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轻点闹!》 第1章 世不过二十 天空中传来炸响。 无数发着光,利爪一样的闪电朝大地抓来,照亮京城的每一处,片刻不得安生,带着狂风的呼啸声,像是地狱中恶鬼的嘶吼,惊醒了梦中人。 顾攸宁抓紧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怖的场景,脸色煞白,在这雷夜中分外瘆人。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点亮了一支蜡烛。 “姑娘,您又做噩梦了?”那小丫鬟问道,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顾攸宁。 顾攸宁点了点头,接过那杯水,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碍事,紫兰,你去睡吧,我缓缓就好。” 说完,一仰头,将水喝尽,把杯子递给了她。 “明天就是姑娘您的笄礼,姑娘您也不必太紧张。”小丫鬟紫兰以为顾攸宁是因为明天的日子而感到紧张,再加上雷电环境的影响,自然就容易做噩梦。 顾攸宁点头,在紫兰的服侍下重新躺了下去。 她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笄礼而感到紧张呢? 顾攸宁阖上了双眼,紫兰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这样的笄礼,顾攸宁可是经历了好多次了。至于到底多少次,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 过了今夜,就是这一世的十五岁,不知会不会像之前的几世一样,每每二十岁横死? 顾攸宁脸上浮现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承受轮回的痛苦,再加上生生世世活不到二十岁的诅咒,这样的惩罚,哥哥,你满意了么!我不会是你的障碍了,永远不会! 呵,但是不要等我回来,顾攸宁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要我还能回来,定要搅你个东海不得安生! 记得上一世,自己作为这个朝代的公主,在皇宫之中活的如履薄冰,却依旧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在宫权斗争之中,‘意外’牺牲,而那一日,正好是自己的二十岁生辰。 而这一世,自己却成了宰相的嫡长女,而且还是一个被架空了一切的长女。 真是,可笑! 顾攸宁陷入了沉思之中,回忆着往日的种种。 突然,一阵血腥味儿搅乱了她的思想。 好歹她也是曾经天赋异禀的龙女,又经过了人世间三百多年的轮回,纵使功力尽废,五感也远强于常人。 顾攸宁回过神来,看见窗子上一抹小小的黑色剪影。 那是一只......狐狸? 看着天边已经安静下来的雷,顾攸宁大概明白了这凭空的雷电从何而来。 恐怕这是一只渡劫的狐狸,如今受了伤,才伏在自己的窗外。 只是......狐狸在这个朝代向来是不详的象征,自己自然是不信这个邪,但是要是被发现了,恐怕又要多费好些口舌。 顾攸宁有一些犹豫,她向来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狐狸,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顾攸宁叹了口气,汲着鞋,走向了窗台。 既然是趴在了自己的窗台下,便是与自己有缘,帮它简单处理一下,再打发它走好了。 外面是一只通身没有一根杂色毛的白狐,此刻正抬着眼看着她。一对像是被水浸过的雪亮的眸子,迎上了顾攸宁的眼。 它的周身都被血浸染,显得分外凄惨,眼中却没有一点点祈求同情的意思,依旧是冷情,不近人的。 这眼神,看得顾攸宁心中有所触动。 她想起了自己三百年都不肯屈服的倔强,就像这眼神中表达的一模一样。 狐狸身上的伤比顾攸宁想得更为严重,身上无数道口子崩开,血像小溪一样涌动着,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坚持到现在还保持清醒。 顾攸宁抬手,将白狐抱了进来,带上了窗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狐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竟然任由她抱着自己,配合着没有挣扎。 不过也可能是它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 顾攸宁不能惊动外面的人,那可都是自己“贤惠”母亲身边的眼线,要是惊动了他们,自己又要没有安生日子好过了。 拿出一块罗帕,铺在梳妆台上,顾攸宁将白狐搁在了上面,转头跪坐在了地上。 她从床底掏出了一只医药箱。 这还是她前世的习惯。 拿出一把剪刀,将白狐染着鲜血的伤口周边的毛给剪了个干净,顾攸宁打开一个纸包,将一些褐色的药粉洒在了白狐的伤口上。 白狐整个过程都在瞪着她,仿佛是在埋怨顾攸宁把它处理的这样丑。 顾攸宁撇了撇嘴,因为每一世都只能活到二十岁,她自然只能来得及学一些皮毛,但是这也比没有要强,不是么? 想着,顾攸宁弹了一下狐狸脑袋,还敢嫌弃,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那狐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显然对于顾攸宁的做法表示十分的难以置信。 然而顾攸宁才不理它,一只刚刚渡劫的小狐妖而已,还敢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信不信我把你的狐狸皮给剥下来。 顾攸宁将自己放在里间的几件棉袄取了出来,剪开袖口,掏出了里面的棉花。 但是每一件都只取了一点,尔后顾攸宁将攒起来的这些棉花铺放在了自己梳妆台左边最后的一只抽屉里。 狐狸的眼皮跳了跳,这不会是要自己睡在那里面吧! 印证了它的想法,顾攸宁看了一眼狐狸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的罗帕,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垫在了那抽屉中。 顾攸宁转过身来抱起了白狐,将它放了进去,很好,大小刚好合适。 顾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抽屉合拢,不再看那只悲愤的狐狸。 将自己梳妆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又将带血的罗帕放在了床底,顾攸宁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那些罗帕得找机会给烧了,顾攸宁心想。 她逐渐睡得安稳,心中却想道,无论如何,这一世,自己都要活过二十岁! 而抽屉里的那只狐狸连转个身都不能,它气愤地盘着趴了下来,却感觉到了空气中满满都是棉花的碎屑。 这真是自己睡过最差的地方了!狐狸闻着棉花中用来熏衣服的香料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2章 名义上的母亲 第二天一早,顾攸宁就被拉去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两个丫鬟在她的身体上抹着梅花香,另一个细细捋着她的头发。 “大姑娘的皮肤真是好。”一个丫鬟笑道,“这皮肤,才真正称得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顾攸宁没有说话,她知道,方才说话的这个丫鬟是自己现如今名义上的母亲的陪嫁丫鬟中的一个,名字叫翠鹃,现在指给了她做大丫头。 是的,名义上的‘母亲’。 要知道,顾攸宁的父亲便是当今最得宠的顾相,而自己是他的嫡长女。 说是嫡长女,实际上呢?一个不受宠的前夫人的女儿罢了。 不过现在的母亲对自己可真是不错,样样都按照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份例来,丝毫不偏袒。 要是顾攸宁没有活这样久,活了这么多世,恐怕也要被她的演技给骗去。 偶尔看向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一抹厌恶,可是一点都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呢。 难道自己这一世不能活过二十岁,源头在于她? 顾攸宁想到,忍不住笑了出来,见招拆招,除了就好,管她是不是,难道自己还怕她不成。 “姑娘?”捋头发的那个丫鬟好奇道,“您想到什么了?竟然如此开心。” 这个丫鬟唤作紫兰,是从小陪顾攸宁到大的,顾攸宁对她颇有好感。 “就是想起了母亲给我打的头面,真真是费心了。”顾攸宁笑着说。 这次的笄礼,顾攸宁的继母李允特意在锦绣楼定做了衣裳,特别是打造了一副红宝石头面。 光是上面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就价格不菲,更何况整个头面除了镶嵌着的宝石,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 满城皆知。 为了做好这个好后母,她可谓是煞费苦心。 既然你喜欢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好,我就让她发挥作用。让你这个‘好’母亲演得淋漓尽致。 果然,听了这话,翠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顾攸宁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哂笑。 紫兰笑道:“是啊,夫人真心对姑娘您是视如己出的。” 傻丫头,顾攸宁心中默默叹道。 沐浴,这一道礼节完成后,在另一个丫鬟的帮助下,顾攸宁换上了采衣。 都不知道自己是多少回换上这采衣了,顾攸宁叹了口气。 几乎每一世的礼节都是一样,这笄...... 等等!笄礼! 顾攸宁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竟然忘记了及笄礼过后意味着什么,她的眼神渐渐凝实了起来。 笄礼过后,可就意味着许嫁了,顾攸宁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想要干什么。 女人,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嫁人,要是嫁的不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难怪后娘她对这件事如此的上心,先前自己还纳闷,原来如此。 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嫁出去?顾攸宁在心底冷笑。 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还想不到这一层,即使想到了也只能认命。 她就不信她‘慈爱’的后娘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而对后娘百依百顺的亲爹,可真没准会同意她的做法。 不过要是自己遂了她的愿,也枉活这么多世了。 这个笄礼,可是要好好热闹一番。顾攸宁心想道。 与前世都一样,她,才不要嫁什么人! 堂堂龙宫龙女,嫁什么凡人?她才不要向这该死的命运低头! “紫兰,我的水晶耳配在哪?”顾攸宁突然问道。 紫兰惊讶:“大姑娘,你没说过要戴那副耳配呀。” “大姑娘说了便是,丫鬟哪里那么啰嗦?”翠鹃训斥道。 顾攸宁摆手道:“不必多说,我自去取之。” “哪里有姑娘自己去取的道理?不如我去吧。”翠鹃嘴上说着,脚却没有挪动半分。 “不必。”顾攸宁笑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离开了这里。 紫兰想要跟上去,谁知却被翠鹃给阻挡住了:“一个丫鬟,难道不知道听大姑娘的话?” 顾攸宁倒是乐的清静。 她回到自己的房内,打开了自己梳妆台上的抽屉,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 里面有一对圆球状通透的耳环,顾攸宁将它捏在了手心之中。 又拿出一对红色的链状耳环,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临走之时,顺便不忘将藏在袖子中的几块糕点扔在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 爱吃不吃,顾攸宁心道,这可是自己的早饭了,知足吧,小狐狸。 被糕点砸中了脑袋睡得正香的某狐狸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攸宁回去的时候路过了火房,那里面的灶炉烧的正旺。 丞相家的饭食,自然是说上就得上的,所以火房几乎无时不刻地都在烧着柴。 顾攸宁走了进去,避开奴婢,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干草堆最不起眼的地方。 翠鹃远远看见顾攸宁慢腾腾地走来,忙迎了上去,道:“我的大姑娘,您可快一点,不然迟了这典礼可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 顾攸宁冷笑:“我倒是没寻到我的耳环,可知是谁的手脚不干净。” 顾攸宁的房内一共就只有四个丫鬟,保管首饰的就是翠鹃这个大丫鬟。 翠鹃一听这话,脸上的颜色就不太好:“大姑娘真是说笑了,这好好的耳环,还会长了腿跑了不成?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寻一寻,自然就找到了。” 顾攸宁冷笑一声,也不理她,一个人朝祠堂的东房走去。 “还不跟上?”顾攸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翠鹃等人才忙追了上去。 大姑娘有的时候可是厉害的很,翠鹃暗暗想到。 在她面前总有一种在老爷面前无处遁形的感觉,翠鹃想着,甩了甩脑袋。 自己怎么拿大姑娘和老爷比起来了?真是,大姑娘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孩子,而老爷可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宰相。 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不过是闺阁中待嫁的女子,两者怎么有可比性?自己可不是昏了头? 翠鹃看着顾攸宁瘦弱的背影,个头还没有自己高,嗤笑,等过了今日,大姑娘可就不再是顾府的大姑娘喽。 夫人为她找的好人家,现在可是在大堂上等着?翠鹃心里想着,倒是先乐了起来。 第3章 走水了 宗庙中,顾暄和夫人李允站在东面,等着笄礼的开始。 有司托着一只红木盘站在西面,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支玉簪。 而顾攸宁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东房。 外面的宾客嗡嗡低语着,同样等着时辰。 本来,正常的笄礼没有这样多的宾客,可由于李允的执意要求,才会将各个达官贵人的夫人都请了过来,见证顾攸宁的笄礼。 这一反常的举动更加验证了顾攸宁的猜测。 要是这婚一订,可是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好算计。 绣着百花齐放的一展屏风后面,古琴演奏的一曲高山流水响起。 听这一曲,顾攸宁知道,时辰,到了。 一个婢女将盥端了上来,宾客净手拭干后落了座。 与前几世的礼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顾攸宁跪坐着任由祖母为她加笄。 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顾攸宁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快了,顾攸宁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而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大袖长裙礼服。 一身正红色,映得顾攸宁莲脸生春,面如桃花,一双眼睛眼尾向上挑起,十分妩媚。 红宝石掩鬓,配上鎏金玉簪,更显得发黑如墨,肤白胜雪。 虽然脸蛋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一点儿也不影响看出这是一个美人胚子。 底下传来声声称赞之声。 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是,人群中一女童站在下面,捏紧双拳,脸上的嫉妒之色没有任何掩饰。 但在嫉妒之中,还有一丝孩子阴谋得逞的笑意。 她盯着顾攸宁的后背,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失望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顾攸宁的笑容更加灿烂。 嫉妒? 原本孩子的心思是单纯的,可是在李氏的教唆下,连这个才十二岁自己的妹妹都不是很待见自己啊! 不过没关系,这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暄刚刚宣布笄礼结束的时候,李氏走了出来。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宾客四下惊疑,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快去救!”顾暄是家主,自然要先发话。 丫鬟小厮听了这话,哪里有不动的道理?纷纷抢了一切能盛水的家伙往那边赶去。 不远处的烟像是恶魔一样,张牙舞爪,让在场的人不由得产生一颗敬畏之心。 从古至今,火,是最伤人的。 建筑大抵都是木质,一旦烧着,可就是一片片连着。要是风势旺,那火即使是灭都灭不下来! 宾客们都生了离开的心思,可是碍于顾相的面子,又不好开这个口。 顾暄人情练达,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便笑言:“是家中仆从疏于管教,倒是让大家看笑话了,还请大家先行离开,下次顾某宴请大家伙儿赔罪。” 众人巴不得他有这样一句话,客套了几句当即离场。 李允蹙眉,这火,怎么就这样巧? 她转头看向了顾攸宁,没准又是这个小蹄子惹的祸! 顾攸宁垂眸,看不清表情。 这场笄礼,以混乱告终。 丫鬟们都忙着灭火,顾攸宁便独自一人趁乱回了闺房。 直到关上卧室的门,顾攸宁才微微蹙眉。 她快步走到床前,拿出床底的药箱。 此时,抽屉里的那只狐狸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只脑袋。 狐狸刚想出声,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迅速将钗环取了下来,并且一刻不停地开始解衣服。 要不是狐狸脸没法儿变颜色,那狐狸此刻的脸定会像那火房里的炭球一般黑。 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饶是狐狸再从容,此刻也不能淡定了。 虽然他看不上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的身材,但是毕竟也是女子,需要回避。 不过,看见顾攸宁颈后被利器割开的一道道口子,狐狸君心中立马安静了下来。 在笄礼中,顾攸宁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礼服后颈的三片小刀片。 只是衣服已经换好,无法改变。 要是在笄礼中后背被血浸透,顾攸宁的脸可就丢大了。这是放刀片人的想法,可笑而幼稚。 这个人,除了自己的妹妹顾攸容,还有谁? 但想法虽然天真,却结结实实让顾攸宁挨了刀子。 竟栽在了一个孩子手上,顾攸宁嘲笑着自己,随手拿起一瓶药酒,直接朝背后倒去。 这一举动,让背后的狐狸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这一身行头,这女子应该刚满十五岁,竟然就能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 狐狸自然知道这药酒直接倒在伤口上再上药会好得快,但是也明白那种疼痛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说有多难熬。 可这女人连眉都不皱一下,仿佛早已习惯,倒是真显得有些诡异了。 狐狸打量着四周,用度上来说,是相府不错,而庶女是不会有那样一副红宝石头面的。 这个朝代,最符合既是相府身份,又为嫡女,还能受人排挤,年芳十五......只有顾府的长嫡女顾攸宁。 想到这里,狐狸已经确定了顾攸宁的身份。 不过他突然发现,那女人已经上好药,换好衣服,准备转身了! 狐狸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打开抽屉的时机好像不太对,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偷看别人换衣服么! 想着,他赶紧把头抽回来。 哎呀!该死!怎么卡住了?该死的抽屉!狐狸暗骂道。 顾攸宁转身的时候,只看见了抽屉打开了一条缝。 这时,她才想起被扔在抽屉里的某狐狸。 它也应该换个药了吧!顾攸宁想道,走过去,打开了抽屉。 那狐狸还没有睡醒?顾攸宁皱眉,看着狐狸崩开的正在流血的伤口。 伸出一根手指,顾攸宁戳戳狐狸的肚子,道:“喂。” 狐狸一动不动。 “喂!” 狐狸还是不动。 “别装睡,给我起来!”顾攸宁这回是真有点气了,“要是想死,也别死在我屋子里!” 真是,我又没想问你去了哪,还给我装睡,真以为我没脾气么! 狐狸一听这话,直起身,冲顾攸宁呲了呲牙,然后......成功撞到了脑袋。 第4章 是你放的火 我堂堂魔界三公子,不仅要装睡,还要听凡间一个女人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就算狐狸君再不满意,也被顾攸宁用一只手拎了起来,放到了自己沾血的礼服上。 正好待会一并处理,顾攸宁心想道。 可是狐狸君却在这沾血的衣服上闻到了股不一般的味道。 这不可能! 狐狸心中大惊,抬头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 顾攸宁弯腰取药,对狐狸说:“抬腿。” 半晌也没有动静。 顾攸宁拍了拍狐狸脑袋,却不料那狐狸张口就咬住了顾攸宁的指尖。 顾攸宁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合着,自己捡回来的这只,不是只白狐,倒是一只白眼狼! 没有丝毫犹豫,顾攸宁提起狐狸的后颈,就要将他扔出窗外。 刚打开窗子,顾攸宁就感觉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肃杀感。 将狐狸藏在身后,顾攸宁淡定地将手边的一盏砚台中的墨泼了出去,再若无其事地将窗子关上。 坐在床上,顾攸宁警告道:“你最好给我掩饰你的气息,瞒过你的追兵,少给我惹麻烦!” 狐狸装作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顾攸宁,像是希望她不要赶自己出去。 她以为我是警告她外面有人,狐狸心思百转,不过若不是刚刚自己特意放出气息,他们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想着,狐狸再次抬头看向顾攸宁。 这女人身上居然有东宫至宝东海龙珠!这真是奇怪了。 以前想看一眼都被那老龙王咒了许久,如今怎么会在一个凡人女子的身上? 开始他还很怀疑,不过后来他取了顾攸宁的一点儿指尖血,确定了这一点。 自己不会弄错的,这的确实是东海龙珠的气息无误! “装可怜也没有用。”顾攸宁看着面前伏着的狐狸,“乖,先把药给上了。” 说着,接着给狐狸上药。 或许是瞪了顾攸宁太久被觉察,顾攸宁嘀咕道:“你就渡了个雷劫,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我不是雷劫,我是天谴。狐狸心中默默解释道。 “自己是只白狐,就以为自己是魔界清篁大魔头了?” 咦!这女人竟然听说过自己!狐狸心中有一点小愉悦。 原来自己的威名连凡间女子都知道。狐狸君心中有点小开心,自动忽略大魔头三个字。 “你看看你,渡个雷劫就一身伤,还不如给我当个坐骑。” 坐骑?狐狸瞪大了眼睛,我堂堂魔界清篁给你一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当坐骑?做梦! 顾攸宁看着这狐狸睁大眼睛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就想抽它一顿。 其实顾攸宁也只听说过清篁,那是魔界的一个传说级人物。 对于他的了解,顾攸宁只知道一句:“清篁墨颜魔宫寒” 要是顾攸宁知道自己救的这只狐狸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清篁......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扔出窗外!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顾攸宁将狐狸盖住。 “大姑娘,老爷和夫人唤您去一趟。”门外是一个丫鬟的声音。 这丫鬟顾攸宁认得,正是她后母身边最得力的一个丫鬟——黄莺。 “来了。”说着,顾攸宁将狐狸藏好,方才开门走了出去。 除了黄莺,翠兰也在门外候着。 看着紫兰眼泪汪汪,顾攸宁心中就大概清楚是什么事了。 她理了理衣服,笑道:“走吧,别让爹娘等久了。” “正是这个理儿。”黄莺接口,低头走在了顾攸宁的后面。 紫兰想说些什么,却被黄莺瞪了一眼而低下了头。 藏在被子后面的狐狸探出一只脑袋。有趣,他心想道,重新缩回了被子后面。 顾攸宁走进大厅的时候,顾暄正冷脸坐着,旁边的李允像是不停的在安慰。 顾暄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问道:“攸宁,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将一只已经熏得焦黑的耳环扔在了地上。 “攸宁,快告诉爹爹,这耳环不是你的!”李允在一旁‘好心’劝道。 “不,爹爹,娘,这是攸宁的。”顾攸宁回答的坦荡荡。 “难道这火,真是你放的?”李允一脸震惊,声音提高了许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这火,自然是顾攸宁的杰作。 利用圆水晶聚光,干草易燃,火房有火,环境干燥,让火房的干草自燃。 但是,是自燃,怎么是顾攸宁放的呢?顾攸宁当然否认。 “我只是说耳环是我的,不知道什么火呀!”顾攸宁脸上表现的十分委屈,显得李允有些咄咄逼人。 顾暄心尖一软,声音也温和了起来:“可,攸宁,这耳环是方才起火的火房中找到的。” 顾攸宁当然知道,她还知道里面有两方带血的罗帕,此刻恐怕已经化成了灰。 她摇了摇头,疑惑道:“今日我找这耳环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顾暄皱眉,心中暗暗有了些猜测,“除了这次,以前可有不见的首饰?” 顾攸宁仔细想了想,道:“以前也有一些,不过都不常戴,也不值几个钱,便不敢劳烦父母亲。” “大姑娘房中管首饰的大丫鬟是谁?”顾暄平日从不过问这些闺阁之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回老爷,是翠鹃。”一个丫鬟回答道。 “将她叫上来,顺便派人给我去翻翻附近的当铺记录,可是有她的名字。” “是,老爷。”几个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翠鹃就被带了上来,同时有人呈上了一本簿子。 顾暄只翻了一翻,脸色大变,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翠鹃一听这话,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不停地打着颤。 “你竟然偷大姑娘的首饰出去变卖,把我们顾家当成什么了!”顾暄直接把簿子扔在了翠鹃的脸上,冷笑道。 “老爷,您熄熄火,别为了一个奴婢气坏了身子。”李允劝和道。 “你看看,这是你带来的陪嫁丫鬟!”顾暄突然想起了翠鹃的来头,脱口而出。 李允听了这话,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这话......是在怪她管教无方? 第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翠鹃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忙开口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这样做是因为月......” 月钱被扣,没法正常供给吧!顾攸宁心中冷笑,自找死路。 “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没等翠鹃说完,李允就打断了她的话,“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李允怎么会让翠鹃说出口,克扣嫡女的月钱?那自己精心维护的慈母形象可不就白费了? “哼!”顾暄不想再待在这里,摔袖离开。 李允再也掩饰不住心头的愤怒,瞪视着顾攸宁。 反正已经被她看穿,如今无需掩饰了。 顾攸宁扬起脸,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允差点没气得吐血。 今日,该宣布的没宣布,自己还折损了一个眼线,甚至还会失去老爷的宠爱,真是,晦气! 顾攸宁起身,连个告辞都没有和李允打,便离开了。 以前无论翠鹃怎么闹腾,顾攸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是说软弱可欺,而是真的不愿与之计较。 见过狗咬人,人会反过来咬狗的么? 不过,我只是不屑动手罢了,顾攸宁心想,我若是动手,恐怕这代价,你们,付不起! * 听雨轩,顾攸宁手执一本论语,靠在窗前随意翻阅,打发着时间。 女戒不看,倒是看论语,狐狸眯着眼在一旁假寐,顾家这个女儿倒是特别的很。 “大姑娘。”紫兰推门走了进来,“听闻那王家已经将聘礼抬进来了。” 由于翠鹃被打死,紫兰便补了大丫鬟的空缺。 “对象是谁?”顾攸宁语气淡漠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婚事。 紫兰皱眉,略有嫌弃:“是那王家的老五,我略微打听了一下,听闻此人是个断袖呢!” 这不是把大姑娘往火坑里推? “我知道了。”顾攸宁将书放下,轻声道:“你先出去吧。” 紫兰咬唇,半晌憋出一句话:“姑娘,您可得想想办法,不能被欺负了去。”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顾攸宁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已经有了主意。 紫兰心里虽急,却不能插手于主子之间的事,只能退出去,帮顾攸宁关好房门。 狐狸从顾攸宁身后钻了出来,被顾攸宁提起,放在桌上。 狐狸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帮我个忙。”顾攸宁看着面前的狐狸,说道。 不帮,狐狸心中回答。 “事情办得好,我请你吃小鱼干。” 那就更不帮了,我又不是猫,还小鱼干,狐狸把头扭过去,看都不看顾攸宁一眼。 顾攸宁无奈,既然诱惑不行,那就只能用强的:“要是不同意,我就剥了你的狐狸皮,抽了你的狐狸筋,放了你的狐狸血!” 狐狸将头扭得更厉害了,一副你来啊,我不怕你的模样。 顾攸宁眸光一寒:“那就让外面那些人捉走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丢脸。” 丢脸!狐狸想转过头来瞪顾攸宁一眼,可是......哎呀,脖子刚刚别的太厉害,拗不过来了! 好不容易狐狸转过头来,瞪着顾攸宁,却忘了他现在只是一只白毛狐狸。而不是大魔头清篁。 这样瞪眼的举动......居然把顾攸宁逗乐了。 逗乐了?! 狐狸好想找一个洞钻进去。我觉得被扔出去不丢脸,看见你才是真的丢脸啊! “等回来以后,我贡献一点血,让你补充妖力,如何?”顾攸宁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一点实质性的诱惑。 小妖嘛,最喜欢血了。 她的血?狐狸开始有点心动。 这女人的血中有东海龙珠的力量,要是有她的助力,自己至少能早一月恢复实力。 若是不恢复实力,被外头那些人抓住,下场一定会很惨。 恢复实力以后,就杀了这个女人,东海龙珠也到了自己手里...... 狐狸心中算计了一下,觉得这交易很划算。 点点头,狐狸伸出一只爪子。 顾攸宁皱眉,“不行,要是每天都给你血,我会被你吸干的。” 狐狸扭头,表示这交易谈不成了。 “两天一次,不谈拉倒。”顾攸宁双手交叉,放在前胸。 狐狸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双方父母恐怕已经在堂上预备对生辰八字了吧!顾攸宁心中想到,脚步放得更快了些。 后面的紫兰几乎是小跑着了,“大姑娘,您等等奴婢啊。” “一个奴婢,在府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一个女声传入顾攸宁的耳中,“红柳,去,掌嘴。” 一个彪悍的丫鬟走上前几步,刚抬起手要打下去,就被捉住,那力道,让丫鬟差点痛呼出声。 “姐姐。”这说话的女子比顾攸宁矮了一头还要多,眉眼虽精致,却与顾攸宁无一处相像。 这人,除了顾攸宁同父异母的妹妹顾攸容,又会是谁? “紫兰,我们走。”顾攸宁看上去不是很想理自己的这个妹妹。 可谁知顾攸容好不识趣地挡在了顾攸宁的面前,“姐姐,我劝你就别去了,只要这婚事一办,皆大欢喜,不是么?” “想到姐姐以后要与一帮男人争宠......妹妹的心啊,不知为何,就这么开心!” “说完了?”顾攸宁瞥了她一眼,拉着紫兰就要离开。 毫无表情的脸上,在顾攸容眼里就是强忍的伤。 顾攸容以为自己说到了顾攸宁的痛处,接着笑道:“这女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免不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顾攸容的墨发全散,脸也高高肿了起来,通红一片。 所有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顾攸宁转了转自己的右手,满不在乎道:“我,还轮不到你来议论。” 顾攸容抬头,刚想哭着打回去,就迎上了顾攸宁一对冷冽的眸子。 如跌入冰窖一般,顾攸容像是嗓子被卡住,发不出丝毫声音,全身发冷,目光呆滞。 顾攸宁不再理她,自顾自地走了。 只不过,除了顾攸容的痛,丫鬟的龇牙咧嘴,顾攸宁右手的袖子中,还有一只被遗忘的撞得七荤八素的狐狸。 第6章 流言 大堂,顾暄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王老爷也眉笑眼开:“亲家公,那么婚期就订在明年腊月间,你看如何?” 之前夫人可是给自己形容过顾家大姑娘的样貌,虽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何况是相府的嫡长女,这身份就让他垂涎欲滴。 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姻亲,一定是自己祖坟冒青烟......哦,不!冒烟还不够,一定是喷火!一定是自己家祖坟喷火才积来的福! “我看,不如何!”话音刚落,一女子就破门而入。 “攸宁,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内室去!”顾暄皱眉,心头不悦。 “爹,你要将女儿配给一个断袖,是么?”顾攸宁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发问。 此话一出,王老爷的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 “胡闹!”顾暄怒道,“王公子是王家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公子,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说罢,又温言劝道:“外面的流言不可信,王五公子年级轻轻就中了进士,是个好苗子。再说,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闺房里待着,在这里作甚。快回去。” 听了这番话,王老爷脸上也缓和了许多。 恩威并施?不好意思,我顾攸宁不吃这一套。 不知道李允那女人吹了什么枕边风,顾暄竟如此听话。 顾攸宁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美则美,却不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是如同腊月里的寒风,冷冽地刮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出来时,顾攸宁用艳红的口脂上了妆,配合她此刻的笑容,唇艳似火,却感觉不到温暖,徒留刺目。 狐狸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虽然方才脑袋撞得有些糊,但是并不影响他自己威风凛凛的闪亮登场。 立在顾攸宁肩上,白狐傲然而冷漠地看着面前已经吓的不轻的两人。 这狐狸的眼神,比顾攸宁的更冷,更无情。 几天的调理,狐狸身上的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毛色油亮。虽然功力只剩下十几年,但是应付这些凡人,也够了。 顾暄和王老爷只看见一匹白得如练的狐狸腾空而起,竟是生生飞出了一丈远,跳到了聘礼上。 他优雅的,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一只爪子,搭在了聘礼箱上。 只听得几声‘咔嚓嚓’‘咔嚓嚓’的声响,聘礼箱居然以狐狸爪为中心,像是冻结一般,一点点蔓延开来化成了石头! 顾暄和王老爷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三四十年,而顾攸宁也很快收起了原本的惊讶。 这不是她的安排,她原本想的是狐狸眼睛发出一点奇异的光,吓吓他们便好。 不过现在这样,会比想象中的效果更好。 狐狸离开了聘礼箱,跳到王老爷右手边的桌子旁边,抬起了一只爪子,像是要往他身上拍去。 爪子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顾攸宁明白他的意思,厉声呵道:“这婚,是结还是不结?” “结,结,结!”王老爷已经吓得失了神。 “嗯?”顾攸宁扬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不结,不结,不结啊!”王老爷看着狐狸爪子,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狐狸鼻子一耸,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差点没把他熏得背过气去。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料定他也不敢反悔,狐狸再一跃,跳到了顾攸宁的肩头。 用鼻子蹭一蹭顾攸宁的衣服,再蹭一蹭,还蹭一蹭,好了,空气清新了。狐狸这才觉得满意。 顾攸宁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停留,离开了这里。 这时,王老爷和顾暄的表现就已经高低立见,后者只是吓变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狐狸临走时最后反头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吓尿的王老爷,我这是在帮你,真的,娶了她,估计你祖宗八代都会气得喷火。 可是在王老爷的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连句招呼也忘了打,王老爷,落荒而逃...... 回到府上,王老爷就大病一场,全京城都传遍了这段事: “听闻王老爷提亲的时候,顾家大姑娘带来了一只狐狸,手指就轻轻一点,聘礼就成了石头!” “听闻王老爷提亲的时候,一只一个人那么高的狐狸凭空出现,只一个眼神,聘礼就成了石头!” “听闻王老爷提亲的时候,顾家大姑娘变成了一只人一样大小的狐狸,只一个眼神,周围的东西就全变成了石头!” 再加上顾攸宁笄礼的时候的大火,有人作证,亲眼看见那烟变成了一只狐狸,便坐实了顾家大姑娘是一只狐狸精! 这下,别说是王家五公子,就连巷口卖豆腐的王瘸子,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顾攸宁。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结果,顾攸宁很是满意。 日子,总算是安静了。 顾攸宁闲着无事,却也乐的清闲,清篁已经恢复五成,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狐狸身。 这恶毒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只公,不,是男的,没准就不让我待在房间里了。 想着,狐狸翻了个身。 这卧垫,可比什么棉絮抽屉强多了。 要是让清篁的属下知道清篁此刻的想法,估计要气的吐血。 素来挑剔的三公子,居然觉得一床小小的卧垫还不错!那他的寝宫可不得上天? 狐狸看着倚在窗边看书的女人,微微皱了皱她的狐狸眼。 当日,看顾暄的表现,尚且是不知道有鬼神在,可这女人身处内阁,却对修炼界如数家珍,事无巨细一概清楚。 要么,是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便是她的身世大有文章。 可她偏偏只有体外的功夫,自己也没有发现任何高人存在过的痕迹。 知晓修炼界,身负东海龙珠,却只是一个凡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清篁总觉得有些事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信息。 等自己实力恢复至巅峰,再调查也不迟。 眨眼,便到了五月,榴花似火。 顾攸宁欠了欠身,吩咐紫兰道:“去给我打些水来。” 紫兰便明白,大姑娘这是想要沐浴了。 “大姑娘等会儿,紫兰去去就来。”说着将门合上,走了出去。 第7章 一只狐狸落了水 顾攸宁叹了口气,自从传说自己是狐妖,除了紫兰,就没有人敢在自己的房间停留太久,走到外边,都会有人退避,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就连紫兰几个丫鬟,一开始也是怕的。 命人将热水抬至门外,紫兰打开了门,几个小丫鬟用小木桶一桶桶将热水装入杅中。 将水温调试好,摆放好澡豆,紫兰便笑道:“大姑娘,您洗吧,我去门外看着人。” 作为相府嫡女,大姑娘沐浴有专用的湢。紫兰这么说,只是因为大姑娘沐浴时不爱旁人在侧,若不是有需要,她都会将人给遣出去。 顾攸宁点头,将狐狸塞进抽屉里上了锁。 用顾攸宁的话来说就是:“万一你是只公狐狸,我可不亏大了!” 但顾攸宁不知道的是,区区一把锁,怎么能难倒一只恢复五成功力的清篁狐狸君? 毕竟,他不是一只寻常的狐狸。 不过清篁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撬锁出来。 哼!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好偷看的。 自己魔宫那么多狐狸精,随便放出一个就是妲己。 女人?哼!庸俗! 不过这次狐狸君倒是动了几分心思。 不是说想看什么美人出浴的盛况,而是......他想看看那东海龙珠到底在哪里。 现在清篁还不敢动自己的神识,五分实力,他有把握单挑,但是群殴......还是算了吧。 要是能抢到东海龙珠,再吞下去,自己的修为不但能立刻回来,还能能获得一个极好的法器。 清篁心中有些痒痒的,如此,甚好。 心念一动,锁自然脱落,狐狸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要想做到不惊动顾攸宁,简直不要太容易。 狐狸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待到水声响起,狐狸迅速钻到了屏风后面。 顾攸宁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不知为何,狐狸松了一口气。 他家可爱的东海龙珠在哪呢?狐狸看向顾攸宁换下来的衣物,决定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狐狸君丝毫没有羞耻心的钻进了衣物堆。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外裙里没有,绣鞋里没有,就连肚兜里也没有! 愤怒的狐狸君看了眼正在哼哼小曲的顾攸宁。 也是,东海龙珠这样的东西,肯定是随身携带的。 好了,我要放大招了!狐狸君心念一动,“定!” 然而......顾攸宁依旧哼哼着小曲儿。 怎么可能!瞪大了狐狸眼,看着面前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的顾攸宁,心中默念无数个‘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狐狸耷下了自己耳朵,碰见这女人,什么都变了,以后不要叫我魔界天才三公子,请叫我废柴三公子! 连最基本的定身术都没能使出来,不是废柴是什么? 更何况自己还有五成功力。 假的!都是假的! 就在狐狸君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的时候,没注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谁?”顾攸宁心头一慌,一把抓过外衣,搭在了自己的身上,遮的严严实实,然后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飞身而起,尽管有些狼狈,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看见那只懊恼的狐狸君。 顾攸宁落地,一声“找死”还没说出口,就真的落了地...... 她,竟然睡着了...... 狐狸临危不惧,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到:原来这女子身上的延迟居然这么久!不是自己变弱了,而是她的问题。 想到这里狐狸长舒一口气。 不是自己变弱了就好,要是自己手无捉鸡之力,还不如......跳舞? 总是,丧失实力是狐生第一可怕之事。 狐狸摇了摇头,这自己想些什么呢?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龙珠的先。 “大姑娘?”紫兰像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出言询问道。 没有顾攸宁的示意,她不敢随意进来。 “无事,你退下。”狐狸模仿着顾攸宁的口气,回答道。 狐狸模仿的声音实在很相似,紫兰竟一时没有发现,便退了回去。 狐狸看向面前的美人儿。 衣不蔽体,酥胸半露,肤白凝脂......哦!这都不是重点。 狐狸围着靠在浴桶便睡着的女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狐狸跳上顾攸宁的肩膀,看了看头顶,为什么也没有! 清篁自然不认为顾攸宁能与他一样将龙珠给吃了。 一个凡人,要是敢这样做,一定会爆体而亡。 而只要将龙珠戴在身边,足以对一个凡人的血脉产生影响。 怎么会这样呢?一想问题,狐狸就习惯性地伏了下来。 冰凉的水让他打了个寒颤。 五月,虽然已经逐渐热起来,但也微凉。 狐狸叹了口气,看在这几个月你帮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你一下。 心念一动,顾攸宁就被扔进了浴桶中。 衣服也被剥了下来,扔回了原处。 狐狸跳上浴桶,立在桶沿边,一只手搭在了顾攸宁的头顶。 你很快就会忘记的,这段不愉快的记忆。 狐狸心中想道,如今还不知道龙珠到底在哪,他不能轻易离开。 要是这女人知道,不吵着剥了自己的狐狸皮就不错了。 虽然她已经丧失了剥我狐狸皮的最佳时机,现在,恐怕是没这个本事了。 其实自己可以考虑和她谈判,她将东海龙珠给我,我可以考虑给她十几年的功力,或者用不完的金银珠宝,狐狸想着,点了点头。 等等!左手在她头上,自己的右手扶在哪? 狐狸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扑通’一声,一只狐狸落了水...... 狐狸愤愤钻回了抽屉,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最近我的智商真的不在状态,意外频出。 将自己盘好,又将锁重新套了回去。 这女人至少还要再睡上一刻钟,狐狸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水都凉了,刚刚掉下去的时候才发现。 不过,煮虾虾会红,这煮女人......原来也会红呀! 狐狸始终觉得只消除顾攸宁的记忆有些不太地道,便让自己只记住了开头和结尾,施了咒法,将今天这事,忘了个干净。 第8章 她想入宫? 五月底,宫中下来旨意要进行采选,顾攸宁在其列。 采选选的大多数是妙龄女子,而顾攸宁未满十六,也在入选范围之内。 被看中的女子大抵会被送进宫,身份好的则会被指给皇子,成为王妃。 京城已经开始了选拔,不仅要容貌出色,同时也要才华出众。 但是顾攸宁却注定是选不上了。 宫中最忌讳鬼神之说,要是顾攸宁入宫,不知会有多少大臣弹劾她为当朝妲己。 男人的过错,总爱归咎在女人身上,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至于宫中对于鬼神之说的执念,上一世,顾攸宁就已经深深体会过,没有再体会一次的兴趣。 但是清篁没有想到,顾攸宁,她竟然很认真的准备采选的东西。 她,居然想要入宫! 哦。这也没毛病,一般凡间的女子都是这样爱慕虚荣,贪图荣华。 狐狸闭上了眼睛,任由顾攸宁折腾。 但是要入宫,她定然要摆脱狐狸精的面貌,也就是说,必须要摆脱自己对她的影响。 如果顾攸宁她真的决定要将自己暴露出去,清篁想道,自己就拧断她的喉咙,强行拿到龙珠,再与外头追杀自己的人算总账。 害我的人,都要死!狐狸捏紧了爪子。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顾攸宁的后母,李允。 “老爷,您说,攸宁是真的打算去参加采选?”李允的心中有着浓浓的担心。要是顾攸宁真的攀上了一个王妃的位置,别说自己,恐怕自己的母家都要遭殃! 王妃,那可是将来有可能是皇后的人! 想要捏死她,岂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想,李允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参加与不参加都没有分别。”顾暄眼眸微动,本来自己这女儿是很好的筹码,可惜,李氏偏要将她配给不是人的家伙。 现在引出狐妖一说,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倒是硬生生地砸在了自己的手里! “是了,宫中怎么会要一个不干净的人。”李允松了一口气。 顾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李家三代元老,像李允这样蠢的女人又怎么存活下来!自己也无需讨好她。可惜自己的先夫人已故,不然,比她强上百倍。 李允知道自己说错话,垂眸闭口不言。 * 狐狸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错了。 顾攸宁没有任何要揭发或者丢他出去的意思,只是很认真地裁着一件衣服。 有次,狐狸探过头去看着顾攸宁到底在干些什么,却只看见她在衣服上缝了一些金片和铜片。 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是狐狸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种东西。 也许是在魔宫中吧,凡间女人勾引男人的方式大抵是和狐狸精们学的,却根本学不到精髓。 狐狸嗤笑,这样拙劣的把戏,也就骗骗路边三岁的孩子,帝王之家最为无情,像顾攸宁这样的女孩子,每一年不知要牺牲多少。 狐狸突然觉得有些同情。 真是可怜,费尽心机的入宫,费尽心机的争宠,费尽心机的生娃,费尽心机...... 狐狸想了许多,竟然不知不觉有些伤感。 自己受个伤,居然开始同情凡人的生活了,狐狸调整好状态,决定......睡觉! 顾攸宁自然不知道狐狸想得这样多,她也从头至尾都没打算入宫。 这次,她只不过,是要给一些人一个大惊喜。 上一世害死自己的舆论,恐怕这一世,会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大姑娘,您要的金片。”紫兰推门走了进来。 她不知道大姑娘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是大姑娘做的,一定都是对的。 只是好好的一副红宝石头面,就这样融了,真有些惋惜。 顾攸宁头也没抬,伸手去接。 不料,金片的边缘却直接将顾攸宁的手指给划破了。 殷红的血,顺着顾攸宁如葱尖的手指滑落下来。 血腥味,让狐狸瞬间睁开了眼睛。 “大姑娘,我不是故意的!”紫兰的语气有些慌张。 “不碍事。”顾攸宁回答道,将手指伸到狐狸的唇边,“别浪费了。” 狐狸毫不客气咬住了顾攸宁的手指,吮掉上面的血。 顾攸宁将手指抽出来的时候,狐狸还不满足的舔了舔唇。 东海龙珠与他的魔力同出一脉,自然对他的吸引特别大。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紫兰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上次这只狐狸把那些聘礼变成石头,自己可就是站在旁边,亲眼所见,与外面那些诡异的流言都不一样。 那是更诡异啊! 紫兰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顾攸宁,咬唇,有些话,自己必须得提醒大姑娘! “大姑娘,上次您洗浴的时候,说了一句‘无事’,可您不一贯都回答‘不碍事’的么?”后来紫兰仔细想想,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主子当时一定喊了句‘是谁’! 这与妖物在一起,定然不会对大姑娘有好处! 狐狸身子一紧,这丫鬟竟然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如此清楚!只是现在自己也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回自己该如何应对? 顾攸宁浅笑:“那天是我乏了,看重了影,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并没有别人。” 狐狸松了口气,看来消除记忆让顾攸宁的记忆混淆了,这倒是意外之喜。 “原来如此。”紫兰依旧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你去准备午膳吧,看着天色,也快到时候了。”顾攸宁吩咐道。 “是。”紫兰满心疑惑,却听话的走了出去。 顾攸宁当然知道那天不对劲。 就凭紫兰说自己待了有一炷香,而水只是比先前略凉。 顾攸宁曾经是龙女,对于水的了解比常人高出许多,这水放了一炷香该是什么温度,她心里清楚的很。 不出意外,这狐狸逃脱不了干系。 不过,它也没做出什么无礼之事。 顾攸宁知道,现在与这只狐狸闹翻了没什么好处,况且雷劫的伤根本不需要养这样久。 这狐狸受的,根本就不是雷劫!而是比雷劫更强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顾攸宁没有办法判断,但是占了自己的便宜,却一定要拿回来! 第9章 采选 自己自然拼不赢一只具有法力的狐妖。 顾攸宁对现状了解的很是清楚,要是直接应对他,她的胜算为零。 不过有一点顾攸宁是有利的,那就是狐狸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轮回三百年,顾攸宁被锁一身仙骨,身体就像是一个底部豁了一个大口子的水桶,半分灵力也不能存下来。 但是,即使入了轮回,哥哥他们也依旧没能改变自己龙女的身份。 自己身上流的,依旧是东海尊贵龙女的血液! 东海的秘术,若是无需仙力的,也依旧可以使用。 这狐狸能引得追杀,他的身份显然不低,要是自己想活过二十岁,能控制他,会有极大的胜算! 顾攸宁与清篁各怀心思,互相想要算计着对方,都等待着时机,耐心而心平气和。 采选定在了六月初,而顾攸宁缝制的舞衣已经完成。 狐狸知道,上面缝制了许多金片及铜片,裙摆的滚边上嵌着银丝。 原本,狐狸以为顾攸宁会将金片与铜片作为装饰,达到吸引人的目的,还在心里嘲笑了她好一会儿。 可是,除了裙底一圈银丝外,所有的金属片都缝在了舞裙里,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狐狸皱眉,顾攸宁这一身,不仅不花哨,反而十分素净,根本不是想要走艳压群芳的路线。 只是,若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为何她又要做? 他不问,因为到日后自然会揭晓。 六月初,各色花儿开的娇艳,然而比花更艳丽的,是那些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的脸。 狐狸闻着各种脂粉的味道,不悦地皱眉。 他不明白,顾攸宁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带他来。 若是想要争宠,自己必然是祸端,可若是不想,以顾相的手段和她的名声,缺席了也无妨。 更不要说如此认真地准备了。 顾攸宁肩头一只狐狸,让原本热闹的会场顿时嘘声。 今日她依旧使了艳红的口脂,素衣飘然,虽颇有几分仙气,却在众人的心境的影响下生生成了妖孽。 顾攸宁也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领了牌子便伴着两个侍女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她就是那个点人成石的狐狸精?”有人窃窃私语。 顾攸宁耳力高于常人,虽听的清楚,却也只是一笑而过。 而说话那人突然倒地,胡言乱语起来。 有侍从上来将她拖了下去。 众人看向顾攸宁的眼里更显得惊惧。 哼,居然说我是狐狸精?狐狸心里冷笑,我怎么会是那种卑贱的物种? 显然,狐狸弄错了说话人的谈论对象,并教训了他一顿。 敢说我,要不是怕惹麻烦,我弄死你! 顾攸宁坐下,看着台上的几人。 大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顾攸宁环顾周围,单凭记忆认出来了这几人。 过去了十五年,顾攸宁却一刻不能忘记,从未敢忘。 采选的规则是,琴棋书画等技艺,展示其三便可。 各家姑娘表演完成,自会有人将入选者画像以及评判结果呈交由皇帝定夺。 而这次,画像交给皇帝之前,未婚娶的皇子能从中选择自己未来的王妃。 也算是一个特例了。 顾攸宁眯着眼,一直都没有看台上的表演,而是看向台上的几位皇子,眼眸中有光闪烁不定。 原来是看中了某位皇子,趴在顾攸宁肩头的某狐狸恍然大悟,施了点小法术,看向屏风后面的人。 哼,眼光真差。狐狸想道,一个都不好看,就连夜二也比不过,还有一个黄毛小子。 嘿,黄毛小子加黄毛丫头,倒是也配的紧。 “第十七位。”台上有人唱道。 顾攸宁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码牌,款款站起身。 紫兰忙吩咐人准备好东西,搬了上去。 看见顾攸宁,大皇子与四皇子几乎同时皱眉。 这女子,怎么看上去如此眼熟? “去,查查她的底细。”大皇子轻声对自己手下说道。 这里的底细自然不是指顾攸宁的身世,而是——事无巨细。 待到顾攸宁上台时,舞台中央搁了一面四折屏风,上面框着白锦。台前有把琴,就这样搁在了地上。 屏风旁边有两只水桶,其中一只盛满磨好的墨汁,另一只满是清水。 “你自己隐了吧。”顾攸宁扭头对狐狸道。 得,一有机会就支使自己。 狐狸虽然这么想,却巴不得隐了,省的所有人的眼珠都放在他身上,像一只待耍的猴儿,满是不自在。 他隐去身形,跳到了屏风上面。 他倒是想要看看,顾攸宁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底下有人看了这物件的摆置,就知道顾攸宁要表演琴艺,画功和舞蹈了。 要说边舞边画倒是也不稀奇,前人为争宠,这些把戏都已经用尽了。可那琴,为何要放在地上? 莫非她要边舞边画边弹? 她真的以为自己有八只手么? 当真是可笑。 台上,顾攸宁动了。这时,众人才发现这裙竟然如此长。 不知顾攸宁用了什么方法,让这样的长裙摆收至裙底而不显示出来。 狐狸皱眉,这场景,给他的熟悉感愈来愈浓。 尤其是那衣服的样式,他一定见过! 琴声响起,狐狸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大海!大海的声音! 在座的有听过海声的,也有未曾听过的。 但都觉得身心一顿,滞在心口。 果然,她与东海一定脱不了关系! 一个闺中女子,怎能如此轻易模仿大海的声音,除非她听过,且十分熟悉。 可得让人去查查,狐狸想道,最近东海是否有仙失踪或历劫。 东海龙珠,自然不会放在虾兵蟹将的手中。 表演依旧在继续。 顾攸宁裙边的银丝擦在古琴上,模仿的是浅浅水声,金片铜片刮在上面,发出海的拍击,呼啸的声音。 力度的掌控,让狐狸明白,顾攸宁曾经该是一个修炼者,且修为一定不弱。 随着顾攸宁的舞步,潮落潮涨竟被模仿地唯妙唯俏。 手执四股丝带,分别蘸上墨汁,甩在四扇屏风之上。 比左右开弓更为具有观赏性,随着顾攸宁的舞步以及琴声的叮咚,四幅画缓缓在众人眼前浮现。 第10章 她是故去的六公主 春,夏,秋,冬四景图,分别对应着春竹,夏荷,秋菊,冬雪。 包容万物,顾攸宁这支舞的名字就叫做天地之声。 人们总是对自然抱着敬畏之心,也便同样以一种敬畏之心看着顾攸宁。 看着众人的眼色,狐狸便明白,恐怕以后大家就不会认为顾攸宁是狐妖,而是狐仙了。 狐妖和狐仙,虽只是一字之差,差别却是云泥。 在庸人的眼中,仙能控制自然,给他们带来无上的财富与权力。 而妖控制祸患,给人们带来无尽的灾害。 所以,仙,备受推崇,而妖,处处喊打。 但是很快,狐狸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场的三个皇子中,除了最小的那个,大皇子和四皇子像是见了鬼一般,一脸煞白,冒着冷汗。 他们在害怕,可是,这上面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狐狸跳了下来,看向屏风。 这图......的确有些怪。 若是他想的不错,这上面定然有字! 顾攸宁的表演大约也就半炷香完成,可带给众人的震撼却是不同的。 就拿开始那只狐狸凭空消失来说,大部分的人就无法接受。 是妖是仙,毁誉参半。 因为顾攸宁是最后一个,采选结束,她便直接回了相府,而狐狸并没有跟上来。 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近八成,之所以没走的原因只有一个:东海龙珠。 今天狐狸才觉得自己一直一来的方向都错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凡人! 狐狸偷偷跟上了大皇子,他要弄清楚,顾攸宁画上去的,到底是什么! 马车上,顾攸宁大概知道那狐狸的去处,撇了撇嘴,果然,没安好心。 他一定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只不过,自己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呢? * 狐狸一直跟着大皇子来到了他的府中。 大皇子一直走到书房,遣散了周围所有的人。 然后,他神神秘秘地打开了一道暗格。 只见他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终于从最深处翻出了一幅画像。 刚打开画像,大皇子的脸就白成了纸,然后......是莫名的狂喜。 狐狸凑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惊讶的很。 那上面,画的分明就是大些的顾攸宁! 这倒是很蹊跷了。 狐狸略施法术,截取了大皇子的记忆。 画上的人是前公主,也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 这公主在二十岁时被皇帝一杯毒酒给赐死,是因为一位仙人的一句话:“得六公主者,得天下。” 狐狸嗤笑,什么仙人,估计就是骗人的江湖艺人,也就骗骗这些无知的凡人罢了。 不过这六公主......莫非就是顾攸宁的前世? 她现在是来寻仇的? 狐狸越想越不明白。 不过此刻的大皇子倒是兴奋的很。 原先父王认为公主嫁的一定不是皇族嫡室,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外人要夺了这天下去? 他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赐死了她。 本想着,得到她的尸体也算是得到,可谁曾想,六公主刚死,就化成了鬼火,翩然散去。 皇帝被这件事吓的不轻,从此便多疑多病,想来是有了心结。 这件事也便成为了皇族辛秘,不许外传。 但是因为这句话,大皇子留下了六公主的画像,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句‘得天下’。 六公主死的时候,他才七岁。 但他这十五年来,一刻也不敢忘。 “去,将东西准备好,我们去顾府提亲。”将自己的手下召来,大皇子有些迫不及待。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注定了是他的! 狐狸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离开了这里。 还是先回顾府,再做打算。 四皇子此刻在府中也忙了起来。 刚刚屏风上的四个字,是用前皇室的密语写的“我回来了”。 在四皇子的心中,只有前六公主才有这个可能。 六公主,你一定是我的! 天下,也一定是我的! “将提亲的东西准备好,顺便买通父皇派下来采选的大臣,要他一定不能将顾攸宁的画像呈上去。”四皇子的心机要比大皇子的深沉许多。 “是,主子,但是理由是什么?” “就说我对顾家大姑娘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 狐狸比大皇子和四皇子到的都要早,而顾攸宁已经候他许久。 “紫兰,你先下去。”顾攸宁对一旁的紫兰说道。 紫兰点头,退了下去。 狐狸看了顾攸宁许久,只见后者淡漠,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对视,俱是沉默。 最后还是顾攸宁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在我这儿养了这么久,不露出真容,是不是很不礼貌?”顾攸宁似笑非笑。 狐狸想了一会儿,落地,黑雾弥散,渐渐显出一个人来。 顾攸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面前的男子一双幽黑的瞳,仿佛通向无尽,又像是吸引了无数的光,璀璨而有神。 玉色的脸庞棱角分明,嵌着一对狐狸眼,狭长向上扬,说不尽眼睛主人的狡诈。 暗红色的唇如同凝结的血液,让人望之生畏。 衣服如黑雾一般,极其不真实,就像是这男子的脸,不但不能用俊逸来形容,非得用妖异二字才觉得恰如其分。 顾攸宁想,要是这世间对于美男有评判标准,那么面前这位,恐怕已经没有任何贴切的框架能判定他了。 但是,顾攸宁又岂是会被美男所诱惑的? “你竟是魔界清篁。”顾攸宁一字一句,十分肯定。 那黑气,便是魔气,顾攸宁不会连这个都认不出。 再加上他的外貌,以及全身冰冷的如同死人的气场,判断他的身份,并不难。 清篁并不对顾攸宁能判断他的身份而感到意外。 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掩饰。 顾攸宁实际上有了一丝怯意。 清篁的威名,四海皆知,甚至有人给他起名叫做墨颜之害。 害仙界,害魔界,害人界,害冥界。 总之,无论在哪,他清篁大魔头......都是一个祸害! 但是如果不将这事情挑明,后面的事情会完全不在她的掌控。 自己怎么就引狐入室了呢! 第11章 口味独特 顾攸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救的会是这样一个大魔头。 若是其他人,凭着救命之恩,还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是清篁......没有可能。 看着清篁看向自己越来越冷的眸子,顾攸宁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下好了,这一世不用等到二十岁就死了,也算是打破了诅咒。这是顾攸宁在倒下去之前,嘲讽自己的想法。 施了个法术,清篁将顾攸宁摆在了床上。 他坐在先前顾攸宁坐在的位置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篁小子,你找我?”一道黑雾,一个人冒了出来。 这人长相俊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风流。 清篁皱眉,一开口就这样喊自己的,除了夜二,没有别人。 清篁口中的夜二,便是他的亲信,也是一同与他长大的好友,名唤夜壹。 “呦,这房间里居然躺着一个女人!”夜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往床的方向走去。 看见顾攸宁,夜壹又惊呼:“篁小子,你居然喜欢这样没长开的小丫头,真是......口味独特。” 想了半天,夜壹只想到了口味独特这个词。 夜壹只觉得一道寒气嗖嗖窜上心底,立马闭嘴。 调戏清篁,得有一个度,不然真惹毛了这小子,就算是夜壹,也吃不了兜着走。 “查查她的身份,主要从东海那边着手。”清篁开口,吩咐道。 夜壹心中暗暗纳罕,能让清篁开口说这样一句完整的话,床上的女人也算是个人才了。 “那个......我能不能问问她是谁?”夜壹语气神神秘秘,“这主要是对找她的身份有帮助。” 清篁虽不信他的话,但也应付了一句:“救命恩人。” 这是顾攸宁说的,他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哦~知道了,续命夫人。夜壹点了点头。 救命恩人?鬼才信你清篁会觉得救命是恩! 将一封信递给夜壹,清篁便没有旁的动作。 夜壹踮起脚,想要多看几眼躺着的顾攸宁。 清篁又扫了他一眼。 冷到心底里。 好吧,这是嫌自己碍事要自己走的意思么? 果然,有了女人忘了兄弟。这句话在这只从来嫌弃女人的魔头身上也适用。 突然,夜壹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临走之时凑到清篁的耳边说了一段话,差点没让清篁掐死他。 “这个......你看看人家小姑娘,还这么小,你虽然被说成是大魔头,但是也不能真的这么无耻对不对? 虽然我知道你当和尚当了几千年,可能一时半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怜香惜玉一点哈,人家都晕过去了,就不要......” 最后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清篁给打断了。 说话总是这样没正经,清篁摇头。 待到夜壹走远后,清篁才起身,走到床边。 很恬静,清篁想道,也很漂亮。 但是,这不太符合自己的标准。 刚刚夜壹的话,让清篁一个念头闪过。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标准...... 将右手食指点在顾攸宁的眉心,清篁闭上了眼睛。 他要看看,到底东海龙珠,它在哪里。 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命魄! 无论是仙,妖,魔,人,都有三魂七魄,其中命魄,是最为重要的。 要是少了命魄,不用别的法子,天王老子他也活不下去。 再次试探,清篁确定了这个结果。 顾攸宁,她,确实没有命魄。 而东海龙珠,便是作为了她的命魄而支撑着这副躯体。 但是龙珠它毕竟是死物,所以顾攸宁每一世至多只能活到二十岁,便会不可抗拒的死去。 想到这里,清篁想起之前顾攸宁眉也不皱地将药酒倒在伤口的样子。 难怪她不觉得疼,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罢了。 要是杀了她,自己取出东海龙珠,面前的这个女人就连轮回都入不了,直接会魂飞魄散。 真的要她魂飞魄散么? 杀人不眨眼的清篁首次有了犹豫。 心念一动,顾攸宁就睁开了眼。 一抹恐慌一闪而逝,却没有逃脱清篁的眼睛。 “为什么不杀了我?”明知可能不会有回答,顾攸宁还是问出了口。 “我做事,没有理由。”很好,这个回答很清篁。 清篁的声音很低沉。这声音如果不是用这种生硬而冰冷的口气,想来是十分治愈的。 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顾攸宁起身,站起来,发现自己只到面前人的胸口,更是压抑的慌,却强忍着不适,冷笑道:“要是没事,你可以走了。” 她才不会想什么报恩的事,现在,她只想让这索命鬼离开她的屋子! 这是在赶自己?清篁周身冷意弥漫,既然知道自己是谁,还如此胆大? 顾攸宁却知道,这些年,顺着清篁的人没有能活下来的,不如自己反其道而行,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这是一场豪赌,顾攸宁在赌,在赌她的命。 “如果一开始我知道窗子外面的人是你,我一定先剥了你的狐狸皮。”顾攸宁恶狠狠地说。 这句是真心话。 当时他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由顾攸宁处置。而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倒过来了。 清篁的眸子越来越冷,周身甚至有黑气不断涌出。 顾攸宁知道,他动怒了,并且气的不轻。 “为什么。”清篁问道。 虽然他丝毫不介意别人讨厌他,但是被这样大刺刺地说出来,心中总有那么些不愉快。 听了这话,顾攸宁心中大喜,有希望,她佯装冷漠道:“四界之中,有人夸你德行好么?” 德行?清篁默不作声,竟是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不对,自己被带跑偏了!我,要什么德行? “连救命恩人都要杀,你,就是无德,无良。这样的你,就应该剥了你的狐狸皮。”顾攸宁大着胆子指责他。 我为什么要有德,有良?清篁心中想道,难道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就是什么好人了么? 第12章 岂能做主? 顾攸宁知道,时机差不多,要是再骂他,真的惹怒了他,恐怕就过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要的东西我没有。”顾攸宁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诚恳劝说的模样,“所以你可以走了。” 我真的不想要你帮我什么,这位大哥,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嫌疑,快走吧,别来了。 清篁心中笑,要自己走,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想要自己走?偏不。不拿到东海龙珠我是不会走的。 清篁非但不离开,还坐了下来。 既然已经没有了顾虑,他自然不会变回狐狸身。 方才他考虑过,能将东海龙珠作为命魄,这世上有如此胆色的人并不多。 这女人有可能,其他人也亦有可能。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东海龙珠上未必不会有什么手脚。 毕竟两物相拟并不容易做到。施法者法术一定不低。 杀了这女人倒不是什么难事,要是东海龙珠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就什么也不剩了。 要是能找到什么东西暂且代替她命魄的位置,自己取出龙珠,就不会有什么障碍。 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清篁依然决定自己要留下来。 而顾攸宁,的确拿他没有办法。 “大姑娘,老爷让你去一趟。”就在二者僵持之时,紫兰的话打破了寂静。 顾攸宁像是听到了福音,忙答道:“等等,就来。” 总算能离开这个冰块人,感觉空气都轻了不少。 一只狐狸跳上了顾攸宁的肩头。 那狐狸自然不是清篁,而是他幻化的一只。 监视,他竟监视自己! 顾攸宁尽管心中已经愤怒至极,却满脸的平静。 清篁看着顾攸宁,似笑非笑。 走在路上,顾攸宁大概知道父亲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来,他们已经到了。 在清篁大魔头这里吃的瘪,自然要从别处讨回来。 大堂上,顾暄正与四皇子闲聊着,看见顾攸宁,忙笑道:“攸宁,过来。” 顾攸宁浅浅一笑,盈盈走了过来。 四皇子盯着她,一瞬不瞬。 顾攸宁知道,四皇子此番前来的意思,也明白他看中的是什么。 既不是脸,更不是才,而是自己背后代表的意义。 顾暄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单纯的以为四皇子被顾攸宁的相貌吸引,看着顾攸宁,颇有深意的一笑。 “小女不才,得四殿下爱护,实在是顾某的荣幸。”顾暄的客套话,从来就没有用尽过。 四皇子也笑:“哪里的话,今日我见攸宁之姿,宛若九天玄女下凡,从此心中再无旁人。” 这话其实说得就有些过了,直接称呼顾攸宁的闺名,有轻薄之意。 但是他贵为皇子,没人能说他的不是。 不仅如此,在他的心中,听了这话,顾攸宁至少要感恩戴德,欣喜若狂才是。 果然,听了这话,顾攸宁的脸上显出欣喜之色。 就在四皇子要接下文的时候,顾攸宁突然说道:“可我听闻四殿下府中美妾无数,可是真的心中无旁人?” 刚刚在清篁处实在是太憋屈,要是不整整你,我就不叫顾攸宁。 “攸宁,你......”顾暄皱眉,自己这个女儿向来识大体,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偏偏这么糊涂? 四皇子摆手,阻止了顾暄的话:“攸宁说得很对,你看,不如我遣散了她们如何?” 顾暄看向四皇子,眼中一抹惊讶一闪而过。 四皇子的正妻之位虽然是空着的,但是府上的妾及庶子,却是掰着手指也数不过来。 顾攸宁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话,竟有如此能耐,解散四皇子的后院,顾暄觉得,自己要好好思量自己这个女儿与夫人之间的平衡了。 顾攸宁巧笑,抿唇不言。 “来人。拿聘礼单子来,给顾相及顾姑娘过目。”四皇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顾攸宁,对自己的属下吩咐道。 就有人拿着一本嵌着金边的红折子低头呈上来。 “攸宁,你看看,合不合你意?”四皇子直接忽略了顾相。 顾相也不恼,四皇子对顾攸宁越好,对他的好处便也越大。 “慢着!”有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速度之快,让侍从来不及通报。 “大殿下?”顾相起身,行了礼,扯了扯顾攸宁的衣裳。 顾攸宁不但没有行礼,还像是愣住了一般,傻站着,没有说话。 “攸宁不必向我行礼。”大皇子笑道,“大家都坐,不用干站着。” 一听这个称呼,顾相心中一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不知大皇子这是......” “我是亲自来提亲的。” 顾攸宁早就知道他的来意,装作讶异的样子,而顾相是真的惊讶,以至于恐慌。 一个皇子前来提亲,是大喜,两个,那可就是大难了! “哦?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抢四弟的弟媳?”四皇子出言不善。 大皇子嗤笑:“这亲事还八字没一撇,就弟媳?四弟是不是说得有些太早了?” 硝烟四起,传来顾攸宁的一声轻笑:“大殿下和四殿下不如让圣上解决这件事,岂不更容易?” “不行!”“不可!”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大皇子与四皇子自然不会告诉如今的皇帝,要是他知道,恐怕也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况且二人认定顾攸宁是六公主的转世,定然不记得往事,不然如何会参加采选? 可那画中的字迹......或许是六公主的记忆在作祟。 顾暄从中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这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反应,不太对。 他反头看向顾攸宁,是了,她是狐妖,算不得常人,更不能用常人的思维考量。 只要对自己有好处,是人是妖,有什么区别?顾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这可就有些为难了。”顾攸宁低下了头,看向顾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是攸宁一个小女子能够做主的?” 这为难的事情就交到了顾暄的手中。 三个人,六只眼,便齐齐看向了顾暄,顾暄惊出一身冷汗。 第13章 三十六符咒 但顾暄的反应却很是迅速,他一副慈父的模样,摸了摸顾攸宁的脑袋。 “攸宁,为父只希望你能快乐。” 言下之意,你自己挑。 顾攸宁心底冷笑,顾暄倒是将自己撇得干净。不过也正合我意。 “这......”顾攸宁有些为难了,看了看大皇子,又看了看四皇子,红了红脸,咬咬唇,叹了口气,竟径直离开了。 看见顾攸宁离开,大皇子与四皇子知道久留无意,便也纷纷告辞。 这件事,还要慢慢处理。 待到大皇子与四皇子走远后,顾暄将管家唤来:“传我的命令下去,之前那狐妖的事,谁都不许提,若敢提起,立刻打死。” 就算是顾攸宁如今得到大皇子与四皇子的青眼相待,也万万不能再让人说她是狐妖了! 一个婢女听了这话,急急往清辉院而去。 清辉院。 “老爷真是这样说的?”李允抚着胸口,问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道。 “奴婢不敢欺骗夫人。” 李允心一凉,颤颤巍巍坐在了椅子上。 她嫁给顾暄这么多年,自然清楚顾暄的打算。 如今顾攸宁的价值比她更大,顾暄这是要弃她保顾攸宁那个小贱人了! 想当初,自己嫁给顾暄,母家到底帮他多少,李允心中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快就要改变心志,踩着自己上位了? 哼,顾暄,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难怪当初拦着我做法事,一棍子打死那个小贱人,原来是早就有了想法。 好你个顾暄,好你个顾相! 这盘棋,我还就不让你下了! “黄莺。”李允定了定心思,沉声道。 “奴婢在。” “帮我研磨,带封信去母家。” “是,夫人。” 听雨轩,顾攸宁回到卧房,却发现清篁已经没了踪影。 “终于送走了那个瘟神。”顾攸宁的脸上挂着一些小开心。 瘟神?我?清篁在魔宫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放下手中的折子,皱眉。 坐下来,顾攸宁倒了口水。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 天煞的,开始清篁在自己肩头留了只狐狸,那狐狸呢?什么时候不见了? 顾攸宁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欲哭无泪。 刚刚自己那样说,搞不好下一息清篁就来找自己算账。 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顾攸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是真走了。”语气是说不出的轻松。 我走了就这么开心?清篁再皱眉。 “真是开心死我了。”顾攸宁叹道,全然没有看见自己左边肩膀上多了一个符印。 哦,她当然看不见,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凡人而已。 顾攸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根针。 这上面沾有她的心头血。 原本,若是事情发展的顺利,这针就应该刺进清篁的心脏,留下顾攸宁的一个符文。 之前,清篁受了顾攸宁七七四十九天的指尖血,无形之中已与身为龙女的她形成了一个契约。 只要这针碰到了清篁的心脏,契约就能够生效,顾攸宁念动符咒,无论清篁的法力有多强,都会成为她的傀儡。 龙女的血,不是谁都能受的,因果轮回,也就是这个道理。 可没想到清篁翻脸这样快,她还来不及下手,就失去了动手的机会,要是龙血契约一过,那顾攸宁给他的四十九天血就白费了。 枉费了她下的咒,顾攸宁叹了口气。 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呢? 将针收好,顾攸宁心想,人总是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万一不小心就让自己成功了呢? 好吧,机会为零。 她现在连清篁在哪都不知道。 “给我一个见到清篁的机会。”顾攸宁小声嘀咕,我一定将这针戳他一戳。 魔宫,某狐狸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刚刚......篁小子是在笑?夜壹揉了揉眼,再仔细看看,清篁已经恢复了常态。 果然,我就说嘛,篁小子怎么会笑,那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而是太阳打了个洞,拼命往里钻。 “二公子已经被俘,旗下余党也已经被抓干净,篁小子,你看......” “一个不留。”清篁说这话,就像是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平常。 “篁小子,最近天宫有动静。”夜壹神神秘秘。 清篁抬头,看着夜壹,示意他说。 “天宫最近急着找一个非人非仙非魔是人是仙是魔之人。”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夜壹都喘了起来。 清篁皱眉。 天宫找这人,恐怕是为了对付逃出封印的五大凶兽。 封印他们的阵法在数年前被破坏,碎成了三十六个符咒,散落于四处。 之所以只能封印,是因为五大凶兽只有非人非仙非魔是人是仙是魔之人才能彻底杀灭,不然就只能耗费生祭魂魄的力量将五大凶兽封印起来。 而封印,总有变弱的时候,他们,也总有出来的时候。 天宫找这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从来就没有结果。 清篁摇头,不过这由生魂构成的三十六个符咒,倒是能有其他的用处。 凶兽出不出世,与清篁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既然没有干系,清篁理他们作甚? “太白金星下界了。”夜壹轻声道。 清篁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有机会找他打一架。” “别呀,我的小祖宗,你上次找冥王打的那一架,现在还没有平息,咱们能不能不找事?”夜壹就差跪求清篁,涕泗横流。 清篁没有作声,思考着太白金星会往哪儿去。 “他下界来就是为了寻那人,其他凶兽好说,但是‘劫’,却是历来最让天界头疼的。”夜壹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其实我不明白,‘劫’明明半分武力值也无,为何他是最大的祸患呢?” 因为他有脑子,清篁撇了夜壹一眼,正好是你缺的东西。 原来,五大凶兽,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祸患,前四凶兽掌握四大元素,威力无穷,而第五凶兽没有半分武力,却精通奇门遁甲,八卦之理,善用心计。 智商,才是最可怕的压制。 “出去一趟。”话音未落,清篁就不见了踪影。 夜壹的这一段话,三十六符咒才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 第14章 闯进内院 三十六符咒是由生魂献祭而来,是如今代替夜明珠成为顾攸宁命魄的最好选择。 但是,难道自己亲自要去找这三十六符咒?清篁皱眉。 “剥了你的狐狸皮。”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 让那个要剥狐狸皮的人自己去找,岂不妙哉? 清篁想想就觉得有趣。 * 自从大皇子与四皇子认定顾攸宁前世的身份后,就时常来找顾攸宁。 好在这朝的民风还算开放,不然,放在前朝,自己恐怕要浸猪笼,顾攸宁想道。 这段时间,只要大皇子到,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四皇子也一定会来。 这几乎已经成了定律。 京城中几乎已经传遍,为了顾攸宁,四皇子解散了自己的后宫,此生只求顾攸宁一人。 而大皇子也同样做出了的表率。 一生只求一人,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想,更何况许出诺言的,是皇子,是至高无上的皇子! 而且是两个! 顾攸宁必然是使了什么魅术,不然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顾攸宁,此刻正心情愉快地嗑着瓜子。 “姑娘,他们都说您是个祸害,要吸走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龙气。”紫兰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打听到的话说给顾攸宁听。 “还有呢?”顾攸宁脸上的笑容未减。 “还说......还说......”紫兰欲言又止。 “说吧,我听着。” “还说姑娘您就是一只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将两位皇子都迷得神魂颠倒。”紫兰闭紧眼,将自己听到的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了出来。 顾攸宁拍拍手,将紫兰的脸抬了起来:“你呢?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一点点冷意从顾攸宁的眸中散发出来,紫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尽管如此,紫兰忍着心中的惧怕,颤抖着道:“紫兰自幼就和姑娘一起长大,姑娘的性情紫兰不会不信,也从来没有不信。” 顾攸宁阖上眼,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常态,“你倒是个衷心的。” 三百年中,又有多少个不忠心的呢? 一次次的吃亏,顾攸宁知道,自己谁也不能信,谁都不能依靠。 唯有自己,才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 这次,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就暂且当紫兰是个衷心的吧。 “姑娘,那只狐妖,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您还是不要再招惹它了吧。”顾相下了命令,不许说狐妖,但紫兰觉得自家姑娘最近戾气越来越重,八九不离十与那狐狸有关系。 听了这句话,某只隐形的狐狸忍住了削紫兰的冲动。 我是狐妖么?我不好相与么?我养伤的时候吃了你么? “他已经走了。”顾攸宁叹了口气,可惜了自己四十七天的血。 “是么?”紫兰这些日子露出了第一个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风声。 “谁?”顾攸宁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个判断。 “攸宁,是我。”窗子外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四殿下,你怎么进内院了?”顾攸宁皱眉,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私会情郎?清篁看着窗外,突然冒出一个词。 “想你,就来了。”四皇子说的很是柔情。 他今天找了些剧本,打算试试,没准顾攸宁一感动,就答应嫁给他了。 “这不合礼节,还请四殿下离开。”顾攸宁的声音淡漠的很,听不出什么情感。 不对啊,戏本上不是这样写的,按照常理,顾攸宁不应该请自己进去喝茶么? 四皇子有些急了,他什么时候追过姑娘,从来都是姑娘倒贴,“攸宁,你先将门打开。” “还有,四殿下,请你和旁人一样,称我一声顾大姑娘。”顾攸宁的声音越来越冷。 “好你个四弟。”又一阵风声响起,顾攸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大皇子到了。 就连手段都一样,顾攸宁抽了抽嘴角。 想都不想理外面打起来的两个人。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紫兰却急的要命,绕着桌子团团转。 “去找老爷。”顾攸宁终于发话。 而紫兰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迈着小碎步,赶了出去。 顾攸宁看着外面的两个人影,摇头,“身为皇子,竟然如此愚钝,要是皇位交到他们手上,怕是要灭国了。” 哪里有这样夸张了。清篁默默想道,虽然他们两个在这件事上确实糊涂,但也还不是因为你算得太死? 不能交由父皇处置,顾相又不管。 自古皇位之争就惨烈,要是得一个女人就能得到江山,还不得争个头破血流? 不是他们愚钝,而是江山太诱惑。 清篁看过大皇子的记忆,大皇子小时候看着六公主死后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眼前,对于六公主可谓是念念不忘。 而六公主死的时候,正好是顾攸宁的生辰。 两人又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大皇子才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六公主死的日子,正好是顾攸宁生辰...... 这不是恰恰说明顾攸宁不是六公主转世么?清篁皱眉,他突然发现了不对。 在冥界,投胎是需要时间的,怎么可能说转世就转世? 清篁还想往深处想,却被顾攸宁打断了思路。 “其实我也愚钝,试了这么多次,哪一次活过了二十岁呢?”顾攸宁垂眸,趴了下来,“希望之为虚妄,即为绝望。” 希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绝望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让清篁心中有所触动。 她到底是过了多少个二十岁,才会说出如此悲观的话来? 清篁想起了所有死亡者面上的恐惧。 呼吸停止之前,无论那人生前多么虚伪,在出乎意料的死亡面前,定格的都是一张极度惊惧的脸。 她呢?她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么? 外面的打斗声停止了,只听见顾暄的声音传来。 “大殿下,四殿下,你们这样闯入我们顾府内院,不怕老夫参你们一本?”顾暄是真的生气了。 内院,是女眷所在的地方,就算是顾暄参他们一本,顾暄也是占理的。 皇上不仅不会责怪,还会令二位皇子登门道歉,平息舆论。 第15章 做得彻底 这......大皇子与四皇子面面相觑。 “顾相息怒。”四皇子向顾暄作了个揖,“此事的确实我考虑不周,我先向你陪个不是。” 顾暄的脸色这才好些。 “我在这里有失体面,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找顾相赔罪。”四皇子说完,便按照原先的路,翻墙出去了。 见状,大皇子也道了声告辞,离开了。 顾暄站在门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攸宁,你出来一下,为父有话要对你说。” 即使他是顾攸宁的父亲,随意出入她的闺房也是会惹人口舌。 闻言,顾攸宁乖巧地走了出来,怯怯地喊了声“爹爹”。 顾暄紧皱眉头,对顾攸宁说道:“攸宁,你也该做出一个选择,不然这样你的名声会毁了的!” “我的名声,还需要毁么?” 在京城,顾攸宁早就没有所谓名声这种东西了。 除了之前利用人对鬼神之力的畏惧赢得的暂时的看法转变之外,顾攸宁在他人眼中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顾暄虽赞同这个说法,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为父认为,四殿下更能担当大任。”看着顾攸宁的脸色,顾暄道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今,皇上并未立储君,大皇子与四皇子皆是炙手可热的人选,可几番接触下来,顾暄觉得,四殿下才是最佳人选。 “女儿明白。”顾攸宁的语气不咸不淡。 原本有一腔话想要说的顾暄,被顾攸宁这样一句话熄了一心的火。 “知道便好,你去吧。” “是。”顾攸宁欠了个身,转回了屋里。 要是依我的脾气,这个‘爹’就是个死人了,清篁想道,现了身。 顾攸宁刚转身,就迎上了他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顾攸宁垂眸,绕过他走了进去,“紫兰,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进来。” 她听不见的,清篁心中道,我布下了结界。 “三公子,随意出入别人的寝房,是否很没有规矩。” 我们魔界最不讲的,就是规矩。清篁心中回答。 顾攸宁取了两只茶杯,对清篁道:“既然来了,不如喝口茶。” 清篁闻言,坐了下来。 他一开始没有杀自己,现在便不会对自己动手,顾攸宁心中思忖着,便开口问道:“不知三公子有何事需要我帮忙。但说无妨。” 若是能让他回来的,不是莫大的利益,便是惊世的宝物,说白了,也只能是对他有好处的事情。 不然,按照顾攸宁对他的听闻,就说不通了。 通彻,清篁心中赞道,却只用了四个字回答顾攸宁的问题:“东海龙珠。” 闻言,顾攸宁微变脸色,旋即,用一种极为冰冷的口气回答:“既然三公子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便必然明白,我只是东海的罪人,身上断没有东海龙珠,更没有法子助三公子潜入龙宫,得到那东海龙珠。”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数?清篁皱眉,东海的罪人?若是罪人,东海又为何瞒下龙珠丢失不上报天庭,而任由她在人间轮回? 看着清篁出神,顾攸宁低了低眼,看向自己藏银针的位置。 自己离清篁只有两步,要是掏出银针,插入清篁的心脏...... 恐怕还未等自己飞出银针,就已经被他掐断了喉咙。 魔界清篁虽然轻狂,却确实有着轻狂的资本,至少,他的反应速度,应变能力,与出手速度,就至少得比其他修行者快了不止一息。 顾攸宁也曾是修行者,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很快,她就打消了正面对清篁下手的想法。 此刻,清篁起身。既然是东海的罪人,那么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疑点太多,他必须自己去东海一趟。 黑雾消散,一声招呼也未打,清篁就离开了这里。 “当我这里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攸宁小声抱怨道。 刚转头,就看见一身黑衣。 清篁看着她,冷哼一声,化作黑雾消散了。 呵,这耳朵可真是够灵的,顾攸宁没有当日初见清篁时那样怕他,却依旧不敢说出心声。 虽然如今她觉得清篁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却明白喜怒无常的评价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清辉院。 李允坐在高位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人。 “起来说话。”李允面色平静。 “谢夫人。”那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让你吃下这毒,是为了杜绝背叛,相信你应该懂得。”李允挥手,示意他人将茶盏撤了下去。 面前那小厮忙点头:“夫人说的是。” “事成之后,我便将解药给你。”李允道,“找的人如何了?” “现在大姑娘被人口耳相传是狐妖,稍微好一些的都不愿接这差事,只有......”小厮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有谁?”李允追问。 “只有巷口的孙二癞子愿意做。” 孙二癞子,没有人记得他的原名是什么,只因头顶红的发紫的癞子,又是家中老二而被人取了这个称号。 李允虽不知此人是谁,可从这名字当中就能感觉到这人的腌臜。 对于李允来说,找的这人,越是不堪,她心头就越是泄愤。 “就他好了,到时我再给你信号。” “是,夫人。”小厮依旧是连头都不敢抬。 “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是,夫人。”小厮如释重负。 “母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一旁不作声的顾攸容突然发声。 “攸容,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你要知道,咱们是相府,皇帝是不会容许咱们相府有两个女儿高嫁的。你父亲也绝不会让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两位皇子,这是会引来杀头之祸的!”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买些催情香,顺便让各夫人来做个见证才是。”顾攸容恶狠狠地想道,她一定要让顾攸宁身败名裂的彻底!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李允笑道,“顾攸宁她一旦当上了王妃,我们母女俩,日后的日子就难了。可惜我膝下无子,不然也能有个依靠。” 这几日,顾暄日日歇在各个姨娘处,几乎是将自己给忘了。 要不是顾攸宁那个小蹄子,自己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第16章 无端算计 只要她清白一毁,利用价值便全无,顾暄自然得乖乖回到自己这儿来。 一个丫鬟从一处被树枝枯叶掩住了的破口处摸了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听雨轩走去。 将门掩好,这丫鬟低声对顾攸宁说:“姑娘,不好了。” 顾攸宁不但不紧张,反而打趣儿道:“紫兰,你从哪儿钻出来的?这粘了一头的枯树叶儿。” “大姑娘,夫人她设计要毁您清白呢!”紫兰都快急的跺脚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攸宁的注意点并不在‘毁清白’三个字上。 “我今日去取姑娘您的份例的时候,看见黄莺引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厮,往清辉院处去,我看那小厮神情不正常,又面色泛白,就跟了上去。”紫兰一气儿说道。 “清辉院曾有一处报修,却被杂草枯叶儿埋了,我依稀记得位置,便从那处钻了进去,发现夫人院子外的随从都遣散了,就凑过去听了听,听见二姑娘说要买催情香,顺道让人来做个见证呢!这不是要害了姑娘您的清白是为了什么?” 紫兰说话说得急,竟是将自己的脸给憋红了。 “莫急。”顾攸宁递了杯茶给紫兰,“坐下慢慢说。” “紫兰不敢。”这哪有丫鬟用主子的杯子与主子同坐的道理? “我让你坐下便坐了。”顾攸宁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意味。 “是,姑娘。”紫兰这才诺诺坐了下来,“大姑娘,您可得想想办法,不得让她们得逞啊!” 还不等顾攸宁说话,紫兰就接口道,“对了,不然您就装病,若是有人来了,我就将他给打出去!” “要是夫人来了呢?” “我就......”紫兰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是啊,夫人来了怎么办......” “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静观其变。”顾攸宁浅笑。 李允怎么可能想得到,就算是毁了我的清白,也毫无用处,大皇子和四皇子,看上的,从来就不是我,又怎么会在意清白? 只是,这样无端地算计,我很不高兴! 一旦我不高兴了,就得让你们不痛快! 顾攸宁想着,唇角微微扬起,看得紫兰一愣。 咱们家大姑娘,怎么生得这么好看捏? * 夜晚,没有月光,是一个绑人的好时候。 听雨轩,一个黑影闪过,用迷香迷晕了屋内若干丫鬟等,轻声走了进去。 闺房中的姑娘面朝里,睡得正香。 黑衣人从背后掏出一只麻袋,将床上的姑娘拎了起来,塞到麻袋中,扛起就走。 由于迷香的作用,即使这样折腾,姑娘也没有醒来。 窗外,隐去了身影的夜壹正想救人,却听见了床下还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夜壹便没有再追上去。 接着,就看见一个小姑娘从床底不紧不慢地爬了出来。 这才是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个小姑娘吧,夜壹想道,果然,和篁小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 小姑娘似乎嫌弃床单被睡过,竟然将一套换齐了才淡定地爬上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逐渐睡得安稳。 夜壹看到这里,才彻底放心。 篁小子也不知去哪里了,本想着来这儿估计能找到他,谁知连个影儿也没看见。 这出来一趟总得有些福利,夜壹坏想道,没想到上次篁小子引来天谴之雷,不仅逃过了二公子天罗地网般的追杀,还开了这样一朵桃花。 夜壹心中越想越激动,这可是共处一室啊! 简直是篁小子狐生中迈出的最大一步! 他竟然和一个女子共处一室了大半年,同吃同住同睡......没准还同浴。 咳咳...夜壹憋着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 夜壹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和他未来的嫂子告清篁的状: “大嫂,今儿清篁又瞄了一眼魔界入口那只狐狸精儿。” 然后,篁小子就会以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扫自己一眼。 自己再装作一本正经,实则笑出内伤的样子,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接着,嫂子就会吃醋,对自己说:“哼,捆他出去,结结实实打十鞭子回来。” 最后自己再领命,料篁小子也不敢还手, “噗呲,哈哈哈哈。”夜壹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场景,想想就觉得血脉贲张啊! 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的自己,终于大仇得报了! “谁?”里屋顾攸宁翻身起来,冲过去,打开了窗。 外面什么也没有。 奇怪,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顾攸宁皱眉,关上窗子,躺了回去。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顾攸宁想到这里,闭眼,露出一个笑容。 当顾攸宁得知李允明天要开宴会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来她这儿。 所以才准备好了一切。 而某只被吓坏了的夜壹,一气儿跑回了魔宫。 还好自己跑得快,夜壹心中想道,不然要是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李允以相府中群开的茉莉花邀了些女眷来赏花品茗,广下拜帖。 相府,热闹了起来。 “紫兰,唤上我们院里的丫鬟,我们去芳茉亭附近的那草地上坐坐,记得带上我的琴。”顾攸宁吩咐道。 “好呢,姑娘。”紫兰笑答,自己家姑娘这些日子总算愿意出去走走了,见见阳光也是极好。 只不过昨儿守夜的奴子竟然全都睡着了,倒是蹊跷的很。 紫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是单纯,可是不傻。 顾攸宁心思轻快,等丫鬟婆子们将垫子,香炉摆放好后,跪坐在垫子上,紫兰自己挑了些香料投进香炉,又命一丫头将琴在顾攸宁面前支好。 做完这一些,紫兰站在顾攸宁身后,笑道:“这六月间,草中的蚊虫多,让人将香点起来,总能有些作用。” “倒是你有心。”顾攸宁看着后面树一样站着的婢子们,笑道:“都坐下吧,你们站着,倒是挡了我的日头。” 丫鬟们闻言,也就嬉笑打骂地坐了下来。 大姑娘为人马虎,下面的婢子们都知道,从不认为顾攸宁会说那表面上的漂亮话。 紫兰低声道:“姑娘名下八个丫鬟,只有内房中一个不在,名唤朱莲。” “那便拿她开刀好了。”顾攸宁面带微笑,自斟自饮了一杯。 “姑娘认为......”紫兰的声音压得越发低。 “叛徒,就应该有做叛徒的领悟。”一阵风,将顾攸宁的话吹远了。 第17章 作茧自缚 相府中赏茉莉最好的地方便是芳茉亭,最雅的路径,自然是走水路。 果然,不出顾攸宁所料,李允弄了艘船,飘呀飘的,就飘了过来。 听着众夫人们远远地笑闹声,顾攸宁不悦,皱眉道了句‘聒噪’,身后的丫鬟便生生闭了嘴。 顾攸宁闭眼,静静地听着动静。 前头的茉莉环亭而种,墨绿的叶子亮得仿佛要滴下油来。 顾攸宁所处的草地略比茉莉田低,亭中人若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到顾攸宁等人的存在。 偏偏顾攸宁耳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又处在风向下端,几位夫人的话便听得一清二楚。 大抵是些无聊的话,顾攸宁此刻闭着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夫人,不好了夫人。”是朱莲的声音。 顾攸宁扯起唇角,好戏开演了。 “放肆,吓着了众夫人我治你的罪。”李允道。 “可是...夫人...”丫鬟欲言又止,猜得着她一定是看了看李允身边的‘外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些都是我的好友,不是外人。” “大姑娘她......大姑娘她......”丫鬟纠结了好久,半晌吐出一句话,“她在水涧崖中与人......与人......” “与人什么!”李允的语气都锐利了起来。 “夫人,您自去看看便知。”丫鬟叹了口气,极为羞耻。 可此刻,一阵琴声响起。 李允觉得有些不对,打发一个人过去看看是谁在弹琴,便管不了那么多,冷声道:“带我过去。” “是夫人。” 后面的夫人们交换了眼色,觉得这热闹可以凑得,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李允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顾攸宁,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到底要往哪里逃! 李允一行人走到了不远处的水涧崖。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女子的娇喘声。 众夫人顿时红脸掩面,心中却是恨不得马上飞进去瞧瞧的。 李允心头更是开心。 而此刻,方才的琴音前奏已毕,一人展开歌喉,不是顾攸宁又是谁! 李允心间顿时升起一股寒气,若是顾攸宁在这外面,里面的......又会是谁! 只听得顾攸宁悠悠唱道:“三尺青天之上,亦有仙乎,亦有眼乎?逃不掉,是宿命;躲不开,是劫难;忘不了,是罪孽,受不住,是审判......” 听到这段话,李允的心尖都快要颤抖起来,琴声,戛然而止。 顾攸宁被人打断,站起身,仿佛才看见李允,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李允的心尖,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娘。”顾攸宁盈盈一拜,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李允心间一凉,里面的人,该不会,该不会是...... “李夫人,我们不进去看看?”赵将军的发妻唯恐天下不乱。 后面的夫人也是一脸看戏的样子。 这场景,大家都是内院中磨砺出来的,已经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文官的妻独宠多年,最看不惯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冷笑道:“怎么?里面的人换了主儿,就不舍得了?” 在这里的,身份地位都不差,谁也不会怕谁。 李允强扯出一抹笑容,道:“不必了,家丑不可外扬,让黄莺处理便好。” 顾攸宁故作惊讶,“这怎么听上去像是二妹妹的声音?还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说着,不等李允做出反应,就走了进去。 一同进去的,还有与李允一同来的夫人们。 完了,全完了。李允腿有些发软,后面的丫鬟忙扶住了她。 李允慢慢走了进去,盯着地上两个人,只感到心肝寸断,如同五雷轰顶一般,震落了她的心。 地上衣不蔽体的,不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又是谁!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竟然就毁在了这样一个腌臜的人手中! 李允捏紧了双拳,顾攸宁,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总要给我还回来! “将姑娘带下去,彻查此事,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了这话,顾攸宁脸上的不屑很是明显,还想栽赃给自己? “二妹妹身上这青青紫紫的,莫不是被这野地里的蚊虫给咬了?” ‘噗呲’,有夫人竟被这话逗的笑了出来。 “你先下去,姑娘家的,好的不学。”李允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见顾攸宁。 “是,娘。”顾攸宁行了礼,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顾攸容此刻依旧神志不清,被丫鬟从近处取来的被单包裹住后,依旧在不安分地扭动。 李允捂额,“地上的另一个,就地打死。”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作为当家主母,她,一定要挺住。 后面几位夫人见无热闹可看了,也走了出去,跟上了李允。 顾攸容的名声算是全毁了,李允知道,这种八卦,不出三日,必定满城皆知。 她的脸,这会儿是丢大了! 清辉院,李允私下找来大夫,解了顾攸容的药性。 并且威胁一干人等,不许向人提起有关这件事的半个字。 顾攸容缓缓张开眼,一脸迷茫,“娘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允不说话,只顾着流泪。 “娘亲,您怎么......”全身的酸痛从顾攸宁的四肢传了出来,顾攸容心中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坐起身,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难道被......是她自己?她的身子给了那个腌臜无比的市井混混? 想到这一点,顾攸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娘亲...是不是...是不是...”大颗的眼泪从顾攸容眼中滴落。 “我命苦的儿啊!”李允抱着顾攸容,痛哭出声。 顾攸容红了眼,捏紧了拳头,顾攸宁,我既已毁,也一定要拖你下水! “娘。”顾攸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这件事万不可向爹诉苦。” 现在顾相一定偏袒于顾攸宁,要是朝顾相诉苦,换来的一定是冷漠。 顾攸容看得很清楚,“要是真想对付顾攸宁,我们不必使阴招,直接摆出你当家主母的架子便是!” 第18章 杀鸡儆猴 听雨轩。 顾攸宁带回了朱莲,绑在了院子中央。 紫兰搬来一个凳子,顾攸宁坐在凳子上,抬起了朱莲的脸。 朱莲一直颤抖着,连抬起头来看顾攸宁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顾攸宁房内其余的六个丫鬟也被叫了出来。 “我这个人脾气虽好,可眼里却容不得沙子。”顾攸宁接过紫兰递来的一捧茶,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朱莲一听这话,头埋得更低。 “并且,通常背叛我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从前,我最喜欢的,便是将背叛我的那人的皮剥下来,挂在墙上细细观赏。” 院子里,包括紫兰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额角渗出冷汗,朱莲翻着眼,竟被这样一句话吓得快要晕厥。 “但今日,我也乏了,念在你们不知道我的规矩,就痛快些好了。” 说完,顾攸宁转身,手腕一抖,四枚绣花针背着顾攸宁的方向,插进了朱莲的大穴中。 朱莲只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儿。 众丫鬟被吓得面如土色。 “下一次,便再不会这样痛快。”顾攸宁此刻的声音,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鬼,阴森而可怖。 不知在某地的一个角落,一只狐狸皱眉,这女人,一贯这么爱剥别人的皮么? 顾攸宁走进房里,后面紫兰也跟了上来。 顾攸宁甚至能听见紫兰的牙齿在打颤。 真是一个胆小的丫鬟,顾攸宁摇头,心里笑着。 “不怕我么?”顾攸宁问道。 “不...不怕。”紫兰明明吓的声音已经发颤,却依然这样答道。 想想,她又补充道:“姑娘一定...一定不会剥皮的,一定不会!” 顾攸宁看着她这样一个劲的催眠自己,突然起了玩心。 她凑过头去,附在紫兰耳边,道:“不如我在你身上试试?” ‘扑通’一声,紫兰就吓得坐到了地上,牙齿上下错的声音更响了。 见状,顾攸宁没掌住,笑了出来。 紫兰这才知道上了自家姑娘的当,连忙哆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攸宁。 顾攸宁正色,问道:“紫兰,你可觉得我今日太狠?” 紫兰摇头,“要是姑娘不这么做,今天丢了身子的就是姑娘您了。” 昨天夜里,还是紫兰站在墙外,接了顾攸容出来。 当时顾攸宁就一个翻身,便躲过了相府的侍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顾攸容迷晕了扔了出来。 紫兰还是有些同情的。 可是当她与姑娘一起进到水涧崖中,看见那不堪入目的画面时,她才明白,要是姑娘差了一步,躺在那里的便一定是姑娘了。 那人的嘴脸,尽管紫兰只瞥了一眼,却也是想要吐出来。 若里面的人是姑娘的话,夫人一定会大肆宣扬,让姑娘毫无体面。 二姑娘落得这般田地,分明就是她咎由自取。 顾攸宁点了点头,叹一句:“你明白就好。” “话说姑娘,为什么紫兰从来不知道您有这样好的身手?”紫兰心中很是疑惑,她与姑娘自小一起长大,从没有见过姑娘的身手如此利落,简直就像话本上写的英雄一样。 作为一个曾经的修炼者,会些拳脚功夫,其实挺正常。不过顾攸宁自然不能这样回答紫兰。 所以,顾攸宁笑道:“只是我舞蹈的功夫比旁人强了一些罢了。” 紫兰便也不再多问。 “大姑娘。”一个丫鬟扣了扣顾攸宁内屋的门,“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紫兰拉着顾攸宁的袖子,摇了摇头。 这时候夫人让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顾攸宁拍拍她的手,道:“进来吧。” 果然是黄莺,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 这小厮,便是昨天来绑自己的。顾攸宁几乎是一眼便认出来了他。 紫兰也认出,这小厮,就是上次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小厮! 顾攸宁冷笑:“让一个外人进我闺房,是什么意思?” “夫人让我们唤小姐过去,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意思。”黄莺的回答滴水不漏。 这小厮的功夫勉强还能看,尽管顾攸宁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顾攸宁也没有想要暴露自己的实力。 李允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绑过去。 顾攸宁手中往平日里紫兰放的针线包中抽出一根针,藏在手心,道:“走吧。” 紫兰扯住了顾攸宁的衣服,刚想说那小厮是上次那个,就被顾攸宁厉声打断:“紫兰,我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 要是紫兰说出口,李允和顾攸容定会把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紫兰委屈地放下手,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然会回来教训你。”顾攸宁瞪了她一眼,跟着黄莺走了出去。 跟着黄莺,顾攸宁一直来到了清辉院。 进入偏厅,李允坐着,旁边坐着顾攸容。 “跪下!”李允二话不说,直接命令道。 顾攸宁看着她,满脸冰冷,撩起自己的前摆,跪了下来。 “你谋害自己的妹妹,该当何罪!”李允质问道。 “母亲这是要屈打成招?”顾攸宁垂眸。 “你这是什么话?”顾攸容冷笑,“难道母亲教训你就成了屈打成招?” “我的娘亲,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顾攸宁道,语气中不见一丝恼怒。 李允恨极了她这副样子,道:“你丢了你妹妹的清白,按照常理,也该还她一个才是。” “你说被蚊虫咬的那些痕迹?”顾攸宁道,“是得好好看看,万一弄出人命来了可怎么办。” 人命?什么人命?顾攸容与李允皆是疑惑。 当然是有身子,丢身子算什么,你们两也不考虑这后头的事情,就先来找我算账,哼,愚钝。 “阿蓝,这里是解药,我只要这个女人的清白,随便你怎么弄,只一条,别弄死就是。”李允拿出一枚红色的丹药,对之前的小厮说道。 小厮接过,看向顾攸宁,脸色不善。 “房外左转,有间柴房,我和娘亲见不得污秽,你带着她自去。”顾攸容冷声道。 推着顾攸宁,阿蓝将两人反锁,便朝她走来。 第19章 失策 顾攸宁佯装惊恐,默默退后,手中却翻出之前拽在手中的一枚绣花针来。 突然,空气中的一股味道让她改变了主意。 是海水的味道。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顾攸宁肯定,清篁来了。 他一定是去东海调查了自己的身份。 心思百转,顾攸宁心想,这是一个机会,并且错过就再也不会有的机会。 顾攸宁自然不会认为清篁是专为救她而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命,对他有用罢了。 阿蓝已经转过身,色眯眯地看向顾攸宁:“没想到,此番不仅拿到解药,救回了自己的性命,还能得到一个小美人儿。” 说完,朝顾攸宁走来,并想要握住她的手。 顾攸宁像是吓离了魂魄,不断往后退,最后被逼上了柴堆。 “小美人儿,不用躲了,没有人来救你的。”阿蓝摇头笑道,“况且从了我,你也不亏。” “滚。”顾攸宁浑身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我可是满盈道长座下弟子,未来前途无量。”阿蓝道,“要不是那个贱婆娘在我历练时给我下了药,我怎么会听从她的吩咐?” 顾攸宁听了这话,心头一颤。 这下糟了,开始只打算用这个稍微有些武艺的家伙将那清篁骗出来,却没有想到这阿蓝竟能使用法术。 原本只要控制的恰到好处,就算清篁不出来,自己也在最后时刻解决此人,可这回...... “等我们成就好事之后,我就带你去杀了那贱婆娘,替你报了这仇,如何?”阿蓝靠近顾攸宁,扬起她的脸,“啧啧啧。你看看这脸,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一张,你若是......” 话未说完,阿蓝低头看了一眼,一支针插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天真。”阿蓝将针握起,扔在了一旁,“这种雕虫小技,只会让你待会儿更痛苦。” 顾攸宁反手从背后拾起一支柴,护在自己身前。 他的身上竟然带了护心镜,顾攸宁知道这一劫,恐怕是很难逃了。 若清篁能出手,一切都好说,若是待他看完这场好戏,自己的清白也就毁在了这个家伙的手里。 别人,是永远靠不住的,所以,还是只有靠自己。 看着阿蓝,她大概能判断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怕死,绝对不敢冒险。这是棘手的一点,也是一个突破口。 顾攸宁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竟是跳下柴堆,朝阿蓝的方向走去。 之前关于顾攸宁的传闻阿蓝也听说了不少,顾攸宁身上的蹊跷,他颇为忌惮。 顾攸宁知道,当务之急自己该先离开这里,不然,等阿蓝一旦缓过劲,自己就该倒霉了。 可当她走到门口,碰到门的时候,心间一凉。 门,被反锁了。 顾攸宁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她不得不承认这次的的确确是自己失算了,并且,很有可能要将自己陪在这里。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阿蓝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拽住了她的肩膀,“小美人儿,原来之前你是在诈我。” 顾攸宁肩一低,晃了个身形,手中的柴以她十成的力道点向阿蓝的眉心。 阿蓝却满不在乎地将她的手拨开,笑道:“小美人儿,我修炼的是防御。”说完,捏住了顾攸宁的手腕,顿时,洁白的腕子上青紫一片。 清篁站在一旁,原本冷漠的脸上晃过一丝犹豫。 为什么自己竟然有种难受的感觉,自己也会难受么? 而此刻,被钳制住的顾攸宁在争斗中节节败退,外衣已经被扯碎,扔了一地,顾攸宁双手护住自己的前胸,抬头冷笑道:“今日是我失策,但只要有任何机会,我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折磨死你!” “小美人儿,别说大话,现在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阿蓝大笑,朝顾攸宁走来,顺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点点脱下,朝后扔去。 看着阿蓝的动作,顾攸宁的眼中不屑与冷意更甚。 顾攸宁的那对眸子,突然让清篁想起了年幼的自己。 年幼时,父亲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的身生母亲炼成了血蛊,吸取了她的血肉,提升了他千年的修为。 那时的自己,也曾像这样发誓,要亲手将这血债给讨回来。 而自己,也终于做到了。 清篁开始动摇,他突然觉得,顾攸宁与小时候自己的绝望与无助,竟没有太大差别。 看着阿蓝将护心镜取下,顾攸宁知道,她最后的机会来了。 方才被撕开衣服的时候,她将那枚为清篁准备的带着她心头血的银针捏在了自己手中。 只有阿蓝放松了戒备,顾攸宁才能一击得中。 脸上依旧是恐慌,心中却默默算计着阿蓝的位置以及手上力道的角度与方向。 就是此刻!顾攸宁正想将手中的银针甩出去,突然,起了变故。 阿蓝上一刻,还得意满满的脸,就消散成灰,半点不剩。 整个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消失在了顾攸宁面前。 顾攸宁心上一惊,手却不慢,换了个角度将银针甩出,指向的就是出现在原本阿蓝位置上清篁的心脏。 没有错,就是清篁。 顾攸宁讨厌受制于人,要是她不抓住这个机会,就要永远受制于清篁,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所以,即使这次是清篁出手救了她,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况且,自己最后也有把握将阿蓝杀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要是他真是好心,早就出手了,自己绝对不会这么狼狈。 感受到刺痛,清篁勃然大怒,一身气势全放,震的顾攸宁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会死,清篁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杀意忍了回去。 此刻,顾攸宁一身狼狈不堪,唇角还淌着血,抱紧自己的膝盖,护住身体,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 这就是一个普通遭到贼人女孩子正常的反应。 可清篁不知道的是,顾攸宁已经将针送了进去,虽然后面被震出,却已经达到了应该有的效果。 而此时,顾攸宁正在念最后一句咒语。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莫哭......” 第20章 再不是弱势 “莫哭。”顾攸宁听见清篁说道,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有些难以置信,顾攸宁的咒语被这句话打断了。 顾攸宁甚至没有挣扎,一脸惊恐。 她是不是遇见了假的清篁? “是我。”清篁觉得顾攸宁可能没有从刚刚的情况中缓过来,解释道,带着顾攸宁化成一缕黑雾,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顾攸宁的寝房内。 紫兰还在坐立不安,一眼看见顾攸宁便惊呼出声,“姑娘,姑娘您怎么......” 聒噪,清篁想着,就将紫兰推了出去,布下结界,将她的声音也挡在了外面。 顾攸宁又吐出一口血,并且成功的脏了清篁的衣服。 清篁皱眉,将顾攸宁身上自己的魔气撤了下来。 任由自己的魔气残留在顾攸宁体内,顾攸宁不出一刻就会死。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脆弱不堪的凡人。 清篁毕生最讨厌的,便是这副脆弱的模样。 顾攸宁挣扎着,将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要帮我?”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顾攸宁咳嗽一声,喘了口气,回答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哼。”清篁冷哼一声,心想道,以你的身手,哪里都去得了。 这不是虚言,顾攸宁的身手,实际上比清篁在人界看到的大部分人都要强得多,顾攸宁要是想要离开,这乌烟瘴气的相府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 清篁眼中的不屑,顾攸宁看得清清楚楚,也大致明白清篁的想法,她低声道:“不合礼法。” 她是一个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又怎么能离开这里? “所以你每到二十就等死。”清篁的话说得既狠又直接。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攸宁一听这话,脸色一变,质问清篁道。 清篁没有回答,傲娇地将脸扭过去,一脸我就是知道的样子。 好吧,从他口中,永远不能知道什么。 “要是我是你,我就会离开这里。”清篁突然认真道,见鬼的礼法,仙界的人就是这么麻烦。 顾攸宁垂眸。其实她也有想过,但是总是没有办法迈出心里的一道坎。 这三百年来,自己一直在内宅中,看惯了斗争,也曾经厌恶过,想要逃开,可是,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你不能活过二十岁,只是因为没有命魄。”清篁见时机合适,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有办法。” 命魄?听清篁这样一说,顾攸宁就明白了自己的症结所在,看向清篁,她道:“你要什么。” 自然是东海龙珠了,清篁真的好想翻一个白眼,自己之前好像说过吧,这女人,怎么如此愚钝? “到时便知。”清篁不喜欢将话说第二遍。 况且,这女人不知道龙珠在她身上。 若是成功吸收了三十六符咒的力量,解决她又需要花一番功夫,不如现在不说清,到时候直接抢就好了。 清篁打定主意,便瞒着顾攸宁。 “办法是什么?” “三十六符咒。” “就是每次用来封印五凶兽的生魂力量?”作为曾经东海仙界中的一员,顾攸宁自然知道这三十六符咒的来历。 每五大凶兽破一次封印,就会有一次生魂的崩溃,直到五大凶兽被封印,这三十六符咒就归位了。 “不错。”要是顾攸宁不知道这三十六符咒,清篁可就得好好考虑顾攸宁的身份。 这次清篁去东海探听消息,却是什么也没有打听着。 东海不知为何生了变故,整个龙宫都戒严,不得外人进入。 恐怕正是因为龙珠的遗失,清篁心想道。 他此次去原本就是探听消息的,谁知却扑了空。 后来,听见顾攸宁捉弄别人,被‘请’了过去,他才赶了回来。 与顾攸宁想得不差,清篁只是需要保住她的性命罢了。 可最后的那个眼神,却勾起了他最为心伤之事,这才让清篁出手护住了她。 顾攸宁不知道清篁的想法,心里却对这个天界都忌惮不已的魔头悄悄有了些改观。 她有一个原则,就是从不伤害真心为自己好的人。 自然,顾攸宁打消了对清篁使用禁术的打算。 只要不念动咒语,清篁就不会沦为顾攸宁的傀儡,而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只有顾攸宁才会知道。 一旦清篁有了算计顾攸宁的打算,顾攸宁随时都能翻盘。 对于这一点,顾攸宁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以后再与清篁对抗的话,她再不是弱势! 气血翻滚,顾攸宁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清篁皱眉。 照顾人这件事,还是交给会的人比较好。 心想着,清篁便使了个召唤术,将夜壹给唤了来。 夜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出现在顾攸宁的寝房。 “篁小子,我是你奴婢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把我拖过来了!”夜壹手中还拿着一个水壶,微微侧着,洒了一地的水。 清篁扫了他一眼,你那两株破花,不养也罢。 “得得得,我入不了你的眼,那你找我干嘛?”夜壹气呼呼的,把手中的水壶搁了下来。 说话间,他已经打量了此处,看这摆设,不是那‘续命夫人’的寝房又是何处? ‘续命夫人’,是夜壹给顾攸宁起的外号。 清篁抬抬下巴,指向床上那人。 夜壹转过身去,看见了顾攸宁的狼狈样子。 这......刚刚的战况是有多激烈?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那个...姑娘,你先换件衣服,怎么样?”夜壹伸手,出现了一套女装,“我这里有现成的,你先换。” 这个夜二,清篁心中冷哼,随手就是一套女装。 顾攸宁接过,然后抬头盯着夜壹。 “没事,我走了。”夜壹化作一缕黑烟,很快便消失了。 至于清篁......在顾攸宁强烈的眼刀胁迫之下,只是转了个身而已。 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看来这是自己不走绝不动手的意思啊,清篁心中突然起了一股恶趣味。 “不保证夜二待会儿,会不会隐身回来。”清篁开口,缓缓说道。 第21章 恶贯满盈 顾攸宁一听这话,心想道,比起一个随身就是一套女装的夜二,显然一只共处一室了半年的狐狸看上去要更可靠些。 罢了,要是他想干些什么,自己也挡不住。 想着,顾攸宁忍着身上与阿蓝打斗的伤口的疼痛,躲在被子里将衣服给换好了。 “好了。” 清篁便又把夜壹抓了回来。 夜壹显然对这样的抓来抓去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多说,走向顾攸宁,抓起她的右手,按住脉。 “篁小子,我不得不说说你,你就是在胡闹!”夜壹满心不悦,“你耍就好好耍,居然还乱来。” 他在说什么?顾攸宁皱眉,难道是自己想歪了? 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清篁无奈,懒得与他解释。 “知不知道这样是真的会闹出人命的?”夜壹补充道。 顾攸宁把手抽了回来。 “闭嘴!”顾攸宁与清篁同时道。 夜壹将口中的话憋了回去,得,这还没说什么呢,两个人就一起来对付自己了。 使了个法术,夜壹拿出一枚莹白色的拇指指甲般大小的药丸,递给了顾攸宁,“皮外伤没有什么,这药丸专门对付清篁的魔气。” 说着,瞪了清篁一眼。 要不是这家伙处处惹祸,自己才不会特意炼这样的药出来! 顾攸宁没有犹豫,直接仰头吞了下去,顿时,一股清流温润肺腑,弥散至四肢。 看见顾攸宁的脸色慢慢红润,夜壹自豪道:“怎么样,我的药不错吧。” “还有么?”顾攸宁的回答超乎夜壹的想象,“夜二?” 夜壹被气得跳脚:“你不要和该死的篁小子学坏,我是夜壹,壹,才不是什么二!” “哦,夜壹,你还有这种药么?” 一颗足够了啊?夜壹不太明白顾攸宁为什么还要这药丸。 灵光闪过,夜壹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也喜欢玩刺激的! “有有有,要多少有多少。”夜壹笑眯眯地将一瓶子药塞到了顾攸宁的怀里。 顾攸宁收下,为什么,她总觉得夜壹笑得这么......风骚呢? “记得,自己的身体为重。”夜壹好心提醒道。 顾攸宁点了点头,确实,这次是太冒险了。 夜壹又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到了顾攸宁手中。 “这里面是我调的外伤药,让他给你抹......”夜壹还没说完,就被某只脸沉得不能再沉的家伙扔了出去。 “一天两次,别忘了......”这是夜壹最后说的话。 顾攸宁还没有回过神来,夜壹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他让你婢女给你一天上两次药。”清篁眼都不眨一下,对顾攸宁说道。 说着,将紫兰抓了进来,背过身去。 紫兰已经是哭的眼睛肿得发亮了。 “这可怎么办......姑娘......”紫兰呜咽道,“我就说您不能去。” “好了,没事。”顾攸宁将语气放温柔,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真的没事?”紫兰又问了一遍。 “嗯。”顾攸宁将手中的瓷瓶递给紫兰,趴了下来,道,“不过你再不帮我上药可就要留疤了。” 那柴堆上的尖刺将顾攸宁的背后划出了许多道口子。 撸起顾攸宁的衣服,紫兰看了她背上的伤口,又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顾攸宁笑着摇头,安慰道:“受伤的人是我,我都还没哭呢,你倒是比我更伤心些。” “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伤?”紫兰吱吱呜呜地哭着,“都是紫兰不好,不能保护姑娘。” 你家姑娘,受过的伤恐怕多了,清篁背对着她们,垂手立着。 上好药,顾攸宁穿好衣服,起身朝清篁拜谢道:“今日还要多谢清篁魔君。” 这才是清篁真正意义上的称号。 听了这话,清篁眼眸一动,转过身来。 这女人,是把我当做自己人了? 顾攸宁这一拜,紫兰这才注意到顾攸宁寝房内还有一个男人。 方才只顾着顾攸宁,她倒是将清篁给完完全全的忽视了。 这男人身上的煞气好可怕,紫兰的眼中,只剩下了清篁眸中的凉意。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清篁摇头,“命运是你自己的,好好考虑。” 说完,便化作一道黑雾,消散无形。 看得紫兰目瞪口呆。 顾攸宁知道清篁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三十六符咒,自然不是自己在这相府后宅中就能得到的。 若是自己想要遵循礼法,便只能等死;若想活命,就必须离开。 有一点清篁没有想错。要是顾攸宁想要走,还没有谁能阻止她! * 清虚观,一老道打着禅,一个光头小弟子突然跑了过来,神情慌张,打断了老道的修炼。 “师父,不好了师父!” “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被打扰了的老道显然不是很开心,反手握成拳,在光头圆溜溜的头顶上敲了一下,“从来都是这样,一点也没有修行者的样子。” 小光头脸上的紧张却没有放松半分,他边喘边道,“师父,三师兄的灯......他的灯灭了!” 老道一听这话,先是惊讶,然后追问道:“此话当真?” “我的师父啊,我怎么敢拿这么重要的事与您开玩笑!”小光头都快要急死了。 “带我过去看看。”老道起身,朝外走去。 寺庙最后的一间小黑屋子里,整齐摆放着数百盏灯。 其中有一盏,整个都是由青铜铸成,上面绘着复杂的阵法,却与其他燃烧旺盛的灯不同。 这盏青铜灯已经灭了,没有半分光亮。 只有漆黑的灯芯还有一些余温,微微散着几缕青烟,证明它曾经燃烧过。 “阿蓝......去了。”老道很是难过,闭上了眼。 “师父......您说三师兄他,他死了?”小光头喃喃,根本不相信这事实。 再次睁开眼睛,老道眸中就再没有半分温和,皆是满满的杀意,“阿光,我们下山,为你三师兄报仇!” 这个老道,便是阿蓝口中的满盈道长。 虽处在道观这种神圣的地方,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位满盈道长,是真正的恶贯满盈! 第22章 下辈子 满盈道长下山来寻杀死阿蓝的凶手的时候,顾暄也将顾攸宁唤了过去。 “攸宁。”顾暄看向顾攸宁的眼中充满了溺爱,“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顾暄说的这事,便是顾攸宁与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处理问题。 原本顾攸宁打算让他们两者周旋,以起到稳固自己的作用。 不过,这个目的,在顾攸宁决定自己要离开相府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觉得,清篁说得对,待在相府,不如出去集齐三十六符咒! 要是自己真的是因为少了命魄,即使没有‘意外’,自己也会再次轮回。 “爹。”顾攸宁强忍着顾暄眼神带给她的不适,说道,“女儿现在年纪尚小,还不急于一时......” “但是,攸宁。”顾暄又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张忧心不已的模样,“四皇子如今对你宠爱有加,但你还太年轻,不明白这世间的复杂。这男人,是最容易移情别恋的了!你可得抓住这次机会,不要糟蹋了自己的路啊!” 顾攸宁垂眸,我?年轻? 亲爱的我的爹,我的年纪,可比你大多了。 正是因为太懂这世间的复杂,所以我才得好好想想,这四皇子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金银珠宝?恐怕你已经不稀罕了。而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相,再不能往上爬。 莫非是封王?我的个乖乖,这四皇子也是下了血本,这样大方。 “攸宁?”顾暄见顾攸宁低着头,许久不出声,问道。 “爹。”顾攸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再容我想想,如何?” 顾暄笑意不达眼底,尽管心中有不满,可却没有忘记四皇子对他的叮嘱。 他,不敢对顾攸宁怎样,连凶一句都不能。 “好好想想吧,爹爹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顾暄似是无奈,摆了摆手,示意顾攸宁先下去。 顾攸宁转身离开。 选择?她已经不需要选择了。 既然他能弃自己于不顾,那么顾攸宁舍了整个顾府又何妨? 顾攸宁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现在也自然不会是。 她慢慢地走着,前面吵吵嚷嚷地不知在闹些什么,丫鬟们围在莲花池边,像是见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嬉笑着。 顾攸宁蹙眉,她向来不爱这种热闹,便要绕个弯离开这里。 “哼,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贱人的下场!”是顾攸容的声音。 等等。顾攸容? 顾攸宁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姐姐?”顾攸容看见了顾攸宁,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 顾攸宁心一沉,眼光冷的快要掉出冰渣。 她推开顾攸容,往莲花池中看去。 水中,泡着一个丫鬟,显然已经断气了。 心口一疼,顾攸宁知道,那丫头......是紫兰。 方才自己出门时,还在为自己担心的傻丫头,现在却毫无生气地泡在水中,再也不会说话了。 顾攸宁隐隐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在世间轮回太久,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 就像是一个老人,往事早已模糊。 但这些年,紫兰在她身边的一点一滴,顾攸宁慢慢记了起来。 顾攸宁是看着紫兰长大的,这是一个心里只有自己家姑娘的傻丫头,天真却又细腻,温和不失伶俐。 想到这里,顾攸宁一步一步走进莲花池。 水,沿着裙摆,一点点凉透了顾攸宁的心。 其实这个莲花池并不深,正好漫过顾攸宁的颈,要是紫兰这样直接被扔进来,还不至于被淹死。 但是,紫兰是被打折了手脚后被丢了进去,她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任由水不断漫过自己的头顶。 顾攸宁甚至能感觉到紫兰心底里的绝望。 手脚皆断,使不上分毫力气,她只能被溺死,活活被溺死! 而崖上的人,崖边这么多人啊!呵,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出手相救。 他们,他们啊,竟然这一幕当做一场完美的好戏,笑着去看,去看一个正茂生命的凋谢。 这是多么的冷血?这是极致的无情! 六月底,水并不冷,可顾攸宁依旧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凉到心脏。 她将紫兰抱起,往崖上走去。 这小丫头,真是轻,跟着自己,也算是可怜。 下辈子,一定要托生个好人家,别再生成丫鬟了。 顾攸宁抱着紫兰,走上了岸。 此刻她浑身湿透,不但不狼狈,还让人觉得寒意阵阵。 “是谁让你动她的?”顾攸宁扫了顾攸宁一眼,顾攸容便从头凉到了尾。 “我的人,你也敢?”顾攸宁比顾攸容要高出一个头,此刻俯视着她,就像是寻常家的姑娘责问自己的丫鬟一般理所当然。 顾攸容察觉到了二者气势上的差距,忙挺胸抬头,仰视着顾攸宁,眼中满是不屑。 “她潜入我母亲园中,偷了我母亲的首饰,这样的贱人,也敢留下了,苟活于世?”这话,表面上说的是紫兰,一字一句指向的是顾攸宁。 顾攸宁冷笑,朝顾攸容走近了一步,顾攸容刚想后退,却被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顾攸宁嗤笑一声,抱着紫兰,离开了这里。 这一巴掌,顾攸宁再不像之前的留手,而是使出了全力,顾攸容不仅脸颊肿起,从嘴角开始,竟有些朝上裂开! 众丫鬟们哪里见过这般光景,忙找大夫的找大夫,找夫人的找夫人,竟没有一个人敢将地上的顾攸容给扶起来。 顾攸容抬起自己的脸,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眼中满是狠厉。 顾攸宁,你个贱人,竟敢为了一个下人打我!哼,不就是抱住了四皇子的大腿?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 不存在的。 有朝一日,我要将你食肉寝皮! 地上,只留下了顾攸宁一路湿哒哒的印记。 顾攸宁全身湿透,抱着死去的紫兰来到顾暄的面前。 顾暄皱眉,“你这是干嘛。” “我同意接触四皇子。”顾攸宁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漠然,“但是有两个条件。” 第23章 永世不得翻身 顾暄一听前面的第一句话,心中瞬间沸腾了起来。 她同意了啊!同意了啊! 哈哈哈,我这顾府,有朝一日就要成为顾王府了! 王府!王府啊! 至高无上的荣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啊! “什么条件,说来就是。”顾暄不愧是只官场上的老狐狸,尽管心里已经激起千层浪,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以顾家嫡女之礼,安葬紫兰。”顾攸宁看向紫兰,心想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伤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简单,左不过烧些银子,顾暄心道,忙叠声称好。 “两个月之内,顾攸容不许踏出落月轩一步。”顾攸宁这是要顾暄禁顾攸容的足。 难道......这丫鬟的死,与攸容有关? 不过,还好,顾暄心想,攸宁好歹不至于让自己难办,虽然为了一个婢女,禁足顾攸容确实丢了攸容二姑娘的脸面,但是只要攸宁心中舒坦,成了这件事,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就算是让自己打顾攸容几板子,这板子,也得打! “好,为父答应你。” “让四殿下来找我吧。”说完这句话,顾攸宁就抱着紫兰离开了这里。 这丫鬟死得好,死得好啊!顾暄心中有烈火在熊熊燃烧,等到四皇子上位,我就是王,是至尊无上的王! 顾暄眼中都冒出狂热,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他要马上告诉四殿下,这件事,成了! 不过,顾暄不会想到,顾攸宁同意的是‘接触’,而并非是‘嫁’,而且,顾攸容只禁足两月怎么就能平息顾攸宁的怒火呢? 顾攸宁不仅要报复,并且,还要株连! 要是没有李允的默许,顾攸容能在顾府翻出这么大的浪?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顾攸宁握紧了拳。 柴房,一老道与小光头拿着一盏熄灭了的青铜灯,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半晌,老道才喃喃说道:“阿蓝应该死在这里才对。” “师父,您不是要为三师兄报仇的么?到底是谁杀了三师兄?”小光头对老道的术法很有信心。 师傅一定能为三师兄报仇雪恨! “你三师兄与他同归于尽了。”满盈道长将手背在身后,却心悸不已。 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灭了阿蓝,那个人的实力实在太高,他微薄的法术根本不够看。 满盈连出手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一丁点,更不要谈是谁了。 这仇,注定不能报,而满盈也不想在他这个最小的弟子面前失了自己的颜面,便如此骗他。 小光头低眉,小声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嘛?” 满盈拍了小光头的脑门一下,笑道:“我们四处逛逛。” 也或许能找到一个新的鼎...... 没错,阿蓝的存在,实际上就是作为满盈修炼邪功的炉鼎。 满盈收了一些天赋极佳的弟子,迷惑他们,取他们的精血作为自己修炼的最佳辅助用品,这,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 顾攸宁回到听雨轩,将紫兰摆在了床上。 身上的水痕,在这一来一去的路上,竟然也干透了。 取了两套干净的衣服,顾攸宁先打算将身上的衣服先换下来。 转过身,这时,她才留意到桌上放着的一盏琉璃灯。 这是冥界的拘魂灯?顾攸宁皱眉,将灯拿了起来。 拘魂灯,是冥界九幽地狱中特有的一种刑具,虽不难得,可冥界也不会轻易让人带出来。 怎么会在这里呢? 灯下压着一张笺。 顾攸宁将它打开,只见上面的字迹像是活的一般,在她眼前游走着。 “人已献上。” 简短四个字,却让顾攸宁心间一滞。 好重的煞气,顾攸宁皱眉。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初次见清篁的时候会是那种情况。 他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大到遭受天谴!顾攸宁不寒而栗。 她清楚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清篁的称号,早该不是魔君,而是魔尊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依旧是魔界的三公子,从未取而代之? 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再看向拘魂灯,里面正是阿蓝的魂魄。 满心的不甘,满眼的仇恨。 可由于拘魂灯对魂魄的天然克制,即使满心的怨言,他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攸宁冷笑:“要不是因为你,或许事情还不会这样糟。” “要不然,你就去那莲花池,守着那一池池水,怎么样?” 阿蓝的魂魄在灯中瞪大双眼,幽冥火焰窜上来,盖过了他的不甘。 在这拘魂灯中,他要每天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幽冥火焰的炙烤,一共七年,才有机会重新转世,并且会由于魂魄不全,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 * 紫兰的丧礼,在顾暄的亲自操办下显得无比风光。 这事极其不符合常理,京城中,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 落月轩,一人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出去,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顾攸容听着外面的哀乐,心中一阵阵的烦闷。 丫鬟们听了这话,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自从二姑娘被老爷下令禁足之后,脾气就比以前更坏了。这不,近前的红柳脸上就被挠出了一道血痕。 顾攸容坐在凳子上,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为了这样一个丫鬟,父亲居然禁了自己两个月足,还为她办这样的丧礼!这不是明摆着在打自己的脸么! 一个不入流的丫鬟,竟然能与自己同等的地位,顾攸宁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攸容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恨不得将一切都撕的粉碎,恨不得冲到顾攸宁面前,一刀将她砍死! 摸上自己的脸,顾攸容心中更是难受。 顾攸宁的那一巴掌,让她的脸彻底毁容,唇角开裂,生生将她的嘴角扩开,大夫竟没有办法治好这伤口。 以后的自己,恐怕永远都是这一副鬼样子。 这都是拜顾攸宁所赐,顾攸容掐着自己的脸,满腔怒火不知从何发泄。 不,自己要冷静下来,这样的愤怒不仅不能帮助自己,还会让自己陷入死局。 顾攸容闭上眼,再次睁开,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第24章 完璧 石榴花依旧开得鲜艳。 顾攸宁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的四皇子,抿了一口茶。 “你还年轻,不该喝这样多的茶水。”四皇子好心提醒道。 顾攸宁微微垂眸,笑道:“多谢四殿下的关心,民女受宠若惊。” “你我不必如此。”四皇子皱眉,似不悦,“你喊我逸华便是。” “民女不敢。” 四皇子无奈,她哪里是不敢,她分明是不愿。 不过也无妨,只要她是自己的人,自己只要将她束之高阁,也就没所谓了。 毕竟,一旦嫁给了自己,想要怎么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攸宁,你看,我们的婚事......”四皇子欲言又止。 实际上,他希望顾攸宁立刻就能属于他,这样,一切就都尘埃落地,再也不会有任何悬念了。 “逸华可想听听我的真心话?” 四皇子只听得‘逸华’二字,心尖都颤了几分。 他抬头看着顾攸宁,才发现对方竟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这娇娇柔柔的声音,当真是能将人都给融化了。 顾攸宁的模样,竟是比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胭脂俗粉要强的多。 这样想来,四皇子甚至想到了将来江山与美人一同在手的景象,不自觉放柔了声音,道:“你说便是。” 顾攸宁略显愁容,“有时,我也常期盼着,日后要嫁的夫君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模样,是否能真心地对我好。 可是后来,慢慢才懂得,父母之言,媒妁之名,我竟是半分都违抗不得。” 说着,顾攸宁拭了拭泪,“只是有些事情......” 说到这里,顾攸宁看了一眼周围的仆从。 四皇子立刻会意,“你们都站得远些,我要与大姑娘说些话。” 没有人敢抵抗四皇子的意思,忙退了近十丈远。 “民女恐怕不能侍奉与四皇子左右。”顾攸宁垂眸,显得楚楚可怜。 四皇子皱眉,“可是有什么委屈,不如说给我听听?” “我......”顾攸宁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延宕,四皇子宽慰道,“直说无妨,只要我在这里,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 “四殿下可知前些时候,我与王五公子的事?” 就是那个断袖?四皇子之前好像听过这个传闻,笑道:“攸宁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你曾经有过婚约就对你有隔阂,我从不在乎流言蜚语。” 怕自己没有说服力,四皇子补充道:“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唯有一个你而已。” 呵呵,顾攸宁心中已经被这话恶心道不行,却依旧配合他的话演了下去。 “多谢四殿下厚爱,可民女万万受不起。”顾攸宁眼中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下来,“可我终究还是负了四殿下的一番心意。” “为何?”四皇子问道。 难道她对我原本是有情的?四皇子心中默默推测着,但是这一出,又唱的是什么戏? “我......我......”顾攸宁泣不成声,“攸宁没有脸再见四殿下,不如死了算了。” 一听这话,四皇子也是经历过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李氏刁难你了?” 顾攸宁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啜泣,低头不语。 四皇子见她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一半。 “你不用怕她,我自会护着你。” “可是攸宁没有办法面对四殿下,还请四殿下恕罪。” 一听这话,四皇子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直接问道:“她可是让你失了清白?” 要是那个仙人的意思,是第一个拥有顾攸宁的人,那么他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就全都落了空! “没...没。”顾攸宁像是吓坏了,叠声道,“只是我...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四皇子已经被勾起了怒火,这个李氏,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 “我失手,将他给杀了。”顾攸宁说着,接着泣不成声了起来。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 他要的,只是这块完璧而已,至于旁的,他还真不介意。 “攸宁,你没有错,这些人的命,都是蝼蚁,怎么能和我们这样的身份相比?”四皇子安慰顾攸宁道,“你不必介意这些,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可是......”顾攸宁像是在犹豫,咬咬唇,半晌,像是下了一个大决定,对四皇子说道,“民女有一事要禀告四殿下。” 说着,作势要跪下来。 四皇子哪里会让她这样做,忙将她扶起,道:“攸宁,你再这样,我可就真要怒了。” “还请四殿下听完攸宁的话,莫要迁怒于旁人。”顾攸宁抬头,晶亮的眸子看向四皇子。 “放心,此事我绝不牵连。”四皇子隐约觉得,接下来顾攸宁要说的,是一件大事。 “前些日子,李氏处置了我房内的一个大丫鬟。” “哦?”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满城皆知的那个丫鬟?四皇子心中想道。 “后来,我在这丫鬟平日收拾的梳妆台下发现了这个。”说完,顾攸宁将一张纸递给四皇子,垂眸不语。 四皇子接过,细看了一盏茶的功夫,脸色就变得铁青,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但是,他并未丧失理智:“一个丫鬟,如何会识字写字?” 顾攸宁眼眸微动,这四皇子,倒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紫兰自幼与我一处,便是当男孩儿养着的,我图方便,也教会她识几个字。” “她倒是有一个好主子。”四皇子看着顾攸宁,似笑非笑。 “却没有生在一个好时机。”顾攸宁黯了眸子。 “李家为三朝元老,想要动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四皇子若有所思,这顾攸宁绝对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脆弱! 要知道,李家确实是朝野中说一不二的庞然大物,也是皇帝眼中一根刺。 均衡确实才是成王之道,但顾攸宁竟然敢将主意打在李家这棵大树的头上,她的胆子可真是一点也不小。 不过,胆大的人,我喜欢。四皇子心想道。 第25章 与我道有缘 顾攸宁此时眼角边还有着泪痕,却是笑着扣了扣桌子,道:“若是四殿下的位置够高,李家功高盖主,可是殿下愿意看见的?” 这话,说到了四皇子的心里。 他重新打量了顾攸宁,半晌,开口道:“父皇曾说过,若是六姑姑在世,且为男子,先皇一定会将这江山传与她。” 一边说着这话,四皇子一边观察着顾攸宁的脸色。 顾攸宁垂眸,浅笑:“想来,她也是个奇女子吧。” “确实不错。”四皇子并未在顾攸宁的脸上发现半点端倪,不禁有些失望,“不知攸宁是否相信前世今生?” 这是要来套自己的话了?顾攸宁心中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要是自己这么容易被套话,也是白活这么多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又能说没有前世今生呢?” 四皇子最后依旧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无奈道:“那攸宁觉得,如今我应该如何做。” “李家权倾朝野,想要除之,只需猜忌。”顾攸宁浅笑,呷了一口淡茶,盈盈一拜,“民女告退。” 四皇子怔怔看着顾攸宁远去的背影,心中像是打开了一道明镜。 将那张纸折好,藏在胸前,四皇子才起身,唤人:“来人,回府。” 路上,四皇子想着纸上内容的可信度。 李家,真的会有将这天下收于囊中的想法么? 未必不可能! 落月轩。 顾攸容坐在李允身边,旁边一个大夫面色凝重。 “二姑娘身上可有什么问题?”看大夫的面色不太好,李允问道。 大夫战战兢兢,回答道:“按照上次的调理方子,二姑娘确实好了不少。” 李允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夫人......”大夫犹豫了半天,道:“二姑娘这脉象......是喜脉啊!” 李允瞳孔一缩,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大夫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下,他低声道:“二姑娘这脉象,的确是喜脉啊,夫人!” “今日的事,要是有人敢说出去,便小心她的舌头。”李允沉住气,怒喝道。 “是,夫人。”丫鬟们齐声道。 “周大夫,麻烦你去抓一些药来,这事,要隐秘。”李允面上带着笑容,对大夫说道,“若是这事,办得好,我自然有赏,若是不好......” “夫人放心,这件事,万不会出差错。”大夫不敢看李允一眼,生怕自己性命不保。 “下去吧。”李允挥手,示意周大夫去抓药。 “你们也一同下去,我有话对二姑娘说。”李允屏退若干人等,脸上才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一旁的顾攸宁半句不发,用手抠着桌子,满心的愤怒,满腔的不甘。 李允拍了拍她,道:“事情已经如此,攸容你也不必难受,恶人终究会有报应,我不会放过顾攸宁的。” 顾攸容将手放在李允手背上,小声道:“娘亲,我想出去走走。” 李允心疼的很,却轻抚她的秀发,答道:“去吧,散散心也好。” 听了这话,顾攸容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允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顾攸容一路朝外走着,满腹心事,全然没有察觉背后有两人一直尾随着她。 “师父,为什么我们一直跟着她?”小光头问道。 老道眯眼,看着前面的女子,对小光头解释道:“这女子腹中有阿蓝的骨肉。” 这一语,点破了玄机。 原来,在掳走顾攸容的时候,阿蓝暖香在怀,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情迷意乱之时,与顾攸容便也顺理成章了。 孙二癞子哪里敢对他有意见,便用了阿蓝剩下的,特意地被人捉了现行,谁料却因此丢了性命。 “三师兄竟没有断了香火,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了。”小光头真心为阿蓝开心。 而满盈老道的眼中满是贪婪。 一阵狂风刮过,没人注意到,失魂落魄的顾攸容没了踪影。 小树林中,顾攸容稳了心神,看着面前的两人,强装镇定道:“你们是谁?” 难道是顾攸宁那个贱人带来杀自己的?顾攸容背后一阵阵地冒出冷汗。 “你可以叫我满盈道长,我是看你与我道有缘,前来度化你的。”满盈笑着,抚了抚自己白花的胡须,倒是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度化?”顾攸容皱眉,“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听这话,满盈眼前一亮。 面前这女子欲念太盛,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邪修炉鼎,要是将她腹中的骨肉炼化,对于自己的修为的帮助,可就不是自己那些愚昧的徒弟的精血能做到的! “于你,便能做一切你想要做的。”满盈看着顾攸容,贪婪藏在眼底。 顾攸容有些犹豫不定,小光头适时赞道:“我师父,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好,那便度化吧。”要是我能因此变得强大,便要让顾攸宁那个小贱人跪在自己面前任凭自己揉捏。 想到这里,顾攸容心中一阵暗爽。 满盈从袖口拿出一个黑紫色的葫芦,倒出一枚深红色的丹丸,塞进顾攸容的手中,“这颗丹丸你回去以后服用,按照这本册子上的功法修炼,一个月以后小成,我便来找你。” 说着,又将一本没有名字的册子放在顾攸容手中。 顾攸容小心翼翼地接过,就像是接过阎王的生死簿,仿佛下一秒只要自己勾一勾手指,顾攸宁就会立马魂飞魄散。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看见小光头满眼的惊惧。 那药丸......一旦服用,面前这女人的孩子就不保了! 为什么师父要这样做?小光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师傅产生的怀疑,为什么师父要断了三师兄的香火? 小光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怎么能怀疑从小对自己像父亲一样的师父? 就在小光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攸容已经欢快地朝自己的闺房跑去。 李允已不在房内,想来已经去煎药了。 毕竟这件事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李允自然处处小心。 第26章 结丹 “红柳,去给我倒杯水来。”顾攸容一叠声嚷道。 “二姑娘,来了。”红柳添了热水,便忙忙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的红痕还没好,要是让二姑娘不顺心,恐怕脸上又要多出几道。 “我书橱的第二个抽屉中有瓶御赐的金疮药,你取来,自己涂了。”顾攸容看见红柳脸上的红痕刺眼的很,便道,“姑娘家,要是脸上留了疤痕,可就不好了。” “二姑娘,这......”红柳不知自家姑娘为何突然如此,犹豫的很。 “去吧,别让我说第二遍。”顾攸容有点不耐烦。 “是姑娘。” 红柳没有再拒绝,退了出去。 顾攸容将手中的丹丸托在手心,像是凝视着珍宝一般看了许久。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反正这样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拼一回! 将手中的丹丸扔进口中,一仰头,便咽了下去。 只觉得五脏六腑被火灼烧一般,顾攸容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她颤抖着,打开了满盈给她的册子,按照上面写的,念动口诀。 腹中一阵绞痛,顾攸容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忍住,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自己恐怕就再没有将顾攸宁踩在脚下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顾攸容像是一只从沸油锅中捞起的虾子,全身泛红且油腻。 但是,诡异的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配合她嘴角撕裂上扬的结痂处,就像是一个木偶,突然展露笑容,让人心头瘆得慌。 成了,顾攸容心想道,自己完成结丹了! 她的小腹处凝结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小球,不断转动着,汲取着周围的灵力。 顾攸容不知道,正常修炼的结丹不会这样容易,更不是在小腹中结丹,而是在丹田中才对。 她如今的修炼方式,正是作为一个炉鼎的方式,而她所谓的“丹”,正是她腹中孩子的血骨! 李允端着药,走进来的那一瞬,差点没惊得将手中的药碗给扔出去。 “攸宁啊,我的傻孩子。”李允放下药碗,就扑了过来。 她以为顾攸容受到打击,做了什么傻事 “娘,我没事。”顾攸容差点没被这一扑折腾散架,“我想先洗洗。” 李允这才回神,起身令人打水去了。 浸在浴桶中,看着自己如剥壳鸡蛋般的皮肤,顾攸容心中更是愉悦。 等自己修炼一个月,什么顾攸宁,还不是被自己乖乖踩在脚下? 在李允的坚持之下,顾攸容又让周大夫看了一回。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周大夫一大跳。 哪里还有半分喜脉的迹象?根本就没有!甚至,顾攸容的状态比之前还强了许多。 报了平安之后,忽视李允的怒气,周大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在回程的路上,他心想,这顾府真是一个不祥之地,自己今晚就带着全家老小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他们给寻着! * 顾攸宁近来头疼的很。 皇帝听说自己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闹得满城风雨,便开了一个宴席,名曰游湖,实则看看这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容貌,竟能闹得如此大的动静。 至于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就要问问他自己了。 不过,让顾攸宁烦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四皇子一封封满是‘关心’的信。 顾攸宁不禁托腮长叹,这男人,怎么就与女人一般无二的啰嗦? 不过这皇帝......顾攸宁眯了眯眼,自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既然他想看看自己,不如吓吓他,倒也不愧是一番报复,了解了上一世的毒酒之仇。 这计划,倒是值得好好思索一番。 六月底,草已经很长了。大部分的花已经凋谢,而夏日的花,依旧含苞。 这季节,倒是无花可赏。 但,谁能挡得住皇帝的兴致? 李允与顾攸宁共一辆马车,进了这森严无比的皇宫。 顾攸容称病未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哦。她来了恐怕更尴尬。 顾攸宁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停了,接着,便有丫鬟将李允和顾攸宁扶下马车,顾攸宁才看见,满眼的金色琉璃瓦在太阳下发着光,就像十五年前一般,毫无区别。 “呦,这不是顾家大姑娘嘛,怎么也不打把伞,这当午的阳光,你可受得住?”酸溜溜的话从身后传过来,顾攸宁转身,便看见一女子全身被各种首饰‘包住’,被阳光一照,晃眼的很。 是开府仪同三司的赵大姑娘。 顾攸宁答道:“连你身上金光晃晃的俗气我都能受得住,还有什么受不住的呢?” 赵思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后下马车的赵思云听见自己的姐姐在顾攸宁处吃了憋,忙笑道:“此处龙气甚重,姐姐这样做,不过是对当朝天子的尊重。” 这话,倒是厉害的很,这两姊妹想了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认定自己是什么孤魂野鬼狐媚子,怕什么正午的阳光,盛阳的龙气,还将天子搬了出来,给自己戴一顶不敬的帽子。 不知自己该笑她们蠢呢?还是蠢呢。 “当朝天子不是昏君,教你们这样一说,倒容易误导别人,皇帝是个怎么爱金呀,银呀这些身外之物。” 顾攸宁顿了一顿,又接到,“再者,我听闻有些道法高强的妖怪,与通常的妖不同,不怕什么阳光,龙气,只不过会在夜晚寻些鲜嫩的心啊,肝啊。补充自己的修为。” 说完,顾攸宁用一种幽幽森森的目光看了她们一眼。 赵思雪与赵思云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站在一旁,想要看好戏的李允都被吓得不轻。 小样儿,顾攸宁缓缓转过身子,冲李允一笑,道:“娘,我们该进去了。” 李允一颤,才应道:“嗯......好。” 一边应着,一边心想道,自己还是该找些道士,驱驱邪气,这小蹄子,真是邪了! 这一小插曲,很快就被原原本本地汇报道了皇帝耳中。 皇帝听了,轻笑:“这顾家大姑娘,倒是好玩的紧。” 且不说皇帝怎么想,顾攸宁被几个领路丫鬟领着,到了中心湖。 第27章 天生就会? 这场宴会虽然是皇帝准备的,但,他并不会出现在此处。 顾攸宁很是了解他的性情——拘礼而刻板,便是对这位皇帝的诠释。 利用这一点,顾攸宁便能玩出些花样而置身事外。 宫中女眷,由皇后领头,款款而来。 皇后周身华贵,气度不俗,后背跟着四个丫鬟,前面领着两个丫鬟,身边还有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鬟扶着皇后的手。 她搭在丫鬟的手上有五根一寸长的指甲,用金子打造的护甲罩着,缀着各色宝石,令人眼花缭乱。 “参见皇后娘娘。”各家女眷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皇后笑道,“本宫倒是该谢你们来陪本宫逛逛这无趣的园子。” “是吾等的荣幸。”众人齐齐答道。 顾攸宁垂眸,觉得没意思的很。 皇后没见过前六公主,自然也认不出顾攸宁来。 她走至顾攸宁跟前,开口笑道:“我听闻阳儿朝顾相讨了个姑娘,可就是你?” 顾攸宁依旧低着眼,行了个礼,答道:“正是民女。”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确实是个美人儿,只是可惜生在这淤泥中。” 说完,自觉不妥,便收住了嘴。 顾攸宁心头微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浊?还是说自己生错了地方? 没等顾攸宁想清楚,皇后就已经走去了队伍前面,领着众人向一艘大船而去。 “皇后可是四殿下的生母,要是她看不上你,这正宫之位,你也就别肖想了!”赵思雪冷嘲热讽道。 好吧,顾攸宁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从开始就这么闹腾了,原来是四皇子招的烂桃花。 “你行,你当,让四殿下迎娶你,我看,十分完美。”顾攸宁连个眼神都懒得回她,跟在李允身后,一同上了船。 赵思雪又被气得无话可说。 十五年,宫里的老人都差不多换了干净,顾攸宁竟是一张熟脸都没见着......等等,还是有一个老熟人的! 顾攸宁侧脸,朝着岸边的一棵大树微微一笑。 大树上的一个侍卫差点没惊得掉下来。 那女子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存在的?白染讶异,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为何,那张脸。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白染晃了晃脑袋,自己打小跟着当今圣上,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可能只是一时看花了眼罢了。 顾攸宁看着眼前一群莺莺燕燕,越发觉得没意思,坐在一旁嗑着瓜子,冷眼看着这一切。 “很无聊么?”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人。 是皇后。 顾攸宁刚想起身行礼,却被她伸手按住,“嘘,小声点。” 皇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注意。 “不知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顾攸宁满身的防备。 皇后低笑,“你看看你,满身的刺,倒真像是年少时的我。” 顾攸宁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可是不满意四殿下的婚事?” 想来想去,顾攸宁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 “你不会嫁给阳儿的。”皇后满脸笃定,“我并无不满意之说。” 顾攸宁眼色一凝,却是笑道:“为何皇后娘娘如此肯定?” 皇后想了想,缓缓道:“历史,是不会被改变的。” “哦?”这话,让顾攸宁有些惊讶,“皇后娘娘信命?” 皇后摇摇头,道:“我从不信命。” “那又为何如此说。” 皇后勾起一抹笑,有几分神秘:“这世间,只有必然,没有偶然。” 顾攸宁细想这话里的深意,蓦然笑道:“皇后娘娘倒是比这世上大多数人想得通透的多。”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的身份。”皇后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顾攸宁看着皇后,露出一个笑容:“我是顾相前夫人的女儿,顾攸宁。” “你很有意思。”皇后又笑,“我总会清楚的,我有预感,我们日后一定会再相见。” “娘娘。”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行了一礼,“您怎么又到这儿来吹风了呢?要是被皇上知道,又是奴婢们的过错了。” 皇后看了顾攸宁一眼。叹了口气,扶着小丫鬟的手,款款离开了这里。 她看起来很是不自由,顾攸宁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思雪见皇后离开,又挤了过来:“皇后娘娘对你说了些什么?” “无可奉告。”顾攸宁扫了她一眼,果然年轻人就是胆子大,完全忘记方才自己吓过她。 赵思雪冲顾攸宁吐了吐舌头:“小气。” 顾攸宁接着嗑瓜子,没有半分理她的意思。 这时,赵思云也走了过来,坐在赵思雪身边,道:“看来顾大姑娘是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这语气中没有半分羡慕,也没有一丝嫉妒,只是很平淡地阐述这个事实。 赵思雪一听,便鼓着眼,瞪着顾攸宁。 顾攸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听闻皇后娘娘的脾气可是怪的很,你倒是走了狗屎运。”赵思雪的语气酸溜溜的,满不是滋味。 “哦?”顾攸宁倒是对这个皇后有几分好奇。“此话怎讲?” 赵思雪便神神秘秘地凑到顾攸宁耳边,小声道,“你不知道,皇后并不是出身于任何名门望族的姑娘,而是苏御医捡来的女儿。” 捡来的女儿?顾攸宁皱眉,皇后的气度,绝不是一个御医能够教导出来的。 “但她天生医术十分出色,苏御医解决不了的许多疑难杂症,都让这位给治好了。”说到这里,赵思雪得意地看了顾攸宁一眼。 没有我知道的多吧~嫉妒吧~ 顾攸宁却没有注意到赵思雪的表情,而是思索于‘天生’二字。 她才不信有谁天生就会什么,除非她与自己一样,带有前世的记忆。 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顾攸宁对这个皇后,倒是感兴趣的很。 “可惜苏御医一家遭人灭口,后来,皇后也就成了皇后。”说到最后,赵思雪竟有些哽咽,“苏御医是多好的人啊!小时候我大病一场,还多亏了他呢!” 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当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第28章 离奇的巧合 赵思云拍拍赵思雪的后背,安慰道,“生死有命,帝王家最是无情,姐姐不必伤怀。” 哦?顾攸宁重新打量赵思云,只见得她脸上无波澜,颇有几分宠辱不惊。 赵思云倒是比赵思雪更适合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顾攸宁想道。 * 大抵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皇后将大伙儿都留了下来,在轩琴阁中用膳。 菜品是早就备好了的。皇后一声令下,丫鬟们就如流水一般地将各色吃食端了上来。 看着这些冒着热气的吃食,顾攸宁叹了口气。 人都道皇上是至高无上,尊享世间荣华,可谁又知道他们连吃食都是老套刻板的呢? 历代宫中掌厨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绝对不会做同时令的新鲜吃食。 因为,一旦过了这时令,要是皇帝突然心血来潮而又吃不到他心中所想,整个御膳房的人都得遭殃。 说得简单些,皇帝,就只能变着花样儿地吃些鸡鸭鱼肉和四季都有的蔬菜,其他的,想都别想。 顾攸宁埋着头,不说一句话。 按道理,依她那位‘前皇兄’的性子,应该快来了吧。 果然,在菜全部上齐之时,就有太监唱喝,一袭明黄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臣妾(民女)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皇帝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圣上。”众人方才坐好。 马上有婢女在皇后身右侧添了一张桌子,让他坐了下去。 皇帝坐下,见底下鸦雀无声,开口道:“不必拘礼,就像方才一样。” 依旧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一室寂静的呼吸可闻。 “你看看,你一来,都搅了我的好兴致。”皇后的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兀。 这话的语气,没有半分撒娇的意味,听上去,倒真是生气了。 众人背后都冒出凉气,这皇后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皇帝不仅没有生气,还劝慰道:“皇后说得极是,是朕的错,朕给你陪个不是。” “嗯。”皇后这才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一幕让众人惊掉了下巴,这皇帝,怎么在皇后面前竟如此......乖巧? 不过这也轮不到大家多言,各人只是默默低头,各自想着心事。 皇帝看着顾攸宁,想入非非。 顾家这大姑娘美是美,不过......为何自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像是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顾攸宁抬头,迎上了皇帝的目光。 她微微冲皇帝笑了笑,却让皇帝的心都揪起来了。 她,她是自己的六妹! 皇帝脑中瞬间空白一片。 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她只是相府的大女儿顾攸宁,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只是这样! 看着皇帝的脸渐渐泛白,皇后顺着皇帝的目光,正好对上顾攸宁的眸子。 皇后眼中意味不明,垂眸,接着喝自己的汤,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顾攸宁也不言语,只是慢条斯理地将丫鬟为自己布下的菜中的蒜蓉拨开,姜丝挑了出来。 这是前六公主的习惯!一股寒意从皇帝背脊上慢慢爬了上来,冻住了他的全身。 巧合,这都是巧合! 猝不及防,皇帝手中的一支银筷跌落下来,忙有丫鬟捡了起来,退至一旁。 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唯有皇后舀汤和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等等......是谁在用手指敲击桌面? 皇帝看了一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顾攸宁的左手放在桌面上,从小拇指顺位拍在桌面上,最后再抬起食指,轻点桌子一下,却重重敲在了皇帝的心头。 她真是鬼!是来找我索命的,皇帝吓得脸都白了。 皇后见状,皱眉,道:“皇上又犯病了,快去请御医。” 说着,揽过皇帝,摸上了他的脉搏。 皇后脸色微变,悄悄看向顾攸宁,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 “你们各自回去吧!本宫就不送了。”皇后声音沉稳,下了逐客令。 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听了这话,立马告辞,掉头就走。 顾攸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冲皇帝浅浅一笑。 皇帝彻底吓傻了,晕了过去...... 皇帝醒来时,皇后正坐在床沿,细细地帮他擦着手。 “皇后......”皇帝有些哽咽。 “您该吃药了。”皇后掏出一只梨花木雕花药盒,里面放着一枚赤红色的丹药。 皇帝顺从地吃了下去,就着皇后的手喝了一口水。 “以前,我对于这些鬼怪之说还是将信将疑的,如今,我信了,原来这世上竟真有鬼神。”皇帝喃喃道。 他说的,是顾攸宁?皇后听了这话,皱眉。 “去,把玉轴圣旨拿来。”皇帝咳嗽着,对一个太监说道。 一品圣旨?皇后的眉皱得更深,他这是要干什么? 皇帝颤抖着,用朱砂慢慢写道:“顾相教导......” “皇上。”皇后突然握住皇帝的手,冷漠道:“这一道圣旨下去,恐怕这十几年的丹,就白炼了。” 皇帝手一抖,抬眸,看着皇后,问道:“为何?” 皇后勾唇,“杀戮,是不会被原谅的。” 皇帝唇一抖,脸上愈发苍白。 “您好好养着,我去和丹师说说接下来的配方。”说着,皇后伸手,将皇帝的圣旨收好,藏在袖中。 “娴儿,你真是上天给我的好妻子。” 皇后听了这话,脚步一顿,脸上一丝冷冽一闪而过。 皇帝自然是看不见的,咳了几声,重新躺了下去。 * 今晚,没有月光。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直冲顾攸宁听雨轩中。 顾攸宁听见风声,披上衣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就躲在了门后。 果然,一道黑影闪身而入,顾攸宁没有犹豫,一匕首就朝来者刺了过去。 只听得兵刃相接声,来者很轻松地接下了这一招,并飞起一腿,毫不留情地朝顾攸宁的头踢去。 顾攸宁抬手,挡住这一脚,右手的匕首同时也再次朝来者心窝扎去。 来者显然没有想到顾攸宁能接下这一脚,动作一滞。 第29章 对方的应变能力却强悍的出乎顾攸宁的意料。 见顾攸宁的匕首过来,折腿,将顾攸宁的手臂压下,贴近顾攸宁,却只觉得项间一凉,顾攸宁低声道:“皇后娘娘好身手,不知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来者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便也站好,笑道:“你的身手倒是叫我大吃一惊。” 黑夜中,两个人目光灼灼,气势不输于对方。 皇后从袖中拿出一长形物体,放到顾攸宁手中,“你应该知道是这是什么。” 顾攸宁拿在手中,两端冰凉的触感恍若隔世。 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她甚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顾攸宁掂了掂手上的圣旨,笑问道。 “自由。”皇后的声音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的意思是......” “帮我逃出这皇宫。” 顾攸宁挑眉,笑道:“难道你现在不可以逃?” “然后被追捕一辈子?”皇后厉声反问道。 顾攸宁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你看我的院子,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过来看看,没有半分权利,你?指望我?” 皇后却并没有如顾攸宁的意愿退缩,依旧坚定的很,“只有你,才能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顾攸宁看不懂这皇后的想法,“一个连枕边人都可以算计的人,拿什么来赢得我的信任?” 早在见到皇帝的时候,顾攸宁就知道,皇帝面上已经露出死相,活不长了。 这与这位满是秘密的皇后,定然脱不了干系! 皇后沉默了许久,见顾攸宁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无奈道:“你以为我有别的办法?你会喜欢一个灭你满门的所谓丈夫?” 原来她早就知道,杀害苏御医一家的正是那个‘仁政仁德’的皇帝! “你需要我做什么。”顾攸宁问道,她笃定皇后一定有完整的计划。 “若不是皇帝若干年前有心病,我也不会如此容易得手。”皇后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将手搭在顾攸宁的肩上,“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才是皇帝这么多年来的心结。” “我一共才十五岁,莫非从娘胎里就成了皇帝的心结?”顾攸宁的话很不客气。 皇后也不恼,说出来的话让顾攸宁心头一惊:“你根本不是顾暄的女儿,顾暄只有一个女儿。” “何以见得?”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你与我,都不属于这里。”皇后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了起来,“你是否也来自未来?” 顾攸宁摇头,“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皇后一听这话,如一盆水当头淋下,心凉了半截,“那你......” “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普通人。” “不,你不普通。”皇后轻声道,“皇帝他已经快死了,只要我们再添一把柴,定能将时间提前。” “吓吓他便是。”顾攸宁道,“不过他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小,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皇后没有回避这个问题,道:“是一种花,名叫罂粟,少量服用能让他飘飘欲仙,且成瘾。我将这种药物加上朱砂,和其它补药放在一起,没有人能看出来,况且这件事知道的人原本就少。” 顾攸宁点头,“下次来时,记得带给我那些花的种子。” 皇后应声道:“好。” 顿了顿,她补充道:“方才给你的圣旨并未写完。” 这话中的意思,顾攸宁很清楚。 “你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顾攸宁笑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我......” “我会帮你。” 眯眼看着黑影消失在了夜幕中,顾攸宁躺回了床上。 其实,刚刚顾攸宁有一点不太明白。 如果说皇后真的是未来的人,那么,顾府原本不存在自己便是真的,但,如果是投胎的话,怎么会这样呢? 除非自己根本就没有入轮回! 罢了,时间终究会告诉自己一切,还是想想要怎么解决眼面前的事情吧。 * 四皇子找了个由头,又来寻顾攸宁。 难得的是,顾攸宁这次并未推辞,而是带着几个婢女,与四皇子一同游湖去了。 湖边泊着一艘小船,显然已经准备许久。 顾攸宁侧头笑道:“四殿下真是好兴致。” “那也得看是对谁。”四皇子笑得和煦。 这情话,顾攸宁只微微一笑,不为所动。 在小船上坐好,四皇子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桨,轻轻一点,便驶离了岸边。 “没想到四殿下还会划船。”顾攸宁淡淡地道。 四皇子只当顾攸宁是在夸自己,笑答:“只要有心,这世上便没有什么难事。” 顾攸宁没有将话接下去。 船,一直划到了湖中心。 四皇子停下手中的桨,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攸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顾攸宁打断了。 “四殿下想不想要这大好河山?” 被顾攸宁这样一点破,四皇子就再没法子演下去,换上一幅正经脸色,看向顾攸宁,“攸宁为何如此问?”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四皇子有些紧张。 “因为我有计划。”顾攸宁笑得轻松,晃花了四皇子的眼。 她不怕周围有人听见,这周围的人,都叫四皇子给遣散了。 “说来听听。”四皇子本就觉得顾攸宁不简单,现在更是如此认为。 “四殿下,你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谁。” “大皇子?”四皇子并没有注意到顾攸宁以平语和他说话。 “那要是你继位,谁又是你最大的威胁。” “李氏一族。” “若是想法子将二者都灭了......” “好主意!”四皇子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攸宁,等我的好消息。” 顾攸宁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四皇子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倒也不介意,将船划上了岸。 “我定不负你。”四皇子上岸时,还不忘对顾攸宁说道。 顾攸宁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两个人并排走着,大约隔着一臂的距离,突然,四皇子低声道:“攸宁,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 “哦?”顾攸宁扭头看着他,果然,大皇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第30章 暧昧 “大皇兄他派人来杀你,被我安排的侍卫挡住了。”四皇子说着,往顾攸宁身边靠近了一点。 顾攸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我与大皇子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四皇子一顿,这话,他该怎么回答? 若是他说得顾攸宁者得天下,恐怕旁人会以为他疯了,况且,这件事也不能让顾攸宁知道。 虽然她可能是知道的...... “可能是因为恼羞成怒。”四皇子垂眸,回答道。 顾攸宁心中嘲笑着四皇子复杂的心思,笑道:“那还是多谢四殿下费心了。” 四皇子总觉得顾攸宁话里有话,“不妨事,护着你,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相府便到了。 顾攸宁行了一礼,转身进了相府。 翌日,就传来了四皇子遇刺的消息。 据说是四皇子练习骑射的时候,飞来一支箭,正好插进四皇子的胸膛。 若不是四皇子反应迅速,这箭指向的,就是四皇子的心脏! 御医在四皇子府上待了三日,才将四皇子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皇帝下令彻查,目前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四皇子,倒是对自己下得了狠心,顾攸宁将手中的论语放在一旁,沉思着,虽不知这些传闻几分真几分假,但四皇子一定受了不小的伤,否则皇帝那边可未必瞒得过去。 很有几分帝王的狠决,顾攸宁摇头,叹道。 皇帝为此大怒,朝堂之上,对李静和顾暄二人大发脾气,更是让流言四起。 传闻中,李家与顾家两家人位高权重,正私下策划着将这天下,变成另一个姓氏! 更有甚者,还说两家早有此意,故两家联姻,就是为了这一天预谋! 坊间流言四起,两家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流言,想不用想,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顾攸宁想不明白的是,这皇帝对李静发脾气好理解,四皇子定是留了什么线索,可顾暄是什么鬼?他怎么会牵扯到这其中来? 别说顾攸宁,就连设计这一切的四皇子也不明白为何顾暄会被牵扯进这桩破事。 恐怕只有皇帝自己才会明白了。 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些冷。这都七月初了,怎么还会觉得凉呢? 想着,顾攸宁起身,想去添件衣服,却冷不防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顾攸宁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清篁也不回她的话,径直坐了下来。 顾攸宁不知他的来意是什么,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只得干笑道:“不知魔君大驾,是为了什么?” 清篁依旧没有说话,却一招手,一件素色衣裙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清篁眸子一凝。 难怪他觉得这衣服眼熟,果然是见过的。 清篁弹了弹下裙摆的金属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约五百年前,自己闲来无聊,便去参加了东海的继位大典,顺便找个机会与那新晋的东海龙王打上一架。 那一次,自己见到了东海龙珠的另一件宝贝——深海玄晶镜。 镜灵在继位典上跳的舞蹈,正好是这一支。 上次看顾攸宁的那支舞蹈,清篁明白,顾攸宁绝不止一次见过这深海玄晶镜。 可是,这面宝镜一直在太子手中,根本不会给任何人看,这女人又是如何习得镜灵之舞的呢? 太子之位向来传男不传女,天族那些老家伙们刻板多大的很。 难道......她是镜灵? 想到这种可能,清篁开口道:“深海玄晶镜,你可识得?” 顾攸宁点头,“东海谁不知道龙珠与玄晶镜。” 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清篁皱眉,“你与它是什么关系?” 与谁?深海玄晶镜?顾攸宁一愣。 小时候,因为自己出色的天赋,父王将深海玄晶镜传与自己。 几乎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举动的含义。 深海玄晶镜,就是下一任龙王的象征! 可不知为何,有一日,自己一觉醒来,不光丧失了全部的修为,哥哥已经坐上了王位,父王母后也已经仙逝。 原本我天真地相信哥哥,自己只是沉睡了许久,才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两百年的光景,自己就将一身修为全部炼了回来。 哥哥自打我回来后,就沉默了许多,极少与我说话,也几乎没有笑容。 我努力想让他开心,却只添得更多愁容。 直到自己因莫须有之罪被打入凡间,饱受轮回,才慢慢懂得,哥哥最大的心结......是我啊! 只要我活着,就会对他东海龙王之位有着莫大的威胁,所以,我必须死! 五百年前,我的沉睡,父王母后的仙逝,一定与我的好皇兄有着莫大的干系! 我的好哥哥,有些债,是要用血来偿的! 想到这里,顾攸宁捏紧了双拳,“我与它并无干系。” 清篁的疑惑更甚。 越是了解,这女人的谜团就更是多,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几时离开?”清篁问道。 “一月之内。”顾攸宁回答。 那我就等你一个月,清篁心中想到,起身。 就在顾攸宁以为清篁要走的时候,后者大大方方地躺在了她的床上...... 近日里的公务多得很,不如甩锅给夜二那家伙,反正他喜欢处理公文。 魔界,夜壹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件,以及突然消失的清篁,苦不堪言。 “不知清篁魔君这是何意?”顾攸宁看着某个安然自得的家伙,心中愤愤然。 清篁瞥了顾攸宁一眼,本君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去处,既然之前在你这里休养了半年,向来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 横竖只要夜二找不到就是了。 见清篁不回答,顾攸宁不悦都写在了脸上,她甩掉鞋子,跨上床,扯过被子,躺了下来。 识相就给我下去!顾攸宁闷闷想到。 但是她突然忘了,她旁边那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清篁侧身,扯过被子钻了进去,凑近顾攸宁,轻轻吹了口气。 只见得顾攸宁的脸就悄悄红了,耳垂更是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第31章 爱好是欺负弱女子 有趣,清篁心想。 终于,顾攸宁实在受不了他的撩拨,偏过头来,“你到底要......” ‘干嘛’还没说出口,顾攸宁就迎上了清篁的脸。 眸子漆黑发亮,暗红的唇,玉质的肤,一笔一划,如同画中人一样,挑不出丝毫瑕疵。 而清篁也有些愣了,这是第一次有人与他靠得这样近,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面不敷而粉,虽形容尚小,却有几分勾人的模样。 两人就如此呆滞了良久,竟都手足无措。 “大姑娘,菜食可要现在端进来?”门口一个小丫鬟敲门问道。 顾攸宁这才回过神,忙跳了起来,汲上鞋就去开门。 清篁也回过神来,瞬间缩成一只白毛狐狸。 咦!为什么我要变回原形?哦,可能是因为有人来了,狐狸这样想道。 四个小菜,加一个汤,顾攸宁的伙食还算丰盛,丫鬟放下来,便退了出去。 顾攸宁坐了下来,头也不抬,问道:“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原本,顾攸宁以为他会推辞,不料,清篁竟走了过来,坐在了她对面。 眼前只有一副碗筷。 自然是只有一副的,毕竟这里名义上只有顾攸宁一人。 顾攸宁看着他的脸,干笑两声,“这不能怪我,不如你自己去摸一副来?相信对于你,是小菜一碟。” 清篁不说话,手只一翻,一套碗筷并茶具就出现在了顾攸宁的眼前。 “你盛饭。”清篁将一对碗筷推给了她。 顾攸宁:我忍。 魔宫,夜壹看着自己收集的一套用具生生消失在眼前,几乎是要咬牙切齿了:“清篁!你给我死回来!” 不光扔给我成堆的事不说,还拿我的东西,你还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顾攸宁气愤地夹起一只虾,正好清篁的筷子也落在了上面。 顾攸宁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放手,吃我的饭,还抢我的虾? 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清篁自觉地松了手。 这还差不多,顾攸宁将虾夹了起来。 还没等她放进碗里,虾就化成了一道黑烟,落入清篁碗中。 接着,示威似的,虾自动去了壳,自己到了筷子上,被清篁放入口中。 顾攸宁看着清篁略带笑意的眸子,只觉得自己要炸了。 “这是我的地盘,你再动我就......” “剥了你的狐狸皮。”清篁吞掉口中的东西,道。 顾攸宁瞬间泄了气。 是了,自己怎么剥他的狐狸皮,根本就没有办法好么! 顾攸宁垂眸,赌气似的吞着自己的饭。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清篁觉得心情莫名愉悦。 这顿晚饭,顾攸宁吃了一肚子的气,“我让人来收拾,你自己藏好。” 清篁不语,使了个清洁术,将夜壹的那套碗筷收了起来,便像柱子一样站在一旁,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墨竹。”顾攸宁无奈,随便你,爱怎样怎样,“把东西收拾一下。” “是,大姑娘。”外面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将东西都收了去。 奇怪,大姑娘今日怎么吃得这样多?平日每样菜不过动一二口,今日倒是都见底了。 墨竹与清篁只差两臂的距离,愣是没有看见他。 好吧!仅对我可见,你厉害,顾攸宁心中闷闷地道。 夜,渐渐深了,顾攸宁手执一本书,心却不知飞去了哪里。 她偷偷瞥了一眼清篁,后者正在看一本魔毒宝典。 果然有毒,连看的书都是有毒的。 想着,顾攸宁假装打了个哈欠,就往床的方向摸去。 有人却比她更快。 清篁挑衅地看着她。 想和我抢位置?没门! 顾攸宁的脸都快黑了,“清篁魔君,欺负弱女子是你的爱好?” “嗯。”清篁的回答简洁明了。 顾攸宁被这一个字怼到没话说。 行,你行,你厉害,我怕了你了! 顾攸宁扯过一床被子,铺在床下,将自己裹了进去。 清篁看见顾攸宁吃瘪,就开心的很,将手枕在脑后,随手将烛给熄了。 他许久也没有睡着。 估计是没有被子的缘故,清篁想着,不如把被子再拿回来。 说做就做,心念一动,被子就被扯了上来。 顾攸宁缩了缩,蜷成了一小团。 清篁皱眉,这都已经入夏了,不盖被子......会冷么? 这女人诡计多端,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想来想去,清篁使了个法术,将顾攸宁也运了上来。 用食指轻轻点了她的腕,冰凉一片。 怎么会这样呢?清篁想想,突然明白了。 东海龙珠是极其阴寒之物,这样怕冷也属正常。 叹了口气,这样动也不醒,真是只死猪!清篁将被子给她裹好,自己幻化成了一只白狐。 清篁没见着的是,顾攸宁唇边悄悄扬起了一个弧度。 平静了几日,宫中传来消息。 大皇子,暴毙! 这一事故让坊间的谣言更加疯狂。 平日里李家位高权重,根本不将平民放在眼中,如今找到了机会,那些饱受李家压迫的平民们纷纷拍手称快,都盼着皇帝将他们拉下高头大马,也尝尝人间疾苦。 朝堂上,皇帝咳嗽了几声,厉声质问道:“李静,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药死大皇子的,是你家绝密的毒药!” 就这样几句话,皇上的脸,就有几分苍白了。 “这是有人在诬陷老臣啊!”李静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一声。 此次与往日不同,谋杀皇子,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李静心中寒意不断。 到底是谁,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李静抬头,看了一眼在上的皇帝,是了,最担心自己李府位高权重的,应该是面前的这一位! 李静心思百转,若是皇帝想要推倒李家这棵大树,自己一味的退缩,恐怕只能加速灭亡,不如今日自己就豁出去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样想着,李静便扬起头,大笑道:“天要亡我李家,我无力争辩,只能以死谢罪!” 说着,就迈着步子,朝大殿上的金柱子撞去。 李家门生遍布朝堂,哪里会给他寻死的机会,纷纷扯住李静的衣袖,挡住他的去路。 第32章 索命 “爱卿这又是何苦。”对于李静近乎无赖的做法,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如此无奈道。 有老臣痛心疾首:“皇上,李氏一族辅佐皇室三代,一向忠心耿耿,如今被奸人所害,难道皇上真的要看着我们这些元老血溅当场么!” “皇上,臣等以为,此事当明察啊!” 金殿堂内,一殿的臣子都跪了下来,为李静求情。 李静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你们!”皇帝指着李静,指着所有人,气得满脸涨红,猝尔又发白,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皇上!皇上!”朝臣终于混乱...... * 咕咕咕。 顾攸宁的窗外停着一只白鸽。 她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一张纸条取了下来,将鸽子放走。 展开一看,纸是空白的。 清篁不解,却见得顾攸宁从床底摸了一小碗醋,洒在了这白纸上。 渐渐地,有字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道理?”清篁觉得很有意思。 明明都是凡间的平常物件,竟也能像变戏法一样的奇妙。 顾攸宁却摇头,“我也不知,这是宫里的那位想出的主意。” 两人一看,这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皇帝病危,勿失良机。” “今夜我要出去一趟。”顾攸宁道。 清篁没有出声,顾攸宁也习惯了他的性子,并未介意。 在桌前倒了杯水,顾攸宁刚想送至唇边,就被一股力量压了下去。 顾攸宁皱眉。 虽初始时,清篁很爱捉弄自己,但这般无理取闹之事倒是从未做过,今日是怎么了? 想着,又将茶杯送至唇边。 这次,清篁直接将她的茶杯按在桌上,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这又是为何?”顾攸宁的话中带了些怒气。 清篁心中冷笑,我好心劝你,你还不领情,那你喝吧,喝吧,喝了不死算我输! 想着,他气呼呼地往梳妆台上一靠,大有一副不理不管的意味。 莫名其妙,顾攸宁完全不知道清篁又为何冷了脸,嘀咕着,将茶水送至唇边。 不对,这水......有问题! 顾攸宁皱眉,放下了杯子。 她仔细看看杯子,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有些像茶沫的,竟是一条条的蛊虫! 邪修?顾攸宁的眉头皱得更深,这相府哪里来的邪修? 突然,她想起了阿蓝。 是了,这府中,没准还真有邪修的存在。 不过,这些蛊虫都被药死了,这茶水中,还有另一人下的鹤顶红! 顾攸宁撇撇嘴,好吧,自己的仇家都能排上号了,一个比一个阴毒,一个个都咒着自己死。 “这一个个的,都赶着要我死,难道是知道我能送她们提前投胎么?”顾攸宁嘲讽道。 相府中,对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的,除了李允就是顾攸容了。 母女还真是同心,下毒的地方都选的一样。 这茶也喝不成了,不如去皇宫中走走,逗逗那老皇帝。 想着,顾攸宁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完全忽略了后面某人越来越冷的脸。 居然,居然完全把我给忘了!清篁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呸!我委屈?我才没有觉得委屈,我堂堂魔君,委屈个肾! 想着,清篁愤愤不平,决定在相府解解郁气。 话说顾攸宁刚出相府,就遇见了皇后。 “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皇后道,“我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你同我进宫便是。” “好。”顾攸宁点头。 顾攸宁与皇后今夜的衣物颜色深,加之皇后知道哪里的防卫最是薄弱,二人并未受到什么阻碍,就入了后宫。 “现将衣服换上,然后我告诉你该做什么。”皇后将顾攸宁拉到偏殿,递给她一件白衣服。 顾攸宁也没有多问,将衣服套好,将怀中的玉轴圣旨交给了皇后,“这是我拟的,交给你了。” 皇后收好,点头,“你就在这个殿,看见面前的镜子了么?” 顾攸宁这才注意到,眼前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但,与其它的不同,这面镜子,比顾攸宁见到的任何凡间的镜子都要清晰。 她抬头,看见房梁上也同样挂着一面这样的镜子,只不过小上了许多。 镜子里面的情景,赫然就是面前这镜子中的景象。 顾攸宁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想法。 利用这些镜子,把镜像接到皇帝那儿去,比活人出现在寝殿更容易脱身。 这一招,顾攸宁不得不赞一声妙。 “你去吧,我明白了。”顾攸宁道。 皇后点头,掉头出了门外。 * 皇帝躺在床上,暮气沉沉,不断传来的咳嗽声与偶尔眼珠一轮,证明了他还是一个活物。 皇后跪坐在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盒子。 依旧是那只梨木雕花药盒。 “皇上,这是最后一颗了。”皇后低声道。 将那枚赤色丹丸连同盒子一并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脸色竟然微微有些红润:“辛苦皇后,为朕做了这么多,待我长生不老后,定与你做那永世的夫妻。” 皇后没有说话,打开了药盒。 里面嵌着的,是一面镜子。 皇帝有些看不清,心中却是大喜,难道自己开了天眼?看见天外之物了? 他眯着眼,细看了看。 只见里面是个白衣仙娥,笑吟吟地看着他。 等等......那位仙娥......怎么长着一张六妹的脸? 不不不!这不是仙娥!是六妹化作鬼来找自己索命了! 她挡了我的成仙路,她挡了我的成仙路! 皇帝大口喘着,面如金纸,就快要接不上气来。 皇后摸向皇帝的脉,忙慌乱道:“叫御医,快传御医!” 有几个小丫鬟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皇后没有将药盒收起,一直放在皇帝眼前。 皇帝思绪万分,自己当时就不该顾虑那么多,直接将顾暄那厮发配得远远的,让他与他女儿永世不得回京,失策啊!真是失策啊! 皇帝郁结于心,一口痰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叫他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脸憋得又发青又发紫。 第33章 皇帝驾崩!身旁有人? 皇后见脉象已经乱得不能再乱,殿门口有喧喧闹闹地进来了人,才把药盒收好,佯装痛苦道:“皇上,皇上,您走了,要臣妾怎么活,怎么活呀!” 说着,重重地摇了摇他。 皇帝被这一摇晃得七荤八素,更是不省人事。 御医听了这话,忙推门走了进来。 皇后擦擦泪,道:“胡御医,你看看,你快看看啊!” 胡御医有些同情地看了皇后一眼,摸上了皇帝的脉。 “皇后娘娘......我想......我想可以着手准备皇上的后事了。”胡御医跪了下来,连同后面的御医们也纷纷跪了下来。 皇后没跪稳,往后一倾,伤心欲绝,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胡御医,你弄错了,本宫也弄错了,陛下他不会死,不会的,不会的!” 见她这样,便有人将后宫的嫔妃全都召来,众人齐齐跪在门外,好不凄惨。 子时,丧钟响起,皇上,驾崩! 听着丧钟与众人到处嚎哭的声音,顾攸宁寻了个最好的时机,翻墙而去,离开这是非多的皇宫。 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相府就近在眼前。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怪怪的气味。 哦,也不能说是怪,只是寻常的尸气罢了。 顾攸宁想起了方才下在自己茶水中的蛊,十有八九,就与这尸气的主人有关。 不如去看看?顾攸宁想道,没准冰块脸还在生气,现在回去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想到这里,顾攸宁说服了自己,寻着尸气一直到了落月轩。 这不是顾攸容的住处? 顾攸宁犹豫着,万一那尸气的主人有法力,自己单凭肉搏是很难有胜算的。 可是......不过去,怎么可能? 反正也是找来杀我的,早杀晚杀都一样,不如满足一下我熊熊燃烧的好奇心,顺便还能知己知彼。 顾攸宁便几跳跳上了顾攸容的寝房。 悄悄地,顾攸宁揭开几片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底下是一个老道和顾攸容。 深夜会客?顾攸宁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哼,笑得那么奸邪! 顾攸宁没有注意到的某棵树上,清篁依在树干上,早已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 房内,老道摸了一把顾攸容的脸,笑道:“美人,你可有想我?” 如同中了药一般,顾攸容的脸立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用一种嗲到发腻的嗓音道:“想~我可想死你了!” 顾攸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篁转身想要离开。 “那蛊虫好使否?”老道问道。 听了这话,清篁重新转了过来。 果然是他!两人心中同时想道。 “那可不知道。”顾攸容娇笑,“明日里不就知道了?” 满盈被这笑声迷得心中一阵荡漾,搓了搓手:“容儿,你看,今夜苦短,我们......” 顾攸容眼底一抹厌恶一闪而逝,却挡不住心头一阵阵的媚火。 被这话一勾,就觉得小腹暖流涌动,竟是停也停不下来。 她很是主动地环住了满盈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前,娇言道:“人家不想嘛~” 说着,蹭了蹭满盈的某处。 顾攸宁一瞬也不瞬,她有预感,她要见着她人,不,龙生中的第一回活春宫了! 想想都觉得有点小激动。 顾攸宁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 很好,他们为了方便做坏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美滋滋,顾攸宁乐呵呵地往下看去。 仙界那群老古板中还能教出这样不守规矩的,清篁心想,她也是个人才了。 在顾攸容的撩拨之下,满盈很快有了反应,他搂住顾攸容,整个将她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洁白的肌肤。 满盈看着,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之前他胁迫过顾攸容一次,就爱上了这滋味。 首先不谈与她行事能增强自己的修为,就是这感受,也是令人回味的很。 他将衣服扔开,双手攀上了那高耸的雪峰。 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顾攸容整个皮肤都开始泛红,低吟着,诱得满盈将她腾空抱起,走向里间。 不一会儿,就传来撞击声与不断的娇啼。 顾攸宁其实还没看见什么,里面的人就滚上去,拉上了床幔。 依依不舍地听了好一会儿,顾攸宁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什么嘛,听了半天墙角,什么也没见着。 想着,顾攸宁转身,往听雨轩而去。 清篁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房间里纠缠在一起的人,觉得索然无味。 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那么遗憾么? 他又听见里间的赞叹声与惊呼声。 哼,缠在一起有什么可享受的?不如修炼! 顾攸宁没有惊动任何人,从窗口跳回了自己寝房。 黑漆漆的,顾攸宁心想,难道是清篁走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悄悄地,顾攸宁爬上了床,躺了下来。 还没躺好,她全身一僵。 哎呀妈呀!她旁边有个人! 顾攸宁转过身去,看见清篁背对着她躺着。 光是个背,就让顾攸宁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那个......”顾攸宁吞吞吐吐,“今天,是我不对哈。” 顾攸宁已经知道,清篁开始只是提醒自己,没有歹意。 “真的是我错了,我认错哈。”顾攸宁轻声道,坚决认错,不会有错的! 清篁一动不动。 虽然没什么起色,但总比他发火要强。 顾攸宁从袖中拿出一块妖芝,又道:“这个对你们魔修有好处,我今天在皇宫宝库中见到了,就顺手拿了来,算赔礼哈。” 这妖芝也算是株神草,只是凡人不知何用,便随意扔在了那里,暴殄天物。 想想或许是觉得不够,顾攸宁又道:“我从别人那里诓来了些能致幻上瘾的花的种子,分你一些?” 清篁还是没有说话。 顾攸宁这回是真的不知说些什么了,就这样默默地躺着,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困了,今夜在皇宫转了一圈,又偷窥了顾攸容,很是疲惫。 又或许,她从心底没有对清篁设防。 听见背后匀称的呼吸声,清篁才转过头来,入目的首先是那枚妖芝。 第34章 谁比较白? 其实到了清篁这个修为,外物对他的帮助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将东西收好,叹了口气。 要是她正面碰着那老道。恐怕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清篁的长睫毛盖住了他眼中的色彩,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那老道杀了她,自己正好拿到龙珠,岂不皆大欢喜? 不知为何,与往常的心思不同,这次,清篁倒少了几分开心的想法。 为何,自己心中,莫名有些沉重? 看着眼前人的睡颜,清篁觉得,自己遇见了狐生中第一不明白的事情。 想来她对春宫那么感兴趣,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不会介意自己今日不变回原形,清篁想着,阖上了双眼,果然,变回原形缩着,就是没有此般舒服。 第二日清晨,顾攸宁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清篁安安静静地躺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美得不真实。 他闭上眼的时候,便没有那么重的冷意。 顾攸宁伸手,往他脸上一比,不禁有些得意。 果然,还是自己要更白些。 在她得意的时候,一对,眸子慢慢张开,眸子的主人转过来,看着她,似笑非笑。 顾攸宁一惊,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直接跳下床,逃命似的离开了。 一抹笑意爬上清篁的脸庞,他阖上眼,继续假寐。 天下很快就传遍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紧接着,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大致内容是: 立四皇子为君,贬李家,顾家。 这一道圣旨大快人心。 一道白绫被送到了顾府,李允直到死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家,顾家再无姻亲关系,分别发配至远方,李家后代不得入仕,再不会有权势滔天的一天了! 顾暄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比起李家,自己是要好得多,好歹还有被重新重用的一天,生活,还有个盼头。 顾府,人人自危,一度十分混乱。 紫兰,你的仇,我替你报了。 顾攸宁一身男装,束发,看着听雨轩。 清篁站在她的身后,无言。 