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男友真给力》 一、同桌是个大美人 完全黑道的部分其实在后面，前半部分是在为他们的关系在奠基。 所以请耐心地看下去，谢谢。 ------------------- 阳光浅淡，细细碎碎地透过窗帘散落进宽敞明亮的教室里。 偌大的讲台上。 少女左手轻执着纯白的粉笔，在干净的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千草’。 这是她的名字。 然后少女转过身来微微鞠躬，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大家好，我叫做千草。虽然作为转学生，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很快地和a班这个整体融到一起。” 老师满意的微笑——从教导处拿过来的学生简历知道千草是个品德兼优，学习成绩上乘的优秀学生。作为一个刚正式工作不久的老师来说，这样的学生是她最想要的。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老师双手扶在讲台桌子上，结束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那么大家要多多照顾千草哦。好了，千草同学，你就坐在靠窗第四排的空位上吧，好吗？” 千草还未点头，就被其他同学渐渐放大的谈论声打断，甚至有个样貌清秀的少女已经惊讶地站了起来。 少女看了看靠窗的两个空位，忍不住道：“可是，老师，那里是镜少爷……” 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改变主意，因为那是教室的唯一空座。年轻的班主任侧过头看着光圈在少女的脸上晕染开来，她轻声询问道：“千草同学，可以吗？” “可以的，谢谢老师。” 话音刚落，千草已经走向靠窗的空位，她将书本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神色自然地摊开书本开始等待老师讲课。 千草身旁还是一个空座，可是那里明显地有人，虽然书桌堂里十分干净，但还是有着单薄随意摆放着的纸张。 千草拿出笔记本，用左手抄写着板书。 四十五分钟过后，下课铃声不紧不慢地打响。 那个坐在前排身材娇小的少女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有些担忧地蹙起眉：“千草，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坐在这里。” “这里怎么了吗？”千草抬起头，“老师给我安排的座位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紧锁着眉心，吞吐着说道：“其实你旁边是镜少爷的位置。他……他很危险的。” 对于镜少爷这个过于迂腐的称呼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千草继而很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他很危险？难道他的脾气很不好吗？” 少女踌躇着诚实道：“不是因为性格的关系，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前辈们曾经说过他很危险而已。” 千草慢慢的‘哦’了一声，然后收好笔记本，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会告诉我这些呢？”她的目光轻飘向那些星星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她们都没有过来理我，可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对你来说不是麻烦很大吗？” 少女认真的看了千草大约三秒，然后安静地眨了眨眼：“千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在小学的时候你总是分给我一半的苹果，没有印象了吗？” 千草微怔，她略略歪过头，温暖的笑起来：“一半的苹果，你是木萱吗？” 木萱点头，“虽说过了这么久你也不能认不出我吧？我可是在第一眼看到你不知道你的名字情况下就认出你是千草了呢！” “你变的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认得出你？” “好啦千草，我们来谈些正经事。”木萱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她低头看着千草的左手，“千草，你的右手怎么了？我记得你的惯用手并不是左手。” 千草下意识地松了松袖口，薄薄的衣料滑落下来掩住她过分白皙的右手。 她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要多说，“没什么，只是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而已。” 千草的话音刚落，上课铃已经准时打响。 “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座位了，”木萱看了看教室门口，“反正你要小心哦千草，镜少爷可能下节课就来了。” “等等！”千草在她要转身的前一秒叫住她，“那个……镜少爷到底叫什么啊？” 木萱惊诧地回望着她，半晌才道：“——柯镜银。” * 柯镜银是在上午的第四堂课才到的教室。 教政治的老师并没有多少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座位。虽然老师的手势是否存在都没有太大的分别。 那个时候千草正在认真地记着笔记。 她只感觉一阵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面前的阳光忽然被影影绰绰的阴影挡住，她没有办法的抬起头，却在下一瞬间轻轻怔住。 那是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庞。 眼眸是夜空般的漆黑深邃，阳光纷纷扬扬的跌落在他的眼底，微微晕染开一片浅色的光芒，却丝毫无法掩盖住他眼瞳中清澈冰凉的淡漠气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唇轻启：“借过。” 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暗夜中飘过的一缕清风，吹散所有的燥热。 又仿佛是无波的湖面，荡漾着粼粼的光泽，却碧绿清澈。 这样仿若从小说里走出的少年，虚幻的甚至有些不真实。如果放在漫画里的话，背景一定是一片美丽的樱花林，少年的身边是纷纷扬扬飘落着的淡粉樱花，有风吹过，缓缓地扬起他翻卷起来的衣袂。 那肯定是一幅无法想象的绝美画面。 千草依言站起身。 少年走了进去，坐到了她的旁边，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她听见少年好听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轻微到几乎无法听到—— “谢谢。” 二、千叶不要担心 青青的草坪。 饭菜的香气从打开的盒饭中逸出来。 千草拿出两个塑料饭盒，将一个递给尚是高一新生的弟弟，摸了摸他的发丝。 “小叶，今天怎么样？和同学们相处的融洽吗？”千草将饭盒里唯一的炸鸡翅放到千叶的盒饭里，“课程会不会很忙，感觉跟不上？”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千叶忍不住道。 “我知道，”千草微笑，“我知道我的弟弟很坚强，很强大，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需要姐姐担心了。可是姐姐只是想要关心你啊。爸爸妈妈去世以后，我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小叶了啊。” 千叶微微垂下眼眸，却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抬起清俊的眉眼，闷闷地道：“姐姐，对不起。” “怎么了？” 千叶咬了咬嘴唇，颇为内疚地轻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姐姐你的右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姐姐，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姐姐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千草微怔。 “我啊，最大的愿望呢，就是希望小叶你可以快乐幸福的长大，有了事业有了家庭。”千草低下头，她看向自己的右手，忽然吃力地抬起来放到了千叶的肩膀上，“小叶你看，姐姐的手只是没有办法使太大力气而已，其实真的没什么的。” 千叶无声地看着她。 那是一场车祸。 那个时候他们还小，正好周末天气晴朗，父母开车带着他们去野外郊游。 山路十分陡峭，因为路边跑出来的小狗，爸爸迫不得已地转弯，却忘记了处境是多么的危险，竟直直地从山坡上摔落下去。 慌乱中，千草只能匆忙地护住尚幼的弟弟，右手却被从后备箱掉出来的水果刀深深割破。 车子翻了过去。 父母当场死亡。 千草和千叶由于在后座而且被嘱咐带了安全带，所以情况还没有太过致命。 殷红的鲜血慢慢地滴落下来，渗透了千叶淡色的衣服。 小小的千叶像是意识到了，紧张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千草的右手已隐隐传来撕扯般不明晰的剧痛，她看着在她怀里安然无恙的千叶，勉强地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小叶不用担心，姐姐没有事情。” 只是从此以后，她的右手再也无法使力。 * 午后的翠绿草坪里，千草接过千叶空空如也的盒饭，微微笑道：“小叶你不要担心姐姐，姐姐没有关系的。” * 十二点三十七分。 千草走进了教室，木萱刚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还很是郑重的要她快点回来由要事相商。 可是木萱现在却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一字一句全都是废话。 其实从小学就该知道的，木萱说话从来都抓不住重点，往往十句里只有半句是她想要告诉她的话。 “喂喂，小萱你快点说重点！” “好吧，重点是五月中旬我们学校要举办一次露营哦！” 千草疑惑：“那不是还要等很久吗？现在才三月份啊。你现在就说是要干什么？你喜欢的柯镜银又不去。” “我哪里有说过喜欢镜少爷啊！千草你不要乱说好不好！”虽然这么说，她的脸色却慢慢地绯红起来。 其实最开始木萱提到柯镜银的时候，千草就隐约猜测出木萱倾心于他的事实，但也仅仅限于有好感而已，喜欢的萌芽还尚未绽放：“嗯，你不喜欢他。” “对了，提到镜少爷，”木萱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打量起千草，“你和镜少爷相处的真是很好呢，半个上午相对都是平安无事的。” “很简单啊，”千草耸肩，“我认真学习，没有理他，更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自然会相安无事。” “……也对啊。如果是一般女生的话早就扑过去了，千草你真淡定。” 千草微笑，“我弟弟小叶可是比柯镜银帅气多了，我更喜欢小叶一点。” “小叶啊，我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诶。改天一定和他好好聚聚，请你们去吃火锅自助餐怎么样？” “不用了，”千草淡笑着拒绝，“小叶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木萱佯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就是藏掖着不想给我看你的宝贝弟弟对不对！不过小叶是不是更帅了？肯定有很多人追他的！” 千草想了想：“……小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那你要去问啊，他已经到了交女朋友的年龄，情窦初开哦。” 千草怔住—— 她这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千叶。 她所知道的，只是漂浮于表层的事实抑或是从小到大总结出来的规律，而千叶已经十六岁了，她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会想些什么。 她真是个失败的姐姐。 三、谢谢你的帮助 下午一点整。 教室里很安静，只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微声响。 这堂课是数学课。 千草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钻研一些难度较大的数学题，逻辑随着步骤将题目一点点解出来的快感会直击大脑，是任何事情都无可比拟的。 千草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会让她绞尽脑汁也未果的题目了。 可是现在，试卷上的一道附加题却让她不知道怎样解答。 所幸现在并不是考试时间，千草悄悄地瞥了一眼同桌的试卷，却被他空白的试卷弄得半晌无言。 她咬了咬嘴唇，放下圆珠笔，轻轻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许酸痛的左手，有些郁闷的看着试卷。 就在她无奈之际，她的试卷忽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了过去。 她不禁怔忡地望过去，只看到在明晃晃的阳光中，更加耀眼到无法正视的俊美少年。 少年微拿着笔，神色轻松地略略画了几条辅助线，然后重新递了回去。 千草却一时间恍惚起来。 