹起一个包子举到林菁嘴边,林菁张嘴咬住,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昨晚与络腮胡壮汉坐一起的男子,不过此时却是只身一人。 第三十四章 灵胎仙体 桌上放着两盘包子,见林菁坐下,李垚夹起一个就递了过去,林菁不假思索的张嘴咬住。二人一个给的顺手,一个接的自然,如此的默契竟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而李垚的心底深处也缓缓淌过一丝暖流。 不过,这样的动作却并没有引起林菁的注意,她咬过一口之后,便伸手接过包子,眼睛却是在瞟着中间那桌的男子,见他左顾右盼,显眼是在等人,而所等之人应当就是昨晚与他们发生过争执的络腮胡壮汉。 ”吴兄,怎么今日只你一人?秦兄呢?“旁边一桌的男子转头跟这吴姓男子打着招呼。 ”今日很是奇怪,我一早起来就未见到秦兄,刚刚去他房中,却空无一人。而就算是去山中散步,这个时辰理当归来,却仍不见人影。我们来此已有二十多日,这等奇事却是头次遇到。“ 吴姓男子边说边摇着头,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林菁收回眼神,发现面前多了一碗白粥,遂端起喝了一口,再抬头看着李垚说道:”你可记得昨晚你喝醉后在这里说过什么?又与什么人发生过争执?“ 李垚边吃边摇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原本还想着若是今日碰到那姓秦的络腮胡汉子,他仍纠缠不休,我们就说几句软话应付应付。现在可好,连人也见不着了,倒是省了麻烦。“林菁耸了耸肩,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出门在外,若非必要,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嗯,恐怕接下来的几天你都不会看到他了。“ ”咦?此话怎讲?“林菁讶异的看向李垚,这小子有问题啊,难不成他起那么早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恰恰还是与络腮胡有关? 李垚喝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他此时还在三百里之外,最快也要五日能赶到这里。更何况......“ 话没说完,却狡黠一笑。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他还是赤身裸体,身无分文。啧啧,那模样......呵呵......“ 林菁半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李垚,”你都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不过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将他挪到了远处。“ ”远处?三百里之外?“ 看着李垚气定神闲的样子,林菁狠狠咬了口手中的包子,”你小子太坏了。“ ”坏?我吗?“李垚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如若不然,你是不是还想今日低声下气的与人道歉?“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不过说句实话,何至于他如此大动肝火,不依不饶?“ ”咦?昨晚之事你记得很清楚啊?“ ”......“ ”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装醉?“ ”......“ ”我明白了,你装醉就是为了骗床睡,对不对?“ ”我倒是想睡床,也不知昨晚半夜是谁爬上床将我给踢了下来。而你,今早又是在哪里醒来的?“ 一句话使林菁猛然愣住了,是哦,我今早醒来确实是在床上。 ”你说我半夜自己爬上的床?“ ”不然呢?“ ”还把你踢了下去?“ ”没错。“ 怎么可能?林菁凝眉思索了半响,却全然没有印象。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何时自己竟变的如此粗鲁且野蛮了? 李垚低头掩过自己眼底的笑意,再抬起来时,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半个时辰后,二人站在了栖霞镇东面的一片凸起的山坡上,双双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薄雾笼罩的海澜山。 ”离京也有二十多日了,你猜,那大长老闵华是否还在海云宗?“ ”不在。“ ”这么肯定?“ ”他接到飞书,岂会置之不理?“ 林菁似有想法,一时间沉默不语。 李垚知她心中所忧,宽慰道:”放心,那闵华毕竟是修真派的长老,自然懂得轻重,不会在京城做出什么的。顶多是没看到你人,转身寻去蓬莱。“ 林菁松了口气,”若是如此,我倒是放心不少。“ 李垚转身面向林菁,难得的一副认真的表情,”林菁,你可曾想过,你蓬莱林家隐世几百年,如今却极有可能会因为你而重出仙门了。“ 林菁诧异望向李垚,”既是隐世几百年,你又是如何知晓?“ 李垚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继续说道:”你曾祖林言,膝下有四子,长子林之臣,也就是你的祖父;次子林之亭;三子林之山,人称林老三;四子林之南,因多年前娶了修真世家文谈的女儿文芸,而略有名气,但他的名气也仅是医术方面,并非修为,相反,他的妻子文芸却是修真仙门的天才女子,据说多年前便已到了辟谷的地步,时至今日,恐怕已修至金丹了吧。而你们林家其实并非姓林,而是姓木,我说的可对?“ 林菁没有回答,她一时兴起而将名字改为木青,难道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家隐藏多年仙门的身份? ”你将名字改为木青只是巧合,我之所以知道,却是另有缘由。“李垚好似知其心中所想。 ”什么缘由?“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可听说过天山派?“ 林菁点了点头,”修真仙门中的老大,自然知道。莫非你师出天山?“ ”不错,我师父就是天山派掌门,木道子。这名字,你可耳熟?“ 林菁摇头,不解道:“你是想说,你师父与我林家有关?” “我师父就是你曾祖林言的亲弟弟,因入了仙门,这才改用了祖姓木。” 林菁伸手挠了挠头,瞬间感觉脑袋不够用了,“你的师父,是我曾祖的弟弟?那岂不也是我的曾祖?” “正是。” “啊?如此说来,你不是高出了我几个辈分了?” “嗯,是这么个理!”李垚含笑答道,嘴角却在微微扩大。 林菁感觉被占了便宜,双臂抱胸,气鼓鼓的说道:“李垚,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等你回到蓬莱,一问令尊便知。” 这家伙一会满脸认真,一会又笑嘻嘻的全无正型,令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好,那就等回到蓬莱,问问父亲与三爷爷,到时候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最想问的是,你林家本是修真世家,何时开始了灵能的修炼?” “什么意思?” “你体内的灵力难道不是师承令尊?或者你祖父等人?” “不是啊,他们没有灵力。” “什么?” “不信?我的灵力均是天生,母亲在怀我时,父亲就曾预言是灵胎仙体,故而生下来不用修炼便有修为。” 闻言,李垚凝眉深思,甚是不解。半响后,方出声道:“据我所知,自古以来,天生具有灵力者,大多存在于灵妖灵兽,而肉体凡胎最多是有点灵根,但还需后天再勤加修练才能吸取些灵气,再转成自身灵力,却也极为不易。故而世间修灵之人极少,也无门派之别。不过灵力却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修真之人来说,可极快的提升修为。故而千百年来,总有人千万百计的猎杀灵妖灵兽,为的就是获取灵丹。” 想起红衣护法体内的灵蛇内丹,林菁心下黯然,“那灵蛇,应也是此种原因而就此丧命的吧?” “是呀,都说灵蛇最通灵性,且从不随意伤人,而越是如此,越是无辜啊。” “嗯,此事我有耳闻,据说灵蛇一族的女王蛇母一心向佛,故而灵蛇的灵力很是不凡,颇有佛门照拂的意思。”