火,熊熊燃烧,渐渐吞没了整个房屋。 这是顾攸宁的记忆,也是她的过去,都随着这一把火,一干二净。 “我们走吧。”顾攸宁将手背在身后,轻声道。 说完,掉身翻出了相府。 “走水了,走水了!”有仆从惊呼,一切,都姗姗来迟。 顾攸宁与清篁走在街上,由于二人出色的外貌,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不过顾攸宁却管不了这些,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发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可去的地方。 其实很早之前,顾攸宁就已经有了要出那一个个限制自己牢笼的想法,可,她出去了,又能去哪呢? 算了,还是先取些路费才是眼下要紧之事。 她想起了一个人。 * 墨华楼,顾攸宁捧着一杯茶,静静地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形色匆匆地赶了过来,看见顾攸宁,愣了一下,眼眶中就有泪花在打着转转:“六公主,您没死?真是太好了。” 清篁皱眉,看来她确实是那劳什子公主转世,但是投胎......不该有这么快才对! “当初大家都说您死了,化成了鬼火,眼睁睁地没了,我至今都不敢信,果然,您果然还活着。” 那中年男子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我不是六公主,我是她女儿。”顾攸宁说得很是平淡。 开玩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六公主,麻烦事可就多了去了。 “也是,也是。”中年男子喃喃,“您母亲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顾攸宁微微一笑,道:“我母亲让我来拿些东西,她多年前存在这里的。” 中年男子点头,“好,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怀着一颗激动的心,走向了自己在墨华楼的房间。 没错,这墨华楼,便是这位中年男子的。 不多时,中年男子捧着一个锦盒,放到顾攸宁桌面前。 “小公主,这便是您母亲交给我的东西。”中年男子不知该叫顾攸宁什么,便称她为小公主。 顾攸宁轻轻抚着那锦盒。 他很忠心,这么多年,不仅将这锦盒贴身放在身边,还从未打开看过。 清篁只瞥一眼,便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上好的珍珠和一些金叶子,是一些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 看来上一世,她就已经起了离开的心。 “小公主,我这里有些银票,看你这装扮,是要出远门,女孩子家,多备些银钱傍身,不会错的。”中年男子叮嘱道,将银票放在了锦盒上。 顾攸宁没有推辞。 这是他的一片好心。作为墨华楼楼主,承包了京城的首饰,他不差钱。而自己也确实需要银两。 那些推来扯去的做作之礼,完全没有必要。 “原本我母亲当是亲自前来,但是你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顾攸宁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找来,没想到他竟将这件事放得如此重,倒是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情深义重。 “小公主不必解释,十多年前,承蒙公主庇佑,我才险险保住一命,在公主的帮助下开了这墨华楼,我宁钟今日里的一切,都是六公主给的。”中年男子的语气很有力,“所以,无论公主要我做什么,我都宁死不辞!” “如果是我有事劳烦你呢?” “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想来皇宫你是有机会能进的,我要混进宫一趟。”现在皇宫中守卫森严,唯恐生变,四皇子并未登基,事情乱得很,皇后想要脱身,没有那么容易。 宁钟却犹豫了起来。 “怎么?不行么?”顾攸宁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也能理解,这毕竟实在是太冒险了。 “此行太危险,小公主,您与公主的脸几乎一模一样,宫中未必没人能认出来。”宁钟担心顾攸宁会有危险,出言道。 “我自然不会顶着这张脸,好歹也易个容。”顾攸宁笑道,虽然她知道完全没有必要。 第35章 棺材板压不住了 “好,但是答应我,一旦有危险,您就先跑。”宁钟打定了主意,一定是公主有什么东西在宫中需要取回来,不如自己就豁出去帮她一次。 “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顾攸宁说完,揣着锦盒,离开了这里。 她要将宫中那个皇后劫出来?清篁皱眉,这不是自己勾勾手指就能办到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个凡人的帮助? 难道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摆设? 之前这女人不是挺喜欢支使我的?怎得转性了? 这样也好,省的麻烦。 清篁当然不知道,如今顾攸宁知道他是清篁魔君,哪里还敢支使他? 想了这一段,清篁就落下了顾攸宁一段距离。 心念一动,清篁便瞬移到了顾攸宁身边,沉默地走在她旁边。 跟出来的宁钟揉了揉眼,难道刚刚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过,看小公主哥哥的模样,就知道公主一定嫁了个好人家。 只是这小哥的性子......太冷了些。 要是顾攸宁知道宁钟的想法,恐怕会觉得自己上辈子的棺材板一定是盖不住了...... 好吧,好像那副棺材里并没有人...... 抱着这样一个惹眼的锦盒,配上二人出尘的容貌,路人的回头率便更高了。 顾攸宁皱眉,这太惹眼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还是要想法子解决这问题。 说什么来什么,顾攸宁在拐角的一个小摊子里,瞥见了一样她最需要的东西。 顾攸宁佯装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卖东西的是一个小老头儿。 想了想,顾攸宁开口道:“老头儿,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么?” 老头儿慢慢抬起头,看见了顾攸宁。 又擦擦眼,感慨道:“好俊的小哥,要不要买点东西?” 顾攸宁又问了一遍:“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东西?”老头挠挠脑袋,“什么东西?” “你这些东西不是要卖的么?”顾攸宁见他听不清楚,便放高了声音。 老人家,上了年级,耳朵不好使也是很常见的。 “有有,小哥你看见了什么,随便拿。”老头也大声道。 顾攸宁重新看了一边他的摊位,也只有那个乾坤袋吸引她。 顾攸宁佯装不在意地看了几眼,才问道:“这个破布袋怎么卖?” 奈何她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顾攸宁虽然在世间活了这样久,却始终在内院,对于集市间的讨价还价的了解基本为零。 况且,她总觉得,欺骗这样一个老爷爷是不对的,尽管自己的年级应该比他大的多,但是不妨碍咱们看上去小啊! “破布袋?”老头儿皱眉,“这个是不卖的。” “是么?”顾攸宁眼中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要是小哥你一气喝下老夫酿的这一壶小酒,这破布袋就当是老夫送你了。” 老头一脸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顾攸宁虽答应,心中却有些疑惑,莫非这其中有诈? 想着,老头就将一小坛子酒递了过来。 不是说一壶么?顾攸宁接过,这不是在诓自己么! 老头又拿出一只看上去最平常不过的碗,笑道,“一碗即可。” 这还有些合理。 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正所谓好酒不怕巷子深,这时,纷纷有人来问老人这酒的价格。 确实是好酒,顾攸宁只闻一口,便有些飘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清篁微微皱起的眉头和老头儿似有若无的笑意。 将碗放至唇边,确定没有什么异样,顾攸宁才放心地喝了下去。 酒前劲并不烈,甚至没有烧喉咙的感觉,却又不像淡酒一样寡淡无味。 这酒,自己曾经是不是喝过?顾攸宁皱眉。 将碗还给老人,扔了一锭银子,不忘拿起那只乾坤袋,顾攸宁连招呼也没有打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清篁跟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卖酒的老人。 老人裂开嘴,冲清篁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对他传音道:“篁小子,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心意哦~” 我可是为你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呢! 醉酒,可是个好机会,好好把握哦~ 清篁冷哼一声,追了上去。 顾攸宁很快找到了一家客栈,交了定金,进了间房间。 合上门,顾攸宁缩进了被子里。 该死!那老头卖的竟然是月老酒! 素来听闻月老爱酿酒,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诓凡人喝酒的恶趣味! 天宫,正在给姻缘树浇水的月老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顾攸宁的身体开始发热,那该死的月老用了术法,诓自己喝了一大坛子,这乾坤袋,还真是不好拿! 要是现在自己没有术法,又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要暴打他一顿! 现在,他恐怕认为自己只是灌了一个稍有见识的凡人而已。 顾攸宁想着,又缩了缩。 一阵黑雾散去,清篁出现在了房间内,他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看着那个蜷在一起像个熟透了的虾子的女人。 不得不说,她确实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不过还是招来了些不三不四的家伙。 这身男装,也只能骗骗吃瓜群众罢了。 哼,要是没有我,你就有麻烦了!清篁有点小傲娇,完全忘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顾攸宁才会被灌这么多酒。 顾攸宁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发热,一阵阵醉意袭来。 还好,自己醉酒唯一的表现就是睡觉,这样想着,顾攸宁便大胆放心地阖上了眼,反正身边还坐着一个魔头,一般不长眼的都过不来...... 清篁看着那个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家伙,无奈。 夜二这次是真的过分了,别说这女人如今是凡胎,就算是普通的仙子,这么一坛仙人醉下去也要睡个几日。 叹了口气,清篁轻轻挽起右手的袖子,以食指点在顾攸宁的眉心,帮助她将一身的酒意散去。 夜二是自己的人,自己人犯了错,就该自己一力承担。 但,夜二用的不过是最常用的易容术,若不是顾攸宁一身毫无半点仙力,又怎么会被这样幼稚的把戏骗过去呢? 这样想着,清篁探出神识,探查了一遍。 第36章 好歹黑的均匀(二更) 用千疮百孔形容也不为过,顾攸宁修炼的天穴,丹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很显然是外力。 这是什么造成的?清篁又探查了一遍。 外力只是针对天穴与丹田造成了伤口......是天眼? 清篁骇然,天眼是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是一个超乎四界之外的巨大黑洞,吞噬一切,对于修炼者来说,那里便是一场巨大的噩梦! 清篁曾经有幸在年幼时去过天眼,那时他的修为远不如现在,若不是运气好,恐怕他也没有办法从那里逃出来。 他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换了一种色彩。 清篁原本以为,顾攸宁顶多在龙宫最多也只是个女官的存在,犯了错失被罚下人间。 但她身上的这些伤痕让清篁清楚的认识到,这女人的身份,至少得是仙君以上的级别! 因为,仙君以下,入天眼,绝无活路! 而这女人的伤痕却是两次重创,这意味着她入过两次天眼,这伤害,可不是仅仅叠加就能瞒过去的! 如今她已经无法修炼,难怪一直都是个普通凡人的模样。 要是想重新修炼,就必须养好这些伤,好在之前是夜二那小子将自己救过来的,让他再配一份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原本顶尖的存在,要是这样一直废着也可惜,不如自己就帮她这么一次,待到她集齐三十六符咒,再收入自己麾下,也算是于我又多了一员大将。 清篁点头,布下一个结界,才放心地准备离开这里。 此事不宜久拖,我去去就回。 想着,将放在顾攸宁额间的手收了回来。 刚要离开,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 顾攸宁的体温还未退,只觉得清篁的手冰冰凉的,很是舒服,又捉着他的手往脸上蹭了蹭,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样子惹人怜爱的很。 而清篁只觉得遭受了晴天霹雳,全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对了,连忙将手给抽回来,一个遁形回了魔界,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总觉得与方才有些不一样了。 顾攸宁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伸了个懒腰,她下床直起身,点上蜡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大魔头去哪了? 缓解了干渴,顾攸宁想道,算了,想他干嘛? 放下杯子,顾攸宁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迎面一阵轻风拂过,热乎乎的,却很是舒服。 突然,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道火光从皇宫中翻腾而起,直冲云霄。 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一些胆小的老妇人甚至走出门来念着佛,战战兢兢地乞求神明保佑自己,保佑家人。 顾攸宁对这种做法一贯感到可笑,求人不如求己,要是能念到感动神明,那还有什么是自己办不成的呢? 可见,只有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可靠的唯一! 但是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攸宁隐隐觉得与那位不安分的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 乘着夜色,顾攸宁从窗口翻了出去,朝皇宫的方向赶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却与一个从一旁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装了个满怀。 那家伙揽住顾攸宁的腰,朝一旁闪去。 一行侍卫规整地走过去,排查着所有的可疑人物。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该与我解释解释?”见侍卫离开,顾攸宁扯开皇后覆在她脸上的手,轻声道。 “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与你说。”皇后说得又快又急,眼见侍卫越来越多,再不离开这里,恐怕会有麻烦。 顾攸宁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率先闪了出去,往方才的客栈赶去。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笃定皇后跟得上。 客栈,清篁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生出一丝茫然。 “篁小子,你让我来看的人呢?”夜壹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不是和你一样,才到么!清篁突然有点想发脾气,那女人是怎么做到身无仙力,却对自己的结界无视,大大咧咧的跑出去的? 真的是好生气! 还没等他生出去寻的念头,一个小家伙就从窗口跳了进来。 只见得她脸上,身上,都沾了些许黑灰,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壹笑道:“姑娘,你可是刚刚刨坑来?” 刨坑?刨什么坑?顾攸宁云里雾里。 又一道风声响起,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也跃了进来,差点没让夜壹尖叫出声。 什么尖叫出声?哦~我这么俊,怎么可能? 夜壹定定神,问道:“你又是谁?”该不会真的是续命夫人刨出来的吧! 看见皇后的样子,顾攸宁大概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了。被皇后可劲地蹭过,难道还会有什么好样子? 想着,忙抬起手,擦擦自己的脸。 谁知,越抹越黑。 见她如此,夜壹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皇后虽然也黑,但是人家黑的均匀啊! 两双眼睛齐齐瞪了他一眼,夜壹表示自己又错了,错的好恶...... 清篁心念一动,朝顾攸宁施放了一个清洁术,顾攸宁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果然,有法术就是可以任性! 见状,皇后眼睛一亮,“这么好的技能,帮我也来一个呗!” 明眼人一看就是房中间那个大冰块的地位最高,用的还是法术,抱住大粗腿!握拳! 谁知,清篁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皇后干笑,摸了摸鼻子,小声对顾攸宁说道:“这个家伙也太......” 说到一半,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卡在那里,样子十分滑稽。 满屋子,只剩下了夜壹的笑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夜壹强忍着笑,给皇后施了一个清洁术,顺便解了她的禁锢。 “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顾攸宁看着皇后,问道。 她实在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要说皇后只是个凡人,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顾攸宁是不太信的,不过顾攸宁没有仙法,也从皇后的举止中看不出什么端倪。 第37章 身世,迷雾重重(三更) 皇后垂眸看着鞋尖,缓缓道:“我不过也就是随手做了个炸药包,把我的寝殿给炸了......” 得,合着这么大的动静,是面前这家伙随手闹出来的。 “放心好了,”皇后说着,神采奕奕地拍了拍胸膛,“没有人员伤亡,我只是炸了我的寝殿。” 想来是她支开了若干人等,才着手了这场大火。 “也算没有牵连上别人。”顾攸宁叹了一口气,“你想好要去哪里了么?” 皇后摇头,抱住顾攸宁的胳膊,“所以我这不是来投奔你了么?” 顾攸宁犹豫了,带上这皇后去找三十六符咒?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小宁子你要抛弃我和他们私奔?”皇后装着欲哭的模样,可怜巴巴。 “你跟着商队吧,乔装一下。”顾攸宁思考片刻道,“他们应该会认为你已经死在宫中,不会查太严的。” “哦。”皇后应道,却只觉得一阵阵睡意袭来,自己走到桌边,趴着睡着了。 顾攸宁不解,看着清篁夜壹二人,却没有说话。 “这个......”介于夜壹至今还不明白顾攸宁与清篁二人的关系,也不知该称呼她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家伙要我来看看你的伤。” “上次的伤早就好了,不用......”还没有说完,顾攸宁就被清篁一个法术给弄晕了。 夜壹在心中默念,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简单粗暴! 不等清篁叫他,夜壹很是自觉地过去,替顾攸宁诊上一脉。 上次只是很简单的看了看外伤,没有此次这样细致,夜壹越是探查,就越是吃惊。 “她不是个凡人。”夜壹皱眉道,“她进过两次天眼。”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清篁对于夜壹的吃惊很是满意,至少自己的表现比他淡定多了。 “而且两次时间大概相差是两百年。” “为何这样说?”清篁也发现了不对,谁会没事去天眼找不痛快呢。 “旧伤口人为修复过,大概是五百年前,而新伤口才是她不能修炼的根源,大概在三百年前。”夜壹解释道,“但是进天眼不是最奇怪的。” 难道还有更加让人费解的? “最奇怪的是,她的骨骼年级,只有五百岁!”夜壹看着清篁,眼光闪烁。 听了这话,清篁终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他听明白了,夜壹的意思是,顾攸宁,她从出生起,就在天眼里!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夜壹眉皱得更深,“难道她是在天眼里出生的?” “这世间,有谁能在天眼活下去?”清篁扫了他一眼,就连自己,亦或是天上那些仙尊恐怕都不能吧。 在天眼里生孩子,简直就是挑战不能完成的极限。 “可是我不会算错的,她在天眼的时间,就是出生的时间,左不过不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足可以完成很多事情了。 “你还是先将她的伤修复,其他的以后再说。”清篁觉得这件事恐怕顾攸宁是不知道的,就像她开始不知道自己少了命魄一样。 从始至终,恐怕都是有人操纵了这一切。 要是从小就封住顾攸宁,将她扔在天眼中,造成这样的情况是极其有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何在? 她的父母又在何处呢? 一个婴儿,在天眼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又怎么活的下去? 夜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光球,将顾攸宁慢慢笼罩进去。 光球缓缓旋转着,发出淡淡的流光,很是柔和。 接着,夜壹将一个淡黄色丹丸送入顾攸宁口中,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功法。 “想要让她吸收那药力,你要帮她运功三日。”这其实是夜壹胡说的,他实际上只是想方设法地让清篁与顾攸宁共处一处。 难得见篁小子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自己可不得可劲的撮合?毕竟他不是自己...... 想着,夜壹的眸子暗了暗,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清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夜壹扬起脸,冲清篁笑道。 “嗯。” 清篁的声音刚落,夜壹就没了踪影。 * 顾攸宁觉得自己最近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晕了一次又一次,这不,天又亮了。 真是,从醉酒到现在,居然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这都是拜清篁所赐。 她起身,看见皇后还趴在桌子上,依旧不省人事。 好吧,自己至少比这个家伙要好一些。 顾攸宁走到桌子面前,拍了拍皇后,没有反应,又拍了拍,依旧没有动。 “清篁,你给我死出来!”顾攸宁怒道。 这只破狐狸,永远就是,不凶不动,对他,还是暴力些的好。 也只有顾攸宁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清篁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了坐了起来。 开玩笑,清篁大魔头怎么会亏待自己? 他会流落街头么? 不可能的! 会睡地么? 不存在的! 他有银子么? 当然......没有...... 不过顾攸宁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地方么?自己怎么会需要花银子去住别的客栈? 然而。最要命的是......顾攸宁自己也习惯了,完全没有觉得身旁多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好吧,可能是他太安静,没有任何存在感,顾攸宁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 只有吵架的时候,清篁才会像鬼一样的刷一波存在感,然而......清篁不会吵架~ “她是不是该醒了?”顾攸宁知道,永远别想让清篁先开口,因为他绝不会先开口。 清篁心念一动,皇后缓缓醒来,“我怎么睡着了?” 皇后发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显然是趴久了,压迫了血液。 “怎么天就亮了?”皇后叹道,眯眼看着窗外。 “走吧。”顾攸宁也不与她解释那么多,“我带你去找一个熟人,日后你跟着他就好。” 皇后是个聪明人,大概也知道顾攸宁不大愿意说这些事情,也不再多问。 梳洗过后,二人带上之前顾攸宁准备好的面具,离开了这里,皇后顺从地跟在顾攸宁身后,一言不发。 店老板看着这一行人,感到奇怪的很:昨天明明只有一个人,怎么今天就成了三个了呢? 第38章 最可怕的眸子 顾攸宁一气到了墨华楼,找到宁钟。 不待顾攸宁开口,宁钟先道:“小公主,明日我便能带您去一趟皇宫。” “不必了,”顾攸宁笑道,“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你。” 不必就好,不必就好,宁钟松了口气,小公主这皮薄肉嫩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公主可不得心疼死? “我有个朋友,犯了点事,托付给你了。”顾攸宁将皇后拉到宁钟身边,道。 像宁钟这样跑商的,有些三教九流的人并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好。”宁钟应道,“不知该怎么称呼?” 皇后露齿一笑:“我叫苏巧。” 这才是她原本的名字,而不是作为皇后的苏嫣。 “这名字倒是硬气的很,”宁钟也笑,“看来姑娘的命也该是硬气的很。” 穿越来的,能不硬么?苏巧的眸子黯了黯。 苏巧的表情变化落入顾攸宁眼中,她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几时学了看相,竟说得这样有模有样。” 宁钟不好意思了,摸摸脑袋,又道:“如果这位姑娘是为了躲什么人,恐怕就得跟着我们的商队一路奔波,很是辛苦。” 苏巧满不在乎:“你们能吃的苦,不算什么。” 宁钟微微皱眉,这姑娘的口气倒还不小。 顾攸宁将二人的表情统统收入眼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宁钟,苏巧就交给你了,好好照看她。” 宁钟郑重地点点头。 离开墨华楼,顾攸宁满腹心事。 方才她问宁钟要了张地图,却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三十六符咒的力量受到五大凶兽的影响,会变得暴虐而嗜血,会对一个区域的地方造成灾难。 天界的仙人大抵是不会闲来无事去管这些,反正只要再次封印住凶兽,符咒自然会安静下来,左不过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天上也就三个月。 这一来一去,黄花菜都凉了。 曾经有个叫观世音的仙人,因为怜悯众人,下凡一趟,将三十六符咒收服,却被人间称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天天烧香拜佛,寻求庇佑。 开始,观世音还觉得很有意思,帮几个人达成了心愿。 后来,这几人大肆宣扬,信徒越来越多,于是观世音耳边就被这些心愿吵得日日不安。 偏偏这些心愿,还大致是一样的,抵不过就是些富贵,升官,生活美满的愿望。 就因为这,观世音差点没被闹出个神经错乱,忙找了太上老君讨了颗避言丹,便再也听不见那些滔滔不绝的祈祷,与杨戬下棋的胜率也增了几分。 既然有了观世音的前车之鉴,愿意下凡来‘救世’的神仙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若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仙尊仙君们大抵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顾攸宁才会有机会寻得这三十六符咒。 可,若是放在以前,三十六符咒分别的力量,顾攸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现在...... 顾攸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这双手,现在只能拿得起绣花针罢了。 要以法术应对法术,自己的身手,到了符咒的跟前就是炮灰! 别说自己不能修炼,就算是能修炼,又有什么用呢? 修炼可不是喝水,喝着喝着就饱了。 顾攸宁又叹了口气。 清篁站在她身后,感觉得到她的失落,也明白这失落感从何而来。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种不怀好意的刺目的注视从身后传来。 清篁微微偏过头,就看见了一个咬牙切齿的顾攸容。 顾攸容并没有注意到清篁已经发现了她,她现在是满心的怨恨,满心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死! 那场大火,不应该烧死她了么! 我下的蛊,也不该已经吃了她的心么! 为什么她安然无恙地在这! “容儿,你怎么了?”满盈搭着顾攸容的肩,关心道。 如今他不再是半老的模样,而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顾攸容带给他的好处太大了,连升两极,是他想都没有想到的。 自然,他对顾攸容的态度就更好了。 “看见了熟人。”顾攸容压抑住了自己的愤怒,道。 她看了一眼清篁,又看了一眼满盈,二者何谈云泥之别! 为什么她所有的东西都比我好!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那么出色! 为什么老天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这是为什么! 上天是何其不公! 愤怒,嫉妒,重新爬上了顾攸容的脸,让她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满盈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顾攸宁。 原来如此,满盈明白了,是她姐姐。 不屑爬上他的心头。 她的姐姐确实比顾攸容的皮相要更俏些,但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她成这副样子啊! 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满盈心中想道,看上去像是一朵娇艳的花,可心里却毒的很。 满盈觉得自己已经够坏了,却发现顾攸容比自己还要恶毒一百,不,是一万倍! 至少,满盈再怎么样,都不会想到吸收自己母亲的尸体作为功力大增的肥料! 但,顾攸容这么做了,并且毫不内疚。 要是众人知道棺材里早已没有了李允,恐怕会被吓失了魂。 毕竟,前脚大姑娘的院子起火,大姑娘消失无踪,后脚夫人就诈尸,可不让人容易联想到一块么? 满盈觉得,顾攸容这个小蹄子,玩玩可以,万不能用真心,且,还要防备几分。 还没等他再往细想,满盈就觉得浑身发冷,然后,他对上了一对眸子。 那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眸子。 幽深泛寒,直叫人不寒而栗,就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想要从你灵魂上扯下一块来。 偏生,这眸子又好看到极致,魅惑到极致,留在满盈心中。 这眸子,已经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想走,可是走不开,他想喊,可是喊不出来。 目光中施加的威严,叫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来。 他不怀疑,只要这目光再锐利一点,他就会被这气势撕成碎片! 反观顾攸容,比他更差,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画纸,脸上的脂粉在这白纸上浮现,就像是王婆店里扎的纸美人,风吹一吹,就散了。 第39章 两不相欠(第二更) 顾攸宁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三十六符咒,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为什么不杀了顾攸......那个什么?” 原谅清篁忘了顾攸容的名字。 “顾攸容?”顾攸宁皱眉,他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毕竟清篁开口说话的次数......实在不多:“因为留着她,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追其本源,真正杀害紫兰的人,是顾攸容,而顾攸宁看上去报复的,却是李允。 是活着的人更痛苦,还是死去的人更痛苦? 答案,不言而喻。 顾攸宁知道,顾攸容已经成为了那个老道的鼎,不出意外,她永远也逃不脱不了别人的掌心。 与其让她死,还不如让她一直受折磨到死去。 顾攸宁向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手软。 清篁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就在满盈和顾攸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全身突然一松,差点没让她摊倒在地。 顾攸容还没有来得及缓口气,就被满盈一扯,离弦之箭般离开了这里。 满盈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里太可怕,我要回山,快跑,快跑! 清篁看着他们远去,并没有太在意。 说是放虎归山也太高看他们了,像这种资质的,来一个,捏死一个,来一对,捏死一双。 * 顾府已经空了,等待着他的新主人。 一个矫健的身影翻墙而入,快步走向听雨轩。 此人,正是白染,皇帝身边最忠心的侍卫。 看着面前成灰的建筑,白染叹了口气。 往昔,相府是多么的繁荣,而仅仅一道圣旨,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真是世事难料。 想着,白染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蹲下来,装了一把灰。 这是现任皇帝让他做的,白染之前就听说四皇子对这个听雨轩主人的痴迷,却没想到情意深重到如此,可惜,一场大火,只能让两个天人永隔。 只不过,若是如此深情,皇上为什么又要娶开府仪同三司家的大女儿为皇后? 这皇帝的心思,可真是叫人猜不透。 白染摇头,皇帝的心思,又岂是自己能够猜的? 要是龙颜震怒,自己的脑袋随时得搬家。 不再多想,白染将盒子收起,离开了这里。 白染前脚刚离开相府,就有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人笑道:“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了。” 看着听雨轩的残骸,那人转身,走去了顾府的莲池。 他淌下水去,摸索着,将一只琉璃盏捞了上来。 那琉璃盏,正是顾攸宁扔下去的拘魂灯! 看着里面一个小小灵魂被灼烧着,那人露出笑容,“放心,你会得到最好的利用。” 拘魂灯中的阿蓝听着这话,觉得不寒而栗。 一阵幽冥火涌上来,吞噬了他...... 白染将装着听雨轩处取来的灰的盒子,恭恭敬敬地呈给了皇帝。 今日,他已经登基,正式称帝,再不是四皇子了。 “你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示意白染退下去。 白染离开,将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他轻轻抚着那盒子,注视良久。 “攸宁,这样,你是不是就永永远远地在我身边呢?”皇帝喃喃道。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喜欢顾攸宁,还是仅仅在乎那句“得她者,得天下”。 顾攸宁这几日一直准备着东西,有了乾坤袋,什么都能多买些,有备无患。 而清篁也很忙,每到顾攸宁睡着时,他就运功,帮她融合药力。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运功前和运功后有什么不同,但顾攸宁确实眼见着好起来了。 夜二这家伙,在大事上总是很靠谱。 三日眼看就过去了,顾攸宁也基本能够重修法术了。 但,清篁也知道,现在眼看就要入秋,时间过去快得很,她只有五年不到的时间收集那三十六符咒,要是靠她自己修炼,恐怕要死上数万次。 毕竟,她只能活二十岁! 二十年的时间,就算不分昼夜的修炼,顾攸宁也永远达不到承受三十六符咒能量的地步! 清篁更明白,自己确实能帮她,可帮了又如何?顾攸宁难道能依靠自己一辈子? 实力和智商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有的好。 他打定了一个主意,计划,在他的心中悄悄形成。 趴在地图上,顾攸宁依旧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她取来一根针,决定以针的方向,决定自己往哪里走。 针,划过一个弧度,指向南方。 好,那么就出发去南边吧! 东西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顾攸宁起身,回头看了清篁一眼。 这些日子,清篁一直都伴在自己左右,顾攸宁已经习惯他默不作声的模样。 她刚想开口,问清篁同不同她一起,又将话吞了回去。 清篁的话向来不多,问他也没有用,要是他想跟着,自己就会跟着的。 她刚想转头回去,一阵强力将她带了过去,扑到清篁怀中。 完了,自己要被打死了。这是顾攸宁的第一反应。 听闻清篁魔君向来厌恶别人靠他太近,这一回,要连渣都剩不下。 清篁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顾攸宁带入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顾攸宁脑中一片空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莫非......他......喜欢自己? 顾攸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抬起手,抱住了清篁。 清篁有些讶异,却没有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风,从清篁的袖口,衣摆下涌了出来,衣角向后扬起,如同在高空中飞行,飘逸而唯美。 那风眼见似的,将顾攸宁团团围住,从她身上的每一处钻了进去,拍散了她一头青丝,飞扬在空气中。 顾攸宁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渡修为,便没有再分心。 因为怕她承受不了,清篁将速度放慢了许多,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风,才渐渐地小了下来。 “我渡给你一百年的修为,便与你两不相欠。”省得总是有个救命之恩,这下总没有了,人人平等啊! 清篁觉得自己很对。 而这话听在顾攸宁耳中却满不是滋味。 第40章 有小脾气了(第三更) 一把推开清篁,顾攸宁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只见她一抬手,天空中一道亮光闪过,一把银白色的宝剑落入顾攸宁手中。 这是顾攸宁三百年前的法器,被封在龙宫中,如今收到主人的召唤,自然就出世了。 这宝剑名唤碧落,剑中心是空的,嵌着无数铃铛。 可别小看了这铃铛,它们,可是摄人心魄的好法器! 不过,现在不是看剑的时候。顾攸宁舞一个剑花,在地上磨出一串火花,将她与清篁之间划出一条规整的线。 “既然你与我两不相欠,那么从此我们再不相干,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头也不回,施了个术法将头发理好,顾攸宁扬长而去。 这一串的术法倒是施展得连贯,清篁心中冷笑,典型的卸磨杀驴! 呸!谁是驴! 我好心好意渡给你法力,好,你翅膀硬了,就不需要我了! 不见就不见,鬼要与你相干连! 想着,清篁一个转身,化作一道黑雾,离开了。 清篁回到魔宫,就遇见了夜壹。 夜壹一见清篁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顾攸宁处发生了什么,笑道:“呦,我们清篁魔君也会有这样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滚。”清篁没有好气,只想回宫找人打一架。 可惜魔宫没什么人能打,不如去那九重天看看哪个神仙闲来无事。 想着,清篁又要离开。 夜壹及时地拉住了他,笑嘻嘻地说:“不告诉我是谁让你火气这样大?” 清篁白了他一眼,将方才的情况用术法重新演了一遍。 从顾攸宁生气的地方开始演起。 “哈哈哈,”夜壹忽视清篁凉飕飕的眼刀,捧腹大笑,“你的前一句说的是什么?让我猜猜。哎呦喂!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你不会说什么,两不相欠,什么再无干系吧!哈哈哈哈哈!” 夜壹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很好笑?”清篁幽幽问道。 “对啊!很好笑!”夜壹刚回答完,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忙闭上嘴,沉默几息后严肃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惜......他没忍住...... 才过了两息,夜壹重新笑了起来,比前一次更为欢乐。 到底是有多蠢,清篁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啊!夜壹心中欢腾的不行。 清篁不想再多看见夜壹一眼,刚想离开,就又被抓住了。 “你真打算让她一个人去?”夜壹抱着自己快要笑出内伤的肚子,问道。 人家都不想看见我了,我去干嘛?清篁甩开他的爪子,想要离开。 “一路上会有危险。” 与我何干?想着,清篁化作黑雾。 “龙珠被人发现,一定会被抢走。”夜壹决定换一种说法,“你走吧你走吧,天下的能人多得是,清篁再见!” 果然清篁一听这话,打消了要走的念头。 东海龙珠是我的!谁敢和我抢! 可是......“那女人说不想看见我......”清篁的语气听上去很是无奈。 夜壹见他放松了口气,笑道:“这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说谎,她这样说,不一定是这样想。再说,你别让她看见你不就是了?” 反正英雄救美的机会多的是。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清篁决定,就这么办! * 东海,龙宫中突然闪过的光给本就不宁静的东海增添了一分紧张感。 龙王负手坐着:“龟丞相,龙宫中少了什么?” “是龙女的碧落剑。” “她真的回来了么?”龙王喃喃,让龟丞相退了下去,一个人闭目,沉思着什么。 后来有人无意中看见,龙王最信任的将军蟹将军,带着一支小小的亲兵,神神秘秘地离开了东海...... * 顾攸宁真的是快要气死了。 我怎么会蠢到以为那个不讲人情的魔君会喜欢自己? 我怎么会蠢到回抱住他? 简直,自己简直是不知羞耻,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难道自己想不到他这样做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节约他魔气的损耗么? 我怎么这么蠢!!! 顾攸宁越想越气,脚步也越来越快,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人间凡地。 路边跪倒了一片人。 直到一声声“活神仙,活神仙”响起,顾攸宁才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她正想着,旁边一个胆子大的就上来扯住她的衣角,“活神仙,保佑我,保佑我全家......” ‘嘶啦’,顾攸宁的衣服其中的一片衣角就被扯下来一块。 她现在穿的是俗物,自然容易被扯破。 顾攸宁皱眉,一个术法,离开了这里。 “哈哈哈,”胆子大的那人手中捏着一片衣角,“我得到了仙人的圣物!” 话还没说完,他手中的那衣角就没有了踪影。 开玩笑,顾攸宁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让别人拿着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衣角到处炫耀?别做梦了! 很快,顾攸宁就到了乌泊镇。 这里临近一条大江,交通很是方便,只是......这里为什么诡异的安静呢? 事出必有因,顾攸宁决定去看看。 倒不是她爱管闲事,而是因为符咒所在的地方......就会是一场灾难! 顾攸宁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念了段咒语将自己变化成男身,才大胆走了进去。 “卖鱼了,卖鱼了,新鲜的鱼了。”在顾攸宁刚跨进镇子的时候,声音响起。 要不是顾攸宁听力比一般人强,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公子,要卖条鱼么?”一个大汉笑问道,手中的鱼甩着水点眼看就要溅到顾攸宁身上。 顾攸宁稍稍偏过身子,将这些水点尽数躲过。 大汉眸中一丝幽暗一闪而过。 “不用了。”顾攸宁笑着,从他身旁绕了过去。 还没有走出两步远,一只黄澄澄的橙子就滚落到顾攸宁的脚边。 “小公子,能不能帮我将你脚边那个橙子捡给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扶着腰,挎着一个篮子,慢吞吞地朝顾攸宁走来,“人老了,腰腿都不好使了。” 第41章 脑子在哪里? 顾攸宁瞧着脚边那个橙子,嫣然一笑,蹲下身,在老妇人满眼的期待中掏出一块帕子,包住橙子,放进了老妇人的篮子中。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满是失望。 将帕子包好,放进袖中,顾攸宁边走边皱眉,这地方可真是古怪,可又感觉不到什么气息波动,莫非是有什么玄机? 眼见着天快黑了,顾攸宁找到一家客栈,要了间房,点了些小菜。 色,香,味皆不具备,这菜,像是失了智的人做的。 顾攸宁连拿起筷子的欲望都没有,便坐到床上,掏出方才的那块帕子。 上面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用仙力护着自己,顾攸宁捻起一些,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是妖怪们最喜欢用的三步倒。 可是,这些人自己刚才探查过,是普通的凡人没有错。 这凡人手中有妖怪的迷药,也是让人迷得很。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顾攸宁精神一凌,只听得外面有人小声说道: “他吃了那些菜,现在应该已经睡熟了,我用刀子把门打开,你进去拿麻袋给他捆结实了,明儿一早,与那些人一起运去给江神。” “要得,要得。” 于是,顾攸宁便看见一把尖刀从门缝里插了进来。 很是熟练,尖刀一顶,就将门栓顶开了。 那人满心欢喜地想要推门进来,却发现推不开。 “咦?这门怎么开不了?见鬼了!” 说着,就将尖刀探了进来,“这门怎么又锁上了?” “你到底行不行?”一个问道。 “我行不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 看着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门栓,顾攸宁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被子,整理好,满意地躺了下去。 封住自己的听力,布下一个结界,顾攸宁心想,你们慢慢开,打开了算我输。 直到天快亮,这两个才放弃了那扇门,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顾攸宁一觉睡到天亮,这里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不如去昨夜他们说的‘江神’那里碰碰运气。 出了客栈,顾攸宁看见一小伙人朝这里走过来。 施了个术法,顾攸宁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吧。”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指着一间客栈笑道。 “小师妹说了算。”她身边稍长一些的男子看向那女孩,也笑道。 “也好。”领头那人看上去颇为沉稳。 这些人身上有修为,莫非是误闯进来的? 顾攸宁心想道,有点意思。 客栈老板很是殷勤,看着这些人,眉里眼里都是笑。 一行七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些,并且觉得味道尚可。 尚可?顾攸宁唇角抽了抽,难道是自己的口味太高?太挑剔?为什么我不觉得?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众人摇摇晃晃,趴在桌上,不动了。 “倒了倒了。”店长拍手笑道,伙计听了,从帘后走了出来,并且拿了几只布袋。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他们扔到船上去?”伙计嘟囔道,“用袋子装再运多麻烦啊。” 客栈老板拍了拍他的肩,“你真是个人才。” 两人便跑了几趟,将人扔进了一艘渔船。 顾攸宁也跟了上去。 “老大,吃水这么深,船会不会翻啊!”伙计讪讪问道 客栈老板狠狠地敲了伙计的脑袋,凶道:“翻翻翻,就知道翻,还不赶紧划你的船!” “是是是,马上照办。”伙计拿起长篙,往水中轻轻一点,就离开了岸边。 “这一趟,江神大人一定会好好夸奖我。”客栈老板做着美梦,催促着伙计赶快划。 伙计叹了口气,他明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客栈老板还嫌他慢,还嫌他偷懒。 真的是可气人了! 顺着江水,他们到了一片充满雾气的水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景物。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顾攸宁来说,她的眼前出现了若干小妖,正嬉闹着,将船往岸边推去。 客栈老板看见伙计看见船自己动了起来,忙跪下,不停地磕头,“江神显灵,江神显灵!” 推船的小妖笑得更是欢乐,“蠢死了,蠢死了。” 顾攸宁对这个说法颇为赞同。 船渐渐靠近了一个岛,岛上阴风阵阵,想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顾攸宁注意到,开始一队人中领头的那个,开始慢慢运转自己的灵力。 他们果然是修炼者,看来是混进来想要争一功。 顾攸宁往岛上看了一眼,又观察这七人中的实力,摇了摇头。 不知是哪个宗门来的弟子,胆子竟大到这个地步,单枪匹马就敢来端一锅妖怪,中间最强的一个也只是金丹期。 没有长老跟随,可不是羊入虎口? 暗处,一个人传音问道:“篁小子,你说她会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这些妖怪砍个七零八落,英雄救美,然后抱得美人归?我看那个小师妹就长得很不错。” 清篁瞥了他一眼,这夜二,该是看太多话本,太闲了,不如多给他些折子,让他忙些的好。 小妖略作变化,扮成小童子的模样,来将船上七人搬运下来。 “收获颇丰啊!”一小妖扮作的童子笑嘻嘻地对客栈老板道。 看上去,二人十分熟悉。 客栈老板整了整衣袖,客客气气地问道:“江神近来可好?” 小童眼皮一垂,这蠢人,每次第一句就是这个,真没意思。 突然,他眼睛一亮,这七人中竟有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这小手......啧啧啧,想着,小童便伸手过去,想要掐她一下。 小师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轻薄,当即就跳了起来,大吼一声:“你这登徒子,无耻之徒,妖怪,拿命来!” 说完,就亮出一把青色宝剑,朝童子砍去。 童子还没来的及哀嚎,就化成了灰烬。 顾攸宁站在一旁,看着众人不得不起身迎战,叹了口气,这小师妹,虽颇有天赋,但这脑子......实在是伤不起啊! “青婉,这次你是大过。”那看上去沉稳的道。 “大师兄,我总不能,总不能......”一听这话,青婉的眼中就蓄满了泪,只待主子一声令下,就能一齐决堤而下。 第42章 打怪,要打好看的(第二更) “大师兄,这真不能怪小师妹,总不能让那妖怪碰着她吧!”青婉身旁一个师兄挡在了她的面前。 “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对啊。”其他弟子纷纷附和道。 大师兄叹了口气,“罢了,你们现在退出去,那妖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大师兄,我们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众人都不愿离去。 “师父大约到这里还需要四个时辰,你们去寻一处地方藏好,我先去探探消息。”大师兄叮嘱道,已经是用了命令的口气。 众人依旧不情愿,见状,二师兄站了出来,道:“我们实力不济,在这里只能给大师兄添乱,不如出去,静候佳音。” 此话一出,众人觉得有理,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带上吓傻了的客栈老板与伙计。 没过几息,二师兄又折了回来,从袖中掏出一只符,“大师兄,这是我临行前从我爹那处讨来的,能挡住一次致命攻击,希望能护着你。” 他眼中有一抹不舍得,却毫不吝啬地递给了大师兄。 这护身符品质着实不错,顾攸宁点头,倒是并没有因为二师兄眼中的不舍而看低他,毕竟这种符,在人界可是有价无市,第二性命啊! 大师兄也不推辞,收下,握拳:“若是今日我未用上,定然归还。” 二师兄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叹口气离开了这里。 其实大师兄也没有把握,但是他不留下断后,那大妖定然能寻来,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护得我们兄弟几人啊! 二师兄鼻子有点酸,却依旧头也不回。 无声无息,有小妖将这消息传了出去,带领众多小妖朝这里靠近。 但大师兄没有急着走,而是又朝空中抱拳,道:“这位仁兄,此处过于危险,建议你速速离开这里。” 他朝向的,正是顾攸宁所在的方向。 自己竟然被发现了?这倒是顾攸宁没想到的。 既然被发现,她也不必再躲藏,现了身形,开口道:“此处不宜说话,走!” 说着,朝这座小岛守卫最薄弱的一处而去。 大师兄愣了几息,很快跟了上去。 顾攸宁坐在一棵大树上,繁密的枝叶挡住了她的身形。 大师兄犹豫了一下,挑了一枝比顾攸宁稍矮一些的树枝坐了下来。 “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大师兄试探地问道。 “宁攸。”顾攸宁随口答道。 这个年轻人的行为举止很有礼貌,况且为了保护师弟师妹不顾自己的安危,让顾攸宁对他颇有好感。 “我唤宁甫,道友可是来灭这山间妖物的?”宁甫觉得遇见了同道中人,又是自己的本家,很是开心。 “我只是偶然路过。”顾攸宁答道。 “道友不必谦虚,你在我们船后站了许久,怎会是偶然?”宁甫笑道。 顾攸宁笑笑,不再解释,“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虽然自己只有清篁一百年的功力,却抵得住别人三百年还有余,她可不认为宁甫能看穿她的匿身术。 宁甫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道友你虽然用了匿身术,可却是真实存在的啊,风声一直都在我耳边。” “看来你主修的是风。”顾攸宁笑道,心中却是埋怨自己太过大意,竟叫这样一个后辈发现了自己。 “没错。”宁甫笑道,“宁攸兄,我看你也是金丹期,不如改日讨教讨教?” “好。”反正改日你也见不到我,顾攸宁笑道。 “不知宁攸兄对这黄毛怪了解多少?”宁甫找了个话题。 原来是个黄毛怪,顾攸宁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宁甫便道:“宁攸兄恐怕不知,这黄毛怪擅长的,是控制人心。” “精神系的妖怪倒是不多见。”顾攸宁低声道。 “是啊,原本这妖怪很是平常,突然之间得到了什么宝贝,就成这样了。”宁甫也觉得很是与顾攸宁投缘,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先是控制周边的村子里的居民,后来就利用他们捉路人,作为自己的食物。” 宁甫垂眸,那些路人大多无辜,却成为了妖怪的食物,自己又实力不济,不能解救他们。 而顾攸宁却另有心思,突然得到的宝物?莫非自己的运气这样好?一上来就找着了符咒? 她心头渐渐有些痒痒的,迈出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糟了,莫不是宁攸兄听了自己的话,要去找那老妖精报仇?不好!不好! 想着,宁甫忙跟了上去。 可谁曾想,这一跟,让宁甫心中骇然。 同为金丹期,很谦虚地说,自己已经是金丹期较为出色的存在,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追不上宁攸兄的步伐。 只能凭借风声,一路尾随他而去。 宁甫当然不知道,虽然顾攸宁面上只是一个金丹期,但她曾经是仙君的存在,即使高阶法术使不出来,也不至于到低阶术法会退步的地步。 顾攸宁一路摸索着,到了那黄毛怪的寝殿。 那黄毛怪正指挥着属下去寻方才杀了小童子的那队人。 黄毛怪臃肿的身材,让他像极了一只蛹,肥得快要流出油来,顾攸宁皱眉,十分嫌弃。 打怪,也要打长得好看的怪不是? 这么丑,一剑刺下去,自己的剑都该闹脾气了。 正想着,变故,却悄然而生。 以黄毛怪为中心,漾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黄色环形精神圈,不断地扩大,朝远处延伸而去。 这精神圈在顾攸宁面前只是停留片刻,就离开了,而在宁甫面前却如一道金箍,勒住了他的脑袋。 宁甫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但他的身体没有倒下,而是朝顾攸宁扑来,眼中是不同于往日的凶狠,与他温和的外表背道而驰。 顾攸宁知道,他已经被那黄毛怪所控制,无奈现出了身形。 银光闪过,顾攸宁祭出碧落,悬空停在宁甫眼前。 宁甫迟疑了几息,绕过碧落剑,又朝着顾攸宁扑来。 看这架势,是一定要将顾攸宁撕成碎片不可! 顾攸宁念动咒语,碧落剑也随之放出光芒,挡在了宁甫的前面。 第43章 彪悍的大师兄(第三更~) “睡。”顾攸宁轻声道,碧落剑就发出嗡鸣,嵌在里面的一只铃铛也响了起来。 一道紫光笼罩住宁甫,将他放在了一根房梁上。 宁甫,睡着了。 “这武器不错啊。”一个人站着,窃窃私语道,“篁小子,你说对不对?” 为何自己从未见过与听过这把剑?清篁却陷入了思考当中。 既然已经暴露了,顾攸宁也不再掩饰,直接从房梁上飘落,在黄毛怪面前站定。 “仙......仙女!”黄毛怪痴痴傻傻地说。 妖在一些方面的敏感程度,要比人强得多,例如,识别男女。 房梁上,突然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还有人在这里,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感觉!顾攸宁心中骇然,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解决眼前这个要紧! 某处,夜壹捂着自己的嘴,装作没看见清篁沉得快要拧出水的表情。 顾攸宁抬手,刚要将碧落剑搭在黄毛怪的脑袋上,就听见了一声机关的‘咔哒’声,黄毛怪瞬间被弹出近十丈远,翻进了暗格之中。 “杀了她!”黄毛怪大吼,迅速离开了这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何时多了一个灵魂印记。 转瞬间,面前围满了各种小妖,看着顾攸宁,不怀好意。 “看姑娘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不如留下来给哥几个玩玩,不好么?”一只黑狼妖阴阳怪气地说道。 随即就有妖附和了起来,笑声连成一片。 在他们眼中,一妖给一刀,也能将这姑娘剁成肉泥。 顾攸宁冷笑,碧落,看来今日我们要大开杀戒了,你准备好了么? 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兴奋,碧落也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那么,来吧! 顾攸宁一挥手,就将自己周围给清空,留出一块空地。 小妖见顾攸宁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也不再嬉闹,各自祭出自己的武器,朝顾攸宁劈来。 顾攸宁轻点脚尖,直接跃入妖群之中,看似随意挥动着碧落,实则极有章法,一道剑风过去,至少得有十几只小妖倒地,并且全都是一剑封喉,不留半分余地。 在对手面前,只能竭尽全力。 虽然,顾攸宁根本没有将他们当做对手,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那小姑娘杀敌很猛啊!”夜壹看着下面如收割麦田一般的情景,不由得惊叹道。 而清篁看着这剑法,心中却疑惑更甚。 这分明是现任龙王的剑法,她竟然连剑意都与他一模一样,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顾攸宁竟然连收势时将手腕微微扬起的姿势都与那龙王相同,这又是为什么! 清篁曾研究过各家擅长使用的招数,龙王还是太子的时候,清篁就已经深谙他的剑术要领,才会如此了解。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当最后一只小妖也死于顾攸宁的剑下时,她才将碧落收起,飞身往灵魂印记处追去。 夜壹与清篁也跟了上去,只剩下一个还在沉睡的宁甫与一地的尸体。 顾攸宁回到了乌泊镇,就看见了举着锄头,镰刀,棍子的村民。 “打死这个妖女,打死她!”他们说。 顾攸宁此刻正是杀红了眼的时候,自然听不得这些,直接祭出碧落剑,就要朝村民舞去。 突然,她脑海中清醒了几分。 方才那些小妖是死有余辜,可这些村民呢?他们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想着,她及时收手,收回了碧落剑,却不及防有人拿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后背。 顾攸宁闷哼一声,用术法直接离开了这里。 哼,无用的仁慈。清篁赶来,正好见着了这一幕。 “哎呀,不得了,我去看看她的伤!”说完,就要朝顾攸宁追去,却被清篁拦了下来。 “一个凡人而已,左不过是些皮肉伤,若是这点都承受不了,她以后就长不了记性。” 好吧,您有理,您的夫人总有一天也会像您一样的铁石心肠!夜壹打了个哈哈,在心里骂了清篁一万遍。 那一棍确实没给顾攸宁造成多大伤害,只是结结实实地疼着。 忽略掉这点疼痛,顾攸宁接着追寻着自己留下的灵魂印记。 在一个地窖中,顾攸宁找到了黄毛怪。 黄毛怪一见着她,就眼泪汪汪,“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手却在背后掏着什么,召唤着村民们赶来。 见状,顾攸宁碧落剑中一枚铃铛响起,‘幻’,她道。 黄毛怪的眼中就迷糊了起来。 “把东西给我。”顾攸宁朝他伸过手去。 黄毛怪顺从地将手上一块淡黄色晶石给了顾攸宁。 顾攸宁将这晶石拿到手中,掂了掂,不禁有些失望。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不是符咒。 将晶石收好,顺手解了上面施加的法力,顾攸宁打算离开了。 她不担心黄毛怪没有人收拾,算着时间,宁甫也该醒来了,不如把这功劳让与他,还更自在些。 将黄毛怪捆好,顾攸宁洗了个手,便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一道人赶来,正看见青婉在抹着眼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枫,你说。” 二师兄就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婉,要是这次宁甫出了什么是事,你就等着受罚!”道人对青婉动怒道,旁人无一人敢劝。 “爹爹,这次是我的错,但是我们先去找大师兄好不好。”青婉垂眸,眼泪不停地往下淌,“等将大师兄救回来了,您再训我不迟。” 道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带领一队徒儿朝那岛上而去。 这女儿啊,颇不听管教,早就和她说过,出门要扮丑,扮丑,就是不听。 这回捅了这样大的篓子,可让自己怎么交代! 可惜了我那天赋异禀的徒弟,不知还安好否? 真是造孽!造孽啊! 而被众人惦记的宁甫此刻才慢慢醒来,看见一地的妖怪,大吃一惊,宁攸兄呢?宁攸兄哪里去了? 还没等他出去寻,就看见师父与师弟师妹们找了来。 他们看见宁甫,先是心中一喜,又看见他身后快堆积成山的尸体一愣。 大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 第44章 压不住的大妖 道人皱眉:“甫儿,这些都是你杀的?” 他自己的徒弟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是个道友。”宁甫朝道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道人便是他的师父致宏道长,昆仑正派的十三长老。 致宏道长拍拍宁甫,道:“你没事就好。” “劳师父挂心。”宁甫受宠若惊,要知道,能从致宏道长口中听见一句关心的话,可是要比抄三千遍金刚经要难得多。 “那孽畜不在这里。”致宏道长感受完周围的气息,摇头道。 当他们找到黄毛怪的时候,后者已经被扎成了一只粽子。 原来,黄毛怪的本事全在晶石中,没了晶石,他就像只没了蚁巢的蚁后,半分本事也使不出来,连逃跑都不能。 “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与我去那锁妖塔中待着,好好享受妖生。”致宏道长将黄毛怪装进缚妖袋中,扎紧了口袋。 “师父,那晶石......”宁甫看见致宏道长沉下了脸,忙问道。 “应该是被你那位道友取走了。” “他并不知道那晶石能镇压锁妖塔中的那妖怪,还请师父莫要怪罪于他。”宁甫握拳,朝致宏道长拜了一拜。 “他救了你一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怪罪他,只是若是让那妖逃了出来,连为师我也压不住啊!” “徒儿愿意去寻他,说服他取回晶石。” “这样也好,不如将你们历练的时间再延长些。”致宏道长的脸色依旧不好,“一定要在一年以内找到他。” 一年以后,若是再没有那晶石的镇压,锁妖塔将破,自己也辜负了天下苍生的信任啊! 宁甫点头,很是坚定。 * 天黑以前,顾攸宁到了丰镇,却看见不断有人背着包袱,牵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她拉住一个老妇人,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妇人瞧了顾攸宁一眼,拍拍她的手,道:“公子,我们这里有个妖怪,一到夜里就吃人,你赶快离开这里,千万别留在这里过夜。” 妖怪?顾攸宁可不怕什么妖怪,她谢过老妇人,进了镇子。 镇子里空空落落,只有稀疏的几人还在往外走。 有个小伙子拉住顾攸宁,好心道:“公子,这镇上有妖,你还是明天早些时候来吧!” 说完看着西斜的太阳,急急地与其他人一同走了。 走进一家客栈,顾攸宁往桌上扔了一小块碎银子。 锁不锁门,与顾攸宁进不进得来,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过这银子......还是要给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顾攸宁坐了下来,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茶具。 很快,茶香就弥漫了一整室。 即使人在旅途,咱们的格调也不能落下。 伴随着茶香,顾攸宁思考到,之前在房梁上发出笑声的......好像是夜壹? 那么清篁他...... 想着,顾攸宁回忆起自己往清篁身上下的咒。 要是想知道他在哪儿,好像就是一个心念的事儿。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顾攸宁心中默默念动咒语,然后,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原来这家伙一直跟着,顾攸宁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美滋滋。 还没等她美完,烛火就熄了,窗外出现了一枚剪影。 不成人形,只是黑糊糊的一团。 这又是个什么怪,顾攸宁皱眉,放出神识探查一番。 生魂的力量!这是......符咒? 顾攸宁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符咒,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顾攸宁盯着那黑影,一瞬不瞬,只见得那黑影开始变形,像是试图从门缝里钻进来。 见状,顾攸宁祭出碧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谁知,那黑影感受到了碧落的气息,竟迟疑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退缩,逃了。 逃......逃了? 顾攸宁被这个变故惊呆了,难道这符咒的胆子这样小? 鉴于它刚退缩,顾攸宁就失去了它的气息,一切只能作罢,她决定今晚先躺一会儿,明日再寻不迟。 反正它也逃不掉。 翌日,顾攸宁洗漱过后,开始查看昨日那符咒待过的地方。 果然,不出她所料,门缝里嵌着些泥土,还很新鲜。 看来,昨日那个,就是土符咒没错。 又查看了一周,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想来那土符咒该是遁地逃了。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胆子又小,还会打洞,可怎么捉住它? 顾攸宁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人们陆陆续续地又搬了回来。 顾攸宁就有些好奇了。 这里有妖怪,会吃人,为什么这些村民还要待在这里不肯走呢?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她抬头,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里一路开的店基本都是药店,只有几家饭馆,分散在药店之间。昨天自己暂住的,其实就是家饭馆。 难道这里盛产药材? 装作一个刚来这里,不清楚状况的路人,顾攸宁笑着问一个在一旁晒太阳的老妇:“老人家,昨天我来这里的时候,看见你们急急忙忙地走,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公子你不是这儿的人吧。”老妇笑问道。 顾攸宁点头称是。 老妇便又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风水好,招来了个妖怪。” “妖怪?”顾攸宁故作一惊,退后一步。 这里的人真是奇怪了,别人都对妖怪忌讳的很,这里却是张口就来,竟一点也不忌惮,就像是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公子不用怕,这妖怪怕光,白日里从不出来。”见顾攸宁被吓着,老妇人安慰道。 “那为何你们不搬离这里,妖怪啊!多可怕!” 老妇看着街边热闹非凡的药店,叹了口气:“还不是铜臭味儿吸引人,虽然那妖怪每到夜里就吃人,但是抵不住药田里一日一熟的上等药材啊!” “此话怎讲?”顾攸宁很有耐心地问道。 老妇人换了角度,面朝阳光,开始给顾攸宁慢慢讲述起来。 原来,在六十多年前,这丰镇就是一个出产药材的好地方...... 第45章 她是龙耶! 可有一天,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在药田中无论种上什么药材,只要一个晚上,就能长成上品成熟药材的模样。 这一好处,让许多人都趋之若鹜。 但是,慢慢地,有人发现,每天夜里丰镇中都会少那么两个人。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因为起初不见的只是些流浪汉。直到少的人越来越多,才引起了重视与恐慌,大家都觉得,这是妖在作祟。 可是,法师也请了,和尚也请了,半分成效都没见着。 大家都生了要离开的心,却舍不得那上好的药田。 后来,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每晚给那妖留二十只鸡,全镇的人在夜晚搬出去,白天再回来,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来也怪,从此,丰镇除了每晚二十只鸡的损失,再也没少过一个人。 比起药田,这二十只鸡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如今我太老喽,再多搬几次,我这副老骨头也就要散喽。”老妇捶捶腿,对顾攸宁抱怨道。 药田?顾攸宁想,我可能知道那土符咒在哪里了。 很容易,顾攸宁就找到了药田的位置。 一大片一大片的药田看不见边,鼻端充斥着各种草药的味道,很香。 确实,这里药材的品质要比别处的强,不过这一日一产,想来恐怕就是那土符咒的捣的鬼了。 以生命力作为肥料,催熟药材,这土符咒可真会玩。 要是那些商人知道这药材为何一日一熟,是否会爱上这妖怪呢? 当然......不会!因为它是‘妖怪’,不是仙。 顾攸宁放出神识,一寸寸地观察着,感受着药田中有没有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是只探查了不过近百亩田地,顾攸宁的仙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哦,不好意思,忘了自己还很弱...... 顾攸宁将神识收了回来,她现在巨怀念以前自己的力量,什么药田,眨眼就将它倒着翻过来! 不过,自己找不到它,就吓它出来好了。 于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威压从顾攸宁身上释放了出来,同时,她施放了个结界避免被人看见。 “哇!她居然是龙耶!”夜壹惊呼,声音却被早有准备的清篁拦住了。 昨天由于夜二这只傻魔,自己被发现了! 不知那女人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昨天竟被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还好本君聪明,管它什么法术,用一个‘消失’,一切都不是问题。 至少在自己撤掉这一法术之前,那个女人再也找不着自己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清篁有点小得意。 顾攸宁化作一只白龙,盘旋在药田上方,啸出一声声龙吟,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几息功夫,眼见得药田中央浮起一个土包,并且迅速地凝成了一个巨人的模样。 那土巨人无眼无鼻,只有六人合抱粗的腿及胳膊。 它向前迈出一步,地面便震上一震,挥舞着它的胳膊,土巨人像是想要抓住那白龙,与土巨人庞大的身躯相比,白龙在它指间环绕,就像条小白蛇。 土巨人却没有给顾攸宁伺机而动的机会,一掌刮了过去。 顾攸宁被这掌风生生从空中刮了下来,一个气息不稳,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 三十六符咒是封印上古五大凶兽的生魂力量,本来就十分强大,更何况还受到了五大凶兽的影响。 要是顾攸宁是鼎盛时期的话,自然是不畏惧的,可现在连自己十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土,应该是三十六符咒中最不具备攻击性的了,可自己都打不过,那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想着,她横下心,变回人身,祭出碧落。 “去!”她道。 碧落银光大闪,直冲土巨人的天灵盖,用尽气力一刺到底,生生将土巨人给劈成两半。 它如同静止了一般,安静了几息。 可,突然,它动了! 伴随着‘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土巨人一分为二,成了两个土巨人! 这两个巨人步伐一致,几乎是同时朝顾攸宁踩来。 “要不要英雄救美?”夜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担心。 清篁果然与夜壹想的一样,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看着土巨人踩下去。 顾攸宁闪身,翻到土巨人背上,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扯力。 那是土符咒的力量,它想将自己变成这土地的肥料! 顾攸宁又岂会让它得逞? 起势飞身,落在了巨人的肩头。 脚下传来的吸扯力越来越大,顾攸宁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也许是土符咒急了,也可能是它觉得再努力一点,就能让这只龙彻底成为它的养料,土符咒又扩大了它的吸扯力,固执地将顾攸宁往里扯。 这时,顾攸宁脸上才露出一个微笑。 时机,成熟了。 她将手中的碧落剑一松,碧落就顺着那还来不及撤去的吸扯力入了土巨人的身。 只听见碧落仿佛刺中了什么,一声哀嚎传来,土巨人迅速的溃散,一个小小的光点迅速地钻入了地下,碧落剑见状,插入地中,剑气入地,又听见一声尖细的如同娃娃一般的痛呼声,便再没了动静。 碧落剑的光华逐渐散去,顾攸宁知道,那土符咒......又跑了。 虽然伤了它,却还是让它给跑了,顾攸宁叹了口气,感觉到心头气血在翻涌,敛了气息,闪身离开了这里。 找了个地方,顾攸宁稳住心神,运气调息。 她之前都已经料到了土符咒畏缩,却也不曾想它会胆子小到这地步,要是能破了它的遁地术就好了。 等一下,遁地? 顾攸宁心中一个想法悄悄浮现。 夜晚,月光落满地面,亮得让天空中的星星都失去了光芒。 顾攸宁坐在一棵树上,看着地上的几十只鸡。 没错,就是鸡! 白天,那老妇人曾说过,镇上的人每日会留下二十只鸡,再离开此处,第二天,这些鸡便会不翼而飞。 今日,土符咒还受了伤,所以无论如何,今夜它一定会过来! 第46章 拍平在青石板上 果然,后半夜的时候,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吸引了顾攸宁的注意。 空旷的镇上没有一点点声音,只剩下了那个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 近了,更近了! 一个小模小样的小土人出现在了顾攸宁视线中。 这小土人,就是白日里那土巨人的迷你版。 眯着眼,顾攸宁一声不响地看着下方的动静。 小土人捉起一只鸡,朝左右周围都看了看,才放心地将鸡直接往肚子里塞去。 塞完一只,它又往左右看看,手伸向了下一只。 慢慢地,它放松了警惕,速度也快了起来。 顾攸宁念动咒语,又祭出碧落,狠狠朝土符咒扎去。 土符咒一听见风声,马上扔下手中的鸡,就要往地下钻去。 “啪”它撞着了地。 地上的青石板不是泥土,土符咒根本钻不下去。 像是不甘心,又钻,再钻,还钻,顾攸宁看着都觉得疼。 终于,土符咒鼓足了勇气,嘭地一声狠狠地一屁股朝地上坐去。 顾攸宁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怎么觉得这符咒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暴烈,而是略微有些呆萌呢? 这一撞,土元素可谓是用足了力气,因为......它直接将自己拍平在了青石板上。 忍着笑,顾攸宁觉得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从树上蹦了下来。 土符咒见到了顾攸宁,恐慌更甚,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一个小小的光球脱离土堆,浮现在她眼前。 它想要逃脱,四处乱撞,却被顾攸宁设下的结界一次次地给弹了回来。 顾攸宁伸出手,将光球捏在了手中。 那是只土黄色的光球,其中有些浑浊,表面浮现着一个‘土’的梵语。 起先,它还在顾攸宁的手中不安分地跳动,慢慢地,才安静了下来。 随着顾攸宁一声声的吟唱,消失在她掌心中。 顾攸宁的修为提升了一大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当邪修了。 因为这种瞬间提升的感觉,贼爽了! 哦!还有就是......我不是邪修...... 清篁垂眸,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拂袖。 这女人,只能期望着不要遇见棘手的符咒,以她战五渣的实力,也只能和这种没开灵智的胆小鬼闹一闹,要是遇上个厉害的,眨眨眼成灰。 看着清篁这不屑的模样,夜壹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默默鄙视: 要不是你只给她一百年的功力,比那符咒要弱上几分,小姑娘至于这么惨? 哼,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魔头,活该单身。 既然土符咒已经融合,那么再留在此处也无意义,顾攸宁决定先休整一夜,明日再出发。 村民们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几只土符咒未吞完的鸡,以及地上的一抔黄土...... * 芜崖城,繁华的街道上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疯子。 他一边跑着,一边拍手笑着,口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 这疯子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一个疯子,自然是无法造成这样的轰动的,可是一个穿金戴银的疯子呢? 那疯子脖子上戴着一根两只手指并粗的金链子,身上箍着金腰带,十根手指上套满了金戒指,他就像一支被压沉的麦子,根本直不起腰。 更让人惊讶的是,从他的身上还源源不断地掉下金首饰,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 人群哄抢着,只听见那疯子一边哭,一边笑道:“进去十扇门,出来九扇门,进去十扇门,出来九扇门......” 转而又将身上的东西扯下来,大笑:“发......发财......发财了!发财了!” “美......美人,美......美酒,都......都是我的!是我的!” 这人,看上去疯的不轻。 人们被那亮晃晃的金首饰迷了眼,四处哄抢着,没有注意到那疯子拍着手,左拐右拐地便没了踪影。 一个无人的角落,方才的那个疯子直起身,唇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 酒楼上,顾攸宁慢腾腾地啜了一口小酒,听着隔壁桌的动静。 “我们一行十人,明日便动身出发去那金窟,大家准备好家伙,去大干这一场!” 有人却提出了质疑:“可是只能是九个人出来,我们之中......” “别说这些离心离德的话,你见过有十个人进去,九个人出来了的么?”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十人里有一个人出来就已经是天选之人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结。 半晌,一个人小声道:“听闻每次进去机关都有不同,我们兄弟几人,运气总是好得很......” “干完这一票,咱哥几个就再也不用奔波,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众人应道:“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向来是脑袋挂在刀尖上讨生活,此次也是不怕的!” 表决心般地,一齐喝干了碗里的酒,重重地拍到了桌上。 离开雅间,众人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顾攸宁也起身,挑了一个看上去文弱些的,跟了上去。 距离上次找到土符咒,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顾攸宁终于在这芜崖城寻得了一丝线索。 原来,在这芜崖城,有个传说,距离芜崖城中心不过几里的模样,有个石窟,石窟外有个祭坛,往里加入十个人的指尖血,就能打开恶魔的大门。 进去的时候有十扇门,而出来的时候,只有九扇。 这便意味着,无论如何,都必须死一人! 虽然听上去很是恐怖,但里面巨大的诱惑,还是让人络绎不绝的以身犯险。 人们总觉得自己会是幸运儿,却往往在不经意间成为了倒霉蛋。 这次顾攸宁遇见的,该是五行基础符咒中的金符咒。 并且,不幸的是,根据顾攸宁这几日的判断,这金符咒,已经具备了自己的灵智。 而顾攸宁盯上的这支队伍,是群临时凑在一起的盗墓贼。 他们互相之间称兄道弟,其实也只是曾经在一起下过墓,贩过冥器罢了。 前面走着的那文弱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第47章 不听话的,会死! 还没等顾攸宁观察他家中的情况,那文弱的就迫不及待地赶去了后厢房。 难道那后厢房有什么宝贝不成? 顾攸宁随着他,一同去了后厢房。 里面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美人儿,你想好了没?”文弱的那个满脸笑意,抬起了那小娘子的脸。 “胡三。”那小娘子被缚住了手脚,只有张嘴是自由的,“我呸!” “呦呦呦。”胡三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笑中带着怒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小娘子便扭头过去,无声落泪。 胡三见状,便知道这小娘子是横了心,觉得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 女人嘛,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有二就有三,多了便也不在乎了。 想着,胡三摩拳擦掌,想着从哪动手是最好的。 还没等他想好,空中风声响起,胡三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娘子反应很快,看见顾攸宁一招放倒胡三,忙答谢道。 顾攸宁懒得与她多说,解了绑她的绳子,开口道:“你快跑吧!” “可是公子你......” 顾攸宁将手往下一压,示意她不必多说。 “小女名唤雪紫,不知公子名讳?”雪紫不依不饶。 “走。”顾攸宁瞥了她一眼,雪紫的腿便不听使唤地朝外走去。 女人就是麻烦,顾攸宁变久了男人,仿佛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想着,她将胡三提了起来,用方才绑紫雪的绳子将他扎了个严实,塞在了床下。 想想觉得不对,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取了他一点指尖血。 做完这一切,顾攸宁起身,变作胡三的模样。 拿出一面镜子,顾攸宁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差点没吓得把手中的镜子扔出去。 天!怎么会这么丑,不能忍!不能忍! 顾攸宁想着,化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要自己顶着那张丑脸出门?别开玩笑了,还是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第二天,九人都已经到齐,只剩下胡三一人还不见踪影。 九人都有些焦躁,这胡三,怎么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 就在他们想要去胡三家看个究竟的时候,远处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来。 “来了来了。”九人松了口气。 可谁知,来者不是胡三,而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你是谁?”见顾攸宁在九人面前站定,为首的那个问道。 “胡三他临时有事,便让我来了。”顾攸宁说的很轻松。 “你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事么?”旁边一个耍着刀片,凶神恶煞。 “一个小白脸,别进去就吓尿了。”一个眼极小,身形佝偻的跟着嘲笑道。 众人听了这话,一齐大笑。 还没等他们笑完,顾攸宁晃身夺了那耍刀片的手中的刀片,随手一扔,就双双将顾攸宁身后一棵合腰粗的树捅了一个对穿。 时间只在一瞬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般,众人再也笑不出声,这哪是个小白脸?白无常还差不多! 不知胡三从哪找来的这样一个煞神,当真是让人忌惮的很。 “就知道那胡三不靠谱,临阵脱逃。”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 顾攸宁默不作声,事实上,在这里,谁拳头大谁说得就对。 无论顾攸宁到底从哪里来,都没有人敢质疑半分。 为什么?因为不听话的......可能会死! 几人来到了那石窟,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祭坛。 为首的那个恭敬地对顾攸宁道:“就是这里了,公子,您看......” 顾攸宁冷着脸,点了点头。 见状,其余九人撸起袖子,伸手往食指上狠狠地一戳,殷红的鲜血就淌了出来,滴在了面前的血槽中。 顾攸宁作势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下去的却是胡三的指尖血。 天知道这里有什么机关,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想着,十人的鲜血就顺着十条血槽流进了中心的圆盘中,染红了上面一个奇特的字符。 旁人不识得,可顾攸宁一眼便识出,那是仙界梵语的‘金’字。 果然,在这里的定是那金符咒没错! ‘咔哒’一声,圆盘中有个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接着,听得沉重的石门被拉开的闷响声,一个新的世界在顾攸宁等人的面前打开。 九人的眼睛都直了,那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石门的后面,有十扇金光闪闪的门,上面刻着的花纹,让人眼花缭乱,却能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贵气与财富。 他们突然觉得,这一趟,无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值得了! 顾攸宁冷眼看着这一切。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清新脱俗,或者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因为她知道,这门后究竟有着多少血债! 门上的阴郁之气,竟然浓郁到凝成液滴的地步,可见这金符咒造成的杀孽,怕是数不过来了。 “我们进去吧!”为首的那个脸上已经露出了贪婪之色,剩下几个人也连忙点头。 匆匆忙忙,争先恐后,几人走进门中,再回首,身后就果如传闻中的一样,只剩九扇门了。 “走!”为首那人发声道。 用金碧辉煌恐怕都不能形容这里的景象。 出现在顾攸宁等人眼前的,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由黄金打造而成的宫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金台阶,一共三阶,晃眼得让人窒息,众人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了上去,心中满是激动与欣喜。 然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系列的金器。 宫殿中央杵着六根两人合抱的大柱子,上面雕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栩栩如生。 遍地撒这金戒指,金链子,金环,金镯子......所有贵重的东西,俯仰皆是。 那九人见状,忙蹲下身,不停地捡着,挑着,扔了小的找大的,扔了大的找更大的,直到每个人都被那沉重的金饰压得直不起腰来。 顾攸宁却没有拾这些东西,她摸索着,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但这里的金器隔绝了她的神识,她没有任何收获,也找不到那金符咒究竟在哪里。 第48章 我就是规则 而里面其余的九人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里从头至尾,都没有机关!也就是说,在这里面,根本不会有伤亡! * 看着门口的祭坛,夜壹跃跃欲试:“篁小子,我们要去捉八个人来放血么?” 清篁瞥了他一眼,“在这里,它是规则,每个人都要遵守,但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我就是规则。” 说完,手结出一个印,清篁就直接走进了石窟中。 我的个乖乖,这才是霸气嘛!夜壹乐呵呵地跟着清篁一同走了进去。 * 十人环坐,皆面色凝重。 他们之中,必须要死一个人,不然出去,便成了奢望。 原本的想法是,这里面应当机关遍地,活着出去都不容易,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十人心思各有不同。 顶着顾攸宁的压力,为首的那一个人勉强笑道:“今日我们运气极好,兄弟们毫发无伤,可这里需得有一人出不出去,不知......” 众人没有接话。 开玩笑,谁想死啊!出去就是享不尽的大好人生了好么! “我这里有十杯酒,由七爷动手换,只有一杯有毒,今日生死听天命,如何?”为首的那个怕说得不清楚,补充道,“七爷喝最后的那杯。” 众人都道好,唯有顾攸宁未作声。 见她没有反对,为首那人便从后背掏出一个包裹,里面有十盏酒杯,还有一小壶女儿红。 看来,他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方法了。 七爷倒好酒,往里面加了些粉末,然后一推,一扯,十盏酒杯同时动了起来,让人看不清它们的运动轨迹。 好快的手,但是方才那白色粉末...... 你骗我呐!好歹盐我还是识得的! 磨细了的盐难道不还是盐么? “公子,您先选。”为首那个恭敬道,并悄悄朝七爷使了个眼色。 七爷会意。 演戏?谁不会啊!顾攸宁冷笑,像是犹豫了许久,挑了一杯,“你们也挑。” 闻言,桌上的酒眼见地少了下去。 方才,七爷在顾攸宁拿起酒杯的时候,往她酒杯中扔了一粒小石子般大小的药丸,刚落入杯中就融化在酒中,不见踪影。 所以,十杯酒中,只有顾攸宁杯中的酒是有毒的。 毒我?顾攸宁拍拍衣袖,一枚红色小丹丸就进了为首那人的杯中。 这丹丸是从七爷那里摸来的。 那你的算盘可打错了。 喝过酒以后,九双眼一齐盯向顾攸宁。 顾攸宁扫了他们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众人震惊了,他怎么可能没事?难道他看穿了? 顾攸宁也有些讶异,自己下的毒自己最清楚,按道理,他不应该还这样好好的站着才对! 而为首的那人只是失了血色,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 难道说,他们已经感觉不到痛觉了? 想着,顾攸宁飞出一支针,扎进了七爷的后颈, 他没有任何反应。 顾攸宁皱眉,又扎了自己一下。 疼疼疼! 看来在这里,只有自己还是好好的了。 可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是了!外面的指尖血! 想来这金符咒定是用这指尖血定了什么契约,才有现在的景象。 顾攸宁思考之时,那边就已经大开杀戒了。 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毒粉,刀片,到处纷飞。 顾攸宁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快手七爷伸手掏出了那鼠眼的心脏。 但,诡异的是,鼠眼并没有死,而是用一把尖刀隔开了七爷的喉咙。 没有血流出来,这一幕,让他们更加疯狂。 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金箭银箭擦着顾攸宁的身旁射入地上。 要动手了么?顾攸宁转手将碧落剑捏在手中,运转周身仙力。 感受到顾攸宁周身的变化,攻势更加猛烈,箭像是雨点一般朝顾攸宁窜来。 顾攸宁将碧落舞得密不透风,将这些攻击统统挡在了身外。 见这招无用,攻击从空中变到了地下。 空中的箭雨依旧在不停的下,而地上一根根尖刺地拔地而起,狠狠朝顾攸宁戳来。 顾攸宁蓄力,一脚踏在台阶上,留下一个约一寸深的脚印,小腿发力,跃上空中。 她踏过的地方,瞬间长出尖刺,追随她而来。 顾攸宁忙避过。 这样一连串的攻击,她逐渐有些掌握不了节奏了。 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强? 顾攸宁在心中略微估算了金符咒发动这些攻击需要的能量,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样大范围的攻击,耗费的能量绝不是金符咒能负担得起的。 既然它负担不起,这其中就必定有猫腻! 顾攸宁突然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室的金碧辉煌,却没见着一盏烛台,光又是从何而来? 越想,顾攸宁就越是清楚,原来从始至终,自己就是在幻境之中! 顾攸宁真的好想骂人了,合着自己躲了近一个时辰,躲的是幻觉! 想着,她封闭了自己的视觉与听觉,单纯地用神识感知周围的一切。 宫殿依旧是那宫殿,只不过上面多了颗金光耀眼的小光球。 那个,就是金符咒了! 顾攸宁再次踏空而起,想要捉住那光球,却不料那光球逐渐变形,成了一个金发金瞳的男子。 顾攸宁收势,后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没事?”果然是金符咒,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多数人,都是死在话多上,顾攸宁没有打过金符咒的把握,自然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哦,那你等我吃完东西。”金符咒示意顾攸宁待会,转头摸向了几个小金人。 那小金人便是与顾攸宁一同进来的九人,只不过身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伤口。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从进来起就没有痛觉,原来是与金符咒完成了心血契约。 可是顾攸宁并没有答应金符咒要等他啊...... 于是,顾攸宁一剑劈了过去。 金符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宫殿开始缩小,平地起了无数尖刺,空中无数箭飞来,目标直指顾攸宁! 这回可是真金白银了! 顾攸宁躲开这一连串的攻击,一剑劈向金符咒,一道金盾挡在了他的身前,完美挡住了顾攸宁的攻击。 第49章 不会解扣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顾攸宁眼眸微动。 要说这五行符咒,讲究的是相生相克,而克金的......是土! 这也真是巧了,上次收集的,还正好就是土了! 顾攸宁心念一动,一层厚厚的土层围成一个球,裹在她的身体周围。 果然,那些尖刺遇见土,就缩了回去。 “你以为我在人间这么久,就对土没有一点防备么?”金符咒冷笑,以手为剑,大吼道,“锋锐!” 一道金光闪过,顾攸宁周身的泥土便落了下来。 原来,金符咒在某一天发现,金属若是锋利到一定程度,是完全能克制对泥土的恐惧的! 顾攸宁全力挡住这一击,沉声道:“你有防备又如何?” 说完,双手翻动,结成一个印记。 这不是东海的水龙卷?清篁盯着那手印,心中想道,这女人,小聪明倒是还有几分。 “去!”顾攸宁喝道,就见得这金殿之内,到处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 见状,金符咒想要躲开,却无处可躲,被沙打了个正着,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化回了个小光球。 顾攸宁将那光球捏在手心,与土符咒一样将它与自己融合。 这次并没有修为显著提高的表现,顾攸宁方才一击用尽了自己的仙力,此时正是精疲力竭之时,勉力将金符咒炼化。 洞穴没有了金符咒能量的支撑,便开始坍塌,顾攸宁撑着一口气躲过上方掉落的碎石,出了洞口。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只听得空中有人喊道:“抢我符咒,拿命来。” 接着,就是一道剑气直楞楞地朝顾攸宁劈来。 顾攸宁躲闪不及,被劈了个当着,只用残存的气力结了个结界,化解了些力道。 其余地实打实的劈在了顾攸宁的胸前。 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见那人又要出招,顾攸宁手一挥,一把沙子,扑向来人的眼。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被沙子迷了眼,让顾攸宁有可乘之机,逃出了近百丈远。 这一虎口逃生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气力,身上还在不停地淌着血,身体一歪,顾攸宁直直往地上倒去。 “你明明感觉到了有人,为什么不提醒!”夜壹怒气冲冲,本来这伤完全是可以避免的,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那三十六符咒干脆我去收集好了。”清篁皱眉,又舒展开来,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那一剑下去,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番滋味。 况且,要是自己真的出手,那女人未必会领情。因为她完全有能力逃掉啊! 她甚至在逃跑前,在那人身上留下了一丝灵魂印记。 如果不是她想自己动手,夜壹以为那人还能活着出自己手心? 笑话。 夜壹却不明白他的想法,露出原身,想要去帮顾攸宁看看,却被清篁握住了胳膊:“有人来了。” 果然,三息的时间,一个女子就走了过来,扶起了顾攸宁,“公子?公子?” 若是顾攸宁醒着,一定会感慨一句:世界真是小,竟然这样都能遇见那劳什子雪紫。 雪紫见她伤得不轻,扶她起来,却见得这荒郊野岭,哪里有个人影? 这可是急坏了她。 清篁瞥了夜壹一眼,夜壹立即会意,变作一个黑胡子大夫模样,不紧不慢地朝雪紫走来。 “这位姑娘,这公子......”夜壹装得有模有样。 “他受了重伤,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他到镇上去?” “这一去,恐怕这位公子也没多少气了。”夜壹摸摸自己的胡子,道:“我正好是个大夫,你扶着他去我草屋那吧,正好也不远。” 自己常在这附近采药,从未见过什么草屋啊?雪紫心中虽有疑惑,却依言跟着夜壹扶着顾攸宁,左拐右拐,果真见到了一间木屋。 “将她放在那吧。”夜壹指了指里屋的床。 雪紫将顾攸宁放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壹打断,“姑娘,你先出去吧,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方才我扶他来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说! 雪紫心中虽有不服,却还是依言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开玩笑,我敢碰她一下,篁小子以后想起来还不得打死我?夜壹看出了紫雪的不服气,嘀咕道,背后却冷不防地响起一句:“你还愣着。” “好好好,你最大,我听你的。”夜壹说着,走到床边,摸了一会脉,看向清篁,“如果我说,她很好,你会不会打我?” 清篁一脸,“你觉得呢”,的表情,示意他赶快处理。 喂下一颗药丸,夜壹开口道:“她护住了主要经脉,虽然血看着吓人,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胸前那伤口,不好好处理,恐怕要留疤。” 夜壹示意着清篁什么。 留疤怎么了?清篁却不以为然,自己手下身经百战的士兵,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那可是令人骄傲的勋章。 看着清篁的表情,夜壹黑了脸,果然篁小子的脑子与别人不一样,提醒他道:“顾攸宁她是个女的!” 女的!知道么!留疤会丑,会丑! 哦,女的。清篁便点点头,方才顾攸宁的仙力用尽,连女扮男装的术法都撑不住了,这才有了些证明她是女人的特征。 “所以你帮她上药。”夜壹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将一堆瓶瓶罐罐丢给了清篁。 “我?”清篁皱眉,“外面那......” “那女子以为她是男的,况且方才被我赶走了。”夜壹摊摊手,将清篁的话堵了回去,“所以不是你就是我。” 清篁依旧不愿意动。 为什么要他服侍那女人上药?他才不要服侍任何人! 见状,夜壹叹了口气,走上前就要解顾攸宁的衣服。 果然,还没等她解开第一颗扣子,人就被清篁直接扔回了魔界。 果然,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夜壹骂了清篁两句,又出发往那边赶。 开玩笑,他才是大夫好么! 清篁看着那一脸惨白的顾攸宁,又看了看夜壹给他的一堆药,拿出其中一瓶,便动手开始解她的衣服。 结果......堂堂魔界三公子,清篁魔君,他......不会解这人间的盘扣! 第50章 篁小子,你背锅! 他看都没有多看,使了术法,顾攸宁的衣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是正确的脱衣方式,清篁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攸宁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像一只眼睛似的盯着清篁,让清篁心里觉得十分地不舒服。 怎么自己以前不觉得伤口长得原来这么丑呢? 清篁皱眉,伸手沾了些药膏,抹在那伤上。 刚落手,清篁就注意到顾攸宁皱起了眉,下意识地,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可顾攸宁依旧皱着眉。 “活该。”清篁冷哼,却封住了顾攸宁的穴位,让她感觉不到痛处。 抹着药,清篁难得地开始说话:“自己已经没有对敌的能力了,第一反应不是藏好,而是出去,这就是你这次的失误!若是你的对手再强些,这次可不就是受这点伤,而是你的命!” 说着,又换了种药,“自然,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事,可我若是不在呢?你是不是照常这样大意?莫非我还能每时每刻在你身边不成?” 说完这句,清篁手中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若是不让你挨这一剑,怕是以后会伤得更深,能最好保护自己的,总不会是别人。” 将药抹完,清篁替她把被子盖好,刚想让夜壹进来,又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妥。 到底是哪里不妥呢?清篁倒是有些难住了。 哦,是了,方才自己将她的衣服给毁了,她现在是裸着的! 清篁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想想便拿出一套衣服,给顾攸宁换上。 到了清篁这个级别,衣服都是法器,不过清篁倒没怎么在意,这件,自己身上的这件,以及魔宫中的几件,不都是一样的么?少一件对于自己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按照顾攸宁的身材,清篁心念一动,便替她穿好了衣服,顺便将夜壹抓了进来。 得,老大,我真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夜壹虽抱怨,却悄悄观察着清篁的脸色。 为什么与自己走前并无不同呢?难道他不该红红脸,羞涩一下么? 夜壹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他万万没想到,清篁这丫虽脑袋好使,可在这感情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即使是无耻的肉体接触,他都没有动哪怕一丢丢的歪念头,反而真的是很认真地帮顾攸宁上好了药。 清篁,你难道真的正常么?你难道不该有一点点该有的反应么? 夜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压制住心头的疯癫,帮顾攸宁诊了个脉:“已无大碍,这几日只要好生养着便是。” 清篁点头:“我回趟魔宫,你好生照看她。” 夜壹点头,说来这些日子,清篁两边跑来跑去,要说他没有对这丫头动一点心思,他半点都不信。 可依照清篁的性子......谁家的姑娘受得了? 罢了,还得自己多操心,虽这样想,夜壹的心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顾攸宁醒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雪紫的脸。 顾攸宁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你当时浑身是血,可把我给吓坏了。”雪紫转身,将一碗药端给顾攸宁。 顾攸宁接过,闻了闻,没发现问题,便一气灌了下去。 “荒郊野岭,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攸宁并没有因为雪紫这样说就对她放下防备。 这附近魔气的波动很大,甚至于这间草屋都是魔气化成。 雪紫觉得有些委屈,解释道:“我是个医女,昨儿来这里采药,才发现了公子你,当时你浑身是血,我还以为公子你......” 后面的话顾攸宁一句也没能听下去,大抵是些什么“前日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什么“公子当时重伤,吓坏了小女子” 天!要是真是重伤,那么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好么! 这样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是怎么回事? 况且若当时你没有救我,我护住了自己的经脉,左不过睡上几天,也能自行醒来。 好吧!好吧!大姐,别说了,我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了,谢谢哈!要不要我打封爆竹,再给你写个‘妙手回春’? 就在顾攸宁乱七八糟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的时候,终于有人先忍不住了:“病人需要安静。” 一个大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只不过......这大夫...... “夜壹,好久不见。”顾攸宁向那大夫笑了笑。 得,一眼就被看破了,夜壹心中感慨。变形术本就不高级,下次自己再加一个敛息术,续命夫人一定就看不穿了。 夜壹干笑两声,招呼道:“啊!好久不见。” 顾攸宁起身,想要下床,却发现了不对。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顾攸宁看向夜壹的眸子里都快冒出火了。 夜壹抽了抽嘴角,难怪篁小子跑得这么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反正不会是我。”夜壹决定这件事他得离远点。 “那是谁?”顾攸宁咬牙道。 “也不是她。”夜壹将雪紫拉到自己身后,这锅......还是篁小子一个人背比较好。 看来只有一个人了,顾攸宁咬碎了一口银牙。 “公子,话说谁帮你换的衣服,有那么重要么?”雪紫探出个脑袋问道。 顾攸宁气不过,回了句:“当然!” 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又不是个糙汉子,谁帮我换的衣服当然重要! “公子,你叫什么?”雪紫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 “宁,单字攸。”我回答了,别吵了。 “那为什么公子会受伤?”雪紫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不知道。”顾攸宁开始敷衍,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接上雪紫的话茬,就没完了。 “可是公子,你家在何方,可有亲人?” 顾攸宁觉得自己错了,就算是不接话茬,雪紫也能说个没完。 “公子,你与这位大夫是旧相识?” “公子......” 顾攸宁对于雪紫调查般的问题反感的很,想要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夜壹,我睡会儿。”言下之意,夜壹,带她出去。 第51章 羞耻的上药 夜壹立即扯着雪紫离开了这里。 开玩笑,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在顾攸宁面前多待,太危险了! 顾攸宁坐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红了红脸,又叹了口气。 听闻魔宫中美女如云,狐族又最擅长于魅惑,想来他恐怕也不只这样为一人更衣了吧。 只是我们之间这样子的不清不白,纵然有万般的解释,也是洗不清了。 自己从来也没有过男女之情的打算,若是追究,也没有什么必要。 想着,她蜷进被子里,抱住自己的膝盖。 自己如今这般落魄,又有哪一点能让他动心? 顾攸宁垂眸,没有实力,仅剩一副皮囊,可这皮囊......也不见得有多迷人。 况且现在的状况,自己只是个拖累...... 想着想着,顾攸宁又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个梦。 梦中,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明。 四处而来的吸扯力仿佛要搅碎顾攸宁的灵魂。 她仿佛已经在这里很久,又仿佛还要待上很久...... 突然,一个人靠近了她。 几乎是反射性的,顾攸宁一拳打在了来者身上。 “看来夜壹的药很不错。”那来者冷笑,“你都能打人了。” 顾攸宁被这声音一惊,睁开了眼。 果然是清篁。 只见他不悦地捏住顾攸宁的拳头,放进被子里,坐了下来。 “确实不错。”顾攸宁的嗓子有些沙哑。 “可知道自己错在哪?”清篁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蠢女人。 “知道。”并且不会有下次了,顾攸宁心想,真以为我蠢么。 “好好养伤。”好了以后再去揍那个伤你的家伙。 “自然。”我还要去怼那个砍了我一剑的家伙。 “躺好,我给你上药。”得,原来这家伙回来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啊?哦。”顾攸宁不明所以。 然后......她突然发现了不对:“什么?” “上药。” “你知道我伤的是哪里么?” “这里。”清篁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顾攸宁气得没话说。 见顾攸宁一点不配合,清篁皱眉,心念一动,顾攸宁就被定住,不能动弹半分。 然后,再一个术法,顾攸宁身上的衣服就褪了一半。 无视顾攸宁的眼刀,清篁心道,这是我的衣服,自然听我的。 不过,顾忌顾攸宁的面子,清篁并没有让衣服消失个干净,挂了一半在顾攸宁身上。 不过......顾攸宁好想大吼一句,这与没有有什么区别!!! 清篁才懒得理她,手一翻,拿出几瓶药,取一瓶倒在掌心,就覆在了顾攸宁胸口。 顾攸宁动弹不得,扭头闭眼,心一横,不再看清篁半眼。 清篁魔体自成,全身都是冰凉的,手掌挨着顾攸宁,叫她脸颊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只觉得那冰凉的掌,无论在何处,都能撩得一阵酥麻,痒得很。 而上药的清篁也觉得有些不同,具体哪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但终究是不同的。 为何之前他没觉得这皮肤软的像水豆腐一般? 为何现在碰到何处都会红上一片? 有趣。清篁心想。 不过这红......自己怎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你到底好了没有!”顾攸宁终于忍不住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清篁这才回神,发现自己手中的药已经被抹掉了一半,“没有。” 他回答的很干脆。 反正已经抹掉了一半了,不如全抹掉吧! * 夜壹这几日过得心惊胆战。 续命夫人看上去很是不开心,像是有人欠了她三百两黄金不肯还一样的气氛,而篁小子却莫名其妙的心情愉悦。 这两个家伙的脑子......是不是都坏掉了? 夜壹决定替他们好好看一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事情以夜壹被暴打一顿而终结。 养了一些日子,顾攸宁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伤口也只剩下一块淡淡的红痕。 接下来,就是复仇的时间了。 清篁是早就不见踪影的了,而顾攸宁也从未想过要他帮自己什么。 顺着灵魂印记,顾攸宁追回了芜崖城,来到一家客栈,她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里,没错了。 “客官,您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小二见顾攸宁站在门外许久,笑问道。 “坐坐便是。”顾攸宁走了进去,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了几个小菜,她自斟自饮,兀自放出神识,锁定了某房间里的人。 似有察觉,里面的人整理了一下,走了出来,在顾攸宁面前站定,笑道:“这位仁兄,不知我可否坐在这里。” “坐。”顾攸宁吞掉口中的酒菜,说道。 那人也点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见顾攸宁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那人终于先说话了:“不知仁兄的伤口好了否?” 顾攸宁本以为他一上来会先要金符咒,可谁料竟是这样一句寒暄。 哼,假惺惺。 “拜你所赐,好了个七八。” “那日的事是吴某的错,吴某先在这里陪个不是。” 那人朝顾攸宁作了个揖,态度还算诚恳。 这情景和自己想得有些不太对啊! 顾攸宁这才抬头,正式打量了坐在自己对面那人。 只见那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星眸剑眉,鼻若悬胆,三分倜傥七分俊俏,眉眼中的正气盎然,只是眼底微微有些邪气窜过,不知从何而起。 “只是那金符咒......可在仁兄手中?”那人踌躇了半天,又问道。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顾攸宁冷笑,掩饰得再好,还不是露出了本来面貌。 “若是你执意要用金符咒修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那人的语气终于严肃了起来。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顾攸宁也是个有脾气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她咋咋呼呼。 “奉陪到底。”那人不甘示弱,“我是昆仑正派五清座下大弟子,吴秉成,不知你如何称呼。” “宁攸。”这昆仑正派顾攸宁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52章 意外之喜 “好,那我们在十里竹林见。”吴秉成笑道,却不料此话一出,顾攸宁就没了踪影。 “好俊的身手!”吴秉成眼前一亮,也跟了上去。 秋风萧瑟,竹叶已泛黄,满是凄凉的味道,顾攸宁手执碧落,看着对面的吴秉成。 这应该是她从出来起,见过的最强的人界中人了吧! 顾攸宁战意熊熊,将剑在空中翻出一个弧度,笑道:“开始吧。” “请指教。”吴秉成作揖。 还没等他起身,顾攸宁剑气已至。 眨眼功夫,吴秉成就已经到了顾攸宁身后,一剑甩了下去。 顾攸宁感觉到了身后的风声,侧身,躲过这一击,又送上一剑。 吴秉成的速度却让顾攸宁惊讶的很,只见得一个残影破碎,吴秉成又绕到了顾攸宁身后。 一连串的攻击都落到了空处,顾攸宁觉得自己的实力分明就在吴秉成之上,却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方才就觉得他有不对的地方,这样一交手,顾攸宁感觉到了他身上生魂的力量。 吴秉成,他的身上有符咒!而且还不止一个,是整整四个! 那闪过的蓝光,是水;红光,是火;绿光,是木;而每当他施展身法时一闪而过的灰色光芒,代表的应该就是瞬符咒了。 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分不出胜负。 时间,也就这样悄然而逝。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 吴秉成突然收了气势,道了句‘告辞’就想要离开。 顾攸宁哪里会放走他,一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抱歉,我得走了。”吴秉成仿佛有什么急事,不待顾攸宁再说话,催动瞬符咒,赶回了客栈。 顾攸宁见状,跟了上去。 一入客栈,吴秉成便将门窗全部封死,然后坐下,运息。 一根捆金绳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盯着房间中的两人,而顾攸宁发觉吴秉成头上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 接着,他的眸子睁开,满是狠厉。 瞳中的顾攸宁清晰可见,吴秉成的喉咙开始咯咯作响,想向这唯一的目标攻击。 却不料身体被捆金绳捆了个结实,动弹不得。 他的眼睛愈发红,挣扎地愈发猛烈。 捆金绳在他不断地挣扎下,将他的胳膊勒出一道道触目的红痕。 这是什么情况? 顾攸宁决定等他清醒过来再好好问个清楚。 不过现在...... 顾攸宁祭出碧落,低声道:“睡。” 随着铃声响起,吴秉成头一歪,真的睡了过去。 顾攸宁也坐下,开始调息。 碧落这招虽然好用,却只能用在失了心智的人或是比自己等级低的人身上,而且耗费的仙力还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顾攸宁不会用它。 直到天大亮,吴秉成才醒了过来,眼前是一双玄色掐锦鞋。 他抬头,笑了笑:“宁攸......昨儿的事......你都看见了?” 顾攸宁点头:“所以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吴秉成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辛秘事......” 昆仑正派一直以天下大义为己任,一次偶然,历练的弟子在某地发现了一种极其邪门的力量,后来几番查证,确认那是用来封印上古五大凶兽的符咒。 当时的道长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寻得一个阳年阳日阳时出生的孩童,将符咒封印在他的身上,才暂时得以压制住符咒的力量。 可随着孩童的长大,能力的增强,符咒也越不受管制,才令那孩童只得在夜间将自己强行绑起来,对抗符咒中的凶气。 “那个孩童便是你。”顾攸宁肯定道。 吴秉成没有否认。 “这就是你要金符咒的理由?”顾攸宁皱眉。 “是。若是你用,会被戾气影响的更深。” “但是我不会给你。”顾攸宁道,“况且今日我来是要报那一剑之仇。” 吴秉成沉默了许久,幽幽道:“你本有机会杀我。” 昨夜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要是顾攸宁动了杀意,自己绝对见不到今日里的太阳。 “我只是改变了主意,用你身上的四个符咒代替也是一样的。”顾攸宁似笑非笑。 “你!” “反抗也没有用,你中了我的睡铃,有没有觉得使不上法力?”顾攸宁看着吴秉成,笑意更加灿烂。 吴秉成运转周身灵力,果然使不上半分气力。 “奸诈。”吴秉成冷哼。 顾攸宁耸肩,不置可否。 双手覆上吴秉成的肩,口中念动咒语,顾攸宁的身体逐渐亮了起来。 银色仙骨?吴秉成大惊,面前这人竟是个仙人! 见状,他便没有再反抗的意思,任由顾攸宁将自己体内的四个符咒取出。 果然是水,火,木,瞬,四个符咒! 顾攸宁心中一喜,将符咒收好,正经了脸色。 “不知您是哪路神仙?”吴秉成也终于拘谨了起来。 “不必多说,我只是来历练的。”顾攸宁装得有模有样。 “上仙,你是专程来收集符咒的?”吴秉成知道,上界只有达到了上仙的阶品才有下凡的资格,便这样称呼她。 “天机不可泄露。” “......” 果然,神仙都是如同神棍一般的人物,不想说的话半句都不吐。 看上去没有什么麻烦事了,顾攸宁刚打算离开,门,响了...... “秉成师兄,你在么?”这声音顾攸宁觉得耳熟得很,便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在在在,你进来吧!”吴秉成起身站好,顺便理了理头发。 进来的果然是熟人。 “宁攸兄?!”来者是宁甫。 顾攸宁冲他点点头。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昆仑正派那么耳熟了,宁甫上次自报家门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个门派么? “你们认识啊!”吴秉成看了看宁甫,又看了看顾攸宁。 “这就是上次我告诉你的那位宁攸兄,单枪匹马灭了妖窝的那个。”宁甫显然很是开心。 “原来就是你啊!”吴秉成倒是不惊讶了,一个仙人,灭一窝妖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攸宁只好点头称是。 “那个......”兴奋过后,宁甫就有些犹豫了,“宁攸兄啊!上次你有没有拿到一个黄色精神属性的宝石?” 第53章 入魔 莫非他说的是自己从黄毛怪那里摸来的那块? “我不太记得。”顾攸宁半敷衍道。 在她没有弄明白那淡黄色晶体是什么之前......为什么要交出去? “攸宁兄有所不知。”见宁甫有些犹豫,吴秉成开口了,“这精神宝石是我们昆仑派锁妖塔的圣物。 十几年前,锁妖塔中出了只大妖,耗费了三位顶尖长老的元神才将其封进塔中。 可就在几年前,那魔头不知从哪获得了一份力量,突然又暴动了起来,将锁妖塔上的镇妖宝石崩了出去。 若是再不找回宝石,昆仑危矣!人间危矣!” 吴秉成并没有夸大其词,事实就是如此。 顾攸宁自然分得出轻重,况且那宝石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翻手,一块淡黄色宝石就出现在顾攸宁手中,递给宁甫。 “给你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宁甫小心翼翼地收好,作揖道:“只要我能做到。” “很简单,我要同你们一起去趟昆仑。”顾攸宁笑道,有异变的地方没准就有符咒,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倒是简单。”宁甫答道,“我们明日动身回去,不如宁攸兄与我们一同?” “好。”顾攸宁回答,给了吴秉成一个警告的眼色,示意他不许乱说,便离开了这里。 吴秉成会意,这是让他别把符咒的事情给说出去呢! 不过......宁甫不是外人,和他说说......应该没关系! 顾攸宁回到了之前养伤的那间木屋。 下意识地,她觉得这里最是安全。 雪紫一见着她便笑道:“公子,你回来了。” 说完,小脸微红。 “嗯。”顾攸宁直接往里间走去。 她没时间多说,天亮之前,顾攸宁必须将那四枚符咒炼化掉。 雪紫撇嘴,掉头接着坐下吃自己摘来的野果,歪头看了看那个大夫。 真是没意思,她想道。 顾攸宁念动咒语,觉得有些吃力,却并没有太放在心里。 要是那么容易,那又凭什么说它珍贵呢? 接近傍晚时,顾攸宁才将符咒都炼化完全。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听得全身骨骼咔吱作响,无比舒畅。 顾攸宁知道,自己连升两级,到达化神期。 因为这身体原本就是仙君水准,所以顾攸宁并不需要突破,只是简单修炼便能恢复原状。 就像五百年前一样。 完美,她想到,推门走了出去。 雪紫的脸就迎了过来:“公子,吃不吃饭?” “嗯。”顾攸宁回答。 夜壹倒是一直都留在这里,清篁却总是不见踪影,他甚至都没有现过身。 百无聊赖,顾攸宁拨了拨碗里的饭。 不太合胃口,看来是自己太挑剔了,顾攸宁叹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转世这么多年,自己好像从未吃过什么苦头,这倒也是奇怪了。 突然,她脑海中有个声音蠢蠢欲动: 顾攸宁,你难道忘了在龙宫吃得那些苦了?忘了轮回之痛? 顾攸宁皱眉,只觉得神识受到了某种牵引。 这都是他们欠你的,你必须变强大,统统拿回来,把属于你的一切都拿回来! 是了!若不是哥哥,自己为何轮回,为何功力尽失,为何父王母后都归于黄土? 是他,都是因为他! 夜壹只看见对面顾攸宁的手微微颤抖,皱眉问道:“宁攸,你怎么了?” “公子?”雪紫拍了拍顾攸宁的手。 顾攸宁冷笑,抬起头来,瞳已经染成了血红色。 她起身,祭出碧落,半字未吐就是一剑横劈了过去。 夜壹暗道不妙,撑起一个结界,挡下了这攻击。 顾攸宁又是一剑,这次的目标是夜壹。 剑气刺破长空,呼啸而来,击碎了眼前的一切。 夜壹无奈,现出原身,也祭出自己的法器,挡下了这一击。 他的法器是一把玉雕尖戬,在顾攸宁的剑气之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接下顾攸宁的这一招很是勉强。 夜壹本身就不主修攻击类,他最擅长的是药与毒。 吸收了六大符咒的功力,再加上清篁百年的功力,魔化的顾攸宁一时间已经达到了大乘期! 更何况清篁的魔气本身就带有克制其他魔的威力,夜壹这一战,难打的很。 他总不能把顾攸宁药死吧! 夜壹暗暗决定,以后身上除了放必杀的毒药,也要放些迷药才好,不然再遇上今天的局面,就难收拾了。 顾攸宁的剑法与龙王的剑法同出一脉,而龙王的剑法是整个仙界都赞叹的精妙。 碧落神剑被顾攸宁舞得密不透风,眼见夜壹的结界就快要保不住了,清篁,来了。 一阵黑雾漫起,清篁出现在了剑气中央。 他毫不在意肆意纷飞的剑气,朝顾攸宁走去。 剑气,只是微微撩起了他的乌发。 他的身后,所有的剑气迅速消融,夜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续命夫人果然强悍,不过一物更有一物降,篁小子可不是摆设。 他离她越来越近,顾攸宁瞳中的血红色也如潮水一般的褪去。 清篁捏住顾攸宁拿着碧落的手,将碧落收了起来,另一只手抱住顾攸宁的腿弯,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顾攸宁魔性未除,还想挣扎,却被清篁点住穴位,睡了过去。 抱着她,清篁朝里屋走去,示意夜壹跟进来。 夜壹同情地看了已经吓傻了的雪紫一眼,走进去,并关好了门。 雪紫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男子怎生得比宁攸公子还有俊?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里间,清篁将顾攸宁摆好,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壹忙走上前,探了一脉,皱眉对清篁说道:“她今日寻得了四个符咒,一气儿炼化了,符咒里的邪气侵染了她,才一时入了魔。” 入魔?清篁也皱眉,若伤在肉体上,一切都好治,可若这伤在心里...... “用寻常的药材恐怕治不回她。”夜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清篁的脸色,看见后者眉锁得愈紧,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又道:“但,还有一种法子。” “说。” 第54章 故意欺瞒 “符咒与东海龙珠都是世间至阴之物,所以她才这么容易邪魔入体,但论魔,恐怕世间魔性最大的,只有篁小子你了。” “你的意思是......” “以毒攻毒。”夜壹认真道,“只要有你在,她体内的符咒便不敢作祟。” 清篁不懂医术,没有怀疑夜壹的说法,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夜壹松了口气,“符咒的力量最强的时候是在夜间,白天她应该压制得住。” 方才的话半真半假,夜壹怕清篁看出破绽,心都是悬的。 清篁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说完,夜壹便退了出去。 这解除符咒上的魔性办法自然有许多,虽然之前夜壹说的也是一种,却不是最简单的。 这是夜壹第一次对清篁特意隐瞒实情。 但是,若自己不这样做,恐怕篁小子永远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夜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心口却微微有些苦涩。 房间里只剩下了清篁与顾攸宁。 清篁想了想,用术法取了些折子,掌着烛火坐在床边开始批阅。 这女人好像还是不愿意看见我,清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上次帮她上药也是那般的不愿意,想来是不想与我有瓜葛。 也是,在她的认知里,我就是一个魔头,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是。 一滴墨滴在了折子上,很快晕染开。 清篁回神,觉得莫名烦躁。 * 顾攸宁醒来的时候,天才微亮。 她欠了个身,看着桌上一只烛台,里面一只红烛已经全化成了烛泪。 自己睡前有点烛?顾攸宁皱眉。 是了,昨天她不是在吃饭么?怎么就睡了? 她晕晕乎乎地走出门,就见着了夜壹。 夜壹笑着和她打招呼:“宁攸。” 这还是顾攸宁吩咐他的,在外要叫她宁攸,不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夜壹,你知道昨天......” “哦,昨天啊!”夜壹忽然正色,“宁攸,你收集符咒一定要将上头的怨念炼化掉。”、 一听这话,顾攸宁就明白了一半,“我是不是入魔了?” “是。”夜壹倒没有在这件事上骗她。 “那......”入魔向来都是修炼的大忌,难处理的很,顾攸宁有些担心。 “有我在,怕什么入魔?就是魔入也无妨。”夜壹笑得轻松,要不是篁小子威逼利诱,续命夫人,我保证你听见的每一句都会是实话! 顾攸宁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好坐下吃早饭。 雪紫一夜没睡,眼底有些淡青,走了出来,看见顾攸宁,先是一愣,然后恢复了常态。 但眸中那一丝的恐惧,并没有瞒过顾攸宁。 看来昨晚,是吓坏她了。 “雪紫,我的伤势已经大好,你也可以走了。”顾攸宁从身上挑出最大的一颗珍珠,放到了她手中,“这珍珠够你以后的生活了,我们就此别过。” 雪紫摇头,“不,公子,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服侍你一辈子。” “我不需要。” “望公子成全。”雪紫跪了下来,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满是哀求,“雪紫在此没有亲人,若是公子不肯收留雪紫,雪紫恐怕迟早要委身于人。” 顾攸宁动作一顿,若真是这样,自己未尝不可帮她一把。 “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同我去趟昆仑。”顾攸宁道,低头开始吃东西。 将她安排在别的地方做个小修,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雪紫听了,掉头,掐掐自己的手心。 宁攸公子是个妖怪,自己万万不能露出破绽。 用过早饭,与夜壹告别后,顾攸宁用一个术法带着雪紫到了昨日的客栈。 宁甫与吴秉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宁攸兄。”宁甫与吴秉成作揖道。 顾攸宁点头,道:“我们走吧。” “这位姑娘是......”宁甫看见顾攸宁身后多了个尾巴。 “我的侍女。”顾攸宁扬唇一笑,没有再多说。 宁甫见状,也没有再追问,与吴秉成一同带着顾攸宁朝昆仑而去。 昆仑山下,顾攸宁看着那高耸的山峰,笑道:“这幻术,倒是很好的利用了这天然的屏障。” 宁甫微微一愣,昨天,吴秉成告诉自己,宁攸兄是仙人,自己还将信将疑,可如今看来,一眼就能看穿整个昆仑的阵法所在,怎么会是凡人? 况且,上次见她还是金丹期,如今却已是化神期,这等修炼速度,当真是让人望洋兴叹。 “不知宁攸兄可找得到阵眼?”吴秉成突然问道。 顾攸宁浅浅一笑:“有些东西,点得太透,反倒没意思了。” 宁甫和吴秉成对这话深以为然。 然而......顾攸宁其实根本不知道阵眼在哪儿,她对阵法没有过研究,只是凭着在仙界多年来的眼力而判断出阵法所在。 至于阵眼......顾攸宁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找不到。 拿出一块砗磲石,宁甫将它沉入离他们大约三丈远的一条溪流中。 顿时蓝光大盛,幻境退去,昆仑的大门朝他们打开。 屋舍,田园,应有尽有,昆仑内的景象就与山下的村庄一般,祥和而和谐。 三人往前走去,而雪紫也只是惊讶了几瞬,很快跟了上去。 在昆仑的会客堂中,顾攸宁见到了吴秉成的师父五清道人。 他是一位面容和善,须发皆白的老者。 “秉成,你这次下山可有收获?”五清道人开口问道。 吴秉成上前一拜:“徒儿收服了金符咒,特此前来复命。” 顾攸宁眼眸微动,看来吴秉成打算将符咒这件事隐瞒下来。 不过,这本就是自己的意思。 宁甫垂手站在一旁,看着吴秉成,想起了昨天与他商量的结果: 宁攸一定是仙界下来历练的,仙人一贯都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如帮她瞒下,结一段善缘,也算是为自己积了功德。 五清道人听闻,眯眼而笑:“甚好,甚好。” “师父,这位是我一个朋友,此行是来我昆仑观典的,您看......” “将他安排在我昆仑别院,你带他下去吧。”五清道人看上去很是开心。 “是。”吴秉成作揖,带着顾攸宁退了出去,宁甫紧随其后。 第55章 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路走着,顾攸宁一边观察着两旁的景物,用俗而雅,闲却不懒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像那些平常的修炼者,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却毫无惫懒之意。 他们身上精纯的灵力让顾攸宁也要赞叹几声。 能将昆仑管理成这样的掌门,想来也是很有能耐的。 这样想着,顾攸宁的目光落在一旁,一个正修剪着一棵小灌木的老者。 他的内力雄厚,且精纯无比,正全神贯注地比划着那灌木的枝叶。 “掌门。”宁甫与吴秉成一同上前,行礼道。 昆仑派掌门这才偏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嘘声道:“等我修完。” 说完,又开始认真修剪。 宁甫与吴秉成像是早已习惯,垂手而立,默不作声。 顾攸宁饶有兴致地看着,暗暗惊叹这老人的好性情,可有人却不这样想。 雪紫低着头,眼中却是鄙夷。 明明是一派之主,还做这样低贱的事情,当真是丢了这一派之主的脸。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掌门才将剪子收起,转头过来看着宁甫与吴秉成,“你们历练回来了?” “是,掌门。” “这位是......” “我的一位朋友。”吴秉成道。 掌门点头,好意劝道:“最近我昆仑有些异象,小友此时上山不是个好时候。” “无妨,我尚有自保之力。”顾攸宁笑回。 掌门见她执意,也不多劝,“秉成带着小友去别院寻个住处吧,待会来我这处,我与几位长老有事同你商量。” “是,掌门。” 见掌门飘然而去,宁甫凑到吴秉成跟前,低声道:“秉成兄,想来这次掌门与长老是要商量将你正式立为副掌门呢,我先恭喜秉成兄了哈!” 吴秉成一拳捶到宁甫的胸口,笑道:“恭喜恭喜,就知道恭喜,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 “看来我们昆仑那些姑娘的花,又要往秉成兄你这儿送了。”说着,宁甫给吴秉成使了个眼色。 吴秉成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哄好你的小师妹吧。” 宁甫耳尖一红,争辩道,“去去去,你懂甚么!” “我不懂我不懂,我们还是先领着攸宁兄去寻个住处才是。”吴秉成说着,一路闹着与宁甫拉着顾攸宁往前走去。 眼前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子,虽小,却很是精致。 “宁攸兄,这儿应该是别院最好的一间了。”吴秉成笑道。 “有劳。”顾攸宁作了一揖。 “我们之间有劳什么?”宁甫拍了拍顾攸宁的肩,顾攸宁笑笑,也便没有再客气。 “我那儿有几坛好酒,不如取来,我们兄弟喝上一杯如何?”吴秉成笑道。 “好。”宁甫笑道。 “单喝酒有甚么意思,不如我们来行花令,输了的罚酒。”顾攸宁也笑着说。 自从离了仙界,人间从没有地方让她耍过,她从这些人的身上,看见的是朝气,而不是后宅中暮气沉沉的压抑。 “这个提议好,可不知规矩怎么定。”吴秉成见顾攸宁难得有了兴致,笑问道。 顾攸宁沉思一会,道:“不如就对花名,不许有草头,也不许带‘花’字,如何?” “好得很。”宁甫笑,“连我这个没念过几年书的也想出了一大串。” “你呀你,就等着被罚死。”吴秉成作嘲笑状,使了个法术回去取酒了。 宁甫冲他做了个鬼脸,开始与顾攸宁聊起吴秉成的‘艳遇’。 再次回来时,吴秉成提着两坛子酒,发现二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特别是宁甫,那贼兮兮的脸,看着就欠揍。 不用说,宁甫一定说了些什么话来编排他。 宁甫啊,宁甫! 看我待会儿怎么灌死你! 你二大爷的,贼气了! 这场斗酒,一直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方结束,吴秉成与宁甫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晃了几次才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顾攸宁长吁一声,爬上床仰面趟了下来。 她完全可以用仙术让酒力挥发掉,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这酒,喝得她畅快的很,顾攸宁不想这样快结束。 慢慢地,她睡了过去。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在床边。 清篁皱眉,满身的酒气,竟也不洗洗就这样睡了。 他使了个清洁术,除了她一身的酒气。 哼,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清篁心中想着,这女人不是极其注重礼法?竟也这样胡闹! 难道她也与那些人一样,就是个伪君子? 想着,清篁心中不禁有些气恼。 掌着一盏灯,他又开始批折子。 最近魔界有些异动,想来他们又要有所动作了。 一群不怕死的家伙! 就在这时,门,开了。 清篁猛然抬头,是上次差点死于顾攸宁剑下的一个凡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雪紫只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又呼的一松,她忙落荒而逃。 方才自己过来,竟忘了先布下一个结界,清篁有些懊恼,又有些幸灾乐祸。 懊恼的是自己竟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幸灾乐祸的是,看明天这女人怎么解释。 不过这女人向来对身边的人看得重,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雪紫知道自己死里逃生,惊恐了大半夜,后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样气度的公子竟是一个断袖,若不是中了妖的魅术,怎么可能! 一个小小的计划在她心中产生。 顾攸宁被一阵阵兵器的交锋声吵醒,她简单梳洗一下便走出门去,看见昆仑弟子在训练着一种剑阵。 这剑阵大抵是个‘困’字,可守可攻,倒也是不错。 不过更让顾攸宁注意的,是那远远就能看见的锁妖塔。 这锁妖塔共有十八层,越往上妖怪的等级越高,而顶端的那层正幽幽发着赤红色的光。 那会是符咒么?顾攸宁想着,决定找个机会去一探究竟。 她闲逛着,一路走到了离锁妖塔较近的一片树林中。 离它越近,顾攸宁越感受到其中的煞气。 塔中封着的是数代昆仑在人间捉来的妖孽,它们都不是什么善茬。 看着面前森严的守卫,顾攸宁想着要如何接近这锁妖塔,确定那红光的身份。 第56章 人生如此艰难 “小友。”一个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攸宁一惊,回头,看见了掌门正笑看着她。 顾攸宁向他行了一礼:“掌门。” “不必多礼。”掌门笑道,“小友可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些什么妖怪么?” 顾攸宁摇头,表示没有了解。 “是些为祸人间的妖怪,被我昆仑众人捉住,锁在其中,由每代掌门镇压,丝毫不容松懈。”掌门认真道。 这是个繁重的过程,顾攸宁肃然起敬:“掌门果然是豪杰,若是宁攸,恐怕早会逃避这责任。” 她说的是真心话,顾攸宁向来不喜欢担什么责任。 因为她知道,若要承担个什么名号,就必须要付出与之对应的辛苦。 与其为了一个名号辛苦一辈子,不如自由自在,落个一身轻松。 掌门听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有责任,并且必须会承担,且无法逃避。” 顾攸宁没有否认。 “如不介意,小友可愿意移步去我处喝口茶?”掌门突然问道。 “乐意奉陪。”顾攸宁笑答,没准可以从这掌门的身上得到些信息。 * 留仙阁,点燃一支檀香,掌门跪坐在顾攸宁对面,娴熟地泡起茶来。 显然醉心此道多年。 当淡淡的茶香与檀香交汇,融合在一起,沉浸成为掌门手中的一捧香茶时,顾攸宁开口了:“掌门方才说您负责镇压锁妖塔,我见那塔尖上泛着红光,可是什么大妖?” 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却以自己的好奇为借口,打探消息。 掌门透过大开的雕花桃木门,看向锁妖塔的方向:“那是心魔。” “心魔?”难怪说要用精神属性的晶石镇压,原来如此。 “只有本心不被外物所惑,才能不被心魔所控制。”掌门浅笑,“小友你可知,为何你来时我大开会客厅的大门么?” “为何?” “因为对所有的女弟子,我都是如此。” 顾攸宁讶异地看了掌门一眼,旋即又垂眸,“原来掌门早已看出,又为何不拆穿?” “女子行走江湖本就不易,人生如此艰难,我又何苦拆穿。”掌门笑看着顾攸宁,缓缓回答道。 “多谢掌门。”顾攸宁起身,行了一礼。 “不论今后如何,你既已成道,便要摒除杂念。”掌门又道,“我看你身上魔气旺盛,更要注意心魔入体。” 当然魔气旺盛,前几日我才入魔,顾攸宁在心里默默回答道。 “宁攸明白。” “你先去忙你的吧,让宁甫他们带你四处转转。” 掌门挥手,顾攸宁便也告退了。 见顾攸宁离开,掌门转身去书房拿一份文案,看见一小童垂手站着,便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是新进的童子?” 那童子低着脸,回答道:“我是烧水房新来的,今日被派上来为掌门添茶。” 掌门恍然,“你下去吧,我这里不必有人候着。” “是。”那小童低着头退了出去,手中紧捏着那茶壶,像是捏着什么要紧的东西。 * 顾攸宁一路走着,来到了昆仑的习武场,听见了里面灵力不断炸裂的声音。 这里有人在切磋?怎么打得这样凶? “吴秉成,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宁甫的声音。 顾攸宁皱眉,寻着声音赶了过去。 吴秉成哪里是在切磋,分明是在发气! 他冲着空气,不断地发出连招,一招比一招凶狠,一招比一招迅速。 额间豆大的汗珠,证明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宁甫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又因为比吴秉成实力低,一时无法近他的身,只好冲他喊话。 吴秉成不听不理,只是一味地发泄着。 见到顾攸宁,宁甫像是看见了救星,几乎是扑过来,道:“宁攸兄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入了魔怔了。” 谁知顾攸宁不但不劝,还道:“让他好好发泄一场,便好了。” 想来,他是遇见什么伤心事了吧! 宁甫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或许宁攸是对的吧,不如让秉成好好消耗一顿,累了,就不会多想了。 想着宁甫与顾攸宁一起坐了下来。 “大师兄,我可找到你了。”一女声响起,转眼就坐到了宁甫旁边。 “青婉师妹,你怎么来了?”宁甫皱眉,虽说秉成兄目前只是单纯的发泄,但万一伤了小师妹也是有可能的,她来做什么? 青婉见宁甫见到自己不仅没有一点开心,还有些不悦,心中不禁很是失落,“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么?” 宁甫还想说些什么,打发青婉离开这里,顾攸宁接话了:“青婉师妹,你大师兄只是担心你在这里会被误伤,并不是责怪你来找他。” 上次‘无意’中听见宁甫与吴秉成的对话,顾攸宁知道宁甫对这师妹有些意思,既然如今被自己撞见了,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真的么?”青婉的眼睛亮了亮。 “那是自然。”顾攸宁回答道,看见宁甫的耳尖红了红。 “咦,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青婉盯着顾攸宁,突然开口道。 “我只是上昆仑来感受一下,毕竟我没有门派,只是个散修。” “散修啊......”青婉觉得有些惋惜,“我听爹爹说,散修是很苦的。” 顾攸宁笑笑,“那我一定比较幸运。” 旁边的宁甫扫了她一眼,心道,原来宁攸兄这样会说谎,真是令人汗颜,汗颜啊。 “不过,我和爹爹说一句,你留下来当个小弟子怎么样?”青婉眨巴着眼睛,看着顾攸宁,“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咳哼”旁边的宁甫咳嗽了声。 青婉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道:“但是论俊逸,还是我们大师兄更胜一筹。” 这夸奖,宁甫觉得很是受用。 顾攸宁也没太在意。 说到长得好看,她的眼前浮现了一张近乎妖孽的脸。 哦~我怎么会想起他?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顾攸宁打散了眼前的幻象,那边吴秉成已经停下了手。 他终于耗干了自己全部的灵力,轰然倒地。 第57章 光明正大的借口 宁甫忙过去,扶起了他,“现在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了吧。” 吴秉成叹了口气,低声道:“方才我参与阁内会议,长老一致选举我做下一任掌门。” 掌门?为什么是掌门? 宁甫与青婉一听这话,当场愣住。 原来,经过医师的诊断,掌门命不久矣。 塔顶的心魔对于他能量的消耗实在太大,过早地燃烧了他的性命。 对于昆仑来说,掌门是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 这个噩耗,对于昆仑派的每一个人,无疑是倍受打击的。 就连顾攸宁都觉得有种淡淡的忧伤。 “怎么会这样?”青婉摇头,“掌门伯伯明明那么好......怎么会......” 吴秉成用尽了灵力,脸色略有苍白,恶狠狠地道:“我总有一天要手刃心魔那厮,为掌门报仇!” 顾攸宁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倒不是因为掌门的噩耗而悲伤至此,而是被三人情绪所感染,有些难过。 自己三百年间死了这么多回,可有人真心替自己忧伤,可有人真心落泪? 顾攸宁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她竟回答不上来。 原来,自己的死亡没有意义...... 顾攸宁有些愣,她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自己从来不会如此多愁善感才对! 是了,是受到了这心魔的影响。 顾攸宁发现了问题,垂眸调整自己的心态。 “公子。”一个声音却在她耳畔响起。 顾攸宁转头,看见雪紫正捧着茶立在一旁。 她笑吟吟地递过来一盏茶。 顾攸宁挥手,示意她不用,“我方才喝过了,你毕竟不是我的侍女,不用做这些。” 雪紫脸上一抹不甘一闪而逝,将茶放下,依言退了出去。 顾攸宁吐出一口浊气。 不得不说,这心魔给她的影响的确棘手的很。 顾攸宁扭头,看向雪紫留下的那盏茶。 茶里有毒。 只一眼,顾攸宁就得出结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想要对自己下手? 顾攸宁的瞳逐渐红了起来。 一世又一世,自己过得如履薄冰,可为何总不断有人想对自己下手,为何总是想要我的命! 呵呵,既然你们要我的命,不如就先给我去死! 全都给我去死! 祭出碧落,顾攸宁的眸中染着血色,走到了雪紫的住处。 ‘嘭’的一声,木门在顾攸宁法术的轰击下,直接化成齑粉,成为灰烬。 雪紫见状,颤抖着牙齿,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挡在自己胸前。 “你,你别过来!” 顾攸宁唇角扬起一个笑容:“现在知道害怕了?怎么在下药的时候不知道怕呢?” “你,你别过来。”雪紫一步步后退,靠在了墙上,仿佛那墙能给她一丝丝安慰。 “哦?”顾攸宁一手撑在墙上,将雪紫逼到了墙角,“你不是希望我死么?怎么,不敢动手了?” 雪紫看见顾攸宁的脸慢慢靠近,那一对眸子,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她鼓足勇气,将一只捏紧在手中的瓷瓶中的液体往顾攸宁眼睛泼去。 那里面是新鲜的黑狗血。 什么也没有发生,与雪紫期望的不同,顾攸宁此刻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 雪紫鼓足了勇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一柄桃木剑朝顾攸宁心脏捅去。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桃木剑还离顾攸宁有一寸远的时候,一道火光亮起,桃木剑就被彻底吞噬,消失不见。 顾攸宁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不如先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你动了杀我的心。” 雪紫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只看见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自己的天灵盖中被顾攸宁迅速地抽了出来。 她失去了意识。 顾攸宁看见的是个谪仙般的玄衣男子,掌着烛火,倚在床边翻看着什么,模样既儒雅又温柔。 读着雪紫的记忆,顾攸宁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不过是一份情。 更加可笑的是,她不止对那玄衣男子动了心思,还曾动过自己的念头! “所以你喜欢他,就必须杀了我?”顾攸宁大笑。 什么魔,什么妖术,不过是雪紫给自己找的借口,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但是很可惜,杀我,你远远不够格!” 笑得张狂,顾攸宁将那团乳白色的魂灵直接捏碎,再拍回雪紫的天灵盖中。 雪紫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魂灵被捏碎,她以后世世代代,永远只是个痴傻儿! 顾攸宁还想做些什么,肩头一个狐狸形标记闪了一下。 她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眼中的血红色也逐渐褪去,倒进一个怀中。 清篁扶着她,看了一眼呆愣愣的雪紫,一丝厌恶一闪而过:“你知道这种人应该怎么处理。” 说完,带着顾攸宁消失在了原地。 夜壹磨着拳,乐呵呵地笑道:“虽然我开始也不怎么喜欢你,但是也没想到你竟然有胆子对续命夫人下手,这下篁小子怒了,我也觉得有点生气,不如和我回魔宫坐坐,我们聊聊?” 说完,扯着雪紫,也消失不见。 清篁带着顾攸宁回到客间,点住她的额,将魔气收了出来。 他看向锁妖塔,那里依旧泛着妖异的红光。 清篁皱眉,这回这女人的运气可真是不好,遇见了三十六符咒中最强的一个。 首先不说她能不能收服这罪符咒,就算是收服了,以她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将其融合。 他按住顾攸宁的肩,那里是之前还在相府时,他留在顾攸宁身上的灵魂印记。 后来,他将其改造成了一个结印,方便他随时赶到顾攸宁身边。 清篁垂眸,暗自催动魔气,又往上加了一个结印。 这个结印,可以让清篁随时把自己的力量调给顾攸宁。 若是遇见什么紧急事,而清篁又来不及赶到,顾攸宁至少能调用他的力量逃跑。 完成这一切,清篁才放下手,看着那个趴在桌上的女人,微微勾起唇角。 短短半年的时间,她就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了六大符咒,如今又找到了第七个,不得不说她的速度,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 第58章 封妖阵 顾攸宁睫毛颤动,眼看着就要醒来,清篁隐去了身形。 怎么会趴在这里睡着了? 顾攸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回想了一下。 方才她发现雪紫在给她的茶水中下了毒药......然后呢? 后来的一切都没了记忆。 到底发生过了什么? 顾攸宁拍拍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她运起仙力,绕身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之前入魔的后遗症? 顾攸宁想道,虽有疑惑,却没有办法。 这问题,根本就无从下手,又从何查起? 现在最需要查的,是那锁妖塔上的心魔。 * 锁妖塔,一个弟子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乘着暮色逃过若干防卫,溜了进去。 顾攸宁呵了口气。 不得不说,在自己实力没完全恢复之前,这个瞬符咒还是很好用的。 顾攸宁仰头,自己要爬上去看看先么?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想法。 找了个较为隐蔽的旮沓,顾攸宁使用一个隐身术法,将自己隐在夜色中。 五清道长悠悠地走了出来。 顾攸宁皱眉,这么晚了,他到这里来干嘛? 五清道长一路走到锁妖塔下,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从袖中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运用法力,塞进了锁妖塔中。 做完这一切,他装模作样的四处看看,又离开了这里。 顾攸宁见他走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开始五清道长待过的地方。 东西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里面的某个家伙给拿走了。 原来五清道长竟与锁妖塔中的妖有勾结! 顾攸宁眼色一凝,这倒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已经离顾攸宁很近了。 来者比五清道长的实力要强,以至于顾攸宁没能及时发现,而现在想要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顾攸宁只好使用一个匿身术法,却没有把握能瞒过来人。 她屏住呼吸,看着入口,要是来人是稍微厉害些的道长,她没准能瞒过去。 可是,来的人是掌门。 顾攸宁从头凉到了心尖。 上次他接近自己,而自己毫无察觉,顾攸宁就知道掌门的实力约莫在大乘期。 而自己的匿身术能骗过他? 笑话,这是不可能的! 但,顾攸宁错了。 掌门完全没有发觉顾攸宁的存在,认真地检查了阵法的每一处。 甚至,他与顾攸宁几乎是要擦身而过,都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唉?难道是自己突然变强了? 顾攸宁心中瞬间多出了若干种可能,又排除了若干种可能。 她只没有想到一点,清篁在她身后,怎会让她被发现? 况且,她从来就是不知道清篁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又或许,在顾攸宁的心中,清篁是不会多管这样的闲事,帮这样无聊的忙。 就连清篁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掌门这才检查完全部阵法,朝远处走去。 清篁无意中瞥了一眼,总觉得这阵法有些不对的地方。 还没等他多想,顾攸宁抬头,微微蹲下身,‘嗖’地冲上了塔顶。 到底是不是,都只在这一下了。 站在塔尖,顾攸宁往下看去,这是生魂的力量没错! 如此说来,锁妖塔最顶上一层压着的,是符咒跑不掉了! 想着,顾攸宁脚下便有了异动。 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从塔顶显现出来,映红了半边天。 戾气,怨气,怒气,等等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朝顾攸宁涌来,要将她包裹,要将她吞噬。 顾攸宁早有预料,一把碧落剑叮铃作响,抵抗着那心魔的攻击。 巨大的异象很快惊动了昆仑上下,几乎所有的长老弟子都涌了出来,惊恐地看向锁妖塔。 在清篁的特意掩饰之下,加上顾攸宁的隐身术,他们只看见了漫天的血红色与那双竖瞳。 清篁反手成拳,随时准备有任何不对的情况立即出手。 虽然顾攸宁目前的实力对上心魔有几分够呛,但这女人总能带给自己一些意外之喜,横竖自己在这里,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不如让她激出最大潜力。 正所谓不破不立,若是没有强大的压迫,又怎会有惊人的进步? 顾攸宁自然是不会知道清篁的想法。 她目前只有一个念头,躲开这心魔的力量,并且找到突破口,给它致命一击。 她全身被映成血红色,显得妖异而妩媚,而身下的那瞳,使整幅画面都阴森至极,恐怖至极。 顾攸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心魔传来的。 “这个世界,你是被人唾弃的,厌恶的,所有人都讨厌你,他们都希望你死,所以,你该反抗,你要反抗!” “胡说!”顾攸宁同样用心念呵斥道。 “胡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从出生到如今,犯过多少罪?造过多少孽?结过多少仇? 有多少人痛恨你!多少人等着从你身上扯下肉来!” “你给我闭嘴!”顾攸宁一剑甩了过去,打散了心魔幻化出来的虚像。 顷刻,那血瞳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人越来越多,顾攸宁对心魔的力量也大致有了个估算。 硬拼不成,只能智取。 想明白了这一点,再多留下去只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攸宁施了个金蝉脱壳,迅速混进了人群中。 “宁攸!”背后有人拍了顾攸宁一下。 顾攸宁回头,笑道:“青婉师妹。” “宁攸兄。”宁甫也看见了顾攸宁,打招呼道。 “看着情形,可是那个塔顶的妖怪?”顾攸宁明知故问。 青婉看向塔尖,有一些担忧,“可不是,那妖最近反抗地愈加激烈,恐怕我们的阵法是要提前启动了。” “阵法?”顾攸宁皱眉。 宁甫一边护着青婉,挡住不时挤过来的人群,一边朝顾攸宁解释道:“就是锁妖塔的封妖阵,是昆仑的剑阵之一。” “封妖阵?听上去只是将心魔重新封进锁妖塔中而已。”顾攸宁以一种质疑的态度说道。 “宁攸,你有所不知,封妖阵不但能将塔中阵法加强,还能大幅度地削弱塔中的邪物,一举二得。”见顾攸宁怀疑自家阵法,青婉忙解释道。 “如此甚好。”要是心魔的实力被削弱,我们之间未必不能有一战。 甚好!甚好! 第59章 黑暗小童 只是......方才五清道长的举动让顾攸宁很是不安,她总觉得那阵法没有那么简单能够启动。 然而,即使再担心,也不会有用的。 心魔发现顾攸宁早已离开,收敛了自己的妖气,又化作了塔顶的红光,安静了下来。 人群这才慢慢散去。 顾攸宁也随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寝房。 她发现平时吵吵嚷嚷的雪紫却没了踪影。 顾攸宁皱眉,难道因为给自己下药,事情败露而趁乱逃了? 逃了就逃了吧,自己还乐得安静。 顾攸宁完全不记得魔化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不记得雪紫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了那杯带毒的茶水中。 困意袭来,顾攸宁略微整理了一下,便爬床睡了。 一直等到呼吸匀称,清篁才显了出来。 他踱步走到床边,弯下腰,看她睡得恬静。 这副睡颜,清篁近来已经看了无数次,竟也没有觉得厌倦。 明日,自己要处理一些事情,若是不小心晚了,你可怎么办? 要是在这里被人发现你魔性未除,恐怕要被关进那锁妖塔吃上好些苦。 想着,他除去了自己的外衫,在顾攸宁身边躺了下来。 清篁不担心顾攸宁会醒,因为他使了些小法术,顾攸宁能好好一觉睡到天亮。 前些日子,他只是倚在床边批些公文,但今日,他倦怠了,只想像这样好好的躺着。 侧身,清篁看着顾攸宁的侧脸。 记得初次见她也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她刚及笄,脸盘还稚嫩的很,如今长大了,眉眼也长开了,倒是与魔宫的狐狸精不一样。 想着,无知无觉,清篁伸出右手,用食指划过顾攸宁的额,慢慢地到眉心,到鼻尖,最后到唇。 很软,很烫。 清篁这样想道,感觉顾攸宁唇上的温度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让他浑身发烫。 清篁突然觉得很热,自从他修成魔体之后,就再也没感受到温度了。 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顾攸宁火一般的唇,滚动了下喉结。 他不想把手拿开,最后却还是放了下来。 为什么会热呢?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火符咒的波动啊? 就在清篁研究着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地觉得很热的时候,空无一人的锁妖塔前的空地窜出来一个黑影。 是早些时候给掌门帮顾攸宁添茶的那个小童。 他仰头,看向锁妖塔。 那里依旧是妖异的红光。 小童笑道:“罪,你可还记得我?” 似是害怕,红光颤了一颤。 “你关了我这么久,这笔账我可一直都记着,不如,等我利用你做好这件事,就与你的仇一笔勾销。” 小童的语气像是在勾引人犯罪。 说完这些,他凭空画了几道阵法,封进了红光之中。 小童掉头,隐入黑暗中,看不见他的模样,只能听见他喃喃道:“我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顾攸宁,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咯咯’几声笑声过后,小童的声音阴邪而飘渺,“不过,你身边的那只小狐狸,倒是挺麻烦,令人讨厌呢!” “但是,要是将他扯进我们的游戏中,想来会更加有意思......” * 顾攸宁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轻松。 推开窗,看见外面的人都忙忙碌碌。 他们,这是要启动阵法了? 因为昨夜里的异变,上层长老决定,提前启动封妖阵,将心魔压制下来。 所以今日一早,众弟子就开始摆阵。 说是‘摆’,倒不如用‘排’来形容更加贴切。 就如同是列队形一般,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只待掌门一声令下,就将自己身上的灵力灌输于阵法之中。 顾攸宁看不懂阵法,却也觉得这阵气势如虹。 这倒不是最关键的,现在,她该去寻寻那五清道长。 按照寻常的剧情发展,五清该去破坏这阵法才是。 自己应该阻止他,让昆仑众人顺利将阵法完成,削弱心魔的实力,再成功收服符咒,在成功的路上越走越远。 顾攸宁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催动瞬符咒,很快找到了五清。 他正指挥着人到相应的位置上去。 难道他会故意指挥错位置? 不,不可能,这里盯着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致宏道长。 “爹!”青婉朝致宏挥挥手,像头小鹿似地兴冲冲跑来。 顾攸宁隐去身形,静静看着。 虽然顾攸宁还达不到那些长老的地步,但若是她有心隐藏,要被发现也是极其不易的。 “你不去阵里,又调皮!”致宏拿自己这个闺女一点办法也无,都是被她母亲宠坏了。 “反正我的位置就在附近,又不耽误什么。”青婉扯着致宏的手,讨好似地晃了晃。 致宏虽疼爱这个女儿,在外却从不特别对待,当即怒道:“你皮任你皮,这件事岂能马虎?还不过去!” 这一呵,青婉鼻子一酸,轻哼一声,甩开致宏的手,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致宏眼中的责备在青婉转身后就消散无影,只剩下宠爱与无奈。 顾攸宁在后面看着,羡慕不已。 她也想有一个这样面容严酷,实则将自己宠进骨子里的父亲。 记得以前,在龙宫中,她难得见父王一眼。 在凡间,多的是斗争。 仔细想想,自己竟从未享受过这般的父爱。 顾攸宁有些遗憾。 一切都像是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什么异常的景象。 五清长老也看上去没有任何想要破坏这阵法的打算。 是自己想错了? 顾攸宁心思百转,若是想要知道他要干什么,其实只需要知道昨晚他往锁妖塔中扔了什么。 对了,掌门突然宣布自己不久于世,可是与五清有关? 难道他想要这掌门之位? 顾攸宁越想越有可能,至少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盛开一朵由光构成的栀子花,同时发出刺眼的白光。 众弟子收到命令,将自己全身的灵力都朝阵法输去。 这样一来,空气中的灵力的充盈程度都浓郁了不少。 第60章 生死时速 数以万计的弟子同时动作,景象壮观的很。 以锁妖塔为中心,昆仑弟子排列成一个五行八卦阵法,一色的白衣,一致的动作,灵力眼见着蔓延向前,如一根白缎带子般,朝锁妖塔运去。 塔前,吴秉成手执一根琉璃色法杖,在地上画着与人群排列一样的阵法图。 每勾出一笔,那阵法图就要亮上一分,并且慢慢开始悬浮起来,自行吸纳着那白缎带子中的灵力。 从阵法的最外层,亮起白光。 那白光,将最外层的弟子包裹进去,并不断开始朝内蔓延。 这阵法好生奇怪,顾攸宁看着那白光,暗暗觉得纳罕的很。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先不说她从那白光中感受到了杀意,在场的人,无论是摆阵的弟子,还是那指挥的长老,亦或是阵法中央画阵的吴秉成流露出的一种惊恐,难以置信,疑惑,不安的表情。 顾攸宁几乎是立即明白,这阵法出了问题,恐怕,还是大问题! 白光蔓延得很快,几乎眨眼间就要推进数十丈,阵中人想要离开阵法,可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半分,而且,连收回灵力都无法做到。 绝望,蔓延在每一处。 顾攸宁不懂阵法,也不知该从哪下手,有人却比她更快。 致宏道长几乎是冲进了阵中,想要推开青婉,自己代替她进入那白光之中。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青婉移动半分。 “爹爹,我怕。”青婉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挤出了这样一句。 致宏一听这话,老泪纵横,“爹爹在,婉儿不怕,婉儿不怕。” 他搂着自己的女儿,看着远处代表着未知的白光,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自己一定,一定要救她出去! 致宏周身灵力大作,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他一把将青婉扔出了阵外,一股吸力传来,他代替了青婉站在了阵法中。 青婉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白光就已经将致宏吞了进去。 青婉跪着爬到致宏先前的地方,被那道白光狠狠弹开,又爬过去,又弹开。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这才一齐落了下来,肝肠寸断:“爹爹,不要......” 她哭着,捶着那光屏障,声嘶力竭。 顾攸宁眼底黯然,父爱如山,或许就是如此。 她该如何出手,如何出手! 白光却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思考的时间。 也不过瞬息功夫,就蔓延到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吴秉成感觉到了死亡。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存在。 在他的眼中,那白光显得极其慢,一点点爬上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了无穷的寒冷。 凉意同着白光的步伐蔓延上了他的腰,眼看就要将他完全吞噬。 异变突生。 白光如同潮水般褪去,比来时更加迅速。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从阵法的边缘开始爆出血光。 封妖大阵的最外圈是实力最弱的弟子,他们此刻如同一只饱涨的球,不断往里充着气,直到皮囊无法承受,炸裂开来,血液,皮肉碎屑,溅了身旁的人一脸,一身。 但没有在此刻顾得上这些,因为他们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是比那白光更残忍的一幕。 旁边炸开的,可能是相识,朋友,兄弟,就在眼前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模样永远消失在了天地间。 可来不及痛心与惋惜,自己就成为了那需要被痛心和被惋惜的那一个。 哀嚎,痛哭声在耳边响起,看的人却无能为力。 一阵龙啸响起,大地崩裂,露出一道道裂纹。 众人眼中出现了一只白龙。 只见白龙尾一甩,数不尽的人就倒飞了出去。 但这些人都是有修为傍身的,见状立即护住身体,也有来不及的,直接被这一扫拍得吐出血来。 但这样总要比爆体而亡强得多。 顾攸宁没有别的办法,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破阵,只知道强行连地貌也一齐用土符咒给破了,将众人一尾巴扫出阵去。 这时,昆仑众人的素质就体现了出来。 身体稍好一些的弟子扶着那些奄奄一息的听从长老的安排,朝山下撤去。 而实力稍强的,又跟着长老一起帮助众人撤退。 将阵中人全部扫开,白龙盘旋在空中,朝锁妖塔中去。 “你们快走。” 别人还没有什么,青婉,宁甫,吴秉成却同时朝空中看去,这声音......是宁攸? 话音刚落,就见得一股妖气从锁妖塔弥散开来,锁妖塔的门,开了。 “筑基期以上尚有一战之力的弟子留下,对付锁妖塔中出来的妖!”掌门的声音响起,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出来的首先是些小妖,越往上,受到的控制越大,出来的也就越慢。 黑气涌了出来,如同潮水一般,弥散在周围每一处。 它们许久没有见着阳光,许久没有呼吸过这塔外的空气。 特别是,这空气中弥散着的血腥味儿,那么甜,那么令妖兴奋! 顾攸宁化回原身,悬停在空中,看着五清道人朝锁妖塔走去。 他跪了下来,接着拜了下去:“尊敬的罪,请您出来吧!” 这样一来,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五清背叛了昆仑,是这场动乱的元凶。 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话。 一只长着巨大翅膀的妖怪飞到五清头顶,爪子如同利刃一般握了下去,就如同抓豆腐一般将五清抓成了渣渣。 “我家头儿说了,像你这样的,都不该活着。” 鲜血爬满了那大翅膀妖怪的爪子,如同一朵妖异的血花,宣告了五清性命的终结。 没有人同情他,叛徒,永远不值得同情。 与虎谋皮,就必须做好狡兔死走狗烹的觉悟。 顾攸宁一手碧落舞得泠泠作响,引剑毫不留情地朝那些小妖砍去。 “宁攸!”宁甫他们也朝顾攸宁靠了过来。 “这锁妖塔要怎么重新封起来?”说话间,顾攸宁已经捅死了三个妖怪。 “一时半会是封不住的。”看着从塔内源源不断飞出来的妖,吴秉成很是无奈,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些妖杀了好了,关在里面干嘛! 顾攸宁一听这话纵身一跃,飞进锁妖塔内,一道流光也跟了进去。 第61章 主谋竟是他 宁甫等人也想随她一起,却被致宏道长给拦住了:“塔内太危险,你们进去反而碍事。” “可是爹爹,宁攸也进去了,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青婉看着顾攸宁转身不见,着急的很。 “宁攸他是真龙,真龙你知道么?岂能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致宏道,“我们还是在这里解决这些小妖为好。” 见致宏道长说的有理,几个人强打起精神,专心致志地对付这些黑气小妖。 顾攸宁闯进塔内,一路杀戮,一刻未停,直往塔顶杀去。 她没有忘记,她要对付的,是那塔顶的妖怪。 “小友,你快出去,这里危险!”耳边传来掌门的声音。 “无需。”顾攸宁答道,反手将剑送进一只虎脸妖的心脏,一个跨步上了这锁妖塔的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有两只妖怪。 一只,是三颗头,六对血瞳,身体如豹的心魔,另一个,则是骑坐在心魔背上红衣红发红眸的罪符咒。 没错,顾攸宁已经确定了这红衣男子的身份,他,就是三十六符咒中最强的罪! 顾攸宁还没动手,罪符咒先说话了:“你?顾攸宁?你与劫是什么关系?”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劫?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与你何干。”顾攸宁二话不说,将碧落剑的速度运转到极致,破空声阵阵响起,一朵朵剑花朝罪符咒刺去。 罪符咒支起一个护身结界,不耐道:“你到底与劫是什么关系!” 顾攸宁脚尖轻点,一个旋身倒挂在空中,以碧落剑尖为中心发力,硬是将罪符咒的结界扯开了一道口子。 再一个翻身轻转,一脚踢在心魔脸上,将罪符咒踹了下来。 罪符咒大怒,一把朝顾攸宁抓去...... 魔宫,清篁正与夜壹一同训练着魔界魔兵。 “篁小子,这次我们挑上来的兵......” 夜壹的话还没说完,清篁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凭借着身体的灵巧,顾攸宁一次次躲过了罪符咒的攻击,罪符咒,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是一把镰刀,象征着审判。 手握处是一根通体漆黑的棍子,上面刻着许多暗纹,刀身呈半月牙形,如血一般的红色,微微有血雾散出。 裁决之镰,罪符咒的本命武器。 罪符咒挥舞着镰刀,如疾风一般朝顾攸宁甩去,虽每次都被躲过,可眼见得顾攸宁的速度慢了下来。 又一次的擦身而过,顾攸宁在罪符咒的耳边轻笑:“你可曾觉得孤独?” 之前罪符咒利用心魔意图影响自己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把戏。 一个人,最喜欢攻击别人什么,通常他就最怕什么。 顾攸宁决定赌一赌。 罪符咒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慢了半拍。 “看见心魔了么?没有你的命令,他甚至连站起来都不敢。”顾攸宁见自己的猜测果然有用,便顺着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罪符咒扫了心魔一眼,见后者果然四仰八叉,保持着被顾攸宁踹翻的模样。 “那又如何。”罪符咒又是一镰刀劈了过去。 “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你,他们都希望你死,你是被嫌弃的,厌恶的,所有人都讨厌的!”这是之前罪符咒说过的,顾攸宁将它们都还给了他。 “你胡说!”罪符咒的反应甚是激烈。 “我胡不胡说你不是最清楚,罪符咒?”顾攸宁似笑非笑,一边躲着罪符咒的攻击,一边道,“你有过朋友么?有过真心对你的人么?没有吧!” “你闭嘴,你闭嘴!”罪符咒的攻击已经没有了章法。 “你就像是个可怜虫,所有人都敬你,畏你,你才会待在锁妖塔这样久。”顾攸宁同情地看向罪符咒,连连叹息。 “你骗人,你骗人!”她没想到的是,罪符咒蹲了下来,开始哭泣。 顾攸宁走向前,轻轻拿过罪符咒的镰刀:“一个人,若是永远只看得见罪恶,却不懂得宽容,你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她将手放在罪符咒的头顶,念动咒语,罪符咒便化作了一枚血红色的光球。 将这光球捏在手中,顾攸宁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到了危机。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后心传来,一把利剑扎进了顾攸宁的身体。 顾攸宁虽架起结界,却终究晚了一步。 她一字一句,一字一句地艰难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主谋竟然是你!昆仑正派掌门!” 掌门脸上挂着的依旧是和蔼的微笑,他回答道:“若不是你取走了吴秉成身上的符咒,那么我现在就该大成了。” 说完,扭动手腕,狠狠地转动剑柄,让剑尖又往里深了一深。 皮开肉绽,鲜血如注。 “那你就把命也留给我吧!”顾攸宁冷笑,不顾背后的伤口,催动瞬符咒,一连串虚影晃过,她瞬间来到掌门背后,将碧落轻轻搭在掌门的颈间,只将碧落一拉,就收下了他的人头。 掌门到死也没料到顾攸宁竟能做出这样的反扑,且将刚到手的符咒用得这般纯熟。 没有了罪符咒的压迫,心魔扬起一个脑袋,叼起掌门的头就咽了下去,咬碎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 顾攸宁单腿跪在地上。 她的对手,还有一个! 心魔晃着它的三个脑袋,打量着顾攸宁。 顾攸宁仰起头,盯着心魔血红的眸子。 心魔后腿后倾,前腿蓄力,猛地朝前扑去,中间那个脑袋张开血盆大口,要咬掉顾攸宁的头。 顾攸宁往地上一扑,滚了滚,起身想要还击,背后一阵撕裂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掌门的随身佩剑不是凡物,这一剑下去,灵力在她伤口处乱窜,疼痛无法忽略。 心魔的牙齿便出现在了顾攸宁眼前。 每一根都如同锥子一般,若是让它轻轻咬上一口,非死即伤。 况且,它还催动干扰,让顾攸宁分神去控制自己的神识,不可谓不奸诈。 顾攸宁引剑格挡,心魔的牙齿就被敲掉了一个。 心魔吃痛,它嘶吼着,一支利爪就甩了过来。 顾攸宁躲闪不及,被拍得倒飞了出去。 第62章 你,竟敢伤她 心魔见状,大喜,张开嘴就想朝顾攸宁咬去。 眼见得那尖锐的牙就要扎进顾攸宁的身体,她闭上了眼睛,握紧碧落准备最后的攻击。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锁妖塔竟节节炸裂开来,凭空一袭玄色身影出现在顾攸宁身后,稳稳当当地将她接入怀中。 心魔撞上一个结界,像是被一只凭空的大手掐住,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清篁抱着顾攸宁,就这么悬空立着,暴露在众人眼前。 原本锁妖塔外还在与昆仑弟子厮杀的妖,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全都跪了下来。 修行者也没有人还能再站着的,无一不跌坐在了地上。 强大的威压,让人连开口的力气也无,只得干瞪着眼看着天空中的情景。 清篁小心让顾攸宁靠在自己胸前,左手却感觉到了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滴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殷红的颜色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心。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其间的电光如同剑锋交错,戾气让人毕生难忘。 心魔瑟瑟发抖,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他宁可在锁妖塔再吊上一万年,都不想遇见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 那个男人终于转头看向他,眼中的杀意没有一点点掩饰,心魔随着这一眼便从心中凉起,一直凉到爪尖。 清篁看着心魔,眼中尽是不屑,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引起天空中的阵阵雷鸣:“你,竟敢伤她。” 话音刚落,最后一道电光亮起,心魔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只剩得一个残影,风吹一吹也便散了。 他又低头,看向脚下那些匍匐颤抖着的妖怪,唇边扬起个嗜血的冷笑:“你们也下去陪她。” 话音未落,地上无论是何种妖怪都化作泥土,消失无形。 清篁还想再做些什么,顾攸宁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从唇角溢了出来。 “顾攸宁。”清篁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心中微动,便带着她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昆仑的天空随着清篁的离开而再次放晴。 除了锁妖塔的残骸,和空气中血腥味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 * 魔界,练兵场。 当清篁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回来的时候,整个军队都惊呆了: 魔君,什么时候有了女人? 夜壹也惊呆了,他家续命夫人,怎么又受伤了? 清篁见夜壹愣住,心中微乱:“带上你的医箱,来我寝殿。” “哦,嗯,好。”夜壹连着点头。 “若今日有谁将这件事说出去,杀无赦!”清篁已经走远,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还绕着余音。 夜壹知道这件事耽误不得,忙吩咐属下接手,很快也赶了上去。 魔兵没有一人敢妄自议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训练。 而其中,一人看着清篁的背影,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怎么不知道,魔君他,有了个女人! * 清篁立在一旁,看着夜壹给顾攸宁送下去一颗药丸,盖好被子,然后起身。 “她怎么样?”清篁几乎是立即问道。 方才他来时就已经感觉到顾攸宁的气息越来越紊乱,所以才会直接冲进练兵场。 “非常不好。”夜壹的眉皱得很深,“她背后挨了一剑,我已经将伤口的血止住,前胸倒无大碍,我虽没亲眼见着,但大概也能推出只是些青紫。” 不,若是只有这些伤,夜二这家伙绝对不会用不好来形容,更不要说加了一个非常。 “接着说。” 夜壹眸中很是担忧:“她受的内伤很重。” 内伤?哪里会有内伤?清篁看向紧抿着唇的顾攸宁,按理,她不可能有内伤才对。 “这内伤来源是你。” “我?”清篁捏紧了拳,“你的意思是......” “有人给她下了咒术,方圆五里内,只要你动用了魔气,她就会遭到反噬,而且这个咒术除非她身死,不然我结不掉。”夜壹垂眸,为何会有人这么做,目的又何在? “但若我不在她身边,每到夜晚,她就会魔气入体。”清篁语气很平静,内心却早已怒不可遏。 “是。”夜壹点头,“篁小子,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不使用魔气,你会很危险!” 他的语气里,已经是存了要放弃顾攸宁的意思。 “你觉得,背后那人算计的是我,还是她。”清篁扫了夜壹一眼,他知道夜壹是为他好,但这种方式,清篁不接受。 夜壹明白了清篁的意思,只得无奈道:“我会尽量让这消息拖久一些,虽魔气不能用,但结界术和阵法总能让你有点自保之力。” 清篁点头,坐在床边,示意夜壹退下。 夜壹留下一小瓶药长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他们两在一起,究竟是福,还是祸? 夜壹突然有些动摇,他觉得顾攸宁留在清篁身边,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清篁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即使知道了也不会理会。 他习惯性地抬手,要使术法将顾攸宁的衣服除去,却在刚开始运转魔力的时候立马刹住。 是了,在她面前,自己半分魔气也不能发出来。 清篁无奈。 幼年时,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有侍从负责,穿衣脱衣从不劳自己动手,后来,自己实力渐强,这种琐碎的事也仅仅就是一个心念的事,哪里会如此麻烦, 他倾身,看着那盘扣,想了想,便伸出一只如玉般的手,用两根修长如箸的指将盘扣上的绳结给挑开。 这东西做得倒是精巧,清篁心想,覆手往下一划,那些扣子便尽数解开,透出一丝雪色肌肤。 难怪天界那些老古板凡是都爱亲力亲为,这样看来竟然是有道理的,这用法术解衣裳和用手果然是不一样的,清篁在心中暗暗纳罕。 将顾攸宁扶起,清篁单手撑着她,另一只手将她的袍子缓缓扯下。 先是露出一对浑圆白腻的肩,接着是如江南初雪般还泛着微光的背。 清篁的呼吸重了几分,不过他的注意很快就停留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之上。 之前夜壹说,因为剑是从身后刺入,偷袭者右手执剑,从背后刺入左心,力道便减了些,再加上顾攸宁及时撑起结界,才没有伤及心脏。 不过血,倒是半分也不少流。 第63章 七日未出寝殿 血块凝着衣服破口上的碎布黏在伤口上,竟拉住了衣服下滑的趋势,生生挂在了她身上。 清篁皱眉,捏住衣服的一个角,倒是不敢往下扯了。 这一扯,势必又要将伤口给拉开。 拿把剪子,将这碍事的衣服剪开是最好的,清篁想,却想起魔宫哪里有剪子这种东西,只得叹气。 腾出右手,他摸到头上一根束发用的玉簪,便将它抽了出来。 这东西好歹还有一用。 一点点将皮肉与衣裳分开,清篁的额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却好歹将衣服给解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手中那支羊脂玉暗纹雕花玉簪上染满了暗红色的血,清篁顺手将它放进自己怀中。 接下来倒没有什么特别难处理的,不过同以前一般无二,只是这次,清篁觉得尤其累,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还是法术好用,他想。 * 顾攸宁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顶上暗黑色的云纱帐。 她一切都明白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五清确实是昆仑派中的叛徒,却不是自己想得那样,为了夺取掌门之位,而是受了心魔的控制,将那锁妖塔的开启方法告诉了里面的妖怪。 真正的主使,却是那最‘正直’的昆仑派掌门! 那天夜里,他不仅是检查了阵法,还将几块符石换了位置,将那封魔阵改成了续命阵,以那阵中数以万计的弟子的性命成就他的万寿无疆。 或许他确实为了封住心魔而动摇了根本,但他这计划却是从封印第一个符咒开始的! 没有错,吴秉成的存在,就是作为那续命阵的阵眼! 他这想法,当真是让人心头发寒!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没有想到的是,误打误撞之下,顾攸宁取走了作为阵法根本的符咒,破坏了整个阵法。 阵法被破,灵力倒流,最外层的弟子就倒霉了。 他们的死因是因为负荷不起那过于庞大的灵力而爆体而亡。 这些自然不是顾攸宁自己想到的,而是在收服罪符咒的一瞬间被告知的。 只是可惜还没等她有所准备,就中了那掌门的招。 但顾攸宁心中还有一个疑虑,自己虽然猜测罪符咒最薄弱,最容易攻击的地方,是心,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那罪符咒的力量明显没有前一夜看见的强,虽然之前有心魔的一份力,但也不至于如此。 他的力量好像被什么封印住了,自己才会这样好得手。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又想做什么? 顾攸宁思考着,突然想起了罪符咒之前说过的一个人名——‘劫’。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这个名字这样耳熟,因为他就是五大凶兽之首,让四界都忌惮不已的存在! 一阵饭香让顾攸宁回过神来。 清篁端着一个托盘,搁在了石桌上,“夜壹说今日你会醒。” 说着,扭过头看向床的方向。 顾攸宁见状,不好意思再躺着,勉强坐起身,看着周围的摆设,知道这里准是魔宫没有错了。 “你怎么自己动手。这里没有侍从?”顾攸宁看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我内宫中不喜有外人。”口中说着这句,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句:魔宫我寝殿中的侍从都是男子,你在这,我自然将所有人都撤去。 清篁将东西摆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此话刚出,顾攸宁就后悔了,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笨死了,笨死了! 还好夜壹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接上顾攸宁的话,“因为你不是外人。” 搞不好还有可能是内人~ 说完,朝清篁挑眉道:“是吧,篁小子。” 清篁没有做声。 “攸宁,你能过来吃点东西么?”夜壹坐下,看着顾攸宁,“你有七日没有沾地,先自己走走试试。” 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七日这样久,顾攸宁想着,将被子掀开,踏着鞋下了地。 却如同踩在棉花上,一下坐回了床榻上。 清篁皱眉,朝她走来。 顾攸宁突然记起自己还未曾洗漱,忙念了段咒,施了个清洁术。 胸口一阵钝痛,提醒了她伤口的存在。 自己怎么受了这样重的内伤? 还没等顾攸宁细想,她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句话,依旧是冰冷的语气:“伤没好就别用法术。” 然后,她就被稳稳当当地放在了石凳上。 顾攸宁很快镇定,坐正,并拿起了眼前的筷子。 “你是第一个进了篁小子寝殿的女人。”夜壹坏笑,昨日他已经想明白了,依照篁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己挡是挡不住的,不如顺着他来,还更好些。 还是努力牵线,助攻加一! 顾攸宁的筷子差点掉到了地上。 清篁扫了夜壹一眼,示意他闭嘴。 哼,你现在不能拿我怎么样了,篁小子,您的眼神杀无效~ 夜壹又道:“并且七日从未露面,连篁小子也没踏出过寝殿。” 清篁啊清篁,你使用不了法术就让我给你搬折子,看我不玩死你! 顾攸宁的脸悄悄红了红,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自己与清篁厮混了七日? 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啧啧啧。攸宁,你可要小心魔宫中的那些狐狸,她们现在没准想剁了你。”夜壹半打趣道。 要不是清篁的冷面是整个魔界中都出名的,恐怕有数不清的美人儿要往他怀里钻。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来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今日我便回去。”顾攸宁的话出乎夜壹的意料,她难道不该醋一醋?或者是不开心么?这是什么回答? “只有夜二才有兴趣养狐狸,麻烦又无趣。”清篁突然的一句话让夜壹如五雷轰顶。 原来篁小子竟这般厉害,既说明自己宫中没有‘野花’,又将锅甩给了自己,怎么自己以前从没有发现他这样的伶牙俐齿? 顾攸宁抬头看了清篁一眼,显然也很是惊讶他的解释,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碗,脸上不仅是红,而且还开始发烫了。 第64章 我想护着她 然而清篁又补了一句:“那些爱嚼舌根的,我通常会割了他们的舌头。” 说着,看了夜壹一眼。 夜壹只觉得舌尖一凉,忙闭紧嘴,露出一个苦的不能再苦的笑脸,心中诽谤了清篁一万遍。 这顿饭是什么味道夜壹一点都没尝出来,他的脑子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清篁太可怕,我不要惹他! * 夜间,按照原来的习惯,清篁会施法让顾攸宁睡去,可这回却不行,于是顾攸宁便看着清篁在床边批阅着折子,且只掌着一只烛。 之前,清篁寝殿中嵌着三百零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使得夜晚也如白昼般明亮。 可清篁今日突然命人将这些珠子都取了下来,放进库中封着。 所以现在这殿中就如同一个魔窟,要是灭了清篁左手边的那盏烛,当真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吧,这本来就是魔窟...... 看着那烛泪一滴滴地往下淌,顾攸宁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些什么: 难怪之前自己入魔那次桌上有一盏烧完了的烛台,想来便是他留下的。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太亮?”清篁突然问道。 让人将夜明珠撤去,只是怕这女人休息不好罢了。 顾攸宁摇头,起身坐在清篁身边:“你怎么在这批折子?” 难道他没有书房?说出来顾攸宁也不信。 “这是我的寝殿。”清篁提醒她道,他自然知道顾攸宁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让顾攸宁知道。 例如,那个背后算计的人。 顾攸宁俏脸微红,方才她的话倒的确有逐人的意味,当即不再提起,见清篁手中的折子,便凑过脑袋去看了一眼。 按理说,魔界的折子如何能让顾攸宁瞧?但清篁好似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竟没有阻止。 “魔界扩招兵三万余人,缺兵器一万零四十六把。”顾攸宁低声念道,抬头,“这倒是稀奇了,你们魔界竟缺兵器。” 清篁瞥了她一眼,道:“你们东海盛产兵器,自然是不缺的,魔界矿石匮乏,岂能与东海相比。” 顾攸宁自知失言,低语:“东海的铁精可都是在人界寻的。” “哦?”清篁眼前一亮,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我们东海虽然出品高阶矿石,却也只能打打高阶兵器,可仙阶兵器又是寻常小仙能使唤的动的?”顾攸宁道,“外人不知,可我们最是清楚,东海,没有铁矿。” 清篁往顾攸宁身边靠了靠,示意她接着说。 “可小兵们的兵器大抵都是用铁精打成,所以这些低阶兵器成了东海最大的一笔支出。 后来我在人界游历时,发现人间只使用金,银,铜这三样,独独缺了铁,便有些奇怪。 都说人界最是地大物博,这矿也绝不能少铁这一样。 于是,我就领了个善于察矿的在人界转了一番。果然,人界不是没有铁,而是没找着铁的冶炼方法。 后来我们东海便在人间开了矿业,成为了最大的兵器出产商。” “你不怕我在人界开矿,黄了你们东海的生意?”清篁觉得自己有必要挑个能干这一行的手下出来。 “黄了最好。”顾攸宁笑道,她之所以说这些,原本就是存了些许抱负的心思。 东海的矿业是她兴起的,她拿走也无可厚非。 “恶毒的女人。”清篁不知是诋毁还是赞誉。 “这也是我的优点之一。”顾攸宁冲他露齿一笑,“如果你黄了他们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买只烧鸡庆贺一下。” 清篁摇头,微微扬起唇角。 夜未央,顾攸宁眼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景物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清篁侧眼看着她,只见她摇摇欲坠,眼皮上下打架,就要坐不稳了,不觉得有些笑意:“睡了七日,这就又撑不住了,简直是与只猪没有分别。” 声音很轻,没有要闹醒顾攸宁的意思。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头就倚在了他肩上。 清篁低头,只看见长长的略弯的睫毛以及阴影下露出的一小点白皙的鼻尖。 倒像是个孩子一样,清篁心想,动作却是极柔地让她躺了下去,掖好被子。 回手掐了烛,清篁幽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极亮的月亮。 在茶水中加引,往罪符咒身上封下结印,让顾攸宁自己走进圈套,心思缜密,计算得完美无缺,世间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想来想去,清篁只定下了一个人选。 “出来吧。”清篁低声,对着窗外道。 此话一出,一黑影果然浮现了出来。 夜壹眼神飘忽,施了结界让顾攸宁听不见动静,笑道:“魔君大人即使不用魔气,也能觉察我的存在,佩服,佩服。” “有事?”清篁毫不留情地揭穿夜壹,他与夜壹处了这么久,还参不透他的心思? “那个......我想出了一个不用你也能解了她身上的魔气的办法。”夜壹坐在窗上,不敢看清篁的眼睛。 “太晚了。”清篁知道,那个人既然已经出了手,必然没有给自己留下半分后路。 劫一定用了阵法,加固了顾攸宁的心魔。 清篁这话一出,让夜壹心中大恸,清篁最厌恶的就是欺骗,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前些时候欺瞒了他解法?他要处置自己么? “他已经出手了。”清篁接着看着那月亮,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忧。 “他?他是谁?”夜壹一时间有些二丈摸不到头脑。 “劫。”话中的忧又添了一层。 夜壹一听此话,脸白了两分:“你要为了她与劫斗?!”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清篁看向夜壹,恢复了往日的冷情。 他听得出来,夜壹对顾攸宁存了不满。 夜壹绕过这冷情,争辩道:“没有人能赢过劫,从来都没有!” 清篁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想护着她。” 他以前想不明白,后来看见那一剑刺入她后心时,清篁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不愿意让她死的。 “你喜欢她。”夜壹的气势随着清篁的这一句弱了下来。 “我不知道。”清篁皱眉。 若说不愿她死便是喜欢,那这喜欢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第65章 再好不过的人 夜壹看着清篁幽深的眸子,缓缓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会全力助你。” “多谢。”清篁启唇,看着夜壹消失在夜幕中。 五大凶兽的力量是这世间所有力量的总和,清篁当然知道,也知道劫的可怕。 但,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要是自己不还手,又岂能当得起‘清篁’二字! * 媚杀宫,一张铺着白虎皮的软塌上,一女子身着淡紫色轻纱,玉体半隐半露,侧卧在榻上,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泄下,遮不住优美修长的后颈。 她以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腰间,显得腰肢不足一握。 塌下跪着一个侍女,手中捧着一只红木托盘,托盘上呈着一只白瓷碟,绘着几支淡粉色桃花。 侍女正从那白瓷碟中取出颗透白色荔枝,往榻上女子口中送去。 榻上女子轻启朱唇,将那去核荔枝咬进口中,有点莹莹汁液沾在唇角,诱惑得人想要上前替她擦拭。 美眸流光运转,里面好似呈着一个邀你共往的世界。 一个仆从匆匆走了进来,跪下道:“宫主,奴婢有事禀告。” 原来,榻上那女子便是媚杀宫主柳浣,知道她的人一般都要尊她声‘极乐宫主’。 柳浣听了此话,如蛇行一般,折起身子,一双玉腿就暴露在了空气中,这双腿修长匀称,没半分赘肉,却是毫不留情地踢在了跪在榻边的那侍女的脸上。 侍女像是训练了一万次,虽被踢翻,手中的托盘却是稳稳当当地在手中,连碟中的荔枝都位置不变。 “下去。”柳浣的声音如淙淙流水,却极锐利。 “是,宫主。”那侍女忙爬起身,端着托盘忙退了出去。 “说。”柳浣盯着那侍从,“魔君他可真是七日都未出寝殿?” “是。”侍从不敢抬头。 “可知道那女人的来历?”柳浣眼中怒火快要烧出眼眶来。 “魔宫守卫着实森严,我们......实在是探不到风声......”那侍从低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要你有何用!”柳浣怒道,前些日子,自己好不容易混进清篁宫中,却见他抱了个女人回来。 我柳浣喜欢了数百年的男人,竟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若不是这一档子事,恐怕清篁早已是我裙下之臣! 柳浣想着,捏紧了手中的拳。 “但是宫主,我收到了封信,点明是您的。”侍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全身有些发抖。 “是谁给你?”柳浣皱眉,信?有谁会给自己写信? “不知道,只点明您亲启。” 柳浣心想,自己结的仇不少,莫不是想要害自己? 毕竟信纸上涂毒说法的也不是信口而谈。 “你,把信打开,念给我听。”柳浣命令道。 “是,宫主。”侍从听了,顺从地将信打开,将内容念了一遍。 柳浣听完,眉眼都舒展开来,整张脸又活了起来。 看得那侍从一愣,又连忙低下头来。 “下去领赏。”柳浣很是愉悦。 “是,宫主。”侍从忙起身,退了出去,抹去了自己的额间冷汗。 看来自己该去人界一趟,柳浣笑意涟涟,如今,魔君不能用魔气,自己若是抓不住这机会,又怎么称得上是媚杀宫宫主? 至于那头白龙......一个小丫头而已,岂用放在心上? 将那封信收好,柳浣注意到,信封底部用黑墨画着一支竹...... * 养了小半个月,顾攸宁终于离开魔宫,重新启程。 “这是储物袋,里面有些毒药,种类我写好了,你留意些。”夜壹将清篁拉到一边,叮嘱道。 清篁点头。 “虽然你能用结界术,但没有魔气意味着最多你只有自保之力,万不要逞能。”夜壹一如既往的婆婆妈妈。 这次夜壹要代替清篁留下坐镇,不能再时刻跟在清篁旁边。 “有什么事让伍仁传消息。”清篁道,夜壹太过忧心,自己又不是回不来,只是回来比较麻烦,让他代自己一段时间而已。 “为什么不与她一同走?”夜壹突然问道,难道他还要在暗处?他嫌自己藏的还不够深么? 清篁垂眸,“我的想法,不必强加于她。” 说完,划出一个结界,走了进去。 他要先用魔气接近顾攸宁直到五里的位置,然后再用结界术的转移法靠近。 这是目前最简单的方法。 “你这个样子,她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夜壹一拳打在了墙上,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更疼。 夜壹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为清篁稳住魔界,一旦消息走漏,迎接清篁与顾攸宁的,将是无边的追杀! 还要提防着那劫,随时能调用魔军,护他两人周全。 顾攸宁手中有清篁给的令牌,出魔界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她来到了昆仑山下。 丧乐阵阵,整个昆仑都笼罩在悲伤之中。 顾攸宁拉住一个正往山上赶的小伙子,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否告知?” 说着,往那小伙子手中塞了一个铜板。 小伙子连忙收下,看着顾攸宁道:“你是路过的吧!昆仑掌门前日为了不让锁妖塔中的妖怪作乱,以身挡住那怪,同归于尽了。现在新上任的吴掌门正在举办他的丧礼呢!这不,我就是去拜祭一下。” 顾攸宁听了这话,有些失神。 “掌门是多好的人啊!记得当初我们村蝗灾,他给我们发钱和米粮,你说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死法?” “就是,就是,以前我们村闹瘟疫,也是掌门他亲自带人解了我们的祸患,上天无眼,竟让掌门这样好的人死得这样早。” 旁边几个大妈凑过来道,眼里都要滴出泪来。 “是啊,他是个‘好’人,再‘好’不过的人。”顾攸宁将那个‘好’字咬得极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这公子,不会是伤心傻了吧。”大妈看着顾攸宁离开,小声道。 “谁知道呢?我们快走吧,不然赶不上了。”小伙催促道。 几人便匆匆忙忙往山上赶去。 第66章 房费你出,所以陪睡的是我 顾攸宁心中有所感,大恸,下山找了个客栈,暂时安置了下来。 明明是原罪之首,死后却依旧受众人敬仰,这世间的评判,是何等不公! 人们只看得到眼前,却无法将视角放得更远,又是何等可悲! 由此,顾攸宁又想起了自己。 自己在龙宫恪守规矩数千年,从不敢忤逆父王母后半分,尔后五百年前清醒过来,一切都物是人非,自己也从未越过规矩半步。 尊哥哥为王,礼节未有一丝不足之处,为龙宫社稷呕心沥血,开矿地,拓商业,从未怠慢半分,可最后呢! 最后我的结局又是什么! 自从三百年前被扔进轮回,我时常回想,我到底有何不足,何处让人不顺心,答案终究还是个‘无’字。 既没有任何可挑的毛病,又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自己的处境,也能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了吧。 顾攸宁缩起腿,将头埋至膝间,原来,最后的最后,是一片黑。 肆意活着,或许比规矩,要让人快活的多吧! 就在顾攸宁胡思乱想的时候,清篁仰躺在房顶上理着思路。 按照之前了解的东西,顾攸宁她五百年前在天眼,五百年后被救出留在东海,三百年前入轮回,按理说与五大凶兽没有任何联系,为何劫单单要寻上她? 想要约束自己的行动,可能是出于警告,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碍事。 那么,如果他想要除掉顾攸宁,就得先除掉自己。 劫向来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如果他这样费心思地想要除掉顾攸宁,就必然有他的理由。 这个理由会是什么呢? 清篁记起了夜壹曾告诉他太白金星下界的那件事。 莫非顾攸宁就是那个存在于五行之中,超乎五行之外的人? 清篁点头,极有可能是这样。 劫一贯的手法是利用人心,使其自相残杀,而手不沾任何血腥,想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可不容易。 看来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他又想起了一个不对的地方,是仙是凡是魔,顾攸宁满足前二,至于这第三......难道日后会有变化? 天边翻起了鱼肚皮,清篁起身,自己是时候该走了,却不料踩响了一块瓦片。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啊! 谁知还没等他想个法子掩饰过去,就有人在身后扯住了他袖子一角,“不要走。好不好。” 这人自然是顾攸宁。 “好。”清篁背对着顾攸宁,嘴边挂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 “这房子一共三进,通风透气,宽敞明亮,离街道也近,绝对值五十两银子这个价。”一人舌灿莲花,滔滔不绝道,却频频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说过话的狐狸眼公子。 唉,这公子,真心是太吓人了,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直教人冷汗直流呢? “这是五十两银子,将地契给我你便可以走了。”那白瓷似的公子道,将一张银票递了过来。 卖房人忙收好,走了遍程序,就欣喜的离开了。 这两位自然就是顾攸宁和清篁。 看着卖房人兴奋地快要跳起来的离开,清篁叹了口气: 果然女人都是败家子,这房子哪里需要五十两银子,顶多二十两便可入手,偏偏价格叫人家翻了翻,还拐了个弯。 盯着那人的背影,清篁心想道,哼,骗我!要不是我不能用法术,我弄死你。 顾攸宁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又坑,她以前也从不管这单件的帐。只将流水银子运转开来,与人谈谈合作,一言不合便威逼加利诱,更不用说在人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她转身看向清篁,眼中颇有嫌弃。 若不是他,自己好端端买什么房? 记得上次自己脑抽,一时觉得这世间阴暗的很,便扯他留了下来。 自己寻符咒好不容易有了些重大眉目,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思考思考,结果...... 顾攸宁掐了烛,刚想舒舒服服地爬上自己的被窝,谁知那被子中突然伸出个脑袋,一对雪亮的眸子便盯着她。 “你在这里干嘛?”顾攸宁没好气道。 当然没好气,一个男人突然躺在你的床上,能有好气么! “睡觉。”眼睛的主人道。 “所以你就躺我床上?” “嗯。” 于是,顾攸宁便气得坐了一夜。 第二夜。 “你怎么又在这里了。”顾攸宁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睡觉。”眼睛的主人打了个哈哈。 “你不能去隔壁要间房?”顾攸宁哭笑不得。 要是以前,自己打不过清篁,看上去也确实没有理由,自己就忍了,可现在都出来了,天下这么大,为何非要赖在我的床上! “没钱。”清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顾攸宁差点气得吐血。 清篁说的是实话,他可是堂堂魔君,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凡间银子这样的俗物? 然而现在这个时辰,再去要一间房也来不及了...... 第三夜。 “大哥,来的时候我不是付了两间房钱?你怎么又在这里了!”顾攸宁欲哭无泪。 “不想动。”清篁道,翻了个身,将手枕到脑后,仰躺着,看上去很是惬意。 好,你不走我走。 顾攸宁便转身出了房门,进了另一间。 可偏偏有人阴魂不散地跟着。 “你这又是来干嘛。”顾攸宁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睡觉。”不然我来干嘛。 “你不是不想动么!” 清篁听了,马上钻进被子中,不动了。 顾攸宁满脸黑线。得,她算是明白了,天下之大,眼前这位只想爬上她的床。 于是她便口不择言,气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陪睡的么!” 清篁听闻,侧身撑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非也,房费是你出的,陪睡的是我。” 顾攸宁:“......” 连番较量之下,顾攸宁明白,即使清篁大佬不说话,也不用任何手段,自己照样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顾攸宁终于向恶势力低头,任由某只狐狸在她的榻上安睡。 可她不在乎不要紧,要知道,顾攸宁在人间行走的身份,可是男儿身。 第67章 我大爷就是我大爷 这客栈掌柜看着两个大男人从一间房同入同出,难免浮想联翩。 于是,顾攸宁便在这昭平镇换了五个手指数不过来的客栈,终于在一家客栈老板说出:“这俊俏的男人怎么都有龙阳癖好”的时候,暴走了。 与其大家都用一种看龙阳的眼神,不如自己去买套房,眼不见,心为静。 于是,才有了顾攸宁要选房的这一幕。 至于为什么顾攸宁要选在这昭平镇买房,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原来,融合了罪符咒之后,顾攸宁便微微能感觉到旁的符咒的存在,确定了这昭平镇内,就有一个。 只不过,那符咒修成灵性,尽力将自己的气息匿了,顾攸宁一时间确定不了它究竟在何处,只得耐着性子在昭平镇待上些日子,寻找那符咒的下落。 将这房子都用法术清扫了一遍,顾攸宁决定去这昭平镇最大的酒楼再探探消息。 酒楼嘛,可不就是吃吃喝喝说漏嘴的地方,打探消息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于是,顾攸宁转过身,突然脑中冒出了个鬼主意:“陪睡的,今儿你陪不陪爷吃饭?” 清篁黑了脸,扯着顾攸宁的衣领,拎着她就往外走,“陪,怎么能不陪。” 你再嚣张一点,我就把你贯出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屁股开花。 顾攸宁自然知道他恼了,小声嘀咕道:“果然,我大爷就是我大爷,半分也不能招惹。” 听了这话,清篁一乐,却有碍于面子不肯笑,手一松,顾攸宁就着了地。 顾攸宁忙整了整衣裳,摆出一个毕恭毕敬的笑脸,“请,小弟今天请大爷您吃饭,您慢走。” 清篁便配合她的表演,很是给面子的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了个评价:“很有做狗腿子的资质。” 顾攸宁抬头,涨红了脸,看着面前那个一脸笑意的家伙:“你说谁狗腿子,谁狗腿子了!” “谁认便说谁。” “你......!” 原来堂堂魔界清篁,竟也有这般饶舌的功夫,若是让认识他的人看到,恐怕要觉得惊恐而慌张。 * “烧三丝,片皮鸭,胡萝卜炖肉,油淋鲑鱼,嗯,就先这些吧。”顾攸宁对小二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将手中的布巾往肩上一担,笑得灿烂。 “胡萝卜炖肉不要胡萝卜。”清篁突然开口道。 小二就有些为难了,这胡萝卜炖肉不加胡萝卜......还是胡萝卜么! 原来他还挑食,顾攸宁眼珠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 “小二,”她道,“将胡萝卜炖肉换了,换成......胡萝卜炖胡萝卜。” “好嘞,客官。”这回小二像是脚底抹了油似地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清篁垂眸,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是在心里将顾攸宁骂了一万遍。 顾攸宁叹了口气,自己还以为清篁会来个据理力争什么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逆来顺受,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清篁自然是不会什么据理力争的,他一般会将招惹他的人碾成灰...... “小二,来份烤鸡,白切鸡,炸鸡,烧鸡,手撕鸡,盐焗鸡,卤水鸡,辣子鸡,叫花鸡,童子鸡,腊鸡,宫保鸡丁和凉拌鸡丝。” 一女声吸引了顾攸宁的注意。 小二像是被这一连串的鸡名惊呆了,那女子又补充道,“算了,将你们这里所有有鸡的菜来一份好了。” 这是一场全鸡宴? 顾攸宁朝旁边那桌看去,只有一个穿粉袄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的皮肤泛着桃红,很是朝气。 一对杏眸顾盼生辉,一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像是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她的怀中抱着一只两个巴掌大的红狐狸,偎在怀中,十分讨喜。 “你的本家。”顾攸宁晃了晃清篁,笑道。 清篁瞪了她一眼,我的本家?我会和一只低贱的红狐狸是本家! 顾攸宁正笑着,菜,便上来。 果然与顾攸宁想得不差,清篁哪道菜都动了,唯有那盘胡萝卜不碰一下。 顾攸宁极力忍住笑,将一块胡萝卜亲自夹进清篁碗中:“你看看你,都不如人家那般红,一定是吃少了胡萝卜。” 说话间,又往他碗中夹了几块。 清篁看着碗,沉默了许久。 隔壁那桌那小姑娘的‘全鸡宴’这时也上了桌,顾攸宁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看她。 只见那小姑娘怀中的狐狸看见那一桌子菜,眼里都放出光来,迫不及待地跳上桌去,大吃特吃。 得,原来那一桌子小菜是给这只红狐狸吃的。 顾攸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扭回头打算接着吃自己的饭,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一碗的葱、姜、蒜、辣椒是什么鬼! 一边清篁正好将一片鸭放入口中,看着顾攸宁,一脸的挑衅。 真的好想拿碗扣他一脸,怎么办!怎么办! 算了,忍住,忍住,等什么时候自己能打过他了再说。 想着,她扒了一口饭...... 辣辣辣!好辣! 顾攸宁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又不好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只得咽了下去,开始找水喝。 清篁‘很贴心’地递过一杯水,怎么会有这样蠢的女人,看见了一碗的辣椒还吃,真的是蠢。 顾攸宁毫不客气的接过,仰头灌了下去。 她最讨厌什么姜和蒜了,可惜教养不允许她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只能忍着咽下去,又灌了几杯水才慢慢恢复常态。 还没等她怼清篁一顿,隔壁桌就有了动静。 “小姑娘,你一个人?”一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坐在了那姑娘的对面。 那姑娘刚扯下一只鸡腿,吃得不亦乐乎,哪有心思理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是白县令家的白言白公子,你竟如此大胆,还不跪下!”后背一个黝黑的汉子拿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指着那姑娘道。 “什么白公子黑公子,别拦着我吃东西。”那姑娘不以为意,大口撕了块肉来,含糊道。 小二叹息,这样俏的小姑娘,怕是命不长了。 “给脸不要脸。”白公子起身,示意大汉动手。 大汉会意,挥着棍子朝那姑娘不怀好意地走了过去。 第68章 看戏 谁知那姑娘擦擦油腻腻的手,笑道:“吃饱了,苜蓿,你该干活了。” 红狐像是听懂了那姑娘的话,扔下手中的一只鸡爪,一对略带褐色的圆眼珠盯着大汉,不动了。 大汉大笑:“一只这样的破狐狸,也瞪着我?待我先敲死你,再捉住你的小主人。” 说着,就将木棍狠狠敲向那红狐的脑袋。 红狐不但不避让,反而三两下跳上了木棍,埋头在大汉的手上咬了一口。 “哎呦!”大汉甩手痛呼,“这小畜生居然会咬人。” 他右手虎口处出现了两个小红点,不过他手上的皮肤糙且黑,伤口也并不很痛,就没放在心上。 “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话还没说完,大汉便双眼一翻,倒地不起。 接着,开始抽搐,口中吐着白沫。 这显然是中毒了。 红狐仰着头,示威似地看着那白言和他身后的若干随从,得意洋洋,还不忘从旁边拿过来一个鸡头,一口咬下了块肉。 酒楼里的人在方才白言出来的时候就吓跑了些,现在更是走了个干净。 当然,顾攸宁与清篁除外。 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短短的几息时间,地上那大汉终于是双腿一蹬,没了气息。 “你!你个妖女。”白言终于觉得了一丝惊慌,谁知道自己竟碰到了这样的一个麻烦,他想要逃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挪去。 “苜蓿,我们能就这样放他走么!”那姑娘瞪目看着白言,笑道,“他敢调戏本妖女,不给他点厉害尝尝,我怎么配得上药谷迷迭的称号。” 红狐一听,叼住鸡头,便扑向白言,白言见状逃的更快。 可他哪里逃得过这一看就是明显训练过的毒宠。 红狐只一跃,就落在了白言的肩头,顺带用爪子在他身上挠了两下。 衣服立马开了几道约两寸长的口子,连带着肩头还有几道血痕。 那姑娘红唇微动,红狐‘嗖’地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衣服里,爬上了他的胸膛。 白言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转向那姑娘,求饶道:“好祖宗,你把你的小狐狸叫出来吧,我错了,我错了祖宗。” 那姑娘拍手笑,却无动于衷, 白言见求饶无用,便对着他的属下吼道:“你们一群蠢材,还愣着干嘛,不敢快帮本公子捉它出来!” 然而有大汉的例子在前面,仆从自然是不愿的。 但若是忤逆了公子的意思,恐怕下场会更惨。 一个仆从手疾眼快地抓向了公子的胸,未成想那红狐的速度更快,爬上了白言的背。 又一个仆从狠狠地拍向白言背上鼓起来的一块,只听得一声惨叫,白言便跌倒在地。 他从来都是娇生惯养地,这镇上的人都要敬他三分,他哪里见过这场面?早已吓得双腿发软。 仆人力气又大,下手又狠,这一巴掌下来,白公子摔的那个凄惨,简直能用摔扁了脸来形容。 小二提着茶壶站在一旁,忍笑忍得好辛苦。 顾攸宁却是没打算忍,笑出声来。 清篁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面无表情,嚅了口茶静静看着这一切。 “你,你们......!”白言趴在地上,看着顾攸宁,正觉得没气儿可撒,正好找了个出气筒,怒道:“你们给我等着瞧!” 顾攸宁完全没有收敛笑意的意思,将白言的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你们等着我......哎呦!” 话还没说完,那红狐就钻进了那公子的裆里,这里挠挠那里抓抓,一刻也不停。 白言痛呼,抱着裆,这里也不比别处,可是万万不能抓坏的。 他大概是看明白了,这粉衣姑娘没有打算要自己的命,这倒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一个随从眼贼尖,一把握了下去,感觉到手中有物,大笑道:“抓住它了,我抓住那小畜生了!” 像是回答他的话,一截火红的狐狸尾巴出来露了个脸,又消失不见。 狐狸在这里,那自己手中的这个是...... 白言早已痛得蜷缩成团,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畜生,你他娘的说谁是小畜生!还不把手给我放开。” 那随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握住了什么,大惊,忙张开掌,朝后退了两步。 “哐当”一声,一只茶壶落到了地上。 众人一惊,看向发声处,小二正背对着人,擦着桌子,双肩一颤一颤,明显在忍着什么。 小二忍得住,可是有人忍不住了。 顾攸宁低笑着,脸上微微浮着些粉色,那姑娘却是笑得前仰后俯,乐不可支。 饭也吃好了,戏也看得差不多了,顾攸宁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白言正在门口横躺着翻滚,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攸宁皱眉,她总不能从白言身上跨过去吧,多有失风度。 就在她犹豫的几息时间里,清篁走到了她前面,看着那地上的一坨,双手不停往衣服里捉的白言,觉得十分的有碍雅观,便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总之白言就是自己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倒飞了出去,再完美的落了地,掉到了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央。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待到一众若干人等反应过来并驱散周围群众的时候,顾攸宁、清篁,一并那粉袄小姑娘,都一齐没了踪影。 顾攸宁看着门口抱着那红狐的姑娘,一脸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干嘛,快回你的药谷。” 谁知那姑娘哂笑道:“我才不是什么药谷迷迭,我是毒谷质连迷迭那个小丫头,最讨厌了。” “管你药谷毒谷,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攸宁说着,就要把门给合上。 质连连忙抵住,伸长了脑袋,急道:“他们现在以为我们是一道的,我无家可去了,求求你收留我呗,我的好姐姐~” 若说前面的话顾攸宁能无动于衷,那么那句‘好姐姐’却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 这小丫头,明明半分灵力也无,怎么能看破自己的法术,知道自己的女儿身? 第69章 无法得逞 “进来。”顾攸宁抓住质连的腕,一把将她拽了进来。 见顾攸宁对自己主人一点也不客气,原本伏在质连肩头上的红狐立了起来,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 一只刚开灵智的小红狐也敢瞪着我?顾攸宁瞥了那红狐一眼,泄露仙力微微压制,示以警告的眼色。 红狐感觉到了危险,两腿颤颤,重新伏在质连肩头,不作声了。 走进内堂,顾攸宁放开手,坐了下来,打量着质连,对一旁的清篁道:“怎么处置?” 质连倒是依旧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而肩头的红狐却吓得够呛。 那是动物天生的畏惧,它觉得这个沉默的男人比之前那个拉主人进来的要可怕的多。 清篁淡淡地扫了一人一狐一眼,心想道,这样丢脸的,才不会是我们狐狸,还钻来钻去,还......,不知廉耻。 “离我远点。”清篁答道,别让那腌臜的狐狸挨着自己。 至于质连......在清篁的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你见着了,记得离他远点。”顾攸宁注意到质连的腰间绣着一个黑色骷髅头,心中默默记下形状,抬头,笑道,“千万别惹他,他最爱剥像你这种十五六岁小姑娘的皮。” 爱把剥皮挂在嘴边的,不是只有你么?清篁瞥了顾攸宁一眼,我最喜欢的,明明是直接捏成灰。 “可是你不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质连眨巴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攸宁,觉得自己这话没有问题。 顾攸宁方知自己错了口,忘了自己的女儿身被识破,这就有点尴尬了。 于是她朝清篁使眼色,吃了睡了我这么久,不该收点利息? 清篁无奈,只得冷声道:“做扇子不错。” 笼在袖子中的手里一块暗色晶石幽幽发光。 居然要动用魔石,自己真是活回去了。 质连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人手执着一把雪亮的刀,缓缓从另一人脖颈开始划过,像是踏着节拍一样,很有节奏地将那人胸口上的一块皮活生生地撕了下来,那伤口处却一丝血都没有,而是泛着一种诡异的淡青色。 画面一转,是一把团扇,很是透亮,上面染着一点鲜红,与自己胸前的胎记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为什么会一模一样? 顾攸宁只看见清篁的话一出,质连就没了动静,接着冷汗淋漓,面色也逐渐泛白了。 “你的手段倒是稀奇,不过她还只是个孩子,别太过了。”顾攸宁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清篁也跟着起身,将那块暗色晶石收好。 质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头冷汗。 “右厢房给你了,自己安排。”留下这样一句话,顾攸宁便不见了踪影。 开玩笑,她可是要收集符咒的人,一直留在这里干嘛。 然而事情总不会一帆风顺,这天依旧是一无所获,顾攸宁也不急躁,若是凡事都往自己跟前找,那倒真是得让人惊恐。 可是......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顾攸宁看着那悠闲地不能再悠闲的家伙,越发觉得无奈。 “不睡偏殿。”清篁的回答比以前更加理所当然。 “这是左厢房。”顾攸宁叹了口气,连理由也不找个好理由。 就知道他这种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十分的在乎主次之分,所以顾攸宁才特意将正室让给了他。 谁知,清篁瞥了她一眼,“房主在的地方才是正室。” 好,没毛病。 顾攸宁气呼呼地,踢掉自己的鞋,爬上了床。 “你往里些。” 清篁听了,往外边挪了挪,想想,又挪了挪。 “哎,你怎么这样!”顾攸宁觉得自己快要被挤下去了,失声道。 听了这话,清篁变本加厉,又往边挤,看这架势,是非要把顾攸宁怼下去不可。 这时,顾攸宁唇边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伸左手定住清篁的右手,右手往床内一撑,借着力并腿一翻,想要占床里面的位置,顺便把清篁这货给踹下去。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顾攸宁不但压不住清篁的右手,反而被他抬起右手捉住了腕,左手擒住了腰,硬生生地截下了动作,从空中拽了下来。 于是,顾攸宁便华丽丽地趴在的清篁的身上...... 她一只手撑在清篁头旁,一只手被反手背在身后,脸只离他不到两寸的距离,身体却贴合在了一处。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了呼吸声和......破空而来的箭啸声。 清篁最先反应过来,右手捉住了一支急速而来的箭矢,并折成了两半。 看得出来,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十分生气,简直不能更生气! 那么,这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顾攸宁借着手臂力量翻身下床,顺便抬腿踹飞了一支箭,将它拾起来一看,箭头上裹着一层黑色粉末。 明显这箭是淬过毒的,目的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什么人这么嚣张?顾攸宁想着,运转仙力,将整座屋子都笼罩了起来。 射就射吧,不要把我刚买的房给弄坏了,你们这群失心疯的,看本姑娘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只见清篁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毒箭如同雨点般朝他窜来,虽知道他不可能被这一群凡人所伤,顾攸宁还是心中一乱,想要过去帮忙,清篁动了。 简直就像是从箭缝中挤进去的一样,他穿梭于箭矢之中,每一招都不紧不慢,犹如闲庭信步,每一招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那箭改变轨迹,往回飞去。 即使是不用魔力,清篁在这人群中依旧游刃有余。 惨叫声连片响起,当最后一支箭也插进它主人的胸膛,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时,清篁方才落地,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往回走。 “厉害了,我的大哥。”一个脑袋在门缝里挤了个存在感。 “你怎么在这里。”顾攸宁皱眉,方才她就发现这藏着个人,大致也猜到了是质连。 质连早已将之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嬉笑道:“我看见外面有人,觉得这里最是安全,便连忙跑过来了。” 确实是连忙,她就这么赤着脚,穿着单衣站在门口,脸冻得通红。 第70章 当个夫人也不错 顾攸宁心一软,毕竟质连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快回去睡吧,没事了。” 质连点点头,刚转身要走,又突然转了回来:“既然你们住在一起,理论上就该是夫妻,可为什么姐姐身上还有种女子香?难道是大哥那啥不行?” 顾攸宁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明明什么都懂! 质连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翻翻,发现自己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尬笑道:“我那里有种药,专治这种顽症,要是大哥用了,一定能重振雄......”‘风’字还没有说出口,清篁就已经拎起质连将她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响,质连就被关在了门口,面对个冷冷的大门,和门外肆虐的冷风。 “男人都是这样,不行就不行嘛,还......” 一支箭擦着质连的肩,整个箭头都没入了地里。 质连都来不及揉揉摔成了八瓣的屁股,见了这威胁,连忙爬起身逃了。 看着门上的一个洞,顾攸宁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这家伙,脾气真是大。 一地的尸体,清篁自然是不会亲自处理的,只能麻烦自己给他处理处理尾巴了...... 顾攸宁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药,仔仔细细地给尸体上洒上一层白粉末。 这瓷瓶中的药,正是出门必备,杀人越货,化尸粉是也! 顾攸宁注意到,这些刺客袖口上都有着一个独特的刺绣,之前白言就已经自报家门,想来这该是他父亲派来的。 一地的尸体,随着化尸粉的作用,全部融入地底悄然不见。 重新躺好,之前暧昧的气息早已烟消云散。 这群刺杀的人明显是中午那人的麻烦,看来自己又不得安生了。 顾攸宁转头,看到清篁背对着她,无奈。 这家伙,居然和一个孩子计较,不就是说他......呃,好像这事不能不计较哈...... 只是,今日里清篁的出手方式完全不符合他本人的性格,他为什么半分魔力也不用?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想着想着,顾攸宁觉得自己有些乏了,慢慢阖上了眼睛。 听见她的呼吸逐渐匀称,清篁才转过身来,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生气,而是......嗯......有点难受。 我得寻个去处降降温,清篁心想,刚想起身,又想起自己不能离开她太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不不,一定有破绽可钻,自己得想个法子才是。 清篁想着,越发觉得煎熬,加上耳边有节奏的呼吸,像是一片小小的羽毛,拂过他的胸膛。 他陡然坐起身,有办法了。 清篁心念一动,一柄通体漆黑的九节骨鞭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是他的本命武器,是用他渡天劫时脱掉的尾巴炼化而成。 四界中知道清篁有武器的人并不多,因为极少有对手需要他祭出自己的武器。 但若是说什么东西沾染他的气息最重,自然就是这九节骨鞭了。 这东西留在她身边,应该能让自己暂时脱身,清篁想着,将鞭留下,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清篁走远以后,顾攸宁缓缓坐起身,抓起那九节骨鞭,指腹摩挲着鞭上的纹路,眼眸幽深。 他这样急匆匆地出去,是为了什么? 留下这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顾攸宁掐紧了手中的鞭,指尖微微泛白。 清篁,希望你不要是我的敌人,你若是有目的,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她想起身追上去,却还是躺下,阖上眼。 他想害我,就不会多次救我。顾攸宁,你不要多想,魔宫的事情那么多,他只是有急事处理而已,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另一边,清篁一路赶出了五里外,才展开神识,终于让他在附近一处荒山上找到了一汪清潭。 清篁施动身法,纵身越了下去。 此处离顾攸宁足够远,即使是使用法术,也不会伤到她,极好,极好。 想着,清篁撤去护体魔障,整个身体沉入水底。 此时是冬季,外面的水冷的很,清篁浸入水底,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些。 是,他方才有了反应。 清篁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的欲火竟强烈至斯。 方才被打断,自己实在是太气,杀人的手法恐怕会被顾攸宁看出破绽,清篁被冷水一泡,所有的记忆都重新涌入脑中,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那怒气从何而来?清篁皱眉,这般失控,倒不像是自己了。 不,我从遇见她起,哪件事像是我自己?清篁的眉皱得更深,拧成了个川形。 泡在冷水中,清篁便从头开始回顾,思考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他恍然大悟,莫不是自己喜欢顾攸宁? 想到这个可能,清篁从水里冒出头来,呵了口气,喷出一阵雾气。 那女人......脸蛋凑合,身材......还能再长长,武力值......自己训练训练便不会差,关键是她脑子好使啊! 清篁突然想起了顾攸宁最大的一个优点,兴奋了起来,所以用来当个夫人竟也是不差的。 清篁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消失在原地。 * 魔宫,夜壹批着原本属于清篁的折子,困得打了个哈欠,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张脸。 他笑骂道:“篁小子啊篁小子,你倒是逍遥了,可是苦了我哟,这不,偷个懒,还梦见你监工。” “夜二,我上次从月老那里抢来的同心扇扔到哪里去了?”清篁开口道,拍了拍夜壹的脸。 夜壹张大了嘴,眼睛睁成了个不可思议的圆度,这是清篁没错? 他揉了揉眼。 清篁见夜壹惊讶到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突然有了个主意:“大秘密,听不听?” 夜壹下意识地点头,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个笑容挂在脸上的人是他家篁小子,难道他不是血可流,头可断,表情不变的魔君大人? “我喜欢顾攸宁。” ‘啪’夜壹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没听错吧,我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还是篁小子他开窍了? “同心扇在哪?”清篁见自己吓唬夜壹的目的达到,觉得十分满意。 第71章 冻尸案 “武器库的第九层。”夜壹喃喃,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多谢。”清篁的声音里都带着笑,半句都没留的离开了这里。 夜壹等了许久才回过神,看着清篁离去的方向,挤出一个笑:“原来篁小子也有像黄毛小子一样急躁的时候,倒是让我涨了见识。” 想着,低头继续批他的文案,却是半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清篁依照夜壹的说法,迅速地到了武器库,并拿到了那两把同心扇。 想想这扇子还是不知多久以前,自己从月老那里抢来的。 记得那日,自己同月老一同喝酒。 酒过半巡,听他吹嘘道:“这天上地下,兵器无数,若说精妙,少不得要提起我宫中那两把同心扇。” 我自然是不信的。 天下人都知道,月老牵得一手好线,酿得一手好酒,也吹得一口好牛皮。 可那老头见自己不信,却是急了,非得让自己看看他那举世无双的宝贝。 看便看呗,谁知这一看,扇子就到了自己手上。 既然它自行认了主,我便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顺便将另一把也从月老那里夺了过来。 至今他幽怨的眼神,现在自己还记忆犹新。 想着,清篁展开其中一把。扇面是由漠北地区独产的银狼毫织成,又覆上一层南海观音竹林中养着的七色锦鱼鳞片,以月老线贯穿其中,绘成个通红同心结。 先不管它的攻击性如何,单从寓意上说,倒是让人满意的。 同心同心,永结同心,想着,清篁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半。 他和顾攸宁,能永结同心?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清篁脸上的笑意全无。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接近顾攸宁的目的,东海龙珠。 自己原本是带着心思接近她的,若是她知道了,可还会原谅自己? 不,不会。 她与自己是一类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这事放在自己身上,非但不会原谅,还非要从对方身上讨些报应下来。 清篁的眸子愈加幽深,况且暗处,劫还在虎视眈眈,他要是插手,事情会更加难办。 是自己浮躁了,这件事,一定要一步步慢慢地来。 * 顾攸宁这一觉睡得极浅,以至于门外的喧闹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门外为首立着的,是衙门中的张捕头张要紧。 他今日奉命领着十四个捕快来此处抓人。 站在门口,张要紧犹豫了许久,还是扣了扣门:“奉知县之命,捉拿嫌疑人归案,速速出门来。” 半晌,门没有动静,张捕头却微微有些出汗。 之所以今日一大早就往这里赶,是因为上头下了死命令,而上头之所以下死命令,是因为上头的上头下了死命令,这错综复杂,岂是自己一个小小捕头能明白的? 但是他知道,近日运到衙门里那些尸体的惨状,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己还是对门里这些烫手山芋好些,死状没准能好看点。 “门里的人,能不能出来配合查案?”张捕头的话又放低了些。 ‘吱呀’,一声,门开了,张捕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打量着来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一个不怒而威,令人不敢直视;另一个面容平和,却笑里藏着刀;最小的那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中的一只红狐狸正贼兮兮地瞪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张捕头有些面皮发僵。 张捕头硬着头皮道:“知县让我来请几位去一趟。” “捕头,今儿我们怎么这么客气,平时不都直接押去?这么啰嗦做甚么?”一个捕快终于耐不住性子,粗声道。 “你懂个屁!”张捕头扭头,怒目圆睁地瞪着那发声的捕快,示意他闭嘴,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几近灿烂的笑脸,“几位,你们看......”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走。”质连将眼睛往旁边一斜,冷哼道。 张捕快的汗流的更快,解释道:“这是我们的任务,要是你们不去,我们就要挨板子。”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回答的依旧是质连,“你们挨板子就好了,反正我们不去。” 说着,竟要做出个关门的动作。 张捕头慌了,快步走上前,用右手撑住门,“我想各位也不希望成为那冻尸案的嫌疑人,为了早日摆脱罪名,不如和张某走这一遭。” 一听‘冻尸案’三个字,后面的十四个捕快只觉得寒气泛上背脊。 终于明白张捕头为何一反常态,这么低声下气,若这三人真是那件案子的,还是不要招惹了他们才是。 特别是方才那个耐不住性子的捕快,现在简直是想狠狠给自己几耳光。 “冻尸案?”顾攸宁一听,莫不是符咒搞的鬼?自己在这昭平镇找了这么久,还真就没想到从衙门入手。 要知道,符咒想要获得能量,就得不断吞噬生魂。 这冻尸,倒是有几分像出自符咒之手。 “好呀,姑奶奶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自己来找我了!” 质连一听这冻尸案,脸涨红道:“我倒是要看看,这案子是哪个小人暗算到我头上来的。” 原来,质连是毒谷谷主最中意的小弟子,天赋也好得十分令人眼红,可谁知,不知何人在谷中散布出了个消息,说质连性子残暴,下山一趟,害死了数个无辜百姓,用的便是谷主亲传的凝血散。 这种毒药会使中毒者的四肢抽筋,呼吸困难,血液凝结,全身凝结窒息而死,与‘冻结’很是相像。 质连的小暴脾气可不允许别人这样污蔑她,可偏偏这凝血散又确实是只有她和谷主会使,总没有人会说人是谷主杀的吧! 于是质连就成为了大家心中最佳的第一凶手。 质连一怒之下,偷跑出毒谷,要将这件事查个一清二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现在正好遇见个提起这件事的,质连又气又恼,跳上前扯着张捕头就要去讨个公道。 顾攸宁见状,转身看向清篁,道:“你先待在这儿,我和质连去去就回。” 第72章 下跪?不可能! 如果清篁会听她的话,那就怪了。 最后,张捕头领着路,三人走在他身后,十四个捕快尾随,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该是张捕头平生最怪的捉拿嫌疑人归案的景象,不过现在他的心中可不敢有什么想法,只想一心将人带到衙门,自己好交差走人,摆脱这几个瘟神般的人物。 走进衙门内堂,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柱子上嵌着的一幅木联:“欺人如欺天勿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顾攸宁心中冷笑,在人间这么多年,所见官官相护,欺上瞒下者数不胜数,真正能如同这副对联所说的又有几人? 再往里走,抬头见一“明镜高悬”金字牌匾,往下看是一展海水朝屏风,前面便是个知县审案暖阁。 三尺法桌放在暖阁内木质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 暖阁前左右铺着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 原告席上坐着的一人,身着官服,眼皮浮肿,想来是一夜未眠,身后躺着一具尸体,赫然便是昨日的白言。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跪下。” 这时,顾攸宁才注意到原来那审案暖阁内还坐着一人。 那个应该就是本地的知县胡涞,他的身板太瘦,以至于顾攸宁直接忽略掉了他,现在仔细一看,那人驼坐着,伸长了脖子,倒是比龟丞相还龟些。 想到这里,顾攸宁脸上带了丝笑意。 “大人叫你们跪下,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还不跪,是想吃板子么?”知县身边立着的师爷尖声道。 一阵冷意从身旁传来,顾攸宁一偏头,就看见了清篁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 但是顾攸宁知道,他想要动手了。 在这里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事,顾攸宁皱眉,伸手捏了捏清篁。 然而一个站班皂隶举着水火棍就朝清篁的腿弯劈去,清篁拂手一扫,那皂隶便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要清篁下跪?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胆,朝堂之上,亵渎王法,来人,打他一百杀威棍!”胡涞见清篁竟当众灭他威风,愤怒道,几乎是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却没有人接上他这句话。 因为地上那人,眼见得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这些站班皂隶在衙门里的地位并不高,也从未想过要为衙门卖命,见这人二话不说,随手一扫就是一条人命,反倒是无人敢上前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古怪,那胡涞刚还想说些什么,他身后的那展海水朝起了变故。 那屏风的图案重新排列,生成一只金狞兽。 金狞兽大口张开,竟从那画中走出两个人来。 一红衣女子腰间绑着两把大刀,大踏步走出,身后一白衣也翩然而至,手中一柄折扇上画着一个复杂的‘困’字结界。 这标记,是梦族人特有的印记。 胡涞连忙回身,见那白衣男子,起身恭敬道:“冷越新大人。” “你们这里看起来很热闹,不知是什么事,说来与我听听。”被叫做冷越新的白衣男子笑道。 顾攸宁打量着面前这对男女,心中大抵对他们的身份有了个判断。 那白衣男子,便是六扇门总领,冷越新。 上一世在宫中,顾攸宁就听说过他的威名: 嘴暖心冷,心细如发,左右逢源,铁面无情。 而他身旁那红衣女子,却是他唯一倾心相待的结发妻子,莫心一。 六扇门在人界是个极其微妙的存在。 它听令于皇帝,却不受制于皇帝,六扇门总领无需对皇帝行礼,甚至能以平辈相称。 他们主要解决的,便是人间的奇闻异事和棘手案件。 想来这次冷越新此行,便是为了那冻尸案。 “哼,是我这儿有个刁民,不但不服从规章,还出手打死了我一个站班皂隶。” 胡涞恶人先告状,指着清篁,神情有些得意,像是找着了靠山一般。 这世间,就没有冷越新大人破不了的案子,治不了的人。 谁知,冷越新一见清篁二人,竟有几分激动。 莫心一更是快步走上前,失声道:“攸宁?魔......大人?” 大人?胡涞一听这称谓,腿有些软。 冷越新都要以礼相待的大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攸宁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大起波澜。她见过这二人?为何莫心一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 “为何他二人站着?还不请坐?”冷越新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将胡涞吓得不轻,一叠声喊着添座。 质连坐在椅子上,偏头看着这局势,不免有些笑意。 特别是对面那白县令的脸色,几乎是要掉到灰里去了。 她看着,就觉得方才的气氛不消而散,化作乌有了。 “现在,和我说说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冷越新踏上暖阁,示意县令起身,自己坐了下来,又示意莫心一过来与他同坐。 莫心一也不矫揉造作,上前坐了下来,显然早已习惯。 “是白振凡的长子白言,昨日死于非命,有证人指控是这三人动手,谋了他的性命。”胡涞垂眸,不偏不倚地叙述了一遍。 原本他是想帮衬白振凡,好为自己谋个前程,但如今冷越新明摆着要插手,他哪里敢有动作,只得实话实说。 “可曾验尸?”冷越新问。 仵作上前,拜拜,阐述道:“死者白言,身上有多处抓痕,但并不致命,致命一击是由外力碾碎了心脾肺腑所造成,符合这一点的伤口只有左腹侧一个碗状的小淤青,呈现出外力痕迹,其他并无明显伤痕。” 我的乖乖,顾攸宁心想,原来这白言是被清篁那一脚给踢死的,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也没什么可冤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吧。 还没等顾攸宁为他默哀,那白县令就啜泣道:“还希望冷越新大人为小儿做主。” 说着,跪了下来,“不要让我们白发人枉送黑发人啊!” 这一番话,便是在点冷越新不要徇私枉法。 第73章 借威 冷越新自然听得明白,笑道:“本公子向来公正,你这话,可是在怀疑我们六扇门?” 既然你要给我扣个帽子,我便还你个更大的。 顾攸宁听这话,觉得十分有意思。 白振凡知道,这回自己遇见了块硬骨头,“下官不敢。” 冷越新冷哼一声:“如此甚好。” “大人,那依您之见......”胡涞缩着脖子,谄媚地笑道。 冷越新却并不看向他,而是转头看向莫心一,眼中的温柔满满当当地要溢出来:“心一,你怎么看。” 这夫妻俩,能不能不要大庭广众下眉目传情,顾攸宁垂眸,心中受到暴击。 “莫心一请求再次验尸。”莫心一起身,朝冷越新作揖道。 冷越新见自家娘子又正经起来,无奈道:“准。” 莫心一便大步走到白言尸身旁,开始查验他身上的伤痕。 与仵作说得不差,除了身上的抓痕,就只有侧腹一个淤青块。 根据伤口的颜色判断,这淤青块就是白言身上的致命伤。 莫心一皱眉,看这淤青的形状,大抵是用脚踹得。 而有这样大的力气能一脚将此人内脏踢碎,又不踢坏表皮,那边二位恐怕都有这个实力。 “心一,你可有发现?”冷越新见她蹲那许久,开口问道。 “有一些有意思的发现。”莫心一笑道,站起身。 杀人凶手就是那二位没错,不过我可以徇私却不枉法。莫心一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打算。 “白言身上的抓痕大部分是那位粉袄姑娘手中的红狐造成的,却不仅仅只是这样。”莫心一踱步,慢慢走上暖阁,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除了动物抓痕,他的身上还有人指甲划过的痕迹。”莫心一有意无意地扫过白振凡,后者心虚地低头。 “哦?”冷越新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扇动,“所以说这白言......” “有强抢民女的记录。”莫心一接道。 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白振凡终于忍不住,破口道:“你们如何得出这一结论,证据何在?” 莫心一冷笑道:“身上的抓痕深浅不一,绝不会是一日造成的。并且从伤痕的程度来讲,绝不是普通的打闹,若白县令不服,我们现在可以令人下去访查,看看令公子在坊间的口碑。” 白振凡心中暗暗嘲讽,这红衣女子甚是天真,昭平镇中,有谁敢说一句自己的不是?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让白振凡彻底意识到了六扇门的可怕。 “当然,我们六扇门会保护证人的绝对安全。”冷越新看穿白振凡的想法,笑道。 在人间,如果六扇门都保护不了一个人的周全,也难有人能保护了。 一席话,让白振凡冷汗涔涔,难道自己的儿子便白白死了么!这让自己怎么甘心! “即使白言他有错在前,却也罪不至死,杀人偿命,王子与庶民同罪,相信大人应该知晓这个道理。”白振凡有理有据,“方才那人当场打死了个站班皂隶,又犯下冻尸案,莫非这些都不予以追究?” “放肆。”许久不出声的顾攸宁站了起来,“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理当株连九族,大人生性仁慈,心怀天下,不与你们计较,可也不介意拿你开刀!” 这一番话,饱含的信息量十分大。 什么人才能心怀天下,什么人才敢心怀天下! 恐怕只有最高位的那一个吧。 加上之前冷越新对这二人的恭敬,白振凡和胡涞越发觉得这是场微服私访。 胡涞偷偷看向清篁,后者的气势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身上也更添几分薄汗。 在这寒冬,那汗黏在身上,又添了几分凉意。 清篁看着顾攸宁狐假虎威,也不说话,心中却嘀咕着这女人竟然不经过自己的允许给自己换身份,真是不讲理,却静静坐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微臣不知皇......大人出访,罪该万死。”胡涞惶恐,两股战战,双膝跪地,头几乎是要贴到地面了。 方才他是有多蠢,才会想要打他一百杀威棍! 自己杀什么威?龙威么? 冷汗,沿着胡涞两颊流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也明白了大概,再也站不住脚,纷纷跪下,却又不知该称呼清篁什么。 既然是出访,便是不想被揭穿身份的,没有敢先说话。 顾攸宁转身,对冷越新道:“冷越新,你继续。” 冷越新点头:“至于冻尸案,我正是为此而来。” 顾攸宁眼眸微动,低声道:“我们也是为此而来。” 胡涞依旧跪在地上,怯怯道:“下官不才,以为此案乃毒谷妖女质连所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本妖女在这里!”原本还震惊于清篁身份的质连一听这话,气得跳了出来,“你哪只狗眼看见是我干的了!” 胡涞的头埋得更低,他怎么知道?只有人报信给他,这让尸体都能冻结的毒药只有一种,除了你会,还有谁? 他怎么知道这妖女竟与皇上是一同的,天啊!自己今日定是出门未看黄历,今日不宜出门,不宜出门。 冷越新坐正,看着质连,眼睛却扫过白振宇:“白县令,你见着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白振凡咬唇,虽心有不甘,可碍于那人的身份,只得将气咽了下去。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追究,不仅头上的官帽不保,恐怕连自己顶上的脑袋也得一并摘了! “是,微臣告退。”白振宇起身,腿因为跪太久而有些不灵便,稍微晃了晃。 立即有人从外堂进来扶住了他。 白振凡皱眉,甩开了他,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内堂,就有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抬起白言的尸身,看模样是要将白言送回县令府中。 胡涞见状,有些想要出言阻止,却见冷越新与清篁都未说话,又垂头不言语了。 “是何人告诉你此事是质连姑娘干的?”冷越新示意胡涞站起来,“将他传上来。” 第74章 魔尊?魔君? “是张要紧张捕头。”知县胡涞起身,回答着冷越新的问题,“他现在在这里。” 说完,扭头看向在暖阁下右边的一人。 张要紧忙走到堂前,顺从地跪了下来。 “张要紧,你又是从何处知道质连姑娘的?”冷越新自然不觉得他能判断出什么,问道。 张要紧盯着自己的袖口,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蒙着面纱,她告诉我是质连干的,毒谷只有她会使这种叫凝血散的毒药。” “谁说只有我会了?谷主师父也会!”质连忍不住,抢白道。 冷越新瞥了质连一眼,示意她安静一些,“先将尸体都搬上来。” 随着这话话音刚落,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堂地上就列满了尸体。 这尸体无一例外,都冻成了青白色,面容狰狞。 眼睛张得出奇的大,却又因为被冻住,眼珠快要突出眼外来。 发紫的嘴唇,几乎都张到最开,仿佛在倾诉着死者生前最后一息的恐惧。 地上九具尸体,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以奇形怪状的模样仰躺着,四肢僵硬,动作各不相同。 仵作作揖,抱拳道:“尸体皆是在清晨被发现,死亡时间大抵是在午夜,死亡方式是血液冻结后窒息而死,身上没有伤口。” 不,不仅仅是窒息而死,顾攸宁看着地上的九具尸体,心道,他们还无一例外的被抽去了魂魄。 看来犯下这事的,大抵是符咒没错了。 莫心一没有等到冷越新出声,便自己走下去开始检查尸体。 一点白光在她的指尖一闪而没。 这女子身上有灵力,顾攸宁恍然,难怪从不收女子的六扇门竟会破例,她倒也是个有实力的。 而清篁却微微侧头,这女子的来历,有些特别啊! 几个人各怀心思,莫心一在此时却从腰间抽出一把大刀,往其中一具尸体的腕上割出一个细如发丝的伤口,又检查了一遍,才将刀重新别至腰间,起身道: “死者均为男性,尸体上没有伤口,死因为窒息而死,原因为血液冻结窒息,我方才探过,血液均冻成冰渣,死前有过发情迹象,但并未行过房事。死者年龄最小十六岁,最大三十七岁,从事行业不相同,富有程度也不相同,可以排除仇杀与劫杀的可能。” 冷越新点头,又问道:“质连,你可有话说?” 质连见自己终于被允许说话,忙道:“我们凝血散绝不会让血液产生冰渣,只是凝结血液而已。” “你现在可以使用那种毒?” 质连听闻,拼命点头,并掏出一个瓷瓶:“不如我们就拿他试试吧。” 说着,指向那个知县胡涞。 方才就看他不顺眼,正好找个机会折腾他。 “不可。”冷越新皱眉,“胡闹。” 质连一缩脖子,伸手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往清篁身后靠去。 还是这个不出声儿的大冰块好,至少他不凶人。 天真的质连...... 见质连没法拿自己当试药者,胡涞松了口气,忙道:“前几日捉了只疯狗,不如就用那畜生吧。” “可。”冷越新答。 一人便提着只大铁笼走了进来,将笼子往堂中央一放,就退了下去。 笼中是只土黄色的大狗,虽说骨架大,却瘦得只剩下骨架,下颚下垂,尾巴耷拉着并夹于两后肢之间。 它嘴张着,露出一排钢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在不断流着涎水。 时不时地,它用舌舔着身上被咬伤的地方,又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吼声,躁动地撞向铁笼。 “前几日这畜生咬死了三个孩子,被我们衙门一个身手好的捕快设计关进了笼子,便一直关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打死。”胡涞解释道,又像是邀功。 冷越新完全忽视掉他,朝质连抬抬下巴,示意她动手。 质连会意,用一根银针,插入手中那瓷瓶中,手指一弹,针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形没入那狗的额间。 胡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顾攸宁却是盯着质连手中那瓷瓶,想着如何要弄一些来玩玩。 笼子里的狗呆滞了几息,就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莫心一走上前,看着那狗,皱皱眉,拿出把刀,只挑了一下,凑近一看,果如质连所说,狗血并没有出现结冰的症状,而是凝结成血块,导致了狗最后的死亡。 张要紧一见,知道这是自己谎报了情报,忙想找个理由开脱,“或许狗与人身上的反应是不同的呢!” “那就再拿你试试吧。”质连怒笑地看着张要紧,又取出一根针,就要顺手甩出去。 “啊呀!一样的,一样的!是一样的!”张要紧忙伏低了身子,一叠声嚷道,声音有些哽咽。 冷越新见状,微皱眉:“事情已大白,我自会找出凶手,退堂。” 说完,自顾自拉着莫心一走下暖阁,与顾攸宁等人一同离开。 胡涞这才踮起脚,看着他们的背影,抹了把汗:“走了好,走了好。” 几人一路沉默,可刚进门,莫心一与冷越新就一同作揖,道:“魔尊大人,许久不见。” 质连张大了嘴,不是皇帝的么?魔尊又是什么鬼? 清篁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 莫心一笑着拍了拍顾攸宁的肩,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又很快恢复常态:“攸宁,近日你可好?” “很好。”顾攸宁心中略有不解,或许这二者与清篁有过交集也未可知。 莫心一又笑:“看着也快中午了,我与越新去买些菜来,将就着吃些,如何?” 顾攸宁笑着点头,目送莫心一拉着冷越新离开。 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对清篁道:“你认识他们?为何叫你魔尊?” 明明清篁是魔君才对嘛。 “不认识。”清篁回答的干脆,他也分不清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那女子的身份倒是有些意思,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怎么还和他们很熟的样子。”顾攸宁嘀咕道。 第75章 你自己歪过来的 “现在认识了。”清篁应道,神色依旧正经。 好吧,没毛病。 而莫心一拉走冷越新后,一边往集市上走,一边低声问道:“越新,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有。” 莫心一的声音压得更低:“攸宁比以前看上去要瘦,要小了不少,若说瘦可以理解,可身高怎么也越长越回去了?” 冷越新叹道:“他们的身份我们很清楚,他们身上有意外并不奇怪。” “而且魔尊大人的实力也比之前强了太多,而顾攸宁又弱了太多。”莫心一的眉微颦,“先前就觉得魔尊大人的实力骇人,现在看来倒是我寡闻。” 冷越新宠溺地揉了揉莫心一的头,笑道:“他们是我们夫妻俩的救命恩人,世上也无人能模仿他二人的气韵,我们又何必想那么多?” “这倒是。”莫心一冲冷越新笑道,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 “哇。心一姐,你还为我家苜蓿准备了吃的!”质连惊呼道,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接过一盘烧鸡。 红狐轮着眼珠,用爪子抹了抹嘴。 “你可别谢我。”莫心一笑着,将另一只手中的盘子放上桌,“这都是你越新哥哥的手艺,我可不敢抢功劳。” “哇,越新叔叔好棒!”质连欢呼。 厨房中,某个拿着大勺的家伙皱眉: 为什么心一是姐姐,我就成叔叔了? 难道我老了? 冷越新用另一只空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哪里有!明明我还是这么俊! “会做菜的男人必定是疼你的。”顾攸宁看向莫心一的眼中有些羡慕。 莫心一小脸微红,垂眸细语道:“越新他确实对我很好。” 清篁坐在一旁,女人,果然就是好满足。 他看了一眼莫心一沉浸在幸福中的神色,觉得完全不能理解:做饭这种事,难道不该交给下人?自己动手?为什么?麻烦又无趣! 看又看向顾攸宁,后者眼中有些惊羡。 这女人也喜欢这种小女人的东西? 清篁觉得更加不能理解了,我的天,顾攸宁,做饭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带你闹闹天宫,搅搅东海,左踢冥界,右踹人间,想想都比做饭有意思好么! 饭后,质连带着苜蓿去睡午觉,冷越新拿出了一张地图:“这是九位死者的死亡地点和他们的住处,听攸宁说你们是来查这件案子的,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顾攸宁看着那地图上的十八个点,半晌,吐出来一句话:“他们都不是在家里死的。” 众人,默...... 清篁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支笔。 夜壹虽然婆妈,却是真的面面俱到,几乎是将他魔宫中的法器都搬来了。 就连这九行笔都给自己带了出来。 随着清篁手腕微动,墨如蛇行一般在地图上浮动,绘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这阵法,将十八个点全部囊括在其中。 “纳元阵”冷越新一眼便识破了清篁所绘制的阵法,出声道。 清篁摇头,“是,又或许不是。” 劫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他在阵法与结界术上的造诣,清篁没有任何的把握。 “阵眼在这里。”莫心一伸手一指,问道,“我们是否直接过去?” “不可。”清篁与冷越新同时道。 直接前往阵眼,有变故无疑会被瓮中捉鳖。 “今晚有动静的话,一定会在这两处。”清篁点了点纸面,最后落在其中一点上,“兵分两路,我和顾攸宁去这。” “好。”冷越新会心一笑,又很快收敛,“我们稍作休息,再出发?” “善。”清篁点头,拉着顾攸宁往正房而去。 得,合着就自己一个看不懂阵法的。 为了表示一下自己作为房主的存在感,顾攸宁忙回头,“左寝房给你们了,自己收拾一下。” “放心好了。”莫心一笑道。 直到他们二人关上门,莫心一才扭头问冷越新道:“我们今晚真要出去?” 冷越新摇头,笑道:“可能的地方只有那一处,我们要去干嘛。” “那......”魔尊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冷越新看出了她的疑惑,又笑:“很显然,他们要独处,而攸宁显然看不懂阵法。” 哦~原来她是被诓了,莫心一会意,冲冷越新点头,并露出一个我懂得的邪恶笑容。 *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顾攸宁坐在房顶,蜷了蜷身子,“早知道我们就晚一些出来了,还省的在这里吹冷风。” 清篁闻言,将自己身上一件外篷解了下来,披在顾攸宁身上。 自己倒是忘了,她身上负着东海龙珠,要比常人更不耐寒一些。 可惜自己不能用法术,不然能让她暖和些。 顾攸宁抓起身上那件斗篷,心间泛起一丝暖意,“谢谢。”她低声道。 不知那符咒的实力怎么样,为了不打草惊蛇,顾攸宁也不敢擅自使用法术。 万物都渡上一层银色,顾攸宁一边盯着下面的动静,一边悄悄侧眼看着清篁。 这张脸,果然是百看不厌的。 清篁微微勾起唇角,也不戳破她,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顾攸宁半梦半醒之刻,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低声在她耳边道:“来了。” 她才略微有些清醒,定定神,看见果真一男子无意识,僵硬地走了出来。 “这是下一个......”顾攸宁扭头,撞上了清篁的下巴,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她是什么时候跑到清篁的怀里的! 顾攸宁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得赶紧溜。 似乎看出了顾攸宁的窘迫,清篁开口道:“你自己睡着了,歪进我怀里的。” 顾攸宁抽抽嘴角,脸红到了耳根。 “所以我就往你身边靠了靠。”清篁又道,他的话,无疑是在给顾攸宁找脸红。 “呀!那个人要不见了,我们赶快跟过去吧!”顾攸宁话还没说完,纵身就跳了出去。 清篁只觉得怀中一空,微微扬唇,也跟了上去。 这女人,脸怎么这么容易红。 深吸一口气,顾攸宁平复了心情,观察着面前走着的那人。 寒冬中,他只罩了件外袍,扣子错乱,冷风吹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寒意。 第76章 第一红牌 拖着两条腿,男子一点点向前挪着,往不远处的一个破庙而去。 顾攸宁眼神一凝,那破庙中有符咒的波动! 想着,她便率先闪进了那庙中,尽力匿了自己的气息。 庙里站着一个女人。 她身上套着一件藕色夏衫,底下是件雪色丝裙,踩着双白色锦纹绣鞋,并腿站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方才那男子在此时跨了进来。 跨进门的第一步,男子便清醒了过来,原本呆滞的眸子有了光彩。 一抬头,看见的便是个怒目圆睁的菩萨泥塑。 他双腿一软,自己不是在家睡觉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又猛然看见一女子长发背对着自己,被冷风一吹,狠狠地一颤,“这位姑娘,没事我先走了。” 有事我也先走了。 说完,爬起身就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你忘记我了么?”那女子转过身,竟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男子肺都快要颤出来了,忍着极度的恐惧,他抬头看了那女子的脸一眼,什么东西都忘到了脑后。 为什么自己莫名来到这里,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到底是什么意图,都一股脑地抛到了脑后,他的眼中,脑中,只剩下了那张脸。 与想象中的不同,那脸非但不可怖,反倒是令人惊艳的很。 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艳丽,而是如同江南女子涓涓细流的婉约美,精致的眉眼,如同三月的春风,暖进人心。 微张的樱红色小嘴,幽幽道:“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么?” 天生我见犹怜,用在她的身上恰如其分。 男子果然心中有所触动,揽过女子,安慰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不嫌弃你。” 谁知女子一听这话,捂住双脸,哭的更加厉害,“骗人的,你们都是骗人的,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 “我不骗你,我从不骗人。”男子忙道,呼吸有些许急促。 女子不再说话,只是埋头痛哭。 渐渐,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透出姣好的身形。 男子咽咽口水,又往女子身边挤了挤,想要乘机揩油。 而女子的泪水便顺理成章地沾湿了男子的衣襟。 看到这里,顾攸宁终于不再旁观,召出碧落,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接住碧落,乘势往下一斩,朝着那女子劈去。 女子听见风声,含泪惊呼,推开男子往后闪去。 男子这才回神,发现凡是自己身上沾着女子泪水的地方,竟都已结了冰霜! 他很没用的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是你。”女子扯出一丝笑,与眼眶周围还未干的泪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攸宁没有接话,一个瞬步移到女子左侧,右手横向反砍,指向那女子的纤纤细腰。 这女子利用同情心以及这张脸,诱惑别人上钩,成为自己的猎物,这般无耻,顾攸宁觉得自己与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女子不闪不避,剑穿过身体刺到空处,顾攸宁旋剑将碧落收了回来。 “她是个魂灵体。”清篁在顾攸宁身边提醒到。 顾攸宁会意,念动咒语,碧落上便附着了一层火焰。 然后,她接着发动攻击,要将那女魂斩落剑下。 “叮。”随着一声清脆悠扬的撞击声,碧落的攻击截然而止,一女子手执一根三尺长冰锥挡住了顾攸宁的进攻,“你不能杀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说话的女子伸出一只胳膊,将开始那夏衫女子挡在身后。 她一头长发透明如冰,身上每一处肌肤也如同冰锥一般华美。 说话时呵出的气并不与常人一样呈雾状,而是一些细小的冰珠,还未落地便消失不见。 “冻符咒。”顾攸宁浅笑,“你竟能找人与你同流合污。” “不,她不坏。”冻符咒争辩道,“不是同流合污。” “死鸭子嘴硬。”顾攸宁冷哼,快步走向前,想要结果了这二人。 “等等。”冻符咒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佳,她打不过顾攸宁,便想尽可能的争取些东西,“如果你帮我个忙,我就臣服于你。” 听上去还不错。 顾攸宁将碧落收起,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她自己愿意自然是最好的,还省得自己动手。 她可没忘了夜壹说要将符咒上的魔气给去了。 要是冻符咒自己愿意,就没有魔气一说。 清篁站在一旁,收敛气息,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唯一担心的,是劫,这个不确定因素。 冻符咒见顾攸宁同意了自己的条件,便缓缓开口了:“我身后这女子,名叫凌嫣然。” 凌嫣然本出生书香世家,家境优越,可谁料父母早亡,独留下她这个独女,孤苦无依。 叔嫂贪婪,吞并家产后,竟将凌嫣然卖入红尘,从此坠入不复之地。 故事,就开始在凌嫣然十七岁那年。 那时,凌嫣然早已成为了蝶舞楼乃至整个城中的第一红牌。 出尘的貌,出奇的舞,出情的琴,出色的诗,无一不让她牢牢坐在这位置上,即使她卖艺不卖身。 可应酬,却是万万推辞不了的。 比如那次,万家七公子的生辰宴会...... 凌嫣然冷眼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加酒添茶,觉得万般反感,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 弹完一首开场曲,凌嫣然以身体不适为由,寻了个机会逃离了这迷乱的场,在外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这才有活着的感觉。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一男声高声吟唱道,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凌嫣然听闻,有所感,便低声接道:“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 庭中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树上,一年轻男子微微偏头,便看见了凌嫣然和她身后一个抱着琴的丫鬟。 又发觉自己横躺在树干之上,着实失礼,忙起身跳下,赔礼道:“不知姑娘在此,是小生失礼。” 凌嫣然听此话,心中莫名有些苦涩,姑娘?她是哪门子的姑娘?当即自嘲道:“我不是什么姑娘,只是蝶舞楼的寻常女子而已。” 寻常女子,凌嫣然心中又一恸,抬眸打量着那书生,果然从那书生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不屑。 第77章 女人的脸,是不二杀器 不知从何处起的怒火,凌嫣然冷笑:“你们这种自视清高的舞墨文人,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疾苦,可也正是我们这种人,才看你们看得最是清楚! 都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可若无人听,又为何需要商女唱呢?可见,正是你们这些听‘后庭花’的人可恨罢了,又不愿意承认,便生生将过错揽在我们身上。 你们啊,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便为所欲为!” 那书生却被这一劈头盖脸的训斥给训懵了,傻站着不动。 凌嫣然突然有些后悔,只顾着自己一时嘴快,却忘了后果。 这书生衣着打扮虽然简单,料子却是极好的,况且能出入这里的,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想开口赔礼,可碍于面子,又真心不想这么做。 幸好一个丫鬟出来救了场:“嫣然姑娘,万七公子让您去唱首小曲儿呢。” “就来。”凌嫣然忙应,转头就走,也不再看那书生,匆匆忙忙地入了场,忘却了这一件事。 这一曲,凌嫣然唱的是一首满江红。 通常青楼女子不会选择这样的曲子,因为它首先不符合身份,其次它也极难唱出情。 而凌嫣然这一曲虽铿锵不够,却悲切有余,倒是十分有感染力,也算是不赖。 但,总归是有人不喜的。 凌嫣然一曲毕,刚想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擒住了腕:“嫣然姑娘从来只唱些气质绝伦,恢弘大气的曲儿,今日大家尽兴,不如也弹些艳曲如何?” “我不会。”凌嫣然垂眸,轻轻将那手拂开,叫丫鬟收拾好琴,便起身,想要离开。 “我不信。”捉她的那男子笑得猥琐,“老鸨不可能不教你这些,想毕伺候人的功夫也不赖,看看这小脸滑腻的,想来滋味一定很不错。” 说着,就要伸手掐她的脸。 众人一齐笑,完全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切。 凌嫣然转头,闭眼,有些绝望。 风尘之中,她自然知道有哪些人不能招惹,眼前这人,就是最不能招惹的那个。 此人是白县令的长子皆独子,白言是也。 他从来蛮横,却也无人敢招惹他,只能随他。 不为别的,只为他那当县令的爹。 就在凌嫣然以为自己免不了这番轻薄之时,那手却迟迟没有落下,耳边只有白言气急败坏的声音:“郝锡文,你干什么!” 凌嫣然这才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方才那书生的侧脸。 不算俊俏,却正气十足,眉宇之间是对白言的憎恶。 “今日是万七的生辰,相信白公子,你也不想将事情闹大。”郝锡文将白言的手放下,笑道。 见他这样一说,白言也不能太过分了,只得放过凌嫣然,气氛地回了座。 直到郝锡文回头,凌嫣然才发现自己已经注视了他许久。 双目对视,泛起点点涟漪。 凌嫣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忙垂眸谢道:“多谢郝公子。” 说着,又退至一旁。 郝锡文,昭平镇有何人不知? 才情第一,却性格孤僻,洁身自好,往来不过二三好友,这万七公子,便是其中一个。 所以今日,也难怪郝锡文会出现在这里。 这场狂欢,直到夜半方休。 凌嫣然原以为这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可没料到,此后的一二月间,凡是她在蝶舞楼搭台唱曲儿,郝锡文每每必到。 这倒是让旁人震惊了好一会儿。 郝锡文向来视名誉如性命,从未涉足勾栏,如今这样反常,不能不令人感慨: 原来这一向古板的才子,竟也有风流之时,更何况对象还是艳名远扬的凌嫣然。 果然,女人的脸,是对付任何男人的一大杀器。 一时间,凌嫣然的名气又上了一层,来听她唱曲儿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姑娘,郝公子给你的。”小丫鬟浮儿将一张花笺递给凌嫣然,看着她的脸,忍不住道,“姑娘,您也得为自己以后的事情考虑考虑,我看郝公子就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凌嫣然长叹了口气,眼神中没有色彩:“像郝公子这样的书香世家,断不会接受像我们这样身世的女子,在他们眼里,这样做是有辱门楣,有染风气的。” “可是,他却像是个真心的,他......”浮儿握着茶壶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着。 “在这里这么久,你还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凌嫣然皱眉,想起了自己眼见的一幕幕,“永远不要相信他们,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连衣服都不如。” 浮儿垂了垂眼皮,定神为凌嫣然冲了一泡茶,端到她面前:“姑娘,您常说旁观者清,或许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得更清楚。” 凌嫣然接过那茶,润了润嗓子:“你小小年纪,就考虑起婚姻大事起来,可是看中了哪个小子想要出嫁了?回头我找妈妈,让她与你说门好亲事。” 说完,笑着看向浮儿,搁下手中的茶盏,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浮儿脸红了红,又急道:“姑娘,您还不知道么!白言公子在和妈妈商量您的赎金呢!” 又将手指比划了个二字,在凌嫣然眼前晃了晃:“白言公子开了这个价。” “二千两?”一抹凄惨从凌嫣然眼中浮现,“妈妈怎么说?” 浮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说这个价至少要再翻一番,五千两才够,包括我的赎身银子。” “想想我为妈妈这些年挣了多少银子,她还想从我这里最后狠狠捞一笔。”凌嫣然的语气中已然有了些认命的意思。 在青楼的女子,若是不愿意卖身,年级大了,自然是会被多金的人家买去当舞姬的,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共识了。 “姑娘!你难道真的要被那白言赎出去?你明知道......”浮儿见自家姑娘这不争的模样,心中如同蚂蚁在火上煎熬一般,又恨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大不了一根白绫,结束此生便是了。”凌嫣然的眼中满是灰败,布满决绝。 “姑娘!”浮儿听这话不像,心揪起来似地疼。 第78章 祸福相依 “不必多说,你下去吧。”凌嫣然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不耐,“今日的事不许外传。” “是,姑娘。”浮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却又在走出约十步后悄悄退了回来,静静往里看去。 只见凌嫣然端坐着,拿起方才放在桌边的那花笺,打开看了许久。 凌嫣然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了下来,将那花笺捂至心口,直到泪水染湿了那笺。 良久,她平复了心情,研了墨,在花笺上附词,待墨干后从床头摸出了个雕花木箱,将笺放了进去。 那木箱中,笺已有一尺厚。 看到这里,浮儿捏紧手心,既然姑娘拿不了主意,那便自己来替她完成! * 凌嫣然最后还是被赎了出去。 只不过,赎她的,却是郝锡文。 与凌嫣然所预料的一样,郝锡文的父亲坚决不让郝锡文将凌嫣然领进门,更不要说让他将凌嫣然赎出青楼。 但她想不到的是,浮儿瞒着自己抱着一箱花笺去找了郝锡文。 当浮儿出现在郝锡文面前时,郝锡文是惊喜的。 当她告诉郝锡文她家姑娘如今的处境时,郝锡文的脸上便布满了惋惜和忧伤。 他打开那些沾着泪的花笺时,忧愁又更添了一层。 郝锡文道:“我虽然平日不缺银子使,但一时间拿出五千两也着实困难的很,不过浮儿,你别急,我去筹筹,你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 浮儿只得应声好,她这才明白凌嫣然的担忧是多余的。 郝锡文家风严谨是出了名的,他没有掌管家务,又哪里来的银子? 这五千两,他怕是凑不到了。 但浮儿依旧等了郝锡文两个时辰,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她家姑娘最后的希望。 郝锡文拖着疲惫的身子出现的时候,浮儿眼中出现了一丝希冀,可随着郝锡文摇头的那一刻,幻想便破灭了。 “我东拼西凑,只得了四千七百两。”郝锡文颓废不堪,疲惫不堪,这时,才能真正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还差三百两?”浮儿突然觉得又有了希望,“我家姑娘的体己钱约有一百两左右,再将平日里弟子打赏的首饰钗环一齐卖了,没准能凑出这三百两银子来。” “我郝锡文是多无才无德,才会让你家姑娘卖尽自己的钗环。”郝锡文连叹。 “事不宜迟。”浮儿的心思又活了起来,“等我凑到这三百两银子来,我们就去赎出姑娘,一定要赶在那白言之前。” 反正老鸨认得是钱,而不是人。 后来,浮儿果真凑齐了三百多两银子,将凌嫣然赎了出来,又连夜找了房舍,安置了下来。 一切都如梦境一般美好,凌嫣然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活了一遍。 几乎每天,郝锡文都会往这儿来,同凌嫣然一起吟诗作赋,偶尔听她弹琴跳舞,生活既充实又惬意。 只除了一点,郝锡文无法迎接凌嫣然进门。 为此,从来孝顺的郝锡文难得地与父亲争辩,甚至绝食相逼。 但郝父坚持自己的观点:像凌嫣然这样青楼的小姐,入了门,定会带坏门风,别说是娶,就算是纳,就算是送给自己当丫鬟,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因此,郝锡文对凌嫣然一直以礼相待,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他立下誓言,一定会明媒正娶,不让凌嫣然委屈半分,若做不到,他便终身不娶,一直伴在凌嫣然左右,绝不染指她半分。 凌嫣然信了。 这个男人,是让她这辈子看见希望,看见光明的唯一的依靠。 “然后他背弃了凌嫣然,所以你请求我杀了那个渣男,为她报仇?”顾攸宁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发声道。 冻符咒摇摇头,刚想接着说,凌嫣然却从她身后走出来,开始说话:“后来发生了变故,郝家一夜败落,成了万夫所指的对象。” 郝父面临着落狱的危险。 凭借着友人的帮助和自己多年沉浮官场的经验,才勉强保住了上下百口人的性命,却免不了家财散尽的窘迫。 为了报答郝锡文的知遇之恩,凌嫣然变卖了自己所有的绫罗绸缎,帮助他打点上下,终于将此事安定了下来。 世事难料,谁能知道郝家一时风光,最后竟以这样摧拉枯朽的结局颓败,落得此番境地。 但暗处,郝家的政敌依旧在虎视眈眈,随时给他们以致命一击。 郝老爷子一生为官清正,虽深得民心,却也为自己树立下了不少敌人,若少了大树庇佑,靠着几个老朋友与民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郝锡文的进京赶考,便成了郝家唯一的希望。 他这场不仅要考,还必须高中! 不然,郝家再无活路。 现在,正是他要赶路进京的时候了,这,便是分离。 就在他走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了凌嫣然院门口。 是白言。 “小娘子,你最后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倚在门口,笑得荡漾。 凌嫣然心下慌乱:“你想要干什么?” “你该问问我对你的郝郎君做了什么。”白言笑着,也不靠近凌嫣然,环避笑着。 不待凌嫣然发问,白言便自己回答道:“只要我一声令下,那可怜的郝锡文,以及他的书童,就会变成个刺猬,彻底消失在人间。而别人,只会以为他们是在路上遇见了土匪。” 凌嫣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为了避开那些仇家,郝锡文只带了一个书童,连夜从小路赶了出去。 只要能在被发现之前达到京城,他就安全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失败了。 想到这些,凌嫣然反而不再惊慌,要是白言要杀,早就杀了,便用很平静的口气问道:“你想要什么?” “自然 ...... 是你。”白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后留恋在她胸口,久久没有离开。 “所以只要我从你,你便会放过他。”凌嫣然的语气越来越冷。 “自然。”白言口中虽这样回答,心中却没有半分放过郝锡文的想法。 第79章 惨重的代价 凌嫣然冷笑,缓缓道:“你得立下毒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若是我违背了承诺,就 ...... 让我五脏俱碎。”白言心中嘲讽凌嫣然的天真,要是誓言有用,恶人有恶报,他早已不知死了几万回。 凌嫣然点头:“明日,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现在,请你出去,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 说着,顺起右边的一把剪刀,指向自己颈上的一条青红色的血管。 “好,好,好。”白言虽不介意凌嫣然去死,却介意一具尸体会让他白忙活这一场。 “我走了,我走了。”白言一边后退,一边贪婪地看着凌嫣然,出了门。 凌嫣然盯着白言的背影,终于双腿一软,往旁边倾去,浮儿忙扶住她,叠声嚷道:“姑娘,姑娘!” “我没事。”凌嫣然咬住自己的唇,扶着浮儿站稳,定定地转身,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姑娘,你不能听那白言的话!”浮儿几乎是要哭出声,“跟了他,您就毁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锡文去死。”凌嫣然垂眸,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姑娘,一定能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浮儿紧拽着凌嫣然的胳膊,几乎是央求道,“要不我去求求郝老爷,求他救救您。” 凌嫣然却越发沉静了下来:“他一定不会帮我们的,况且他自身还难保,又怎么帮的上我们。” “姑娘,是您帮了他们上下百口人呀,他没有理由不帮咱们呀!”浮儿终于是绝望地哭出声。 “他帮不上,你还不明白么?他已经不是原先那个风光的郝老爷了!”凌嫣然低声道。 “姑娘,我们逃吧!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逃得远远地,谁也找不到。”浮儿说着,拉起凌嫣然就想要走,凌嫣然却纹丝不动。 “浮儿,你太天真了。先不说我们逃不出这昭平镇就会被抓住,但是锡文平日待我的情谊,我便不能舍他而去。”凌嫣然透过浮儿,看向远方,眼中没有泪水。 “姑娘 ...... ”这是浮儿第一次听自己姑娘说这些话,她擦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被赎出来的那段时间,锡文一直对我礼遇有加,从未因为我是那儿出来的姑娘而另眼相待,他看向我的眼中从没有半分杂质,这与别人都是不同的。” 凌嫣然一边回忆,一边诉说道,她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了。 “方才我心中只有他的安危,再无其他的念头。别说我的清白能换他的安危,就算是我的性命又如何。” “姑娘,那白言满口雌黄,说话定不会作数!”浮儿明白凌嫣然的心思,只得再劝道,希望她不要一时冲动冲昏了头脑。 “我知道,但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愿意。”凌嫣然的语气中,有了一丝决绝。 浮儿默默叹气,上天啊,你是何其不公,姑娘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为什么在快要得到属于自己幸福的时候,要这样硬生生地将一切掐断呢! 天道何在?天理何在! 在一整天的浑浑噩噩中,明日也没有半分的拖延,仍是不急不缓地到来。 白言又出现在了凌嫣然面前,他笑问道:“嫣然姑娘,昨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有别的选择余地?”凌嫣然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白言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是没有的。” “那还有什么可说。”凌嫣然看着他,眸中空洞,没有神采。 白言突然很是厌恶她这个样子,又见她一袭白衣,分外撩人,勾起他的欲火,便将这事忘在脑后,“即是如此,便先让我尝些甜头。” 说着,他竟是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搂住凌嫣然的腰,急不可耐地剥去了她的衣衫。 挥手一甩,白衣漫天飞舞,划出一个凄厉的弧度,终于落了地。 凌嫣然身上再无遮拦,暴露在空气中。 白言眯眼,用手从上到下,又在凌嫣然的胸前与私处来回抚摸,“这皮肤,倒是我见过的最上乘的了。” 说着,一把抱起凌嫣然,朝里间走去。 凌嫣然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任由一滴泪划过脸颊。 * 床单上,一滩刺目的艳红,一痕洁白大腿内侧的血迹,诉说着无尽的痛处。 凌嫣然瞪着双眼,没有悲哀,没有忧伤。 白言坐起身,颇为嫌弃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真是无趣,原来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 一边抱怨着,他一边将衣服穿上,扣好自己的衣扣。 “同你就如同与一块木头一样,也不知道动一动,这床上的功夫还不如我姨娘。” 说完,起身抖了抖自己的外袍,又道:“不过会写几首淫诗,跳几支艳舞,便称作才女了,当真是可笑。” “无趣,真无趣。”他又感慨了一句。 “你最好不要碰他,不然你会在七日之内化作脓水而死。”凌嫣然转头,阴阴看着白言,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她对白言的第一个笑。 “你个贱蹄子,你说什么!”白言一听,转身,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掐住了凌嫣然的脖子。 “动手啊!掐死我,你便没有解药了。”凌嫣然脸色惨白,却依旧是个笑脸。 “说,你到底干了什么!”白言怒极,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的指甲里,藏了毒。”凌嫣然呼吸急促,却依旧很是傲气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在白言的眼前晃了晃,透明的指甲缝中果然有些白色粉末。 “你!”白言挥手狠狠地打了凌嫣然一巴掌,难怪在高潮处他觉得自己背上刺痛,感情是这贱女人用指甲刮破自己的背给自己下了毒! “解药呢!”白言怒不可遏。 “一共十三枚,一月一枚,若郝锡文平安回来,我便将剩下的一气给你,若不能,你便同我与她一起陪葬。”凌嫣然不顾脸上四指阔的肿痕,笑道,十三个月,锡文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想着,她心中竟有些轻松:“你现在可以给我滚出去了。” 这一回,主动权终于落在了她手中,尽管代价十分惨重。 第80章 你带路? “你!”白言心中有所怀疑,又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只能依言,心中的怒火随时爆发。 凌嫣然见他走后,侧卧,眼泪才一齐滑落了下来。 下身撕裂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头的痛楚,尽管凌嫣然知道,结局,从她踏入风尘的第一步起,就已经定下。 但至少,她现在能将最坏的局面转变过来,即使做不到最好,也不需要叹息。 凌嫣然自然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毒药的,她的指缝中,只是擦了些厨房里最常见的白面而已,答应每个月给白言的药丸,也仅仅是让浮儿买了几十种药材煎水后浸出的面团丸子。 白言的手下没有办法分辨出这面团中含的成分,更加不敢判断凌嫣然的话是真是假,只得依了她的话,放过了此刻正在进京赶考的郝锡文。 然而上天总喜欢给人一个大大的玩笑。 凌嫣然熬过了白言,却没能熬过高中回来的郝锡文坐在高头大马上对她不屑的一眼。 是了,她已是不洁之身,又怎能配得上那高高在上的‘郝大人’? 她,选择了死亡。 在郝锡文回来的那个寒冬,凌嫣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里,凌嫣然的眼神又逐渐空洞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厌弃了我。” 顾攸宁与清篁对视一眼,前者点头,问道:“所以,你到底希望我帮你什么?” 凌嫣然眸中泛着泪,轻声道:“听闻仙人都有搜魂术,冻姑娘告诉我你是有这个能力的,我只想知道锡文他到底有没有对我真心过。” 得,原来是一个痴女。 “若我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你甘心把自己奉献出来?”顾攸宁又看向冻符咒。 冻符咒干脆的点头:“是。” “为什么?”为了一个与自己没什么关联的女人,有必要这样做? “我不想杀人。”冻符咒道。 符咒不杀人,意味着没有能量来源。 顾攸宁看了一眼方才那个依旧昏着的男子,心想,不想杀人,那怎么会有那冻尸案。 “我只是处理了一些渣而已,他们不配称作人。”冻符咒哂笑,看着顾攸宁,“要是我真想杀人,绝不会如此,更不会摆阵,只要曲曲手指,整个昭平镇都会冰封十丈。” 顾攸宁不怀疑她的话,虽然符咒的能力在她看来并不是很强,但它们贵在精,若是它们的主场,其实还是很棘手的。 “好,郝锡文现在在何处?”顾攸宁问道。 “他带着我的尸体,在郝家老宅里。”凌嫣然低声道,随着郝锡文的高中,一切得到了平反,郝家上下早已度过了危机。 尸体?他要带着凌嫣然的尸体干什么? 见顾攸宁迷惑,冻符咒解释道:“有个高人绘制了一个阵法,具体是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那阵法的力量太强,我的原身也被封进去了。所以最近我都需要人的生魂来维持我现在的体态。” 原来冻符咒已经没有力量了,顾攸宁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被收服了。 合着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那个‘高人’的本事。 “怪不得你不亲自出手,而要借凌嫣然的魂魄。”顾攸宁点头,算是了解了在她俩身上发生的事。 “而且我能感觉到我原身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被抽取出来。”说着,冻符咒的情绪有点低落。 当然低落!任是谁,力量被别人抽取走,都是件不开心的事情好吧! 这恐怕也是冻符咒心甘情愿臣服的主要原因之一。 高人?清篁注意的却是另一个词,这个高人,可就是潜伏着的劫? 没等他想清楚,顾攸宁与冻符咒她们便一同往郝宅而去。 郝宅,正是冻符咒布下的阵眼所在。 既来之,则安之,清篁心想,反正他与劫总要正面相对,那么,就让他现在看看,劫究竟有几分能耐! * “这便是郝宅。”冻符咒指着一处房舍,道:“我与嫣然不能靠近,这阵法中有针对我们的元素,我们在这里候着你。” 顾攸宁点头,就简单粗暴地直接翻过了墙头。 还未落地,她就感觉到了危险,刚想在空中变个方向,手腕就被人捉住,带着一齐落了地。 “看不懂阵法就别乱跑。”清篁的声音。 顾攸宁皱眉,冷声回道:“我不乱跑,难道你给我带路?” 她才不觉得这个冷面冷心的家伙会做带路这种拉低他格调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清篁瞥了她一眼,真是的,情况都不搞清楚就胡来,以前怎么不觉得她这样毛躁。 真你带路啊!顾攸宁猛然抬头,眼睛眨巴了两下,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清篁见她不信,无奈,拉着她的腕就往里走。 顾攸宁只觉得所有的景物都在飞速后退,又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停下,害得她差点扑到某人的怀里去! 她觉得,某些人一定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清篁低头看着那个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小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 “你笑什么!”顾攸宁鼓着眼,气呼呼地瞪着清篁。 清篁唇角放平,“我有笑?” 他很严肃,这女人这么瞎说呢?我明明就没有笑。 “你就是笑了!”顾攸宁想挥拳揍他,而衣襟的一角碰到了阵法线上一寸的地方,瞬间被烧成了粉尘,紧接着消失不见,连渣都没有剩下。 “如果开始你落地了,下场就与它一样惨。”清篁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突然事件转移了方才的话题。 顾攸宁不答声,自己怎么就不懂阵法呢? 想着,她抬头,眼前是一番奇丽的景象。 一林梨花争相斗艳,竟是在这寒冬中怒放,一缕缕,一簇簇,如同天边的云朵一般,洁白,轻盈。 “真是漂亮。”顾攸宁感慨道。 “梨树藏阴,为最晦之地,你还是别看什么美景,小心脚下。”清篁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 ...... 泼冷水。 “知道了!”顾攸宁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我的手还被你拖着,我走不错路的好吗! 在潜意识里,顾攸宁早已将清篁印上了可靠可信任的标记。 第81章 放肆! 知道就好,清篁想着,拉着顾攸宁往梨树林中走去。 没有什么危险出现,顾攸宁被带着,走到了梨林最深处。 那里,立着一个石台,上面静静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面容安详。 她的皮肤如同周围的梨花瓣,皓白如雪,双眸紧闭,面若敷粉,宛如睡着了一般。 但,只是‘宛若’,顾攸宁知道,这女子已经死了。 因为,这身子的主人,此刻就在外面。 没错,她就是凌嫣然! 一阵脚步声轻轻传入顾攸宁耳边,有人来了,她皱眉。 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没等顾攸宁说出口,她就脚下一空,被人揽住蛮腰,整个人腾了起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上方一枝梨树枝上。 动作之轻,竟没有震下一朵梨花花瓣。 “你放手。”顾攸宁试图将清篁放在自己腰间的爪子推开。 清篁不但不松手,反而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顾攸宁的肩头,轻轻在她耳边呼气:“就不。” “放肆!”清篁温热的呼吸喷在顾攸宁耳后,她的脸骤然又红又烫,使了个法术,推开了清篁,却因为没了支点,一个不稳,掉下枝头。 还没等她再有动作,顾攸宁又落入魔爪之中,回到了原处。 顾攸宁哭丧着脸,低声道,“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嘘,不想被发现就别说话。”清篁附在顾攸宁耳边,轻声道。 这时,一男子刚好停在了凌嫣然的尸身旁,跪坐了下来。 顾攸宁见状,只好妥协,不出声了。 男子书生模样,看着凌嫣然,神色复杂。 “这是个普通人,你会读心术么?”清篁突然问道,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顾攸宁耳边。 顾攸宁微微侧头,觉得痒的很,同时点点头,口中轻声念一段咒语,翻手点出一道六角星芒,迅速地踏入书生脑海,同时,顾攸宁还不忘将消息传递给清篁。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 只听那人心中想道:“嫣然,记得初见你时,你一句‘若不是有人听后庭花,商女何须唱后庭’的话着实让我惊艳,我以为你是与旁人不同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难道一切都是伪装的,连你也是么!” 听到这里,顾攸宁叹了口气,切断了读心术。 这术法本就不能支持太久,况且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凌嫣然,怕是白死了。 使了个术法,让郝锡文睡去,顾攸宁挣开清篁的爪子,走到那石台旁。 清篁坐在树上,托着自己的颈,这女人,就这么不想在自己的怀里待着? 知不知道魔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这个位置! 顾攸宁站在石台旁,念动咒语,一颗透色小光球就从凌嫣然胸口浮现,被她捏入手中。 光球刚入手的那一刻,万树梨花瞬间凋零,跌入地面化作尘泥,而冻符咒与凌嫣然也出现在此地。 没了冻符咒本体的加持,阵法瞬间溃散,她们也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本体。 “锡文!锡文!”凌嫣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伏在石台上的郝锡文,忙飘过去,低声喊道。 顾攸宁打了个响指,郝锡文慢慢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脸焦急的凌嫣然。 “嫣然?”郝锡文伸手想要捉住,却落到了空处。 没了冰符咒的辅助,凌嫣然现在只是一个半灵魂体而已。 “罢了,只是个梦而已。”郝锡文放下自己的手,低头看着地面,喃喃道,“你既当时与白言那厮 ...... 又怎会想来找我。” “我 ...... ”凌嫣然觉得自己确实于心有愧,也不作声了。 冻符咒瞪视着郝锡文,几乎是恨不得将他的皮给剥下来:“哼,你们男人都是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嫣然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 ...... ” “别说了。”凌嫣然起身,轻咬下唇,她不愿,也不想去想起那段屈辱的过往。 郝锡文总觉得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你们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被那白言摆了一道?”顾攸宁无奈,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郝锡文,你就不能好好的告诉凌嫣然那白言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郝锡文握紧拳,显然对这句话半句也不想多提,为什么在他的梦中,除了凌嫣然还会有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不说?”顾攸宁扶额,她最头痛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明明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非要这样扭来扭去。 想着,她抽出碧落,指向凌嫣然,“不说我就杀了她!” 凌嫣然和冻符咒都被顾攸宁突然‘倒戈’的行为震慑住,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 郝锡文忙起身,将凌嫣然护在身后,红了眼:“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攸宁很是随意地抚了抚剑,笑得邪恶又残忍:“没什么,只是要你和我说说白言在你进京回来之后说了些什么。” 郝锡文咬唇,就是什么都不肯挤出一个字。 天啊!这可怕的大男子主义!顾攸宁真想一剑劈死他好了。 凌嫣然终于发现了不对,她拉拉郝锡文的袖口,轻声问道:“锡文,白言 ...... 他对你说了什么?” “她 ...... ”见凌嫣然要自己开口,郝锡文的脸上纠结了起来,他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告诉我。”凌嫣然盯着郝锡文,一瞬不瞬。 郝锡文见凌嫣然执着于此,又观她眸中有七分委屈,三分怨意,心下便有了几分清明,他想伸手拉住凌嫣然,却落到了空处。 哦,是了,这只是个梦罢了,郝锡文突然反应了过来,所以,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吧! 正好自己还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着,郝锡文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看着凌嫣然那对清澈的眼睛,缓缓道:“我既然将你赎出,便是希望你不回那火坑中去,可你为何又自甘堕落,竟与白言行 ...... 行那事,我本以为你与别人是不同的,可谁知,可谁知道你竟也是如此的污秽不堪!” 第82章 收下我佩服的小眼神 说到这里,他又长叹了几声,脸上满满的痛心,“可你若是如此,又为何要吞金自杀,竟不给我见你一眼的机会,连浮儿都不愿与我多说一句。” 还没等他感慨几句,一只冰冷的拳头就招呼上了郝锡文的脸。 冻符咒甩了甩自己的手,又是一脚招呼了过去,“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渣渣。” 不过她下手也没有失了分寸,只是让郝锡文挨了一顿皮肉伤而已。 凌嫣然站在一旁,没有阻止,她有些呆,还没有反应过来郝锡文话中的意思。 顾攸宁只能扶额,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傻,自己都提醒到这个地步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明白,“够了!” 冻符咒立马收手,毕竟她说过要服从顾攸宁。 “白言利用郝锡文,威胁了凌嫣然,又在郝锡文的耳边挑拨,明白了?”顾攸宁一气说完,终于觉得世界都清静了。 这件事很难想明白?为什么她觉得如此简单? 郝锡文三人被顾攸宁这突然的话给震住,这是什么和什么?为什么没有办法理解? 看着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顾攸宁的脸彻底黑了,她转身,看着树上的清篁:“你下来给他们解释一下。” 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树上还坐着一人。 清篁不紧不慢地跳了下来,解释?不直接告诉他们答案便是了? “你们被白言骗了。”清篁声音虽低,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三人若有所思,又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只见得那冻符咒郑重地将一株透明的茶花递给郝锡文:“这是我剩下的一些灵力,你用自己的血养着,可以保凌嫣然魂灵不散,只要功德够高,来世你们一齐去冥界,那冥王或许能让你们再重来一世。” 郝锡文接过,点了点头。 这个梦,做的真是怪,脸还真的火辣辣的疼。 他摸了摸自己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龇牙咧嘴的抽了口凉气。 茶花一到郝锡文手中,冻符咒就消失不见,融入顾攸宁手中的那枚光球中。 紧接着,没了冻符咒灵力的支持,石台上凌嫣然的尸体也化成了灰烬。 顾攸宁就地将冻符咒融进自己的命魄,却没有抹去她本身的意识,只是让她陷入沉睡。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若顾攸宁没有听错,恐怕是罪符咒的声音:“呵呵,你看见了没有,人类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建立在女子的贞洁之上。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可笑,但那便是事实!” 罪符咒?他竟还有意识! 没等顾攸宁反应过来,她眼前一黑,被一股强力拉扯,半空中临时张开一个黑洞而去。 顾攸宁想挣脱开来,挣开那莫名的力量,却发现那力量来自身体本身,她无法反抗。 就在她心中焦急且不安的那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腕,一齐落入黑洞之中。 “站在我身后。”声音依旧凉薄,却让顾攸宁感到了无比的安定。 就像是不论在哪,他身后,永远安全。 清篁捏着顾攸宁的腕,背着手将她护在身后,眯起一对狐狸眼,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切。 整个色系都是暗的,空间中流转着各种暗红,暗绿,暗紫的光芒。 而清篁与顾攸宁所站的位置,便是个由暗黄色光芒所绘成的七星图。 这是一个七星信统法阵,他们,正好落在这阵法的中央。 清篁皱眉,他不能使用魔力,要挣脱这完善的法阵,恐怕有些棘手。 “告诉我解法,我来破。”顾攸宁低声道,她早知道清篁不能使用魔力,虽不知是什么缘故,但目前看上去并不是针对自己的。 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清篁对于顾攸宁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开口道:“这是七星信统阵,一共有五种基础元素,金、木、水、火、土,和两种衍生元素。由于衍生元素不能确定,七种元素又环环相扣,使这法阵有无穷种变幻,若想要破阵,便要打乱七种元素之间的联系平衡。” “这中间有什么讲究?”顾攸宁自然不会觉得这阵有这么好破,要是单纯打断平衡就能破阵,也许三岁孩童都可以。 清篁显然很满意顾攸宁的反应力与理解力,道:“这阵法,难就难在要同时克制这七种元素这就要求你在判断元素属性之后,同时出手掐断七者中的联系。”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顾攸宁:“但一般破解这七星信统法阵,至少需要五人,且五人之间,至少有两人能一心二用。” 之所以需要五人,是因为人界基本上一人只有一种可供利用的元素。 顾攸宁首先不属于人,其次她目前能调动五大基础符咒的力量,这也就给破阵提供了契机。 但,顾攸宁却只有一人,她虽然已经收复了五种基础符咒,但一心七用,即使是神界,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所以,我需要一心七用?”顾攸宁皱眉,若说神也有等级的话,那么他们区分等级就不仅仅是仙力的大小多少。 因为无论是何种仙,他们都能利用大自然的力量对自己的仙力进行补充,所以仙力的多寡,向来不是评判一个仙实力的标准。 他们更重视的,是神识,也就是间接表现为一心几用。 而顾攸宁身为仙尊的巅峰时期所能达到的,也仅仅只是六用而已,而七用,显然已经挑战了她的极限。 她真的可以吗? 然而,不行也得行,不然顾攸宁要和清篁一起在这里种蘑菇么? 不存在的。 “你能一心几用?”顾攸宁突然问了一句,这个大魔头,想来也应该至少有八了吧! “九用。”清篁淡淡应道,“不过是很久以前,现在没试过。” 九?很久以前? 厉害了我的哥!请收下我的佩服的小眼神。 清篁抬起自己的右手,搭在了顾攸宁头顶,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什么眼光?真的是:“认真点,出不去小心我收拾你。” 第83章 这不是投机取巧 顾攸宁歪歪脖子,将清篁的手甩下去:“知道了。” 什么嘛,非要动手动脚,就不能好好说话? 半晌...... “话说怎么判断哪里是什么属性?”顾攸宁张望了许久,只看见阵中无数流光闪过,别说判断属性,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好么!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就遮住了顾攸宁的眼睛,她眼前瞬间就黑了下去。 顾攸宁伸手想将清篁的爪子扯开,不满道:“干嘛!” “别动。”清篁稍俯下身子,右手遮住顾攸宁的眼睛,左手本想顺势落在顾攸宁腰间,又觉得不妥。 这女人仿佛并不喜欢太过亲密的举动,要是这样做,恐怕她会炸毛。 于是清篁便将手背在自己身后,在她耳边软语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顾攸宁耳尖悄悄红了红,将手从清篁覆着自己眼睛的手上拿了下来,也不作声,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清篁才将手拿开,轻轻搭在顾攸宁肩上,“睁开眼睛。” 顾攸宁慢慢打开了眼,看见的景象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原本的流光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而阵中却多出了无数颗如星星般散发着柔光的小光点。 它们不规则地排列着,若隐若现,偶尔有几点流光划过,就像是天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星芒之中,有七颗不同颜色的光点显得尤其亮。 这七枚光点,以天空中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更让它们在这些光点之中独显特殊。 “看见了那七个点没有?那便是七星信统阵的阵眼所在。”清篁低语,“你可以通过颜色判断元素种类。” 顾攸宁点头,表示了解,凝神观察着那七个光点,心中默默记下每一种元素及其位置。 五大基础元素很好判断,与先前符咒的颜色相同,金、木、水、火、土的颜色分别为金、绿、蓝、红、土黄色,可余下两种却同样是透色。 顾攸宁心下思忖着,透色的衍生元素一共有三种,分别是‘雾’、‘冻’和‘雨’。 木克雾,火克冻,土克雨,三者没有重合之处,这要如何是好? 若是错了分类,别说破阵,恐怕还要让这阵法更加凶险几分。 她有些犹豫,阵法本就是她的最弱项,可若是贸然问清篁......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傻? 想什么那!顾攸宁摇摇头,这可是决定自己能不能顺利出去的关键,不问能行么! “清篁,若两种衍生元素都为透色,如何分辨?”顾攸宁有些犹豫,她不太确定清篁会不会说话,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解释。 面对清篁,她总觉得有太多的不确定。 然而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清篁的语气听上去有耐心的很:“每种元素,都有他们的特性,就拿透色来说,一共三种,最好分辨的是冻。 冻元素的表面,总会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那是由于它的温度比常温低太多,而雾元素与雨元素比较接近,光球中心都有水滴,但不同的是,雾元素中的水滴为悬浮状,而雨元素中的水滴是在不停流动,不断循环。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不明白才怪,说得这样清楚,我又不是傻,顾攸宁开始运转仙力,道:“所以衍生元素是雨和雾。” 清篁默认了她的说法,又道:“现在你试着将元素凝于指尖,同时将七枚元素弹甩出去就好。” 甩出去?那怎么控制?顾攸宁皱眉:“这样恐怕会有差池。” 方才清篁自己也说过了,七种元素要同时切断联系,岂是甩出去就能办到的? “放心交给我。”清篁道,直起身,手依旧搭在顾攸宁肩头,轻轻阖上眼。 虽然不能使用魔力,但清篁的修为与精神力依旧还在,若是他想要控制顾攸宁身体的控制权,也不会太难。 谁让顾攸宁身上大部分的修为是从清篁这里来的呢? 怪谁哩。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亲力亲为的比较好。 而顾攸宁身体一颤,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住自己的神识,虽无任何恶意,却足以引起她的恐慌。 精神力离体实体化,这是仙界那几个与天同寿的老不死才能够做到的吧! 没想到,清篁竟也能! 顾攸宁意识到,之前对于清篁力量的评估,竟都是错的,别说自己,恐怕天界几个老不死都没有真正认识到这魔头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都是自己太年轻,都怪自己太天真,顾攸宁看着自己神识海中的那团黑雾,欲哭无泪。 原来这个天天赖着自己的家伙竟已经达到四界之中的巅峰水平了,真是瞎眼瞎眼了啊! 以后要坚决抱紧清篁大佬的大腿,绝对不动摇! “看好了我的动作。”清篁皱眉,自己不就是放出神识告诉她怎么破阵?干嘛露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难不成她觉得自己还会有差错? 顾攸宁忙收起自己的表情,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清篁便凝神,轻声道:“将七种元素球汇聚于自己掌心。” 说是七种,其实只有五种罢了。 顾攸宁依言,指端便出现了七个小光球,因为承载了她的仙力,所以光球上隐隐有光晕流转。、 见状,清篁将神识覆盖于顾攸宁神识之上,指引她分出四份神识包裹在小球表面。 尔后,又从四份神识中分出七道线,连接在七个小光球上。 这样做,是为了将七道光球分组,从而简化过程,顾攸宁有所悟,如此一来,只要主控那四份神识,便能控制七个光球。 虽是取巧,却并不投机。 接着,掌风扫出,七枚光球,顺着劲气朝那‘七星’飞去,速度奇快,几乎是转瞬即至,神识瞬间炸开,粘附于七枚小球之上,开始调整小光球的位置,不过两息功夫,七枚光球就顺利打在了阵眼处,迅速被吞噬,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消失了踪影。 这就完了?顾攸宁瞪大眼睛,有点诧异。 第84章 味道一定很不错 清篁睁开眼,收回搭在顾攸宁肩头的手,立在她身后,道:“出去以后好好练习。” 顾攸宁下意识的点头,原来阵法这么好破,为什么自己以前觉得那么烧脑呢? 其实不是阵法太简单,而是某魔头的大腿太好抱...... 很快,‘七星’的光芒同时弱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接着,以‘七星’为中心,无论是暗黑色的背景还是其间的流光,都如水纹漾开一般,没了踪影。 顾攸宁和清篁同时落地。 荒郊野岭,他们来到了布阵点。 还没等顾攸宁呼吸一口来自外界的新鲜空气,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颈已经被利器划开,血早被放了个干净,手中紧捏着一个瓷瓶。 这人,顾攸宁认识,是白言的父亲白振凡。 但他并不能引起顾攸宁的关注,她更注意的,是站在尸体旁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体态玲珑有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腰间没有一丝赘肉。 比起女子完美的身材,更让人注意的是她绝美的脸蛋。 像是随意挽起的发髻松松垮垮地搭在头顶,鬓边落下几缕碎发乌黑发亮,与白腻的瓜子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脸光滑且没有一丝细纹,就像是冻成冰的水面一样平滑,却比冰多了几分撩人的火热与生机。 柳叶眉,狐狸眼,樱桃口,使得眼前这女人媚态十足。 她打着一把白色绸面伞,上面绘着一支艳红的梅花,身着紫色长裙,显得雍容艳丽。 一对莲足边,一把利刃还沾着鲜血。 这样妖娆的女子,很容易让人心生邪念,让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不过很显然,就是她杀了白振凡,而顾攸宁很明白,面前这女人与清篁来自同一个地方——魔界。 她身上的气息很清楚地告诉了顾攸宁这一点。 那女人幽幽开口,声音像是专为魅惑人的毒药:“魔君大人,好久不见。” 这女人,便是媚杀宫宫主,柳浣。 她的一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清篁,竟是完全忽略了顾攸宁的存在。 清篁眯起眼,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这女人的身份他能够确定,但他什么时候见过她?又何来好久不见? “清篁,我们走。”一个声音响起,清篁就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捏住,接着,拉着他扬长而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完全没有多看身后的女人一眼。 清篁走在顾攸宁身后,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气呼呼地走在前面,不自觉地露出了个微笑。 她生气了,因为那个柳浣,清篁心想,这还是她第一次握住我的手吧! 之前,为了怕她尴尬,清篁一直都是捏住她的腕,从不会太过,没想到,第一次竟是这个女人主动。 清篁简直想要仰天大笑有没有! 但是,这完全不符合他高贵冷艳霸气的气质,就算此刻他心中有个小人笑得滚,他唇角也只是微微有个弧度。 不过,笑免了,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清篁轻轻回握住顾攸宁的手,加快脚步,与她一同并排走着,低声道:“我从没见过她。” 顾攸宁脚步一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又看了一眼牵着清篁的手,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放手,诺诺地给了个都没法说服自己的理由:“你别多想,我只是见那女子不似好人,怕你受骗,才拉你出来的。” 受骗?清篁?顾攸宁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理由真是蹩脚,太蹩脚了! 清篁向来都是骗人,什么时候见他被骗过了? 顾攸宁强装镇定,冲清篁道:“所以你知道了吧!好了,我要先走了。” 说完,催动仙力,‘嗖’地一下跑得没了影。 清篁只见着了个红到耳根的侧脸,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回想着方才的感受,很是异样,唇悄悄上扬,一瞬原地就没有了他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残影散去。 顾攸宁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路一口气也不喘地赶到自己的院落,窜进主院,一边施了个清洁术一边爬上床,顺手把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又是一道风声,清篁悄声走了进来,扯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然而顾攸宁华丽丽的只给他留了个后背。 清篁对于顾攸宁这种乌龟缩壳的表现觉得有些好笑,扶着她的肩就将她转了过来。 只见她紧闭着眼,轻抿着唇,一言不发,不过紊乱的呼吸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状态。 装睡?清篁唇边的弧度扬得更高,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装。 他想着,往顾攸宁身边靠。 果然,顾攸宁不动声色地往后面挪了挪。 清篁轻笑两声,往前接着移,几乎是要贴到顾攸宁胸前。 顾攸宁闭着眼,表情凝重地不能再凝重,却依旧不肯睁开眼睛,只是一味的后退,终于靠上了冰凉的墙。 清篁单手撑在顾攸宁背后的墙上,眼角蓄满笑,一对狭长的狐狸眼中有一抹狡黠闪过,他凑过脸,将动作放得尤其慢,又用一只手抬起顾攸宁的脸,将自己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的脸上。 虽然清篁的身体是冷的,但是稀奇的是,他的呼吸竟是如此温热且绵长,顾攸宁觉得脸上颈上都像是有片小小的羽毛拂过,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挠。 由于紧张,她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手心有些出汗,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 清篁离顾攸宁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顾攸宁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 眼前就是两瓣烈焰般的红唇,清篁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这唇的味道,一定很不错! 想到这里,清篁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攒动,小腹也跟着烫了起来。 他滚动喉结,看着面前这点火的源头,觉得实在是太诱人,不如先尝一口。 这样想着,他便这样做了,清篁微微抬起头,果断地凑了过去。 第85章 看够了没有? 然而......某个滑的像泥鳅一般的女人,缩腿,往下一沉,就想要逃之夭夭。 清篁腿一曲,长腿抵住墙,挡住了她的退路,大掌一捞,将顾攸宁从被子里提了出来。 “你觉得白振凡背后那人是谁?”顾攸宁刚‘被’探出个脑袋,就问道,仿佛刚刚想要溜的不是她。 顾攸宁觉得自己终于在清篁面前聪明了一回,这个转移话题的技术,自己算是和清篁待久了,练习的得心应手。 清篁叹了口气,罢了,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强忍着欲望,他的语气依旧凉薄如冰:“自然是郝锡文家的那位高人。” “是劫对不对。”早在罪符咒的时候,顾攸宁就已经有了猜测,她紧接着问道,一瞬不瞬地盯着清篁,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果然,清篁眸中讶异被顾攸宁捕捉,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已经知道了。”清篁说这话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 既然她已经猜到了劫的存在,那么不如让她清楚地了解,以免胡思乱想。 “记得罪符咒么?”清篁问道,却并没有让顾攸宁回答,“劫恐怕比你先找到它,并且在它身上下了结界。” 劫的结界术顾攸宁有所闻,只要他想,便能完成各种复杂的变化,就如同他的阵法一般精妙。 她皱眉,问道:“知道他布下了什么结界么?” “封住罪符咒的力量,还有这次将你引入阵。”清篁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另一层告诉给顾攸宁。 这犹豫正好落在了顾攸宁的眼里。 “还有呢?”她盯着清篁,有点不依不饶。 骗人骗仙骗鬼骗魔无数的清篁,在这灼热的目光下突然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些许的心虚,却很快调整好心态及面部表情,正经道:“没有。” 死骗子,顾攸宁心中一股怒气腾起,半句不多说地以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小腰一扭,她就转了过去,面朝墙壁,阖上眼睛。 女人为什么会生气?清篁看着顾攸宁的后脑勺,完全不了解,哄女人这种事,好像是夜二的特长......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劫出现在你身边。”清篁决定找个有意思的话题。 “不想。”顾攸宁闷声道,想想又觉得不对,转过身来又问,“劫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结界?这是我的身体,我有权利知道。” 好吧,清篁懂了,这女人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并且非得知道不可。 清篁无奈,果然,女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我现在用不了魔力。” 他说了一半,选择性忽略了他是自愿不使用魔力,只是为了不伤她。 清篁觉得,对一个人好,不需要她知道。 而在顾攸宁听来,便成了劫利用自己封住了清篁的魔力。 事实上,对于结界术和阵法,顾攸宁确实是一窍不通。 顿时她心中有了些许愧疚,难怪清篁这段时间从未使用过魔力,原来如此。 “你没有魔力,魔界怎么办?”顾攸宁知道,清篁是魔界实际的主人,不禁有些担心。 “夜二在,魔界无事。”清篁答道,反正夜二打理魔界也习惯了,自己反倒清闲。 倒是忘了还有夜二,顾攸宁想着,慢慢阖上眼睛,轻声道:“你若是骗我,我一定再不理你了。” 清篁没有做声。 直到她呼吸匀称,清篁才起身,放下九节鞭,轻车熟路地溜了出去。 顾攸宁睁开眼,待到清篁离开后才起身。 她神情复杂地拿起那支九节鞭,凝视着清篁离去的方向。 他究竟这几日频繁出去是为了什么? 想着,顾攸宁决定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顾攸宁这一追,追出了十多里远。她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他究竟是要去哪? 然而,清篁突然停下脚步,往林中一转,还没待顾攸宁反应过来,就已经将衣服扔在岸边,落入一处清潭之中,动作连贯到完美,甚至完美到顾攸宁还没来得及注意到他唇边的一抹笑意。 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些囧,合着原来魔界魔君有着半夜泡冷水澡的癖好,早知道是这样,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过来。 想着,顾攸宁有了退意。 耳边的水声却让她心头痒痒的。 清篁不是不能使用魔力?自己若是小心一点,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顾攸宁虽这样想着,却飞快地攀上一棵树,遮住自己的身形,正好能看见下面一汪清潭。 我就静静看一会儿,一会就走,绝对不出声。 顾攸宁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潭中那人,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会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 月光静静洒在潭上,浮起一层细碎的银色,给周围都渡上一层神秘且幻丽的轻纱。 但这一切,在潭中那男子的面前都失去的光彩。 他一头乌发披散而下,有一半沁在水中,随着水波漾开,肆意游动。 露出在水面外面的长发,由于有水的浸染,也渡上了一层月光,粼粼闪动。 一对狐狸眼狭长且上扬,邪魅不可一世,微眯着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高挺的鼻,暗紫色的唇,更给他添了几分妖气,脖子下一寸的地方才是水面,玉色的肌肤光洁平滑,如同用一整块白玉髓刻成,直叫人想摸上一摸。 摸?……顾攸宁咽了下口水,不不不,自己该走了,该走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顾攸宁觉得再待下去…可能要出事… 想着,她悄悄地摸下树,决定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突然响起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吓得摔到地上去。 “看够了没有?过来。”语气是清篁一贯的冰冷。 顾攸宁觉得这话里有七分怒气三分不悦,隐约还弥散着杀意,心里便思忖着: 也许这不是叫自己呢?万一这是吓人的呢?巧合,都是巧合! 他半分魔力都不能使,怎么能发现自己?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然而…… “嗯?顾攸宁?”长长的尾音让顾攸宁当场石化。 完了,真的被发现了,顾攸宁觉得心中有无数只清篁踏过,心都跳不动了…… 第86章 你不算女人 顾攸宁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没魔力,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顾攸宁迈着步子,以淑女般的速度挪向潭边。 潭中,清篁张开眸子,眼底黢黑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顾攸宁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脸,用一种虚得不能再虚的语气道,“我看你一个人出去忘记带这个,想想你没有魔力,没有武器在外面,十分危险,所以就追你送出来,又见你在这泡着,我不好露面。我真不是偷看,绝对不是。” 挥挥手中那九节鞭,顾攸宁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了,没错,我就是单纯来送武器的,我就是正义的化身。 清篁盯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却向她缓缓走过来。 顾攸宁吞了下口水,暗骂自己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被男色1诱惑,顾攸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好这潭边也很深,不然想想一整个清篁从水中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顾攸宁连忙晃晃脑袋,完了,不是自己是色女,而是清篁这只狐狸精太勾人,对,就是这样,不怪我,不怪我! 正想着,清篁从水中探出只手,示意她将九节鞭拿来。 顾攸宁很是乖巧地递了过去。 她离清篁还有些距离,所以顾攸宁微微弯腰才能将手中的东西拿给他。 而清篁一手接过九节鞭,另一只手却乘顾攸宁不注意去捞她的脚腕。 顾攸宁只觉得一道风袭向自己的脚腕,本能地往后一缩,可上半身还弓着,他便立马失去了平衡。 脚尖一勾,顾攸宁利用力道将自己撑起,一条漆黑的鞭子就朝她的手腕卷来。 执鞭者自然是清篁。 顾攸宁歪过身子,躲过这一鞭,故作无辜道:“清篁,我担心你才好心给你送武器,你怎么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依旧是呼啸而来的鞭子。 顾攸宁避开这一鞭,心想,好,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不和你打,我跑总可以了吧。 一边避开鞭子,顾攸宁一边往后撤,随时准备着溜之大吉。 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鞭子封锁住了顾攸宁的全部退路,依旧朝她的手腕,脚腕抓去。 顾攸宁越打心中越烦躁,跑也不让跑,还专抽我的手脚,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么! 想着,恰好鞭子又抽了过来,顾攸宁避开鞭风,徒手一把握住,缠在手中,顺着鞭子,跃向清篁。 脚尖轻点水面,顾攸宁借力再次上跃,翻转身体,凌厉的一掌朝清篁胸口拍去。 出乎意料的是,清篁既没有再次攻击,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盯着顾攸宁,眼睁睁看着她落下来。 糟了,他没有魔力,实力肯定弱了不止一点点,这一掌下去,够他喝一壶。 想着,顾攸宁手中的力道就轻了七分,剩下三分尽数打在清篁胸口。 清篁闷哼一声,依旧是一言不发。 顾攸宁更加心虚了,自己不仅偷看了人家,现在还揍了他一顿,这……还是先跑吧! 想着,顾攸宁将手往后一收,就要逃。 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顾攸宁闭上眼睛,好吧,如果抽我一下能消气,就让你打一下好了。 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鞭子一触到顾攸宁,就攀上了她的腰,顾攸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跌到了一个滚烫的怀中。 什么中招!都是装的!早知道自己就该打重点!顾攸宁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 只是……为什么是滚烫的?清篁全身不该是冰冷的么? 刚想到这里,四面八方涌来的冷水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些都不算是问题。 顾攸宁一只手环着清篁的颈,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前,最可怕的是,她几乎是紧贴着清篁,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他某处的炙热与滚烫。 好吧,她知道为什么清篁会这么热了。 顾攸宁动了动,想要离开这个怀抱。 “别动。”清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双手扶着顾攸宁的腰,上面紧紧绕着一圈鞭子。 难道不动一直就这样么?顾攸宁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年轻人血气方刚,见到美人情难自禁可以理解。 顾攸宁看向清篁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想要干嘛?清篁眸子中也有亮光闪过,莫不是…… “我可以无偿帮你跑腿,找个姑娘。”顾攸宁觉得自己的语气相当有诚意,“要不就找今天晚上看见的那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看上去……” 顾攸宁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某人越来越黑的脸。 “也是,你根本不算个女人。”某人实在是不想听顾攸宁气死人的话,不光嘲讽,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她胸前。 顾攸宁一愣,低头一看,果真是一马平川,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俏脸一红,吱唔道:“我现在是男装,自然是…而且我年龄还小,还能…再长长…”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听不见了。 顾攸宁也没底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平不平… “反正我就是个女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顾攸宁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显得理直气壮。 猝不及防,小腹传来的抽痛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好疼。顾攸宁几乎是要蜷了起来。 先前清篁听顾攸宁的话还有些想笑,可突然就见得顾攸宁变了脸色,眼见得她的气色差了下去。 “顾攸宁?”他皱眉,随手套上自己的衣服,并将她从手中捞了出来。 糟了,这里的水太凉,本来她就怕冷,自己还将她拖下水,清篁觉得很是懊恼,怕是龙珠的力量该激发了。 想着,他放柔了声音:“顾攸宁,你先使术法将你身上的水去了,我带你先回去。” 顾攸宁闻言,咬牙施法,将自己身上的水蒸干,又顺便去了清篁身上的水。 原本很简单的术法显得十分吃力,顾攸宁觉得肚子更疼了,却咬着牙没有出声。 清篁没有说话,弓腰托起顾攸宁就往回赶去。 第87章 姜汤怎么煮? 顾攸宁觉得更疼了,连身上的仙力都开始四处游动,横冲直撞。 丹田中像是有个点,一切的暴动都从这里涌来。 那是什么?顾攸宁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剧烈的抽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我宁可挨一刀,都不想痛得这么憋屈!顾攸宁的眉蹙得更紧。 她甚至想要封住自己的痛觉,却明白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肆意横行的仙气撞断筋脉。 所以,无论多么难受,她都得忍,而且必须忍。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自己今日月信,更没想到,自己被男色冲昏了头脑,在冷水中泡了许久也不知开个避水咒,当真是天要亡我啊! 回到宅中,清篁放下顾攸宁,帮她捂好被子,就走出了门。 顾攸宁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眼中情绪变了又变: 天啊!果然大魔头是不会有良心这种东西的,二话不说就扔下我自己跑了,亏自己当时怕他着凉,还帮他蒸干身上的水。 没良心呀没良心! 然而,某个被念叨没良心的家伙却径直去了厨房。 看着锅碗瓢盆,清篁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他就算学东西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个有模有样,他也没进过厨房呀!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姜汤要怎么煮! 于是……某位大爷,差点拆了一个厨房…… 冷越新和莫心一终于被这动静给召唤了出来,出现在了被某大爷弄得一塌糊涂的厨房。 清篁站好,依旧面无表情。 莫心一见清篁是不会说话了,只好先开口问道:“那个……魔尊大人,您……在干嘛呢?” “会煮姜汤么?”清篁开口道。 莫心一一听这话,给冷越新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可是魔后娘娘不舒服?” 魔后?这个称呼不错,清篁想着,正眼瞧着冷越新顺眼了几分。 他难得好心情地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攸宁。”莫心一示意冷越新留下,自己朝顾攸宁那里赶去。 清篁没有阻止,还给冷越新让出了个位置。 冷越新简单收拾了下厨房,拿出中午剩下的姜开始切片,问清篁道:“魔尊与魔后此次来凡间,可还是因为那件宝贝?” 宝贝?清篁心思百转,冷越新一口叫自己一句魔尊,若不是有差错,就是时间差的问题。 后世的自己认识他俩,清篁心想,并且那个时候顾攸宁已是魔后。 再往深处想,认识他俩的时候,顾攸宁就该是自己的妻。 想着,清篁有些愉悦:“不必叫我魔尊,清篁便是,顾攸宁也如此称呼。” 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利用这一点就不妙了。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究竟会不会有变化。 “好,我会与心一说。”男人之间,言语向来简洁。 清篁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冷越新手上的动作,一瞬不瞬。 * 冷越新身为男子,不便进出顾攸宁的房间,把掺了红糖的姜汤递给清篁,在门外站住了脚。 清篁推门进去,刚想合上门,见冷越新立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你不必在此,待会我会亲自送尊夫人回去。” “有劳。”冷越新觉得这样或许也好,径直离开,不多做停留。 清篁进门没走几步,莫心一就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碗,坐到床沿边,递给顾攸宁。 他注意到,顾攸宁的衣服全换掉了,此刻倚在床边,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不是我说你,自己也该多注意一些,这样的事,可别再发生第二回。”莫心一将空碗搁在桌上,脸上的不高兴很是明显,“算着时候差不多,也敢没事下个冷水玩?” 之前不知莫心一和顾攸宁说了什么,顾攸宁垂眸显得有几分难为情。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歇着了。”莫心一见顾攸宁已无大碍,起身要离开。 “我送你一程。”清篁看了一眼睡下去的顾攸宁,没有忘记他方才答应过冷越新的话。 让那女人先独自睡一会,自己可以先问问莫心一究竟是什么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听见清篁的提议,莫心一转念一想,这也好,正好她有些话需要和清篁当面谈谈。 刚合上门,莫心一就开口:“魔尊今夜当真是好兴致。” 这话中,有些许怒气。 清篁皱眉,谁给她这样大的胆子,竟和自己这样说话! 然而莫心一一贯都是这种爽利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特别是对熟人。 “即使攸宁她今日没有月信,你也不该在大冬天的拉她下冷水。” 月信?清篁想到了什么,这是一个女人一月中极其阴寒的时候,这时着凉,简直就是给东海龙珠一个闹腾的最佳时机。 该死,是自己疏忽了。 莫心一见那冰块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婉转道:“你也该注意这些,在她那几天里,别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这期间你们要是……对她的损伤很大。” 说到后面,莫心一的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总之,你不能压榨攸宁。” 莫心一说完这句,也不再看清篁,气呼呼地往右偏房走去。 清篁走在她身后,大约六七步远的距离,不知思考着什么。 直到到了东偏房门口,莫心一才回头道:“我到了。你回去以后使法术暖暖她的小腹,她会好受些。”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自己说了这么久,大冰块半点反应都不给,果然同以前一模一样。 而清篁却在想莫心一方才的话。 用法术暖她的小腹? 清篁苦笑,他魔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现在不能调用魔力,更是暖不起来。 不过,若是想也并非没有可能。 顾攸宁迷迷糊糊地睡着,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响起,像是罪符咒的声音,又有些不太像:“郝锡文这样普通的人类都在乎自己身侧女人的贞洁,你觉得,身为魔君的清篁大人是不是更在乎?” 还没等顾攸宁反驳他的话,一只滚烫的手就捂上了她的小腹。 很暖,很是舒服。 顾攸宁轻咛一声,睁开眼睛。 第88章 三枚竹叶 清篁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她的身侧,那只爪子,便是他的。 “睡吧。”语气中,竟含了几分自责。 “清篁,你会和郝锡文一样在乎那种事情么?”顾攸宁侧过身,突然问道。 清篁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瞬,回答:“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便是在乎了。 其实也很容易想明白,清篁的性子,会容许别人染指他身边的女人?只要稍微有些地位的男人恐怕都不能忍受这种‘象征性背叛’。 试想,若是清篁能够容忍,他恐怕也会成为魔界甚至是四界中被人暗中嘲笑的对象。 就算拳头再大,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作为一个傲气的人,怎么会容许这样大的一个污点存在? 这是底线,也是绝对不容许的。 顾攸宁叹了口气,自己怎么突然会在乎这种事情,这结果明明很显然。 想了想,她道:“我刚刚仿佛听见了罪符咒在说话,在我脑袋里。” 由于虚弱,顾攸宁的声音很轻。 清篁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不是罪符咒,是劫。” “他想要杀我。”顾攸宁肯定道。 “是。”清篁在这一点上并不打算对顾攸宁隐瞒。 用结界通过罪符咒传声,不得不说,劫比清篁想象中的更加聪明。 可是杀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顾攸宁不太明白,却并没有和清篁说。 她对清篁,终究还是有防备的。 清篁也看出来了顾攸宁的防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了低眼,掩盖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他甚至,没有问劫到底说了什么话。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自思考着未来。 第二天,随着白振凡的尸体被发现,冻尸案在六扇门的调查下正式告破。 白振凡在邪士的怂恿下,修了一种歪门邪道,利用毒死他人的方式,企图从别人那里获取精元,得到寿命。 然而邪术终究是邪术,战胜不了正义,白振凡白言父子二人的双双死亡,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住在昭平镇的百姓,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 当然,身在事中的顾攸宁他们自然不这样认为。 白振凡被劫操控布下阵法没错,当时尸体手中握住的那个瓷瓶便是凭证。 可,冷越新他们收到尸体的时候,那瓷瓶就已经不翼而飞。 当然,不见了的还有那天晚上的女人。 白振凡是柳浣杀的,所以柳浣自然不会取走那个瓷瓶。 也就是说,取走瓷瓶的,是劫! * 某家客栈中,一个白色瓷瓶在上下翻飞着,控制它的人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他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拘魂灯,里面依稀能看见一个黑影。 若是顾攸宁在此,一定能认出来这拘魂灯正是她扔进相府的莲花池中的那盏。 “啧啧,真没想到,那清篁竟能在没有任何魔力的情况下破了我的阵法。”那人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笑,“我倒是小看了魔君的脑子。” 一边说着,一边扔着那白色瓷瓶,瓷瓶的底部,隐约能看见三片竹叶,底部交错,首部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三枚竹叶,像是一只爪子,将一切都掌握其中。 那人稳稳接住瓷瓶,看向窗外:“顾攸宁,清篁。有意思,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要是我将你们二人联合,又将你们二人拆散,是不是会让这游戏更加有意思一些呢?” 想着,他抓紧了手中的瓷瓶,声音中的笑容更甚:“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会一心一意的,更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命放在别人的后面。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想法,不如我来给你们加深一下记忆,也好让以后的伤口......更加狰狞!” * 顾攸宁还没离开,就有两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她的院落。 “少谷主,您该回去了。”说话的,来自是毒谷的慕芷音。 她是毒谷谷主手下的三大护法之一,此次前来正是奉了谷主的命令,请质连回谷。 质连哈欠连连,她有些乏,知道自己的老毛病犯了:“我也确实该回去了,反正这件事已经证明与我无关,我也要回去看看是谁在诬陷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污蔑我了,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还请少谷主先放下这些个人恩怨,毒谷的断肠崖,最近又出事了。”洛画皱眉,质连的修炼天赋是大家都肯定的,只是这气魄...... 要想到达谷主的地步恐怕要再练练。 一开始顾攸宁还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后来听见‘出事’二字,便来了兴趣。 哪里有‘出事’,哪里就有可能有符咒,顾攸宁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质连蹙眉,断肠崖?看来自己确实应该尽快赶回去。 “攸宁姐,心一姐,你们与我同去么?”质连抬头,看向两人。 她总觉得,这几个人能给她些帮助,或许能彻底解决那件事情。 顾攸宁自然是同意的,她原本想自己跟去,现在有人邀请,岂不乐哉? 不过让顾攸宁没想到的是,莫心一居然也同意了质连的要求:“就算是你不说,我们也是要拜访的。” 说着,莫心一拿出一张熨着金的请帖,正是来自毒谷的邀请。 “冻尸案中那谎报错误的女人还没有查明,我们六扇门自然是会追查到底。”冷越新道,轻轻扇了扇手中的白扇,笑意盎然。 “清篁大哥?”质连眨巴眨巴眼,看向清篁的眼中还有些怯意。 虽然他一句话都不说,但是还是觉得他好可怕! 清篁只是微微颔首,一个字都没有说。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质连松了一口气,果然和清篁大哥说话需要酝酿勇气,“我们出发吧,不如坐我的马车怎么样?”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冷越新笑道,“还要麻烦二位姑娘了。” 说着,冲慕芷音和洛画微微一笑。 然后......果断被莫心一掐了一把腰上的软肉。 成天就知道对着别的女人笑,冷越新呀冷越新!你给我等着!莫心一觉得,自己该好好管教某个处处留情的男人了。 冷越新心中呐喊,娘子,我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职业病,职业病啊! 作为一个腹黑的头领,笑里藏刀才是本性,娘子,听我解释啊! 第89章 牵多了,就习惯了 毒谷,是与药谷并列在人间的一个巨大的组织。 若除去各个修仙门派,最神秘的就该是这两个组织。 看着面前的一大片森林,质连率先跳下了马车。 冷越新跟了下去,笑道:“我听闻毒谷入口在地底,药谷入口在水中,怎么眼见得是片森林?” “传闻未必可信。”莫心一轻轻松松地跳下马车,站在冷越新的旁边,一边打量着面前的景物。 顾攸宁一个闪身,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笑道:“可是我闻到的药味确实是从我们脚下传来的。” 最后下来的反倒是清篁,他慢悠悠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却拉着顾攸宁往一处走去。 手轻轻不知从哪一划,地底就打开了一个通道。 然后,就这么大刺刺地当着几个目瞪口呆的人,走了进去。 甚至连‘地主’质连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男人,是怎么找到入口的! 要不要给我们一点点面子,你就这么直接拆穿真的好么! 可惜,清篁从来都没有给面子的自觉。 他拉着顾攸宁往前走,打量着这个地道。 顾攸宁看着清篁这么大胆的就直接拉着自己的手,自己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觉得很是诡异,开口道:“那个......清篁,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啊?” 说点什么,总能缓和点气氛。 “那个?是哪个?”清篁突然转头,站定,盯着顾攸宁,一瞬也不瞬。 顾攸宁下意识的后退,愣了一愣:“那个?” “是谁?”清篁微微低头,距离顾攸宁的头顶只有一寸多远,顾攸宁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她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见顾攸宁不说话,清篁追问道:“是谁?” 后面,已经听见了脚步声,显然质连他们已经走了进来。 顾攸宁垂眸,低声道:“清篁。” “记住我的名字。”清篁直起身,心中有些小愉悦,这两个字,从顾攸宁嘴里吐出来,总是有些让人身心愉快。 说完,拉起顾攸宁,又往前走去。 手嘛,牵多了就习惯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出现在顾攸宁等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峡谷。 整个峡谷呈现一个碗形,像是被撞击而成,往下凹。 峡谷中央是与周围树木同样绿的湖泊,也是一个规整的圆,周边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滋润着每一处土地,供养每一落屋舍。 顾攸宁注意到,这里的树木比其他的地方,要茂盛的多。 “这里的土,要比其他地方肥沃。”清篁像是在对顾攸宁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攸宁瞬间明白了这里植物茂盛的原因。 每逢雨天,由于这里地势低,雨水会将别处的土壤中的养分冲过来,而此处周围又没有什么遮挡,常年有阳光,植物自然生长得欣欣向荣。 “出去的毒谷中人必定要穿过这片天然药田,身上难免会带着种子,所以入口处有药材,也不足为奇。”清篁低声道,声音只能够传到顾攸宁耳边。 这倒是解释了方才为什么清篁找到入口的方式。 听上去真是简单,顾攸宁瞥了清篁一眼,可要在森林中注意到地上那几株草药,并迅速想到这一层,可就不是常人轻轻松松能够做到的。 这男人,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 “这里是我们的药园,正谷还在后面,你们可以先随意走动,我去面见谷主。”质连终于有了一丝少谷主的觉悟,安排道,“洛画会和你们一起,并安排你们的落脚处,我先走了,告辞。” 说完,作个揖,转身便离开了,慕芷音也紧随其后。 “请随我来。”洛画伸出右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顾攸宁等人也不多说,跟在洛画身后,慢慢朝前走着。 “这毒谷依靠天然的地势倒是也很不错。”冷越新一面看着脚下草药肥厚的嫩叶,一面感慨道。 莫心一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不让自己踏着草药,接话道:“这进门就是谷,倒是易守难攻。” 顾攸宁打量着周围,稍稍眯起眼便能看见谷沿边泛着金属的光泽,她知道,恐怕那都是暗器,并且随时能进攻。 并且,暗器上一定都抹了毒,见血封喉。 最散漫慵懒的恐怕就是清篁狐狸君了,在他的眼里,这些布置满是破绽,毫无攻击性可言。 有什么好布置的?我一个拳头就能把你这谷给捶平了。 好在,他也只是心里这样想想罢了。 ‘大坑’的另一边,就是毒谷的根据地所在。 鳞次栉比的木头房子坐落着,地上晾晒着许多种草药,许多人忙忙碌碌地,都没有抬头看顾攸宁他们一眼。 大家都很专注于手中的事,仿佛并没有对这些人产生任何兴趣。 顾攸宁心中纳罕,跟着洛画依旧向前走着。 越往前,房子便越好。 从之前的木屋,变成瓦片房,再到后面的回形别院。 不过人,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少。 到回形别院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在外面,静悄悄地,甚至听不见任何生物活动的声音。 就连地上的蟋蟀,都没有一只鸣叫。 “这里的人一直这样少?”冷越新皱眉,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问洛画道。 洛画摇头回道:“以前这里都住满了人,只是现在空了许多,再者住在这里的,大抵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不会在外晃荡。” 冷越新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就住这两间别院,之前已经吩咐人打扫过,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命人告诉我便是。”洛画指着两座回形别院道,这是之前质连吩咐自己布置下的,都已经收拾整齐。 “多谢挂心。”顾攸宁作揖笑道,“等会我们再拜访少谷主亲自道谢。” 洛画对这几人的感觉很好,当即笑道:“我在这里也碍事,你们先聊着,有事让人找我便是。” 说完,拜了拜,款款离开。 待到洛画走后,莫心一才轻轻凑到顾攸宁耳边,小声道:“攸宁,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第90章 谁调戏谁? “有。”顾攸宁回答的干脆。 从踏入这块地方起,顾攸宁便感受到了符咒的力量,想来,与这里的景象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是仔细看,这里连一只蚂蚁都没有。”冷越新皱眉,“植物却依旧是欣欣向荣。” “不。”清篁盯着地面,眸中有暗影流动,“我们从进来起,越往里走,高大的阔叶木越少。” “也许只是因为毒谷的设计。”莫心一虽觉得清篁有理,却忍不住反驳道。 经过清篁的提醒,顾攸宁默默放出神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她知道,清篁的话,从来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我们的脚下,错综复杂的,都是腐根。”顾攸宁叹了口气,清篁说得没错,这里原本应该是有树木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导致了树木的死亡。 冷越新与莫心一眼中闪过一缕严肃。 “若是毒造成的,最先有反应的应该是植物。”莫心一作为六扇门的首席仵作,开始用自己的经验分析,“但是除了高大的阔叶木,我们看见的草本植物与灌木,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况且若是毒,最先死的应该是它们。”冷越新指着台阶上的一点点绿色的藓,认真道,“据我和心一所知,最不耐毒的,就是这些藓类。” 所以,毒,便最先排除了。 “或许断肠崖会给我们一个好的答案。”顾攸宁笑道,“我们干嘛非站在门口说话,待会别人要以为我们几个掐架呢。” “攸宁说得对,我们先进门再详谈。”莫心一笑道。 顾攸宁背手走进院落,指尖轻点,一枚不注目的小光点弹了出去,在院落周围形成一道隔音结界。 如果是符咒搞的鬼,难免它会听见自己这些人的分析,对其收服十分不利。 清篁微微点头,这女人,想法倒是比以前更加稳重了。 几人坐下,冷越新拿出之前的那张请帖,道:“这次,毒谷谷主请我们来,就是为了解决那断肠崖的问题。” “毒谷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毒谷有一种药材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那种花的名字,叫‘蛇毒花’。”莫心一接着冷越新的话说道,“蛇毒花在人世间只有断肠崖才有,而它是毒谷秘法毒药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药。” “但是近几年,凡是进入断肠崖采药的高手,就没有出来过。”莫心一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本来断肠崖就危险,平常人不得入内,但就连老手都没能出来,这就引人深思了。” “确实。”冷越新用大拇指轻轻划过毒谷那张请帖的边缘,眉心微锁,“那里面一定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不可能会无一生还。” “可为什么毒谷谷主不亲自下去看看呢?”顾攸宁心有疑惑,要说最紧张的,应该是谷主不对么? 清篁瞥了她一眼,语气都快要凝结成冰:“没有人会让最高统治者以身犯险。” 好吧,顾攸宁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毒谷谷主可能是毒谷中最强的没错,可她也是毒谷中的主心骨,要是她在里面也没有出来,那么毒谷便是真的要亡了。 所以,无论如何,下头的人都一定不会同意让谷主自己下去。 正想着,顾攸宁眼神一凝,有人来了。 她挥手将结界一收,不过三息的功夫,便听见了敲门声:“攸宁姐,心一姐,我可以进来吗?” 是质连的声音。 “请进。” 质连便推开门,那只红狐一看见石桌那边的清篁就往质连怀里缩了缩。 可怕,太可怕。 顾攸宁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笑道:“你坐这吧。” 质连看看冷越新,打了个寒颤。 这个笑面虎,还是离他远一点才好。 冷越新在审案时给质连的压迫感,这小妮子到现在都没有忘。 然而她手中的狐狸如果会哭的话,恐怕已经泪流满面了。 主人,你真的不觉得那个玄衣人更可怕? 质连......当然不觉得,她甚至觉得清篁只是有点沉默,与可怕什么的根本不沾边。哦,顶多就是气场比师父强太多,可这有什么好怕的? 红狐,郁猝。 “我师父请你们面谈。”质连将那只一直往她怀里钻的红狐拖了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今天苜蓿真是奇怪,质连心想,平日也没见它这么黏自己啊。 没了质连怀的遮蔽,红狐很没骨气地用尾巴遮住了自己的脸,瑟瑟发抖。 它真的不想看见清篁,真的不想! 顾攸宁见状,悄悄凑过一个头,低声道:“清篁,看见了没,你以前就是这样趴在我窗子上的。” 好吧,其实并没有,即使是受伤,某狐狸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但是顾攸宁就是想搞事情,调戏清篁仿佛已经成为了她的乐趣之一。 “哦?”清篁神色不变,低笑道,“没事,你也可以趴在我身上,在场的,包括我,没人会介意。” 敢这样说本君,本君可得从你身上收下点利息。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 众人扶额,感情顾攸宁刚刚神神秘秘的,还以为她说什么正经事,原来这么不正经。 识人有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天,来一道闪电,劈死这对秀恩爱的吧! 然而闪电并没有如约而至,倒是在顾攸宁心里炸了个外焦里嫩。 清篁大爷,你要不要开口就这样惊世骇俗,我的小心脏真的承受不起啊! 众人暧昧的眼神,让顾攸宁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铁板上的蚂蚁,一刻也不能再好好坐着了。 “不是要面见谷主么?”顾攸宁决定自己要赶快找个话题掩饰过这件事,“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去?” 众人抿唇忍住不笑,倒是质连无知无觉:“好呀,我师父现在就在会客厅中,你们同我一起去便是。” “走吧。”顾攸宁起身,尽管看上去并无异常,但是她动作的急促明显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质连点头:“也好,那么请随我来。” 说完,率先起身,出了门。 顾攸宁悄悄地松了口气,只要看不见清篁的眼睛,感觉自己就舒服多了。 然而,掌心泛起凉意:“顾攸宁,下次再背对着我,我是会生气的......” 第91章 变异的蛇毒草 毒谷的会客厅与平常顾攸宁见到的不同。 它并不是一个主厅,而是一个主厅周围有许多小房间包裹着。 小房间用黑色的幕布罩住,却并不影响顾攸宁神识的探究。 那些小房间中摆着几排的架子,架子上整齐地码着一堆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 那些药材,顾攸宁大多都认识,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药材,被处理成药粉或是药液。 原来,这些小屋子,便是毒谷临时的小型仓库。 厅堂上坐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眼中内敛着精光,薄唇微抿,疏人于千里之外。 她,便是毒谷谷主杜兰。 “师父。”质连恭敬道,双手抬至胸前,行了个弟子礼。 “杜谷主。”冷越新作揖笑道。 莫心一与顾攸宁也随着作了一揖。 杜兰微微点头,却看见有个男子连头都没有侧一下,只是立在那,没有半分行礼的意思。 可偏偏,你又从他身上找不到半分不恭敬的感觉。 看他通身的气质,杜兰下意识地将他认为是六扇门传说中隐世的元老,笑道:“还劳烦冷越新大人费心,这位是......” 冷越新可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怎么会不知道杜兰的想法,笑道:“杜兰谷主果然好眼力,这二位是我六扇门的名誉长老。” 名誉长老?杜兰看向顾攸宁和清篁的眼神又多了一抹深思,她很清楚,连六扇门都需要用‘名誉’二字笼络住的人,到底有多么恐怖。 顾攸宁心中盘算着,冷越新这样给自己戴了顶帽子,自己不接下顺便再抠些什么下来,感觉有些对不起他呀。 而清篁也没有太惊讶,只是默不作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想毕你们都知道我们毒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吧。”杜兰说着,抬起右手,示意随从侍女全部退下。 侍女出门时,将扎在门上的门帘打了下来,并且关好了门,走出近一丈远的距离才停下。 “还先请冷越新大人原谅我之前的谎话。”杜兰起身,朝冷越新作揖表示赔礼。 冷越新挥手,表示自己丝毫不介意:“现在能和我们好好说为何请我们六扇门来的原因了么?” “之前我与您说是因为人祸,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杜兰重新坐下,脸上的表情十分疲惫。 顾攸宁眼睛亮了起来,不是人祸,那就是天灾了。 天灾好呀,我要找的可不就是天灾。 “只有我们几个高层才知道,这次的祸端,绝对不是人为能够造成的。”杜兰说着,从袖口拿出一支枯黄的根。 奇怪的是,这根长得不仅不粗糙,反倒是光滑的很。 冷越新接过,细细端详着,又直接递给了顾攸宁。 顾攸宁刚触到手中,就有些震惊:这哪里是根?这分明就是一条花的藤。 可是,有谁家花的藤比手腕粗? 藤,在平常人的眼中都是纤细柔软的,显然,这藤,长得出乎了常理。 “这是什么?”冷越新皱眉,将那藤还给杜兰,问道。 杜兰苦笑:“这是我们毒谷一宝,蛇毒花。” “蛇毒花?”莫心一回想了那藤的样子,摇头道,“我以前也见过那蛇毒花,虽然它的藤和你手中那个极其像,但二者的大小相差的也太多了。” 确实相差很大,但是顾攸宁可以肯定杜兰没有骗人。 因为,她从那一小节藤中,感受到了符咒的力量。 杜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它变异了,不仅仅是变大,而且还是活的。” 活的! 顾攸宁等人当然不会认为这里的活是单纯的活那么简单,杜兰这里的‘活’,恐怕指的是这蛇毒草,能进行一定的攻击。 “你们恐怕也猜到了,这蛇毒草,它会吃人!”杜兰眸中闪过不解和悲痛,“我有许多手下都折损在了它手中。” “你慢慢说说情况,我们也好由此商量对策。”顾攸宁认真了起来,凡是与符咒有关系的事情,一点都不能马虎。 毕竟,还有一个未知的劫在暗处,随时可能下手。 他想要杀自己,未必不会利用符咒。 杜兰润润喉咙,缓缓述来。 毒谷,最为出名的便是凝血散。 凡是能掌握凝血散制作的毒谷中人,就有资格定为下一任谷主。 而这凝血散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毒谷的蛇毒草。 这种草药,只有毒谷的断肠崖有,它只有一种特性——见血封喉。 杜兰刚接手毒谷的时候,正是蛇毒草在毒谷产量最高的时候,那时的毒谷,也是人员最兴旺的时候。 一开始,蛇毒草这种稀有的药材开始大面积生长的时候,杜兰和长老们并没有太过注意,甚至认为这对于毒谷的发展是一件好事。 可有一次,一个药童不小心将自己指尖划破的伤口碰到了那蛇毒草,成为了杜兰和整个毒谷的噩梦。 沾了鲜血的蛇毒草,居然活了! 它盘起了它的藤蔓,张开花瓣,生生将那个药童给‘吃’了下去。 尸骨无存。 这番景象,吓破了同样在场采药的所有人的胆子,他们逃了出来,并向长老诉说这一切。 长老和杜兰立马对这件事开始调查,却无疾而终。 蛇毒草吃人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恐惧也慢慢地忘却,被利益所蒙蔽。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此终结,再无下文。 可没有人注意到,断肠崖高大的树木,一点点失去了踪迹,都被蛇毒草给占领,盘踞了下来。 后来,直到断肠崖,乃至毒谷上的树木也开始无缘无故的失踪,杜兰才发现了不对。 好好的树,怎么一个晚上,说没就没了呢? 不过,也没人能查出个所以然。 这个世界,玄幻了。 接着,进入断肠崖采药的药童,也接二连三的失去了踪迹,杜兰等人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那蛇毒草的杰作! 杜兰马上采取行动,暂时停止了毒谷对蛇毒草的采摘,可一切,都太晚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杜兰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也就是这件事,让杜兰坚定了邀请六扇门出面解决的决心。 第92章 千朵万朵毒花开 “还记得那天,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大家都早早的睡下,”杜兰的眼中充满了自责,慢慢阐述道,“大约到子时,我听见了窗外沙沙的声音。” 杜兰起身,以为是有老鼠在作祟,想要出去看一眼。 可还没等她出门,就看见了窗子上一条巨大的剪影。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影子。 像是一只巨大的腕子,前后左右慢慢晃动着,又像是一条蛇,寻找着它的猎物。 杜兰见那怪物没有要进来的打算,穿好外衣,又将所有的毒药装进衣服的暗袋中,谨慎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透过那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那是一条藤蔓,杜兰对那所谓的‘怪物’太熟悉了,因为,那就是毒谷的专属草药——蛇毒草! 它已经超乎了杜兰对于这种植物的认识,它根本就是活的! 只见蛇毒草用它那巨大的藤蔓,推开了一扇门,无声无息地沿着地面爬了进去,就像一条伺机待发的蛇,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杜兰见状,立马发动了警报,一朵橙色的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发出巨大的爆破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蛇毒草似乎也听见了这声巨响,缩回了原本朝前的藤蔓,盘曲立了起来。 就如同一条高贵的眼睛蛇,立起藤蔓一样的身子,用全身上下艳红色花朵的花心,注视着杜兰。 最快赶到的,是毒谷的四位长老。 “谷主。”他们看着面前超乎想象的蛇毒草,惊讶一点都不比杜兰少。 “传我的命令,所有低级毒行者全部退出谷外,中级毒行者守在外围,高级毒行者跟我上!”杜兰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毒蛇草不攻击人恐怕只是暂时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将这蛇毒草给解决,才能安心处理下面的问题。 “是,谷主。”众人的回答整齐划一,没有半分犹豫。 毒谷中,高级毒行者,加上杜兰和四位长老,也不过两只手的数目,在这巨型蛇毒草下,显得渺小而可笑。 但,没有害怕,更没有人退缩。 一旦退缩,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杜兰仰头,看着那蛇毒草,高声道:“大家分批次攻击,一旦得手,立马后撤,这畜生身上有剧毒,千万别被花蜜沾到身子!” 毒蛇草的花蜜本身就是剧毒,杜兰可不认为变异后的花会‘友善’地没有毒性,甚至,不排除更加毒的可能。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就在此时,蛇毒草也开始动了。 它抖了抖自己的藤蔓,一朵带着花蜜的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花扬上了离它最近的一个人的头顶。 杜兰飞出数十枚黑色的银针,吼道:“袁长老,退后!” 银针没入藤蔓中,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蛇毒草的动作,倒是袁长老听见杜兰的吼声,忙忙退后了几步。 他刚想松一口气,就看见那鲜艳的花喷射出一道二指宽的液体柱子,直朝他脸上打来。 袁长老都还没有来得及有躲开这液体柱子的想法,就被那液体打了个正着,接着,皮肉都和那液体融在一起,如同一只灼烧的蜡烛,不停地往下滴着蜡。 只不过,这里的‘蜡’,是袁长老的皮肉。 很快,他被融化的只剩下了一个骨架子。 这一幕,彻底震惊了所有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所有人的面前,就这样‘融化’到无形,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若说毒谷的毒歹毒且霸道,那么与这种毒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后退,全部人员往后退!”杜兰后悔了,这株蛇毒草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她不该贸然行动。 自己方才银针上涂了什么毒自己最是清楚,连凝血散这样霸道的毒药,都对那藤蔓产生不了丝毫影响,还有什么毒能呢? 或许人间是有的,但毒谷绝对拿不出! 杜兰的话音刚落,蛇毒草的藤蔓就突然腾空而起,灵活的在空中舒展开它庞大的身体,千万朵蛇毒花瞬间绽放,无数水柱从天空喷涌而下,并且朝地上的人袭来。 “撤退,快退!”杜兰往空中撒出一把白色吸水粉,冲其他几人大喊,并扔出一大把银针,试图拦住蛇毒草的去路。 依旧有几人中了那蛇毒草的招数,与地面融为一体。 毒谷主修的是毒,并非武艺,要让他们躲开这密如雨点的水柱子,他们真心做不到。 不过好歹还有几个逃了出去。 就在杜兰以为蛇毒草接下来还要动手的时候,它突然停止了攻击。 蛇毒草伸出自己几根较细的藤蔓,将地上那几具融干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然后,极具嘲讽地扭着自己的‘腰’,一摆一摆地蛇行回了断肠崖。 “或许,对于它来说,这里的人,只不过是随时都能来取的食物,要是杀太多,吃不完,就不新鲜了。” 说到这里,杜兰的眼中有着无限悲伤。 “你完全可以选择换一个地方。”顾攸宁对于杜兰的做法颇为不赞同,“明明知道待在这里会送掉更多人的性命,却依旧死守着这块地,这分明是不理智的。” 冷越新和莫心一也觉得很有道理。 明明知道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死,留下的意义何在,理由何在? 杜兰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因为我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毒谷。” “要是轻易就能搬走,我也不会用自己属下的性命开玩笑!” 顾攸宁嗤笑一声,她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向来鄙视。 在她的心里,宗门的脸面与名声固然重要,可会比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伙伴更重要么? “事在人为,没有不想,只有不愿。”顾攸宁将手轻轻搭在一旁的桌子上,低笑道,像是在嘲讽杜兰的‘集体主义’。 杜兰回避她的话,道:“还请六扇门助我毒谷摆脱这一劫,日后六扇门有需要,我定当全力以赴。” 顾攸宁本就没打算劝说她,见她回避,也盖过不提。 “那是自然。”冷越新笑道,“我六扇门出手,杜谷主大可放心。” 第93章 不发威的老虎是病猫 杜兰点头,揉了揉眉心,笑道:“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毒谷配合,到时提出来便好,你们有事直接让丫鬟找我便是。” “那我们先告辞了。”冷越新作揖,起身就走。 其他人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你对杜兰的做法很不满意。”清篁走在顾攸宁身旁,低声道。 顾攸宁侧头看了他一眼,答道:“这种为了所谓的荣誉,置性命于不顾的做法,我实在无法理解。” “你们仙界那些老头儿不常说以天下为己任?”清篁笑道,“这又何尝不是为荣誉而战。” “不!”顾攸宁摇头,“我不反对仙界以少数人换取多数人的做法,但像这种盲目的牺牲是不值得的。”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清篁同样摇头,对于顾攸宁的想法他不能同意,“这就像是天下与你爱的人一样,如果中间必须选择一个,我会选我所爱。” 他看向顾攸宁,眸中有一丝不确定,他在等,等顾攸宁的回答。 “我会选天下。”顾攸宁看向远方,眼神有些飘忽,不知想起了什么,“天下之间,个人的利益终究是渺小的,别说爱人,就算是牺牲自己,又如何呢?” 这是很久以前父王教导自己的话:作为一个仙人,必须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顾攸宁叹了口气,可惜,父王已仙逝,再也没有人与自己说这些大道理了。 这个回答,在清篁的意料之中。 他有些低落,却并不沮丧,轻声道:“你们仙,以克己为目的,而我们魔,是为了更好的达到目的。” 仙魔向来不和,正是因为这种观念的冲突。 清篁突然觉得,自己想要真正让顾攸宁接受自己,恐怕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否则,即使现在相处的和谐,以后一旦有问题,因为观念的不同,迟早要分道扬镳。 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其实仙与魔没有什么太大分别。”顾攸宁见清篁情绪有些低落,笑道,“论不择手段,仙比魔,更可怕。” 就比如,那个从东海将她打下人间的哥哥…… * “我们真的要下那断肠崖?”莫心一问道,脸上带着种莫名的兴奋。 她的反应,一点也看不出来要去的是一个龙潭虎穴,更像是个要去踏青的小女生。 冷越新宠溺地揉了揉莫心一的脑袋,笑道:“自然是要下去的,攸宁,清篁,你们怎么看?” 顾攸宁点头,笑答:“下去自然是要下去,不过我们要问杜兰要个领路的人。” “领路?”莫心一皱眉,“为什么?” “这些蛇毒花,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因为污染。”顾攸宁虽信任冷越新夫妇俩,却并没有打算将符咒告诉他们。 有时候,知道的不多,也是一种福气。 “污染?”冷越新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攸宁。 经她这样一说,倒还真有这种可能。 冷越新想起了以前处理过的几个案子,心中有了些思路。 顾攸宁煞有其事的点头,装作认真的样子道:“没错,所以我们找到源头,便能解决这个麻烦。” 清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极其想拆穿她的谎言,又不想看她窘迫的模样,便低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顾攸宁看着清篁唇边的笑意,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自从知道清篁没有魔力以后,顾攸宁越发觉得清篁是个好脾气的家伙。 杀人不眨眼?手下不留情?斩草除根?这和清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一点都看不出来? 清篁不发威,顾攸宁觉得他像是病猫。 “笑你蠢。”清篁看着她,认真道。 “哦?看来魔尊大人有好的见解。”顾攸宁的语调上扬了几分,她没有忘记清篁在冷越新面前的身份是魔尊,也随着称呼道。 她至今不明白清篁与这二人的关系。 虽然清篁之前有说过不认识这二人,但是万一是他以前骗人忘记了呢?自己总不能出卖他吧。 况且用‘魔尊’二字称呼他其实也不算过分,清篁本来就是魔界的最高统治者。 “狡兔三窟,况且是这污染源?”清篁道,伸手往顾攸宁脑袋上弹了一下。 顾攸宁不满,抬头瞪了清篁一眼。 这家伙,越来越爱弹自己的的脑袋了! 好玩么!有用么!能改善生活么! 顾攸宁正在心中骂清篁一万遍,却看见清篁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意思?顾攸宁心下悄悄想了想方才清篁说的话。 他的意思大抵就是污染源可能不止在一处。 自己方才引导冷越新他们往妖怪上想,就是想让他们错开符咒。 符咒只有一个,要是冷越新他们一直跟着自己,恐怕迟早会露馅。 但若是‘几个’的话,很容易就能将冷越新他们支开。 顾攸宁不得不佩服清篁,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就能考虑的这样远,实在是深谋远虑,老谋深算,狡猾的不能再狡猾。 只是冷越新他们,真的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么?顾攸宁有些担心。 也罢,若是符咒的事情不得不揭开,让他们知道也无妨。 不过,让顾攸宁等人没想到的是,杜兰派来给顾攸宁他们指路的,居然会是质连。 顾攸宁看着质连,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断肠崖下很危险?” 杜兰到底怎么想的,让这样一个小丫头和自己下去冒险! “知道啊。”质连眨巴着眼睛,看着顾攸宁,将自己手中的狐狸举了起来,“但是我有苜蓿,我不怕。” 这只红狐在那涂满毒液的蛇毒花面前……连炮灰都当不上吧!顾攸宁扶额,她可不太想到时候打起来了,还要照顾这个小丫头。 “不如……我们自己去?”莫心一知道顾攸宁的想法。让质连下去,确实是个不好的主意,倒不是说质连会拖后腿,而是无法保证她不会受伤。 毕竟,那藤蔓听上去不像是个好对付的。 “不可,我们自己走,恐怕会走许多弯路,还要遇上很多麻烦。”冷越新也对杜兰的做法颇不赞同。 第94章 我才不是小仙女 “杜谷主让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你什么?”顾攸宁突然问道,想来杜兰应该不会拿自家少谷主的性命开玩笑。 质连一定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 “哦,师父给了我一张纸。”说着,质连拿出一张用红朱砂画的黄符,递给顾攸宁看。 “传送符。”清篁扫了一眼,冷声道。 又让质连过来,又用传送符保住她的性命,为了让质连这个少谷主累下功绩,杜兰还真是用心良苦。 在人间,符的价格,可是高昂地让人吃惊。 等哪天自己缺钱了,也去画符,顾攸宁美滋滋地想到。 虽然不会阵法,但是符,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既然质连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顾攸宁便也不再反对,一行五人向断肠崖出发。 断肠崖并不是一个悬崖,更贴切的说,它是一条贴着地面的狭缝。 “原本这里有许多的树木,现在全都变成草地了。”质连解释道。 顾攸宁率先走向前,往下看了一眼。 很高,看不见底。 “这里要怎么下去?”顾攸宁问道,毒谷的人不擅长武功,更不懂得修炼,只有肉体的力量,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通道可以直达地面。 “以前是有几条铁索的,现在都被破坏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下去。”质连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是来带路的,可是连路都没了,她带什么? 见先前的路已经行不通,顾攸宁张望了一会儿,在脚边看见了一丛半边莲。 毒谷的地理位置很特别,外面现在还是寒冬,而毒谷内却是春意盎然,基本上植物都繁茂的很。 弯腰摘下一朵,顾攸宁默默念了个口诀。 只见得那还没有小拇指指甲大小的半边莲,浮在半空中,陡然间变大,再变大,竟是能容下十几个人站立,还不显得拥挤。 看得质连眼睛都瞪直了,“这,这是什么功夫?” 她之前就觉得顾攸宁和清篁不俗,但,也没有想到会不俗到这个地步。这哪里是不俗啊!这分明就是妖孽了好么! 顾攸宁走上那放大的半边莲,看着原地发愣的质连,无奈道:“还不快上来。” 质连才应,畏畏缩缩地走了上去,甚至还踩了两下花瓣,试试它的承受能力。 娇嫩的花瓣在她的动作下,连抖都没有抖…… “攸宁姐,我保证,你是小仙女这件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质连站到顾攸宁身边,拉住她的袖口,抬起左手,发誓道。 我是小仙女?顾攸宁心中默念一遍。我才不是什么仙女!仙女的品阶很低的,我是仙君,仙君! 当然,顾攸宁不会和质连争辩这些。 待到大家都站稳后,念动咒语,半边莲慢慢离开了地面。 质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起飞了!她居然在有生之年上天了!万万没想到,果然要抱紧攸宁姐的大腿! 比起质连,莫心一和冷越新就要平静的多,他们凑在一起,不知悄悄地说些什么。 然而不平静的还有清篁狐狸君,他盯着质连拽着顾攸宁袖口的手,眸中有一抹不悦闪过。 不悦归不悦,清篁才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小妮子扔下半边莲,绝对没有! 操纵着半边莲,顾攸宁控制着它缓缓往狭缝下飞去。 虽说是狭缝,但其实还是很宽的,至少比江的宽度小不了多少。只是和连绵的大山比起来,要小上许多。 站在一片花瓣的尖上,清篁盯着两旁的峭壁,思索着什么。 “在看什么?”顾攸宁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 清篁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示意顾攸宁往边上看。 只见峭壁上光秃秃的,什么植物都没有。 若说这壁上是石头的,或许没有植物还情有可原,可顾攸宁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峭壁上的泥土,一点也不少。 就算没有树木,那至少得有些草才对。 连根草都不长,一定有什么因素影响了它们。 顾攸宁注意到,峭壁上裹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顾攸宁皱眉,那粘液就像是蜗牛爬过的地方,留下的一连串液体。 还没等她细想,一阵强烈的震动从脚底的花瓣传来,顾攸宁腿下一晃,就从花瓣上滑了下去。 不慌不忙,一边维持着花瓣原先的飞行,顾攸宁一边念动咒语,要让自己回到花瓣上。 催动仙力,顾攸宁双腿一夹,一个反转轻松落回花瓣,却有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刺破顾攸宁脚下的花瓣,朝她门面打去。 还没等顾攸宁作出反应,有人比她更快,一揽手就将她拥入怀中,放低重心,原地画了个圈。 清篁一手揽住顾攸宁的腰,一手抚住她的发,将那水柱抛在身后,却因为惯性,发尾沾上了一些毒液,瞬间消失无形。 顾攸宁从清篁的眼里看见了一抹嫌弃。 只见得他双手挥动,无数根银针从手中窜出,往下方急速而去。 清篁手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银针?顾攸宁不解,不过很快就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哎!那不是我的银针么?什么时候到篁大哥手上去了?”质连摸着自己的口袋失声道。 得,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清篁将质连口袋中涂毒的银针给顺过去了…… “没事吧。”莫心一和冷越新走了过来,不过看上去并不很担心。 清篁和顾攸宁的身手,一万个放心好么! 顾攸宁从清篁怀中挣出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怎么可能有事。” 就算某人不英雄救美,我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篁大哥,那银针对蛇毒花的攻击没有……” ‘用’字质连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自己给咽了回去。 因为她看见,凡是被银针扎到的藤蔓,每一个针眼都有一个水桶那么粗! 那真的是针扎的么! 那真的是针眼么! 篁大哥,我年纪小,读书少,你别骗我! 要是针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直接扎心就好了,我们还要在针上涂毒干什么。 哦!我的世界观,扎心了,大哥。 然而不管质连怎么的不相信,那支喷射毒液的藤蔓,直接化成了碎片。 第95章 适合绑架 但某人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这该死的藤蔓,居然脏了他的头发! 这简直是狐生一大耻辱!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顾攸宁。 清篁消灭的是一根藤蔓,但是,爬上来的是千千万万根藤蔓! 那藤蔓伸得尽可能的长,想要爬上顾攸宁的花瓣船,有些已经触到了花瓣底部,这就是开始那阵摇晃的原因。 看着那无数攀在崖壁上的藤蔓,顾攸宁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想吃这种绿色长条形植物了。 看上去就不好吃的样子! 不过那些藤蔓可不管顾攸宁是怎么想的,它们只想将顾攸宁等人弄下来,并且将他们‘融化’成一具冰冰冷的尸体。 顾攸宁稳住花瓣船船身,又用屏障护住花瓣,让它不被毒液腐蚀,保持着花瓣船的稳定下降。 这巨大的仙力消耗,让顾攸宁有点吃不住。 她要保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五个! 一道清凉的气息从背后传来,是莫心一以掌为媒介,为顾攸宁传递灵力。 “我来助你。”莫心一道,默默运转着灵力,为顾攸宁提供力量。 她的灵力好生奇怪,顾攸宁皱眉,却没有再深入想下去。 不说探究别人的秘密是不礼貌的,就说目前,还是先解决这件事情为好。 莫心一有能力帮忙,剩下的三人却是爱莫能助了。 质连干瞪着眼,看着顾攸宁和莫心一,心中纳罕,原来自己有两个仙女姐姐!哇哈哈,简直不能更美了! 而清篁不能用魔力,帮不上忙,更不用说不会法术的冷越新了。 好在,花瓣船还是平平稳稳地到达了地面。 准确的说,是到达了藤蔓之上…… 顾攸宁看着花瓣船下的藤蔓,有些犯了难。 这下去吧,可能连鞋都会被腐蚀得干干净净,这不下去吧,还怎么好好找符咒了? 整个断肠崖的崖底都被蛇毒花的藤蔓所覆盖,最低的地方都离地面有至少三丈远。 藤蔓上开出花朵,红得就像女鬼的唇,诡异而鲜艳。 这都不是问题,可问题在于那些花朵上的粘液,顾攸宁毫不怀疑,要是沾上一点,恐怕自己就要破相。 若不是用仙力护住花瓣船船身,恐怕这船片刻就要消失殆尽。 要怎么办呢? 清篁看着她的愁容,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如何解决,却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直接告诉顾攸宁答案是不理智的,她需要的是成长,而不是庇佑。 一道火光亮起,花瓣船下的藤蔓像是受到了惊吓,直接退开了去。 火,是任何植物的克星,就算是变异的藤蔓,也不能例外。 顾攸宁松了口气。 花瓣船缓缓落地,顾攸宁先确认地面没有毒液,首先跳了下去。 没有花瓣船上的屏障的掩护,所有的藤蔓都掉过了方向,最尖端的地方对准顾攸宁,随时准备向突然出现的活物展开攻击。 它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没有什么智慧可寻。 这些蛇毒花的准则只有一个——活的,吃! “攸宁姐!”花瓣船上,只有质连最紧张,盯着顾攸宁的位置,失声尖叫。 那些藤蔓比攸宁姐的腰还要粗,那么多藤蔓,攸宁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天啊!那些藤蔓朝她攻击过去了! 质连捂住了眼睛。 半晌,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缓缓睁开了眼,却没有看见什么血腥的场面,顾攸宁也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只不过,顾攸宁的身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火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可就是这样一层光芒,让藤蔓望而却步,没有再继续攻击。 诡异的,如同渔网一般罩在顾攸宁头顶的藤蔓,如潮水一般退去,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顾攸宁打了个手势,示意莫心一继续维持结界,她去去就来。 质连看看顶上铺天盖地的藤蔓,咽了一口唾液。 我的乖乖,攸宁姐真是太彪悍了,居然敢一个人面对这样凶险的藤蔓,不愧是小仙女,厉害,真是厉害。 除了不正常的质连,其他人都表现的很正常。 “越新,你觉得顾攸宁去干嘛了?”莫心一一边维持着手中的屏障,一边问道,模样很是轻松。 冷越新扶着莫心一的肩,笑着看向清篁:“这个问题,向来清篁最有发言权。” “找办法。”清篁答道,看向那个已经远去的小小的背影,眼底尽是温柔。 * 顾攸宁逐渐远离了花瓣船,打量着周围的样子。 到处都是藤蔓,和花心中低落的液体。 顾攸宁躲过那液滴,寻找着目标。 她不能维持所有人都全身覆盖火焰的状态很长时间,所以要想些其他的办法来代替火焰。 毕竟火焰是符咒带给顾攸宁的力量,并不是她自己的仙术,要是想要用在别人身上,花费的仙力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要从自己的命魄上转移符咒的力量,用在其他人的身上,可能还要维持许多天一刻不停的状态,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的好吗! 况且,按照原本的打算,顾攸宁是想要和冷越新他们分开的。 不过,有其他办法同样能解决。 除了藤蔓怕火的特性,顾攸宁还注意到,它们同类不相残。 可别小看了这个特性,它意味着只要顾攸宁能让所有人身上模仿出这些蛇毒花藤蔓的气味,就能蒙蔽住它们的‘眼睛’。 没错,之前在空中的时候,顾攸宁就发现这些藤蔓识别东西,靠的基本是气味。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找到一棵‘落单’的蛇毒花,然后将它‘活捉’回去。 之后,再将它分解,只需要灌输一点点的仙力进去,就能够隐藏在这些藤蔓中间,不被发现。 顾攸宁在藤蔓中跳跃,就像是只小精灵,灵活地在丛林间游荡。 这株太大,那株太肥,太丑的不要,太毒的不行!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株蛇毒花。 那是一棵新生的植物,在这些高大的怪物面前显得尤其的小,稚嫩的藤蔓像是能掐的出水来。 顾攸宁眯起眼睛,不错,这棵植物,很适合绑架! 第96章 它是妖 她悄悄地,接近那株藤蔓。 小狼毒花很快就往后缩了缩,尽可能的远离顾攸宁。 咦?它发现自己了? 顾攸宁皱眉,自己明明很小心呀? 她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布满了红色的火焰,心中懊恼道:难怪那小狼毒花会跑,合着自己原来是个移动的火把,它不跑才怪呢! 只是,如果撤去火焰,就意味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这一大片的藤蔓之中,要想取得那小狼毒花,可就更加难了。 想着,顾攸宁撤去了火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是些小小藤蔓,也也想对我造成什么威胁?我东海龙女可不是什么花瓶。 刚撤去火焰,所有的藤蔓就朝顾攸宁袭来,方圆三里内的狼毒花都朝这里赶来,参加一个超级‘盛宴’。 对于它们来说,修仙者的味道,更加美味。 但顾攸宁不想太过分,不然动静太大,惊动了符咒可就不好了。 虽然可能已经惊动了......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藤蔓,顾攸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久没有好好地打一架了,看来今天可以松松筋骨! 一根藤蔓率先朝顾攸宁甩来。 顾攸宁腾空而起,在一支藤蔓上轻轻一点,用仙气包裹住自己的脚掌,祭出碧落,反手劈出一剑。 剑气所过之处,寸藤不存。 落脚的地方突然喷出毒液,朝她袭击而来,顾攸宁不慌不忙,虚晃逃过这一击,落在地面,侧身打出数十道光影,分别弹向不同的藤蔓。 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光影将几十株藤蔓都穿透,断了它们的生机。 藤蔓枯死在地面,很快就被同类的毒液给腐蚀干净,再也没有了踪影。 没有时间感叹,地面陡然升起若干藤蔓,迅速缠住了顾攸宁的腿,并蜿蜒而上。 顾攸宁冷笑,周身升起火焰,将身上的藤蔓烧的一干二净。 你们这么喜欢吃,不如就‘吃’个够! 想着,顾攸宁手指翻动,指尖就跳动着若干枚小光球,轻轻一弹,就往远处飞去。 霎时间,顾攸宁就已经弄出上千个这样的小球,分别朝不同的地方扔去,手速快到令人窒息。 若是有人看见,他恐怕都不能看清顾攸宁手指的动作,只能看见许许多多的残影在空气中晃动,由于仙力的过于密集,导致顾攸宁手边的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再看另一边,那小球仿佛对蛇毒草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那些藤蔓居然暂时抛开了顾攸宁,朝那些小球奔去。 顾攸宁落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现在要好好对付我的小蛇毒草了。 等等.....我要绑架的小蛇毒草呢! 顾攸宁瞪大眼睛,在一群疯狂的蛇毒草中找寻小蛇毒草。 只见一棵小的可怜的蛇毒草挤在一群几倍它的蛇毒草之间,疯狂地想要往前挤,却被前面的蛇毒草肥硕的藤蔓给怼了出去。 但是它一点都不死心,依旧拼命地往前挤着,样子十分滑稽。 顾攸宁悄悄摸了过去,用仙气裹住手,将那株小蛇毒草给拎了起来。 没有遇见任何麻烦,很好,顺利完成。 清篁看着藤蔓一齐朝一个方向争先恐后的涌去,心中暗自思忖,那女人,又干了什么? 就在那些水桶般粗的藤蔓一齐朝前涌的时候,一个娇小的声音从中间窜了出来,冲船上的人挥了挥手。 她的手中,还有一棵小蛇毒草在不停地扭动着。 转瞬间,顾攸宁就窜上了花瓣船,将手中那株小蛇毒花扔在了地上。 “看,我捉来了什么。”顾攸宁笑道。 说话间,那株小蛇毒花转身爬起来,想要冲下船去,却碰到了坚硬的屏障,弹了回来。 质连用脚轻轻点了点那小蛇毒花,又很快退开,惊讶道:“真的是活的!” 小蛇毒花见逃跑不成,只好自己默默地缩了起来,想要假装没有存在感。 顾攸宁皱眉,这蛇毒花看上去怎么像是有智商? 按理说不对啊,外面那些明明就很蠢嘛。 莫非个子越大,脑子越笨? 方才自己放出那么多光球,其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火元素,但那些蛇毒花却被外壳的仙气所吸引,绝对不是有灵智的表现。 想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火光冲天而起,点着了不知道多少株蛇毒花,但它们依旧是没有任何害怕地向前冲着,像是没有任何的感知。 与之不同的是,顾攸宁脚下的那株小蛇毒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伏在地上不断颤栗着。 果然,这株有智商。 想着,顾攸宁将那株蛇毒花给拎了起来,却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小心,有毒。”顾攸宁见清篁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捏起那株蛇毒花,提醒道。 可她的担心很显然是多余的,清篁还没拿稳那株小蛇毒花,左手就已经将它的花朵全部摘下,扔下了船。 也就是说,现在清篁手中的那小蛇毒花,是没有毒的。 “说话。”清篁掐折了小蛇毒花的一支藤蔓。 它......会说话?顾攸宁看向清篁手中那一小株藤蔓,惊讶了。 像是配合清篁一样,被折断藤蔓的小蛇毒花呜咽了起来,竟真的发出了像孩童一样的声音。 “妖怪!”质连不但没有害怕,还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楚那小蛇毒花的样子。 小蛇毒花一个藤蔓抽过去,质连手背就肿起了一道红痕。 红狐苜蓿冲那藤蔓呲呲牙,却没有敢去咬那小蛇毒花。 它倒不是怕蛇毒花,而是怕拿着蛇毒花的清篁。 “这株与其他的不同,是否就是这次的污染源?”冷越新盯着那小蛇毒花,想从它身上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顾攸宁摇头,她没有在这株小蛇毒花的身上发现符咒的气息,不会是它。 只是它开的灵智,倒是让事情变得有意思的很。 “那便是它与这些藤蔓距离污染源的位置不一样。”莫心一皱眉,连普通的小蛇毒花都能进化出智慧,这次的对手很棘手啊! 然而顾攸宁和清篁都看出来了,这棵小蛇毒花,是只妖。 第97章 两个光球 莫心一和冷越新毕竟是凡间的人,并不能真正认识到仙,妖,魔,鬼之间的区别,但身处于魔界之巅的清篁和曾经仙界的仙君顾攸宁却很清楚他们之间细微的差别。 之前顾攸宁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而从她发现这小蛇毒草开了灵智以后,才发现了它身上的不对。 符咒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别说符咒了,就连顾攸宁都不能为一样东西开灵智。 不过不知道清篁能不能。想着,顾攸宁偷偷瞄了清篁一眼。 清篁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低声道:“我给一百年的功力,就可以。所以你比以前机智了。” 听到这话,顾攸宁愣了愣,清篁好像是给自己传了一百年的功力哈,一百年可以开灵智,所以说......清篁的意思是说自己失了智,他帮自己开拓了智慧? 顾攸宁怒视着清篁,为什么这家伙的嘴巴越来越毒了! “你是吃了外面的蛇毒草么!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毒。”顾攸宁愤怒道。 清篁毫不介意,低笑道:“吃你的效果应该更好。” 这哪里是在解释,这分明就是调戏! 顾攸宁红了红耳尖,却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还好小蛇毒草适时地发声,化解了顾攸宁的尴尬:“我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我?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家找妈妈。” 众人没忍住,‘噗呲’地笑了出来。 “回家?”顾攸宁从清篁手中将那扭动的小蛇毒草拎了过来,“不存在的,我们要把你大卸八块,利用你的尸体,混进蛇毒草中。” 说着,拿碧落在它身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想从哪里开始下手。 “不要,不要啊!”小蛇毒草扭得更加厉害,拼命想要从顾攸宁手中挣脱开来,却又挣不开,最后很是丧气地放弃了挣扎,藤蔓舒张开来,垂在顾攸宁手心,“好吧,你动手吧,不过轻一点,我怕疼。” 顾攸宁看着手中那棵放弃挣扎的小蛇毒草,觉得有些好玩,笑道:“要不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动手。” “真的?”小蛇毒草将两片挡在藤蔓上的小叶子拿开,一对小眼睛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忽闪忽闪地,像是一个小娃娃。 “哇!”质连又兴奋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小蛇毒草的茎,“它居然有眼睛!” 小蛇毒草不知从哪又张开一张嘴,狠狠地往质连手指上咬了一口。 “呜哇!”质连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的手背还是肿的,现在好了,连食指都肿了起来。 好委屈,为什么它只欺负我!质连摸摸自己受伤的小手,觉得心里受到了伤害。 开玩笑,只是因为小蛇毒草伤不到顾攸宁和清篁而已,所以它就只好欺负质连了。 “给你个教训,下次别乱摸。”顾攸宁笑道,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小瓶伤药递给质连,之后的路还长,要是质连也这样随意到处乱指,可不要乱了套? 小蛇毒草挥舞着藤蔓,张牙舞蔓地看着质连。哼,一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小丫头,我不咬你,你以为我没牙么! 质连委屈地打开伤药,往自己伤口上抹了抹。 “这个......是蛇毒草妖?”莫心一问道,就算她再不了解,现在也应该清楚了。 好歹莫心一也是修行者,虽然不比顾攸宁和清篁,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看这小蛇毒草的样子,绝对不像是被控制的,也就是说,它本身就具有灵智。 植物修行,先成妖,后成仙,莫心一可不认为眼前这只无节操卖萌的小家伙会是仙,所以,它定是妖无疑。 顾攸宁点头,承认了手中小东西的身份,又威胁道:“告诉我们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饶你一命。” 小蛇毒草的藤蔓挥舞的像水草一样,它忙答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女侠饶命!” 顾攸宁这才将它放了下来。 小蛇毒草抖了抖自己的藤蔓,用一种稚嫩的童音,一边叙述一边抱怨道:“都是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球,占了我的巢穴,还把我赶了出来!我的子民现在都疯了,我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光球?顾攸宁与清篁对视了一眼,为何是两个?难道这里有两个符咒? “你要离开,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冷越新睨视它,锐利的眼神让小蛇毒草心中一慌。 小蛇毒草辩解道:“还不是这些变异的子民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在说谎。”顾攸宁用碧落点了点小蛇毒草的一根藤蔓,冷声道,“方才我捉住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蛇毒草注意到你的存在。” 符咒只需要生魂,它们根本没有要动小蛇毒草的想法。 小蛇毒草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十分不好意思,很拟人地坐了下来,丧气道:“我打不过那两个光球,不仅让它们占领了我的巢,还被轰了出来,最可气的是,它们居然根本没有把我当做对手!” 这简直是一种对妖的侮辱! 顾攸宁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慰道:“要是它们对你有兴趣,恐怕现在你就没有脑袋了。” 说着,拎起小蛇毒草,往前一扔,正好扔在了花瓣尖儿上,“带路,去你的巢穴。” 今天恐怕要有大收获。 虽然之前捉小蛇毒草的意思是为了掩饰气息,但是现在正主找到了,掩饰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于冷越新他们......,分开走是不太可能了,不告诉他们那光球是符咒就好。 依照小蛇毒草的话,顾攸宁催动仙力,朝前飞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个山洞前。 不过,山洞的前方,有无数蛇毒花蜷缩着,盖住了整个山洞,要想进去,就必须将这些蛇毒花全部清除干净。 顾攸宁当然不会选择用火,虽然这是最简洁的方法,但是太慢了。 这么多,等火慢慢地少,还不知要烧到何年何月。 可若是任由它放肆地烧,怕是整个毒谷都得毁了。 本着在人家的地盘不能太过分的想法,顾攸宁直接跳下花瓣船,抽出碧落,准备开战。 第98章 人生没有梦想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莫心一从船上走了下来,连带着冷越新也下来了。 “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二人异口同声道,莫心一已经拿出了腰间的双刀,随时准备动手。 清篁也慢悠悠地从船上走了下来,一支九节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我不想等太久。” 剩下的就只有质连和她的红狐狸。 “质连,你撕开那张符,便可以先回去。”顾攸宁一剑刺向扑过来的一支藤蔓,冲质连道。 质连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拖累,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张黄符,果断地撕开,一道光从黄符中升起,质连的身体逐渐淡化:“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挥挥手,便没了踪影。 顾攸宁收回在花瓣上的仙力,花瓣船便又成了花瓣。 还没有过几息的时间,原地突然一阵波动,质连居然又出现在了原地! 这就像是突然在射箭场上出现了一个靶子,马上就有蛇毒花注意到,并且开始向质连进行攻击。 顾攸宁大惊,一个纵身过去,单手拍在质连天灵盖上,右腿一扫,扫开所有蛇毒花的攻击,又将碧落扔了出去。 再回手,碧落就已经斩落了数十支藤蔓。 “怎么回事?”顾攸宁怒道,她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这突然回来,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质连已经被吓成了一个鹌鹑,缩在那里也不敢乱动,她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就回来了。” 顾攸宁看向她手中的符咒,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 这符咒上面,沾了些许油污! 不是质连这个贪吃鬼就是有人算计! 顾攸宁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站在这里别动。” 说完,翻身就重新跳进了战斗圈中。 质连一动不动,浑身渡着一层金色,看着周围的蛇毒草朝顾攸宁那边围去。 顾攸宁在她的身上施了一个拟态法,让她暂时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蛇毒花一时间发现不了她。 但如果质连一动,法术瞬间失效,质连便会重新暴露在这些蛇毒花的面前。 质连虽然不知道这些原理,却很听顾攸宁的话,站得笔直,抖都不敢抖一下。 尽管她已经吓到腿软。 不过很快,她就投入到观战之中。 顾攸宁手执碧落,一手剑挥舞地轻飘飘的样子,剑气却十分地嚣张,撕开了周身藤蔓一道道的口子。 与她‘柔和’的打法正好相反,清篁的鞭子挥舞地凌厉且迅速,几乎是每一鞭下去,就要带走一片蛇毒草的生机。 毒液肆意乱喷,却被他看似不经意间的侧身规避,一滴都没有撒到他的身上。 质连站在远处,仿佛都能感觉到鞭风刮在脸上的疼痛。 我滴乖乖,原来篁大哥也这么凶残! 终于,质连真相了。 与他二人相比,莫心一的打法要更加残暴。 她双刀在手,深入藤蔓中央,一招一式,必定取下一条藤蔓,对于飞溅的毒液,莫心一不闪不避,周身一道红色灵力屏障,护住她的身体。 另一旁,冷越新的战斗方式更加具有观赏性。 他被一个彩光屏障护住,毒液一点都近不了他的身,很快就被尽数蒸发,扇子早已插到腰间,双手翻飞,一道道彩光利刃斜飞出去,指向蛇毒花的花心。 彩光一触到蛇毒花,瞬间大放光华,包裹住它们,光暗下去的时候,原地便什么都不剩了。 就连小蛇毒花,都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它用藤蔓,卷起一个与自身体积相差甚远的蛇毒花,扔了出去,又卷起一个,扔了出去......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这毕竟是小蛇毒花的同类,它还没有狠心到能够残害同类的地步。 质连抱着苜蓿红狐一动不动,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居然连一棵那么小的藤蔓都不如,人生都好像没有了梦想。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这场战斗,一炷香的时间就全部结束,只留下了一地的残渣碎片,什么都没有了。 质连身上的光芒也渐渐消散,没了踪迹。 “走吧,和我们一起进去。”顾攸宁瞥了质连一眼,好歹是有惊无险,但是到底是谁给质连的保命符咒上滴上了油呢? 方才顾攸宁注意到,符纸上的油滴很是规整,不像是无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定是场算计没错。 只是......谁想要置质连于死地呢? 恐怕质连自己是不会知道的。 顾攸宁叹了口气,走进了山洞。 莫心一轻轻附在冷越新身边说了些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没有旁人能听清楚。 冷越新听完,皱紧了眉头。 洞穴里面并不很黑,甚至还有一些柔和的光芒,四壁很是光滑,地上的土地也十分松软,没有外面那些粘稠的液体。 很显然,没有变异的蛇毒草进来过。 “你倒是把自己的住所弄得很舒服。”顾攸宁笑道,眯眼看向前方。 小蛇毒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用一根藤蔓挠挠头,“这不是长久住的地方嘛,自然要好生打理。” 顾攸宁首先探出神识,朝前蔓延过去。 果然,两枚光球就在经过两个拐弯处的石头桌上,静静悬浮在空中。 一枚呈现浅绿色,一枚呈现墨绿色,均流转着淡淡的光芒。 上面浮动的梵文,分别是‘毒’和‘藤’。 她眼前一亮,稍微加快了步伐。 事情永远不会顺利。 两枚光球突然腾空而起,光芒大盛,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接着,一道道墨绿的藤蔓朝顾攸宁的方向指来。 那藤蔓,已经绿到几乎称得上是黑色了。 顾攸宁一偏头,藤蔓打到墙壁上,墙壁立刻冒出白烟,发出‘呲呲’的响声。 这些藤蔓的毒,要比其他的更加厉害。 “你们小心。”顾攸宁一剑劈在一支藤蔓上,回头对众人说道。 碧落剑发出一声‘叮’的响声,竟没有对藤蔓造成半分伤害,反倒是让它顺着剑柄攀了上来,眼看就要触到顾攸宁的手。 顾攸宁不退反进,化拳为掌,劈在藤蔓上,锐利的仙气将藤蔓撕开,她单手一捞,将碧落重新捏在手中。 碧落不停地发出剑鸣,剑身漆黑一片,显然是被这毒液污染,不能用了。 第99章 顺便英雄救美 碧落本身的灵性,被毒液暂时封住,失去了作为仙器的品格。 顾攸宁只好将碧落收起来,赤手空拳的迎接接下来的攻击。 没有碧落,顾攸宁的战斗力势必会大打折扣。 脚下,一阵阵墨绿色毒雾像轻纱一般,慢慢笼罩了起来。 顾攸宁施法,将五人护在其中,避免毒雾的侵蚀。 “这里交给我。”莫心一见顾攸宁一边要对付藤蔓,一边还要保护自己这四人,开口说道,“你去对付那几个光球,我来开启屏障。” 顾攸宁同意了她的说法,将护身屏障转到莫心一的身上,自己脱离了队伍,接着朝前走去。 地上突然伸出像爪子一样的藤蔓,抓住了顾攸宁的脚,不让她前进半分。 一道火光亮起,顾攸宁轻轻一跺脚,藤蔓就落了下来,烧了个干净。 在之前这两个符咒的能量就已经被耗费的七七八八,所以现在他们的雕虫小技,还不能够阻碍顾攸宁的步伐。 尽管毒雾很浓,藤蔓很缠人,影响却不是很大。 很快,顾攸宁就走到了石桌前,拿起了那两枚符咒。 它们还没有形成人的思维,所以邪念也没有那么深,要想祛除它们的魔性,一小段咒语足以。 念了一小段驱浊咒,顾攸宁将符咒收入掌心,洞穴便恢复了正常。 莫心一解除屏障,走到顾攸宁身边,道:“事情都解决了?” 顾攸宁点头,“按道理是没有问题了。” 话还没说完,顾攸宁手心一道亮光闪过,一个巨大的阵法凭空出现在山洞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巨大的吸扯力让石洞中的一切都开始摇动,地上的一些沙石都随着飞到了阵法中。 顾攸宁心中警铃大作,在场的一共五人,质连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而清篁失去了魔气,冷越新身为梦族中人,攻击性一般不强,剩下的莫心一可以保住他们三人。 打定了主意,顾攸宁调动周身仙力,在空气中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莫心一,你带着他们先回去!” 说完,一道掌风刮过,将没有丝毫防备的几人推进那口子中,关上了通道。 有莫心一在,他们在空间中不会迷失方向。 做完这一切,顾攸宁抬头看向那法阵,复杂而玄妙。 很显然,这又是劫的杰作。 只是这次,他又要做什么呢? 随着阵法光芒的愈加强烈,顾攸宁腾空而起,像上次一样,她没有办法挣扎,即使不懂阵法,顾攸宁也明白,劫将她作为了这个传送阵的阵眼,只要有她在,阵法便不会停止。 所以,她只能够将其他人先送出去,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是她所能够知道的了。 “这种无力感,真是让人厌烦啊!”顾攸宁小声嘲讽自己道。 “被人突然推进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暗道,也挺让人厌烦。”一个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带着十分不悦的语气,搂住了她的腰。 清篁?顾攸宁心中一惊,那其他人...... “他们都回去了。”清篁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你推得动别人,可没法推动我。” 蠢女人,要是自己这样就能够被她这一点小计谋算计,早年在魔界不知要死多少回。 顾攸宁无奈:“你不该来的,他的目标是我。” 很显然,劫一直下手的对象就是自己,这位魔君大人怎么这么爱揽事情呢? “听闻劫向来无人能敌,我一直很想见识一下这位除我之外鼎鼎大名的破坏者。”清篁冷笑几声,“顺便,把他要做的事情破坏个干净。” 比如,杀你。 得,原来这位只是单纯的搞破坏的。顾攸宁要不是不能动,一定会扶额长叹,她怎么忘了,身后的这位最爱的就是和别人作对呢? 亏自己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 果然还是自己太自恋,清篁怎么会想不开的来帮自己,真以为他会喜欢自己啊!顾攸宁垂垂眸,情绪陡然低落。 “不过,也不介意顺便英雄救美。”说话人将头放在顾攸宁肩上,与她一同进入阵法内,消失无迹。 时间没有过多久,顾攸宁眼前就迎来了一片光亮。 但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人,她竟然认识! 顾攸宁眯起眼,冷笑道:“虾将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龙女殿下。”虾将对于顾攸宁的凭空出现没有觉得丝毫意外,反而是泰然自若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清篁倚在顾攸宁肩头,偏头看向她的侧颜,原来她是东海的龙女,可是......东海什么时候多了个龙女? 他搜索着记忆,却发现根本没有和顾攸宁一点相关的信息。 “真没想到,三百年后再见到龙女殿下竟会是这样一番场景。”虾将大笑,“你竟与魔界的清篁勾结在一起,当真是恬不知耻!” 仙界与魔界虽然向来不和,倒也不至于存在勾结一说,只是...... 顾攸宁虽然好端端地站着,但也抵不住清篁弯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腰间,头搁在她肩上这般的暧昧。 该死,自己是什么时候习惯和清篁的这种相处模式,竟然浑然不觉! “真没想到,虾将军有个小名叫做‘恬’,不过不知耻倒是真的。”没等顾攸宁回答,清篁倒是先甩出去了一句话。 和我怎么了?怎么就恬不知耻了?哼,不想活命的东西。 “你!”虾将哪里会饶舌,顿时涨红了脸,不知说些什么好。 “甜虾确实挺好吃。”顾攸宁一本正经地接话,“不过我更喜欢吃辣。” “你说的可是前面那只大红虾?”清篁懒懒地扬起脸,用下巴指了指虾将。 顾攸宁皱眉,“这么丑的虾子,我可不吃。” “那就扔了。”清篁根本就没有将虾将放在眼里。 虾将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异常恼怒,“你们一对狗男女,今天就把命交代在这里,看你们还有几张嘴饶舌!” 说完,振臂一挥,四周潜伏着的兵全都涌了出来,将顾攸宁和清篁团团围住,用鱼叉对准他们两个,二话不说就准备展开攻击。 第100章 定海神珍铁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你没有魔力了。”顾攸宁偏头,冲清篁笑道。 清篁这才站正,“知道又如何,没有魔力难道我会怕他们?” 说着,祭出九节鞭,一声风响就带走了一人性命。 嘴上说的轻松,但是顾攸宁和清篁心中却一点不敢放松。 环顾四周,至少有上千虾兵,除掉一些低等的,还有二十几个是有仙位的神仙。 虽然他们的阶品顾攸宁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架不住他们人多,且清篁现在又不能使用魔气,这就导致了顾攸宁他们实际上并不占优势。 顾攸宁与清篁背对而立,与虾兵进行对峙,竟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虾兵拿他们也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这样僵持着。 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多,顾攸宁的鞋尖也被鲜血给染红了。 之前碧落被毒污染,还没有时间祛除干净,所以现在顾攸宁依旧是赤手空拳,凭借着蛮横仙气轰击旁人。 这就导致她仙力耗费的尤其快。 而不比真正的仙,顾攸宁现在只有仙骨,不能从外界环境中迅速补充仙力。 换句话说,她的仙力是有限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顾攸宁在将一虾兵轰出去之后,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和他们持久战下去,必须一击解决,才能够达到目的。 “清篁。守好我后背。”顾攸宁来不及回头,低声道,顺手又拍死了几人。 接着,她念动一段兀长的咒语,手中翻出一个复杂的结印。 虾兵见状,纷纷朝顾攸宁袭击去,却都被清篁的鞭子给拦下,抽得鲜血直流。 顾攸宁一边结着手印,一边踹开妄图打断她咒语的虾兵。 ‘轰’!一道光从人群中划开,凡是被光晕染到的人,无一例外都消失在了光下。 这是顾攸宁目前境界所能拿出的最强杀招,就这样小小一个,就耗费了她近半的仙力。 但收益也是很明显的,至少有六分之一的虾兵死在了这道光下。 顾攸宁依旧没有停,手指翻飞,又一道光球轰了出去。 伤亡是巨大的,虾将显然没有想到,顾攸宁现在就能放出这样的杀招,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龙女,你看看这是什么!”虾将高举手中的那样东西,盯着顾攸宁,不放过她的动作。 顾攸宁没有理他,接着一个光球轰了出去,又给虾兵带来了大范围致命的伤害。 可,就算是不看,顾攸宁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定海神珍铁,虾将手中的,是龙宫中仅存的定海神珍铁! 之前,斗战圣佛大闹东海,拿走的就是由太上老君用定海神珍铁锻造的如意金箍棒,但实际上,东海还有一块定海神珍铁在历代龙王手中,一代代传下去。 这个辛密,只有东海皇族的龙子龙女们才有资格知道。 定海神珍铁,不仅仅能够维持东海的稳定,更是能压制真龙血脉的神物! 它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可是它天生能压制龙血中的仙气,使真龙的实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五,所以龙宫才会如此重视这种珍铁,历代相传,就是怕有朝一日有人用它的特性,对付龙族子女。 虾将将仙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定海神珍铁,顾攸宁感觉到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大,她忍着气血上涌的冲动,再次施展法力,要彻底破了他们的攻击。 在空中划出一个法阵,顾攸宁咬住舌尖,忍着巨大的不适,将自己全身的仙力全部注入在其中,形成了一朵轻飘飘的水莲花。 与它轻柔的长相相似,飘飘然地往虾兵中而去。 “避开,快避开!”虾将见到那朵水莲花,大吼道。 虾兵没有反应过来的,只要被那朵莲花触到,瞬间消失无形。 众人这才连忙散开,不敢再抬头看。 虾将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满是阴霾,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压迫下居然都能使出莲饮,难怪龙王给她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此人,必须得灭! 想着,虾将飞身向前,接近顾攸宁,想要一举将其击杀。 他不是看不出来,顾攸宁现在的力量,与以前在东海时的巅峰相比,差了不止一点点。 虾将有把握,在三百回合之内,拿下顾攸宁的人头。 至于清篁,他没有魔力,被他完全忽略在脑后。 顾攸宁又如何看不出来他眼中的杀意。 忍住丹田中翻滚的气血,顾攸宁再次调动周身仙力,并且努力催发着自己的潜能。 她没有注意到肩上一个阵法突然光芒大盛,只是一心一意地准备给虾将致命一击。 顾攸宁知道,若是论持久战,她没有打败虾将的可能,只有一击得胜,才有可能翻盘。 这一击,不仅要准,还必须要狠! 可未曾想,身后,不曾防备的一掌拍向她的后心,打断了这一切。 来不及看前方气势汹汹的虾将,顾攸宁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给她这一掌的......居然是清篁。 她没有防备,也万万没有想到,清篁会给她如此一击。 她那么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认为他不会害自己,可在最关键的时候,在他的身上出了差错。 顾攸宁看着清篁拍在自己背后的一掌,唇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看来,终究是自己识人不清,错付真心。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么的冷冽,因为沾上了鲜血而显得残酷无情。 魔界清篁,果真是无情,居然骗了自己这样久,自己却从未察觉。 她眼前逐渐模糊,心中却苦笑: 难道世间就真的再无真情,就只剩下这些尔虞我诈了么?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真心待我,我早该知道,早该怀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出最后这一掌的,会是你! 清篁,为什么......会是你! 即使是众人都想要杀我,我也不会希望,最后......会是你...... 世界,终于黑了下去。 清篁看着顾攸宁最后不信任的表情,心中一阵钝痛,收回自己的一掌,将她单手抱起,护在胸前,右手执鞭,扬脸看着虾将,“你的对手,是我。” 第101章 安之若素 “这倒真是稀奇了。”虾将看着清篁,满脸笑意,“我倒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先把队友打晕的,你觉得,以你肉体的实力,能打得过我上仙的实力?” 清篁依旧面无表情,以鞭迎了上去。 方才顾攸宁启动了自己在她肩头的阵法,调动了自己的魔气。 这还是之前自己设计的连接阵,原本是为了顾攸宁逃生而用,却没有想到成为了此次的催命符。 清篁知道,一旦刚才让顾攸宁完全启动阵法,自己身上的魔气就会尽数朝她体内涌去。 到时候别说顾攸宁经脉寸断,恐怕连个废人都当不成就要消失在天地之间。 所以清篁直接打断了顾攸宁的施法动作,让她陷入昏迷。 只是,要凭借自己不使用任何法术去对付这些人,恐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 东海。 一侍从上前禀报:“蟹将传来消息,龙女殿下遇刺。” “哦?现在如何。”说话者正是顾攸宁怀恨在心的哥哥,龙王。 他的眉宇间有着一丝疲惫,但如今更多的是焦急。 “蟹将已前去支援,情况目前不明朗,只知道带队的是虾将。”侍从回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虾将他果然反了。” 龙王举臂,示意侍从不必再说:“若还有其他的情况,立刻向我禀告。” “是,龙王陛下。”侍从退了下去,帮龙王合上了门。 龙王眸中的焦点慢慢汇聚,他拿出玄晶镜,凝视了许久,许久...... 顾攸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在一个冰凉的怀中。 她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清篁那张全无血色的脸。 顾攸宁心中一紧,将手放到他的脖颈旁。 还好,还是活的。 怎么会这样,顾攸宁看着清篁全身被血染红,不知是他的,还是那些虾兵蟹将的,但手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却刺目的很。 他不是要杀自己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顾攸宁有些想不明白,却知道现在唯一要紧的是带清篁先离开这里。 他的伤口,不能再流血流下去了。 顾攸宁这才发现他二人现在待在一棵大树上。 树干上,血液沿着树缝流下,已经开始在树皮上凝结,吸引了一些嗜血的小昆虫。 清篁的血,与仙人的血一样,对很多东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攸宁看了看自己没有半分伤口的身体,也大概能猜到清篁是护着自己拼了命的逃出来的。 而自己先前却在怀疑他,怀疑他背叛自己。 顾攸宁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耻。 她试图运转仙力,却感觉到了力量的凝滞。 之前施法被打断,对她造成的一定的反噬,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使用法术了。 顾攸宁叹了口气,将清篁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树上背了下去。 可就在下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顾攸宁脚下一软,带着清篁一齐朝地上倒去。 顾攸宁扶住清篁,垫在了他身下。 他的伤势极重,不能再受到二次伤害了,这是顾攸宁此时唯一的想法。 一片冰凉但是柔软的唇,贴在了顾攸宁唇上,连同清篁的整个身体,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顾攸宁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的俊颜。 但她现在没有闲情欣赏,她现在需要的是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 顾攸宁将清篁推开,又不敢将他推到地上,只好用一只胳膊护住她的脑袋,慢慢从他身下爬了出来。 重新站起来,顾攸宁挽着清篁,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里是一片树林,一片深山中的树林。 不过也好,这里很容易躲避虾将他们的追击,只要随便往哪个山洞中一躲,就可以消失无踪迹。 顾攸宁扶着清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她倒不怕什么野兽,只是要躲着虾将他们才是。 感受着清篁身上冰凉的气息,顾攸宁心上不禁有些着急,要是再任由他这样下去,恐怕血迟早会流干。 想着,顾攸宁听见了耳边潺潺的流水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顾攸宁心中一喜,拖着清篁朝水声方向走去。 那是一小池泉水,周围有一圈竹林,池水边缘有一块大石头,,顾攸宁将清篁小心放在旁边的那块大石头上,伸手试了试水的温度。 让她感到略微轻松的是,这水,是热的。 将清篁沉到水中,顾攸宁自己也浸了下去。 看着清篁,她有些微微面红。 咬咬牙,顾攸宁心中一横,情况紧急,不就是帮他脱个衣服,他还是昏迷的,你紧张什么? 想着,顾攸宁便伸手解开清篁的衣扣,露出一大片带着血污的肌肤。 那些伤口让顾攸宁有些心悸,她甚至能通过那些伤口推测当时是一番什么情景。 浅一些的擦痕虾兵用三叉戟划伤的,圆形伤口是扇贝上仙的法器豁出来的口子,左肩膀上最深的那个已经看得见森森白骨,是虾将的剔骨针造成的独有的伤口。 若是顾攸宁猜想的不错,清篁当时应该左手护着自己,仅凭右手的九节鞭带着自己逃出来。 他身上那样多的口子,而自己身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痕迹,顾攸宁心中的负罪感更甚。 等他醒来,再问问为什么要打晕自己吧,顾攸宁叹了口气,将清篁的衣服扔上岸,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可能是由于泉水的温热,清篁的身体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凉,而是有了些温度,并且微微有些泛红。 