少年实在太过耀眼，就像遥远明亮的北极光，又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眼角捕捉到的堪堪只有细碎的尾翼。 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柯镜银转过头，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了？还是不懂吗？” “……不是的。”千草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凝视着试卷，然而思绪根本没办法回到正轨，脸色不自然地绯红起来。 “是这样的，”少年握着笔，在题目的下面又补充了一则公式，“这样明白了吗？” 千草怔怔的没有说话。 “千草。”柯镜银淡淡出声。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千草立刻解除恍惚状态，有些诧异地问道。 少年的目光无声地落在试卷的右上角上。 千草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时有些无措——她的名字正正方方地居于试卷的一角。 “千草，你和千叶是什么关系？” “千叶？”千草轻怔，脸色的绯红慢慢的褪去，“千叶是我的弟弟，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柯镜银低下头，放下圆珠笔，语气轻浅地说道，“千草，你要认真。” 说着，他开始答题。 一分钟之后。 千草才终于攻破了这道题的第一道防线——第一问，按照柯镜银画出来的辅助线以及写在下面的公式，原本一筹莫展的思路仿佛瞬间明晰起来，接下来的几问也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简单。 千草忍不住看向柯镜银，她顺着阳光散落的脉络一点点地凝视着清俊的少年。 她实在不解，这样看起来安静优雅无害的少年究竟到底如何的危险？为什么木萱最初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窗户是打开的。 一阵轻风忽然吹过—— 千草面前的试卷险些发出窗外，她连忙用左手手臂压住试卷，然后似是松了一口气。 良久，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臂，就听到柯镜银好听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的右手怎么了？” 千草垂下眼睫，却没有说话。 她将试卷对折夹到课本里，然后缓慢地摇头：“没什么。” * “千草千草！！我要请你和千叶吃饭，必须一定不许拒绝！！” 放学铃声刚刚打响，木萱就已经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顺便大声地说道。 千草忍俊不禁，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问道：“为什么啊？我说过小叶很忙啊。” “我知道我知道！”木萱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帮着她收拾着笔袋，“可是呢，刚刚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真的很有没见过小叶了啊，我非常的想他！再说了，就是晚餐的时间会很快，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好不好？” “好吧，”被她恳求的语气和无辜眨着的眼睛弄得没辙，千草终于妥协，“但是就别破费了，去我家吃火锅吧。正好我前几天买了底料。” “千草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木萱眼前一亮，声音也大了起来，面对其他双迥异的目光，她有些窘迫地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小声解释道：“我不是les，你们别误会。” 可是这个声音细小的解释，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能够听到。 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温暖的房间里。 木萱和千叶并排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不时还小声交流着什么。 偌大的厨房内。 千草将火锅放到餐桌上，将碗筷摆好，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额头：“惨了，我忘记买麻酱了。” 所幸离标准开饭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千草让千叶先去写作业，自己匆忙穿好外衣下了楼，打算去最近的便利店买麻酱。 她转过一个拐角，再向前走几步转个弯就是便利店，但是眼前的一幅景象却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角落里没有路灯，光线昏暗地不像话。 而几个少年聚在一起，衣服花花绿绿，头发被染成五颜六色甚至还要更加繁复的颜色，嘴角泛着青肿，脸颊被揍的痕迹一目了然。他们的面色明显不善，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而刀尖明显有着渗人的血迹，正沿着锋利的刀身缓缓滑落。 不过他们眼睛正视的方向并不是千草，而是另一个人。 千草躲在角落里，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个修长而立的男人。 他只有一个人，并没有任何武器，只是靠着赤手空拳就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他仍然那么俊美，脸色只是微泛着苍白，神态如常连眉心都丝毫没皱起，相反于面前几个少年，他一丝狼狈的气息都不存在。 可是少年的脸色却是惊人的苍白，嘴唇微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千草想了想，手指轻摁着手机，一阵警铃忽然在寂静的角落里传出来。 几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再也没有多加逗留着，只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转身跑远了。 千草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手指离开键盘，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戛然而止。 柯镜银转过身，视线缓慢地落在千草的身上。 千草始终与他距离一米远，站在比较安全的地带。她看着他，淡淡的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柯镜银微微低头，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经猜测出来了吗？” 其实千草只猜测出了一点而已。 但是她因为千叶才会转来这座城市这所学校，对这里的事情还不甚清楚，更加不要提某些黑暗的事情了。 千草正视着他：“你的学习很好，为什么要做出让家长担心的事情？” “家长？”柯镜银低声的，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眼底一丝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 “是的，你应该珍惜，为什么要做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混混呢？你分明可是努力学习然后考上一所名牌大学让家长欣慰才是对的……” 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柯镜银清冷的声音微带着一丝暗暗的嘲讽徐徐响起：“我是孤儿。” 千草一怔，“……孤儿？” “是的，”柯镜银终于抬起头，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她，“我是孤儿，被父母还在幼年的时候就狠心抛弃的孤儿。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可是这不是理由！”千草却丝毫不为所动，“没有父母又怎么样？我也同样没有。我的父母过世了，可是我还是可以好好地活着。”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被父母抛弃，他们不要我了，”柯镜银慢慢地说，声音平淡，“我前几天还看到了他们，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只是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怎么了？” “我亲手杀了他们。” 千草的呼吸一点点地消失，慢慢地冻结成冰。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柯镜银的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在模糊的黑暗中，就像凭空添了一笔白色的线条。 “千草，不要肆意评价我，”他的眼瞳漆黑，直直地看向她，似乎有凛冽的寒气呼啸而过，尖锐而犀利，就像坚硬的金刚石划过玻璃的声音，“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好听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清冽，似乎潺潺流淌而过的溪水，冰凉清澈。 她看着他慢慢地向她走过来，慢慢地靠近她，然后呼吸倏然喷薄在她白皙的脖颈之间，少年却陡然脱力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千草慌忙扶住他！ 他的手指冰凉，指尖和嘴唇都是清晰的苍白！ 无暇顾及其他，千草恐惧地问道：“你没事吧？”可是手指却突然触到了一片温热。 他流血了…… “我没事。”虚弱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少年的意思已是半昏迷，他勉强支撑着朦胧的清醒，似乎想要站起来。 “你不要动！” 柯镜银的动作一僵，却乖乖地没有再动，任由千草半扶着他。 * 香味四溢的厨房里。 木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火锅，闷闷地问：“千叶，你姐姐到底是哪里去买麻酱了？要这么久？” “……不知道。”千叶摇头，忽然可爱地笑起来，“木萱姐姐你饿了吗？” “还好吧。但是谁能够看着美食在眼前还能无动于衷啊！”木萱转过头，非常认真地看向千叶，“不然千叶我们先开动吧？”说着她拿起筷子。 “不行！”千叶连忙说道，“我们要等姐姐回来一起吃，有耐心一点，说不定姐姐已经回来了。”千叶话音刚落，钥匙转动锁的声音就隐隐地传来。 木萱和千叶依然望着火锅将近一分钟后，才蓦地走出去迎接千草。 不过—— 木萱傻了，人呢？ 不过是这么几分钟，千草就再度失踪了吧？ “没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千叶走过来指了指鞋柜，“姐姐的鞋还在，不过怎么多了一双？” “多了一双？”木萱好奇地看了过去，下一秒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镜少爷的鞋啊啊！” 五、你忍一忍不会很疼 月色很淡，清冷的覆盖在少年英俊的眉眼上，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的脸色极为苍白，身体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发丝被汗水凌乱地黏连着，像极了漫画里的病弱美少年，似乎樱花般飘渺美丽。 千草已经以最快速度拿来了医药箱，拿着镊子用酒精棉仔细地消了毒后，替他好手臂的伤口后，转而开始解开他的纽扣。 她能够用左手，不免有些费力。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她的手臂忽然被握住。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微睁的黑眸甚至氤氲着朦胧的雾气，没有丝毫的聚焦。 他低低地说道，声音却是清晰的，“不要……” 千草一怔，她微笑起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即她轻轻将手臂抽离他的钳制，继续着刚刚的动作，解开他染血的黑色衬衫后，开始清理少年腰间惨不忍睹的伤口。 伤口太过严重，酒精棉显然已经没有太大用处。千草晃着酒精瓶，微微倾倒着洒下来。 ——难免会疼，不，肯定会疼，而且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可是少年的眉头却丝毫没皱。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千草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清理着伤口，然后熟练地缝合起来。 她抿了抿嘴唇，轻轻的说道：“忍一忍不会很疼的。” 缝合的过程中，她明显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微微痉挛着。 “会有点疼。”她努力地找着话题，想要减轻少年的疼痛，“我们聊天吧，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右手是怎么回事吗？其实是一场意外的车祸。” 柯镜银低低地应声，几乎听不到。 