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上次我使用幻风术的时候,你说是那蛇母所创,且所会之人莫不是灵蛇一族,此事可有凭证?” 林菁摇了摇头,心道,那幻风术我当时不过随口一说,谁知竟误打误撞蒙对了,但到底是不是蛇母所创,我又如何知晓? “你摇头什么意思?是没有凭证呢,还是并非蛇母所创?”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说的跟真的一样?” “莫要说我,你自己的法术倒是不知道从何而来?你岂不是很奇怪?”“ ”我......“李垚竟一时语结,是啊,自己怎么会的这法术却也是懵懂,但自己不明所以而会的法术与这世间之事,又何止这一个? ”你什么?说不出来了?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询问我的灵力吗,那你的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也与我一样与生俱来?“ ”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灵根,全是后天修炼所得。“这话说的有些心虚,却还强自理直气壮。 ”你不过年长我一岁,即便是后天修炼,那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莫非......你也曾得过灵妖或灵兽内丹?“ ”莫要胡说,我岂是那残暴之人?嗯,你刚说我修为高,此话当真?“ ”哼!“林菁别开脸看向别处,如此嘴脸,真是可恶! 见林菁生气,李垚讪讪笑着,为转移其注意力,随手指向海澜山一处,道:“你看那里,似乎与别处不同。” “能有何不同,不过是......”林菁噘嘴瞟了一眼,却一时怔住。 第三十五章 玉青公主 为使林菁消气,李垚本是随意一指,却不想所指之处正是海云宗的入门之地,而此时那里剑光闪烁,厮杀声此起彼伏,明显正发生着激烈的争斗。 林菁与李垚对看一眼,惊异中又带着强烈的好奇。随之二人双双跃起,向着那山门飞去。 在距离打斗之地的二十丈处,两人落在了一棵粗壮的老树之上,借着枝叶的繁茂隐藏了身形。 林菁悄悄探出头去,却见十几名均有着筑基修为的衣着服饰相同之人正在围攻一名披头散发的白衣男子,而那男子,虽有着不弱的灵力,但此时却感觉难以操控,而那白衣之上也已是血迹斑斑,显眼受伤不轻。 十几名围攻之人像是海云宗弟子,眼见白衣男子有些招架不住,一个个眼中尽显惊喜得意之色,而其中一名年长者一手持剑一手指向白衣男子,叱道:“妖孽,锁了你半个月都不现型,如今却还要逃跑,当我海云宗弟子都是吃干饭的?” “大师兄所言不差,还是将这妖孽就地斩杀,再将灵丹献于宗主,省的夜长梦多。”旁边一名年纪稍轻的男子随声附和,而眼中杀意已起。 那白衣男子,此时踉跄半跪在地,脸孔完全被长发遮住,只露出一双幽幽的蓝色眼珠恨恨看着周围之人。 “这是灵妖!”李垚暗语传音给林菁,同时示意需尽快离去。此时海云宗众人的精力都在那灵妖身上,但一旦将他制服,势必会发现躲在树上的两人。 对李垚的暗示,林菁没有理会,眼睛却一动不动的一直在盯着那白衣男子。 眼见十几名筑基修士纷纷举起长剑,要发出最后一击,林菁想也不想,闪身飞出躲藏之地,竟对着海云宗弟子双手抛出万千青丝。 “祖宗!”李垚咬牙喊了一句,又怕林菁吃亏,赶紧上前帮忙。 林菁的突然现身让海云宗弟子惊愕不已,祭出的飞剑也在半空之中与青丝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飞剑退回,青丝却尽数已被斩断,余威所致,林菁退后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众弟子见杀出之人只是一十六七岁的少年,且修为寻常,却有灵力护体,不禁一致认为必是那灵妖同党。于是再次举剑齐攻。 而未等飞剑近身,李垚已闪身站在了林菁身前,挥手祭出黑色短剑,威力所及竟将十几把飞剑全部击落在地。 “你先带他走。”林菁不知所措间刚刚退到白衣男子身旁,便听到李垚低低的话语声传来。 来不及多想,林菁拉起白衣男子就向着空中跃去。 看到灵妖要被救走,众人顿时醒悟,愤怒中就有几人抢先飞身向林菁追去。李垚闪身挡住,同时挥袖横向一扫,飞起的几人竟纷纷被击落,重重摔倒在地。 年长者的那名修士见弟子受伤,微微惊讶于李垚的强势,凝神看去,却又瞧不出他的真实修为,不觉很是诧然。 “小子,竟敢伤我门下弟子,你可知此处是哪里?” “哼,”李垚冷哼一声,“还真是废话连篇,你们打不打了?不打我可走了?” 见林菁已走远,李垚再无耐心应付,遂对着海云宗众弟子“啪啪“扔出两枚不知名的东西,任由他们各自躲避,他自己则施展幻风术,瞬间没了踪影。 “岂有此理!” 那名大师兄愤愤说了一句,慌忙御剑飞起寻找,却哪里还能寻到那三人的踪迹。 林菁带着白衣男子一口气飞出百里之远,逐渐感觉体力不支,又见身后无人追赶,便放心的落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扶着白衣男子靠在一巨石旁边,林菁便欲查看其伤势,谁知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的身体,却反而被他一把抓住,“玉青公主?真的是你?” 林菁愕然愣住,玉青公主?咦?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在哪听过吗? “喂,放开你的手。” 未等林菁反应,李垚已将她迅速抽离了白衣男子身旁。 而那白衣男子,却在这时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竟然变成了一头通体雪白的白狼,没错,就是白狼,身上还带着斑斑的血迹。 林菁与李垚面面相觑,后者无辜的摊摊手,“不管我的事,我刚才什么都没做。” 林菁上前两步蹲在白狼身边,伸手抚摸着他的伤痕,不无心疼道:“它在海云宗就已身受重伤,不过是强撑着没有现形而已。如今灵力溃散,人形不再,只得现出本体。” 李垚将白狼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不无惋惜道:“这也是头修炼千年的狼妖了,却不知为何会被海云宗捉了去,如今被折磨成这样,不知再修炼多少年,吸收多少灵气,才能再次回归人形?唉,可惜了。” 吸收灵气? 林菁猛然想起一物,遂大喜道:“我有办法让它尽快恢复灵力了。” “什么办法?”李垚不解。 林菁伸出右手,手掌之中现出一白色小灯,晶莹中透着白色的淡淡光芒。 “聚灵灯?”李垚微微愕然,这灯他见过,在洛水镇唐家的院子里。但不同的是,他看着它竟感觉无比的熟悉,为什么呢? “不错,正是聚灵灯,我之前被鬼修老头重伤时就曾用它恢复了灵力。你可能不知道,这灯被灵力点燃后,千里之内便可凝聚吸纳灵气。白狼是在海云宗溃散的灵力,而这里距离海云宗不过百里,轻易便可将它的灵气凝聚过来。” “嗯,”李垚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是可轻易将灵气凝聚过来,也能轻易将海云宗的高手给吸引过来。” “此话怎讲?” “小姐,你当海云宗是小门小派?刚刚在那门口,你施展灵力的时候就没感觉到一丝丝困难?” 不说倒是没有注意,现在想想,确有不妥。青丝甩出的时候好像只能施展出五分灵力,其余便是用的自己筑基的修为,故而才被全数斩断。 “那是因为海云宗设了禁止,即控制灵力外泄,也可使得灵妖法力无法施展。所以你要使用聚灵灯,或许可以勉强凝聚白狼遗留在那的一点点灵气,但同时也会引起海云宗的注意。这个方法,着实有些得不偿失。”李垚说完,起身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不知里面深浅如何,又是否可以藏身? ”我去那个山洞看看。“说着便抬脚走了过去。 山洞不高,李垚稍稍弓着身子才可穿过,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还算宽敞,方圆约有十丈左右,四周石壁光滑,地上除了些小石子,连颗杂草也看不见。 嗯,此处若给白狼养伤,倒也不赖。何况山洞背阴,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石壁也能挡住神识的查看。 思及此,李垚转身出了山洞,回到林菁与白狼身边,”把它挪到那个山洞里去吧,躺在这里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林菁点点头,便由着李垚将白狼抱入了洞内。 ”好了,我们走吧。