顾攸宁的脸也随着蒸红了。 上次偷看清篁洗澡的时候,还是远远的,可这次不同,他现在一丝不挂地,离自己一点距离也没有,甚至自己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撩拨在自己耳边。 安之若素,安之若素。顾攸宁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边将清篁推到岸边,从自己乾坤袋中拿出一匹手绢。 情况不算太惨,至少还能用乾坤袋,顾攸宁安慰自己道。 一点点,她仔细擦拭着清篁身上的伤口,清理里面嵌进去的泥沙,剪掉那些被刮烂和沾染上毒的伤口。 顾攸宁拿着剪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每动一下,她甚至都能感同身受地感觉到当时清篁所受的痛苦,以及对手的狠辣。 第102章 从无败绩 是谁发明的武器带倒刺?是谁想到在武器上涂毒的? 这么残忍有什么好,和平不好么? 所幸的是,清篁的魔体体质本身对毒有着不赖的抵抗效果,所以大部分的毒药对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顾攸宁也不能任由毒药残留在伤口上不是? 等到将清篁全身上上下下的伤口处理完,顾攸宁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的薄汗,她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而周围的水也已经通红一片。 若不是清篁胸口那平实的跳动感,顾攸宁真的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毕竟那么多的血,都是顾攸宁眼见的流出来的。 可能清篁魔体的构造和正常人的都不一样。 好吧,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顾攸宁稍微有些放松,只要渡过今晚,清篁便不会有危险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衣服,又看了一眼依旧不醒的清篁,最终决定还是去洗一洗。 其实自己身上也没好到哪去,一开始拖着清篁简直是连滚带爬,身上的灰尘真的不能忍。 想着,顾攸宁将清篁靠好,自己挪了一块地方,将湿衣服换了下来。 背对着清篁的顾攸宁,没有看见某狐狸的眼睛缓缓睁开,依旧很愉悦地享受着这舒适的泉水。 清篁眯起眼,盯着顾攸宁裸在外面的一小块背,唇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要是直接和她解释,顾攸宁定然是不会信的,不如让她自己亲身体会一下,倒比解释更加生动。 清篁虽心中这样想,一开始却并没有用苦肉计的打算,身上的伤口都是实打实地是从虾将和他的手下那讨来的。 纵然他实力再强,不能用法术,也基本与普通修行者无异,更何况是带了一个顾攸宁。 装晕这个举动,只是在他力竭之时突然升起的念头。 想着,他抿了抿唇,脸上笑意更甚,只是这福利,当真是不错。 顾攸宁没敢洗太久,只是稍微泡了一会儿就套上了衣服,将清篁也从泉水中捞了起来。 重新搀着他,顾攸宁寻到了一处山洞,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动物后才带着清篁走了进去。 铺好棉被,又在周围撒上一圈雄黄粉,顾攸宁才半跪下来,将清篁的头发一点点拭干。 待到升起火,顾攸宁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摊到清篁身边,再不想动一下。 很困,却又不敢睡熟,一方面是怕有野兽在半夜闯进来,一方面是怕虾将带人找到了这里。 想着,顾攸宁侧过身,看着清篁的修长的脖子,上面有一道疤痕,很是刺目,顾攸宁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谁料,清篁突然转过身,揽住了她的腰。 用的是那只伤口见骨的手,顾攸宁怕撕开他的伤口,不敢挣扎。 “你什么时候醒的。”顾攸宁只好问道。 “刚刚。” “伤口可好些?” “不必担心。”清篁低笑几声,在空旷的山洞中显得尤其清楚,“有魔气护体,我会好得很快。” “你不是没有魔气么。”顾攸宁仰头,看着清篁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 清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告诉了顾攸宁真相:“我有魔气,只是不能用而已。” “为何。” “劫在你身上下了咒术,我在你方圆十里之内,不可动用魔气。”清篁看向顾攸宁,低声道。 有些东西,看来是瞒不住了。 “否则如何。”顾攸宁追问道,不依不饶。 “否则,你轻则内伤,重则经脉寸断,从此废人一个。”每一个字,都重到让顾攸宁无法呼吸。 “那你为什么要待在我身边?”顾攸宁垂眸,清篁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之前虽有一万种猜测,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复杂。 但她明白,若清篁离开她方圆十里,一切对他的禁锢也就不存在了。 况且,自己的生死对于清篁,又有何干呢? “因为你斗不过劫。”清篁低头,轻轻在顾攸宁额间落下一吻,“而我不希望你死。” 顾攸宁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举动,朱唇微微张着,震惊却又冷静。 这一切,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伴随着跳动的火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清篁的脸上忽明忽暗,多了几分不真实。 顾攸宁伸出手,轻轻抚上清篁的眉,低声呢喃道:“可是,我不值得......” 清篁抱住顾攸宁的手紧了紧,“‘值得’是你们仙界的想法,我不是仙,在我的心里,只有愿不愿意和想不想。” “可是我每一世都只能活到二十岁......”顾攸宁没有忘记那个轮回的诅咒,她的命,向来不长。 “我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求死不得。”清篁露出笑意,虽然话的内容那么让人毛骨悚然,语气却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你这话倒像是威胁。”顾攸宁嘟囔着,耳尖红了红,撇过脸去。 “可不是。”清篁浅笑,让顾攸宁的脸靠在自己胸前,这样她会更舒服些。 她的脸,总是这么容易红呢。 顾攸宁红了红脸,轻轻将手环住清篁的腰,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低语道:“别让我发现有一天你骗我,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 “好。” “永远不许背叛我。” “好。” “永远......” “都好。”清篁说着,伸手抚上顾攸宁的眼,“睡一会吧,你累了。” “可是......” “不会有事。”清篁嗅着顾攸宁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到了一种幸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信我。” 顾攸宁点头,很听话的闭上了眼。 清篁也同样将眼睛闭上,静静享受着这一瞬的安详。 他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追杀,陷入过多少次困境,若不是凭借出色的手段和敏感,怎能在鲜血之中存活下来,又怎能坐到如今的位置。 清篁以为,这一世,他都不会有什么牵挂,可如今,终于有个人让他有了要守护终生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取她的性命,就算是从无败绩的劫,也绝对不可以! 清篁唇边露出一抹冷意,从无败绩又如何,巧了,正好我也是。 第103章 神隐 这一觉,一直到天大亮顾攸宁方醒。 清篁却已经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早。”清篁率先开口道。 “嗯。”顾攸宁微微颔首,想想又问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清篁勾起唇角,抓起顾攸宁的手,放在自己衣襟前,“你可以亲自看一看。” “下流。”顾攸宁抽出自己的手,侧脸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 清篁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拦,只是笑着看她的模样,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从乾坤袋中收拾了些吃食,顾攸宁将清篁扶了起来,递给他一个水囊,“昨日在外面寻到一处水源,上游打的。” 怕清篁对这些东西挑剔,顾攸宁特意解释道。 清篁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笑道:“上游下游有什么区别,洗澡水我也认了。” 顾攸宁猛然抬头,指在清篁胸口:“你是不是昨天早就醒了!” “我的确是昨天醒的。”清篁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没错啊,难道不是昨天夜里醒的? “你!”顾攸宁气的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却又无处发泄,只将脸扭过去,不看清篁。 清篁也不动她,拿起面前顾攸宁摆好的面饼,咬了一口,盯着顾攸宁的侧脸,眼珠都不转动一下。 顾攸宁只觉得脸上有道目光直视的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想笑,又不想理他,觉得心里憋屈得很。 尽管没有什么好憋屈的。 “这水的味道怎么有些像仙界药泉?”清篁突然皱眉,将手中的水囊递给顾攸宁,“难喝。” “听你瞎说。”顾攸宁转头,接过水囊,仰头倒了一些在嘴里。 方才打水的时候,顾攸宁急着赶回来,并没有注意到这水的奇怪,现在听清篁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药泉的滋味。 怎么会和药泉的味道相仿呢?顾攸宁皱眉,想起昨天那温泉水周边环着一圈竹林,的确很像是人为栽种的。 不等她细想,清篁将她手中的水囊又夺了过去,喝了一大口,“这回好喝了。” 顾攸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开始叫你喝你嫌难喝,”顾攸宁将清篁手中的水囊抢了过来,“我喝过你又来抢,现在你不许喝了,都是我的。” 顾攸宁瞪视着清篁,往后退了一拳远,将水囊背到身后,显然不想再给他。 清篁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攸宁,眸中氤氲着雾气,幽黑的眸子吸走了所有的光线,像极了之前顾攸宁救的那只狐狸。 哦,那只狐狸可不就是清篁本尊...... 顾攸宁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不能被清篁的美色1诱惑,深吸一口气,道:“这里怕是有人居住。” “哦?”清篁低沉的声音带着尾音,诱人犯罪。 顾攸宁尽量忽视掉他,又接道:“若不出意外,我想住在这里的应当是丹阳子。” “马丹阳?”清篁问道,悄悄坐近。 “嗯。”顾攸宁点头,丹阳子在仙界是有封号的,可他生性散漫,难有人入其眼,所以一无定所,二无弟子,倒是仙界中的奇葩。 “不如我们去探探,找个乐子。”清篁又往顾攸宁身旁凑了凑。 顾攸宁皱眉,综合现在的情况,拒绝道:“不可,我现在法力被封,而你又不能使用魔气,我们不要说探,恐怕还没有近前就会被抓。” “不过就是一个小仙,你怕什么?”清篁怂恿顾攸宁一起和他去看看,不知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我可不怕,不过某些人身上的伤可不能随便乱蹦跶。”顾攸宁一面反驳着清篁的话,一面提醒他的伤痕累累。 清篁满不在乎地撸起袖子,上面的疤痕几乎只剩下了淡淡的红痕:“有我魔体存在,再加上昨日的药泉,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特意没有挽起左手的袖子,周身的伤口,只有虾将留下的还没有愈合。 不过他并不想顾攸宁知道。 顾攸宁又怎么看不出他的想法,也没有刻意去揭穿他,将东西都整理好,站起身来:“那就走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清篁拉住她的衣袖,“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去?” “不然呢?” 清篁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鸽血红宝石,抬手挂在了顾攸宁脖子上。 妖异红,鬼魅黑,九瓣六开,冥界九莲业火烧灼而成,能隐去任何气息不被尊者之下的人发现。 神隐?顾攸宁低头看着那宝石,心中一惊:“原来把冥界闹了个底朝天的人是你!” 清篁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顾攸宁不要大惊小怪:“反正万年就能结一块,冥王那家伙舍不得摘下来,我就代劳了。” 听闻,顾攸宁眸子一转,笑道:“从我这里,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反正我还有一块。”清篁根本就没有从顾攸宁那里再拿回来的意思,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带,上面果然嵌着同样的一块宝石。 由于其他的装饰物的遮挡,不留神还真看不见清篁腰间的那一点鸽血红。 冥王定没有想到,他寻了几百年的神隐,竟然被某人大大方方地挂在了身上。 “我还以为这神隐是独一无二的。”顾攸宁看着清篁腰间与自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嘟囔道。 “这本就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夜二那小子死活要切开。”清篁解释道,“我就随他去了。” “你和夜二的关系很好。”顾攸宁想起了那个之前时常跟在清篁身边的男子,肯定道。 清篁点头:“是,说来夜二的年级要比我更大些。” “比你?”顾攸宁想起了那个颇为活泼的小子,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老。 果然是老顽童么? “我儿时被人推进天眼,便是亏他救我。”清篁很简单地阐述了这件事情,却观察着顾攸宁的反应。 他觉得,顾攸宁是一定不知道她是出生在天眼里的。 而顾攸宁的反应也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眼?”顾攸宁的注意力被这两个词吸引,“是那个禁地?” “正是。” 天眼的凶名顾攸宁绝对不陌生,就算是鼎盛时期顾攸宁也绝没有入天眼的想法。 “走吧。”清篁并不是很想提起那些烂到骨子里的陈年旧事,“我们去会会那丹阳子。” 第104章 年轻的太白金星 果然,在离温泉不到一里的地方,顾攸宁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木屋。 就像是个平常人家,却在深山之中显得尤其突兀。 清篁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过来。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一个声音冲天而起,虽不响亮,却像是在顾攸宁和清篁耳边响起:“有客来,为何不正大光明,非要如此偷偷摸摸?” 太白金星?顾攸宁对于这声音很是熟悉。 若是他的话,被发现就不意外了。 太白金星实力位列仙界象牙塔尖端,早已是仙尊的实力,只能隐瞒仙尊之下的神隐自然没有了原本的作用。 见自己被戳穿,清篁也不再隐藏,拉着顾攸宁大大方方地朝那木屋走去。 刚进门,顾攸宁就见着两个老人对坐,正执子下着一盘棋。 须发皆白的那个是丹阳子,而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的青年却是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是仙人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不喜欢老态的,常年以青年模样出现。 “老头儿,你倒是闲情不小,跑到人间来下棋了。”清篁一点都没有被抓现行的觉悟。 太白金星头也不抬,落了颗白子在棋盘上,笑答:“和清篁魔君相比,还差远了。” 丹阳子立马回了一子,面容严肃,盯着棋盘一句话也不说。 顾攸宁瞧了一眼那棋局,果然是丹阳子落了下风。 清篁盘腿坐了下来,往旁边的果盘拿了一只果子,塞到顾攸宁手中,示意她尝一口。 顾攸宁接过,看那红中带白的蟠桃,便知是从王母的蟠桃园里摘来的。 这对于她封住的仙力有着极好的恢复作用。 没有犹豫,顾攸宁擦了擦,咬了一小口,也坐了下来,依旧盯着面前的棋局不放。 局势几乎是一边倒的,丹阳子的棋艺果然不能同太白金星相比较。 这场,输赢已经没有了悬念。 终于,丹阳子将棋盘一推,笑骂道:“你个太白,总是爱欺负我们这些小仙,不来了,不来了!” “欺负?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欺负不动你们这些年轻人。”太白金星提起自己的拂尘,看着丹阳子,笑意盎然。 虽然话是没错,只是,这话与他们之间的容貌进行对比......怎么看太白金星都是在睁眼说瞎话。 清篁看着太白金星的拂尘,心中暗暗可惜。 要不是自己不能用魔气,就能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一架,想想都是极好的。 “不如让这位小兄弟和你下,我在旁边看着。”丹阳子开始找开脱的理由,决定把清篁推出去。 “我不和他下!”谁知太白金星的反应突然变得异常的激烈,“谁不知道这魔头,无赖到可耻!” 反正他不怕清篁,随意怎么说,大不了打一架就是。 清篁看着太白金星,眼中闪着狡黠:“不敢就直说。” “别用什么激将法。”太白金星剑眉都快要飞出鬓来,“我可听说之前你就是这样骗走了三清家的猎奇兽,我不吃这套!” 顾攸宁在旁边听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丹阳子常年居住在人间,对于仙界的事情还不如顾攸宁知道的多,顿时感到有意思的很,看着清篁的眼睛发着光。 原来还能这样玩,又学会了一招。 “这次不赌宝贝,赌话。”清篁看着太白金星,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们就以下棋来论输赢。” 太白金星眼睛一亮,下棋?这可是他的强项,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可得好好替仙界这些受骗的上仙们教训教训他。 反正赌的是话,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 “赌就赌,我太白怕你不成!”太白金星下定了决心,扔下拂尘,盘腿坐正。 丹阳子见有人顶替自己的位置,求之不得的将位置让给清篁,在一旁坐了下来。 顾攸宁坐在清篁身边,轻声问道:“你赢得了?” 太白金星的棋艺可是仙界都承认的高,顾攸宁没见过清篁下棋,不知道他水平如何,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清篁侧头,在顾攸宁耳边低声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只和自己下。” 因为和别人下,赢得太没有意思了。 可在顾攸宁听来,清篁这根本就是不会下棋。她心中的担心更甚。 不过好在赌注不大,几乎可以为零,所以顾攸宁虽然担心清篁会折了面子,却不担心其他的东西。 “我尊老,您先请。”清篁将丹阳子先前的黑子给了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最烦恼的就是别人说他老,自己说可以,别人说不行! “我爱幼。”太白金星固执地将白子挪到自己面前,抬手将清篁递过来的黑子推了过去。 清篁没有推辞,抓起一颗就扔在了棋盘上。 太白金星看着棋盘上孤零零的一颗黑子,顿时有些傻了眼。 这是什么走法...... 金边银角草包肚,清篁走的地方简直就是会下棋的人都不会下的地方。 难道这小子是在耍自己?其实他根本就不会下棋? 太白金星暗自思忖着,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 清篁很随意地又扔了一颗子下去。 太白金星更是想不明白了,这样子的目的何在?这小子不会是在套自己吧,难道他是下了个套给自己钻? 想着,太白金星走得更加谨慎,想得更加复杂。 丹阳子在旁边看着太白金星的反应,心中暗暗称奇。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方才和自己下棋的时候,太白金星一脸云淡风轻,哪里有这样的小心,更不用说思考这样久,几乎是自己刚落子,他就有了想法。 厉害,厉害! 而仔细看着棋盘的顾攸宁又是另一番想法,明明太白金星就已经将清篁逼到绝境,棋局越来越惊险,可就是收不了最后的那一子。 表面上看上去,太白金星的白子已经占尽了优势,可棋局却迟迟未结束,倒像是被清篁牵着走。 顾攸宁虽懂棋,却依旧参不悟其中的道理。 太白金星的额间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反观清篁,依旧是一幅淡淡的模样,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而棋局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105章 明杀暗杀争权夺位 一开始,清篁一直以守为主,而现在却化作一只猛虎,不断地拉开包围圈,将太白金星的‘领土’撕成碎片,再分隔成小块,逐步蚕食,而太白金星却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太白金星想挽救这败局,却兵败如山倒,再无翻盘的可能。 “我输了。”太白金星推开棋盘,擦了擦额间的汗,无奈道。 他不得不承认,清篁确实比他厉害。 “你问吧,只要能回答的上来,我都会回答。” “劫现在在哪。”清篁看着太白金星,只问了一个问题。 可就是这一个问题,让太白金星心头一惊。 他为什么会问劫的下落?他难道知道自己这次下来是干什么的? 这一系列的猜想,让太白金星又重新冒出了冷汗。 “你问这个干什么?”太白金星的眼中有些躲闪,明显想逃避这个话题。 “和他有仇。”清篁的回答言简意赅。 太白金星心思攒动,之前清篁从来没有和劫有任何交集,怎么突然就和他有仇了呢?此事,不太可信。 想着,他看见了清篁身边的顾攸宁。 “这姑娘我见过。”太白金星突然道,“在人间的皇宫里。” 顾攸宁听太白金星这样说,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心中回想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原来是你。”顾攸宁想起什么时候有可能见过太白金星了,盯着太白金星就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太白金星不明白顾攸宁为何这样看着自己,掐指一算,老脸一红:“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皇帝当真了,对不住,对不住!” “身为仙界仙尊,为老不尊,在人间影响凡人命势,这是你该做的?”顾攸宁正色道,若不是自己没本事揍他一顿,可能迎接太白金星的就不是这样冠冕堂皇的几句话,而是一堆的拳头了。 太白金星决定将这个话题岔开,心虚地看向清篁:“我要是找到劫了,就不会坐在这里下棋了。” “等等。”清篁抬手,示意这件事情可以先缓一缓,“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为老不尊了?” 太白金星见这件事瞒不过,也避不开,又确实是自己的错,只好开口道:“就是之前,我在皇宫中见到这位姑娘的时候,发现她与我要找的人有几分相似,就扮成一个老道人的模样进去算了一卦。 谁知这姑娘不是我要找的人,又见她身上龙气甚重,便胡诌了一句‘得她者得天下’,没想到这句话给这位姑娘带来了杀身之祸,罪过,罪过。” 龙气?清篁觉得有几分好笑,“你仔细看看这姑娘是谁。” 太白金星这才细细端详了顾攸宁一会,大惊:“龙女?你是龙女!” 顾攸宁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太白金星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怎么,不行?” 太白金星脸上一抹复杂闪过,他很快笑道:“行,自然是行的,老夫一时眼拙,没认出来。” 清篁知道,这太白金星一定知道什么东西。 “既然你不知道劫现在在哪,那就说说你知道的。”清篁打定待会私自找太白金星问个究竟,先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从始至终,清篁就觉得顾攸宁的身份有问题,只是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顾攸宁知道的比较好。 太白金星看出清篁对顾攸宁的袒护,抬了抬头,脸上带着特有的笑意:“小子你也不必担心,她不是魔体,对劫造不成威胁。” 之前太白金星找到顾攸宁的时候,就已经判断过了顾攸宁的体质。 虽然和那种微妙的体质很相似,却毕竟不是,不然他早带着顾攸宁去了仙界,又怎么会任由她继续轮回? 但是他不知道,劫,已经先动手了。 “让你说的不是这个。”顾攸宁自然知道清篁方才问话的意思,不过她并不想让太白金星知道劫的事情。 一旦牵扯出整件事情,定然会将清篁无法使用魔气的缺陷暴露出来,那他们两个才是真真正正地陷入了困境之中。 想要杀清篁的人,可是一点也不少。 一个劫就已经够了,顾攸宁可不想再扯出什么明杀暗杀争权夺位的人来。 太白金星看着这二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拂尘在袖口摆弄了一下,才缓缓道: “劫,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在五大凶兽中扮演着什么样的地位。并且,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被人为封印住。” “这不可能。”清篁摇头,否定了太白金星的这一说法,“当初五大仙尊启动生魂封印大法,的确封印的五大凶兽。” 太白金星瞥了他一眼,轻笑道:“那是因为封印这件事情,是劫自愿的。” 自愿?顾攸宁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她明白劫的煞费苦心。 只要没有人能够彻底杀死他,他就只能被封印,永远留在世界上。 对于一个与天地共存的凶兽,独独不缺的,就是时间。 就像是一只猎豹,他不出现在世间,永远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是什么,可一旦出现,就会以雷霆般的速度拿下猎物,一击必中,让猎物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面对他,只有生死之争。 清篁冷笑:“也就是说,封印了五大凶兽这么多次,依旧没有人见过劫到底长什么样。” 太白金星被这话一说,很是惭愧。 “对方还是一只不能施放任何法术的兽。” 太白金星辩解道:“但他集结的是天地之间全部的负面智慧。” 清篁环臂,面容冷峻,不再发声,对于太白金星的解释置若罔闻。 而一旁被晾了半天的丹阳子终于发话:“劫虽然不会用法术,但是每出来一次,在人间造下的祸端却是十分可怕,他一个人造成的伤亡,就是其他四个的总和。” “他除了结界术之外,一定还会些别的什么。”要是单单的结界术,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几乎是不太可能的,顾攸宁拾起一枚棋子,用指腹细细地摩擦,“我们对他的了解,恐怕只停留在表面。”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只要能找到他的踪迹,他也就是枚软柿子。”太白金星盯着顾攸宁手中的那枚棋子,又看了看顾攸宁,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清篁没有遗漏太白金星的这一举动,微微眯起眼,不知想些什么。 上架感言 是的,这个标题告诉着我们,这本小说要开始收费了。 这可能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因为从小说开始收费起,可能就要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离开。 写感言的时候,作者君的心情可能并不是很好,所以没准会有一丢丢忧伤的小情绪,还请大家见谅。 从落笔到现在,我走过了三个月的免费期,可能对于写手来说,这个时间有点小长了,不过还是很开心每天有小伙伴看作者君的文文啦~ 每一个评论,每一张推荐票,每一次打赏,对于湾湾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 或许这本小说又被作者君给写扑街了,不过作者君依旧会老老实实用心的写下去,不会再和上一本一样,因为没有大纲而开了天窗。 我希望我笔下的人物是活的,尽管知道自己离‘栩栩如生’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只要有进步,就是值得开心的。 其实心中还是忐忑的,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水平如何,有没有人会一直支持作者君呢? 既然文章已经上架,那么大量的盗版文就要开始盗文了。 我没有阻止大家看盗版的权利,但是,依旧还是要在这里呼吁大家看正版啦~ 毕竟这和湾湾以后的推荐以及月薪有关系喽【偷笑】 至于防盗章节......湾湾是不会去弄的。 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懒...... 其次,防盗章节,其实也不怎么能防盗【叹气】 下面来谈一谈加更规则吧: 【推荐票】每四百张推荐票加更一章。 【月票】每二十张月票加更一章,不过要是成绩爆炸,也可能十张就加更。 【留言】每有一百留言加更一章,拒绝刷屏。 【活动】目前的活动是龙套名,作者每使用十个名字加更一章,日后有其他活动会张贴出来。 【打赏】单次每打赏2000起点币(20元)加更一章,累计打赏10000(100元)加更一章,书城同样有效。 加更都会累计在周末完成,每天的固定更新时间依旧是九点。 爱你们mua~ 第106章 第一个吻(第一更) “找了上万年,依旧连他的样子都弄不清楚。”顾攸宁笑着起身,语气中带着丝丝嘲讽,“他也确实挺厉害得很。” 将手背至身后,顾攸宁依旧是笑,“我走了,仙尊你慢慢享受这肆意的生活。” 她早就看出来了太白仙君对于她龙女身份的不对劲。 想来自己被逐出龙宫,流放在人间,仙界知情的人也不少,太白金星本就与自己接触的不多,有些想法也不足为奇。 看方才清篁的那句抢白,一是想要为自己留些颜面,二是想要过些时间来弄清楚真相。 不如现在让他问太白金星个清楚,也省的自己日后解释。 想到这里,顾攸宁做下了个决定。 “告辞。”顾攸宁没有等清篁的意思,抬脚就走了出去。 清篁想要留住她,却看着她冲着自己打了个坐下的手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女人,还是笨一些的好。 要是自己能担得起一片天,还要男人做什么? 不过,强势一点好像也并不让人讨厌。 清篁转过头来,看向太白金星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奸诈的笑意:“是继续下一盘,还是我问你答呢?” * 被血虐一万次以后,太白金星表示,他再也不想和清篁下棋了。 而从太白金星口中套出话的清篁,脸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顾攸宁回到山洞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清篁就赶了回来。 “怎么样,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了么?”顾攸宁擦拭着碧落,头也不抬地问道。 没有回答。 顾攸宁发现气氛中的不对,抬起头来看了清篁一眼,后者没有任何的异常。 可是正是那一副平静之下,酝酿的是一场大风暴。 顾攸宁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垂眼看着自己的鼻尖,细细数了数太白金星有什么会让清篁动这样大的气。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清篁冷得锐利的声音响起:“顾攸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攸宁心中一惊,想到了一种最大的可能。 太白金星作为仙界的元老,未必不知道龙宫的秘术,要是让清篁知道自己在他的身上曾经下过咒术,想要将他化成自己的傀儡...... 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像清篁这样的人,即使再喜欢一个人,也永远不会为她失去底线。况且顾攸宁如今还并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分量,更不敢冒这个险。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打定了主意,顾攸宁抬起脸,迎向清篁的眼睛,眸中染着水汽:“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瞒得过你?” 说完,赌气似地坐了下来。 清篁眼眸微动,启唇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坐在顾攸宁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顾攸宁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方向。 这不该是知道自己对他使了咒术的表情啊,那会是什么呢? 清篁摇头,依旧是什么也不说。 顾攸宁无奈,追问:“可是太白金星对你说了什么?” 谁知清篁一听这话,抬眸看了顾攸宁一眼,眸中尽是寒意。 顾攸宁心间一寒,捏紧手中的碧落,有了些许防备。 清篁看着她泛白的手指尖,突然泛起一抹苦涩,笑道:“他只是告诉我你以前在龙宫过得不好。” 真的只是这样么?顾攸宁心下松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就像我欠了你一样。” 逐渐收敛眸中危险的气息,清篁伸手将顾攸宁手中的碧落接了过去,“心情不好。” 越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打破清篁这沉寂的表情,顾攸宁只好提议,“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狩猎如何?” 吃了一天乾坤袋中的干粮,顾攸宁觉得整个人生都不美好了。 亏待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好。”清篁淡淡地回答,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在这山林之中,最好找的食物,如果不是溪水中的鱼,便是丛林中的鸟。 至少在顾攸宁眼中是这么看来的。 将几根手指粗的木柴打磨锋利,顾攸宁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上,静静盯着周围的动静。 一边搜寻着猎物,顾攸宁一边想着清篁种种不正常的反应。 罢了,他的想法,自己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顾攸宁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手指一翻,顾攸宁弹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石子,打到离丛林不远的一棵大树上。 虽然暂时没有仙力,但顾攸宁的体术明显比之前更加强横,那棵被击中了的大树轰然倒下,让原本寂静的树林动乱了起来。 成片受惊的鸟儿飞起,叽叽喳喳,扑腾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攸宁眼疾手快,盯住目标,微微弹动手指,几支磨好的木柴就‘嗖嗖’几声飞了出去,眼睛还来不及跟上那木柴的速度,就有几道黑影从空中落了下来。 刚想跳下去拾回自己的战利品,一只冰凉的手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一把带了过去。 除了那个从回来起就一直没有发过声的清篁还有谁? “干嘛?”顾攸宁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清篁没有说话,只是让她坐在自己怀中,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有着些许复杂。 方才他就一直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顾攸宁还没有问出要问的话,唇就被狠狠噬住,眼前只剩下一张放大的俊颜。 这个吻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顾攸宁只觉得自己胸膛内的空气全部被掏空,脑中一片空白,手被清篁背到身后,紧紧攥着,勒出一道红痕。 “唔!”顾攸宁试图将清篁推开,可后者的手却拥得更紧。 他的牙齿细细密密地咬在顾攸宁唇瓣上,有些痒,但更多的是疼。 顾攸宁不明白,为什么清篁会像现在这样,疯狂而不可理喻。 到底,那个老不死的和清篁说了什么! 就在顾攸宁推测无数种可能的时候,清篁已经不满足这样的浅吻,他灵活地撬开顾攸宁的牙关,用舌尖轻轻挑逗着她。 就像是当头被雷劈中,又像是心湖溅起巨大的波浪,顾攸宁浑身都失了力气,软在了清篁怀中,浑浑噩噩地任由清篁摆布。 冰凉的舌,轻扫过顾攸宁的湿软,小心翼翼地吮吸,与方才如同骤风暴雨般的不同,如今却是温柔,轻缓的。 清篁也逐渐松了勒住顾攸宁的手,悄悄摸上了她的背。 第107章 以前与以后(第二更) 最后,轻轻在顾攸宁唇上又落了一吻,清篁才抬起脸来,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眼中一抹狠厉闪过,他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如果他真的这样对你,我一定杀了他!一定!” 顾攸宁脑中还依旧是空白一片,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清篁的这句话,她没有听见。 待到顾攸宁回神过来的时候,面颊早已通红一片。 她没等清篁开口,就挣脱他的怀抱,从树上跳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腿软,落地的时候没掌控好力度,顾攸宁踉跄了几步,兔子似地逃走了。 远远地,她抛下了一句话:“我的猎物要逃走了,我要去捉它们回来。” 那几只鸟儿? 清篁看着她的背影,浅笑出声,方才她的手法他已经见着了,一击致命,它们哪里会有逃跑的机会。 想着,他身形一闪,跟了上去。 顾攸宁已经将几只雀儿提在了手上,看见清篁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垂着眸子,有些不知所措。 “以后有事情,都要告诉我。”清篁伸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我都要知道,他心中默念道。 “嗯。”顾攸宁回答着,错开她的手,将脸撇了过去,依旧躲闪着清篁的眼睛。 既然是以后,所以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告诉你了吧!比如给你下咒。 清篁拉起顾攸宁的手,朝水源处走去,“我饿了,接下来的事情都归你。” 归我?顾攸宁愣了愣,本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你指望我做吃的? 祝福你。 有模有样的处理好了食材,有模有样的架起了火堆,有模有样的拿出了调料,顾攸宁看了清篁一眼,觉得有些紧张,将东西放上了火堆。 盯着火堆上的烤鸟,顾攸宁回忆着以前吃过的烤鸡的模样,按部就班地将鸟烤成了烧鸡的颜色。 “你的调料是干什么用的。”清篁盯着顾攸宁的脸,发现她已经有想要结束的想法,旋即提醒到。 “放呀!”顾攸宁佯装她还记得的样子,“当然放,不然我拿它们出来干什么?” 说着,拿起一个盐罐子,往上面抖了抖。 好像觉得有些不太够,又往上面抖了抖。 接着,换了一个罐子,凭感觉又加了一些。 清篁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以前做过饭么?” “呵呵。”顾攸宁很诚实的回答,“没有。” 不得不承认,如果要以这些东西来评判,顾攸宁一定不会是什么贤妻良母。 呸!谁要当贤妻良母了! 清篁默,看着顾攸宁将那只可怜的烤鸟从火堆上拿出来,凑到自己的面前。 顾攸宁自卖自夸:“看上去还是挺好的,要不要尝一口?” 恐怕也只是看上去还好,清篁在心中暗自诽谤,口中却答道:“好。” 顾攸宁便一点都不吝啬地撕下一只腿,递给了清篁。 清篁没有接。 他低下头,就着顾攸宁的手咬了一口。 故意的,他将气息喷洒在顾攸宁手心,让顾攸宁想起了方才的某些场景。 顾攸宁觉得自己又有一些腿软。 “确实不错。”清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知夸的是什么。 也许是腿,也许是方才的那个吻。 这种心情不好就吓我,心情好就撩我的清篁我不要!顾攸宁将手中那咬了一口的鸡腿塞到清篁手中,闷闷地坐到了另一边。 不行,自己不能再被美男诱惑了。 顾攸宁想着,撕下一小块肉放到嘴边。 她差点没有吐出来。 真的是很难吃!鸟肉由于烤得太久,已经有些发硬,上面的盐没有化开,有些地方没有味道,有些地方又咸的发苦。 难吃,真难吃。 顾攸宁皱着眉,侧脸看向清篁,后者已经将那只腿吃了个干净,正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爪子。 “你不觉得很难吃么?”顾攸宁‘不计前嫌’地问道。 清篁抬头,很是认真:“确实难吃。” “那你还吃掉了。”顾攸宁小声嘀咕着,把自己手中剩下几乎没动的鸟扔进了火堆中。 她可不想再尝试了,事实证明,自己与美食之间,除了食用与被食用的关系,没别的了。 “浪费不是个好习惯。”清篁看着她,拿起之前还没有烤过的鸟。 浪不浪费什么的,清篁其实根本不介意,只是......他总不能把她递给自己的东西扔掉。 再说,他真心觉得也能接受。 也还没有难吃到他吃不下去的地步。 魔宫的厨子难受到自尽,魔君大人,从前你在魔宫可不是这样的! “我们今天还是吃些干粮好了。”顾攸宁有点沮丧,本来还以为可以开开荤,谁知道会成这个样子。 “不必。”清篁已经接过手,开始在火上烤那几只鸟儿。 “你会烤?”顾攸宁看着他熟稔的动作,惊讶道。 清篁笑笑,没有回答。 以前自然是不会的,可后来看过冷越新煮过一次姜汤,应该大致是差不多的。 煮饭这种东西,想来和法术差不多,会一样,就能够会千样。 那些修炼千年也没什么长进的人,要是听见清篁的这种比喻,恐怕当即就要吐血而亡。 谁说法术会一样就会千样的!那还要修炼干什么! “我再去找些东西,看看还有什么能吃。”顾攸宁见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了,闲在这里又实在难受,开口提议道。 况且,她想离清篁远点,平复一下她脆弱的心灵。 清篁没有反对。 让她先淡定一会,这种事情,慢慢来,总会让她习惯的。 至于习惯以后......清篁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在山洞附近拾了些蘑菇,顾攸宁被一股奇香吸引。 那种香味,说不出的奇怪。 像是一种酒香,又像是一种绵长的花香味。 顾攸宁刚萌生出想去看看的想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篁现在不能用法力,还受了些伤,要是虾将寻来,恐怕他会有危险。 不如待会和他一起去看看好了。 不知不觉,顾攸宁的心中,俨然已经将清篁摆在了前列。 算着时间,清篁那边也应该快好了,顾攸宁转身,打道回府。 好吧,回洞。 第108章 你要习惯(第三更) 果然,清篁已经将那几只雀儿烤好,并且将肉撕了下来,堆在盘子里。 顾攸宁的目光不仅仅停留在烤肉上,还注意到那个白瓷碟子。 这不是她的。 “夜二。”清篁看着她的小表情,立马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夜二这家伙,不知往他的乾坤袋中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是应有尽有。 对于一猜就中的清篁,顾攸宁觉得很没有面子:“你就不能装一回傻?” “从来都没有傻过,所以不知道怎么装。”清篁的回答很是无耻,说着,将那碟烤肉递到了顾攸宁手中,“尝尝。” 顾攸宁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碟子,抓了一点放在口中。 不算好吃,但是至少比顾攸宁方才的要正常许多。 “很不错啊。”顾攸宁砸吧砸吧嘴唇,侧脸对清篁说道。 清篁凑近她的脸,用舌尖绘着她的唇形,同样砸吧嘴,低声道:“确实不错。” 这一举动,吓得顾攸宁碟子都掉了。 “拿住。”清篁轻轻托住,递还给她,“你要习惯。” 顾攸宁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立刻争辩:“习惯什么,我不习惯!” 说着,脸一直红到耳尖。 “这个。”清篁低头,又在顾攸宁唇边轻吮一下,眸中满是笑意。 顾攸宁生涩的动作,以及木讷的表现,让清篁推翻了之前自己在太白金星那里的猜测,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 至于龙王,清篁微微蹙眉,你放心,迟早我要将整个东海都给你翻起来! “你可以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顾攸宁将一块肉塞进清篁嘴中,终止了他的想法。 清篁不紧不慢地咽了下去,盯着顾攸宁的眸子仿佛有什么在跳动着。 “我刚刚在外面闻到了一股异香。”顾攸宁又开始转移话题。 “哦?”清篁的心思根本不在异香上,却很配合顾攸宁的表演,“是什么样的?” “像酒香味,又有点像花香味。”顾攸宁对那香味很是记忆深刻,所以几乎是脱口而出。 酒香?花香? 清篁微微皱眉,这香味是媚杀宫宫主的特征。 也就是说,柳浣来了。 “可记得上次那个女人。”清篁问顾攸宁道。 顾攸宁点点头,“她是你们魔界的吧。” 清篁同样颔首,“你一定听说过魔界的媚杀宫。” 清篁话音未落,“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一股异香直钻入顾攸宁鼻尖,一个女人出现在洞口。 不是柳浣又是何人。 她的身手,居然让清篁和顾攸宁都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顾攸宁默默看着柳浣,正式估量她的实力,发现她不过只有魔婴中期,与自己元婴后期的实力还要差上几分。 就是这样一个实力一般的魔,竟然能瞒过清篁和自己的感知,这个女人,不简单。 “真没想到,魔君大人能通过香味就判断我的存在,真是令人感到荣幸至极。”柳浣拍着巴掌,走了进来。 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 “闻过的人太多,尽管我没兴趣,想不知道也难。”清篁收敛了之前的笑意,又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柳浣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传闻之中,魔君向来不苟言笑,话语简短,柳浣没有想到,他的话竟如此毒辣,直中要害。 一表达了他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二则表达了他对自己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嫌弃。 顾攸宁看着柳浣尴尬的笑容,又看了一脸凉薄的清篁一眼,心中默默又钦佩了清篁一把。 毒,真毒! 很快,柳浣就收拾好了情绪,面上又是个妩媚的笑,“魔君难道不问问我是来干嘛的?” 变脸真的是快,顾攸宁暗自鄙视着柳浣,开口道:“这里的味道太冲,我要出去透透气,清篁,你同不同我一起?” “正有此意。”清篁连个眼角都没有施舍给柳浣,抓起顾攸宁的手就打算往外走去。 “难道魔君大人就一点都不关心五百年前,天眼中的那个女人?”柳浣见清篁他们真的要走,话语有了些急促。 顾攸宁感觉到清篁的手一僵。 天眼里的女人?顾攸宁心中很是不舒服,和清篁有什么关系? 顾攸宁努力无视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情绪,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在乎,在乎的抓狂。 “她会死,她快死了。”柳浣见这话有效,接着道。 清篁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周身的寒气甚至让顾攸宁打了个寒颤:“你再说一遍。” 绝对的压迫,让柳浣连嘴都没有办法打开,她没有想到,不能用魔力的清篁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释放这样的气场。 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 而顾攸宁眸中却有不明的光闪动,清篁他......好像很在意那个在天眼中的女人。 心口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见顾攸宁的模样,柳浣心思大好,她扯着唇角,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杀了我,你就没有办法了,时限到了,她就得死!” 清篁抿着唇,终于收回了对柳浣的压迫。 柳浣脸上一抹得意一闪而逝,“魔君大人,你想明白了就好。” “你知道些什么。”清篁竟是主动开口问道。 虽然他面上没有表情,但顾攸宁知道,他恐怕很重视这件事。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顾攸宁的心皱成了一团。 清篁侧眼扫了她一眼,知道她误会了。 但他不能和她解释,自己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如果贸然告诉顾攸宁,不见得会给她带来什么正面影响。 或许,知道龙王当初的意图,她会更加难受。 再次看向柳浣的时候,清篁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顾攸宁瞒下这件事情。 “要是我现在就说完,恐怕就没命走出这个洞口了吧。”柳浣笑得花枝招展,一对狐狸眼盯着清篁一瞬不瞬。 顾攸宁真想把那对眼睛给她抠下来。 清篁没有否认这句话,因为确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柳浣换了个更加撩人的姿势,一手支在腰间,一手扶在大腿上,笑看着清篁,“到时候,东海龙珠都救不了她。” 清篁瞳孔一缩,这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以媚杀宫的实力,恐怕窥探不到这等机密。 虽然她们的隐藏功法确实出色,但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偷偷摸摸的可不行。 第109章 因为你可男可女不麻烦(第四更) 东海龙珠?顾攸宁心中翻起轩然大波,她记得,当初清篁就和自己说过,他要的是东海龙珠,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 不。看柳浣现在的样子,她的话,不可全信。 顾攸宁终于开始思索柳浣的可信度,并且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再被柳浣迷惑影响情绪了,她需要自己的判断。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媚杀宫宫主,也胆敢夸下口,说你的情报有价值。”顾攸宁脸上浮着笑,笑意里藏着刀,“你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的本事能大过魔界魔君。” 柳浣没有想到她竟能这样快的恢复情绪,却没有被这话吓倒,“你看看方才魔君的反应,就知道,我的话不假。” 顾攸宁浅笑,“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想到你竟然也能知道的这样多。” 说着,她看向清篁,眸中是清篁从未见过的柔情,“清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清篁下意识地点头,正色道:“确实如此。” 听到这话,顾攸宁心间一松,还好,她家清篁终究还是听她的话。 挑衅地看了柳浣一眼,顾攸宁大刺刺地将清篁拉了出去。 手一收,洞穴中的东西尽数收回到顾攸宁的乾坤袋中。 在丹阳子那里吃的仙果,让顾攸宁的法力恢复了几分,所以她还是能支撑一些小法术的。 其实主要是不想将东西留给柳浣,一点都不想留! 唯一留下的,只有地上的一堆骨头和傻愣的柳浣。 清篁看着她这小气吧啦的模样,又有些乐了。 不过还没等他有任何动作,顾攸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幽幽在他耳边响起:“清篁,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天眼里的那个女人。” 谁说顾攸宁大方不计较,她只是给清篁一个面子,不在人前计较好么! 清篁低笑,也不恼,“你吃味了。” “没有!”顾攸宁立马否定清篁的话,脸上却有些绯红,可能是方才气的,“我才不会为你这种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家伙......” “我没有。”清篁抬手,将顾攸宁鬓边的头发梳到耳后,“太麻烦了。” 有一个你就够我麻烦的了,要是再来一个麻烦我的,我就解决掉那个麻烦。 “所以喜欢我是因为不麻烦么!”顾攸宁觉得接下来的回答可能会不太美妙。 “嗯。”清篁的回答果然不负众望...... 顾攸宁又气又觉得好笑,话题又被清篁聊死了。 不过好在他这次自己找到了话题,虽然可能不太美好:“毕竟像你这样可女可男的,稀有。” 说着,眼睛瞟向了顾攸宁前胸,依旧一马平川...... 顾攸宁愤怒了,“我化了形!我现在是男身!男身!” 清篁表情未变,可顾攸宁觉得他眉中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满出来了,立刻严肃了脸,“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那女人是你,自然就是你和我的关系啊!清篁心中想道,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不过,当然他不会这样说。 “算起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清篁觉得自己的话也没有说谎,顾攸宁本来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 “哦。”顾攸宁算是大概明白了,“所以你要报恩么?” 清篁点头,这不是正在以身相许么。 “除了以身相许不可以,其他的都可以考虑。”顾攸宁瞪了清篁一眼,对他凶道,“听见了么!” 清篁愣了一下,点头,好吧,以身相许不行,那就肉偿吧。 “不对,其他的都要经过我的同意。”顾攸宁见清篁不仅不说话,一对眼珠还滴溜溜打着转,觉得他定有什么不好的主意,当即改口道。 清篁依旧点头,却是小声嘀咕道:“明明没有胸,却偏偏那么凶。”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顾攸宁听到。 “哦?”顾攸宁侧阴阴的声音响起,“是么?” 清篁一溜烟地,跑得没了踪影。 “你给我站住!”顾攸宁追了上去,怒道,完全忘记了她大家闺秀的风范与淡定。 别让我追到你,看我不剥下你的狐狸皮! 两人一路打闹嬉笑着,到了大路上。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马车上的绣锦花样繁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 不过这不是顾攸宁注意到这辆马车的理由。 马车的后面,勾着一条大约两个胳膊那么粗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系着的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姑娘的腰。 那小姑娘在马车后面不停地跑着,腿上已经磨出了伤痕,裤子上满是破洞,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以及混杂着泥土的渗着血的伤口。 她的体力明显不支,脚步已经浮了起来,但是她不敢停下。 以这辆马车的速度,小姑娘一旦停下,恐怕腹部都得磨穿。 她努力跟着马车跑着,不敢分一丝心。 熟料脚下被一颗石子一绊,小姑娘失去了重心,重重往地上摔去。 自己的这一生,终于终结了。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一枚刀片飞过,麻绳一断为二,由于惯性,小姑娘朝前滑了几步,却不料被人提了起来。 “还能站么?”一黑衣公子拎着她的领口,关心道。 旁边站着一个玄衣男子,比这位公子要高上一个头,面容冷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那小姑娘看着清篁打了个寒颤,立马站正,朝自己道谢,顾攸宁无奈瞪了清篁一眼。 这家伙,站在哪里都会吓到小朋友。 “嘿嘿嘿,我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前头的马车夫已经将马车调转了过来,盯着顾攸宁有几分不悦。 顾攸宁松开勾在小姑娘衣领上的手,斜斜地瞥了马车夫一眼,眸中的冷意几乎是凝结了出来。 马车夫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竟是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小散,怎么了?”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脸上有着几分不喜,和不耐烦。 他抬头,看见了站在顾攸宁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呦,妖怪,你的胆子大了,还敢找靠山!”那马车中的人阴阳怪气道,眼中的厌恶挡都挡不住。 小姑娘低眉,轻咬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叫什么?”顾攸宁低头,只看见了小姑娘头发散乱的头顶。 “回公子,我叫洛洛。”洛洛低声道,声音澄净,带着几分空灵。 顾攸宁笑着冲马车上的人道:“现在洛洛是我的人了,告辞。” 第110章 重瞳红眸(第五更) “她是个妖怪!”马车夫见顾攸宁要带走洛洛,脸色都白了几分,“你见过有谁有这样的瞳,有谁能在马车后跑这么久!” 一道火光在马车上亮起,惊得马车中的人跳了出来。 马车上的那人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一句话:“恰好,我也是。” 顾攸宁带着洛洛寻了一家客栈。 一路上,洛洛腿上的伤口都在流血,她却一点都没有喊疼,也没有任何这个岁数小女孩所拥有的表现。 顾攸宁将这一切落在眼底,对这名叫洛洛的女孩,也多了几分好感。 那些矫情的女孩子,最讨厌了! 为她放好洗澡水,顾攸宁喊她的时候,才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面容清秀,眸中却是重瞳。 顾攸宁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马车夫会叫洛洛妖怪。 一个重瞳红眸的姑娘,在人间恐怕没有人能接受。 “为什么救她。”在顾攸宁刚退出洛洛房门的时候,清篁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就是单纯觉得她有些可怜。”顾攸宁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清篁,“走吧,我们去给她买些衣服。” “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清篁对于顾攸宁的这种做法没有太抗拒,却也不太同意。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历不明的人,都有被怀疑的理由。 天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是不是劫弄来的小间谍。 “她是九煞体质。”顾攸宁低声道,回头看看门内,手指一勾,示意清篁和她一起出来。 清篁皱眉,“可是冥界记载的那个九煞?” 顾攸宁轻轻点头,“我也是方才发现的,重瞳红眸,七魂六魄各不在其位,除了九煞,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清篁想想,心中默默合计了一下,“可用。” 在清篁潜意识的想法中,他身边的人,只有可用和不可用之分。 用另一句话说,就是他身边,不要废物。 顾攸宁明白清篁的担心,小声道:“我会注意的,若是她有任何不轨的动作,我不会手下留情。” 看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清篁便没了反对的理由,静静点点头,不作声了。 洛洛重新站到顾攸宁面前的时候,已经洗干净并且处理好伤口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捏着衣角,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公子......” 唤了声‘公子’,洛洛才发现,她现在还是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份。 顾攸宁明白她的尴尬,笑道:“我是宁公子,这位是...清公子。” 听她这样介绍,清篁眼底有些细碎的光芒拂过。 “宁公子,清公子。”洛洛扑通跪了下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洛洛此生无以为报。” 顾攸宁没有想到她会跪下来,侧身拉住她的腕,将她扯了起来,“不要随便下跪,这会显得很廉价。” 洛洛依旧坚持,不管顾攸宁捏住她的腕,给顾攸宁和清篁磕了两个响亮的头。 “自打从小一来,两位公子便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看着顾攸宁的眸中带着泪光,“但是我该走了,洛洛不能恩将仇报,告辞。” 这话让顾攸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着自己难道不好么?好吃好喝好睡,为何这姑娘一开口就是要走呢? “原因。”顾攸宁也不再将洛洛从地上拉起来,只是看向她的眼中有些复杂。 “自小,在我身边的人就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恩人你们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说着,洛洛的语气有些闷闷的,表情却依旧是耷拉着,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 这种说法......顾攸宁将自己的衣角抚平,看着洛洛纠结的笑脸满是笑意,“我这个人命硬,从不信这些外门邪术。” “可是......”洛洛有些急了,恩人怎么不信她的话呢。 “就这样决定了。”顾攸宁起身,将洛洛再一次从地上拉了起来,“方才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我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的小鬼,记住了。” 九煞体质,天生就带有死气,洛洛身边的人没有好下场其实也就是这个原因。 凡人,若被死气入侵,自然会染上疾病。 可顾攸宁和清篁,都不是凡人,这一点点死气,不会对他们有本质上的影响。 多了一个人,顾攸宁终于有了一种花钱如流水的危机感。 之前,顾攸宁的盘缠就只是前世从宫中‘抠’出来的一些首饰,可现在,加上清篁和洛洛,就是三个家伙。 偏偏顾攸宁又是个既不省钱也不肯委屈自己的主,自然口袋里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 她托腮,懒懒地坐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想什么呢?”清篁坐到她身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看着她出神的模样。 顾攸宁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还不是被坐吃山空了。” 坐吃山空?清篁有些发笑,“没想到堂堂龙女也会因为人间区区的银子为难。” “可不是,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况且我还是个小女子。”顾攸宁想想以后的经费问题,就觉得脑壳疼的慌,趴在桌上撑着个脑袋,埋怨道。 清篁觉得这件事若要解决很是简单,提议道:“使个障眼法,不就解决了?” “我伟大的魔君大人,障眼法不是永恒的,要是那些穷人收到你的假银两,是会雪上加霜的。”听见清篁这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顾攸宁越发觉得有气无力,连眼皮都不想再抬一下。 十两银子就几乎是普通小农家庭一年的收成,要是顾攸宁使用了障眼法,在这些小家庭中变成了无用的石子砂砾,那打击恐怕是致命的。 顾攸宁心里明白的很,要是她这么做了,无疑是在祸害别人。 还没等她情绪继续低落下去,一张印着花纹的纸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这个是不是你要的。” 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顾攸宁这才精神一震,直起身看向清篁,惊讶道:“你从哪弄来的?” 清篁笑而不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激动傻了的顾攸宁,几乎是要吞了清篁,“你不会背着我去卖身了吧!” 第111章 什么龙女,你叫龙龟 清篁突然觉得有些闷的慌。 难道在她的眼中,我就一无是处到只能卖身?清篁郁闷至极。 然而顾攸宁还真没想出来堂堂清篁大佬在人间还能做什么,来钱能这么快。 “你觉得,我会去卖身。”清篁的语气阴阳怪气,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顾攸宁看向清篁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 她拍了拍清篁的肩,带着同情且能理解的口气,缓缓道:“清篁,对于你做出的牺牲,我很抱歉,但是等到以后,你就会知道你所做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清篁扫了顾攸宁一眼,默默瞪着她,一对眸子里满是不悦。 终于,在他这种哀怨的表情下,顾攸宁再也装不下去,捧着自己的脸,耸动双肩,笑得没了形象。 “哈哈哈哈。”顾攸宁笑得几乎是要喘不上气了,终于,自己正大光明的调戏了清篁一回。 叫他最近没个正形,现在吓得不敢说话了吧,“哈哈哈哈。” 还没等她笑完,就感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她忙止住笑,看向清篁,眸中还因为笑得太欢而带着水光。 耳边是某人侧阴阴的声音,“哦?我也不介意你试试,反正既然是卖身,多一个也无妨。” 话音未落,顾攸宁就被砸到了床上,一个人欺上身来,一对狐狸眼狡黠而明亮。 清篁没有做得太过,他本意就是想吓吓顾攸宁。 这丫头的脸皮薄,要是再把她吓跑,恐怕又要几天不见自己。 翻身下去,清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不容易,自己真是忍得太不容易。 要不是看在她年级小,有些事情不宜现在做太伤她的身体,自己早就将她吃干抹净了好么! 谁知,见他没有任何动作,顾攸宁反而得寸进尺了起来。 她侧脸低笑,冲清篁笑道:“魔君大人,之前就听闻你后宫无人,莫非这上千年,你都还是个处吧。” 说着,顾攸宁又笑了起来,弯腰捧着肚子,乐不可支。 夜壹曾经告诉过顾攸宁,清篁向来不近女色,可烂桃花极多,甚至魔宫曾经还有女人在他的床上一丝不挂地想要勾引他。 可是谁知这个家伙,扭头就将人家扔了出去,掐断了别人的喉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还嫌弃自己的床被她‘污染’,整个换掉了。 从那时起,大家都觉得清篁可能是个断袖,招惹他的女人也慢慢少了起来。 想到这里,顾攸宁脸上的笑意更甚,以至于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 “但我现在就可以不是。”清篁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再次欺身,伏在顾攸宁身上,唇贴在她耳边,幽幽道。 说着,撩开顾攸宁额边的碎发,手指在她的颈间轻轻划过,点燃一簇簇火焰,“信不信我强上了你。” 说着,他的呼吸竟微微有些急促了起来。 顾攸宁也不慌,曲起自己的腿,往上一顶,佯装厉声道:“信不信我叫你永远都是个处。” 边说,腿悄悄绷紧,抵在清篁裆前,随时准备发力废了他,“别忘了,没有魔气的你,未必打的过我。” 清篁低笑,伸出一只手就将顾攸宁的腿压了下去,贴着她的面,轻声道:“我信。” 本身他就没有对顾攸宁下手的打算,借机嘲讽道:“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一个胸前平得像个男子,才十五岁的小姑娘下手。” 清篁重新翻身下去,让自己躺好,尽量平复自己的激动。 惹火的女人,真是......还好自己自控力强。 “我明明过两天就十六了。”顾攸宁小声嘀咕道,不知埋怨着什么。 “顾攸宁,你哪里像一条龙,以你这遇事就缩的性格,和龙王身边那只龟差不多。”清篁不知有没有听见顾攸宁的话,自顾自地讲着,“龙女多么不好听,你干脆叫龙龟。” 龙龟?我?龟?顾攸宁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清篁得意的小眼神,好像后者对于这个外号十分的满意。 一个邪念在她的心中慢慢生长。 “小妖精,我们该出发了。”顾攸宁翻身下床,勾起清篁的下巴,眼尾挑起,带着几分笑意,几分邪气,宛若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 被调戏的清篁在顾攸宁走出门后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妖精?说谁呢? 在赶了一天的路后,顾攸宁三人才到了毒谷,见到了冷越新等人。 不过让顾攸宁没有想到的是,刚见到他们,竟看见一个女子在与他们争吵,不知在争些什么。 走近了,女子尖锐的声音让顾攸宁微微蹙眉,“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干的!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六扇门的人就能为所欲为,我舒欣不怕你们!” 舒欣?顾攸宁好像想起了这么一号人,她好像就是毒谷谷主杜兰的亲生女儿。 说话间,顾攸宁就已经到了莫心一身旁,看着这个自称是舒欣的女人。 大约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眉宇间有着与年轻不符合的浮躁。 “发生什么事了。”顾攸宁传音问莫心一道。 莫心一也同样传音对顾攸宁说,“就是上次那个诬陷质连和故意毁坏符纸的人,就是她。” 这样一说,顾攸宁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就是嫌疑人归案,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啊。 舒欣依旧在争辩:“你们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血口喷人!没有想到,堂堂六扇门也是这样的蛮不讲理,污蔑好人!” 这话让冷越新十分不悦。 什么叫做六扇门污蔑好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想着,他扭头给莫心一使了个眼色。 莫一心双手一挥,掌中地出现了一个琉璃异彩的透明色水晶树。 水晶树下压着的,就是那张撕破了的符纸。 顾攸宁瞧着那水晶树饶有兴趣。 只见那水晶树通体晶莹,每一片叶子上的脉络,树干上每一处的褶皱,甚至于叶片背面细细的绒毛,都雕刻的清清楚楚。 水晶本就难以雕琢,这样的雕工让这颗水晶树的价值更加不菲。 “这是我们六扇门的奇珍异宝之一。”冷越新笑着,摸了摸那水晶树上的一片嫩叶,“它的作用,就是能透过某样东西,看见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舒欣的脸色开始微微有些发白。 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道:“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112章 就凭我比你强 “很快就和你有关系了。”冷越新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经掌握了全局,了解了一切,示意莫心一可以开始了。 莫心一像是已经做过一万遍,很熟稔地念动咒语,催动着水晶树,散发出了一种极其柔和的光芒,构成了一幅画面。 顾攸宁看着水晶树的改变,偷偷往清篁身边靠了一点,低声问道:“你觉得......” 清篁不用她说出口,就回答了她想要问的问题:“凡物。” 一层狡黠从顾攸宁眼中浮现,她微微露出笑意,看着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冷越新和莫心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洛依旧是垂着眸,一声不吭,甚至没有对那水晶树有一点点孩子应该有的好奇。 而在场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舒欣。 她看着水晶树上的光,慢慢汇聚成了一幅画面。 正是那夜,她听说母亲要将传送符咒给质连,便乘着母亲不注意,在符纸上偷偷滴了两滴油。 舒欣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她觉得,能膈应一下质连,也是极好的。 看到水晶树显示出来的图像,舒欣的脸失尽了血色。 六扇门确实已经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了,舒欣知道,再争辩也没有必要。 她捏紧了拳头,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怒火,“质连我不明白,你不过就是从外面捡来的一个野丫头,为什么母亲她对你这样好,甚至决定要将谷主的位置传给你!我恨你,我恨你!” 说着,上前一步,抬起手就要给质连一巴掌。 质连却是出奇地没有反抗,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顾攸宁等人一时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质连也不反抗,没有来得及阻止舒欣就让她蹦到了质连的面前。 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打在质连的脸上,一只骨节分明,指侧略带薄茧的手捏住了舒欣的腕,“放肆!” 这手的主人,是杜兰。 “为什么!娘亲!为什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舒欣几乎是怒吼出声,看着杜兰的眸中有着不甘,有着失落。 杜兰微微张口,却仍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看向舒欣的眸中多了几分内疚。 见她不说话也不解释,舒欣更是气愤,偏头瞪着质连,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质连的鼻子,嗓子中几乎是要喷出火来,“是不是,这个质连是你的私生女儿!”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舒欣捂着脸,指缝下能看见红肿悄悄隆起,她的眼泪也随着这一巴掌涌了出来。 “我这些年是太纵容你,你才会如此不知轻重!”杜兰又是心痛,又是气恼,竟是分不清哪个更多一些。 “纵容?”舒欣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脸上带着几分凄惨的笑意,“你几时纵容过我!” 说着,干笑两声,“你竟有纵容过我,我竟不知道。” 看着这闹剧一样的场景,顾攸宁拉着清篁往后稍微退了退。 这是她们之间的家事,顾攸宁可没有想要插手的想法。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杜兰将手背在身后,微微有些颤抖。 “你以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质连的欺负?” “你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了是么!” 三个你以为,抽掉了舒欣唇上的最后一点血色。 她微微张着口,不知该如何面对盛怒中的母亲。 一时间,竟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闷了下来。 “师父,我还有一些毒方不大明白,我们走吧。”质连拉着杜兰的袖口,语气几乎是哀求了。 她一开始就不想来这里质问舒欣,只是冷越新他们查了过来,她便也跟了过来,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现在,她想要离开了。 杜兰抿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替我求情我就会喜欢你!” 舒欣伸手将质连推开,一对眼睛瞪着她,几乎是要冒出火来,她的愤怒,已经溢于言表,对质连的厌弃,也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质连抿唇站在一旁,表情很是受伤。 “住嘴!”杜兰将舒欣的手推开,挡在了她们俩中间。 “哼。”舒欣冷笑,看向杜兰,咬牙切齿道,“在她和我之间,你永远都是护着她!” “欣儿!”杜兰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烦躁,伸手去搭舒欣的肩。 舒欣侧身躲开,依旧是盯着质连,“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证明你这个‘少谷主’,来得光明正大。” “我不和你比。”质连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舒欣的挑衅。 在舒欣看来,这是对她的不屑。 不过质连向来都是这样不与她争的模样。 “怎么,有胆子挑拨关系,没胆子挑战我?”舒欣轻视地看着有些慌乱的质连,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舒欣的张扬跋扈,让顾攸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确实,你这浮躁的性格,和你的母亲一点也不像。” 杜兰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质连抬头,像是没有想到顾攸宁会开口袒护她。 顾攸宁冲她使了个放心的眼色,走到舒欣面前,轻轻开口,话语却差点没让舒欣气得跳起来:“说到底,你就是个教坏了的糊涂孩子!” 这话由顾攸宁说出来显得十分怪异。 她现在的外貌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脸上依旧存留着些许稚嫩,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由于身量比同龄人高,所以在近二十岁的舒欣面前只略微矮一些,差的并不是很多。 可是也足够构成现在这种不和谐的场面了。 一个孩子,教导一个成年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可舒欣却被这话气得不轻。 糊涂孩子,自己居然被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小孩子叫做糊涂孩子!这多少让舒欣失了颜面。 方才被吓白的脸,又重新被气的泛红,舒欣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在她的眼中,顾攸宁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鬼罢了。 顾攸宁只看舒欣一眼,就明白她心中此刻在想什么,更是对她没了什么好感,“就凭我比你强。” 第113章 眼睛与姐姐 这话很是肯定,顾攸宁的声音略微有些稚嫩,气势却是十成十的足够,半分都不叫人怀疑她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你?”舒欣语气中带着笑,“你一个估计都没有摸过毒药的大小姐,来和我比谁强谁弱?呵呵,你别是昨天的梦还没醒吧!” 对于舒欣的质疑,顾攸宁一点也不介意,不过既然有人这样怀疑她的能力,就勉强证明给她看好了。 “不要说我,就算是她,也比你强得多。”葱葱玉指,指向了站在一旁从没有出过声的洛洛。 “她?”舒欣本就觉得好笑,看见垂眸不出一声的洛洛,笑得更是夸张,“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毛孩?让她和我比什么?比喝奶么?” “舒欣!”杜兰的语气很是不满,这样不懂事的女儿,真的让她伤透了心。 “就比你最拿手的制毒好了。”顾攸宁仿佛对比什么一点儿都不上心,就像是随口说道,话语中却是对舒欣深深的嘲讽。 仿佛制毒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一样。 舒欣显然有些惊讶,看着漠然的顾攸宁,又看向依旧垂眸的洛洛,旋即大笑:“既然有人要送上门的自取其辱,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说完,大笑着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众人之中,只有清篁心中没有任何疑问,其他人都不太明白为什么顾攸宁突然要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去和舒欣比试。 难道这孩子真的在造毒方面有着特别的天赋? 顾攸宁勾起唇角,洛洛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依旧没有抬起眼来。 告别毒谷谷主,几人歇在了顾攸宁在这里暂时落脚的院落中。 莫心一带着探究,俯身看向顾攸宁带来的那个小女孩。 “她的眼睛!”莫心一惊呼,天啊,她看见了什么? 开始洛洛一直低着眼,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眸子与众不同。 洛洛听见莫心一的尖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收紧浑身的肌肉,提高了戒备。 顾攸宁将洛洛拉到自己身边,半安慰她道:“这是莫心一姐姐,对你没有坏意。” “是我最喜欢的红色!”像是验证了顾攸宁的话,莫心一的话果然没有什么歧视的意思,甚至还带有一丝夸赞。 可谁知,洛洛不仅没有放松警惕,还失声道:“不要,不要挖我眼睛!” 说着,她抬手,很快捂住了自己的眼,捂得紧紧的,仿佛下一息就要失去。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对别人的防备心理就这样重,不仅没有一点孩童的天真与活泼,还死气沉沉的不像一个活人。 顾攸宁记起之前救下她的场景。 不过是眸色不同,就遭受了别人那样的排斥。 见洛洛的反应,应该是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没有人会挖你眼睛,洛洛,这是你心一姐姐。”顾攸宁很有耐心的蹲下,慢慢扯开了洛洛紧紧蒙着自己眼的手,温柔道,“以后都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莫心一也见着了洛洛的异常之处,很快想明白了她这样的原因。 可能是见顾攸宁对她那样温和,莫心一心中的母性光辉也散发了出来,她也蹲下,看着洛洛的眼睛,道:“洛洛,看着姐姐,不要怕,好么?” 在两人了鼓舞下,洛洛终于重新打开眼睛,只是眼前多了一层水光。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些防备和淡漠都是假的,是伪装自己的表面现象。 “姐姐......”这个词,让洛洛红了眼眶,原来她也可以有姐姐,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当她姐姐的呀! 还以为,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呢。 “我也是你姐姐。”质连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都有心情去安慰别人了。 她拉起洛洛的手,真心实意道:“我也是你姐姐,只要你愿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的奇怪,但是心一姐姐和攸宁姐姐都不讨厌的,自己也没有理由讨厌。 怕洛洛不信,质连又接道:“既然心一姐姐和攸宁姐姐都是你姐姐,那么我也是,以后在毒谷,你报我质连的名字,就可以在这里横着走。”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洛洛保证道。 洛洛自然不会在毒谷横着走,不过质连这话倒是让她感动的很,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认认真真说要罩着自己的人呢。 如此一来,洛洛神色中的防备终于卸去,甚至还有了类似于孩子的灵动。 顾攸宁见两个孩子相处很是和睦,想了想,还是孩子与孩子更能玩得开,便笑道:“质连,不如你去教教洛洛学习怎么配置毒药,待会晚膳的时候再一起回来。” 说着,抚平洛洛衣服上的褶子,起身催促她二人离开。 质连牵着洛洛跨出门口的时候,回头哀怨道:“原来洛洛不会制毒,攸宁姐姐,你是坑我呢,还是坑洛洛。这下可有人可要得意了。” 质连觉得,和舒欣比制毒,洛洛毫无胜算。 只是攸宁姐姐为什么要比这必输的一局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攸宁,你有把握么?”看着质连和洛洛消失在视线中,莫心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顾攸宁要这样做。 顾攸宁笑着解释道:“只要质连能赢她,洛洛就可以。” 这话中,隐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明白顾攸宁是想要让质连‘帮’洛洛比试。 “可以一试。”冷越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对于舒欣的无理取闹,他也是很不喜欢的,自然不介意顾攸宁给她点颜色瞧瞧。 要是让一个小毛孩赢了舒欣最拿手的技能,恐怕她也没有什么脸再待下去了。 “这件事倒可以缓缓,你们不如先和我说说那水晶树。”顾攸宁看向莫心一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我听闻六扇门有三样宝物,其中一样就叫做阑珊水晶树。” 莫心一的脸突然一僵,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 顾攸宁见她的样子,又笑:“传闻这阑珊水晶树有个十分奇妙的特性,只要将物品放在树根下,就能够显示出最近接触过的人所发生的事情。” 第114章 傀儡棋子,供人玩乐 “竟这样神奇。”清篁突然出声,看向顾攸宁的眼中不知是什么色彩,虽然面无表情,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笑意。 没有想到他会出声,顾攸宁歪过脑袋看了清篁一眼,脸上的狡黠还未散去。 她知道,清篁是在配合她,配合她揭露莫心一他们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连带着看向清篁的眸中也有一层光芒浮现。 清篁的心,漏跳了两拍。 不过很快顾攸宁就转过脸去,重新道:“可是我方才看到的那棵水晶树,除了做工好些外,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莫心一的脸又僵了僵,看向顾攸宁的眸中竟生出了几分可怜。 顾攸宁像是自顾自地低声思考,“难不成是被掉包了?可是我见那水晶树还是发挥了作用啊?” 听到这句,莫心一知道顾攸宁已经什么都看穿了,无奈道:“别装了,我也不装了,那水晶树本来就只是个幌子,没什么特别的。” 顾攸宁眉都笑开了,没想到,这次还让自己发现了六扇门的小秘密,真是意外之喜。 “老实交代。”顾攸宁伸出手,笑道,“顺便拿那劳什子水晶树给我看看。” 莫心一也不矫情,将水晶树递到顾攸宁手中,半埋怨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吗。” “知道和听到是两码事。”顾攸宁接过,凑近看着那水晶树,赞叹道,“雕工是真的完美。” 之前看见的时候,顾攸宁就已经发觉了这水晶树的不凡之处,虽不像莫心一说得那样出神入化,不过能在水晶上雕刻,本就是一个奇迹,更不要说完成的这样好。 “虽然你用这水晶树掩饰自己用法力造出幻境的事实,但是这水晶树却的确是不凡的。”顾攸宁轻抚着一片叶子,眼底浮现一丝柔和。 东海,盛产水晶。 所以顾攸宁看见这水晶,倒是有了几分感慨。 不过也只是感慨而已。 东海,仿佛已经离她好远了,远到她已经记不清,想不起来。 “不凡?”莫心一显然不知道顾攸宁说得是哪一层意思,追问道。 顾攸宁随口接道:“这是东海特产的水晶,你看它身上的光晕,不是人间水晶能够有的。而且这种水晶雕刻方法,至少要仙子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 听到这句话,清篁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他凑过去,果然在那水晶树底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梵文。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那个梵文他认识,正是东海龙王的标记。 换句话说,就是顾攸宁的哥哥。 那个所谓的哥哥。 清篁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顾攸宁和莫心一一直注意着水晶树,倒是没有感觉到清篁的变化,莫心一还很是好奇地追问了一句:“看来攸宁你对这种水晶雕刻很感兴趣。” 顾攸宁有些晃神,感兴趣么?自己以前仿佛很喜欢这种水晶雕刻,可是现在呢?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攸宁?”见顾攸宁有些发愣,莫心一在她眼中晃晃手,轻声叫她的名字。 “曾经喜欢过。”顾攸宁回神,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好像被抽空了精神。 然后,她就看见了底座上的标记。 整棵水晶树都变得烫手了起来,顾攸宁缩手,将水晶树几乎的扔给了莫心一。 莫心一虽不解,却也没有责怪顾攸宁,她的神态不对,一定是因为这水晶树让她想起了什么。 那是哥哥的名字,顾攸宁眸中覆盖上一层失落。 她自己喜不喜欢雕刻她想不清,但哥哥确确实实是喜欢的,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而这棵水晶树,就是出自他手。 突然,顾攸宁没了兴致。 “你们以前在那个阵法中消失,遇见了什么?”冷越新将众人的表情均收入眼底,看见顾攸宁眼中的失落,与清篁眸中的愤怒,开口圆场道。 “是啊!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攸宁,你快和我们讲讲。”莫心一对于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接口问道。 顾攸宁压下心中的不愉快,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挑了一些说了出来。 没有提与清篁发生的那些事,也避开了遇见太白金星的那些,只是粗略的说了遇见洛洛的经过。 开始还单方面是顾攸宁在叙述,后来变成了两个女人的交谈。 冷越新是插不上嘴了,他看着一旁面色沉得要滴下水来的清篁,摸了摸自己的折扇。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这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然而清篁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由得想起了太白金星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魔君,你不会不知道龙女的身份吧。” “你难道不知道龙女和龙王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五百年前龙王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罢了。” “她确实是一条龙,但是你知道的,龙王他是独子,这女子的身份向来不详,据说她是龙王内定的下一任龙后。” “不过大家更赞同的是,她是养在龙王身边的傀儡棋子。供他玩乐罢了。” 清篁的手指捏得有些泛白。 供人玩乐,好一个供人玩乐! 看方才顾攸宁那失落的表情,莫不是她喜欢那个养人玩乐的龙王吧! 清篁心中的气更大了。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个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清篁抬起不悦的眸子,迎上了冷越新的眼。 冷越新用一副探究的眼光看着清篁,见清篁抬头看自己,也不闪不避,表情满是疑问。 清篁没有半点要与他交流的打算,接着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一缕惋惜从冷越新眸中闪过,很快消失无际。 顾攸宁的坏心情,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声中,消失无际。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 由于没有了毒符咒和藤符咒的影响,毒谷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窗外终于偶尔有了动物踩断枯枝的声音。 世界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生存的希望,便会生机勃勃。 顾攸宁睡得很沉,沉到被人扛起都没有半分察觉。 第115章 生辰快乐 “哼。”清篁将顾攸宁扛在肩上,冷哼一声,又怕吵醒他,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这女人,居然睡得这样死,也好,省的自己将她打晕。 清篁君傲娇想到。 至于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情......清篁沉了沉脸,扭头看向那个睡得很熟的女人。 要是她还记得那个什么劳什子龙王,他就先冲到东海,干掉龙王,再把她的记忆统统洗掉,什么龙王,抹不掉记忆算我输。 嗯,和自己有关的记忆不能抹,还要让她记得更清楚,清篁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完美。 想着,又扯过一床被子,将顾攸宁完完整整地裹好,从窗外跳了出去。 夜凉如水,太阳却不紧不慢的升起,驱散一切寒意,带给大地温暖,带来生命的气息。 在太阳刚露出第一缕光芒的时候,顾攸宁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断肠崖? 错愕写在她的脸上,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看把自己裹的像蝉蛹一样的被子,顾攸宁三两下踹开,从里面拱了出来。 “醒了?龙猪?”清篁看着顾攸宁迷茫的的表情,声音中都带着笑。 猪?顾攸宁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腾地跳了起来,“你说谁是猪!”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被子一绊,身子歪了一下。 刚刚睡醒的顾攸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落进了某人冰凉的怀里。 “谁认便说谁。”清篁饶舌的功夫倒是越发好了。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顾攸宁想着饶舌是比不过清篁了,只好转移话题。 清篁噙着笑,扬扬下巴,示意她看向身后。 顾攸宁有些不明所以,却也依言转身,朝清篁所指的地方看去。 太阳正在此时探出一角,散发出它独有的光与热,只不过天空依旧是黑色,空气也依旧有些湿冷。 顾攸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清篁将她的动作落入眼底,按住她的脑袋,又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被子中,揽在怀里。 “冷就好好待着。”他道,语气中仿佛多了一点人情味儿。 “嗯。”顾攸宁心尖泛过一点点甜,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不过她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 随手施了个清洁术,顾攸宁才觉得更加完美了。 但是......总有人不喜欢她太顺心。 清篁有意无意的,抚过顾攸宁的头顶,将她理好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还没等顾攸宁扭头抱怨他两句,后者就扳过她的脑袋,面对着清晨那轮暖橙色的太阳。 天边微微泛白,光照在顾攸宁的脸上,并不让人觉得刺目,反而像是水,悄然、温和而滋润。 接着,橙色的太阳开始发出红光,周围的云层也染上一层紫色,不过那紫色很快就消失不见,并且太阳从地平线上很快的爬了上来。 天大亮了,太阳也开始发白,完完全全驱走了属于黑夜的黑暗和湿冷。 “生辰快乐。”清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周围的景色贴切的很。 既温暖,又带着些许寒意,让顾攸宁有些发愣。 他说什么?生辰快乐? 他是怎么知道今日是自己生辰的? 看出顾攸宁的惊讶,清篁浅笑:“上次你告诉我的,况且我一贯记性好,记得去年你及笄礼的日子。” 原来是之前自己随口说的过两天就十六岁了啊。顾攸宁有些了然,“所以你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心底是有一些感动的,自己不过随口说的几句话,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清篁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闪烁的眸光还是出卖了他现在愉快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们的生辰应该怎么过,所以就按照我的意愿来了。” 他没有告诉顾攸宁自己找了许久,才挑到这么一个最好看日出的地方,也没有告诉顾攸宁他想了许久,才觉得这样最为妥当,同样也没有告诉顾攸宁,昨晚扛着她跑了近一夜,手臂都有些发麻。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肆意挥洒法力的魔君了啊,他只是一个不能用法力的清篁而已。 清篁突然有些紧张,他不知道他的‘擅自做主’会不会惹恼这个小女人。 当顾攸宁微张朱唇的时候,一贯杀伐果决的清篁悄悄捏紧了拳。 “我很喜欢。”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清篁的眸子也随着这句话亮了起来。 顾攸宁说完这句话,转头迎上的便是那样一对璀璨的眼睛。 若说方才的太阳是美丽的,那么这对眸子比那太阳更加动人心魄。 黢黑的瞳中,像是有火焰在跳动,冷清和热烈,在这里演示的生动至极。 还没反应过来,那眸子就已经在顾攸宁眼前无限放大,几乎是贴在了她的眼前。 顾攸宁这才发现,她与清篁的距离,已经近到了睫毛都快要绕到一起打结的地步。 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顾攸宁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她甚至有点小小的期盼,期盼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然后,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住了,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居然会希望他亲自己! 顾攸宁不禁羞红了脸,顾攸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矜持了!你什么时候这么...... 她还没想完,也没有自责自己的不矜持,一个冰凉的唇就碰到了她。 什么想法都被抛之脑后,唇上传来的冰凉感让顾攸宁微微战栗,如同闪电一般传遍全身,让她的身体有一种被麻痹的感觉。 被麻痹的,还有顾攸宁的大脑。 顾攸宁觉得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转动,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终于,在顾攸宁的呼吸被全部抽空之前,她伸手推开了清篁。 她大口喘着气,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桃子,嗔怒道:“你就不能让我有个准备?” 清篁的声音中都含着笑:“好。” 接着,他靠近了顾攸宁,鼻尖靠着她的鼻尖,用温润如酒的声音,低声道:“可以么?” 顾攸宁自然知道他的可以是哪个可以,脸变成了驼红色,快要拧得出水来。 第116章 好玩么? 这个问题,他居然厚颜无耻地直接问出来,他要自己回答什么? 可以亲自己么? 顾攸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这样的坏! 想都没有想,顾攸宁就是一个‘不’字吐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他不会真不理她了吧。 想着,偷偷扫了眼前人一眼。 清篁正眯眼冲着她笑。 松了口气,顾攸宁瞪着清篁,正气凛然道:“你怎么这样坏!” “口是心非。”清篁说着,按住顾攸宁的脑袋,将唇贴了上去。 顾攸宁没有拒绝,却也有些手足无措。她僵硬着手不知该放哪,有些小局促。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又顺着她的手,搂上了她的颈。 顾攸宁对于这样的安排不仅没有排斥,反倒是有些小欢喜。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欢喜什么。 清篁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他的身体却又是冰凉没有温度的,这一冷一热,倒是有种别样的感受。 他现在会是什么感受呢?顾攸宁突然愣了一下。 有人明显不满她的走神,用略尖锐的牙尖轻轻咬了顾攸宁的唇瓣一下。 顾攸宁痛哼出声,清篁便顺着她开口的当机滑了进去。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顾攸宁狠狠在清篁后腰上的软肉上掐了一下。 清篁发出桀桀的笑声,像是惩罚她一样,将她环得更紧,将顾攸宁口中的气息尽数夺去,顺便还伸出纤长的手指,用指腹在顾攸宁颈间轻轻摩挲。 顾攸宁差点笑出声来,本来就喘不过气,还被这样一闹,她的呼吸就更是紊乱了。 她想要推开清篁,不料后者箍得她更紧,她只能伸出手拍开清篁的爪子,发出细微的嘤咛声。 这声音,听得清篁身体一僵,迟钝了好一会儿。 就在顾攸宁以为他要放开自己的时候,清篁的吻更加紧密,相较之前,简直是铺天盖地,如同疾风骤雨,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不清醒起来。 清篁灵活的舌尖舔1舐着顾攸宁的齿间,一圈圈划过,又捉住顾攸宁的丁香小舌,翻来覆去,不知疲倦。 顾攸宁存心想要和他对着干,将自己的舌头悄悄往后缩,就是不让清篁捉住。 清篁心中嘀咕,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女人,躲?你能躲到哪里去? 想着,顾攸宁退一厘,他便进一厘,竟是半分也不落下。 退到顾攸宁退无可退,才卷起她的舌头,将她扯了出来。 清篁扬眉,有一点小得意。 果然,他还是比较厉害的,无论在哪一方面。 最后,到顾攸宁气喘吁吁伸手投降的时候,清篁才放过她,看着她晶亮的唇,眸中的笑意更深。 都说自己无师自通,看,最算是一样的起步,他也比怀里的女人好多了。 “好玩么?”清篁晃了晃怀里还不太清醒的顾攸宁。 顾攸宁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清篁说的是什么,脸涨得通红,争辩道:“是你带我过来的,你还问我!” 她聪明的把清篁的意思扭曲,从她的嘴里的斗争转移到了今天的日出。 清篁见她恼了,也不否认,看着她像只炸毛小猫的模样,心中愉悦的很,“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顾攸宁不否认他的说法,点了点头,从清篁的怀里爬了出来。 “不然,看这一地的被子,还以为我们在这里干了什么。”清篁声音中贼兮兮的笑声,总是让人往歪处想。 顾攸宁眨巴眼睛,干什么?能干什么呀? 她再顺着清篁的语气,仔细想了想,孤男寡女,现在刚刚天亮,一地的被子...... “清篁,你只臭狐狸!” “快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还能下去赶个早饭。”清篁躲开顾攸宁的巴掌,潇潇洒洒地留给她一个背影,倒是一点都不留恋,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气的顾攸宁砍她一万次。 顾攸宁一挥手,将东西尽数塞进乾坤袋,朝清篁追去。 死狐狸,要是让我抓到你,看我不剥你一层皮! 顾攸宁便和清篁这样打打闹闹地过了几天,与舒欣约定的时间也就到了。 天气不是很好,风总是打着旋儿,使得空气压抑的很,不过有些人的心情却没有半分影响。 比如,顾攸宁。 “你说,毒谷的比试,比试些什么呀?” “要是我偷偷从大厅里取些毒药走,会不会被抓?” “夜二在这里就好了,他还能和我扯扯。” 清篁听着这女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虽脸上写着不耐烦,耳朵却很认真的一个字没落,心中也欢呼雀跃。 他家女人,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可爱,那喋喋不休的小红唇,真想现在就给她堵上~ 顾攸宁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拉着清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莫心一也被冷越新搂着蛮腰,在顾攸宁身边坐下。 “攸宁,你有几分把握?”莫心一往顾攸宁身边挪挪,看似不经意地推开了冷越新搂在自己腰上的爪子。 顾攸宁没有落下她的这个小动作,大概猜出了几分端倪。 “方才我已经和她俩说好了,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虽这样说,顾攸宁想起了之前对质连说话时,她飘忽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我在质连和洛洛的身上施了个连接咒,只要质连在一旁指导洛洛,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顾攸宁补充道,“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弄个冻,把所有人都静止,让洛洛下来,质连上去。” 能把作弊说得这样自然的,也就只有顾攸宁一个能如此理所当然。 和清篁待久了,顾攸宁仿佛也传染了他的无赖气质。 “妙!”莫心一赞叹,仿佛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手甚至还搭上了顾攸宁的肩,离她更近了。 冷越新在旁边,靠过来也不是,不靠过来也不是,脸上的无奈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顾攸宁睨了莫心一一眼,很是明白她心中的小九九,顺势搂上她的腰,伏在莫心一耳边,低笑道:“怎么了,两口子闹别扭?” 第117章 比试(第三更) 谁知这样轻轻一搭,莫心一就吃痛,低吟一声,微微有些脸红,又很快收敛,咬牙切齿道:“昨天晚上遇见了豺狼,闹腾了一夜!” 瞪着冷越新,满脸的愤怒。 顾攸宁耳尖微红,好吧,合着这两个人是在那事上闹了意见...... 这可就不好参合了,顾攸宁想了想,回手搂住了莫心一:“不如今晚上到爷那里去?咱们好好促膝长谈?” 莫心一是顾攸宁觉得能谈一夜的人,他们六扇门的案件有意思的很。 莫心一眼前一亮,又黯了下去:“你家那个能同意么?” 话才刚刚出口,清篁冰冷的声音响起:“冷越新,管好你媳妇!” 他可不希望除了顾攸宁以外的人爬上自己的床。 好吧,顾攸宁的床。 即使对方是个女人,那也是不行的。 “我也希望我能管得住呀。”冷越新低声嘀咕道,又满脸笑容地凑上前,讨好自己的媳妇去了。 没用。清篁扫了冷越新一眼,他怎么就能被自己的媳妇吃得这样死呢?要是自己,绝对不会这样! 顾攸宁才吃不死他呢~ 想着,他又有点小得意。 在这样奇奇怪怪的氛围之下,比试,开始了。 说是比试台,其实就是两张巨大的石桌,上面放着各种不同颜色的瓷瓶。 洛洛和舒欣各占一个位置,右手边是许多种类的药材,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舒欣从始至终是一幅洋洋得意胜券在握的模样,而洛洛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瞳,顾攸宁已经用法术改变过,所以是蜜色的,并不显得很诡异。 只是垂眸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改也改不掉了。 舒欣趾高气扬,用鼻孔看着洛洛,道:“这次的比试很简单,我们制作一份力所能及的最高水平的毒剂,如何?” 虽然舒欣傲气的很,但她这样做不得不说她很聪明。 首先,洛洛的年岁就比她小,比她成就高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再而,这样一来,几乎排除了运气和巧合等不确定因素。 “好。”洛洛回答,却依旧没有抬起脸来,声音空灵而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 “就以一炷香为限,若是你没有造出毒剂来,就是你输了。”舒欣说着,点燃一支香,插到了台前。 看来她也不是个傻瓜,顾攸宁撇撇嘴,在四周找了找,依旧没有看见质连的身影。 因为舒欣的大肆宣扬,来观战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比试台。 不过这并不妨碍顾攸宁找人,她可以肯定,质连不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怕作弊被发现所以躲起来了?顾攸宁微微蹙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想想,又开始和莫心一扯起天来。 擂台上,舒欣和洛洛都很认真,处理药材,萃取,混合,加热,制粉,蒸干,手法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可惜顾攸宁一点兴趣都没有。 制药什么的,在顾攸宁的前世还是前前世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对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药如此,毒也同样。 直到舒欣完成最后一步,举着瓷瓶宣告完成的时候,洛洛依旧没有抬起脸来。 她埋头于药瓶之中,没有人看得清她手上在忙些什么。 舒欣有些得意,看看这个孩子,她能干些什么?不过是瞎闹罢了,还真以为她能比自己强?做梦! 她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微微冒着烟的香,没有打扰洛洛,也没有出言讽刺。 虽然舒欣看不惯质连,不过也没有到要找一个孩子麻烦的地步。 况且她说了一炷香,那便是一炷香。 顾攸宁倒是对她这样的安静感到有一丝意外。还好,这娃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在香的最后一丝火星也灭掉的时候,洛洛终于抬起了头,虽然依旧低着眉,却不难发现她脸上的喜悦。 那是一种骄傲的开心。 顾攸宁没有想到,被人一直喊做怪物的洛洛,竟然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也对,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洛洛手中捧起一小瓶液体,像是最珍贵的珍宝,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有着任何闪失。 顾攸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要是这是质连‘帮’她的,那为何洛洛会有这样的喜悦? “我手中的这药,是毒谷的灭魂散,集杀人与灭尸为一体,绝对的不留痕迹。”舒欣介绍的很简单,没有多说。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毒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灭魂散的。 若说质连手中的凝血散是毒谷的唯一,那么这灭魂散便是毒谷的专属。 虽然不如凝血散的霸道,但是灭魂散却是毒谷在外最叫座的毒药。 它的配置过程也十分的复杂,需要三百五十一种药材,经过几十道工艺才能完成。 舒欣能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完成,已经是很厉害了。 但,让众人吃惊的是,舒欣面前小山一样的药材已经少了一大半,而洛洛面前的药材却几乎是没有几株了。 难道她配置的是更高级的毒剂? 再看她手中瓷瓶中毒剂的颜色,是完全的漆黑,甚至还有悬浮物,舒欣的心就放了下去。 这小丫头,怕是连过滤药物都不会吧! 舒欣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局,她不可能输了。 要知道,越好的毒剂,毒液的颜色越深,但液体本身却还是纯净的,绝对不会像洛洛手中的那么浑浊。 “你配置的是什么?”舒欣脸上甚至有了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忘记了,她的对手实际上在进毒谷之前,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毒。 台下,顾攸宁也看出了不对,质连根本没有按照她说的去指导洛洛做毒剂,换而言之,洛洛手中的那瓶,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 虽然不明白质连为何在关键时刻如此,但她选择了缄默。 总会明白的,她想。 舒欣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倒不是洛洛不愿意搭理她,而是洛洛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随手弄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取名字吧。 舒欣哂笑,果然,就是个上来丢脸的家伙。 第118章 忘川水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洛洛就直接将手中的‘毒剂’倒在了剩余的药材上。 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洛洛手下的那些药材,一接触到药液就直接化成黑色的粉末,消失无际,但是在药材原本的位置,却留下了点点荧光。 它们保持了原先药材的模样,停在原地,只是没了颜色,也没了生机。 舒欣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毒药,不仅仅是霸道,还让人难以置信。 无论是她,还是台下的人,看见那莹莹的‘草药’,都不假思索,甚至毫不怀疑,那是草药的魂魄。 没有人清楚为何自己会如此笃定,但是凭着感觉,一点都不会错的。 不仅仅是那些人,就连顾攸宁也讶异了,她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清篁,她配出来的东西,不会是......” 清篁倒是一贯淡定的很:“没错,确实是忘川水。” 忘川河,是冥界与人界唯一的界限,它可以说是冥界特有的宝贝,与孟婆汤几乎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它天然而成,没有外物能够取代,可现在有人告诉自己,有人能通过这普普通通的药材就将忘川水炼制出来,顾攸宁心中不是不惊讶的,那是相当的惊讶! “不过忘川水不是透色的么?最多也是浑黄色的。”顾攸宁还是不太相信,这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清篁虽有不解,却很确定,“那水本该是透色的,不过却沾染了死气。” 他这样一说,顾攸宁便明白了。 洛洛本身的体质特殊,她配置的药水也带上了她的属性。 但是光是能配置忘川水,就让顾攸宁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自己真是太走运了,随手救个姑娘都能救到人才。 “忘川水?”一旁的莫心一开口问道,显然听见了顾攸宁和清篁的谈话。 不过顾攸宁本也就没想刻意瞒着她,回道:“是啊,洛洛配出来的就是忘川水。” 冷越新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对顾攸宁道:“能不能让洛洛待会给我们配一些?我们六扇门可以提供对应的报酬。” 报酬?顾攸宁心中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不了,若是洛洛她愿意配的话,我可以免费为六扇门提供。”顾攸宁笑道,“就算是看在心一的面子上。” “那我倒是受宠若惊了。”莫心一垂垂眼皮,佯装娇羞的模样。 顾攸宁摸摸她的手,半嬉闹道:“知道我对你好就好。” 旁边的两个男人,猝。 答案已经很显然,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局赢的是洛洛无疑。 舒欣跑下台,不知往哪里去了。 洛洛慢慢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径直走到了台下,朝顾攸宁行了个礼,“公子。” 顾攸宁点头,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洛洛,你很不错。” 洛洛眨眨眼,公子是在夸自己?她心中突然有点小开心。 莫心一有些无奈,质连在洛洛面前叫了顾攸宁那么多句攸宁姐,可洛洛依旧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旧叫顾攸宁公子,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她碰碰顾攸宁的手,问道:“攸宁,你什么时候把这身男装换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篁大哥是断袖。” 清篁看看顾攸宁,突然觉得莫心一说的也很有道理。 既然自己在她身边,那么女装的麻烦就不存在了。 想着,他突然有点期待,话说,好像已经有快一年都没见过顾攸宁的女装了吧。 于是他便难得开口:“莫心一说得很对。” 顾攸宁有些讶异,抬眸看了清篁一眼,确定他是认真的,便笑道:“好,有时间就换回来。” 清篁点头,不再理论。 质连这时才从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裂开两排小白牙,冲着顾攸宁笑道:“攸宁姐~” “我还想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出来了。”顾攸宁将质连拉了过来,脸上没有怒意。 “这不是赢了么?”质连嘀咕道,手指绕着,失了气势。 顾攸宁微微俯身,看着质连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洛洛有这方面的天赋!” 质连更是心虚:“是......是啊。” 顾攸宁冷笑,像是生气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敢保证,不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是质连的主意。 洛洛才没有她这么无聊呢! 质连吐舌,讨好笑道:“攸宁姐姐,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这个惊喜可真够大的,顾攸宁心想,摸摸质连的脑袋,轻轻按了一下:“姐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但是下次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就剥了你的皮!” 质连一颤,连声道:“再也不敢了,攸宁姐手下留情。” 顾攸宁拍拍手,笑道:“走吧,我们几个好好喝一杯。” 又找到一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了呢!真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然而还没等顾攸宁庆祝,就传来了舒欣跳井自杀的消息。 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莫非她是被羞辱得?”顾攸宁有些郁闷,虽然她不太喜欢那个毒谷谷主的女儿,但也没到希望她死的地步。 “估计是了,要是我是她,失了这么大的面子,估计也活不成了。”莫心一横跨一步,挡在了冷越新的前面,分明就是还在和他置气。 冷越新并没有介意,而是将前面的人扯到自己怀里,笑道:“面子又不能当粮食,怎么饿的死你?” 莫心一狠狠地剁了他一脚,挣开他的怀抱:“谁让你挨着我了,过去!” 冷越新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向顾攸宁求助。 顾攸宁心中偷笑,脸上却正经的很:“天啊!冷越新,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白!” 冷越新立即明白顾攸宁的意思,暗暗给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用力咬了自己的唇一下,瞬间脸色就发白,开始微微冒汗。 行家啊!顾攸宁觉得自己遇见了对手。 这表演,简直活了! “不要装可怜,我不信!”嘴上虽这样说,但莫心一的眼中明显有了松动。 “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顾攸宁见莫一心有了反应,接着配合冷越新道。 冷越新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愈发白了,要不是顾攸宁知道事情的原委,恐怕都要信他。 第119章 相同的惩罚和奖励 莫心一依旧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仿佛对这件事充耳不闻。 冷越新脸上浮现一抹失落,他作揖告辞:“我先走一步。” 声音依旧是沉闷的,只不过多了几分不悦。 话音未落,冷越新就没了踪迹。 莫心一的步子顿了顿,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心一,你不过去看看?”顾攸宁试探地问道。 “不去。”莫心一脱口而出,语气中是让人忽视不了的烦躁。 顾攸宁想了想,虽然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莫心一毕竟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要帮一帮的,便笑道:“去吧,好好哄哄他。” “我为什么要哄他!”莫心一踹开路边的一颗石子,满心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顾攸宁倾身,低声在莫心一耳边说了什么,听得莫心一眼睛亮了起来。 “明白了吧。”顾攸宁将手搭在莫心一肩头,笑得有些灿烂,外加一点邪恶。 “告辞。”莫心一很是激动,迫不及待地要走了,“顺便,同情篁大哥。” 说完,便往住处而去,半分也没有停顿。 同情我?清篁皱眉,待到莫心一走远后才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顾攸宁扬眉,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秘密。” 对我保密?清篁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掐住了顾攸宁的腕,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不说?嗯?” 顾攸宁想要从他的爪子里挣脱出来,怎奈又拗不过他,便低声道:“洛洛和质连都在这里,快放开我!” 于是,清篁便扫了一旁的洛洛和质连一眼。 洛洛和质连只觉得天气一下子变凉,全身凉飕飕地,转头一看,便看见了清篁那对颇有杀伤力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来,我去看看舒欣怎么样了。”质连开口道,回身就走。 想着,又避开清篁的视线,扯着洛洛,落荒而逃。 见她俩走远,清篁这才转过头来:“没人了。” 顾攸宁觉得事情不按常理发展,讪笑道:“这里待会万一来人,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说着,便要推开清篁。 “我向来不讲究体统。”清篁低下头,在顾攸宁耳边轻声道,“我说过的。” 是了,魔界的人没有体统可讲,自己怎么将这一点忘了。 顾攸宁正懊恼着,清篁的脸就愈加近了,“说不说?” 唰地一下,顾攸宁的脸就红了,还没等她开口,清篁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还不说?” 顾攸宁脑袋嗡了一声,立刻乖乖回答道:“我说,我说。” 这种折磨,简直是太受不了。 怕清篁再动手动脚,顾攸宁气都不喘地接道:“我就是告诉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哦?”清篁带着尾音,又在顾攸宁唇上轻啄一下,语气很是欢乐,“奖励你的。” 顾攸宁耷拉着脸,我能不能不要这种奖励。 “不行。”看透了她的心声,清篁扯着她,往前走去,“以后乖乖听话,就会有奖励。” 惩罚也是这个,奖励也是这个,顾攸宁看着前面那个不要脸的狐狸,长叹一口气。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顾攸宁凑上前一看,是莫心一院子中传来的动静。 莫心一见着了顾攸宁,忙挤了出来,拉着她的袖子,将顾攸宁扯了进来。 前面放着一个藤架,上面躺着的,不是舒欣又是谁。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干的,但是嘴唇依旧冻得发紫,脸上毫无血色,气息也微弱的很。 看来这次,她自杀的决心倒是很坚定。 “怎么了?”顾攸宁明知故问。 莫心一呶呶嘴,指向藤架前的人:“让我救人呢。” 顾攸宁仿佛这才发现杜兰的存在,作揖道:“好巧啊。” 杜兰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开,道:“顾公子,听闻六扇门心一捕头医术了得,还请不计前嫌,救小女一命,杜兰感激不尽。” 杜兰不知道顾攸宁为女身,所以一直都是喊她顾公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攸宁款款转身,对莫心一笑道,又私下传音,偷偷对她说,“虽然这舒欣嘴欠的很,但我看这事另有玄机,你不如趁着给她治病的机会,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莫心一会意,同样笑道:“既然顾兄开口,那么我有哪里有不出手的道理。” 说着,示意周围的人将藤架搬进房内,又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 “多谢顾公子,多谢心一捕头。”杜兰松了一口气,“这个情,我毒谷记住了。” “那你也是承了顾公子的情,可不是所有人的面子,我莫心一都会给。”莫心一笑着,看了一眼顾攸宁,便进了里间。 顾攸宁知道莫心一的想法,冲杜兰笑着点了点头,坐下不说话了。 莫心一其实就是在等顾攸宁回来,她这样做,不过是让毒谷欠她个人情。 这样子的煞费苦心,倒是为难她了,顾攸宁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闭目假寐。 莫心一的医术果然出众,不到一个时辰,舒欣就回转了过来。 顾攸宁起身,便看见莫心一不停向她使眼色。 果然是有什么不对么?顾攸宁往她那边走去,看了一眼摆在床上的人。 面色稍微有了些红,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侧头看向莫心一,后者却开口了:“谷主,你是否该坦诚交代你女儿身上发生的变故?这样欺瞒众人,真的有意思么?” 杜兰神色如常,没有说话,但攥紧的拳头,出卖了她的心思。 “这种蛊,没准我能解。”莫心一的这句话,让杜兰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 “你,你说真的么?”杜兰的语气开始颤抖,分不清楚是紧张还是激动。 “我莫一心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杜兰得到了这个保证,垂垂眼皮,恢复了平静。 “欣儿她确实是中了蛊。”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杜兰终于开口,道出数十年前的真相。 “其实,欣儿她的父亲,是药谷的谷主连舍。” 这一句话,倒是让顾攸宁和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第120章 毒谷与药谷的辛秘 这一句话,倒是让顾攸宁和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毒谷和药谷向来不和,谁曾想,两边的谷主竟会有这样的关系。 难怪没有人知道毒谷的丈夫是谁,只知道他数年前留下个遗腹子就因故而亡。 “之所以舒欣给她冠上一个‘舒’姓,是因为她父亲的名字叫做舍罢了。” 舒,舍给予的孩子,便是它的来历。 “我不敢用他的名字冠上,怕他知道了会杀掉我唯一的女儿。质连也确实是我拾来的孩子,她的连字,也就是从连舍的姓名中化来的。” 说话时,杜兰脸上浮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莫心一有点看不下去,她不太喜欢杜兰这种依赖男人的性格,没有男人,难道就不能活了么? 杜兰摇头,忧伤不减:“不,不怪他,他并不知道舒欣的存在,况且,毒谷与药谷向来不和,我的师父与他的师父知道这件事,才会对我们下的手。” “所以为了拆散你们,他的师父给你下了蛊,对吧。”顾攸宁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不过是两方仇家为了棒打鸳鸯而造下的孽。 “顾公子果然聪慧。”杜兰苦笑,“只是那蛊,在我生下欣儿的时候,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才会容易失控,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莫心一看着床上的女子,生起了同情之心,这样想来,舒欣还是挺可怜的。 “乱心蛊。”冷越新脱口而出,面色十分凝重。 他之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听莫心一这样描述,冷越新才知道具体是什么蛊。 见他的表情,顾攸宁就明白,这蛊,不好解。 不过莫心一倒是答应的爽快。 “蛊虫,畏热,嗜血,尤好忘川水,蛊王是其天敌。”清篁低声在顾攸宁耳边解释道,想来是看出了顾攸宁的疑惑。 难怪六扇门会想要忘川水了,顾攸宁点头,传音问清篁道:“忘川水可以是所有蛊的解药么?” 清篁摇头,“更准确的说,忘川水是所有活蛊的解药。” 若是死蛊作祟,它们便失去了蛊虫的任何特性,忘川水自然也对它没有作用。 “那我要是拿忘川水出去卖,是不是就发财了?”顾攸宁仿佛看见了美好的明天,自从她知道自己可能会缺钱使以后,终于意识到了银子的重要性。 “画些符纸就够了,若忘川水不稀有,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清篁用指背轻轻弹了顾攸宁的脑门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家伙,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顾攸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瞪了清篁一眼,不满道:“我知道了,过犹不及嘛!” 眼珠一转,她想起了什么,笑问道:“上次那一千两银子,莫非是你画符来的?” 虽说是问,但顾攸宁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肯定。 谁知清篁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我是从那个叫白言的家伙身上拿出来的。” 白言?顾攸宁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样一号人,可不就是那个被清篁一脚踹死的,那个欺负质连的公子? “清篁,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怎么能从别人身上拿他的东西呢?”顾攸宁苦口婆心,心中想的却截然不同。 干得漂亮啊!反正白言那厮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自己没想到呢。 “我没有从别人身上拿东西,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清篁的语气不能再淡,阐述着一个歪理。 “对,那是你的战利品。”顾攸宁肯定他的说法道,“所以你还有些什么,都给交我吧,我代为保管。” 清篁摊手,表示已经没有了,“你可以搜身。” 搜身? 还是算了吧。 “这是真的么?”冷不防,床上那人突然发声道。 是舒欣,看来,之前杜兰说过的话,她已经全部听见了。 “是么?母亲?”舒欣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歪过身看着杜兰,眼底有一层水雾,“我父亲还活着,他是连舍是么!” 最后的几个字,舒欣几乎是嘶吼出声。 “是。”杜兰低着眼,没有再解释什么。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耻辱对不对!”舒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杜兰听这话不对,忙道:“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会是耻辱?”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对质连永远比我好!” 这才是舒欣一直以来最在乎的问题,虽然有乱心蛊的控制,却也是她心中的想法。 “你甚至要将祖祖相传的毒谷让给你的养女!” “够了!”一人推门而入,不是质连又是谁,“师父她一直都是为你好!” “质连......”杜兰想要伸手阻止质连接下来的话,却被质连闪开,落在空处。 “师父,这件事瞒下去没有意义,你只能看着你们的关系越来越远!”质连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舒欣,眉眼都是皱在一起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师父她是为了你好!”质连有些失控,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毒谷继任谷主的时候,前任谷主要亲自将含有历代谷主内力的蛊王渡到现任谷主体内,一旦蛊王离体,前任谷主就会死!” “不仅是毒谷如此,药谷同样如此!” “你知道为什么毒谷与药谷历代不和么?因为只要两只蛊王靠近,双方都得承受撕心之痛!” “所以师父从来没有找过那人,因为那人已经是药谷谷主了。他们不能见面,因为一旦见面对两个人都是伤害,你明白么!” “你明白么!” 质连红了眼,脸上的悲伤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自己将来也是要接替谷主的位置的,他怕也是要吧。 质连的眼睛更红了。 “你的体内本来就有蛊,不能再承受另一种蛊了,所以你万万不能担任下一任谷主的责任。” “你不懂,师父她希望你幸福,而我是师父养大的,我自愿替你受这些。” “我,无怨无悔。” 说到这里,质连的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下,看上去像只是为了自己的师父伤心。 顾攸宁从她的神色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却也不知道具体不对劲在哪里,只好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别伤心了。” 第121章 一滴水 质连抹抹眼睛,看向舒欣,道:“你懂了么?” 舒欣下意识地点头,慢慢消化着质连一口气说的这一大段话。 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复杂,又是这样的简单。 舒欣张口,想要对质连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有什么资格安慰质连?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带给质连的啊! 质连风风火火地说完,又抹着眼泪风风火火地逃了。 顾攸宁看着质连的反常行动,大概明白她一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这个秘密还应该和那两只蛊王有关系。 若说质连只是因为以后要接受蛊王难受,倒不至于如此,看她方才的样子分明就是心酸。 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觉得心酸呢? 顾攸宁想着,看见了一旁立着的杜兰。 杜兰的眼中便是与质连一样的色彩。 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叫做‘爱别离’,顾攸宁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繁复的花纹,明白了什么。 质连,怕是喜欢药谷下一任的谷主吧! “冷越新,你可知道药谷的少谷主是谁?”顾攸宁看莫心一在一旁准备接下来的引蛊,便没有问她,而是问冷越新道。 “迷迭。”冷越新对各大势力如数家珍,根本没有思考就报出了答案,“可是有什么问题?” 顾攸宁摇头,自己和冷越新说太多也没有必要,况且离质连上位的时间还早,这件事还没有到迫在眉睫的地步。 不过‘迷迭’,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虽然听上去总觉得有点耳熟。 在洛洛的忘川水下,莫一心真的将舒欣的蛊给解开,让她恢复了正常,毒谷,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顾攸宁也打算离开了。 “攸宁姐,心一姐,你们真的打算现在就走么?”质连站在毒谷的出口,眼神中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不过舒欣却站在她的身后,嘲讽道:“你看你,从来都是个鼻涕孩儿的模样,真不明白母亲她怎么放心将毒谷交给你。” 解掉了乱心蛊,舒欣的心结也已经打开,行为也终于恢复了她的本性。 倒是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质连刮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前面的五人,希望他们能在多留几天。 顾攸宁见她这模样,笑道:“等我把手中的事情办完,再和心一回来看你不迟。” 莫心一也笑:“我和越新还有个六扇门要管,等我们处理好手头的这些事,游山玩水的时候再叫上你。” “好了好了。”质连摆手,脸上像是有些不耐烦,“你们快走吧,否则我看见你们再在我眼前晃悠该难受了。” “后会有期。” 声音未落,人已不见,冷越新和莫心一赶往六扇门,处理新发生的奇闻怪事,而顾攸宁一行又踏上了寻找符咒的道路。 远远地,看着洛洛腰间的一抹绿色,质连的视线有些模糊:“臭洛洛,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一句话都不和我说,连个告别都那么简单,臭洛洛!” “人家的性子多好,要是都像你这样磨磨唧唧,那全世界的人都被吵死了。”舒欣依旧不忘自己的冷嘲热讽。 质连撇嘴,擦擦眼睛,转身就顺着暗道,拔腿往毒谷走去。 * 因为有了洛洛,顾攸宁的速度放慢了许久,而她又没有感觉到符咒的存在,一路上变得悠闲的很。 “这个地方其实很适合打劫。”顾攸宁看着脚下一条黄土构成的大约两辆马车宽的小道,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这小道是由来来往往的马蹄踩出来的,上面有着宽窄不一的车辙印,不仅仅证明了经过马车的货物繁多,也证明了这里时常有商队经过。 再看附近,三面环山,茂密的丛林根本看不清楚躲藏的人。要是在这里伏击,一定很有优势。 “有人来了。”清篁提醒道。 闻言,顾攸宁调动神识,果然在自己后方约百丈的道路上,一大队车马浩浩荡荡而来。 耳边传来一丝悉悉索索的声音,顾攸宁侧耳倾听,听见了有人在丛林中踩断树枝的声音。 有意思,这边来了一路商队,那边又来了一队打劫的,看来有好戏看了。 顾攸宁自认为不是什么女侠士,对于陌生人一贯没有什么出手的高尚觉悟,轻轻纵身,就隐在了路旁的灌木丛里。 顾攸宁没有兴趣,清篁就更没有什么兴趣帮助弱小了,一瞬身也隐在了顾攸宁旁边。 洛洛向来冷漠,最近顾攸宁教了她一些傍身的功夫,藏身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 倒是有一个家伙忍不住出声了:“你们这样见死不救真的好么?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洛洛的腰间,蛇一样的绿色藤蔓挥舞着,开始抗议。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烧了你!”顾攸宁威胁道,眼睛依旧看着远方的那只商队,显然对于‘见死不救’并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 那藤蔓,可不就是当初顾攸宁在收服毒和藤符咒的时候‘绑架’来的小蛇毒草? 顾攸宁在离开毒谷的时候,小蛇毒草就附在了洛洛的身上,同他们一起出了毒谷,因为有洛洛身上死气的掩盖,顾攸宁当时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它还给自己取了个颇为人性化的名字,叫‘藤青’,至于赖上顾攸宁的理由只有一个: 滕青发现,顾攸宁的‘灵力’特别适合它的修炼,所以它决定,在自己修炼成人形之前,都赖上顾攸宁不走了。 对于路上多了一个不是人的藤,顾攸宁并没有多介意,反正藤青也不吃东西,同洛洛住在一处也并不费力,正好,洛洛也有了个伴,可以用来解解闷儿。 滕青的存在,倒是让一行不爱说话的人热闹了不少。 也就是这时,商队近前来了,从顾攸宁眼前慢慢走了过去。 这支商队与顾攸宁往日见到的不同。 他们即使是运货的车,也很是华贵,马蹄上钉着的马蹄铁上都有着特殊的标识。 马背上都铺着一块周边勾着流苏的正方形绣花布,绣着的纹路和马蹄铁上的是同一个标记。 是一滴水。 与平日看见的绣花不同,这水给人的感觉,竟然是可以流动的! 第122章 我们要不要打个劫 清篁突然开口,语气中竟也有几分稀奇:“这是人间墨家的标志。” “墨家?”顾攸宁重复一遍清篁的话,这个墨家,她倒是有所闻。 墨家,是一个流传了许久的商业大家。 若说六扇门是超脱朝堂之外的政治天堂,那么墨家便是超脱朝堂之外的经商大户。 它黑白两道通吃,不仅仅是商业,还有修仙业均有涉及,和朝廷也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它几乎掌控了整个人间的经济命脉,别说一般人,甚至没有哪个皇帝敢去挑战墨家的权威。 墨家,不是某个人的代名词,它代表的是一个上千年的都不衰的组织。 “竟然敢打劫墨家的车队,这群强盗是不想活了么?”顾攸宁皱眉,放出神识,观察着方圆一里内的所有动静。 有藤符咒的助力,顾攸宁现在在丛林中的神识要清晰很多。 让她吃惊的是,这周围有上千人伏击于此,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车队,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对方明显不是普通的强盗,而是有备而来。 “商队运输的东西很值得他们冒险。”清篁共享了顾攸宁的神识结果,判断道,这周围不止一个势力,但却暂时作为一个整体出动了。 顾攸宁自然看得出,周围的人有修炼界的不同灵力,修炼的方式也不同,甚至还存在着普通人,所以不可能是一个势力中出来的。 能将这样多杂七杂八的势力‘凝聚’在一起,背后的人也是不容易,侧面也说明这次墨家运送的东西,珍贵到值得这样做。 “我们要不要也打个劫?”顾攸宁扭头,对清篁说道,很是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你缺什么?有什么好打劫的。”清篁看着她,表情漠然,“有机会去我的库房,你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你的库房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攸宁嘀咕道,心中却微微有些甜。 清篁笑而不语。 “这么多人打劫一个商队,看来这个商队要被洗劫一空了。”藤青探出它的脑袋,抓住洛洛的衣襟道。 “我看未必。”顾攸宁眯眼看着那商队,低声道,“商队里有个很强的气息,恐怕这些强盗要栽跟头了。” 若是顾攸宁的感知不错的话,商队之中,居然有一个分神期的修炼者。 虽然在顾攸宁的眼里并不觉得他很强,但是在人间他也算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一个商队中,能有这样的强者,不得不说墨家的底蕴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地步。 一声长啸冲天响起,埋藏在丛林中的人蜂拥而起,朝那商队的马车招呼过去。 他们显然是有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要将墨家的马车全部销毁,阻断他们逃跑的可能。 墨家的威名众人知道的不能再清楚,敢劫他们的马车,就得防止他们的报复,所以今天无论结果如何,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 还没等这些强盗近前,一道水纹凭空而起,阻挡了所有的攻击,并且将入侵者都隔绝在外,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 “水属性修炼者。”水,向来是防御的最好选择,它能够以柔克刚,化解大部分凶险的攻击。 顾攸宁不得不赞叹墨家商队中那个水属性修炼者的心态。 临危不惧,迅速想出最好的化解办法,并付诸行动,这个人定然是久经打磨,才能有这样强硬的心理素质。 要知道,强盗们从出来到现在,不过用了四息的时间。 接着,押货的人袖口扬起,无数支利刃朝空中如同仙女散花般绽放,轻易地突破了水屏障,朝外面的那些强盗狠狠地扎去。 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横飞,原本精心设计的队形早已毁于一旦,强盗们如同丧家之犬般四散逃开。 反观墨家商队,个个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受到这场打劫的影响。 一切都逐渐平静了下来。 确定没有危险以后,浅蓝色的水屏障慢慢变薄,进而消失不见。 水屏障刚消失没过几息,一道光从天边急速而来,化成一个大光球,发出炙热的光,还没等它近前,顾攸宁就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急速升高,就连身边的树叶也瞬间焦黄枯萎,脱落在脚边。 顾攸宁忙撑起屏障,将这高温隔绝在四人之外。 清篁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洛洛身上已经烫起了小水泡,藤青也耷拉着藤蔓,没了精神。 “洛洛,下次不舒服要早些和我说。”顾攸宁皱眉,从乾坤袋中摸出一瓶药膏,递给洛洛。 洛洛的体质不比顾攸宁,既没有仙气护体,素质也只是一般人,自然是怕烫的。 只是顾攸宁没有习惯有个脆弱的小家伙在身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慢了一些。 这温度,对顾攸宁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洛洛迟疑了几息,从顾攸宁手中接过药膏,低头拧开封口,轻轻地抹在自己皮肤上,小声道:“是,公子。” 顾攸宁见洛洛拘谨的态度,有些不太喜欢。 她知道洛洛年幼的时候受到了创伤,不太相信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对她日后的发展没有半分好处。 以后还是要好好调教一下她,这样子的不自信和懦弱,不该是自己身边的人。 大路上,那光球眼看着就要砸了下来,水屏障又重新撑开,却没有撑过几息,瞬间蒸发,雾气阻挡了众人的视线,也让温度稍稍下降了一些。 光球依旧按照原定的轨迹砸了下来,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一个白须老头从一辆马车里跳了出来,覆手一翻,一只棕色的大口袋就飞了出来。 大口袋在空中越变越大,它的口对着那光球,就像是一张大嘴对着一小只汤圆,一口将那光球吞了下去。 空气中的压迫感随着那光球的消失也一同没了踪迹。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已经烧得通红甚至有些龟裂的皮肤,感慨大难不死的同时还惊羡地看了一眼后方第二辆马车前的那位老者。 大家都知道,这是商队中最强的那位,是整个队伍实力的核心。 不过顾攸宁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老者虽然面上古井无波,但他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也就是说,他受了伤。 第123章 为了壕而壕 方才那光球的攻击,大抵也就是一个分神前期修为的全力一击,按道理说老者要是避开,是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的。 可,他方才的举动是将那攻击全部照单全收,一点都不落下地吞噬掉。 这就导致了他的灵力在一瞬间被完全抽空,甚至还有了一些负荷。 短时间内,这老者怕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让他失去战斗力,就是背后那人真正想要做的。 先是让‘死士’上阵,试探墨家商队的攻击力,并且在战斗结束后让对手放松警惕,发出能媲美分神前期的全力一击,消耗商队中最高水平的能量,并使其失去战斗力。 一系列的布置,环环相扣,堪称完美。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若是商队赢了这一场,那么就保住了他们的货物,而幕后那人并没有出现,不会与墨家有正面冲突,如果输了,自然所有的东西都归幕后那人了。 顾攸宁能想到的,墨家商队中自然也有人能想到。 第二辆车前的老者,突然低下了脑袋,做出恭敬的模样,而一直没有动静的第一辆马车的门帘,终于被人挑开了。 顾攸宁下意识地想要看看,领着这样一支商队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以为,率先出来的会是一个丫鬟或者小厮,谁知道,先出来的,就是正主! 他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袍,上面用天蚕丝绣着天山莲暗纹,袖边滚着三圈莹白色绸缎,上面绣着的同样是天山莲。 衣服看上去很是轻薄,但是识货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样一件衣服不保暖。 恰好,顾攸宁就认得那衣服的料子,是一块完整的白凤凰头羽织成的。 凤凰,本就罕见,白色变异凤凰就更是寥寥无几。 无论是哪种飞禽类的头羽,都只有一支,更何况能成衣的头羽,意味着那只凤凰究竟得有多大。 腰身上没有挂坠,只有一根白绸带,随着风微微浮动着。 那白绸带顾攸宁也识得,是青丘九尾白狐的尾巴织成,看那雪亮的毛色,这用来织绸带的狐狸的修为至少在千年以上,甚至更高。 头上簪着的一块壁玉更是了不得,要是顾攸宁没有认错的话,那是与西王母的玉石床一般材质的天外陨石雕琢而成,其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能抵得上一个国家的国库! 壕!这是顾攸宁看他通身派头的第一反应。 至今顾攸宁见过最壕的其实也就两个,一个是清篁,另一个就是马车中的这人。 清篁的壕是从不写在身上,他更爱的是以暴力制服别人。 之前在魔宫中,顾攸宁住在清篁的寝殿,就见识过这家伙挥金如土的豪迈。 一千零八枚夜明珠,仅仅代替烛火;地上嵌着的,是比黄金还要贵的地狱魔鬼岩;窗帘床帘上的绣花,需要一百位绣娘整整织一年的功夫才能完成。 身上的衣服也多半是玄色,低调而华贵。 服饰多半以法器称道,顾攸宁有幸得过他一件,便知他那一件衣服的造价,就是整个东海一月的兵器费用。 虽说贵重,却也很是实用,毕竟对于一个仙人来说,多一件法器就是多了一重保障。 但马车上这人的衣服却只为了一样,彰显他的气派。 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壕而壕。 本来就知道墨家有钱,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有钱!顾攸宁心底不由得感慨一句。 “布阵。”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动了。 就仿佛是一尊雕塑,若不是偶尔眨巴的眼睛,甚至都要叫人怀疑他不是个活物。 顾攸宁打量起那个人来。 正午的太阳在他的脸上描下一个漂亮的阴影,一对眸子透亮而有神,就如同初生婴儿一般澄澈。 他的眼中看不见复杂,偶尔闪过的太阳光让他琉璃色的眼睛更加动人心魄。 唇红如血,平滑的就像是被打磨过一样,像是最完美的红宝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男子脸上的皮肤透着一缕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儿,美则美,却少了几分男子应该有的阳刚与硬气。 这样说起来,他倒是与身边这位恰好相反呢: 马车上的人长得好看,像是个公子,气质上却偏向几分女气;而清篁长相过于阴柔,气质却是不折不扣的冷硬。 若硬说要将两个人的容貌做出一个比较,顾攸宁真是有些为难了。 还真是难得,在容貌上竟然有人能与清篁相媲美。 不过,从情感出发,顾攸宁自然觉得清篁更加好看些:男人,性格阴阴柔柔多么不好,还是应该像我们清篁这样霸气的才对。 大道上,商队在马车上那位公子的号令下,排列成一个古怪的队形,每个人都提防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心头却有些茫然。 不过茫然的时间并不长,接下来的一声兽吼让众人心中警铃大作,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奔踏声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万马奔腾,气势汹汹。 这......是兽吼? “背后那人有御兽的本事,龙龟,撑起龟壳。”清篁注意到地面上的尘埃已经被震起,估量着这次幕后人驱动的野兽可能有上万只,提醒顾攸宁道。 顾攸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自然知道清篁说的‘撑起龟壳’是什么意思,大抵是让自己撑起保护障,避开兽潮。 但是,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别致的说法来形容! 什么龙龟?什么龟壳?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顾攸宁还是很迅速地用土符咒刨了个坑,将三人落了下去,又使用了一个障眼法,使其与地面没有差别,最后撑起屏障。 接着,顾攸宁就听见有蹄子从头顶掠过,发出‘踏踏’的声响,好不壮观。 她放出神识,正好看见一匹白狼正好朝商队扑去。 一道电光闪起,刺鼻的烧焦味散发出来,白狼从空中掉落,还没等它有力气爬起来,就被自己的同伴践踏成泥。 这样的情况不停的在发生,以第一辆马车为中心,众人包围成圈,朝外围的动物发动着攻击。 每当一个人完成攻击后,身后的人便接手完成第二道,击退兽群,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得到暂时的喘息机会,使得灵力消耗的没有那么迅速。 第124章 再次魔化 虽然这样的举措很是正确,但是却抵不住兽群的疯狂和数量。 在一个时辰过后,墨家商队终于有了伤亡。 一只金刚熊冲了出来,抵挡了若干道攻击以后,一只厚重的熊爪就拍飞了一个人,并且强行撕开阵法,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 “主子,你先走!”马车那人身边一人大吼道,劈开了一只豹子的胸膛。 “不,我要留下!”马车上那人道,紧抿着嘴唇,脸色愈发苍白,“所有人都不要慌,野兽怕火,火属性的人站在外圈,我们只要再撑上半个时辰,援兵就该到了!” 听到这话,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果真按照那人所说,又重新整顿好包围圈,将野兽赶了出去。 但,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顾攸宁看着这一切,推了推旁边的清篁,问道:“你觉得,马车上的那人在墨家的地位有多高?” 虽然顾攸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她总觉得有必要和清篁先商量一下。 “他身上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清篁这样一说,无疑是肯定了顾攸宁的想法。 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墨家的掌权人! “与墨家接触,有必要。”清篁的这一说法,无疑是给顾攸宁的接下来的行动给予了支持。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知道顾攸宁的想法,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利弊,告诉顾攸宁最佳的行动方案。 说出手就出手,顾攸宁没有太多犹豫,嘱咐洛洛和藤青好好待着,就从屏障中跳了出去,独自一人闯进兽潮之中,祭出碧落,像是一道光,撕开了兽群。 在毒谷时,顾攸宁就已经清除了碧落上的毒素,让它重现光彩。 就在她开始大杀特杀的时候,随着一声撕裂的风声,一玄衣男子凭空出现,手执一柄九节鞭,挥舞在兽群之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将一整片的野兽都横扫了出去。 被鞭子抽中的野兽均开肠破肚,血肉肆意飞溅,染红了周围野兽的双眼,激发了它们的血性。 野兽更加疯狂,甚至都忘记了袭击那些商队,径直朝顾攸宁和清篁这边扑来。 顾攸宁不慌不乱,踏着那些野兽的尸体,傲视于群兽之上,眸中只存下无穷的杀意,和源源不断扑上的野兽。 在顾攸宁的心中,这些野兽,就只是往她剑尖上扑来的猎物,它们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不知厮杀了多久,顾攸宁脚下的野兽越来越多,让她动作也愈发狠厉,每一剑都刺进一只野兽的血肉中,狠狠旋转,盛开一朵朵血花,抽剑,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当清篁解决完所有的野兽时,看见的,就是顾攸宁满面寒气,高高站在野兽尸体之上。 脚下血流成河,血液染红了她的青衣下摆,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与手中的那把碧落剑交相辉映。 她雪白的颈脖上弯着一缕细细的血痕,可能是被某只野兽的爪子划破的,显得妖媚异常。 清篁滚动喉结,看着顾攸宁,觉得有些渴,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平日里顾攸宁那对向来充满着灵气的眸子,此刻不含有任何一点感情,只是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置身事外,毫不关心任何事情。 糟了,她又开始魔化了,清篁蹙起好看的眉,纵身跳到顾攸宁面前,轻点一下就将她按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清篁百思不得其解,这几次自己是看着顾攸宁将符咒上的魔气炼干净的,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魔化现象? 他看了看大道上的商队,抱起顾攸宁,轻轻抿唇,走了过去。 “兄弟,他可是受伤了?”商队中领头的一个人迎了上来,很是热情。 方才的场景,一看这二位就不是平常人,领头人说话很是客气。 清篁点头,开口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休息的地方?” “有有有。”领头人叠声嚷道,忙给清篁开了路,让人赶紧去打些水,拿些药来。 清篁刚想过去,就听见有个淡雅的声音喊住了他,道:“等等。” 一抹不悦从心底闪过,清篁看向了叫住他的人。 正是那位白衣公子。 “不如去我马车上吧。”白衣公子冲清篁笑道,脸上温润的笑意让人很是舒服,说着,侧身给清篁让了个位置。 这话让清篁皱着的眉舒展开来,他看了看这商队之中,也确实是那辆马车最好,没有犹豫,直接抱着顾攸宁踏上了马车,走了进去。 早已从坑里爬出来的洛洛和藤青停在车外,脸上挂满了担忧。 “你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白衣公子对洛洛道,示意下属带她下去歇着,就走进了马车。 “方才,多谢两位公子的出手援助。”白衣公子走到距离清篁半丈远的地方,作揖道,“我是墨家家主,墨凉。” 说完这句,他抬头,问道:“请问......” “清篁。”清篁从来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想法,再者,这位墨家家主未必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这墨凉知道自己是魔界中人,那又如何。 果然,墨凉的眸中半分惊讶都没有,依旧是很客气地问道:“那这位......” “顾攸宁。”反正她快要恢复女身了,被知道真名也没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想和自己在一起还用别人的名字不成?想都不要想! “君子攸宁,这倒是一个好名字。”墨凉笑道,转身从身后的随从那里接过托盘,上面呈着几种用不同瓷瓶装着的药膏。 “这是墨家自产的药,我先放在这里,你自行方便。”墨凉看清篁的脸上有些许不耐,便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待在这里的,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马车,只剩下了清篁和顾攸宁二人。 倒是识相得很,清篁心中嘀咕道,伸手在顾攸宁身后轻轻点了一下,就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顾攸宁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她不是在兽群中厮杀的么?现在怎么躺到清篁怀里了? 想着,她推开清篁,微微有些脸红:“发生了什么?” 清篁见顾攸宁这样急着推开他,有些不太高兴,闷声道:“你在魔化。” 魔化?顾攸宁想起之前在罪符咒那里出的岔子,呼吸微微一滞:“不是控制住了么?” 第125章 看上去像个女人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的将符咒上的戾气清除干净了呀!怎么还会继续魔化? 顾攸宁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的有些疼。 “想来或许是和那些野兽有关系。”清篁随口答道,说完后却停顿了一下。 是了,顾攸宁是从接触那些野兽才开始有变化的,可能是那些野兽带着魔气。 方才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有这样一回事的。 每只野兽都稍稍含有一丝魔气,积累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看来下次得小心一些,尽量避免这样的意外才好。”顾攸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扶着清篁的肩膀站了起来。 这一个小举动,让清篁的情绪瞬间好了起来,他拉过顾攸宁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好心情的道:“下次我先动手,确定没有异常后你再动。” 尽管这像是个意外,但清篁的性格总爱将事情往深处想,他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现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不代表它就没有玄机。 顾攸宁抬头冲他笑了笑,“好。” 换了身衣服,两人一同迈出马车,门口墨凉依旧立着,风轻轻扬起他的乌发,很有一股仙气。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笑道:“攸宁兄,你醒了。” 墨凉的声音就像是风铃声,悠远而绵长,像是秋日的阳光,温暖不灼人。 顾攸宁点头,“你是?” “我是墨凉。”墨凉见顾攸宁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忙介绍自己道。 “我们该去看洛洛了。”清篁突然开口,提醒顾攸宁道。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应该让顾攸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虽然他觉得这个病秧子和自己没有什么可比性,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清篁在人间看到过最有气质的家伙。 不等顾攸宁开口,清篁就拉着顾攸宁跳下了马车,顺带和墨凉道了一声别。 他并没有带着顾攸宁去找洛洛,而是在周围寻了一具野兽的尸体。 是之前闯进包围圈的那头野熊,它断气多时,全身伤痕累累,有些伤口甚至都能见到白森森的骨头。 “你看看,这野兽上的魔气是怎么来的。”清篁放开顾攸宁的手,认真道。 顾攸宁盯着那野兽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清篁:“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猫腻?” 清篁自然不会告诉顾攸宁他其实就是不想看见她与墨凉搭腔,双手环胸,傲娇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用魔气,不能亲自查看,就交给你了。” 顾攸宁没有怀疑,运转仙力,细细探查这只野熊的每一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半晌,她才收回了仙力,很认真的对清篁说道:“清篁,你说得没有错,它身上的魔气确实是人为的,参杂在血液之中,若是不仔细探查,恐怕看不出来。” 要不是清篁提醒,她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毕竟,有谁会无聊的去仔细探查一群野兽的尸体。 清篁心底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样一个秘密。 当然,他不会让顾攸宁知道他其实是不知情的。 “所以要多听我的话。”清篁掩饰得很好,脸上同时严肃了下来,他想起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和一个人恐怕脱不了干系。 “所以,背后那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劫墨家商队的货物,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顾攸宁之前就觉得那一招环环相扣简直是厉害,可谁知,这一套的连环招根本就不是货物,从始至终就是自己。 “背后那个人是劫。”顾攸宁闭着眼,抽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劫还是那么的阴魂不散。 “若我猜想的不错的话,他早就开始策划这场‘打劫’,表面上是打着墨家商队的主意,实际上是想要让你魔化,之前的那些都是掩饰,你才是目标,他知道你会出手,便早有准备地弄了这些染上魔气的野兽。” 听着清篁的这一席话,顾攸宁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在此刻正好经过这里的呢?” 要说劫早就知道墨家商队会从这里经过,自己也会在此时此刻同时路过的话,岂不是太巧合了? “只能是墨家商队的行程,被他影响了。” 清篁知道,自己与顾攸宁的行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么一定是有人左右了墨家商队的行程。 “有人来了。”顾攸宁低声道,蹲下去假装摆弄着那只死熊。 “大兄弟,你们在这里干嘛呢?”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大汉,脸上的肉多到堆在了一起,却也并不显得丑陋,反而有几分憨厚。 顾攸宁像是才发现有人走过来,脸上泛着微微的红,道:“我和他商量开开荤呢。” 看了眼清篁,又指了指地上的熊,冲胖大汉笑笑,像是被人捉住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这东西能吃么?”胖大汉也来了兴趣,蹲在顾攸宁身边,拨弄了一下地上熊的爪子,眼中冒着一点光。 墨家商队的伙食虽然好,却也没有鲜肉吃,被顾攸宁这样一说,胖大汉有些馋了。 顾攸宁肯定的点点头,道:“能的。” “我去喊人来,我们将它肢解了来炒胡萝卜。”胖大汉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很快跑没了踪影。 天,顾攸宁想,那样胖的一个胖子,身手竟也灵活的很。 她站起身,凑到清篁身边,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有没有可能劫在商队之中?” 顾攸宁知道,劫是没有法力的,但是这商队之中也不乏普通人。 “未必没有可能。”清篁同样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扯平了方才顾攸宁蹲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衣服上的褶皱。 顾攸宁心间一动,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就看见胖大汉带着三四个人走了过来,便将话吞了回去。 “小兄弟,我带了几个伙夫过来,你让开些,省的那血污染了你们的衣服。”胖大汉好心提醒道。 顾攸宁颔首,拉着清篁退了几步。 胖大汉站在顾攸宁身边,看着她的动作,打趣儿道:“小兄弟,你怎么看上去像是个女人呢?这情态倒是小女儿家的很。” 第126章 不像兄弟,像两口子 我有小女儿家?顾攸宁愣了一下。 倒是清篁瞪了胖大汉一眼。 “呦呦呦。”胖大汉倒是不怕清篁,进而打趣到,“你看看你们,一个像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护短的要命,倒不像是两兄弟,像是两口子了。” 这话一说,胖大汉连着几个伙夫都笑了出来。 顾攸宁脸有些发烫,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好扯了扯清篁。 这一举动做的有些隐秘,否则要是被胖大汉他们看见了,又要笑好一会儿。 “我们确实不是兄弟。”清篁的话瞬间让顾攸宁有些傻了。 等等等等,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那难不成你们还是两口子不成?”胖大汉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对三个伙夫一同笑。 清篁很是清贵的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胖大汉愣了一下,旋即又笑:“这位兄弟真爱开玩笑。” 说完,又指挥着伙夫去将那熊身上的肉割下来。 “哎哎哎,把它腿上的肉剔干净了。” “肚子上就取中心的那块,其他的都不要了,怪腥的。” “哎呀,其他的都不要了,看看还有别的动物不,就要大腿肉和肚子肉,手脚麻利些哈!” 胖大汉说得唾沫横飞,不亦乐乎。 “庞大韩。”顾攸宁方才已经知道了这个胖大汉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庞大韩,“这次遭遇袭击损失的人多不?” 她想要从庞大韩这里套出一些话来。 “比起以往来多了不少,不过也只是死了二十几个弟兄,其他的都在后营上着药呢。”说到伤员,庞大韩难得有些低沉。 顾攸宁点头,看着伙夫,轻轻道:“这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感慨。 庞大韩果然接了顾攸宁的话,有些愤怒:“可不是么!想来他们已经盯了我们许久了!”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兽群不好控制,难道对方一早就知道你们的行踪,在这里埋伏好了?”顾攸宁疑问道。 “不可能。”庞大韩很肯定的否决了顾攸宁的这一说法,“我们之前还停留了几天,要是对方算我们的时间,是绝对算不到的!” 顾攸宁很是讶异,“莫非你们之前还遇见过抢劫?”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知道墨家商队为什么会在此刻在这里,让他们停留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没遇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倒是刺杀我们公子的人不少。”庞大韩撇撇嘴,“那些人不过就是自不量力罢了。” 看来刺杀是没有成功了,顾攸宁想,那为什么又要停留几日呢? “我们公子身体不好,虽然没受到伤害,却被惊扰的不轻,这才休整了几日。”庞大韩很快替顾攸宁解释了缘由。 合着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顾攸宁依旧没有问出个所以然。 “既然身体不好,为何墨凉公子要亲自押送货物?”清篁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 庞大韩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即也有了一些疑惑:“那我倒是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这次货物非比寻常,要公子亲自押送是某位主顾的意思。” “这倒是有意思的很。”顾攸宁见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将这件事悄悄盖过,又开始和庞大韩扯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该怎么做。 清篁默默在一边听着,没有再插一句话。 中午,顾攸宁他们果然吃到了大块的鲜肉。 庞大韩很是大方地给清篁和顾攸宁每人盛了一碗,坐在他们旁边开始闲聊,不时和旁边的人说几个荤段子,笑声不断。 顾攸宁默默喝着稠粥,没有出声。 看着旁边清篁的碗中,那碗熊肉烧胡萝卜没动几块,便伸出筷子,将里面的胡萝卜尽数挑进了自己碗中。 她记起来,清篁是不喜欢吃胡萝卜的。 所以连带着熊肉都没有碰。 “快吃吧。”顾攸宁乘着又一声笑声响起,对清篁说道,“这里的伙夫烧菜的功夫还不错,比外面的酒家好多了。” 她这是在关心我?清篁见自己碗中只剩下肉,微微勾起唇角,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心情也一同愉悦了起来。 旁边一个人盯了清篁许久,突然凑过来问了一句,“兄弟,你家可有没成婚的姊妹,能否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切~”周围开始起哄,“大黄,清篁公子长得好看,家中的妹子自然也不会差,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你。” “你们懂什么,人要有志气,志气你知道么!”叫大黄的人不服争辩道。 顾攸宁以为清篁会生气,毕竟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调戏了,可谁知,他没有。 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会偶尔和周围人也说两句。 难道这家伙转性了?顾攸宁对于清篁这种反常的态度感到惶恐。 “我看攸宁兄弟家的姊妹定然也不错。”不知人群中是谁嚷了一句,又有一大堆人开始起哄了起来。 结果......清篁的身上就开始慢慢变冷,周围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众人埋头苦吃,不说话了。 有些人总有一种气质,能够不动声色的让人闭嘴。 饭毕,有个侍从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叫住了顾攸宁。 “攸宁公子,清篁公子,我家公子请您们过去一趟。”那人在顾攸宁面前站定,恭敬道。 这人的穿着与周围人不同,长袍加身,是在墨凉身边伺候的。 顾攸宁点头,没有回绝。 跟着随从走了一会儿,顾攸宁低头进了先前的那辆马车,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 墨凉正坐在一张红色方桌前,沏着一壶茶,淡淡的烟气从白瓷茶盏中冒出,氤氲在他苍玉色的修长手指上,显得有些飘忽。 见顾攸宁和清篁进来,他才抬起头,笑道:“你们来了。” “有事?”顾攸宁开口便直入正题。 对于顾攸宁这样的态度,清篁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墨凉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顾攸宁,缓缓将茶壶放下,示意顾攸宁坐下。 顾攸宁也没有客气,扯过一只软垫就跪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垂头闻了一口茶香。 “攸宁公子倒是没有清篁公子洒脱。”墨凉笑了两声,给自己添了茶。 第127章 坦诚相待 听他这样说,顾攸宁扭头看向清篁,后者并非如同顾攸宁一般端坐,而是随意地坐在软垫之上,盘腿,身体微微朝旁边倾斜,手执一盏茶杯在嘴边靠了一下。 虽然随意,却依旧矜贵,自成一幅画卷。 “我向来不拘礼惯了,请随意。”清篁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对于墨凉‘洒脱’的形容不是很满意。 墨凉浅笑,不介意清篁的说法,回答了之前顾攸宁的问题:“难道一定有事才能找攸宁公子么?” “那倒未必。”顾攸宁浅尝一口茶水,馥郁的茶香从舌尖弥散开来,虽香却苦的很。 可以说,这茶,一点也不好喝。 “九龙药池水。”顾攸宁将杯子握在手中,不想再喝第二口。 她向来怕苦,做不到和旁边这两人一样的泰然自若。 “攸宁公子竟识得这茶水?”墨凉的眼睛随着顾攸宁的这一句话亮了起来。 顾攸宁见墨凉这般喜悦,也不好拂了他的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自然是识得的,家父喜好茶,这九龙药池水煮的茶叶是他的一大喜好。” 这里的家父,指的是顾攸宁的龙王爹。 想起爹,顾攸宁的眸中划过一缕哀伤。 墨凉并没有注意到顾攸宁这短暂的情绪变化,接着兴致勃勃地问道:“攸宁公子可知道这茶叶是什么茶叶么?” “三凤蝶尾茶。”不待顾攸宁开口,清篁先出了声。 他现在对于墨凉简直就是一肚子的意见,墨凉的行为,就像是在搭讪,是可忍孰不可忍,清篁觉得他需要将话题抢过来。 墨凉的眼里散发出光彩,惊讶道:“清篁公子也懂茶道?” 清篁没有否认。 他在世间活了少说也有近万年,如何不懂这些玩意儿。 为了防止他再接着找顾攸宁说话,清篁难得装出一副有兴趣的模样,开始和墨凉交流起来: “三凤蝶尾茶的外形便是它的名字来由,如同凤凰蝶尾一般的弧形,美丽而飘逸。” “清篁兄可知三凤蝶尾茶的最佳炮制方法?”墨凉对茶像是很感兴趣,话逐渐多了起来。 不等清篁说话,墨凉自顾自地回答方才自己的问题。 “用滚的清水泡第一汤,再用稍烫手的九龙药池水泡第二汤,再用天界瑶池水泡第三汤。”墨凉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可惜,可惜,至今我都没尝过第三汤的味道。” 墨家虽然在人界权势浩大,但在王母的瑶池里取水泡茶.....至今还未能实现。 “听闻墨凉公子你身体不好,茶还是要少喝才是。”顾攸宁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差点没气得清篁跳起来。 虽然他知道顾攸宁是在套墨凉的话,但是依旧不喜欢。 “爱茶是热爱生命的一种。”墨凉说这话时,语气不如方才活泼,甚至有种容易觉察的忧伤。 “我认识一位名医,墨凉公子为何不试试?”顾攸宁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凉叹了口气,回顾攸宁道:“我的病,是没有办法治的,数千年的名医都没有法子,又岂能在今日解决?” “数千年?”顾攸宁这才抬头看向墨凉,脸上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意在让他解释。 人界,即使是修炼者,也极少能有数千年的寿命,墨凉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身上半分灵力也无。 这句话,不得不发人深思。 墨凉轻笑两声:“攸宁公子不会觉得我是那青丘的千年狐妖吧,我可没有那样长的寿命。” 说着,他从自己的香囊中取出一小块像黑炭一样的香条,用挖香的小勺将它送进香炉中,接着道:“二位的寿命可比我长多了。” 这话中,别有深意。 “我看攸宁公子周身龙气延绵不绝,可是龙子?”墨凉自顾自道,脸上很是平静。 顾攸宁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看着墨凉的眸中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见到传说中的清篁魔君,真是墨某人的荣幸。”墨凉仿佛感觉不到空气中突然冷凝的氛围,不怕死的接着道。 “你到底是谁。”顾攸宁盯着墨凉,灼热的目光简直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墨凉不急不缓,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浅笑:“攸宁公子你不是在试探我么?那么我就先坦诚交代了。” 顾攸宁想,自己太低估一个流传上千年家族的智慧了,墨凉看上去温文尔雅,但这话听起来却是锐利的很,他不是个好敷衍的家伙。 作为家主,他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既然已经被他拆穿,顾攸宁也不掩饰,慵懒地倚在桌子边,没有了开始的正襟危坐:“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虽然顾攸宁是龙女而并非龙子,但清篁的身份是没有错的,所以顾攸宁干脆索性将错就错下去。 “要是没有一点识人的本事,我怎么撑得起偌大的墨家。”这话听上去很是低调,但从墨凉的口中说出来却狂妄的很。 “我听闻,墨家是逆天改命,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清篁轻轻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散去茶沫,仰头将茶水尽数倒入口中,重重将茶杯搁在了红方桌上,侧目看着墨凉。 墨凉面色一僵,清篁的这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只得勉强笑笑,道:“魔君果然好本事,这样的机密都没有瞒过你。” “我只是恰好感兴趣,派人随手调查了一番而已。”若说狂妄,没人能比得过清篁。 “是啊,我们这些凡人的秘密,在你们眼中又怎么会是秘密。”墨凉恢复了常态,手执茶壶给清篁续了一杯。 清篁没有拒绝,只是看着墨凉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因为逆天改命,所以我们墨家人均活不过三十岁。”墨凉眼中有一丝凄凉,“所以我也同样逃脱不了。” 活不过三十。这话让顾攸宁想起了自己,自己也活不过二十岁,他们之间还真是有些相似。 她心中竟有一些感同身受,看墨凉的眼神失去了几分锐利。 不过顾攸宁却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如果是这样,你们如何能维持现在的状态不衰,而且还将墨家产业越做越大?” 一个天才可以解释,两个天才是巧合,三个就是设计了。 第128章 锦衣纺 “这就是我们祖先造下的福利,或者说是祸害。” “我们墨家人,从生下来起,就存下了祖先的记忆。” 世间最宝贵的是生命和时间,而最有用的是经验。 顾攸宁明白为何墨家能成为一个奇迹,他们所有的经验和经历都被直接灌输给后代,这样逆天的行为造出一个强大的家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样说来,墨家倒是不足为奇了。 道理就像让一个人重活一次,他能活的更好。 “所以你的脑子里有你祖先的记忆?”顾攸宁忍不住问道,“那你会不会思想混乱?” 这种行为,说起来有点像夺舍,记忆易主,很损伤元神。 墨凉摇头,苦笑:“那倒不会,虽然我只需要将记忆调动出来,但这样做是以我的精神力为代价的。” 这就是墨凉身体虚弱的原因。 “活不过三十岁,是上天对墨家篡改天命的天谴。”清篁适时出声,解释了墨家寿命短的原因。 顾攸宁点头,表示了解。 天谴?说完这句,清篁看向顾攸宁,想起了他之前的发现。 顾攸宁活不过二十岁,并不是因为轮回之力,如果是天谴呢?这一切是否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她又为什么会被天谴?。 清篁还是想不明白。 “不知你们二位在我墨家商队有何贵干。”原本是顾攸宁套墨凉的话,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顾攸宁自然不会将劫的事情和墨凉说,便敷衍道:“我与清篁在人间几日,正巧碰见你们商队遇险,这才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墨凉虽这样回答,但脸上是十足十不信的神态。 不信就不信,难道他还想言行逼供不成,顾攸宁对于墨凉的想法颇不在乎。 “我还以为二位是为了这次我们墨家一百年一次的拍卖盛宴而来。”墨凉垂下眼皮,低声道。 “拍卖盛宴?”顾攸宁觉得这个词新鲜的很,追问道。 墨凉点头,“是,这次我亲自押送的货物就是与这次拍卖会有关的。” 顾攸宁眼珠一轮,笑问道:“现在加入拍卖品还有机会么?” 她倒不是很在乎这次拍卖品有些什么东西,她更在乎这场拍卖,她能不能捞些什么东西。 拍卖会在顾攸宁的心中是一种变相的炫富游戏,从前龙宫也举办过,许多东西最后的成交价格都比它本身的价值要高的多。 当然,也不否认拍卖会上会有有价无市的珍品亦或是无价之宝,但由于不能确保物品的真实性,要是识错了宝贝,花巨额财富买下赝品,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再有钱,也不会希望钱扔进水里连声响都没有。 这话让墨凉显得有些为难:“那要看攸宁公子你拿出来的是什么,若是上三拍卖物品,恐怕有些难度,因为花名册都已经装成册,至于下三拍卖物品,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拍卖会分为大会场和小会场,顶尖物品会被放到大会场,又根据其珍贵程度分为三级,越珍贵等级越高。 “也就是一些寻常的符。”顾攸宁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又道:“不过还有一小瓶忘川水。” 她也不知道忘川水在人间到底稀有到了什么地步,只得试探的问道。 “忘川水?”墨凉直接省略掉那些符,问道:“可是冥界的那个忘川水?” 顾攸宁点头,“正是。” 沉思片刻,墨凉估量了一下忘川水的价值,才开口道:“我会尽量将它放到上三首级,还请攸宁公子尽快将拍卖品交与我,我好做出打算。” 忘川水不仅难得,还是解蛊的妙法,要是有了忘川水,就能打出招牌,包解百蛊,不怕没有人会找上门寻求治疗。 上三首级?顾攸宁估量了一下,人间的商业巨头的拍卖会绝对有数不尽的珍宝,而忘川水能够跻身前列...... 哦!简直太完美。 顾攸宁想,看来自己近段时间又不会缺钱使了。 顾攸宁手中的这一瓶忘川水不是洛洛配置出来的,是顾攸宁依法炮制,随意弄出来的玩意儿。 之前,洛洛配置的那一瓶给莫心一用去解蛊,后来又制作了十五瓶送给六扇门,顾攸宁就是在那时学会的配置忘川水。 与洛洛配置的不同,顾攸宁的忘川水是透明色的,与真正的忘川水没有什么区别。 顾攸宁没有打算将洛洛配置的忘川水拿出来,因为受洛洛的死气影响,那造出来的忘川水很容易被发现,要是有人知道忘川水是可以配置的,那么她手中的配方就岌岌可危了。 心中打好算盘,顾攸宁才笑着对墨凉说:“我待会取来给你。” 墨凉点头,道:“下一站我们就到了锦衣纺,到时候稍作休息,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拍卖会。” “好。”顾攸宁点头应道。 清篁没有刻意去听他们两的谈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沉思着一种可能性。 劫不能用法术,墨凉同样也不能,如果除去墨凉墨家的背景,这二者的共性很大啊! 同样都是善用心计,都是心高气傲,劫会不会以一种让人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眼前呢? 不!如果他这样做,半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将自己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清篁想,这个叫墨凉的家伙,自己可得好好留意。 * 锦衣纺,顾攸宁不得不感慨墨家的家大业大。 封福城中心周围半里的地方都是锦衣纺的地盘,可它偏偏只在中央位置建了一座院落,其他的地方都种满了各种奇花异树。 这里还有一个特殊的规定,不准行马,不准乘坐轿辇,不许使用法术。 也就是说,这里只许步行。 好在墨家有专用的通道给商队走动,所以托商队的福,顾攸宁直接进了锦衣纺。 锦衣纺建筑与墨凉的服饰一样,同样彰显了一种张扬奢华的气息。 一共十八座院落,分别有它们各自的提名,在庞大韩的喋喋不休下,顾攸宁知道这十八座院落不仅院名会和里面的服饰挂钩,就连建筑风格也一同与里面的服饰有关联。 一旦服饰的款式发生变化,外面的院落也会随之重建。 这样的奢侈铺张与浪费,只有墨家一家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同样,这里面的服饰也绝对不会便宜。 第129章 遇见顾攸容 顾攸宁暗暗诽谤着墨凉挥金如土,走在人群后面。 “攸宁公子,你不去逛逛?”墨凉不知何时走到顾攸宁身边,问道。 顾攸宁笑笑,客气道:“正有此意,不如墨凉公子一同?” 顾攸宁原本只是客气一下,不曾想墨凉竟点头,笑道:“若攸宁公子真愿意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我倒是情愿得很。” 清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拉起顾攸宁的手,站在她身边,笑言:“东道主在这里,我们倒是沾光了。” 一句话,把墨凉与顾攸宁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什么拖油瓶,清篁才不会让墨凉在顾攸宁面前装什么弱小。 “不如边走,我一边与你们介绍。”墨凉装作不明白清篁意图的模样,转过话题,带起路来。 相比于庞大韩,墨凉的解释更加清晰。 今日顾攸宁见到的这十八个院落,分别以十八种花作为主旨,表达不同种类衣服的特色。 虽然庞大韩说的是事实,但顾攸宁听了墨凉的说法,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奸商。 “锦衣纺的建筑风格确实与里面摆放的衣服一致,但我并不需要推翻了房子重新建造啊。”墨凉听顾攸宁指控他的铺张浪费,当即笑了出来。 可这建筑的确是与里面的东西息息相关,不重建,怎么弄?顾攸宁想,既然墨凉这样说了,自然是有他特别的办法,也笑道:“我可不是商人,我只知道一句,无奸不商。” 听顾攸宁这样骂自己奸诈,墨凉笑意更浓,“我初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意思的很,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你就不怕我一恼,将你给扔出去?” “那倒是要看是谁先扔谁。”顾攸宁嘀咕着,倒是一点都不怕他。 墨凉更是开心,绕回了方才的话:“我这里的墙壁都是当初重金打造,表面的花纹都是在主殿中由一块晶石控制,可以随时变换,别人不明白的自然是以为重新建过,至于外面的花花草草,换掉也不至于会到亏本的地步。” “所以你就用这个噱头,将东西的价格抬到昂贵的位置。”顾攸宁对于墨凉的奸诈更加鄙夷了,奸商,奸商啊!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这样奸诈,好好的敲诈别人一笔! 墨凉不仅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一点小骄傲:“成功的商人都需要一颗黑心,这是智慧的象征。” 他将自己的奸诈形容的冠冕堂皇。 “我跟你讲,你这样我是不会在你这里买东西的。”顾攸宁瞪了他一眼,停下了步子,“清篁,我们走了,这个家伙带我们过来是为了赚钱的。” 说着,回手拉住清篁就作出要走的模样。 “要是不清楚的,恐怕要以为你才是狐狸。”墨凉摇头,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顾攸宁的目的,“我可不敢赚你和魔君的钱,怕是有命赚无福享用。” 顾攸宁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墨凉:“放心,我还不至于会为了一件衣服就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不过也不介意为自己省下一大笔费用。 顾攸宁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掉进钱眼里了。 清篁看着顾攸宁,总觉得这两人一来一去的交谈刺目的很,怎么她从来和自己就没有这么多话说呢?清篁心中有点酸。 穿过一座座院落,顾攸宁都没有看见什么合心意的服饰,她觉得,一眼扫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衣服。 当然,也仅仅是顾攸宁才会这样觉得。 要知道,墨家锦衣纺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是独一无二,世间少有的款型,若是拿到世面上,都是极其抢手的。 不过顾攸宁曾经的衣服都是龙宫的鲛人定制,自然不能去和人间的织锦相比。 墨凉见顾攸宁挑衣服,起初是觉得惊悚的。 倒不是因为她在货架边迅速地走完一圈又一圈,而是因为......攸宁公子看的,怎么都是女装呢? 不过墨凉很快释然,可能顾攸宁是在替自己妹妹看衣服。 就在顾攸宁逛到石榴院的最后一间别院时,她终于停了下来。 那是一件火红色的石榴裙,染着暗红色血纹,上衫是一件轻红色锦袄,里面衬着月牙白里衫,在红色的外纱下显得十分雅致。 既素净又张扬,两种极端在这件衣服上显得和谐融洽,不能不说是一件极有心的剪裁。 旁边的伙计见顾攸宁在这里伫立了片刻,忙上来推荐道:“这位客人真是好眼光,这件衣服是我们石榴院的主服,材质是用上好的南斯织锦,血棉等,设计也是最别致的......” 滔滔不绝了半刻钟,伙计才停了下来,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顾攸宁。 要知道,将这件衣服卖出去,他这个月的抽成可就很美丽了。 “这件衣服我要了。”还没等顾攸宁开口,一个女声响起,站到了伙计身边,道。 来者顾攸宁很熟悉,就是许久不见的顾攸容。 伙计听见一个俏丽的女声,便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算得上是美丽的脸,却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那女人的唇角向上裂开,就像是只缝脱线的木偶娃娃。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赔笑道:“不好意思,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 “但是他并没有说要买。”顾攸容神色桀骜,根本没有将伙计的话放在心上,“还不快去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顾攸宁知道,她怕是认出了自己。 顾攸容也确实认出了她。 变成‘男人’后的顾攸宁长得与一年前没有太大分别,只是身高长了许多,眉眼也张开了。 虽然变了性别,但顾攸容不会忘记那张令她厌恶的脸。 特别是那云淡风气,万事皆空的模样! 况且,就算不确定面前男子是不是顾攸宁,但他身边的那个玄衣男子,顾攸容至今未敢忘记。 顾攸容记得,那玄衣男子就是当时在顾攸宁身边差点没有弄死自己的家伙! 既然如此,那么面前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就是顾攸宁! 顾攸容想,自己恨了一年的人,终于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要是不羞辱她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年吃过的苦。 她一定要将顾攸宁狠狠踩在脚底,踩得她血肉模糊。 现在的自己可是今非昔比了,顾攸宁,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第130章 禁止法术出入 墨凉皱眉,刚打算走出来说句话,就被顾攸宁伸手拦住。 “老仇家了。”顾攸宁低声道,“我自己解决。” 对于自己的事情,顾攸宁不太希望别人插手。 这件事,她自己处理就好。 清篁看了一眼顾攸容,觉得她身上隐隐有些变化,只是不能用魔力,他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上次自己真是太仁慈了,早知道还是不要留下她的好,清篁想到。 “我记得,锦衣纺的规矩是价高者得。”顾攸宁扫了顾攸容一眼,淡淡地说道。 “难道不是先到先得?”顾攸容冷笑,不耐烦地扯过伙计,催促他赶紧去结账。 伙计被推着动了两步,停下来看向顾攸容有些为难:“这位公子说的是实话,而且论先到,也是这位公子先到的。” “放肆!”顾攸容高声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主顾么!” 说着,高高扬起手,就要往伙计脸上打去。 顾攸容脸上狠厉的笑意,让伙计惊的来不及闭上眼睛。 顾攸容的手还没有碰到伙计的脸,就被一人强行钳制住,没能打下去。 “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顾攸宁松开顾攸容的腕子,甩了出去,极其嫌弃地擦擦自己的手,像是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顾攸容看着顾攸宁的这一动作,心头不悦,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脸上添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笑意。 “我为难了,你又敢如何?” “曾经,我能让你流离失所,现在,也同样可以。”顾攸宁将手背在身后,看向顾攸容的眸闪过一抹愤怒。 顾攸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笑意更甚:“你慢慢说着大话,你说这件衣服价高者得,不如我们就竞价决定这件衣服归谁。” 竞价?顾攸宁微微皱眉,她的东西还等着在拍卖上卖出去,她哪里来的银子和顾攸容竞价? 不过要是拿不出银子,可不要被这女人笑死? 看见顾攸宁的表情,顾攸容笑:“莫不是你没有银子,还在这里说笑逗我玩?” 墨凉想起顾攸宁将忘川水放在自己这里拍卖,也以为顾攸宁身上恐怕没有什么现银,想要开口帮顾攸宁,却又被顾攸宁暗暗拦住了。 清篁看着顾攸容,觉得后者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 看顾攸宁没有太大起伏的动作,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办法。 可脸上偏偏又是一种手足无措的局促,生生要顾攸容自己落入套来。 龙龟她真的是越来越爱使坏了。 不错,很不赖。 “我确实没有钱。”顾攸宁开口,很坦诚的承认。 “噗呲”一声,顾攸容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脱离了相府,她顾攸宁哪里有经济收入?难道进青楼么? 想着,顾攸容再也没有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连伙计的脸上也有些僵硬。 平心而论,他是想要将东西卖给先前的这位公子的,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让他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但这不是他开的店,他说了又不算。 “还愣着?去,给我装好,待会派人送过去。”顾攸容瞧着顾攸宁,想从她身上看出些窘迫的端倪。 抢她手中的东西,感觉果然比自己买十件都要开心。 “等等。”顾攸宁出声拦住了伙计,脸上表情不变。 “没钱就不要在这里现眼。”顾攸容想,顾攸宁不过是垂死挣扎一下,不过这只会让她更加难看。 “你看看,这些行不行。”顾攸宁伸出手,手中是一把浑圆润泽的珍珠。 这些珍珠每一颗都有大拇指指甲般大小,上面有浅浅的一圈圈的纹路,伙计保证,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大小并且完美的海珍珠! 他刚想说足够了,顾攸容却抢先一步开口:“等等。” 顾攸容盯着顾攸宁那张她讨厌了十多年的脸,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无论她出多少,我都加一百两白银。” 伙计额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溢出,就算是再迟钝,他也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对盘。 原本以为自己卖出这件衣服是喜事,没想到闹出这样一出,看两边的服饰都不俗,哪边都不好得罪啊! 顾攸宁挑眉,这是在挑衅自己? 她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向顾攸容,发出一声哂笑:“哦?看来这位小姐你还真是出手阔绰。” 顾攸容听了这句话,自己当然是阔绰,她更是有些得意,都没有注意到顾攸宁面上嘲讽的表情。 “不过,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留在别人手里。” 顾攸容几乎是用鼻孔对着顾攸宁:“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叫嚣?没钱也打肿脸充什么胖子,乘早夹起尾巴出门去!” “记住你的话,在我的基础上加一百两。”顾攸宁没有与她争辩,而是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松开袋口,将手一提,让袋口朝下,倒出里面东西来。 全是珍珠,与方才在顾攸宁手中的那些一模一样,都是清一色的精品海珍珠。 这一颗珍珠的价格,大约就在一百两白银左右,虽不算太昂贵,但也禁不起顾攸宁像倒大米一样的倒出来。 看着白花花一粒粒的珍珠像大米一样的从乾坤袋里被倒出来,伙计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开始花了。 什么时候珍珠这样不值钱了?难道这家伙的珍珠是不要钱的么! 顾攸容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变越难看。 顾攸宁她从哪里弄来的这样多的珍珠?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顾攸容转念一想,之前顾攸宁身边有一只狐妖,她现在的举动很有可能是障眼法,没错,一定是障眼法没错! 想着,她愤闷出声:“锦衣纺是禁止使用妖术的,你这拙劣的障眼法,也敢在这里用?” 顾攸宁看向顾攸容,冲她翻了个白眼。 这是有多傻才会当众这样说?难道就一点心机也不懂得用么?她的脑子到底是长来干嘛的? 伙计听顾攸容这样说,心下也有些不高兴了:“我们这里是有探查结界的,一旦有人动用灵力,警报就会响起。” 他愈发看顾攸容不顺眼,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里不仅禁止法术,还禁止有人闹事,要是你再如此,恐怕我是要亲自请你出去。” 第131章 一件衣服的成本 顾攸容瞬间语塞,她知道,她现在仗着满盈有点优势,但也绝不能和墨家这个庞然大物硬碰硬,想着,她果然收敛了几分。 顾攸宁手中的乾坤袋依旧在不停的吐着珍珠,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很快,整个室内的地面都铺上了一层约半指厚的珍珠。 顾攸容觉得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放出那句话,现在,她哪里有一百两银子可以加,事实上她根本就拿不出这些珍珠一半的价格。 “怎么样,顾攸容,你现在可以去付账了么?”顾攸宁浅笑,一点都面子不打算给顾攸容。 说话间,顾攸宁的乾坤袋中的珍珠还在洋洋洒洒的流淌,伙计表示,自己已经被刺激习惯,心脏已经不会跳了。 见过夸张的,没有见过这样夸张的。 顾攸容脸色差得难看,一甩手,冷哼一声,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侍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见顾攸容灰溜溜的逃跑,顾攸宁才收起自己的乾坤袋,顺便将地上散落的珍珠也一并用法术收了起来。 周围没有任何警报声响起,顾攸宁在此前就已经在这房间内布下了结界。 不过珍珠的确是真的珍珠,只不过不是顾攸宁的,而是从东海中‘借’来的。 顾攸宁在东海时,就有一笔巨额财富,只是因为当时突然被放逐轮回,就一直都没有带上,后来由于对东海心有芥蒂,顾攸宁就没想动自己的那些财产一分一毫。 不过现在......在顾攸容的嘲讽之下顾攸宁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挺壕的,用了个挪移法术将自己的宝库里的东西挪了过来。 这些东西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可因为在东海,顾攸宁没有想要动用它们的想法。 “这位公子,您确定要用方才的那些珍珠购买这一件衣服么?”伙计咽了一口唾沫,顾攸宁方才拿出的是一个巨额数字,虽然他的提成会高,但这种飞来横财还是沾不得的。 他既希望顾攸宁能开出一个不错的价格,也不希望像方才那样的夸张。 “这件衣服的原价是多少?”刚才只顾着气顾攸容,连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有来得及问。 “五千两白银。”伙计答。 这个价格,够上百户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奸商。”顾攸宁转头,又瞪了墨凉一眼。 墨凉浅笑:“这个价格可算是合理了,你想一想,要织出这样一件衣服,要慢慢的织布,慢慢的染色,慢慢的绣花,慢慢的剪裁,慢慢的设计式样,还要养蚕,缫丝,还要种桑树。” “中途,织布可能会织差,染色可能会串色,剪裁可能会裁错,式样也会存在想不到的问题,万一进了风,蚕死了没法吐丝,布也织不成,衣服也没法做了。” 顾攸宁听这话里的强词夺理,忍不住笑了出来。 墨凉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话。 “所以你看看,我卖件衣服可是不容易,存在赔本的可能性可多了去了,价格可不就得高一点,不然怎么活得下去?” “这天底下的理都被你占了,你行。”顾攸宁笑言,还没等她再说话,就感觉自己被人往身后一带,失了平衡。 清篁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酸的很。 这女人,怎么和别人有那么多的话说,还笑得那么灿烂,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想着,他便伸手将顾攸宁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顾攸宁不明白清篁什么意思,干嘛忽然的就扯自己。 站直身子,顾攸宁对墨凉说:“接下来的事情我可就不管了,墨大家主?” 即使因为这件衣服与顾攸容闹得不愉快,顾攸宁也不会将事情迁怒到这件衣服上。 没准,下次顾攸容看见这件衣服的时候,又会想起今日灰溜溜逃走的一幕,气上好几天。 “交给我就好。”说着,墨凉从怀间拿出一块佩,上面雕刻的,与之前顾攸宁在马车上看见的标志一模一样,都是一滴水。 伙计见了这块玉佩,脸上凝重了起来,他低头拜道:“主子。” 墨凉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件衣服就直接取给这位公子。” 说话间不再是同顾攸宁聊天时那样的轻松,而是有种淡淡的上位者的威言。 “是,主子。”伙计没有半分怀疑墨凉的身份,马上去将衣服取来,又道:“这件衣服没有尺寸,公子您先看看合不合适。” 顾攸宁接过,比划了一下,笑道:“很是巧,正好合适。” 伙计便从顾攸宁手中将衣服拿去,准备给顾攸宁拿个盒子包起来。 墨凉微微动动嘴唇,他想,就算是自己的妹妹,恐怕也不能凭手就比划出准确的尺寸。 莫非攸宁公子是在给自己的妻子买衣服? 他这样年级轻轻,竟然就有妻子了,墨凉眸中一抹黯然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这一系列表情都落入清篁眼底,看得清篁心里更不是滋味。 顾攸宁依旧浑然不觉,她笑道:“到时候你将我拍卖的东西抽成出来,算作这件衣服的钱吧。” 方才说要墨凉划账,其实也只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顾攸宁哪里会真的想要占他的便宜。 况且,她也不缺这两个银子使。 只不过目前她手上还确实是没有这么多现银,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付账了。 “不必,反正是自家的东西。”墨凉倒是无所谓,这点钱,对于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自家?清篁觉得这两个字刺耳的很,顾攸宁什么时候和他是自家了! 于是他便轻笑一声道:“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四个字,清篁咬得尤其重。 他摆明了就是在和墨凉强调,我们和你不熟,不要和我们称什么自家! 顾攸宁听清篁话里有话,又想了想前因后果,明白了清篁这家伙为什么这样古怪。 得,合着这家伙觉得自己与墨凉走太近,心里不舒服。 在墨凉和清篁之间,顾攸宁很快做出了选择:“这是女人家的衣物,墨凉公子若是有心想要赠东西,别的东西会更加合礼法。” 顾攸宁的话,直接将墨凉的路给堵死,又不伤双方的感情,实在是高明。 清篁对顾攸宁的这番话满意的很,没错,早就该和这家伙说清楚,龙龟的反应力还是那么的得心。 第132章 让他去 墨凉见顾攸宁执意如此,便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伙计已经将衣服包好,送了过来。 是一个檀木印花小盒子,大约是食指一指节那样高,两个巴掌那么大,拿在手中也不显得累赘。 盒子盖上有一滴水,与墨凉手中那块玉佩的一样。 顾攸宁知道,拖墨凉的福,这伙计才会给自己的盒子这样好,要是每个人的盒子都这样子的精致,那这锦衣纺也别开下去了。 正叹着这盒子雕工的细腻,墨凉开口道:“不如攸宁公子和魔君与我小酌几杯?” 清篁皱眉,虽然他不喜欢顾攸宁与墨凉接触太多,但他也不能私自阻止她干什么,不如静观其变。 再者,他总觉得这墨凉,没安好心! 墨凉领着顾攸宁清篁三人一起去了个酒家。 顾攸宁以为,以墨凉的身份,带自己去的一定是这里最豪华的酒楼,却没料到,他左转右转,竟在一个小小的酒馆停了下来。 那小酒馆的规模不大,甚至很小。 破旧的帆旗,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顾攸宁微微皱眉,显然不是很喜欢这里。 她不太明白,明明可供选择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墨凉他偏偏选择了这里。 “这里的菜很好吃。”墨凉注意到顾攸宁的脸色,毫不在意地笑道,“先祖经验。” 原来是墨凉承接的记忆作祟,顾攸宁好像理解了一点。 “最好吃的东西往往不是在多么豪华的酒家,而是在不起眼的巷口。”墨凉说着,轻车熟路的走进了那家小店。 老板娘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妇人,脸上洋溢着笑,眼角有些鱼尾纹。 “三位要吃点什么?”老板娘很是殷勤的招呼道。 墨凉偏过头,询问两人的意见:“我对这里熟,不如听我的吧。” 顾攸宁没有意见,清篁自然也无所谓。 于是墨凉便随口叫了一些菜名,老妇人便转身去准备了。 菜香很快传来,顾攸宁觉得自己有些饿。 但是看着桌面那些油腻的碗筷,她的食欲又消了一些。 这里的菜,真的会好吃么? 不等顾攸宁想明白这个问题,周围有一丝异动引起了顾攸宁的注意。 是东海虾兵的气息,顾攸宁不会认错。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上次追杀不成,现在赶来补刀的? 顾攸宁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着,她给自己和清篁布上了一层隔绝气息的屏障,暂时瞒过虾兵的勘察。 但顾攸宁知道,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怎么了?”清篁乘墨凉不注意,用口型询问她。 “虾将。”顾攸宁倒是没有用口型,而是直接传音给清篁。 毕竟她是能用法术的。 清篁很快会意,虾将那家伙,上次在他手上吃了一个小亏,这回可得好好计划怎么从他手上讨回来。 顾攸宁各自想着心事,唯一没有心事的,可能就是端坐着的墨凉了。 菜很快端了上来。 果如墨凉所说,无论是菜色还是味道,都确实不错得很。 不过顾攸宁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思去品尝这些菜,她更在乎的是虾将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 相比顾攸宁,清篁就淡定多了,时不时夹几口菜放入唇中,又是一道风景。 墨凉发现了顾攸宁的心不在焉,低笑道:“攸宁公子大可放心,不是什么虾兵蟹将都能近我的身的。” 说着,夹了一小块脆皮鸭,抿唇吮了一下,就只剩下了骨头。 他竟然知道,顾攸宁不由得小小震惊一把,他竟然知道虾兵的事情! 她抬头看了墨凉一眼,眼中出现了一抹凝重,他到底是谁,又知道一些什么。 “别误会。”墨凉见顾攸宁眼底的防备,不紧不慢道,“想杀我的人很多,我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是这是我的地盘,自然不会让你们有忧虑。” 墨凉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满的自信。 “但是我知道的是,那些所谓的‘虾兵蟹将’里,有一个是大乘期。”清篁很是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句话,却让墨凉的自信瞬间荡然无存。 “大乘!”墨凉的眉蹙成一团,“也是,你们两人的身份特殊,有个大乘级别的追杀你们还真不意外。”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还是先走一步。”顾攸宁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她不是很想带给墨凉麻烦,毕竟,墨凉他不是自己人。 墨凉这才伸出手将她按了下来,道:“不必,我想他也没有那个能耐现在就杀过来。” 顾攸宁看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不动声色的避开,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吃完这顿饭。” 说着,替墨凉续了一杯酒。 墨凉停在空中的手僵了一下,他看向顾攸宁,脸上闪过一抹不解,又很快随着顾攸宁递过来的一杯酒而消失无迹。 难道顾攸宁她嫌弃自己?墨凉心想,不知道还有哪种解释。 吃完这顿饭,顾攸宁才将自己与清篁身上的屏障解开,正打算和墨凉告辞,谁知墨凉不但不离开,还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他去做什么?不会法术,去送死么? 顾攸宁刚想回绝,却听见了清篁冷凌的声音,“让他去。” 清篁是打定主意要看看这墨凉到底有些什么底细了。 明白清篁的想法,顾攸宁便也不好再拒绝墨凉,只得点头同意,三人一起离开了小店,徒步朝锦衣纺走去。 三人的步子都不快,以清篁为中,在大街上踱步而行,引得路边的姑娘频频回头,暗送秋波。 只有墨凉偶尔会冲几个姑娘露出个敷衍的笑意,顾攸宁和清篁都是一脸漠然,像是什么都没有见着一样。 不知碾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清篁背过手,轻轻在顾攸宁手心写下了一行字: 注意墨凉那帮人的动静。 顾攸宁会意,慢慢扩散神识,留意了起来。 到处分散着虾兵,大抵都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慢慢的收拢了他们的包围圈。 而更隐秘的,是一些看似像是平民的家伙,正组织着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虾兵们纷纷围拢。 那些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墨凉的人。 第133章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 顾攸宁扯唇,墨凉的本事还真是大,自己刚刚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墨凉手下的人,不仅人数比虾兵们更占优势,质量上也要更强一些。 保护墨凉的,一定都是墨家最优秀的一批修仙者,也就是说,顾攸宁看见的这些应该就是墨凉所能拿出来中等偏上的侍从了。 为什么说是中等偏上呢? 因为不排除墨凉有‘压箱底’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将自己的最强实力暴露在众人眼前,所以顾攸宁只做下了一个保守估计。 不过,即使是保守估计,也很是不错了。 都说人为财死,要不是墨家是个巨大的财团,恐怕也不会有这样多的人追随。 虾兵们刚想收拢自己的包围圈,就被人悄无声息地给拖走,了解了性命。 为什么这样看上去虾兵很弱呢?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顾攸宁一行一路顺利的回到了锦衣纺,路上没有遇见任何的麻烦 不是没有麻烦,而是麻烦都被墨凉的那些手下给解决了。 顾攸宁心中有些郁闷,果然双拳难敌四手,便是这样一个道理。 上次自己与虾兵做斗争的时候,可是吃力的很。 不过顾攸宁好像忘了,上次她先是失去了武器,后是被压制了实力,才与数千虾兵打了个难舍难分,要是换一个情况,可就是一边倒的了。 当然,前提是不算上虾将。 只是这次行动,为何虾将没有亲自出马? 墨凉给清篁和顾攸宁分别在锦衣纺内部安排了住处,才匆匆忙忙的离开,想来是赶着去处理墨家的那些事情。 因为他不知道顾攸宁与清篁的关系,便给他们分了两间上房,顾攸宁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甚至是有些赞同的。 她就要恢复自己的女身,要是再天天与清篁一起同出同入,总觉得有些古怪。 当然,清篁不会这样想。 不过,就算他颇为不满,也抵挡不住某个小女人剐他的眼光,某只狐狸君只好想着先表面同意,等天黑了再另寻他法。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的,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暗着好了。 顾攸宁才不会知道清篁心中的小算盘,她将自己寝房的门合上,抬眼就看见了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雕花檀木盒。 对了,这是方才让人送过来的衣服,顾攸宁这才想起来。 打开盒子,顾攸宁将里面的衣服单手拎了起来,细细打量着,愈发满意。 不知如果自己穿上,清篁会是怎样一幅表情。 女人都有着一颗爱美的心,顾攸宁也不例外。 她乔装了一年的男人,现在终于要换回女装,心中微微有些兴奋。 最让她开心的是,自己终于要以女装出现在他面前了么? 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顾攸宁往衣服上套了一个清洁咒,顺便将自己身上的咒术给解了。 她的脸形微微有些些许变动,体型也开始变得玲珑有致,窈窕纤细。 换上衣服,顾攸宁兴致勃勃的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一袭长发。 熟练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饰,顾攸宁有几分雀跃,大步流星的就要去找清篁,让他看看自己女装的模样。 还没走到门口,顾攸宁就听见了来自外面的脚步声。 是清篁?她想,心中更是有几分激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门打开。 