千草却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对于她来说，那场车祸一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 千草终于发觉——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放下了，毕竟她还有千叶，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叶可以陪着她。 伤口包扎完毕，她收好医药箱，在少年的额头上覆了一条热毛巾，然后关了灯带好门走了出去。 漆黑的深夜，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沿着窗户散落进来。 柯镜银看着少女为他盖好的薄被，嘴角慢慢地上扬，凝固成一抹微笑的弧度。 * 千草刚刚走到厨房，就被木萱质疑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千草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木萱直奔主题，“镜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千叶同样疑惑地看着她。 千草不自然地笑了笑，敷衍地说道：“你不要想太多。” “我也不想想太多，可是你怎么让我不想太多？！”木萱睁大了眼睛问道。 “对啊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千叶也很不给力地附和着。 看着弟弟疑惑的目光，千草的笑容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然后她说：“因为柯镜银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现在是交往中的关系，他来我家有什么不妥的吗？” 千草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 虽然她现在完全不清楚柯镜银的底细，甚至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这无疑是最好的说辞，她想柯镜银受伤的事情他自己也不会想要其他人知道。 而且—— 千草一直知道千叶很想她多多为自己着想，这样说也可以让千叶放心，让他的期待不再落空。 “什么什么？”木萱惊诧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千叶却忽然笑起来，他真正微笑起来的样子其实非常好看，细细碎碎的笑意沿着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像是泛起了某种七彩的光芒。 “姐姐，你幸福吗？” “嗯，”千草摸了摸千叶柔软的发丝，“姐姐很幸福。姐姐很喜欢他，比喜欢小叶还要喜欢他。所以小叶不要再担心姐姐了，而且小叶不可以吃醋哦？” 千叶笑着摇头。 木萱也笑起来：“真好诶。我喜欢的男生和我最好的朋友成为恋人，真的是太好了！千草祝你们幸福啊！” “那么你不担心柯镜银很危险吗？” “怎么会啦？”木萱摇头，“我知道的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不定还是谣传，但是千草你的眼光我绝对相信啦。如果他很危险的话，为了小叶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啊。” 六、他永远是我的弟弟 夜色沉寂。 柯镜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他微微感到口渴，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依然温热的水。 他不动声色地浅抿了一口，重新放了回去。 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神色依然浅淡。 “查到了吗……嗯，是‘死神’的那几个鸡肋吗？还真是嚣张……”他微微低头，喉咙中溢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不要跟我说那些没用的，‘神遣’是你的组织，和我无关。他们会找上我，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听着电话的那端突然吞吐起来，柯镜银微闭上眼睛，低声道：“总之剩下的事情交给你解决，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要再来烦我。” 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以现在的伤势来看，这段时间他哪里都没有办法去，甚至下床都非常困难。 但是他受伤的消息也同样不能泄露出去，不然太过危险。 ‘死神’和‘神遣’是dt市最大的两个黑道组织。 而柯镜银却并不属于这两个组织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他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王者，被仰望的、神一般的存在。 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随意调遣这两个组织，轻而易举。 ——而之前偷袭他的正是‘死神’组织的两个败类。 真是可笑。 柯镜银半靠在床上，突然想起那样深沉的夜色下，少女明明无比害怕却依然佯作镇定的神色。 他微微地笑起来，十分的好看。 过了良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快速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礼青，”他淡淡地命令，“我要你保护一个人。” * 翌日清晨。 今天是周末。 千草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走了进去将清淡口味的白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她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柯镜银已经醒了过来。 “你好些了吗？”千草微笑着问道，“今天我没有课，可以照顾你。” “谢谢。”他凝视着她，“你怎么会缝合清理伤口这种事情的？以前学过吗？” “嗯，以前学过的，”千草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地勾起嘴角，“因为我的弟弟啊，那个时候弟弟很淘气总是会受伤，所以我就特别去学了一下这方面的课程，看来现在很成功呢。” “你的弟弟？” “是啊，我的弟弟千叶真的很乖呢。”千草拿起白粥，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放到了少年的唇边，“喝点粥吧。”他听话地全部喝了下去。 “对了，昨天我占了你的便宜了。因为我想你不会想要被人知道你受伤的消息，所以我就说我们是恋人关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他接过瓷碗，低下头慢慢地喝着，“千草，如果……如果你的弟弟其实并不是你印象中的样子，甚至相差甚远呢？” 千草怔了怔，然后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弟弟啊。” 柯镜银却没有再说话，沉默地解决了早餐。 * 下午三点，千草下楼去买纱布和酒精。 柯镜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与此同时，少年敏感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千叶走了进来。 他将柯镜银半扶了起来，无声地替他倒了一杯水。 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柯镜银突然说道：“千叶，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想要保护姐姐不应该通过这种途径。” 千叶微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想要更强一点，可以更好的保护姐姐。所以镜学长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的姐姐，她很好。”柯镜银微微闭上眼睛，“如果她知道了，会很伤心。” “所以，我不会让她知道的。”千叶说道，眼底甚至带着那种执拗到不顾一切的神色，“我必须要有保护她的能力，她总是以为她很强大，但其实她就像泡沫一样，美好而脆弱。” 柯镜银沉默。 他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少年才只有十四岁，似乎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少年的骨骼并没有多么修长，反而十分的瘦弱。 而就是那样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少年竟然跪下来请求他同意他加入北方城市最强大的黑道组织。千叶跪下来，他朝着那个耀眼的地下王者跪下来，他深深地恳求着，让他加入，他想要保护姐姐。 而在他说出需要实力来证明的时候，那个瘦弱的少年竟然干脆利落地踢碎了几乎三斤重的石头。 “镜学长，这是我的选择，我永远都不会后悔。”他一点点的笑起来，灿烂地仿佛可以媲美阳光，“镜学长，你和姐姐的事情，是真的吗？” 柯镜银看着他，少年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的期盼光芒，唇边带着灿烂的笑容。 “……不是。”他话语微顿，“你姐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千叶陡然失落下去，“哦这样啊。不过那也没什么，姐姐现在也很好。” “千叶，”柯镜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你这么爱你的姐姐，怎么会想让她和我交往，卷入黑暗的世界里？” “我只是想要姐姐幸福，我只是……想看到她的笑容，很想很想……” 沉静的气氛被突然打断—— 千草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她将外衣脱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一旁，“我买了一点菜，今天晚上做顿大餐！” 千叶立刻抢过塑料袋，“菠菜，鸡蛋还有我最爱吃的虾片诶！姐姐你太好了，不过……是不是因为姐夫啊？” “对啊。”千草朝柯镜银眨了眨眼，然后关切地问道，“镜银，今天做番茄炒蛋和鱼香肉丝可以吗？” 柯镜银微怔，随即没有异议地点头。 七、我必须保护你 转眼周末很快过去。 千草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台豪华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 千叶神色复杂地看向司机，那个长相俊美的陌生少年走下车，目光微瞥过千叶，然后为他们打开车门。 “你想要干什么？”千草拉着千叶的手，警戒地后退了一步。 少年微微扬起嘴角，礼貌地道：“千草小姐你好，我叫做欧礼青。受人之托，来保护您和千叶先生。” “保护我？”千草一怔，“为什么？” “原因我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受人之托，我必须要尽责地保护到你，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那真是谢谢了。”千草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便也不再拒绝，拉着千叶坐上了车，只是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正好我们快要迟到了。我限你——”她话语一顿，眼眸轻轻眯起，“十分钟内将我们送到学校门口。如果不可以的话，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欧礼青颔首：“好。” 十分钟之后，轿车停在学校门口。 时间丝毫不差，精精准准的十分钟。 欧礼青笑着回头：“到了，可以下车了。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不会迟到。” 千草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让千叶先去教室，自己则重新正视欧礼青。 “是柯镜银派你来的吗？” 欧礼青笑的无害：“正是。” “那么很好，”千草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不会妨碍你执行任务。你也可以无条件的保护我们，只是——我想要知道，柯镜银的真实身份。我想告诉我这个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欧礼青略略沉思了几秒，最后说道：“好，那么我就告诉你。” 柯镜银的真实身份其实比千草猜测的更加庞大恐怖些。 他是黑道的老大，势力范围包揽整个北方城市，地下王国中的佼佼组织‘zero’的现任首领。 zero——零，意为虚无。 zero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它的存在对于黑道界来说一直是个奇迹。 一个原本看似空虚的外壳中充实恐惧的内在实力。 zero在前任首领的统治下已经一改前几年的衰败之态，一统北方城市，曝光在视线之内便是无可摧毁的强大，更不要提被隐藏在背后的雄厚实力。 而自从被柯镜银接手以来，更是如鱼得水，是其他组织只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千草无端地一寒，她并不是畏惧于zero，而是柯镜银，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直到现在也未能看清。 仿佛眼前氤氲开朦胧的迷雾，千草知道只要她当面质问，说不定会获得什么。 