“ 李垚放下白狼便欲离开。 ”走?“林菁惊讶道:”它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我们就这样把它丢下?“ ”不然呢?难道你想陪着它?大小姐,它的伤又不是我们造成的,相反,我们还将它救了出来。再者说了,它是灵妖,自有一套修炼法门,假以时日定能恢复灵力。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待在这呢。“从这白狼握住林菁的手,李垚就看它很不顺眼,自然想就此划分界限,离的远远的好。 李垚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可看着白狼虚弱的样子,林菁还是于心不忍。 ”要不,我们还是陪它几天,等它伤势稍好点再离开吧。不然万一海云宗的人寻来,那我们岂不是白救了?“ 李垚颇感无奈道:”你想陪几天?“ ”十天?如何?“ 李垚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随你吧。“ 随后将身子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林菁讨好的坐在他身旁,笑着问道:”折腾这么半天了,你肚子饿不饿?“ ”你说呢。“李垚哼了哼,睁眼却看到面前多了几盘精致的点心,看做工和样子,显然出自皇宫。 ”算你还有点良心。“ 搁在以往,不等李垚这句话落地,林菁定会反唇相讥。可如今却没了心思,反而心事重重的望着白狼。 ”喂,不过是一头灵妖,就这么吸引你的眼睛?“ 林菁一愣,转头看着李垚,低低说道:”你可知,它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恩公?“ ”它叫我玉青公主。“ ”玉青......“李垚递向嘴边的点心突然停住了,随着这名字的喊出,全身仿佛雷击一般怔住。 此时林菁已转头又望向了白狼,并未注意到李垚的异常,”我虽并非它口中的玉青公主,却又总觉的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你说怪不怪?“ ”是......很怪,或许......它认错了人。“李垚喃喃说着,声音亦有着一丝颤抖。 ”自然是认错了,这还用说?“ ”......“ 二人正聊着,忽听白狼发出一声惨叫,“呜--嗷--” 不禁同时惊住...... 第三十六章 狼族王子 李垚与林菁正各怀心事的聊着,忽听白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二人抬头看去,双双变了脸色。 只见原本趴卧在地上的白狼,突然嚎叫过后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往外吐血,顷刻间身下便红了一片,但却仍没有停止的趋势。林菁大惊之下慌忙上前,抬起右手手便往它天灵盖中输送灵力。 随着林菁的灵力入体,白狼渐渐止住了吐血,随后身体疲软的再次倒在了地上。 见白狼渐趋安稳,林菁收回右手,柳眉深锁而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在想,纵然它已深受重伤,最多是现了原形,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般狂吐不止?”说这话时,李垚的眼神竟有些迷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菁扭头看向李垚,语气中带有一丝埋怨。 “据说,修士中有种法术,专门用来对付灵妖灵兽,它不会立刻使灵妖灵兽死掉,但却在慢慢消耗他们的灵力,最后逼的他们自己将内丹吐出。我想这白狼极有可能也是中了这种法术,却凭着自身修为强行撑住了,可惜灵力消耗过多,伤势过重,即便不吐出灵丹,也会吐血不止。” “怎么会有人创出如此恶毒的法术?叫什么名字?”林菁的脸孔因愤怒而涨的通红。 李垚摇了摇头,低垂下眼帘,“我也只是听人所说,具体叫什么,却不得而知。” “那你可知,如何化解?” “它当时既已撑住,便说明了一个问题,若是白狼恢复灵力修为,这种法术便已无用。可问题是,它已伤成这样,又散失了那么多灵力,想恢复修为,谈何容易?” 如何恢复修为? 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林菁惊喜抬头,“我有办法让它很快恢复灵力了。” 闻言,李垚心中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前些日子我不是刚刚吸取了一个千年灵蛇内丹吗?那灵力放在体内也是无用,不如给了这白狼,即不浪费,又能让它尽快恢复修为,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时李垚很想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子,唉,人啊,看来是不能随随便便胡说八道的。 “那灵蛇即已认你为主,你若如此便将它的灵力送人,岂不是辜负了它的一番美意?” “怎么会?灵蛇一族一向都是慈悲向善,再说这白狼又非恶人,它若在天有灵,定会深感欣慰。” “你与白狼很熟吗?怎知它不是恶人?” “看着就不像,而且你不也说过,灵妖灵兽一向远离凡人,从不与人为敌吗?” “怎么我的话你都记得如此清楚?我却不知何时说过这话。” “你怎么不讲道理?” “我这不正是在跟你讲道理?还有,什么叫看着不像恶人?难道恶人的脸上都会写着这两个字吗?” “你有完没完?”林菁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双黑眸瞪的溜圆。 李垚将身子重新靠回了石壁上,摇着头叹道:“唉,千年的灵力啊,多少年才能修得?你就这样拱手送人。” “不然就任由这白狼听天由命吗?况且这千年灵力也非我所有,即便赠与别人,有何心疼?再说又没让你送,你倒是哪里来的千百个不乐意?”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谢谢了!” 见林菁主意已定,李垚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遂再不吭声。 林菁盘膝坐在白狼身前,上下顺气之后,便伸出右手对着白狼的天灵盖缓缓输送灵力。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看不到李垚心疼的眼神。 大约一个时辰后,林菁坐着的身子有些摇晃,额头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李垚担心她会因此受创,便使出法力强行制止,并赶在林菁摔倒前将她一把抱住。 “你这丫头,以你目前的修为怎么可能一次就能将千年灵力送出?” 林菁疲惫的靠在李垚怀中,感觉说句话都很吃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 “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李垚的声音很是轻柔,听在林菁耳中彷如催眠曲一般,不等话音落地便失去了知觉。 李垚将林菁抱起至一旁干净的地方,挥袖间地上便出来一条棉被,轻轻将她放于上面躺好。 “她没事吧?” 听到问话,李垚没有回头,手指兀自在拨弄着林菁耳垂边掉下的一缕头发。 “你倒是恢复的挺快?” “玉青公主输于我的灵力与我体质很是相符,故而可轻易吸收。” “玉青公主......?” 恢复人形的白狼盘膝而坐,虽看着仍旧有些虚弱,可神情与说话明显比之前大有精神。他凝神看向林菁,眼露诧异,迟疑的说道:“她看着很像玉青公主,可......又好像不是,她......竟是人?” 李垚转过身,在林菁身边坐下,一脸严肃的看着白狼,道:“她当然是人,而你口中的玉青公主,又是什么?” 听李垚问起,白狼有些犹豫,竟迟迟不愿张口。 “怎么?我们如此冒险救了你的命,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能告知?” 白狼低头轻叹口气,将散落在脸旁的长发往脑后拢去,再随意束在后面。再抬起头时,竟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配上那双蓝色的眼睛,十足十的一名异族美男子。 “少侠莫要生气,告知你也无妨。玉青乃是灵蛇一族的公主,千百年来一直潜心修炼,从未踏出过灵蛇谷半步。大约五六十年前,听说已历劫成仙。