看见外面的人,顾攸宁的笑容凝固了,“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中,难得有了几分不悦。 门外,墨凉被顾攸宁的这一身装束给惊得不清。 他原本是想要找顾攸宁的,没有想到从攸宁公子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女性。 这可如何是好。 他低头,没有看顾攸宁的脸,以表示自己的尊重:“我找攸宁公子,你可以叫他出来一下么?” “我就是顾攸宁。”清脆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内容却又是将墨凉陷入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这姑娘,难道是故意在和自己开玩笑? 墨凉很有耐心的说道:“在下找攸宁公子有要事,还请姑娘让步。” 一个公子,一个姑娘,墨凉特意在这两个词上落了重音,就是希望这个女子能够让开。 顾攸宁无奈,这个年头,怎么说真话都没有人信了呢? “墨凉,抬起你的头来,看看我到底是谁。” 墨凉闻言,有些不情愿的抬起头,看见的却是这样的一张脸: 明明是脂粉不施,却比任何的胭脂俗粉要更加的美艳。 明明长相清纯,可偏偏一对斜飞的眸子尽显媚态,勾魂夺魄。 明明...... 这分明是攸宁公子的脸! 墨凉往后退了两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你真的是攸宁公子?” 见他这样的模样,顾攸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些,她傲然的点了点头。 “攸宁公子,”墨凉的语气突然有些气愤,“你好好的穿什么女装,赶快给我换回来。” 顾攸宁:“......” 这人的脑袋,难道就不会转个弯? “我是个女的,明白了么!”顾攸宁干脆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墨凉,越过他走了过去。 要是他还弄不清楚,那就真的不是我的问题了,顾攸宁心想。 墨凉愣在原地,想了许久。 和自己待了这么久的攸宁公子,怎么就会是一个女人呢? 还没等顾攸宁走出几步,一道身影就飘落而来,立在了顾攸宁面前。 自然是清篁。 他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浮上了一层细碎的光芒。 “好看么?”顾攸宁将清篁的神态落入眼底,心中泛起一丝甜。 清篁微愣,下意识的点头,又很快回神,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很好看。” 然后,瞥向顾攸宁的胸口处,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这里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里?顾攸宁低头,脸唰的就红了。 “清篁,你是不是想挨打。” “我只是实话实说。”清篁佯装一副委屈的模样,显得顾攸宁穷凶恶极。 顾攸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哪里小了,说的好像你比我大似的。” 清篁没掌住,被顾攸宁这句话给噎得笑了出来。 这女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口无遮拦,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过,我喜欢。 想着,清篁从怀中拿出一支白玉簪,插在了顾攸宁的发间。 第134章 女儿家的闺房,不许进! 那支白玉簪的顶端有一抹艳红如血的纹路,就像是有人用鲜血染过一样,明艳的很,以至于顾攸宁甚至都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是什么?”顾攸宁抬头,看着清篁专注的眼神,忍不住问道。 清篁看向她的眼底满是柔和,“是我母亲的东西。” 他没有告诉顾攸宁,这只簪子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陪伴了他上千年的时光,从未离身左右。 上次顾攸宁受伤之时,在上面留下血迹嵌进玉中,才会形成簪前那一抹红。 这支簪子,代表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听他这样说,顾攸宁就大致了解了这簪子对清篁的重要性,弯起唇角冲他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将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很是重要? 还不等清篁回话,旁边一个煞风景的家伙实在不想再被无视了,开口道:“攸宁公......姑娘,明日我们的拍卖会就开始了,这是请帖。” 墨凉将一张镶玉银边的请帖递给顾攸宁,眼神有些飘忽。 到现在,他还是不太相信顾攸宁是个女人。 他不明白,当时初见顾攸宁的时候,她杀敌不留情,动作潇洒利落,这样的豪迈,怎会是个女人呢? 果然,巾帼出英雄,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顾攸宁这才想起墨凉还站在旁边,脸上微微发红,忙接过墨凉递过来的请帖,“多谢。” 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清篁。 墨凉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胸口闷得慌。 “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这句,墨凉点点脚,像逃一般的飞快离开了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 看着墨凉消失在拐角尽头,顾攸宁才拿起请帖,笑着对清篁说道:“我还以为墨家的请帖该是用金子裹上一层的,哪知道用的是银,成本价倒是跌了不少。” “这倒不是跌价,只是排除请帖上下毒的可能性。”清篁从顾攸宁的手中拿过那张请帖,解释给顾攸宁听。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意思,顾攸宁很快会意。 这样大的一场拍卖会上难免会有人搞破坏,武器这些东西要发现很是容易,但如果是下毒就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 “真是有心。”顾攸宁感慨道,不得不说,墨凉确实是一个人才。 听顾攸宁夸赞墨凉,清篁就有些莫名的不太开心,他冷哼一声,说道:“这是常识。” 墨凉那家伙有什么好夸的?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夸夸我呢? 顾攸宁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好好的又不开心了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啊,有些人的心更难看穿。 比如,面前这位。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攸宁想着,将清篁手中的请帖拿了回来,用一种极其正式的语气道:“这位公子,您该回去了,女儿家的寝房不是你该过来的地方。” 不是说我没常识么?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常识。 清篁盯着她许久,最后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顾攸宁想,这家伙肯定又要不怀好意了。 或许,我应该溜? 想着,她缩出左脚,往后一勾,半只脚掌抹开就要跑。 还没等她跑出五步,腰间一紧,就被清篁单臂掳了过去。 “你干嘛。”顾攸宁跺脚表达自己的不满。 就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 “既然女儿家的闺房我不能过来,那就只好掳你去男儿家的卧房了。”清篁说着,一把将顾攸宁扛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这还不如就待在这里!顾攸宁头朝下,忿忿想到。 完了,这被人见着了自己还要怎么见人? 想着,顾攸宁更加气愤,一口就咬在了清篁背后的一块软肉上,狠狠地扯了一下。 清篁不为所动,甚至还轻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这家伙的肉怎么这么硬!顾攸宁抿唇,只觉得自己的牙微微发麻。 听见清篁的这句话,她立马反驳道:“你也可以是个太监!你要是是的话,我的寝房你随便进!” 太监......清篁脚下一顿,脸上有些抽搐,这女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顾攸宁也自知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当即闭上嘴,有些忐忑不安。 完了,自己又要惹毛这个大魔头了。 其实顾攸宁完全可以对清篁使用法术,但她心底是拒绝这样做的。 首先,先不说清篁是为了她才不能使用法术,就论个人情感,她也绝不会对清篁出手。 即使是冻结术法,若顾攸宁对他使用了,难道要将他留在这里,自己扬长而去吗? 那他会有多危险! 所以,纵然清篁没有法术,顾攸宁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顾攸宁完全低估了某人无赖的程度。 “龙龟,要是我是个太监,你以后会少很多乐趣的。” 话音未落,清篁的步子已经加快,不管顾攸宁是否明白他的意思,反正都是要和自己回去的。 唉,长夜漫漫,就算不能做什么,也比一个人睡在冰冰冷的床榻上来的强。 他肩上,顾攸宁一脸茫然。 乐趣?什么乐趣? 半晌,顾攸宁才反应出清篁话中的意思,脸一直红到耳后,伸直腿就往清篁大腿上踢了一脚,“没羞没臊!” 清篁没有否认,要是羞涩还怎么勾搭走你了? 虽然这件事清篁没有经验,但是看过夜二那家伙的表现,也学会了半成。 女人嘛,就是脸皮薄,连哄带骗的,就上钩了。 好吧,把顾攸宁比成上钩好像不太仁义,但道理不就是这样的么? 让顾攸宁唯一觉得有些安慰的是,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她的一世英名,终于保住了! 和清篁想得一样,顾攸宁果然还是没有逃出他的掌心,第一次以她的女身‘心甘情愿’的躺在了自己的身侧。 “清篁,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顾攸容她有古怪?”顾攸宁想,自己总要说点什么话,不然这样躺着就太尴尬了。 清篁这才想起了这件事,翻身道:“确实是,你发现了什么古怪?” 若不是自己不便施法,清篁想,自己就应该为她摆平这一切。 “有,你看我的手。”说着,顾攸宁将右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扬在清篁眼前。 掌心通红一片,一根血红色的细线从顾攸宁掌心出发,往她的中指蔓延,已经爬到了她的中指第二个指节处。 第135章 猫捉老鼠 “怎么不早说?”清篁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顺带着将顾攸宁也拉了起来。 他有些懊恼,之前顾攸宁就将手背在身后,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见顾攸容脸上古怪的笑意,怎么就没有多想一想,多注意一点她呢? 居然还让她转了一圈,又吃了个饭,还过了这样久。 一方面,清篁埋怨着顾攸宁的不言语,一方面,他又恼怒自己没有发现,竟然忽略掉了这一点。 他忙起身,掌起灯。 又将顾攸宁拖过来,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则借着烛光,站着仔细看顾攸宁手上的那根红线。 以他的眼界,很明白这是什么。 “你身上的忘川水还有么?”清篁问,轻轻抚过顾攸宁的掌心。 顾攸宁觉得有些痒,忍住缩手的冲动,点了点头。 不等清篁再说话,她就将身上所有的忘川水都拿了出来。 她用来装忘川水的不是瓷瓶,而是那种大容量的花瓶。 忘川水的配置材料都很简单,不过对于药材的多少很是讲究,哪怕差一分一厘都会失败,所以顾攸宁干脆一口气配置了许多。 一是因为多一些好控制药材的重量,二是因为顾攸宁一开始是打算拿去卖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清篁走到门边,端了个铜盆又走了回来,伸手将花瓶上的泥封打开,握住瓶颈,里面的忘川水就尽数被他倒了出来。 要是有旁人在这里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被人间视为神水的忘川水,到了清篁这里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倒了几乎半铜盆。 接着,他捧起顾攸宁的手,将她的手放进铜盆之中,解释道:“上次我看见莫心一她就是这样干的,应该没有问题,实在不行我们待会就去找莫心一。” 顾攸宁心中一边埋怨着他小题大做,一边又开心的很,“不用了,我听心一说了,死蛊发作是很快的。” 话还没说完,清篁就将脸凑到他眼前,明显很是不悦:“所以你就一直忍着不说,到现在才告诉我?” 他确实是生气了,顾攸宁这样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迟早自己要揍她一顿。 “这不是墨凉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我不想让他知道而已。”顾攸宁见他不高兴,忙收敛表情,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解释道。 不告诉墨凉?这倒是极好的,她还知道墨凉是外人。 清篁听到顾攸宁的这个解释,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里我比墨凉重要呢? 清篁直起身,观察着顾攸宁手上的动静,脸上的不悦也如同风一般的消散了。 这男人,变脸真的是快,顾攸宁心想,却不拒绝清篁紧握住她的手。 顾攸宁知道,这么做违背所有人的观念。 她与清篁并没有实质的名分,可却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尽管什么也没有干,却已经违背了她原本的作风。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攸宁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反感,或许换句话说,她还有一些依赖, 看着清篁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浸泡在盆中的手,面上露出一抹柔软。 清篁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改变,他只是很认真的盯着顾攸宁的手。 从顾攸宁的第二节中指开始,红线一点点的往下褪去,就像是被抽动一样,顾攸宁细嫩的手指很快恢复了光洁。 那红线逐渐在掌心凝结成一个红点,又从顾攸宁的皮肤下慢慢的钻了出来,游进了忘川水中。 那是一只团成一坨的红色线状生物,没有任何器官,只有两端如同针尖一般的口器。 当它团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半颗米粒般大小。 “我握住顾攸容打那伙计的手时,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手心,原来是这个东西。” 顾攸宁皱眉,对于这种丑虫子,任何姑娘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运转仙力,顷刻铜盆里就什么也不剩了。 “后来呢?你发现了有什么不对?”清篁说着,勾起顾攸宁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干嘛!”突然腾空,顾攸宁习惯性的想要蹦下来。 清篁使暗劲按住她的膝盖,轻声道:“刚刚去蛊,要好好休息。” 这是莫心一对舒欣说过的话,但是那是因为她跳了井体质不好啊! 现在自己明明四肢健全,脑子也清醒,为什么需要抱! “可是......” “嘘。”清篁说着,轻轻在顾攸宁唇上印了一吻,“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发现了,要是顾攸宁话多的时候,亲她一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果然,顾攸宁投降了:“她现在已经不算是人了。” 之前顾攸宁就长了一个心眼,用神识打量了顾攸容,发现她已经异化。 比方说,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心跳,而顾攸容她却有数个。 又或者说,她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了许多。 就连血液,也与常人带给顾攸宁的感觉不同了。 清篁将顾攸宁放在床上,自己又登了上去,躺在她身边:“我以为,那些远古的秘术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有一见。” 远古秘术?顾攸宁皱眉,顾攸容从哪里能弄来远古秘术?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她会不会和劫有关系?” 清篁看向房梁,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很有可能。” “顾攸容这个人我了解,她没有什么大智慧,或许我们可以从她入手。”顾攸宁突然道。 之前他们一直都太被动了,被劫牵着走了这么久。 现在,顾攸容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顺藤摸瓜,没准能将劫给牵扯出来。 “别说这件烦心事了,我们聊些别的吧。”清篁将顾攸宁拉到自己身边,用下巴抵住了她的头。 清篁觉得,要是劫真的这样简单被牵扯出来,那一定是个阴谋。 谜团越来越多,清篁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他比顾攸宁要更深刻的了解劫的厉害,也更加透彻的看出劫他这次费尽心思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局。 但他依旧看不明白,劫他这次到底要的是什么! 若是仅仅要顾攸宁的性命,或许可以更简单直接,在清篁的眼中,他觉得劫更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就像是猫在捉老鼠之前,并不急于直接吃掉它,而是先恐吓逗弄一番,让老鼠知道自己的本事,再一口将她吞掉! 第136章 旖旎 顾攸宁听出清篁话中的担忧,埋头在他胸前蹭了两蹭:“其实我知道的,这或许是劫给我们下的套。” 其实顾攸宁心里一直都如明镜一般。 “他是给我们下了个明套,让我们有知有觉的往下跳。 之前在罪符咒那里,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我耳边时,一切就已经开始变得不平凡了。无论是符咒,或者是我的魔化,将你套牢在我身旁不能使用法术,追杀我们的虾将,和现在出现的顾攸容,或多或少都和他脱离不了关系。 不知不觉,他动作范围都已经这样大了呢。 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斗这样一个穷凶恶极的家伙,我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尽可能不让他得逞,尽可能见招拆招。 清篁,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趟这浑水对你来说真的不划算。” 一气儿说完心中的话,顾攸宁这才觉得心中什么郁结也无,心头畅快了不少。 还想说些什么,嘴却被清篁的一只手给捂住,堵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顾攸宁的错觉,清篁一贯冷冽的声音有了一丝温度:“顾攸宁,你这样替我考虑,是真心考虑我,还是希望我离你远些。” 顾攸宁这样的态度让他很是不满,他宁可顾攸宁嬉笑打骂无理取闹,都比这样的‘贴心’来的让人顺畅。 难道她就这样厌恶自己在他身边么!清篁捏紧了拳头。 一听这话,顾攸宁就知道清篁会错了意。 这家伙的脸向来变得快,这一点顾攸宁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想着,她抬头看着清篁的眼睛,终于大胆道:“我怎会希望你离我远些?我的心思上次在那山洞里就已经说明白了。” 或许是自己的话太露骨,顾攸宁的脸红了又红,“我的意思是,若真遇见了什么事,你要是能跑就跑远些吧,我可不兴人间的什么殉情,活着毕竟还是最好的。” 反正我是入轮回的,死了还能再重生一次,可你清篁就不同了。 好吧,虽然劫那个狡诈的家伙未必会让我有重生的机会。 还没等顾攸宁继续瞎想下去,清篁冰凉的唇就已经堵了上来,他轻噬着顾攸宁的唇,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本事保护住我的女人?” 说着,重重的在顾攸宁的唇珠上吮了一下,以示惩戒。 顾攸宁被他挑逗的闷哼一声,忙推开他离得远了些,嗔怒道:“别闹。” “是你先怀疑我的能力。”清篁对于顾攸宁的那话耿耿于怀。 什么叫做自己跑远些? 他清篁难道是这样的人么? 顾攸宁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天天想些什么! 想着,他伸手就去挠顾攸宁的腰。 这些天的接触,清篁很清楚顾攸宁的弱点:她怕痒。 手还没触到她,顾攸宁就起先笑出声来。 她从来就怕痒,所以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要是在旁人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终究是不合礼数的。 不过,清篁他不是别人,也从不讲礼数。 所以顾攸宁倒是肆无忌惮的挠了回去。 叫你挠我,那也不能我一人痒! 一边笑着,顾攸宁一边反击,专挑自己怕痒的地儿去挠清篁。 谁知,清篁这家伙刀枪不入,皮厚到根本不怕痒的地步。 顾攸宁的小手抓在他的身上,压根就没有让他有半分想要笑的冲动。 当然,别的冲动是有的。 顾攸宁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抚在清篁腰间,让清篁只觉得自己要炸开,就禁锢住她的手,按在头顶,叫她手半分不能动弹。 可另一只手却依旧挠着顾攸宁的腰,逗得顾攸宁笑得像只虾似的,想要蜷起来又不能,只好抬起自己的腿,踢向清篁,想要让他放下他的魔爪。 好巧不巧,顾攸宁的腿一下下蹭过清篁的跨,她又笑的已经无力去注意到这些,在清篁的身上点起了一连串的火,身下也眼见得有反应了起来。 清篁看着她的腿,腰间一紧,用手将她的腿并在一起就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他正好对着顾攸宁的脸。 因为笑得喘不上气,顾攸宁的脸色绯红,眼角还微微有些水光,眸子亮晶晶的。 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清篁这样的举动,红唇微张,略显讶异。 想着,清篁就低头,噬住了她的唇。 顾攸宁脑袋‘嗡’一声炸响,他他他他他,这是要干嘛! 见她不认真,清篁闭上眼睛,用舌尖轻轻扫过她的齿间,牙齿在顾攸宁唇畔摩挲,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 不得不承认,他是成功的。 顾攸宁浑浑噩噩地被清篁撩拨着,在脑海中还剩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她想:我居然被男色迷惑了...... 床榻上的吻极其容易让人动情,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旖旎一室春色。 顾攸宁的呼吸逐渐变沉,方才清篁已经将她的手松开,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吻得难舍难分,纠缠在一起,难以分离。 顾攸宁得到了自由的手没有经过大脑的允许,就擅自攀上了清篁的脖颈,发力将她的头轻轻扬起一些,生涩回应着清篁的举动。 清篁接到这一信号更是激动了起来,将顾攸宁箍得更紧,几乎是要挤出她胸膛中仅存不多的气。 微睁眸子,他看向顾攸宁的脸,已经泛着潮红,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离他是那样的近。 清篁原本放在顾攸宁腰间的手,不受控制的从她的里衣处滑了进去,触到了顾攸宁腰间的皮肤。 有些温热,如同握在手中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润滑。 脑中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诱使他慢慢挪动掌心贴紧顾攸宁的小腹,那软腻的感觉,让清篁不自觉的滚动喉结,他知道,他想要的更多。 清篁的脑中尚有一丝清明,他知道,要是他现在与顾攸宁在这里成了那样的事,以后若是在仙界,就难免落人口舌。 虽然魔界向来不在乎这类事情,但他的身份不同,他日后会是魔界唯一的王,她也会是唯一的后,若是被有心人看出她进魔宫时非处子之身,魔界自然是不敢有人异议,但仙界呢? 仙界那些老不死的可最爱这些面子上的东西。 顾攸宁是仙界中人,她是龙女,不可能日后不与那些老不死的打交道,要是这件事情被传开,以这女人脸皮薄的程度来看,恐怕要介意好一会儿了。 可清篁的最后一丝理智,最后一丝清明,却被身下那女人一声细细的低吟给全部击碎,荡然无存了。 第137章 你硌着我了! 不管了不管了!全都不管了,去他的魔界仙界,本君我受不了了! 清篁重新闭上眼睛,一口含住了顾攸宁的舌尖,舌头在她口中肆意搅动,手也顺着往上攀去。 很快,他的手就攀上了最高峰,轻轻握住,还没等动作,清篁的呼吸就已经乱了,他的耳朵开始微微发红,全身的温度也随之急速升高,灼人的温度让顾攸宁瞬间清醒了过来。 顾攸宁这才恢复了半分理智,一把将清篁推开,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清篁还没有从情欲中回过神来,玉色的肌肤上泛着罕见的粉红色,他睁开眼,眼底黢黑一片,像一个无底的洞,看不见光芒。 “清篁,我们现在还不能......”话说到一半,顾攸宁就说不下去了。 自己说什么?她讲道理还算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虽然‘阁’已经被她毁掉了。 他们......这算不算是偷情?顾攸宁想到。 “我知道。”清篁的声音很是沙哑,他重新阖上眼睛,“是我冲动了。” 这样爽快的承认错误,顾攸宁倒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坐在那些,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揉的乱七八糟,理好也不是,不理更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清篁拍拍身边,示意顾攸宁躺下来,又怕她不肯,便保证道:“我不会再动。” 顾攸宁倒也是个心粗的,顺着清篁的意思躺了下来。 清篁侧过身,将顾攸宁搂在怀里,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依旧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我说过我不动。” 但是你现在抱着我,难道不也是动的一种! 顾攸宁气结,这个家伙,总能给自己找各式各样的借口。 想着她转头,在清篁的胳膊上轻咬了一口。 清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半恼怒道:“别动。” 话音未落,顾攸宁就感觉自己身下有什么东西长了起来。 她毕竟不是一个小姑娘,很清楚这是什么。 “那个......”顾攸宁有些踌躇,还有点羞涩,“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它拿开......” 清篁见她难以启齿,便生起了调戏她的心:“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就是那个!” “嗯?”清篁的声音邪恶的让顾攸宁想要伸手掐死他。 这个家伙,‘嗯’就‘嗯’竟然还无耻的带着波浪音! “我说,你硌着我了!”顾攸宁沉住气,几乎是对清篁吼了出来。 然后,满面通红的转了过去。 真的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不是? 清篁浅笑,又搂住顾攸宁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我错了,但是我说了也不算啊。” 说着,又在顾攸宁身上蹭了蹭。 “你再动,就给我滚下床去!”这句话顾攸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现在真的是很气很气气到炸! 死流氓,臭无赖,丑狐狸,烂清篁! 顾攸宁在心中将清篁一万遍。 清篁也知道不能太过了,不再逗她,闭上了眼睛,道:“好好睡吧,明天还有个拍卖会。” 一夜相安无事。 一大早,顾攸宁就拖着清篁出了门,美其名曰不被人发现,实则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昨日的流氓应该不会再出现。 果然,太阳下的清篁又恢复了日常正经冰冷的模样。 “攸宁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墨凉看见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经过一夜的思索,他显然已经接受了顾攸宁是个女身的事实。 今日他远远打量了顾攸宁几眼,觉得她周身气度不凡,本来就有几分结交她的心,现在更是强烈了。 这还是第一次墨凉有了要靠近一个人的打算。 昨夜?顾攸宁想起了昨夜难以置信的一幕幕,脸上又浮起一抹红,扯着唇角笑道:“还好,还好。” 好个鬼,顾攸宁瞥了清篁一眼,愤懑想到,可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 清篁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样子,浅笑几声,连带着对墨凉的话也客气了起来:“不是要去拍卖场?现在走吧。” “好好。”墨凉回神,应道。 他方才看顾攸宁对他说话的样子,脸上悄悄红了红。 顾攸宁脸上像敷了粉一样,白里透着红,红中泛着粉,就像是一只半熟的水蜜桃,甜的想要让人咬一口。 再加上红唇微噘,自有一番小女儿家的情态。 心中怦然而动,墨凉赶忙转头,就去叫人喊车去了。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攸宁公子成了一个姑娘就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呢? * 墨家拍卖会设置在墨家专用的拍卖会场上,那里大约占地有十亩,顾攸宁用神识探测了一番,不仅仅是布置全面,就连风水也是一等一的好。 拍卖会场三面环山,依湖而建,风景秀丽,易守难攻。 会场是一个三层圆柱形的高大建筑,外墙上装着十八门火炮,威风凛凛,那一个个的黑洞洞似乎在警告着来参加拍卖会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里的人会瞬间将你轰成灰烬。 背后的山是绝佳的隐藏地,可顾攸宁却在那些山上发现了至少三千多个不同种类的陷阱,就算是顾攸宁进去,也很难全身而退。 拍卖会场内有三个大乘级别的高手坐镇,他们是人间的顶级高手,量是一般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布置,当真是称得上‘一只苍蝇也跑不出来’。 “请出示您的请帖。”一位样貌俏丽的姑娘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对来宾伸出手,做出一个很标准的礼节,示意来宾出示请帖。 不要小看了这样一个小姑娘。 顾攸宁只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的岁数不会低于六十岁。 修行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大多具有返老还童的功效,这姑娘的情况就是这样。 别看她长相小,她的修为也已经达到了化神期,在人间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就是这样一个难得人才,在墨家这场拍卖会上却承担起了检查人员出入的任务,要是让人知道了,真要叹一句暴殄天物! 可惜,总是有些不长眼睛的人会招惹一些惹不起的存在。 “哟,这位小妹妹,你长得不错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吸引了顾攸宁的注意。 第138章 只赚高尚人的钱 “让哥哥我来好好疼爱你。”那男子很是不客气的将手摸上了门口那检查人员出入的小姑娘的脸。 众人有替那小姑娘感到惋惜的,也有抱着双臂看好戏的,就是没有一个想要替这小姑娘出头的。 顾攸宁也没想为那小姑娘出头,不过,她与众人的想法不同,她心中反而同情起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起来。 果然,那男子的手还没有碰到小姑娘,就被一道狠狠的劲气给扔了出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姑娘甜美的声音就响起了:“下一个。” 男子只是被扔了出去,没有什么大碍,最严重的伤口就是手上被擦破了一点皮的地方微微往外渗着血。 他腾的站起来,觉得丢了极大的面子,冲着那小姑娘就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是什么世道,就连一只看门的狗都学会咬人了么! 说着,就卷起袖子,要往小姑娘那里去。 看这架势,是要教训她一顿。 小姑娘眉都没动一下,放出自己化神期的修为,声音瞬间变得冷冽而具有杀意:“再动,死!” 在场的大多不是俗人,见了她这样的气场,即使不是修仙者也明白了这位小姑娘的实力强横,瞬间恭敬了起来。 而挑事的那男子却被一股强大的气场锁定,维持着方才抬手的姿势,半分都动弹不得,面如金纸,又气又怕又羞又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下一个。”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再也没有人有任何欣赏的心情了。 小姑娘的身边那个男子还站着,一动都不能动,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旁滑落,却没有人敢替他求情。 这人摆在这里,就是对所有人最强烈的震慑。 男子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懊悔,他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墨家的人,就算是再不起眼都是不可以欺负的。 失策,失策啊! 墨家拍卖会一张邀请函只能有一人进入,每一个家族一般只能弄到一张,男子此次是独身前来,仆从什么的都留在了外面,现在连一个帮自己求情的人都没有,只能在这里静静当一个雕塑。 男子的怨念简直要冲破天际,又不知从何处发泄。 此时,正好轮到了顾攸宁。 她牵着清篁,旁边墨凉在喋喋不休,后面跟着洛洛,与周围这些人的形单影只完全不同。 “请您出示请帖。” 顾攸宁很是配合的将三张请帖拿了出来,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在一旁充当雕塑的男子就咋呼道:“她怎么可能有三张请帖?一定是假的!” 雕塑男想,看这四人的年级,都不过二十岁左右,其中还有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鬼,哪里会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又怎么弄得到三张请帖? 所以,这一定是骗人的,请帖一定是假的! 还没等他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一番,顾攸宁就侧脸看向了他。 雕塑男的呼吸都凝滞了,他赤裸裸的看向顾攸宁,眼底的欲望一分不掩饰的印在众人眼前。 天!哪里来的这样美的小娘子?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要是能和这样的小娘子睡上一觉,折寿十年我都愿意啊! 还没等他看个够,顾攸宁就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 雕塑男看见顾攸宁等人正打算往里走,忙吼道:“你怎么能放她进去!她的请帖是假的 !” 顾攸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你怎么会请这样的人参加?”顾攸宁低声对墨凉道,“简直拉低了你墨家拍卖会的格调。” 请帖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谁家有钱往谁家发么?墨凉心中想,反正是为了赚钱,难不成我只赚品德高尚人的钱?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于是墨凉保证道:“以后墨家绝对不给人渣卖东西。” 两人的声音很低,给雕塑男造成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然而顾攸宁只是停了一步,又接着往里走去。 不必要的解释,她才懒得解释。 “他们四个人,只有三张请帖!”雕塑男见那检查请帖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反应,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出来。 他就不信,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四人还能走得进去。 最好是那守门的母老虎将那四人也冻在自己身边。 特别是那美人儿,哪怕多看她几眼也是贼好的。 听到雕塑男的这句话,人群中起了轰动。 “是啊,我好像确实只看见了三张请帖。” “墨家都有人徇私了么?” “这四个人一定是和那守门的一起的!” 嘈嘈切切的话语中,对顾攸宁四人都很是不客气。 四人之中,墨凉最先有反应,他淡淡地扫了那检查出入的姑娘一眼,没有说一句话。 姑娘却立刻会意,低头弯腰,一副顺从的模样,喊了一声‘主子’。 主子。主子?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那个衣着朴实的白衣男子是守卫的主子? 他还看上去那样年轻啊! 怎么可能? 传说中的墨家家主怎么会是一个这样年轻的男子! 他们确实是一伙的,别说一伙了,连整个墨家都是墨凉的好么。 不待众人回神,顾攸宁四人就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在大家都看不见的阴影处,墨凉做下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那个负责姑娘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杀’的手势。 墨凉要她将身旁的那个男子杀了,姑娘明白,正准备动手,却看见身边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他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雕塑,再也没有了一丝呼吸。 姑娘的瞳孔缩成一团。 奇怪,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家伙怎么就死了? 难道方才主子不是在给自己打手势? 她回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主子当时一定是在和她说话! 姑娘思量了一下,又恢复了笑脸,开始检查请帖。 管它呢,在墨家做事就是要保持缄默,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反正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至于是谁完成的,并不重要。 清篁默默走在顾攸宁身后,幽暗的瞳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轻握住顾攸宁,淡漠的像是周围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第139章 你来举牌子 “清篁,你没有看见方才那人看我的眼睛,哼,我真是后悔没把他的眼睛抠下来踩两脚。”顾攸宁冲清篁抱怨道。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定要让那男子吃不了兜着走。 “攸......”墨凉刚想告诉顾攸宁,那男子再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下次我会记得。”清篁淡淡地道,眼底是抹不开的宠溺。 “嗯?”清篁的声音不大,顾攸宁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倒是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追问了一句。 “没事。”清篁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再多表示什么。 被打断了话的墨凉脸色微微沉了沉,安静了下来。 他们两个显然是一对,清篁魔君这样对顾攸宁上心是一件好事才对,自己怎么能不开心呢? 对,开心,我要开心。 想着,墨凉的脸上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他的这系列举动自然是没有逃过清篁的眼睛,清篁抿唇,心中冷笑。 墨凉反手打的那个手势他方才就瞧见了,只可惜,自己更快了一步。 那人直勾勾的看了我家龙龟那样久,什么东西都写在了脸上,我岂会容他多存活在这世上一息? 要不是自己不能用法术,我还要将他的魂给拘出来折磨折磨,让他看明白哪些人是不能惦记的。 墨凉这样的上心,约莫也是对我家龙龟动了几分心思。 清篁微微皱眉,墨凉倒是一个不能随便杀的家伙。 要是没有理由就干掉他,恐怕龙龟她就要不开心了。 想着,清篁心里更郁闷了,顾攸宁啊顾攸宁,你这样的招花惹草,我以后岂不是要忙死? 当事人并不知道清篁这些复杂的想法,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拍卖场的布局。 拍卖会场一共两大层,一层建在地上,一层建在地下,顾攸宁现在就走在两层的旋转楼梯上,既能看见第一层的样貌,又能俯视楼下的景观。 第一层的建筑用水晶拼接而成,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透亮,带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奢华感。 人处在其中,不知不觉就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就算是一个乞丐,恐怕都能在这样的情景下挥金如土,对于金钱毫不在意。 墨凉看上去用了巨资打造这里,一年也恐怕用不上几次,可每一次带来的利益绝对是足足弥补这里的建造成本了。 这里的环境让人身处其中就忍不住要豪气一把,与拍卖的主题相互辉映。 不能不说一句妙,不能不叹墨凉的眼光长远。 或许这就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吧。 楼梯一共三转,顾攸宁就下到了下一层。 地下这会场显然要比上一层的空间更小,容纳的人也更少一些,但它的实际面积却是要更大的。 墙壁是清一色的龙凤琉璃砖,一层层砌成,中间用金色的粉末填充。 琉璃砖在灯光下显现一种蜜色,偶尔流转着绿光更添一抹神秘的光彩。 若说上面给人的感觉是一种赤裸裸的财富,那么这一层就是低调而神秘的宝藏。 处在这一室,让人不自觉都跟着高雅了起来。 “我在这里有特殊的包间,不如去我那里吧。”墨凉看着周围不算宽敞的座位,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 他可不想待会和这些人挤在一起,真是有失体面。 尽管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着一个一臂长的茶几,藤椅上还摆着一座软垫。 “不必,我觉得这里挺好。”顾攸宁拒绝了他的要求,她今天来这可是有目的的,要是去包间可就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想着,她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说话低着脑袋的洛洛,若有所思。 经过这一场,她的心智就该发生一点变化了吧。 顾攸宁微微勾起一抹唇角,眼中有一抹光闪过。 清篁发现了她的动作,也看了洛洛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难怪她会想要来这种无趣攀比的地方,原来如此。 既然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听顾攸宁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墨凉眼中染上一层失落,又很快消失无际。 “那我也留在这里。”墨凉兴高采烈道,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着,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表示自己不走了。 “这仿佛是别人的位置。”清篁‘好心’提醒他道,心中的不悦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但墨凉很快就觉察到了他心中的不爽快。 墨凉微勾唇角,这是在向我挑衅? 想到这里,他便笑出声来:“魔君好像忘记了,这是我的地盘。” 说着,打了个响指,一个灰衣人就站在了他的身边,恭敬道:“主子。” “去,在这里给我加出一个位置来。” “是,主子。”灰衣人二话不说,就离开没了踪迹。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灰衣人就重新出现在了墨凉眼前,“一切都已办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可以走了。”墨凉道,眼睛却看着清篁,回给他一个眼神。 谁知人家压根懒得理他,在顾攸宁旁边坐了下来,还凑在她耳边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顾攸宁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笑意。 墨凉握紧拳头,这有什么,我还可以坐另一边。 刚想着,他就看见顾攸宁的右侧被洛洛给占领了下去。 是了,自己给他们邀请函的时候发的就是连号,一开始自己可没想和他们坐在一起。 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心里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墨凉心中有一种无名火,却又没地儿可发,最终,他只能解释为——自作孽不可活...... 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一旁有侍者将一块白玉铸成的牌子递到了每一个人手中。 那白玉的牌子上面用红色的漆刷过,上面有着每一个座位的标号,代表的是每一个人的身份。 拍卖会上,每举一次牌子就是加价一千两,若是有特殊价格的可以当场报出来。 一旦敲定,拍卖者必须拿出相应的价格,不然在墨家赊账,后果可不仅仅是生不如死这样简单! 侍者将白玉牌递给顾攸宁的时候,顾攸宁随手将牌子转给了洛洛,顺便将清篁手中的那块也给了她。 洛洛不解,抬头看向顾攸宁,只看见了顾攸宁温和的目光:“洛洛,你来举牌子。” 第140章 踩哪片叶,切哪条腿 这是顾攸宁一早就想好了的。 之前她觉得洛洛太过胆怯,对自己又缺乏信心,才想到这样一个主意去改变她的心态。 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所能,也从来都不应该怯懦。 拍卖场向来是一个让人自信心膨胀的地方,于是顾攸宁便带着她来了。 洛洛低着头,轻咬着唇,有些犹豫,也有些恐慌。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攸宁要让她举这个牌子,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牌子是干嘛用的。 但是,她家姑娘的话一定是对的,洛洛想,自己不能拒绝。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顾攸宁灼灼的双眼,应道:“是,姑娘。” 顾攸宁露出一个笑,用手轻轻摸了摸洛洛的头,从她腰间揪出来一根藤蔓:“还有你,你给我化个形,好好的坐在洛洛身边。” 藤青从叶子下露出一对可怜兮兮的眼睛,道:“我还没有化成人形的本事......” 顾攸宁伸手扯开它的叶子,笑得狡黠:“不用,你就变个死物好了,我看你这身形,变根发带总是很容易的。” 闻言,藤青果如顾攸宁所言,变成了一根蓝绿色的发带飘在了洛洛的发端,上面绣着一只浅黑色的蝴蝶,上面的眼睛像是真的一样。 好吧,本来就是真的,那是藤青的眼睛。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顾攸宁略施仙术,将藤青又变了变,竟染上了几分仙气,使得那飘带似幻非幻,如湖水一般的流动。 “多谢......顾姑娘。”藤青惊喜道,有了顾攸宁对它化形的指点,它离化成人形就又进了一步。 果然,当初要留在他们身边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不谢,我只是看你太蠢。”顾攸宁瞥了一眼,方才它变得那样丑,可怎么搭得上洛洛。 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顾攸宁想。 “各位贵宾,大家好,欢迎来到墨家拍卖会。”一个身着浅金色长裙的女子站在舞台中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与平时顾攸宁看见的拍卖会的主持不同,这位女主持的衣着严谨,没有一丝暴露在外的地方,反倒是有一种高贵名媛的气质。 一般拍卖会场选择的主持都爱选那些肤白貌美,大胆性感的女人,借此来活跃场内气氛,很显然,这里并不是。 可能是因为墨家根本不需要用这种庸俗的手段来吸引人的注意。 墨家,本来就是一个极大的噱头。 说完一系列的客套话,随着女主持一声:“现在,大家请看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 话音未落,有四个人就推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 一般拍卖的第一件东西都是最能活跃气氛的,定价也会属于拍卖会中档偏上的物件。 女主持慢慢走到推车前,手覆在遮挡物件的那块锦帕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第一件拍卖品,可是十分的有意思,不如我先来和大家卖个关子吧。” “大家一定都对传说中的冥界有着不小的敬畏,今天这件拍卖品,就和冥界有关系。” 听到这一句,顾攸宁瞳孔微缩,她探出头看了一眼墨凉,不会和自己想得一样吧! 墨凉见顾攸宁看他,露出笑意,用唇语对顾攸宁道:“快夸我!” 还没等他再多表示一分,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墨凉不悦,看见清篁微微向前倾着身子,面上依旧冷情,像是无意的。 但,量谁都清楚的很,清篁他就是故意的! 顾攸宁发出两声清脆的笑,又靠上了椅背。 “魔君,你们魔宫的醋是不是特别有名?”墨凉突然开口问道,他对清篁这样小气兮兮的态度终于不满意了。 明明自己只是和攸宁姑娘说两句话而已,他挡什么挡,难道怕自己和他抢么! 清篁仿佛这才注意到他,转过脸,勾起唇角,“醋倒是没有名,狐狸精倒是不少。” 听上去,清篁说的是表面上的意思,可在墨凉的耳中,清篁的‘狐狸精’却别有深意。 这是在指责自己?墨凉想,随即反击道:“魔君没有必要谦虚,您怎么会是一只狐狸精呢?” 说话的语气带着挑衅,面上又偏偏是一副带着浅浅笑意的温和,让人根本挑不出半分毛病。 “我也希望我不是啊,明明我从不沾花惹草。”清篁深邃的眼睛盯着顾攸宁,很是无奈,“只要我们家龙龟不嫌弃就好。” 一句话,又将战火引了回来。 清篁这惨兮兮的语气是要闹咋样?顾攸宁皱眉,淡淡的回了一句:“沾哪朵花,剁哪根手指,踩哪片叶,切哪条腿。” 腿...... 清篁和墨凉纷纷觉得胯下一凉,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品,没错,就是传说中可闻而不可见的忘川水!” 现场鸦雀无声。 果然,入顾攸宁所料,这第一件拍卖品,还果然就是她的忘川水了。 “好,相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下面就开始最惊心动魄的拍卖环节。” “忘川水的起拍底价为一千两黄金,每举你们手中的牌子一下就加价一千两白银,现在开始。” 忘川水已经被摆了出来,与之前顾攸宁用小瓷瓶盛着不同,此刻它的容器是一个蓝色水晶打造的容器,显得华贵不同寻常。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就连卖个水都离不开那小小的一个瓶子。 顾攸宁想,要是用先前自己那个不起眼的最普通的小白瓷瓶装的话,这忘川水的身价不知要跌多少。 奸商果然就是奸商,每一个动作都是高额回报。 顾攸宁回过神来,忘川水的价格就已经升到了一万两黄金的地步。 我的乖乖,顾攸宁转头看向洛洛,看到后者虽低着头,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想来她是不相信自己随手的一个发现竟然能达到这样一个价格。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洛洛抿唇,没有注意到顾攸宁的眼光,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记得小的时候,自己买不起两个铜板的包子,曾经被打到半死才被人怜悯得到半块已经干冷的馒头。 还没等她说一声谢谢,那人就看见了她的异色眸子,吓得将手中的馒头扔在了她的脸上,仓促逃走了。 第141章 假符咒 洛洛垂垂眼皮,听着周围嘈嘈切切的声音: “真不知道是那个门派的弟子取来的忘川水,真是了不起啊!”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忘川水呢!我一定要将它拍下来献给门主。” “忘川水作为开场,看来今天的拍卖一同寻常的精彩啊!” 自己,真的很厉害么?洛洛轻轻咬唇,没有出声。 顾攸宁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挣扎,想来她也是需要时间消化,便出言提醒道:“洛洛,你可以变得更强。” 连顾攸宁都没有想到,这次洛洛开口了:“真的可以么?” “你可以的。”说话的不是顾攸宁,而是来自洛洛发端,也就是藤青幻化而成的那根发带。 洛洛抿唇不语。 “那么,第一件拍卖品忘川水就以三万两黄金售出。”主持人甜美的声音落定,就代表着第一件拍卖品已经有了得主。 “下面,我们将拍卖第二件拍卖品。” 顾攸宁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是偶尔在看见几样没有什么用的装饰品让洛洛自己举了几次牌子。 洛洛开始举的时候手还会微微颤抖,想着自己一抬手就是一千两白银走了路,可到了后来她就麻木了,甚至还兴致勃勃的不等顾攸宁说就自己将手举了起来。 顾攸宁见着她的举动,觉得自己的目的应当是达到了。 待到洛洛的信心提上来,自己就能开始实施她的训练计划。 想到这里,顾攸宁眼中浮起一层亮亮的光。 “下面我们拍卖的这个东西有点特殊,它到底是个什么没有人能确定,不过有行家表示,上面的一个文字是梵文,一种特殊的文字,根据行家的坚定,这上面刻着单字一个‘蛊’。废话不多说,起价五百两黄金,开始。” 梵文?那不是仙界的东西?顾攸宁想着,便往台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那上面小小的发着污色光芒的光球,可不就是符咒么! 下意识的,顾攸宁扯了扯清篁的衣袖:“你看看那上面的东西。” 清篁早已见着,只是眼神中闪烁着三分不确定。 顾攸宁也发现了不对,“虽然说这东西和符咒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不过就是一个破光球而已,你们好像很感兴趣。”墨凉见顾攸宁二人低声说着什么,隐隐听到了一些大概,便出声道,想要加入他们的讨论。 “你难道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顾攸宁问道,像是有些好奇。 墨凉也疑惑了,“确实不同寻常啊,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拍卖?” “不,你看上面的‘蛊’字,明显是人为雕上去的。”清篁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顾攸宁按照清篁说的,仔细看了一看,又回想了之前看见过的符咒,果然看出了差别。 尽管台上假符咒的雕工很不错,但是符咒可不是俗物,它上面的字可不是人为加上去的,而是自己长出来的。 字体应该悬浮在光球表面,而不是雕刻在光球之上。 但,这告诉了顾攸宁一个信息,拍卖这个东西的家伙,一定见过蛊符咒! “墨凉,我记得你们拍卖有个规矩。” 顾攸宁的声音让墨凉的背脊冒出阵阵寒意。 “什么规矩?” “所有拍卖品会先放在仓库,在等人来拿的是吧。”顾攸宁就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 墨凉莫名怯懦,“然后呢?” 这女人想要干嘛?一把火烧了我的仓库?墨凉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奇奇怪该的想法。 “这个球到时候借我先看一眼,怎么样。”顾攸宁不明白为何墨凉做出一副死是如归的表情,开口问道。 墨凉愣了下,问道:“不烧我的库房了?” 顾攸宁:“......” 墨凉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傻?我好端端烧他库房干嘛? “好好好,这个好说。”墨凉心上的石头放下一块,不是要烧自己库房就好。 看个东西,还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 “待会等拍卖会结束,我直接带你们过去。”墨凉应道。 顾攸宁点头,表示同意。 假符咒以一千三百两的价格被卖出,在众人的眼中这不过是一个装饰品,没有必要花过多的钱。 买下它的,也只是图上面的一个梵文字,显得吉利罢了。 接下来的拍卖品没有什么特别能吸引顾攸宁注意的,想着,她就又开始扯着清篁窃窃私语。 虽然大多数是清篁在听,偶尔毒蛇她两句。 墨凉的眸子暗了暗,心情不是很美丽。 他总觉得心中空空的,又不知道空了哪一块。 拍卖会散场,墨凉没有食言,带着顾攸宁等人就从暗道直接进了库房门口。 库房门是用厚重的稀有金属打造而成,中间没有任何接缝,门外守着三个灰衣人,见到墨凉立即弯腰行礼:“主子。” 墨凉伸手,示意他们起来。 “我要进去看看,开门。” 三个灰衣人直起身,分别从腰间拿出三把钥匙,同时插进门锁中,‘哒’的一声,门,开了。 墨凉率先走了进去。 顾攸宁和清篁紧随其后。 并没有花多大功夫,墨凉就找到了那光球。 他递给顾攸宁,问道:“是这个么?” 顾攸宁点头,接过光球,掂量了一下。 果然是个假的。 她又抬头,看向墨凉,眼中有一抹复杂的情绪。 顾攸宁知道,拍卖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出卖别人的信息,身为墨家家主,墨凉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要是自己问他这些机密,他会不会和自己翻脸? 顾攸宁开始担心,她要怎么开口问墨凉这假符咒的来源? 墨凉会告诉自己? 顾攸宁的表情统统落在墨凉眼中,看得他心中满不是滋味。 什么事情会让她皱眉呢?难不成这光球有什么秘密?可方才拍卖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她动手呢? 墨凉百思不得其解,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攸宁姑娘,你有话可以直说,我要是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顾攸宁见他这样说了,也不好意思再站着不开口,便问道:“墨凉公子,你可知道这东西它的拍卖者?” 墨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142章 祸害就是祸害 顾攸宁看墨凉这脸色,心就凉了一半。 “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机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帮助你。”墨凉正经其色,严肃道。 既然墨凉不肯行方便,那就开展第二种方案吧。 顾攸宁正思忖着,谁知墨凉又开口道:“不过,有些时候,即使是墨家,也会出现故障,比如有人偷账本或者记录什么的,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追究到底,心情更好的时候,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偷?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墨家有三个大乘期的家伙,自己的修为还没有达到能和他们硬碰硬的地步,如果让清篁引开他们...... 顾攸宁看了一眼清篁,立马否定了这个主意。 清篁现在没有法力,拿什么和大乘期的硬碰硬? 这个险,还是不要让他冒。 算了,算了。 凭借着神隐的能力,瞒过他们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只是要到哪里去找拍卖纪录呢? 一张牛皮卷晃在了顾攸宁眼前。 “这是整个墨家拍卖会场的构造图。”墨凉道,他想,这是他能帮顾攸宁做到最多的地步了。 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信任她,但是墨凉知道,若是顾攸宁一旦有什么坏心思,墨家拍卖会将会毁于一旦,墨家的威严也会一扫而空。 敬畏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别人的敬畏,墨家以后的路定会难走许多。 墨凉这样做,实际上是将墨家的发展都交到了顾攸宁手中。 顾攸宁将牛皮卷还给了墨凉:“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要。” “谁说送给你了。”墨凉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上去轻松,“你看完是要还给我的。” 说着 一只手接过牛皮卷,将它打开,扫过一眼,又还给了墨凉。 “我记住了。”清篁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记住的不知道是地图内容,还是墨凉的人情。 顾攸宁垂眸,她知道清篁的意思。 想要短时间找到蛊符咒,只有从墨凉这里入手是最快的。 但对于墨凉这样突然的示好,顾攸宁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也不敢轻易接下他的这个人情。 都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墨凉与自己不过短短半月的交情,凭什么将这墨家拍卖会场图都给自己? 对于墨凉,顾攸宁终究有几分不信任。 清篁正是看懂了这一点,才会将牛皮卷拿过去,既能寻蛊符咒,又能不让自己欠下墨凉的人情,可谓是一举双得。 不过,清篁向来是不爱欠人的,如今能为自己做到这一点,顾攸宁还是不争气的小小感动了一把。 墨凉也很快明白清篁的意思,先是愣了一下,又笑道:“这回我可是赚了,魔君的忙可不是谁都能帮的。” 心中一种凄凉却油然而生。 顾攸宁居然不相信自己,难道自己就那么值得怀疑? 收敛了情绪,墨凉脸上依旧挂着的是温和的笑:“我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情,只有天黑下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好。”感觉到墨凉的情绪变化,顾攸宁觉得自己这样对墨凉是不公平的,可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得叹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 清篁转头,瞥了墨凉一眼,邀请道:“今晚没有月光,分不清来人的长相,我和龙龟不会介意多一个人。” 墨凉的眼睛亮了亮,追问道:“可以么?” “自然。”清篁勾唇,跟上了顾攸宁。 墨凉确实是个很有头脑的商人,要是他是我们这边的,事情都好说,要是他是劫那边的,我也不会手软。 清篁想到,眼神尖锐了起来,墨凉会是很好的一个盟友,不过,这取决于他在哪边。 * 顾攸宁不明白为什么清篁会突然要墨凉跟他们一起,这两个人不是八字不合么? 结果来到拍卖会场,空空如也,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那个......我给他们放了个假。”墨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又滥用私权了。 顾攸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夜行衣,看来是白瞎了,不过她反而因此而送了口气,“干得漂亮。” 然后,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清篁墨凉:“......” 因为有了墨凉的故意放水,顾攸宁此行非常顺利。 她没有任何阻碍的就到了资料室,看着面前一摞摞的记录终于感到头疼的很。 这可是墨家上千年的记录,要是自己这个外行找了话,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墨凉,你是这里的主人,你来。” 顾攸宁发现清篁实在是太机智了,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才会将墨凉拐来,省的自己麻烦。 墨凉径直走到一个书架前,伸手将一本册子拿了下来,递给顾攸宁“这倒是好了,最后还是我来偷拿自己的东西。” “偷?这可不算是偷。”顾攸宁毫不客气的接过,笑道,“只是看一眼罢了。” 用手指点着,顾攸宁一路看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小光球的卖主。 然而,让顾攸宁诧异的是,这个卖主,她竟然认识。 是顾攸容。 “我早该想到的。”顾攸宁将记录册还给墨凉,喃喃道。 之前顾攸容身上带蛊,那光球上写的又是蛊符咒,自己就应该想到这二者之间会有联系。 现在看来,蛊符咒多半就在顾攸容身上。 墨凉与清篁见她不对劲的样子,也看了一眼上面的记录,恍然。 “原来是她。”早在顾攸宁和那个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墨凉就特意注意了那女子,并让人去调查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叫顾攸容,是一个邪道观里道长的妻子。 清篁看着那个名字,心中愈发懊恼,以后碰到这种挡路的,还是直接杀了的好。 果然,祸害就是祸害,即使是一个没什么危害性的祸害也该除干净! “你认识她?”顾攸宁见墨凉感慨,微微蹙眉,他不会和那顾攸容交好吧,那可就有些烦恼了。 墨凉摇头,“我不过是见你与她有过节,就多关注了她的身份一下而已,一个邪修道士的妻子,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邪教道士?顾攸宁想起了那个老道。 记得有一次顾攸宁恰好碰见他二人偷情,应该就是他没错。 第143章 自由 原来顾攸容还和那道士在一起,这倒是不符合她心比天高的梦。 “看来我又要替天行道了。”顾攸宁笑,有了劫的参与,以后遇见敌人一定不能留下半口气。 面对敌人,还是要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透彻无情,才不会给日后的自己找麻烦。 “看来攸宁姑娘的倒是有一颗当女侠的心。”墨凉调侃顾攸宁道,将账本放了回去,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顾攸宁。 顾攸宁撇嘴,“女侠倒是不想当,我挺想当海贼的。” 想起来,这倒是顾攸宁在东海龙宫还没有发生变故时的想法。 “海贼?”清篁皱眉,龙龟的想法竟这样古怪,好好的龙女不当,想要当个海贼。 不过这谬论,他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倒听上去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要当贼。”墨凉听顾攸宁的说法奇特,倒是有兴趣想要追问下去。 “自然,我之前出海的时候,就遇见过那样一群海贼,他们只打劫那些贪官手下的商船,用来救济岸边贫穷的百姓,过得自由自在,肆意潇洒的很。” 顾攸宁说着,脸上闪过亮亮的光。 自由,是她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三百年前,顾攸宁一直为了龙宫而活,三百年后,一直被人间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后来清篁出现了,顾攸宁才脱离了人间的管束,到了寻找符咒的路。 可是,即使是寻找符咒,顾攸宁也是不自由的。 符咒,就是干扰顾攸宁不自由的目的。 也就是说,顾攸宁到现在,也依旧是不自由的。 顾攸宁眼中浮现的那抹光亮,落在清篁的眼底,却多了几分悲哀。 如果这便是你的愿望,那么我定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清篁轻轻握拳,又松开。 可惜,作为四界唯一一个能灭掉五大凶兽的人,你的生命注定了不能只属于你。 想着,清篁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注定又如何,我总能为你改变些什么。 “自由?你现在不是自由的么?”墨凉觉得这理由很是稀奇,反驳道,“每一个人生来不就是自由的。” 别说顾攸宁,就连清篁都觉得墨凉这话像是没经受过世间冷暖。 “若是每个人生来就自由,哪里还会有身不由己之说。”顾攸宁笑着对墨凉道,看来墨凉作为一个富甲一方墨家的家主,还是有他不了解的地方。 墨凉的眼睛里染上一层狡黠的光:“可是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比如,一个在牢狱中的人,他可以选择死亡或者是投降,所以他有他自己的自由。” “不。”清篁笑,声音带着一抹阴冷,“我的牢狱里,一般不会有活人,他们只能被剥夺一切自由。” 居然用‘白马非马’的说法,来和龙龟开始争论,哼,这小子还真是不想话。 “你这是虐待俘虏!”墨凉听清篁这样说,心中不服气到炸裂,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心里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又不好,也不会什么法术,拿什么和堂堂魔君怼。 “虐待俘虏?要是我不杀他们,一旦有机会死的就会是我。”清篁的薄唇中吐出来的话是那么的冷淡,却又是真真切切的道理,让人无力反驳。 墨凉还想说清篁是强词夺理,顾攸宁却发声了:“你的自由是对于他们来说的,我心中的自由是我的,二者建立在不同平台上,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听她这样撇清了事实,墨凉也没有什么想要与清篁争辩的意思,转移话题道:“攸宁兄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莫不是要去找那个顾攸容?” 再次说出这个名字,墨凉才发现,顾攸宁和顾攸容......单从名字上来看,竟然像是两姐妹! “是,我确实是要去找她。”顾攸宁没有对墨凉隐藏自己的动向。 符咒这种东西,控制起来容易泯灭心性,所以一般人也用不上,墨凉没有必要和顾攸宁争。 墨凉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顾攸容是你的姊妹?” 虽然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墨凉还是想知道。 顾攸宁是一条龙,按理顾攸容也应该是,但依照观察来看,顾攸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甚至连灵力都没有。 “她这一世是我的妹妹。”顾攸宁原本想否认,但想起之前墨凉都将墨家的机密一手交付给自己,要是自己这样的事情还瞒着他,未免就太不够意思了。 墨凉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找着了重点,并指出:“这一世?” 难道顾攸宁还有上一世不成? “是,我原来是东海的龙女,被罚轮回人间,才成了人。”顾攸宁很坦率的说了出来,虽没有直说自己是东海的罪人,不过也差不多了。 听出话中的含义,墨凉垂眸,低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信你。” 被仙界罚轮回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说明顾攸宁犯的错误很大,可是墨凉想,顾攸宁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一定不会做什么坏事情。 ‘都信你’,听到这话,顾攸宁有些恍惚,她多久没有听到这些话了?当时东海指责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呢? 她突然觉得有一点感动。 “我也会都信你。”清篁见顾攸宁脸上略带感动,终于有了点危机感,在墨凉的后面加了一句,来表示自己的存在。 墨凉盯着清篁面不改色的脸,有些愤怒。 这家伙,连话都要学我的么!难道自己不能说出一些打动人心的话? 清篁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话?有什么好说的,要是我有事情直接办好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就像是要邀功一样。 “谢谢。”然而顾攸宁很吃这一套,难得道了声谢,提脚走出门外。 难道她真的被这样一句话感动了?清篁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女人难道都是这样,喜欢那些动嘴皮子的小白脸? 清篁叹了口气,要是夜二在这里就好了,他怎么发现自己越来越想不明白了呢? 魔宫,夜二趴在一堆文案之上,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直楞楞地盯着面前跳动的文字,默念,篁小子!你什么时候滚回来!你的活它根本就不是魔干的! 第144章 我喜欢那个丫头片子 百蛊山下,一个酒家内,顾攸宁一边斟酒,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火药味儿正浓的家伙。 没错,就是清篁和墨凉。 他们两个一定是八字不合,所以才会一言不合就互相嘲讽。 “我听说,不吃胡萝卜的人一般都容易眼瞎。”可不是,墨凉又开始挑事了。 清篁正避开盘子里配菜的胡萝卜丝,将里面的鸡丝摘了出来,墨凉的话根本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墨凉忿忿的用筷子插了插自己的碗中的饭,为什么清篁就像是一块石头,怎么敲都敲不响呢! 他正郁闷着,一碟蒜丝就放在了他面前。 墨凉抬头,清篁正好将手收回去,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没表情。 不过,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墨凉跳起来: “蒜,可以除异味。” 说完,没有再多看墨凉一眼。 ‘噗呲’,洛洛那边笑出声来。 笑的人不是洛洛,而是她头上那根蓝绿色丝带,正是藤青化的形。 随着笑声,丝带不断颤动,像是有风在剧烈的吹。 墨凉的脸都黑了,清篁这是什么意思,过分了啊! 他忘记了一开始是他先挑起的事端。 反正就是看清篁不顺眼,墨凉低头,开始埋头苦吃。 一顿饭下来,墨凉不停的搞事情,却总是被清篁轻易的化解,墨凉终于认识到自己是没办法和清篁打嘴仗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 “芸生观在这个位置。”顾攸宁将一张地图摊开在桌上,玉指点在一处,“也就是说,我们要从这里入手,探进那芸生观中去。” “顾攸宁和她身边的那个老道都是认识我们的,到时候我们用仙术易容,再往里走,找个机会住下,见机行事。” “我算过,大约在三天后的傍晚会有一场大暴雨,我们那时去道观,假借雨势留宿。” 顾攸宁一点点分析,在纸上记录着,怕有什么遗漏。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么?” 墨凉想了想,道:“动机,我们去芸生观用什么身份?” “这两天我去寻些轿夫,我们可以假装大户人家去烧香。”顾攸宁在纸上添了一笔。 “大户人家是不会去这样的道观的。”清篁发声,点明了这其中最要紧的问题。 确实如他所说,芸生观不过是一个规模极小的道观,也就只有周边的几家人家知道,一个家境颇有讲究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到这样的一个小道观里去的。 只要稍微细想,就能想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顾攸宁闻言,再次看了一眼地图,指向山后面的求子庙,“那山后还有一座庙,香火很是不错,而且要想去那座庙必须经过这芸生观,不如我们假借去求子庙的名头,在芸生观停下?” “这倒是有几分样子了。”墨凉点头,同意顾攸宁的点子。 “那么......谁来求子?”清篁歪头,看向顾攸宁的眸中闪着一层笑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适合‘求子’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顾攸宁。 我是不是被某只狐狸套进去了?顾攸宁恍然大悟。 果然,清篁说话一定会有目的,并且还让你无从反驳。 * 一顶六角八抬轿不知从哪里拐了出来,八个锦衣小厮扛着轿柄,稳稳当当地走在大路上,旁边有两个侍女,分别跟在轿子两侧,随时听从轿里的人的吩咐。 后面是一顶六抬轿,不紧不慢地跟在八抬轿的后面,旁边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也走在轿窗边,低眉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妇人掀开轿帘,很是不开心。 “翠儿,走到哪了?”妇人的声音略微有些粗糙,像是感染了风寒。 那个叫翠儿的侍女连忙侧脸,回答道:“还没上山路呐,夫人。” 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轻轻‘嗯’了一声,放下帘子又坐了回去。 这妇人,头戴金丝冠,一个髻松松挽在脑后,身上一袭深红色袍裙上绣着如意,脚底踩着一双锦鞋。 若有心人注意这双脚的话,就会发现这对脚比正常女子的脚要大上许多。 没错,这妇人确实不是正常女子,‘她’根本就是一个男的! “该死的清篁,他这是什么破主意!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仔细听,就能发现这是墨凉的声音。 他气得想要扯自己的头发,却又不敢乱动,生怕把脑袋上的那个沉重的冠给晃下来。 墨凉垂头,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这个轿子: “墨凉,你想一想,贵妇这种人,要是没有一点气质的话还真是演不起来,想想这里合适的只有三个人。我既然是演的‘少夫人’自然就演不了‘贵妇’这个角色,清篁是打死也不会去穿女装的,所以我能期望的就只有你了。” 看着顾攸宁星星般亮堂的眼睛,自己就不自觉的应了声好。 我干嘛当什么贵妇?看看清篁那只狐狸,装个少爷多好! 墨凉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开始泛青了。 要是他是少爷,那么顾攸宁就是少夫人,顾攸宁就是他的妻...... 墨凉手指一紧,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他希望顾攸宁是他的妻做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举动,发现了这一段时间的不对劲之处。 自己不仅将墨家机密双手奉上,还陪同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甚至同意了她装扮一个妇女的模样。 难道自己是被法术迷惑了?墨凉皱眉,不,自己现在能正常思考,就说明没有东西影响我的思维。 也就是说,我的想法是完全因为自身因素。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这一切的变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墨凉凝眉,他好像是在知道了顾攸宁是女身时开始变化的。 但是这又能说明...... 莫不是我喜欢顾攸宁那个小丫头片子? 墨凉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不,这不可能! 墨凉立马否认自己的想法。 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她? 首先她与那魔君就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去喜欢? 再者,明显自己与她就不是一路人,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顾攸宁,她是一条龙啊! 墨凉的眉拧得更紧。 这倒是有些糟糕了,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这种喜欢,还是尽早摒弃了的好。 第145章 相公娘子 另一辆轿子,气氛倒是与墨凉那边不同。 顾攸宁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了腰端坐着,有些紧张。 她的旁边,清篁正静静随意坐着,稍微向顾攸宁倾斜,手上拿着本不知道什么书,一瞬不瞬地看着。 也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翻页,只是盯着上面的字,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紧张什么?”清篁没有抬头,依旧是盯着那本书,问了一句。 顾攸宁眼睛平视前方,“紧张待会儿要进芸生观。” 这个回答很标准,却不是正确答案。 顾攸宁想着现在与清篁是夫妻身份,就浑身都说不出的难受。 尤其是在轿子这种狭小的空间,衣料的摩擦声都清清楚楚的听得见。 这样想着,顾攸宁的背就绷得更直了。 完了,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心虚?怎么感觉自己坐的姿势都不对呢? 不就是换了个身份,怎么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清篁扔下手中的书,倾身低头面对着顾攸宁的脸,轻笑道:“是么?芸生观那么可怕?” 清篁自然知道顾攸宁紧张的是什么,见她不承认,就想着要逗逗她。 顾攸宁连忙点头,连声应道:“是啊,对啊。” 又觉得自己的说法一点都不可信,补充道,“你想想,蛊符咒,听上去就有许多小虫子,你不知道啊,女孩都怕小虫子的!” 说着,顾攸宁脸上果然配合着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女孩?”清篁从下往上看,啧啧道,“除了衣服,没有哪里像女孩。” 一有机会,清篁就要暗示顾攸宁没有身材。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顾攸宁的脑袋,“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现在不是女孩,是妇女。” 妇女?顾攸宁马上一改柔弱的表情,瞪视着清篁,侧阴**:“你说谁是妇女?” 话还没说完,抬腿就踹了清篁一脚。 你才妇女,我只有十六岁,十六岁! “我这不是怕你紧张,一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被踹了一脚的清篁丝毫不恼,拂拂自己的衣摆,接着道,“不如为了防止你紧张,我们来适应一下身份?” “嗯?”适应身份?适应什么身份?顾攸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清篁指的是什么。 “我是谁?”清篁伸出一根如玉砌一般的手指,笑问道。 顾攸宁不明所以,“少爷。” 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清篁将手指晃了一晃,“不,你错了。”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顾攸宁蹙眉,“你扮的可不就是少爷?难道你是小厮不成?” “再想。” “就不!” 要是你叫我想我就想,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顾攸宁直接拒绝了清篁的要求,将脸转了过去。 一只手绕过顾攸宁的胳膊,盘上了她的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挠了两下。 顾攸宁差点没跳了起来,强忍着笑,将清篁的手扳下去:“清篁!” 这家伙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就无时不刻的这样用,过分,太过分! “快说。”清篁自然不会任由顾攸宁扳开自己的手,他的爪子像是黏住了一样待在顾攸宁的腰间,任凭她怎么动都没有办法脱离。 “说什么呀说!”顾攸宁压低了声音,怕轿子外面的人听见,又实在忍不住痒而微微有些颤抖,连话语中都带来几分颤抖的味道。 “笨。”清篁无奈,“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好了,娘子。” 什么?顾攸宁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娘子? 是了,现在他是少爷,而自己是少夫人,那么顺理成章的他就应该叫自己娘子,而自己就应该叫他......相公? 顾攸宁的脸红到了耳根。 看她的样子,清篁就知道顾攸宁已经想到了,追问道:“所以你该叫我什么?” 顾攸宁没有说话。 “嗯哼?”清篁不着急,盯着顾攸宁的眸子,一点不肯放松。 顾攸宁眼神飘忽不定,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不说话?”清篁扶正顾攸宁的腰,侧着身子慢慢将脸靠了过去,“嗯?” 顾攸宁见他的脸在自己眼中越放越大,忙低下眼来,捏紧衣角,微不可闻的道了一句:“相公。”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落在了清篁的耳中,并且让后者感到心中尤为舒畅。 “娘子有礼了。”他甚至还带着笑回了一句顾攸宁的话。 “倒是没见过像你这样赶着叫人娘子的。”顾攸宁轻声嘀咕,像是埋怨,却又没有半分气恼,心中甚至还有些许甜意。 清篁这才将环在她腰间的手拿开,重新拾起他那本书,装模像样的看了起来,“没办法,为夫为了听娘子一句实话,实在是要费尽心思。” 这个词可真是用得人舒畅,清篁想,以后要多多这样喊,有助于心情愉悦。 娘子?这家伙还真是上瘾了,顾攸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忙辩驳道:“这里没有别人,你我无需这样。” 这话让清篁皱起眉头,为何龙龟她总是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的意思?莫不是她不喜欢这种称呼? 她是单纯不喜欢这样,还是不喜欢自己? 清篁眼神一凝,想起之前太白金星说过的话,又开始有些怀疑。 龙王到底和顾攸宁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清篁的心有些揪痛。 要是他们真的是太白金星说的那种关系,那我要怎么办? 他转头看向顾攸宁,眼神幽深而意味绵长。 单凭那个吻,清篁觉得顾攸宁一定是未曾经人事的,她一定和龙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可是,没有发展不代表她就没有喜欢过龙王,对他没有任何念想。 要是她喜欢龙王,自己能接受么? 清篁突然好想开口问顾攸宁一句,她到底和那龙王是什么关系。 可到嘴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如果她想要告诉自己,那么她早该告诉自己了,如果她不想说,那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谎言? 心中的这个结,放在这里总是让人不舒服,不如自己旁敲侧击的问问,或许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清篁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顾攸宁,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以前你发生过的事情?” 第146章 见死不救要代价 顾攸宁的脸色瞬间沉重了起来。 她不知道清篁为何突然这样问,但是回想起以前,很多事情都会让她觉得痛苦。 看来她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了,清篁垂眸,心情腾的低落了下去。 “我先前的事情大多不记得,只剩下近五百年的记忆。”顾攸宁想,既然清篁想听自己过去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必要遮着瞒着。 五百年?顾攸宁不知道,但是清篁清楚的很,五百年前才是顾攸宁出生的时候。 “五百年前,我醒来的时候,龙王就变成了我哥哥,父王和母后仙逝,一切都在我睡前变了个模样。”说着,顾攸宁看着轿窗前的一幅绣花牡丹纹怔怔的发呆。 “我本就无心继承东海之位,便一心辅佐哥哥,帮他打通仙界人界商口,将东海的武器制造成了仙界最鼎盛的财富。” “好景不长,东海突生异象,海水暴涨,淹没了周围十几个村庄,即使有龟丞相的加持也没能恢复往日的光景。” “我原本以为这是天灾,谁知道当哥哥他给我定罪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威胁到他的地位,保他东海一世太平。” 说完,顾攸宁再次抬头,眸中已经换上了满满的恨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根本无心,却总要多生枝节!” 一只冰凉的手让她恢复了神志,冷静了下来。 “顾攸宁,你这话里面有几分不对劲的地方,你可曾想过?”清篁将一只手搭在顾攸宁肩头,轻声问道。 顾攸宁偏头,蹙眉看着他,有些不太懂清篁指的是那一方面。 清篁极有耐心的解释道:“据我所知,龙王之位是只传男,不传女的,所以你对你哥哥没有威胁。” 之前清篁没有告诉顾攸宁,是因为与她的关系还不明确,也不确定顾攸宁她到底是不是说实话。 但现在不同,顾攸宁完全没有理由骗自己,也不存在怀疑自己动机的可能性,于是清篁就很直接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顾攸宁的回答很是平静,“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龙宫的身份是龙子而非龙女。 ”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顾攸宁在仙界时是个男人?到凡间投错胎成了女人? 清篁想到这种可能,觉得可怕的很。 见清篁的表情,顾攸宁就知道自己的话误导了他,轻声笑道:“女扮男装而已,那么紧张干吗。” 清篁这才松了口气,打趣道:“任谁知道自己的娘子是个男人,都不会有好心情。” 娘子两个字让顾攸宁的脸又红了一红,不过她很快正经道:“当初我在龙宫的身份是龙子,后来等哥哥登基后,我醒来时,才换成了龙女。” “但我并不知道东海除龙王之外还有其他的龙子亦或是龙女。”清篁终于步入了正题。 要想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他就必须想方设法的知道顾攸宁与那龙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篁微微握拳,心头突然有了一丝紧张。 当初听见太白金星说顾攸宁是那龙王的宠姬,天知道他有多震怒,以至于完全不能收敛自己的表情。 后来感觉到顾攸宁她的生涩和不自然,天知道他有多么的喜悦。 他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听见了自己不想听见的回答,那么倒还不如不问的好。 “是,当初我沉睡时,龙宫经过巨大的变革,除了龟丞相,几乎所有的老人都不在了,哥哥他便直接将我的身份抹去。后来我恢复龙女的身份,众人多有怀疑,可因为我确实是龙,也迫于哥哥的威胁,我才立足于东海,没有人敢说什么。” 不过顾攸宁也知道,那时只是因为有来自龙王的压迫,现在一切可都指不定了。 谁知道那些人会将自己传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你和龙王是亲兄妹。”这就是清篁一直想要知道的。 仙界等级分明,对于礼节讲究的地步简直到严苛,若龙王和顾攸宁是亲兄妹,那么他们之间就绝没有半分可能。 “自然,不然那我是谁。”顾攸宁对于清篁的问题表示疑惑的很,难道这家伙怀疑自己的身世? 不应该啊?自己在他面前露过真身,哪里有怀疑自己身份的必要? 难道他知道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顾攸宁想,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顾攸宁皱眉,盯着清篁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她几乎是可以肯定了,清篁一定知道了什么事情,和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清篁见顾攸宁开始怀疑,便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也就是太白金星的馊想法,说你是那龙王的宠姬。” “宠姬?”顾攸宁提高了声量,又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收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对于这两个词明显气恼的很,瞪大一对杏眼,望着清篁。 顾攸宁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一种说法。 “太白金星是吧,我记住他了,以后要和月老的帐一起讨回来。”顾攸宁咬牙切齿,顺便想起了之前还有一个惹恼了她的家伙。 顾攸宁这样的情绪充分的说明了清篁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了,他终于放下心中的这个结,因而笑问道:“月老是怎么招惹你了?” 太白金星是因为之前与他说过的话招惹了顾攸宁,月老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顾攸宁满脸的愤怒几乎是要喷发出来,“之前为了一个乾坤袋,我被他灌着喝了一坛酒!” 说起这样一件事,清篁有了个印象,不过他记得,那个灌她酒的人是夜二,而不是月老。 看了月老是无意间背了个锅。 清篁刚想告诉顾攸宁实情,就听见顾攸宁在他耳边侧阴**:“不,你知道这件事,因为当时你就在我身后!” 清篁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从心中涌起。 “说!你当时为什么见死不救!”顾攸宁凑到清篁耳边,吐出一口气,伸手在他脸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咦,终于报了挠我腰的仇,顾攸宁想,不过,人形还是没有毛茸茸的狐狸皮好摸...... 第147章 一大群修仙者正在赶来 轿子在行到山腰的时候,如同顾攸宁所估算的一样,下起了暴雨。 当第一滴雨点落在地上,溅起尘土的时候,不知是哪个随从大喊一声:“那里有个道观,我们去那里避避雨吧!” 一行人就匆匆忙忙地往那道观赶去。 和门口的小道士打了一声招呼,两抬轿子都被搬进了道观内院。 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老夫人率先走了下来,扭头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皱起了眉头。 “这是走到哪了?”老夫人问身边的侍女道。 侍女笑道:“是附近的芸生观呢,这天下大雨,我们先避一避。” “少爷和少夫人呢?”老夫人又问。 “在那。” 顺着侍女的手指,老夫人看见了那两道风景。 清篁撑着一把伞挽着顾攸宁款款走了过来。 雨水顺着伞面滴落,在地面盛开一朵梨花,浓密的雨点像是一块半透明的幕布,二人的面貌并不看得真切。 只觉得这天地之间的光彩,都汇聚在他们身上,又因雨水而添了几分神秘,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可落在墨凉的眼中,却浑然不是滋味。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看上去那么和谐! 油纸伞只有一把,清篁将伞往顾攸宁那边偏,雨水打湿了他左手边的衣袖。 他俩走进房中,清篁收起油纸伞,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去了雨水,将伞递给一边的下人。 “这里是何处?”顾攸宁扮的少夫人开口道。 即使是扮演别人,顾攸宁依旧不肯将自己变丑,只是换了种风格,看上去反而更幼龄了些。 人间少女的婚姻都早,顾攸宁这么做也的确满足‘求子’的条件。 人界对于孩子的渴求,是其他三界都不能理解的。 “芸生观,少夫人。”墨凉身边的那个侍女又重复了一遍。 “芸生观?”顾攸宁脸上是少女般的天真,“我们不是要去求子庙?” 不待别人回答,她就带着好奇的神色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外墙是用青石砌成,上面很湿,却没有任何苔藓,不过有被外物腐蚀过的痕迹,说明上面原本是有过藓类植物的。 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已经腐烂,通常的道观道士打扫的都十分勤快,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么,这里的道士少得可怜,要么,这里的道长根本没有吩咐过人去打扫。 而这两种假设,对于一个道观的发展都是致命的。 一共六根石柱,上面漆着朱红色的漆,有些掉色,明显许久没有打理过。 内堂,是一尊三清佛像。 佛像的前面摆着三个香炉,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不过顾攸宁注意到,尽管佛像前的香炉桌擦得很是干净,但是佛像上积的灰却很厚,至少有上年的光景没有擦拭过。 这里很早以前就不该是个道观了,顾攸宁看向远远走来的一个小道士,脸上的笑依旧天真灿烂。 “道友远到而来,不曾远迎,是我们的罪过。”小道士双手抱拳,右手盖在左拳之上,举到下巴,弓腰道。 “都是这场雨的缘分,何来罪过之说。”墨凉带着微笑,搀着侍女的手,款款走进内堂。 小道士也跟了进去,忙让人添了座,摆上茶水。 一时间,忙里忙外的人让原本冷清的观中多了几分人气。 作为老夫人,墨凉坐在了首位,将手搭在案台上,看着那小道士,似笑非笑:“你们道长呢?怎么不见?” 他可没有忘记,顾攸宁这次主要是来找顾攸容和她丈夫的。 既然自己都已经委屈的当了个女人,便将戏份演好一些。 小道士笑道:“家师今日出门,还未归来。” 墨凉点头,伸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又不动声色的吐了回去。 这是什么茶!神难喝!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放下茶盏,就再也没有碰过。 顾攸宁和清篁也在此时落了座。 “这道观好冷情,我进来起就没有见到几个道士。”顾攸宁心直口快,扮着自己少夫人的角色,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会得罪旁人。 小道士果然有几分不好意思,挠挠头,接道:“我们观确实冷清,但是有几点好处是别处没有的:我们道观依旧是俗世,没有别人那般道规严谨,因而生活也过得很舒适。” 说着,伸手让其他道士都退了下去。 顾攸宁注意到,这里的道士年岁都很小,均不超过二十岁。 “原来是这样,可那人应该很多才对,怎么会这样少?”顾攸宁又问,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大有不问到底不罢休的意思。 “家师随缘收人,我便是师父从路边捡来的孩子,外来人一般是不招的,故而人少。”小道士也不觉得顾攸宁的话多,反而是很有耐性的解释。 想来是在道观待久了,没什么人与他说话给憋的。 随缘收人?顾攸宁想想,这话里面倒是有几分猫腻。 想着,她探出神识,检查这小道士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气血双亏。 在小道士这个年龄段不太可能出现的病症,顾攸宁微微蹙眉,想起之前看见顾攸容身边那道长的模样。 因为没有和那道长打过交道,所以起初顾攸宁还不知道那道长叫什么名字,‘满盈’还是墨凉告诉她的,这才让她知道他的称呼。 恶贯满盈,名字很符合哲理。 用身边所谓弟子的心头血修炼,满盈这个邪修倒是很有意思。 至少比那些杀人灭口惹官司的邪修要聪明多了。 “感知到符咒了么?”清篁凑过头,在顾攸宁耳边轻轻的咬了一句。 这暧昧的情景,在旁边的人看来,夫妻俩甜蜜的很。 顾攸宁微微摇头,“可能是距离太远,我感觉不到任何有关符咒的气息。” 清篁这才坐正,却感觉到了空气中突然升起的一抹肃杀之气。 顾攸宁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有一大群修仙者正往这里赶来!” 顷刻之间,芸生观就被团团包围,一个听上去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用灵力大吼道:“邪修,我昆仑奉天命来取你性命,还不束手就擒!” 接着,芸生观的大门就被踹开,随着‘嘭’的一声,一人执剑,白衣飘飘,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148章 有个妖孽的妹子 “满盈他人呢?还不快让他滚出来!”果然是顾攸宁熟悉的人,不是吴秉成又是哪个。 小道士见他来势汹汹,忙上前作揖道:“不知这位道友找家师何事?可否让贫道代为传达?” 吴秉成见他这般有礼,也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你师父是满盈?” “正是。” “让他出来。” 吴秉成是一向的口直心快。 小道士这才想起吴秉成方才吼的一句邪修,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半,“这位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师父他不会是邪修。” 吴秉成摆手,示意自己不可能会弄错,“你不用包庇他,要不是坐实了真相,我会亲自跑来?” 小道士依旧是不相信吴秉成,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质疑。 吴秉成见不拿出一些实际的证据,小道士是不会信的,便拿出了一块青色的破布,问道:“你可识得这个?” 小道士自然认识,前些日子师父带伤回来,穿的衣服就与这块布料相同,因为那是师父第一次带伤回来,所以小道士的影响尤为深刻。 瞬间他就没了底气。 “前些日子,我昆仑第十九长老在这里遇见一个用蛊术采集人精血的道长,这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衣服,你敢说不是你们的满盈道长?” “或许是你们弄错了。”小道士尽力想要解释。 在他的心里,满盈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人人喊打的邪修? “你们后堂有一个庙,每一个满盈的弟子都摆着一盏灯,满盈一定对你们说过,那盏灯要是灭了,对应的弟子就殒身在外。 可是你们不知道,那灯就是吸取你们魂魄给他自己提升修为的索命灯。” 小道士知道后堂庙宇里的铜灯,却不知道竟还有这样的说法,但他依旧嘴硬道:“你胡说,师父他才不会这样做!” 心下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你们道观中只留二十岁以下的,因为二十岁之上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吸光精气而亡,满盈为了掩饰死亡人数数量,才会如此做。” “那是因为二十岁以上的师兄们都觉得待在道观白吃白喝对不起师傅,才会主动离开。” 小道士的声音小到难以辨认。 “你们师父前些日子带了一个女人,并告诉你们那是你们的师母,你们师母经常让你们去寻找虫子毒物,对吧。” 小道士裂了裂嘴唇,终究没能再解释什么。 他不能否认,吴秉成说的是对的,人证物证在手,他已经无力辩驳。 “现在,告诉我你的师父他在哪!”吴秉成声色俱厉,怒喝道。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个小道士瞎扯下去了,满盈的爪子已经伸向了山下的百姓,无数的百姓死在了他的眼皮下,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父他,他不在这里。”小道士垂垂眼皮,默认了吴秉成的话。 其实很早自己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现在有人戳破,小道士反而觉得心下有些放松。 “糟了,让他给跑了!”吴秉成皱眉,提着剑转身跨出门外。 刚出门,他又折了回来。 “几位,这里邪修出没,你们不要再待在这里了,速速离去。”说完,他又转身回去,却听见了一声陌生的女声叫他。 “秉成兄,好久不见。” 有熟人?吴秉成想,皱眉。 方才自己没有看见这堂中有熟人,刚才自己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怎么就有人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还如此亲昵? 满心的疑惑,吴秉成转过身来,看见的还是那几人。 他环顾了一圈,确定了方才叫自己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看她的身份,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夫人。 不过很快,这‘少夫人’的脸就当着他的面开始变化,最终定成一个熟人的模样。 “宁攸兄?”吴秉成认出了顾攸宁的模样,又很快摇头否决,“不不不,你不是宁攸兄,你难道是她的妹妹?” 不等顾攸宁说话,吴秉成就接着接口道:“真没想到,宁攸兄的天赋就够高了,竟然还有一个这样妖孽的妹子,一手化形术竟然让我都看不穿,厉害,厉害!” 墨凉和清篁也很快恢复了原形,站在顾攸宁身侧。 顾攸宁身旁那个侍女也逐渐缩小,变化成了洛洛的模样。 “没想到,秉成兄竟认不出我,枉费了当初我们把酒行令的畅快。”顾攸宁摇头,故作可惜。 吴秉成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 喝酒?那不是自己和宁攸和宁甫两个人么?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等等?莫非这个小丫头她就是当初的宁攸? 吴秉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谁?”吴秉成震惊了,以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的竟然是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妹子,这叫自己怎么接受的了? “我?”顾攸宁轻笑两声,吴秉成的这种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我是顾攸宁,也是宁攸。” 顾攸宁?宁攸? 吴秉成算是反应过来了,宁攸是当初顾攸宁的化名,就像她当初扮男装一般。 “好小子!”吴秉成走上前,刚想拍顾攸宁的肩头一下,又讪讪的收了手。 人家现在是姑娘,怎么能动不动就拍肩,吴秉成想道,又笑:“这样骗我们一场,你可得买两瓶好酒赔罪。” “好说,好说。”顾攸宁露齿而笑。 清篁站在一旁,扫过吴秉成的那只手。 还好他知道分寸,不然那只手还是不要了的好。 什么好酒,龙龟她都没有和我喝过酒,为什么要和你喝! 墨凉立在一旁倒是安静的出奇,他脸上依旧是嚅着淡淡的笑,不亲不疏。 “那个......”吴秉成一时不知道叫顾攸宁什么好,顿时有些尴尬。 “依旧叫我宁攸兄吧,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吴秉成笑意盎然,“好,宁攸兄,你不介绍介绍身边的这几位?” “清篁。”顾攸宁离清篁最近,故而先介绍他道。 吴秉成冲清篁作揖道:“多多指教。” 清篁回了一礼,点头示意。 “这位是......”顾攸宁犹豫了,她不知墨凉愿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名,贸然报出他的真名恐怕不太合适。 毕竟,墨家在人间的名头非同凡响。 第149章 顾攸宁,后会无期 墨凉见顾攸宁不出声,便知道她的顾虑,上前一步,笑道:“墨凉。” 吴秉成笑:“这个名字很特别。” 他没有将墨凉与墨家联系在一起。 虽然墨这个姓不多见,可也不是墨家专属的。 墨凉的名字一直对外保密,一般人也不知道墨家家主是何方神圣,所以吴秉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在墨凉自己的意料之中。 “宁攸兄,你们打扮成这样,可也是为了那邪修而来?”吴秉成想,顾攸宁一定不是闲来无事,那么恐怕就与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 顾攸宁点头,“为了满盈而来,原因你知道的,是符咒。” 吴秉成不仅知道符咒的存在,甚至还曾经有过四个符咒,所以顾攸宁并没有打算瞒着他。 “他身上有符咒?”吴秉成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可知道是什么属性的符咒?” “蛊。”顾攸宁回答道。 “难怪了,难怪这几次作怪都是那些恶心的虫子。”吴秉成想起那些虫子就觉得恶心,忙摇了摇头,像是下一息就会有虫子咬上他的脸。 “满盈他捅了什么娄子?”顾攸宁见吴秉成的反应这样大,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宁攸兄,你不知道,这次我下山就是专程为这邪修来的。”吴秉成的眉头皱得更深,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不禁觉得有些反胃。 “我们接到求助,说井号镇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相很是难看,于是我便让宁甫带着一队人下山,去探究一下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谁知,宁甫兄遇见了一个邪修,与他战得难解难分,还是他的一个师弟使了个阴招,才寻得他的破绽,打了他个落花流水。” 说到阴招,吴秉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邪修,若是顾攸宁估计的不错的话,就是满盈无疑。 “你没见着那些个被吸干的精血的人的尸体。”吴秉成啧啧道,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他们的表皮被剥掉,整齐的露出皮下苍白的血管,里面的血一滴不剩,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幅没有血肉的空壳!” 听吴秉成这样说,顾攸宁大致能想象当时的情况,对于一个常人来说,确实是足够让人瘆得慌。 “谁知道,今天还是让他给跑了!”想着,吴秉成就有些牙痒痒。 这假道士,脚底像是抹了油似的,跑得贼快! “这回怕是打草惊蛇了。”顾攸宁有些遗憾,这一趟是跑空了,看来满盈不好找。 吴秉成也有了些许丧气。 好好的计划,怎么就让那满盈提前知道了呢? 就在他俩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邪修一般都有三窟,满盈他不会只有一个据点。”清篁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正确的方向。 “而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另一个道观。”墨凉也接口道,他竟然是在场最先跟上清篁思路的人。 很快,顾攸宁也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满盈他处心积虑的霸占这个道观,目的就是为了遮掩自己邪修的身份。 俗话说得好,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是人人喊打的邪修。 对于满盈来说,要建立多种身份,就不如一种身份来的自在。 他的身份,自然就是道观中的道士。 所以,满盈一定还在道观之中,只是芸生观暴露了,换了一个而已。 这些道观一定相隔不远,满盈才能切换自如,甚至有密道都说不定。 只是,现在知道了大致方向,要怎么去抓他,这是个问题。 “我们先回去,这件事情,须得从长计议。”顾攸宁道,也不管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道士,径直往门外走去。 吴秉成忙跟上,与她并肩走着,笑道:“宁攸兄,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宁甫处,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正好可以去逗逗他。” 确实许久没有见到宁甫了,顾攸宁同意了吴秉成的说法,让他引路,自己跟了上去。 “你们一起过来吧。”顾攸宁想起身后的几人,转头对清篁道。 这里的你们自然不单是指清篁,还有墨凉和洛洛。 墨凉笑:“不必,我还得将这些人给打发了。” 他指的是之前顾攸宁找来扮演轿夫和侍女的人。 这些都是从墨家挑的,自然由墨凉处理。 不过顾攸宁不知道的是,墨凉心中打定了要离开她的主意,见她有了同盟,自然也该走了。 尽管他心中依旧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顾攸宁不会是他的,永远也不会。 所以留在这里也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好。”顾攸宁回答的很是爽快,“那你接着这个。” 一块乳白色的小石子划过一道弧形,落在墨凉手中,“以后有麻烦,可以用这个联系我,你身边的修行者应该都会用这东西。” 墨凉想要走的心思又怎么瞒得过顾攸宁,她很感激墨凉能将整个墨家都度之身外的帮自己,也是真心的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清篁没有阻止,顾攸宁这样做,反而与墨凉的关系在他面前显得坦坦荡荡。 要是再计较,反而是自己小肚鸡肠。 说了声告辞,顾攸宁便随着吴秉成离开。 墨凉将东西收好,站在那里良久,看着顾攸宁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你在遇见我之前,没有遇见魔君,或许我还能争取一下。 但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我又为何要强人所难? 顾攸宁,后会无期。 想到这里,墨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转身看着自己的属下,脸上又恢复了疏离的笑意。 * 顾攸宁看见宁甫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件衣服往青婉身上披。 当初的小师妹小腹微微隆起,看来不仅是为人妻,还快要当娘亲了。 吴秉成偷偷凑到顾攸宁耳边,又突然发现不妥,忙拉远了和顾攸宁的距离,低声道:“宁攸兄,你有所不知,宁甫这小子快要当爹了!” 顾攸宁看着青婉将衣服拢好,看向宁甫的眼中满是笑意。 这一对,倒是羡煞旁人。 “宁甫兄,好久不见。”顾攸宁走至他们跟前,笑道,盈盈看着小师妹,却只见到了二人脸上僵硬的笑容。 “宁甫!你给我解释解释,她是谁!”小师妹明显误会了顾攸宁的身份,见她这样称呼宁甫,醋意顿时涌上心头,发作了出来。 第150章 作者总是爱开车(没名字章节) 宁甫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顾攸宁,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但是,上天可鉴,他绝对绝对和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婉儿,你听我解释!”宁甫急了。 “不听我不听!”孕期的女人脾气尤其大,这种反应在小师妹的身上尤其明显。 她捂住耳朵,明显不打算给宁甫任何解释的机会。 顾攸宁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她解释道:“我是宁攸。” 宁攸兄?宁甫这才抬头看向顾攸宁,细细打量起她的脸来,果然与宁攸有着七分相像。 她真的是宁攸兄? 宁甫看向吴秉成的眼神里带着询问。 吴秉成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宁甫这才松了一口气,掰下青婉的手,柔声轻语道:“婉儿,你听见了没有,这是宁攸兄,别再置气了。” 青婉这才嘟着嘴,放下自己的手,脸上的不悦之色瞬间消失无迹。 这表情变化,迅速到让人无法反应。 “宁攸兄,你怎么想着扮女装来吓我,别说,你穿女装竟然比男装更好看些。”宁甫见青婉不再生气,抬头与顾攸宁寒暄。 “哈哈哈哈哈。”吴秉成听到这话,放声大笑。 都说一孕傻三年,谁知道宁甫也傻了。 宁甫比他想的反应更加有趣,扮女装,有趣,有趣。 “笑什么?”宁甫不知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非常对。”吴秉成接口道,立马赞同了宁甫的观点。 还是青婉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着顾攸宁站在那里亭亭的模样,便知这是男子装不出的,旋即问道:“宁攸,莫非你是个女的?” 这话,让宁甫看向顾攸宁的眼神十分恐慌。 什么?宁攸兄变性了?! 他张口想要询问,却没能问出来。 算了,这件事宁攸兄一定羞于启齿,还是不要问他的好。 没有知道宁甫奇怪的想法,清篁身后跟着洛洛就也走了过来。 “这位是......”青婉看见清篁,眼睛亮了亮。 好俊的公子,青婉虽然心有所属,但是并不影响她喜欢美的......男人。 “清篁。”顾攸宁知道清篁多半是不会搭话的,于是抢先帮他介绍道。 清篁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青婉的问候。 看见青婉明显看向清篁的眼神有些亮,宁甫便多看了清篁两眼。 这一看不打紧,可为何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 再细细看两眼,宁甫就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号人物:“你...你就是上次那个拆了锁妖塔的...大能?” 宁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面前这人,只好用大能二字代替。 他对清篁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当时,整个昆仑的弟子加长老出动,都没有办法解决锁妖塔里逃出来的那些妖怪。 而眼前这个男子只是以一己之力,对数千不同种类的妖物,只用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他们尽数消灭,半只不剩。 那等恐怖的实力,甚至引来了天相变化,宁甫由此深深记住了清篁的脸。 听到宁甫这样说,青婉和吴秉成这才重新细细打量了清篁一番。 “真的是你。”吴秉成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大能走了一路,还一点都不拘谨的直呼其名! 这个世界疯狂了。 吴秉成严肃了脸,朝清篁鞠躬:“大能,请多指教。” 如果说当初那句指教是敷衍的客套话,那么吴秉成的这一句就是真心实意的真心话。 清篁依旧颔首示意,没有多说一个字。 “清篁,你总是走到哪里都抢我的存在感。”顾攸宁嘀咕道,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清篁想了想,笑答:“等我能用法术,就施法只对你可见。” 这样总可以了吧,清篁想着,摸了摸顾攸宁的脑袋。 另外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他们突然想了起来,当初这位大能那样大的火气,可不就是因为塔中的心魔伤了顾攸宁? 早该想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顾攸宁红了红耳尖,转过身看见了他们的反应,更加不好意思:“那个......我们不如先回去,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对付满盈?” * 影源观,地下的一个暗堂,一女人拿着一张纸,不知在看着什么。 石门机关响动,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道士从暗堂顶上跳了下来,环住了方才那个女人的腰。 “容儿,还在看?”道士放在女人腰间的手捏了一把,带着鼻音问道。 女人转身,推开了他,嗔怒:“别闹。” 说着,又接着看手中的那纸。 道士没了耐心,将女人手中的纸拿开,放在一旁的桌上,不正经的笑道:“别看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今天果然扑了空。” “那是自然,此人于我有恩,自然不会将假情报告诉给我。”女人咯咯笑道,也不去拿放在桌上的纸,看向道士的眸中满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道士见她的模样,咽咽口水,搓手笑:“容儿,你看,这几天养伤,我们都没有好好玩一玩......” 女人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堵住道士的嘴,“嘘,别说话。” 道士果真就没有出声,张开口,将女人的手指一口包了进去。 轻轻吮吸,他一边看着女人的反应,一边靠近她的身体。 女人没有反抗,反而自己主动往他身上贴。 道士更加兴奋,一把搂过女人的细腰,就急不可耐的开始解她的腰带。 “讨厌~”如娇似嗔,女人一拳软绵绵的打在道士的胸口上,更加激起了身上男人的**。 随着几声‘撕拉’的声响,女人的衣服就化作几块破布,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 道士将布一圈圈缠在手上,扯了下来,慢慢露出女人浑圆的香肩。 一口咬在女人肩头,道士将头埋了下去,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声。 女人放声娇喘,婉啼声充斥了道士的耳朵。 这声音落在道士耳中,就是最好的催情剂,他嘶吼一声,将女人推到在一旁的桌子上,覆了上去。 女人双腿环住他的腰,拉着他与自己贴合在了一起。 他们的身下,正是女人方才看的那张纸。 纸上清晰的印着三枚叶柄朝里的竹叶...... 第151 蛊化 没错,女人就是顾攸容,那道士便是满盈。 二人不知纠缠了多久,从桌上到地上,从地上到台上,从台上到石阶,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残留下来的痕迹。 慢慢的,声音才小了下来,满盈果着身子,从顾攸容身上翻了下来。 “自从蛊化以后,你倒是强了许多。”满盈喘着气,似是精疲力竭。 顾攸容依旧是笑:“你是哪方面的强?是身体还是......” 言语中,挑逗的意味很是明显。 满盈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侧过身,看向顾攸容:“你说呢?你个小荡妇。” 说着,在顾攸容胸口又捏了一把。 顾攸容‘咯咯’的笑,摆手推开他,赤着身子站了起来。 “我去做事了,你歇着。”顾攸容起身,一丝不挂的往一边走去。 不知她在哪里按了一个开关,脚下的青石板就咔呲咔呲的收拢,形成一个大约三尺见方的口子,露出底下的青石台阶。 顾攸容赤着脚,踩在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踏了下去。 随着她的步伐,两侧的火把也一并亮了起来。 看她的背影,就像是一条蛇扭动着它的腰肢,往无尽的地狱中走去。 顾攸容越下越深,逐渐消失在台阶上,身后的火把一同熄灭,青石板也慢慢合上,从外面看竟是一丝缝隙都没有,就像从来都没有过那个洞一样。 顾攸容站在台阶尽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池子。 池子大约四丈见方,底下是一团乌漆漆的不知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攒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攸容轻车熟路,纵身跳下那个池子。 按理说,她没有任何灵力或者法术,这样赤裸裸的跳下去一定会受到伤害,最少也得在地上滚两圈。 可与常理不符,顾攸容如同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没有激起一点声响。 她是怎么跳下来的,就是怎么站在那里的,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也没有任何力量的波动。 一切,都是那么诡异,不可思议到极致。 可顾攸容脸上没有任何惊奇或者欣喜的表情,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种状态,不以为然。 这时,才能看清楚池子里的东西。 竟然都是黑漆漆挪动的虫子! 有的带着翅膀,有的长着巨齿,有的触须奇长,有的有许多条腿。 它们见着了顾攸容,就像见到了绝美的食物,争先恐后的朝她身上扑去。 顾攸容张开双臂,任由虫子爬上她的身体,脸上甚至还带着诡异的微笑,一点都不觉得被虫子包围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虫子也丝毫不与她客气,如潮水一般往她身上爬了上来,往一切能钻的地方钻去。 她的下身,她的面颊,一切有洞的地方,虫子一概都没有放过。 最后,顾攸容的身体完全被虫子爬满,只能看见身形,再看不见任何一丝露在外面的地方。 虫子最终退去,一切都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了。 可一切,并没有结束。 一炷香后,池中的虫子突然起了异动,它们聚拢在一起,堆砌在一起,一个叠加着一个,像是有什么指引一样,慢慢成了一个人形。 举手投足,与方才顾攸容站得位置没有两样。 虫子迅速退去,正如最开始来时一样匆匆,很快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顾攸容姣好的容颜。 与刚刚相比,顾攸容的脸色要红润了几分。 她的笑意更甚,转身一步一步的踩着虫子离开了这里。 静谧的诡异的暗室内偶尔发出一两声‘啪呲’的虫子被碾碎的声音,然后传来的就是虫子腿刮在青石上的‘呲呲沙沙’声。 被碾碎的虫子很快就被自己的同类吃掉,不见了踪影。 就连顾攸容脚底沾着的绿色粘液都有虫子刮了干净。 只是一个不慎,它也成了顾攸容脚下的亡魂! 没有人知道顾攸容现在是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已经不是人了...... * 昆仑营帐内,四道人影印在帐篷上,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确定他们会在影源观?”吴秉成道。 他站在桌边,微微倾身,抬头看着顾攸宁,眼里满是询问之意。 顾攸宁点头,“我已经去探过,蛊符咒的气息是不会错的。” “那么说来,他们就在那里了。”宁甫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想着对策。 清篁抱臂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意思。 吴秉成和宁甫已经习惯了清篁的寡言,所以一直都在问顾攸宁的意见。 他们知道,很多时候,顾攸宁的意见就是清篁的意见。 “不错,而且地底有通道,分别通往三处,错综复杂,我们怕是分不出那么多人去守着。”顾攸宁分析到,在地图上不停比划着,不时抬头看看众人。 “那么我们要如何去捉那满盈?”吴秉成皱眉,照此说来,满盈何止是不好抓,简直就是难抓得很啊! 顾攸宁想了想,道,“其实也不难,我们只要提前在影源观布下法术,到时一起引爆,将所有的逃生口都给他毁了,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说着,指向地图上的影源观,“你们看,影源观虽然身处险要之地,易守难攻,但是这也决定了它无路可逃,要是我们能强攻上去,定能将他们一举剿灭在此地。” “这主意好是好,但是我们要怎么破坏他们的逃生口?”宁甫虽觉得顾攸宁的话有理,但是破坏逃生口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清篁不能使用法术,所以才会忧心重重。 满盈与他交过手,实力一般,但招式诡异,稍有不慎就容易入套。 想来现在能对付他的也只有顾攸宁和吴秉成,自己勉强也能上。 但在满盈的地盘,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所以谁去都不安全。 “我一个人便好。”说话的是顾攸宁,“太多人反而引人怀疑。” “我同你一起。”清篁看向顾攸宁,眼中是不可置否的坚定。 “不行。”顾攸宁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清篁的要求,“你没有法术,和我一起太危险了,再者,两个人也容易暴露。” “我化作原身。”清篁觉得在劫没死之前,顾攸宁绝对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第152章 狸猫换太子 他不愿意妥协,也不想妥协。 顾攸宁见他执意如此,只好点头同意,“那我们速战速决。” “善。”吴秉成道。 * 第二日,上山的大路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姑娘,她提着个篮子,手中抱着只白毛小猫。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顾攸宁,而那白毛小猫,就是清篁大人。 顾攸宁仍然不肯将自己变成一个丑姑娘,又不想引人注目,用了一顶帷帽,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按住白猫的头,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 与芸生观不同,影源观来参拜的人可谓是源源不绝,这是一个大观,来的信徒也很多。 混在人群中,顾攸宁并不是很出众。 顾攸宁在来前就施法,让自己与清篁能够非正常对话,别人无法听见,此刻,清篁正强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猫?我为什么要变作一只猫!” 清篁的语气中是难掩的愤怒,他一只堂堂的魔君,非得变成一只猫,变成一只老虎也好啊! “你让我抱着只老虎,在大街上招摇过市?”顾攸宁觉得清篁的脑袋一定是不好使了。 这是有多大的心,才会觉得正常人能带着只老虎在街上。 “我又不会学老虎吼,别人能知道我是什么!” 要不是清篁现在不能用魔力,现在怕是要当众暴走了。 天,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只软绵绵的猫,清篁就觉得自己要炸了,谁要当那种弱小的东西! 想着,清篁就伸出自己的肉垫爪子,狠狠地在顾攸宁手上拍了一下。 偏偏他又舍不得伸出锋利的爪,怕抓烂了顾攸宁的皮肤,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轻轻拍了顾攸宁一下。 一只白毛的小团子伸爪拍顾攸宁一下,顾攸宁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爱。 特别是这个小白团子还是昔日凶巴巴的清篁,顾攸宁就觉得更加的有意思了。 她腾出一只手,按住那只白猫的鼻子,按了一按。 白猫的鼻子粉粉嫩嫩的,像是能掐的出水来,顾攸宁按一下,觉得软绵绵的很是可爱。 想着,她又按了一下。 白猫终于发起了脾气,一边扭头,一边伸爪将顾攸宁的手拍开,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这样的警告对于顾攸宁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顾攸宁只是觉得清篁这样毛绒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他几下。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腾出的那只手放过了清篁的鼻子,转而攻击起他全身毛绒绒的白色细毛,揉了千百遍,直到将清篁周身的毛揉的没有一根在原本的位置上,才笑出声音来。 “你闹够了没有!”清篁觉得自己简直受到了羞辱,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于是,他腾起自己的猫身,趴在顾攸宁身上,抬起自己的猫脸,‘恶狠狠’的瞪着顾攸宁。 在顾攸宁的眼中,则是一只脸盘圆圆,乌瞳圆圆的小肥猫俏生生的看着自己。 脸上的笑意更欢,顾攸宁将清篁从身上扒拉下来,箍住他的肚子,挽在自己手上,拽着他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顾攸宁!”清篁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看不清周围的景物,真的好想揍这女人一顿啊! 忍住,忍住,不能用法术,不能! 顾攸宁适时停手,笑嘻嘻地看着已经被转的半晕的清篁,还没等她说话,一旁有人凑了过来。 “这猫好可爱,怎么卖?”也是一个上山的小姑娘,大约十来岁的模样。 看她的穿着,家世大抵还是殷实的。 清篁听见这个‘卖’字,是更加的火冒三丈,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了一个女声比他更加愤怒。 “不好意思,我不卖。”顾攸宁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她将清篁重新抱在怀中,声音冷了几分。 说完,顾攸宁迈开步子就走,看都不看那小姑娘一眼。 谁知那小姑娘不依不饶,紧跟了上来,拉住顾攸宁的衣袖,道:“我可以多出点,你开个价吧。” 小姑娘看着顾攸宁手中的白猫,眼睛满是喜欢。 即使变成猫,清篁依旧是好看的紧。 果然不愧是走哪都有桃花的清篁,顾攸宁心中闷的慌,态度也更加不好了起来。 她挣开小姑娘的手,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我说过了,我不卖!” 小姑娘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顾攸宁的袖子,没有要放过顾攸宁的意思:“你就开个价嘛,好嘛,好嘛!” 顾攸宁是真的厌烦了,她一把抽出自己的袖子,弯下腰看着那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笑着说:“好呀,除非你出一万两黄金。” 听到这话,小姑娘的脸色就煞白一片。 即使她再小,也知道把自己卖掉都拿不出一万两黄金。 清篁的脸色也不太好,一万两,一万两把自己卖掉,女人!在你心里我就值这个价么? “那我也不卖!”顾攸宁补充道,拂袖而去,留下那小姑娘在原地放声大哭。 但某只狐狸的心情却是极好的,就是说,我怎么只值一万两,清篁心想,有点得意洋洋。 或许是小姑娘的哭声引来了她的家人,顾攸宁的路又被人拦住了。 “是你惹得我们家小宠儿哭的?”一妇人挡在了顾攸宁的前面。 “娘亲,就是她!”那个被叫做小宠儿的小姑娘被一中年男子抱在怀中走了过来。 顾攸宁皱眉,她不能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要这样快使用法术,不如不和这些人计较。 想着,绕开那妇人,就想接着上山。 “娘亲,不要让她走。”小宠儿又哭道,可谓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要那只猫!我就要那只猫嘛!” “我不管,我要猫!” 她大吼的声音引来的许多人的回眸。 妇人有些为难,她叫住顾攸宁道:“那个小妹子,你能不能把那只猫卖给我女儿?” 顾攸宁回头看着她,妇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挂不住。 她明明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却又因为对自己女儿的宠爱而选择错误,这样的父母,不知对那小女孩是好是坏。 “你会卖你丈夫么?”顾攸宁突然问道。 妇人愣了一下,这卖猫和卖丈夫有什么关系? 顾攸宁冷笑:“所以我也不会卖我的猫!” 第153章 你会卖掉你的丈夫么? 说完,推开妇人的手,扬长而去。 只留下惊愕的妇人和脸上布满泪珠的小姑娘。 丈夫却是明白的很:“那只猫对于那个姑娘很重要,你们还是别打主意了,小宠儿乖,明天爹爹给你买另一只。” 小宠儿抽抽噎噎,依旧在不停的掉眼泪。 最开心的莫过于趴在顾攸宁怀中的清篁。 丈夫?猫? 这个可以有,我非常喜欢。 清篁突然对于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多么的排斥了,他甚至觉得,变成一只猫仿佛还不错? 顾攸宁只觉得清篁突然老实了起来,也不蹦跶,也不反抗自己把他变成只猫,只是静静的趴在自己胸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 等等!他趴在哪? “清篁!”顾攸宁冷着声音道。 “嗯?”清篁回答的很是慵懒。 “你趴在哪里!” “你胸前。” “你知道还不过去!”顾攸宁红了脸,咬牙切齿道。 清篁懒懒抬头,不为所动,甚至还伸爪拍了拍顾攸宁前胸,心安理得的趴了下去:“这是我变猫的代价。” 变猫,可以呀,要是能这样趴着,感觉也不错。 “信不信我扔了你!”顾攸宁威胁道。 清篁显然不信,爪子都不动一下,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躺着,一副任由顾攸宁处置的样子。 顾攸宁抓起清篁,就要将他贯出去,然而清篁依旧一动不动。 他任由顾攸宁扯着他的后颈,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顾攸宁放弃了,她将清篁塞进了篮子里。 “你给我乖乖待着,再出来我就剥了你的皮!”顾攸宁警告清篁道。 清篁爬在篮子上露出一个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攸宁,后者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转念一想,钻回了笼子中,也不用爪子勾着篮子,就任由篮子晃动,而自己在里面滚来滚去。 顾攸宁总不能不晃动篮子吧! 那样是多么的怪异? 可清篁是铁了心的不要待在篮子里面,宁可被晃死,也要将反抗进行到底。 顾攸宁叹气,狠不下心来让清篁撞死拉到,只能将他拎了出来,提在怀里。 “不是好好待在篮子里?”清篁听上去有些气愤。 “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别闹!”顾攸宁理了理清篁的猫毛,拍拍他的脑袋。 清篁晃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顾攸宁的话。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顾攸宁才看见那个恢弘的大门。 难怪满盈会将他主要的藏身所放在这里,好一个影源观,竟建造的如同皇家寺院一般,不光大气,还采集了极好的风水。 想着,顾攸宁偷偷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影源观的背面是一个断崖,通常情况下是不能逃生的,正面是山,阶梯很是陡峭,要是观中有巨石,那么正面的攻击就会变得尤其困难。 侧面是同样是山,却没有修炼石阶,且只有寥寥几棵树,几乎是一眼能望到底。 想要悄无声息的攻击上来,可就有点难度了。 顾攸宁想着,装作采药的样子,弯腰寻找着什么。 她的样子并不显得奇怪。 影源观所在的这座山上草药奇多,古语说的好,靠山吃山,邻水吃水,山下的居民有很多都是靠药材而活。 像顾攸宁这种年纪轻轻就山上采药的,每各不远处就有几个。 带着帷帽也并不神秘,女子大多爱美,糙一些的农家姑娘自然是用不着这种东西,可药店的女医就不同了,她们恨不得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空都不留给太阳钻。 顾攸宁一边佯装采着草药,一边轻轻用脚点着地面,感知着地底的情况。 有些地方明显是空的,有些地方不是太实,有些地方却布满了碎石。 地底的环境很是复杂,顾攸宁一点点分析,走进了更深处。 每次确定了空穴的位置,就会乘人不注意悄悄在指尖运转仙力,输送进空穴,覆在穴壁上。 只要顾攸宁即时调动,就能将这里的通道炸通。 顾攸宁慢慢往前探索着,也离大路越来越远。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种窥视的目光。 糟了,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顾攸宁皱眉,她倒是不怕被抓,只是一旦被揭穿,自己的目的就全部毁于一旦。 “不是暴露,你继续。”清篁爬到了顾攸宁的肩头,依旧用方才的法术对顾攸宁说道。 那两个人的法术并不算高,清篁也认识那两个人,顾攸容和她身边的那个叫满盈的道士。 虽然清篁不能用法术,但是他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普通人的修为,他一眼就能看穿。 顾攸容确实是没有注意到顾攸宁的存在,她也只是认为那是一个普通的采药女而已。 “满子,你看见了这里有几个年轻女人?”顾攸容抿唇笑道。 她一边点着,一边不知默默念着什么东西。 若是注意看的话,能看见从她的裙底慢慢爬出来一些黑黑的虫子,那些虫子,与上次在那池子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些虫子,顺着地面朝远方爬去。 “我只看见了我面前的这一个。”满盈勾起顾攸容的脸,笑意盎然。 顾攸容笑而不语,感受着自己那些虫子的动静。 突然,她发现有一只突然与她失去了联系。 那只虫子的方向,直指顾攸宁! 那个药女好像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只虫子,现在正皱眉避开,眼中满满的嫌弃。 “就是她了。”顾攸容指向顾攸宁的方向,对满盈笑道。 顾攸宁看着地上冒出碧绿浆液的虫,心中泛过一抹恶心。 “你说,这东西是不是很配顾攸容?”顾攸宁对清篁抱怨道,“一样的让人看见就作呕。” 清篁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的样子,虽然作为一只猫,他也表现不出嫌弃...... 但是他好声提醒道:“作呕的人来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顾攸容。 “真是烦,清篁,待会看我眼色行事。”顾攸宁皱眉,却依旧采着手中的药。 她其实并不知道什么草药,只是方才看着旁边的药女摘了什么,她也就跟着摘什么。 “难道不该是你听我的?”清篁反问。 “你现在是猫,我是你的主人,所以你得听我的。”顾攸宁肯定道,“她来了,清篁!” 第154章 ‘小猫妖\’的骄傲 顾攸容还未近前,就弹出一只墨黑色带着双翼的小飞虫。 小飞虫借势飞向前,所去的方向就是顾攸宁的位置。 “看见那只虫了没有?”顾攸宁低头采药,不动声色的对清篁道,“找机会碾死它。” “麻烦。” 清篁这话不知说的是顾攸宁,还是那只飞来的小虫。 小飞虫悠悠哉哉地飞到顾攸宁身后,举起自己长长的口器,就要朝顾攸宁颈后的皮肤上蛰下去。 谁知,还没等它下嘴,一阵风拂来,整个将它掀翻了去。 小虫直到摔到地上,被顾攸宁‘不小心’一脚踩死,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顾攸容只看见药女手上的那只猫像是玩闹一般纵身一跃,扑到那药女的肩头,小虫就摔落地,死于非命。 顾攸容的攻击落了空。 她咬牙切齿,“这药女的运气也忒好了些,不行,我今日一定要将她拿到手!” 说着,手指舞动,四五只触须奇长的小虫就飞了过去。 她就不信,她还抓不到一个小小的药女了! 事实却证明,她还真捉不到。 像是觉得有蚊虫叮咬,那小药女摘了一捆草,在自己周身晃悠拍打着,竟然是一只虫子都没留下的全部给她打死了。 顾攸容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算是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这样巧,这个医女,一定不简单! 想着,顾攸容不再放出虫子,而是拉着满盈让他直接用法术飞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医女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她的地盘撒野! 顾攸宁撇嘴,居然还过来,好吧,看来还是得让某人配合着演一场戏了。 顾攸容刚飞到顾攸宁面前,一团白光显现,医女手中的那只白猫就化作了一个小孩童。 他挡在顾攸宁面前,用童音道:“不许动!” 声音软软糯糯,前来捉人的顾攸容和满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白猫化作的小孩童也脸面一僵,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脸上满是愤怒的模样,也不知他在愤怒什么。 但配合他软绵绵的小脸和立在脑袋上的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他这瞪大了眼气呼呼的模样,还不知有多惹人怜爱。 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想到这一变故,除了忍着笑快要憋出内伤的顾攸宁。 “原来是一只小猫妖。”顾攸容笑道,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医女能逃过一次又一次她的攻击。 想来和这只小猫妖有着必然的联系。 “小猫妖?”小孩童抬起脸,眸中寒光大盛,怒视着顾攸容和满盈,眼中着实是要冒出火来。 满盈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仿佛很早之前就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威慑力,简直要直接扼断他的脖子! 一年前,清篁就是以这种眼神瞪着他俩,可现在配合他无解的外貌,实在是凶不起来,一只软绵绵,毛绒绒的小猫妖,再有杀伤力也被磨平了。 “你难道不是一只小猫妖?”顾攸容倒是什么都没觉察过来,她嘲笑着,“像你这样的小猫妖,连做我虫子的肥料都不配。” 是么?! 清篁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想着,就要召唤出自己的九节鞭,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豸知道到底什么叫做配不配。 “你是从哪里来的?”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拳头,顾攸宁开口了。 她轻轻拂过清篁掌心,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清篁摔过她的手,依旧要召出自己的九节骨鞭。 这口气,他忍不了! 突然,他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开始自行运动了起来:“我是那只小白猫。” 虽然话说出来了,但是清篁根本就一点都不配合,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睫毛投下的阴影,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阴霾。 “你们又是谁?”顾攸宁隔着层黑纱,看着面前的顾攸容和满盈,明知故问。 满盈的年纪,看上去轻了不少,想来是那邪术起的作用。 顾攸宁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又没有露脸,顾攸容没有认出她来。 当然,即使是露了脸,她也认不出顾攸宁。 “他们要杀你。”清篁随着顾攸宁的控制,一字一句道。 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让清篁心头的愤怒达到了极致。 不过就是两个不入眼的人类,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处心积虑,为什么不直接捏死他们俩个,直接杀进影源观捏死那些邪修就好,为什么要想得这样多! 但他依旧没有挣脱顾攸宁对他法术的控制。 清篁心里很清楚,一旦他动用法术反抗顾攸宁,首先她就要受到自己法术的反噬,其次还要加上自己法术对她的侵蚀,她根本受不住! 顾攸宁这是在赌,在赌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很好,这个女人很好,她赢了,我不敢! 清篁即使再愤怒,都没有使出半分魔气来反抗顾攸宁,他看向在场的三人,眼色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可惜,在他变化的这个外貌中,只能看见愤怒,却看不见威胁。 “我只是需要你作为我虫子的肥料罢了。”顾攸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却又具体说不上来,召唤出上百只虫,就直接朝顾攸宁门面上冲去。 清篁变作的那只猫妖在顾攸宁的控制下翻转双手,聚集自己的灵气,一击而出,将那些虫子打的七零八落。 “不好,我打不过她。”清篁看上去用光了自己的灵力,脸色有些发白。 但他心里清楚,是因为顾攸宁控制他说的这句话。 ‘我打不过她。’ 清篁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即使是顶着猫妖的这个名号,也绝对不能忍受。 不要说自己从无败绩,就算是败了,又如何? 清篁想,自己可以失败,但绝对不会承认失败。 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开口认输,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懦弱的承认。 更何况承认的还是这样一个不入眼的虫豸! 这句话,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顾攸宁她怎么可以操控自己说这样软弱的话,怎么可以这样践踏他的骄傲! 他脸上的怒气愈发明显,顾攸宁知道不好,又支使着清篁催动法术,直接‘扯’着她逃了出去。 第155章 怒气 全程,顾攸宁变作的小姑娘都是傻站着的,像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满盈摸着下巴,总觉得这件事古怪的很。 顾攸容见自己想要抓的小药女跑了,忙摇晃满盈,要他催动法术带自己追上他们。 谁知满盈摇头,道:“算了,我们不如换一个好抓的。” 顾攸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暗骂一句窝囊,却依了他的意思,放弃了那个小药女。 “你不觉得那个小药女有古怪?”满盈还没有很理顺自己的思路,问道。 顾攸容撇嘴,嗔怒道:“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小药女养了只刚刚能化形的猫妖,要是方才你出手,现在他们两个都该是我们的阶下囚!” 事实看上去好像就是这样的,小药女她明显就不知道白猫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愣住那么久,可为何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满盈心中虽有疑惑,但被顾攸容一搅和,就什么都忘记了。 他拉着顾攸容,开始了下一个目标。 * 清篁拉着顾攸宁,一气跑出几里外,确定不会有满盈和顾攸容的眼线,身上的控制才被顾攸宁解除。 他也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狭长的狐狸眼看不见任何情绪,漆黑的眸子中一丝光亮都没有,全身散发着冷冷的寒气。 他身上甚至已经看不见愤怒的情绪,但是顾攸宁知道,他更气了。 还没等顾攸宁说出半句话来,清篁先侧阴阴的问了一句:“顾攸宁,好玩么?” 完了,他已经气极了。 其实顾攸宁当时的想法很是简单,这样做不容易打草惊蛇,白天观中的人太多,要是她与清篁真的打起来,凡人定会死伤无数。 再者,要是当场解决掉满盈,他手下的那些邪修定会反抗,倒霉的依旧是凡人。 她要的是一锅端,而不仅仅那枚符咒而已。 邪修,作为有正义感的顾攸宁的眼中,是必须除掉的。 不然,她完全没有必要去这样委屈求全,直接找到顾攸容,拿出蛊符咒便是。 这一次的交手,顾攸宁很明显的感觉到,蛊符咒它就在顾攸容手中。 她拉住清篁的手,忙道:“清篁,我不是......” 清篁没有听她解释,甩开了她的手,他斜眼看了顾攸宁一眼,冷笑:“少拿你那套天界的理论来和我说话。” 顾攸宁语塞,她早料到清篁会生气,但不知道他会这样气愤。 她甚至不太明白,为何清篁会这样气。 “我并不觉得,一群凡人的命,值得让我出卖尊严。”清篁一字一句,倾身看着顾攸宁的眼睛,眼中的不屑更甚。 “可是......” “还是在你的眼里,我压根就没有那些凡人重要。”清篁突然笑了,抬手将顾攸宁的碎发拢在耳后。 顾攸宁见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想起来,清篁他是魔君,他向来视人命为草芥,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 “用自己的命来胁迫我,顾攸宁,你倒是长了心。”清篁笑着拍了拍顾攸宁的脑袋,眼中却是冰凉一片。 这次清篁的怒气,比顾攸宁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在顾攸宁的记忆里,清篁对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无微不至,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也没有冲自己发过任何火。 她有些呆了,她原本以为,回去以后只要好好和清篁解释解释,他就会原谅自己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没有......” 顾攸宁想和清篁解释,可后者明显不想让她说出口。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清篁直起身,没有多看一眼顾攸宁,摔袖而去。 要不是因为她是顾攸宁,现在她就应该死了千千万万遍!清篁气得胸口有些闷,也不想说话,也不想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他一点都不想听顾攸宁解释,清篁很清楚,只要顾攸宁开口,就一定会是什么天下大义,什么苍生为己任,什么无辜的人不应该枉死。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他就是不想听见这些话从顾攸宁口中说出来。 顾攸宁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也不上前,只是默默的走在后面,和清篁保持一定距离,又不至于离得太远。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清篁心中更是气结,又想叫她上前来,又不愿意拉下这个脸,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 两人便这样一路僵持着,走回了昆仑派的营帐内。 吴秉成和宁甫早就感受到了顾攸宁和清篁的气息,出门迎了出来。 他俩原本出来的问题是想问问事情完成的如何,可见到清篁一脸阴霾,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中。 顾攸宁呢?怎么没和魔君大人一起? 吴秉成和宁甫满心的疑问,可偏偏又不敢说出来。 他们看着清篁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见到顾攸宁从后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还算是正常,不过也有些不太好看。 “发生什么事了?魔君大人怎么脸色那么差?”吴秉成皱眉,觉得事情仿佛并不简单。 “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顾攸宁强行冲她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吴秉成和宁甫两人面面相觑。 让顾攸宁松一口气的是,清篁回的还是她的房间。 这点让顾攸宁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既然清篁愿意回来,这就说明他还是愿意听自己说话的。 深呼吸一口气,顾攸宁推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 刚关上门,还没等她站稳,一只有力的臂膀就将她按在了墙上。 “顾攸宁?” 清篁磁性的声音在顾攸宁耳边响起,让顾攸宁神经一紧。 “干...干嘛?”顾攸宁盯着他的眼睛,惴惴不安。 这情况不对啊,难道清篁他魔性大发?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偷偷的离开?让他先冷静冷静? “你还知道回来?”清篁低头,呼吸洒了顾攸宁一脸。 自己身边不好走,非得离自己一段距离,这女人,难道怕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顾攸宁冲他笑了笑:“那可不是,你不想我回来我就走了。” 说着,推开他的手,就要逃出门去。 “我有允许?”清篁的声音随着顾攸宁的话音落下,陡然间危险了起来。 第156章 贵为魔君,也讲道理 “没...没。”顾攸宁支吾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被清篁按在了墙上,手被他捏紧,固定在身体两侧。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清篁见她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又气了起来。 为什么只要自己将脸沉下来,她对自己就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只要自己心情一好,她就不顾及我的感受! 到底哪一张才是她真实的脸! 顾攸宁一愣,自己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很简单么?他这样的聪明,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若是他只气结自己擅作主张,要问自己想什么作甚,难道他还在气别的? 划过一丝想法,顾攸宁站直了身子,看向清篁,“清篁,要生气就好好生气,不要这样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清篁掐住顾攸宁的手松了松,眉却皱得更深,“我有?” 顾攸宁点头,“你难道没有?” “没有!”清篁很肯定到,他明明就是很认真的生气,哪里有阴阳怪气,这女人,分明就是在误导自己! “你看,我的手腕被你掐紫了。”顾攸宁将手从清篁手中抽了出来,举到他面前,埋怨道。 连带着,悄悄打量着清篁的表情。 果然,清篁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顾攸宁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了。 看着顾攸宁手腕上被自己捏出的青紫,清篁心中生起一丝懊悔,他的原意本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要捏伤她。 只是自己一恼,手下便没了分寸,谁知她这样容易受伤。 心中虽这样想,清篁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这还不是因为你淬体不够,才碰一下就青。” 尽管他心中没有一丝底气,但他言语中却一点都不动摇,反而还像陈述一个真理一般的理所当然。 “是是是。”顾攸宁笑,“像你这种力道,也就随便捏碎几个寻常姑娘家的手腕,我下次要将手练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能让清篁魔君您多掐两下。” “不然这次只是手腕青,下次可就是像个瓷娃娃般砸碎了。” 清篁被她这样一逗,竟有些想笑,回道:“我为何要砸你,你可没有瓷娃娃好看。” 顾攸宁见清篁的心情好了几分,便试探着问道:“方才你为何生气?” 她想,自己至少要知道起因,才好对症下药,要是清篁总这样莫名其妙的翻脸,她可吃不消。 提到这个,清篁的脸又沉了下来。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清篁心里又开始发闷。 他松开顾攸宁,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他为何生气,这需要自己说?这女人难道自己没长心,不会用眼睛看么! 顾攸宁扯过一个凳子,坐在清篁旁边,撑着头静静看着他。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下来。 “你不说,我不会知道的。”顾攸宁想,这原本就是自己的错,自己先服软也是应该的。 清篁嚅了一口茶,依旧没有开口。 “我说,清篁,你开一句口为何就这么难!”顾攸宁一把将清篁手中的茶杯抢了过来,瞪着他问道。 清篁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顾攸宁,这不是认错该有的态度。” 顾攸宁气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认错!” 清篁这种让人看不透的性格,自己还真得给他板正了。 想着,又觉得气不过,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清篁唇角微微勾起,伸出一根手指,点着顾攸宁手中的茶杯,提醒她道:“那是我的茶。” 这话差点没让顾攸宁把手中的杯子给扔出去。 她红了红耳尖,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了!” 从她手中把杯子拿了回来,清篁斟了一杯,嚅饮一口,慢腾腾的道:“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比这个更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说完,他歪头,问道:“是吧,顾攸宁?” 是什么是!顾攸宁的耳尖更红,反驳道:“亲密又如何?魔君大人依旧能一言不合就翻脸,确实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一言不合?那岂止是一言不和?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翻脸的! 清篁郁结于心,冷哼:“我虽贵为魔君,但凡事也讲个道理。” “哦,那你的道理又是什么?” 顾攸宁见之前问清篁他不给回答,便换了种方式。 她就不信了,她从清篁嘴里套不出话来。 “想知道?”清篁浅笑,看上去像是已经没有怒意。 顾攸宁连忙点头,自然是要知道的,要是不知道理由,那还怎么解决问题? 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清篁举起手中的杯子,冲顾攸宁笑道:“你就着我的手,将这杯茶吃尽,我就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顾攸宁想,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就勉强同意了清篁的要求。 清篁抬起手,将杯子凑到顾攸宁唇前。 顾攸宁微微启唇,清篁却将杯子整个拿开了去,“等一等,这水不够满,不能体现你的诚意。” 说着,又往里添了一添。 方才清篁就已经将水倒满,这一举动,分明就是在为难顾攸宁。 既然说是赔罪,顾攸宁也不好去与他计较,只得闭了嘴巴,看着他添茶。 清篁再次抬起手,将杯子靠在顾攸宁唇前。 还没等顾攸宁开口,清篁就将手收了回去,“我看这茶水有些烫,你这不禁捏的,想来也不禁烫,不如我替你吹吹?” 说完,他将茶杯放在自己嘴边,装腔作势的吹了两口,又端在了顾攸宁的面前。 “这回可好了?”顾攸宁转头,对他笑道,笑意不达眼底。 她可以忍受清篁有意为难她,却不能忍受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她玩。 这种被玩弄于掌心的感受,是极其让人不悦的。 “呀。”清篁故作惊讶,“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刚吹过了头,现在怕是有些凉了。” 说完,他又要收手,将杯子中的水倒掉,再斟一杯。 “够了!”顾攸宁的忍耐不是没有限度,她捉过清篁的手,将杯子凑到自己唇边,仰头喝净。 不等清篁说话,她起身,气冲冲的就要离开。 这罪,她不赔了! 第157章 宁折不弯 腰间一股蛮力,扯着她坐了下来,带进清篁的怀中。 “你这就生气了?”清篁笑,将顾攸宁扳过来看向自己。 顾攸宁撇嘴,“你这样折腾我,我就不能气一气?” 她窝在清篁怀中,倒也没有不安分,垂眸看向自己的衣摆,明显一副受了气的模样。 “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你这样折腾我,我是不是更应该气一气?”清篁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极其平常的语气,却也掩饰不住他的愤怒。 他依旧还是气的,顾攸宁想。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我只是想将伤害降到最低......” “那在你的心里,那些人的安危是不是比我更重要?”听到顾攸宁的这种解释,清篁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直接打断顾攸宁的话,质问道。 “那倒也不是这样说,那你不是没有危险?不过就是配合着演一场戏......”顾攸宁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明明就很对不是? “哦?”清篁将头凑到顾攸宁耳边,轻声道,“我们来做个假设吧。” “说。”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危险,我站在一旁无动于衷,你会怎么样?” 顾攸宁想了想,不假思索的回答:“可能会剥了你的狐狸皮。” “那如果我动手,所用的魔气会对周围一里内的凡人造成损伤呢?”见顾攸宁渐渐入了自己的套,清篁唇角的笑意渐渐愈发明显。 很好,既然你总爱用仙界大义灭亲的那一套,我就让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果然如同清篁所想,顾攸宁沉默了。 清篁循循善诱,“那么,按照你的理论,你遇见危险,自己也许能解决,也许不能,但因为我属性的原因,我为了保全天下人的安危,而选择不出手救你,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你被别人揍,那么问题来了,顾攸宁,你喜欢这样袖手旁观的我么?” 顾攸宁依旧沉默,她不能否认,要是清篁果真如此,她恐怕真的不会高兴。 “所以你看,我一定是理都不理别人,先救你再说,你说对不对。”见顾攸宁开始动摇,清篁乘热打铁,开始灌输自己的思想。 “是么?”顾攸宁忘记了一开始自己的初衷,转而开始关心清篁的那句‘先救你再说’。 这话,怎么听上去就那么顺耳呢? 清篁见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笑道:“那是自然,天下人的安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好不好和你好不好,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不对不对。”顾攸宁突然回神,跳了出来,“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不能一言而论,事实上,你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怎么不管不顾你了?” 清篁没有想到顾攸宁能这么快从他的理论中跳出来,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将顾攸宁心中的所谓‘天下大义,大义灭亲’的想法给掰歪。 于是,他垂眸,换上了一副抑郁的表情。 “顾攸宁。”清篁的声音听上去莫名的忧伤。 顾攸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呆了,她忙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说出那句‘我打不过她’的时候,心情有多么的不好?”清篁叹了口气,哀怨的看了顾攸宁一眼。 他没有说谎,当时他何止是心情不好,简直是想要掐死顾攸宁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我不过就是模拟你是只小猫妖,不揭穿我俩的身份而已啊。”顾攸宁依旧是想不明白为何清篁会为这样一件小事而不开心。 她根本没有想过,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宁折不弯的。 比如清篁。 “我没有朝谁认过输。”清篁连声叹气,“可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认输却是给一个那样的女人。” 说起来,清篁又有些咬牙切齿。 他堂堂魔君,什么时候吃过这样大的亏,要是那女人多活两天,清篁都觉得那是自己洗不去的耻辱。 顾攸宁一愣,她没有想到,清篁竟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而愤怒。 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清篁魔君,怎么能动不动就与人认输? 这是颜面的问题,他可不是像自己一样的小姑娘,说认输就认输。 君子一诺就值千金,更何况是比诺言更加贵重的服软。 “是我考虑不周。”顾攸宁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她从不逃避责任,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她将想法强加在清篁身上,却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谁知清篁摇头,“不,这还不是最让我伤心的地方。” 难道自己还做了什么?顾攸宁顺着清篁的思路往下想,依旧得不到什么线索。 “顾攸宁,但凡你有一点为了我考虑,都不会这样做!”清篁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突然觉得心头舒服了不少。 不吐不快,果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是不是以后有事情,都要考虑说出来呢?清篁想,却见着了某人低头不语默默思考发呆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什么需要我考虑。”顾攸宁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现在她发现自己或许错了,清篁他不是万能的,他也不是没有感觉,自己这样对他,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不公平的。 清篁挑眉,回答道:“我只是一个人,不是天道。” 只有天,才是无所不能的。 “我知道了。”顾攸宁依旧垂着眸子,“以后我不会这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清篁笑道,心中的阴霾一消而散。 若以后顾攸宁能先为他考虑,那可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一次自己倒不算是白认了一回输。 想着,清篁眸光一凝,只是这顾攸容,怕是得赶快除了去,否则他心里的这个疙瘩,总是让他不舒服。 “那么......我是不是能从你的腿上下来了......”顾攸宁看向清篁,表情有些别扭。 她现在还窝在清篁怀里呢! 开始是清篁心情不好,所以她没有拒绝,现在既然他心情好了,是不是也应该放手了? 某人自然不如她的愿,反倒是将手环在了她腰间,“休想,今天我说了算。” “不是...那我们也得去吃饭不是?”顾攸宁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他道。 “我记得,你的修为已经到了少吃几顿不碍事的地步。”某人在她耳边坏笑,并轻轻吹了口气。 顾攸宁脑袋‘嗡’的响了一声,糟了,大事不妙! 第158章 太顺利 “秉成兄,你说宁攸兄和魔君大人怎么还不出来?”宁甫看着从他们进去起就再没了动静,不禁有些担心。 吴秉成眼中却有着一抹了然,“不用等了,我们开饭吧,他们看样子是出不来了。” 说完,吴秉成提腿离开。 “出不来?”宁甫挠挠头,见吴秉成的表情,他也瞬间明朗了。 不过化形不是只有外貌有变化?宁攸兄要是变成女身,但实质还是男子才对,莫非......他俩是断袖?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宁甫点点头,跟着吴秉成一起去开饭了。 结果,果如吴秉成所想,吃午饭的时候,顾攸宁和清篁不见踪影,吃晚饭的时候,也依旧没有看见人。 直到按照原计划,要进攻影源观时,顾攸宁和清篁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因为小师妹青婉是双身子,故早已睡去,没有和他们一起,洛洛不精通武艺,也留在了营帐内。 除了几个留下来照顾和看守的人,其他昆仑派的弟子全都聚集了起来,站在空地上,等待着吴秉成的发号施令。 经过上次的变故,吴秉成这个预备掌门直接晋升为掌门,如今他已然是昆仑的最高发言人。 “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邪修组织,他们所占的位置是一个道观,地理位置极好,到时候先锋队先冲上去,为后来者打开缺口。” 吴秉成说话间,有了去年顾攸宁在他身上没有见到过的威严。 “这支先锋队的危险性极高,不知有谁愿意参与?” “掌门,我去!” “我也去!” “加上我一个!” 尽管危险性极高,但昆仑派众人的热情不减,就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事一样,一点都没有退缩。 见他们这样踊跃,吴秉成心中很是欣慰,却不免有些心酸。 如果硬打的话,这一仗,怕是要损失几个兄弟。 打开缺口?顾攸宁觉得自己好像忘说了什么。 是了,之前只顾着找清篁,倒是把这件正事给忘了。 “我在影源观留下了一个传送门......” 顾攸宁还没有说完,就被吴秉成打断。 “真的么?怎么不早说!”吴秉成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都写满了激动。 要是有了个传送门,众人就可以直接攻上影源观,而不需要送死一般的先锋队,吴秉成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开心! 顾攸宁笑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用手一撕,便出现了一个黑洞:“直接进去吧,我和清篁做前锋,你安排好尽快进来。” 她才不会告诉吴秉成理由,难道说是因为清篁?这个锅清篁可不背。 吴秉成点头,目送顾攸宁和清篁消失在黑洞中,忙安排着众人迅速进洞,并嘱咐他们听顾攸宁和清篁两人的安排。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是昆仑派的掌门,但是能让堂堂魔君出手的,未必不会出变故,要想将伤亡减到最小,听清篁的一定不会有错! 顾攸宁将出口设置在了之前她‘采药’的地方,几乎是一出来,她就张开了一个巨大的结界,来掩饰这若干人等的踪迹。 天已经全黑,影源观近在眼前,顾攸宁掐着时间,算着昆仑派的人什么时候完全到齐。 比顾攸宁想象得更快一些,吴秉成最后从黑洞中出来的时候,用眼神示意顾攸宁可以动手。 顾攸宁点头,只见她两臂一振,催动仙力,一连串的爆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道道白光从地面冒了出来,四面八方,将地底的通道炸了个干净。 影源观中的人,再无别的出口。 按照之前说好的安排,一队人将整个影源观团团围住,除了背后的悬崖,他们施法将整个影源观的建筑都照亮,惊醒了里面所有的人。 黑影窜出,一队人出发,与那黑影交起手来。 乘乱,顾攸宁拉着清篁,道:“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说着,纵身跃入人群中,瞬间消失无际。 顾攸宁乘乱闯进影源观,就有邪修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姑娘,也敢和昆仑派一起来影源找死!”一个邪修吼道,他一抬手,几支箭头漆黑的袖针就冲顾攸宁的门面飞来。 顾攸宁不闪不避,一拂手,就将袖针尽数甩开,只做出一个‘杀’的动作,那邪修的颈脖处就多了一根血线。 他倒下没了气息。 顾攸宁的身法太过诡异,旁边的人大抵都没有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一时间没有人敢再上来拦她。 对于这种上来送死的角色,顾攸宁向来懒得多费口舌,说我是个送死的小姑娘?可在我眼中你可是连只虫豸都算不上呢! 脚底略微使力,顾攸宁一步三丈远,朝影源观深处赶去。 不知满盈和顾攸容有没有什么另外的逃生法子,自己得赶在他们想出办法之前,捉住他们。 穿过影源观的大堂,绕过那座三清像,走进观后院,三折九转,顾攸宁终于没了耐心,她跃上影源观最高的那个塔尖,往下看去。 除了外边厮杀正猛烈的众人,里面的院落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 难道说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顾攸宁皱眉,不可能,蛊符咒的气息分明还在此。 想着,顾攸宁念动寻咒诀,锁定了蛊符咒的位置。 蛊符咒在顾攸容的身上,找到蛊符咒就能找到顾攸容。 本着这样的想法,顾攸宁一跃而下,径直朝自己锁定的位置而去。 看顾攸宁这样的激进,清篁皱眉,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觉得这一切太顺利?” 听清篁这样说,顾攸宁才回想起一系列不对劲的地方。 一开始,遇见顾攸容的时候,顾攸宁发现她已经不是人了,却不能确定她的身上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后来,再次与她产生交集,却是在拍卖会上的那颗伪造的蛊符咒上,找到了与她联系的线索。 可第一次,自己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蛊符咒的气息! 换而言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攸容虽然身体上发生了变化,但实际上她是没有蛊符咒的。 可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大抵都是一个月前进行交易,顾攸容要是早有蛊符咒,为何不早戴在身边? 难道说,出售‘蛊符咒’的,并不是顾攸容? 第159章 它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顾攸宁背后冒出了层层冷汗。 “你也想到了。”清篁的声音依旧冷情,“所以,我怀疑,这是一个局。” 顾攸宁点头,称道:“你说得没错,看来我们要换一种方式。” 她环顾四周,折了一株早开的迎春花,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顾攸宁冲到暗室,一把将门推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 受到蛊符咒的指引,她很快冲到台桌前,将上面的一块红绸从底下掀起,扔在地上。 台桌下面没有人,顾攸宁脸上僵硬了,她看见桌下有一样东西,便下意识的蹲下身去将它拾了起来。 那是一个乌黑色的小光球,上面浮动着一个梵文‘蛊’,这,赫然就是蛊符咒! 为了保险起见,顾攸宁用仙力护住双手,手边晕着一圈乳白色的光芒。 可是,在刚触着那符咒的时候,顾攸宁手上乳白色的光晕就尽数退去,不见了踪迹。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顾攸宁扶着台桌勉强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一女声冷笑,一块石板翻开,顾攸容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满盈,她笑道,“顾攸宁,你没有想到吧。” 她扭着细腰,一步一步走至顾攸宁跟前,看着顾攸宁此番狼狈的样子,又笑出声来:“顾攸宁,你看看你这张苍白的小脸,啧啧啧,真是让人心疼。” 顾攸宁瞪视着她,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上一丝仙力都使不出来了?”顾攸容似是丝毫没有介意顾攸宁的这一举动,只是擦了擦自己的手,抱臂看着她冷笑。 “你对我做了什么?”顾攸宁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话让顾攸容心情更加的愉悦,她唇角的疤痕愈发夸张,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有着一丝恶毒。 她根本没有打算回答顾攸宁的问题,在顾攸容的眼中,今日的顾攸宁就是她的阶下囚! “你还记得你掴我的那掌么?”顾攸容摸着自己唇角的疤痕,问道。 顾攸宁依旧不理她,没有做声。 “当初我就发过誓,日后一定要从你的脸上将这道疤痕给讨回来。”顾攸容看着顾攸宁的那张脸,恨不得现在就给她划花了,不过,她有着更好的想法。 “现在你落到了我手里,可不就是现世报?”说完,顾攸容又笑了两声。 她抬起顾攸宁的脸,细细打量着,赞叹道:“果然你还真是生的美,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杂种。”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攸容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笑道:“你知道么,我见过你娘亲的画像,和你,一点都不像!” 顾攸容希望能从顾攸宁脸上看出一丝裂缝,打破她脸上的平静。 不过很可惜,顾攸宁没有。 顾攸宁自然是知道她与‘生母’长得不像。她是东海的龙女,怎么会和一个凡人长得像,记得尤在东海之时,众人都说她和她的母后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说着,顾攸容拍了拍顾攸宁的脸,笑道:“这张脸,还不知是谁带给你的,不如,我帮你毁了去?” 幽幽从头顶取下一根簪,顾攸容对准顾攸宁的脸,狠狠的划了下去,半分不留手。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簪刺进顾攸宁的皮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出现了一道光芒,眼前的顾攸宁顿时消失无际。 出现在原地的,是一支早开的迎春花。 “糟了,上当了。”满盈一直站在顾攸容身后,见到这一变故,暗道一声不好,拉起她就要离开。 “想走?晚了!”顾攸宁飞身而下,定定的立在了顾攸容面前。 清篁也很快站在顾攸宁身后,冷着脸看着顾攸容,想着要怎么好好折腾她。 让她直接去死太便宜她了,清篁心中打着主意,想着要用什么方式更好一些。 凌迟?太血腥了龙龟会不会接受不了?清篁皱眉,决定换一种方式。 虫噬?感觉龙龟好像不是很喜欢虫子...... 正当清篁心中盘算着用魔宫哪一种刑法时候,顾攸宁和顾攸容二人已经打了起来。 蛊,在顾攸宁的身上已经毫无用处,顾攸容放出几只,就被她烧死几只,几乎还没等小虫子靠近顾攸宁,就已经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什么胃口吃烤肉了。”顾攸宁反手挡住满盈的一击,嘲讽顾攸容道。 不过是能驱使两只虫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顾攸宁打心底里觉得好笑。想捉住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去杀魔君,他没有法术!”顾攸容突然冲满盈喊道,使出浑身解数,用各式各样的虫子包裹住顾攸宁,想要拖延住她,从而为满盈赢得时间。 顾攸宁皱眉,这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是个人都知道清篁没有法力呢? 明明这件事就保密的很好。 除了自己和清篁,就只有夜壹知道。 等等......还有劫,劫也知道这件事! “你和劫是什么关系?”顾攸宁觉得依照劫的行事脾气,一定不会让顾攸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顾攸容也一定没有见过劫本尊。 但是,她还是本着试探的态度问了一问。 “劫,那是什么东西?”顾攸容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又很快凶狠了起来,“顾攸宁,你别想妄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要以为你修为比我高就无敌了!” 想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就朝顾攸宁泼来。 顾攸宁自然不敢让那瓷瓶中的液体碰到自己,忙躲避开来,“这是什么?” 那液体看上去无色,也没有什么刺激性的气味,不像是一般的毒药。 “你可以碰碰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攸容笑道,依旧将瓷瓶中的液体朝顾攸宁泼来。 顾攸宁侧身躲过,一时间竟拿顾攸容没了办法。 可偏偏顾攸容手中那瓷瓶像是倒不完似的,洒得遍地都是,顾攸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顾攸宁看着顾攸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就知道这些液体自己怕是碰都不能碰。 它会是什么呢? 第160章 失仙水 顾攸宁想起方才自己变化的那支迎春花枝,碰到蛊符咒的时候就出现了异常。要不是自己为了让它有‘生命力’,附了些神魂上去,怕是当场就要现出原形。 难道,这药水会让法力消散? 顾攸宁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便一边躲着顾攸容的攻击,一边想着对策。 另一边,满盈见清篁站在那里,看都没有看呢他一眼,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憷。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与清篁对上。 之前在京城遇见的时候,清篁给他的心理压力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即使他没有法术,满盈心中还是依旧有一些虚。 就在满盈施法跑到距离清篁一丈远时,清篁才像是刚刚回神,抬眸看了满盈一眼。 那一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就像是没有看见满盈这个人一般,古井无波。 满盈刚鼓足勇气凝聚起的法力,就在这一眼中消散无形。 他顿了顿,几乎是没有了要对抗清篁的勇气。 “满盈,你这个废物,他没有法术,没有法术你懂不懂!”那边,顾攸容看着满盈没了气势,根本不想攻击清篁的样子,吼道。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不仅丑,还窝囊,为什么顾攸宁这个贱人身边的男人,不仅俊,还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到没了攻击的欲望! 明明两人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为什么她顾攸容就处处比不上她顾攸宁! 想着,顾攸容朝顾攸宁身上泼药水的速度就更快了起来。 她今天偏就不信,她还会屡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满盈听到顾攸容的话,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这男人没什么可怕的,他都不能用法术了,怎么打得过自己? 想着,他重新起势,凝聚起周身的灵力,要朝清篁发动致命一击。 满盈想,他一定要一击得胜,再将这劳什子魔君的眼睛给剜出来,看他还怎么瞪着自己! 若是自己杀了一个魔君,想来也能算是一个丰功伟绩,以后还能和子孙说说自己的厉害。 想到这里,满盈兴奋了起来,反正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杀的是一个没有法术的魔君,到时候将他的皮剥下来,挂在影源观门口,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招惹自己。 “满盈,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他!”顾攸容几乎是嘶吼了。 顾攸宁已经重新发动攻击,眼看顾攸容就快要撑不住了,要是满盈再不解决清篁后过来,自己就要被这贱女人给抓住。 想着,顾攸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狠决,她一边朝顾攸宁泼着液体,一边伸手将液体抹在了自己的手上。 “怎么?想和我同归于尽?”顾攸宁冷笑,躲过四溅的水珠,不急不缓的朝顾攸容靠近。 满盈脸上带着疯狂,手掌拍得啪啪作响,一道道鬼绿色的光芒至掌心涌出,朝清篁环绕而去。 清篁俯身,稍微让过了这光芒,祭出了自己的九节鞭,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直接打向那道光。 鞭子还没有到,鞭风先至,鞭风所及之处,光立即支离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满盈脸上抽掉了一丝血色。 那光是他的本源力量,本源力量受到损害,他自身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那是什么?”他惊讶出声,竟然能不靠任何外力就硬生生的驱散了自己的灵力,这样的东西,别说见,满盈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清篁的心情不差,但也没有好到要与满盈说话的地步,一鞭子就甩在了他的脸上,作为回答。 他自然不会告诉满盈,他手中的这根鞭子乃是他九尾狐之身,遭受天谴之时,九尾归一,其余八尾和一节玉魂打造而成。 本就是他的尾巴,与他的契合度最高,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后来,魔界二公子乘他下界之时,命人围堵攻击他,令他遭受天谴之责时,这节九节骨鞭就受到了天谴之雷的历练,褪去了神器的名号,正式成为了圣器。 这一鞭,抽得满盈脸上出现了一道二指阔的血痕。 要不是清篁用的只是蛮力,而非法力,满盈恐怕在一鞭下就要魂飞魄散,哪里还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满盈还没回神,鞭尾就爬上了他的颈脖,轻轻一箍,他的脑袋就垂在一旁,显然是从中间断开了。 可惜满盈自认为修为提升到了一个旁人无法比拟的地步,在没有法力的清篁面前,连两回合都没能撑下去。 顾攸容显然被这样的结局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清篁没有法术竟都能打过满盈,并且将他完完全全虐杀在手下。 不是说清篁没有法术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攸宁冷笑:“你以为没有法术就会是你们的手下败将?顾攸容,不是我说,你简直太天真。” “不可能,不可能!”顾攸容仿佛有些崩溃,就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要是满盈都死了,她要怎么逃出去,顾攸宁这个贱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一定不会! “没什么不可能的。”顾攸宁调动全身仙力,锁定顾攸容,一个翻身扑向她,躲过那个瓷瓶,想要将她控制住。 谁知顾攸容抬起自己的手,就挥舞着拍向顾攸宁。 顾攸宁不紧不慢,躲过她的手,摸上了她的后颈。 “哈哈哈哈哈!”顾攸容突然大笑,“顾攸宁,你没想到吧。” 她将手中的瓷瓶扔开,看着顾攸宁的脸,恶毒笑道:“我在出来的时候,就在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抹上了失仙水。 现在,你的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早做好了两手准备,顾攸宁啊顾攸宁,这个跟头,你栽得满不满意? 让顾攸容没有想到的是,顾攸宁唇角浮现笑意,脸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虚弱的感觉,“你以为,这种东西对我有用?” 顾攸容终于惊慌了:“不可能,不可能,只要你的身上是仙气,就对你一定会有用,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不可能没有用的!” “可惜,你错了。”顾攸宁冷笑一声,捏紧了顾攸容的后颈,用力一掐,顾攸容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第161章 魔君蜗牛 “不可能,不可能。”顾攸容摇着头,无力的坐在地上,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此时,清篁也处理好满盈,走了过来。 “你想怎么处置她?”顾攸宁抬头,问清篁道。 她知道,清篁很讨厌这个女人,不如交由他处置。 清篁之前就已经想好,笑着摸了摸顾攸宁的头:“我说过了,魔宫多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既然她这样喜欢虫豸,不如就做成人棍去与我魔宫的虫豸作伴好了。” 顾攸容听了这话,猛然抬头,显然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这样的狠。 可是这些话,又确实是清篁说出来的。 自己的脸明明比顾攸宁不差,为什么他的眼中只有她! 顾攸容愤懑不平,盯着顾攸宁,像是要将她戳出一个洞来。 她坐在地上,踢着自己的腿,不停嘶吼着,像是失去了神志。 感觉到顾攸容的憎恶,顾攸宁皱眉:“为什么要带她去魔宫?就地解决多好?” 难道她不介意那种血腥的场面?清篁皱眉,觉得自己好像错想了这个女人的意思。 之前怕她觉得血腥,才会提出送去魔宫这个建议,但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介意这点血腥。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判断失误的:“为什么要让这样腌臜的血染了我的手?” 说完,他看了顾攸宁一眼,意味深长。 顾攸宁不仅没有满足这个解释,反倒是有些觉得意犹未尽:“唉,难得有人可以下手,我还想见见传说中酷刑无数的清篁魔君。” 说着,摇了摇头,表示遗憾。 “要是你想,倒也不是不可以。”清篁见顾攸宁有兴趣,开口道。 正好,反正他也想折腾折腾顾攸容,不如‘勉强’满足顾攸宁的这个愿望好了。 想着,清篁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面镜子,递给顾攸宁,“用这个可以联系夜二,让他叫个手下过来。” 清篁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的,能让他亲手了结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顾攸容,她还不配清篁亲自动手。 接过那面镜子,顾攸宁翻来覆去的瞧了瞧。 镜子的背面是一片枫叶,整体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有点像平日里使用的联络镜,又不完全类似。 “这是......”顾攸宁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问道。 清篁笑:“三军之中,魔界的符印。” 符印?顾攸宁再细细看了一回,依旧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难不成和人界的虎符一样?” 顾攸宁不知什么是符印,倒是知道人界的虎符。 统帅三军,他们只听手中有虎符人的话,拿到虎符,相当于拿到了最高的军事力量。 不过要是这东西和虎符一样的话,清篁怎么会随手将它递给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 就是哪样?顾攸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将自己手中的符印给扔出去。 虎符?这符印是虎符? “那我还给你了。”顾攸宁将手中的符印递还给清篁。 这东西要是有个闪失,把自己卖掉恐怕都还不起吧。 “不用。”清篁将符印推了回去,“你灌注仙术进去,试着联系夜二。” 顾攸宁心下思忖,清篁现在不能用魔力,确实不方便与夜二联系,不如自己依了他的意思,到时候再还给他就是。 想着,她便凝聚仙力,输送进符印之中。 白色的仙力流转,逐渐填满了符印背后的那枚枫叶,符印前的画面也清晰了起来。 还没看清楚镜子里的人影,夜二的声音就蹦了出来:“你是谁,清篁呢!” 声音是顾攸宁在夜二口中从未听闻过的严肃。 “许久不见,夜二你倒是正经了不少。”清篁站在顾攸宁身后,低声笑道。 夜二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催动这符印的人不是你,我这不是怕你出什么事嘛,毕竟这还是这近千年来第一次不是你。” 镜像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夜二眼底略微有些乌青,他端坐在位置上,旁边还零散着摆着几张折子。 “夜壹,你脸色有些憔悴。”顾攸宁笑道,“难不成在魔宫有人蹂躏你?” 夜壹仰头,做出无奈状:“还不是你家清篁,为了当护花使者,把魔界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 他举起那边的镜面,对准两边高高摞起的折子,叫苦连天:“你看看,这些东西,本来都是篁小子的,现在都是我的!” 说完,夜壹靠近镜面,将自己整张脸都挤在了镜面上:“续命夫人,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都不能出门逗姑娘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无聊,多么的无趣!” “续命夫人?”顾攸宁皱眉,看了一眼清篁,又将头转向镜面,“那是谁?我?” 清篁咳嗽了一声,道:“夜二他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你可以忽略他。” 夜壹脸上出现一抹鄙夷,完全无视清篁示意他闭嘴的眼神,对顾攸宁说道:“话说同心扇怎么样,好不好用?” “同心扇?”顾攸宁依旧是疑惑,“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同心扇这档子事? 夜壹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他失声道:“什么?篁小子他上次巴巴的找我,要他从月老那里抢过来的一对同心扇,说要送给你,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他居然还没有送!” 此话一出,清篁难得的红了红脸,却又很快恢复正常脸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试图转移话题:“不是抢,是拿!我是经过了月老的同意的!” 夜壹瞥了清篁一眼,对于你来说,抢和拿难道不是一个概念?说得仿佛月老他是愿意的一样。 “篁小子,平时见你做事雷厉风行,怎么这件事就这么拖沓,一点都不像是魔君清篁,倒像是魔君蜗牛!”转移话题什么的,在夜壹这里是不存在的。 清篁沉默了下来。 其实他是想给的呀,只是找不到什么名头,用什么理由给她呢? 这个难题,难了他大半年,至今没有得出一个解决方案。 “咦,话说攸宁啊,你头上那根簪子很是眼熟啊。”夜壹见清篁没了声音,转而将话题引向了顾攸宁。 第162章 被打断的话 “是了,那不是篁小子头上的那支?啧啧啧,我刚还想说他不懂风情来着,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强的多。” “夜二,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清篁见顾攸宁红了耳尖,皱眉道。 他家龙龟只能对他脸红,夜二什么的,不行! 夜壹一点儿也不怕他:“我的话一直都这样多,倒是你,篁小子,你今天和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颠覆了以前我对你的认知。” “他不一直是这样?”顾攸宁问道,在她面前,清篁的话一贯这样少,难道以前还要更少? “可不是这样,从前清篁和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字。嗯,有时两个字。”夜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从来不会说什么‘好久不见’的废话。” 一个字?顾攸宁笑:“那可真是惜字如金。” 夜壹撇嘴,“那可不是,他的话我几乎都能说出来,攸宁,我模仿给你听。” 说着,他使了个变化术,竟变作了清篁的模样。 顾攸宁有些吃惊,倒不是说夜壹变作的清篁有多么的像,而是当他变作清篁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夜壹的举动是风流倜傥,带着几分天然的魅惑力,可当他换上清篁的模样,不仅失了那些风流,反而沉稳了下来。 就连眼神中的冷清与隔离,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仅顾攸宁惊讶,就连清篁都是没有想到的,他虽然知道有时自己跑出魔界,夜壹会代替自己的模样处理魔界实务,但也不曾想他坐在那里的样子竟然与自己如出一辙。 接着,夜壹开口了,眸中有着几分不悦,几分凉意:“滚。” 顾攸宁愣在了原地。 清篁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但是这话的杀伤力,着实是强。 清篁看着镜中的夜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很快,夜壹就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他笑道:“你看,这是清篁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不是无情极了?” 顾攸宁点头,同意夜壹的观点,她觉得,这何止的无情,简直是冷血! “为难你了,要是这句话对着我说,我觉得我一息都待不下去。” 夜壹又笑:“他也只是这样和我说说罢了,篁小子这个人,向来重情义。记得当初我中了二公子的计,深陷魔族禁地,要他一人只身前往,他竟然就真的一个人去了。” 夜壹没有往下说,但是顾攸宁心中却明白,二公子既然敢这样说,一定就做下了完整的布置,就等着清篁往下跳。 只身前往,绝对是危险重重。 夜壹垂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尽管篁小子解决了埋伏在魔族禁地的三万零八千九百余人,但是也因杀孽太重遭受到天谴。为了不牵连当时受伤的我,他便去了人界。” “其实,以一己之力对抗三万余人,他哪里能不受伤?”夜壹的声音愈发沉重,“到人界时,他承受了三十二道天雷,被打回原形,在人间蛰伏了下来。” “是不是就是他遇见我的那次。”顾攸宁明白为何当初看见清篁时他是那样的伤痕累累,不由得有些心疼。 “是。”夜壹道,“当时我深受重伤,自知去找他就是给他添麻烦,只能看着二公子调动人手,在人间到处寻找篁小子的下落。” 这件事情顾攸宁是知道的,当时清篁咬了她一口,怒气下,她差点将他扔出窗外,要不是外面的杀气让她实在不喜,清篁便不会与她有半分交集。 “清篁,要是上次我把你丢出去了,你会怎么样?”顾攸宁扭过头来,问清篁道。 她心中有些担心,清篁会不会说会杀了自己? “你不会。”清篁笑,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柔和。 在他的心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必考虑。 “背叛清篁的,都会生不如死。”突然,夜壹说道,声音中含着些许沉重。 这是清篁的规矩,他当时在正式接手魔界的时候,亲自定下的规矩。 所以,魔宫的亲兵,从来没有外心,也从来不敢有外心。 清篁皱眉,他总觉得夜壹有哪里不太对,便接话道:“总有人会是意外。” 意外?夜壹看向清篁,眸中染上一层薄雾,这个意外,恐怕只能是顾攸宁。 想着,他垂眸,不再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顾攸宁不知为何会这样,只能笑着又找了个话题:“其实我倒是不明白了,依照清篁的脾气,为什么要留着二公子,还有魔尊?难道清篁你会念及亲情,不肯斩草除根?” 这话虽说得不像,但清篁也确实不会像是一个拖泥带水的家伙。 清篁摇头,却没有解释,显然是不想提及。 他不说,不代表夜壹不说。 听顾攸宁这样问,夜壹就解释了起来:“还不是魔尊那个为老不尊,见自己打不过清篁,就在他母妃的牌位上动了手脚,要是篁小子他无缘无故杀掉与自己有血亲的人,清篁母妃的魂魄无论在哪里,都会立即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 原来是这样,顾攸宁这才算明白为何清篁会留下他们的命,不过,只要他们的命还留着,就能构建自己的势力,对清篁造成一定的威胁。 这样说来,清篁他还是念及亲情才会如此做,要是他对自己母妃的魂魄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也不会如此被动。 “其实说起来,你与篁小子的遇见也并不是一个巧合......”夜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可是,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站在一旁没发过声的清篁就打断了他:“我们这次找你是为了找个帮手。” 顾攸宁皱眉,夜壹分明还有话要说,清篁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难道之前他受伤待在自己窗外还另有隐情? 她明白,要是清篁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是不会让夜壹说出口的。 看来这件事得自己想办法弄个明白。 “这个好说,不如让伍仁走一遭?”夜壹问道,并不意外清篁打断了他的话。 清篁点头,直接掐灭了符印,却并没有将符印从顾攸宁手中拿回来。 “你是不是需要告诉我,夜壹方才要说的是什么?”顾攸宁转头看向清篁,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第163章 没有血液 没有情绪,就是最大的情绪。 清篁看向她,笑笑:“以后,以后我一定向你解释。” 果然是有事瞒着自己,顾攸宁眸光一黯,垂眸不语。 清篁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想要搭上顾攸宁的肩,又怕她会躲开,默默收了回去。 一室内,只剩下顾攸容没有意义的哀嚎。 清篁看着顾攸宁默不作声的模样,心思百转。 要是他告诉顾攸宁,他找到顾攸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身上有东海龙珠,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他与顾攸宁根本就不是偶遇。 顾攸宁身具东海龙珠,会对她身边的气场造成一定的影响,受伤的清篁下意识的往最利于他伤势恢复的地方跑,所以他才会误打误撞的跑到了顾攸宁的窗前。 东海龙珠的能源与清篁修炼的本源一致,能让他的伤势得到最大的恢复。 初始,清篁不止一次想要杀了顾攸宁,夺走东海龙珠,但一次次的意外与好奇,让他逐渐失去了这个念头。 但她不会理解自己的,清篁心中很清楚,顾攸宁心底向来不容一颗沙子,一旦让她知道这件事,恐怕眼前的这些平静都将破灭。 没有人会愿意待在一个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身边,顾攸宁她更不会! 所以,无论如何,清篁都不会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是欺骗,也在所不惜。 两人相对立着,不过这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伍仁就赶了过来。 “魔君殿下。”面前的男子身形高挑,五官并不出众,平凡的很,在清篁身边更加黯然无色。 他行礼,手只一挥,一套套刑具就摆了出了来。 “这是夜壹大人让我带过来的,您看,用哪一套?”伍仁垂眸,恭敬道。 顾攸宁心中暗暗纳罕,清篁方才的话语中半句未提刑法,而夜壹却立即明白了清篁的意思,这两人之间的配合,简直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还没等她再接着想下去,经脉之中一股劲气突然涌现,顾攸宁全身微微颤抖,又很快压制了下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清篁看着那繁复的刑具,转头看向顾攸宁,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笑问道:“你看选什么?” 顾攸宁根本不知那些刑具有何用处,摇头道:“随便。” 说完,尽力压制经脉中的乱象。 清篁见她脸色不佳,以为是方才的气,只得转头,失了笑意,对伍仁道:“复杂即可。” 虽然清篁的话语简洁到极致,但伍仁明白,魔君这是要什么最痛苦,就怎么做! “是,魔君殿下。”伍仁说完,起身准备动手。 他将顾攸容从地面上提了起来,绑在了架子上,还没等他做完,外面就传来声响。 是吴秉成他们,想来已经解决了外面的麻烦,进来寻满盈了。 伍仁停手,看向清篁,征求他的意见。 “让他们进来吧。”顾攸宁强忍着身上的不适,道。 伍仁没有动作。 “好。” 清篁的话音刚落,伍仁就闪到门前,将门拉开,用法术说道,“魔君有请。” 整个影源观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顾攸宁撇嘴,果然是只听清篁的话,如同夜壹所说,魔宫的人对于清篁,永远忠心耿耿。 清篁蹙眉,不听顾攸宁的话?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看来以后规矩得改一改了。 吴秉成等人听见这个声音,走进暗室内时,率先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和地上静静躺着不动的满盈的尸体。 “宁攸兄啊,我们外面已经解决干净,我们先回去?”吴秉成试探的问。 由于伍仁的刻意遮挡,他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出言询问道。 “好。”顾攸宁只回答了他一个字。 既然顾攸宁都这样说了,吴秉成也就没有强留,他想,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顾攸宁的语气那样的奇怪? 吴秉成走后,伍仁重新执刀,切开了顾攸容的腕,没有血流出来。 伍仁皱眉,他身为刑堂堂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现象。 无论是仙是魔是人,这一刀下去,划破了皮肤,都应该有血才对! 不信这个邪,伍仁换了个角度,插了更深的一刀。 依旧没有血流出。 这就有些为难了,伍仁转头看向清篁,有些慌张:“魔君殿下,您看......” “这件事不怪你,先将她带回魔界,清篁他自有办法处理。”顾攸宁像是忘记了伍仁之前表现出对她命令的不服从,告诉他道。 伍仁有些犹豫,魔君殿下还没有发声,这个女人怎么就擅自做主了? “听她的。”清篁的语气不容置疑,扫了伍仁一眼,示意他即刻离开。 伍仁作揖,主子的事情他向来不过问太多,竟然魔君殿下都发话了,自己便带这着女人离开就是。 “要不要让夜壹大人看看这人的古怪?”伍仁问。 “善。”清篁点头,拉着顾攸宁,也不管地上满盈的尸体,就要带着她离开。 纵然他再迟钝,也发现了顾攸宁的不同寻常,她不是在赌气,赌气不至于连呼吸都混乱。 之所以撑了这样久,向来是不想在顾攸容面前表现出自己虚弱的一面。 拾起扔在地上的那个小瓷瓶,清篁眼中染上一层危险的光。 他将瓷瓶扔给伍仁,“去,顺便查查这是什么。” “是,魔君殿下。”伍仁作揖,直接扛着绑住顾攸容的那根棍子,就施法离开了。 直到伍仁完全消失,顾攸宁的脸才煞白一片,失了全部的血色。 果然,她一直都是在忍着。 “发生什么了?”清篁的语气中有着容易觉察的怒意。 方才顾攸宁与顾攸容对战的时候,他看得并不仔细,但现在看来,一定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 顾攸宁勉强撑起一个笑,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被抽空了仙力,有些难受。” “只是这样?”清篁蹙眉,若真是抽空了仙力,一切都还好说。 顾攸宁点头,“我几时骗过你?当真是这样而已,就是力量全部被抽空,有些难受。” 听到这话,清篁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弯下身,搂住顾攸宁的腰,抱住她的腿弯,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第164章 你自己拿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好歇着,我们出去便是。”清篁笑,抱着她走出了暗室。 顾攸宁脸色微红,她嗔道:“你总是这样,一会怒一会喜,变脸快地让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没关系,习惯就好。”清篁弯腰,凑到顾攸宁耳边,低声道,声音像纯酿的酒,让人迷醉。 顾攸宁挪了挪身子,也笑:“我可不习惯,以后也不会习惯。” 清篁挑眉,低声笑:“那就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习惯。” 一辈子?顾攸宁垂眸,遮住了自己眸中的情绪,她和清篁真的能走一辈子? 犹记得当初,她给清篁下咒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走一辈子。 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些后怕,不,她绝对不能让清篁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 清篁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听自己的话害羞,没有多想,只是抱着她一步步往山下昆仑派的营地而去。 影源观所处的地理位置其实很好,周边除了最后面的悬崖,山间的风景秀丽的很,尽管没有高大的树木,但是灌木丛中的野花开的正盛。 都说一年之中,开花最早的当属迎春,可真正那些默默无闻的小花才是人间随处可见最艳丽的颜色。 “顾攸宁,你喜欢什么花?”清篁突然问道。 说起来,他还从来不了解顾攸宁的喜好,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这话让顾攸宁一愣,她想了想,低声道:“鲜花娇艳,但是失去的也快,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从前,顾攸宁生活在东海,一心只有修为,哪里会和寻常女孩一样的赏花?后来,在人间辗转,由于心境的不同,怎会对那些色彩缤纷而动心? 清篁停了一步,又抱着她接着慢慢往前走:“顾攸宁,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你向往的是平凡的生活。” “是,那确实是我的愿望。”顾攸宁没有想到,自己随意说过的一句话,清篁竟然还记得。 “可是你自己的想法便首先不平凡,你又如何做的了一个平凡人?” 顾攸宁缄默,其实清篁说得没有错,要是自己想要平凡,心中就该装得下柴木油盐酱醋茶,可是她有么?从未有过。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结结实实的与这些琐事打交道。 扪心自问,她想要处理这些细碎的小事么?绝对不想! “你既没有要去做平凡的事的想法,又如何做一个平凡人?”清篁低头,看向顾攸宁。 顾攸宁微微抬头,看向清篁晶亮的眼睛:“是,所以那只是一个梦想。” 清篁笑着摇头,“你错了,这不是你的梦想。” “此话怎讲?” “顾攸宁,你会希望自己为了生活而奔波?会希望整天围着锅碗瓢盆打转?平凡人的平凡,不外乎就是吃喝睡,你仔细想想,你心中有着什么?” 记得当初顾攸宁说,她想要平凡的生活,清篁觉得若是她真心想要,自己给她便是,可越往下走,他便发觉越不是这样,那种生活,根本就不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听他这样说,顾攸宁闭目,思考自己究竟想过些什么: 从前,想要超过父母,后来,想要成为仙君,再后来,开始冲击仙尊。 一步步,自己从来都没有满足过现状,在修行的路上越走越远。 直到自己被哥哥打下人间,开始一心想摆脱轮回,杀回东海,为自己莫须有的罪名讨回个公道。 自己所做的一系列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为了平凡。 心中没有平凡,又怎会做出为平凡而努力的事情? 再次睁开眼,顾攸宁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清明:“你说的没错,我想要的,或许很多。” 想要实力,想要所有人的仰视。 或许,还想要清篁身边的位置...... 清篁笑:“其实人,最难得的就是看明白自己的心,倒不是说他们经常口是生非,而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也是一种别样的可悲。” 顾攸宁点头,“现在我倒真是对你们魔界刮目相看了,虽然很多东西不符合礼法,但是确实让人觉得舒心。” “本就是你们仙界不理解罢了。”清篁将顾攸宁拢了拢,让她窝在自己怀中更舒服一点,“魔界的随心所欲并不是为所欲为,并不触及到任何人的底线。” 顾攸宁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就是随时随地的为他的魔界说好话。 “话说那个同心扇是什么?”顾攸宁可什么都没忘,现在找到的机会,便问了出来。 罕见的面色一僵,清篁低头看向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话说得有理有据,不过顾攸宁是不会信的。 “难道你打算送的是别的女人?”顾攸宁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清篁的下巴,“或许已经送出去了?” 清篁低头,轻咬了她的手一口:“我哪里敢。” “哦?还有我们魔君不敢做的事?”顾攸宁咯咯笑道,将手抽开,“这我可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必惊吓,习惯就好。”清篁笑,习惯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的,要是一直都不习惯,就一直待在我身边直到习惯。 “说好了给我的哈,你这样我倒是觉得是我自己问你要了。”顾攸宁嘀咕着,眼中跳跃着喜悦。 其实收到的礼物很多,顾攸宁对于礼物这种东西早看得淡了,但是清篁送她东西却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顾攸宁的声音很小,但是清篁听得清清楚楚,他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你自己拿。” 眼底的光亮又开始跳动,顾攸宁笑问:“在哪?” “我怀中,我抱着你,不方便拿出来。”清篁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顾攸宁没有看见。 “那我怎么拿?”顾攸宁丧气了,好焦灼,好想看看清篁特意去魔宫找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在我罩袍里,你把手探进去,就能摸到。” “这样简单?”顾攸宁看向清篁,笑问。 清篁点头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顾攸宁便在清篁怀中歪歪身子,将手伸进了清篁的罩袍中。 第165章 清篁的心意 手触及之处一片冰凉,那是清篁皮肤特有的温度,即使隔着两层衣物,也丝毫不减寒冷。 “在哪呢?”顾攸宁问,她怎么什么都没有摸到? 除了衣料,只有衣料,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往上一点。”清篁提醒她道。 “好。”说着,顾攸宁将手往上摸去。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狠狠在清篁胸前掐了一把,怒道:“清篁!你骗我!” 他没有法术,怎么能将东西放在胸前?根本什么都不会有好么! 说完,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真的是,自己居然蠢到相信他了! 可动作却被清篁拦住了,他放下顾攸宁,轻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那有节奏的跳动。 一下,两下,稳健的触感从顾攸宁的手掌传来,一直传递给她的心脏。 一下,两下...... 两人的逐渐心脏同时跳动,又同时收紧,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从血液中奔腾,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细细的啃,有些痒,有些叫人发昏。 这种奇异的美好,竟叫人不忍心打破。 “我没有骗你。”清篁朱唇亲启,认真的看向顾攸宁,眼中染上一层薄光,“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它,指的是清篁的心。 顾攸宁抿唇,垂下眼帘。说起来,这是第一次清篁对自己袒露心意,虽然之前二人的关系一直暧昧不明,但是这一次,他很认真,自己能感觉到。 自己对清篁,一直都是喜欢的。 这一点,顾攸宁心中无比清楚,那么,她为什么要拒绝,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那它是我的了。”