可是她不想，为了千叶也不能够。千叶是纯洁无辜的，如果因为她的关系而连累到他，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的弟弟，一定要安然无恙，幸福快乐地渡过学习生涯，慢慢地长大。 * 柯镜银仍在养伤中。 他已经有所好转，只是第三天的光景，他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千草想要赶他走，可是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最终还是决定留他一段时间。 “这样，柯镜银，我可以再让你住一段时间，直到你完全恢复健康。但是呢，”千草女王气势十足的看着他，悠然的以女主人自居，霸道地提出不平等要求，“家务你要全包。” 柯镜银将砂锅轻放到桌子上，默然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既然这样的话，”千草指向洗手间，“洗衣机里有我洗好的衣服，吃完饭后你去晾到阳台，听见了吗？” 柯镜银点头。 千草顿时骄傲——她竟然这么轻松地支使起这个黑道老大、地下王者！ 晚饭结束后，千叶被赶回房间写作业，少年无奈之下只好朝柯镜银比划了一个‘干巴爹’的手势。 八、她有一点的心动 夜晚的风微凉，沿着半开半闭的窗户倾透进来。 漫天洒满了璀璨的繁星，微微闪烁着的皎洁的光彩倾泻而下，月光落在微白的瓷砖地板上，潋滟起淡淡的夜光。 柯镜银站在阳光上，身材颀长，手指轻攥着冰凉的金属衣架，修长有力。 千草半依在阳台门口，凝视着少年动作熟练而优雅地将衣服展开来挂起，心跳微微地有些加快。 她连忙走过去帮忙：“我来吧，你身体还没恢复。” 柯镜银将袖子松松挽起，他穿的是千叶的衣服，难免有些小。袖口却松散开来，他不得不将它用别针掠上去。 “怎么了？”他轻笑，“难道你后悔那个条件了？” 她知道他说的条件是让这个黑道老大包揽所有家务。 千草的脸色不争气地一红，“我怎么知道你能够这么熟练地做家务，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他笑起来，笑意慢慢地在眼底晕染开，“还以为我根本不精通这方面？” 柯镜银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并没有太过温柔的色彩，反倒是另一种颜色氤氲在眼瞳中，带给千草一种无可比拟的惊艳感觉。 她略略调整了一下心跳，“对啊，我还以为呢。再说了，你不是很拉风的黑道老大吗？” 他的笑容一僵：“你怎么会知道？” “是我要求欧礼青告诉我的。”她轻声道，“你这样保护我，我没意见，但是有了这么好的问问题机会，我怎么可能会不去把握住？” 千草知道，柯镜银是担心前几天的那几个小混混背后的组织来找她麻烦，所以才会派人来保护她。 虽然自由被稍稍限制，但是上学放学车接车送，完全处于绝对安全的良好状态，傻子才会有便宜不占。 千草这样想着，嘴唇却微微抿起：“但是柯镜银，你如果伤好了，就赶快离开。就当从未认识过我们，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干涉谁。家务你可以不做，但是这个你必须答应。” “好，我答应你。”他敛起笑容，淡淡地颔首。 其实千草是恐慌的，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且再加上她总是莫名加快的心跳，她觉得相处时间久了，她很有可能会喜欢上他，毕竟谁不能够面对着一个大美人还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被少年突然地拉住了手臂。 千草想要挣脱，却被少年更加用力地握住，他低声说：“你不要动。” 然后她突然被腾空抱起，只过一秒，双脚落回地面。 “喂，你干什么！”少年失笑：“你刚刚差点掉下去，我帮你一下你怎么还这么凶啊。” “啊？是吗？”千草回过头去微惊。刚刚如果不是柯镜银及时拉住她，她说不定会重心不稳从这么高的楼层掉下去。她连忙说：“谢谢，我误会你了。” “好啊，”他故意拉长了声调，“那么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赖皮啊！”千草颇有些哭笑不得。 少年没有说话。 他目光微灼的看着他。 夜色下，他的眼神犹如宇宙最深邃最神秘的黑洞，可以将人吸进去搅碎，万劫不复。 她朝着阳台门口后退了几步，“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快休息吧。” “等等，千草！”他突然叫住她。 “有事吗？” “没有，”他慢慢笑起来，像最美丽又最危险的罂粟花，“你为什么要逃？” 他竟然看出来了？想到这里，千草索性说：“我怕我爱上你。” 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柯镜银一怔。 千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太危险，我必须要远离你。可是我担心和你相处太久我会喜欢上你，其实我会说出来不是我有多勇敢，我只是觉得我是怎么想的你都知道。” 柯镜银愣住，他的眼底涌起复杂的神色，可是偏偏那些色彩里并不包含惊讶。 千草索性一口气说完：“虽然我现在只是心动，但是不保证我能够控制我的情绪。既然这样，那么我会在我还……” 她的话音未落，尾音飘落在空气里，可是剩下的话却被阻截在他的吻里。 他吻了她。 千草睫毛轻颤，她清醒地推开了他，正色道：“我想我刚刚的那番话你还是误会了，我对你连喜欢的程度都未曾达到。” “千草，”他说，眼瞳里有着她不熟悉的、极其陌生的危险气息，又稍稍挟带着一星半点的势在必得，“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不会有得不到的时候。包括，我现在所处的地位。千草，我说过你什么都不懂，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就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危险。” 她就像食草类的昆虫，而他却是美丽华贵的蜘蛛结出的蛛丝网，她傻傻的往上撞，却还想要保持理智地离开。 他倾身，呼吸吐纳在她的颈间，离她很近：“你从最开始就应该离我远点。我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么现在，就算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为了你的弟弟，也应该没有理由的将我赶出去。” 千草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柯镜银，你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吧？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的下场会怎么样，你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你现在不感谢我，而是威胁我，那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笨蛋千草，”他笑了出来，很开心的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刚刚陌生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殆尽，“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太严肃了吧。” 千草呆住。 柯镜银继续笑着说：“我跟你在小说里看到的戴着墨镜凶狠无比的黑社会老大不一样的。我对在乎的人，是永远不会生气的。” 千草喃喃重复：“在乎的人？” “是啊。千草，你是我在乎的人。”柯镜银没有说是因为千叶，因为千叶他才会去关注千草，才会派人保护她。千叶跟随了他将近三年，他不是太过冷漠的人，没有感情是假的，那个小少年一直是他很重要的得力助手，所以连带他的姐姐，他都一并在乎起来。 只是这些被千叶刻意隐瞒的事实，他不会说。 千草却是一怔，“喂，柯镜银，你这句话也太暧昧了吧。” “你放心，”他淡淡道，“我不喜欢你，你不用担心的。” 这句话本该是千草所期待的，可是她却觉得有些不好受。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既然我是你在乎的人，那么你把你以前的事情讲给我听好不好？” 这句话其实只是开玩笑而已。 可是对方却点了点头，卧进了舒适的躺椅中，微微眯眼：“我从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zero总部的门前，那个时候柯叔叔将我捡了回去，他给我起了名字，抚养我长大。但是柯叔叔一家在总部里经常受到别人欺压，为了保护他们，我找过首领，对他说，我要加入，请给我机会。其实我知道这是我能够保护柯叔叔他们的唯一办法，最后我成功了。” 那个时候的千叶，总会让柯镜银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千草看着他。 “最后一段很黑暗的，你不要听了。”他侧过头说道，话音里微带着点苦涩，“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少年的话语略顿，最后说道，“最迟明早，千草，我就会彻底消失。” * 清晨起来的时候，千草看见的只有买好的冒着热气的早餐。 柯镜银已经离开了。 千叶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出来，他歪头问道：“姐姐，镜学长呢？” 千草说道：“他已经恢复了，便离开了。总霸着我房间总是不好。” “可是姐姐，”千叶凑过去揶揄道，“你会不会很想他啊，他可是你的男朋友哦。” 正拿起牛奶杯的左手一顿，千草红着脸用筷子敲着千叶的杯子：“小孩子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给我赶快吃完早餐去上学！” 九、他仍然在保护着她 柯镜银的保护依然如影随行。 她甚至可以处处看到他的手下，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不会打扰到她，又不会超出保护区域。 于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限于同桌关系。 他如他所说，没有再来招惹她，甚至对她的态度都是极淡的，在学校的时候根本不会理她。 千草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开始患得患失的奇怪心情。 她任这种陌生隐晦的情绪在心里悄然生根，却缄口不言，把它当做一个秘密，慢慢地发芽生长。 可是终有无法忍住的时候，她轻轻地推了推柯镜银，“柯镜银，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她将卷子推过去，柯镜银却是漠然地望着她，凉凉地道：“凭什么？” * 放学铃声很快打响。 她远远地便看到欧礼青的车在校门外停着。 想起柯镜银对她冷漠的态度，一股烦躁在心里没来由地升腾而起，千草给千叶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回家，便第一次从后门走了出去。 可能是一些疏忽，后门并没有柯镜银的人，她轻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表，决定过一个小时再回家。 后门是一条有点冷僻的小路。 唯一的店铺是拐角处铺张简陋的面馆。 千草掏出钱包里的五块钱，走进了面馆里点了一份麻辣牛肉面。 牛肉面很快被端上来。 千草掰开一次性筷子，搓掉碎碎的木屑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忽地响起：“小妞，一个人吗？” 千草循声望去，她一怔，那个人她认识，在上次害柯镜银受伤的就是他们几个，而这个人正是那几个人其中之一。她微微皱眉，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个少年看清了她的面容，也是一怔。随即语气不善地道：“我靠。那天就是你他妈的报的警坏我们好事吧？” 千草冷笑：“就算我不出现，你们也未必有胜算。” 那少年倏然折断手中的筷子，蓦地上前：“你他妈说什么呢！” 然后他眉眼微敛，“兄弟们，给我上！” * 千叶坐在黑色的豪华轿车里，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道：“礼青前辈，我担心我的姐姐。” 欧礼青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冷：“她不是说让你先回家吗？” 千叶心中却是一凛——他知道这是欧礼青不耐烦抑或发怒的前兆。他显然隐忍的已经很辛苦了，指关节都泛着苍白。 于是千叶道：“礼青前辈，你在顾及什么？我和你在镜学长手下已有两年，还不够了解你吗？” 欧礼青蓦然停车，却不说话。 千叶笑着说道：“礼青前辈，姐姐一定会在后门溜走的。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和现在的时间来说，她一定在后门之外的某条街上乱逛。” 他的话音刚落，车子已经调头，向后门的方向疾速驶去。 * 千草已经厌恶极了，可是面色还是淡淡的。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然后呢？”她慢慢地说，实则手心里已经蓄满汗水，“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首的人笑容很猥琐，他眯起眼说：“我们什么也不想看，只是——” 话音未消，蓦然传来衣料被撕碎的声音。他手中拿着那一块淡色布料，看着她：“你继续嚣张啊！” 然后那个男人突然欺身上来，手指还尚未触及到千草白皙的肌肤时被蓦然丢了开去。 身影倏然消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高大而帅气的欧礼青。 千草面色镇定地挡住了破碎的漏口，抬眼看向他：“谢谢。” 