而这姑娘,竟与玉青公主长的一般无二,就连身上的灵气也似是与灵蛇一族有关,可能就是这样,我才会将她错认了。” “既然那玉青公主千百年来从未踏出过灵蛇谷,而你也不过是千年的狼妖,那又是如何识得她的?” “灵蛇一族与我狼族一向亲厚,而玉青公主自幼与我大哥一同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在她闭关之前,我常去灵蛇谷玩耍,自是可以常常见到。” “与你大哥是青梅竹马?” 听到李垚问起这个,白狼苦涩一笑,“不瞒少侠,我大哥自小便心仪与玉青公主,只可惜......” 听到这最后一句,李垚竟然眼神一亮,“只可惜什么?” 未等白狼回答,又微笑加了一句:“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如与我说说你们灵族之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如何?” 问的虽然看似随意,却分明一付八卦的嘴脸。 因感激于二人的救命之恩,白狼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我大哥虽然喜欢玉青公主,但她心中却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你们人类。但人妖怎可结合?更何况......” 说到这里白狼停顿了下,见李垚仍在定定望着他,便又接着说道:“更何况玉青公主当时的心上人还是名修士,而且所属的仙门竟最擅诛杀我们灵妖。听说,玉青公主当时也被那修士所伤,后来具体如何就无人知晓了,只知道自那以后,玉青公主回到灵蛇谷便闭关修炼,且再没出来过。” 听白狼说完,李垚低头沉默不语,脑中却如翻江破浪一般,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的出现,偏偏这些片段有如碎片一般,竟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到一块。 “少侠,你怎么了?”见李垚脸色发白,白狼很是诧异,不禁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李垚抬头,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对了,你大哥既是与那灵蛇公主青梅竹马,想必也在你们狼族之中地位不一般吧?还有你?不会只是一般的狼妖吧?” 白狼笑了笑,“少侠猜的不错,我是狼王最小的儿子,而我大哥就是狼族的大王子。” “果然。”李垚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被海云宗给捉了去?”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出来寻人的,不,应该说是寻一只灵蛇,与我寿命一般大小。半月多前寻着她的灵气到了这里,不想却中了海云宗的圈套,被他们抓住关了起来,今日侥幸逃出牢笼,却还是被那些修士给堵住了。多亏了二位及时赶到相救.....” “莫再言谢了,后面的我都知道了。我只问你,你寻的那只灵蛇可也是灵蛇谷出来的?” “自然,她是灵蛇谷二长老的女儿,小的时候经常待在玉青公主身边,二人关系很是要好。她这次出门说是有秘密的事,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担心她的安危,便也偷偷出来了。唉,可惜,直到现在还未能寻到她。” “恐怕你以后都寻不到她了。” 闻言,白狼大吃一惊,“少侠此话怎讲?” 李垚有些同情的望着白狼,“唉,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弄人,竟然一切都是这么的巧合。刚刚菁儿这丫头输给你的灵力就是来自于一只千年灵蛇,别急,她可不是我们杀的,是我们从一名杀手体内找到的。那灵蛇或许与菁儿有缘,她的内丹在那杀手体内竟迟迟不肯融化,反而到了菁儿的手中便立刻主动被她吸纳......” 李垚话未说完,白狼便已瘫倒在地...... 第三十七章 辛苦一趟 听白狼说起所寻灵蛇之事,李垚便立刻想到了多日前在洛水镇大战红衣护法时得到的那颗千年内丹,极有可能属于那条灵蛇所有。于是便一五一十的讲给白狼听。 可话还没说完,白狼已目瞪口呆的瘫倒在地,问出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小溪她......你是说....小溪她......已经......” “唉!”李垚不无同情的叹了口气,转而又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或许那内丹也并非是你所寻的名叫小溪的灵蛇呢?” 白狼深感无力的摇了摇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刚刚我就觉的这股灵力太过熟悉,还以为是玉青公主的缘故......,竟没想到......是小溪的。” 见白狼如此模样,李垚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安慰人,对他来说,确也是件很吃力的事情。 一时间洞中寂静非常,只隐约可听见林菁均匀的呼吸声。李垚转头看去,深沉的眸中带着难以捉摸的复杂和疑惑。 “少侠。”白狼的声音带了一丝的颤抖。 “叫我李垚吧。” “李少侠......” “能否把少侠两字去掉?” 白狼迟疑了下,“李垚,” “嗯,说吧,想问什么?” 白狼蓝色的眼中隐隐含着恨意,“请问,小溪的内丹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名女子体内,她是戟血盟的人,哦,或许你不知道戟血盟,是凡间的一个邪教杀手组织。” “邪教杀手组织?在哪里?“ 李垚摇了摇头,“许是害怕遭到报复,据说这个组织居无定所,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怎么?你想报仇?” 白狼点了点头,“小溪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千百年来常与玉青公主为伴,从未出过灵蛇谷。却没想到,第一次出谷便已遭遇不幸。试问,我又怎能会放过害她的人?” “嗯,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对小溪姑娘的遭遇表示同情。可是,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戟血盟的老巢,就你目前的情况,你认为你现在有能力为她报仇吗?” 见白狼愣住,李垚又接着说道:“那小溪也是有着千年灵力的修为,却还是栽在了戟血盟的手中。而你,目前不过是才恢复了大半的修为,就这样寻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白白给人家送上个千年灵丹?” “那戟血盟的实力竟如此之强?” 李垚指了指睡着的林菁,”那护法的修为在这丫头之上,可想而知,那盟主绝非泛泛之辈。“ 听闻此言,白狼低下头沉默不语。 李垚以为他会就此打消了报仇的想法,正想悄悄松口气,可还未等这口气出来,却又见白狼猛的抬起了头,蓝色的眼中带了一丝决绝的狠意。 ”就算打不过,我也要找到他们,好歹我也是狼族的王子,岂能让小溪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李垚张着嘴看着白狼,半响,才出声问道:”你......想干嘛?“ ”我会先返回狼族,再带两支勇士出来,先在这海云宗附近暗中调查一番,若是找不到戟血盟,再前去你所说的洛水镇寻找,若还是找不到,再转去别地。“ ”两支勇士?那是多少头狼?“ ”不多,两百而已。“ ”两百......而已?“李垚摸着额头,此刻已经能想象出群狼出现在世间的景象了。 ”额......白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此称呼,似乎不太礼貌。“ ”白羽。“ ”哦,白羽,你是不是一定要找到戟血盟?“ ”是的。“白羽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为何要从海云宗附近寻找?“ ”我刚刚说过,之所以我会被海云宗抓住,就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小溪的灵气来源于此。