顾攸宁重新抬起头,脸上已经染满了笑意,“我许它跳,它就不准不跳。” “好。”清篁笑着应道,捏了顾攸宁的鼻子一下,“你说了算。” “呐,我没力气了,你得背我回去。”顾攸宁张开双臂,示意清篁蹲下。 她是真的没力气,顾攸容那劳什子失仙水,抽掉了她所有的仙力,以至于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篁依言,蹲下身,让顾攸宁自己爬了上来,双手捏住她的腿弯,将她托在了自己的背上。 顾攸宁也不扭捏,伸手搂住了清篁的脖子,轻轻倚在他的背上,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禁问道:“清篁,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清篁的手一僵,他杀过多少人?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干嘛? “今天的天气不错。”用的是蹩脚的转移话题的经典语句。 “快说。”顾攸宁小腿发力,踢了踢清篁的侧腰,“你看看,血腥味都浸到骨头里去了。” 说着,埋头,在清篁后颈又嗅了一口。 “别闹。”清篁被顾攸宁这样撩拨的有些燥意。 顾攸宁眼珠一轮,笑道:“我就闹了,你能拿我怎样?” 说着,往清篁背后吹了口气。 “再闹我扔你下来。”清篁说着,反倒是带了一丝笑腔。 说着,提起顾攸宁的脚,作势要将她扔下去。 顾攸宁可不怕他,搂紧他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你扔啊,扔啊,我怕你不成?” “你不怕我,腿就不要夹得这样紧。”清篁轻笑两声,嘲讽顾攸宁道。 “那我放手了。”顾攸宁威胁他道。 “放,你放。”清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脚下走得更加快了起来。 “真放了!” “你放,我不拦着你。” 好吧,顾攸宁承认,她怂了。 两人一路嬉闹着,回了昆仑派的营帐。 * 影源观,暗室中,一只小飞虫慢慢飞起,被一个人捏在了手中。 “废物!”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谁!”这声音赫然是顾攸容! 原来,她将自己炼制成虫身,只要一旦有机会,就能抛弃自己原来的身体逃跑,只要有虫子,她又能再次制造出一个完整的身体出来! 那个身体是她的,这只小小的虫子也是她的。 这种手段,可以称之为分身术,只不过,每一个分身都会是真实的身体。 捏她在手中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将她弹了出去,“滚!” 那人全身黑袍,脸被兜帽罩住,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赶走顾攸容后,黑袍人蹲下身,查看着地上已经凉透了的满盈的尸体,他将满盈扳正,上下摸索着。 “很好,很不错的容器。”黑袍人干笑两声,赞叹道,“魔君的手法果然利落,连他的魂魄都给捏碎,倒是给我省下了不少功夫。” 说完,从自己怀中掏出一盏琉璃灯,盯着里面快要熄灭的盈盈的光,不知在和谁说话。 “你叫阿蓝是吧,很好,你有机会替自己报仇了,我现在正需要一个帮手,既然已经有了完美容器,你也应该发挥自己的作用。” 说完,直接打开了那盏琉璃灯,将里面的一团黑气倒了出来。 黑袍人割破自己的手腕,用指尖沾了些自己的血,在满盈的身上划下了一个符。 “以劫之名,创汝之身,听吾之言,开魂!” 黑袍人的话音刚落,满盈的眼睛就睁开,他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主人。” 他低头,声音没有了原本的样子,反倒是和黑袍的声音一样的沙哑,像是吞下了沙子一样让人听得难受。 黑袍人心情很是愉快,他轻笑道:“现在记住你的名字,你叫......” 后面的话极轻,只有黑袍男子与‘满盈’能听见。 一时间,只能看见黑袍人微勾的红唇和满盈呆滞的目光。 像是想起了什么,黑袍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件黑袍,给‘满盈’披上,又给他戴上兜帽,两人的身影便没了分别。 “和我走吧。”黑袍人面对着‘满盈’终于满意,随手划出一个阵法,走了进去。 ‘满盈’顺从的跟了进去,与黑袍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没错,这个黑袍人,就是劫,而琉璃盏便是顾攸宁一年前沉在顾相府莲花池中,装着阿蓝魂魄的拘魂灯。 没有人知道,劫带着阿蓝的魂魄,满盈的肉身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劫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张开,所有的人都将囊括其中,无法避免! 第166章 没放在心上 魔宫,夜壹端着手中的水镜,仿佛还停留在方才的那一刻。 看篁小子的样子,他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夜壹垂眸,墙壁上夜明珠的光亮让他的脸微微有些阴影,看不真切。 身后的脚步声‘踏踏’传来,夜壹很快回神,坐正,拿起一支笔,将一封信塞在了一沓折子的下面。 “夜壹大人。”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朝夜壹拜了一拜。 果然是伍仁。 夜壹点头,脸上依旧是平日里不羁的样子:“怎么了,在人界的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伍仁点点头,又摇头,“有些事情,还是要劳烦夜壹大人亲自出马。” “哦?”夜壹皱眉,站起身来,“到底清篁殿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连你都不能解决?” 伍仁,算是魔宫中除去夜壹之外,清篁的左膀右臂之一,要是连他都办不好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的犯人有几分特殊,我看不太明白。”伍仁对夜壹并未隐瞒,也毫无保留的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给了他。 听完伍仁的叙述,夜壹眉皱得更深:“竟还有此事?” “确实如此,不如夜壹大人与我同去?那女人现在被我关进了地牢中,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伍仁道,方才他来夜壹这里时,顺路去了趟地牢,将顾攸容给压了下去。 夜壹刚想回个‘好’字,又想起了什么,吩咐伍仁道:“我待会前去,手头上还有一些要紧事,你先走一趟。” 伍仁没有多想,应了声好,便退了出去。 夜壹重新坐了下来,看向桌子上面的一叠公文,从最底下抽出来方才他藏在里面的一封信。 他展开那封信,底下赫然是三片竹叶,栩栩如生。 夜壹的脸垮了下来,顷刻后,他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口中低语道:“我还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永远都不会。” 像是丧失了所有的意志,夜壹提着自己的腿,慢慢往前走去,只留下一地的碎片,每一片在夜壹的眼中都像是无声的嘲讽。 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挥,纸片便化作黑烟,了无踪迹。 清篁,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看在我们相伴上千年的情分上? 不,你不会,所以当初我就下定了决心,对你永不背叛,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夜壹的脸色愈发颓丧,他想,春天快要来了,可是为什么天气,还是这样冷呢? * 解决了满盈的这个插曲,顾攸宁与吴秉成等人又到了说分别的时候。 蛊符咒在顾攸宁探入暗室的时候就已经拿到,除了在魔宫受刑的顾攸容外,这件事情该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带着洛洛,顾攸宁和吴秉成、宁甫等人道别:“到时候等青婉肚子里的孩儿爬出来的时候,可要通知我一声,我好赶来喝满月酒啊。” “那是自然,我们兄弟之间,哪里能少了你。”宁甫道,对顾攸宁作揖,“一路好走。” 顾攸宁笑着,同样回了个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喏,这个还给你。”顾攸宁将符印从怀中掏出来,递给清篁。 上次还没来得及还给他,这等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自己这里的好。 谁知清篁却不接,“我现在不能使用法术,放在我这倒不如你这安全,不如你先代为保管,如何?”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却没有给顾攸宁回绝的余地。 以符印安全的理由,强行将它塞给顾攸宁,除了清篁能这么理直气壮以外,怕是没有别人了。 “你不怕我反水?”见他这样说,顾攸宁也不好再拿给他,半开玩笑道。 这可不是简单的东西,是掌握魔界三军命脉的宝物,他这样轻易交给自己,难道不怕日后自己突然背叛他,直接取代他的位置? 清篁笑,他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上去,我就怎么将你扯下来,况且,一个魔尊之位而已,我也没放在心上。” 顾攸宁目瞪口呆。 能说没把魔界之主放在心上,还真能让人信服的家伙,除了清篁,难道还会有别人? 佩服了,佩服! “话说,我们要不要去趟魔界,看看顾攸容?”顾攸宁问清篁道。 没有清篁的首肯,她是进不了魔界的。 谁知,听到这句话,清篁微微蹙眉,“上次你不是出过魔界?” “对啊。”顾攸宁听他这样说,才想起来,上次夜壹给过自己一个令牌。 难道说,那个令牌现在还能用? 看出顾攸宁的疑惑,清篁解释道:“上次夜壹给你的,不是通常的临时通行令牌,而是永久性的,并且直属与我。” 当时自己还觉得夜二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他此举乃是真正的英明。 “为什么不早说。”顾攸宁简直是要哭丧着脸了,她当时出来后,随手将那令牌给扔进乾坤袋中,也没怎么注意。 “你把它扔了?”清篁皱眉,要是扔了,被人拾去......也造成不了什么麻烦。 “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丢哪了。”顾攸宁翻出自己的乾坤袋,在里面翻找着。 由于一些杂物,顾攸宁懒得用灵魂标记,所以只能这样翻找,而不能直接取出来。 “不急,慢慢找。”清篁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默默看着她,也不出声,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洛洛一贯的恬静,站在一旁,垂眸不语。 倒是她头上的那根‘发带’不安静的很,一个劲的在晃着,不知在做什么。 半个时辰过后...... 顾攸宁依旧没能找到那块牌子。 她咬咬唇,又翻了一遍。 真是奇怪了,按道理不该这样难找才对啊,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见她这样纠结,清篁终于起身,站到顾攸宁面前,笑道:“不如我来帮你找。” 说着,在她腰带上一勾,便将那枚令牌给寻了出来。 原来,顾攸宁根本没有将令牌放进乾坤袋中,而是一直绑在身上。 也难为她找了这样半天,却一点踪迹也寻不到。 第167章 活不长了 “混蛋。”顾攸宁笑骂,“你明明一早知道它在我腰间,却不告诉我!” 原来,顾攸宁身上的衣服同样也是件法器,令牌挂在腰间,她也从未留过神,倒是清篁注意到了。 “我见你找得那样仔细,就没打扰你。”清篁道,“这不,看你寻得这样辛苦,我就帮你拿它出来了?” “行,无论几时你都是有理的。”顾攸宁不与清篁争辩,笑道,“我们现在去趟魔宫,只是洛洛她没有令牌,如何进去?” 总不能把洛洛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清篁扫了她一眼,摇头道:“顾攸宁,你觉得,我在这里,你需要令牌?” 顾攸宁默。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被清篁给套住了。 告诉她自己有令牌的是他,让她在乾坤袋中慢慢找的也是他,现在告诉自己不需要令牌的还是他! 这可不是他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于是顾攸宁便抬头看着她,心头无比的愤懑。 清篁知道顾攸宁已经想明白,才淡然道:“顾攸宁,你实在是太好骗了。” 好骗?顾攸宁瞪了他一眼,划出一个结界,拉着洛洛走了进去,独留下清篁一人站在原地。 “既然我这样子的好骗,那么你自己去魔界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顾攸宁消失在了清篁的眼前。 然而清篁没有半点紧张,反倒是在原地心中默默的数起数来,他笃定,数不到二十下,顾攸宁她一定会回来。 如他所料,顾攸宁果然在他数到第十九下的时候折了回来,将他扯进空间中,口是心非道:“要不是我只有一枚令牌,带不了洛洛,我才不回来找你。” 清篁笑而不语,没有揭穿她。 果然,在魔界,清篁的脸就是畅通无阻的令牌,无论走到哪,大伙都是恭敬地低下头,称道一声:“魔君殿下。”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地牢。 说是地牢,其实它并不建在地下,而是屹立在魔界魔禁地前的一座大约十丈高的如同围城一般的建筑。 它的城墙由厚重的黑曜石打造而成,光亮的表面甚至能照的出人影。 黑曜石其实并不是石头中硬度高的品种,它大多数时候都用作装饰品,顾攸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用黑曜石铸造的大规模的城墙。 “这种城墙,它的防御力应该不高吧。”尽管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顾攸宁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被这些晶亮的石壁不断弹出回声。 是了,与其他的石壁不同,黑曜石的表面是光滑的,对于声音的保留程度能做到最大,要是有一点动静,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这应该就是它的一处妙用吧! “地牢的后背是魔界魔禁地,它对于一般人都有压制,除了长久在这里的士兵之外,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清篁解释道,这里的城墙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是我好得很。”顾攸宁说着,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没问题,我很好。” 说着,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洛洛,皱起了眉。 洛洛明显一直都是在强撑着,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只是一直咬紧唇,不肯说话。 “不如让她先出去吧。”顾攸宁蹲下身,看着洛洛,问道,“洛洛,你还好么?” 洛洛还没搭腔,倒是她发上的藤青先说话了:“我不行了我要难受死了,我也要出去!” “一般人在这里会七窍流血,她还能再撑下去。”清篁突然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支持洛洛现在出去。 洛洛本就与常人不同,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顾攸宁明白这个道理,可洛洛她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身量甚至比寻常人家的小孩还要更小些,她没有必要承受这些。 虽然,继续待在这里或许能给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洛洛,要是受不了,我可以带你先出去。”顾攸宁决定,还是先征求她自己的意见。 “攸宁姐,我没事。”洛洛的话几乎是从口中挤出来的,但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不让顾攸宁担心。 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顾攸宁叹了口气,道:“藤青,要是你不舒服,你就先出去吧。” 谁知藤青晃了晃它的带子,声音低了几度:“我和洛洛在一起,我不出去了。” 说完,‘抱’紧了洛洛的长发,不松藤了。 “不会有事的,夜二在这里,他的医术,你应该相信。”清篁见顾攸宁依旧不放心,劝慰道。 顾攸宁这才点头,松了口。 几人再度往前走去,只不过顾攸宁多了个心眼,不时多看了洛洛几眼。 因此,她错过了清篁打量她的眼神。 她不怕这里的威压! 顾攸宁不知道,她在这里感受不到压力,分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别说她,就连清篁都会在这里受到很大的影响。 禁地的压力,修越为越强的人,受到的便越多。 要不然,为何当初二公子会选在禁地对付清篁呢? 是了,清篁很快释然,一个连天眼威压都奈何不了的人,这点威压又算的了什么。 “嘭”一声巨响让清篁回神,虽然地牢的墙壁用黑曜石打造,不能隔离声音,但是单间牢房的隔音效果都很好,难道出事了? 想着,他立马朝声音起源处赶去。 顾攸宁也跟着他,拉着洛洛一同前往。 只看见伍仁和夜壹两个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他们前面的架子上,空无一物,只剩下地上淌着一地的绿水,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这是什么?顾攸宁皱眉,看着那绿水,她若有所悟。 当初弄死顾攸容控制的那些虫子的时候,冒出来的不也是这样的绿水? “魔君殿下。”伍仁和夜壹两人见到清篁,立刻行礼道。 他们身边的侍从侍卫,一齐跪了下去,“魔君殿下万安。” “起。”清篁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话语就简单得多了。 众人起身,退到一旁。 清篁用眼神示意夜壹,让他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还没等夜壹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顾攸宁倒是先说了一句:“不好了,清篁,我们中计了。” 一室间,没有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个女人,竟然犯了魔君殿下的大忌!不明所以的众人心想,看来,她的性命是不保了。 魔君殿下本来就讨厌女人,这女人是活不长了! 第168章 夜壹的异常 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甚至于,向来没有表情的魔君殿下还隐隐有几分笑意:“中计?”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想亲耳听见顾攸宁自己对他说。 “我们抓来的那个顾攸容,怕是用虫子变的,正主估计已经跑了。”说着,顾攸宁愈发懊恼起来,就差没有揉碎自己的衣角。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怎么就让她给跑了呢! 清篁见她这样的愤怒,轻笑两声,习惯性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不急,她跑一次,我们追她一次,她逃一回,我们杀她一回。” 这真的是魔君殿下?不是谁假冒的吧!这个女人不仅直呼魔君殿下的名讳,还在他说话的时候打扰了属下的回答,严重触犯了魔君殿下的禁忌。 这样好脾气的真的是我们冷峻无双的魔君? 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何这样不敢信! 顾攸宁撇嘴,拍掉了清篁的手:“和你说过了,不要摸我头,头发乱了。知不知道,头发很难梳的。”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居然动手打了魔君殿下!她居然拒绝魔君殿下的动作! 周围的侍从,十个就有九个看向顾攸宁的眼中隐隐有些敌意。 清篁他是谁啊!他是魔宫中所有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是不可撼动的,可是顾攸宁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对他们的神明不满,这是多么大的罪,多么可恶的举止! 可惜,某神明的想法显然与众人的不同。 “那下次我帮你梳,就不麻烦了。”清篁笑道,并无任何不悦。 顾攸宁咬唇,“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嗯。” 犹如滚滚天雷路过,众人惊得不能再惊。 若说方才魔君殿下的态度已经让众人觉得失常,那么他要替人挽发的举动就让人更加觉得惊悚无比。 这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清篁魔君么?魔君大人,我见的世面少,你不要骗我! 最为平静的自然是夜壹,这种情况,他或许早已想到。 他出声,让众人都回过神来。 “这个囚犯修炼的该是种上古巫术,名唤化蛊术,能让人分出虫身,只要有一只虫子不死,她就能得到重生,换句话说,她得到了永生。” 永生,顾攸宁听到这句话,眉头蹙成一团,这岂不是意味着顾攸容她不会死了? “办法。”清篁自然是问破除这种术法的方法。 凡是法术,禁术,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术,总是有人为能破解的办法。 “我不知道。”夜壹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种禁术,应该早就失传了才对,至于解法......在千百年来时间的流逝间,早已失传。 清篁沉默了一会,又问:“瓷瓶看出来是什么了?” 立在一旁的伍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给夜壹看那瓷瓶,忙从怀中掏出来,“我还未给夜壹大人过目。” 清篁颔首,没有责怪伍仁的意思。 伍仁偷偷松了口气。 虽然魔君殿下对人严厉,但若是论一般的事情,对属下还是很好的,没有什么大的过失,魔君殿下很少迁怒旁人。 但是抵不住他的威压实在太过恐怖,才会让人如此惧怕他。 夜壹接过伍仁手中的瓷瓶,凑近闻了闻,又拿出一根银针,沾了一些仔细瞧瞧,才道:“是失仙水,它的作用就是让身负仙力的人短时间内抽空全部仙力,并无其他的副作用。” 清篁点头,夜壹说得很属实,与他预料中的半分不差。 “回魔宫。”清篁道,不再看地上的一片狼藉,“伍仁,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夜壹你同我一起来。” 夜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僵,其实他是不太想面对清篁的,但是这种情况,他没有推辞的道理,只好换上一副与平日没有分别的表情,笑着回道:“好,魔君殿下。” 与清篁一起回魔宫的还有顾攸宁和洛洛。 刚落定,清篁就转头对顾攸宁说:“去给洛洛寻个住处,再去看看晚上我们吃些什么。” 这话的意义很明白,清篁是在支开顾攸宁。 魔宫的这些杂事根本不需要顾攸宁处理,清篁是在寻个借口,让他与夜壹说会话。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所以顾攸宁也没有觉得不开心,只是点头道:“好,大约半时辰我再回来。” 清篁点头,半时辰,足够自己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完。 见他同意,顾攸宁便带着洛洛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没有表现出半分好奇的心思。 清篁总是有什么要事处理,而自己不方便知道的,顾攸宁对于他的私事,并没有过多的好奇。 夜壹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甲戳在掌心隐隐掐出个印子,可他并不觉得疼。 难道,清篁他已经看出来了? “夜二,坐。”清篁看着夜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夜壹没有动,或者说,他不敢动。 他与清篁是自小的交情,虽然在人前,他叫他魔君殿下,他叫他夜壹,可私下,却从不这样叫。 然而今天,夜壹破例了:“不知魔君殿下找我何事?” 他心中有着几分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要是清篁知道了那件事,会不会就此对自己失望,再也不要这个昔日里忠心耿耿的属下,亦或是,兄弟。 清篁的语气难免有几分落寞:“夜二,什么时候,你我也需要这样子的生分。” 夜壹的眼眸因为清篁的这句话而闪过一道流光,却很快暗了下去,他咬着唇,没有说话。 “劫他对你说了什么。”清篁不再多言,一针见血,点明自己的主旨。 之前看夜壹不对,他就有所怀疑。 夜壹是谁,是与他共处一处了上千年,情同手足的兄弟!他能有什么心思瞒过自己?不存在的,早在夜壹开口的时候,清篁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 尤其是那句‘背叛了清篁的,都要死’更是显示出了他的不对劲。 在这节骨眼上,找夜壹麻烦的,多半是劫。 不得不说,清篁的直觉,总是出奇的准确。 “劫?”夜壹被清篁的这句话惊的跳了起来,“劫他怎么会来找我?没有,绝对没有。” 第169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夜壹收到了那样的威胁,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主动背叛清篁,至于与劫勾搭,那更是不可能的。 “那是谁。”清篁的语气依旧平淡,虽像是不经意,却没有放过夜壹脸上的任何一个动作。 夜壹感受到他目光中不自觉的威压,垂下了眸子:“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而已。” 他不确定清篁会不会信任他,但是,在清篁的面前,他永远都不会说假话。 “内容。”清篁的话依旧是那么简洁明了。 夜壹咬唇,这封信的内容,是万万不能告诉清篁的,他死守了这样久的秘密,怎么能让他知道! 可,以清篁的性子,这件事他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自己要怎么说,要怎么做? 夜壹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心情也越来越低落,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样的一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清篁的那张脸。 就在夜壹不知所措的时候,清篁开口了。 “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夜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抬头,看见的是清篁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真的不问了么?他真的不追查到底? 他,真的可以为自己破一次例? 夜壹的眸中渐渐染上一层水光,他万万没有想到,清篁竟然会在这件事上退一步,给他一个最好的下台方式。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说什么,他难道要告诉清篁,那张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自己一直一来,对清篁的心思,从来就不单纯? 告诉他,自己喜欢清篁? 这让自己怎么说出口,又有什么脸面说出口? 自己明明想将这件事情烂在心里,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这样明明白白的给揭示出来,就像是将自己的伤口展露在众人眼前,不留半分颜面。 抖抖唇,夜壹闭上了嘴巴。 “不说内容,说说那封信有什么特征,或者是笔迹,总不会为难吧。”清篁心平气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但是夜壹明白,清篁心中其实是不开心的。 不知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还是因为劫的算计,或者是二者都有? 他慢吞吞地道:“笔迹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信封下画着三片竹叶。” 三片竹叶?清篁皱眉,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成? “这是在给我下挑战书。”清篁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冷笑道。 清篁的名字中,‘清’字,前面是三点水,也就是‘三’,而‘篁’字,头上顶着个竹字头,也就是‘竹’。 这个标记的意义,就在于使用者明明白白的告诉清篁,他在清篁之前,清篁之上。 加之顾攸宁的本名有‘君子攸宁’之意,竹,乃是花中四君子之一,这竹叶,也暗指了她的名头。 三,素来在杀手界有着‘杀’的寓意,三竹,杀君子,这标记的意义不仅仅嘲讽了清篁,还准确的表达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的目的,就是除去顾攸宁! 只是,这件事,还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清篁想着,神情愈发冷了下来。 “夜二,不管他威胁你什么,在你没有做出实质行动之前,你永远都是我清篁的兄弟。”清篁想明白这一切,对夜壹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眼底里容不得沙子,要是你一旦背叛我,我们之间的情谊,便再也没有了。” 听到这,夜壹的脸色有些泛白,却点头道:“我知道,我从未成心做过什么违背你心意的事。”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清篁点头,“不如现在和我说说,这些天我离开后,魔界发生的事情。” * 顾攸宁说自己半个时辰后回来,却足足磨蹭了一个时辰,才带着晚饭回了清篁的寝殿。 她回去之时,两人正相谈甚欢,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样开心。”顾攸宁笑着,将侍从手中托着的小菜都亲自端了上来,摆在桌上。 “我们在聊之前清篁大闹冥界的事情。”夜壹兴致勃勃,因为激动,脸都有些微微泛红。 “哦?”顾攸宁笑着,坐了下来,“不如说给我也听听?” 夜壹便斟了杯酒,嚅饮一口,道:“你不知道,当时冥界冥王发现神隐失踪,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们的篁小子。” 说着,回忆起往事,笑道:“篁小子可就不乐意了,扯着冥王打了九天九夜,差点将奈何桥拆了个干净。” 清篁也笑,自饮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结果,冥王被打的修为倒退了六百年,反倒是篁小子,他的修为更上了一阶,你不知道,当时把冥王给气得,就差两个眼珠子给瞪出来喽。” “可是,神隐确实是清篁拿的呀?”顾攸宁这就有些不明白了,按理说,清篁这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本就是实情,清篁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为什么会这样的气恼,非得和冥王打一架?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夜壹乐呵道,“我后来问过清篁,清篁是这么回答的:‘神隐确实是我敲下来的没错,他说我瞒过了冥界守卫,是偷来的,什么偷,我是大大方方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取来的’。” 所以,清篁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所谓‘清白’在冥界大闹一场。 顾攸宁想,这确实不是偷,而是抢劫...... “没能力守住自己的东西,还打不过我。”清篁只说了半句话,后半句令人遐想。 顾攸宁笑:“所以你就将别人的东西给抢了,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反正在他们的眼中神隐只是一块嵌在墙上不许动的宝石,在我身边还能物尽其用,难道不好?”清篁反问道。 神界那么多宝贝,要不是那些老不死的私藏起来,至于人人都缺称手的宝贝使? 说白了,还是他们太自私。 自己只是让这些宝贝物尽其用罢了。 清篁的理直气壮总是有着别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要是搁以前,顾攸宁会觉得清篁就是个无赖,可是现在,她为什么觉得清篁那么的可爱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顾攸宁想着,笑出声来。 第170章 洛洛的修炼 酒足饭饱,夜壹朝清篁顾攸宁等人告辞,留下他二人在清篁寝殿。 顾攸宁看着天色,感慨道:“魔界天黑的总是早,这里的夜,比别处要更长一些。” “是,就像是天界的白日也更长。”清篁道,坐在了书桌旁。 既然清篁回来了,自然也不会再将事情都交给夜壹,所以今晚,对于清篁来说,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过来。”清篁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示意顾攸宁过来坐。 顾攸宁便依言,靠着他坐了下来:“还有很多事情?” 清篁点头,没有否认。 “要不要我帮你?”顾攸宁下意识地问道,说完后又觉得有几分不妥。 清篁处理的自然是魔界中最重要的决定,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说出口的话却收不回了。 顾攸宁有些不安,如今她面对清篁的事情确实没有当初那样的紧张,但也不代表她就真的能为所欲为。 白日里说让他挽发的那件事,还多半是清篁授意的。 之前看伍仁对自己的命令不从,清篁心中不悦,便与顾攸宁一起配合,让他们知道,她顾攸宁在魔界说的话,便是他清篁在魔界说的话。 至于让清篁替她挽发......顾攸宁还真是不太敢。 “好。”清篁的回答却是让顾攸宁没有料到的爽快。 说着,清篁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将她揽在怀中,告诉她该怎么处理这些折子。 其实清篁要顾攸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折子划分好种类,在帮他圈画出重点,让他翻阅的时候能一眼看见。 必要的时候,能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意见,清篁会参考她的建议,再做打算。 说白了,就是让顾攸宁先审阅一遍,清篁再翻阅一遍。 “你真的让下属做起了凡界的生意?”顾攸宁叹道,之前她与清篁提过,没想到这样快他就动手了。 清篁点头,“既然决定要出手,为何不迅速。” 况且,这是你想要做的事,自己哪里有不迅速的理由? 将堆积如山的公文处理完,已经到了辰时,可魔界依旧没有要天亮的意思。 顾攸宁起身,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依照修为,顾攸宁早就可以不用睡觉了,但三百年的作息已经让她养成了习惯,见天还未亮,顾攸宁打算去睡一觉,其他的事情另作打算。 清篁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顾攸宁就当他默认了,放心的阖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谁知,她这一觉,睡到了午时。 直到夜壹的笑声响起,顾攸宁才醒了过来。 她起身,使了个清洁术,揉揉眼,笑道:“怎么,夜壹,我见你总是这样的乐呵?” “攸宁,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你还在睡,可不是昨夜咱魔君大人将你折腾的太狠?”夜壹没脸没皮,说起荤段子来也不脸红。 “夜二,注意你的措辞。”清篁皱眉,“你好歹代表的是我们魔界的门面,怎能将这些粗鄙之语挂在口中。” 夜壹摸摸鼻子,恐怕这不是理由吧,难道不是因为这话我是对顾攸宁说的? 哼,这种醋都吃,篁小子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今晚,我和她就会离开魔界。”清篁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夜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所以,魔界依旧交给你。” “不是吧,这么快!”夜壹蹙眉,他还以为这次清篁会回来的久一些,谁知道,这才刚刚一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清篁点头,“符咒只找齐了十一个,还差二十五,四年时间,并不充裕。” 虽然顾攸宁在一年时间内找到了十一个符咒,但如果不是吴秉成身上有三个,恐怕没有那么好拿到。 每一刻,对于顾攸宁来说,都是宝贵的。 “要是魔界有什么事,通过符印找我,或者让伍仁过来。”清篁对夜壹道,“还有,那个叫洛洛的小家伙,你把她放到魔界训练营中去。” “她?”夜壹昨日只扫了洛洛一眼,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清篁要将她放到魔界训练营中?莫不是疯了! 魔界训练营中训练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这是多么的自信?还是这个孩子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非要整死她不可? “为什么?”顾攸宁皱眉,虽然她不知道魔界训练营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看夜壹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是洛洛自己要求的。”清篁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波澜不惊。 在顾攸宁睡觉的时候,洛洛来找过顾攸宁,想要和她说说话。 谁知在这里被人拦住,说此处是魔君的寝殿,岂能让她随意走动。 洛洛只好蹲在门口,等顾攸宁醒来。 顾攸宁没醒,倒是清篁走了出来,正好看见她,便将她领了进去。 洛洛的来意是看见了魔界的修行者,想要跟随他们一起训练。 既然是顾攸宁救下来的人,清篁便告诉她修行的利弊。 洛洛很适合修炼魔界的修行方式,她身上的死气是很好的天赋。 不过,她失去了最好修行的时间,要是现在开始修行,怕是需要比旁人多很多的努力。 所以,清篁给她建议,她可以去魔界训练营中试试,没准会有好的机遇。 洛洛同意了,比起训练上的痛苦,她更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 “是么?”顾攸宁皱眉,既然这是洛洛自己的意愿,她也不好干涉。 “但是好歹保障她的安全。”顾攸宁想想补充了一句。 清篁点头,“我会叫人照顾好她,但是,除了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出手。” 要是小打小闹也需要清篁出手的话,洛洛的训练就没有意义。 顾攸宁不反对清篁的这种做法,修炼者,哪个不是站在血肉之上?受点伤又算的了什么。 “放心好了,有我在,那个小姑娘死不了。”既然是清篁不想让她死的人,夜壹自然会保他不死。 顾攸宁点头,表示自己很放心。 既然夜壹都这样保证了,她也没有不放心的理由,离开之前,给洛洛些法器傍身,好歹能让她过得舒心一些。 “还有,去找找顾攸容到底在哪里。”清篁道,“让龙龟去帮你看看,那个人身上曾经有符咒的影响。” 第171章 占星盆 顾攸宁已经收服了蛊符咒,而顾攸容的身上必然有蛊符咒的气息,这样一来,找她就要容易的多。 “龙龟?”夜壹的想法显然不在重点,“篁小子,一个姑娘家,你怎么给她取一个这样难听的名字。” 清篁挑眉,心情不错:“因为这个名字只有我一个叫。” 什么攸宁,宁攸,顾攸宁,他才不想这样叫她呢。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要那么好听做什么,况且龙龟哪里难听了,明明很形象。 要是自己叫顾攸宁的名字与其他人都一样,那还有什么意义? 清篁的这个理由,彻底将夜壹打败,他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为什么叫我夜二?” 难不成也是因为不想叫别人的叫过的名字? 清篁扫了他一眼,说道:“叫‘壹’总觉得很奇怪,我从来不承认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为一。” 夜壹的自恋彻底被击败,他哀怨的看了清篁一眼,“篁小子,这样说我,你真的开心了么?” “不,一般我只说实话。”清篁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壹,一字一句道。 夜壹扶额,长叹:“清篁,你可以骗骗我。” “只说实话,如何骗人。” 夜壹,郁猝。 * 顾攸宁跟着夜壹,一同来到了魔界的观星台。 观星台在魔界最高的地方,更准确的说,它建在魔界的正中心。 魔界观星台下是一个空地,平日里一般不用,不过每当到了重大节日或者有重大事件宣布的时候,魔界身处魔都的众人一般都会前来此处,参拜他们的主子。 观星台的守卫甚至比清篁魔宫的守卫更加森严,不过由于夜壹在这里,一路都畅通无阻。 清篁这次并没有跟在顾攸宁身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置,原本他跟在顾攸宁身边就已经麻烦不断了,此次他还要再出行四年,再好的保密措施都会有漏风的一天,清篁必需早下打算。 顾攸宁走进观星台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窗台下的景色已经十分模糊,人影不过是小小针尖上的一点,其余的景物都很明显的蒙着一层白白的雾。 只是,夜壹将一张刻画着复杂纹路的雕花石卡插进了门口的一个凹槽内,那石卡上面的花纹瞬间生动了起来,慢慢爬出卡外,蔓延上整个墙壁,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 随着房间的亮起,房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桌子,朴实而厚重,想来已经放了很久,但是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像是常有人打扫一般。 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水晶盆,水晶盆的盆壁也画着花纹,这花纹顾攸宁识得,正是天上星宿的排列。 “进去吧。”夜壹对顾攸宁说道,示意她走到那张桌子面前。 顾攸宁依言,走过去,看向那个水晶盆。 做工很是剔透,顾攸宁能见过的工艺品中,能与之相比的,只有上次莫心一手中的那棵水晶树。 水晶盆中,有着盈盈水光,上面倒印着无数繁星,全都炯炯有神地看着顾攸宁。 下意识的,顾攸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却见得上面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这盆外的花纹导致的?顾攸宁心想,想要将水晶盆端起来瞧瞧。 夜壹并未阻止,从来都没有人能拿起这占星盆,顾攸宁也是不可能拿起来的。 可谁知,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顾攸宁不仅拿起了那盆子,还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了一会。 她没能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好将水晶盆放在了原处。 顾攸宁转头,想要问夜壹,谁知后者正直直地瞪着自己,“夜壹?” 夜壹这才回神,怎么可能,顾攸宁怎么可能将那占星盆拿起来,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这样。 “攸宁,你再端起那盆子给我看一眼。” 顾攸宁不明所以,不就是个盆,怎么夜壹的脸色白了又白? 想着,她轻轻端起那水晶盆,举了起来,问道:“这样可以么?” 她真的将占星盆拿起来了!夜壹的眼睛都快瞪得发直,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知道,占星盆是圣物,它承载的是星宿之力,怎么可能会被这样轻轻松松地拿起来。 别说自己,就算是清篁,或者是天界那些仙尊,也绝没有拿起那占星盆的可能性! 她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怎么会有对抗整个星宿的力量,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夜壹心思百转,难道是占星盆出了故障? 想着,他上前几步,将手放在了占星盆上。 还没等他挨到占星盆,一道白光闪过,将夜壹的手弹了出去,并且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灼伤的痕迹。 占星盆,没有问题。 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夜壹脑中成了浆糊。 为什么会这样?要是占星盆没有问题,就是顾攸宁她有问题! 想着,他抬起脸,看着顾攸宁满脸疑惑的模样,叹了口气。 不愧是篁小子看中的女人,与他行事的风格都是一样,一样的不同凡响。 顾攸宁见他手上的那道疤痕,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不明白根源在哪里。 自己能拿起这个水晶盆一定是异常的,但是为什么呢?即使没人能拿起这个水晶盆,夜壹也不用这样的吃惊才对。 一个水晶盆而已,顶多也就是个法器,遇到合适的人,自然就能够被使用,但是看夜壹的眼神,事情好像并没有这样简单。 “顾攸宁,你到底是谁。”夜壹突然发问,又觉得自己问的不妥,垂眸,又道,“这件事情,怕是要请篁小子亲自来一趟。” “为何?”顾攸宁皱眉,愈发觉得事情复杂了起来。 夜壹看着她,眼中深意更加明显,他一字一句,“你觉得,有谁能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星宿的力量?” “这占星盆,是魔界创始人坐化飞身后,他的原身魔骨幻化而成。为了保护魔界的安康,他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引来星宿之力,封存在这里。” “也就是说,魔界创世时,这里是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 “而你,没有耗费一丝神力,就举起了这万年不动的占星盆。” 第172章 夜壹的真心话 “你觉得,这件事情,简单么?” 当然不简单。 顾攸宁并非不知道星宿之力,也很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以一人之力抵抗天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这是逆天而行! “现在找清篁也没有用,你不如先同我一起找到顾攸容的下落,回去时我们在寻清篁弄清楚这件事。”很快,顾攸宁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不急着处理,可以先搁在一旁。 反正顾攸宁又不跑,什么时候都能弄清楚原委。 夜壹不愧是清篁身边的左右手,很快从震惊中恢复原样,将心中的疑问尽数藏在皮下。 他耐下心来,让顾攸宁将蛊符咒的气息浸入占星盆中,念动咒语,盆中的水就慢慢出现了变化。 先是透明的水中的繁星消失无际,紧接着,盆中的水整个变成了黑色,一道道色彩从这黑色抽丝剥茧似的如同绸缎一般被拉了出来。 就像是粘稠的颜料,迅速的组成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恬静的村庄,所有人都忙碌着,过着自己的小生活,看上去平静安详。 但顾攸宁知道,这是顾攸容的养伤之所。 她的原身被自己打坏,现在她便是休养在此处。 等她恢复之时,就是这些村民的灭顶之灾! “夜壹,可知道这里是哪里。”顾攸宁问道,盯着画面里的村庄并未挪开眼。 夜壹点头,手指指向占星盆上刻画得栩栩如生的星谱图,其中有一处特别的闪亮。 “就是这里,通过星相可以直接寻找。” 可是......顾攸宁可以说自己不会看星相么。 与阵法一样,从小到大,顾攸宁觉得自己看见这个就头疼。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顾攸宁扶额,问道。 夜壹见她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一半,笑道:“也不麻烦,直接从占星盆上打开一个出口,进去便是。” 原来占星盆还有这种妙用?顾攸宁心想,点头称道:“这倒很是方便。” 夜壹摊手,要是不方便,怎么能称之为圣器? “到时候,你和篁小子一起从这里进去,你可得保护好他的安全。”夜壹突然叮嘱道。 清篁不能用法术,在占星盆中潜行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要是一不留神掉进了其他的地方,可就很是麻烦了。 顾攸宁听他这样说,半打趣着笑道:“夜壹,你这样关心清篁,要是你是个姑娘,可不是对他暗生情愫?” 夜壹脸色一僵,在顾攸宁还没有来得及发现异常的时候就恢复了过来:“我哪里敢,就算是个姑娘,也没我的份呀。” 说着,突然神秘了脸色,凑近顾攸宁,道:“要是我是个姑娘,我就悄悄勾引了清篁。” 说着,在顾攸宁眼前翘指而笑。 顾攸宁一怔,突然觉得夜壹好女人,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再慢慢将他身边的女人全部赶走,登上魔界魔后的宝座。”夜壹又笑,摊手恢复了正常的音调,“可惜,我不是啊。” 他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满是纯粹,不带一丝杂念,反倒很是认真。 这样直接的赤裸裸的眼神,让顾攸宁有些不自在。 “所以,顾攸宁,要是你真的喜欢,就别让人染指你的东西。” 顾攸宁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向夜壹。 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次他将你支开,只是为了给我一个面子,实话告诉你,劫他找过我。”夜壹垂眸,缓缓道。 其实他是不愿意和顾攸宁说这些话的,但是他不能不说。 魔界最近总是给他种危机四伏的错觉,他想,身为事中人的顾攸宁没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道理。 “劫?”顾攸宁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出口,却又没有找到第一个说出口的问题。 她的心中一团乱麻,竟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夜壹点头:“我从来都不干涉你与清篁之间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是他的助力,可是你应该知道,劫,他是因为你才找上了清篁的麻烦。” 将篁小子换成清篁,可见夜壹说话时的认真程度竟是他前所未有的。 “我知道。”夜壹的这样一句话让顾攸宁无言以对,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劫的纠葛,牵扯到了清篁。 对此,她有过犹豫,也有过想要逃避清篁的想法,可是逃,终究不是个办法。 想到这里,顾攸宁抬头,看向夜壹,脸上竟看不见夜壹想要的任何愧疚感。 夜壹叹了口气,接道:“我不反对你们,也无权反对。但,我看见清篁能够放下整个魔界,去陪你寻那符咒,能舍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对抗那劫,心中终是有不满的,希望你能谅解。” 顾攸宁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她能够明白夜壹的心情,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不会太开心。 “我只希望,要是有朝一日,真的出现了什么危机,你不要徒留他一人。”夜壹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劫很可怕,但是夜壹明白,他所以会朝自己入手,就是为了拆散清篁身边的人。 连自己都拆,顾攸宁这里,劫一定会下手! 所以,夜壹才会突然这样说,他希望无论如何,顾攸宁都不要背叛清篁。 夜壹能想到的,顾攸宁自然也能想到,她浅笑,摇头道:“夜壹,我想,你不是很清楚状况。” 听她这样一说,夜壹心中一紧。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同意? 想着,他捏紧了拳头。 这小动作落在顾攸宁眼底,倒是让顾攸宁心下一松,她道:“我与清篁本就荣辱与共,怎会有背叛一说?” 顾攸宁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自打他们确定了心思以来,顾攸宁就做下了打算:她的眼里容不下背叛,又怎会背叛他? 当然,一年前对清篁下咒术的那件事除外。 这是顾攸宁唯一打算死守的秘密,不仅仅是对清篁,而是对任何人。 见她这样肯定,夜壹松了口气,要是这样就好,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个保证而已。 “走吧,我们去找篁小子,顺便将你能移动占星盆这件事和他说一说。”夜壹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脸上的严肃一扫而空,他笑着对顾攸宁道。 第173章 早已料到 顾攸宁同样也不见了方才的正经,与夜壹一同走出了观星台。 二人再没有对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提起过只言片语,将它们完全烂在了肚子里。 回到魔宫的时候,恰好清篁还在书房,画着军事部署图。 见进来的是夜壹和顾攸宁,他便没有起身,也没有避讳的意思,依旧没有抬头的画着自己的图。 对于这二人,清篁是绝对的信任,就连部署图这样重要的东西也没瞒着他。 “篁小子,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夜壹走到书房中,在一张椅子上随意坐下,双腿交叠,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他原本是想要吊吊清篁的胃口,谁知道,清篁压根就不理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反倒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顾攸宁坐过去。 “篁小子,你这是有了异性,没了人性。”夜壹道,作忧伤状。 清篁依旧没有理他,反倒是给顾攸宁添了一杯茶。 “篁小子!”夜壹觉得自己受到了浓浓的挫败,怎么他对自己就这样的冷血无情,对顾攸宁就那么好! 清篁这才微微抬眸,点了点手边的一杯清茶:“难不成我要给你送过去不成?” 篁小子什么时候还倒了一杯?夜壹得到了这个认知,心中突然愉悦了起来。 他一改方才的哀怨,乐呵呵的跑到清篁跟前,将那盏茶端了过来,坐在原位上,心情都快要飞上天: 谁说他们篁小子对他不好了,明明还是很好的,看,这不是还记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什么事?”清篁终于问道,轻轻阖上自己的图,抬头看向夜壹。 夜壹忙咽下口中的茶水,接道:“篁小子,你可不知道,今天这件事,可是没把我给吓着!” “说重点。”对于夜壹这种刻意吊人胃口的行为,清篁总是需要对他强调一遍重点。 “好好好。”夜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今天午时,我见天气不错,是个登高望远的好日子。” 说着,他又嚅饮了口茶水,看了看清篁,又看了看顾攸宁,舔舔唇,慢吞吞道:“我与顾攸宁一同前往占星台,却不是为了登高看远,而是为了寻找一虫人——顾攸容的下落。” 顾攸宁:“......” 清篁:“......” “重点来了,重点来了!”见二人看着自己,一脸无语的表情,夜壹笑道,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咔’的一声扇开,轻轻在自己胸口前扇了两下,拂起一道轻风,撩起几缕碎发。 这样子的磨蹭,顾攸宁真想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夜壹的脑袋。 “就是我把占星盆拿起来了。”不等夜壹说话,顾攸宁就直接说出来了,舒了口气,方才夜壹带给她的郁气,一消而散。 痛快! 可有人不痛快,夜壹看着顾攸宁,眼中又流露出一抹哀怨。 清篁微微侧身,正好挡住了夜壹的视线。 “夜二,下次让司命仙君送你下凡,你可以去当个深宫怨妇。”清篁嘲讽他道。 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也不怕我生气。 夜壹摇头,“我就待在这里,去凡间做什么。” 说着,抬头看向清篁,问道:“为何你听见攸宁她拿起了占星盆,却一点都不惊讶。” 清篁的手指一顿,脸上微微透出笑意:“因为这种情况,我早就料到了。” 夜壹的眼睛再次瞪大,要说顾攸宁能够拿起占星盆给他的惊讶还不够大的话,清篁的这句话就如同平地炸雷,在他的心湖翻起了巨浪。 清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他和自己一起去了那里? 那岂不是之前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了? 清篁是这样的聪明,他不会从自己对顾攸宁说的那些话中察觉到什么了吧? 就连顾攸宁也微微颦眉,“清篁?你没有去观星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相比于夜壹,顾攸宁要更加清楚。 首先清篁没了魔力,想要不知不觉的靠近自己和夜壹就很是困难。 再说,要是清篁想要去的话,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一起前往,还要偷偷摸摸的前去呢? 这怎么说怎么说不通。 所以顾攸宁料定,清篁一定是没有到观星楼的,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倒是很值得深思了。 但,顾攸宁注意到了一个字——‘早’。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能拿起那占星盆?”顾攸宁的眉蹙得更紧。 这一点,从何推测而来? 清篁笑道:“你还记得当时进地牢的时候么?” 顾攸宁想了想,当时清篁说地牢位处禁地,所以在那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压制,可是她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别说压制,她连胸口都不觉得闷。 “记得,你们魔界的压制对我无效。”顾攸宁回答,难道说,这二者之间有联系? “没有压制?”夜壹看向顾攸宁的眼中简直是惊悚了,“这不可能吧,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过说禁地没有压制的。” 难道说,顾攸宁她是个怪胎? “你应该也是第一次遇见能拿起占星盆的人。”清篁提醒他道。 是了,好像奇怪的事情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那,篁小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夜壹问道,既然清篁这样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清篁不急不缓,往旁边拿出了一本古老的册子:“有点猜测,但并不是很确定。” 方才夜壹用来吊胃口的那一套,清篁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可夜壹却没有清篁的耐心,急道:“到底是什么?” 清篁轻轻扫了他一眼,又拿起手边的茶,吹了口气。 夜壹他不是喜欢玩这一套么?这次不如就让他体会个够。 “龙龟,你知道是什么么?”清篁偏过头,问顾攸宁道。 顾攸宁自然摇头,她想不到清篁指的是什么。 “篁小子,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了。”夜壹跳了起来,几步冲了过去,将清篁手中的东西全都抢走,凶道。 清篁这才笑道:“我想,可能是她身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能无视天道的规则。” 这个答案,是清篁想了很久才考虑出来的,起初他也很震惊,不过这确实是最合理的答案。 第174章 无视天道 “你说,无视天道?”夜壹将清篁的话缩减,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无视天道,无视天道,夜壹将这话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终于感慨道:“难怪劫会对她这样穷追不舍,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在里头。” 需要震惊的事情太多,夜壹反倒是淡定了下来。 顾攸宁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无视天道,意味着顾攸宁能直接将五大凶兽从世间除名。 要是说消灭他们,五大凶兽还有重生为其他人的可能,但直接除名,则是意味着从天地消失。 天地之间自有规则,这个规则,便被称之为天道。 五大凶兽是作为世间的阴暗面存在的,存在即有理,他们便是作为负面影响维持着世间的平衡。 按道理来说,他们是雷打不动的地位,只要世间还有正义,还有人的存在,他们便能活到最后一刻,便能维持原本的状态。 可,顾攸宁的出现,却可以打破这一切。 既然如此,劫又怎么会放过顾攸宁呢! “所以我们与劫,只能有一方存在。”顾攸宁垂垂眼,明白了这一道理。 若说单单一个天选之人还不能让劫下定杀她的决心,那么能违背天理的这一个特性,注定了顾攸宁永远不能与劫和解。 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能随时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随时让自己在四界中除名的人打交道。 心高气傲的劫,更不会。 “怕他作甚。”清篁见二人如临大敌一般,笑道,“劫再强,也不过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不死,该换换血了。” 倒是夜壹接上了清篁的话茬:“顾攸容的位置已经找到,今晚你们便可出发。” “魔界还是先交给你。”清篁说着,将方才晾在一边的军事部署图拿了出来,递给夜壹,“按照这图上我画的,将魔界的魔兵重新布置一遍。 夜壹接过,粗略的扫了一眼,皱眉道:“为何要对魔界的部署做这样大的变动?难道最近要有大动作?” 这可不仅仅是将魔界的兵力挪了一个位置,而是将整个魔界都颠了个儿啊! 清篁将另一份部署图也拿了出来:“是,我想,有人快要耐不住了。” 夜壹再次接过,这是一份两份的军事图,画的却并不是魔界。 第二幅军事图,画的地点居然是人间! “清篁,你疯了!”夜壹抬眸,看向清篁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调一万兵力去人间!为什么?要是仙界的人知道了,我们魔界很危险!” 仙界虽然和魔界现在看上去没有什么大冲突,但是一旦魔界出现了什么问题,仙界那些悠闲的老不死一定会很感兴趣。 例如,他们一定不会介意将自己的仙界的版图扩大到魔界。 “不这样做,会出问题。”清篁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给了夜壹一个答案。 “那为何又要将魔界的领地缩小?那可是快要一小半的领地了,为什么!”夜壹几乎是竭嘶底里了。 他不明白,那可是魔界在清篁的带领下才扩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为什么他说放就放了! 清篁这才抬眸,“因为我想,四界将会有一场大战,这些年我们只顾着扩张,却不够稳固,我们需要收敛。” 魔界的兵力其实在现在的版图上还是有些空的,不能做到每一块土地都顾得到,清篁想,将地盘缩水一些,能够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四界大战? 顾攸宁却明白清篁的担忧,劫的野心已经渐渐显示出来了,他要杀自己,其实只有一个目的: 永生! 而永生则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权利与地位。 他的野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就算顾攸宁没有死,劫他也一定会对四界下手。 因为,若是他单纯的想要杀掉顾攸宁,他很早就有机会,没有必要把清篁也扯进来。 夜壹依旧不能想通,他的眼眶有些发红,那是清篁的心血,为什么能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 见夜壹依旧不明白,顾攸宁这才开口道:“若是劫想要杀我,很早他就有机会,夜壹,你想想,他为什么在之前不解决我?”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你。”夜壹道,“太白金星到现在也不是没能找到你?” 夜壹知道,就算是没有清篁帮顾攸宁挡着,太白金星也找不到她。 “你真的觉得如此?”清篁接过话题,摇头道,“那么现在,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太白金星是没有找到顾攸宁没错,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寻找顾攸宁的方法,只能靠自己的在人海中的一个个推算。 劫却不同,他几乎是锁定了顾攸宁,并且不停的找麻烦。 “既然他想要杀顾攸宁,为何又不杀她?”夜壹愈发不明白这二人的意思了,论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劫他这样做不是自相矛盾么? “很显然,他是在利用我。”顾攸宁叹了口气,这是她最不想承认的现实,却不得不承认。 “是。”清篁搂过顾攸宁的腰,手轻轻搭在她腰间,拍了两下以表安慰,“利用顾攸宁,联系魔界,仙界,冥界和人界,我甚至怀疑,我与龙龟的见面也不会是一个偶然。” 其实清篁这样的说法,很是保守。 他不仅仅是怀疑,并且是肯定了。 自己当初虽然受伤,接下天雷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可突然天雷的强度翻了不止一倍,这才让没有任何准备的清篁伤得那样惨烈。 后来,凭借着天性中对东海龙珠的感知,受伤成原形的清篁才‘误打误撞’的来到了顾攸宁的身边,发生了之后的这一切。 清篁甚至怀疑,顾攸宁的下界与劫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这样的怀疑他不会说出来。 有些事情,等水落石出之后,再告诉顾攸宁为好。 “也就是说,现在剩下的,就只剩下冥界了。”夜壹听他俩轮着说了这样久,慢慢有些明白。 顾攸宁本身就是仙界之人,与仙界的关系密切,而她又在人间徘徊了三百余年,现如今与清篁在一起,算是与魔界有了不小的联系。 若说还有一界和她无关,那么只能是冥界! 第175章 毛绒绒 “他只能在所有的计划发动之前,杀了我。”顾攸宁说出这句话,心中已经如明镜般通透。 劫的目的,在这时已经全部揭开,他算计的不仅仅是顾攸宁,而是整个天下! “在天道之间,你不会死。”清篁看着目光灼灼的顾攸宁,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我在这里,也不会让他杀你。” 顾攸宁垂眸不语,不是她不信任清篁,而是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种力量,让他们朝着身不由己的方向而去。 * 安排好魔界的若干事项,顾攸宁又见了洛洛一面,才与清篁一同施法进入占星盆,来到了那个村庄。 占星盆显现的那个村庄本就不大,到了实地顾攸宁才发现,原来这个村庄竟是这样的小。 它与周围的村庄几乎隔绝开来,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是在两条崖的中间,两边都是石壁。 房屋便是在这些石壁上建造,是清一色的小木屋,木头没有经过打磨,就这样直接堆砌而成。 石壁上绑着绳索,直通崖下,若是站在崖边,能看见下面富饶的田地,以及辛勤劳作的农民。 崖并不深,底部却很宽,土壤肥沃,很是适合农作物的生长。 但,顾攸宁却在这其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清篁,你看这村庄,外面是不是有一层屏障?”顾攸宁问道,有些不太确定。 那层屏障若隐若现,不是很明显,却笼罩了整个村庄。 顾攸宁拉着清篁走进,能感觉到屏障中浓郁的生命力。 “确实,难怪她会选择这里。”清篁伸手,感觉着屏障上的气息,感慨道。 清篁这里的‘她’,指的自然就是顾攸容。 她的原身在魔界的地牢爆炸,元气受损,必然会找一个地方蛰伏下来,而这个村庄带着这种不同寻常的生命力,正是休养的绝佳地点。 顾攸宁再次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元素,慎重道:“清篁,这是符咒的力量!” 符咒?清篁笑,这可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既然她送给了我们这份大礼,我们有什么不收下的道理。”清篁道,反手拉着顾攸宁,直接走了进去。 村庄周围的屏障在清篁的周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直接拉着顾攸宁走了进去。 打量着周围的木屋,顾攸宁觉得这里与外界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突然一只黄毛小狗蹭到了她的身边,刚想蹭蹭她的腿,就突然立起了它的耳朵,轮圆了眼睛,怒视着她。 自己怎么招惹这只狗了?顾攸宁看向那只毛绒绒的小团子,眼角微微上扬。 好可爱的一只狗! 短短的小卷毛贴在身体旁,立着一对毛绒绒,小小的耳朵,眼睛鼓得大大的,一副我最凶的模样,却愣是让顾攸宁觉得这小家伙在刻意逗她笑。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毛绒绒的脑袋,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向来都喜欢这种小东西,抱在手里暖呼呼的,就像是个会动的小暖炉。 谁知那‘小暖炉’突然蹦了起来,对着顾攸宁的手就是一口,要不是顾攸宁的反应快,它恐怕还真是要在顾攸宁的手上留下一排牙印。 小小的一团,居然这样的凶! 差点被咬的顾攸宁不仅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眼中反倒是跳跃着光芒,仿佛很是喜欢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家伙。 这样的眼光,看得一旁的清篁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 “哎呀,大黄!”一个小姑娘慌慌忙忙走了过来,提起‘小暖炉’的一只脚,就将它提了起来,“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大黄它平时的脾气很好的,不知今天为什么会咬人,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不停的朝顾攸宁赔罪,却将大黄一个劲的往后藏,生怕面前这位衣着甚好的姑娘要将大黄给宰了。 顾攸宁摇头,笑道:“这是你养的狗?” 小姑娘马上摇头,解释道:“不不不,大黄不是我家的,它只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狗而已。” 流浪狗?顾攸宁想着,突然升起种要将这只狗带走的心思,完全忽视了身后清篁愈发黑的脸。 清篁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吃一只狗的醋! 不行,他一定要捍卫自己的主权。 想着,清篁狠狠地瞪了那只名叫‘大黄’的狗一眼。 大黄发出一声哀鸣,像是很痛苦,抬不起头来,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顾攸宁看着‘小暖炉’有些不对劲,暗暗用法术查探了一眼,便发现它痛苦来自于身旁清篁的威压。 伸出手,顾攸宁不动声色的在清篁腰间掐了一下,并用术法传音道:“清篁,收好你的威压,欺负一只狗算什么!” 清篁动也不动,用唇语对顾攸宁示意道:“我哪里欺负它了,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说着,用一对漆黑的眸子盯着顾攸宁,眼底还泛着水光,让他眼睛晶亮亮的,很是有神。 顾攸宁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那小姑娘道:“大黄好像有些不舒服,哥哥姐姐,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老郎中那里,看看它怎么样了好不好。” 大黄腿都在颤抖着,小姑娘心中十分的担忧,却记着家中母亲的嘱咐,不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 和这两位哥哥姐姐一起,总不算乱跑了吧。 看着小姑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顾攸宁心中默默叹道: 郎中自然是看不好大黄的‘病’,想要它好,还得身边这只狐狸高抬贵手才是。 顾攸宁当然不会说出来,笑着对小姑娘道:“自然好,我们正好没有什么事,就同你走这一遭又如何?” 小姑娘欢欣雀跃,一路蹦跶着,开始和顾攸宁说起大黄的事情。 清篁跟在后面,更是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种生不如狗的感觉?不不不,这都是错觉,自己堂堂魔君,怎么会不如一条狗? 想着,他垂下眼皮,怎么感觉,顾攸宁对一只狗就这样的上心呢? 回想一遍,清篁突然想起,自己上次被变成一只猫,顾攸宁看向自己眼中的光芒,仿佛要比现在更加强烈些。 他摸摸下巴,难道说,顾攸宁喜欢这种小小毛绒绒的东西? 第176章 外面的世界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是很有可能。 大约走到了这村落的最尾端,小姑娘笑道:“到了,老郎中就在这里。” 说着,踏步走进屋里,‘砰砰砰’地敲响了那木屋的门。 “郎中爷爷,老郎中爷爷,你在不在家?”小姑娘大嗓门的吼着,与方才文文静静的斯文样子完全不同。 里屋很快传来的动静。 “来了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及近,一人出来开了门。 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头,虚白了头发,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小玉,你总是这样咋咋呼呼,我很烦的。” 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表现出烦恼的样子,反倒是添了几分喜色。 看得出来,老郎中很喜欢这个叫小玉的姑娘。 还没等他看见小玉,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画一样的人。 他们静静立着,便是一道风景,老郎中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陌生脸,不由得惊奇问道:“这二位是。” “是从外面路过这里的哥哥姐姐。”小玉不等顾攸宁他们开口,就接上了老郎中的话茬,“娘亲说,多看长得好看的人会变漂亮,所以我要多和他们在一起。” “你呀。”老郎中点了点小玉的鼻子,笑道,“总是有数不清的鬼主意。” 小玉缩脸,嗔怒道:“不许点我鼻子,鼻子塌了,不好看了。” 老郎中背手,笑道:“好好好,小玉儿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告诉郎中爷爷听听?” 这小妮子,没有事是不会找自己的,老郎中心中想到,看向小玉儿的眼中多了几分慈爱。 那目光,就连站在一旁的顾攸宁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小玉这才想起自己来是有什么事,忙将大黄递给老郎中,“郎中爷爷,你快看看大黄是怎么了。” 自己光顾着和郎中爷爷说话,倒是忘记了要事。 老郎中接过大黄,将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以为小玉是在逗自己玩,“要是大黄都不好了,我这老骨头就更不好喽。” 说着,将大黄递还给了小玉。 大黄没等小玉伸手,就蹦到了她的怀中,舔了舔它的手,既活泼又可爱,哪里还有一点点方才难受的样子? “你骗我。”小玉笑着,揪起大黄脖子上的一缕黄毛,佯装责备道。 大黄在她怀中打了个滚,差点没把自己翻下去,瞪着一对珠子似的眼,讨好着小玉。 清篁撤去了自己的威压,大黄自然又恢复了原状。 既然大黄没有事,小玉的神色自然就轻松了不少。 “哥哥姐姐,你们看,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晚定要留宿在这里,不如去我家吧。”小玉本着要多和顾攸宁清篁接触的想法,开口道。 “会不会有麻烦?”顾攸宁客气道。 小玉的眉眼弯弯:“不会的,我们村的客人来了,我娘亲和爹爹都欢喜的很,怎么会有麻烦?” 说着,执起顾攸宁的手,笑着和老郎中挥手:“郎中爷爷,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也不等老郎中回话,小玉笑吟吟地就拉着顾攸宁跨出了院门。 老郎中摇头,这个小玉,总是这样没心没肺,还没在自己这里坐上一坐,就像兔子一样的溜了。 * “娘亲,娘亲。”小玉刚推开自己的门,就大声叫道,生怕屋里的人听不清。 “碍,小玉回来了。”里面一个妇人应道,却没见人,只听见了翻动锅铲的声音。 这个时候,也确实是饭点了。 小玉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妇人跟前,笑道:“娘亲,你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妇人刚好盛上菜,听小玉这样说,忙在围布上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她先是一愣:“这二位是......”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熟人?难道是自己老了?记忆衰退了? “是路过我们村子的客人,我请他们来家里落脚的。”小玉笑着,大大方方的和小玉妈介绍着顾攸宁和清篁。 “快坐,快坐。”小玉妈这才反应过来,忙让二人坐下,脸上挂满了笑意。 “小玉,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倒水?”小玉妈转头,对小玉道,“小玉她年级小,你们不要怪她的无礼。” 小玉被催促着,忙去厨房打水去了。 小玉妈也算是有点阅历,不比小玉的天真,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二位的服饰气质均不凡,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顾攸宁笑着回答道:“不必这样客气,我和清篁都是随和的人。” 清篁?随和?要是被魔界的若干人等听见顾攸宁这样形容清篁,恐怕都会觉得顾攸宁是没看过清篁的真面目。 清篁却因为这‘随和’的形容微微勾起的唇角,难得矜贵的朝小玉妈点了点头。 原来自己在顾攸宁心中是随和的,清篁得到了一个新认知,觉得很是开心,自己终于摆脱魔头的称号了么? 有进步,有进步。 小玉也端着两碗水走了进来,搁在顾攸宁与清篁面前,挨着顾攸宁坐了下来:“攸宁姐姐,你和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好不好?” 小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村落,对外面好奇的很,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染上一层光芒,显然是对顾攸宁接下的话很是期待。 外面的世界?顾攸宁皱眉,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想和小玉说那些尔虞我诈,可是美好的东西,该如何和小玉形容呢? 想着,顾攸宁想起了自己在父王母后健在的时候,在东海的日子。 “小玉,你有没有见过大海?”顾攸宁脸上浮现一层笑意,她对小玉道。 不管现在的龙王是怎么对待顾攸宁的,顾攸宁最好的记忆,也依旧是在东海中。 小玉连连摇头:“大海,那是什么?” 从没有离开过村落的小玉,不知道大海究竟长什么样子,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是大海,她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守候在自己小小的井底,从未出去看过任何风景。 “大海,蔚蓝色的一片,就像天空,能流动的天空。”顾攸宁回忆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东海的样子。 “比起天空,它容纳的东西更多,也更加有生机。” “浪花,就是大海里的云朵。打在身上,冰冰凉的,很舒服。” 第177章 从此,只戴一簪 “云朵也可以摘得到么?”小玉仿佛看见了顾攸宁口中所谓的‘天空’,那一定是极其美丽的。 顾攸宁点头,“海边的沙滩上,还有贝壳。” 说着,顾攸宁反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块嵌着贝壳的头饰,递给了小玉,“你看,就是这个。” 小玉小心翼翼的接过,生怕把那头饰给弄坏了,她细细的看着,羡慕的很。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小玉感叹道,将头饰小心翼翼的递还给了顾攸宁。 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将它给碰坏。 原来村庄外面是这样的美好,要是自己也能出去走走,那该有多好。 想着,小玉的眸中黯淡了一下,方才见到贝壳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 “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顾攸宁见小玉突然不开心,便笑着将手中的头饰给了她。 一则是为了让她欢喜起来,二则是因为她现在不需要任何头饰。 她的发饰很素,素净到只剩下清篁送她的那根簪子,再无其他的配饰。 自从清篁送她那枚发簪以后,她就再没有佩戴过其他,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用簪子将头发盘了起来。 虽然简单,倒也还是清丽的很。 小玉见那头饰,想要的紧,却又不好意思,拒绝道:“这样不好吧,攸宁姐姐,我看它也挺贵重的......” 顾攸宁笑着,将头饰塞进了小玉手中,“也不是很贵重,像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有一个首饰盒,里面满满的,比这样好看的还要多许多。” “真的么?”小玉又被顾攸宁的这一番话吸引,忘记推还给顾攸宁那头饰。 当然,顾攸宁没有说,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别说是一个首饰盒,就算是一件配饰,可能也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成。 “所以你拿着,你攸宁姐不差这一件头饰。”顾攸宁劝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孩子。 在深宅大院中待多了,顾攸宁很是喜欢小孩和小动物,她觉得,它们是世上最美好天真的事物。 所以,无论是当初对洛洛,还是现在对小玉,顾攸宁都带着一种特别的心情。 就在小玉还在犹豫之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小玉,小玉妈,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欢快。 接着,一个长相温和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条大鲤鱼。 那大鲤鱼还在扑腾着,有水渍在微微闪着。 “呦,家里来客了?”大汉见到顾攸宁和清篁,点头笑道,“今天正好我在田里捉住了条大鲤鱼,你们可一定要在这里尝一尝。” 他并没有因为不认识二人而感到意外,反而是直接留他们下来吃饭。 顾攸宁终于知道,小玉的开朗与热情,是从她爹这里传来的。 女儿随爹,就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可是有口福了。”顾攸宁很喜欢这种不做作的气氛,也不推辞,笑道。 “可不是,小玉妈的手艺可不是我吹,我吃了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腻过。”大汉笑呵呵的,坐了下来,“小玉,快去,帮你娘亲忙活忙活。” 小玉应道,忙站起身来,却被大汉看见了手中的头饰。 小玉爹沉下了脸:“小玉,你手上那头饰是从哪里来的?” 小玉一缩,她知道,爹爹这个样子,准是不高兴了。 “我告没告诉过你,不许拿别人的东西!”小玉爹突然对她凶道,也不顾及小玉的颜面,就直接质问道。 小玉爹觉得,自己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也知道人穷志不穷,小鬼的德行可不能出问题。 东头那个秀才怎么说的?子不教,父之过。 拿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着,小玉爹的脸就更加严肃了。 就在气氛凝结的一塌糊涂,小玉想要溜的时候,一旁的顾攸宁却笑出声来:“小玉爹,那小玩意可不是我给小玉耍着玩的?你怎么这样大的脾气,可别吓坏了她。” “你不知道,小鬼这种习惯,不能要。”小玉爹见顾攸宁这样说,叹了口气,依旧不肯松口。 “又不是小玉朝我要的,只是我见这东西她喜欢,便送给她了。”顾攸宁摇头,叹了句,“我这晚上还想在贵地留宿呢,小玉爹这样,可是要狠心将我二人赶走了?” 这话可就不像了,小玉爹忙道:“不不不,我就是气小玉不该讨人家的东西,哪里有赶你们走的念头。” 说着,小玉爹的舌头开始打起结来。 他本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哪里会说什么伶牙俐齿的话,反倒是先乱了起来。 “这可不是小玉讨的,小玉,还不快向你爹保证,以后绝对不向人讨东西?”顾攸宁见小玉爹松了口,笑着对方才还吓得像个鹌鹑似的小玉说道。 小玉忙道:“爹爹,小玉以后不会朝人讨东西。” 怕小玉爹不信,又补充道:“不然,罚我过年没有肉吃。” 听到这话,倒是坐在一旁的小玉妈笑了起来:“好了,孩子都这样说了,小玉爹你就别胡闹了。” 小玉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想起来手中的鱼,一拍脑袋道:“正事倒是忘了个干净。” 说完,连忙起身,将手中的鱼递给小玉娘:“走走走,我们去将这鱼收拾了,好招待客人。” 说着带着歉意的对着顾攸宁清篁笑了笑,去小厨房忙乎去了。 饭中,几人聊着,小玉爹又开了自己存的一坛子酒,几人痛饮了几碗,便和小玉娘收拾了小玉的房间,让他二人暂时住下。 小玉则是搬来些稻草,在爹娘的房间打地铺。 “小玉年纪小,睡一次地不打紧。”小玉娘帮他二人合上门时,笑吟吟的说道。 待她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顾攸宁与清篁二人。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顾攸宁喝了那几碗酒,头竟有些晕晕乎乎,她皱眉道:“真是奇怪,凡间的酒,我怎么就会有醉了的感觉?” 按道理,凡间的酒,是喝不醉自己的才对啊。 可是,小玉爹的那几坛子酒,为何这样的醉人? “如果是上百年的陈坛,喝醉你,也不会是什么难事。”清篁的声音在顾攸宁耳边微微响起,引得顾攸宁原本因为醉酒的脸,更加红了。 第178章 意乱 “上百年?”顾攸宁因为这句话清醒了几分,“怎么可能?” 小玉爹明明说那是他自己埋下的小玉娘酿的酒,怎么会有几百年那样久? 可若说小玉爹骗她,这件事,又有什么好骗的呢?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正常,不能以常理待之。”说着,清篁搂上了顾攸宁的腰。 之前的外面的屏障,正好就说明了这一点。 “清篁,你说......” 顾攸宁刚转过身,就看见清篁灼灼的双眼。 小玉家并不算富庶,夜晚没有点灯的习惯,所以即使是有客,也只是在方才点了根短短的烛。 而现在,烛泪落尽,只剩下半截被淹掉的烛,还冒着青烟。 烛火灭了,比烛火更亮的是清篁的眼。 他盯着顾攸宁,没有说一句话,却又像是说了千万句,深情地快要让顾攸宁窒息。 “顾攸宁。”清篁的声音有些许沙哑,他伸手揽住顾攸宁,将头轻轻落在了她肩上。 顾攸宁心头像是有一道水流缓缓涌动,她的名字,从清篁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最美的旋律,动人心弦。 “嗯?”顾攸宁回道,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三分娇媚七分婉转,这声音,真的是自己的? 清篁低头,咬在了顾攸宁露在衣服外面的脖颈上。 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用牙齿抵在顾攸宁的脖子上,细细的收拢。 顾攸宁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的感觉从脖颈处传来,如同过电一般,滋味竟是让她的每一处都要舒展开。 清篁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又用舌头在她的颈脖处画着圈,滴溜溜的转着,圈在顾攸宁腰间的手也逐渐收紧,似乎是要将她胸中的每一分气都挤出来。 “别闹。”顾攸宁推开他,气息略微有些乱。 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唇就被封住,冰凉的触感传来,顾攸宁知道,那是清篁的唇。 他的唇很薄,冰凉且带有一丝湿意。 隐隐的,还有种香气环绕在顾攸宁身边。 不同于花香的绵软,清篁就连身上的香味,都是冰冷的,并不是刺激的感觉,而是一种只有前调,却能让人回味的气息。 就如同他的处事方式,果断狠厉,却很值得人思考。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可顾攸宁依然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擂鼓一般跳动,她闭上眼,任由清篁在她嘴里攻城略地。 手逐渐攀上他的腰,劲瘦且凉。 顾攸宁挨着他的身上,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她向来怕冷,抱着清篁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凉意,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身上窜动,热得她想要离清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不知何时,清篁揽起她,二人躺倒在小玉的那张小床上,都有些情难自禁。 清篁撑在顾攸宁身上,再次低头吻向了她。 他覆在顾攸宁小腹上的手,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衫,朝里滑去。 触手的肌肤绵软而温暖,叫清篁不由得将手覆在其上,细细抚摸,来回磨蹭。 这一动作,就像是燃起顾攸宁的火焰,叫她的眼睛愈发迷离了起来。 她的手四处乱动着,揉乱了清篁的衣服,每触到冰凉的皮肤,就微微一颤,又换向了下一个地方。 这样一来,清篁的衣服也叫她扯下大半。 二人只觉得心痒难耐,随着清篁低吼一声,他压在了顾攸宁的身上,想要得更多。 可还没等他沉下身去,却听得‘嘎嘣’一声,原本称得上结实的木床不堪清篁的重负,塌了...... 清篁不是凡人,凡间的木床怎么经得起他的力道,在他失控的一力之下,床板沿着他的掌心出发,带出裂纹,从中间裂开,断在了地上。 平日里反应极快的二人,此时竟都没有反应,只是任由自己随着床落在了地上,呆滞了几息。 清篁下意识的将顾攸宁护在自己怀中,与她调转了个位置,磕在了床沿边。 听见了动静的小玉三人忙跑出门来,却没有推门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喊了句:“攸宁姑娘?清篁公子?怎么了?” 顾攸宁从清篁怀中探出个头,脸通红一片,却故作轻松道:“没事,我们打死了只老鼠。” 看着站在门口的剪影,顾攸宁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有蚂蚁在爬,总感觉门外人会突然进来,便念动口诀,在门上封了个结界。 这时,她才舒了一口气,觉得心中舒坦了些。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好好睡。”小玉娘道,招呼着其他二人走了回去。 门口黑乎乎的剪影很快消失不见,顾攸宁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立马,她又全身绷紧,看着自己身下的家伙。 清篁正用他漆黑的眸子盯着顾攸宁,似笑非笑的表情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尤为清晰。 “老鼠?”清篁笑着道,半撑起自己的头,看着顾攸宁。 顾攸宁的脸便红得像柿子一般,念动口诀,将床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恢复一张床,难度还是不太大的。 不过看着清篁的脸,还是挺可怕的。 顾攸宁挪开自己的脸,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却不料后者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她,叫她心底里直发毛。 于是她便怒道:“看着我干嘛,有什么好看的!” 清篁果真挪开了眼,往下瞟了一眼,又重新看了回来,幽幽道:“下面不如脸好看,你胸前,还不如我。” 顾攸宁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原本红成了柿子的脸红成了猪肝色,“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说着,就要伸手将自己的衣服给合拢。 原来,方才她身上的衣服被清篁扯开,大片雪肤都露在了外面,小玉他们一来,倒是自己将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 想着,她的脸更红了。 清篁见她的举动,唇角勾起一个笑,抬手将她的手反到身后,按住她的背往下一按,就让她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顾攸宁只觉得自己胸前突然冰凉一片,如同浸泡在凉水之中,差点惊呼出声,她羞红了脸,低声怒道:“清篁你在干什么!” 说着,扭动着身子,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方才是自己迷糊了,现在既然是清醒的,顾攸宁是不能在继续了。 第179章 怪异 “别动。”清篁的声音又开始有些沙哑,“你再动,我就不保证我不会做些什么了。” 此话一出,顾攸宁果然没了动静。 他转身,将顾攸宁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紧紧搂着她:“别动。” 然后,他闭上自己的眸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自己真是失了分寸,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想这种事情?清篁的气息略微有些粗,他缓了缓气息,渐渐熄灭了自己的欲火。 “睡吧。”清篁揉了揉顾攸宁的头发,柔声道。 顾攸宁却依旧觉得有些尴尬。 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可不可以先穿好衣服?” 清篁:“......” * 第二天清晨,顾攸宁就醒来,略作洗漱就出了门。 清篁默默走在她身后,自打昨天那件事后,顾攸宁又开始有些避着他。 清篁只能暗自叹一声,这女人的脸皮,还是要厚一些的好。 大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虽没有像昨天一样瞪着顾攸宁,却对她依旧没有什么好表情。 它咧着嘴看着顾攸宁,眸中依旧是不喜悦。 就连尾巴都耷拉了下来,分明说着,它不开心! “大黄!”小玉却开心的很,远远地就冲大黄叫道,张开双臂,由着大黄朝她跑去,扑在了她的怀里。 大黄见到小玉,尾巴又重新高高扬起,并且愉悦的摆动着,与方才见到顾攸宁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说,这只狗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顾攸宁笑着对清篁道,暂时忘记了昨天晚上的那档子事儿。 清篁摇头,“动物,向来怕我。” 听他这样说,顾攸宁摇头笑,清篁身上的血腥味重,动物又是极其敏感的,自然是怕他。 可是这只狗由始至终的都是讨厌自己。 难道说,和清篁待久了,自己身上也有那种惹动物畏惧的血腥味? 想着,顾攸宁抬起手,在自己身上闻了一闻。 明明什么味道也没有。 “让我也试试。”旁边的某狐狸却来了劲,抓过顾攸宁的手,在鼻子边嗅了嗅。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顾攸宁心下一紧,追问,“怎么了?你闻到什么了?” 清篁转头,对她道:“菜的香气,好想吃掉。” 说着,在顾攸宁的指尖上咬了一口,还不忘轻轻舔一下。 顾攸宁笑,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别闹,人都在。” “人不在的时候可以闹?”清篁的想法总是很别致。 “否。”顾攸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清篁不说话了,幽幽地看着她,像是有满腔的哀怨。 “攸宁姐,这是我娘亲让我带的几个窝窝头。”小玉从自己怀中拿出两个菜窝头,递给了顾攸宁。 小玉娘和小玉爹很早就起床,去地里了,所以这两个菜窝头已经有些凉。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早饭了。 虽然顾攸宁不喜欢这种糙米窝头,但是还是笑着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递给清篁一只,顾攸宁三两口将窝头咽掉,问小玉道:“小玉,你们这里可有什么丛林或是溪流么?” 小玉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回答道:“有的,在村南和村北,不如我带你们去?” 反正村庄也不大,来回不过半个时辰。 谁知顾攸宁却笑着拒绝道:“不必,我和你清篁哥哥去去就回。” 说着,拉起清篁,就走了出去,笑着与小玉道了声别。 顾攸宁之所以问这些,是因为她这次来这里最主要的就是寻找顾攸容。 对于一只‘虫’来说,最好养伤的地方就是丛林和水边。 顾攸宁走在这个村庄里,只见得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却没有人往村外走去。 按理说,这个地方的地势虽然偏僻,也不至于与外界毫无交流才对,怎么会这样的闭塞,不与外界流通呢? 若说是结界的影响,那也只能影响外面的人,并不妨碍里面的人出去。 只要有人出去,就会发现这村落中的古怪,天下能人异士这样多,就没有人会被吸引来么? 顾攸宁总觉得这里隐隐有不对的地方,可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这里的时间,好像没什么变化。”倒是清篁又一次先顾攸宁发现了不同。 “何出此言?”顾攸宁问道,要是时间没有变化,那昨日他们看见的日出与日落又是什么? 清篁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这只是我的感觉,我没有法术,具体的看不出来。” 顾攸宁撇撇嘴,不再说话。 城南与城北,都没有顾攸容的半分痕迹。 原本她受了重伤,想要找到她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谁知道,到了这里顾攸宁才发现,顾攸容就像是失踪了一半,一点气息也没有留下来。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的伤,好得很快。 “可惜占星盆不能知道她的具体位置,不然我们就可以直接将她给揪出来了。”顾攸宁看着西下的太阳,有些遗憾。 清篁笑道:“要是占星盆有那么强大,我以后要找起人来,可不就方便的很?” 太阳一点点往下沉,顾攸宁再次放出神识,却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做法,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得在小玉家住上一晚。” 虽然顾攸宁一点都不介意露宿野外,但是这村落实在太小,自己要是住在外面,怕是小玉知道了要伤心许久。 再次发动法术,顾攸宁倒不是为了探查什么,而是将水中的鱼,陆地上的兽,都弄了一些过来,打算用这些由头,再次去一趟小玉家。 毕竟每次都吃别人家的东西,心中总是过意不去的。 顾攸宁想起早上的那两个窝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现在小玉该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些东西哪里够? * 溪边,一簇草丛中,一只黑色的触须小虫爬上了一根嫩绿的草。 看着远去的顾攸宁,和手上满是东西的清篁,小虫发出一声不屑的声响。 顾攸宁,就凭你,还想破了我的蛊术? 你休想!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了,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又怎么能将你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除去呢! 想着,小虫扇扇翅膀,朝着远处飞去,不知飞向何方...... 第180章 手没了 顾攸宁和清篁走到小玉家门口时,恰好碰见小玉娘要去准备晚饭。 小玉娘看见他们,先是招呼道:“碍,快进来坐。” 然后看见了清篁拎在手里的两只野鸡和一大网兜鲜鱼。 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样多的野味,要是给自己,就是顿大餐了。 可小玉娘还是有些扭捏,她不太好意思开口,尽管她觉得这些东西就是给自己的。 顾攸宁看出她的纠结,笑道:“小玉娘,我和清篁一同去打了些猎物,您看看合不合口味?” 说着,从清篁的手中拿过那些东西,递给了小玉娘。 小玉娘登时笑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都挤到一块儿去了:“怎么会,我可真是高兴坏了。” 说着,她转过身子,就走进了里屋。 “攸宁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小玉嘟囔着,埋怨道。 今早他们就出了门,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小玉站在门口望了许久,都没有见着他们的身影。 顾攸宁哑然,她本来的确有溜走的这个打算,却不知道小玉会因为这个而不开心。 她笑着摸摸小玉的头,“放心,你攸宁姐不会不辞而别的。” 小玉猛然点头,连声称好。 小玉娘的动作利落,在小玉爹回来之前,就将野鸡汤和红烧鲫鱼端上了桌,并着还有道蔬菜,都在热腾腾的冒着烟。 “好多菜!今儿过年么?”小玉爹笑着走了进来,瞧见了桌子上的菜,打趣儿道。 “可不是过年。”小玉娘笑道,“这都是攸宁姑娘和清篁公子弄来的。” 小玉爹的眼亮了亮,他道:“这些都是清篁公子弄来的?” 他可不认为顾攸宁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打猎,那么自然就是清篁打的猎物。 清篁便矜贵的点点头,以示回应。 他总不能说是顾攸宁用法术捉来的吧。 “没想到,清篁公子看上去这样文文弱弱的,竟还有这等本事。”小玉爹感慨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算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也没办法在一天内在两个地方弄到这样多的猎物。 谁知顾攸宁在一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清篁?文弱?顾攸宁瞥了清篁一眼,笑得乐不可支。 清篁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顾攸宁,倒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无。 * 夜已深,初春的虫鸣声已经很是明显。 小玉家的院子中,两道人影突然显现。 “清篁,你不是会摆阵么?帮我一下怎样?”顾攸宁的声音。 清篁没有回答,却眼见得动了起来。 顾攸宁也催动仙力,默念着咒语,不知在做着什么。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顾攸宁就直起身,笑道:“好了。” 她扯住清篁的衣袖,“下次有机会我也学学阵法,这移山换行什么的,比仙术好用多了。 “不。”清篁却摇头,“你不能学这个。” “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 “......” 原来,顾攸宁在小玉家的井眼处动了点手脚,将村北的小溪引了过来。 又在井眼处设置了个阵法,准许各种河鲜沉在井底。 这样一来,那些河鲜既不会影响小玉家的井水,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被他们打水的时候给捞上来。 算是作为顾攸宁这几天麻烦他们的补偿。 做完这一切,顾攸宁刚想拉着清篁回去,就听见夜幕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几声轻响。 “呜呜呜。”像是风声,又像是号角。 这声音,没有对宁静的村庄产生一丝的异动,却很成功的吸引了顾攸宁的注意。 “是东海子母海贝的号角声。”顾攸宁肯定道,“十有八九,是虾将他们追过来了。” 要不是昨日与小玉提起东海时说到海贝,可能顾攸宁的反应还不会有这样迅速。 清篁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去看看。”清篁当下做下了决断。 顾攸宁点头,闪身迎了出去。 果然,在这村落的屏障外,顾攸宁见到了排列整齐的虾兵们。 虾将站在他们的前面,看不大清他的脸色。 “得到准确消息,龙女就在这村落里面,不管结果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见到龙女的项上人头。”虾将的声音钻进顾攸宁耳中,显得尤为的讽刺。 他就这样迫切的想要自己的命?那就放马过来拿吧! 因为有神隐的作用在,虾将一直都没有发现顾攸宁和清篁的存在,直到他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呦,龙女,我们又见面了。”虾将并没有因为顾攸宁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意外,反倒是很平静的道。 顾攸宁也在这时注意到,虾将的左手像是被整个剁了下来,只剩下一只空荡荡的袖子,搁在那里,像条虫一样的可怜。 他的手,怎么没了? 注意到顾攸宁一直都盯着自己的左手,虾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顾攸宁身后的清篁,眸中的愤怒之气更重。 要不是他,自己的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攸宁啧啧笑道:“真是可惜了,原本就不威武的虾将,失去了手臂,就更加的不威武,甚至还有些......丑?” 对虾将来说,失去手臂或许并不是一件难过的事情,毕竟,他的原身特殊,手臂养上个十几年还能自己再长出来。 可是,失去手臂带给他的打击和刺激就不小了。 对于一个统领,这是一种对于颜面上的巨大的打击。 可惜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自己的手给弄掉的,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样的机智。 虾将明显不想再和她说这些,唇上挤出一个笑:“既然你要自投罗网,那么,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若不是自己上回轻敌,又怎会觉得一个没有魔力的魔君好欺负? 自己可是大乘境界的上仙,竟被一个身无魔力的魔君生生抽掉了一只手臂,这话,说出去怕是都要有人笑话。 记得当时,自己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决定要切除的时候,心头是有多恨!他恨不得能将清篁整个撕碎在自己面前! 想着,虾将的眼神更是锐利了起来,上一次,是因为自己大意,这一次,他一定要血洗前耻,将上次在清篁身上的耻辱都讨回来! 第181章 他们,都得死 顾攸宁心头有些担忧。 虾将的手中还有定海神珍铁,对于自己来说是极大的克制,要是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依旧是说不准的。 然而清篁只是淡淡的扫了他的手下败将一眼。 自己是不能用魔力,可也不代表自己就是软柿子,可以让人随便捏。 上次,要不是他想着顾攸宁的把柄在这个家伙手中,又怎么会落得那样多的伤痕? 如今,那块东海神珍铁,就在清篁的乾坤袋中。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顾攸宁。 他向来不喜欢邀功请赏,他觉得,要是自己特意告诉顾攸宁,反倒是显得谄媚。 所以顾攸宁并不知道上次他所受的伤,不仅仅是保护她得来的,而是不闪避数百名虾兵,硬生生顶着攻击,从虾将身上将东海神珍铁给抢了下来。 要是清篁带着顾攸宁直接逃跑,没有人能追的上他们。 但是他想,既然知道了那样东西对顾攸宁的影响那样大,要是还放在别人手中,终归是个威胁。 于是,他便不声不响的将它从虾将手中抢了下来。 这一切,清篁都没有打算让顾攸宁知道。 “虾兵,听我号令!”虾将振臂一呼,所有的虾兵都聚拢了过来,盯着顾攸宁的眸中冒着火焰,“东海动乱,皆因此女,我们该为了东海而诛之,弟兄们,对不对!” “对!对!对!”一声更比一声高,虾将轻而易举的挑起了将士们的怒火,虽然顾攸宁并不知道东海有什么动乱,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人家的兵器都砍到脑袋上来了,自己总不能不还手吧。 于是乎,两边交战,又开始打了起来。 与上次不同,这次虾将直接参战,牟足劲的将自己的仙力释放到最大,一个劲儿的往清篁身上招呼。 他分明说要杀的是顾攸宁,可对清篁下的手却满满的杀意,甚至于将顾攸宁都丢在了一旁,专心对付着清篁。 战场的旁边就是村落,为了不影响到村民,顾攸宁张开了结界,将整个战场都包裹在其中,抵挡住众人散落的攻击。 随便一丝光芒,落在村庄中,就会是一场灾难。 顾攸宁将结界又加厚了些。 没有东海神珍铁,这场打斗根本毫无意义,顾攸宁和清篁二人的配合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很快就将虾兵打的落花流水,仓皇而逃。 虾将见势不好,收起自己的三叉戟,掉身离开了这里。 顾攸宁没有追,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虾将没有将定海神珍铁拿出来就算了,明知道是不可能有胜利的一场斗争,他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属下来送死? 这次他带来的人,还不如上次的多。 为何怎么看怎么像是缓兵之计? 顾攸宁眉头微皱,撤去了自己布下的结界。 空气中,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传来,顾攸宁暗道一声不好,顾不得地上虾兵的尸体,就朝村庄奔去。 离村庄越近,血腥味儿便越浓。 顾攸宁眼前看见了大片的火光,以及一群强盗穷凶极恶的脸。 他们,刚好砍死了住在村落尾端的被村民们尊称为老郎中的老人。 老人浑浊的眼,看向顾攸宁,用着最后的一丝意识,叫她赶紧离开。 那是多和蔼的一个老人。 无论对待小玉,对待大黄,还是对待村落中的每一人,都是那样的亲切,他就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而已。 而眼前的这群强盗,他们嬉笑着,怒骂着,毫不客气的将他砍翻在地,没有丝毫怜悯,没有半分同情。 他们将自己的残忍视为理所当然,他们将别人的性命视如蝼蚁。 他们踩着老郎中的尸体,摸索着他腰间的钱袋,嗤之以鼻,“这样的穷,死了也好。” 接着,不知是谁看见了顾攸宁,叫了句:“老大,你看,有漂亮美人儿。” 一个脸上长满胡子的强盗抬起头来,看向顾攸宁,眼中发出惊艳的光。 “极品,这回竟叫我遇上个极品。”胡子强盗说道,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光,“兄弟们,我们将她压到山上,当我们的压寨夫人!” “好嘞!” “老大,我们也要尝鲜!” “美人儿!” 清篁微不可见的蹙眉,他淡淡的扫了强盗一眼,没有作声。 在强盗的眼中,已经自动忽略了清篁的存在,他们的心里,清篁已经是一个死人。 在清篁的眼中,他们又何尝不是已经死了。 只要顾攸宁动手,清篁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谁知,顾攸宁没有现在与他们动手的打算。 她掉头就跑。 这一举动落在强盗的眼中,是害怕,可清篁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是要去找人。 手微微有些颤抖,顾攸宁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艳红色的鲜血染满了顾攸宁的眼,让她的眼底微微有些泛红。 小玉爹拿着把斧头,横躺在门前,身上的伤口已经流干了血,他睁着眼,满是不甘心。 看他的倒向,顾攸宁知道,他是尽力将强盗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来,却被冲进来的强盗乱刀砍死。 顾攸宁的呼吸一滞,往里间走去。 门口倒着的,是小玉娘,她怀中紧紧搂着小玉,一点也不肯放松,就这样倚在门边,身上,头上满是血。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烂,却没有露出什么春光,而是被血黏在了身上, 血已经开始凝固,变成了紫红色,看上去尤为瘆人。 小玉的胸前豁开了一个大洞,顾攸宁甚至能透过这个洞,看见当时她的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 顾攸宁捏紧了拳头,低声道:“顾攸容,她得死!” 她不是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的。 将虾将引来,拖住自己,又放进这些强盗,凭借自己张开结界,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便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就算是顾攸宁知道了她的阴谋,她也护不住这些无辜的百姓! 想着,门口传来了动静,正是那群强盗。 满是胡子的那个冲顾攸宁挤眉弄眼,淫笑道:“小娘子,跟爷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清篁,他们都得死。”顾攸宁小声道,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好。”简单的一个字,包含了清篁要表达的所有意思。 第182章 一只悲伤的狗 顾攸宁没有动手,倒是清篁先动了。 他祭出自己的九节鞭,站在了顾攸宁的面前,转头笑问道:“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顾攸宁选择这些人的死法,清篁的声音不大,却很凉。 凉到凝固了外面所有强盗的笑容。 他们没有嘲笑清篁的不自量力,也没有挪动半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在清篁拿出九节鞭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就悲催的发现,他们动不了了。 就像是提线木偶永远挣脱不了那根线一般,强盗们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压制,连手都抬不起来。 “什么也不留。”顾攸宁抬起眼,眼底一片猩红,她站起身,立在清篁身边,盯着这些强盗,再没平日里的温和。 顾攸宁的性子向来温和,她几乎没有动过气。 记忆中,仅有的一次还是在紫兰死的时候,她大发雷霆的将顾攸容的脸给打裂。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发怒。 两次发怒的原因都是因为顾攸容。 第一次,是因为顾攸容将紫兰浸在莲池中,活活淹死,这一次,是她计划着,屠了一村的人。 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的狠心,她竟是比自己见过的那些邪物还要更加令人作呕! 顾攸宁想着,捏紧了手中的碧落。 强盗们惊慌而惶恐,见这两人俊美如天神,脸上又带着嗜血而残忍的笑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是来索命的,强盗们心想,依旧挪动不了半分。 一道光芒闪过,碧落剑便挑起一朵血花,一个强盗便倒了地。 一声鞭声响起,九节鞭就抽断一缕生魂,一个强盗就落了地。 二人的手几乎同时舞动,剑光鞭声交织在一起,出奇的和谐,出奇的......残忍。 对待这些强盗,没有温和可言。 就像他们对待这些村民,没有带着任何一丝的人性。 最后一滴血落在地上,很快被泥土吸附干净。 泥土向来是宽容的,它不论纯净或者肮脏的血液,都照常收下,照吸不误。 可在顾攸宁的心里,村民的血,和这些强盗的血,永远不会交织在一起,永远不会! 强盗的血,没有沾染上顾攸宁一分一毫,她周身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褶皱。 清篁亦然。 他俩立在那里,看着地上一地的强盗尸体,神情木然。 一阵腥风吹来,浓浓血的味道让顾攸宁觉得很是不舒服,她皱眉,刚想要说话,却听见了一个角落中微微传来一些动静。 顾攸宁屏息,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却见到一只毛绒绒的短腿小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一个村子,除了顾攸宁清篁和这条狗外,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狗鼻子发出‘咻咻’的声响,它跑到小玉的尸体旁,用自己肉乎乎的身体拱着她,却没有迎来任何的反应。 那只狗是大黄,是小玉最紧张的大黄。 大黄见小玉不理它,摇了摇尾巴,尽力将自己的尾巴摇到最欢快的模样,想借此讨小玉的欢心。 小玉依旧没能抬起眼来看它一眼。 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看它了,再也不能张开双臂去接住它,梳理它乱糟糟的毛,再也不能因为它不舒服而抱它去老郎中那里瞧病了。 她胸前的那个伤口不再流血,因为,她再也没有任何血可以流出来! 可大黄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它不会明白为何昔日里对她最好的小玉此刻没了踪迹,也不明白为何小玉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它更不会明白,小玉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小玉的异样,大黄发现了小玉身上的伤口,觉得就是这个东西让小玉不再说话,便跳上她的身体,轻轻用舌头舔了两下。 可小玉没有向往常一样,将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依然是垂着手,紧紧闭着双眼。 大黄终于明白,小玉再也不会睁开眼看着自己,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它呜咽着,脸上竟流露出一种叫悲伤的东西,眸子里也没了光彩。 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从它的喉咙里滚出来,是极度的悲伤。 大黄舔了舔小玉的手,挪着自己头在她手里蹭来蹭去,希望能给她的手带来的一些温度。 看到这里,顾攸宁的眼微微有些红。 她知道,大黄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痛苦,这只狗,很有灵性。 不自禁的,顾攸宁走到了大黄的身边,轻抚着大黄的毛发。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它,只能用自己的行为表达着自己内心的难受。 顾攸宁心中也难受啊。 今天晚上,她还有说有笑的和小玉娘一起开玩笑呢! 她还尝这小玉娘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她还说明天要和小玉爹一起去打猎呢! 她还想以后有机会让小玉出去看看呢! 可现在呢!一切都成为了幻影,一切都不可能了! 大黄难得没有对顾攸宁表现自己的敌意,它没有拒绝顾攸宁的抚摸,反倒是更加哀怨的低声吼叫了几句,听得让顾攸宁有些想要落泪。 真的是,有点难过啊。 顾攸宁蹲在地上,轻轻顺着大黄的毛,大黄半趴在地上,舔着小玉的手,胸前的绒毛上都沾染了她的鲜血,触目惊心。 清篁垂眸,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见惯生死,从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难过。 可是今天,却总有一种郁气在左胸膛中闷着,抒发不开。 看着蹲在地上郁郁寡欢的顾攸宁,清篁心中隐隐有些闷疼。 他不喜欢顾攸宁的这种颓丧的样子,一点也不喜欢。 清篁这样想着,就往前几步,提起顾攸宁,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难过。”你这样的难过,我真的很难受。 清篁的手又紧了紧。 一滴滚烫的泪,浸透了清篁的衣服,滴在了他的左胸膛上,几乎要烫伤了他。 一抹心慌从清篁心间浮现,不过,还没有等他再说出一句话来,以大黄为中心,变故,悄然产生。 大黄卷卷的毛发下,突然有浅绿色的光浮现,越发亮丽了起来。 那浅绿色的光芒开始还只有一点点,隐在大黄皮下,不引人注目,可就像是一瞬间,大黄皮下的亮光闪了一下,印亮了它的整个毛发。 第183章 不老不死的折磨 大黄的毛发像是被泡过一样,从先前的淡黄色,变成了绿色,一根根的竖立起来,发着光芒。 顾攸宁也从清篁怀中缓过神,盯着大黄,一瞬不瞬。 从大黄身上传来的力量,顾攸宁很是熟悉,那是符咒的力量,是命符咒的力量! 原来,命符咒一直都在大黄的身上。 所以它才会讨厌自己,因为自己收服了一部分的符咒,这是符咒天性使然。 难怪村庄外面一直都有一层命符咒的屏障,那是保护村庄里的人。 所以顾攸容养伤的地方也选在了这里,因为这里的生命力浓郁,用来养伤再适合不过。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是那样的完美,和天衣无缝。 绿光大盛,从大黄的身上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离它最近的小玉身上,再接着往外蔓延开来,直到蔓延至整个村庄。 顾攸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打扰。 土地里的血液开始倒流,重新流回村民的身体里,它们一寸寸的从土地中分离出来,爬行着。 原本凝固的血液也开始融化,恢复了原本鲜红的颜色,回归到了它们各自主人的身体里面。 当然,除了那些强盗。 小玉身上的伤口也在眼见的愈合,一点点随着那浅绿色而回转。 血液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就连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胸口慢慢有了起伏,温度也不再冰冷,僵硬的四肢也柔软了起来。 微微眨眨眼皮,小玉睁开眼,站了起来。 “我怎么躺在这里了?”小玉不解,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她低头,却看见了大黄用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它已经不是大黄了,它该被称为老黄了。 原本油亮的毛发已经枯黄,不再漂亮,清明的眼睛也蒙上一层白雾,浑浊了起来,声音也不再清亮,而是垂老的‘咕噜’声。 “大黄?”小玉惊呼道,将老黄抱了起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这不是她的大黄吧!她的大黄哪里有这样老? 小玉自然不知道,可顾攸宁却清楚的很。 世界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公平。 大黄想要用符咒的力量来拯救全村的人,就得用自己的命来换。 当然,它的命,抵不上全村人的命,所以,全村人也只是能多活一天而已。 想到这里,顾攸宁微微敛眉,低头不语。 “他们已经多活上百年了。”清篁低声对顾攸宁道,只有她能听见。 顾攸宁这时才幡然醒悟。 难怪之前的酒是上百年的,原来小玉爹没有骗自己,酒也确实是上百年没错。 只不过,这村子里的人活了上百年!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就全部通顺了。 其实这个村落外面的屏障,不仅仅保护了村民,还让他们的时间静止在了里面。 在村子里,他们永远不老不死,也永远离不开村子。 所以顾攸宁才看不见任何人进出村庄。 村民根本不能离开,若是他们强行超出范围,他们便会死。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村子里有只带着符咒的大黄狗。 小玉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他看见的是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各种内脏血液。 这一切,差点没有刺激得他再晕过去。 小玉娘也站了起来,看见强盗一地的尸体,惊吓的不轻。 这时,门口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人,村民围在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郎中挤了进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顾攸宁和清篁,看着小玉手中的大黄,眼底有着一抹睿智。 他不紧不慢,走进了小玉家的院子,对众人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们听听这两位的解释。” 老郎中的话很有作用,平日里他在村民中就德高望重,此刻,更是凸显了他的重要性。 之前他就觉得小玉带来的这两个人不简单,现在看到迅速衰老的大黄,和一地的强盗尸体,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但,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见老郎中这样说,顾攸宁抿了抿唇,开口道:“不知诸位记不记得,你们活了有多久。” 此话一出,村民们又嘈嘈切切了起来。 自己活了有多久? 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怎么就是回答不上来? 老郎中想着,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已经是三百零一年了。”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老郎中,你可别开玩笑,我今年哪里三百多岁了。” 说完,大家大笑了起来。 “不。”不等顾攸宁说话,老郎中抬起了脸,“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在你们身上看见尸斑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 此话一出,全场又安静了下来。 地上的血腥味儿甚至都不再瘆人,村民们都被老郎中的这话惊呆了。 尸斑? 有人似乎想起,自己身上好像确实有些小黑点点,难道那是尸斑么? 想着,所有人都开始有些不寒而栗。 难道说,自己真的活了三百年? “每一次,我想回想起这个问题时,都会发现记不清楚了,后来,我看见了你们身上的异常,就特意每天在房子里划上一笔,今天,正好是三百零一天。” 老郎中闭了闭眼,其实他们,活的比这个数字要更久吧! 他从来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这是一村人的绝望,属于他们不老不死的绝望!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顾攸宁接着老郎中的话道,“我希望,你们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说道这里,顾攸宁的语气顿了顿。 正常?怎么样才算是正常? 他们,已经不可能正常了啊! 百年的时光,让他们的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了轨迹,他们要如何正常? “重新回归轮回,或许是你们最好的选择。”顾攸宁垂了垂眼皮,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其实,这些村民不老不死的状态,是一种折磨。 他们永远记不清事情,永远也不能享受到生老病死的常态,他们只是机械的活着,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这样的人生,本就毫无意义,顾攸宁想,除了轮回,再来一世,没有更好的选择。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能复活的。 第184章 最后的狂欢 这是世间的规则所在,打破规则的就是邪术。 即使顾攸宁同情这些村民,她也没有办法让他们重活一次。 而投胎转世,则是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我还没有老婆,为什么就要死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现在过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妖女,妖女!” 村民们的声音不断涌入顾攸宁的耳朵,他们愤怒,他们不解,他们不能接受。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活了数百年,不能再存活于世了呢? “我愿意。”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我愿意。”她再次重申了一遍。 众人安静了下来。 顾攸宁看向她,眼底一片平静。 妇人看着手中的孩子,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仙子,我愿意轮回。” “我刚当上娘亲的时候,心中激动的很,可是后来一天天过去,我的娃娃怎么也长不大,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啊!”妇人说着,用指腹磨了磨襁褓中孩子的脸。 “我知道您说的是真的,作为一个娘,我感觉到了时间过了许久。”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辈子这样,所以我愿意听您的话,我去轮回。” 说着,妇人的脸上突然爬满泪痕,她道:“我就希望下辈子,他还能是我孩子,我想看他长大。” 说着,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众人沉默,心中很不是滋味。 轮回,或许就意味着与现在的亲人分离,忘记过去所有的事情,前尘,再无干系。 他们一旦轮回,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与这一世的自己,毫无联系。 谁愿意这样的了无牵挂,谁愿意这样的一干二净! “小十三,还有我。”一男子走在了妇人边上,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这该是妇人的丈夫。 “仙子,我们一家三个人愿意轮回,只求仙子能让我们下辈子还是一家人。”说着,妇人泪眼婆娑,当着全村人的面,给顾攸宁跪了下来。 她的丈夫没有犹豫,也同她一起,跪了下来,虽不言语,可却用行动支持着她。 顾攸宁心中闪过一抹犹豫。 按道理说,她不应该答应这个请求。 轮回之路,若是旁人横加干涉,必然会引发天谴。 大或小,只看影响了多少人。 可是,顾攸宁想,自己不能拒绝,她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请求。 本来就这件事就与他们无干,只是命符咒惹出的祸事而已,何苦强加在他们的身上。 命符咒闯下的祸,就让自己承担好了。 想着,顾攸宁点头,答应了他们。 听顾攸宁这样说,村民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也不想和七妹分开。” “还有我,还有我。” “......” 大多数人其实心底早已有所感悟,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想要维持这种状态,不想改变而已。 现在既然能与亲人不分离,他们还有什么奢求呢? “明日晚上,太阳落山之时,我会替你们打开轮回路,届时你们同行,我会想办法不让你们分离。”顾攸宁的话音刚起,众人就安静了下来。 之所以等到明天,是因为大黄催动命符咒,将他们的寿命延长了一天,明天落山,命符咒的作用便会消失。 那时,打开轮回门便是最好的时刻。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待在一起。”村民道,脸上浮起一抹希冀。 顾攸宁点头,称是。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我们再来小玉这里,去吧去吧,都散了吧。” 老郎中挥手招呼道,又回头笑着对顾攸宁说:“多谢仙子救我全村百姓,愿神庇佑。” 说着,深深朝顾攸宁弯腰到底,行了一个大礼,才微微颤颤的走开了。 小玉这时才跑到了顾攸宁的身边,抱着大黄,哭着对顾攸宁说:“攸宁姐姐,你看,大黄是不是快死了?” 大黄看上去虚弱的很,无力的抬起头,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没有波澜。 或许,它已经认不出顾攸宁是谁了。 顾攸宁顺顺它脑袋上的毛,忍着鼻酸,笑着对小玉说道:“它只是完成了它的使命,该离开你了。” 大黄它身负命符咒,无意间改变了整个村落的命运,落得了个如此凄惨的结局。 下辈子,它怕是依旧会在畜生道,难以翻身。 天道无情,它不会管你是有意无意,有心无心,当你做错一件事的时候,就必须为你的行为所付出代价。 天道,就是处在不停的改变与衡量,代价和平衡中。 你说它会变,它从不通人情,你说它不变,它却是无时不刻不在变动着。 “可是我不想大黄离开。”小玉的泪水噗呲呲的滴在大黄的毛上,将它枯燥的毛黏在了一起。 大黄感觉到了小玉的悲伤,尽力抬起头,舔了舔她的手。 小玉就更难过了。 正当顾攸宁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还是那些村民,他们搬着自己囤的柴,走出门外。 在村子中的一片空地上,村民将柴自发的堆在了一起,生起了火堆。 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脸上都不见了愁容,只有笑意。 “小玉,你都这么大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小玉爹走上前来,拉过她的手,又拉住小玉娘的手,笑道,“好了,都不许哭,我们出去看看。” “顾攸姑娘,清篁公子,你们和我一起么?”小玉爹转头,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 和早上的笑意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却依旧直达眼底。 顾攸宁点点头,拉着清篁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开始他们最后的狂欢。 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只是说笑着,小口喝着酒,谈着心,后来,在火光的照耀下,美酒的催化下,不知是谁率先唱起了歌,也不知是谁带头跳起了舞。 大家牵着手,围在一起绕着篝火跳了起来。 清篁看着在人群中笑的欢快的顾攸宁,唇角也不自禁的往上勾了勾。 只要她开心,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场狂欢,直到天边的太阳升起,篝火熄灭再也亮不起来的时候,方才结束。 第185章 我还站着 众人各自回归到了自己的家中,开始他们短暂却又漫长的告别。 今日,无人耕地,今日,无人能眠。 村子里异常的宁静,顾攸宁不得生出一丝感慨,添了几分愁绪。 “攸宁姐,你在想什么呢。”小玉伸手晃了晃,问顾攸宁道。 顾攸宁摇头,“小玉,你会不会怪我见死不救。” 她觉得,连大黄都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却帮助这些村民,可自己却建议他们轮回,是不是太绝情了些。 小玉垂眸,想了想,才道:“爹爹说过,仙子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有不能办到的事情。” 说完,就沉默了下来。 人情与规则,向来难全,顾攸宁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一方面,她想保全这一村人的性命,一方面,她又想遵循天道。 自己不该这样优柔寡断,顾攸宁想,在这种非常时期,能让他们轮回,还帮助他们不分离,是自己能做到最好的结局了。 想着,顾攸宁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夜晚,村子里的空地上站满了人。 与平日里的活跃不同,此刻竟没有一个人发声,他们静静的望着彼此,眼底里满是情义。 顾攸宁三两步走到他们中间,瞥了一眼天边的太阳,沉声道:“待会我会打开传送门,你们自己结伴进去,脑中努力想着和对方发生过的事情。” 话音刚落,太阳就完全沉在了地平线下,没了踪迹。 顾攸宁反手,一股乳白色的气流晃动在她的指尖,形成了一道玄而又玄的八卦图,“天道轮回,生生不息,开!” 一道大门便凭空出现在了地面。 那大门完全由白色气流构成,门正中央勾画着一个怪物,那怪物长着大嘴,像是要将一切都吞进去。 门扇两侧,分别画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衣,面目严肃,手中提着把镰刀,眯眼看着所有人,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人身着白衣,嬉笑着,双手奉上,是一条锁链,睁着大眼,和蔼可亲,颇有种不问世事的感觉。 “你们谁先来。”顾攸宁问道,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 此刻的她,眼神漠然,不带有情感。 这是被轮回门所影响,顾攸宁的情绪冷静到了极致。 “我,我先来。” 是那个抱着襁褓的妇人,与她的丈夫。 她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顾攸宁见她站在轮回门前,微微点了点头,“我会延迟你孩子降生的时间,下一世,他依旧会是你的孩子。” “谢谢,谢谢。”妇人的脸上又爬满了泪珠,她连连朝顾攸宁拜道,跨进了轮回门内。 她的丈夫没有犹豫,在见妇人进去后,也径直走了进去,眼底里一丝温柔被乳白色的光晕吞噬,没了踪迹。 “下一个。”顾攸宁眼睛都不瞬一下,又看向众人。 这时,后面的人就开始有些犹豫了。 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的不对,却也没有完全信任顾攸宁。 万一她打开的不是什么轮回门,而是通向地狱的门呢? “我来。”就在众人犹豫之时,老郎中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长者温和的笑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满是信任。 老郎中最后看了一眼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就跨进了轮回门中,消失无际。 “还有我们。”小玉爹也笑着走了出来,豪爽的笑意浮在脸上,左手拉着小玉娘,右手牵着小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攸宁姑娘,以后有机会还要来尝尝我的手艺啊。”小玉娘笑着对顾攸宁说,就像是一次寻常的告别。 “攸宁姐,以后我们再见面,我一定比现在更漂亮。”小玉也对顾攸宁笑道。 小玉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捏紧了二女的手,定定的走进了轮回门中。 由于有这么多人的表率,后面的人也配合了起来,他们依次和自己的亲人低语两句,就携手走进轮回门中,没有悲伤。 当最后一个人也进了轮回门后,顾攸宁才将咒收了回来,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轮回门是高等法术,更不要说顾攸宁维持了半个时辰,还要改变他们的命格了。 清篁站在她身后,稳稳的搂住她,“你可还好。” 顾攸宁勉力点点头:“还好,就是有些脱力。” 其实她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好。 强行改变他人的命格,让顾攸宁遭到了自己法术的反噬。 现在她别说使用仙力,就连抬起手都很是困难。 除了他俩,地上还趴着一个大黄。 或者说,老黄。 它虚弱的抬头,用自己浑浊的眼睛看着顾攸宁。 小玉是想带它走的,可它不愿意离开。 老黄从来就在这里,这是它出身的地方,也该是它死亡的地方。 它爬到顾攸宁脚下,吐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口气。 就这样,它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老黄死后,化作点点荧光,凝结成一个浅绿色的光球。 光球上浮动着一个小字,是梵文的‘命’。 这个‘命’字,上半部分利落洒脱,下半部分拖泥带水,就像人的一生,有着千中决断,万般无奈。 顾攸宁将光球收拢在手心,轻轻倚在清篁身边,抬头,看着天边迅速凝结起来的乌云。 天生异象,顾攸宁知道,自己强行改变他人命运的做法,还是引发了天谴。 还好只是一村的人,自己收服命符咒后,经脉没有方才的那么阻塞,应对几道天雷,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想着,顾攸宁深呼吸一口气,估算着天雷落下的时间,对清篁道:“清篁,你过去一些,待我挨上几道天雷......” 不等顾攸宁说完,清篁就已经用九节鞭将她扎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嘛!”顾攸宁看着清篁划破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滴下几滴精血,皱眉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的心底诞生,看清篁的模样,莫不是他要替自己挡下这天罚? 想到这里,顾攸宁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九节鞭的桎梏。 清篁轻抚着她的头,笑道:“我还站着。” 说着,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顾攸宁,我还站着,又怎么会让你受伤? 第186章 清篁,不可以 “清篁,不可以。”顾攸宁一边挣脱着身上的九节鞭,一边对他的背影喊道,“清篁,你没有法术,不能受那天雷!” 天雷与修行者不同,面对修行者的攻击,清篁能够凭借巧妙的对抗技巧和搏斗经验,可天雷就不一样了。 面对天雷,只能用法术尽量护住自己,从而减小天雷对自己的伤害。 可是清篁他并没有法术啊!他要是直面天雷,那只能是用肉体硬抗! 清篁没有理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抬头,看向天边越来越浓的云,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清篁知道顾攸宁方才擅改天命一定受到了法术的反噬,再让她承受天雷,怕是很难了,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能替她受了这天谴之雷呢。 法术反噬他没有办法,这天雷自己总能替她分担些。 天上的云开始隐隐有电光闪过,顾攸宁明白,那是天雷降临的预兆。 酝酿了这么久,这次的天雷一定不会太轻。 看着清篁的背影,顾攸宁更加觉得揪心,她扫了一眼四周,又冲清篁喊道:“清篁,你给我松开,难道你不怕周围有人埋伏着,就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话不是顾攸宁乱说的,她敢肯定,虾将现在一定就在附近。 自己因为反噬,已经难以支持,要是清篁此刻也倒下,他们要怎么逃出去? “呵。”清篁站在那里,发出一声冷笑,“本君倒是要看看,本君在此,谁敢过来。” 他明明就不能用法术,可这话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就像是只要有人过来,头脑立刻就会分家一般。 不远处,一丛小灌木因为晃动,微微发出‘沙沙’的声音,顾攸宁就知道,她的话,是对的。 虾将他果然埋伏在这里。 清篁的威胁很管用,况且不等天雷降完,虾将定是不会出来的。 坐收渔翁之利,待到清篁承受完整个天雷,他再出现,岂不是再好不过? 可惜,顾攸宁明明知道虾将想要干什么,却没有半分阻止他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篁一个人站在空地之上,背影很是孤寂。 顾攸宁实在太虚弱,挣脱不开清篁的禁锢,磨得手有些发红,她抬头看着已经被电光照的亮起来的天空,心中的担忧愈加重。 要是劫真的与顾攸容有关系,他们未必不会在这场天谴上做手脚,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全部涌入顾攸宁的脑海中,让她心头开始发慌。 可惜,时不我待,第一道天雷如约而至,劈在了清篁身上。 他考虑的很是周全,先是用九节鞭掩盖了顾攸宁的气息,又将她的指尖血抹在了自己的手上,掩饰过天雷。 清篁就那样淡淡的站在那里,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是清篁背对着顾攸宁,所以她看不见清篁的表情。 清篁怕是已经知道了这场天雷不会是那么单纯,才会刻意不让顾攸宁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 想到这里,顾攸宁的眼微微有些泛红。 好像自己每一次都拖累了他,和自己在一起,他到底受过多少次伤? 沉寂了不过四息,第二道天雷便落下,它与第一道天雷相比,粗了整整一圈,与顾攸宁的手腕相比还要更粗些。 顾攸宁捏紧了拳,看着清篁的背影,心里疼成一片。 她抬头,天上的云没有散去的意思,也就是说,最少最少,还有两道雷。 每一次的天雷都不会只是叠加,每多一道雷,不仅仅是翻倍的伤害,而是成倍的伤害。 清篁背着手,依旧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角,他的头发已经在第二道雷的轰击下散开,随着风微微扬起。 看上去风轻云淡,只有清篁自己才会知道这天雷究竟有多厉害。 第三道雷在第二道雷还未结束的时候就飞了下来。 它不是像之前的天雷,呈现出线状,而是一个光球,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滚上了清篁的身。 这完全不符合天雷的规则,顾攸宁有些愣,这第三道天雷,已经相当于寻常天谴第六道雷的强度了。 她觉得,这在意料之中,又应该在意料之外。 劫一定是出手了。 也就是在此刻,顾攸宁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都是因为你所谓的仁慈,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 顾攸宁摇头,想要将这声音从自己脑海中赶出去。 就在她晃神的短短一瞬间,第四道天雷就从半空中劈了下来,朝清篁而去。 歪歪斜斜的雷电没有丝毫美感,它散发着白光,带着它自己如腰身般粗的雷霆,毫不留情的劈向清篁,给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银色。 清篁原本挺立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顾攸宁看着,鼻子开始泛酸。 “你为了区区几个村民,就要让他吃这样的苦,顾攸宁,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出现在顾攸宁脑海中的声音是罪符咒的,或者说,是劫的。 “就算那几个不相干的人不用分开了,又怎么样呢?他们不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依旧是从陌生开始,顾攸宁,你所做的,根本半分意义都没有!” 一字一句,敲下了顾攸宁的眼泪。 第五道天雷顺着第四道天雷蜿蜒而下,盘绕上清篁,不知是不是顾攸宁出现的错觉,她闻到了一种皮肉烧焦的味道。 顿时,泪如泉涌,顾攸宁垂眸,听见了自己慌乱的心。 是,别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去管这些闲事。 若是她自己受下这些苦,她自然是没有怨言的,可现在站在那里承受天罚的,不是她顾攸宁,而是清篁,是那个最关心自己的清篁! 第六道天雷还未劈下来的时候,就照亮了半边天空, 顾攸宁慌乱的抬起脸,满脸泪痕,看见清篁正好被那道电光完完全全的笼罩,几乎是消灭了踪影。 她几乎是恐慌了,她害怕,她不敢眨眼,怕自己稍微不注意,那玄衣就会在自己的眼前彻底消失。 “清篁,清篁......”顾攸宁喃喃道,有些失神,手上九节鞭的禁锢却被她挣脱开了。 顾攸宁没有迟疑,朝清篁的方向冲去。 第187章 你真傻,真的 第七道天雷与第八道天雷完全交织着,带着呼啸声直冲向下,不待顾攸宁到来,就直直的砸在了清篁身上,那种烧焦的味道愈发明显了起来。 顾攸宁近前,甚至能看见清篁身上染上了细细的电纹,在他的身上如同小蛇一般爬动着。 他现在一定很疼吧,顾攸宁想,没有犹豫,伸手抱住了清篁。 “让开!”耳边是清篁愤怒而略微急躁的声音。 气息中,很是不稳。 顾攸宁知道,他现在或许连推开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触到清篁的手指尖开始,一直蔓延上她的手,开始发麻,可见雷电之力的迅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的多。 第九道天雷迟迟没有落下,而顾攸宁的身上也慢慢染上了清篁身上的电纹。 她抱着清篁腰的手更紧了些,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清篁的胸口,低声道:“对不起,清篁。” 说着,眼中的泪水又滴落下来,啪嗒啪嗒落在清篁的身上,支离破碎。 感觉到胸口的潮湿,清篁的态度几乎立即柔软了下来,他稳住自己的声音,道:“听话,过去。” 说着,尽力推开了顾攸宁一点点。 顾攸宁不依不饶,只是缠住了他,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样子。 清篁无奈,只得偏头,将她往自己怀中护了些。 第九道天雷,带着前八道所没有的,无与伦比的气势从天而下,几乎是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就在天雷快要碰到清篁的时候,一道莹莹的屏障撑了起来,将天雷隔绝在外。 清篁一点也不惊讶顾攸宁的做法,他垂眸,低声道:“会反噬。” 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这次别说法力不能使,就连法器都用在了顾攸宁的身上,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三个字,还是他稳住自己心头激荡的血气才说出来的。 另一边,顾攸宁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这道天雷是最强的一道,先前顾攸宁就已经遭到了反噬,不管是法术还是经脉,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一个屏障,是顾攸宁透支自己而来的。 可即使是这样,那屏障也只是发出微弱的光芒,看上去随时会支离破碎。 但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愿清篁再承受这天雷完整的一击了。 就算自己不能将它完全拦下,也至少能削弱它一半的伤害。 天雷很快爬满了顾攸宁的整个屏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扭动,蜿蜒着。 天上的乌云还在不停的施力,顾攸宁闷哼一声,显然是有些撑不住了。 ‘咔呲咔呲’的声音传来,屏障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细细的裂纹,终于,在裂纹汇聚成一点之时,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屏障至此完成了它的使命,光荣牺牲。 而剩下的电光一丝不落的全部打在了清篁的身上,由于清篁尽力护着,顾攸宁只是从他的身上传递了些电下来,并没有造成后续的伤害。 血腥味一点点钻入顾攸宁鼻子里,她眼尖的看见,清篁垂在一旁的手指上,有什么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狠狠的砸痛了她的心。 天上的云散了,只剩下一空浩星。 终于,顾攸宁没能掌住,胸口一阵钝痛,一口血就涌上了嗓子眼。 她只觉得口中一甜,没能忍住,就吐了出来。 微微偏头,却还是在清篁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红。 但顾攸宁心中清楚,清篁伤得比她更重。 她抬头,看向清篁。 清篁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隐隐能看见项间皮下青红的血管,和微微跳动的脉搏。 “你真傻,真的。”顾攸宁冲他露出个笑脸,却满脸泪痕,眼泪里闪烁着电光,她张嘴说话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清篁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伸手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 ‘啪啪啪’一阵不符合时宜的掌声响起,虾将施法,鼓着掌,飘了过来,“真是感人,这场景,我都快看哭了。” 他戏谑的看着相对站在一起的二人,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只可惜,我本来以为会劈死你们其中一个的。” 说着,虾将摇了摇头,脸上真的露出一种可惜的表情。 顾攸宁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抹去脸上的泪痕,微微抬头,看向虾将,笑道:“没想到,堂堂东海虾将,竟有一天也要假手于人。” 只这样一句话,顾攸宁就感觉到自己胸中的气都快要被抽空。 虾将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那又怎么样,今日你们便要死在这里,做一对快活的死鸳鸯。” 虾将振臂一呼,就要让自己留下的精锐部队冲上前去。 “呵!”顾攸宁冷笑,“我看你们谁敢!” 说着,抬起手,一道气势宏大的白光闪过,就要朝虾将那边发起攻击。 之前,清篁仅凭肉体之力承受天雷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虾兵们觉得顾攸宁一定同样的不简单。 又见这一招式十分诡异,一时间就不敢上前,犹豫了几息。 虾将也稍稍愣住,难道顾攸宁还有后手?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白光不过维持了一会儿就暗了下去,那里哪还有顾攸宁和清篁的踪影,他们早已经跑得没了踪迹。 “一群废物,还不快追!”虾将怒吼,踢了身边的虾兵一脚,捏紧了自己的拳。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顾攸宁拉着清篁,一路狂奔着,用尽自己的力气,努力甩开与身后人的距离。 可惜,事与愿违,她的仙力损耗的太严重,早已是强弩之末,就快要提不起脚,步子也乱了起来。 一边的清篁也不支了起来,顾攸宁甚至能从握着他手的掌心中感到粘稠的鲜血。 就在顾攸宁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乱,身后的那些虾兵竟是没有再追过来。 而她的眼前也看见了大路,她扯着清篁的手,拼命纵身一跃,跳到路上,看见了一支商队。 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模糊,顾攸宁看准了最大的那辆马车,跳了进去,刚想劫持里面的人,就听见了一声惊呼:“顾攸宁?” 接着,顾攸宁就软倒了下去,没了意识。 第188章 蛰伏 顾攸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的首先是马车娟丽的绣花布顶。 这是哪里?顾攸宁不顾身上的伤痛,腾地坐了起来。 清篁呢?清篁在哪里? 顾攸宁环顾,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接着,她听见门帘被挑开的声音。 “谁!”顾攸宁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转身,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苏巧?”顾攸宁皱眉,微微放松了些身体。 “可不就是我。”苏巧笑道。 她摆脱皇后的身份,离开皇宫,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 从她的面相来看,这段时间,她很开心。 “与我一同的那个人呢?”顾攸宁紧张道,捉住了苏巧的手臂。 苏巧茫然:“人?什么人?” 犹如晴天一道霹雳,顾攸宁捉着苏巧的手如同触电一般迅速的放开,她追问道:“和我一起跳上马车的,不还有一个人么!” “没有啊?”苏巧见顾攸宁几乎要抓狂了,忙道:“人是没有,倒是有一只狐狸。” “他在哪?”顾攸宁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苏巧手一指,指向顾攸宁枕边,“它一直在这里,不肯离开,也不让我碰到它,所以我只好让商队里的郎中帮它上了点药。” 顾攸宁扭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真见到了一个白狐蜷在枕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顾攸宁心中一恸,她颤抖着手,将白狐抱了起来,放在了腿上。 “清篁。”她低声喃喃道,伸手理顺他的毛。 白色毛发下,无数道伤口交织成网,触目惊心。 白狐似有所感悟,无力的抬起头,看了顾攸宁一眼,又垂了下去,闭上眼睛。 “它伤得很重。”苏巧见顾攸宁抱着这只白狐垂眸不语,便出言道:“当时郎中说它活不成了,不肯医治,我就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给它看。” 说着,苏巧有些得意,“你可不知道那老头被吓得,啧啧,当时就差点跪下来喊我爹了。” “谢谢。”顾攸宁的思维依旧停留在苏巧说的那几句‘伤的很重’‘活不成’了上,心情更加低落了下去。 苏巧见她如此,就知道方才自己想要让她开心的话半分都没有起到作用。 她垂垂眼皮,正经了脸色:“攸宁,我先出去,药在这里,有事喊我。” 苏巧想,看顾攸宁此刻的状态,或许是更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自己不如将空间让给她,反而更好。 说完,她就起身,准备离开。 “他的药在哪?”顾攸宁突然开口,转头问苏巧道。 他?谁啊?苏巧的视线落在了顾攸宁手中的那只狐狸上。 莫不是说的那是狐狸? 于是苏巧便回答道:“就用你的外伤药便好。 顾攸宁点头,又不说话了。 苏巧叹了口气,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顾攸宁这才躺下来,搂紧白狐,依旧有些发愣。 她努力回想之前的时候,却记的很是零星。 虾兵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追了?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看见了个车队,就冲了上去,本想劫持里面的人,却发现那张脸很是熟悉。 人呀,一旦放松警惕,就再也支持不住了,顾攸宁便在看见了苏巧的第一眼后,就晕了过去。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白狐。 清篁受的伤太重,现了原身,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回来。 想着,顾攸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清篁,你要快些好,不然我要难受死了。” 手轻轻提起白狐,放在自己的枕边,顾攸宁轻轻翻身,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因为紧张还不觉得,现在就像是所有的感官都回到了顾攸宁的身体里,她终于感觉到了身体上就像撕裂开一样的疼痛。 “清篁,你疼么?”见白狐没有给自己一点反应,顾攸宁眼中氤氲了一层雾气,她自言自语道,“我疼,我心好疼。”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代价,自己或许真的会坐视不理。 那些村民,哪里会有清篁在自己心中来得重要? 他呢?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么? 伸手顺了顺白狐的毛,顾攸宁搭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和平稳的心跳。 原形的清篁是有温度的,不像他人形的冰冷。 感觉到他温度的顾攸宁,才微微有些心安。 仿佛就是这样,清篁便不会出事了一般。 “等我好一些,我就去找夜壹,他那么厉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顾攸宁喃喃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顾身上的伤口,翻身下床,拿起苏巧搁在一边的药盒。 她抱起白狐,小心翼翼的拨开他的毛,往上面轻轻抹着药。 因为疼痛,白狐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连看向顾攸宁的眼神都可怜巴巴了起来。 没有精神,却让顾攸宁心间一颤。 这个眼神,是绝对不会属于清篁的! 难道说,清篁连神识都被封闭了?顾攸宁心下一紧,低头看着白狐的眼睛,问道:“清篁?” 白狐没有理她,眼中甚至还有些迷惑。 “清篁?”顾攸宁想再确认一下。 白狐像是不耐烦了扭头,重新趴了下去,根本不理会顾攸宁,别说有任何反应。 顾攸宁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果然,如同她料想的一样,清篁的神识被封闭了。 不论是何种修炼者,他们受伤最重的,不是被打回原形,而是神识都进入了蛰伏状态。 打回原形,只要处理好外伤,就能很轻易的恢复,可蛰伏,却说不好什么时候会醒来。 可能是一天两天,也许是一月两月,或许是一年两年,没准是永远都不会再醒。 想到这里,顾攸宁悄悄握紧了拳头。 一定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不然,以清篁神识的强大,怎么如此轻易的就蛰伏呢? 要知道,神识的蛰伏,可是比直接殒灭,要来得更难。 想着,白狐在她的怀中,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窝了下来。 没有清篁的神识,这只白狐会根据自己最原始的状态生活,也就是说,他会与最平凡的白狐没有太多的区别。 顾攸宁看向白狐,眼中泛起一抹柔意。 就算是阴谋又如何,我总会有办法唤醒你的。 可,顾攸宁没有想到,‘办法’自己找上了门。 第189章 核心秘密 这天,苏巧按照惯例给顾攸宁带了一碗粥。 顾攸宁也如同往常一样,看着轿子外面的景色,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抚摸着她膝盖上的那只白狐,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攸宁,吃点东西。”苏巧笑着,将粥摆在了桌子上。 顾攸宁这才从窗外回神,看向苏巧,脸上带上层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这几天一直都是苏巧在照顾她。 这是宁钟的商队,前往苏州,宁钟不在,苏巧便是这里顾攸宁唯一认识的人。 对于苏巧,顾攸宁还是很喜欢这个性格直爽的姑娘。 她拿起粥碗,轻轻搅动几下,用勺子挖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又用唇试了试温度,放到了膝上那只白狐的嘴边。 苏巧对这种现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她知道顾攸宁对这只狐狸很特别,却没有问原因。 问了顾攸宁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白狐的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闻见食物的香气,抖抖尾巴站在了顾攸宁膝盖上,抬头四周看了看,伸出自己粉嫩的舌头,搅在了勺子里的粥中。 它细细的咬着,还不时抬眸看两眼周围,警惕着有没有异动。 整个动作优雅而连贯,让苏巧不自觉看直了眼。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笑着对顾攸宁说:“果然说狐狸是天生的魅者,这姿态,真是祸国殃民。” 可惜,苏巧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是一只公狐狸。 顾攸宁的手顿了一下,见白狐将勺中的粥喝完,又舀了一勺,才对苏巧道:“那也要看是只什么狐狸。” 苏巧想了想,道:“也是,我们那里的狐狸好像也没有这样魅。” 说完,她又补充道:“可是为什么它就是不让我抱抱它呢?” 之前见到白狐的时候,苏巧就觉得这只狐狸很漂亮,想要抱着它玩一会儿,谁知那狐狸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来了一爪子。 现在自己手腕上还有三道血痕没消。 “你可以再试一试。”顾攸宁头都没有抬一下,兀自喂着白狐喝粥。 清篁当然不会让她抱,要是他敢让别的女人抱,自己就乘机剥了他的狐狸皮。 哼,就算是蛰伏也不能算作理由! 苏巧听顾攸宁这话,手又痒了起来,她果真伸手,想要抱起那白狐。 白狐还没等她挨到自己,就伸出爪去,要抓她的腕。 苏巧早有防备,忙将手缩了回去,抱怨道:“这只狐狸,真的是凶,每次哪里都不抓,就看准了手腕,还往脉搏处抓,要不是我上次反应快,非得被抓死不成。”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心有余悸。 顾攸宁笑,摇了摇头。 直到白狐喝下半碗粥,不再喝的时候,顾攸宁才将粥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还没等苏巧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阵风声响起,接着,一个人就坐在了顾攸宁的床榻上。 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衣服,露着一双大白腿在外,用一只手撑在床边,半折腰身,脸上带着隐隐笑意看着顾攸宁。 “你果然是身受重伤,我在周围这样久,你都没有发现。” 这个人,自然是柳浣。 她在顾攸宁和清篁遭受天谴的时候,就已经混在了虾将的队伍中,一直到现在才跳了出来。 顾攸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放下粥碗,没有接她的话。 苏巧满脸震惊,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凭空出现,但是她的行为却很冷静。 果然是当过皇后的人,心性远非一般人能比。 顾攸宁心底暗暗赞叹,却转头看向柳浣,满眼的平静。 “没有还手之力的你,就不怕我将你掐死?”柳浣捂唇娇笑,一举一动皆是妩媚。 顾攸宁也轻笑:“你有什么可怕的,从前我不将你放在眼中,现在也不。” 柳浣听了这话也不恼,看了一眼顾攸宁膝上的白狐。 顾攸宁下意识的将白狐往自己身上拢了拢,警惕了几分。 “要想他结束蛰伏,只有一个办法。”柳浣将左腿叠在右腿上,脸上的笑意盈盈。 似是知道顾攸宁不会主动问她,她便自己回答道:“求我。” 柳浣知道清篁进入蛰伏,想来已经知道大部分的事情了,顾攸宁心思百转。 她一直都知道柳浣对清篁的心思不纯,没想到她会一直跟着自己,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利用。 顾攸宁轻笑两声:“呵,你觉得,我会求你?” 说着,看向柳浣的眼神带着鄙夷,还有着一抹不屑。 柳浣似是猜到了顾攸宁的这种表现,也不惊讶,笑道:“你当然可以不用求我,但是他,永远别想醒过来。” 顾攸宁手指一僵,脸上的笑意却不变:“醒不醒,难道你说了算?” “自然。”柳浣看上去像是有十成的把握,让顾攸宁心下有些慌张。 她总觉得,隐隐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果然,柳浣贴近了她,顾攸宁隐隐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儿,当即将脸转过去,想与她拉开距离。 柳浣不依不饶,几乎是要贴在了顾攸宁的身上。 顾攸宁皱眉,见她依旧要靠近,反倒是不躲避了。 柳浣见她不躲,笑了两声,轻启朱唇,几乎是要靠在顾攸宁的脸上。 顾攸宁面对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柳浣,丝毫不输气势。 苏巧看着二人的反应,坐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心下却暗暗思考着这二人的关系。 “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家是怎么支撑起一个媚杀宫的么?” 柳浣的气息几乎是喷在了顾攸宁的颈项上,与清篁不同,顾攸宁只觉得这种距离让人很是恶心。 “与我何干。”顾攸宁冷笑,却没有再挪远位置。 她隐隐有预感,这个女人,要说出她自己的核心秘密了。 顾攸宁之前就想,凭借柳浣的实力,完全不够格支撑一个杀手组织,可是为什么,媚杀宫这个组织,能在魔界如此安然的生存下来。 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当然,因为九尾狐族一旦蛰伏,就只能依仗一样东西清醒。”柳浣的声音幽幽传入顾攸宁耳中。 第190章 谁威胁谁 “他们只能靠着还原草清醒。”柳浣娇笑,离开了原本挤在顾攸宁身边的位置,坐正了起来。 还原草?顾攸宁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什么反应都没有给柳浣。 但柳浣知道,这个女人,内心怕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接着笑:“九尾狐的灵智本身就是出奇的高,一旦蛰伏,定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绝不会轻易清醒。” ‘重大的打击’让顾攸宁略有一颤,她很快镇定下来,却没能逃脱柳浣的眼睛。 柳浣已经是笑得眉眼弯弯。 之前,她屡屡在顾攸宁面前吃瘪,现在看见她受挫,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顾攸宁终于妥协。 她明白,柳浣这是要与自己做交易,也知道她不可能骗自己。 这个女人的心,顾攸宁看得还是很清楚。 在清篁还不属于她之前,她是绝不会对清篁下手的。 所以,柳浣的话,八成是真的。 那还原草,估计就在她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柳浣笑了出来,撑头看着顾攸宁,眼神柔和,可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柔情,“我方才说过了,我要你求我。” 顾攸宁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却很快黯淡了下去:“不可能。”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说着,柳浣起身,一幅要走的模样。 她在赌,赌顾攸宁会留住她。 而顾攸宁却依旧敛眉,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所有的光线。 难道她真的不介意清篁就这样永远睡过去?柳浣的心下一紧,她不是很在乎清篁的么?难道为了一个所谓的面子,她就要弃清篁于不顾? 是了,世上女人哪一个不薄情,她顾攸宁又何尝不是如此! 想着,柳浣跨出轿子的脚收了回来,仍是笑吟吟的看着顾攸宁,“我可就走了。” “好走。”顾攸宁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柳浣咬唇,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怒色,坐了下来。 这时,顾攸宁才幽幽道:“柳浣柳宫主,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要是我求你,你最终也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柳浣当然知道,所以她还打算在顾攸宁求过她后开始提条件。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看穿了她的想法。 真是,比狐狸都狡猾! “所以,我们不如心平气和的来谈谈,你的条件是什么。”顾攸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是在商量,实则逼问出她的想法。 “现在是你在求我。”柳浣皱眉,终于愤怒了起来。 顾攸宁她凭什么对自己这样说,就好似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一般。 明明现在是自己掌握主动才是,凭什么她好好的! “可是你只有一次乘人之危的机会。”顾攸宁见她愤怒,心中愈发平静了下来,“等我恢复,没准会将你的媚杀宫给翻过来。” 既然柳浣这样喜欢威胁,自己就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威胁。 柳浣抖抖唇,终于明白了顾攸宁何来这样足的底气。 她是在和自己宣战! 顾攸宁料定了自己不敢现在直接对她下手,而等到她恢复,自己的计划未必不会泡汤,与其执着于根本没有意义的一点,不如退一步,还能稳妥。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顾攸宁盯着柳浣,眸中寒光涌现。 柳浣定定神,“我的要求很简单,在他醒后,我要待在你们身边。” 听到这个要求,顾攸宁颦眉。 她以为,柳浣会像人间剧本中的一样,什么‘我要他以身相许’;‘你要远远的离开他,二者永不相见’;亦或是‘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可是没想到,柳浣提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要求。 她没有错过柳浣中的‘你们’,也就是说,在清篁恢复后,她要顺理成章的待在自己二人中间。 柳浣的居心何在?顾攸宁有些看不明白。 “我需要考虑。”顾攸宁揉揉眉心,挥手示意柳浣让她想一想。 柳浣心中的不满更甚,“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自认为,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不然,你们分开,我要那魔后的位置!” 这才是她最大的目的吧,顾攸宁心中的疑惑更重,可为什么柳浣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 难道她会在还原草中做什么手脚?顾攸宁的眸子更加寒冷。 未必不能,要是她想要控制清篁,这一切就都通顺了。 “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顾攸宁淡淡扫了一眼她,眉眼中的漠然更加明显。 “无论是什么,都是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的。”柳浣笑道,眼中带上一抹挑衅。 “那很显然,我比你更强。”顾攸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出去。” 柳浣咬唇,她现在确实是在与顾攸宁谈条件,不得不低个头。 想到这里,柳浣跺跺脚,跳下了马车。 见她走了,苏巧秀眉一蹙,也跟了出去。 这时,顾攸宁才闭上了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联系上夜壹,让他来看看,这柳浣,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安排好这一切,顾攸宁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 白狐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在转好,可清篁依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顾攸宁心中的忧虑与不安也越来越沉重。 她看着手中的符印,催动仙力,试图唤醒符印,谁知为数不多的仙力就像是投进大海,半点不剩。 顾攸宁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个身影也在此刻恰好挤了进来。 “攸宁。”进来的是苏巧。 顾攸宁抬头,看向她:“有事?” 苏巧点头,接道:“那柳浣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苏巧经过之前的事情,已经知道了顾攸宁的身份,虽然感到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差异,甚至还帮着顾攸宁监视起了柳浣。 这等适应力,让顾攸宁赞叹不已。 说完,苏巧坐在顾攸宁身边,看着那只白毛狐狸,稍微挪开了些:“攸宁,这个真的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冰块脸?” 虽然苏巧的接受能力再好,也不太能接受狐狸等于人的事实。 顾攸宁点头,现在瞒着苏巧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已经亲眼看着柳浣怎么进来,也知道她是只狐狸精。 第191章 墨凉的关心 “天,原来世上还真的有这种事情,我居然亲眼见到了一只狐狸精。”苏巧感慨道,眼中不仅没有害怕,还有一点小兴奋。 “他是魔君,不是狐狸精。”顾攸宁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重申这件事了。 苏巧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话说,顾攸宁,你不会也是只狐狸吧。” 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攸宁两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我是条龙。”顾攸宁不紧不慢,正面回答了苏巧的问题。 龙?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龙!苏巧震惊了,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攸宁,不会是那个长了爪子,有角的,长长的龙吧?”苏巧问道,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有光在闪。 顾攸宁看着苏巧,又点了点头。 完全出乎顾攸宁的意料,苏巧竟没有表现出害怕,也没有凑近她,而是扳着手指,默默数着什么。 “你在干嘛。”顾攸宁忍不住问道。 若说怕的话,苏巧没有表现出半分胆怯的模样,可若不是怕,而是崇拜的话,这扳着手指又是在干什么? 苏巧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我在想,要是能弄一片龙鳞,能卖多少钱。” 说完,又开始低头扳自己的手指。 顾攸宁:“...” 苏巧的想法本来就够怪了,现在自己告诉她自己是条龙,她不仅没有与常人一般的逃窜或膜拜,还想着卖掉自己。 这真是......太有趣了! “苏姑娘,外面有人求见。”轿子外面,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轿子里的对话。 苏巧收好自己的手,正襟,问道:“谁?” “他说他找顾攸宁。”外面的伙计道。 找自己?顾攸宁转念一想,现在有谁会找自己? 苏巧看向顾攸宁,征求她的意见。 顾攸宁想,外面的人若是虾将,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他恐怕会直接杀进来,可不是虾将,自己难道还有认识的人? 夜壹是一定不知道这里的消息的,再排除掉商队主人宁钟的可能,还会有谁找自己呢? 反正也是逃不过的,不如让他进来,先瞧瞧是谁再做决定。 想到这里,顾攸宁对苏巧点了点头,示意她让人过来。 苏巧便沉声道:“让他过来吧,尽量别人随从之类的过来。” 伙计会意,脚步声渐远。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赶来。 接着,一个人就直接走进了轿子中,看向顾攸宁,问道:“攸宁,你可还好?” 顾攸宁抬头看向来人,这人,她还真认识。 他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呼吸也带着几分急促,显然是因为方才太赶造成的。 眸中的担心丝毫没有掩盖,看向顾攸宁的眼中微微有些亮,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攸宁好几遍,才像是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墨凉?”顾攸宁看他这样,心头不禁有些疑问。 见他不似从前那样客气的喊自己攸宁姑娘,也就没有再用敬语称呼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道这个,墨凉的苍白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又迅速的白了回去,他张口道:“我和一个商队经过,见你和魔君遇见危险,所以我就赶来了。” 这话,说的很是含糊,但是顾攸宁听了个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担心自己赶过来的?顾攸宁心中泛起阵阵暖意。 她抬手,倒了杯水,递给了墨凉。 墨凉抿了一口,看向苏巧,轻轻皱眉,问道:“这位是......” “我是苏巧。”苏巧嫣然一笑,并没有因为墨凉方才的无视而感到不悦。 反正这几天,她已经被无视习惯了。 墨凉也对她露出一个疏离的笑意。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墨凉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在了顾攸宁的身上。 顾攸宁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没事,不过皮外伤。” 天知道这个‘皮外伤’到底多重。 墨凉侧头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各式的药品:“我嘱咐人取来的,都是极好的药材,你放在身边,上面我都叫人贴好了用法和效用,以及用药禁忌。” 苏巧在一旁感慨,好贴心的男人,转头看向顾攸宁,就看见原本安安静静趴在顾攸宁膝盖上的白狐立了起来。 它一对幽黑的眸子盯着墨凉,眼中闪烁着某种情绪,却不明显。 “莫非...这位是...魔君?”墨凉嘴里虽说的犹豫,但是神态却是已经很肯定了。 顾攸宁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微微点头。 “他...怎么了?” “受了点伤,暂时变成原形休养。”顾攸宁没有选择对墨凉说实话。 一则她觉得自己与墨凉还没有到那样熟的地步,二则是知道清篁进入蛰伏期的人越少越好。 墨凉没有怀疑,略微点头:“之前我见到一群人在追赶你们,本想出手,可没曾想突然杀出来一路人,拦截住了他们,那些人可是魔君的手下?” 难怪上次虾将如此容易就放弃了追击,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一定不是清篁手下的人。 顾攸宁想着,问墨凉道:“你可曾看见他们有什么特征?” 墨凉也算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见到的那一队人与顾攸宁并不是一起的。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样子,回答道:“没有什么特征,他们都蒙住了脸,也不属于我知道的任何势力。” 未知?顾攸宁皱眉,算了算自己目前牵扯进了几个势力中。 除却已经解决了的皇室问题,还有清篁的魔界,吴秉成的昆仑派,质连的毒谷,冷越新的六扇门,墨凉的墨家,和劫,大抵是没有其他势力了。 可是,这其中没有一个势力符合这支队伍的条件。 到底是谁呢? 想来想去,顾攸宁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答案。 “哈哈哈。”人未至,笑先闻,柳浣掀起轿帘,走了进来。 她低头,一步三晃的扭进来,还没站定,就问道:“顾攸宁,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抬头,柳浣便看见了墨凉,眼前一亮。 好一个病弱的俊公子,这等模样,竟是与清篁有的一拼。 眼珠一转,柳浣便有了个主意,“这位公子,好生眼熟。” 第192章 眼熟 墨凉依旧带着笑意,疏离而不疏远。 “哦?这位姑娘眼熟?”墨凉笑着说。 还没等柳浣接话,墨凉就接着笑道:“眼熟不错,熟了就能吃了。” 以墨凉的眼力,很快就看明白,柳浣与顾攸宁不和。 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顾攸宁这边。 说完,将墨凉看向她的眼挪了回来,像是多看她一眼便会脏了自己似的,分毫不留情面。 柳浣被墨凉这些莫名其妙抢白的话羞得脸色涨红,知道他是在暗讽自己轻浮,沉沉气,她道:“顾攸宁,你考虑的如何。” 墨凉的话,让柳浣暂时失去了对他的想法,她决定将话题再次引给顾攸宁。 顾攸宁这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还没考虑。” “你要是想等到恢复以后从我手中抢,就乘早打消这个主意。”柳浣见顾攸宁如此拖拉,唯恐产生变故,冷笑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你还没有考虑清楚,我就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一株还原草!” 本就吃瘪的柳浣心情差到了极致,她甩下这句话,就直接下了马车,也不等顾攸宁说任何话,就将这件事板上钉钉了下来。 “攸宁,这个人是谁?”墨凉见柳浣走远,脸才沉了下来。 “魔界一个组织的宫主。”顾攸宁低头,悄悄运转仙力,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要是没有夜壹,这场交易,顾攸宁不敢妄动。 治好了清篁皆大欢喜,没有可就糟糕透顶。 “要不要我直接......”墨凉的话没有接下去,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看得他旁边的苏巧一愣。 原来这也是个狠角色! 顾攸宁摇头:“我有东西在她手上,她现在还动不得。” 况且,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墨凉手下的修行者能剿灭媚杀宫。 墨凉的脸上露出一丝可惜。 在他的心里,若是难以解决的人,杀掉,是最好的办法。 突然,顾攸宁想起了什么,问墨凉道:“墨凉,你可有种药物,能直接提高和催发修行者修为的么?” 墨凉不明白顾攸宁为何要这种药物,问道:“要这种药干嘛,有倒是有,就是对人体有伤害。” 瞬间提高修为的药物,对于人体的损伤向来是很大的,不然大家可不要争着去用这种东西? 顾攸宁想要这种药,不会是想要给刚刚那个女人下药吧?墨凉想,觉得很有可能。 可顾攸宁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三天之内,自己想要恢复实力,联系到夜壹是不太可能的了,可如果是用特殊方法,将自己的潜力先挖掘出来,再联系夜壹,却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药物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但是也就是痛苦一阵子,夜壹医术那样高超,总不会让自己留下什么后患。 越细想,顾攸宁觉得这种办法越有可行性。 “这都不是问题,墨凉,你能多快弄到药?”顾攸宁将白狐放在了自己腿上,轻轻挠了挠它的肚子。 白狐顺从的趴着,仿佛很是享受。 墨凉神情略微有些恍惚,怔了一下,很快回答道:“现在。” 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就有一个人凭空冒了出来。 因为顾攸宁现在仙力不足,所以没法评估这凭空冒出来的人的实力。 “主子。”凭空冒出来的那人恭敬道。 墨凉的所有随从都是这样的语气,顾攸宁已经习惯了,不过苏巧倒是心头微微纳罕。 就算是身处皇宫,她也没见过什么人这样尊敬皇上,听外面那人的语气,不仅有着尊敬,还带着崇拜的语气。 这个人,很厉害啊!苏巧微微点头,将墨凉放到了一个十分高的地位。 “我需要一些立即提高修为的药,你现在去弄一些来。”墨凉说完,就没了声音。 外面那人等了一会儿,见自己主子没有出声,就再次消失,按照墨凉的说法取药去了。 墨凉斟了一杯茶,默默的喝了起来。 在他的茶杯刚好见底的时候,那人将药给送了过来。 “主子。”他依旧是毕恭毕敬,将手中的两瓶药递了进来。 只是,为什么是两瓶? 墨凉接过药,依旧没有说话,等着外面的人开口。 “红的那瓶,是伤害最高的,蓝的那瓶,是伤害最小的。主子看是否合意。”外面那人说完,就默默跟在马车旁边,没有出声了。 “你干得很好。”墨凉对于这种周全的随从似乎已经习惯,“下去吧。” 随着这一句话,外面很快没了声音。 “你随从思考问题的方式很齐全。”顾攸宁赞叹道。 墨凉没有说明任何情况,只是让属下带瓶药,他的属下就已经考虑到了多种情况,并且全部处理妥当。 这等思维,不仅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也让人对他的主人刮目相看。 墨凉墨家能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果然凭的不是运气。 “我还以为,攸宁你会夸我教导属下的方式好。”墨凉开玩笑的摇摇头,遗憾道。 顾攸宁笑,没有接下这句话。 可她腿上的狐狸却猛然抬起头,瞪着墨凉,却很快又迷茫,垂下头去。 狐狸的这一反应完完整整的落入墨凉的眼中,墨凉心间一丝疑惑渐渐扩大,这狐狸,有几分不像魔君啊! “没事你们就先去忙你们的事吧,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会。”顾攸宁的逐客令下达,她打了个哈欠,像是很困的样子。 苏巧立马起身,“我待会来看你。” 说完,就跳下了马车。 墨凉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下了马车,只是在下去的时候看了顾攸宁一眼,和她腿上的狐狸。 下马车后,墨凉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低声对空气道,“去,查查还原草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空气中就有什么流动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那是墨凉的暗卫,随时守护在他身边。 墨凉回头,看了一眼顾攸宁所在的马车,眼里染上一层阴霾。 他没有忘记,柳浣用来威胁顾攸宁的,是一种叫做还原草的东西。 若不是对她特别重要,墨凉想,顾攸宁是不会接受这种威胁的。 既然,顾攸宁不得不要,那这还原草,又到底是什么呢? 第193章 不是巧合 墨凉和苏巧前脚刚离开,顾攸宁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蓝色瓶子中取出几粒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嚅了口水,顾攸宁将药丸吞下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丹田散开,往经脉四散而去。 她闭目,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中的变化,觉得合适了,才将符印拿了出来,将它催发,联系上了夜壹。 夜壹正在给他的花浇水,显然,上次清篁回去一趟,他就清闲多了。 “怎么了?清篁那小子想我了?”夜壹半开玩笑道。 显然,他并不知道顾攸宁现在所处的困境。 之前拦住虾将的,绝对不可能是他。 “夜壹,你得来一趟,我们遇见麻烦了。”顾攸宁的脸色很是正经,看着夜壹手中水壶喷出来的水,说道。 夜壹依旧不是很紧张,脸上甚至还带着一分笑:“怎么了?是不是又遇见顾攸容那个打不死的女人了?” 他想,顾攸宁和清篁能遇见多么麻烦的事?他们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不错了。 顾攸宁没有多说,直接将白狐抱了起来,举在了符印面前。 夜壹方才还不紧不慢,见到水镜中出现了大片的白色,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手中还在滴水的水壶直接落在了地上,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夜壹出现在了顾攸宁面前。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夜壹的声音微微有些失色。 顾攸宁听得出来,他很难过,是真的很难过。 夜壹将白狐的眼睛面朝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再确认了一遍,“他,蛰伏了?” “他居然蛰伏了!” “顾攸宁,你居然让他蛰伏了!” 夜壹一声比一声高,他瞪着顾攸宁的眸子差点没有喷出火来。 白狐被夜壹捧着,心头不悦,张嘴就咬了夜壹一口,直接穿破夜壹的防护,将他的手指咬得滴血。 就算是蛰伏,清篁的原身的‘攻击力’也半点不弱。 如果夜壹不特别反抗,白狐想要突破他的防护依旧很是容易。 这时,夜壹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将白狐放在了顾攸宁的腿上,抱歉道:“我太急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蛰伏的清篁,并没有看见此刻顾攸宁还坐在床上,靠在马车上。 就连催发符印用的仙力,都是用药物强行激发出来的。 现在药物过了,又被自己这样一吼,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而且她还在自己来的时候布下结界,不然他的声音早就传了出去。 想着,夜壹有些愧疚。 听到夜壹的抱歉,顾攸宁摇摇头,“不碍事,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夜壹坐在了顾攸宁的旁边,盯着白狐,脸上的痛色毫不掩饰。 “有人告诉我,清篁想要从蛰伏中恢复过来,一定要有还原草。”顾攸宁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是这样么?”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顾攸宁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夜壹点头,承认了这个说法。 “而且还原草只有媚杀宫有。”夜壹不仅回答了顾攸宁的第一个问题,还将她没有问出口的第二个问题也一并回答了。 “真的是这样么?”顾攸宁皱眉。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了。 先是在村子中发现命符咒,然后为村民遭受天谴,好巧不巧,天雷加强了几倍,又恰好让清篁蛰伏,现在又‘无意’让具有解药的柳浣自己送上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巧合。 “攸宁,到底是什么让篁小子陷入了蛰伏?”夜壹恢复了冷静,问顾攸宁道。 “他受了九道天雷。”顾攸宁垂眸,提到这件事,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不。”夜壹摇头,“九道天雷绝不可能让他陷入蛰伏,顶多将他打回原形。” 这话肯定的让顾攸宁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说?” “九尾狐族十分特殊,他们天生灵性就高,从蛰伏中醒来难,可进入蛰伏更难,一定得有什么打击了他的心,不然他不可能蛰伏。” 夜壹说着,心头的疑惑更重,“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顾攸宁听这话,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遭,摇头道:“没有,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可,依照清篁的城府之深,就算是他有异常,也不会表现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攸宁认真的看向夜壹,开口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多半和劫逃脱不了干系。” “好巧,我也这样想。”顾攸宁的想法,正好也是夜壹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柳浣她会不会对还原草做手脚?” 顾攸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说完,想起夜壹还不知道柳浣的事情,补充道:“她突然来找我,说可以给我还原草,前提是要待在清篁和我身边。” “她没有让你们分开?”夜壹皱眉,柳浣对清篁的惦记,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交换条件,着实古怪。 顾攸宁摇头:“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想,她会不会对还原草做手脚?” “不可能。”夜壹推翻了顾攸宁的想法,“还原草不与任何毒或者蛊相容,想要在还原草上做文章,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符合逻辑。”毒和蛊都不能了,会不会是其他的东西? 要是没有手脚,顾攸宁打心底里的不信。 夜壹也不信,他道:“或许能从其他的地方下手,毕竟她的想法,很有可能是劫的想法,劫的想法,我们很难参透。” 夜壹的话很有道理,顾攸宁看着白狐又沉默了一会,说道:“夜壹,无论如何,既然只有还原草能让清篁他醒过来,这次的险,我们就必须冒,且值得冒。” “我会仔细还原草,让这次没有任何差错,至少等清篁先醒过来。”夜壹看着白狐,坚定道,“至于魔界的事务,我迟些处理,也就忙上几天而已。” “等到清篁醒过来,我们再解决柳浣。”顾攸宁虽这样说着,心头却有着一种强烈的不安。 她总觉得,这次清篁醒来,会有什么突然改变,不复从前。 第194章 成交 顾攸宁端坐着,膝上放着只白狐,被子浅浅的盖在腿上。 她的旁边,夜壹正站着,细细打量着柳浣。 他开口笑道:“柳宫主,好久不见。” 柳浣浅浅一笑,风情万种:“夜壹大人,好久不见。” 顾攸宁看着二人,默不作声,心中却暗自嘀咕道,夜壹这个沾花惹草的家伙,不会和柳浣有一腿吧! 像是验证了顾攸宁的想法一样,柳浣上前两步,倚在夜壹身边,如莺啼般的声音响起:“夜壹哥哥,上百年不见,你可曾想过我?” 夜壹忙退后两步,略嫌弃的避开柳浣的手,笑道:“我何曾与你这样熟?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柳浣见他如此,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站好,“夜壹哥哥这次来,可是为了魔君求情?” ‘求情’二字,让顾攸宁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这两个字用在清篁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不会妥协的,要我拿出还原草,就必须让我留在他身边。”柳浣不等夜壹答话,就直接堵死了其他的可能。 夜壹笑:“柳宫主,就算你留在清篁身边又怎么样呢?他始终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柳浣对夜壹的话不以为然。 “试?”夜壹拔高了音调,语气中略带嘲讽,“柳浣,你试的还少么?” 她以为她做过的那些事自己与清篁不知道?若不是还原草在她手中,她怕是早已经死过一万次了。 柳浣被夜壹这样一说,脸微微有些发白,但她还是笑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既然夜壹都将话挑的这样明白,她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你的那些阴谋诡计最好给我放在肚子里,别说是我,就算是清篁醒了,要是知道你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计谋,都不会放过你。” 夜壹威胁道,他笃定柳浣一定打着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媚杀宫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界有着一席之地,与面前这个女人的手段脱不了干系。 “要是我的诡计有用,那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现在?”柳浣笑,看出夜壹的愤怒。 不过,这次可不是自己的诡计,而是那封信上的内容。 柳浣想着,唇角不自觉上扬几分,况且也不是什么诡计,而是阳谋。 不知写信的人是谁,又怀着怎么样的目的,不过,能帮助自己的,就是好的。 看着柳浣脸上的得意,顾攸宁觉得心底很是不舒服,她打断了柳浣的想法:“那个提议,我同意。” 柳浣的眼睛亮了亮,“当真。” “当真。”顾攸宁的眉蹙得更紧,柳浣的神态,无一不说明柳浣的不怀好意,可偏偏,自己又找不到丝毫的由头。 “那么,我现在就去将还原草取来,你定要履行你的承诺。”柳浣说着,从自己腰间拿出一张纸,“将你的指尖血印在上面,承诺自动生效。” 口说无凭,柳浣不仅白纸黑字的写好了,还利用天道在二者间定下契约,借此对双方产生约束。 顾攸宁用大拇指指尖在食指上轻轻一划,割开一道口子,将血滴了上去。 一道金光闪起,契约正式生效。 见一切都办成了,柳浣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她笑道:“我去将还原草取来。” 说完,就用法术移形,没了踪影。 这样的急切,这样的迅速,让顾攸宁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这样的热心,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夜壹皱眉道。 顾攸宁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能放弃还原草,不救清篁了么?” 就算是知道柳浣有别的心思又如何,自己依旧是无可奈何。 正是因为如此,柳浣才会连掩饰都不用,直接将脸色写在了脸上。 她,有恃无恐。 夜壹明白顾攸宁的苦处,“我们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攸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和清篁能好好的。” 尤其是清篁,他承受的太多了。夜壹垂眸,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夜壹知道,顾攸宁其实承受的也很多,这些也都不是她的错,可是自己总是忍不住的会怪罪她,谁让,那个受到伤害的是清篁呢。 “哈哈哈。”柳浣在顾攸宁和夜壹说话的功夫间,就将还原草给取了过来,她笑着掀开帘子,道:“我打扰你们说体己话了。” “东西拿来了?”顾攸宁对柳浣的打趣提不起分毫的兴趣。 她现在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还原草。 柳浣笑着,张开手掌,一支紫光包裹着的嫩芽就出现在了顾攸宁的面前。 那株嫩芽只有三片幼叶,还没有舒展开,蜷缩在一起,整体呈现一种水绿色。 夜壹小心翼翼的接过,用魔力探测了一会,又将一根银针插进了嫩芽中,拔出来,放在鼻子间嗅了嗅。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夜壹才向顾攸宁点了点头。 “你打算一直跟着我们?”顾攸宁笑问道。 既然还原草暂时没有问题,顾攸宁就能松一口气了。 不过,她想要放心,恐怕就要等到清篁醒来,且安然无恙。 “也不一定,看我心情。” 而现在,柳浣的心情显然看上去不错。 顾攸宁没有再与她多聊,而是转头看向夜壹:“夜壹,你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么?” 说着,她眼中不自觉染上一层薄薄的光。 夜壹没有说话,却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是一把玉雕尖戬。 玉戬吊在空中,指向那还原草,还原草外面的那层紫光迅速溃散,连同嫩叶本身都化成了液滴。 夜壹凭空一握,将那液滴捏在手心,翻手一盖,甩进了一个瓷瓶中。 收起法器,夜壹顺手将瓷瓶递给了顾攸宁。 “这要怎么用?”顾攸宁问道。 还没等夜壹回答,顾攸宁膝盖上的白狐就一跃而起,拍翻瓷瓶,将里面的液滴尽数倒进口中。 接着,黑气弥漫了整个马车,顾攸宁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就看见那白狐逐渐的化成了人形。 “清篁。”顾攸宁只觉得鼻子一酸,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了清篁的脸。 清篁抬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丝错愕,还带着一抹寒意。 第195章 弑王 不过,他垂垂眼,就将寒意尽数驱散,狭长的眼睛微眯,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伸手搂住了顾攸宁,声音里带着笑意:“别怕,我回来了。” 顾攸宁忙点头,刚想和清篁说话,就见得清篁的身体又泛出一抹黑气,变回了原先白狐的模样。 一阵气血涌上心头,顾攸宁唇角蜿蜒出一抹鲜血,她知道,是清篁变化时无意放出的魔气伤了她,可她心中还是高兴的很。 至少,清篁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 一枚莹白色的药丸递到了顾攸宁的面前,是夜壹。 “你伤得也不轻,先将这枚药丸吃下去。”夜壹关心道,“他之所以会变化回狐狸,是因为伤势让他还支撑不住身体。” 顾攸宁点头,拭去自己唇边的血痕,吞下了那颗药丸,打心里,她其实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 不过,既然夜壹这样说,自己也便随了他的意。 “还有,你之前使用药物直接联系我,对你经脉的损伤也不小,我这里正好有一瓶药,你记得分三餐服用。”夜壹说着,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搁在了顾攸宁的手中。 她使用药物催发仙力联系夜壹?白狐眼中闪过一抹不解,又很快释然。 是了,我蛰伏,她一定很着急吧。 想着,白狐眼底浮现一抹温柔。 顾攸宁点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柳浣。 柳浣有些发愣,她方才见清篁的模样,语气中的笑意,竟是上千年她在魔界从未见过的。 别说见,连听都未曾听闻。 原来魔君他会笑,有朝一日,他的笑,只能是为了自己。 想着,柳浣握紧了双拳。 见柳浣不出声,顾攸宁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柳浣宫主,莫非你想留下来看我睡觉?” 这话打断了柳浣的白日梦,她皱眉,不悦,也不说话,先夜壹一步跳下了马车。 来日方长,她就不信,清篁知道‘真相’还会愿意和她在一起! 见柳浣和夜壹先后离开,顾攸宁躺了下来。 她侧脸,看向一旁的白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白狐也躺在了她身边,毛绒绒的,几乎是要挨着顾攸宁的鼻子。 犹豫了一会儿,清篁才开口道:“我们是在哪里?” “在马车上,宁钟的商队。”顾攸宁回答道。 还以为清篁第一句会问‘你还好不好’,谁知他居然先关心起位置来了。 想想,顾攸宁觉得心中有些不平衡,脱口而出:“你居然关心的先不是我,而是在哪?清篁,你是不是错了。” 白狐翻了身,四脚朝天:“我第一句就说了。” 第一句?第一句他说了什么? 顾攸宁想了想,好像是‘我回来了,别怕’? 这是在关心自己?没有弄错吧? “清篁,你回来了,和我好不好,不是一个问题。”顾攸宁皱眉,她今天还非要听见从清篁口中出来的问候。 “我是魔君,本君说是,就是。”清篁难得用自己的身份来压顾攸宁。 顾攸宁蹙眉,怎么清篁蛰伏一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何时在自己面前用魔君自称? 想着,她将白狐压在身下,佯装怒道:“我可不怕什么魔君,我只知道,要是我现在一压,你总要去半条命。” “你可是在告诉本君你胖?”白狐眨眨眼,问道。 本君本君,今天他还本君上瘾了是吧,顾攸宁伸手掐住了清篁尖尖的狐狸嘴:“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称什么本君,我就将你的狐狸嘴给卸下来。” 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腕,带动了他的嘴巴。 清篁突然冷笑:“你不喜欢听本君,莫非是喜欢听本王?” 话刚说出口,清篁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将自己的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这回可怎么是好? 想着,他看向顾攸宁,后者不知愣了有多久。 本王?是谁?龙王么? 顾攸宁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人间弑君弑的多了,我也想弑个王来玩玩。” 喜欢听本王?清篁这话说得可不怎么让人开心,她可是恨不得将那个自称本王的家伙给杀了,怎么会想听见他的自称。 没有与清篁再闹下去的想法,她翻身躺好,闭目不语。 “顾攸宁,你真的那么恨龙王么?”清篁试探的问道。 若不是这次的天雷,让他见着了一些不敢想的画面,他又怎么会轻易蛰伏,栽在这几道天雷之上。 想起那些情节,清篁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顾攸宁闭着眸,捏紧双拳:“我恨不得食肉寝皮!” “不单单是我轮回三百年的痛苦,还有我父皇母后的命!” 残忍的话语,不仅不让清篁感到异样,甚至还让他觉得有几分安心。 他再次问道:“攸宁,你真的没有骗我么?” 或许,那些画面并不是事实,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呢?清篁想,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只有顾攸宁能够给他。 顾攸宁这才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清篁,我说过的,我不会骗你。” “你是我在这里唯一完全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同样不会欺骗你。” 清篁松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好的解释:“那就好。” “清篁,夜壹说你不会那么容易蛰伏,到底是什么让你成了这个样子?”四下没了人,顾攸宁终于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谁知,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答。 她不禁有些失望,清篁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么? “我看见,你从来喜欢的都不是我。”清篁说着,伏下了他的狐狸身。 他只是说了一丁点,并没有说出实话。 可就算是这一丁点,也让顾攸宁惊得睁大了眼睛。 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攸宁知道,清篁这里的‘我看见’指的是天雷中看到的。 而天雷中偶尔会蕴含些先机,那被称之为天机。 之所以被称之为天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怪清篁会这样的耿耿于怀,以至于蛰伏。 “这是劫的阴谋。”顾攸宁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的无力。 第196章 墨凉的求救 清篁伏着,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确实是阴谋,可也不能说它就一定不是真相。 清篁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相信顾攸宁,可心中依旧像是堵了一块,憋得他难受。 看到那样的画面,除非他心中没有顾攸宁,否则他如何不介怀。 清篁第一次对顾攸宁有了间隙。 他努力不想这样,可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天雷后自己看见的画面,他控制不住自己乱想,也无法忍受这种画面。 此时,恰好顾攸宁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清篁便顺势咬住了顾攸宁的手腕。 顾攸宁没有躲,只是任由他咬着,两颗尖尖的狐狸牙刺破了她的手腕,滴出几滴血来。 血腥味让清篁清醒了过来,他低头,看见皓白腕上醒目的鲜血,心中一紧,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松口,趴在了顾攸宁手臂上。 顾攸宁手一卷,将清篁放在了自己身边,她挤出笑容,道:“清篁,我们认识一年多,你对我如何,我对你如何,我们不都心知肚明么?” “为何要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徒增烦恼?” 清篁沉默,他承认顾攸宁的话有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自己就能放下的。 “对不起。”清篁沉闷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在为咬破顾攸宁手腕道歉还是其他。 听到这话,顾攸宁便明白,清篁还是想不通。 她皱眉,今日清篁的处事风格与往常极为不像,要是只是像清篁说得那样,自己从来喜欢的都不是他,根本不至于如此纠结。 那么,他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 有了夜壹的打理,无论是清篁,还是顾攸宁,伤势都恢复的十分迅速。 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功夫,清篁就恢复了人形,顾攸宁也好得七七八八。 见二人伤势稳定,夜壹朝二人告辞,回到了魔界,接着替清篁处理魔界的实务。 而柳浣也如同约定里说的一般,依旧和顾攸宁他们一起留在商队中。 墨凉也在夜壹走后的一天后告辞。 在墨凉离开的第二天,就传来了他被人掳走的消息。 “顾攸宁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主子。”灰袍人跪在地上,恳求顾攸宁道。 顾攸宁皱眉:“你家主子怎么了?” 墨凉手下那么多修行者,怎么会让他被人悄无声息的掳走? “这次敌人太厉害,我家主子又正好发病,让他们乘了嫌隙,得了便宜,还请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灰袍人的每一句话,都不离‘救主子’。 还不等顾攸宁说话,灰袍人又接到:“就算是看在主子知道姑娘有危险,就调动身边所有人手寻找主人的份上,也请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顾攸宁刚想说话,嘴才张了一半,灰袍人的话又吐了出来:“就算是看在主子为姑娘寻找还原草的份上,求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还原草?墨凉怎么知道还原草的? 是了,当时他在这里的时候,柳浣提到过。 没有想到,他竟记了下来。 想着,顾攸宁微微有些感动。 还没等她感动完全,耳边又是一句“求求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顾攸宁皱眉,终于怒道:“停!” 灰袍人抬起头,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顾攸宁,难道,顾攸宁姑娘还是不肯救自己主子? 自己明明将话都说得这样清楚,难道她就这样的冷血无情么! “我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不救。”顾攸宁叹了口气,自己哪里有说话的机会,分明都被他给抢了。 “真的么?”灰袍人的眸中浮上一层水光:“您真的要救我家主子么?” 顾攸宁扶额,点头:“只是,你为什么要找我?” 自己与墨凉身边的随从几乎没有交集,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难道是墨凉让他来的? 不可能。 方才这随从就说过,墨凉是悄无声息的被掳走,既然都‘悄无声息’了,又怎么有时间告诉灰袍人来找自己? 灰袍人恭恭敬敬的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顾攸宁:“是对方留给我们的。” 顾攸宁接过,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想让他活,让顾攸宁独自来找我。” ‘独自’二字比其他字都要写的大一些,且还特意用一个圈圈了出来,突显了这个字的重要。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灰袍人点头,“我听过主子喊您名讳,跑死了两匹马,这才赶到了你的跟前。” 现在离主子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一天,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要怎么办? 灰袍人的忧心更加重,他看向顾攸宁,却不敢有半分催促的心情,生怕吓走了这尊大佛。 灰袍人怎么想,顾攸宁毫不在乎,可某些人呢? 她转头,看向清篁。 顾攸宁很想去,但她却依旧先询问清篁的意见。 经过上次的蛰伏,清篁的话更少了,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默默坐在一旁,毫不发声。 现在见顾攸宁看着自己,他才开口道:“想去就去吧,我在商队中等你回来。” “可是,会不会有危险?”顾攸宁有些担心,宁钟的商队与墨凉的商队可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有寥寥几个修行者,且修为很是一般。 要是虾将来了,恐怕这里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进攻。 “我还不至于弱到会被他捉住的地步。” 见顾攸宁担心自己,清篁脸上才有了一分笑意。 他知道顾攸宁担心墨凉,虽然他对那家伙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至于对他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那你先留在商队,我去去就回。”顾攸宁将一枚符纸留给清篁,“要是遇见解决不了的危险,撕开它,我就会立刻回来。” 对方指名要自己去,显然有着阴谋,要是对付的是自己,顾攸宁觉得自己的保命手段够用了,可要是对付的是清篁,她还真没有多少把握。 毕竟,清篁到底有多少底牌,顾攸宁还真不知道。 简单交代几句,顾攸宁就跳下了马车,带着灰袍人用仙术直接去了墨凉消失的地点,留下清篁一个人坐在马车中,不知沉思着什么。 几乎是顾攸宁前脚刚刚离开,马车的车帘就被掀了起来,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她笑道:“魔君殿下,您可安好?” 第197章 挑拨离间 来者,是柳浣。 她款款走了进来,脸上浮现着一抹妖娆的笑。 清篁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来掳走墨凉的,是你的人。” “啧啧啧。”柳浣摇头,“你不知道,在你蛰伏其间,这二人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清篁没有理她,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将她赶出去。 见他态度有变,柳浣想,一定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便依旧说了下去: “一个在听见对方有危险的时候,调动一切来救,一个在对方被掳走的时候,撇下你去寻,你说,这是不是好一个郎情妾意?” 