欧礼青罕见地急促喘息起来，他太过焦急和心惊，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可是他不懂。 欧礼青觉得这应该不是喜欢，因为太快，他们之间连一星半点的互动都少有，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喜欢上？ 这种感觉的产生——就归类到因为千叶的关系吧…… 想到这里，心里的烦躁慢慢地压了下去。欧礼青动作自然地脱下外衣披到千草的身上，然后牵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车里。 “你不要再乱跑了。” 踩下油门的同时，欧礼青微笑着道。 十、七天覆灭一个组织 下车的时候千草想要将外衣还给欧礼青，却被少年淡笑着制止了。 “那你要上来吗？”千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纤尘未染的外衣，终于道。 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这样的邀请，欧礼青根本没有动过拒绝的念头，于是他在昏暗的黄昏下轻轻颔首。 晚餐只是家常菜，却是千草最为拿手的番茄炒蛋和炒土豆丝。 千草好好地酬谢了一番欧礼青，然后忽然请求道：“欧礼青，你能不能够，带我们离开这个城市？” * 千草和千叶被变相地监视了。 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千叶和欧礼青的脸色俱试是一变。欧礼青什么也没有地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扔下筷子，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带着一点的冷：“不、可、能！” 然后他甚至没有请示柯镜银，自作主张地加深这种以往的保护方式，变成了十足十的监视。 ——寸步不离，让千草离一丝秘密也无。 她是懊恼的，可是每次看着欧礼青阴沉的脸色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其实千草是担心的，她担心他们现在的处境。 柯镜银虽然消失于他们的生活，可是他所带来的一切不会消失。就像是蝴蝶效应，引起的连锁反应是让她措手不及的。 她没有关系，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去考虑千叶。 千草也可以和千叶单独离开，可是那不是最安全的办法，他们依然是危险的，她根本赌不起。所以她才会选择求助于欧礼青，他是第一个切入点。 如果他失败了，千草就会去求助柯镜银。 但是现在，千草是与柯镜银提出来了这个事情，但是被柯镜银风淡云轻的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被全然堵了回去。 她总不能够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柯镜银吧？毕竟那件事是由他引起的。 可是她忽略了——只要是柯镜银想要知道的时候，他总会知道，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在知道调查来的详细资料后，他只对千草说了一句话—— “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就再也不用考虑离开的事情。” * 七天时间。 调集人手，手握‘死神’组织的弱点。 轻松地，凶猛地端掉了‘死神’组织的老巢。 ——仅仅七天时间，覆灭掉一个组织。 这究竟是怎样强大的一个男人。 * 时间平稳地滑了过去。 欧礼青的保护依然继续，可是只限于保护，可能因为柯镜银的关系，他露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司机换了他人，可是千草直觉地认为，欧礼青一直未曾离开过。 转眼已到五月中旬，木萱口中所说的露营。 木萱是期盼值在一周前就已飙升满点，更是在前天晚上就把一切准备好，只等着出发了。 相反，如果不是木萱的提醒，千草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露营是自愿的，想要报名的话就去老师那里交费用。虽然说是自愿，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忙的话又有谁会拒绝呢？ 由于被木萱的盛情外加拉着不放的缘故，千草无奈只好凑这个热闹，但其实她心里也并没有多么排斥。而千叶也去，千草要担心的事情便是少之又少。 收拾好行李组织着坐上校车。木萱坐在司机旁边想了解沿途风景，而千草自己坐在后面的双人座上，身边没有人，她便将行李放到身旁的座位上，转过头望着窗外。 几分钟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千草惊怔！ 她转过头，眼神直直落入柯镜银微黑的瞳孔里，在灿烂的阳光中泛着一点点的璀璨。 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拿过行李，默默地低下头。 柯镜银却突然朝她伸出手。 千草茫然：“什么？” 他的视线无声地落在千草拿着的行李包上。 千草想了想，然后递了过去。 柯镜银沉默地接过，伸长手臂放在头顶摆放行李的栏杆上，然后他坐在了千草的身边。 他的手指纤长有力，带着一点苍色的白皙，十分的好看。 而现在他的这双手就放在她的不远处，她轻轻易易地就能够够到。 千草明显感觉到自己沉寂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起来。 她也明显感觉自己的脸色在慢慢地发烫，于是连忙转过脸看向窗外，手指轻攀着窗户，微凉的触感让她顿时平静了几分。 “怎么了？” 他忽然的发问，着实让千草愣了一秒，才缓慢地说道：“……我没事。” 车里渐渐喧闹起来。 柯镜银不得不倾身靠近她，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们一组？” “不行！”千草下意识地拒绝，然后才结结巴巴地找借口，“木萱，木萱怎么办？” “木萱？”柯镜银抬起眼眸，视线轻落在前排与一个男生相谈甚欢的木萱同学，“她应该没有关系的。” 千草挫败地点了点头。 * 下车之后老师简单地清点了一下人数，就宣布解散。木萱果然不见踪影。 千草席地坐在草坪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冰红茶。 盖子显然有些紧，而她的右手无法使力，根本打不开。于是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的瓶子拿了过去，轻轻松松地旋开瓶盖，又还给她。 柯镜银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谢谢啦。”千草握着稍有些冰凉的冰红茶，低声道谢。 “没关系。”他轻摇头，然后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她，“喂，你连瓶子都打不开？” “只是意外，意外！”她忍不住大声反驳，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大，于是连忙压低声音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话音刚落，她才很窘迫地发现自己的话音里似乎夹杂了那么一点……名为撒娇的成分。 那一天在阳台和他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脸色却越发地滚烫起来。 千草微侧过头，忽然躺了下来，脸颊被清凉的风拂过，尴尬的红晕也稍稍消退一些。 待到脸上的晕红慢慢褪去，她却突然不想起来了，起了兴致地看着蔚蓝的天空云卷云舒，轻轻笑起来。 “喂，柯镜银，你看到了吗？”她问道，指着一朵云彩，“那个云是不是很像一只马啊？” “笨蛋。”柯镜银也躺下来，纠正道，“你的量词完全用错了。是一朵云和一匹马，语文是怎么学的？”然后他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分明像是龙啊。” “也是哦。貌似是我看错了。”她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才低声说道。 柯镜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千草接下来的动作所打断。 她忽然微笑起来，右手支撑着半坐了起来。视线落在草坪的另一边，阳光在她的侧脸上轻镀着一层毛茸茸的浅色轮廓。 她的笑容里有着丝丝的温暖味道：“我先去给小叶一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然后根本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已经起身朝千叶的方向走去。 柯镜银却微微恍惚起来，他凝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一个无法清晰落在视网膜里的小点，才垂眸轻轻扬起嘴角。 十一、若隐若现的温暖 “姐姐！” 远远地，千叶便朝她挥起手臂，唇边挂着可以媲美阳光的灿烂笑容。 千草步伐轻快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发丝，然后将面包和果汁递给他。 “哇，千叶，你姐姐对你真好，你真幸福诶。”旁边有同学羡慕地说道。 千叶点头，将东西放到书包里，笑着回道：“那是自然，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千草也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别把我捧那么高。” 千草这话刚刚说完，只感觉到肩膀上一沉，已经被某个不安分的友人像无尾熊一样挂住了脖子。 “木萱，你够了啊。”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才不够呢，”木萱嬉笑着说道，“我一猜你就是来找小叶。刚刚冷落你了会不会很伤心？” “不会不会。”千草连忙摇头，“你真的是想多了。” “那样就好。反正你是我木萱最好的朋友。对了，呆会咱们一组？” “不行，我有搭档了。” “和谁？”木萱立刻好奇地问道，眼瞳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八卦’的神色。 “柯镜银。”她笑着说。 “哦~~你男朋友啊。”木萱开始不怀好意地坏笑，然后立刻被千草突击，笑倒在青青的草坪里。 “我回去了。”看了看时间，千草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后背起书包，“你们慢慢玩吧。” 和他们简单的道别后，千草慢慢地朝之前的方向走去。 * 她回去的时候，柯镜银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耐心的表情。 柯镜银拾起一根木棍，轻轻敲击着地面，抬眸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找些可以来吃的食物。” “食物？”她歪着头，“这怎么可能会有？我估计最多也是采摘一些植物。” “那样还不够吗？” “可是……”千草蹙着眉心，声音轻轻软软，“我想喝白粥诶。” “千草你真是难养。”柯镜银忍不住打趣，“白粥的话，肯定有人带了米，我们可以去借。” 千草却是一怔——她平常鲜少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因为千叶和父母早逝的缘故，她总是坚强地不像话。而这种任性的话她从来不会说。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孩子气的一面似乎被突然挖掘出来，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适应。 柯镜银却是一直包容着她，似乎这是女孩子必有的性格，他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其实我并不想喝。”千草拽住他的衣袖，轻声说道，“我还不饿，柯镜银我们去逛逛怎么样？” 柯镜银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过了大概三秒钟，他无声地颔首。 * 草坪深处连着一片森林，那片苍绿里杂草横生，淡淡的薄雾似乎从天边低垂下来，像沙幔一样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别去了。”柯镜银停下脚步，轻拖住千草的脚步。 千草抬眸望去，笑了笑：“对啊，我们可以往回走了。” 他们的脚步很轻，周围只传来踩过草坪的声音，外加悠扬回响的蝉鸣。 踏在草坪里，千草专注地看着风景，不时拿出手机留念几张。在她按下第十个拍照键的时候，只感到一阵滑滑的触感迅速在鞋子上流窜而过。 千草身体蓦地僵住，吓得一动不敢动。 柯镜银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的时候只听见千草带着颤抖的声音：“柯镜银……好像有什么东西……” “害怕了？”他微笑着问道。 千草想了想，还是反驳道：“怎么可能啦？我不可能会感到害怕的，你多想了。” “那好吧，”他并不深究，目光漆黑带着点笑意，“我们快点回去吧，天色快黑了。”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却发现袖口被陡然攥住，他不得不回过头去。 千草轻声道：“我是有一点害怕。” “所以呢？” 千草看了看他，视线落在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上，脸色突然绯红起来，她连忙松手。过了片刻，又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解释道：“我真的不是占你便宜！” 柯镜银目光微闪，却什么也没有说，任她拉着他一直走远。 十二、千草我喜欢你 回到集合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昏暗了。 