所以我怀疑小溪就是在这附近遭到了戟血盟的攻击。“ ”嗯,言之有理。“刚才注意力都放在了玉青与灵蛇谷这两个名字上,确实忽略了其它信息。 ”或许......,海云宗与戟血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想到海云宗与戟血盟分别抓捕和杀害了白狼与灵蛇,李垚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你是说戟血盟有可能就是海云宗?“ 李垚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推测,但总觉得二者应该是有着某种关系的。海元宗宗主与三位长老我是有所耳闻,但对戟血盟的这位盟主却知之甚少。“ 话音一转,又道:”白羽,你也不必如此着急,来日方长,等你修为恢复,再从长计议不迟。“ 李垚这话自有他的用意,倘若白羽果真带来两百头狼妖,先不说狼妖会不会与人为难,单单是世间那些贪婪的修士,就不会放过这获取灵丹的大好机会。到时候人间又会发生怎样的一场血腥杀戮呢? 故而如今只能先将白羽稳住,至于查找戟血盟,唉,看来又得辛苦我跑趟海云宗了。没办法,若是让林菁这丫头知道,也是定要走这一遭的。 李垚转头见林菁仍旧睡的香甜,不觉宠溺一笑。转而扭头对白羽说道:”这里还算安全,你与菁儿先待在此处休息,我出去打探下消息。不过--“ 停顿了下,又接着道:”等菁儿醒来,你切莫再对她提起玉青公主与灵蛇谷之事,只说是认错人了。切记!“ 白狼虽有疑惑,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李垚起身出了山洞。辨明方向后,脚尖在地上一点,轻轻跃起时双脚竟有白光闪现,下一秒钟,人已向着海云宗的方向而去了。 .................................................................................... 说到海云宗,此时正有一人在去往蓬莱的路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海云宗的大长老闵华。 闵华在接到安甲的玉佩飞书时,便即刻从海澜山出发去了京城,御剑飞行了十二日便已到达。可巧当时林菁为救唐敖偏离了原定线路,故而二人未能遇到。 闵华到了冀王府之后,冀王害怕被林菁牵连,便只说杀害安甲之人是出自蓬莱林家,他并不认识。闵华伤心之下不疑有它,转而改道向着正南蓬莱岛而去,誓要找到林菁,为安甲报仇血恨。 途中,闵华对林家反复进行了推敲琢磨,却也只得出一个医仙世家的结论,从不曾听闻有修士出现。那这林菁又是师出何处? 对了,文芸! 闵华当时便瞪大了眼睛,那个淡出仙门几十年的天才女修,便是嫁给了蓬莱林家的林之南,二人结合之后好像将居所定在了太行山,距离蓬莱也就两百多里的路程。 是了,那小丫头定是师从文芸,故而才能这么轻易便将我甲儿杀死。既然如此,老朽就先灭了林家,再去太行山会会你文芸。 主意打定,闵华不眠不休的御剑飞行了十八日,终于抵达了蓬莱岛临近的莱伊镇。 站在莱伊湖边,目力所及,满眼的湖水荡漾,再凝神望去,却惊讶的发现,神识中竟无人的气息。不是说蓬莱岛便在莱伊湖的中央吗?以自己辟谷的修为,三百里内定能察觉,可为何却感觉不到呢?难道说这莱伊湖之大已超三百里?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日的御剑飞行已消耗他不少体力,闵华便想着找艘小船渡水更为稳妥些。正欲转头寻船,却又立刻怔住了,身后约三十仗处的一家店铺内的一场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四爷慢走,下次您若还需要,直接吩咐一声,我让小三给您送去太行山,哪里还劳您亲自跑一趟呢。“ ”我这也是随便下山走走,不然你们得把我林老四给忘记了。不过老谭,你这卤子可是一绝,我和我们家文芸都很喜欢。“ ”哎呦,承蒙您和夫人厚爱了。“ ”理所应当,呵呵,我这就走了,你快去忙吧,别送了。 “您慢走啊!” 随着话语声落,只见那家卤肉铺中信步走出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说是老者似乎有些言不及实,看他长相,最多也就五十出头。身形略高,不胖不瘦,浓密的黑发一丝不苟的往上束起,中间只有少许银丝穿插其中。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脸孔白中带红,可看出身体气息稳健,健康无虞。 林之南! 闵华眯眼瞧着,冷哼了一声,嘴角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见林之南拎着东西走过前面的石板路,向着镇外而行。闵华便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走出莱伊镇三四十里的时候,林之南兜兜转转间拐进了一条树林中的小路。闵华亦步亦趋的一直跟在三十丈远处。 突然,林之南站住了,并微笑着转过身来,“这位老兄,你一路跟随我到这里,所谓何事?” 闵华慢慢走近,在距离林之南约十丈处停了下来,阴沉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林家的四爷,“林之南,林菁,你可认得?” 第三十八章 芸儿,揍他 林之南转过身来,见跟着他的老头身材不高,气势却不弱,一双眼睛阴沉中带着寒气,尤为惹人注意的是下巴上那颗黑痣,且不说又黑又大,上面还长着一缕不短的毛发。看着忒是碍眼。 许是习惯使然,闵华说话的时候右手两指不断抚摸着那缕毛发,竟使得林之南一时之间挪不开眼了。 “林之南,林菁,你可认得?” “那是自然,我家孙女,怎会不认得。咦?”见闵华问起林菁,林之南随口便答了一句,之后却发觉异常。于是不再盯着他的下巴细瞧,转而看向闵华的眼睛,“看你神情,似乎我那孙女得罪了你,到底出了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哼,何事,血债血偿之事。” “这么严重?” “她竟敢杀了我的徒弟,你说是不是要血债血偿?” “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了,敢问你的徒弟是否穷凶极恶之人?” “你......你说什么?” “不然好端端的我菁儿为何要杀他啊,事情总是有因才有果的。这位老兄,你既然找到这里,便是知晓我林家乃世代为医,所谓医者父母也,说的就是行医之人都是有着慈悲心肠的,既然是有慈悲心肠,那便不会无故杀人了,所以啊,你那徒弟定是做了什么类似十恶不赦之事,而又正好被我菁儿遇到,于是便替天行道,惩罚奸佞......” “够了!”不等林之南说完,闵华的脸色已然铁青,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 “哎呀呀,我不过是粗略分析下情况,何故这么大火气?看你老兄的年岁也不小了,怎得还如此冲动?”林之南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紧不慢,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情。 “分析情况?哼,把所有脏水都往我徒儿身上泼,你孙女倒是一点错也没有。林之南,你简直是一派胡言。“闵华的右手不再抚摸那缕毛发,反而直指林之南。 “这位老兄,你这也太护短了吧!就因为他是你的徒弟,就不能说他错了?而我林老四可是一向公允,事实面前从不偏袒于谁。” “我护短?哈哈......”此时闵华胸中只觉一股燥热在不断上升,看向林之南的眼神也变的更加阴狠暴戾。 “哎呦呦,这是要干嘛?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你可是修士,修士是不得欺辱枉杀凡人的。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看闵华这么快就变了脸色,林之南退后几步,表现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 “哼,老夫今日还就要杀凡人了,看谁能奈我何?”话音未落,闵华的眼中已是一片杀机,只见他缓缓举起右手,正想要对林之南来个一招毙命,却又突然怔住,而后猛然抬头看向树林上方,霎时变了脸色。 只见树林上空三四十丈高处正悠悠飘着一名身着素白服饰的妇人,因为距离原因,看不清楚长相,但其御剑而立所散发的威势,分明就是位有着金丹修为的修士。 