柳浣在说‘郎情妾意’时,声音转了又转,委婉动听,却让人心中极其的不舒服。 但是看上去,清篁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只不过,他终于将眼睛看向了柳浣,像是认真听的模样。 这变化,更加激烈了柳浣说下去的信心。 他一定是在乎的,要是不在乎,他就绝对不会是清篁,一个占有欲强到炸裂的清篁。 柳浣想,自己见过这么多男人,只有自己心花的,却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人染指半分,清篁也一定脱不开这样的想法。 “只是可惜,我们堂堂魔君殿下,竟被一个女人玩弄于手心,是不是太可惜了。” 说着,柳浣大着胆子,靠近了清篁一些。 清篁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说完了?那就滚吧!” 出乎柳浣的意料,清篁当真是没有被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影响半分,这等信任,让柳浣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她自然不会如清篁所说,就这么‘滚’,她今日来,可不仅仅是对清篁说这些话的。 柳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闻我们家龙龟与你签订了个什么破契约,我现在告诉你,那不算数,你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看见你,我觉得恶心。” 这是清篁对柳浣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最绝情的一句。 柳浣的眼底有了一丝泪光,楚楚动人,任何男人在这样天生我见犹怜的女人面前,都不能够无动于衷。 可清篁从来不属于任何。 他看向柳浣的眼中多了几分厌恶,毫不掩饰的从眸中流露出来:“就凭你与劫合作,我就永远不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事实很清楚,柳浣一定与劫有联系,或者说,出现在顾攸宁身边一切的障碍,都与劫或多或少的有关系。 “劫?”柳浣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缕错愕,“可是那五大凶兽的劫?” 对于劫的威名,柳浣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自己什么时候与劫合作了? 那样的大人物,自己哪里攀得上? 见她这样,清篁冷笑:“你可曾收到过一封底面画着三枚竹叶的信。” 顾攸宁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柳浣这次行为的极度反常,若她与劫没有半分联系,清篁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比起顾攸宁,清篁多知道劫的一点,便是他给夜壹的那封信。 既然他用了那个记号,便断没有再弃的道理。 果然,听到这话,柳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与魔君殿下你,又有什么关系?” “自古,与五大凶兽合作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清篁笑道,表面上是在提醒柳浣,实际上是在威胁和警告她,要是再与劫合作下去,她只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柳浣的脸色白了白,“我不会放弃的。” 伴随清篁左右,当上魔界尊贵的魔后,是她这上千年的梦想,她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 “可我不会留你在我们身边。”对于柳浣的锲而不舍,清篁只能笑着摇头,“你的契约只针对顾攸宁,而不是我,要是我失手将你给打死,天道也不能怎么样。” 不过清篁没有动手,他的伤势还严重,对付柳浣,他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柳浣要留在自己身边,想要杀掉她,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相比于什么都不怕的清篁,柳浣的顾忌显然就多了。 不如,她不能拿清篁怎么样。 原本清篁有着十足的把握,柳浣是会妥协的,可谁知,她的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来: “清篁,恐怕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两个字,无异于挑衅清篁,他祭出九节鞭,箍上了柳浣的颈。 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自己的名讳,当真是不想要她的这条贱命了! 想着,清篁手中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伤口悄然崩裂,清篁却丝毫不在意,他一心一意的,只想拧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柳浣没有挣扎,她甚至依旧在笑:“清篁,你不能杀我,你一旦杀了我,顾攸宁就会知道东海龙珠。” 东海龙珠四个字,点中了清篁的死穴,他愣了一下,看向柳浣的眸中杀意更重,手下的九节鞭却没有再收紧。 柳浣扯开鞭子,冲清篁摆出一个洋溢的笑:“只要我死,立即就会有人告诉顾攸宁东海龙珠的事情,告诉她,她只是你利用的一个容器罢了。”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但要是顾攸宁知道了,清篁不敢再往下想。 东海龙珠确实是在顾攸宁身上,要是她有心查探一番,自然就能验证猜测。 柳浣捉住了清篁最担心的一件事。 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柳浣扭了扭细腰,在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下了完全的打算。 自己自然是要拆开他俩,但,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清篁终于蹙眉,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不用说,这件事多半又是劫告诉她的。 柳浣摆了个姿势,淡淡的看着清篁,笑道:“可惜,墨凉自然是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只是龙王可就不一定了。” 清篁的眸中,一缕寒气一闪而过。 捕捉到了这一点,柳浣捂唇浅笑:“虽然我的话都是阴谋,可也未必是虚假的。清篁,你自己细细想想,顾攸宁可是真的喜欢你?” “她与龙王的那档子事,可是整个天界都知道的,只可惜,清篁你一直潜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罢了。” “你真的确定,她对你是真心的么?” 第198章 清篁在隐瞒 “无论她到底如何,那都与你半分关系也无。”清篁虽心中忐忑,却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冷冷对柳浣道:“滚。” 柳浣见他动怒,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但不恼,还笑吟吟的起身走了出去。 柳浣离开的那一刻,清篁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瘫坐在原地。 血腥味弥散了整个马车,清篁却浑然不觉,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门帘被掀起,清篁才回神,抬头看向来人。 顾攸宁闻见血腥味,蹙眉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接着,她便看见清篁苍白着脸色盯着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她上前,闻到血腥味愈发浓重,往清篁身上一看,就看见了他玄色的衣衫上染满了血迹。 果不其然,清篁身上的伤口尽数裂开,边缘上伤口的血液都变成了血褐色。 顾攸宁抽了一口气,问道:“清篁,发生了什么?” 清篁像是才回神,对顾攸宁笑了笑:“柳浣来过。” 她?顾攸宁蹙眉,她来做什么? 很快,她就想明白,这次墨凉出事,多半是柳浣的手笔。 “她来做什么?” 之前,顾攸宁赶到灰袍人给她指的位置,用仙力搜寻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墨凉。 守着他的只有几个小喽啰,顾攸宁便明白,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将墨凉交给灰袍人,她就即刻赶了回来。 现在清篁说柳浣来过,是谁演的这一出,就很明确了。 柳浣支开自己,就是为了来找清篁。 可她一定不是来找清篁麻烦的,那她是来干什么的? 清篁没有回答顾攸宁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的答道:“我将她赶了出去。” 所以她的伤口才会崩裂么? 顾攸宁将信将疑,坐了下来。 她看见床上有个浅浅的痕迹。 那痕迹是久坐才会有,顾攸宁几乎是可以肯定,床上的褶皱是柳浣留下的。 尽管血腥味掩盖住了空气中的大部分气味,但顾攸宁还是嗅出空气中浅浅淡淡如同花香,又如同陈酿的香气。 若如同清篁所说,他将柳浣赶了出去,就一定不会让她坐一会再赶她出去。 这一切,都不合情理。 清篁在隐瞒。 柳浣一定对他说了什么,才离开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攸宁并没有拆清篁的台,她想,清篁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不能对自己说出来。 “墨凉没事,柳浣没有对他下手。”顾攸宁对清篁道,岔开了之前的话题。 清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攸宁挨着清篁坐下,顺手拿出了墨凉之前给她的外伤药,将手轻轻搭在清篁肩头,温言道:“我帮你上药?” 说着,不等清篁回答,便将清篁的衣服扯开一角,用指腹沾了一点药膏,覆在了他的伤口上,轻轻的抹匀。 清篁微微一僵,却没有阻止顾攸宁,任由他将冰凉的药膏抹在自己的身上。 伤口其实不痛,对于清篁来说,这种伤,也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而已。 最痛的,不是身上这些狰狞的伤口,而是他的心。 扪心自问,清篁真的不知道,顾攸宁她是否喜欢自己。 一路想来,她确实极少为自己考虑。 就拿之前她操控自己对顾攸容道歉来说,顾攸宁她的确是没有想到顾及自己的颜面。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强悍,从没有什么需要她考虑的,所以她才会这样做的呢?清篁开始试图给顾攸宁找借口。 或许她只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被考虑。 这样想着,清篁的心中安定了不少。 痒痒的,顾攸宁的手挠在他的背上,让清篁觉得有些血气上涌。 她柔弱无骨的手搭在自己背上,一点点揉着,像是一小块滚烫的面团,在背上翻来覆去,搅得他心痒难耐。 抹完了背后,顾攸宁又毫无察觉的转入清篁怀中,帮他的前面抹起药来。 天气已经逐渐转热,她的脸上微微泛红,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布在额间。 她半弯着腰,细细在自己身上找着伤口,自己只能看见她微卷的睫毛和两边白生生带着红晕的脸。 清篁滚滚喉结,捏住了顾攸宁的手,阻止了她给自己上药的动作。 顾攸宁一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清篁乌黑的眸子。 像是有千万句话要说,清篁的眸子幽深且有神,晶亮亮的盯着顾攸宁,柔情万分。 这一刻,清篁忘记了所有的纠结,他的眼中,只有满满当当的顾攸宁一人。 顾攸宁也愣住,看着清篁,不知神游何方。 半晌,她才回神,喃喃道:“对了,我接着给你上药。” 说完,就要埋头下去接着给清篁上药。 清篁却不给她机会,将她带入怀中,噬住了她的唇。 记忆中的温软和香甜,清篁几乎是完全沉迷进这个吻中,无法自拔。 顾攸宁总是这样轻易就能让他着迷,总是这样轻易的俘获他的心。 他想,若是她真的不在乎自己又如何,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她再回到东海,再面对那个人了。 龙王,他下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顾攸宁。 顾攸宁只能是他的,永永远远都只能是他的,龙王,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他有数万年的时间等她,等她喜欢自己的那一刻,其他人,没有机会,自己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他强烈的占有欲使得他咬顾攸宁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顾攸宁终于不满意,推开了他:“清篁,你又弄疼我了!” 可还没等她的抗议说完,唇便又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给覆住,堵上,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 这次,清篁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凶,而是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中探索着,想要获取的更多。 柔怀策略让顾攸宁再一次丧失了头脑,沉沦于清篁的美色与娴熟的吻技中,忘却了一切。 她甚至都忘记了,现在他们还身处商队之中,随行跟着他们的,还有一个柳浣。 直到柳浣的气息就出现在马车门口时,顾攸宁才反应过来,推开了清篁,微微喘着气,坐正看向门口。 柳浣正看着他们,眼中的一抹妒忌一闪而过。 “你怎么又来了。”顾攸宁脸蛋飞红,皱眉问柳浣道。 第199章 有恃无恐 柳浣便知道,清篁将自己来找过他的事情告诉了顾攸宁。 至于告诉了她多少,就不是柳浣能够猜的到的了。 但,基于她对清篁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顾攸宁。 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顾攸宁到底会怎样想,怎样想东海龙珠的事情。 而魔君,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见到他二人方才如此亲密,柳浣的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她恨不得将顾攸宁扯下来,换上她自己。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她的计划才刚刚展开,要是自己耐不住性子,最后失败的只会是自己。 于是,她便笑着回答道:“我想起了些事,故而回来找魔君殿下说件事。” 柳浣很聪明,没有当着顾攸宁的面直呼清篁的名字。 她不会彻底惹怒清篁,因为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说。” 清篁又恢复成了那个往日言简意赅的魔君殿下。 “这件事,关系到魔界。”柳浣说着,悄悄的看了顾攸宁一眼,示意清篁顾攸宁不是魔界之人。 她的意思,就是要顾攸宁出去。 顾攸宁见她耍这样的小心思膈应自己,心中冷笑。 清篁连奏折都能拿给自己看,还有什么魔界上的事会瞒着自己? 柳浣这主意打的,可真不是地方。 果然,清篁连眼都没抬一下,回答道:“魔界的任何事,都不需要避开她。” 自己从来没有瞒过顾攸宁任何事情,除了东海龙珠的那件事。 顾攸宁闻言,平平淡淡的看了柳浣一眼,唇角微微露出一个弧度。 而柳浣听了这话,几乎是要气炸了。 这么多年,以她对清篁的观察,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他这样做的意思只能是一种: 魔后,非她顾攸宁莫属! 不然,清篁怎么会将魔界的事情丝毫不保留的让这个女人知道! 顾攸宁,你真是好福气。 只不过,不长久了。 我一定会将你们分开,就算是得不到清篁,我也绝不会活着看到你们在一起! 柳浣舔舔唇,保持着笑意。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脸笑得发僵。 “魔君可知道魔界最近的变故?” “对我卖关子的人,会死。”清篁没有任何的兴趣与柳浣说下去,当机立断的叫她自己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柳浣知道,自己是不能多勾清篁多说几句话了,只能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魔尊最近和大公子有些动静,相信魔君应该早就知道了。” 清篁当然知道,在他受到天谴,躲在人间的时候,就已经从夜壹哪里知道了。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招兵买马,不知在筹谋着什么。” 这件事,清篁也知道,他之所以不去管,是因为他没有空闲,因为要是动他们,必定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也就无法待在顾攸宁身边。 所以,出于私心,清篁没有想要对付他们,只是任由他们发展。 毕竟,魔界在清篁的统治下维持了数千年,他的形象已经深入魔心,魔尊想要将权利夺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况且,清篁绝不会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还坐以待毙。 可这件事情,顾攸宁是丝毫不知情的,不过介于这是清篁的私事,她也没有插手的打算。 她怎么想得到那样远,清篁是因为自己而放任他们不管的呢? 她只会觉得,这是清篁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罢了。 “后来,我的人潜入其中,魔君,你可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柳浣不死心,还想试图让清篁开口。 如她所愿,清篁还真的开口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让她开心:“要是不想说,就滚。” 柳浣确实是威胁了清篁,可清篁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不杀她,她就不会说了一样。对她,清篁不需要任何的好脸色。 柳浣觉得自己的脸更僵硬了,几乎是要撑不住笑容,可她依旧说了下去:“清篁,他们不知从何处知道你不能用魔力的消息,正计划着要杀掉你呢!” 说完这句,她便怒视了顾攸宁一眼。 若不是这个女人,为何清篁会不能使用魔力,又怎么会一次次的陷入危险之中? 由此可见,自己才是清篁最好的选择! 顾攸宁随着她的一瞪,心中咯噔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柳浣,而是为自己拖累了清篁而感到抱歉。 要是没有遇见自己,他应该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比尊贵,法力无边的清篁魔君才是。 “呵。”清篁冷笑,面容严峻,却轻轻将手抚在顾攸宁头顶,似是安慰,“要是我那么容易被杀,还当什么魔君,叫什么清篁。” 短短的几个字,硬生生的被他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出了一种霸气的感觉。 柳浣知道,这句话是清篁对顾攸宁说的,他怕顾攸宁觉得内疚,才会出言安慰她。 明明就是这个女人惹来的祸事,为何清篁他不仅不埋怨,还处处袒护着这个女人! 柳浣的嫉妒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至高点,凭什么,凭什么她顾攸宁就能得到清篁他的另眼相待,凭什么清篁就能一次次的选择原谅她! 不公平,当真是不公平! 她看着清篁眼底的柔情,看着他放在顾攸宁头上的那只如玉的手,心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咬,让她差点失去理智。 “你还在这里干嘛?该说的都说完了吧。”顾攸宁笑看着柳浣,开口竟是逐人。 柳浣微微张嘴,对于顾攸宁这样的无礼又添了一层愤怒。 可没等她出声,清篁倒是说话了,不过只有一个字:“滚!” 自然是对柳浣说的。 柳浣只觉得喉咙一涩,竟是有几分想要哭。 是了,每一个骄纵的女人背后,都站着一个霸道的男人,若她都有恃无恐了,她还需要对自己有什么礼节呢? 顾攸宁,她完全有可以骄纵的资本啊。 别说对自己,以后就算是在魔界,她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横着走。 不凭什么,就凭她是清篁心尖儿上的人。 嫉妒充填满了柳浣的心,她看向顾攸宁,眼中染上一层虚伪的笑意:“东海的秘术,我可是有兴趣的很,不知什么时候能与龙女探讨一下呢?” 第200章 东海秘术 东海秘术?顾攸宁的脸微微一僵。 柳浣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清篁下蛊的事情? 顾攸宁的心中很是慌乱,可当着清篁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便故作镇定道:“既然柳浣宫主有兴趣了解我们东海的秘术,不如有空一叙,我好与你探讨一番。” 东海?清篁现在听到这个词,心中就有不悦:“既然是秘术,有什么可讨论的。” 他可不希望柳浣与顾攸宁单独待在一起,不然那柳浣会对她说什么,谁也不知道。 顾攸宁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笑道:“也确实没什么可讨论的。” 心中却思忖着,什么时候找柳浣好好谈谈这有关东海秘术的事情。 这件事,她绝对不能让清篁知道。 柳浣见各怀心思的二人,微微一笑,掀开帘子离开了。 没错,她确实是知道顾攸宁下蛊想要控制清篁的事,而且,她还要利用这一点来接近顾攸宁。 她不怕顾攸宁不来找她,有了这件事,柳浣笃定顾攸宁一定会来找自己。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是明白清篁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她轻笑几声,享受着商队里伙计们对她火辣辣的眼光,摇曳着身姿走去了商队另一个领头人的马车中。 顾攸宁自然不会帮她在商队中安排,可是,她自己难道不会么? 至于用的手段,当然是她一贯爱使的。 裙下之臣,永远都比其他,更忠实! 柳浣走后,顾攸宁的心中很不安宁,她寻了由头,离开了马车,用神识搜寻柳浣身在何处。 神识停在了她后面的那辆马车中。 没有多想,她就靠近那辆马车,刚想要掀门帘进去,手就缩了回来。 她听见,里面微微有人在喘息。 顾攸宁这才想起来,这辆马车里的,应当是苏巧这支商队中的主押。 那是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男子,姓赵,模样周正,只是言谈之中略显青涩,在人群之中很是普通,顾攸宁就对他没有多大的注意。 柳浣在他的马车中,而现在这声音...... 顾攸宁的脸微微红了红,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二人在里面干什么了。 柳浣一定知道自己会急着来找她,现在她这样做,不外乎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自己若是直接进去,定会与那赵主押闹得不愉快。 可自己若是不进去,难道还真的要在外面等他们完事么?顾攸宁皱眉,心生一计。 她折往苏巧那处,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 接着,苏巧就吩咐一个伙计往赵主押那里去了。 伙计的听力没有顾攸宁那么好,在马车轮的‘咯吱’声中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他大声道:“赵主押,赵主押,您在里面么?” 此时,里面的二人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大汗淋漓,赵主押听见伙计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可他向来温和,竟也没有发脾气的意思,反倒是喘口气,好生对外面的伙计大声道:“在,什么事?” 说完,身子又往下沉了一分。 柳浣秀眉都快蹙到一起,赵主押突然的中断,让她体内像是有蚂蚁在爬,难受的要命。 她伸出手,摇了摇赵主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示意他快一点。 赵主押正想好好的教训她,却听见伙计在外面道:“苏姑娘让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赵主押一愣,苏姑娘?她怎么好端端的叫自己? 要知道,苏巧是商队中极其特殊的存在,她是主子说过要特别照顾的人,就算是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因为主子说过,对待苏姑娘,就得像是对主子一样,没有分别。 听到是她叫自己,赵主押顾不得身下的柳浣有多么的不情愿,将自己抽了出来,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他毕竟还是在人家手上做事的,可不想因此而丢了自己的饭碗,柳浣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到时候哄哄也就好了。 整理好衣服,赵主押看向赤裸着还鼓眼瞪着自己的柳浣,不由得有些内疚,他笑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跳下马车,跟着伙计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浣的欲火还没有熄,身上难受的很,可没有妨碍她感觉到周围气息的变化。 她还没到,就先在马车上布下结界,可是怕被清篁知道了? 柳浣冷笑,抬头看向门口。 不过三息功夫,顾攸宁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柳浣正躺在马车不宽的床中,全身依旧是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留着点点暧昧的痕迹。 她交叠着双腿,腿上有些白色半液体,半撑着身子,双峰傲立,仰头看着顾攸宁,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模样有任何的不妥。 “原来是你捣的鬼。”柳浣冷笑,心中的欲念早已不见。 难怪赵主押会突然离开,定是与顾攸宁脱不开关系。 柳浣心中愤懑,一是因为自己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二是因为赵主押的性格实在是让她不喜。 这样的软弱,活像个女人! 她突然想到了清篁,要是这种场景,要是是清篁,一定不会扔下自己就走的! 她相信,无论是发生什么,清篁都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走掉。 “是我又如何?”顾攸宁冷然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将她带回到现实中去。 柳浣哂笑,她从一旁拉过自己的被子,遮挡住自己的绝大部分,留出半边雪球和一双修长的玉腿,看着顾攸宁,眼中的不悦毫不掩饰。 “顾攸宁,你觉得惹恼我,你会是什么下场?” 顾攸宁想起之前柳浣透露出来的信息,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或许柳浣不知道那件事,只是随口乱说的呢? “惹恼你,你也不能奈我何。”顾攸宁随意答道。 柳浣确实不能奈何自己,可清篁却可以。 要是他知道真相,不知会不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去。 顾攸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生吞活剥还是最好的下场,她最不想看见的,是清篁知道后,对自己露出失望和责备的眼睛。 “啧啧啧,要是清篁知道你想要杀掉他,不知还会不会这样和颜悦色的对你。” 第201章 骗局 顾攸宁的指尖掐得发白:“你在说什么?” 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不不不,你不是想要杀掉他,而是想将他炼成自己的傀儡。”柳浣摇头,她最欣赏的,就是顾攸宁这种故作镇定的演技。 果然,此话一出,顾攸宁的脸色就白了许多,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顾攸宁勉强撑着,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她现在都没有告诉清篁,而是先告诉自己她知道这件事,必定是有意图的,顾攸宁不会认为柳浣这是在傻傻的告诉给自己听。 她必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我可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你听完我接下来说的话而已。”柳浣脸上的笑意,就如同夏日里的太阳,刺眼的很。 这样的回答,让顾攸宁更加觉得不妙。 “你说。” 可不管接下来柳浣要说什么,顾攸宁想,自己都必须得听着。 因为,她不希望清篁知道,永远都不。 恐慌,在顾攸宁的心中愈放愈大,她不敢想象,要是清篁知道了,到底会发生什么,自己又要何去何从。 “我真是同情你,至今还在魔君的陷阱里。”柳浣摇头,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果然多了一分同情。 顾攸宁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柳浣为何要同情自己,她也知道,柳浣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身体中,一直都是东海龙珠在维持着你的命。”柳浣猜到顾攸宁不会说话,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不信?你运功看看,查看一下你自己的命魄,到底是不是蕴含着东海龙珠的力量。” 顾攸宁知道柳浣就是在扰乱自己的心智。 以前她也运功查探过自己,缺少了命魄而已,哪里来的东海龙珠。 可她还是运功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原本属于命魄的位置上,确实有着东海龙珠的存在。 以前她的道行还不够,东海龙珠被人施法掩盖,她看不出来。 那掩盖的手法,顾攸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她恨了三百年的哥哥的仙气。 顾攸宁没有心思想,为什么将自己扔进轮回的哥哥要这样替自己续命,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柳浣说的‘清篁的陷阱’中。 难道,清篁真的骗了自己么? 不,不会的,他不会骗自己的。 顾攸宁拼命的摇了摇头,清篁他对自己这样好,一定不会骗自己的。 “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好么?你因为他的甜言蜜语是真心的么?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么?”柳浣补刀道,“不,你错了,他喜欢的,只有你身上的东海龙珠。” “不,清篁不是,他不是!”顾攸宁瞪着柳浣,失声道。 这些话带给她的刺激,竟是比被清篁知道自己对他使用了禁术的恐惧还要深。 清篁怎么会骗自己呢? 这一定都是柳浣的计谋,一定是的! “我认识魔君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好过,顾攸宁,你想想,就凭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为何会对你刮目相待?” “就算是动心,他又为何这样的快?” 这其实,也是柳浣心中的疑问。 她久经风月,知道哪些话,会带给女人的伤害极大。 可,说出这些话来,柳浣又觉得自己的心也在痛。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魔君他只用了半年的功夫,就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待,就真的喜欢上她了呢? 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可他从来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叫他这样迷恋。 柳浣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可顾攸宁却看不见。 她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是啊,自己有什么好的,可以让清篁喜欢。 想来想去,顾攸宁也没有找到一个理由。 她突然想起,刚与清篁摊牌的时候,清篁就提起过东海龙珠,那个时候,他怕是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带有东海龙珠吧! 不,不!那只是以前,清篁对自己的好,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他一次次为了自己差点豁出性命,自己怎么能怀疑他? 不能,自己不能怀疑他。 想着,顾攸宁有了几分镇定。 “呵,魔君最擅长的,就是苦肉计。”柳浣自然明白顾攸宁想到了什么,接着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当他还不是魔君,只是魔界三公子时,记得为了消灭一个势力,他不惜将自己打成重伤,诱敌深入他的布置,将对手尽数剿灭。” 柳浣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攸宁,眼底浮现一抹崇拜:“你不知道,那场战役,他几乎是没有损失一兵一将,就拿下了最棘手的势力,从而坐上了魔君的宝座。” 她在骗人,顾攸宁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清篁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才不会像她说的这样。 清篁做出的那些牺牲,怎么会是苦肉计呢? 谁会苦肉到自己蛰伏啊! 那是有多大的风险。 顾攸宁缓缓神,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好像不太够了,她开始细细揣摩,寻找柳浣话中的漏洞。 一定有什么破绽,一定有什么破绽是自己没想到的。 柳浣不紧不慢,声音依旧缓缓传入顾攸宁耳中: “你不知道吧,以虾将的实力,就算是再怎么打,也是伤不了魔君的。你可别忘了,他的修为摆在那里,只是不能用魔力,身体强度也是没有变化的。” “一个大乘期的废物,要是魔君真的想要躲开,虾将岂能伤的到魔君?” “就算是带着你又如何,他的本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要不是清篁想要特意受伤,没有反抗,怎么会那样伤痕累累?可惜你,顾攸宁,就是因为那次傻傻的完全信任了他!” 顾攸宁愣在了原地。 柳浣是对的,就算清篁没有魔力,修为也在那里,要是带着自己逃跑,绝不会有那样多的伤痕。 难道,清篁真的一直以来都是骗自己的?他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想到这里,顾攸宁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 她又怎么会知道,之前清篁受那样多的伤,是为了从虾将手中抢下对她威胁最大的定海神珍铁? 毕竟,清篁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一丝绝望,从顾攸宁的心底悄然升起。 第202章 苍白的解释 要是清篁真的从头至尾都是在算计自己,她要怎么办? 顾攸宁全身僵硬了,她不敢去想,根本不敢想这种可能。 “我真是同情你,顾攸宁。”柳浣笑道,换了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其实从始至终,你就是被瞒的最惨的那个。” “要是他想要得到东海龙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顾攸宁终于寻到了这段话中的破绽。 这明明就是最关键的一点,可柳浣却只字未提,一定有着什么猫腻。 “所以,你所有的话,我一概不会相信。” 顾攸宁说完,撩开帘子,就跳了出去。 耳边传来柳浣的声音:“可能,只是他没有想到完整取出来的办法而已。” 是啊,要是直接杀掉自己,东海龙珠未必不会有损伤。 顾攸宁想到这里,脚下一个踉跄,看见了踩在地上的一双鞋。 她抬头,看见了清篁的脸。 尽力压住自己心间的恐慌,顾攸宁看向清篁的眼中古井无波,但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清篁看向她来的方向,只能是柳浣。 是柳浣告诉她什么了么?清篁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他向顾攸宁伸出手,试探道:“我见你许久没有回来,就来找你。”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东海龙珠?顾攸宁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她知道,自己潜意识的相信了柳浣的话。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柳浣的话,信不得。 顾攸宁沉了沉气,将手搭在了清篁手心,脸上却没有往常见清篁的笑意:“我只是有些累了。” 此话,何解? 若柳浣将那些话告诉给她,为何她又将手给自己? 可要是没有,她的脸色又为什么这样苍白? 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让清篁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累了就回去歇着。”清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沙。 顾攸宁好似也没有注意到,她微微点头,应了声好。 二人一路沉默,走到了马车上。 顾攸宁先跳了上去,她站在上面,突然低头问清篁道:“清篁,要是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 背叛?什么背叛? 清篁眼中浮现在蛰伏之前自己‘看见’的片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的声音骤然冰凉:“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攸宁打了个冷颤,她没有再说话,而是走进马车中,坐了下来。 趴在桌上,顾攸宁的眼底浮上一抹水光。 说来也真是好笑,明明自己该担心的是清篁究竟喜不喜欢自己,可自己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 要是清篁知道自己曾经利用过他,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啊。 其实要是清篁真的不喜欢自己,又如何呢?顾攸宁埋头,至少先让自己沉迷在这假象之中,也是很好的吧。 顾攸宁想,自己又要没用一次了,不如先逃避这个问题,或许过段时间,真相就自己揭露了。 背后一阵冰凉,顾攸宁知道,那是清篁抱住了自己。 但她没有动,只是任由清篁抱着,也没有出声。 “龙龟。”清篁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信我。” 顾攸宁的身体一僵,果然,他是知道自己去找了柳浣的。 或许,他还猜到了柳浣说的话。 毕竟,东海龙珠确实是在自己身上,这一点,清篁一定知道。 感受到顾攸宁的僵硬,清篁就猜到了八九分,他痛心道:“我没有想过害你。” 说完,他便接不下去了。 在初始,清篁确实想过杀人取珠,可是后来,他慢慢的改观,他就再也没有要伤害顾攸宁的意思。 可,他拿什么给自己辩解? 清篁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也从来不与人解释,可现在他费尽心思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口。 他什么都会,唯独不会解释。 ‘不会害你’和‘一定要信我’,在顾攸宁的耳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没有半分说服自己的地方,可她尽力想要劝自己相信这两句话。 顾攸宁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劫的阴谋,这是柳浣的挑拨离间,自己不能相信他们,自己应该相信清篁。 在不断的自我麻痹中,顾攸宁终于平复了心情,笑着对清篁道:“我没事,看把你紧张的,难道你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清篁一愣,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猜错了,柳浣告诉她的并不是那件事? 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方才她看上去明明就那么难过,可为什么转瞬就换了张脸呢? 清篁越想越不明白,他放开自己抱住顾攸宁的手,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确实,想做些坏事。” 说完,轻轻在顾攸宁唇上印下一吻,敛眉道:“怎么样,够不够坏?” 要是平时,顾攸宁定然会面红耳赤,并且嗔怒清篁两句,可今日,她实在是提不起这样的兴致。 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个‘嗯’,顾攸宁又有些蔫蔫的没了精神。 到底柳浣说了什么!清篁心中突然大怒,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他想,自己一定要弄个清楚! 顾攸宁这个样子,一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既然她不说,还有一个人会知道。 想着,带着满腔怒火,清篁直起身,闪身跳下了马车。 透过清篁跳下马车时带起的风,顾攸宁看见清篁远去的身影,根据他去的方向,知道他是去找柳浣了。 顾攸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新趴在了桌上。 其实她很希望自己看上去能没有异样,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沮丧。 她明白,要是这件事情再耽搁下去,她与清篁终究会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自己,是不是该向他坦白?告诉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也向他询问东海龙珠的事情呢? 面对面的谈,总要比从柳浣那里知道要强得多。 * 想起柳浣,清篁心中的火气就越来越大。 当时自己就该直接杀掉她,留什么留,反正她的嘴是管不住的,何苦给自己添堵?何苦要留着她碍眼? 凭着记忆,清篁很快找到了那辆马车,感知到了柳浣的气息。 哼,一股子骚狐狸味,清篁皱眉,真是给魔界的狐族丢脸。 第203章 暴怒的清篁 从苏巧那里回来的赵主押,心情郁闷的上了马车。 他想道,怎么好巧不巧,苏姑娘就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叫自己呢? 要是让马车上的美人儿知道自己就去苏姑娘那里看了一只雀儿,会不会更加埋怨自己的突然离开。 这苏姑娘平日与自己也就是点头之交,今日突然对自己这样热情,难不成是看上自己了? 赵主押的眼中闪过一抹光。 连主子都要特别对待的女人,要是攀上了她,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是荣华富贵数不胜数了。 赵主押的眼角都晕开了笑意。 他春风得意的上了马车,看见柳浣依旧是光溜溜的躺在那里,只是身上盖了一条薄被,正娇媚的对着她笑。 赵主押立刻就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便走着,便解着自己的衣服,等走到床边时,身上就已经一丝不挂。 赵主押俯下身,做起了方才没有做完的事。 还没等二人到达巅峰,就听见了有人掀开车帘的声音。 接着,就是整辆马车‘轰’的一声响起,赵主押被人直接从柳浣身体中扯了出去,扔出了马车外面。 柳浣身体一僵,刚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迎面看到了一个人的脸。 恐慌,爬满了她的全身。 还没有等她张口解释什么,一床被子就将她从头盖到了尾。 清篁专属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你的身子,脏了我的眼。” 即使声音压得很低,柳浣也没有办法忽略清篁语气中的愤怒。 这个男人,在柳浣的了解中,很少喜形于色,可这次,他的怒意分明就表现在了脸上。 魔界的魔无一不清楚,一旦魔君动怒之时,魔界都要跟着颤三颤。 一颤,惊天;二颤,动地;三颤,血流成河。 但,几乎没有什么能惹怒他。 魔君永远都是一副不喜不忧的模样,对待谁都是疏远不亲近。 柳浣的印象中只有一次他动过怒,就是从前二公子捉走夜壹时,他查出魔宫内奸的时候。 那一次,血,染红了魔宫地面的三尺青石板。 魔界没有人会忘却那些内奸的下场,并暗暗发誓,永远不会背叛魔君清篁。 因为,没有人付得起那种代价。 柳浣缩在被子中,有些瑟瑟发抖。 这是她天性中对于清篁的恐惧,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害怕。 “你对顾攸宁说了什么?”清篁可不会因为她的恐惧而改变自己前来的初衷。 柳浣听了这话,神魂才算恢复了一星半点。 是了,他怕是来给顾攸宁打抱不平的。 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怕他的,自己手中可是有他的软肋,为什么要怕她? 想到这里,柳浣伸出一个头来。 “魔君大人真是好兴致,可是特意前来找我的?” 柳浣特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明,诱人遐想。 清篁冷笑,她是想表达什么?自己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多看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一眼。 看到清篁眸中的嫌弃,柳浣知道他在嫌弃什么,莞尔一笑:“睡两个,和一群,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不是么?魔君殿下?” 柳浣看向清篁瞪大了眼睛,眼珠幽黑,像是通往无间地狱,又像是下一瞬就要从里面爬出恶鬼。 他指节‘咔咔’作响,因为过于用力,指尖和关节处都泛出青红色,像是淤积的血液,触目惊心。 顾攸宁不会知道清篁在天雷中到底看见了什么,可柳浣却心知肚明。 清篁在天雷中看见的,是两个人在龙宫中颠鸾倒凤,而故事的女主人,就是顾攸宁。 自己要伪造那一幕,还要多亏了那个上古凶兽,劫。 要不是有他,自己哪里有这等本事,改变天雷呢? 柳浣这样一说,无疑点破了清篁心中最痛的地方。 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爱的人与别人滚在一处,恐怕比用刀子捅他的心更让他难受吧。 相信,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特别是像清篁这种站在高处孤傲的不可一世的人。 他,更加不能接受。 “那又如何,在我的眼里,她永远比你干净。” 清篁的回答完全出乎柳浣的意料以外。 她千算万算,根本没有想到,清篁会这样回答她。 不管是处于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这样的毫不介意,根本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魔君该有的回答! 柳浣愣住了,怎么可能?他难道不是很介意的么?怎么突然就变了? 要不是清篁带给她的威压清清楚楚的证明着他的身份,柳浣想,这一定是个假冒的清篁。 “不。”清篁更恶毒的话在柳浣身边响起,“拿你和她比,简直是污蔑。” 柳浣慢慢回过神来,脸上布满笑:“清篁,你该不会以为她有可能喜欢你吧。” 清篁没有做声。 “那你还真是可怜,枉费你这样直降身份,低进尘埃里,她却想着算计你的命!”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这样浓情蜜意,就别怪我柳浣不客气! 顾攸宁?算计我的命? 清篁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魔君大人对东海秘术有多了解呢?知不知道东海有种秘术,由嫡亲龙子之血为引,只要中招,能将任何修为的人化成傀儡,供自己驱使?” 柳浣已经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决定与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种东海秘术,清篁有所闻,却从没想过顾攸宁会将这种秘术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之前顾攸宁听柳浣说到‘东海秘术’时的紧张,莫非就与这个有关? “清篁,她就算是与她的哥哥**,都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只是她的垫脚石而已!” 柳浣的话,如同一把扎心的刀子,一刀刀划在清篁的心上,让他觉得难受无比。 “可怜你清篁聪明一世,却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真是让人觉得痛心。” 柳浣见清篁的表情愈发狰狞,心中竟是畅快淋漓。 天知道,当初她见到清篁与顾攸宁那样子温馨的时候,她有多么的不甘心。 现在,就让她亲手将这温馨一点点撕开,毁灭掉! “既然你知道了,就该死!”清篁的声音冷成了冰渣,让柳浣不由得再次瑟瑟发抖。 无与伦比的气势从清篁的身上蔓延开来,牢牢将柳浣锁定。 第204章 误会 为什么?为什么这与自己想象中的又不一样?柳浣心中既困惑又恐惧。 她看着清篁狰狞的脸,不解在心间越放越大。 明明让他这样愤怒的是顾攸宁,为什么他要将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呵呵,即使他已经气成这样,他依旧没有散发出任何魔气,只是利用了他魔君的威压带给自己压力。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都记得顾攸宁!他都还记得顾攸宁! “你以为,我没有魔气,就奈何不了你了么?”清篁与淡然的脸上的表情不符,他的眸中满是杀意。 手中一柄九节鞭浮现,不知清篁在上面画了些什么,一道道光纹亮起,柳浣的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感觉到了清篁身上无尽的杀气,那是血构成的,要是没有经过杀戮,绝不会有这样的气息。 柳浣的身体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缩成了一只六尾红狐狸。 她终于害怕了,她尖声叫道:“你不能杀我,杀我顾攸宁她也会死!” 这才是柳浣真正的底牌,要是没有这一点,她哪里敢在顾攸宁和清篁面前这般放肆。 果然,听到这话,清篁停了下来。 柳浣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与顾攸宁签订的契约中,明确的说明了我不能死,否则等价同之。” “你要是杀了我,就是亲手杀了顾攸宁!” 生怕清篁再出手,柳浣吼道,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了。 从始至终,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的性命。 然而,清篁捏着柳浣六条尾巴中的一条,拎了她起来。 他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柳浣耳边响起:“没关系,折腾人,我也是很高兴的。” 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的色彩。 柳浣像抖筛子一样在清篁手中颤动,她心中的怨恨越来越深,越来越满。 要不是因为那个叫顾攸宁的女人,自己为何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境地?魔君又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清篁一只手掐住她的颈,一只手捉住她的尾巴,笑道:“我听闻,人十指连心最痛,而狐狸,是尾巴,不如,我帮你把尾巴给拔下来,如何?” 柳浣听到这话,全身都瘫软了下去。 他说什么?拔尾巴? 还没等柳浣反应过来,她全身就传来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柳浣扭过她的狐狸头,看见清篁手中拿着一根带血的红火狐狸尾,尾端还牵着一条肉。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甚至没有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多残忍。 或许在他的眼中,只是摘了片树叶那样简单。 是真的疼,伤口就像是有火在烧一般,且疼痛感一直向上传递,连着心脏。 柳浣的狐狸眼都快要挤在了一起,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碎裂了。 清篁看着她的样子,却不以为然。 柳浣现在的痛,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这样好像太简单了,不如换一种。”清篁摇摇头,很是不满意。 于是,他随手扔下柳浣的那一只尾巴,又揪起一只,开始拽着她的尾巴旋转。 柳浣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般,疼痛难忍,又像是被无数旋转的刀片切割开身体。 撕裂的疼痛,几乎叫她疯狂。 这一刻,柳浣才明白,清篁从来都是那样的心狠手辣,不留余地,能将人折磨到极致。 四界之中‘祸害’的名头,从来都不是虚传。 对待敌人,他是真的狠,狠到不留半分余地。 他唯一的好心肠,唯一的耐心,恐怕都尽数给予了那个叫顾攸宁的女子。 其他人,都只能是奢望。 柳浣对清篁的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尽数破灭。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在这一个男人的身上执迷不悟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清篁? 想到这里,柳浣的心境豁然开朗起来,她甚至都觉得,清篁扯她的尾巴,好像也没有那么的痛了。 柳浣甚至笑道:“清篁,就算你再这样照顾她又如何?她终究还是要回龙宫,找她哥哥的,你,永远都只是一个替代品。” 清篁没有回答,只是掐着柳浣尾巴的手上的力度更重了几分。 他几乎是将柳浣尾巴上的肉给捏碎了。 柳浣闷哼一声,却迸发出更灿烂的笑意:“就算我的不到你的爱又如何,我能得到许多人的爱,可怜你清篁,谁都怕你,谁都将你放在眼里,可没人将你放在心中!” 清篁扯下她那条软塌塌的尾巴,扔在地上,柳浣的身后就只剩下了两条尾巴。 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清篁突然扯住柳浣剩下的两条尾巴,一并用力扯断,扔了出去,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伸手按在柳浣的小腹处,将柳浣的丹田给废了。 想要折磨死柳浣,不一定要丢掉她的命,废了她的功夫,也挺好。 就在柳浣痛到快要晕过去的那一刻,在马车被扯坏的门帘后,她看见了一抹极其眼熟的倩影。 柳浣凭着最后一丝的意志,吼出一番话来:“魔君殿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柳浣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说完这些话,她便晕了过去。 柳浣是真的晕了过去,被清篁活生生扯出六条尾巴,又被捏爆了丹田,以她的修为,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而站在外面的顾攸宁,却顿时傻了眼。 因为柳浣和赵主押行那事,将所有的伙计和随从都遣散开了,这里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发现。 顾攸宁本是下定了决心,要来向清篁坦白,可还没等她到这里,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接着,她就看见赵主押被赤裸着扔在马车下,不知是死是活。 再往里走,她就听见了柳浣说的那一番话,和满手是血的清篁。 清篁看向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他在惊慌什么?是惊慌自己听到了那些话么? 难不成,柳浣告诉自己的那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顾攸宁的脑中一团浆糊,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思考了。 没有多想,顾攸宁就立即转头,朝着身后跑去。 身后风声响起,一人离顾攸宁越来越近。 她能感觉到,清篁追了出来。 第205章 空符咒 可顾攸宁一心只想逃离,她催动仙气,甚至还调动了所有符咒的力量,一心一意的想要逃开。 天空突然出现了变故,出现了一道刺眼的黄色光芒,一道霞色光从苏巧的马车中升起,与天空的黄色融为一体。 顾攸宁朝前冲的力已经刹不住了,直直朝那霞光中扑去。 清篁跟在她身后,没有犹豫,拉住了她的手,与她一同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顾攸宁感觉到,自己因为催发了所有的符咒,另一个潜藏的符咒爆发了它的威力。 她的意识停留在身后那个冰凉的怀抱,和身体四周充斥着的符咒气息。 * 车队因为这道霞光,混乱了。 后来他们发现了地上赤裸着的,半死的赵主押,和苏姑娘,顾姑娘空空如也的马车。 就连突然出现在队伍中的那个娇媚的娘子,也消失无踪。 众人惶恐,认为这是鬼怪作祟。 趁乱中,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商队中。 他明明是那样的特殊,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黑袍人径直走到了赵主押的马车前,将那只没有尾巴的红狐抱了起来。 他低语道:“你真是可怜呐,他竟然这样对你,一点都不懂怜花惜玉,对不对?” 说着,抱起狐狸,踏着鲜血,划出一个阵法,离开了这里。 空中,留下一块从黑袍人怀中掉落下来的手帕,正好落在了柳浣的鲜血之中。 鲜血,慢慢爬上了那块白绢,也染红了上面用黑线绣着的三片竹叶...... * 顾攸宁和清篁不知在霞光中待了多久,等霞光散尽之时,他们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色。 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这里不是荒郊野岭,而是有着穿着奇怪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黑匣子,在举高。 顾攸宁现在对这些东西一丝兴趣都没有,她一心只想摆脱清篁的手,一心只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都亲自去找柳浣,让她闭嘴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让他耍! 想着,顾攸宁又挣扎了两下,拗不过他,便动用的自己的仙气。 这不用不打紧,一用顾攸宁吓了一跳。 她的法力,什么时候如此雄浑了? 就算是在自己的巅峰时期,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厉害。 顾攸宁甚至觉得,自己的修为,竟比清篁还要雄浑一些。 天,难道这是在做梦? 顾攸宁想着,探查了自己的身体一番。 不光身体中的符咒没了踪影,就连东海龙珠,都已经不在自己体内了。 这样的变化,是为什么? “这次的符咒,是‘空’。”清篁适时解释道,“我想,我们是来到了未来。” 如果说罪符咒,是最危险的符咒,那么空符咒,就是最诡异的符咒。 它能够暂时违背天道,让人穿梭于各个时空之中。 当然,空符咒是不会改变天道的。 未来?顾攸宁微微蹙眉,按照常理来说,空符咒一定不具备改命的能力,也就是说,自己应当是活到了这个时候。 而且自己的身上没有符咒,没有龙珠,也应当是那时候自己的状态。 没有东海龙珠,而清篁还在自己身边? 他不是为了东海龙珠而留在自己身边的么? 于是,顾攸宁试探了一下,问清篁道:“我没有东海东珠了。” 清篁只是微微敛眉,向以往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知道了。” 然而,清篁反在身后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有些怕,怕顾攸宁下一瞬就会将自己的手推开了去。 顾攸宁却因为清篁简简单单的这样一句话开心了起来。 ‘知道了’,所以清篁根本就不介意自己有没有东海龙珠是么? 所以方才的那一幕只是柳浣演给自己看的? 顾攸宁不仅心中开心,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清篁的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她,是原谅自己了么? “清篁,顾攸宁,这是你们接下来的对手戏的剧本,你们看一下。”一个穿着奇怪的人将一沓东西递了过来。 与顾攸宁平日看见的折子不同,那沓东西上印着字,却细细密密的,如同蚂蚁一般。 且书写规整,不像是人写的。 上面的字与顾攸宁见过的完全不同,比划简单了许多,不过好在大致她都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这像是个人间的茶话本。 讲述的是,古代宫中的一个公主,嫁给了边疆的一个大王。 大王的身边,有一个诡计多端的女配,她挑唆公主和大王,试图分崩离析他们的关系。 她告诉那个公主,大王心中从来都没有她,大王娶她,不过是为了拿到她丰厚的嫁妆而已。 公主很伤心,试图躲开大王。 而女配又告诉大王,公主在嫁来之时,与那个最宠爱她的哥哥是禁忌之恋,只是二人的关系面临着被暴露的风险,所以皇帝才会将公主忍痛嫁给大王。 果然,如同女配所料,大王和公主闹了别扭,于是坐收渔翁之利,成功将二人拆散。 公主被大王狠心的赶出边疆,过了一年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大王拆穿了女配的阴谋,才恍然大悟,将公主迎了回来。 而清篁和顾攸宁现在被要求演的,就是这剧本的最后一幕。 看完剧本,清篁和顾攸宁同时皱眉。 这剧本的内容,总觉得有些熟悉。 就像是......在讲述他们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我是一个边疆的大王?”清篁幽幽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清篁的反应很快,他很容易就想明白,这剧本定是日后顾攸宁写的,用此方式来提醒二人。 这样做,既逃避的天道的责罚,又让二人一眼能看明白。 为什么清篁觉得这剧本不是自己写的呢? 因为他想,自己绝对不会将自己写得这么不堪! 什么边疆的大王,什么狠心的将公主赶出边疆?顾攸宁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日后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清篁气得有些牙痒痒。 他能想到的,顾攸宁自然也想到了,她辩解道:“我觉得很好啊。” 怕清篁不信,顾攸宁接着补充道:“这是最后一场,也就是说,前面你也同意了。” 是么?清篁咬牙切齿,以后的他,会纵容顾攸宁这样污蔑自己么? 第206章 甜 看来,现在自己得好好提醒一下自己,日后绝对不能对她这样纵容。 清篁似乎是忘了一点,这里是未来,按照天道来说,他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即使现在他是这样想,日后他也还是会一样的纵容。 “清篁,顾攸宁?你们好了么?”方才拿来剧本的那个穿着奇怪的人问道。 顾攸宁冲他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要干嘛,可是,她会装啊! 跟在那人身后,在交谈中,顾攸宁知道,他的名字叫小李。 现在她和清篁的身份,是一个演员,当然也是这部戏的主投资方gq传媒的ceo。 这部戏的剧本,确实就是出自顾攸宁的手笔。 顾攸宁自然不会告诉小李,她根本听不懂什么gq,什么ceo,她只是一味的对小李礼貌的微笑,顺便搭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直到清篁挡在了她与小李之间,才结束了这段对话。 “不是要演戏么?那就好好演。”清篁微微低头,看着顾攸宁道。 之前顾攸宁眼中闪烁的光,竟然不是对自己,清篁有些烦躁,哼,特别是那个叫小李的,穿着的是什么东西? 裤子就裤子吧,还非得破几个洞,有碍观瞻! 清篁气愤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让顾攸宁闭上自己的眼,不要到处乱看! 顾攸宁撇了撇嘴。 看看清篁的眼神,不就是多说了几句么?何必这样? 虽这样想,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带着几分甜意。 二人凭借着出色的理解力和天分,竟是顺利的将这最后一场戏给拍完,成功杀青。 不过也多亏这最后一幕十分简单,顾攸宁和清篁也仅仅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剧组收工后,推掉众人口中的‘杀青宴’,顾攸宁便跟着自己的经纪人去了后台卸妆。 说是卸妆,其实也就是换一件衣服而已。 顾攸宁的经纪人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叫做云雀。 “攸宁姐,这是你之前让我给你带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云雀将一个粉色的袋子摆在了顾攸宁的面前,里面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顾攸宁浅浅一笑,表示感谢。 她今日已经不知道浅浅笑过多少次了,脸都有些发僵。 所有的人都和她看上去很熟,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可所有的人她都不认识。 这种不认识装认识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好。 顾攸宁揉了揉自己的脸,接过云雀手中的袋子,搁在自己的桌子前。 云雀朝一个地方挥了挥手,就有一个女人走到她的身后,拆散了她的头发。 是了,之前见到外面的女子,都是不挽发的,也没有簪钗,看来这里与以前不一样。 自己现在的这身行头,就与曾经在人间看到的戏子的戏服一般,想来是不用的。 所以顾攸宁任由身后那个女人梳理好自己的头发。 “顾夫人的头发真是好看,恐怕是投了不少钱吧。”那个女子羡慕道。 没有钗环,自己的头发还有什么需要花银子的地方?顾攸宁微微蹙眉,答了句:“嗯。” 反正回答什么都不如一个‘嗯’字,就这样子回答好了。 整理好头发,又有一个人递给自己一套衣服,示意自己换上。 在云雀的提醒下,顾攸宁走去了换衣间。 看着手中的那一套衣服,顾攸宁又蹙了蹙眉。 这衣服,究竟要怎么穿? 顾攸宁这一换,就是二十分钟过去了。 云雀刚走到换衣间门口,想要问问顾攸宁,就看见门,开了。 顾攸宁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眉蹙得更紧,看着自己裙摆下的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攸宁姐?需要换件衣服么?”云雀似乎很了解顾攸宁的想法,问道。 顾攸宁摇了摇头,抬头问云雀道:“有镜子么?” 听顾攸宁这样问,云雀忙从换衣间后扯出一面落地镜,示意顾攸宁站过去。 顾攸宁上前几步,看了那镜子一眼,心中有些惊讶。 这种镜子,与之前在苏巧那里看见的镜子一模一样。 难道说,苏巧原本是这里的人? 推算起来,要是空符咒在她的身上,一切就都合理了。 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脸,以及自己露在外边的胳膊和腿,和大片雪白的颈,顾攸宁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可若是细细看去,又觉得这样漂亮的很。 这种设计不仅将顾攸宁的身材表现的淋漓尽致,色彩也比之前的衣服要鲜艳的多。 “就这样吧。”顾攸宁看着自己脚趾甲上涂着的猩红,愈发不理解这个时候自己的穿着。 不过,要是自己这个样子走出去,清篁会不会愤怒?想着,顾攸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云雀呆了呆,很快回神,对顾攸宁道:“攸宁姐,要是你好了,就先回去吧,清总在外面等着你呢。” 攸宁姐一笑,自己又晃神了,云雀摇了摇头,埋头笑自己道。 这次影片一出,怕是攸宁姐又要吸粉无数呢! 清总?清篁么?顾攸宁雀跃了起来,她抓起云雀给她的那个粉红色的袋子,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顾攸宁就看见倚在那里的清篁,他淡淡的神色带着些许疏离,在人群中显得尤为出众。 看见顾攸宁,清篁这才站直了身子,朝她走了过来。 眼底的一抹惊艳很快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清篁大步走到了顾攸宁面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顾攸宁的身上。 正好将她露在外面的脖颈挡了个严严实实。 就知道会是这样,顾攸宁看着自己身上那件不知道叫什么的衣服,气恼道:“你知道我穿的是什么么!” 衣服,总该是有个名字的,可惜,顾攸宁她自己都不知道。 “连衣裙。”清篁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顺便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 顾攸宁想要挣脱,她传音道:“清篁,有人呢!” “你看看,没人看你。”清篁示意顾攸宁往四周看看,看见众人对这种事情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于是清篁便理所当然的将顾攸宁的手拉的更紧了些。 大约走了没一会儿,清篁就拉着她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大方盒子的地方,走到了其中一只的面前,将它拉开,示意顾攸宁坐进去。 第207章 我们的家 顾攸宁没有犹豫,弯腰坐在了清篁指着的地方。 清篁也很快从另一边坐了进来,他道:“龙龟,我可以用魔气了。” 顾攸宁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清篁的意思是什么,笑道:“这岂不是说,劫对你的禁锢解除了?” “不,不仅是这样,这可能说明,劫死了。”清篁的脸上也微微有了些笑容,“或者说,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我们赢了。” 这倒真的是一个好消息,顾攸宁一直一来的担忧像是有了突破口,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得到了宣泄。 她看向清篁,眼底染着一层喜悦。 劫死了,就意味着她和清篁,能够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真正的自由了。 “那么,我们最后的结局,是好的多不对?”顾攸宁笑问道。 清篁很肯定的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存了这里的部分记忆,现在分享给你。”清篁说着,伸出右手,食指点在顾攸宁眉心。 这记忆,是清篁在顾攸宁换衣服的时候,顺手从别人脑中提取出来的。 当然,给顾攸宁看的这部分是经过了他的筛选,确定了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道乌色光芒就跳跃着落在顾攸宁脑中,像是潮水般涌开,阐述了这个世界全部的情况。 顾攸宁闭目,慢慢消化着清篁带给她的记忆,而清篁也踩下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开过车,不过清篁只看了一眼,就学会了方法。 学车,就像学法术一样,简单的很。 不知清篁的这种想法,会惹怒多少兢兢业业的新司机...... 顾攸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将这个世界的各种东西大致了解透彻。 清篁已经将车又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他下车,又帮顾攸宁将车门给打开,向她伸出手去。 虽然这一切都能用法术完成,可清篁明显乐在其中。 顾攸宁微微一笑,将手递给了清篁,走了下来。 “我们这是去哪?”顾攸宁笑问道。 清篁不答,却噙着笑,拉着顾攸宁走向电梯。 走进电梯,门上的数字开始滚动的时候,清篁才开口道:“龙龟,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身体既是我们的,也不是我们的。” 说完,他看向顾攸宁,眼中染着一层细细碎碎的光。 顾攸宁当然知道,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不是她原本的身体,应该是她以后的。 看向清篁的短发,顾攸宁似笑非笑:“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那头长发,剪掉着实是可惜了。 “把‘以前的样子’去掉。”清篁难得的打趣道。 自恋,顾攸宁白了他一眼,不与他说话了。 红光一直在跳,跳到了顶层。 清篁拉着顾攸宁走了出去,来到了一房门前。 “这里是哪?”顾攸宁又问了一遍,她怎么觉得,清篁有事情瞒着她呢? 清篁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他笑道:“这是......我们的家。” “家?”顾攸宁心底泛起一抹暖意。 家,这个词永远都能触动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而现在,清篁告诉自己,这是两个人的家。 想着,顾攸宁微微有些鼻酸。 她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拿出一把钥匙,他开门走了进去。 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房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清篁弯下腰,从鞋柜中拿出两双拖鞋,先放在了顾攸宁脚下,再自己踏上,走了进来。 他举起手,看了看腕上的那只表,七点差五分。 离自己的计划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于是,他便转头对顾攸宁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你先去吧。”顾攸宁从清篁手中接过之前云雀给自己的那个袋子,往里面瞧了一眼,“我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 这是‘自己’之前让云雀带的东西,顾攸宁心头有些犯嘀咕,这里面不知道装的到底是什么。 清篁见她执意这样,也便依了她的意,自己拿了衣服,便走进了浴室。 没多时,就传来了水声。 顾攸宁这才迫不及待的窝在沙发上,将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部手机,和一封信。 将手机摆在茶几上,顾攸宁拆开了那封信。 信中只写了一句话:“清篁是混蛋!!!” 还特别用了三个感叹号标注自己的语气。 这是什么意思?顾攸宁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结果。 清篁确实很混蛋,但是这句话写在这里,到底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想来想去,顾攸宁还是想不到个所以然。 也就是这时,水声停了。 顾攸宁忙将手中的信藏了起来。 要是让清篁看见自己骂他是混蛋,可不是要被他打死? 确认自己藏好后,顾攸宁抬头看向走过来的清篁。 心,也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清篁只穿了一身浴袍,就这样潇潇洒洒的走了过来。 顾攸宁知道,只要将他腰上的那根带子一解开,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咽了咽口水,忙避开清篁的视线,压制住自己的想法,低声到,“我去洗澡了。” 说完,忙起身,绕开清篁,往浴室走去。 清篁看着她慌慌忙忙的背影,和微红的耳尖,脸上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坐在顾攸宁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指尖一翻,一封信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过,这封信不是顾攸宁的那封,而是另一封。 清篁拆开封口,第一张信纸上面淋漓的用签字笔写了四个大字‘随心所欲’。 后面写着一排小字: 桐华201,八点落地窗。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清篁这几个字最终的意思都是他自己揣摩出来的,所以严格意义上将,并不算违背了天机。 清篁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知道,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 顾攸宁,这是我千年以后送给你的惊喜,也是送给我自己的礼物。 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过了一阵子,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清篁眼角微翘,他再次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差十五分,时间,刚刚好。 想着,清篁扭头,透过房屋结构直接看向楼上的景观台,一眼过后,起身走向浴室。 第208章 盛世烟花 顾攸宁看着花洒上洋洋洒洒下来的水,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发呆。 迷迷糊糊的洗了个澡,刚关水,顾攸宁就发现,自己走的匆忙,竟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要是自己用法术,没准清篁能够感知的到,这样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为好。 顾攸宁打量着四周,便在浴室的挂钩上看见了一件干净的浴袍。 难道自己要穿件浴袍就这样出去? 顾攸宁想起了方才见到清篁的样子,觉得喉咙有些痒。 鬼使神差,她伸手一扯,将那件浴袍搭在了身上。 轻轻一系,就踩着拖鞋走了出去。 顾攸宁伸手将浴室门打开,吓了一跳。 门口,清篁正倚着门,直勾勾的看着她。 顾攸宁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就要往回跑。 清篁哪能让她又缩回去,手轻轻一勾,就将顾攸宁带进自己怀中。 “我带你去个地方。”清篁沙着声音道。 还不等顾攸宁说话,他就长臂一捞,提起顾攸宁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一个巨大的观景台,面前是一圈的落地玻璃,被外面的一层遮光布给挡得严严实实。 清篁按下一个按钮,遮光布就缓缓收起,露出落地玻璃外面的景色。 这是城中最高的房子,在落地玻璃前向下望,地面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顾攸宁知道,这个世界的城市没有星空,却有着能与星空媲美的灯光。 无数的车灯在地面亮起,不断游动着,如若天空中的繁星,虽说不上明亮,可聚集在一起也算是城市中的一道风景。 各种建筑都闪烁着彩色的光,有的房子上面的显示屏还在跳动着图案。 顾攸宁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不禁一时看得有些痴。 看她眼中泛着的光,清篁从身后慢慢环住她,悄悄闭上眼。 微不可查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发散开来,城外的灯光便跟着他的气势,瞬间熄灭。 顾攸宁还来不及埋怨,就感觉到了城中四面八方而来的魔气。 有埋伏?顾攸宁的神经瞬间紧绷,她刚想召出碧落,手就被人抚了下来。 “那是我的人。”清篁睁开眼,低声笑道,放下了顾攸宁的一切防备。 接着,漫天烟花亮起,在空中绽放,竟是铺满了城市的每一处天空。 烟花绽放的位置刚好在落地窗前,微微低头就能看见。 顾攸宁低头看着在脚下绽放的烟花,扭头问清篁道:“给我的?” “对,你的。”清篁伏在顾攸宁耳边,轻声道,带起一小股暖暖的气流,在顾攸宁耳边构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引得顾攸宁全身颤栗。 顾攸宁撇过头,试图掩盖自己的反应,问道:“你哪里来的时间做这些?” 清篁更愉快了,低笑两声,侧脸看着顾攸宁微红的脸蛋,“可是千年后的我有时间。” 千年后?顾攸宁想起了那封自己给自己的信,有点明白了。 她启唇,刚想说些什么,万千烟花同时在天空中绽放,栩栩如生的,竟然是顾攸宁的容颜。 每一分每一毫都不差,就连头发丝都清清楚楚。 普通的烟花自然没有这样绚丽和精确,这些烟花,是来源于无数魔兵们的法术。 设计者,不用说,准是清篁无疑。 接着,天空中又出现了清篁的脸,像是在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攸宁。 看得顾攸宁脸庞有些微微发烫。 这阵势,当真是有些大了。 “原来千年后的你,还是个暴君。”顾攸宁嗔道,脸上却浅浅淡淡的浮着笑意。 “夏桀商纣又如何。”清篁毫不在意,“我只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天空中又浮现了许多图案,大抵是些情话,顾攸宁的脸越来越烫,她甚至觉得有火在脸上烧。 其中的一句话,让她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心,只为一人跳动。” 这是当初清篁与自己定情的那句话,他竟一直都记得。 按照时间来推算,至少也得过了千年。 虽然千年的时间只是弹指间,却也不短。 这认知,让顾攸宁的心又跳快了几分。 “这份礼物,你喜不喜欢?”清篁将她转过来,面朝着自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顾攸宁微微点头,轻声道,“喜欢。” “那我呢?” 你?什么你?顾攸宁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清篁指的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喜不喜欢我。” 明明白白的表示让顾攸宁猝不及防,她抬头看着清篁,只见到他眼中温和的如同水流,泛着盈盈波光。 狐狸是天生的魅者,自带一种诱人犯罪的气息,顾攸宁有些恍惚,沉醉在清篁的眼波之下。 她轻轻勾起唇角,回答清篁道:“喜欢,你。” 清篁的脸庞便如同春冰初解一般,活跃了起来。 “好巧,我也是。”醇如酒的声音,低低在顾攸宁耳边响起,像是有着无尽的魅惑,又像是海贝中大海的暖潮,晕红了顾攸宁的双颊,叫她的心也砰砰直跳了起来。 清篁适时揽住了顾攸宁的腰,伏在她的肩头,阖上了眼睛。 嗅着顾攸宁颈后淡淡的香气,清篁叹了声,又道:“龙龟,要是没有错的话,现在我们的身份应当是夫妻。” 这是千年后,要是自己和顾攸宁还是保持着现在的这个状态,岂不是自己的无能? 听到这话的顾攸宁浑身一颤,她自然知道清篁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是...... 见顾攸宁犹豫,清篁的手心悄悄爬满了汗,他想,这样可不行,自己得加把火才是。 想着,他垂眸,眼里染上一层失落的黯淡,明明白白的落在了顾攸宁的眼底。 接着,清篁一点点,将自己原本绕在顾攸宁腰间的手给抽了出来。 感觉到他的离开,顾攸宁只觉得自己身上空了一块,她开始紧张,也为清篁眼底的那一点点失落而感到难过。 没有思考,顾攸宁踮起脚,上前一步,仰头封住了清篁的唇。 清篁愣住了,说起来,这还是顾攸宁第一次主动亲自己,没有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这样的味道。 甚至,那个小女人还用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用她丝毫不熟悉的动作,想让自己开心。 第209章 大到夸张的床 有那么一瞬,清篁为自己的无耻而感到微微的内疚。 不过,他很快就化内疚为流氓,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烟花依旧在绚烂,可欣赏的人,却不再欣赏了。 清篁收回了自己的魔气,整座城市,又活了过来。 所有的灯一齐亮起,也就是同时,所有的人都仰望着天空。 “这烟花是什么时候开始放的?” “不知道,就连放烟花的人都没看见。” “这该是礼炮吧,平常的烟花可没有这么漂亮。” “全城的礼炮,这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阵仗。” “那有这样的礼炮,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一定是......” 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清篁不知道,他甚至也不关心自己的此举成为了人间的一大疑案。 他现在唯一的心思,全在他这个怀中的女人身上。 她软糯的唇,她香甜的味道,她勾人心魄的眉眼,她轻轻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都叫清篁痴狂。 再没有什么顾忌,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他们的了。 落地窗外,满眼灯光,落地窗内,满目旖旎。 顾攸宁将手臂轻轻环在清篁肩上,抬头献上自己的红唇,任由他采撷。 清篁眯着眼,手扶在顾攸宁腰间,低头在顾攸宁唇间流连,居高临下的将自己的气息撒了顾攸宁满身,让她氤氲上一层淡淡的红。 都说狐狸是这世上最妖媚之物,可清篁想,泛着淡红的顾攸宁才是。 定力一向都是自己最骄傲的地方,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一贯都是脆弱不堪。 喘着气,顾攸宁推开清篁,眼底都浮上一层漂亮的水色。 她环着清篁的手没有放开,微微仰着头,看向清篁。 他的眼中有火焰在跳动,在燃烧,几乎让顾攸宁感觉到了灼人的气息。 黢黑的眼,有着无穷的欲火在跳动,浓到化不开的情义让顾攸宁挪不开眼。 清篁定了一会儿,就稍稍弯下腰,将顾攸宁拦腰抱了起来。 他一路下了楼梯,走进卧室,打开了壁灯。 卧室很大,可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置物台。 置物台还是极小的那种,若不是平日里有些东西需要摆,怕是连这张置物台都不会有。 ‘罪魁祸首’就那样静静的横在房间中央,除了一个过道,它霸占了房间里所有的位置。 清篁看着那张大到夸张的床,唇角微微勾出一个笑。 没错,这就是他的风格,简直完美。 而窝在清篁怀中的顾攸宁,看着那张能滚到腿抽筋的床时,脸都僵硬了。 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床单,没有被子,两对枕头看似孤单单的相对,在一张偌大的床上尽显凄凉。 床上铺着花瓣,很是新鲜,除了没有带着露珠,与刚采下来的别无二样。 顾攸宁越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信中写下‘清篁是个混蛋’这样的话。 因为,清篁他就是个混蛋! 还没等她多想,清篁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并且迫不及待的自己压了上来。 紧接着,他堵住了顾攸宁的唇。 顾攸宁感觉到清篁此刻的疯狂,心脏开始狂跳,身体也有些发颤。 她有些害怕,可竟还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顾攸宁红着耳尖想到,自己这样子的浪荡想法一定是平日里被清篁这个坏家伙潜移默化的影响的! 没错,都是他的错! 也就在此刻,清篁的手解开了她的浴袍,滑上了顾攸宁光洁的小腹。 很烫,烫到顾攸宁忍不住想要尖叫。 可她的舌还被清篁含在口中,她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只有零星的几声嘤咛。 腹中的空气越来越少,顾攸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要推开清篁,却又忍不住将他拉近了些。 身上男子的手也从她的小腹缓缓往上游走,攀上了高峰。 “嗯~” 随着这一声,清篁的动作滞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他的动作。 顾攸宁哪里承受的住他这样猛烈的进攻,趁着自己还清明,她抬手拦住了清篁接下来的动作。 清篁微微撑起身,看着她,以为她是要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行为,目光渐渐回过神志,染上一抹失落。 他慢慢的,从顾攸宁身上退了下去。 只觉得身上的火热退去,顾攸宁也跟着空落落了起来。 她知道,那是她内心的渴望,是她对清篁的渴望。 此时此刻,矜持,女戒,都被顾攸宁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拉住了清篁,沙着声音道:“我只是......想关个灯......” 话音刚落,顾攸宁便施法,将壁灯直接给灭了。 黑暗中,听见了‘咕咚’的一声,顾攸宁还没再说点什么,就被一个滚烫的东西给扑到了床上。 清篁身上的那件浴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扯掉,他滚烫的胸膛就这样赤裸裸的靠在顾攸宁的身上。 接着,他贴上她的唇,比前一次更加猛烈,更加急切,像是要寻求着些什么。 顾攸宁身上的那件浴袍也很快被扯掉,她便与清篁二人坦诚相见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用法术。 一时间,落针可闻。 突然,清篁喘了口气,咬在了顾攸宁肩头。 他喃喃道:“顾攸宁,告诉我,你到底爱谁!” 这个问题,原本他是极其确定的,可现在,因为柳浣的介入,又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虽然这次机缘巧合下,清篁得到了回答,可他更希望那回答,是从顾攸宁口中说出来的。 顾攸宁咬咬唇,对清篁的想法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轻声道:“清篁,顾攸宁爱的,是清篁。” 清篁听到这话,才抬起头,看向顾攸宁眼的位置,试图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真的么?” “比珍珠还真。”顾攸宁大着胆子,伸手环住了清篁的腰。 清篁笑了,他低头,再次含住顾攸宁的唇,抚上了她的身体。 一如心中所想的光滑和稚嫩,清篁轻轻游动着自己的手,引得顾攸宁连连喘息,就像是最美妙的乐曲,轻易的牵动清篁心中的那根弦。 可顾攸宁心中的疑惑却依旧没有解,她问了一个清篁一直都逃避的问题。 她乘着清篁松开自己口的瞬间,问道:“你在天雷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第210章 一夜疯狂 顾攸宁只觉得清篁身形一僵,就沉默了下来。 本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可谁料想过了片刻,清篁醇厚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不提也罢。” “既然是假的,便也没有多想的必要了。” 顾攸宁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经过今日剧本的提醒,她大概也清楚那天雷预示的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戳破,他想不明白罢了。 “你既已经猜到,又何苦我再提起?”清篁轻轻在顾攸宁鬓角落了一吻,“那些画面,对于我,可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 龙龟总是这样,每当自己有兴致的时候,就给自己泼凉水。 想着,清篁狠狠地咬了她的耳垂一口,以示惩戒。 “可是......”顾攸宁还没说出话来,就被他这样突然袭击,闷哼出声。 在幽深的黑夜中,魅得滴出水来。 “只是.......”顾攸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被清篁强行封住了口。 只听得他模糊的声音道:“肉偿即可。” 声音中,还夹杂着几番令人面红耳赤的咋舌声。 依稀之中,顾攸宁感觉到一双滚烫温存的手,带着无尽的火焰抚过她的身体,游走在的身上的每一处,停在了她的大腿间。 顾攸宁微微嘤咛,睁大了眼睛。 那双手,挑拨揉捏得她大汗淋漓,她觉得像是一把火熊熊燃烧要将自己身心俱焚,又觉得缠绵快活,似是要将自己送上云巅。 环着清篁的手几乎是扣进了他的肉里,紧张的掐住了他的背。 清篁想,应当是时候了,便轻轻倚在顾攸宁身上,在她耳边低声诱惑道:“龙龟,我要进来了。” 顾攸宁顾不上矜持,只觉得自己小腹里面正在一阵阵的紧缩,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着。 可巧清篁在自己耳边吹气,就像是引燃了一切的火焰,要将顾攸宁自己焚烧殆尽。 顾攸宁张口,忿忿的在清篁的左肩上轻咬了一口,低吟一声,似乎是让清篁快一点。 清篁大喜,挺起身子,扶着顾攸宁的腰,试探找寻了一番终于将自己送了进去。 温暖与紧致瞬间包裹住了他,几乎是要叫他立刻缴械投降。 清篁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慢慢动了起来。 他喟叹着,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事情,竟就这样变成了现实。 他还以为,自己至少还要再当几年的和尚,才能等到这一日。 在遇见顾攸宁前,他不近女色,对女人提不起分毫兴趣,他甚至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该是如此,就该一个人傲立在这凡尘间。 直到遇见了顾攸宁,这个改变他一切想法的女人。 清篁曾经想,只要权势在手,一切都是自己的,可是他现在觉得,若是没有顾攸宁,或许这一切也没有多大意义。 他甚至幻想过,要与她一同站在这个世界的高处,俯视着所有人,可有时又觉得,像常人一样普普通通的未必不欢喜。 他们的生命还长,可以扮演任何一个角色,体验任何一种生活,只要她想,他便可以是任何! 看着身下娇媚万千的女人,他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而此时的顾攸宁却是另一番感受。 她承在清篁身下,感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感和从未有过酥麻刺激感,终于明白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档子事。 这种在云端,放空一切的感受,的的确确是与众不同,让人着迷的。 她在清篁的节奏中沉迷,低声婉啼着。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咬着牙,让自己尽量的不要出声,可后来,她忘却了一切,配合着清篁的忽快忽慢,忽深忽浅,放声娇啼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二人在这方面的默契程度几乎达到了满分。 这一夜,二人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不知折腾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顾攸宁窝在清篁怀中,第一次有了种归宿的感觉。 翌日,太阳高高悬在了头顶,顾攸宁才懒懒的睁开了眼睛。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了床毯子,以及一只手臂。 那手臂精壮的纹理就这样展现在立即眼前,顾攸宁几乎立即就想起了昨晚的疯狂。 她俏脸微红,一点点将自己身子转了过去。 清篁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遮不住他眼角的笑意。 就连唇都是微微向上翘起的。 看着他的脸,顾攸宁又一次的晃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清篁很俊,是妖异的美,也不染尘俗,就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不真实,叫人难以置信。 可他越来越多的真实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笑,他的关怀,他的味道,他的一切都叫人那么的不舍得。 顾攸宁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覆在清篁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两下,带给她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接着,清篁的眼皮颤了颤,还没睁开眼睛,就展出手臂将顾攸宁紧紧搂在了怀里。 顾攸宁的脸便贴上了清篁的胸膛。 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血腥味,但比起以前闻到的,要淡化了许多。 见清篁依旧没有醒,顾攸宁心里就起了恶趣味。 她给使了个清洁术,然后用脸蹭了蹭清篁的胸前,还特意在他前胸柔柔的吹了一口气。 然后...... 她就后悔了。 清篁的身体几乎是立即滚烫了起来,就连身下也迅速有了反应。 经过昨天那一夜,顾攸宁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一抬头,果然看见清篁黑的发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哪里还有半分的睡意。 他低笑两声,将顾攸宁捞了上来,“看来,是我昨天折腾的你还不够。” “不,够......”顾攸宁来不及说完自己的话,清篁就一口咬住了她胸前的包子,不给她接着说下去的机会。 “果然是不够么?”清篁邪魅的声音响起,几乎是要挠上顾攸宁的心,“看来,我还要再努力些。” 顾攸宁:“......” 还没等顾攸宁表达自己的抗议,清篁的手就已经下去,微微提起她的一条腿,轻车熟路的闯了进去。 顾攸宁倒吸一口凉气,清篁几乎是将她的每一处都填满,不留一丝缝隙。 第211章 我那里很痛! 她嗔怒道:“看你这样的熟练,想毕不止第一次了吧!” 哼,她可没有忘记清篁那个偌大的魔界,可没有人不想做他的女人! 眼前就有一个柳浣挤在这里,让顾攸宁的心里堵得慌。 清篁没有思考,竟是骄傲的点了点头。 这骄傲,让顾攸宁心中怒气横生,她低头,一口咬在了清篁的脸上。 没错,就是脸上。 并且毫不留情的在清篁俊俏的脸上留下了一排的牙印。 清篁笑了起来:“娘子别怒,我的熟练都是和你在梦里练出来的啊。” 顾攸宁咬着清篁的脸,侧头含糊问道:“那和别人呢?” 说着,嘴上又用力了几分。 “我哪里敢,娘子饶命,咬坏了脸,以后你就没得看了。”清篁边求饶,边在顾攸宁体内动了动。 强烈的感觉让顾攸宁忍不住叹了口气,清篁便乘势将自己的脸抽了出来,并翻身上位,将顾攸宁压在身下。 “娘子放心,我只有顾攸宁一个女人,要是我背叛了你......” “你就不举。”顾攸宁接到,盯着清篁,无所畏惧。 清篁失笑,“好,不举就不举。” 说完,又动了动,“娘子,你可感觉到了为夫的举?” “滚!” “既然娘子要为夫滚,为夫就只好滚了。” 一阵天旋地转,清篁伸手拉住顾攸宁的胳膊,将她拥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样?为夫滚得不错吧。”清篁得意洋洋的问道。 顾攸宁:“......” 太阳,从正中,到了西斜,又到了黄昏。 清篁这个体力超群的家伙,以修炼者无需用食为由,拉着顾攸宁不知疲倦的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顾攸宁觉得自己要累断了腰。 她几乎是想要爬下床去,却发现这床太大,她几乎是跑不掉。 还没等她找到床沿,就被清篁抓住脚腕给拉了回去。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的一张床,顾攸宁的心里在流泪,这就是完全为了满足清篁这个色中恶鬼的愿望的! 一张跑不下去的床,简直就是噩梦! 绝望之下,顾攸宁终于忍不住对清篁出手了。 她拂开一掌,拍向清篁,想借这个力量跳出这张床去。 可谁知清篁不仅轻松化开这一掌,还乘势捏住了她的腕,在她的掌心中轻轻舔了一下,抬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顾攸宁从来都免疫不了清篁的美色诱惑,果然又出了神。 也就是短短几息的出神瞬间,她就被一股劲气送到了清篁的面前。 “娘子?你要逃到哪里去?”清篁眯眼笑问道。 “我腰疼。”顾攸宁苦笑,撒娇道。 “不碍事,我用法术帮你松松。” “我后颈痛。” “我用法术帮你松松。” “我腿脖子抽筋!” “我用法术帮你松松。” “我那里很痛!”顾攸宁瞪着眼看着她,气呼呼的冒出来了这样一句! 清篁沉默了。 就在顾攸宁以为清篁打算放过她的时候,耳边幽幽响起一句话:“我帮你松松。” 接着...... “清篁,你是不是精虫吃掉了脑子!你给我出去!”顾攸宁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她要爆发了,她要反抗了! “待会,待会就出去。”清篁轻轻咬住顾攸宁的耳垂,低声道。 顾攸宁心想,不,自己要坚持住,不然以后时常这样,日子可还要怎么过! 结果...没有结果。 中途顾攸宁以洗澡为由,想要喘口气,谁知那个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家伙,又在浴室里要了她两次。 “所以,能管理魔界的人,是不是体力都这样的好?”顾攸宁无精打采的问清篁道。 清篁傲娇的点点头,“所以,能管理魔界的,只有我。” “你还要不要点脸了!”顾攸宁揉了揉自己的腰,感觉自己备受摧残。 清篁想了想:“我可以不要脸,要你么?” “滚!”顾攸宁离清篁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才感觉到自己有一点点的安全。 不对,这个字用不得! 想起了方才的教训,顾攸宁毛骨悚然,忙改口道:“你离我远点。” 清篁看着她警惕炸毛的样子,哭笑不得。 其实......经过这一天两夜的折腾,他也没什么劲了。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坚决不会承认。 当然,要是顾攸宁自己主动撩他的,清篁想,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睡吧,我不动了。”清篁伸出手,想要将顾攸宁拉回自己身边。 顾攸宁看见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坚决不同意再到清篁的怀里去。 “要不你穿好衣服?”清篁试探的问道。 “好!”顾攸宁坚决回答道,马上用法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到我怀里?”清篁又试探的问道。 顾攸宁依旧坚决:“不!” “除非你也穿好衣服。” 哼,自己是再也不会信这个禽兽的话了! 于是清篁便真的依言,穿好了衣服。 但是,也只是衣服而已。 “清篁!你给我穿好裤子!”顾攸宁失声道。 “不!我不要!”这次清篁也坚决了起来,“硌着疼。” 他身下还没有完全平复,穿什么裤子! “那你就别抱我!”顾攸宁也不让步,瞪着他,又往后挪了挪。 清篁终于妥协,穿好了衣服,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攸宁,伸出了自己手。 顾攸宁这才钻了过去,满意的趴在了他的怀里。 终于,安全了。 “清篁,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空符咒啊?”顾攸宁看着清篁,眼波盈盈的问道。 清篁宠溺的搂紧了她:“我倒是希望我们永远都找不到。” 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 顾攸宁在他胸口前捶了一下,嗔怒道:“我们还有正事,别上头了。” “遵命,娘子。”清篁又在顾攸宁唇上啄了一下,见顾攸宁颤抖了两下,笑了两声。 他家龙龟,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你看看,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 顾攸宁发觉了他的愉快,撇撇嘴,“不要再耽误了,我们应该立即马上去找空符咒!” “不急,我的小龙龟。”清篁揉了揉她的脸,“我的魔气恢复了,想要帮你找到那个符咒,易如反掌。” 顾攸宁的眉眼顿时散开:“嗯!” 她点头,道。 “所以,现在我们该做正事了。”清篁笑得愉快。 果然顾攸宁又颤了一下。 “比如,睡觉。” 第212章 长得像什么 这次可真的就是单纯的睡觉而已,见清篁没有动作,顾攸宁提心吊胆的阖上眼,不出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她睡得很熟,没有看见清篁侧头看着她,眼底的一抹疑惑。 清篁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像是最珍爱的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 他眼底的凉意却越来越深。 原本以为,自己与顾攸宁都是安好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方才在与顾攸宁的打斗中,自己才发现,自己这个‘未来’的身体,明显少了一点东西。 而这样东西的缺失,对于清篁的打击,绝对是极大的。 那样东西,于他而言,就像是修仙者没有丹田一般恐怖。 要不是用了烛龙目,怕是自己要散尽修为。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又是谁取来的烛龙目? 清篁的脸色越来越沉。 在他的心中,只有两样东西最为重要。 一是顾攸宁,二则是他自己的修为。 要是散尽修为,他还凭什么保护顾攸宁? 清篁将怀中的顾攸宁搂得更紧了些,不行,他一定要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 又是一日清晨。 顾攸宁睁开眼的时候,光正从窗帘的缝隙处隐隐的透进房间里。 那阳光很是活泼,其间跳跃着细小的灰尘,反射着太阳的光,细细碎碎的,很是可爱。 顾攸宁眯着眼,往旁边摸了摸。 空的。 一瞬间,顾攸宁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身上还很痛,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紫证明着事情的真实性。 可清篁呢?清篁哪里去了? 顾攸宁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将毯子往旁边一扔,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走出卧室,跑出一个长廊,穿过客厅,顾攸宁便在餐厅中看见了清篁的背影。 没有犹豫,她就扑过去环住了清篁的腰。 “我还以为你不在。”顾攸宁的语气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觉得有些事情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怎么可能。”清篁笑着转过来,将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顾攸宁给扒拉了下来。 “我比你醒得早,去买了些早餐。”清篁指了指餐桌上的东西,按着顾攸宁坐了下来,顺手给她一个清洁术,再替她取来了拖鞋。 顾攸宁这才清醒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粥和面包,微微皱眉。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觉得清篁会不见呢? 看着清篁溶溶的笑意,顾攸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醒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看见清篁,第一反应是惊恐,第二反应便是发了疯的去找他。 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不是么?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睡醒,也就是说,这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千年以后,自己害怕清篁会突然不见。 顾攸宁将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直到清篁把粥端到她手边,将冰凉的勺子放在她手里时,顾攸宁才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着清篁,眼底更是疑惑。 清篁明明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可自己的心跳依旧没有安定下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些反应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强行将心中的疑惑给压下,顾攸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煮的?” 若是她方才有一分心,听了清篁之前说的话,就不会这样问。 清篁像是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坐在她的身边,也端起一碗,舀起一勺,吹了吹:“你觉得,我会煮粥?” 顾攸宁默,很早以前,清篁有亲自给她煮过姜汤,那味道...实在难忘... “是我高估你了。”顾攸宁煞有介事的回答道,点了点头,将粥放到口中。 软糯合适,有着红枣的清甜和荷叶的芳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清篁点了点头,不仅反对顾攸宁的说法,还变相的夸自己‘巧妇’。 害得顾攸宁将差点将自己口中的粥给喷出来。 清篁?巧妇?将这二者联系起来,可真是找不到一点点共性。 “清篁,你长得就不像是良家妇女。”顾攸宁抽过一张纸巾,拭了拭嘴,望着清篁道。 看看他比花还娇艳的妩媚脸,是良家妇女能长的么! 好吧,顾攸宁承认是自己臆断了。 “那我长得像什么?”清篁听她这样说,将脸凑到顾攸宁眼前。 他的脸上,还有被顾攸宁咬红的一块,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分外明显。 “怎么不将印去了?”顾攸宁说着,就要施法去了他脸上的那道痕。 清篁忙阻止她道:“留着,我喜欢。” “你不觉得,这红印留着,有碍......”顾攸宁原本是想说观瞻的。可正好瞧见清篁凑过来的脸,这话就咽了下去。 虽然只有半边,可那皮肤竟是要比女子的更好,暗红色的唇棱角分明,眼尾上挑,看不见半分细纹。 腮边有着一块小小如花瓣般的红印,不但没有降低他的美貌,反倒是凭空添了几分诱惑。 顾攸宁回神时,就看见清篁那对盈盈的眼睛望着自己:“我长得像什么?” 他依旧在追究之前的问题,很认真盯着顾攸宁一瞬不瞬。 顾攸宁愣了半晌,才正儿八经的回答道:“想听真心话还是假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清篁心中油然而起,他总觉得顾攸宁接下来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不过,他依旧很坚定的道:“真话。” 自己长得像什么,应该不难说吧。 清篁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再不济也应该是个什么翩翩风度的公子哥什么的。 难道形容个人也会让自己心态爆炸? 不存在的,他清篁的定力,还不至于这么不好。 于是,清篁又恢复了笑容,催促顾攸宁道:“快说吧,我等着听。” 顾攸宁便坐正,顺便将清篁也板正,看着他正经的模样,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有那么一阵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清篁的肩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顾攸宁眸中带水,望着清篁,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攸宁,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清篁见她笑成这个样子,越发想要知道,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 第213章 不进则退 “真的想知道?”顾攸宁抬眸看着他,眼角上扬,依旧染着笑。 “嗯。” “我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你像是那站在高楼上的青楼头牌勾引我。”说完,顾攸宁捂住自己的肚子,笑得摊在了凳子上。 清篁的脸一沉,他伸手抓住顾攸宁的椅背,一字一句问道:“站在高楼上,的青楼头牌,勾引你?嗯?” 每说一句,他就靠近顾攸宁一分,直到最后的那个‘嗯’响起,清篁的脸靠在顾攸宁的面前不过三指的距离。 顾攸宁收敛了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上慢慢勾出笑意,幽深的眸子像是在说话,于是又走了神。 看见她呆住了,清篁便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道:“看来,你是又被我勾引了。” 说完,直起身,往顾攸宁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促使她回神。 顾攸宁被这么一拍,才醒了过来。 她涨红了脸,羞道:“清篁,你个混蛋,居然对我用魅术!” 魅术,是狐狸的天赋特长。 顾攸宁没有想到,清篁居然也会。 而且,他居然刚刚对自己用了! 无耻,太无耻! 清篁不以为然一脸傲娇的说道:“你不是说我勾引么,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勾引的可好了。” 至于‘高楼的青楼头牌’就完完全全的被清篁无视了。 哼。这种形容,是不会和自己有一点点关系的。 那些胭脂俗粉,也能叫魅惑? 哼。龙龟分明就是没见识过! “是么?”顾攸宁双手掐上了清篁的颈,“你再来一个试试,看我掐不掐死你。” 说着,手上的动作还加重了几分,像是真的会对清篁下狠手一般。 清篁便低头,又在顾攸宁唇上啄了一下:“你掐死我吧。”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对于清篁这样子的无赖,顾攸宁只能投降,放下自己的手,闷闷道:“说好了帮我找符咒的,清篁,现在看你的了。” 说完,她抱臂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对啊,我帮你找,所以还是你找。”清篁强词夺理道。 他依然认为,找符咒是顾攸宁的事情,要是自己过多的插手,对她的修炼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是害了她。 顾攸宁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诓自己睡觉,现在又要自己动手。 虽说他是有他的良苦用心,可是,说话不算话! “你行,你有理了,清篁魔君,小女子听命。”说着,顾攸宁起身,给清篁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清篁也站了起来,拉住她,讨好道:“好了,不闹,粥都凉了。” “你不能用法术热热?”顾攸宁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嗔道。 “热,自然热。”说着,清篁手指一翻,一道淡淡的黑气就笼罩了整个餐桌。 顾攸宁的主要目的达到了,她心底思忖着这股气息到底有多强。 让她惊讶的是,清篁的气息竟只比她强上一阶! 要知道,这数千年的变化,顾攸宁的进步是巨大的。 可是,就算她的天赋再高,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追上清篁的脚步。 要知道,清篁的天赋可是四界都认同的,他的悟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他再惫懒,也不能只是现在这个水平。 可以说,清篁的修为与如今千年后相比,几乎差不了太多。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按照清篁的修炼速度,千年前,他的修为怕是散尽了。 顾攸宁强打着精神,在清篁的注视下将粥喝了个干净。 她擦擦嘴,冲清篁一笑:“不如你替我护法,我来找符咒?” 如今她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顾攸宁也想试试,她的能力究竟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好。”顾攸宁眼底的那抹怀疑没能逃过清篁的眼,他知道,顾攸宁多半是猜出了什么,但她一定想不到主因。 有些事情,让她过早的知道,怕是会影响她的心智,不如瞒着她好。 于是,即使是看出了顾攸宁的失常,清篁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端倪。 二人一同走上了观景台,搬了床垫子,坐了下来。 顾攸宁盘腿,闭目,将自己的神识慢慢以自己为中心扩散开来,向四周蔓延探索。 神识如潮水一般的澎湃,涌了出去,顾攸宁自己都被这磅礴的仙气给惊呆了。 这竟是自己的力量,比起仙界那些元老,也可以隐隐相近了! 清篁同样闭目,感知着顾攸宁身边的一切。 顾攸宁若是将神识分得太散,必然会造成局部神识的薄弱,要是遇见什么不开眼的小怪或者小仙,很容易将她的薄弱处的神识打散。 虽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却也同样是不好的,所以顾攸宁才会让清篁为自己护法,要是一旦有异,就立即将她与受到攻击的神识分离开来。 二人静坐着,大约到了下午,顾攸宁才睁开了眼睛。 “找到了?”清篁见顾攸宁缓慢收回神识,便问道。 顾攸宁点头,“在北边,离这里挺远的。” “这倒不是问题。”清篁无所谓道,“反正我们用法术,去哪都一样。” 顾攸宁看着他,目光灼灼:“可是清篁,我想去坐高铁轮船和飞机。” 这些现代化的东西,下次或许要在千年以后再见到了,顾攸宁想每一样都试一试。 “依你。”清篁的回答很是简洁,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顾攸宁的想法。 原本在这里的清篁和顾攸宁成立了一个娱乐公司,所以他二人的身份证件一应俱全。 并没有花多大的功夫,清篁和顾攸宁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出发去了采尔马特。 采尔马特,便是顾攸宁最终锁定的位置。 她可以确认,空符咒,就在那里。 看着窗外洁白的云彩,顾攸宁不禁有些感慨。 凡人的力量真是伟大,明明他们既没有仙界的仙术,也没有魔界的魔气,更没有妖魔鬼怪的韧性,分明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物种,却在四界之中活的依旧精彩。 没有仙力,也能在天上飞,这怕是之前自己想都想不到的。 可凡人,就这样将它变成了现实。 就连清篁都禁不住感慨道:“我曾觉得人类的力量是卑微的,而现在,我才明白,我错的有多离谱。” 第214章 到达 之前,见到苏巧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了。 原本他以为苏巧只是一个特例,现在看来,她只是平凡人中的芸芸一员罢了。 “我们来的时候,异动是从苏巧那里传来的。”顾攸宁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我想,空符咒,一定和她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她是从这里,到的我们那,自然是空符咒的功劳。”清篁觉得顾攸宁的推理毫无道理。 明明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她非得想得这么弯弯绕绕。 顾攸宁收起下颚,转头瞪向清篁,“清篁,你是觉得我蠢么?” 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威胁的光。 “我可没说。”清篁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确实这样想。 顾攸宁还想说些什么,就有一个空乘小姐走了过来。 “请问,您们要喝些什么?”小姐问的是顾攸宁和清篁两个人,眼睛却盯着清篁没有离开。 她的眼光,看得顾攸宁心里毛绒绒的,极是不舒服。 “一杯橙汁。”顾攸宁温言道,她还没有到别人多看清篁两眼就要炸的地步。 看就看吧,反正也是她的。 空乘小姐见顾攸宁说完,又带着标准的笑意看向清篁:“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这话,让顾攸宁总觉得有些暧昧。 说就说吧,这也是人家的工作。 顾攸宁决定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需。”清篁拿起一边的杂志,没有抬头看那空乘小姐一眼。 这种行为,让顾攸宁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不一会儿,空乘小姐走了过来,托盘中摆着一杯橙汁和一杯咖啡。 “您的橙汁。”空乘小姐面带微笑,将橙汁放到了顾攸宁翻开的收纳桌前。 “您的咖啡。” 空乘小姐刚想放下咖啡杯,不知为何,手一抖,就将咖啡尽数倒在了清篁的身上。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清篁不好使用法术,但他居然也不躲,只是稍稍偏了点位置。 那些咖啡,尽数倒在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清篁微微蹙起眉心,这个人明显就是故意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空乘小姐像是慌了张,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绢,就要往清篁身上擦去。 清篁眼底浮上一抹厌恶,躲开她的手,转身看向顾攸宁:“龙龟,我的衣服湿了。” 说完,巴巴的看着顾攸宁,指了指自己湿了一块的外套。 无视了空乘小姐还停留在空中的手。 空乘小姐略显尴尬,讪讪将手收了回去。 顾攸宁扫了空乘小姐一眼,又看向清篁,展开了笑容:“没事,到时候我洗洗就是了。” 说完,熟练的将清篁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折在了一旁。 这一系列的动作,无疑是在朝空乘小姐证明自己的身份。 空乘小姐之前并不太确定二人的身份,现在一切明朗化,她脸色微青,也不好待在这里,便拿着托盘迅速的走开了去。 “惹祸精。”顾攸宁冷哼,抬腿踢了清篁一脚,“狐狸精。” 清篁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也是你的惹祸精,你的狐狸精。” 顾攸宁推开他,“你呀你,就是一棵一移动桃花树。” 说完,拿起自己的橙汁,咬了咬了吸管。 感觉吸管,比起茶杯更加好用呢。 清篁便凑过头去,往顾攸宁的吸管上也咬了一口,看着她笑道:“味道不错。” 他向来不爱甜食,可是顾攸宁吃过的,清篁想,都挺好。 顾攸宁白了他一眼:“喜欢自己去点,那个小姑娘一定很高兴。” “那不喝了。”清篁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 要是再惹恼顾攸宁,怕是自己今日别想回房睡。 嗯,睡觉很重要。 一路上,清篁招的桃花数不胜数。 顾攸宁心中就纳闷了,为什么自己就没一朵桃花可以给清篁炫耀炫耀呢?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一个长相不错的男子看着她露出一个惊艳的表情。 他刚想走上前,准备搭讪,就看见了顾攸宁身边的清篁给了他一记眼刀以示警告。 打了个寒颤,男子立马走开了去。 清篁这才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开玩笑,谁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就抠出谁的眼! 二人顺利的到达了采尔马特。 这是瑞士极负盛名的夏季滑雪场。 即使距离很远,顾攸宁也能看见山头的雪线蜿蜒。 山峰壮丽而雄浑。 这里的空气,比起城市中,要更加冷冽,也要更加干净。 就像是身处原先顾攸宁所在的人间的冬季一样的感觉。 因为没有汽车,顾攸宁和清篁便搭上了电瓶车。 这里的人个头都很高大,且皮肤很白,与自己和清篁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话,顾攸宁听不懂。 所以身处这里,顾攸宁和清篁只得随时随地使用法术,才能与周围的人正常交流。 可,到了采尔马特,顾攸宁却突然失去了与符咒的联系。 “还是找不到?”清篁拉着顾攸宁,慢慢往前走去,宛若散步一般,惬意而随便。 顾攸宁因为找不到符咒,而略显不开心,她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嗯’。 清篁倒不是很在意,他道:“我们得在这里等一个人。” “你是说苏巧?” “没错。”清篁像是看见了什么,原本随意的步子开始有目的性了起来。 不过顾攸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任由清篁拉着她往前走,心中却想着空符咒的事情。 空符咒是苏巧带来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按照清篁的意思,现在只要等苏巧出现,就能够触发空符咒的能量。 进而,他们就能够判断出空符咒的准确位置。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苏巧什么时候会来到这里。”顾攸宁皱眉,问道。 他们不一定与苏巧掉落在同一个地点,时间,地点,均可能有所差错。 要是一直等下去,不一定能等得到。 “你之前感受到了空符咒的气息,说明它还在这里,苏巧,一定还没有来。” 对于顾攸宁,清篁向来有着不小的耐心。 “现在它失去了联系,也就是和原先这里本来应该存在的‘空符咒’起了排斥,等到它完全获得了主动权,就自然会与遇见它的第一个人发生能量碰撞。” 说完,清篁停在了一间木屋前。 第215章 夜光杯 说是木屋,其实是度假别墅,只不过外观建成了木屋的样子。 “不如,我们今天就住这里。”清篁的眼睛亮着光,他扭头询问顾攸宁道。 可语气中,分明就没有让顾攸宁选择的余地。 他拉着顾攸宁就走了进去。 直到被清篁拉着进了电梯,顾攸宁才反应过来:怎么他开始考虑住哪的问题了?现在外面天还不是亮着的么?怎么就开始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顾攸宁和清篁在路上赶了三天,也就是说,清篁老实了三天。 要是以前,清篁觉得自己能够美人在怀,坐怀不乱。 可是现在......咳咳,食髓知味,清篁觉得不能委屈自己了。 看着电梯里木头和镜子复合的镶板,里面印着自己和清篁的脸,顾攸宁叹了口气:“清篁,你是不是堕落了?” “堕落?”与顾攸宁不同,清篁明显很愉快,“我觉得我一直挺堕落的。” 说完,电梯到了最顶层,清篁将顾攸宁拉下了电梯,兴致冲冲的推开了门。 踩在核桃色的固体木质地板上,顾攸宁又问道:“清篁,我们是不是需要节俭点......” 之前她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木屋,这个地方的地理条件显然最好,里面的装潢也很是高档,在这里住一晚,怕是价格不菲。 “娘子。”清篁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顾攸宁道,“你之前已经问过了,知道有一个gq传媒公司是我们的,所以,相信为夫,咱们不穷。” 何止是不穷,简直是富得流油...... 清篁将顾攸宁一路拉到私人露台,让她在坐在了一张咖啡桌前的白色曲形椅上,手一翻,便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盏夜光杯。 这些东西,不知清篁又是从哪里搜刮来的。 顾攸宁伸出右手,拿起了其中一盏。 那夜光杯碧光粼粼,宛若翡翠,在雪色的相应下,显得十分好看。 将杯子转过来,顾攸宁看见杯底写着一个小小的‘西’字。 “西王母的东西?”顾攸宁把玩着那只夜光杯,笑问道。 清篁拿起一只,点头道:“是‘夜光常满杯’,西周时,西王母在瑶池盛会上赐过姬满一盏,这两只便是与她那只一套的。” “竟这样子的珍贵。”顾攸宁看那杯壁薄如蝉翼,仿佛能盈盈的闪出光来,轻笑道,“魔君用的东西,果然不凡。” 清篁摇头:“不过是物件罢了,要不是我觉得这东西配上葡萄酒最好,才不稀罕将它拿出来。” 顾攸宁咋舌:“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炫耀。你这样的不知收敛,是要遭天谴的。” “也不是没有被天谴过。”清篁便笑,打开瓶塞,先给顾攸宁倒上了满满一杯。 酒色晶莹澄碧,倒不像是葡萄酒了,透过杯壁,泛出隐隐的紫光。 接着,他又给自己盛上一杯,端起杯子,一口喝掉了一半。 待到清篁喝完一杯的时候,顾攸宁还没动口,她将杯子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怎么不喝?”清篁略微皱眉,问道。 “谁像你一样,只为了喝酒而喝酒,一点情趣都没有。”顾攸宁白了他一眼,才慢慢嚅了一口,缓缓让酒液滑了下去。 这酒不知陈酿了多少年才能到达这样的醇厚,只能说,清篁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顾攸宁再一次感慨道。 “我分明就是为了情趣而饮酒。”清篁不服气道,顾攸宁怎么能这样说呢?前几日,她分明不是这样觉得的! “夜光杯,是在月光下才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可是你看看,现在青天白日,你说你有没有情趣?”顾攸宁反驳道。 况且他还喝得这样快,没情趣,就是没情趣! “哼,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为何要将夜晚的时间浪费在一个破杯子上?”清篁忿忿道,又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攸宁被这话噎住了,清篁的理由,简直强无敌。 一个邪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信我,你在月光下,绝对比那杯子要好看的多。” 说完,清篁噙着笑,坐正了。 “清篁,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顾攸宁将杯中的酒饮完,重重的放下杯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清篁没有否认,只是看着顾攸宁,淡淡的又喝了一杯下去,顺便,帮顾攸宁倒了一杯。 窗外,是马特洪峰壮丽的景观,后来月亮渐渐升起,星空也随着天沉去而浮现了出来。 不自觉的,顾攸宁便多喝了几杯。 在她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听见清篁在耳边温语道:“我怎么会没有情趣?龙龟,你要知道,酒后助兴这句话,可是很有道理的。” * 当某人从柔软的被窝中醒来的时候,当她看见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的时候,当她记起清篁抱着她从露台到卧室,到浴室甚至是厨房和起居室的时候。 某人,终于暴走了。 她不顾自己身上还痛着,拉起清篁的手臂,就将他从床上扔了下去。 清篁的反应力一向极快,他还没有挨到地,就一个空中旋身站了起来。 这一切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当然,前提是他得穿了衣服。 看着清篁胸前手臂上乃至人鱼线附近都有着长短不一的抓痕,顾攸宁心中一抽,昨天晚上,他们两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清篁揉了揉眼睛,身子一倒,重新趴在了床上。 “龙龟,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顾攸宁还想将他推开,清篁却伸手将她禁锢在了怀中,依旧闭着眼,“好累啊,龙龟乖,咱们不闹了。” 说完,仿佛又睡着了。 顾攸宁冷笑,见他将自己搂得紧紧的,便心中起了坏水。 她原本想要掐清篁的手改掐为揉,从清篁后腰的软肉一直往前抚着,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果然,清篁原本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黢黑一片,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他刚刚想将自己的手从顾攸宁身下摸出来,就听见顾攸宁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清篁,我感觉到了苏巧的气息。” 苏巧?清篁本不想管那么多,可是这个名字让他顿了顿。 瞬间,他就明白了顾攸宁的意思,收敛了眼底的欲色,没气力的回答道:“好吧,我起来......” 第216章 别扭的母女二人 顾攸宁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踏着拖鞋,走到了落地窗前,看见一对母女正一先一后朝顾攸宁所在的这木屋别墅走来。 顾攸宁知道,这别墅一共有五个房间,她和清篁住的,只是最顶层而已。 清篁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要包场,反正这里足够大,大家都互不干扰,这种没有必要的霸道,清篁从来都不会有。 那对母女中,女儿穿着雪地靴,拖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走得很快,母亲跟在后面,显然很吃力。 那女儿,就是苏巧。 尽管面容还有些幼稚,但是顾攸宁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她们的气息,是相同的。 苏巧很快走进了别墅中,办好了入住手续,果断的按下了电梯,还是没有看身后的人一眼。 苏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 电梯很快就到了,打开了它的门,苏巧却没有径直拔腿进去。 她将手举到眼前,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磨蹭着时间。 与其说她是在看指甲,其实不如说她是找了个借口在等人。 电梯门依旧开着,像是不耐烦了一般,合上了门,苏巧脸一僵,忙伸出手去按住了开关,电梯门这才徐徐的打开。 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苏巧用生硬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关心:“还不快过来,总是这样磨磨蹭蹭的。” 苏母却像是听见了天籁,脸上的失落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喜,她忙答了一声‘哎’,就加快了脚步,朝苏巧走去。 二人这才一同上了电梯。 顾攸宁收回了自己的神识,看着拥着自己的清篁,无奈道:“我又不会跑了,抱这么紧干嘛。” 清篁将脑袋倚在顾攸宁肩上,笑道:“不行,我娘子这么暖,要是化了可怎么办?” 清篁极爱在身后抱住顾攸宁,将头放在她肩上的感觉。 因为这样,不仅能闻到她淡淡的发香,还能感觉她的温度在自己身上微微发烫。 “就知道哄我。”顾攸宁笑,“我们该做正事了。” 将清篁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顾攸宁抿唇在他的脸上轻靠了一下,跳着跑开,去了洗漱室。 清篁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餍足的笑。 他家龙龟,怎么就越来越可爱了呢! * 苏巧与苏母,是来这里滑雪的。 采尔马特的滑雪场,被众山环绕,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马特洪峰。 那里,常年积雪,圣洁的雪线像是仙女的裙带,皓白而洁净。 她们只是略作修整,就放下了行李,坐电梯,出门往滑雪场而去。 顾攸宁和清篁便也装作要去滑雪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尾随在了苏巧二人身后。 “小巧,带上围巾,你看这里的天气冷的,再把你冻坏了怎么办?”苏母将一条白色针织围巾举在手上,望着苏巧道。 “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小巧,要叫我苏巧。”苏巧虽然这样说,却是顺从的将自己的头伸了过去,任由苏母在自己的脖子上系上那条白围巾。 她的脸上,明明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里,顾攸宁凑在清篁耳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对母女有点奇怪?” 苏巧傲娇的表现,苏母小心翼翼的动作,无一不在说明这对母女的关系不正常。 要是说是母女之间的吵架,也不会是这种状况。 清篁摇头。 “没有么?”顾攸宁见他摇头,微微蹙眉。 难道是自己错了? 耳边清篁的声音柔柔响起,她的耳朵一暖,就听见了一句话:“我只看了你,并没有注意她二人。” 这话,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 顾攸宁知道,清篁的毛病又开始了。 不知从何时起,清篁便开始喜欢说情话。 可情话配合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不搭。 “那你现在看看。”顾攸宁特意将他话中的含义抹去,正经道。 清篁便配合她,也正经了起来。 他看看苏巧二人,又细细想了会儿,道:“确实有问题。我想,她们二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顾攸宁瞪大眼,她一边踩在雪地上,挤压雪花发出‘唧’的声音,一边问清篁道:“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的?” “她们自己说的。” 顾攸宁黑了脸,合着她以为清篁有什么特殊本事呢,谁知道竟是这样。 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顾攸宁抬腿就踢了清篁一脚,带着雪水,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了一个个的小水点。 清篁也不恼,用法术去了水痕,扯过顾攸宁,俯身在她耳边笑道:“娘子,家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攸宁刚想反驳,就看将清篁将手放在唇边,叫她嘘声。 苏巧正好回过头来,看了顾攸宁和清篁一眼。 眼底浮现一抹惊艳,苏巧很快收敛了情绪,恢复成之前冷冰冰的模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掉了。 这是对待陌生人才有的模样。 “她不认识我们。”顾攸宁肯定道。 清篁点头:“看来,空符咒确实没有将我们送到同一个地方。” 还好自己当时将顾攸宁抱得够紧,不然要是他们也不在一个地方,自己怕是会急死,清篁觉得有些庆幸。 “清篁,我们有麻烦了。”顾攸宁皱眉,“要是我们直接拿走空符咒,而不知道苏巧在哪里的话,她怕是要落入一个循环中。” “她早就在这个循坏里。”清篁淡淡道。 因为空符咒而来,因为空符咒而回,要是脱离了时间和空间来看,苏巧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个动作。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顾攸宁没有忘记之前因为对村民的仁慈,而给清篁带来的祸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怕了。 清篁没有反对,而是拉着顾攸宁继续走在了苏巧二人的后面。 他知道,顾攸宁永远做不到冷血无情,所以,他不会逼她的。 要是有什么麻烦,他顶着便是! 苏巧二人去挑了两件滑雪服,又去买了滑雪板,才慢悠悠的走进了滑雪场。 苏巧拉着苏母的手,两人的关系显然比之前近了不少。 她们的衣服均是灰色,与这雪地倒是有几分相得益彰。 而早就等在滑雪场的顾攸宁和清篁,一身纯白的滑雪服,男俊女美,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 第217章 你过得好么? “清篁,我们是来跟踪的,不是来度假的!”在这个世界中,顾攸宁也学到了两句新潮的词汇。 不是顾攸宁多虑,而是这种走到哪,别人的眼睛就跟到哪的状况,实在是不利于他二人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的神识,还不至于只能用来找人。”清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于顾攸宁的担心表示毫不在意。 明明有着仙术不用,非得跟踪,有什么好跟的,好好一起滑个雪不好么? 清篁带好防风镜,又很贴心的将顾攸宁的滑雪服给拉上了一些:“小心冷。” 顾攸宁:“......” 不要说她现在穿着防寒服,根本不会冷,就凭借着她的修为,在这里也感觉不到半分严寒。 可以说,清篁这样的动作,毫无意义。 “可是......” 顾攸宁还没有可是完,清篁就已经甩着他漂亮的动作,滑了出去。 这个妖孽,学什么都极快,还学什么像什么,当真是不给人活路! 顾攸宁垂头,看着自己抬不起来的腿,叹了一句,“可是我不会啊......” “你可以用你的仙术,我不介意傻龙龟学不会滑雪。”耳边是清篁的声音。 到达未来,他的魔力是彻底能够使用了,所以传个音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声音在耳边没有错,可是他人却不知跑了有多远。 这个剐千刀的,总有一天自己要让他求饶! 顾攸宁愤愤想道,却无耻的使了个法术,让自己模仿着别人动了起来。 另一边,苏巧母女二人也到了滑雪场,很明显,她二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滑雪的动作很是娴熟。 苏巧滑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等等苏母,脸上恬静的像只猫,却少了几分冷傲。 “喂,你快点。”苏巧的话依旧很不客气。 苏母却一点都不因此而生气,反倒是有几分喜悦,她应了一声,就加快自己的步子,尽力跟上苏巧的脚步。 玩了有一会儿,两个人才停了下来,换掉鞋子,坐在一旁,喘了口气。 像是犹豫了许久,苏母才诺诺的靠近苏巧一点,问道:“小巧,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这是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却一直都没敢问出口。 苏母害怕,一旦问出来,苏巧会不开心。 也正如同她所料中的一样,听到这话,苏巧的脸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我好不好,你们不是清清楚楚么?” 说完,她站了起来,也不休息了,面孔竟是比周围还要冷上几分。 苏母的这句话,正好戳到了她的痛处。 “当初我和你父亲,真的不是有意要扔下你的。”苏母急急的站起身,拉住苏巧的肩膀,想要留住她。 苏巧没有停下身,却也没有甩开苏母,只是犟着一个劲的往前走:“要不是组织救了我,那时候,我就应该死在雪地里了!” “小巧,你应该相信妈妈,我们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们......” “够了!”苏巧伸手拂开她,瞪着苏母道,“就算是迫不得已,你们也做出了这种事情,到了现在又希望我原谅,是因为没有孩子了么!” 第218章 亲情,我给你 苏母被苏巧的这番言论给震撼住了。 难道,这就是小巧的想法?难道,她就是这样认为自己的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小巧,你听我说。” “好,我就听你说。”苏巧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苏母,眸中染着一层不屑。 她是渴望亲情,可是当那个曾经抛弃自己的父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巧觉得,自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童年,因为自己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家,自己也从来没有过父母,所以才会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他们,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见,对自己,是多么大的打击! 苏母见苏巧愿意听自己说话,舔了舔唇,开口道:“那时候,我们苏家遭难,你爷爷不幸去世,你二伯为了吞并苏家财产,雇佣杀手追杀我和你父亲。” “那时候你还小,还不会走路,我一直都将你护在怀中。” “我们一路逃亡着,颠沛流离,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后来,丁秦说,他能照顾你,和他未满月的女儿一起,定会将你当女儿看待。” “那个时候,丁秦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就信了。” “小巧,我和你父亲只是不想你和我们一起颠沛流离而已。” “你还那样小,没有必要和我们吃那些苦头。” 说着,苏母的眸中泛上一层亮晶晶的泪光。 是她和丈夫识人不清,才会将小巧交到那种人渣的手上,才会让小巧在大雪天被扔出去,才会差点再也见不到她的小巧啊! 苏巧心中却是莫名的烦躁。 她知道,她在苏母来找她的时候,苏巧就动用了组织上的关系查明了一切,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并且,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炸了丁秦他家。 他在扔自己在雪地上的时候,就应该为自己做出的这件事付出代价。 可是,苏巧还是不能理解,他们把自己送给别人的做法。 现在听到苏母亲口对自己说,还是以一种愧疚的口气,苏巧又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原来,听别人说,和自己知道,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顾攸宁听了这一番话,沉默了一会,知道清篁也在听,转头对他说道:“我以前以为亲情是不会变质的,直到我现在忘记了亲情到底是什么。” 说完,她又陷入了沉默,低头看着地面的积雪,心里和它一样的凉。 父皇母后相继去世,哥哥又背叛了自己,亲情,早已在顾攸宁三百年间的轮回间消失殆尽。 看她这样难过,清篁轻轻的拥她入怀,低语道:“你没有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所以顾攸宁,你不需要羡慕任何人,只需要被羡慕。” “我说的是亲情!亲情!”顾攸宁显然并不领清篁的情,却明显开心了不少。 “我可以给啊。”清篁的眼睛往下游移,慢慢挪到顾攸宁的小腹,“只要你的肚子够争气,很快就会有了。” 顾攸宁瞪了他一眼,这个没正经的家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居然就想着孩子了。 第219章 母女的争执 孩子?顾攸宁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说到孩子,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了呢? 顾攸宁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觉得有个孩子,仿佛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小巧啊,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好不好?”苏母带着希冀,看着苏巧,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苏巧想了一会儿,挤出一个笑:“让我想一想,毕竟平白多出个妈,我还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 苏母表示理解,又跟在了苏巧的后面。 半晌,见苏巧不说话,她又找了个话题,道:“小巧,你在那里的事情就别做了吧,我听说那很危险,不如......” “你是让我背叛组织?”苏巧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鸟,转过身来,质问苏母道。 她冷笑:“在你抛弃我的时候,可是组织给我的性命,现在你让我背叛组织?” 苏巧不会忘记,在自己被丁秦扔在雪地的时候,是组织给自己性命,培养自己成为了一个物理化学家,为组织制造微型炸药。 作为特工组的一员,她无时不刻的记住组织的纪律,和章程,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永远会作为一个特工,为组织效劳! 现在苏母让她脱离组织,无疑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不是,小巧,我只是希望......”苏母忙道,却被苏巧毫不留情的给打断。 “不用说了,夏施涟,我真是讨厌你,你走吧。”苏巧吐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踩着自己的雪地靴,朝前走去。 苏母愣了一下,抖抖嘴唇,忙跟了上去,几乎是小跑着了。 她的身后,顾攸宁的身影逐渐浮现:“这苏巧在年轻的时候,脾气倒也是暴躁。” “只是可惜,浮躁,是要付出代价的。”清篁没什么表情,只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的身后。 顾攸宁见清篁这样的举动,先是不解,接着立刻明白了过来:“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毕竟......” 清篁抬手,示意顾攸宁不用,“顺其自然吧,我们本来就不该在这里,即使是阻止,也不该是现在。” 本来就是逆天而来,要是再做一些什么动作,没准会改变整个运势,还是小心一些的为好。 顾攸宁明白清篁的顾及,点点头,也只是用神识旁观着二女的动作。 此时,不知苏母和苏巧又起了什么争执,苏巧竟离开了原先的轨道,朝一座山上爬去。 看样子,她是非要甩掉苏母不可! 她的动作很快,不过好在初始时的山路并不算陡峭,苏母也勉强能跟得上她。 就在她们往山中走的时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也朝山中走去。 “糟了。”顾攸宁低声道,立马挽住清篁的胳膊,“清篁,我们也跟上去。” 说完,乘着没有人注意,便一下变幻了身形,施下结界,拉着清篁跃上了空中。 她从天上俯视着山间,将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苏巧依旧和苏母起着争执,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几个人悄悄接近。 顾攸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晃了晃清篁,“要不我们就随便发出点声音,提醒一下苏巧?” 第220章 我和你不一样 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苏巧落在别人手里,她真的觉得很难。 “顾攸宁,你要冷静沉着。”清篁不满道。 苏巧与顾攸宁的交集不算太深,可她居然这样担心她的安危,怎么就没见过她这样担心自己呢! 史上最大醋坛子,清篁,又满了。 “要是那下面是我,你会眼睁睁的看着?”顾攸宁试图想狡辩,说服清篁。 清篁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是夜壹,没准我会。” 用自己和苏巧比?龙龟真是蠢到不可理喻。 顾攸宁抿唇,哼,这个清篁,果然是冷血又无情。 清篁见她这副要退避三舍的表情,只得无奈道:“要是不见血,你以为空符咒会现身?要是空符咒不现身,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 “你说的对。”顾攸宁被他这样一提点,冷静了下来,“况且苏巧能好好的被空符咒带走,说明她没有危及到性命。” 既然没有危及生命,那么自己出不出手,先出手还是后出手,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未来的场景,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巨大的幻境而已。 “等吧。”清篁靠在了顾攸宁肩头,“待会儿自然会揭晓。” 他微微眯上眼睛,观察着下面的情景。 一共三个杀手,苏巧还带着一个累赘,除非她抛弃她的母亲,不然她很难脱身。 苏巧的反应速度却比顾攸宁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用顾攸宁提醒,她也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看了一眼苏母,叹了口气,竟将她直接扛在了背上,拔腿就跑。 苏巧知道,自己的仇家很多,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向来隐秘,竟然也会有被盯上的一天。 “小巧?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苏母不解苏巧为何突然如此,在她的背上有些不安分。 “闭嘴,别动!”苏巧的脾气又暴躁了起来。 苏母忙颤颤的不说话了,任由苏巧扛着自己,才发现了身后的异动。 她曾经被人追杀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巧,你自己跑吧,带上我你跑不掉的。”苏母泪眼婆娑,她想,这次自己怕是真的要和自己的女儿永别了。 没有想到,第一次和自己女儿的旅行,竟成了最后一次。 “闭嘴!”苏巧愤怒着,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以为我是你么!自己跑,我苏巧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 “你已经抛弃我一次了,这次你还想自己走,我告诉你夏施涟,这没有可能!” 苏巧一边说着,一边往被雪覆盖的灌木林中跑去。 她二人的衣服都是银白色的,在这雪地上,就是天然的伪装,先将这麻烦的女人安顿好了,自己自然能够施展身手,没有顾虑。 苏巧的呼吸渐渐有些不太顺畅,毕竟她背着一个人,比不得从前,这里的空气又极冷,喘在喉咙里,生痛的很。 可她依旧甩开了后面的人一段距离。 她将苏母放了下来,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雪包:“你现在,快躲到那里去。” “那你呢?小巧,那你怎么办!”苏母摇头,小声道,声音里满是不情愿。 第221章 反复横跳 苏母摇头:“不行啊,小巧,我们还是跑吧,要不然报警?” “跑?”苏巧冷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若是不听我的,就是想让我死在这里。” 她将话说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事实上,可能也是实情。 苏母果然被她的这一席话给唬住,乖乖的躲在了那小雪包的后面。 苏巧这才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就这样停顿一会儿的功夫,跟着自己的三个人就追了上来。 他们摩拳擦掌,二话不说就朝苏巧攻击,没有给苏巧半分喘息的机会。 苏巧一脚踢起地面的浮雪,乘一人躲避的时候,就翻身腾空而起,越到那人头顶,骑在他的肩头。 双腿一夹,直接拧断了身下那人的脖子。 也就在此时,另一个人手中持着一把尖刀,划向了苏巧的颈部动脉。 苏巧堪堪避过,还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划痕,浅浅的冒出血来。 看得雪包后面的苏母差些尖叫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给苏巧添乱。 这一道小伤痕并没有对苏巧造成多大的威胁,她反而一脚将身下那个已经断气的家伙踹开,以尸体为攻击武器,朝一个杀手扔了过去。 被攻击的那个杀手横跳躲开,再不依不舍的黏上苏巧,一把尖刀每次出现,都会带起一道寒光,准确无误的找向苏巧的所有弱点。 只要让他一击得手,苏巧必死无疑。 况且还有一个杀手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苏巧露出破绽,他好一击毙命。 让苏巧感到略微放松的是,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没有去管雪包后面的那个蠢女人。 这些杀手也不敢用枪,在雪山附近,用枪,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拿尖刀的那个家伙为了躲避苏巧凌厉而致命的腿部攻击,不停横跳躲避,苏巧很快发现了他的这个规律。 这个家伙,该不会只会横跳躲避攻击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苏巧就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虚晃一个动作,假意抬腿踢向尖刀杀手的颈,在他横跳躲避之时,腿借力腾身而起,横扫重压,将尖刀杀手踢飞了出去。 手腕一抖,她接过尖刀杀手的右手,在他自己的颈上轻轻抹了一刀。 此时,二人均在空中,苏巧的空门大露,正好给了潜伏着的那个杀手机会。 潜伏的杀手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即做下判断,勾起一对鹰爪,就要朝苏巧的脖子掐去。 于此同时,苏巧嘴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她等的,也是这一刻。 潜伏的那个杀手身在半空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落点,也就是说,发生任何事情,他都无法转变他的运动轨迹。 空中的杀手,心头浮现了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眸中的厉色愈盛,捏紧了手,露出手上似钢爪一般的特制武器,这一击,要是杀不死苏巧,死的就是他! 苏巧冷笑,没有丝毫要避开空中那个杀手的意思,反而是迎了上去。 第222章 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一个过肩摔,将手上那具还没有凉的尸体狠狠朝空中抛去,接着借力跳上半空,一脚踩在了腾空的那个唯一活着的杀手背上,将他从空中狠狠的踩了下来。 苏巧的功夫都在腿上,这样一拽一踩,腾空的那个杀手就已经去了半条命。 他被苏巧从空中踩在脚底,吐出一口血沫来。 苏巧没有停留,踩在他的身上,就借助惯性往下一倾,伸手用之前那个杀手的尖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在顷刻间完成。 从苏巧开始与对方交手到结束,也不过过去了半刻钟而已。 苏母躲在雪包后,脸上已经失了颜色,她知道苏巧组织的危险性,却没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打斗。 那可都是人命! 尽管在苏巧的特意控制下,没有太多的血流出,也还是让苏母差点闭过气去。 可苏巧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下一波杀手很快就要来,至少,她得先将苏母给送出去。 苏巧知道,杀手对于血腥味的敏感,就如同猎狗对兔子气味一样的了解,她必须带着苏母立刻离开这里。 没有再看一眼雪地上横流的鲜血,苏巧再次扛起已经吓软腿的苏母,迈着看似轻松的步伐,逃向远处。 山下,是行不通了,自己带着夏施涟,怕是连大路都没看见,就要迎上一拨人。 这样想着,苏巧带着苏母往山上爬去。 “小巧啊。”苏母缓和了一阵,才慢慢回过神,“你快放我下来。” 说着,很容易的从苏巧的背上跳了下来。 苏巧已经是在拼着了。 之前三个杀手,看上去简单,其实耗费了她不少的气力,加上又背着苏母跑了这么远,一身的力气早就用了八成。 现在苏母这样一挣扎,她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苏母忙扶住苏巧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小巧,小巧?”苏母有些慌了神,问苏巧道,观察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徒有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苏巧捂住脖子,才发现自己的伤口还没有任何的处理。 她伸手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捂在了伤口上,将皮肤冻得通红,才止住了血,令伤口结了痂。 苏巧站起身,看着身高才刚刚到自己眉的苏母,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要是让她再跟在自己身边,怕是以她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夏施涟,我现在告诉你,我没办法原谅你,你走吧。”苏巧这个决定做的很是艰难,但她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还有些开心。 这样做,至少苏母还能活下去。 苏巧不知道还有多少杀手,也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能再撑多久。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得保护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母亲,安全离开。 那可是她唯一的母亲,尽管在小时候抛弃了自己,那也还是她唯一的母亲啊! 苏巧唯一懊恼的是,自己的功夫终究不如组织里的其他人,不然,她一定能带着苏母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苏巧的目光决绝了起来,她透过苏母看向远方:“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第223章 阵法 “小巧。”苏母的眼神也同样坚定了下来,“我不会走的,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她拉起苏巧的肩膀,放在自己肩头,往山上走去。 苏巧没有力气,竟一时也挣脱不开,只能任由苏母这样拉着她,眼睁睁的朝深处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风雪。 苏巧模模糊糊之间,只感觉到了冰凉的雪花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下雪了,她心里想。 好冷。 苏母却是紧张的要命。 后面的杀手显然是没有再跟上来,可苏巧却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她不知道,苏巧原本的本事就在做炸弹上,从来不是个杀手,能对付之前三个人,已经是超常发挥。 对手的尖刀上是抹了毒的,苏巧一直没有告诉苏母这一点。 尽管她懂医术,可在这冰天雪地里,根本找不到解药。 几个杀手并没有想要立刻夺她的性命,而是想要带走她,所以即使是毒药,也不是见血封喉的。 可慢性毒药,在这冰天雪地中,也是一道急促的催命符! 不知坚持了多久,苏巧还是倒了下来。 她的耳边,只有苏母急促的呼叫,和脸上冰冰冷的雪花。 要是这样死了,好像也不是太糟糕嘛,苏巧心想,只是,不知那个笨女人要怎么回去。 “小巧,小巧!”苏母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推搡着苏巧。 她不能哭,这里的气温低到能冻结她的眼泪,小巧已经倒下了,她绝对不能倒! 苏母也是见过风雨的,当即稳定了自己的心思,将苏巧背了起来,一步一步,一深一浅的往前走去。 雪,很快扫掉了她的脚印,消失不见。 就在苏母刚刚消失在雪地间的时候,有两个人突然出现站在了原地。 他们不要说被这风雪影响,雪花飘落下来,竟是会主动绕开他们,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形,才落在地上。 “清篁,我们真的不出手么?” 顾攸宁不知道是第几次问清篁这个问题。 “再等等,等空符咒出来,我们再出手。” 清篁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顾攸宁这个问题。 “可是,苏巧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顾攸宁皱眉,夹住飘过身旁的一片雪花,放在了左手掌心。 诡异的一幕是,那雪花本该迅速的融化,可在顾攸宁白嫩的掌心中,却愈发晶亮。 甚至于,它的每一缕不规则的小小冰凌,都开始变得醒目。 这是一个阵法。 清篁的眼中亮了亮,这种造阵法的方式,该是自己的。 莫不是,顾攸宁日后的造阵都是从自己这里学的? 这倒是很不错。 “说来也奇怪,我竟学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顾攸宁喃喃道,将那雪花抛在头顶,隔绝了山上所有的雪和风。 这算是间接帮了苏巧母女二人。 至少让她们的路好走了一些。 清篁因为知道了顾攸宁的阵法会和他学,心情好到不行,也就没有去和顾攸宁计较帮不帮的问题了。 顾攸宁也正是抓住了清篁不会因此责备自己,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去做。 其实,清篁的心思还是很好琢磨的嘛,她想。 没有了风雪,苏母的脚步终于轻松了一些,可,她不是苏巧,没有那么好的体力,终于,她也撑不住了,坐了下来。 第224章 绝境 小心翼翼将已经不省人事的苏巧笼在自己怀中,仰头看着天空,想要辨别出方向。 可,天空被云遮住,地面只有一片茫茫,哪里分得清方向? 苏母,迷路了。 虽说这里是山间,可没有特殊的标识,也没有太过明显的上下弧度,分辨上山下山的路都很是吃力,更不要说知道该往哪里走。 天上没有太阳,只有厚厚的云层和飞雪,苏母连分辨东南都没有办法。 况且,苏巧还昏迷着,她拖着一个人在雪地间行走,已经超出了她所能达到的极限。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虽然漫天的飞雪给她带来了诸多不便,可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什么毒蛇,她们现在至少还很安全。 但是晚上就不一定了。 夜晚,是猎食动物的天堂,雪地里虽然没有毒虫毒蛇,却也不乏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 苏母想,现在自己是绝对走不出去了,再强行走下去,只能带着小巧一起死在这里。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救援。 现在没准还有杀手在找自己,要是现在自己发出信号,怕是没等救援人员看到,杀手倒是先寻来了。 所以,在这雪山上过夜,怕是躲不掉。 想清楚了这些,苏母爬了起来,以手为锹,在地面刨起坑来。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但应该还没有到中午,要是现在自己努力,没准能在这雪地里搭出一个冰屋来。 刚开始,她的速度还很快,挖开了表面的那些浮冰。 苏母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苏巧,将自己的手套摘下,以体温融化一些雪水,滴在苏巧皲裂的唇上。 苏巧依旧昏迷不醒,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苏母不停的挖着,她的手冻得生疼,即使手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棉手套,也感觉自己的手像是与自己无关的冻老树根,丝毫没了知觉。 浮雪很容易挖开,可底下的浮冰就难得很。 苏母从旁找到一块较为锋利的冰刃,一点点撬开下面的冻冰,想要再往下挖一些。 不知挖断了多少冰刃,直到她的手上的手套都被磨破,手指裂开透出鲜血,她才挖出一个直径仅仅不到两米的圆。 苏母微微松了口气,她跌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 没有休息多久,苏母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用之前挖出来的碎雪,往旁边堆砌着。 她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像堆雪人一般慢慢隆起,又拼命将碎雪按实,想要凭借这里唯一的雪,来遮挡风寒。 直到天色慢慢发灰,一点点暗下去,苏母才砌出一个小小的冰屋,将苏巧抱了进去。 苏巧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呼吸却并不紊乱,只是像睡着了一般。 “小巧?小巧?”苏母试图叫醒苏巧,可这无异于做无用功,没有半分意义。 苏母伸手试了试苏巧头顶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一直不醒呢? 苏母回想了之前发生过的一系列的事情,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苏巧脖子上的那道伤口上。 第225章 良心不会痛 小巧一直不醒,怕是和这道伤脱不了干系。 苏母将苏巧往自己胳膊上放了放,用手指拨开苏巧的外套,细细打量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血是早就止住了,伤口只有一道浅浅乌青色的痕,很淡,也很不明显。 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也仅仅是从外表上来看罢了。 苏母知道,苏巧撑不了太久,她们得尽可能快的离开这里。 等到有人发现自己二人不见,至少也得是明天。 小巧的组织特殊,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寻,可自己和小巧的滑雪服都是银白色的,直升飞机根本看不见,一定得有什么醒目的东西才好。 苏母看了看自己里面的衣服,根本没有什么是能够利用的上的。 算了,万一能够发现自己和小巧呢。 毕竟小巧的身上,一定会有什么标记位置的东西。 怀抱着这一点点小侥幸,苏母搂着苏巧,靠在一边,迟迟不敢睡去。 后半夜,果然苏巧开始发起烧来,愈发的昏沉。 之前叫她的名字,她还有些反应,可现在,却是像一只木偶娃娃,没了声息。 怕她烧得过高挺不过今晚,苏母用积雪捂住她的额头,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苏巧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不知道,苏巧是中毒,即使裹得再严实,也无济于事。 次日清晨,苏母还没阖上眼,就听见了外面直升机的嗡嗡声。 怀中的苏巧依旧高烧不醒,现在外面的直升机,怕是她们最后的救星。 苏母跑出雪屋,看见了天空上的那个小点。 她知道,那直升飞机不会是杀手派来的,他们还没有到那么明目张胆的地步。 苏母伸手,想要吸引直升机的注意。 可是茫茫大地上,一个人的存在感是多么的低? 直升机从她的头顶飞过,都没有看见她。 苏母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直升机能不能找到她们好不好说,可小巧,却是万万耽误不起了。 要是再等下去,没准小巧真的会丢了性命! 苏母没有看见的一边,顾攸宁正静静的立着,她对一旁的清篁说道:“我怎么觉得,苏巧已经没有触发空符咒的能力了?” 她早就昏迷不醒,要是能触发空符咒,她怕是早就触发了。 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顾攸宁皱眉,略有不解。 “这里有两个人,触发空符咒的,不一定是苏巧。”清篁倒是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笑着对顾攸宁道。 “你是说苏母?”顾攸宁有所思,“可是符咒确实是在苏巧的身上才对。” “接着看下去吧,总会有答案的。”清篁依旧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顾攸宁背着手,偷偷戳了清篁一下。 这个卖关子的家伙,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清篁却捉住顾攸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嘘,别闹,我感觉到了空符咒的动静。” “有......么?”顾攸宁刚问道,就看见了雪地上让她震撼的一幕。 苏母躺在了雪地里,距离雪屋不远的位置,侧着脸冲昏迷着的苏巧露出一个笑容。 第226章 触发空符咒的代价 那笑容很美,很美,就像是要将毕生的快乐,都融入在其中一样。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支冰刃,锋利几乎是要闪出光来。 接着,没有半分犹豫,苏母将冰刃朝自己的手腕狠狠划去。 她的动作是那样子的决绝,没有给自己留半分的余地。 冰刃几乎是将她的整个手腕切开了一半,血在一瞬间就染红了雪地,迅速的蔓延开来。 像是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在雪地中尤为醒目。 苏母想,这该是自己为苏巧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以后怕也不会是了。 苏母努力看向苏巧,视线却渐渐开始模糊起来,她知道,她割得太狠,现在自己已经失血过多。 但这样,上面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小巧很快就没有危险了。 小巧,从前是妈妈不好,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以后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怕是又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其实在没有找到你之前,妈妈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我的小巧会长成什么样子。 我想,我的小巧,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 小巧,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只是可惜,妈妈还是要食言,不能再陪着你了。 苏母的意识,随着地上越来越红的血,慢慢涣散...... 血浸染着雪,二者红白分明,刺痛着人的眼,一道霞色光芒却突然出现在了雪地中,将母女二人连同那一个雪包都包裹在其中。 “符咒出现了。”顾攸宁一掌拍向空中,收起自己的避雪阵,拉着清篁朝那霞色光芒处跑去。 没有想到,启动空符咒的,不是苏巧,而是她的母亲。 空符咒,是苏母以性命作为代价取出来的! “清篁,你去拿符咒,我去救人。”顾攸宁没有忘记倒在血泊中的苏母,对清篁说道。 曾经不知道苏母如何,可是现在既然顾攸宁在这里,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等等。”清篁伸手拦住了她。 难道她不打算救人?顾攸宁瞪大双眼,看着清篁。 虽说苏母的死亡已经成为了定局,可是现在自己与清篁的实力早就超出了尊者的水平,要是想要救她,未必不可。 “你去取符咒,这里交给我。”清篁淡淡的说道,对于顾攸宁不信任他感到很是不满。 这个女人,怎么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呢? 他不是不想救苏母?顾攸宁想,听他这样说,只得点了点头,朝那道霞光的来源处而去。 清篁见她如此听话,冷着脸,摇了摇头,走向苏母搭建的那座冰屋。 苏母的脸已经苍白的与雪地融为一体,地面上的血腥味也与雪夹杂,让人觉得这场景分外凄惨。 雪屋内,苏巧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一开始,她还有些迷茫,打量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哪。 可出于对鲜血的敏感性,苏巧很快看向自己的右手边,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苏母。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处,觉得自己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梦。 直到知觉越来越明显,大颗的眼泪才从她的眸中一齐落了下来。 第227章 凉薄 苏巧想站起身,可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根本挪不动她的腿,她没有办法站起来,走到苏母身边去。 意识到这一点,苏巧歪过身子,倒在了地上,用手并在地上,一点点爬了过去。 她哭到:“蠢女人,蠢女人。” 清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难得心中也有几分动容。 地上又冷,阻力又大,苏巧费尽力气,才堪堪挪到了苏母的身边。 血,沾了她一手,连同银白色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 苏巧见过的血很多,她以为自己早已对这种比水稍微粘稠的液体感到麻木,可这次她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她爬到苏母的身边,用手捂住她冰凉的脸,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醒醒,醒醒啊!你不是要我回去的么?你快点醒过来,我们回去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拍着苏母的脸:“快点醒过来啊!你给我快点醒过来啊!” 她用手拍着苏母的胸口,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你这个讨厌鬼,二十年前抛弃我,现在又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了。” “我才只有了四天,我才只有四天有亲人的感觉,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苏母的身体却是一点点冷了下去,就算是苏巧捂住她的手,也没有办法让她再温暖起来。 苏巧大哭,声音在雪地中显得尤其凄凉,她趴在苏母胸口,呜咽道:“妈,妈妈,你快点醒过来,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只希望你醒过来。” 哭泣中,苏巧的余光看见一个人,她像是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转头跪了过去:“清篁,清篁,救救我妈妈,救救她好不好,我知道你和顾攸宁都不是平常人,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我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苏巧一边说着,一边冲清篁磕头道,重重的磕在地上,一心只希望清篁救自己的母亲。 “求你,求你了。” 清篁叹了口气,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团着一团墨色的黑气。 此气一出,地上的血液瞬间回流,全部都朝苏母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挤了进去。 就连苏巧身上的血迹,也顺着纹路一齐流回了苏母腕中。 可苏母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半分回转的样子。 顾攸宁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清篁的身边,她将那霞色光球捏在手指间,光球上浮着一个‘空’字。 “怎么样,她怎么样了?”顾攸宁问清篁道,眉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 “死了。”清篁的薄唇中,吐出来的两个字显得尤其的凉薄。 “你不是说......”后面的话,顾攸宁没有再说下去。 她一直觉得,以清篁的身份,不会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于他而言,他们都只是蝼蚁而已。 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奢望清篁会帮助凡人,或者是为他们动用心思。 可是她没有想到,清篁居然凉薄至此。 苏巧是他们的朋友,她都这样跪下来求自己了,为什么他依旧还能不动心! 第228章 忤逆天道 顾攸宁看向清篁,眼中还有一抹希冀,她想,就算清篁真的视人如蝼蚁,也不会骗自己。 他刚才说过,他会救人的! “顾攸宁,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好不好。”苏巧脸上的泪痕都慢慢开始结冰,但她依旧有新的泪水流出,不断冲刷着脸庞,显得楚楚可怜。 她趴在地上,扯着顾攸宁的裤脚,苦苦哀求着,只希望能再给她母亲一个生的希望。 清篁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 他将左手伸到顾攸宁面前,张开,里面是个小小的人,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那个人的模样,不是苏母,又是谁。 他一挥手,那个小人就被一股黑气打入了苏母体内。 一道黑雾散去,苏母的眼睛也随之缓缓睁开。 只是,她的眸中没有光彩,木讷到极点。 苏巧扑了回去,将苏母扶了起来,“妈,妈妈。” 苏母依旧茫然,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天道自有轮回,你想要她活,就得忤逆天道。”清篁缓缓开口道,看向苏巧。 他知道,在那一道霞光亮起的时候,醒来的这个苏巧,便是被空符咒带去古代的那一个。 “忤逆天道?”苏巧抬起脸,停止哭泣。 她盯着清篁,一瞬不瞬,想要知道的更多。 “你想要替她续命,就必须以等价的东西作为代价。”清篁从身后拿出一只罗盘,递给苏巧。 “也就是说,你想要她活命,就必须取别人的性命。” 四界之中,掌管人类的是冥界。 冥界有本生死簿,专门记载人世间所有的活人。 每一个活人,都有他们寿终正寝的年份。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活人,都能够活到寿终正寝。 有的因为横祸而亡,有人因为贪念而死,这些人,都不会被黑白无常引路。 但有专门捉小鬼的冥界狱司会将这些野鬼收回冥界。 苏母的死,不是正常的死法,所以清篁才会这么容易的拘了她的魂魄。 不然,她的魂魄是会被无常带走的。 “好,我该如何去做。”苏巧的声音还有些沙,眼泪却是早就止住了,她接过清篁手上的罗盘,仔细的收了起来。 “我给你的这个罗盘,是用来收集人寿元的,每当罗盘转动一点,对应着上面的指针就是年限,一旦罗盘归零,你母亲的性命不保。” 清篁收回手,很自然的搭在顾攸宁腰间,没有再看苏巧,而是在回忆着什么。 “只要一个人在你手中横死,罗盘便能自动收集年限,不过并不是等价的,他人的十年,只抵得上你母亲的一年。” 这回,倒是顾攸宁开口解释给苏巧听,她接着道:“将你与你母亲的血滴上去,协议生效。” 苏巧点头,咬破自己的手指,按在了罗盘上,又捉起苏母的腕,也按在了罗盘上。 那罗盘大放光芒,一时收敛了所有的古老气息,竟翻新像是一个赝品。 顾攸宁知道,它,活了。 苏母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神采,她自己坐了起来,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有几分不解。 苏巧见她真的醒了过来,张臂扑了过去,“妈!” “会用么?”清篁这话却是对着顾攸宁说的,眼睛看向的,是顾攸宁手中的空符咒。 第229章 移花盘 此刻的顾攸宁已经有了命魄,自然没有办法融合空符咒,所以她将空符咒一直捏在手中。 顾攸宁点头,将仙气注入空符咒中,顿时霞光大盛,笼罩了二人的身影,待到霞光熄灭之时,原地没了二人的踪迹。 直升飞机,也在此时降落了下来。 一人从上面跳了下来,扶起苏巧,焦急道:“巧巧,可有哪里受伤,我怎么在上面像是看见了一片血红?” 苏巧扑进来者怀中,眼底泛起泪水,哽咽道:“没事,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彻。” 所以,她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切么? 那名叫彻的男子将苏巧笼进怀中,捂住她的后颈,浅笑道:“巧巧,你这不是回来了?” 苏巧想起还坐在地上的苏母,离开彻的怀抱,忙弯腰搀起她,对彻道:“我们先回去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她捂住胸口,感觉到那只罗盘的存在,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有些事情,自己不该瞒着他。 * 顾攸宁操纵着空符咒,扭头问清篁道:“你给苏巧的,可是血魔女的移花盘?” 移花盘,是远古的邪物,由血魔女所创,是魔界的一大禁器。 之所以叫做移花盘,便是取自移花接木之意,将别人的东西移接在自己的身上。 清篁点头,没有隐瞒顾攸宁:“那东西,本就属于她。” 他之前感觉到了移花盘剧烈的波动,那是要认主的预兆,清篁便顺水推舟,将移花盘给了苏巧。 “可移花盘要是落在了某些歹毒的人手中,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顾攸宁很是担心。 移花盘没准会给苏巧带去灭顶之灾。 “放心好了,在给她之前,我隔绝了移花盘的孽气,没有人会知道那就是臭名远扬的移花盘。”清篁没有顾攸宁的担心。 不过,移花盘虽然是魔族禁器,但作为魔君的清篁知道,它在魔界的历史上早就不知所踪,不知现在怎么又辗转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千年里,一定发生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眼前,霞色光芒亮起,看来是快要到了,顾攸宁还没有走出这一片霞色,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男子浅浅淡淡的声音。 “巧巧,我知道了。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没有等顾攸宁听完全,她和清篁就落了地。 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是当初被空符咒带走的那个地方。 商队是早就不在了,耳边只有几声‘呀呀’的乌鸦叫。 路边的草很乱,顾攸宁能想象的到当时混乱的场面。 “你把赵主押给杀了,而苏巧又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商队自然就乱掉了。”顾攸宁不难想到,这次的商队,怕是被自己给搅黄了。 “好好吸收你的空符咒,顺便看看能不能使用。”清篁倒是没有再让她继续这个话题。 要是能用空符咒的话,清篁的眼睛亮了亮,他和顾攸宁就有机会能再去未来,想想也是极不错的。 “嗯。”顾攸宁点头,“只是清篁,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其实她心头还有一个疑问。 第230章 还有利用价值 之前柳浣被清篁废了魔力,顾攸宁看得很清楚,清篁是没有任何留手的。 现在商队走了,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我想,我们要等柳浣来找我们。”清篁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对付劫。 未来没有劫,而劫知晓天下事,所以,在未来发生的事情,劫一概都不会知晓。 若说之前,清篁对劫没有任何办法,那么现在,他算是有了头绪。 利用空符咒,他的计划就不会再被劫一而再再而三的知晓。 这样一来,他与劫,就算是大抵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柳浣?”顾攸宁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的一块血迹,大抵是赵主押的,浸在土壤中,呈现出一种深红色。 “你的意思是说,劫会救她?”顾攸宁用手捻起地上的泥土,用仙力感知着里面残存的气息。 “嗯。”清篁扭头,看见一旁的灌木上挂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柳浣与顾攸容不同,她的身后有一个媚杀宫,利用价值还没有被榨干,劫不会放过她的。” “血液里,有顾攸容的气息。”顾攸宁将手中的土洒在地面,拍拍自己的手,转头对清篁道。 看见他盯着某一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块带血的手绢? 顾攸宁一招手,将那白绢抓到了手里。 上面的血迹已经趋于干涸,上面绣着三片竹叶。 “是劫的东西。”清篁从顾攸宁手中拿过那块手帕,上面的三片竹叶很明白的说明了这一点。 “我没有从上面感觉到任何气息波动。”顾攸宁见清篁这样肯定,不解他为何如此肯定。 她不知道夜壹与清篁的谈话,自然也不清楚那三片竹叶的来历。 “这三片竹叶,就是劫的标志。”清篁解释道。 这是他的疏忽,尽管他的本意是隐瞒住劫对她下的手,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了解的比较好。 比如,这代表劫的符号。 “原来如此。”顾攸宁将目光从那只手帕上挪开,“不如,我们跟上顾攸容,看看她到底要去哪!” “也好。” 反正现在也没有哪里可去,有个目标,反倒是省去了抉择的麻烦。 而在几个人之中,顾攸宁也只能找得到顾攸容的踪迹。 * 江南,一处依湖而建的府邸。 两个丫鬟说笑的走了过来。 “菊一,你可见着了前些日子到我们府上来的那个俏郎君?”一个粉袄丫鬟凑到一个橙袄丫鬟身边,低声笑道。 橙袄丫鬟手上环抱着一只洗衣盆,侧头对粉袄丫鬟说道:“荷六,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说着,腾出一只手,朝着粉袄丫鬟的咯吱窝挠了一下。 荷六躲避着,拍掉菊一的手,嬉笑道:“胡说,人家可是有妻室的,况且他看上去无论是衣着还是样貌都不凡,哪里是我攀得上的。” “那倒是。”菊一接过荷六手中的洗衣盆,嘟囔道。 “说我?我看,看上人家的,是你才是。”荷六笑着勾了勾菊一的脸,调戏道。 菊一嘟嘴,“我只是欣赏,欣赏而已。我可是有大把的时光,才不当妾呢!” 第231章 唯恐天下不知 “现在就开始说这种事情,也不知道羞。”荷六羞了羞她的脸,“下次干脆去找夫人,将你打发出去许配了人家才好。”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菊一说着,脸悄悄红了红。 “说到出去,菊一你有没有发现一件怪事?”荷六悄悄的凑到菊一耳边,幽幽的说道。 语气很诡谲,吓得菊一汗毛直立:“荷六,你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我最害怕这些神啊鬼啊的。” “好吧,我和你开个玩笑的嘛。”荷六转过头,直起身接着道,“菊一,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丫鬟总是变来变去的?” “变来变去?”菊一不解,她抬头看向荷六,不是很明白。 “就是......”荷六有几分纠结,她看向菊一手中的那个盆,皱眉道,“丫鬟总是新面孔,我们身边的人却总是那么几个。” “咦,听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哈。”菊一细细的想了一会儿,和荷六一同走进了一个回廊中。 半晌,都没有人从回廊的另一头走出来。 回廊里,只有一个洗衣盆以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 竹叶瑟瑟响起,伴随着点点水声。 “龙龟,你确定符咒在这里?”清篁倚着一处雕花栏杆,坐在上面,垂了半条腿在外面,歪着头看顾攸宁道。 “不然呢?”顾攸宁端坐在石凳上,手中端着一只绣花框,正不厌其烦的往里面填着颜色。 绣花针倒是好久都没有动过了,生疏了不少。 清篁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凑到顾攸宁身边,“这个有什么好玩的,看我。” 说完,就将顾攸宁手中的绣花框扔到一边,伸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迎上自己的眸子。 “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顾攸宁见绣花框被扔到一边,也没有去拾起来,“可我这不是在当一个贤惠的夫人?” 说着,撇撇嘴,瞪了清篁一眼。 平日里清篁的话极少,可但凡是有人问自己和清篁关系的时候,他的话可就多了起来。 只要有人问到这个问题,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别人:“我是她夫君。” 唯恐天下不知。 比如这次,自己就被他狠狠的坑了一把。 “你不喜欢绣花?”清篁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顾攸宁果断点头,“可不是,当初我刚刚在人世间轮回的时候,开始学绣花可是要了我的命。” “在人间?”清篁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心,“你是说,你在人间学的绣花?” 不对,不对,虽然仙界不同于人界,但是女红却是仙界女子都必学的一门课。 顾攸宁,她没有学过? “对啊,不然我还是在龙宫学的嘛。”顾攸宁哂笑,“我可不喜欢这种无聊没意思的东西。” 要不是这次住在这里的夫人说,怕自己无聊,将绣布送过来,她才不要绣什么花呢! “你在龙宫学了些什么?”清篁不动声色,笑着问道,心中的疑惑愈盛。 按道理来说,顾攸宁确实应该在龙宫学习过女红。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知道。 第232章 偷偷去趟未来 “兵法,剑术,修炼之道,有时看看论语。”顾攸宁漫不经心的回答,如寻常聊天一般。 伸手施了个法术,将那绣花框捏在手中,放在了石桌上。 说到论语,清篁就想起了曾经在顾攸宁相府处养伤的时候,她看的也是论语。 那时候自己还觉得奇怪,一个女子,竟喜欢看论语这样的东西。 现在看来,不是喜欢,而是她习惯了。 “你们龙宫的女子都学这个?”清篁终于将疑惑写在了脸上,“可是据我所知,仙界出生的姑娘,学的也该是刺绣之类的才是。” 顾攸宁听了这话,睨眼看着他,“据你所知?观察了几个姑娘才得出的结论?” “别打岔。”清篁避重就轻,“我在说正事。” “嘁,我为什么非得和旁人一样。”顾攸宁看着自己的那幅刺绣,“具体原因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告诉过你的,我睡了一觉,忘了。” 脑袋不用总是会让记忆模糊的,顾攸宁想,自己应当就属于这一种,她可是睡了至少两百多年呢,忘掉点事情很正常。 清篁却不这样想。 夜壹告诉过他,顾攸宁的骨龄只有五百岁,所以说,顾攸宁先前的记忆,全是假的! 现在看来,不光顾攸宁的记忆是假的,嵌入的,还很有可能是一个男人的记忆。 不行,等自己可以用魔气之后,要将那个男人的记忆给清出去,他郁闷的想道。 顾攸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莫非是据你所知的姑娘?” 清篁沉了脸:“我有几个姑娘,你可不是最清楚?” 他的熟练度,可都不是从顾攸宁这里学来的? 顾攸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俏脸一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龙龟。”清篁说着,将头枕在手上,倚在石桌上,眯着一对媚眼盯着顾攸宁道,“什么时候,我们偷偷去一趟未来如何?” “还去未来干嘛?”顾攸宁不太明白,空符咒不是已经到手了么,还要回去做什么? 清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看得顾攸宁心也跟着颤了颤。 这个家伙,居然又用魅术! 顾攸宁定了定心,干脆闭上了眼睛:“别对我用魅术,不管用了。” 不管用你闭什么眼? 清篁浅笑:“我可没用魅术,不然你早就不坐在这里。” 顾攸宁的定力,还是抵不过清篁的魅术的。 毕竟九尾狐勾引人的技术,是在任何一个物种中都名列前茅的。 更何况是不用魅术也能牵动魔界万千颗少女心的清篁魔君。 要是他用魅术,怕是顾攸宁撑不过三息。 该死,这只死狐狸,连声音都这么勾人。 顾攸宁心中懊恼,刚想睁开眼,就听见清篁浅浅的呼吸停在耳边:“毕竟,我还没有办法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下手。” 说完,又低笑几声,声音勾魂夺魄又放肆。 要是能在这里朝顾攸宁下手,他才不想这么麻烦的回去呢。 顾攸宁又被他这般勾引人的模样给摄住魂魄,愣了几个呼吸才回过神来。 “晚上再说。”顾攸宁扔下这样一句话,掉头就跑,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一气的跑了出去。 第233章 我的人,只许赢,不许输 清篁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抿唇而笑。 所以,她,是同意了是么? 这,莫非是害羞? 还没等他从心尖上的甜意缓和过来,一道铜色光芒冲天而起,将他从甜意中扯了出来。 不好,清篁心中暗道,起身就朝顾攸宁开始跑掉的方向追去。 没有追多远,他就看见顾攸宁立在回廊中,满脸正经。 她看着地上的一个洗衣盆,叹了口气:“来晚了。” 不用眼睛看,她也知道自己身后的是清篁。 “总能捉到它的。”清篁轻轻抚过顾攸宁头顶,安慰道。 现在顾攸宁才十六岁,距离二十岁还有大约三年半的时间,而现在收集到的符咒已经有: 金、木、水、火、土、瞬、冻、毒、藤、蛊、命、空十二符咒。 剩余二十四个符咒如今又有一个有了线索,想来距离拿到也不是太遥远了。 “我们的路,也未免太过顺利了些。”顾攸宁摇头,“况且顾攸容也在附近伺机而动,我担心......” 清篁将手指按在了顾攸宁唇上:“我不许你说这么没有志气的话,我的人,只需赢不许输。” “霸道。”顾攸宁笑着将他的手推开,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那个洗衣盆上。 “这里有个丫鬟被人掳走了,应该是符咒。”顾攸宁运转仙力,想要追寻些符咒的踪迹,却不料清篁开口反驳了她的话。 “不对,是两个。” “嗯?”两个?清篁说两个什么? “这里有两个丫鬟被掳走了。”清篁冲顾攸宁露出个笑,毫不留情的告诉她,她错了。 “为什么?” 这里明明只有一个洗衣盆,和一地的衣服,清篁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有两个丫鬟? “聪明的人,从不解释。”清篁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还得意的看了顾攸宁一眼。 这话,难道是在说自己笨? 顾攸宁沉下了脸,幽幽道:“原来,你还能分辨的出空气中有几个女人的香粉味,老手啊,清篁?” 清篁一愣,这是什么?她在说些什么? 这和女人和香粉有什么关系? “哼!”顾攸宁连符咒也不追踪了,拂袖就走。 居然说我笨。 看不出来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魔君,我又不需要当捕快,我又不需要设计别人,谁和你一样,心眼那么多,城府那么深。 一贯反应极快的清篁竟一时半会还是想不到顾攸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跟在了顾攸宁身边。 他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顾攸宁,用他那双带水的眸子,倒影着顾攸宁的侧脸。 看得顾攸宁差点就回头了。 顾攸宁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平视着前方:“既然丢失的是这府里的丫鬟,那么我们就从丫鬟开始查起吧。” “那就明天查。”清篁商量道。 “为什么?”顾攸宁皱眉。 现在才刚刚晌午时分,下午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完全可以今天查才对。 况且这两个丫鬟明显是刚刚失踪的,查起来难道不比明天更好? “今夜,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清篁将头靠在顾攸宁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顾攸宁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登时就红了脸:“我改变主意了。” 第234章 总是受不了 “堂堂龙宫龙女,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清篁浅笑,一副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模样。 现在顾攸宁反悔有什么用,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回家。 这里的‘家’指的就是清篁和顾攸宁在现代的那个家。 顾攸宁正愁着没有话可以接,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有人来了。” 清篁只好直起身,不再黏在顾攸宁身边。 他沉下了脸,脸上就差写上一个‘不悦’。 “清公子,清夫人,夫人请您们去一趟。”一个橙衣丫鬟走了过来。 “那就麻烦你引路了。”比起清篁的不开心,顾攸宁的眼中就差没有写着‘我很高兴’四个大字。 橙衣丫鬟引着顾攸宁,一直到了正厅。 邢夫人已经摆好了午膳,等着二人。 邢夫人,就是这处府邸的主人。 她的丈夫乃是个将军,战死沙场,留她一人守在此处。 前些日子,顾攸宁和清篁二人追寻顾攸容的气息到这里的时候,就遇见了遭到贼人袭击的邢夫人的轿子,遂出手相助。 邢夫人留顾攸宁和清篁在府上小憩一段时间,本来顾攸宁是想要拒绝的,可发现邢夫人的这处宅子中有符咒的气息,就同意留了下来。 可这住了两天,也没有看见什么符咒,倒是被清篁吵了两天要用空符咒回去一趟。 顾攸宁现在才觉得,清篁其实很闹腾的,只不过从前没有可以让他闹腾的事情而已。 “清夫人,清公子,你们来了。”邢夫人笑着打招呼道,示意二人坐下。 在丫鬟的指引下,顾攸宁坐在了邢夫人身边。 清篁毫不客气的自己坐在了顾攸宁的另一边。 “攸宁啊,你看你这样瘦,要多补补才好。”邢夫人拿了一个空碗,亲自给顾攸宁盛了一碗汤。 顾攸宁感觉自己快要被某人灼热的视线看穿了。 于是,她接过邢夫人手中的勺子,拿过清篁的碗,笑道:“清篁,你看你这样瘦,多补补。” 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了清篁的面前。 清篁不好看的脸色瞬间眉飞色舞了起来。 他优雅的舀了一口汤,轻轻的在嘴边抹了一下,用仅仅顾攸宁能听见的声音道:“我需不需要补,你不是最清楚?” 顾攸宁差点没有将口中的汤给喷出来。 这个家伙,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往不良方面想? 淡定,自己要淡定。 顾攸宁慢慢将口中的汤给吞下去,也悄悄对清篁说道:“我就是清楚,才让你补补。” 脸上一副正经的模样,毫无污的自觉性。 这回被汤哽到的,是清篁。 他没有想到,性子向来腼腆的顾攸宁,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定是在未来手机上的某站被带坏了。 不过,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哦?来看为夫还真应该补补。”清篁点头,发出声音道。 这话,正好是接上了顾攸宁方才说上的那句话。 顾攸宁的脸微僵,她没有想到,清篁居然这么无耻! 然而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不过娘子你也应该多喝些,否则,总是受不了,可怎么是好。”清篁妖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东西,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第235章 腿长了不起 顾攸宁咬牙切齿,这个死狐狸,还没有完了是么! 她传音对清篁说道:“死狐狸,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狐狸皮!” 清篁没有反应,倒是邢夫人有了感触。 “唉,看见你们这么恩爱,我就忍不住想到我的夫君。”邢夫人说着,眼中浮上一抹黯淡。 甚至于眸中还泛着些水光。 顾攸宁和清篁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丧偶的妇人。 他们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心中略有歉意。 “不好意思。”顾攸宁赔笑道,“是我们太过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邢夫人摆手道,又叫顾攸宁多吃些东西,“看见你们呀,我就像是看见了我的子女一般。” 邢夫人说着,垂眸想起了往事:“可惜,我膝下无儿无女,倒是一件憾事。” 顾攸宁打量着邢夫人,笑道:“夫人保养的这样好,叫我羡慕的很。” 邢夫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皮肤保养的如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般,吹弹可破。 不过顾攸宁的这句话乃是完完全全的客套话。 要知道,顾攸宁可是龙女,是有仙籍的,只要她愿意,完全能够维持容颜不老。 羡慕别人保养什么的,纯粹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仙女,也需要保养?”清篁偷偷调侃她道,将一棵青菜心扔进了嘴里。 臭狐狸,顾攸宁在桌子底下抬腿踹了他一脚。 清篁嚼着青菜,侧腿压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 顾攸宁催发仙力,将他的腿弹开,又接着补了一脚上去,面上却是认认真真的在和邢夫人说话。 “哪里有。”邢夫人被顾攸宁的话逗得很开心,摸摸自己的脸,笑道。 女人,最喜欢被夸的一句话莫过于‘年轻’。 “夫人不必谦虚。”顾攸宁盈盈笑道,躲开清篁在桌下的攻击。 踢踢踢,让你踢!她皱眉,直接一个法术定住了清篁的腿。 腿长了不起,腿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踢自己么? 她往桌上一扫,恰好看见了一碟胡萝卜。 “清篁,我记得你最爱吃胡萝卜了,方才邢夫人说了,不要客气,那你也多吃一些。” 顾攸宁脸上挂着笑,手上还不停,将清篁的碗给填了个满当。 要知道,清篁最讨厌的就是胡萝卜。 顾攸宁记得这一点,所以时不时的就用胡萝卜威胁他。 清篁盯着碗里的胡萝卜,无奈的叹了口气。 见清篁愁眉苦脸的模样,顾攸宁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刚想从清篁碗里再夹出来,就看见清篁自己夹起一块,慢慢放进嘴里。 “难得,夫人还记得为夫的喜好。”清篁幽幽道。 虽然是自己讨厌的东西,但她能记住......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清篁觉得,胡萝卜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他诡异的表情,让顾攸宁连忙扒拉了两口饭。 自己还是安分些吧,没准清篁是在憋个大招出来呢? 可怕,太可怕。 “菊一。”邢夫人吃好饭,用帕子拭唇道。 方才叫顾攸宁和清篁的那个橙衣丫鬟就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夫人。” “伺候好清公子,清夫人。”说完这句,邢夫人转过身来又对顾攸宁和清篁道,“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会。” 说完,就扶着一个丫鬟,悠悠的走了出去。 顾攸宁抬头看向那个橙衣丫鬟,发觉有些不对劲。 第236章 有蹊跷 “你叫菊一?”顾攸宁问道。 橙衣丫鬟点点头,补充道:“我是新来的丫鬟。” 原来是新来的,难怪自己之前见到的不是这一个。 虽然顾攸宁只和之前那个叫菊一的丫鬟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她毕竟不是常人,记得非常清楚。 之前她看见的那个叫做菊一的丫头,绝对不是面前的这一个。 可能是之前那个离开了府上,再添上了这一个。 顾攸宁并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曾经在相府的时候,她看习惯了这种女婢的变动。 清篁的眸子微动,不,这有不妥的地方。 自己和顾攸宁来这里不过两天,那个婢女如果走了的话,也没有必要直接给其他人按上同样的名字。 除非,确定那个婢女绝对不会再回来。 这里面,有蹊跷。 “龙龟,我记得最近仿佛没有什么战事。”清篁问顾攸宁道,像是寻常的聊天一般。 没有战事?顾攸宁被清篁这样一提点,突然想了起来。 是了,最近十多年内都没有战事,何来的将军战死沙场? 既然没有战死沙场的将军,那邢夫人的话就是假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人,这和那两个失踪的丫鬟又有什么关系。 顾攸宁放下筷子,笑着对菊一道:“我用好了,你收拾一下,若是邢夫人问起我们,就说我和清篁出去散散心。” 然后,扯起刚放下碗的清篁,就往外走。 这女人,我说了我吃好了?就这么自作主张的扯着自己走,一点也不问过我的意见。 清篁看着顾攸宁毫不避讳的拉着自己的手,唇角扬得厉害。 “清篁,这个邢夫人有问题。”顾攸宁边走边道,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在自己和清篁的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 “嗯。”清篁反手拉住了顾攸宁,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 “现在的人间没有发动战争,方才我想了一下,最后一次战争是在四十年前,如果邢夫人没有骗人的话,她的丈夫该是四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亡故的。 顾攸宁对清篁的小动作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之前我在这里感受到过符咒的波动,我猜测,符咒很有可能在邢夫人的身上。” “哎。”顾攸宁将自己的手从清篁手中缩了回来,“你干嘛挠我!” “我看你这么认真,”清篁捉过顾攸宁的手,“帮你按摩按摩罢了。” “是么。”顾攸宁任由清篁捉住自己的手,她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你说,符咒在邢夫人身上。”清篁看上去依然是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弯曲食指,以第二个指节抵住她的掌心,用力转着圈。 “既然你听了,那你有什么想法。”顾攸宁有点想知道清篁怎么看这件事。 清篁的想法很多时候都很直接,他看见的东西也要比顾攸宁更加深入。 虽然顾攸宁的思想比一般人更加透彻,可与清篁比起来,那就是大巫见小巫。 见微知著,是清篁最擅长做的事情。 “这可是你该处理的事情,我不做任何评论,也不发表我的意见。” 第237章 故意的 要是他帮顾攸宁处理问题,那顾攸宁就没有问题需要处理了。 自己可不要亲手将龙龟培养成一个依附自己的小女人,那多没有意思。 “清篁!”顾攸宁转过身来,微微抬头,凝视着清篁,“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去学你思考的方式?”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看着我一个人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这样真的对我好么?” 以顾攸宁的头脑,很容易猜到清篁这样做的目的,但是这样一味的放任自己,同样对自己不利。 “你要向我学?”清篁有些讶异。 “对啊,毕竟你是我看过的人里,无论修为还是智慧,都是顶尖的。”顾攸宁随口将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然后,她抿住自己的唇。 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清篁这个家伙,平时就已经够嚣张了,自己这样一说,岂不是又给了他嚣张的资本? “嗯,很中听,叫句师父听听。”清篁勾起顾攸宁的下巴,笑道。 拜师,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哦?是么?”顾攸宁扬着脸,冲清篁露出一个极为勾人的笑。 看得清篁一时间有些痴。 她拂开清篁的手,倚在清篁耳边,轻声道:“你是想要听师父,还是想要听相公?嗯?” 最后一个‘嗯’字,学的是清篁的腔调,先压低声音,再慢慢上扬,最后划上一个圈,结束这句话。 清篁这才发现,原来顾攸宁也可以妩媚至此。 不过,他可不会输给顾攸宁这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清篁轻轻靠近顾攸宁原本就贴的很近的脸,与她耳鬓厮磨道:“当然是后者,不如...你先喊一个来听听?” “哦?”顾攸宁眉心一展,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那也要一起,才能滚呢。”清篁挑眉,直起身,认真道。 顾攸宁:“......” “我们还是先去找邢夫人究竟在哪里的比较好。”既然注定了说不过清篁,还是回归原本的话题好了。 “娘子说的有理。”清篁点头称是。 既然顾攸宁不喊相公,他自己叫娘子也是一样的。 顾攸宁无奈,当下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释放神识,寻找邢夫人的位置。 邢夫人果然不在她的正室,而是在一处偏房内。 顾攸宁还想往偏房里查看,却发现外界有一层薄薄的结界。 她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自己强行突破结界,施展结界的人一定会有所感知。 要是惊动了里面的人,让她给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有问题。”顾攸宁对清篁说道,不过我无法探知具体的东西,不如我们亲自过去一趟,看看这个邢夫人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等等。”清篁阻止了顾攸宁的动作。 顾攸宁偏头看着他,表示不解。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清篁看向偏房,对顾攸宁解释道,“我们是见过菊一的,为什么偏偏这个邢夫人要在这个节骨眼叫我们过去?” 要是邢夫人想要隐瞒这件事,分明就可以将这个新来的丫鬟唤作其他的名字,也绝不会特意的让她出现在二人眼前。 故意的叮嘱,引起注意,甚至于提到自己的孩子与顾攸宁一样大时的特意,都不得不叫人怀疑。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故意的?” 第238章 花哨有意义又无用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清篁反问道。 确实,邢夫人的所作所为,很像是有目的性。 “虽然她看上去像是在特意的勾引我们过去,可我们也不能不去。”顾攸宁有些懊恼。 符咒没准就在她手上呢,要是自己不去,怎么拿到符咒。 清篁从怀中拿出两柄扇子,递给了顾攸宁。 “这是我从月老那里拿来的,名唤同心扇,据说很是厉害,可我看不出那里厉害。”清篁的话很是耿直,要是月老听见了,没准会气得吐血。 顾攸宁接过那把扇子,扇面是很光亮的狼毫,正面覆着七色鱼鳞。 鱼鳞下,嵌着一根红线。 那红线顾攸宁是认识的,乃是九天之上月老的红线,特别具有标识性。 “这扇子是一对?”顾攸宁虽然是问他,心中却已经是肯定了。 她发现,扇面下用红线编织的同心结,一个稍大一些,一个稍小一些。 顾攸宁就随手将大的那一把扇子递给了清篁:“这就是夜壹说过的,你送了大半年都没有送出去的扇子?” 她可没有忘记前几个月夜壹说过的话,一直都惦记着清篁送给她的那样东西。 “嗯。”清篁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惭愧。 哼,自己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送出这份礼物而已,听夜壹胡说。 “不过我研究了许久,这扇子倒是有一点好处。” “什么好处?” “可以传音。” “传音?”顾攸宁差点没有给清篁一个白眼,法术也可以传音好么?要把扇子干什么? 若说普通人不同用法术也就罢了,也普通人也用不上法器啊! 看来,这扇子是鸡肋了。 “毕竟我现在不能使用法术,现在用它,倒是能发挥几分用处。”清篁见顾攸宁鄙夷的模样,笑道。 她不会不喜欢吧,夜壹不是说,女人最喜欢这种花哨有寓意又无用的东西么? 不过顾攸宁的下一个动作打消了清篁的忧虑。 顾攸宁二话不说,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上去。 所有的法器都有灵性,同心扇也不例外,想要激发它的功用,就必须滴血认主。 每个人能认的法器都是有限的,顾攸宁此举,就是让同心扇成为了她真正意义上的法器。 血抹在了同心扇的扇柄上,祭出一道红色血光。 让顾攸宁没有想到的是,扇子下的同心结形成一道流光,竟直接从她咬破的手指里钻了进去。 见状,清篁才发觉,原来这同心扇另有奥妙。 他也不犹豫,割破手指,滴在了同心扇上。 同样的一道流光,扇下的同心结就融合在了清篁的血液之中。 “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顾攸宁将手中的同心扇翻来覆去的看着,感慨道。 难道这扇子真的只是看上去好看而已么? “不,龙龟,你看。”清篁伸出手,手心是一团小小的白光。 这白光顾攸宁并不陌生,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顾攸宁忙感受自己体内的仙力,并没有半分的波动。 清篁手上的确是自己的力量,可自己的力量也并未因此减少半分。 第239章 相似的场景(二更) “我现在体内运转的力量,全是你的。”清篁补充说明道。 这样的效果,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损耗顾攸宁的仙力,却能动用她的全部力量,这把扇子,确实能称得上是神器了。 “所以说,我也可以用你的力量了是么?”顾攸宁的眼中放出光来。 清篁的力量啊,那是多么的强,要是自己能用他的力量,还需要修炼什么? 她这副赤裸裸的写在脸上的欲望,看得清篁无奈得很:“别想了,你用不了我的力量。” “为什么啊。”知道清篁不会骗自己,顾攸宁瞬间泄了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地下有一座宝库,你明明知道它在哪,并且挖到了,却运不走,只能看着它干瞪眼。 “劫在你身上下的咒术还在,你用我的力量无疑于自寻死路。”清篁笑道,不再逗她。 “所以等我解除咒术以后,就可以用了?”顾攸宁的眼底又亮了起来。 清篁的修为啊,想想都让人惦记。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过要是你的小身板承受不住我的修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真的么!”顾攸宁笑道,“那岂不是我不需要修炼了。” “休想。”清篁一句话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我现在用的是你的仙力,和我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这个身体不是才修炼了半年多么!”顾攸宁理直气壮,“你说说,你多老了!” 清篁还真的想不起来,他到底活了多久。 “哼,你个老家伙。”顾攸宁点了点他的胸膛,“老牛吃嫩草。” “哦?你确定?”清篁眯眼而笑,伸手撩起顾攸宁额前的一缕碎发。 “对了,我们现在去那个邢夫人那里去吧。”顾攸宁哪里受得了清篁的这种撩拨,拍下他的手,握在手中。 还是让他安分一点比较好,这手,还是老老实实的让他放下。 说完,顾攸宁拉着清篁,就往邢夫人处去。 现在清篁能够完整使用自己的仙力,自己的把握就大了两成。 * 邢夫人的偏房处在一片梨花林中。 此时已经是秋季,梨花林却依旧开得正艳。 这与时令完全违背的景象,没有给顾攸宁太多的触动,反倒是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清篁,你有没有觉得这番景象似曾相识?”顾攸宁跳到一棵梨花树上,拨开一根花枝,扭头问清篁道。 