同学们把帐篷搭好，吃完晚餐就钻进去聊天睡觉。 千草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可能和柯镜银在继续一组下去了，她只好去找木萱，柯镜银也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 只是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叫住她：“千草，你该怎么联系到你？” 千草脚步一顿，声音也带了几分冷然：“柯镜银，我想我曾经说过的，我们不要再有太多交集了。你的世界离我太遥远，我根本不想去触及。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普普通通的同学之外不该再有什么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也是我们曾经就约定好的。” 淡月如银，从阴翳的微暗云层中倾洒而下，覆盖在少年纤长的眼睫上。被那样的清冷月光覆盖着，千草几乎快要看不清他，只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也被渲染地越发寂寞起来。 她后退一步，目光却离不开他的面庞。 可是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倏地，少年忽然走出了那片月光，他看着她，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微灼的气息。 “千草，我喜欢你。”他说道，“那该怎么办？” 千草只觉得在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明明显现地漏跳了一拍。 她甚至知道那种感觉来源于对他的喜欢，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答应。柯镜银如此危险，她即使不顾及自己，也要为了千叶着想。 千草一点点地转开视线，声音很淡：“对不起。” 然后她无声地攥起手指，轻咬着嘴唇，落荒而逃。 千草承认，她是很不争气。 所以她刚等到天色渐明，发了短信和老师请假，然后拉着木萱坐上了回程的巴士。 木萱显然是被迷迷糊糊摇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道：“千草，我们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啊？” “我只是想回去了，你不要管了。”趁着木萱意识不清醒，千草敷衍着说道。 木萱果然没有再追究，一小半意识已经沉入梦乡，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喃喃地问道：“那你怎么不带着千叶一起回去啊？” 问完之后，接下来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木萱已经睡了过去，千草失笑，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连绵起伏，云朵低垂似乎与山峦连成一体，稀薄的阳光摇摇欲坠，细细碎碎的光芒沿着山脉倾斜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 千草忽然说道：“小叶已经长大了，我应该给他一点空间对不对？”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唯一的听众和周公老人家搓麻打牌约会去了。 幸好露营后便要准备期中考，忙碌的学业将原本平稳的生活打乱，却也给了千草消化告白的冷却时间。 周六木萱约她去逛街，正巧没有什么事，千叶去了补习班，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便答应了。 木萱到了商场就变得万分活跃，拉着千草进了一家店后足足半个小时没有出来。 “千草我一定把你打扮成美人，让他们都惊艳惊艳！”说着，她拿来一条雪白的纺纱长裙递给了千草，推着她进了试衣间。 过了大概两分钟。 千草才推门走了出来。 衣服的袖边有些微的蕾丝花边，柔软地蜷卷着袖口。纯白的裙子未到膝盖，繁复错落的纯色花纹交叠缠绕，清淡一点点地散发出来。 她穿着牛仔裤，所以带出的气息并不是完全的华丽，反而参杂着一丝休闲，却也十分的和谐。 木萱惊喜地跳了起来：“千草！你打扮起来真的是跟平常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诶。” “是吗？”千草淡淡笑道，“那么就买下来好了。” 售货员小姐连忙将千草穿过来的浅棕色上衣包好递给她。 “谢谢。”千草接过来，扬起嘴角，然后看向木萱，“好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木萱想了想，“去咖啡厅吧，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我有优惠券的所以不去白不去。” 说着她拉起千草就往外走。千草无奈，只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的脚步走。 可是突然，木萱的身体忽然停住。 千草疑惑地抬眸望去—— 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迎面走来。 那是欧礼青。 千草却看向木萱，记忆中木萱是不认识欧礼青的。果不其然，只见木萱的眼睛慢慢睁大，一声喃喃脱口而出：“他好帅……” 欧礼青看到千草的时候也明显轻怔。 千草仍然对他拒绝自己的请求介怀，便转开视线不看他。 欧礼青笑容微僵，但只是说道：“千草，你好。” “帅哥！”木萱连忙星星眼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竭尽所能也会帮助你的！” 千草无奈扶额，忍不住推了推她，轻声：“木萱……” 欧礼青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千草，“只是在这里看到你感到很惊讶。” “是吗？”千草刻意淡淡地说道，“柯镜银应该也在附近吧。” “是的。”欧礼青点头，修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老大在那里。” 千草凝眸望去—— 少年站在阳光倾洒的金色余晖之中，修长的手臂轻抬，显然正在打电话。 他的神色是不同于千草以往所见到的温暖，反而透漏出一种极为陌生的冷峻。在千草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颀长的侧身。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纯色的袖口被风微微翻卷着，清俊到了极致反而隐隐流露出一种令人惊艳的华丽美感。 千草距离他太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好看的薄唇微启，嘴角却轻抿着，表情一派漫不经心的淡漠。 他只是安静的伫立在那里，就无端地带出一种属于贵族的优雅矜贵。 或许，还会有她不懂，也不曾了解过的柯镜银。 她却突然恍惚起来，仿佛眼前被蒙着一层雾气，她没有办法穿透迷雾去看清他。 ——如此遥远。 这样的认知，让千草忽然难过起来。 片刻之后，柯镜银放下了电话，手指从键盘处轻挪开。他的视线落在无尽的苍穹之中，兀自沉默了几秒钟。 木萱此刻十足十地发挥了她花痴的本性，刚刚夸赞完欧礼青帅气的外表后，现在立刻转战柯镜银，目光怎么样都移不开了。 “这简直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诶。很有偶像剧的感觉啊，天啊镜少爷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也许是她的声音有些大，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柯镜银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们的位置，然后很淡很淡地扬起一抹笑容，慢慢地开始变得温暖。 他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步伐平稳优雅。 千草勉强地扶着木萱，才不让她夸张地栽倒。 “千草。”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华丽的磁性，却又像溪水一样清冽好听。 “镜少爷，你从了我算了。”木萱双眼冒红心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 “不行啊。”意外地，柯镜银听到了，于是他说道，一只手臂自然地揽过千草，“我是千草的，如果从了你的话，千草会吃醋的。” “什么啊……”千草连忙躲开，脸色慢慢地绯红，“谁喜欢你啊，你也太自恋了。” “是哦，千草，”木萱也突然想起来了，花痴本性被压下去，恢复如初，“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现在不要赖啊！” “千草只是害羞而已。”柯镜银淡淡地扬起唇角。 千草微瞪了他一眼：她之前明明拒绝过他的！ “千草你不要害羞啦，”木萱对她眨了眨眼，“加油哦，我还打算喝你们喜酒呢！” …… 在木萱的带动下，气氛变得十分的轻松。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不远处的欧礼青也在笑，只是那抹笑容里，却带了一星半点的苦涩。 十三、千叶你要好好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 柯镜银接过欧礼青丢过来的钥匙，轻攥在掌心里，朝千草说道：“我送你和木萱回去吧。” “我不用我不用！”木萱连忙摆手拒绝：当电灯泡可是会遭雷劈的！她用了个十分蹩脚的借口，“我家很近的。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那么好吧，”柯镜银顺水推舟，并不作挽留，“千草我送你回去。” * 藏蓝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出去。 还有一条街就要到达目的地，千草在红灯时候忍不住说道：“柯镜银，我不想要你们的保护了。我现在很安全。” ‘死神’组织已经消失了，千草自然很安全。 柯镜银略略垂下眼睫：“所以呢？” “我希望欧礼青不要再来保护我。而——你们也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柯镜银眼眸深邃地看着红灯慢慢转绿。 他笑了笑，声音像是叹息。 “千草，你总是忘记——”他说道，神色很淡，“我说过我喜欢你。” “我拒绝了！”他话语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千草就急急地说道。 柯镜银没有说话。 直到小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柯镜银将车停在楼下，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微微地泛着白。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将我的心意踩在脚下。”他并没有看着她，“千草，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千草轻轻咬着嘴唇。 他转过头露出微微的笑容，对她说道：“既然你不满意礼青，那么从明天开始，换我来保护你。” 没有理会千草的表情，他淡淡地说道：“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 千草回到家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到千叶的迎接。 她有些疑惑，但是实在太过疲倦，没有多想，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可是等到开饭的时候，千草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等到回应。 她轻敲了敲千叶的房门，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千叶犹豫地打开了门，然后抬眸看向她。 千草的呼吸却是一窒。 “千叶，你怎么了？” 千叶明显受了伤，似乎是与别人打架所致。眼眶周围带着乌青，脸颊肿了起来。 “姐姐，对不起。”千叶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你没事就好。不过下不为例啊！” 说完这些严肃的话，千草忍不住笑起来：“还真是有点别扭。你可别总是让我担心，听到没有？” “嗯，好姐姐，听到了。”千草从自己的房间拿出医药箱，给千叶擦拭着眼眶：“还好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去学了医术这方面的，看起来还算专业吧？” “非常专业。” “你满意就好，”千草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总之，我是为千叶服务的。你的夸奖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姐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没有关系啦。”千草抱住他，眼眶却在千叶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红起来，“你要好好的，姐姐就很幸福了。” 十四、恋人关系大公开 翌日清晨的阳光很淡。 千叶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镜，镜学长？怎么会是你？” 柯镜银笑了笑，为他们打开车门，并没有解释。 他反而看向千草，眼眸里蕴藏着淡淡的笑意。 千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坐上了车。 