林之南见闵华停手看向半空,便也扭头向头顶望去,一看之下,不禁喜出望外,连连招手喊道:“芸儿,你可算来了,为夫刚刚还在害怕再也见不着你了呢。咦?还飘着作甚?快下来护我。” 听到林之南的喊声,闵华的脸色瞬间变了三变。真是文芸,她如今的修为竟已到了金丹一层的地步,相比较我辟谷的修为竟足足高了一个层次。 文芸站在上空,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闵华。即便听到夫君的喊声,也只是不慌不忙的落了下来。 “这人是谁?” “不认得。” “那为何想要杀你?” “哦,他说我们菁儿杀了他徒弟,我就顺便分析了下情况,然后他便恼了。” “想必他徒弟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或者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不然菁儿怎会杀他?”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不听啊,还说什么血债血偿,那意思就是要菁儿偿命了?” “谁敢?”文芸扭脸瞪向闵华,大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谁给的你胆子竟要想动我文芸的孙儿。” 此时闵华的脸色异常难看,他身为海云宗大长老,平素里是何其威风!又何曾被一名妇人如此的叱责?但是,话又说回来,谁让自己的修为差了人家一截呢?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忍了。 “老夫乃海云宗大长老,闵华。” “海云宗?闵华?”文芸一脸的茫然,转脸看向林之南,问道:“老四,你可曾听说?” “不曾。”林之南摇了摇头。 “莫非新出的小门小派?” “有可能。” “怎会起这么个难听又拗口的名字?” “估计创始之人没文化。” 二人只顾交流,却没注意闵华阴沉的脸色已在青紫之间变来变去了数回,最后暗暗吁出一口长气,咬牙说道:“那林菁杀我徒儿之事属实,而你们既非她的亲生父母,权当与此事无关吧。老夫理当去蓬莱寻她本人及父母讨个说法。就此告辞!” 说完,闵华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文芸虽看着端庄,说话却是一幅大大咧咧的样子,她伸手指着闵华道:“你这老头说话很不中听啊,什么叫与此事无关?那是我们的孙女,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她父母的事也是我们的事。难不成你还想找到她杀了?那要先问问我文芸答不答应了。” 话音未落,文芸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剑,而她身旁原先站着的林之南,正急急往后退去,嘴里还兀自在嘟囔着,“刚才还一副想要杀我泄恨的嘴脸,转眼又说与此时无关,怎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芸儿,揍他!” 闵华大惊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招出飞剑,但他知道二人的实力悬殊明显,只怕用不了十招自己就得落荒而逃。 相比较闵华的胆战心惊,文芸就淡定多了,法力加持之下,手中三寸长的短剑突然暴涨至三尺,且闪着锐利的锋芒。眼光撇向闵华的时候,长剑已呼啸而出,直直冲向闵华的面门。 闵华不敢大意,用了十成的功力祭出自己的飞剑。 两剑在空中相撞,只听“砰”的一声炸响,激起一阵狂风,周边树木花草摇曳不停。而闵华的飞剑已溃败退回,他急忙跃起,却也是堪堪接住,身体落地时竟一连后退了十几步。 而文芸,除了衣摆飘了几下,身形竟纹丝未动,三尺的长剑飞回身边来回徘徊着。 文芸皱眉看向闵华,“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宗的大长老吗?怎么修为竟如此不堪?还是说如今的仙门已世风日下到了这种地步?” “你......”闵华稳住身形,竟一时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接连被辱。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左手一挥,竟现出一张巴掌大的兽皮符箓,然后“啪”的拍在飞剑之上,掐动手决间飞剑光芒大盛,随后带着莫名的威力向着文芸的方向疾驰而去。 “人仙剑符!”文芸诧然不已,身前徘徊旋转的长剑已然祭出,但还未触及闵华的飞剑,便被其威势震飞,落地变回短剑。而文芸飞身想要躲开,却已然来不及。 就在这时,林之南快速从数十丈远处闪身到了文芸身前,为挡住飞剑,将其元婴二层的修为全部加持在了护体真气之上。 或许闵华的修为稍浅,也或许这人仙剑符所存岁月稍长,威力竟大不如其乍看之下的气势。总之,林之南竟然毫发无损的将它给挡了回去。 此时,闵华在心疼自己剑符的同时,更加震惊的是林之南的修为。但震惊之下也更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不等飞剑完全退回身边,脚尖一点,便转身向着树林之外逃去了。 “不追吗?”文芸看向闵华逃走的方向,淡然问道。 “一个鼠辈,没什么好追的。”林之南重新掩了修为,又恢复成原来的凡人模样。 “他说菁儿杀了他徒弟,但是菁儿不是去京城了吗?可有回来?”说到林菁,文芸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应该没有,看来我们得回趟蓬莱了,只怕林阳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走吧!” 二人正要起身,却又双双站住了。 “老四,你搞什么名堂?刚才怎么那么大动静?”人未到,声先到,眨眼间林之南与文芸的面前便现出一名老者,看着约六十开外的年纪,须发灰白,脸色红润,眉目之间与林之南有着四分的相似。 林之南用眼角撇了眼文芸,见她翻着白眼正看向别处,遂苦笑一声,道:“三哥来的还真快。” “废话,这里到蓬莱就一脚的距离,你弄那么大动静干嘛呢?”林老三一张嘴便如连炮竹响一样。 “这动静并非我弄的。” “那是怎么回事?哎呀,你倒是说啊,想急死我不成。” “回蓬莱再说吧,不然见了林阳还得再说一遍,麻烦。” “哼!” 第三十九章 匪夷所思 蓬莱岛中,凉亭之内。 林之南将刚刚在树林中遇到闵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给了林老三与林阳子夫妇,之后,亭内一片沉寂。 在林家四兄弟中,林老三一向算是头脑比较简单的,但也是最护林菁的。他想了半响,首先想到的是林菁定是受了什么委屈,这才忍无可忍杀人。可怜的小菁儿,头次出门就遭人算计。那闵华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替他徒弟报仇,哼哼,刚刚算他跑的快,不然我林老三定会让他好看。不过话说回来,菁儿现如今去了哪里?为何不立刻回到蓬莱呢? “我想,菁儿定是在皇宫中出的事情。”说话的妇人与林菁有着五分想象的容貌,一身素白衣裙,长发简简单单束在脑后,思考时大眼显出一股睿智之光,眼角淡淡的细纹说明至少已四十有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菁的母亲,前朝笠雅公主。 “在皇宫中出了事情?笠雅,你不是公主吗?你母亲是当朝皇太后,这样的身份还有人敢动菁儿?”林老三很是不解,连珠炮般的追问。 赵笠雅无奈的苦笑了下,“三叔,皇宫的复杂诡谲你是不会理解的。虽然有我母亲护着,而去在去之前我也曾再三嘱咐,但就怕这两个孩子还是会被一些有心人士给利用了,特别是竹儿。” “竹儿?对了,老四,那个闵什么的老头可曾提到竹儿?” 林之南摇了摇头,“只字未提。” 林老三转头看向林阳,正要张嘴说话,却看到林阳面前已摆了四个铜钱,且神情怪异而面有难色。 “阳子,缘何这个表情?这卦怎么说?”林老三话音未落,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林阳子。 “哎呀,你倒是说呀,可是菁儿有什么危险?”文芸性子火爆,唯恐林菁出事,急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林阳收起铜钱,轻叹了口气,“唉,竹儿......不在了。” “竹儿不在了?”乍一听到这句话,林老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重复一句后才猛然顿悟,不禁睁大了眼睛,“竹儿死了?” “是了,那闵华的徒弟定是杀了竹儿,这才惹的菁儿下了杀手。”林之南了然般的说到。 林老三的拳头攥的咯咯响,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四你这个没用的,刚刚就不应该放那混蛋离开,杀了我们的人竟然还有脸上门。我呸,那叫什么宗?老子这就灭了它去。” “林老三你说话客气点,刚刚我们又不知道竹儿被杀。再说那闵华持有人仙剑符,老四使出全力才勉强接住。之后他又逃的跟兔子似的,哪里追的上。”文芸对林老三指责林之南很是不悦,况且她对竹儿也无太多感情,故而并不能理解林老三此刻的心情。 “你这妖婆......”林老三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正要对文芸进行反击,却被林阳子制止了。 “四婶,你刚刚说那闵华有人仙剑符?” “不错,确实是人仙剑符,不过威力还不到人仙一层。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闵华只有辟谷的修为,故而不能施展全部威势。”林之南接过问话,若有所思的说道。想起闵华所属的门派,又接着问道。 “林阳,你可曾听说过海云宗?” 林阳子点了点头,“有所耳闻,是近些年才崛起的一个门派,虽不能与当今三大派,天山,紫山与古月并肩,但也实力不弱。据说其宗主是名女子,名纪云子,真实修为不祥。但四叔你说这大长老也仅仅是辟谷的修为,却又有着人仙剑符,难道纪云子本人已达人仙修为?” “我看那闵华也是辟谷圆满的境界,假以时日便可达到金丹一层,而金丹三层圆满才可到元婴,元婴经过一、二、三层的修炼才可至人仙,如今天下众所周知的人仙修士不外乎那三大派的掌门,当然,你和大哥除外。若这纪云子真如你所说,已达人仙修为,应当轰动仙门才是。” “四叔说的是。”对林之南的说法,林阳子很是赞同。 ”我说你们俩研究这纪云子的修为作甚?怎么又是叫云的。“林老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撇了眼文芸,后者怒目圆睁给瞪了回去。林老三不置可否,接着又道:”想要了解这海云宗,去天山找趟二叔不就完了。但眼下我想知道菁儿去了哪里?阳子,你快算算,我要去把她给带回来。什么李原、李威的,我们不嫁了。“ 林老三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特别是赵笠雅,诧然中又带着一股怒意:”林阳子?“ 林阳子无奈的讪讪一笑,“雅儿,这事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最好你的解释能令我满意。”说完这句,笠雅便冷着脸转过头去,看也不再看林阳。 “啊?”林老三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挠挠头,对林阳报以尴尬一笑。 这次林阳没有使用铜钱,右手拇指在食指与中指间掐了几下,便立刻有了答案。 “这丫头往东北方向海澜山去了,真是胆大妄为,竟想独闯海云宗。” “独闯海云宗?”一齐喊出声的有林老三,林之南和文芸。 “这可是我林家的一根独苗啊,千万不能出事,我现在就出发去找她。”林老三火急火燎的站起身就要走。 “我也去。”林之南说着,又转脸对文芸嘱咐道:“芸儿,你回太行山等着吧,找到菁儿我们就带回来。” “好,一定要好好的把她带回来,有事给我发飞书。”文芸边说边站了起来。 林阳子好笑的看着三位长辈,“三叔,四叔,现在天色将晚,你们何必这么着急?明日出发也来的及。菁儿虽只有筑基的修为,但到底灵力还算不弱,不会这么容易吃亏的。” “嘿?你这当爹的心可真大,现在不去我晚上也睡不着了。笠雅你别说话了,这事你帮不上忙,别着急,好好在家等着。不出一月我们定能回来。”林老三说完便走出凉亭,招来飞剑,与林之南双双御剑而去。 “折腾了那么久,我也该回去了。笠雅,好好审审他菁儿嫁人的事。”文芸唯恐天下不乱,临走前不忘提醒赵笠雅。 眨眼间凉亭中便只剩下了林阳子夫妇。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只剩最后一抹金辉,却映照着蓬莱岛在莱伊湖中投下一抹旖旎的光晕。 赵笠雅笔直的坐在石桌旁,左手托腮,右手放在桌上,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至始至终,没再看林阳子一眼。 “咳咳,雅儿。”林阳子轻咳两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他知道,赵笠雅此时的沉默乃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说吧,怎么回事?”赵笠雅停止了敲击桌面,转而面色平静的看向林阳子。 “数月前,我去了趟岭南,悄悄见了李原的长子,李威,那孩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关键是八字和年龄和菁儿也很相配。我便想,若是能撮合这两孩子成就一段姻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于是我在李威上山的时候放了赤焰蛇咬了他一口,这蛇毒需一月才会发作,而李威被咬后不久就会赶赴京城。我算到他会在太后寿辰的第二日到达李府,而我曾嘱咐菁儿在那日去给李原送药,这样菁儿就会遇到李威,自然也会发现他身上的赤焰蛇毒。而菁儿身上并无解药,唯一救李威的办法便是用她的血。这样--” “这样李威便会喜欢上菁儿。”赵笠雅轻描淡写的接过话去。 “是的。”林阳子答的有些心虚,看向妻子的眼神也带了些歉意。 “唉,”赵笠雅轻叹了口气,“林阳,二十多年了,你还是觉的欠了李原?” 见林阳默不作声,她又接着说道:“是,当年若非李原,你我不能相见,而我若是见不到你,如今也不会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所以,我一直认为,我跟你离开京城,对李原来说是种解脱。可为何我能放开,你却还时时记在心里?” “雅儿,我林阳子这一生从没欠过谁,他李原是头一个。” “所以你自认为的债要让女儿来还吗?” “我.....” “你可以操控李威喜欢上菁儿,可菁儿呢?且不说她能否喜欢上李威,单单这孩子的性子就不适合留在京城,更何况她也不是普通人,你这个做爹的难道不知道?” 面对妻子的指控,林阳子无言以对。半响,才又犹豫着开口道:“可是,在计划菁儿去京城的时候我曾算过一卦,她会在那里遇到她的有缘人。” “有缘人?” “是,而且确与李原有关。” “所以你断定是李威?” 林阳点了点头,”李原是有两个儿子,但听说二子因早产身体一直不好,幼年时便被人带离了京城,常年不在家中。所以我就没有在意,以为定是李威无疑了。可现在看来却又并非如此。“ ”什么叫并非如此?“ ”匪夷所思啊!“ ”说人话!“ ”就是搞不清楚了。“ ”你不是自称乾坤卦象传人吗?还什么人仙修士,怎么连自己女儿的这点事都搞不清楚?“ ”我......“ 第四十章 冒名顶替 “大师兄,早!” “早!” 一大早站在房间门口,李垚笑的格外得意。他满意的摸了摸易容的脸,又上下看了看陡然拔高的身形,突然又叹了口气,唉,师父这易容术尚可,模仿起来无丝毫破绽,就是这提高身躯的法术着实耗费修为,且最多也就能支撑三天。希望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可以查出点什么海云宗与戟血盟有关的蛛丝马迹。 “钱成。” 正思索间,听到一声呼唤,李垚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就看到一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对着他直直走了过来。 哎呦,这脑子,昨晚被我打晕且要假冒之人可不就是叫钱成,好像还是海云宗大长老的弟子。 李垚反应过来,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嘴巴,赶紧向着老者作了个揖。可是......我应该叫他什么呢? “钱成,你师父出门将近一月,到底所谓何事?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宗主可是都问了好几回了。”老者走至近前,连珠炮般的问着,语气中隐隐带着埋怨。 “这个......师父他......”