之前与千叶说过她和柯镜银是恋人关系，现在解释什么会显得有些牵强。 到了学校后，千叶却迟了一步下车。他对千草示意他要和柯镜银单独谈话，让千草等他几分钟。 千草退后了几步，给了他们谈话的空间。 千叶倾身，以千草听不到的声音问道：“镜学长，你现在是在追求我姐姐吗？” “是的，”柯镜银承认，“但是你姐姐没有答应，似乎我还要努力的时间还很长。” “镜学长你要加油哦，我绝对支持你！”他单肩背起书包，然后忽然眨了眨眼，更加轻声地说道，“明天下午放学，x的残余败类也交给我好不好？” 柯镜银没有笑意地扬了扬唇角，“你确定要去吗？” “确定。镜学长你放心地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和礼青前辈吧，我们肯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反正x剩下的那群人也都是鸡肋，没什么的。” “那好吧，”顿了顿，柯镜银看向千草，淡淡地补充道，“你要小心，平安回来，不要让你姐姐担心。” * 柯镜银和千草一同走进教室。 那几乎成了一道风景线，所有同学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向他们，然后再也移不开。 “他们怎么会一起走进来？” “难道他们在交往吗？！” “可是……镜少爷很危险的啊。” “危险什么啊，长的这么美再危险我也上！” “好羡慕千草啊！” …… 流言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千草的想象，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已经传遍整个学校，甚至不确定的消息也被化为了确定。 千草自然知道这一切少不了木萱。 所以刚一下课就直接杀到木萱身旁，“木萱，你干什么承认啊！” 木萱笑道：“承认怎么了？我觉得是好事啊，有镜少爷罩着你，以后你就不用怕有人欺负你了。” “我本身也没有被欺负过啊。”她小声反驳。 声音太微弱木萱并没有听到，她接着补充：“都说你不要害羞啦。” 这倒是与害羞无关。 只是原本纯纯洁洁，根本没有的事被突然虚构出来，甚至夸张了好几倍，她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但是同时的，却有一种欣喜的情绪慢慢生根。 事情闹得这么大。千草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这样下去好了，反正有个柯镜银这样的男朋友也是很好的。 ——她真是越来越无药可救了。 但是，却也是真的心动过，真的喜欢他。 * 这个消息很快跨年级传到千叶的耳朵里。 教室里正在解题的千叶轻轻放下圆珠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镜学长，没想到在追求姐姐的这条大路上还能生出这样的捷径。抑或是，你腹黑地故意这样做？ 他笑了笑，重新算起了题。 * 整个事件的沸点所在还是属放学时柯镜银送千草回家。 木萱的目光颇有一种‘镜少爷你赶快把千草吃干抹净生米煮成熟饭’的意味。 千草哭笑不得。 总之，千草和柯镜银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地被糊涂地落实成了交往。 十五、姐姐对不起 放学时千叶声称自己要去老师家补课，便先行离开了。 千草做好晚饭后的一个小时，千叶还是没有回来，她未免有些担心，就打了通电话给老师，却得知了千叶并没有来过而且今天也没有补课的消息。 千草略有些意外，因为千叶从小到大根本没有隐瞒过她任何事情。 打给学校老师和同学也一样的没有得知千叶下落，千草看着渐渐变凉的晚餐，心里陡然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什么，她穿好外衣出门找遍了千叶可能会去的地方，没有任何结果。 她着急地不像话，只觉得喉咙间一阵酸涩，连忙买了一瓶矿泉水生生压下即将汹涌而出的哽咽之意。 千叶，到底去了哪里啊…… 她颓丧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橘黄色的路灯在街道上留下淡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 她突然听到一种声音，似乎来自于肉体搏击发出的声音！ 抱着某种不知名的心理，她悄悄地走了过去，身体却在看到那一幕场景的时候倏地僵住。 * 千叶微微定了定神。 刚刚和礼青前辈趁着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费了很长的时间，现在就剩她一个了。 那是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大，生着一张娃娃脸，像个初中生。 但是千叶却清楚她已经二十有几，做事狠绝，是x里的元老级人物。 欧礼青瞥了女人一眼，对千叶道：“她交给你了。” 千叶微蹲下身，他手里把玩着手枪将近一分钟，忽然对女人笑了笑：“害怕了吗？” “shit！我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要怎么样都随便！” “真是无趣，”千叶嘴角轻掀，冷笑道，“我不能够拿你怎么样，不过是——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轻叩扳机，手枪被装了消音系统，于是他只是漠然地看着那个女人忽然倒了下去。 他视若平常地站起身，将手枪扔给欧礼青让他保管好，痞痞地背起书包轻笑道：“我要先回去了，不然姐姐该担心了。” “好，那么你自己要小心啊。” 他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轻挥了挥与他道别：“知道了礼青前辈。” 然后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双手，无声地笑起来。那是一种极为冷淡的笑容，是他从不曾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千叶，让千草的血液都要冻结。 她僵立着站在阴暗的拐角处，在千叶经过的时候忽然叫住他—— 她冷冷地说：“千叶。” 千叶脚步凝住，唇边的笑容在瞬息间消失殆尽！ 半晌，他问道：“姐姐，你都看到了？” 千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最后慢慢颔首。 * “老师，对不起。千叶生病了，可能要请几天的假。然后我要照顾他，也不能够去学校，请老师和我的班主任也说一下，谢谢。” 偌大的客厅里，灿烂的阳光肆意飞舞着。 千草为自己和千叶都请好假，然后一言不发地推开千叶的房门，定定地看着他。 “姐姐，对不起，但你不要怪我，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的选择。” 这是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可是千草却依旧无动于衷。 已经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就那样怔怔地流出了眼泪。 千草不准他出去，翻出柯镜银的手机号码按下通话键然后递给千叶。 她的声音很淡，但是细细听去就会发现其中的波澜：“你和他说，你要退出。” 千叶直接夺过摔到了一旁，电池被弹出几米远，后盖瞬间四分五裂。 “姐姐，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千草猛然提高音量，“你对得起爸妈吗？你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这也就算了，我居然还一直瞒着我。” “姐姐！”千叶也毫不退让，“姐姐不也喜欢上镜学长了吗？难道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吗？你既然喜欢他，就别再顾及什么和他交往好了！” “千叶！” “姐姐，我都说过我是心甘情愿。我这么大了，我的事情再不用你管！” “好啊，”千草微微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么很好，我已经给你请好了假，你现在就呆在家里不许出去！” “姐姐——”千叶直接站起身与她对视，少年的骨骼已经发育的修长，身高也早就超过了千草，他定定地看着她说，“——姐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千草的脸色倏然苍白！ 下意识地，她扬声制止道：“闭嘴。”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她从柯镜银的口中听到过。可是这样犀利的话，她没有想到会由她最爱的弟弟说出来。 她就算再过不懂，也不希望千叶陷入危险之中。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千草突然转身摔门而去。 十六、名为堕落之罪 千叶赌气地没有吃晚餐。 千草也不说什么，把碗筷一一收好，便不再理会千叶。 木萱虽然对她几天都没来学校感到疑问，但是却被千草的敷衍之词瞒了过去，并笑言她一定趁千草请假的这几天赶超她。 千草只是耸肩，不置可否。 她笑不出来，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千叶会涉足黑道，甚至会变得那样残忍冷酷。 他竟然可以那样面不改色地杀死一条生命，并且还能够在事成之后与他人调侃说笑。 千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陌生到她就快认不出来的样子。 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纯良无害的外表下会隐藏着这样的一面。 千草将脸埋在洁白的枕头里，泪水悄然地氤氲开来。 千叶依然执拗地不像话，在这件事情上他毫不退步，千草拿他没办法但是又不想他有危险，于是冷着脸不说话，把房门窗户都锁上，让他没有办法逃出去。 细细一想，她这样做，倒真的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凶狠的后妈抑或是不理解孩子的无良家长。 可是，除却这种严厉的方式，还有什么办法？ * 下午时分门铃突然响起。 千草将手中的杂志放下，起身打开门，神色郁郁。 待看清来者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却被柯镜银及时制止了。 她看了他将近一分钟，侧身为他开了门示意他进来，然后一言不发地递给他一杯水。 那杯水烫的要命，尤其是处在夏季，连触碰都会觉得热气满面。 “在你要和我说话之前，一口气喝掉它。” 这几乎是强人所难，那样滚烫的温度别提一口气喝掉了，就是慢慢啜饮都十分困难。 可是柯镜银却没有犹豫地尽数喝掉，他将杯子重新放到桌面上，一滴不剩。 大约过了一秒钟，他微微闭上眼，喉结轻轻滚动着，不出多时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千草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略有些着急地为他拍了拍背说道：“你怎么真的喝下去啊？” 柯镜银慢慢地止住咳嗽，笑了笑：“我如果没有喝下去，你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话？” 千草的表情僵住，“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她转身往房间里走—— 却突兀地被拉住手臂。 “千草，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低声说道，“那是千叶自己的选择，他没有后悔，你应该支持。千叶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我不需要。”她冷淡地挑眉，“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尤其是来自于小叶的。而且你的意思是你给予的保护其实完全是托小叶的福吗？” 柯镜银看着她，他的眼眸深处有着一种极为复杂的色彩：“不是。” 她陡然推开他。 柯镜银步伐不稳地趔趄地后退了几步，神色隐在阳光照耀不到的灰暗角落里。他抬起眼眸看着她的时候，似乎连飞扬着的尘埃都泛着惨淡的透明。 “不是的，”他的眼瞳是一片深邃的漆黑，仿若无星无月的夜空，“千草我从没有骗过你。保护你也并不是因为千叶的关系，而是我喜欢你。” 千草轻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柯镜银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甚至把她列入‘在乎的人’的名单里。 因为千叶。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却是如此的认真。 千草挫败地咬住下唇，“小叶已经成为你的手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难道这还不够吗？” “千草。千叶是在三年前去找我的，而并不是我强迫所致……千叶想要保护你，或许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却是他所选择的道路。他不曾后悔过……” 他目光微灼地凝视着千草：“也许是你离我们太远，你的世界太过美好纯净，所以在你的眼里我们都该是肮脏的、龌龊的，都是无耻的恶魔，但是千草……” 她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害怕，小叶他很危险啊。我不希望他有事，我到底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还能放任他堕落下去吗？” 柯镜银的脸色瞬间僵硬。 良久，他的声音才淡淡地响起：“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千草略有些迷茫，却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就这样吧。”他说道，然后推门离开。 千草抿起嘴唇。她看向千叶的房间，却意外地感到眼前一阵模糊。 她记得尚是年幼的时候。 那天是千叶的两岁生日。他那么小，手臂像莲藕一般，一刻不离地黏着千草，甚至在许愿的时候还说出要保护姐姐，永远跟姐姐在一起这样的幼稚心愿。 ——保护姐姐，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她微微用力地攥着已经泛起褶皱的袖口，无声地沉默。 她记起柯镜银曾经问过她，如果千叶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她会怎么办。 其实她什么也不能做，她明明知道千叶这样的固执。 无论千叶变成样子，永远都是她的弟弟。永远。 十七、这样就很好 翌日。 阳光稀薄，却带着一种苍白的温暖。 千草端着早餐，轻敲了敲千叶的房门，踌躇了片刻，说道：“小叶，吃早饭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一会儿不是还要上学吗？” 房门蓦地被推开。 千叶打开门的时候，大片涌动紧随着涌了出来。千草眯了眯眼，把餐盘放到一边：“快点去收拾收拾，该上学了。” “姐姐——”他抬眼，眼瞳中流转着亮亮的光芒，“你……不怪我了？” “没有啊，”千草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也永远不会怪你。” 她抬起左手稍显吃力地帮他整了整衣领，微笑着说道：“但是并不代表我支持你——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不要出任何事情，听到了吗？” 千叶连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那就好，”千草微眯起眼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点去收拾吧。” * 下午五点。 千草将手掌轻抵着额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几乎过了一天后，她才发现柯镜银一直没有来。 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柯镜银从来都没有旷过一天的课，顶多也就是迟到了第二节课或者第三节课才会来，最迟也只是下午第一节课才姗姗而来。 她微感到某个地方似乎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空落落地透着风。 那样突然升腾而起的情绪暧昧不明，她越发地有些惶恐。 放学的时候她还未出校门就看到欧礼青对她微笑。 她想了想，与千叶一起坐上了车。 街边的景色在眼前飞速掠过，千草眺望到天边的时候，几乎快要分不清笼罩在苍穹角落的到底是雾气还是幻觉一样的朦胧。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欧礼青，你知道柯镜银在哪里吗？” 话落之后，那种横亘在心底的烦躁感稍稍褪去了一些。 “老大吗？”欧礼青话音微顿，怔了怔，“你要去找他？” 沉默了一秒钟，千草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要去找他。” 他的声音晦涩不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起青色：“我带你去。” 将千叶送回家后，欧礼青蓦地调头，载着千草朝一个对她来说完全的陌生的地方行驶而去。 十八、现在不要放开(修改新增) 路边生长着两棵俊挺高大的白桦树。 车子疾速驶过，风景随着倒掠而过。 车子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显然已经出了市区，最终停在了市郊却最为繁华的地方。 欧礼青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名叫星光的pub。 她惊讶地问道：“柯镜银在这里？” “嗯，”欧礼青点头，解释道，“老大在这里谈一笔交易。” 他没有说——这是一场秘密的走私交易。 千草不需要知道这些。 欧礼青在二楼的角落房间外停住。他打了个电话，确认现在包厢里只有柯镜银一个人，才放心地推开门让千草独自进去。 包厢里一片昏暗。 柯镜银神色疲惫地半陷在沙发里，他轻点燃了一支烟，在看到千草后无声地顿住动作，把未点燃的烟扔到桌子上，反而把玩起打火机来。 千草想了想，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 柯镜银略略抬起眼。他的神色掩盖在那片彩光潋滟的阴暗里，越发地看不清晰。 “柯镜银，你没事吧？” 在千草这个角度，他眉宇间的疲惫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默然地点开灯，橘色的暖光照耀进来，千草这才发现柯镜银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将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手心中传来稍显滚烫的温度让她有些心惊：“你生病了？” “这没有什么。”像他这种人，这种程度的感冒根本不值一提。 “你是不是一直没睡？” 柯镜银不说话，他后退了一步，冷冷道：“你这是同情我吗？像我这样的人，生来就被染黑了，与你想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来招惹我？” “讨厌你？”她愕然，“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千草蓦然想起昨晚与他说过的话，心里不知怎么慢慢温暖起来。 她靠近他：“昨天晚上我只是太生气了。其实我很羡慕你啊，你是最强大的黑社会老大诶。如果我也能够像你一样，那么我也不需要再为一些琐碎的事情担心了啊。” “但是——”他凝视着她，神色越来越黯，“我对你来说……” “我才没有，其实你对我说喜欢我，我是非常高兴的。”她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眼里微微染上笑意，“因为我今天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 他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 然后—— 他忽然伸出手臂揽过她，嘴唇轻落在她的脸颊上，稍稍犹豫了一下，突然攫住了她的嘴唇。 细细碎碎的吻仿若倏然流过的酥麻电流。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蓦地倒在了沙发上轻而易举地将千草压在了身下。 千草起初挣扎了一下，但是显然未果，她也没有再做多推拒。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便仰起脸十分配合地回吻着他。 良久，他才微松开对她的钳制，右手却轻握在她受伤的右手上不放开。 力道很轻，又带着一点柔，她的右手一向就没什么知觉，现在却感到淡淡的温暖。 他抱住她。身上略有些清香的酒气，渐渐地散发氤氲在空气里，十分地好闻。 “喂，”千草忍不住推了推他，这个姿势太久实在有些尴尬，“放开啦。” “不放，”他执拗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孩子气，“反正现在不要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 他稍显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在他的耳边慢慢响起。 “千草，”他的气息略微滚烫，“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千草无声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才打趣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清纯啊？小朋友谈恋爱都比你大胆。” “因为我喜欢你，”他说道，再次吻住她的嘴唇，“我怕你不喜欢我，也害怕太霸道会吓到你。千草，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句话，再也没有半丝千叶的缘故存在。 他爱她，所以在乎。 一如固定的加减乘除数学公式，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 在回去的路上，千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你的态度，而不是你的行为。如果小朋友都像你这样子的话，那就没救了，估计幼儿园一毕业就把女朋友带回家了。” “所以我就把你带回家了啊。”他从善如流地接口，气定神闲。 千草决定不再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来，于是低头敛眉不说话了。 柯镜银却在红灯亮起的时候微偏头说道：“千草，明天是周末，要早起，带你去……嗯，去游乐场好了。” “喂，我都这么大了，才不去游乐场呢。” “所以？”他挑眉。 “所以绝对不去游乐场，去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我还没想好，明天再告诉你好了。” 车子慢慢停在小区楼下。 千草眼眸微闪，丢下一句‘稍等片刻’就跑了出去，半晌后才回去，手里拿着一盒感冒药。 “把这个吃了，一定要按照说明书，而且必须乖乖服用。不然——”她想了想，把药盒放到柯镜银的手里，“不然别说是游乐场了，明天的约会也取消，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你认真考虑一下，看看是哪个比较划算。” 柯镜银晃晃药盒，扬起唇角：“我肯定会服用的，你快上去给千叶做饭吧，时间不早了。” “嗯，”她点了点头，倾身不放心地叮嘱，“开车小心。” 于是再次被某人无耻地吃了豆腐。 第二天清晨千草刚刚做好早餐，就被一通电话给叫了下去。 她想了想，换上了那条纺纱白裙，匆匆地走了楼。 柯镜银倚在车边，听见她脚步声响起，略略抬起眼，笑了起来：“想好去哪里了吗？” 千草摇头。 她昨天是有非常认真地想了那么一想，但是效果似乎不怎么大，最后还是抵不过浓浓的睡意。 但是她不可能说她只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便坐上车讪讪道：“你不知道的，我昨天还特意翻看了一下地图，但还是没想到要去哪里。” “地图？”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又不出d市，你看地图做什么？” “……”千草理亏，但还是说道，“我补习中国地理！” 这理由过分牵强，但是柯镜银很给面子地没有戳穿她，淡淡笑道：“那么就还是去游乐场吧？” “你真没创意！”她说，“我都说了不去游乐场了。” “好，不去。”他修长的手指轻拖着下颚，微微挑眉，“那么你既然不知道去哪里，就乖乖地跟着我。” “我怎么不知道去哪里，我想到了——”她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去zero的总部！” ---------------------- 微微小修了一下，我不是伪更，我新增了一小部分。。。 十九、我会努力靠近你 她说的那样坚定。 柯镜银一怔。 他抿了抿唇角，一时间没有接口。 “柯镜银，”她看着他，笑容很灿烂，“其实我可以接受这些。我也想更加的了解你。” 他的眼底氤氲着一种复杂的色彩，像是油画上不浓不淡的一笔，陡然地让千草怔住。 “千草，”也许是感冒还没有好的透彻，他的声音里泛着淡淡的喑哑，“可是……” “我只是要一个机会，可以努力靠近你的机会。” 他突然转开目光，发动轿车疾速行驶出去。 车厢内是一片沉沉的寂静。 澄澈的空气中—— 有种温暖，在一点一点地蔓延。 * 出乎意料的，zero总部并不没有在千草想象中的荒僻罕有人烟的郊区。 反而是坐落在d市最最繁华的市中心。 ——好吧，这只是她以为。 直到柯镜银带着她进去，她才知道，柯镜银并不想带她去总部。 少年拉着她的手进入一家百货公司。 于是她便看到所有人恭恭敬敬地鞠躬埋首。 “这是我旗下的产业。” 千草愕然，“可你不是……” “自从zero在我接手之后，就不只是做黑道的生意。我一直对商业方面很有兴趣，正好闲来无事。” 他的话语十分的轻松。 但是这百货大楼店面装修的过于铺张华丽，而且这里是典型的富人来的地带，名牌进口料应有尽有，千草每次都不得不望而却步。 “你喜欢什么？”他停住脚步，问道，“可以随便拿。” 千草被他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弄得一怔，颇有种穿越到言情小说里的感觉。 “喂，你有过多少恋爱经历？” “没有。”他承认地回答。 “……我明白了，”想了想，她补充，“以后少看些电视剧，我不喜欢这种方式的交往。”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拿。 柯镜银也什么都没有说。 踏出百货公司的时候，柯镜银稍稍落下她几步，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微长。 ——这个叱咤风云，黑白通吃的大人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挫败的神色。 * “老大？” 欧礼青这个时候正在工作，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破天荒地发现竟然是柯镜银打来的。 柯镜银在电话的另一端清了清嗓子，声音清冷地说道：“礼青，你还记得你的前女友吗？” “……记得。”老大吃错药了？ 柯镜银佯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平时都会带她去哪里？” “……电影院？”这样说可以吗？ 然后陡然挂断电话。 欧礼青疑惑地听着那一长串忙音，半晌得出结论——老大，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