李垚一边吞吞吐吐的说着,一边暗自思量,那闵华看来出门时并没有将实情告知海云宗,那我现在要怎么说呢? “师父他老人家是接到一个飞书才走的。” “飞书?是何飞书?” “是......”李垚话没说完,旁边便窜出一人打断了他的话。 “师叔,师父只是办点私事,不日便会回来。您老找他可有急事?”说话的是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过来时还碰了李垚一下。 被叫师叔的老者见他故意遮掩,也不作追究,只淡淡说道:“宗主最近脾气不太好,接二连三问到大长老,最好他能马上回来。我与师弟也是无奈,所以你二人最好还是尽快通知你师父回来,不然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说完富有深意的看了李垚与这名男子一眼,便拂袖转身离去。 见老者走远,旁边这名男子转而看向李垚,“师兄你糊涂了不成,师父收到安甲飞书这事岂能乱说?特别是这位二长老,更是提都不能提。” “我这也是着急啊,你说师父都走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何况宗主还急着找他。” 情急之下,李垚张口就来,说出的话根本就不用过脑子。 旁边男子听闻明显缓了脸色,转而面向西南方向的一座不起眼的灰色建筑看去,“师兄说的是呢,这好端端的,宗主怎么这么着急找师父?难道和前几日逃跑的那只妖狼有关?又或者是......” 李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座灰色建筑,当下心中便有了猜测,想必那便是海云宗宗主纪云子的住所了,外表如此不起眼,不是想遮人耳目,便是里面另有乾坤? “师弟,你说宗主若真有急事,为何不交代给二长老与三长老?何必非要等着师父呢。万一耽误了多不好。还是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为了能套出更多话来,李垚状似漫不经心的边问边四下乱看。 “哎呦,我的师兄,这不像是你能问出的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二长老与三长老也就处理处理海云宗内部的事情,这外面来钱多的事还是咱师父在打理啊,所以说啊,要说谁是宗主的心腹,除了咱师父,还能有外人?” “师弟说的是,唉,这一早起来脑子有点不清楚了。”李垚扯着脸皮干干笑了几声,看来猜的应该不差,要数哪里来钱快,杀手组织首当其冲。 当天午夜时分,海云宗一片寂静,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边走边看。 穿过层层叠叠的十来个拱门之后,某人探头探脑的看着面前的灰色建筑,虽并无一丝灯光,但李垚知道里面至少布了两层禁制。看来走大门是不行了,那就只能施行土行术了。 想法一出,地上已没了人影。 地下,李垚全身金光闪闪,认准方向,便径直往前冲去,谁知才行了十来丈的距离,便听到“砰”的一声,竟一头撞在了一块硬石上。 李垚一边呲牙咧嘴的摸着额头,一边奇怪的看着这块石头。什么东西能如此坚硬?想伸手摸一下,可还未到近前便被迫后退了几步。 竟然是加强的禁制施在了这石头之上,看来这纪云子当真是有些问题,竟然地上地下全都布满禁制。不过这方圆百里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钻过去,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另觅他处。 主意已定,李垚侧身便往右钻去。可同样的,没走多远,又是“砰”的一声,这次还没来及摸头,直觉一道神识由远及近迅速扫来,匆忙间扭头就跑。 糟糕!打草惊蛇了。 李垚一口气跑了两百多里,钻出地面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也不管到了哪里,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先休息休息再说。 可还没等喘上两口气,便只觉一股戾气袭来,本能反应,李垚立刻翻身躲过,手中同时多了一把黑色短刀。正想挥刀而下,待看清面前之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林菁,你发什么神经?” 听到叫声,林菁一愣,这声音很耳熟啊,但看这打扮和长相分明就是那天攻击白狼的海云宗弟子,可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看见林菁发愣,李垚这才想起,自己目前还顶着那钱成的脸皮呢。遂赶紧对着面孔挥了挥手,即刻便变回了本尊模样,不一会,个头也有所缩小。 “李垚?咦,你竟会易容术?还能提高身躯?看起来很有意思啊!不如教教我怎么样?” “回头再说。”李垚上下看着自己这身不伦不类的宽大衣衫,感觉很是别扭。 “你,转过脸去,我要换身衣服。” 林菁撇了撇嘴,慢吞吞的转过了身,“你离开也有五六天了,调查的怎么样啊?” “什么也没查到。”李垚一边换衣,一边慢条斯理的回答。 “什么?没查出来你就回来了?” “你干什么?快转过去。”李垚正提着裤子,却见林菁怒目瞪着他。 “切,又没什么好看的。”林菁很是不以为然,都没长成呢,还怕别人看。 “你......你是不是姑娘家?” “哼。” “......” 少顷,李垚上下整理好,这才抬头看向四周,不觉很是讶异。 “这不是那个山洞的所在啊,你又是为何大晚上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叮嘱你们好好在那山洞待着吗?” 林菁翻了翻白眼,“安全才能待啊,别人都找上门了还怎么待?” “找上门了?那你和他们打架了?有没有受伤?”听说被人找到,李垚急不可待的上下检查了林菁一遍。 “我有那么弱吗?”林菁甩开他的胳膊说道:“没正面碰上,察觉到有人过来我们就离开了。“ 李垚松了口气,”白羽呢?“ 林菁对着一处杂草覆盖的土坡抬了抬下巴,靠近李垚,小声说道:”他在那里发现一个废弃的狼窝,变回原形钻进去修炼呢,里面的狼骚味可大了,我实在受不,就坐在外面等着了。“ 李垚微微皱了皱眉,”你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了?“ 林菁耸了耸肩膀,就地坐了下去,”不说这个了,讲讲你在海云宗都遇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点戟血盟的蛛丝马迹?“ 李垚右手在地上挥了两下,眨眼间出现两条厚厚的褥垫,林菁喜滋滋的翻身躺了上去。 二人并排躺在草地上,眼睛望着昏暗的星空,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朦胧间此情此景竟似曾相识,不禁眼神迷离,恍若隔世。 一个时辰后,李垚率先打破了沉静,”林菁。“ ”嗯。“ ”你......出生时可有什么异样?额,我是说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林菁将双臂枕在头下,转着眼睛想了想,”我娘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的我,这算不算不同?“ ”还有吗?“ ”还有......啊,我出生前屋前屋后爬了很多条蛇,生出来后,那些蛇就相继离开了,这算不算?“ ”......“ ”李垚?“ ”嗯,算!“李垚的声音很低,甚至带了一丝的颤抖。 林菁扭脸看向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只是好奇。” “那你出生时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不足月就出生了,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直到八岁时被师父带去天山,这才慢慢好转。” “所以你一直没怎么在京城待过?这也就是为什么京城的那些显贵都不知李家还有个二公子,是吗?” 李垚笑了笑,“家里有大哥就够了,其它人知不知道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什么打算?作为天山派掌门弟子,是不是以后会接任掌门?” 闻言,李垚竟一时愣住了,“这个,我没想过。掌门之位并非我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