清篁轻轻巧巧的落在树上,揽住顾攸宁的柳腰,半倚在她身旁:“确实熟悉,可还记得冻符咒否?” 冻符咒?清篁这样一说,顾攸宁就想起来,当初保存冻符咒的地方,可不就是用梨树林摆下的阵法? “记得,这里也有阵法么?”顾攸宁问清篁道。 清篁摇头,“此处没有,但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顾攸宁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几跃跳上了偏房的房顶。 小心翼翼的踩在房瓦上,顾攸宁施法,打开了视角。 底下是一层结界,顾攸宁刚想避开,就看见清篁出手了。 他不过是在空中划一个圈,就看见那结界像是被腐蚀了一样,硬生生的被戳出一个口子。 里面的场景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第240章 为夫替你助阵(三更) 是邢夫人,她端坐在梳妆台上,将手浸在一个铜盆中,不断往手上淋着水。 不,或许该称‘血’更为贴切。 铜盆中,呈着的液体为粘稠状,艳红的让人想起三月的红茶花。 当然,这朵‘红茶花’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的愉悦,反倒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邢夫人坐正,摆弄着妖娆的身姿,将铜盆中的‘血’一点点淋在了脸上。 血顺着她的脸一路流下,竟是一点点被吸收进了她的脸中。 接着,皮肤上就泛出点点如泥巴般肮脏的死皮,从她的脸上脱落了下去。 掉出死皮后的脸上焕发光彩,如同婴儿般柔嫩,白腻,如同剥了壳的水煮蛋一般,让人挑不出分毫瑕疵。 “这难道是之前两个丫鬟的精血?”顾攸宁传音问道。 清篁点头:“新鲜的血腥味。” 这两个人,是刚刚死的。 说话间,邢夫人像是已经梳洗完毕,她伸出纤纤玉指,从铜盆中捞出了一面古朴的铜镜。 铜镜刚一出血水,上面的血就被它吸收的干干净净。 “镜符咒。”顾攸宁一眼看穿那铜镜的真身,遂言道。 可是,这镜符咒一眼就能被自己看穿,分明与之前给自己的感觉不同。 “这里有蹊跷。”清篁利用同心扇传音告诉顾攸宁道。 梨树林,镜符咒,两个失踪的丫鬟,一个满口谎言的邢夫人,这其中的联系,到底会是什么? “清篁,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劫的布置?” 顾攸宁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冻符咒的那个梨树阵法,就是出自劫的手笔,后来自己和清篁跌入七星信统阵,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没准,这次外面的梨树林,又是为了什么而做下的准备。 “一定有。”清篁扯住顾攸宁的手臂,带着她穿过房顶,一同跳了下去。 如果劫在此,那么他必然知道自己和顾攸宁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从无败绩的劫,要玩出什么花样。 措不及防的,顾攸宁就被清篁拉着落在了邢夫人的面前。 邢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手中的那面铜镜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一连串闷声。 她看着顾攸宁,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贪婪,她尖笑道:“清夫人,你终于来了。” 说话的语气从一开始正常的音调,逐渐放空,就如同在山洞里听见的呓语,叫人毛骨悚然。 “是,我来了。”因为身后有着清篁,所以顾攸宁半分也不害怕。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站在那里,尽管什么也不做,还是能让你感到无比安心。 邢夫人仰天大笑:“太好了,就差你,我就可以永远不老了。” 说话间,她手上的指甲陡然间变长,变成红寇色,朝顾攸宁捉来。 “清篁,你后退。”不到关键时刻,顾攸宁是不会让清篁出手的。 就像清篁说的一样,这是她自己的事情,理应由自己完成。 清篁嚅着抹浅浅的笑意,退后一步:“嗯,夫人慢慢打,为夫替你助阵。” 第241章 剁手(四更) 顾攸宁被他脸上那抹妖孽的笑意给勾去了心神,愣了半息。 邢夫人鲜红的爪子就从顾攸宁的脸颊处晃了过去。 “清篁,你给我少说话。”顾攸宁一边躲着,一边祭出碧落,朝邢夫人的腰间砍去。 “遵命,夫人。”清篁抱着袖子,笑道。 龙龟分神的样子,可真是有意思,就像一只被吓唬到了的猫咪,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 他,可一点不担心对上邢夫人顾攸宁会输。 而邢夫人躲过顾攸宁的这一剑,修长的指甲朝顾攸宁的天灵盖抓去。 顾攸宁抬手,以肘抵向她的手腕,压了下去,双腿并拢狠狠蹬地,跃向空中,舞起碧落,划过一道白光,朝邢夫人头顶劈去。 让她没有防备的是,邢夫人不仅没有避开碧落剑的锋芒,反倒是抬头迎了上来,用她的脸,看向正朝她划过去的碧落剑。 这一变故,让顾攸宁始料不及,她甚至差点要将自己的碧落剑收回来。 碧落剑带动一系列空气的破碎声,朝邢夫人的脸劈去,邢夫人带着一抹诡谲的笑,从口里慢慢吐出一股血色烟雾,竟是将碧落剑完全挡开了去。 接着,从血色烟雾中伸出来一只手,要掐住顾攸宁的脖子。 一股腥味扑面而来,顾攸宁面露嫌弃,躲开那对手,翻了个身,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邢夫人的身形已经完全被血雾掩盖,她发出‘呜呜’的响声,带着满身的腥气朝顾攸宁冲来。 要是被她挨上,怕是自己洗上三个时辰的澡都洗不掉这股腥臭味儿。 顾攸宁见邢夫人冲来,又往后退了几步。 边打边退,在顾攸宁的故意避让下,邢夫人逐渐占了上风。 虽然顾攸宁完全具备还手之力,可是那股子腥味儿,实在是让人不想靠近。 立在那里许久不出声的清篁见了,摇了摇头,出言道:“那么麻烦的一对爪子,要是我,早就给她剁下来了。” 剁手?顾攸宁转念一想,是了,这个邢夫人最厉害的地方就在那长到弯曲的指甲上,要是把她的指甲摘掉,自然就不具备什么太大的威胁。 心中这样想,口中可不会承认,顾攸宁抵挡住邢夫人的又一次打击,抽出空来对清篁道:“谁和你一样,那么残忍,我都是一击致命,从不折腾人。” “就你,才会想到要剁了人家的手。” 虽口中说着残忍,顾攸宁却舞着碧落,毫不留情的朝邢夫人的手斩去。 手刚斩断,两只腕子如同泉眼一般飙出血液,黏上了碧落剑。 碧落剑嗡嗡作响,左右迅速摇动着,将附着在它上面的血液尽数晃了下去。 邢夫人的那一团血雾,发出了痛呼声,原本浓厚的雾气,被这样一弄,倒是淡化了几分。 顾攸宁见此招有效,贴身上前,以仙力护住周身,踩上邢夫人的肩膀。 她转动脚腕,划出一个半圆弧,用力往下一踏,只听得如同干柴断裂的声音,邢夫人的胳膊就被顾攸宁卸了下来。 顾攸宁举起手中碧落剑,朝邢夫人的天灵盖戳去。 第242章 镜子里(五更) 手上的触感就像是劈柴一般,硬生生的将邢夫人给划开了。 她的体内,一阵血雾喷薄而出,将顾攸宁包裹其中。 方才掉落在地面的那面铜镜,自己抖动了起来,铜色光芒大盛,照的一室亮堂堂的刺眼睛,顾攸宁下意识的闭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从她的周围弥散开来。 一只手将她一扯,带入怀中,按了一下她的太阳穴。 “顾攸宁。”清篁喊道,拉住她的腕,将她带到一旁。 顾攸宁回神,看向清篁,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不等清篁回答,地上的那面镜子就自己立了起来,不断变大,逐渐变成了一人高的大小。 它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叫人无法忽视。 “后退!”清篁冲顾攸宁吼道。 铜镜下面开始有流光闪过,一点点的血色蔓延开来。 之前的邢夫人是阵眼,是一个死阵眼,她一死,这个阵法就被引动了。 清篁对于阵法的造诣虽高,却也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可现在阵法被引开,他就看了个明白。 但是好像有些太晚了。 果然,劫的手法,叫人防不胜防。 就算是清篁和顾攸宁知道这是一个阵法,也不得不将邢夫人给杀掉,因为邢夫人她的身体,与雾符咒融为了一体。 换句话说,顾攸宁想要拿到雾符咒,就必须杀掉邢夫人,杀掉邢夫人,就一定会触发这个阵。 劫从来不用阴谋,他用的,向来是叫人不得不钻的阳谋! “该后退的,是你!”顾攸宁转头,盯向清篁,使出她最大的力量,将清篁拍了出去。 她带动了一大股风,将整个偏房都给吹塌,不给清篁任何回来的机会。 清篁没有对她设防,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她打了出去,撞断了偏房的承重墙,跌出了房外。 清篁退后几步稳住了身形,就看见房屋坍塌,一道古铜色光芒闪过,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他捏紧了拳头,心念一动,一面铜镜就落在了他的眼前。 与铜镜一起的,还有一颗透色含着雾气的雾符咒。 只不过,原本里面的雾气该是如水般纯净的无色液滴,现在却是猩红如同邢夫人身上的肮脏猩红。 清篁试图用仙力进入铜镜看个究竟,可惜,所有的仙力都被反弹了出来。 作为能封住上古五大凶兽的三十六符咒,它们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秉性和特征,虽然所含的法力不强,却结结实实的棘手。 镜符咒就是如此,它不会容许任何力量入侵它的本身。 法术不行,清篁转念一想,或许月老一直夸的同心扇可以。 想着,他用同心扇问道:“顾攸宁,你在哪里。” 果然,他听见了顾攸宁底气不足的回答:“我在镜符咒里,就是那面铜镜。” 清篁看向自己手中的那面镜子,松了口气。 “不知道劫用了什么阵法,不过你现在没事,就不会再有事了。” 可惜顾攸宁的实力不够强,而自己的实力又无法发挥,否则,顾攸宁她也不会掉到这面破镜子里去。 “我现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黑兮兮的一团。”顾攸宁不用清篁吩咐,就将自己周围的样子形容给清篁听。 第243章 棋子 清篁明白,这里不会是个揭秘的好地方,当即拿着铜镜,朝一处奔去。 他身上没有银两,不能住店,现在又有丫鬟随从闻声赶来,原地是待不住了,只好用仙术寻了处山洞,清理一番,撩开衣服坐了下来。 清篁看着自己手中的这面铜镜,上面无数根复杂的线条在发着光,而铜色的镜面什么都没有。 劫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他在传言中根本不能用法术,可单纯的阵法,为何又这样奥秘? 只有融合了法术的阵法,才能够做到这样的变化莫测。 启动阵法的是邢夫人,可她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唯一有可能是阵眼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阵眼? 镜符咒的镜面慢慢漾出盈盈的光芒,一道道如铜铃一般清澈的声音响起,镜面开始逐渐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正是顾攸宁。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清篁,四界中唯有你能与我一战,我们今天,就来玩个游戏如何?” 镜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在山洞中游荡,一圈圈的回声,显得神秘莫测。 “说。”清篁不用猜,也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是劫。 他悄悄动作,联系上了顾攸宁。 “我听得见他的话。”顾攸宁通过同心扇,感觉的到清篁的举动,说道。 “不用怀疑我的阵法,你是不可能参透的,我的阵法不需要阵眼,也不需要规则,所以,只有听我的,你才能将她从镜子里带出来。” 劫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清篁却从其中听到了满满的挑衅与骄傲。 “我从不听任何人的话。”清篁面不改色,回答劫道。 他,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劫笑了,沙哑的声音显得极其可怖,回荡在山洞中:“我就喜欢你的这种性子,你这样子的回答,镜子里的美人可是会失望的。” “她不会。”清篁肯定道。 镜子里的顾攸宁也确实没有生气。 她了解清篁的性子,他是不会任由自己留在这面镜子里的。 “你的意思,可不就是不带她出来?”劫挑拨道,声音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水,一点点蔓延近耳边,悄悄的,腐蚀人心。 “呵。”清篁冷笑,“我可不认为你将她关进去,是为了要我听话。” “当然,我们是来做个游戏的。”劫见清篁一语将自己的挑拨推开,也并不觉得例外。 跟在顾攸宁身边,他一直都对这个魔君感兴趣的很,今日,终于能有正大光明的一战,叫人期待的很呢! 清篁没有理他,也没有接他的话。 劫想要做的事情,清篁已经猜了个大概,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 “我们以顾攸宁作为棋子,博弈一盘,如何?” “她不是棋子。”清篁终于有了怒意。 棋子?多么不好听的一个字眼,这个嚣张了万年的劫,居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的龙龟? 简直过分! 要不是劫神龙不见首尾,没有站在清篁面前,怕是现在他就要迎上清篁的拳头了。 他的怒意,让镜中的顾攸宁微微有些暖意。 “好,不是那就不是,那,我们来博弈一盘,如何?” 第244章 砍光 “好。”清篁回答劫道,捧着铜镜,盘腿坐正。 铜镜里的画面一变,顾攸宁就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黑色的枝干张牙舞爪,像是地狱里冤魂伸出的爪子,畸形而扭曲,血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丛林,使得顾攸宁能看见的地方不超过伸手的距离。 除了顾攸宁踩断地上树枝的声音,一切都是寂静的。 哦,不。偶尔还有一两声猫头鹰的啼叫,证明这里还有活物。 “不要试图使用仙力,在这里面,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劫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寂静。 顾攸宁听见这话,试图唤醒自己体内的仙气,可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丹田内的仙气,居然不见了。 就这样凭空的消失,没有一点点征兆。 不过好在,顾攸宁进来的时候,是带着碧落剑一起跌进来的,不然,怕是这个时候,连碧落都召唤不出来。 捏紧手中唯一的武器,顾攸宁心下防备,贴在一棵树上,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清篁,我什么都看不见。”顾攸宁对清篁说道,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清篁盯着镜子里的画面,轻启朱唇,“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空气?” 空气?顾攸宁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其他的,我感觉不出来。” “在我的幻境里,所有仙力的加成,包括你的感知力,都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削弱。”劫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的话是对顾攸宁说的。 利用同心扇,顾攸宁和清篁可以正常交流,但是作为局外人的劫,是绝对不可能亲耳听见他们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的。 可是,他的话,却正好接在了顾攸宁的后面,像是对她的话解释一般。 劫,他分明就推测出了顾攸宁到底说了什么,由此可见,劫,他有多么的可怕。 “你要和我赌什么。”清篁道。 “这片林中,是有瘴气的,时间为半刻钟,要是顾攸宁走不出来,或者说,你找不到出路,她就只能死。” 说完这句话,一切都静悄悄的没了声音。 劫,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没了动静。 当然,他也确实没有出现过。 劫的话,顾攸宁自然都听见了,她也知道自己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她眯起眼,努力想要分辨出方向。 怎奈,雾气实在太浓,也没有什么能作为一个特殊的标识,想要凭借她自己找到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攸宁只得求助清篁道:“清篁,你那边看得清东西么?” 只怕是清篁用同心扇的仙力也伸不进来。 果然,清篁的回答如顾攸宁所想:“我也什么都看不见。” 沉默了有一会儿,清篁的声音才再次在顾攸宁耳边响起:“以你最快的速度,将能够到的所有树,都砍了。” 砍树? 顾攸宁很快明了,并毫不犹豫的动手。 是了,将这些树砍掉,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劫的要求是走出这片林子,至于是用怎样的一种走出方式,并不重要。 挥动碧落,顾攸宁尽量让自己保持直线前行,以身边的树作为参考,每走一步,就是一片倒下的树。 第245章 杀光 碧落乃是神剑,要没有它的存在,顾攸宁也没有办法凭借着一副没有任何仙力加成的躯体,完成这样大的一个工程。 就是在最后一刻的时候,顾攸宁砍倒最后一棵树,从林子里杀了出来。 她微微有些气喘,这个身体,比她自己本身,要差的太多了。 感觉到没有那种腥味,顾攸宁放心的深呼吸了一口,感觉到无比的畅快。 只是这时间,算得未必太好了。 顾攸宁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就问清篁道:“有没有觉得,直到最后一息,我都没有看见尽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劫刻意将林子的距离,控制在了顾攸宁刚好完成的地步。 可是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是故意的。”清篁肯定了顾攸宁的想法,“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真是让人意外。”劫的声音再度响起,回荡在山洞和镜子中,“没有想到,东海的龙女,居然也能够知道自己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而不手抖。” “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我不会有事。”顾攸宁淡然道,表情与清篁如出一辙。 清篁在这里,要是自己有事,他保不住自己,就化成厉鬼掐死他。 “哦?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们就开始下一轮吧。” 镜中的画面又一变,顾攸宁的眼前就从黑暗,变成了白昼。 下意识的,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连光适应性都弱了,顾攸宁揉了揉自己发痛的眼,慢慢睁开,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 是一个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笑意涟涟。 “看见这个集市没有,人群之中,混杂着一个恶鬼。”劫的声音,渐渐幽深了起来,将人带入到他的世界之中。 “现在,你依旧有半刻钟的时间,从人群之中找出那个恶鬼来,并将它杀死。” “当然,现在的时间是晌午,恶鬼的力量最为薄弱,等半刻钟后,就是半夜,是恶鬼最为强大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必死无疑。” “不要妄图以为你可以战胜恶鬼,别忘了,你是个没有法术的普通人。” 说完这句话,劫又和刚刚一样,匿了踪迹。 顾攸宁走进了那集市中,慢慢走着,观察着所有的人。 每一人都处在集市之中,有刚刚到顾攸宁腰的孩子;有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老人;有一起走在街上的年轻男女,也有不停吆喝的推车商人。 他们都忙忙碌碌,没有注意到顾攸宁的存在。 没有仙法,顾攸宁完全分别不出谁才是人,谁才是鬼,只觉得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和善的笑。 “清篁,你看出来了么?”顾攸宁转头去看每个人的影子,妄图从影子中找到线索。 但通过影子区别人和鬼,这种方法成功的可能十分的渺茫。 因为稍微有些能耐的鬼,都能够通过拟态,得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影子’。 果然,转了一圈,顾攸宁依旧一无所获。 她只听见清篁在耳边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万般的无奈。 他幽幽说道:“杀光。” “为什么!”顾攸宁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246章 全是死人 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要是自己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杀掉,自己与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在半刻钟,你不能分出人与鬼,那么就将所有人都杀掉,是最好的选择。”清篁的回答既冷清,又无情。 “可是这都是无辜的性命。”顾攸宁争辩道。 她不能同意清篁的意见,尽管她承认,清篁的做法是最好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活人,而不是死了以后摆在阵法中的。”清篁反问道。 况且,就算是活人又怎么样,整个人间的活人加起来又怎么样,比起顾攸宁的命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万一他们是活的呢?”顾攸宁被清篁的这一说法动摇了,但她依旧下不了手。 她没有办法去杀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尽管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鬼嗜血,你一试便知。”清篁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 他知道,要说服顾攸宁杀人,还不如杀她来得容易。 况且,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劫的一大弱点。 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了。 是么?顾攸宁听清篁这样说,没有犹豫,在自己左手手臂上轻轻划了一剑。 碧落有自己的灵性,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的。 它百般不情愿的在顾攸宁的手上划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不过,即使浅,也在她白皙的胳膊上落下了一连串的血珠。 顾攸宁刚完成这一举动,又听见清篁浅浅的叹了口气。 无奈偏多,还有别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方才还嘈杂的集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顾攸宁这才抬头看向周围,发现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之前众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没有人去多注意顾攸宁一眼,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了过来。 他们的眼底,均是贪婪的模样。 漆黑的眸中,没有了其他,只有顾攸宁皓腕上的一连串血珠。 顾攸宁就像是摆在一群恶鬼面前的新鲜糕点,散发着独特的诱人的清香,引得周围人的涎水滴落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一连串的声音,让顾攸宁感觉自己身处在山洞中,面对着黑暗中嗜血的蝙蝠。 她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想要跳开人群,却发现自己压根就跳不起来。 失去了仙法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做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顾攸宁没有脱离开人群,反倒是撞到了一个老妇人的怀里。 她抬头,就看见老妇人尖锐的牙齿,以及她神色中的贪婪。 老妇人伸长了脖子,咬了下来。 碧落剑就在此时,按照顾攸宁的心意以及手势,在老妇人的颈上划下了致命的一击。 血,顺着喉管飙了出来,顾攸宁躲闪不及,溅到了一只袖子上。 是无半分虚假的血腥味,却不是活人的味道。 血液粘稠,却泛着黑色,像是凝固了的鸡血,处处透露着死亡的讯息。 可是就是这样腥臭的血腥味,彻底爆发了人群中这些半死人对血的欲望,让他们朝顾攸宁扑来。 “你应该听清篁的话,将这些人全部杀掉才是。”耳边传来劫的笑声,爽朗而清脆。 第247章 天崩地裂 “闭嘴!”顾攸宁卸下一个半死人的胳膊,冲不知在何方的劫吼道。 “我可不是在用嘴说话。”劫调侃道。 他用的是阵法,根本无需张口。 顾攸宁一脚踢飞一个人,踏在一具尸体之上,借力腾空,大约跳了半个身子的高度,弯腰将碧落一甩,如同噶韭菜一般,将众人放倒。 怎奈集市上的人实在太多,一只爪子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在她落地的时候狠狠在她胳膊上抓了一下。 好巧不巧,正好抓在之前的伤口上。 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也像是往伤口上泼酒,顾攸宁疼得手一抖,身后一个人就钻了空子。 一个人扑了上来,跳到顾攸宁身后,伸手勒住顾攸宁的脖子,就要往她脖子上咬去。 顾攸宁反手给了他一剑,自己的空门大开,弱点全部暴露给了所有人半死人。 剑刺入身后那个半死人的体内,发出利器刺入肉中的闷响声,臭腥腥的血气就蔓了出来。 解决掉背后一个,顾攸宁舍弃碧落,下腰空翻,躲开一只只朝她伸来的爪子。 碧落剑插在那个半死人体内,顾攸宁想去拿,却被眼前的这些半死人给拦住了去路。 他们堆叠在一起,挡住了顾攸宁的视线,她,失去了碧落的踪迹。 没有了称手的武器,顾攸宁只能拳脚以对,逐渐落入了下风。 终于,在车轮战中,顾攸宁落了下风,被一人推到在地,即将成为他们砧板上的美食。 半死人看向顾攸宁,眼底的贪婪让人作呕,就像是一群饿狼见到了一只无辜的白兔,想要立刻将后者拆骨入腹。 顾攸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赤手空拳打死了有将近上千个半死人,可依旧没能将他们杀干净。 这些人,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没完没了。 最关键的是,清篁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出声。 难道劫将自己与他的联系给切断了?顾攸宁的背脊上冒出丝丝凉汗。 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清篁一定气死了,自己没有乖乖听他的话。 没等顾攸宁接着想下去,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大有一幅天崩地裂的模样。 怎么了?顾攸宁皱眉,看着面前的半死人停止了对自己的攻击,四散开,寻找着出入。 一道道光影浮现,将蔚蓝色的天空分割的支离破碎。 天空崩裂开,像是漫天的烟火,掉落了下来。 地面同样往里凹陷,一道巨大的裂缝凭空扯开,将部分的半死人吞了进去。 剩下的半死人也随着这一变故,突然的化成了灰烬。 在这里,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顾攸宁。 刺眼的光从天空,地面,甚至是空气中闪现,亮得顾攸宁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这个世界在毁灭,换而言之,就是劫的阵法受到了破坏。 破坏阵法的,定不是顾攸宁,那么只有一个人选。 那就是清篁。 一道光芒洒在了顾攸宁的身上,冰冷而刺骨。 顾攸宁对这光芒并不陌生,因为这就是带她进来时的感觉。 难道说,清篁他找到了破解劫阵法的方法? 这是顾攸宁消失在光影中消失之时,唯一的念头。 第248章 变得矫情 山洞之中,清篁直接将手中的铜镜摔在了地上,用他最大的力气,准确的磕在了一块尖角石头上。 铜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纹。 光芒四射,片刻之后,顾攸宁就出现在了铜镜旁边。 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之前插在半死人身上的碧落剑。 她伏在地上,闭紧眸子,还没有从方才的情况中脱离出来。 清篁快步上前几步,想要扶起顾攸宁。 谁知她还未清醒,一把抓起碧落,就要朝清篁砍去。 很轻松的躲过这一击,清篁避开剑尖,抓住了顾攸宁的手腕。 扔开她手中的碧落,清篁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顾攸宁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那是清篁独有的味道,他,来了。 清篁抓起她的手,看向因为不停的挥拳,而在手指靠近手背的骨结处留下的红印,冷言道:“活该!” 却轻轻施法,将她的红印给消了去。 顾攸宁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她钻进清篁怀中,环住他的腰。 “你就看着我被欺负。”想了半天,顾攸宁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这什么话呀,感觉自己特别的弱。 顾攸宁埋头进清篁的怀中,不吭声了。 “所以我不是带你出来了?”清篁反问道。 声音中听不出怒意。 难道他没有怪自己?顾攸宁心想,却没有那个胆子抬起她的头。 “魔君,你破坏了我的阵法。”劫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但是的确是不太爽利的。 “我之前就说过,我没有什么心思陪你玩什么游戏。” “哼,下回见。”劫的声音逐渐消失,想来是因为阵法被破坏,他没有办法再传声来此。 没有人见过劫的真容,他向来都用这种方式见人。 洞穴之中,就只剩下了站着的清篁,和环住他腰的顾攸宁。 当然,还有碎了一地的铜镜,在无声的倾诉清篁的暴戾。 “有些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相信我。”清篁推开了顾攸宁,语气中是难掩的落寞。 顾攸宁忙扑上去,再次搂紧了他,她抬头,真诚的看向清篁。 水汪汪的一对眼睛,包括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见她这样,清篁心间一软,但还是强硬着不肯理她。 一定得给她个教训,不然她下次又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清篁,清篁,清篁。”顾攸宁将清篁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叫道。 她不会撒娇,所以叫清篁的名字略微有点生硬,可这对于清篁来说,足够了。 “下次再这样,活该你痛死。”清篁无奈,只得摇头笑道,轻轻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捏着顾攸宁的手,清篁心中有些不好受:“还疼么?” 声音既轻又柔。 听到这样的关心,顾攸宁的眸中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连忙摇头,将水雾散开了去。 “我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矫情了。”顾攸宁嘟囔道,从清篁的胸前抬起脑袋来。 “还变笨了。”清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第249章 得寸进尺 顾攸宁踹了他一脚,“是么!” “还暴力。”清篁又笑,也不躲开她,就这么由着她踢自己。 “我就这么暴力,我还想要剥你的狐狸皮!” 见清篁让着自己,顾攸宁越发的得寸进尺,这种相处方式,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没关系,剥一层我还能长一层。”清篁笑答,这个女人,总是想要剥自己的皮,等自己的修为修复了,让她剥着玩,也无妨。 顾攸宁震惊了。 清篁,清篁他说什么?让自己剥着她的皮玩? 没有听错吧?皮也能剥着玩? 见她一点也不信,清篁笑着解释道:“这就像壁虎脱尾一样,于我没有什么损伤。” 话虽这样说,可是...... “不会痛么?” 痛?清篁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即使是痛,也不会太难受的。你开心就好。” 所以,只要我开心,连剥他的皮也无所谓么? 顾攸宁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见她如此的开心,清篁也悄悄扬起了唇。 虽然不知道顾攸宁到底在开心什么,但是只要看见她高兴,清篁的心情就不自觉的会好起来。 “好了,我们该走了。”顾攸宁动动手,将地上的镜符咒给拾到手上。 “走?”清篁狡黠的声音响起,“走到哪里去?” “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过夜?”顾攸宁皱眉。 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山洞中过夜,可清篁待着的这一个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挑选的。 地上铺满了藤蔓的叶子,很容易躲藏毒虫,洞穴里很潮湿,睡在这里,一定很不舒服。 至少,也应该找另一个山洞才是。 “当然不。”清篁的话音刚落,顾攸宁就感觉到了空符咒的气息从清篁的身上迸发出来。 等等,他身上为什么有空符咒? 还没等顾攸宁想清楚,她就被一只手一拉,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手工顶灯,布艺沙发,欧式茶几,占据一整面墙的曲面电视。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着顾攸宁,她通过空符咒,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属于她和清篁的家。 拉她的,自然就是清篁。 此刻她倒在清篁的身上,被他用两条修长的腿夹住,揽在怀中,脸下面,就是清篁的脸。 “你为什么能用空符咒。”顾攸宁也不管现在二人尴尬的姿态,趴在清篁身上,问他道。 清篁往沙发里再挪了挪,回答顾攸宁道:“同心扇。” 他觉得自己要收回自己之前对同心扇的评价,它确实是一件很逆天的宝贝。 就连符咒这样难缠的力量,都能被复刻。 那么,下次自己想要回到这里来,就不需要过问顾攸宁的意见。 这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福利! 翻个身,他就将顾攸宁压在了身下。 清篁垂头,在顾攸宁耳边低语道:“娘子,天黑了。” 哪里天黑了,明明白色棉布织花窗帘上还透进了阳光,明明这就是天亮! 这个禽兽,原来,他一直想要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当时知道同心扇的作用后,这只死狐狸这样的开心,他就是算计好了,算计好了要折腾自己! 第250章 不需要用手 顾攸宁轻轻的推开他,眨了眨眼:“我的手疼。” 清篁便将她的手压在了两边:“没关系,你不需要用手。” “我的膝盖也疼。”顾攸宁尽量避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避免,就不发生的。 “没关系,你只要躺着。”清篁掰开她的腿,轻声道。 “我有些累,我困了。” “你睡吧,没关系。”闻言软语,在顾攸宁的耳蜗中慢慢盘旋。 清篁知道顾攸宁的敏感点,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并且轻车熟路的动手解她的衣服。 果然,顾攸宁的眼底渐渐模糊了起来…… 一室旖旎,满目软香。 清篁起身的时候,顾攸宁已经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上侧起,先放下一条腿,尽量不让沙发的动静太大,从顾攸宁的身上翻身下来。 清篁弯下腰,盯着顾攸宁的脸,不自禁唇角带着笑,看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个圈。 顾攸宁伸手,想要将脸上闹得有些痒痒的东西给拍掉,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睁开看,就看见清篁在看着她。 “嗯?”她半朦胧半娇懒的问道,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睡吧。”清篁见自己吵醒了她,柔声道,覆住她的眼睛,将她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很自然的,顾攸宁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她将头靠在清篁身上,寻了个最舒服的方式,就一动不动了。 “懒猫。”清篁笑着说道,慢慢朝房间走去。 顾攸宁嘟囔着,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不动了。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一层薄被,自己也躺了下来。 清篁闭上眼,回顾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顾攸宁不知道的是,清篁并没有解开劫的阵法,而是寻得了劫的一处破绽。 早在第一场的时候,清篁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敢妄下定论。 而与劫的第二场比试的时候,他就已经肯定了。 劫,他不能用他的任何阵法杀人。 不管是当初的七星信统阵,还是这次的死亡游戏,劫,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将自己或者顾攸宁杀死。 而且,他绝对不是不原意杀掉自己,而是因为,他不能杀。 清篁想,劫若是用他的阵法杀了人,怕是自己也会受到同等的损伤。 天道,向来公平。 劫拥有了常人没有办法拥有的力量,也必然会有常人所没有的无奈。 而他的无奈,就是不能通过自己的手,去杀害任何一个人。 所以,他才会在明明一次次能解决掉顾攸宁的时候,选择放手。 不是他大度,而是他根本不能。 要是他能够亲手杀人,怕是这个世界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劫,他只能借刀杀人。 清篁转过身,看向一旁的顾攸宁。 既然只能借刀杀人,自己毁掉了阵法,就不怕顾攸宁出不来。 劫他能造出一把‘刀’,我就能毁掉一把刀,他能造出几把刀,我就会毁掉几把刀! 想到这里,清篁轻轻吐出一口气。 现在的局面,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面,至于劫,总有一天,自己会逼得他现出原形! 第251章 你上当了 正值十二月,雪花如拉扯棉絮一般飞落而下,纷纷扬扬,铺满地面。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白。 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躲避着外界的风寒,抱着灌着热水的汤婆子,坐在炕上磕着家常。 茫茫雪地之中,却偏偏有两个小点,飞驰而过,若是行人不留意间看见,只会觉得是被这大风吹花了眼睛。 “清篁,你太慢了。”顾攸宁笑着,往背后看去。 只瞅到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清篁的身影。 诶?他人呢?顾攸宁停了下来,再次往远处张望。依旧没有清篁的身影。 刚刚不是还在身后么? “本君很慢?”一个声音突然从耳后响起,惊的顾攸宁差点没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 她转过头,笑着对清篁说道:“我这不是看你懒洋洋的样子,想让你醒醒?” 清篁伸手打了个哈欠,抬头望了望漫天飞雪,埋怨道:“好端端的不睡觉,非得看什么雪。” “谁和你一样,整天都这样有精神。”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居然敢埋怨自己,顾攸宁瞪着清篁反击到,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的脚印。 “还不是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清篁追上顾攸宁,将她风裘的帽子系好,两只手指像蝴蝶一般在顾攸宁月白色的风裘绳上穿过。 顾攸宁咯咯的笑着,由着他帮自己戴好帽子。 几个月过去了,自己和清篁一点顾攸容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就连魔界的占星盆也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同样没有了行踪的还有当日找清篁挑战的劫。 那场比试中,应该是清篁取得了胜利。 据清篁所说,劫是不能用自己的阵法来杀人的。 所以当时他就直接摔了作为阵法的铜镜,扰乱了劫的计划。 因为顾攸宁不能死在他阵法下,而他布置的半死人又失去了伤害她的能力,他才不得不将顾攸宁给放出来。 至于劫为什么会消失这样久,恐怕是因为他强行将自己放出来,而反噬到了自己。 顾攸宁的日子就这样难得的安静了起来。 说来也怪,没有了劫,符咒居然也消失了。这几个月里,顾攸宁一点符咒的消息也没有找到,所以才会想起在今日和清篁玩雪。 可是很显然,某些人不领情,比起玩雪,他更倾向于睡觉。 哼,要是清篁有一天死了,一定是懒死的。 顾攸宁看着清篁站在自己面前,露出大半个修长的脖子在外面,突然坏笑。 她悄悄施法,手中就捏住了一个小雪球,手掌用力一拧,就凝成了一个小冰球。 做完这些,她朝清篁招手笑道:“清篁,过来。” 清篁就弯下腰,低下头来看向顾攸宁,眼底满是询问。 “你......”顾攸宁前倾,迅速的伸手,将冰球扔进了清篁的领子里,“上当了。” 笑声和雪地里的脚印连成一串,逐渐远去。 感受到背后的冰凉,清篁笑着无奈摇头,这女人,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他刚想追上去,就感觉到了平地里的异象波动。 这异象,若是清篁感觉的没错,是符咒无疑! 第252章 白蛇精 “你感觉到了么?”顾攸宁感知到这股气息,就立刻回到了清篁的身边。 清篁点头,指向一个方向:“在那里。” 顺着他纤长的手指,就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村庄。 灰色的砖砌成墙,搭上红色的瓦,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很突兀。 那个村庄里的建筑几乎都长得一样,只是大小有所区别。 “去看看。”顾攸宁脚下的雪还没有开始化,她就朝那个村庄奔去。 清篁拉住愈来愈冒失的她,摇了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拉开空间,将她塞了进去。 明明有更方便的方法,却傻傻的要用两条腿跑。 清篁发现,顾攸宁现在是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 果然,劫还是有好处的。 没有劫,顾攸宁就像没有狼追的羊,失去了奔跑的技能。 “这个......我忘了。”顾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抬头看向清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 自己怕不是失了智,才会这样的傻。 两人划开空间,正好落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顶上。 空气中隐隐有种腊梅花的香,夹杂着农家特有的腊肉味,很是奇特。 顾攸宁拉着清篁小心从房顶跳了下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就像是落在了棉花上。 房顶铺满了雪,雪下的瓦有些碎。虽然以顾攸宁的修为,踩在上面并不担心会发出声音,可却会让瓦变得更加不扎实。 一旦瓦中间有了空隙,就容易进雨水,这是最让人头痛的一件事,顾攸宁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清篁知道她的想法,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人影,从拐角处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顾攸宁只看了她一眼,那姑娘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蓝色的很轻柔的长裙。 在这大雪的天气里,普通人是绝对不会这样穿的。联系之前感觉到的符咒,这姑娘很有可能和符咒有牵连。 催动仙力,顾攸宁追了上去。 哪里还有那个姑娘的踪迹,空气中只剩下了一股淡淡的腊梅香。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脚印也没有半只。 “让她给跑了。”顾攸宁懊恼道,回过头来看向清篁。 这一个月都快闲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个符咒,连面都没见着就给她跑了。 诸事不顺啊! “有句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清篁对于符咒在眼皮底下跑掉这件事,并没有太在乎。 反正抓回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尚,倒是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蛇腥味。”顾攸宁笑道,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放在手中轻轻捻了两下。 雪化成水洒了一地,顾攸宁心下也有了计较。 “是一只白蛇精。”顾攸宁起身,作出了自己的结论,“其他的,看不出来了。” “去我们落地的地方看看。”清篁望着方才他们落在的那个房子,对顾攸宁说道,“那里是符咒有动静的位置。” 之所以将出口放在房顶,是因为清篁感觉到了符咒的气息就在那间房子中。 也好。 顾攸宁同意清篁的意见,两个人隐去了身形,潜进了那座房子里。 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人气,并且温度比外面要低了许多。 第253章 记忆里的温馨 顾攸宁呵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就飘了起来,像是水中的云朵,片刻消散。 “这里面好冷。”顾攸宁叹道,慢慢走进房间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里面有几张条凳,一张木桌,上面摆着几只空碗。 一只泥色的水壶摆在木桌中央,灰头土脸的样子形容着这家人的不富裕。 水桶在墙角里安安静静的摆着,上面浮着一只瓢,里面汪着一点水,很干净。 清篁推开了里间的一扇门,就看见一个老妇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她,已经断气了。 应该是在不久前,或者说,是之前顾攸宁感觉到异动的时候,她才死的。 顾攸宁慢慢走到床边,看见妇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棉被上,还挂着一些水汽。 床铺很整齐,没有挣扎过的样子。 她白花的头发告诉顾攸宁她的年龄,而脸上的安详,则是说明她走的时候的平静。 是自然死亡,并没有和符咒扯上什么联系。 当然,除了棉被上的水汽很是不妥。 “是那只蛇精。”顾攸宁低声道,“她在这个老妇人死后,抽掉了她的血气。” 所以老妇人躺在床上的姿态才会这样的僵直。 她周身的血气都被吸取光,虽存留下了精魄,可没有了人气的根本,自然就彻底成了死人。 让顾攸宁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老妇人的脸上会挂着笑意。 被子上的水汽同样告诉着顾攸宁,这次的符咒,很有可能是雪,或者是冰。 “有人来了。”清篁提醒顾攸宁道。 虽然二人都是隐身状态,但有旁人会破坏现场,也容易扰乱顾攸宁的心思。 顾攸宁点头,看向门外。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扔下手中的吊钩和凿子,以及两尾已经冻死的鱼,跑了进来。 “娘?”小伙子见到床上的人,轻轻喊了一句。 没有反应。 “娘!”小伙子有些慌了,他伸手摸了摸他母亲的颈,发觉已经没了气息。 “娘!娘啊!”小伙子的眼泪‘哗’的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冰冷的落了地。 他抱住老妇人的尸体,想要传递给她一些温度,徒劳的想要叫醒她。 顾攸宁摇了摇头,世人最想不通的,就是生老病死,不珍惜眼前的光阴,又在日后后悔。 别说凡人,就算是仙人,亦或是像清篁这样的魔,也总会犯这样的错误。 很多人的后半生,都是在不断后悔中度过的。 她伸手,抓起了老妇人临死前的记忆。 也是在这个房子里,不过样子有所不同。 她记忆中的这里,比起冰冷素净的这里,要温馨的多。 一个妇人端着一只碗走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冲外面笑道:“别玩了,快回来吃饭。”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亲,娘亲。”小的那个跑了进来,躲在了妇人的身后,“哥哥要打我!” 说着,偷偷从妇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门口跑进来的哥哥。 哥哥气喘吁吁的进来,就看见妇人拿着饭勺,假意对他凶道:“又欺负弟弟。” “我没有。”哥哥满脸的委屈,“是他先踹了我一脚跑的,我根本就没有动他!” 第254章 生死簿 “你就是打我了。”弟弟躲在妇人的身后,脸上露出的狡黠,没有被妇人看见。 “你比弟弟大,你要让着弟弟。”妇人苦口婆心的对哥哥说道,没有责怪弟弟的意思。 这摆明了就是在袒护年纪比自己小的弟弟。 哥哥的眼中瞬间就蒙上一层水雾,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弟弟躲在妇人身后,朝哥哥吐了吐舌头。 哥哥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兄弟正较着劲,门口传来了声响,一个汉子走了进来。 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看见了满脸委屈的大儿子。 “怎了,儿子?”他蹲下身来,笑着问大儿子道。 大儿子摇头。 “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动不动哭鼻子。”汉子捏了大儿子的鼻子一下,帮他将眼里的水雾给擦了去。 “爹爹爹爹。”小的那一个挤进了汉子的怀中,搂住了汉子的脖子,撒娇道。 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汉子手心朝上,捏住手指,敲了小的一下脑袋:“又和哥哥闹不愉快了吧。” “才没有。”小的嘟囔道。 “我们家啊,就你最不老实!”汉子笑道,“你和哥哥是一家人,下次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放回到捡你的那间茅房里去。” “我是爹爹娘亲亲生的,哥哥才是茅房里捡的。”小的沉脸,不开心道。 “你就是茅房你捡的,我看见了。”哥哥争辩道,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骗人,骗子!” 看着父子三人斗嘴,妇人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不忘提醒道:“快来吃饭了,今天有热腾腾的鱼汤。”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畅快的笑,顾攸宁回到了现实,将记忆驱散开来。 “她最后的记忆,应当是她回忆最快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顾攸宁看着跪在床前的男子,叹了口气。 这个男子,应当就是画面中的小儿子。 他之所以会在这冰天雪地中去打鱼,怕是为了完成他母亲最后的愿望。 至于其他两个人...... 顾攸宁沉默了。 “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个女子,应当就是利用幻境,帮这个人完成了她的心愿。”清篁总结道。 那按照这样说来,之前逃走的那个女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顾攸宁点头,“确实如此,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她下一个会去的地方,等着她就好。” 女子用符咒吸取精血,用的是将死之人,那么她一定还会再找下一个目标才是。 “只是,我们要怎么找到她下一次会去哪呢?”顾攸宁问道。 到处都是人,自己怎么才能在人海之中找到目标? “难不成我要去趟冥界,问冥王要一本生死簿来查一查?”顾攸宁自己回答的自己先前的问题。 清篁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了。 顾攸宁这才想起来,清篁这家伙,和冥王是有些过节的。 他打伤冥王,摘下的冥界的宝贝神隐,现在还在顾攸宁身上挂着呢。 让冥王给出生死簿,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趁着清篁不能使用魔力,摆他一道就很不错了。 看来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 可除了生死簿,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知道生死的呢? 第255章 将冥界翻过来 “我们不需要去冥界。”清篁抿唇道,“因为我把生死簿从冥界那里抢了一本来。” 生死簿?抢了一本生死簿?顾攸宁抡圆了眼睛,无比惊异的看向清篁。 自己没有听错吧,刚刚清篁说了什么? 生死簿也可以抢得过来? “生死簿有两本。”清篁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解释道,“当初我和冥王大战的时候,从他身上抢下来的。” 冥界原本只有一本生死簿,在冥王的手下阎王的手中。 后来斗战胜佛孙悟空在还未修成正果时大闹冥界,擅自修改了生死簿上的内容,也改动了人间的气运,使得妖孽丛生,人间百余年没有恢复元气。 为了防止这件事再次发生,冥界这才有了两本生死谱,其中一本,就作为案底,放在了冥王的身上。 后来清篁与冥王因为神隐之事大战,作为战利品,清篁就从冥王身上拿走了那本属于冥王的生死簿。 挥手一招,一本青黑色的软面古书就落在了清篁手里。 自从有了顾攸宁的仙气之后,他行事方便了不少。 “这就是生死簿?”顾攸宁接过他手上的那本书,看见封面上生死簿三个字如同蚂蚁一般歪歪曲曲的扭在上面。 实在称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丑了。 清篁点头,就着顾攸宁的手翻开第一页,就有金光从书页飞了出来,印在了地面。 床边,青年男子还在嚎哭,没有看见地面有金光闪起。 当然,他肉眼凡胎,也看不见这种仙家神物。 “不算真正的生死簿,只是将生死簿上的内容简单记录下来而已。” 作为冥界的宝贝,生死簿怎么会真的有两本,清篁手中的这一件,只是临摹版而已。 不过顾攸宁的目的是想要知道最近谁会死亡,对于她来说,能查便是好的。 “我们找找这几日附近有谁会出事。”顾攸宁催动仙力,翻动生死簿,想要找到线索。 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是一个温婉的姑娘,年芳二十一岁,尚未出阁,将于明天因忧思过重抑郁而死。 关上生死簿,顾攸宁闭上眼,回忆了一遍。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睁开眼,对清篁说道:“她住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慕家庄,我们不如现在启程在那里住一夜。” “好。”清篁拉着她走出门外。 耳边的嚎哭声已经停止了,换成了微弱的啜泣,青年男子开始替老妇人准备后事。 顾攸宁扭头,看见青年男子眼中如同死灰一般的模样,突然问道:“清篁,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你不会死的。”清篁皱眉,对顾攸宁问的这个问题感到不悦,“哪怕是我将冥界整个翻过来,都不会让你死。” 这么大的话,也只有堂堂魔君才能说得出口了。 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但是顾攸宁竟莫名其妙的相信,她觉得,以清篁的脾气,还没准真的会这样做。 在客栈住了一夜,顾攸宁和清篁两个人准时到了那个娇娘子的闺房外。 雪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落满窗台。 里面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到窗台上突然凭空多了两个脚印。 第256章 鱼,上钩了 顾攸宁飘在窗台上,看着屋内的一切。 丫鬟婆子围了一圈,姑娘的母亲伏在床边,痛哭流涕:“欢儿。” 床上的人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看着自己母亲有些失神,微微弱弱的喊了一句:“娘亲。” “欢儿,我苦命的女儿呀。”欢儿母亲听见躺在床上的女儿说出话来,泪水哗哗往下流,滴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个的水印。 “娘亲,待我死后,请将我和韩郎葬在一起。”叫欢儿的女子咳嗽了两声,哽咽道,“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这是何苦啊!”欢儿母亲握着欢儿的手,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不连贯了。 “娘,答应我。”欢儿用尽力气反握住母亲的手,泪流两行。 “好,娘答应你,娘答应你。”母亲哭着道,不停的拍着欢儿的手。 她哭诉道:“我本以为,那韩家小子自小与你一处长大,我们又与韩家是多年好友,你嫁给他,定是亲上加亲,谁知道,谁知道韩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他竟是这样的没福气。” 母亲哭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匹拧干水的干净毛巾,给欢儿擦了擦脸。 欢儿拍了拍母亲的手,虚弱道:“母亲,别这样说。” “欢儿啊,你就是爱钻牛角尖,本来两家只是定了亲而已,你是个望门媳妇,不算寡妇,还可以另嫁的。” 母亲的脸已经被泪水糊住了。 “母亲,我生是韩郎的人,死,是韩郎的鬼,你别说了。” 欢儿听见母亲的话,微蹙眉头,撇过脸去,看向墙壁,显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话。 母亲无奈,见欢儿气色如纸,便闭口不言了。 心中却是暗自落泪。 谁知道,三年前的那一场大火,竟会造成两家人的不幸。 要是欢儿她能想开一些,就不至于这样的决绝,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个局面了。 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欢儿的气息愈加薄弱,伏在一旁的母亲几近昏厥。 旁边,欢儿的父亲哀声叹气,催着大夫好好替自己的女儿吊着一口气。 屏风外,欢儿的弟弟举着袖子,不停的拭着泪。 窗外,顾攸宁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欢儿,寿命已尽。 雪,下得更大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水波般的游动,有人正在往这里赶来。 顾攸宁按住清篁的肩膀,两个人一同匿了气息。 鱼,要上钩了。 墙壁上,悄悄的浮现了一个蓝白色的身影,正是顾攸宁昨天看见的那个姑娘。 顾攸宁不急着动手,而是静静等待着时机。 况且,在这里动手,很容易伤着这些凡人。 墙上的人已经完全显现,她悬浮在欢儿的床榻之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动静。 蓝白衣女子观察着时况,在欢儿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张开了口。 浅蓝色的蛇丹,就从她微张的嘴里慢慢飞了出来。 她这是要干什么?顾攸宁皱眉,打开了神识,观察着欢儿的心理活动。 顺手,顾攸宁将神识分享给了清篁。 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昨夜下过雨,嫩叶上还挂着露珠,一滴滴的十分可爱。 两个衣着考究的孩子从一处缺漏的围墙里爬了出来。 第257章 表现自己的机会 “韩哥哥。”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要是让爹爹娘亲知道了,该训我们了。” 因为攀爬,她的脸有些微微涨红。怯意,在她的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不会知道的,在午膳前,我们回来就是。”男孩大约看上去八九岁,比小女孩高了不止一个头。 说完,拉着小女孩,就往大路上走去:“你不是一直想去集市看看?今天我带你去开开眼界,我请你吃桂花糕。” 语气是小男孩特有的骄傲。 “是城东的那家桂花糕么?”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镶嵌了两颗黑水晶。 小男孩用力的点头,承诺道:“没错,我就是带你去那一家!” 小女孩瞬间笑逐颜开:“娘亲总不让我吃太多,今日我们偷偷吃个够,再藏一些回来。” “欢欢,你就是个贪吃鬼,以后没有人敢娶你了。”小男孩故作嫌弃道,看向小女孩的眼里却堆着笑。 很明显,他并没有真的嫌弃。 “怎么会。”小女孩懊恼道,拼命的摇头,“大人们都说,以后你是要娶我的,难道你不娶我了!” 说完,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小男孩,眼里满是不高兴。 小男孩一愣,红了整个脸,他看向欢欢,认真道:“要是没有人娶你了,我就娶你。” 谁知,小女孩更加不开心了,嘟嘴嗔怒道:“是么?那你不用娶我了,我娘亲说了,我生的这样好看,以后说亲的人会踏破门槛。” “要是好多人想娶你,那我就争着娶你。”小男孩的脸更红了,他轻声对小女孩说道,觉得嗓子有些噎。 小女孩这才满意,踮起脚来拍着小男孩的胳膊笑道:“这才对嘛,走走走,姑娘我请你吃桂花糕。” 说完,她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欢欢,你走错路了。”小男孩无奈道,“应该走这边。” 小女孩这才转过头,却不觉得难为情,她冲小男孩笑道:“我这是在给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说着,她朝小男孩勾了勾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领路吧,韩哥哥。” 床榻上的欢儿回忆起这个,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她的笑容,既满足,又带着些许甜蜜。 她想,很快,她就能看见自己的韩哥哥了,很快,他们就能又见面了。 欢儿缓缓阖上自己的眼睛,渐渐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房内哭成一片,不管是夫人还是老爷,不管是侍从还是丫鬟,都流下两行清泪,为她饯行。 欢儿透明的灵魂逐渐离体,蓝白衣女子也准备催动法术,吸取她身上只属于活人的精气。 顾攸宁也预备收网,抓住蓝白衣女子,问个究竟。 可变故,突然产生。 一阵微弱的魂力波动,从窗外传来,一直飘向里间。 是谁?顾攸宁警惕的握起双拳,运转仙力,打算给来者致命一击。 清篁却握住了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里。 他凑到顾攸宁耳边,轻声道:“他是为了这个女子来的。” 一个半透明状的灵体就擦过顾攸宁的肩膀,慢慢游了进去。 欢儿的灵魂看见他,颤栗了起来。 第258章 两个女人 这并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尽管进来的这个灵魂,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是被烧的。原本他只要回到冥界,这疤痕自然就会消失。 可现在,他应该是拒绝回到冥界,才会在灵魂上也留下这样的印记。 虽说只要他再次回去,冥界的往生池水就能洗去他身上的一切,但他做孤魂野鬼的这些年里,疤痕带给灵魂的烧灼,疼痛是半分不少的。 这个人,应该就是欢儿口中的韩哥哥。 顾攸宁见到他,几乎就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欢儿应该与这位韩哥哥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可后来订亲后,遭遇了一场大火的韩哥哥死在了火灾中,而欢儿就成了望门寡妇。 也正是因为对韩哥哥的感情,欢儿才会抑郁而亡。 事实证明,韩哥哥也确实对欢儿有意,他的灵体已经成为了半透明状,向来是在人间逗留久了,伤了自己的根源。 要是他再不回冥界,怕是不消几日,就该魂飞魄散。 两人相见,没有半句言语,紧紧搂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一道大门打开,出来两个阴差,见到这一幕也唏嘘不已。 “该上路了。”其中一个阴差道,“阎王大人网开一面,让你们两个一同上路。” “念在你二人的执念,许你们一世姻缘。”另一个阴差承诺道。 “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阴差催道,却看向韩公子忽隐忽现的灵魂,替他着急。 韩公子这才放开欢儿,朝两位阴差深深的鞠了一躬,拉着欢儿一同走进了冥界的大门。 蓝白衣女子也在这时候,吸取完了欢儿尸身上全部的血气。 她转身,眼看着就要离开。 “追!”顾攸宁对清篁道,一个瞬移到了蓝白衣女子的身后。 顾攸宁的修为比她略高,蓝白衣女子并没有发现顾攸宁的存在。 她飘然移动着,身体与雪花的气息融为一体。 难怪之前自己和清篁捉不到她,合着她能混淆自己和雪花的气息。 这样说来,这个女子身上的,应该就是雪符咒无疑。 并不急着立刻捉住她,顾攸宁不紧不慢的跟在蓝白衣女子身后,很有耐心的越走越远。 一直尾随着她到了一处密林深处,蓝白衣女才停了下来。 她挥手,施法扫开地面的积雪,露出下面的枯叶。 再次施法,枯叶下的一个洞穴就显现了出来。 蓝白衣女就在这里消失了踪迹。 顾攸宁给清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二人一同下去。 清篁点头,指着地面略施法术,就在蓝衣女洞口的旁边也落了一个入口。 念动口诀,顾攸宁缩小身形,潜了下去。 清篁心念一动,紧随其后。 下面,是冰雪的世界。 以冰为墙,以雪为地;以冰为桌,以雪为杯;以冰为床;以雪为被。 床上躺着一个娇滴滴的冰美人。 最近躺在床上的人有点多啊,顾攸宁坐在了冰桌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向刚刚走进来的蓝白衣女子。 没错,这个地方,有两个女人。 一个睡在冰床上,一个就是刚刚顾攸宁跟踪的蓝白衣女。 第259章 吐出来 “她们两个人身上居然都有符咒。”顾攸宁凑过头,悄悄对坐在她身旁的清篁说道。 清篁却眯着一双狐狸眼,摇了摇头:“错了,她们都不是人。” 一个是蛇精,另一个...... “不知道蛇精和床上的那个符咒有什么关系。”顾攸宁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汁液和果香味弥散了整个口腔。 她微微皱了眉毛。 在顾攸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蓝白衣女化成一条大约有三丈高的大蛇,将床上的那人给缠了起来。 在大蛇的巴掌大的鳞片衬托下,床上的女子显得既脆弱又渺小,像是下一息就会被大蛇拧断全身筋骨而亡。 顾攸宁和清篁两个人说说笑笑,并没有任何要移步或者出手的打算。 大蛇将床上女子缠着拖了起来,吊在空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床上的女子一口吞了进去。 顿时光怪陆离,在冰墙上的反射下更加刺眼。 顾攸宁端坐着,抬起自己的手,两只手的手腕合在一起,指尖尽力拉远距离。 摆好这个姿势,她踢了踢清篁,问道:“我刚刚看见,那条大蛇的嘴巴张的有这样开!” 说完,还故意再将自己手的距离拉得更开一点。 “然后呢?”清篁很是有耐心的听她说这样无聊的事情。 “你说,方才变成蛇的蓝白衣女子,化成人形的时候,嘴巴是不是也能张这样开?”顾攸宁倾下身子,仰头看着他,认真问道。 “你见过化成人的我有狐狸尾巴?”清篁回答道,从顾攸宁怀中摸出一个红得发亮的果子,咬了一口。 刚咬下去,他就后悔了。 这果子,酸的发苦。 “我刚刚辛辛苦苦在外面随手摘的,怎样?味道不错吧。”顾攸宁笑着问他,眼里满是开怀的笑。 说完,她又捧着果子咬了一口。 见她笑得这样开心,清篁便点了点头,难道是只有自己的这个果子这样酸?清篁不忍心打击她,甚至还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是么?”顾攸宁笑了,她将自己怀里的果子全部捞了出来,塞进了清篁的怀中,“那你就全部吃掉吧。” 清篁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顾攸宁的计。 她怕是早就觉得这果子不好吃,才会这样塞给自己。 他眯着眼,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顾攸宁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地道,小手一抖,将果子再拿了回来。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掉,我待会扔掉就好。” 清篁周身危险的气息更为明显。 扔掉?居然把要扔掉的果子给自己! 一个果子差点掉到了地上,顾攸宁伸腿一勾,将一个果子捞在了脚尖上。 脚尖一踢,顾攸宁将那个掉下去的果子捏在了手里:“清篁,你看,果子被你吓跑了。” 哼。 清篁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懒得理她。 “清篁,清篁,你看,那条蛇把它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了。”顾攸宁见打趣没用,晃了晃清篁的胳膊,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清篁并不打算理她。 顾攸宁看着蛇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将之前吃下去的那个女人给吐了出来! 第260章 连水都抢 大蛇张开猩红的嘴,上端有两颗巨大的獠牙,一条鲜红的蛇信卷着一个白衣女子,从它的腹中掏了出来。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顾攸宁看得有些呆。 除了先前躺在床上的那个白衣女子,一同从蛇腹中出来的,还有一颗蓝白色的内丹。 白衣女子身上很是整洁,被蛇信卷着,好好的搁在了冰床上。 原来,先前蛇将她吞下,并不是要将她吃掉,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特殊的目的。 大蛇剧烈的晃晃身子,不断抖动着,一点点缩小下去,恢复成了蓝白衣女的模样。 顾攸宁,也选择在她刚刚恢复原形的这一刻动手。 她伸手凭空一招,就将那颗还泛着光,蓝白色的内丹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顾攸宁拿着内丹上上下下的抛着玩,蓝白衣女才发觉了她和清篁的存在。 “你们是谁!” 因为被取走了内丹,蓝白衣女脸色有些苍白。 顾攸宁冲她笑道,“我们是人。” 其实也不是,是一条龙和一只狐狸。 “你们来干什么!”蓝白衣女的问句简单而不好回答。 “我们......来看看你。”顾攸宁的回答,认真的。 她确实是来看看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不等她话音落地,一支冰锥就朝她扎了过来,要不是顾攸宁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怕是就要被这冰锥给戳破脸。 顾攸宁也不生气,毕竟自己擅自闯进了人家的老巢,要是是自己,怕也会这样招呼入侵者。 蓝白衣女在发动冰锥之后,就贴身欺了上来。 一条蓝白色绫带,冲顾攸宁的颈间割去。 顾攸宁仰起脑袋,腰往下一压,正好看见绫带从自己眼前扫了过去。 她不紧不慢,伸手将看似气势汹汹的绫带拽在了手里。 用力一拖,蓝白衣女就被她扯了过来。 至始至终,顾攸宁都坐在冰椅上,没有挪动半分。 蓝白衣女明白,她不是顾攸宁的对手。 更何况,闯入者是两个人,虽然旁边那个男子一声不吭,但带给她的压迫感,比起面前的这个女人,要强烈的多。 眼珠一转,蓝白衣女就估量好了眼前的局势,低下眉,恭顺了起来。 “你们,要不要喝水?”蓝白衣女的客气,在顾攸宁的意料之中。 刚刚这样对她,也是看在她心眼不坏的份上,给她一个警告而已。 不然,顾攸宁就直接动手,从她的身上把符咒拿来了。 顾攸宁矜贵的点了点头,而清篁依旧是什么举动也没有,就像是一个石刻的人物一般,就连表情都是冷硬的。 蓝白衣女提起桌上的冰茶壶,将一套冰雕花杯翻了过来,往里面添茶。 顾攸宁看见,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水,里面还掺杂着雪花。 果然和雪有关,顾攸宁想到。 蓝白衣女刚将茶杯给顾攸宁递过去,还没有等顾攸宁伸手接过,一只手,就率先将茶杯抢了过去。 不是吧,清篁,一杯茶你要不要和我抢? 见状,蓝白衣女又倒了一杯。 她刚想要递给顾攸宁,一只手又将那杯茶给夺了过去。 手的主人,自然是清篁。 第261章 好仙侣 顾攸宁哀怨的看了清篁一眼,手中就多了一个茶杯。 是清篁塞给她的。 顾攸宁心中狐疑,低头看了一眼,暗自笑自己真是小肚鸡肠了。 杯中的水,已经用仙力暖成了温的。 为了不让冰杯融化,甚至杯子的内部还细心的裹上了一层仙力,而冰杯的外面也裹上一层仙力,避免杯子摸上去凉手。 “真羡慕你有个这样好的仙侣。”蓝白衣女衷心对顾攸宁道。 清篁的细心看在她的眼里,如此的法力高强又贴心,实在难得。 这一袭话,说得顾攸宁俏脸一红。 最近,自己好像有点蹬鼻子上脸,欺负清篁来着。 啊哈哈,有么?没有啊。 顾攸宁捧着茶杯,抿了一口魔君大人亲手暖的水。 完了,好满足怎么办。 然而,替顾攸宁暖了水的清篁并不高兴。 是的,他还在生果子的气,帮顾攸宁暖水,不代表他的气就消了。 “那个......”顾攸宁决定接着转移话题好了,“你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光球。” 她没有明说,想看看蓝白衣女怎么回答。 “你是说,你手上我的内丹?”蓝白衣女像是理解错了顾攸宁的意思。 这蓝白衣女到底是在故意的混淆自己的意思,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内丹,确实是个会发光的光球。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顾攸宁将手中的内丹还给了蓝白衣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蓝。” 这个名字,和衣服很搭。 “床上的那个叫小白?”顾攸宁猜道。 “嗯。” 想了想符咒的特征,顾攸宁将自己的话说得更具体了一些:“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上面用梵文写着字的光球?” 小蓝的脸色微变,她略警惕的看着顾攸宁,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神仙啊。”顾攸宁理所当然道。 这是江湖艺人常用来招摇撞骗的一句话,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这样说出来,倒有了几分可信性。 小蓝明显也信了。 她站着,前倾身体,问顾攸宁道:“您真的是神仙?” 语气明显也跟着尊敬了起来。 对于人间的修仙者和妖物来说,神仙,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所以小蓝这样恭敬的表现,正常的很。 顾攸宁清贵的点了点头。 她亮出自己银白色的仙气,让小蓝体会了一下。 小蓝脸色微变,不等顾攸宁再做出下一个举动,就跪了下来,尊敬道:“仙人在上,请受小蓝一拜。” 说完,恭恭敬敬的朝顾攸宁和清篁拜了三拜。 跪完,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向顾攸宁,“请恕小蓝方才不敬之礼。” 顾攸宁点了点头,既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在小蓝的心中,这才是仙人高冷的风范。 她起身,又接话道:“仙人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仙人的身份是造不了假的,小蓝知道。在顾攸宁放出仙气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顾攸宁的仙位。 “你在哪里看见的那个光球。” 小蓝闭上眼,开始回想,慢慢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从小时候开始,我刚学会修炼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光球,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字。” 第262章 血契约 “一开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字,后来慢慢修为变强,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才知道那是一个梵文的‘雪’字。” “我的天赋,也正好就是雪。” “那光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顾攸宁托着手中的茶杯,问道。 “我只是时常在梦中见到过而已,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过它。”小蓝看着顾攸宁,眼里没有半分虚假。 “所以,你只是在梦中见到过?” 小蓝点头:“是,我只从梦中见到过。” 符咒一定是在小蓝的身上没有错,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符咒的存在。 “你收集人的气血做什么。”顾攸宁决定从最初的源头开始问起。 每当小蓝收集人气血的时候,顾攸宁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符咒的波动。 问到这个问题,小蓝的眼睛躲闪了起来。 “我,我没有做什么。” “对仙人说谎,是没有用的。”顾攸宁摇头,恐吓小蓝道,“甚至,有些看不顺眼的仙人,会把你的修为给废掉,比如我。” 说完,她开始运转仙力,要开始废小蓝的修为。 小蓝果然被顾攸宁给震慑,支吾道:“我...我...我只是,只是想要救我的妹妹。” “哦?”顾攸宁的仙力戛然而止。 “我真的只是想要救我的妹妹而已。”怕顾攸宁不信,小蓝重复了一遍。 难道说,冰床上的那位,是小蓝的妹妹而不是符咒? 不对啊,怎么看那位怎么是一个符咒。 “你抽取别人的气血,来救你的妹妹?”顾攸宁皱眉,对于小蓝的做法表示不赞同。 “我没有违背天道。”小蓝慌忙解释,眼珠紧张得在眼眶里飘忽不定,“我让将要死去的人想起最美好的回忆,交换了他们死后的血气,我真的没有违背天道!” 没有听小蓝的解释,顾攸宁站起身,朝冰床边走去。 不对,自己和清篁看见的都是符咒,没有理由都会看走眼。 可是这个女人这样信誓旦旦的说那个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她俯视冰床上那人,仔细看了看床上白衣女的脸,再回过头,和小蓝进行对比,确实是有几分相像。 可是这气息,分明就是符咒的气息! 顾攸宁催发神识,包裹着仙气,环绕在白衣女的身上,细细感知着她身上的气息。 确实是一条蛇,越探知,顾攸宁越是惊奇。 只不过蛇的气息过于微弱,几乎让人无法感知。 而作为外来者的符咒,气息却是大盛。 这种异常的现象,怕是与小蓝用人的气血浇灌离不开。 虽然符咒的力量支撑起了小白不死,却喧宾夺主的掩埋了小白的气息。 “你的方法用错了,再这样下去,她只会死。”顾攸宁转头看向小蓝,好心对她道。 小蓝的眼中立马就汪出泪水,顾攸宁的话,就像是给自己的妹妹宣判了死刑:“她真的没有救了么?” 顾攸宁摇头,小蓝的眼睛就立刻黯淡了下去。 “也不是没有办法。”顾攸宁接下来的这句话,又点燃了小蓝的希望。 “还请仙人指教,要怎么样才能救活我的妹妹。”小蓝朝顾攸宁深深一拜,诚恳至极。 她眼中的泪光,还在闪烁跳跃着。 “用血契约,就能够救她。” 第263章 符咒本凶残 “血契约?”小蓝重复了顾攸宁的话一遍。 “是。”顾攸宁点头。 “可是...”小蓝的脸上有些犹豫不决,“我不会什么血契约。” 性命攸关的大事,小蓝不敢妄自下手。 “我可以帮你。”顾攸宁面上带着一副清冷的模样,“不过,我要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好。”小蓝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只回答了一个字。 “并且,你会为此折损一半的修为。” “好。” 说完,小蓝大步走到冰床边,坐了下来。 顾攸宁踮脚往前轻划一步,就站在了小蓝的身边。 “天地九清,三尘妄念,以血为契,魂归来兮,急急如律令!”顾攸宁唱道,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白光符法,定在空中, “指尖血。”顾攸宁闭目,对小蓝说道。 小蓝会意,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嫣红色的血珠就自行朝阵法飞去。 阵法融入这一滴血,顿时大亮,顾攸宁玉手凌空一握,阵法就朝小白的头上融合而入。 原本就大放的光芒再次变得更亮,就像是夏日里午时的太阳,叫人感觉到全身都烫的火辣辣的疼。 这道白光,将小蓝和小白都包裹了进去。 顾攸宁在外面,不断变化着手势,光芒也随着她手的翻动而变化莫测。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光芒才渐渐弱了下去。 顾攸宁睁开眼,一抹精光从她眼底一闪而逝,她撑手一捞,从白光中掏出了两个光球。 正是符咒,与顾攸宁估计的并无差池,是雪符咒和冰符咒。 两个符咒应该是在小蓝和小白小的时候就进入了她们的身体。 小白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应当是冰符咒碰了血,发挥了它的作用,而小白的本源属性,是雪。 雪与冰虽然同源,但终归是不同的,冰符咒带给小白的并不是加成,而是冻结。 它将小白的灵力全部封住,才会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如果不是小蓝一直用别人的气血养着冰符咒,小白早就会被冰符咒吸干,成为一具空壳。 符咒的本性残暴,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它的力量那么强大,却没有人敢用它修炼。 因为一个不好,就会反噬自身。 拿出符咒后,白光逐渐散去,里面的人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小蓝与小白两个人并膝而坐,双手交叠在一起,皆是闭目。 挥手往下一压,两人就都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小白因为长期睡着,瞳孔依旧没有焦距。 “小白,小白?”小蓝凑过去,盯着小白喊道。 小白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小蓝的泪水立刻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小心翼翼的拉起小白的手,再次喊着她的名字。 “姐姐?”小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诶!”小蓝的泪水在这一刻一齐涌了下来,她喜极而泣。 “小白,快来拜见你的救命恩人。”小蓝拉着小白的手,转身说道。 可是旁边哪里还有顾攸宁的身影。 有的,只是放在桌上的两杯茶而已...... 顾攸宁扯着清篁穿过密林,来到了外面,后者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某只狐狸的脾气还真是大,一件事情可以生这么久的气。 第264章 妃子笑 “别生气了,我再摘过果子给你吃。”顾攸宁转头,带着诚意对清篁笑道。 “用你要扔掉的果子?” 某狐一直耿耿于怀。 “那个......”顾攸宁觉得脸上有点发麻,她被清篁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亲自去趟边陲,给你摘荔枝?” 东海附近,有地方盛产荔枝,那时候,顾攸宁就最爱这种甜甜的东西。 谁知清篁不为所动。 “我去给你寻妃子笑,我最喜欢妃子笑了。”顾攸宁追加道。 “现在是冬天。”清篁冷冷道,并没有因为顾攸宁这样说而有半分动容。 冬天,冬天哪里来的荔枝! 顾攸宁垂眸,“那有什么办法,我去找一棵树,用仙力催发,让它长出来,再摘。” “哦?你亲自动手?” “嗯。”顾攸宁喏喏道,扯了扯清篁的衣袖,“谁让这是魔界最最伟大的魔君大人吩咐的呢?” “作为最最听魔君话的顾攸宁,怎么敢忤逆最最最伟大的魔君的意思?”顾攸宁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和清篁相处了快一年,顾攸宁知道,只要自己嘴巴甜一点,清篁就不会有脾气。 果然,清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哦?既然最最听话,那么就......” 他的话没有说话,一只瓢虫从他的身旁飞过。 清篁顿住嘴边的话,伸手一招,将那只瓢虫直接捏死。 冬季,哪里来的瓢虫? “顾攸容!”顾攸宁看着落在地上的瓢虫,展开神识,朝四周探测去。 果然,让她找到了逃跑的顾攸容。 “清篁,追!”说完,原地就只留下了她的一个残影,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清篁只得摇头,妃子笑,怕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 三天后,在一栋小院中。 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进了一间雅室,翻过一面屏风,从一幅画后的结界中闯了进去。 在她刚刚进入结界的时候,光芒一闪,结界连同那人,都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攸宁就在此时翻了进来。 “奇怪,她明明进来了。”顾攸宁挪动着步子,一点点在屏风边移动,警惕着室内的机关暗器。 “她跑了。”清篁直接给出了结论,“有人接应。” 步步生风,他走到一幅画的下面,伸手将那幅画摘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清篁皱眉,将画重新挂了上去。 “这幅画有什么异样么?”顾攸宁也走了过来,看着墙上的那幅画,问他道。 清篁摇头。 没有异常,可是自己的感知是不会出错的,顾攸容,一定是通过这幅画逃走的。 既然自己找不到方式,那么接应她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准是劫无疑! 符咒刚刚出现,顾攸容就出现在自己和顾攸宁眼前,这二者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巧合?清篁不相信任何巧合。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巧合可言! 劫引领着自己发现符咒,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若不是知道他与顾攸宁不可能和平相处,表面上看上去,劫就像是在帮助自己找符咒一般。 清篁捏紧了拳头,这个劫,他究竟要干什么! 顾攸容跌跌撞撞的走进了一间暗室,之前清篁捏死了她的分身,所以她受了一点伤。 暗室里,坐着一个人,正等着她...... 第265章 你太吵了 那个人身上一袭黑袍,面对着暗室里唯一的一扇窗户,背对着门口。 顾攸容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了从里面吹出来凉飕飕的寒气。 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顾攸容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他们已经到了您所说的地方。” “嗯。”黑袍人像是个机器一般,僵硬的回答道。 “主子,我退下了。” “去。” 得到命令,顾攸容如释重负,起身退了出去,不敢再有半分停留。 她走出去的腿,还微微有些颤抖。 顾攸容关好门,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暗室的那一间窗户。 这间暗室的地方并不大,窗户的光洋洋洒洒的占了大半间暗室,也落在黑袍人的身上。 一声鸟叫,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黑袍人摊开手,里面是一只幼黄色的小鸟,正用一对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你真可爱。”黑袍人摸了摸小鸟的头,小鸟舒服的蹭了他两下,逗得黑袍人笑出声来。 “说起来,顾攸宁那个小家伙已经收集了十五还是十六个符咒了吧。”黑袍人看向窗外,“再过个几年,她的实力就应该足够了。” 手中的小鸟用喙轻轻咬着他的手指,在他指尖跳来跳去。 “那个魔君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目的了呢。”黑袍人笑着,从桌上拿起一粒瓜子,剥开喂那只鸟儿吃,“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么?” 鸟儿自然不会回答他,自顾自的吃着黑袍人手中的瓜子仁。 “这个世界上,除了顾攸宁,没有人能杀的了五大凶兽,借她的手,我可以将其他四个没有脑子只会添乱的家伙给干掉呢!” 黑袍人一边剥着瓜子,一边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我就会是唯一的凶兽。” “多么棒,你说对不对?” 鸟儿叫了一声回应他,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暗室里。 黑袍人轻抚着鸟儿的羽毛,突然一下收紧拳头,不顾鸟儿在掌心里挣扎,爪子在手里扒拉来扒拉去的想要逃开他的手。 鸟儿嘴里哀鸣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前一刻自己还好好吃着食,下一刻自己就被掐得没有办法呼吸。 拳头越收越紧,鸟儿的挣扎也越来越弱,终于,它垂下了脑袋,再也不动了。 “只是,那个魔君,实在是太麻烦了。”黑袍人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手中被掐死的鸟,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直接杀了他,怕是小家伙也会想不开呢,那可是会影响我的大计。”黑袍人点点头,“看来,还是得花些功夫。” “你说,对不对啊?”黑袍人摊开手心,鸟儿已经软成了一滩泥,它在黑袍人手心里晃来晃去的头,宣告了它的彻底死亡。 “哦,你死了。”黑袍人发出桀桀的笑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知道为什么你会死吗?”黑袍人幽幽的声音,像是地狱中爬出恶灵的召唤。 “因为,你,太吵了。” 黑袍人起身,将手中鸟儿的尸体往前一扔,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他从鸟儿的身上,踩了过去,一室咯吱骨骼断裂的声音,叫人由衷心的想起那些最最阴暗的事情...... 第266章 莲花雨 没有追击到顾攸容,清篁和顾攸宁从那间雅间里退了出来。 方才追赶得太过匆忙,竟没有注意到这个偌大的别院,竟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真是奇怪,这里虽然没有人气,但是却也没有杂草丛生,反而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顾攸宁环顾着四周,看着柱子上绘着的莲花,叹上面莲花的生动。 每一片莲花花瓣都像是活的一样,甚至给顾攸宁一种能随风起舞的感觉。 等等,莲花? 顾攸宁想到了什么,回忆起刚才自己见到的点点滴滴。 屏风是莲花,画是莲花,抱柱上雕刻着的是莲花,方才进门时门上的雕花图案也是莲花。 扭头看向窗沿上的雕花扶栏杆,竟也是一朵朵生动的莲花。 就连这建筑的正中央,也是一个莲花池。 只不过,由于是冬季,莲花池里的莲花只剩下了枯黄的莲花杆,零星几朵有残破的,发黑的莲叶。 莲池里的水应当是活水,水很是清澈,只有一股淡淡的水藻香。 清篁和顾攸宁的观察点不同,他发现,这建筑中所有绘着莲花的物件,竟然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画风是一样的,这就意味着,无论是雕花栏杆,还是头顶的壁画,都是一个人一笔笔亲自绘出来的。 这样大的工程,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房子的主人,或许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只妖。 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顾攸宁跳到莲池中央的小亭子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亭子的正中央,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凸起的机关。 用手细细摸索着桌子的每一寸,顾攸宁观察着桌面的结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启动机关。 这个机关,是支持不起任何暗器的。 即使是有暗器,顾攸宁也不怕什么。 思考了大概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顾攸宁伸手,将机关按了下去。 那是一幅让人毕生难忘的场景,房梁上,窗里,柱子中,每一个雕绘着莲花的地方,都飞舞出粉色,红色,白色,黄色的莲花花瓣来。 冬日里的盛景,让顾攸宁觉得有那么一瞬,自己处在夏季繁花盛开的时节,看着漫天的花瓣飞舞。 莲花的花瓣明明很重,可在这一瞬,它们却如同羽毛一般,又像天空中的飞雪,轻轻飘落在地上,让人感受到所有的美好。 清篁就在这漫天的莲花瓣中,从池边飞身上来。 在顾攸宁的眼中,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此刻身处莲花雨中,一袭玄衣的清篁。 他,是完美的,如同最纯粹的玉雕,让看的人惊心动魄,生怕一眨眼,美好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里有符咒的气息。”清篁落地时,说了他的第一句话。 顾攸宁这才回神,点头承认了清篁的观点:“我感觉到了,却感觉不到究竟在哪里。” “很不好找。”清篁摇头。 这里没有人,就没有事情发展的过程,单凭气息,很难判断符咒究竟在哪里。 顾攸宁咬唇一笑:“那,我们可以从有人的时候开始找起。” 难道说,她已经学会利用空符咒,完成任意时空的穿梭了?清篁看向她,眸中竟是多了一抹赞许。 第267章 红鸾 “我可以通过空符咒,带我们去之前发生过的场景。” 说完,白光一闪,顾攸宁和清篁就消失在了原地。 * 七月的系城,是莲花盛开的季节。 六岁的红鸾已经是个会跑会跳会胡闹的半大小姑娘。 因为是红家的长女,上头有四个哥哥,所以独得众人恩宠。 红鸾从小就被捧在手心中长大,因为红夫人和红老爷都是老来得女,对她,真是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更不要说她还有四个爱妹如命的哥哥。 因为从小受到万般宠爱,所以红鸾的性子也比寻常姑娘家要更野一些。 这不,她又寻了个墙角,从红府里爬了出来。 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子,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真是奇怪了,我明明记得这里有家鸭血粉店的,怎么就没有了呢?”红鸾小声嘀咕着,张望着周围的店铺。 突然,她看见了人群中有个特别显眼的存在。 他飘飘然如同仙子一般,从众人身旁飘了过去,手中抱着一把零嘴儿,一边走一边吃着,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俊美的容颜,让红鸾手中捏着的铜板都掉了下来。 “我还以为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谁知道,还有人比哥哥好看千倍万倍。”红鸾感慨道,望着那白衣‘仙子’一瞬不瞬。 眼看白衣‘仙子’消失在了人群中,红鸾回神,忙追了上去。 撒开她的两条小短腿,红鸾拼命向前跑着,想要赶上那位‘仙子’。谁知,‘仙子的速度实在太快,很快就没了踪影。 地面上,却不知从哪里多了一片莲花花瓣,上面还泛着点点露珠。 红鸾蹲下身,拾起了那片花瓣。 花瓣捏在手中,如同缎子般滑腻,不像寻常的莲花。红鸾想,这一定是仙子留给她的信物。 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的。 一语成箴,红鸾的这句话,竟成了现实。 不过,那是在红鸾八岁那年。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可以四处乱跑的小姑娘,所以,她换上了男装。 红父红母出于对她的溺爱,加上红家在此地的权势也足够保护住她,所以对于红鸾的做法,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红鸾在赶走了身边的第四波侍卫后,在熙熙攘攘的街边看见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糖葫芦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带着淡淡的黄,没有吃到,就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糖香味。 红鸾认识那个老人,他是这一整条街上糖葫芦做的最好吃的老人。 他的糖葫芦,选的是最好的山楂,最甜的麦芽,和那些徒有外表的糖葫芦不一样。 想到这里,红鸾就小跑了过去,从怀中摸出一个铜板,递给了老人:“我要一个糖葫芦,爷爷。” “我也要一个。”一只白的像莲子一般的纤细的手伸了过来,从一堆糖葫芦里面挑了最大的一个。 红鸾皱眉,那个糖葫芦自己也看中了,他比自己后来,怎么就先抢了自己的糖葫芦呢! 她鼓着眼,刚想瞪那个抢自己糖葫芦的人一眼,却在转过头的时候没了底气。 这...这个男子,可不就是自己以前看过的仙子? 第268章 糖葫芦和师父 “您的糖葫芦。”老人从扎的稻草上面拔下一支糖葫芦,想要递给红鸾,却发现她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红鸾一步步跟在男子后面,他上前一步,她就跟着上前一步,他停顿一下,她就跟着停顿一下。 男子并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糖葫芦。 他的动作虽然不快,却很快将手中的糖葫芦很快吃了个干净。 接着,他又到另一个地方,买了一些糕点,边走边吃。 奇怪的是,虽然路边上这么多人,按理说,他的外貌应该极其引人注意才是。 可是,路上并没有一人往这边多看一眼,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红鸾一直跟着他到了一家门口绘着莲花的建筑面前。 她抬头看着里面露出的屋檐一角,不禁有些奇怪了。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建筑才是,难道这是凭空冒出来的? 哦,是了,他是仙子,怎么会住在尘世中,有自己的居所是很正常的。 男子走进门中,眼看着就要关门了,红鸾一惊,拦住了他,将手伸在了门缝里。 “等一等。” 男子眼中这才出现了一抹惊奇,他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大腿的小孩子,蹲了下来:“你看得见我?” “当然看得见。”红鸾看着男子的脸距离自己那么近,脸一下子就红得如同一只烧熟了的大虾,“你,你不就在这里么......” “你……是红家的女儿?”男子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红鸾脸更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支吾的‘嗯’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你快回家吧。”男子起身,双手合门,眼看着又要将门给关上。 “等等等等。”红鸾拉住了男子的衣角,试图拦住他。 男子看着她碰到自己的手,眼中更为讶异,他低声说道:“居然还能碰到我。” 他小声的话并没有被红鸾听见,红鸾急着说道:“那个,不如我拜你为师吧。” 红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瞎说了什么,只是顺口一句话就溜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男子,男子的眉心微蹙,让红鸾紧张了起来。 “我可以请你天天吃东西。”怕男子拒绝她的请求,红鸾又补充道。 男子犹豫了一会,打开了门,“好。” 红鸾就从门里挤了进去。 “师父。”她扯着男子的衣角,笑吟吟的叫道。 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关好门慢慢往里院走去。 “师父,师父,您叫什么呀。”红鸾依旧扯着男子的衣角不放,叠声问道,“师父师父。” “连公子。”怕红鸾依旧的喋喋不休,男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连公子?”红鸾小声道,又笑了,“师父师父,你看我们真有缘,‘红’姓不常见,‘连’姓也不常见。” “嗯。” 红鸾跟着连公子一路往前,不时发出惊叹。 “师父师父,你这里的莲池好大啊!” “师父师父,你亭台上的莲花画得真好看。” “师父师父......” 连公子开始还会偶尔回答她两声,到了后面,就完全懒得回答。 可红鸾吱吱喳喳的却说个没完,连公子想,自己沉寂了多少年的莲花苑,终于在一个小丫头的不知疲倦下,沸腾了。 第269章 我拜师了 红鸾最后是被连公子给扔出莲花苑的。 因为她,实在是太吵了。 红鸾嘟嘟嘴,看着莲花苑的高墙,跳了两下,发现够不到墙沿,只得放弃了自己翻墙的想法。 她往回走着,踢着脚边的碎石,老大的不高兴。 师父根本就没有和自己说话,也没有说要教自己什么。 要怎么样才能留在他身边呢?红鸾绕着自己的羊角辫,好好的想了想对策。 回到红府的时候,红鸾发现,爹爹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完了完了,这次出门的时间比平日要长了一些,这回可是要挨骂了。 红鸾缩缩脑袋,惴惴的跟着红老爷的贴身小厮走进了大厅。 “鸾儿,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侍从一个个的都找不到你。”红老爷原本带着怒意的脸,看见红鸾的那一刻就松了下来。 侍卫哥哥们,我对不起你们,红鸾心中默默道了一个歉,怕是又让你们挨骂了。 “爹爹。”红鸾娇嗔的跑到红老爷身后,捏着他的肩笑道,“我就是出去散散心,走了一走,干嘛这样大的火气?” 红夫人坐在一旁,点了点她的头,故意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散散心散散心,都这样大的姑娘了,还散散心!” “娘。”红鸾笑着又走到红夫人身后,捏着她的肩,笑到,“莫不是我没有给你捏肩,你吃了爹的醋不成?来,鸾儿给你也捏捏。” “你这小嘴,迟早我要掐下来。”红夫人笑着,还真的伸手去捏红鸾的嘴。 “爹,爹,你看看娘亲,老不正经的。”红鸾笑着躲开,依偎在红老爷身边。 红老爷点着她的鼻子笑道:“爹的话都叫你学去了,真是越大越不讲礼数。” 红鸾撇撇嘴,红老爷一提礼数,她就浑身不自在。 “快和娘亲说说,你今日又跑到哪里去了?”红夫人摇摇头,知道这小妮子为何不开心,故意转移了话题。 红鸾这才想起了今日最最重要的事情,她站到红老爷和红夫人面前,清清嗓子,郑重道:“有件事,我必须和你们宣布一下。” 对于红鸾这样的突然宣布事情,红老爷和红夫人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们带着笑意,看着红鸾。 “我拜师了。” 红老爷一听到这句话,瞬间皱起了眉,红夫人听到这句话,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拜师?你一个女孩家,拜什么师?拜谁为师?”红老爷的话中多了抹严肃。 “我拜了一个仙子为师呢!”说到自己的师父,红鸾的眉眼都笑开,“他叫连公子。” “连公子?”红老爷更加严肃了。 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才对红鸾说:“鸾儿,你先回房,我有要事和你娘亲商量。” 红鸾被红老爷这样的态度吓得不轻。 要知道,红老爷很少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悦,但今日,他脸上的阴云,浓的很。 不在别人不高兴的时候招惹人,尤其是爹爹,这是红鸾的准则之一。 她很听话的就退了出去。 “老爷,那个连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红夫人很是了解自己的丈夫,在红鸾说出‘连公子’三个字的时候,红老爷的脸就彻底沉了下去。 第270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止是有问题,那个连公子不是别人,是一只莲子精!”红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莲子精?”红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红老爷。 “是,他的法术很高,我们奈何不了他。” 原来,红家表面上是生意人,实际上和人间鬼怪都有着接触。 红家的天生本领,就是有一双能看透人鬼妖的阴阳眼! 虽然红家都是无法修炼的体质,可因为这一双眼睛,无论是在人界还是妖界,都是让人尊敬的存在。 “那可怎么是好,他不会加害于我的鸾儿吧。”红夫人说着,红了眼睛,“不如我们将鸾儿关在家里,不许她见什么师父。” 红老爷摇头,“这个连公子是妖怪中的另类,他虽然是妖,却生活在尘世间,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也因为他从不害人,才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可是鸾儿的体质特殊,万一他打咱们鸾儿的主意怎么办。”红夫人有些急了,她噙着泪,巴巴的看着红老爷。 “要是他打鸾儿的主意,鸾儿就回不来了。”红老爷叹了口气,“鸾儿第一次开阴阳眼,看见的就是连公子这样的大妖,怕是以后咱们红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阴阳眼会随着人年龄的增强而愈发厉害,鸾儿才八岁,看见的就是连公子,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红老爷不知道的是,红鸾看见连公子的真实年纪,应当是六岁! “老爷,那我们也不能看着鸾儿葬送在妖孽的手里。”红夫人的担忧,满满当当的快要溢出来。 “看一看吧,一切自有天意。”红老爷再次叹息,“或许,对鸾儿来说,这不是件坏事。” 既然她第一眼看见的是连公子,他们二者之间,就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红老爷拍了拍红夫人的肩,拉着她一同往后堂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红鸾就到了十六岁。 红老爷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事实上,连公子甚至出手帮红鸾化解了许多次别的妖孽带给她的危机。 基于此,无论是红老爷,还是红夫人,或者是红鸾四个爱妹如命的哥哥,对于红鸾天天偷偷来找连公子,没了意见。 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师父’待在红鸾的身边,确实比红家自己照看,要安全的许多。 “师父,你尝尝我带来的梨花酥,味道怎么样?”红鸾眨巴着眼,撑着脑袋看着连公子。 “很好。” 连公子尝着糕点,笑道。 “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人呀。”红鸾撑着头,看着轻咬梨花酥的连公子,一瞬不瞬。 连公子的手指僵了一下,他再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含糊道:“我当然是你师父,鸾儿,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这不是红鸾第一次这样问了,连公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连公子手中的梨花酥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要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再也不来这莲花苑了?想到这种可能,连公子的心头一紧,指尖也慢慢开始犯凉。 虽然自己总觉得她吵,但是想到她有可能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连公子的心中发苦,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第271章 只想叫你阿连 “师父,你这里一年四季都开着莲花,从不凋谢,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呢。”红鸾笑眯眯的看着连公子,不知思忖着什么。 连公子的血液都开始回流。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可就是紧张的要命。 “师父,我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是在六岁,那个时候,我看见你是飘着的。”红鸾笑吟吟的脸,看的连公子心尖发颤。 他看着红鸾的脸,突然发现,红鸾不再是那个小姑娘,而是真正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 “我......”连公子有些语塞,他想,自己和红鸾的这一段缘分,怕是要随着自己身份的揭露,而断了。 “师父,这些日子,夜间我房外的妖怪,可厉害?”红鸾的笑意终于收敛,眼中泛起一抹水光。 若不是自己阴阳眼的力量增强,又怎么会知道,他日日夜夜这样守候着自己,自己才能过上这样安生的日子? 那次,自己看见他与大妖搏斗,胳膊上受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却依旧守在自己门外,不肯离去。 自己明明看见了,却不能出去成为他的负担。 他可知否,看着那道渗血的伤口,自己的心,究竟有多痛! “鸾儿,我......”连公子没有想到红鸾说的竟是这样的一番话,他急着想要解释,又被红鸾打断。 “阿连,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一切!”红鸾说完这句,哭到在石桌上。 连公子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他抿唇,起身拍了拍红鸾的肩膀,柔声道,“师父守护徒弟,是天经地义,你无需觉得内疚。” “我不想叫你师父,我只想叫你阿连。”红鸾抱着自己的脑袋,在桌子上抽搐着,声音是瓮瓮的哭泣的音色。 “阿连就阿连。”连公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鸾,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左右不过一个称呼,你开心就好。” “真的?”红鸾抬头,红着眼看着连公子,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真的。”连公子带着淡淡的笑,举起袖子,帮着红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当初是你争着叫我师父,我可没有点头。” “你明明说了‘好’。” “那是因为你太吵了,我不得不答应。” “阿连,你又耍赖!” “我从不耍赖。” “......” 抱着一碟子莲子,红鸾有些下不了手。 “怎么了?不喜欢吃莲子?”连公子见红鸾不动,伸手从碟子里拿了一个,放在口中。 莲子的清甜味荡漾在唇齿间,叫连公子的眉心舒展开来。 红鸾就仰头看着他:“阿连,你不是一只莲子妖?” 连公子的手指一僵,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低头,挡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安静了半晌,连公子才回答道:“是,我是一只莲子妖。” 他静静的,静静等待着红鸾接下来的话。 “那你......吃自己真的没有关系么?”红鸾抬头看着他,满心的疑惑。 连公子抬眸,这与他想象中的回答完全不一样。 难道红鸾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么? 他笑了,如同池水中灿烂的莲花,拿起一颗莲子送到红鸾嘴边:“我与它们有区别,这样的莲子,是修炼不成妖的。” 第272章 祝你嫁个好人家 红鸾就着他的手咬下那颗莲子,脸上有些烫:“你害得我从不吃莲子。” “现在可以吃了。”连公子笑,往自己嘴里也扔了一个。 原来,她许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从前偷听过爹爹的话,他说你与别的妖不同,居住于凡尘之中,从不干扰凡尘,是妖中的另类。” 红鸾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说个不停。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你留在凡尘,只是因为凡尘的东西好吃,不知他们会不会觉得你还是个另类。” “不过这也确实算个另类,爱吃,也是一大优点。” 红鸾点点头,咬了一颗莲子:“真是奇怪,你这里的莲子心,为什么是甜的?” 在红鸾说话的时候,连公子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见她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便开口回答道:“因为连心是甜的。” “阿连,你又胡说了,莲心怎么会是甜的?莲心明明就是苦的。”红鸾摇头,否定连公子的话。 连公子却笃定道:“不,连心,是甜的。” 红鸾见他这样认真,也不与他争辩,吃着自己的莲子,又和他扯些无关紧要的话,连公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她。 “阿连,你到底叫什么啊?” “连公子。” “我说的是真名,不是称呼。” “连公子。” “所以你就叫连公子?” “......” 就在红鸾兴致勃勃的和连公子说话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也发出细微的响动。 “等我们回去以后也要吃莲子。”一个女声小小的响起。 瓦片的异动声传来,顶上的女人好像是翻了一个身。 “好。”男声应道,语气中极尽宠溺。 这声音,不是通过空符咒而来的顾攸宁清篁,又是谁。 一道白光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转眼,就到了红鸾十八岁那年。 莲花池像十年前一样,莲花伏在水面上,荡起点点涟漪。 “阿连。”红鸾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第一次在连公子面前露出了一种叫悲伤的表情。 “鸾儿,你......怎么了?”连公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盯着红鸾的脸,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我.......”红鸾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该怎么告诉连公子,心中不断纠结反复,一遍遍想着自己要说的话。 “怎么了?”连公子看着她要滴出水来的眸子,皱起眉头,捏紧了手中的莲子。 红鸾咬唇,欲说不说。 “可是有妖怪找你的麻烦了?” 红鸾摇头。 “可是你爹爹近日不开心?” 红鸾依旧摇头。 “可是......” “阿连,我...要嫁人了”红鸾咬牙,一气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睁着一双水眸,妄图从连公子脸上看出些什么。 连公子愣了一下,手中的莲子跌了一地,撒在地面上,滚动了两圈,不动了。 莲池依旧安静,一股轻风却吹来,吹皱了一湖池水,让莲花晃下几片花瓣,掉在水里,响起水声,打破了一袭幽静。 “嫁人......好啊。”连公子急促了呼吸一口,笑着对红鸾说道。 红鸾的眼泪就溢出眼眶滑落下来:“阿连,你...是不是该祝福我。”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红鸾在心中恳求道,不断恳求道。 “祝你...嫁一个好人家。”连公子换上一副笑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273章 人妖不可恋 ‘啪嗒’,不知掉在地上,什么东西支离破碎。 红鸾低头,哭着笑道:“阿连,我以为你懂的,我以为你会懂的。” 连公子没有接话,他沉默了。 沉默,是红鸾最害怕的沉默。 她猛然抬头,看见的是连公子十年不变的平淡的脸。 那种平淡,刺痛了她的心。 红鸾突然笑了,带着满面的泪水,她笑道:“十年,阿连,我们在一起十年,你就真的不曾对我动过心么?哪怕一点点。” 连公子依旧沉默,沉默的就像是那一湖死水。 “阿连,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嫁的,是你啊!”红鸾闭上眼,却拦不住泪水的决堤,朝她的脖子里爬去。 她啜泣着,快要喘不上气来,可是比起未来,她更希望自己溺死在这里,溺死在这一潭池水之中。 耳边响起的,是连公子幽静的声音,“鸾儿,人与妖,不可恋。” 如同春天里的一道惊雷,将红鸾所有的希望都打碎,同着雨水落在地上,支离破碎,泥土也吸收不干净。 “是么?”红鸾边笑边哭,像是疯了一样,“是么?连公子?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人妖不可恋?” “是。” 红鸾听着他的语气,甚至能透过闭紧的眼皮,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 “好,连公子,红鸾告退。”红鸾笑着,转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路都没有回头。 连公子待到再也看不见红鸾的背影后,才蹲下身,将方才洒落在地上的莲子一个个捡了起来。 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圈圈的水印。 他喃喃道:“鸾儿,你是对的,连心,它,是苦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脸上就爬满了泪痕,只是红鸾一直闭着眼,没有看见而已。 连公子将地上的莲子捡干净,才起身,歪着身子,直接倒在莲池中。 奇怪的是,他没有激起半分水花,只是慢慢的沉了下去,消失不见。 红鸾跑到家里的时候,泪水已经干透了,只是黏在脸上,很不舒服。 她却没有管这些,只是一气的跑到了闺房中,关上了门,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红鸾一边哭着,一边骂着自己。 “哭有什么用!红鸾,你个懦弱的家伙,不许哭了。” 说完这句话,红鸾反而哭得更凶。 “算了。”红鸾抽噎着,喃喃道,“哭吧哭吧,等明天天亮了,就不要再想他了。” “阿连就是一个混蛋,混蛋!”捏紧被子,红鸾骂道。 “明天,明天,明天我就忘记这个混蛋......” 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红鸾的眼睛,终于哭成了一对核桃,也哭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趴在床上,不动了。 月亮高高挂在长空,又亮又圆,可看在红鸾的眼里,却是分外的讽刺。 它就像是一个空的碟子,嘲笑着红鸾不过就是一场空。 捂住头,红鸾无声,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被子已经是能拧得出水了,可红鸾没有放手的打算,她静静的,静静抽泣,不再嚎啕大哭。 窗外,连公子在月光下静静的立着,听着窗里人偶尔传来的两声抽噎声,就像是一只手拧着他的心。 第274章 两个人 自己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空气中有杀气传来,连公子收敛了心思,看向来者。 五年了,他守着红鸾已经五年了。 红鸾的阴阳眼在五年前到达了巅峰,也成就了她的危险。 他知道,鸾儿的阴阳眼,是妖界多少妖觊觎的东西,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守在这里,鸾儿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 所以,就算今日他心中再难受,他也来了,不敢懈怠一天。 “连公子,好久不见啊。”来者是老对手,一只花豹妖。 “昨天我们才见。”连公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着对花豹妖说道:“豹精。” 花豹妖也笑:“是么?我以为今日有人度日如年,痛不欲生,才这样说的。” 看来,花豹妖已经知道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了。 “你的消息,真是快。”连公子笑道,暗自运转妖力,不敢有所松懈。 花豹妖的修为虽没有他高,但胜在攻击力极强。 一只百年修为的花豹,就能与一只三百年修为的任何植物系妖精打成平手。 植物系的妖,一般修炼的都是救人的功夫,连公子也不例外。 所以,花豹妖虽然奈何不了连公子,却也不会被他一击必杀。 豹妖的逃生速度又是极快的,所以他能一直纠缠不休。 “自然!” 说完这句,花豹妖变作原身,就朝连公子扑了过来。 连公子早已布下结界,以防打扰外界。 他轻轻一飘,躲开了花豹妖的这一击。 花豹妖弹出自己的利爪,朝连公子的心窝挖去。 连公子上跃躲开,一掌轻飘飘的拍在花豹妖脑上,将他击飞出去。 花豹倒飞几步,满不在乎的擦去了自己唇边的血迹。 他大笑道:“连公子,我听闻你守了五年的女人要嫁人了,不知人家在新婚洞房之夜,你是不是也会守在窗外呢?” 听闻这句话,连公子的神情恍惚了起来。 是啊,她新婚之夜,莫不是自己也要在窗外看着? 心中像是被一把刀指着,戳着,疼得人想要捧心而泣。 花豹见机,瞬间发力,扑到了连公子面前。 连公子躲闪不及,生生被他撕开臂膀,扯下一块肉来。 没有血液。莲子,是没有血的。 花豹仰头,将那块肉咽了下去。 连公子换一只手,横斩而下,砍在花豹头顶,叫花豹痛呼出声。 他,落荒而逃。 连公子这才收了结界,捂着自己的伤口,站定在红鸾窗前。 红鸾的哭声比方才更大了,连公子觉得,手上的伤口,不及心中分毫疼痛。 静静靠在窗台,连公子看着月亮,不知是今夜里第几次叹息。 * 红家的宝贝女儿要嫁人了,嫁的是城东贾家三公子。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红家和贾家都是大户,红姑娘的貌美,贾三公子的才情,都是整个系城闻名的。 不知是谁闲的无聊,交给小孩子一首歌谣,让他们四处传唱。 大抵上是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到这歌谣的人都津津乐道,诚心的为这一对璧人祝福。 整个系城中,唯有两个人听到这首歌谣,心中堵得慌。 一个,自然是红鸾,另一个,是连公子。 一人整日在闺房中以泪洗面,一个面对莲池徒有叹息。 第175章 他,来了 空中,两个虚幻的人影飘荡,像是天空中的云彩一样的虚幻。 “清篁,为什么人妖不可恋啊?”顾攸宁有些想不明白。 她知道的事例里,有许多人妖相恋的,怎么到这里就不行了呢? “他的修为不够。”清篁摇头,叹了口气,“你知道的那些,都快要修炼成仙了,至少有上千年的修行。” “这样啊。”顾攸宁点点头,“清篁,要是你是他,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是他。”清篁淡淡回答道,脸上毫不掩饰对顾攸宁问的这个问题表示无聊,“我没有那么弱。” 天道,清篁才不会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人妖不可恋,有什么好在乎的。 顾攸宁看着他一脸傲然的样子,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和他又不一样,你出生修炼个几年就有了他现在的修为,人家可是植物妖,不是你。” “那能怪我喽。”清篁摊手,冲她笑道,“还不是实力作祟?” “我本来还有些伤感,被你这样一说,反倒是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了。”清篁一脸淡漠的表情,让顾攸宁有些想要笑话这个骄傲又自大的他。 “我又没有说谎,要是我是他,只需要将九节鞭往那个女人身边一放,有哪个妖怪敢来?” “对啊,所以他的对手是花豹妖,你的对手是劫。” 顾攸宁一句话,让清篁顿时语塞。 * 这是个好日子,天气不凉不热,有风徐徐吹来,叫人身心舒畅。 阳光洒在地面,给万物都披上一件金灿灿的外纱。 一顶火红的轿子不急不缓从人群中移动着,承载着所有的祝福。 祝贺声在耳边回旋,爆竹声连天响起,好不热闹。 满目红艳艳的颜色刺痛了红鸾的心。 红鸾最喜欢红色,因为她的名字里,就带了一个‘红’字。 可是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红色。 不能再讨厌了。 她咬住自己红得滴血的唇,尽量让自己不哭。 今日我亲自请了他来,不知,他会不会来。 最好,别来。 红鸾端坐在轿子中,盯着自己的头盖,不知愣了多久。轿子,停了。 喜娘将红鸾从轿子上扶了下来。 在她的脚刚刚落地的一瞬,爆竹声就再次响起,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慢慢走进宅子中,红鸾的脚步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鼻端,一股淡淡的莲花香,再熟悉不过。 于是,她便知道,他,来了。 即使是隔着盖头,这种熟悉到心尖发颤的感觉也催的红鸾快要落下泪。 她抽抽鼻子,没有再停留,跟着喜娘接着往前走去。 莲花香也越来越淡,淡到消失不见。 红鸾的眼泪,也终于是在香味消失干净后,从眼眶往下滴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看着红鸾的霞色的背影,连公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看见了红鸾的那滴泪,再清晰不过。 可是,他们终究是没有可能的,与其以后两人一起受罪,不如让她开始她自己的生活。 人的忘性,总能让人忘记不愉快的所有,红鸾,也不会是个例外。 连公子慢悠悠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红鸾的新房门外。 第176章 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怎么到这里来了。 连公子转身,想要离开,却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是妖,没有人会看见他,他甚至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红鸾的婚礼上。 连公子承认,面对有关红鸾的所有事情,他都是胆怯的。 胆怯便胆怯吧,只要她好,足矣。 连公子走到窗前,静静看着房中盖着喜帕的红鸾,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的心里浮现这样的一句话。 要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今天的这一步,不如当初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不让她拜什么师,不让她进自己的莲花苑。 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连公子倚在墙边,望着天上趋近柔和的太阳。 不,她会死,红家守不住她。 连公子敛眉,将自己的想法挥散了去。 太阳渐渐西斜,染着夕阳的云朵在天空中变幻莫测,连公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却听见喜房中传来了响动。 一个人全身火红,发髻上戴着金灿灿的凤冠,拖着衣服,就这么从窗子上爬了出来。 她落到地上,利用自己的阴阳眼,看见了连公子。 红鸾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冲连公子笑了笑。 这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跑出来了。”连公子虽然讶异,却并没有写在脸上。 他心中突然有一点小雀跃,对于红鸾的逃跑,竟然觉得有些开心。 “我......”红鸾强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往外走着,“我只是突然不想嫁了而已,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一个声音远远的飘来,清晰无误的传入红鸾和连公子的耳中。 花豹妖化作一个彪形大汉的模样,抖动着浑身的肌肉,在三息之内,落到了他俩的面前:“你可以再跑远一点,这样,我就好对你下手。” 他看着红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看见红鸾,没有想到,这个妞长得这样水灵。 哼,难怪连公子将她护的这样紧。 “就你,一个秃头的死豹子,也在我面前叫嚣?”有连公子在身边,红鸾的底气总是那么大。 本来就不开心,现在有个送上门来等骂的,可不得好好骂他一顿? “伶牙俐齿的丫头片子。”花豹妖说道,眼睛却看向连公子,一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 之所以选在今天,是因为花豹妖打算乘着红鸾新婚燕尔,等连公子分心的时候,再来偷袭。 可是他没有想到,红鸾居然这样大的胆子,将房中的人全部迷晕,逃了出来。 这样一来,他的如意算盘就全部落空,没有办法实行了。 不过,既然这个小丫头片子跑了出来,连公子又要护着她,又要与自己打架,总是会受到妨碍的。 况且,他前些日子还受了伤,就更加容易让自己得手了。 想到这里,花豹妖直接弹出爪子,朝红鸾出手,想要杀连公子一个猝不及防。 谁知连公子早有准备,一颗莲子从他指尖飞出,钻进花豹妖的爪子中,叫他不得不收了自己的爪,倒退两步。 “不要触碰我的底线。”连公子看向他,淡淡的说道。 第177章 自爆 之前,花豹妖看向红鸾的眼光,让连公子觉得无比的不舒服。 他平静似水的心,第一次有了怒意。 花豹妖,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能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看着他的鸾儿! “底线?原来,这个女人是你的底线。”花豹妖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么今天,我还就偏偏要碰碰你的底线了。” 花豹妖再次朝红鸾扑去,手下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要是让他抓上一爪子,红鸾必定会被他撕成两半不可。 连公子侧身,挡在红鸾面前,将花豹妖的攻击化解,一朵莲花就浮在了空中。 那朵莲花一共有十八层,最里一层的花瓣都比手掌要大。 它飞速旋转着,无数花瓣从上面脱落下来,成为了一瓣瓣让人望而生畏的利器。 只要轻轻一碰,必定见血。 花豹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逼急了连公子,叫他想出了这样必杀的一技。 从前的连公子并不会这样狠厉的招数,若不是为了保护红鸾,他怕是连攻击的招数都不多。 他向来为人和善,也少与人发生口角,自然也不会到动手的地步。 连公子的本命是莲子,而他召唤出莲花的这一举动,让花豹没有反应过来,失了神志。 就在恍惚间,一片莲花瓣飞驰而过,划过花豹妖的颈脖间,留下一道血印。 花豹妖往地下一栽,没了气息。 一切,顺利的叫人难以置信。 连公子走向前,想要确认花豹妖究竟死没死。 一边走着,连公子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想,或许,他该带着鸾儿一起逃走。 他不想看见鸾儿嫁给那个贾三公子,一点也不想。 自己应该自私一次,应该让鸾儿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让她嫁人,永永远远的离开自己。 是了,自己应该和鸾儿找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天道虽规定人妖不可恋,却没有说人妖不能共同相处。 他只要和鸾儿同从前一样,就能一直好好的过下去。 想着,他走到了花豹妖身边。 花豹妖果然是死了,却剩下了他妖丹里的最后一口气。 等等!连公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细细密密的冷汗爬上了他的背脊。 他几乎是扑着朝红鸾那边去,“鸾儿,快跑!” 红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连公子扑在身下,挡住了所有花豹妖自爆的气势。 花豹妖在妖丹中留下了最后一口气,引爆了自己周身的全部妖力,将他自己炸了个干净。 这是属于他的骄傲。 自己可以死,却绝对不能将皮肉留给任何人。 连公子压在红鸾身上,来不及打开自己的护身屏障,将大部分的伤害都挡了下来。 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 连公子知道,自己不会流血,那么,血腥味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他终究,还是没能挡下所有的伤害。 鸾儿还是受伤了,在他眼睁睁之下。 连公子垂低了眸子,看向自己身下的人。 红鸾一张挂着血痕的脸上,正瞪着一对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瞬不瞬。 连公子的心漏跳了半拍。 第178章 不能,他不能 红鸾看见了连公子方才的慌乱和紧张,一股甜意从胸口迸发出来。 他是在为自己紧张么? 这种欣喜的感觉,竟一时间让红鸾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她想,或许阿连只是有苦衷,没有办法和自己说而已呢? 毕竟自己还没有问阿连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是不是? 自己只是问他有没有动心,动心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是不是? 万一他是喜欢自己的呢? 是了,他保护了自己这么久,他怎么会不喜欢自己? 红鸾百般念头浮上心头,却又怕是自己的妄想,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她想,无论是不是妄想,她都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受伤了。”连公子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痛楚。 “我不疼。”红鸾摇头笑道,依旧是紧紧的盯着连公子。 可是我疼。连公子在心中默默回道,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压低了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让情绪被红鸾发现。 红鸾终是下定了决定,她仰着还有血印的脸,笑着问连公子道:“阿连,你,喜不喜欢我?” 而阿连,也做下了自己的决定。 他看着红鸾脸上的嫣红,只觉得无比刺痛双眼,那红色,就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在自己心上,扎破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他怎么能带着鸾儿逃婚呢?世人会怎么看她?会怎么评价她?他怎么能让世人点着她的脊椎骨,说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呢? 不能,他不能。 人妖之恋,必然是会受到天罚的,自己又怎么能这样自私,让鸾儿和自己一起遭受这种灭顶之灾? 要知道,自己顶多是变回一颗莲子,重新修炼,而鸾儿,她是会灰飞烟灭的啊! 连公子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让红鸾心凉。 他薄唇中吐出的几个字,将红鸾打进了地狱:“不喜欢。” 没关系,红鸾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喜欢和爱也不一样,自己再问一遍就好了,再问一遍就好。 红鸾笑着哭道,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阿连,你爱不爱我?” “从不。” 爱。连公子将这一个字,深深放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鸾儿,我怎么会不爱你,我怎么能不爱你。 连公子面如清水,心中却如同那最苦的莲子心,慢慢变老,老到苦成了汁。 红鸾瞪着连公子,眸中已经是绝望。 这样的眼神,看得连公子也同着她一起绝望。 “鸾儿,睡吧,睡一觉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公子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中泛起了泪光。 他想,这件事情,应该由他,彻底做出一个了断。 “我不!”红鸾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拼命挣扎着,“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洗去我的记忆,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连公子的手,已经覆上了红鸾的天灵盖,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住了她。 红鸾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心上的伤口却迅速扩大。 “不要。”她拼命晃着脑袋,想要从连公子手中挣脱,“阿连,阿连我求你,不要洗掉我的记忆,不要。” “我求你,不要!” “阿连,不要!” 第179章 放下自己的心 连公子看红鸾脸上的血迹还混着泪水,施展法术的手僵直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心一横,他将眼一闭,手往她头顶一抹,将她脑海中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尽数抹去。 红鸾哭的晕厥了过去。 花豹妖自爆的声音,引得前厅的人都赶了过来,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公子的时间,不多了。 连公子闭着眼,轻轻抚上红鸾的脸庞,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睛上。 “鸾儿,你的阴阳眼是打破你生活的罪魁祸首,不如我替你做下个决定,不要也罢。” “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施法将你的阴阳眼给压下去。”连公子看着红鸾,眸中竟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可是,没了阴阳眼,你就看不见我了。” “鸾儿,我是不是很自私?” 连公子问红鸾道,也问着自己。 “要是我早这样做,你就不会受到这些伤,也没有必要承受这些痛苦。可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永永远远看见我而已,永永远远......” 连公子眸中的笑意化作灰烬,只剩下无尽的凄凉。 “终究,是我的贪念,害了你......” 他说着,指腹扫过红鸾的眼皮,感受到了湿润。 那是她的眼泪,不过很快就会干了,因为,她再也不会想起自己,也不会想起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 完成这一切,连公子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响,知道有人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来不及将红鸾摆进屋内,捏了一个诀,就消失在了原地。 连公子没有顺利抵达莲花苑,他落地后直接栽进了莲池之中,掩了气息。 实际上,他受的伤比红鸾重多了。 花豹妖大部分的伤害都砸在了他的身上,因为当时护红鸾的心太过急切,他甚至没有及时张开结界,将伤害挡出去。 所以,花豹妖的那些伤害,他是用他的肉体挡住的。 可是他没有血。 植物,是不会流血的。 所以,连公子,也不会。 看上去,他毫发无伤,可是天知道,他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着将红鸾身上的伤口用法术愈合,将她的记忆消除,将她的阴阳眼用封印强行封印住。 他连施法回来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躺在湖底,连公子静静看着水面上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知道,那是太阳落下了。 接着,又一点点光亮了起来,那是月亮升了起来。 昼夜变化,对于连公子来说,不过就是水面上光的明暗。 直到,他分不清楚是太阳光亦或是月光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脑海中,已经没有光了。 她的生活,是否已经进入正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了呢? 连公子闭上眸子,有种要想去看看的冲动。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不能再去打搅她的生活了。 没有阴阳眼的她,与旁人无异,再不会受到其他妖物的攻击。 连公子想,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也终于可以,放下自己的心。 鸾儿,没有我的地方,请你安好。 红家,一女子靠窗而坐,看向远方,眼中没有瞳距。 “她一直都是这样么?”红老爷问红鸾的贴身丫鬟道,脸上满是疲惫。 第180章 莲子心 “是。”丫鬟恭敬道,垂着头,回答,“小姐自从回来休养后,就一直都这样,也不说话,也不笑,给她吃饭她就吃,让她坐下她就坐,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红老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他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那间房间。 自己好好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就这样痴傻了。 原本是开开心心的将女儿给嫁了出去,以为终于能看见她有了一个归宿,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记得当时,只听见一声巨响,自己就同着一行人往后院赶去。 当看见鸾儿倒在血泊之中,那景象,差点吓掉了自己和夫人的半条老命。 所幸的是,鸾儿并没有受伤,只是衣衫凌乱了些。 不单是鸾儿,喜房中的丫鬟们也一个个的都栽倒在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迷晕。 这一切,结合之前的那声巨响,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红老爷眸中有寒光闪过,这件事,一定和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他迈进大堂,已经有人在等着他,四个人坐在一起,嘈嘈切切的,不知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等着红老爷的,正是红鸾的四个哥哥。 “爹。”看到红老爷,四个人同时站起身行了一礼。 红老爷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红老爷坐在首位,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询问道。 大公子红江起身,上前一步,站在红老爷身边,将一颗莲子捧在自己掌心:“我专门跑了一趟,请异人观看,确定这枚莲子上附着妖气,也确实是连公子的。” 他手中的莲子,便是在红鸾昏倒在婚礼当天时,现场发现的。 红老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红江便退回椅子边,坐了下来,手中捏着那颗莲子,低眉作沉思状。 见大公子坐下,二公子红河也站了起来,对红老爷道:“我和贾府协商过后,带着下人在新房中搜寻,找到了这个。” 他将手摊开,手掌里是半截迷香。 “应该是鸾儿自己用了迷香,将下人全部迷晕,想要借机逃跑。” 说完,不等红老爷出声,红河就坐回椅子上。 “对了,这件事我瞒着了贾府,毕竟事关鸾儿的声誉,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红河刚坐下,又想起来这件事,补充道。 “你做的很对。”红老爷点头,眉间却有着浓厚的不悦。 三公子红湖起身,一边走到红老爷跟前,一边说道:“我派人去找了江湖上鼎鼎盛名的神医野炀,他说,红鸾的这一种病,乃是心病,只有心药能医。” “什么心药?”这个问题,是红老爷最关心的问题。 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微微前倾身体。 只要能让鸾儿恢复正常,多么贵重的药,也得拿下来! “这......”红湖有些欲语还休,他微皱眉头,有些不太敢看红老爷。 “说!”红老爷却想立刻知道答案。 红湖叹了口气,缓缓道:“野炀说,能治好这种心病的,唯有至少五百年修为的,莲子心。” 五百年修为的莲子心,就是莲子修炼成妖的莲心。 放眼整个系城,能符合这一条件的,唯有连公子! 第181章 他是一个妖! 众人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唯有取得莲子心,才能让鸾儿恢复正常?”红河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应该......是这样的。”红湖接口道,语气中有些不忍,“野炀说,只有拿到莲子心,他才有法子救鸾儿。” 众人又沉默了。 “这样不可。” 大公子红江握紧了摆在茶桌上的拳头。 “本来婚就是鸾儿自己要逃的,虽然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们不清楚,但是连公子一贯对鸾儿好,我们是看在眼里的。” 他闭上眼,对于要去取连公子的莲心,表示不赞同。 “可是,鸾儿怎么办,难道你要看着鸾儿一日日这样消沉下去?”红河的眉皱在一起,像是一块干巴巴的树皮,“她这些日子瘦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红湖中和二人的意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也不想去掏那个连公子的心,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一日日病入膏肓。 “不用想别的办法了,就这个吧。”红老爷像是老了十岁,他干涩的声音响起,将这件事情的结果宣布了出来。 “我到时候会去寻求帮助,哪怕是倾尽我们红家所有的力量,也一定要还给我一个像从前那样活泼的鸾儿!” “爹,不可这样做!”红江站起来,阻拦红老爷道,“这样对连公子太不公平了,我们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江儿,你就是心太软。”红老爷叹了口气,没有接红江的话。 “爹,连公子毕竟护了鸾儿这么多年,要是我们如此行为,岂不是恩将仇报,是有违道理的啊!”红湖也忧心忡忡。 取连公子的心,首先从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一关。 “你们想想鸾儿吧,在一个外人和妹妹之间,到底该如何取舍!”红河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沉重比起红江和红湖,半分也不少。 “够了。”红老爷狠心道,“这个家,还是我做主,还是我说了算!” “是连公子用术法迷倒了婚房中的人,强行想要掳走鸾儿,夺取她的阴阳眼,结果计谋失策,才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你们别忘了,他连公子不仅仅是外人,他是一个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 红老爷说着,捏紧拳狠狠的捶了桌面两下,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来说服自己。 “妖对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心,他们都是坏的,坏的!” 说到最后,红老爷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颓丧。 “我们,不能不这样做,就算是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又如何,鸾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看着她走上绝路。” 红老爷说着,闭上了眼睛,借此掩饰自己心头的苍凉。 “你们的娘亲已经为这件事急病了,这些日子才好一些,她经受不住再多的打击了。” 四子皆是沉默,再也说不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是,连公子他是妖,而鸾儿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孰轻孰重,又怎么能分辨不出来? 四公子红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爹,我已经联系上了墨家,他们愿意替我们出手。” 第182章 烂在肚子里 “条件是什么?”红老爷也叹了一口气,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就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红海低头,冷着脸,眸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墨家,要我们红家永远归顺。” “好大的口气。”红老爷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不满,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墨家,是人间最大的势力,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和修炼者。 他们从来不会帮助弱小者的忙,之所以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多半是看上了红家的阴阳眼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要是别的人家,听见墨家要自己归顺,怕是跑都跑不赢。 可是红老爷并没有这种念头。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红家归属于墨家,怕是最底层的存在。 “爹,不然我们再同墨家商量?他们的这个要求,实在是......” “同意他们的要求。”没有等红海说完,红老爷就接道,没有半分的犹豫。 “爹?” “同意将红家并入墨家。”红老爷的眼中多了一抹坚定。 听到这句话,四兄弟竟没有一个提出反对的意见。 “唉。”红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待会去将家里的事务都处理干净。” “我去将外部的生意都处理好了,再进行与墨家的对接。”红河长舒一口气,径直走出门外。 “我去吩咐药房给鸾儿备下些补汤。”红湖摇着头,跟着红河一同走了出去。 “我去问墨家要人。”红海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出去。 “江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狡诈?”红老爷扭头,问立在一旁的红江道。 红江摇头:“爹,我能理解您的苦心,鸾儿是您捧在手心上的女儿,您舍不得。” “江儿,您一贯都不会说谎。”红老爷笑道,带着一抹苦涩,“这一点,你二弟就比你滑头多了。” “爹,我真的明白您的苦。”红江说着,轻轻擦了擦眼睛,“我虽觉得这件事对连公子来说实在不公,可对您也不公啊!” “您确实是违背了信义,可您也为鸾儿抛弃了红家的一切,儿子我不能说您这样做是对是错,也没有办法评判。” “我老了。”红老爷垂眸,“违背信义什么的,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与你们兄弟四个无干。” “爹爹。”红江朝红老爷一拜到底,“您不要这样说,您是我们的爹爹,今天的行为是我们红家的行为,我们兄弟四人与红家同心,就算是背负骂名,也该是我们一同。” “红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们与爹爹也是同心的!” “有你这番话,我倒是觉得我今日的这一切都很值得。”红老爷欣慰道,“不过,天下还得靠你们年轻人闯,我老了,虚名都不重要了。” “只是,鸾儿与连公子一向交好,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怕是接受不了。”红江没有再接下红老爷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那就别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们永永远远的烂在肚子里!”红老爷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脸上的悲痛一扫而空。 他还不能倒下,他还要需要完成他该完成的一切! 第183章 不需要对策 莲花苑。 与往日的情景并无太大差别,依旧是一池莲花,一池碧水。 只是那莲花都微微弯着,像是被实称的莲蓬压弯了头,又像是被雨水淋的没了傲气。 一白衣和灰袍就在此间坐着,石桌侧边摆着一坛女儿红,中间的棋盘上棋子黑白分明。 白衣的,自然是这莲花苑的主人,连公子。而那灰袍,就是红府以整个府归属于墨家作为条件,从墨家换来的人。 灰袍人饮下一杯酒,摇头笑道:“连兄,没有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番场景。” 连公子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脸上浮着轻轻浅浅的笑:“世上没有想到的事情,不可谓不多。” “都说人有情,妖无情,可谁知,到了你这里反而要掉过头来。”灰袍人叹息,笑着对连公子说道,抬手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 连公子沉默着,往棋盘上扔下一子。 灰袍人大笑,利落的往棋盘上下了一颗白子,结束了这盘棋。 “我又赢了。” “赵兄果然棋艺精湛。”连公子笑着把棋盘推开,站了起来。 赵理摇头,也笑着站起来:“我何曾下赢过连兄?这次,只是侥幸而已。” “侥幸,也是一种实力。” 赵理走到连公子身旁,顺着他的眼看向莲池,笑道:“此回,是红家求了墨家要我来取你的心。” 连公子点头,依旧是安静。 一阵风刮过,乱了莲池中的一池湖水,吹落几片花瓣掉落在水面。 “既然我们是好友,我就断没有取你心的道理。” “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赵理见连公子一直沉默,只好自己说着话。 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肚,看着连公子的侧脸,接着自己方才的话道: “对于墨家来说,他们只看利益,你是唯一的莲子妖,你的价值,定比那红家要大,不如我替你去一趟?” 要赵理真的动手,于情于理,他都做不下去。 连公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赵理就当他是应允了,笑道:“这才对嘛,我听说你为红家那个女娃娃足足守了五年,这又是何苦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连兄你的长相,可是许多女妖都惦记着的,干嘛吊死在一个凡人的身上。” 赵理越说越来劲,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满目的莲花。 不知为何,这池莲花开得正盛,却给他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晃了晃头,甩掉这种莫名奇妙的念头。 “既然这样说好了,那我就回禀一趟,去叫主子将那红家的生意给推了。”赵理扭头看向连公子,点点脚就要离开。 却不料,手被一人拽住,不让他走,将他一身的气势都散了去。 连公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为何要推?” “你?你难道......”赵理看着连公子捏着自己的手,抬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你这倒是叫我如何是好?” 连公子淡淡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赵理脸色大变:“你疯了,真的是疯了,莲心可以随便给人的么?你真是入了魔怔!” 第184章 再无活的莲花 “我欠她一颗心,就还她一颗心便是。” 连公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的情绪,赵理却感觉到了浓重的悲伤袭来。 悲伤到,他刚咽下去的酒都有些烫喉咙。 “真是痴儿。”赵理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得没头脑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算是你与她这一世成了又如何,她是个普通人,要历经轮回,难不成你还要次次去寻她不成?” “我倒是希望,我能有寻她的机会。” 连公子垂眸,眼中流转着哀伤。 只可惜,自己连寻她的机会,都不能有。 “连兄,听我一句劝,忘记那个女人,接着做你逍遥快活的妖精。”赵理拍他的肩,劝道。 “你不是来挖心的么?”连公子转头,睁着眸子,看向他,“哪里来的那样多的废话!” 赵理看向连公子,没有说话。 他与连公子虽相处的时候不多,但却是真心实意的不希望他困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只是,无意义,又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你不动手,我动手。”连公子皱眉,竟直接将手伸进自己的胸膛,拿出一截碧绿的莲子心来,递与赵理。 赵理没有想到,他一言不发,最后竟然会做的如此决绝,颤着手将莲心接过,眼睁睁的看着连公子一头栽倒进莲池中。 水花四溢,有几滴落在了赵理的脸上,和其他的水珠混合在一起,狠狠的滴落在了地上。 太突兀了,实在是太突兀了,突兀到赵理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连公子就已经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最后,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颗莲子心,赵理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啊!”赵理跪在地上,垂着头,手中紧紧的捏着那颗莲心,“值得么?你这样做值得么!” “不过是场情劫而已,值得你这样放弃一切么?” “死有什么用,我去看过她,她顶多是不清明而已,你何必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 “万一她记起来了一切呢?你要叫她怎么办!你要叫她怎么办!” “是红家负了你,终究是红家负了你啊!” 水下,连公子仅仅剩下了最后一丝意识。 他隐约听见了赵理的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因为,只有自己死了,她,才能好好的过下去啊。 负我的,或许是红家,但是她...终究是我负了她。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水泡缓缓升起,水底传来了一片的光亮,连公子在那一片光亮中,隐了去。 赵理跪在岸边许久,才踉踉跄跄的离开,将手中的莲心交给了红家,从此不知所踪。 莲花苑常开不败的莲花,终于在一夜之间尽数凋零,只剩下一池孤零零的荷叶梗,立在水中央,满是凄凉的黄。 有风吹来,吹开一池碧水,吹晃残枝,让水,更加凉了...... “师父师父,你这里的莲池好大啊!” “师父师父,你亭台上的莲花画得真好看。” “师父师父......” 仿佛还有个女童的声音在清脆且聒噪的响起,却再没有那个嫌弃她聒噪的人。 莲花苑依旧是那个莲花苑,只是,再无活的莲花...... 第185章 莲心是苦的 红家,红鸾依旧是愣愣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语不发。 丫鬟小翠听见门响,便三两步走到门前,将门给打开了。 “二公子。”小翠冲来人行了一礼,上前几步,要端他手中的药碗。 红河将胳膊移动到一旁,拦住小翠伸过来的手,示意小翠不必接过。 小翠会意,退到了边上。 红河这才踱步走了进去,发现红鸾不要说向往日一样迎她,就连门开了,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微微叹了口气,他端着碗,坐到了红鸾的旁边。 红鸾依旧没有给他半分反应。 红河又叹了一口气。 四兄弟中,除了自己,没有人愿意来给红鸾送这碗药,也没有人想要来哄着她吃下。 他们都于心不忍。 所以,只好自己来了。 红河看向红鸾,轻声道:“鸾儿?” 红鸾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可很快又扭头看向了窗外。 “鸾儿,听二哥的话,喝药。”红河轻轻搅动着药勺,放到唇边吹了两口说道。 红鸾扭过头来,看向红河的眼中没有焦距。 “听话,张嘴。”红河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他举起手中的勺子,送到了红鸾的嘴边。 红鸾张开了嘴,顺从的将红河放进自己嘴里的勺子吃了个空。 红河松了一口气,他原先还怕鸾儿会拒绝,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是顺利。 “这是粥。”红鸾定定的说。 听见这句话,红河的眼眶就红了。 这是红鸾回来后说过的第一句话,她居然说话了,看来真的是有用的,她居然说话了。 “这是莲子粥。”红鸾肯定的说道。 “嗯。”红河的声音有些抖,他一定要去将这些事情都告诉给其他人,让他们也开心一下。 “为什么,莲心是苦的。”红鸾皱眉,问道。 红河的手指一僵,他太兴奋了,居然忘记了这碗药羹究竟是什么做的。 里面用的莲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其中的莲心,才是这药羹的关键。 “为什么,莲心是苦的。”红鸾像是在问自己,低着头,眼珠转来转去。 红鸾这样问,差点没惊得红河将手中的药碗打翻了去。 他稳了稳手,这是妹妹的希望,不容许有任何的差错。 红河抿唇,舀起一勺粥,放到了红鸾的唇边:“莲心,本来就是苦的。” “不,莲心是甜的。”红鸾咬过勺子,咽下口中的粥,眉心却皱成了一团。 “好苦。”红鸾眼眶湿了,有眼泪在里面打着转转,“为什么会这样苦?” “因为莲心是苦的。”红河本就心存内疚,被红鸾这样一说,手开始有些颤抖。 要是让红鸾知道了事实......红河不敢想象。 “莲心是苦的。”红鸾说着,眼泪一滴滴落在药粥中,融入药粥不见。 红河只能狠下心,一口口喂着红鸾吃掉碗里的药粥。 “因为,眼泪也是苦的。”红鸾叹道,闭上了眼睛,眼泪就顺着眼皮缝往下淌。 看着碗里已经空了,红河再也掌不住,端着碗起身,声音有些瓮:“鸾儿,你先歇着,二哥待会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红河一气走出了红鸾的寝房,端着碗离开了这里。 第186章 莲子心里苦 红河在拐弯的时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连草木都是有情的,更何况是人呢? 红鸾的情况,也与众人盼望的相同,她逐渐好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里的正常,也只是如同普通人一般的正常,红鸾终究是没有恢复原先活泼的性子。 或者说,她就如同是转了性一般。 与曾经待人接物的热情不同,无论看谁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虽然再没有一副痴傻的样子,却也还是不理人。 不过,她能这样,红家已经是极其欣慰了。 除了有时候,红鸾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让人心惊。 “小翠,莲心,是苦的么。” 小翠的脸就立刻垮了下去:“小姐,莲心当然是苦的。” 这是红鸾今日问小翠的第七遍。 小翠心中纳闷,为何小姐会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不放。 记得上次小姐问过二公子一次这个问题,就每天都要将这个问题问上几遍。 “是么。” “当然,莲心当然是苦的,不然为什么会有副对联叫做‘莲子心中苦’呢?” “莲子心中苦?”红鸾重复了一遍,眼底闪过一道浅浅的光。 不过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 “是啊,小姐,‘莲子心中苦’。”小翠点头道。 这些日子听红鸾问多了,小翠就也找人问了问,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就将这句话告诉给了红鸾听。 “莲子心中苦。莲子心中苦。”红鸾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小翠也跟了上去。 红鸾没有理她,只是步子越来越快。 小翠慢慢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红鸾的步子。 她没有想到的是,红鸾直接跑出了红府。 侍卫无人敢拦,因为在老爷开心的时候,谁都知道,小姐最大。 所以小姐的路,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见她出去,有人跟着,有人便赶去告诉老爷。 红鸾这一跑,竟是径直跑进了莲花苑。 莲花苑的门虚掩着,没有废多大的功夫,红鸾就走了进去。 她触碰着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姐。”小翠这个时候才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不知小姐为何会跑到这里来。 “嘘。”红鸾给她一个禁言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不喜欢吵的,红鸾心中想道。 等等...他,是谁? 红鸾想不起来,觉得隐隐有些头疼。 索性她就直接走进了里院。 “小姐,直接进别人家很不礼貌的。”小翠想要阻止红鸾进去,压低了声音道。 红鸾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往里走着。 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让她指尖发疼。 那房梁,那柱子,那窗栏,那石桌石椅石凳,每一处都那样的眼熟,可是每一处都没有见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红鸾不停的问着自己,摇着自己的脑袋。 “小姐,小姐。”小翠见红鸾不对劲,拉住她的手,不停的喊着她,希望能让她清醒过来。 红鸾却甩开她的手,一气跑到了莲池边上。 莲池没有莲花,只有一池枯死的池水。 干巴巴的,丑得让人目不忍视。 第187章 说不见,就不见 “小姐,这个季节没有莲花。”小翠又跟了上来,拉住了红鸾的手。 “不,有的。”红鸾怔怔道,“有莲花的,四季都有莲花。” 她看着满池凋零,眼前浮现的,却是一池繁荣景象。 “小姐。”小翠快要急得哭出来了,“您是魔怔了,我们先回去,回去。” 说完,拉着小翠就要往外面走。 “你放手!”红鸾将小翠的手甩开,退后了两步。 “小姐!”小翠还要上前,将红鸾拉过来。 谁知红鸾竟快步走到了莲池边,立在那里,威胁她道:“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这话,不仅是说给小翠听的,也是说给她身后的侍卫听的。 经她这样一威胁,果真就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 红鸾静静待在莲池边,看着那一池枯萎的莲花,眼睛慢慢一点点明亮了起来。 眼中再不是无神的模样,却生生的透出了绝望。 “莲心,心里苦。”红鸾突然笑了出来,既放肆又带着颤抖。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阿连,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从自己胸口处掏出一瓣莲花,那莲花瓣已经枯萎,皱巴巴的,像是老人的皮。 “你一直都以为,我是在八岁的时候才看见的你,其实你错了,我们最初见的时候,是在六岁。”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记得你了。” “阿连,你不是说,你这里莲池的莲花从不会枯萎的么?” “你又骗我。” “你一直都骗我。” “原本这片花瓣,一直都是我初见它时的模样。”红鸾轻轻拂过那片干枯的花瓣,浅笑道,“可是它现在,却枯萎了。” “阿连,天冷了,水也凉了,你没有了心,会不会觉得冷。” “既然,你没有心了,那么,我就来做你的心吧。” 红鸾喃喃着,将衣摆往后一甩,抬腿就跳进了莲池中,没有半分犹豫。 她还未落水,周边的侍从就反应了过来,忙冲了过去,要将红鸾打捞起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红老爷和红家四兄弟也从门外冲了进来。 “鸾儿!”红老爷吼道,失了往日的平静,一路跑进了莲花苑,来到了莲池边,“鸾儿!” 说着,他就要往水里跑。 红江和红河眼疾手快,忙拉住了他:“爹,爹,您冷静些。” “侍从已经下去捞了,现在没有过多久,鸾儿不会有事的。”红海也劝道,将红老爷引到一边,让他坐了下来。 “怎么样,你们怎么还不把小姐送上岸!”红湖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莲池下的侍从才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道:“回三公子,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众人皆惊。 红老爷差点没有被这句话给吓得晕了过去。 好好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废物,一群废物!”红河怒道,扯开身边的一个侍从,快步到了莲池边。 刚走到莲池边,他还没站稳脚,就纵身跳了下去。 水冷得他差点打了个啰嗦。 又一声水响,红江也跳了下来。 “大哥,你去那边找找,我潜下去看看。”红河对红江道,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第188章 蚕茧 这样冷的水,鸾儿她刚刚才身体好一些,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红河越找,心中就越急,他胡乱在水里摸着,往水底潜得更深。 已经入秋了,红河觉得水隐隐有些刺骨,可他的额间却生生的冒出汗来。 鸾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直到憋得脸色发青,红河才缓缓从湖底浮了上来。 红江也浮了上来,看着他,红了眼底,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了!”红河翻手拍向水面,打了自己一脸的水花。 “二弟。”红江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又沉了下去。 他睁开眼,只看见水底到处都是是错综的莲梗,哪里有红鸾的身影。 分明之前红鸾穿的就是红衣,在水底应该十分明显,而侍从也很快就跟了下去,按道理说根本不存在找不到的可能。 红江再往水底沉了沉,想要看得更清。 水很清澈,水中的能见度很高,红江四处张望着,依旧看不见半抹红色。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生生的消失了呢? 他再往前走一走,发现了莲池底部的异样。 似有似无的,有一团白茫茫的东西掩着,裹成一个蚕茧样的东西,沉在湖底,不知道是什么。 红江刚想再过去看看,却发现自己胸中的气不够了,他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忍着强烈的不适,浮出了水面。 他呛了一口水,剧烈的咳嗽着,听见红河在抓着一个侍从吼道:“你说什么!你说小姐掉下水就化成一道光不见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红河猩红着眼,手一推,将那个侍从推到了一边。 又拉过来一个,同样问方才的问题:“你说一说,小姐她是不是消失了!” “二哥。”红海拉住了几乎要抓狂的红河,“你冷静些,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二弟,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红江咳嗽道,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红河几乎是冲了过去,吼道:“你也觉得鸾儿是化成了一道光!” “她是我们的妹妹,她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的!” “水底下,有东西。” 红江的话还没说完,红河就再次跳了下去。 “我跟着他。”红海也下了水,对红江道。 红江点头,就看见红海跟着一起沉了下去,接着,浮上来一连串的水泡,在水面破碎。 红河一气沉到了水底,和红江说的一样,看见了那一个白色似蚕茧的东西。 他游了过去,还没有碰到那个‘蚕茧’就被狠狠的撞开了去。 一道光芒将他与那蚕茧完全隔离开来,红河根本触碰不到那蚕茧分毫。 他不甘心,一次次的往里撞,一次次的被弹开,直到憋得自己再无法呼吸,才被红海给拖上了岸。 “鸾儿一定就在那里面!”红河刚上岸,来不及擦脸上的水,就吼道,“我看见了里面的红衣,她一定在那里!” 红河的阴阳眼,是四兄弟中较强的一个,他的话,可信度很高。 “二弟!”红江将手搭在红河的肩上,捏住他肩上的一团软肉,想要掐醒他,“那是法术,我们破不了。” “这里是连公子的地盘,可是他明明就死了!”红河说道后面,声音小了下来。 第189章 谁能评判 难道说,难道说......不可能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有了心,他要怎么活下去? “报应,都是报应啊。”红老爷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慢慢站起了身。 “这件事另有蹊跷。”红海看着失去生机的莲池,叹道,“我们不如去找些修炼者,或许还能够有转机。” “都是我造的孽啊。”红老爷颓废道,慢慢的走向莲花苑的大门,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他原本挺拔的背,都佝偻了下去,“让人每日来将这里打扫干净了,不许人来此处打扰。” “爹,可是鸾儿她......”红河上前一步,对红老爷道,眼中满是不甘。 “罢了。”红老爷叹气道,“今日会是这个样子,也有我们的功劳。” 看着红鸾丝毫没有犹豫的跳下莲池,红老爷心中就明白了,自己做的一切,其实都是错的,全都是错的。 “我们将她捆绑在身边,瞒着她,自以为是为她好,其实呢?其实又是怎样呢?” “是我们,是我们亲手将她送到这一步的啊!” 红老爷一步步的走着,喃喃道,像是在说给自己的四个儿子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这回能将她救起来,她能再跳一次,难不成我们还能一辈子看着她不成?” “有什么意义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爹,您没有错,您真的没有错!”红海摇头,跟在红老爷身后,“您不要太过自责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红江接道,“至少我们知道,鸾儿只是在那个茧里,没有死。” 他的话里,半分假半分真,也有着安慰大家的成分。 红河也冷静了下来,他红着眼睛,再扭头看了一眼莲池:“我会和娘亲说,鸾儿是不想和贾三公子成亲,所以才出了这样一场戏,和连公子私奔了。” “这样总比她知道这件事好。” 取心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告诉红夫人,怕她受不了这种刺激,只是委婉的告诉她了红家归入墨家的事情。 用的理由也是利于红家的发展。 “我会让下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也会叫这次所有见到了这件事的人闭嘴。”红湖见众人都有了分工,自己也揽了一件事去。 “就这样吧。”红老爷苦笑,“回去以后,红家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们了,我带着你们母亲,出去散散心。” “爹。”四子一齐道。 “就这样说,没有别的商量。”红老爷慢慢走着,“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我也想潇洒一次。”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心力再管了,插手,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苦笑着,慢慢走了出去。 孰对孰错,又有谁能评判。 * “清篁,我感觉到符咒了。”浮在空中,顾攸宁扭头对清篁道,“就在那个茧里。” 清篁望着水面,沉思道:“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 “你可是说莲子不能成妖?”顾攸宁冲他一笑,卖了个关子。 “是。”清篁点头,“莲子本就只有一个夏季,成熟后有了芽就成了莲,我从未听说过有种子能够修行的。” “可是如果那是观音莲花池中的莲子呢?” 第190章 招揽 说完这句,顾攸宁催动空符咒,念动咒术,要将清篁和自己送回去。 一道白光闪过,他们就重新落了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观音莲花池中的莲子?”清篁看着面前与方才没有两样的莲池,皱眉道,“不可能,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分明就是妖气。” “三百多年前,善财童子调皮,将观音大士座下的莲花宝座带出去玩,还折了一朵莲花。” 顾攸宁回忆着,施法从水面摘下了一片枯萎的莲叶。 “那莲花中的莲子刚好成熟,被他那样大力的甩来甩去,就有一颗脱落,掉下了人间。” 她从莲叶上拂过,一道白光一现,莲叶就恢复了原本苍翠的模样。 “当初我还没认出来,后来看见这连公子对付花豹妖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说那阵莲花雨?”清篁从顾攸宁的手中接过那株莲叶,低头看了一眼,果真看见上面有金光浮现,要是再强烈些,怕是就会连成梵文的模样。 不是观音的莲叶,又是何处的? “那他身上的妖气,是他自己幻化的?”清篁算是明白了,为何他总觉得连公子身上的气息颇有冲突之处。 说他远离凡尘,他偏偏爱人间的吃食,说他性格清冷,内心却又如同火一般热烈。 原来,连公子本就是仙胎,可他偏偏不觉得,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只妖,才会造成这样的差别。 只是...... “他与这红鸾姑娘的故事,倒是完完全全的一场误会了。”顾攸宁直起身,叹了一口气。 “是,或者不如说,这件事完全是他们自己作茧自缚。”清篁的点评很犀利,却说出了事情的本质。 “你莫不是又要说人家活该。”顾攸宁瞪了他一眼。 清篁摇头,“人在世上,本就极难看清楚真相,要是有早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惨案了。” 看的透彻,说出来简单,真正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 “既然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如我们就诓诓他,如何?”顾攸宁看看水,又看向清篁,笑道。 清篁无奈,知道这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说吧,你要诓他什么。” “既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们就将他诓到魔界中,成为一员,有何不可?”顾攸宁盯着池水中残破的莲叶,心中蠢蠢欲动。 那可是观音座下的东西,这样做,相当于将观音身边的人给拐了过来。 想想也是极其开心的。 要是让仙界那些仙人们知道了,原本是他们仙界中的一员,不知不觉的被自己和清篁拐带走了,是不是会被气的吐血。 “这也不是不可以,他飞升后幻化的莲子心,能够破除魔障,成为一种好的药材。”清篁想了想,觉得顾攸宁的说法可行。 “别的不敢说,夜壹一定对他感兴趣的很。”顾攸宁笑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连公子出现的时候,众家仙人们脸上复杂的表情。 “只是...龙龟。”清篁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 “他,是你招揽过来的,是不是该算在你的嫁妆里。”顾攸宁打着自己的算盘,而清篁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的想法,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咳咳,只可会意,不可言传。 第191章 这不是玩笑 “嫁妆?”顾攸宁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 清篁一愣,按住顾攸宁的脑袋,佯装凶道:“下次不许说这样的话。” 什么嫁不嫁,难道她还有别的选择? “那可不一定,我要看心情。”顾攸宁抬头,依旧是笑,“万一我哪天心情不好,就休了你。” “不许学未来什么离婚的想法。”清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补充道,“魔界没有离婚。” 还好自己是和这女人一起去的未来,不然她说什么,怕是自己都不明白了。 清篁捏紧拳头,怒视着顾攸宁。 不过到底气不气,是不是真气,顾攸宁一眼便知。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顾攸宁抓起他的手,将他握紧的指头扳开,“我们先下水看看。”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清篁说完,低头在顾攸宁唇上咬了一口:“下次再这样说,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不来床。” 好呀,好的不学,专门学威胁人。 顾攸宁给他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喜欢这种玩笑。” “这不是玩笑。” “我们下水吧,毕竟水下还有两个人。” 见自己说不赢清篁,顾攸宁只得妥协,转移话题道。 清篁不说话,表示同意了她的意见。 二人掐了一道避水诀,一同潜入了水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蚕茧’的边上。 “不对,这不是我之前感觉到的符咒的气息。”顾攸宁伸手触摸到那茧,感到上面的气息紊乱得很。 因为有着避水诀,顾攸宁在水下说话并没有受到影响。 可手下那枚茧,面上明显是干燥的。 细观察茧的表面,上面有着淡淡的一层白光,起到了隔绝水面的作用。 “奇怪,之前红河说他看见了里面的红衣,为何我用仙力都感知不到里面的状况?”顾攸宁收回手说道。 “这便是阴阳眼的用处了。”清篁解释道,“要不然,有妖力,妖精们为何还要争夺区区一对阴阳眼。” “这倒是很稀奇。”顾攸宁笑道,“竟有东西比仙术还好用,我还以为是我的实力不足。” “也确实是你的实力不足。”清篁半分情面也不给顾攸宁留,“要是你的实力再高上那么两分,看透这茧就不是什么问题。” “你个老妖精。”顾攸宁听着他嘲讽自己,反驳道,“要不是我轮回了三百年,法力尽失,你以为我会这样渣!” “好好修炼。”清篁严肃道,“等我们闲下来之后,试试和我对打。” 顾攸宁瞪大了眼:“你确定?和你...对打?” 天,清篁,就算你不用魔气用我的仙力,我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好不好?我现在和你对打,岂不是用鸡蛋碰石头,自讨没趣? “怎么?不敢?”清篁扭头看向她,眼中的平静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怎么......敢。”顾攸宁笑道,试图将清篁的计划一拖再拖,“那也至少得等我收集完三十六符咒补齐命魄再说。” “好。”清篁默默记在了心里,等顾攸宁补齐的命魄,自己再找她打一场。 顾攸宁松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要怎么打开这个茧?” “手给我。”清篁道,比划着茧上窜动的纹路。 第292章 阵法遇符咒 “嗯?”顾攸宁不解,依言将手给了他。 清篁抓着她的手,往茧上一印,一道白光大盛,将二人笼罩进去,带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流光窜动,绘成一道道银织的绳索,纵横交错,构成开启阵法的大门。 这种场景,顾攸宁并不陌生。 她知道,这是劫开启阵法的象征。不知多少次开启过这样的阵法,再次落入阵中,顾攸宁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慌张。 她打量着周围的景象,看见那些线条慢慢绘制成一个个实体的景物。 甚至于,顾攸宁眼睁睁的看着在她手边的一块石头,在这些线条的温养下迅速长大,从砂砾般大小在一刻的功夫下,就长到了与她肩一并高的地步。 “话说,阵法还真是奇特,是吧,清篁。”顾攸宁扭头,却发现清篁已经不在原地了。 “清篁?”顾攸宁四下回头,到处都没有看见清篁的身影,“清篁,清篁?你别吓我,清篁?” 唯有回声,响在她的耳侧。 清篁,不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顾攸宁并没有急着去找他。 清篁懂阵法,现在也有自己的仙力,他不会有事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顾攸宁的心静了下来。 劫,他这样做,目的到底是什么? 运转仙力,没有问题;用同心扇,也没有问题;唯独同心扇用来联系清篁的功能,没有了。 之前自己入过劫的阵法,并不能阻挡自己利用同心扇与清篁联系。所以说,现在自己所处的阵法很有可能也没有这样的功能。 自己方才发出声音,是听见了的,说明自己的听力同样也没有问题。 这样一来,劫只有一种办法可以阻止自己和清篁联络:就是利用单独的阵法,让自己听不见清篁的声音。 单方面的切断联系并不难,清篁有没有入这个阵法也是两说,当务之急,是自己要怎么出去。 顾攸宁沉下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自己现在是站在一处半山腰上,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周围的树木很是茂盛,却一棵棵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状。 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伸展着树枝和叶子,像是被人凭空削去了一半,又像是一面面展开的旗帜,甚至可以用平整来形容。 地面上都是些巨大的石头,竖在地上,树就是从它们之间的缝隙中长了起来。 让顾攸宁觉得更加奇怪的是,除了石头缝中有少许的泥沙,石头的上面干净的很,没有一点点脏东西。 石头光滑干净,或许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问题就在于,这些石头并不光滑,甚至很是毛糙。 它们的上面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发酵的面粉被掰开的样子。 这样多的孔洞,里面没有一点点的灰尘,实在是透露出一种诡异。 不过,顾攸宁很快就明白了这种诡异从何而来。 不远处,一道灰黄色的光芒一闪,顾攸宁立刻感觉到了让她无比熟悉的气息——符咒。 太熟悉不过了,这准是符咒无疑! 还没有等顾攸宁朝那灰黄色光芒赶去,平地里就忽然刮起一道大风,呼呼的吹了起来,顾攸宁连眼睛都没有办法打开。 第293章 光滑 她瞬间明白了那些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风。 那些树之所以往一个方向长,正是因为强烈的风将它们吹成了那种奇形怪状的样子。 顾攸宁想起,曾经她在悬崖边就看过这种树,在悬崖的大风之下,树顺风而长,就会弯曲枝干,叶子往一边长。 所以,树叶的方向,就是风的方向。 不等风力再次变大,顾攸宁往一块巨石下一钻,躲在了巨石与风向相同的一面。 这是在劫的阵法中,顾攸宁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选择先避其锋芒是很正确的。 耳边呜呜的风声吹得顾攸宁耳膜隐隐作痛。 她覆手一翻,撑起一个结界,隔绝了风声。 虽然没有了风声,但她依旧能够感觉到外面的风力之大。 顾攸宁现在靠着的这块巨石足足有两个她那样高,四个她那样长,扎在地下的还不知道有多深。 就是这样大的一块石头,都被那风吹得动摇了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顾攸宁撑起仙力,探出头去往前看了一眼。 风如同实体一般,从远处刮来,甚至于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人极其的不舒服,就像是溺水一般,无法透过气来。 处在结界中的顾攸宁都有一种压迫呼吸的感觉,要是她撤去这结界,不消几息,定然会被吹散骨头。 她叹了一口气,缩回了大石头下。 “这里的石头倒是坚强,树也坚强,等风停了,我去扯下一些来。”顾攸宁小声嘀咕道。 可以对抗的住风符咒的法力,这些石头和树,不能和外界的相比。 顾攸宁想着,决定有机会扯一些回去研究研究。 远处,不见阳光的一间暗室,一人不停的用一支沾了血的毛笔在空中划着,一道道流光窜过,突然,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手指一僵,笔下的符文就跳跃了出来。 “糟了,让他跑出来了。”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暗室的宁静,黑袍人稳了稳手,再次用毛笔往空中划着,想要弥补之前的漏洞。 风,突然停了。 顾攸宁没有想到风会停的这样快。 她迅速的窜了出来,将一棵树拦腰折下一半,塞进乾坤袋中,就一路踏着石头,往符咒刚开始现身的地方奔去。 顾攸宁加速再加速,她化作一道残影,不停歇的一路往前冲,甚至于在空中发出一连串的爆破声,衣服与空气都擦起了火。 不过她的衣服是从清篁那里‘抢’来的法器,不至于如同凡界的衣服一样,会一片片的破碎。 事实证明,清篁的法器还是很靠谱的。别说破洞,就连一丝褶皱的痕迹都没有。 顾攸宁跑到路程的四分之一的时候,风,再次刮了起来。 “要不要这样!”顾攸宁失声骂道,“我都跑到这里了,就不能让我一次性赶完?” 虽这样说着,顾攸宁还是很快的扎稳下盘,找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让人伤心的是,与身后的石头林不一样,顾攸宁现在踩着的,是一片光滑的花岗岩地面。 光滑到,没有风走在上面都能够打滑! 风迎面拍在了顾攸宁的脸上,狠狠的将她往后拍去。 第294章 杏花雨危机 顾攸宁的身体急速的倒退,她感觉到风在挤压自己的身体,不断的推动自己。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往后退。 后面是一大片石林,要是被吹到那里,控制不好力度,就会被狠狠的砸到那片石林之中。 虽然不会致命,但也够顾攸宁喝上一壶。 她可一点都不想感受那种痛。 想着,顾攸宁弯下腰,突然发力,以仙力包裹掌心,一掌拍在了花岗岩上,硬生生的将花岗岩拍出了一个手掌印。 她的手就这样被生生按在了花岗岩里面。 同此同时,她举起另一只手,狠狠的抠在了花岗岩中,将自己固定在了这一片花岗岩上。 接着,她放低重心,整个人趴了下来。 风依旧在呼呼的挂着,给顾攸宁不断的压迫。 顾攸宁用仙力支起屏障,才能够勉强呼吸。 现在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挂在了悬崖边上,只要一放手,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要不是她很清楚自己趴在的是地面上,那风的拉扯力甚至可以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倒挂着。 没错,倒挂。 只有倒挂,才会有这种头顶充血的感觉。 风没有任何停止的打算,顾攸宁觉得自己也不能一直这样同它干耗着。 她放开一只手,狠狠的再次抠在了花岗岩中。 如同攀岩一般,她不断地在地面上打着洞,往前爬去。 即使有着仙力的保护,花岗岩还是不可避免的磕破了她的手指。 不过,这点疼痛,对于顾攸宁来说远远算不上什么。 她的眼中,只有前方,哪怕她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 得离开这里,不然自己待会儿会更加的危险,顾攸宁心想道。 一手一个印子,顾攸宁向前‘攀爬’着,顶着巨大的风力,终于慢慢看见了花岗岩尽头的景象。 花岗岩的尽头,是一片杏花林。 杏花开得妖异,顾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一片杏花林,攻击,就先到了。 无数锋利的像刀片一样的杏花顺着风,从顾攸宁正前方割了过来,丝毫不留情面,每一片都是朝她的脸飞去。 要是被那些杏花割中,怕是顾攸宁铁定了要破相。 “靠,劫他不会是个女人吧!”顾攸宁忍不住了,躲开迎面而来的杏花瓣,骂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要破我的相了!” “难道我就长得这样丑,你非得让我更丑一些?” 说完,她抬头,死死抠住手下的花岗岩,躲开了一片来势汹汹的杏花瓣。 “我又没有碍着你,我又不要嫁给你,你非要这样对我干嘛!” ‘嘛’字刚被风吹走,风就带来了一大片的杏花瓣,顾攸宁松开自己的一只手,侧身躲开,利用巧劲往前一蹦,再次死死的抠住了花岗岩。 暗室,听见顾攸宁的这番话,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嫁?谁会嫁给我?谁不是想着杀掉我!” 说完这句,劫将手中的画笔一人,坐在了暗室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你们不是时时刻刻想要对付我么?”劫大笑,“见真章的日子不远了,我欢迎来战!” “反正这个世上,是不会有人喜欢像我这样的存在的。” 第295章 畸形萤火生物 顾攸宁脚尖在花岗岩上来回扭动,留下一个印记,双臂往地面用力一拍,就将自己迎着风送了起来。 站起身,不等风力将她往后推,顾攸宁化身一条白龙,张口喷出一口如柱子般的水,一气将杏树林给淹没了。 接着,水柱愈发粗壮,一鼓作气,将整个地面全都漫上了一层大约有一人高的水面。 于是乎,劫的这个幻境,就被顾攸宁生生的填满了水。 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起先水的流速还很快,越往下沉,水的波动就愈发小,直到顾攸宁完全能用仙障承受那水的流速。 无论海面的风有多么大,海底,总是那样的平静。 这是顾攸宁的切身体会,才能让她在危急关头灵光一现,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她辨别水中的方向,朝符咒的位置游去。 水中,隐隐约约传来乐器响起的声音。 空灵,轻缓,像是曾经在月宫中听见嫦娥仙子弹过的古琴声,从水底幽幽传来。 就像是一条白色的绸带,从顾攸宁的心尖悄悄滑过。 她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抓过那条绸带,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瞬间醒了过来。 再不是在顾攸宁方才的位置上,她看见的,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依旧是方才顾攸宁放出的水,只是现在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水晶林。 难道是阵法变化了?顾攸宁皱眉,她现在有些搞不清楚情况,需要理一理头脑。 这片水晶林的高度不一,大小也不同,杂乱的排列着,没有任何的规章可言。 不过,它们的颜色却都与水相近,都是透彻的颜色,只不过那些水晶中,还包含着淡淡的絮状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显得美轮美奂。 单从外表来说,这种景象,是十分美丽的。 水在它们中缓缓流淌,因为撞击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回响在顾攸宁耳蜗中,叫她觉得疲倦,想要跟着声音一同睡去。 但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睡去。 先不说在劫的阵法中,睡着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就凭着远方隐隐可见的那些萤火一般的东西,顾攸宁就嗅到了危险的意味。 她抬头向上看,才发现自己此时在的,根本就不是方才自己弄出来的那一片水,而是看不见顶的海中! 水,是咸腥的,这是海,大海独有的味道。 先不论自己为何突然落入海中,顾攸宁就已经被一团幽绿色的萤火,给包围住了。 这一团萤火,是活的生物。 顾攸宁凝神细看,发现这些不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不仅有着被幽绿色鳞片紧紧包裹住的结实尾巴,还有带蹼的四肢,上面有着如小型匕首一般锋利的爪子,甚至于爪子上,还有着三根散发寒光的倒刺。 这是什么东西!顾攸宁覆手提起碧落,瞪大眼睛看着这种奇怪的生物。 不管它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它们那一口雪亮的牙齿来看,这些长得又丑又畸形的东西,一定是吃肉的! 密密麻麻的萤火生物,叫顾攸宁从心底里泛上寒气。 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完全不规律的变化,完全没见过的生物,清篁,你在哪里! 第296章 摆脱依赖 顾攸宁来不及感慨,她必须独自面对。 在她想起清篁的时候,顾攸宁才猛然间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的依赖,居然已经这样深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过于依赖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每一人都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要是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亦或是生存能力,这个人,注定了是一个废物。 顾攸宁,从来都不想做一个废物。 曾经没有清篁的时候,所有的问题都得一个人扛。可后来有了他,虽然他总是不出手,但自己也总是喜欢先考虑他的意见。 清篁曾不止一次说过这个问题,叫自己不要太相信他的判断,想来,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确实是很久没有去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攸宁看着萤火生物朝自己扑过来,心中的战意终于燃烧了起来。 战场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绝对不能过度的依靠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个人的名字叫清篁! 萤火生物张开了它们的嘴巴,朝着顾攸宁咬去。 它们没有任何章法,或许在它们的眼中,顾攸宁就是一块哪里都可以咬的肉,无论从哪里下嘴,都没有关系。 鼓起仙力,顾攸宁将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震出身外,划出碧落,一道剑光四下散去,无论是搁在那一只萤火生物的身上,不管大小,一律化成灰烬,没有例外。 可是,即使顾攸宁的动作再快,也架不住萤火生物的数量之多。 密密麻麻的荧光几乎是占领了整片水域,顾攸宁只好尽可能的节约自己的仙力,以至于不会让自己提前崩溃。 她一面吸收着水中的灵气,补充自己损耗的仙力,一面攻击着萤火生物。 到底应该怎么破这个局? 之前清篁告诉过自己,劫的本意不是想要杀掉自己,那么,这个阵法自己一定是可以解除的。 阵法的关键在于阵眼,劫也说过,他的阵法不需要这些东西。 顾攸宁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手中机械性的舞动,清除屏障外面的萤火生物。 虽然劫的阵法不需要这些,但是,他一定需要一个主线来贯穿这一切。 上一次,劫和清篁赌约是自己,清篁也和自己提到过,贯穿后头那阵法的,能够最为阵眼的,就是自己。 这一次,贯穿阵法的,又会是什么? 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手下一慢,一只萤火生物就突破了仙障,狠狠的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顾攸宁倒吸一口凉气,抬手将它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给它判了个斩首。 她扭头看向自己染血的胳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刚刚拿碧落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半分的疼痛感。 记得自己在花岗岩上的时候,手指是被抠出了血的。 顾攸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干干净净,别说伤口,就连一粒沙子都没有。 也就是说,方才自己的受伤,全部都是假象,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顾攸宁的眸光冷了下来,这样说来,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该死的劫,居然一直都在骗自己! 第297章 脱出 见到自己手上光洁的模样,顾攸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看向那些水晶柱,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这个劫,居然将自己当成梁上的猴子来耍了! 实在是太过分! 顾攸宁翻手,提起碧落,用剑尖不断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符文。 那是她作为龙女的绝技,是龙宫的水龙卷,在水中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 之前,因为害怕破坏了劫的阵法,而导致一种不可挽回的错误,顾攸宁才没有选择用这种摧拉枯朽的方式速战速决。 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事情的联系,自然不会顾及这样多。 原来,作为这次劫的‘阵眼’就是幻符咒。 无论是顾攸宁方才发现的东西,还是她看见的一切,全部都可以说是假的,是完全存在在想象之中的东西。 他先是利用幻符咒,引得自己上钩;接着,利用风符咒,逼出自己用水来解决;再召唤出那些水晶林,利用音符咒,暂时控制自己的心神;最后,变幻场景,让自己来到了这里。 妙,是在是妙不可言。 只要摧毁了这里的一切,劫的阵法,不攻自破。 就像上次清篁选择直接摔掉镜符咒化成的铜镜一般,唯有鱼死网破,才能从劫那里讨到好处。 因为他,不舍得死。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想法,才会成为顾攸宁目前为止,唯一可以钻的空子。 看着水龙卷肆虐,周围的景象终于支撑不住,一点点的被撕扯开来,恢复成为它原本的模样。 出现在顾攸宁眼前的,又是最初始时的那些线条。 水龙卷每到一处,景物就迅速的退散,重新化作一条条白线,像是强行被拆开的蚕茧,被剥离了出来。 空间中,光芒四溢,再也看不见任何的景物。 而顾攸宁的身边,正立着清篁。 “你早就出来了。”顾攸宁肯定道。 她这次用的方法,其实和上次清篁使用的法子如出一辙,顾攸宁知道,以清篁的聪慧,想到的不可能比自己慢。 “嗯。”清篁没有否认,“他的阵法有一段出现了纰漏,我就乘着那个空子钻了出来。” 而且,他其实一直都站在顾攸宁身边,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甚至,他自己切断了和顾攸宁的联系,眼睁睁的看着顾攸宁找不到自己。 清篁不知道顾攸宁能不能理解他的苦心。 她需要的,不是自己的隐蔽,而是她本身的强大。 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嗯。”出乎他意料的是,顾攸宁仅仅只是点了一个头,就没有继续往下问了。 “这里有风符咒,音符咒,和幻符咒。”顾攸宁说着,招手,将三枚符咒从不同的地方寻了出来,捏在了手里。 阵法,也随着她的这一举动,彻底崩裂了去。 顾攸宁和清篁,重新回到了那片莲池下,见到了之前的那一枚茧。 只不过,茧渐渐的剥落,露出里面的人来。 一袭红衣,一袭白衣,在水中纠缠,难舍难分。 顾攸宁想,这是她见过的最唯美的景象。 头发彼此缠绕的两人,眼睛都紧闭着没有睁开,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唇边都隐隐浮现着微笑。 第298章 劫的真正目的 “先上去吧。”顾攸宁说着,用仙力包裹着二人,往水面上游去,“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清篁想,或许他不出面的目的,达到了。 他家龙龟沉寂了许久的脑袋,终于开始启动。 坐在石凳上,顾攸宁用仙力蒸发了一身的水汽,看着悠然坐下的清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清篁,劫他是不是一直在帮我们找符咒。” “很显然。”清篁脸上带着浅浅的,想让人揍他的笑意。 劫出符咒出,劫隐符咒隐,再明显不过了,不是么? “所以,他需要我活着。”顾攸宁脸上沉重了下来,她看向地上两个不动的人,眸中有着复杂的光芒。 “是,他需要你帮他完成一件事。” “是不是帮他杀掉其他四大凶兽。”顾攸宁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对劫,还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 “是,你不单单是能杀死他,其他的四大凶兽,你一并可以处理。”清篁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承认了顾攸宁的看法。 “劫没有办法杀掉那四大凶兽,他就永远称不了最大。” 只有顾攸宁,才能对付五大凶兽,也就是说,劫的技能,对于四大凶兽,全都是一场空。 他拿那些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他要借着顾攸宁的手,将五大凶兽,除得只剩下他自己一个。 等除去四大凶兽之后,他才会收拾掉顾攸宁。 因为刀子太锋利了,总是会伤到自己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的去除四大凶兽?”顾攸宁催动仙力,检查着连公子和红鸾身上的伤势。 “那,就是劫的本事了。”清篁摇头,“你知道的,他用的,一直都是阳谋,是让你不得不往下跳的阳谋。”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劫设置的陷阱,可顾攸宁却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符咒是劫给的,顾攸宁有办法不要么?没有。 除非,她现在就不想活了。 “我不喜欢这种被养着的感觉,很难受。”顾攸宁心中补充道,或者说,是厌恶。 “我明白,但是刀子养的太锋利,总是有可能刺破自己的心脏。”清篁做出一个杀的手势,眼中有着狠决。 顾攸宁笑:“是啊,他养我,顶多是养了一只小绵羊,他养你,就是养了一只大灰狼。” “这个比喻,只有大灰狼吃掉小绵羊看上去比较合理。”和顾攸宁待久了,清篁学会了调笑。 话音刚落,连公子就醒了过来。 他看见顾攸宁和清篁的第一眼,是诧异,第二眼,是惊恐。 在人间,他没有见过有人能有这样恐怖的气息。 在妖界,能达到眼前这位玄衣男子身上的气息的妖,也从来没有过! 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还没等连公子想清楚,他就触碰到了旁边红鸾冰凉的手。 他转过身去,失声道:“鸾儿?” 连公子的动作快过想法,他将红鸾拉进自己怀里,掐着她的人中不停的喊道:“鸾儿!鸾儿!” “她只剩下一口气了。”顾攸宁叹息道,在后背悄悄给清篁打了一个手势。 她在提醒清篁别忘记了这件事,她要将连公子诓到魔界去。 第29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求仙子,救救鸾儿,我愿意为仙子做牛做马,奉献全身。” 对于连公子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他的身体了。 虽然莲心已经被剥去,可莲子本身,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 可是这话在清篁耳中听来,总是有些让他不太舒服。 “最后那句话,去掉。” 清篁扭头看向连公子,释放着淡淡的威压,半分都不给他留情面。 “你是魔!”连公子这才醒悟,瞪大眼睛看向清篁,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尽管清篁的周身是顾攸宁的仙力,却依旧不影响旁人对他身份的认定。 因为清篁施加给他的威压,连公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叫他喘不上气来,可他依旧是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来:“怎么可能,你是魔,她是仙,你们怎么可能......” 仙与魔,在俗世的心中向来都是不和的,更不要说连公子看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仅仅是不和这样简单。 “有何不能。”顾攸宁笑,指着连公子问道,“我们现在,可不是好好的么?” 说完手指又指向连公子怀中的红鸾。 她的语气,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顾攸宁的这一举动,刺痛了连公子的心。 “就算你是仙,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子盛气凌人,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连公子本就在清篁的威压下,身体有些隐隐发抖,说完这句话,他的面色就白得似纸一般。 “是,我没有资格。”顾攸宁收敛了方才面上的笑意,转而正经道,“可是,天道又有什么资格?” “你任何事情都没有与她商量过,擅自做主,自以为是为她好,可是实际上呢?”顾攸宁看着他,意味深长,“实际上,今天之所以会成现在的局面,全都是因为你!” 连公子的脸色愈发白,就连唇都没了血色。 “是你,一意孤行,瞒着红鸾。” “也是你,觉得人与妖有别,将她推开。” “还是你,认为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个错误,强行将自己从她的脑中剔除出去,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你?” 顾攸宁每说一句,连公子的气色就差下去一分,直到他颓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顾攸宁才停了下来。 “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连公子苦笑道,“若不是我优柔寡断,又为何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境地。” 顾攸宁叹了一口气,心软了下来:“我将她身上你莲心的药力给卸下来,所以你现在才能清醒过来......” “还请仙子收回方才的举动,我......” “愚钝,你以为你用自己性命,换回她的性命,她就会开心了么?”顾攸宁哂笑,合着,自己和连公子说这样久,他一丝一毫都没有领悟。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用命去换她。”顾攸宁指尖跳起一星白光,连公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搂住红鸾,叫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真正的保护,从来不是代替,而是还击。”清篁淡淡的看着顾攸宁,落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知道,顾攸宁在生气,作为一个女人,在替红鸾而气恼。 第300章 杀戮之气 “可是,总有无法还击的时候。”连公子苦笑,“只是因为你们的层级高,看不见我们这些妖物的无奈罢了。” “这只是你自己逃避现实的说法罢了。”顾攸宁皱眉,这世上,哪里有这样多的无奈? 就算是遇见了困境,那也一定会有选择。 “若是两人之中,必有一死呢?”连公子仰头看着她,笑问道,脸上挂着的却依旧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这样的抉择,又该如何去选?” “你没有努力过,又怎么能给自己做下这样的定论?”因为连公子钻牛角尖的逼问,顾攸宁脸上有些不悦,“为何你总是想着两人之中得死一个?” “这是事实。” “这是胡搅蛮缠。” “可是现在,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鸾儿赴死,却无能为力!” 连公子的法术,早就消失殆尽,他又没有了莲心,再没有办法去救红鸾。 他与顾攸宁争论,便是抱了一丝希望,期盼顾攸宁能动一分恻隐之心,替他救回红鸾。 这样看来,他还不算太笨。 顾攸宁想清楚他的意图,又笑:“你不用激怒我,我本就是要出手帮你。” 被看破心思,连公子立在那里,有些无处遁形。 他原以为,从之前顾攸宁的态度来看,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她却如此的爽快。 连公子不信:“你可需要什么报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公子明白这个道理,也做好了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顾攸宁从腰间卸下一块腰牌,递到连公子面前:“你拿着这个,去找魔界的夜壹。” 那块腰牌,就是当初顾攸宁在魔宫养伤时,夜壹给顾攸宁配的。 她扭头,问清篁道:“夜壹在魔界的职位是什么来着?” “右使。”清篁淡淡回道。 “你去找魔界的夜壹右使,他会有办法救红鸾的。”见连公子手下腰牌,顾攸宁就将手收了回来。 她听见清篁传音问她道:“你将你的令牌给了他,你用什么。” 明显,这个醋罐子又满了。 “我?”顾攸宁故作惊讶,传音道,“有你,我不是不需要令牌?” 一句话,清篁满足了。 顾攸宁勾起一个笑,看向连公子:“你自己养些日子,待到伤势好了一些以后,再带她去魔界。” “可是......”连公子欲言又止。 “她不会有问题的。”顾攸宁保证道,“她只是睡过去了而已。” 嗯,还是我亲自用仙术让她睡过去的,我当然很是清楚。 说完这些,顾攸宁起身,拉着清篁也站起来。 她刚想要离开,突然回头问道:“你能模仿红鸾的笔迹?” “勉强可以。”连公子不知顾攸宁想要干什么,模糊回答道。 事实上,他何止是勉强可以,他明明就游刃有余。 别说模仿她的字迹,就连语气,连公子都能写出七分。 “给她的父母亲留下一封信吧,不然,他们总是会担心的。” 话音刚落,顾攸宁和清篁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连公子抬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我以小人心,度君子腹。” 第301章 寸步不让 连公子朝空中单手摆了摆,扶着红鸾,往莲花苑的内院而去。 那位仙子说的不错,当务之急,他要先将他的伤势养好才对。 可惜,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会的机会。 “你不是要诓他入魔界?怎么这样就放过他了?”清篁笑问。方才顾攸宁说的那句‘有你,不需令牌’依旧让他的心情很好。 “他既然进了魔界,剩下的工作,可不就该是你的得力右使夜壹的活儿?”顾攸宁也笑,“要是我做得太多,他反而觉得我别有有心。” 顾攸宁才不会告诉连公子自己的想法,像他这样的多疑,说多了反而不好。 等去了魔界,他自然会有取舍,自己又何必多此一嘴? “清篁,这次我拿到了三枚符咒。”顾攸宁看着远处如雾的云朵,虽说的是一件好事,却没有开心的感觉。 “他的速度加快了。”清篁道。 “我感觉到,这三枚符咒中满满的魂力。”顾攸宁摊开手,手中有着三个光球,“它们的能量,是满值的。” 符咒的力量,就是由魂魄的力量构筑成。原本因为要封住五大凶兽,后来封印被破,三十六符咒的力量也有所削弱。 可现在顾攸宁说它们是满魂力,就说明劫可能用活人,养过了这些符咒。 说简单些,就是劫不知杀了多少人,将这三枚符咒的魂力值给填满了。 “你小心被这些魂力反噬。”清篁拉着顾攸宁,从空中降了下去。 “清篁,符咒中的杀戮,将会全部算在我的身上。”顾攸宁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她是仙,仙最忌讳的就是命犯杀意,要是她身上的杀戮之气过了一定的限度,就会被剔除仙格,永不入仙籍。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除非是魔,否则无论是仙,人,亦或是妖和鬼,要是杀戮之气过剩,就会对自己的气运产生影响。 气运的变动,才是最致命的。 “我知道。”清篁回答,接过她手中的符咒,“我将这些魂力撇去,你再融合。” 虽这样说,但是清篁知道,他能做到的,只是将符咒最新吸收的那些魂力给抽出来。而浸染在符咒中的,只能靠顾攸宁自己。 “清篁,他现在对我没有杀意,是因为我还有用,可是你要怎么办。”看着清篁将符咒上的魂力抹去,顾攸宁问道。 清篁指尖一僵,笑道:“他很早就想要杀我,可是我现在依旧好好的站着。” “只要你不干涉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就能置身之外。”顾攸宁原先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在,她心中的这种想法愈加强烈。 “我不是懦夫。”清篁将符咒递还给她,“也不畏惧他。” “况且,他的目的是要这个天下。我,寸步不让。” 顾攸宁接过符咒,握拳用力一掐,将符咒融入皮肉中,笑道:“是我多想了,你和他,我和他,冲突从来都不止是各自的性命而已。” “是,我们都有着底线,劫想要破坏它,就得先问过我们手里的刀子。”清篁笑道,拍了拍她的头,“所以,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第302章 互相威胁 “哦。”顾攸宁白了他一眼,狡辩道,“我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只是告诉你,我在担心你,想要让你承我一个情而已。” “一个情怎么够。”清篁摇头,“你所有的情,都是我的。” “我......” 顾攸宁还没说完,就听得掌声响起,一个身着紫色绒衣的女人妖娆的从一旁走了出来。 她一步三摇,风姿婀娜,颇有一番妩媚。 一对玉掌拍和,发出清脆的声音。 “要说今日,我倒是大开眼界。”妖娆女子笑着摇了过来,“没有想到,不苟言笑的魔君殿下,说起情话,竟也是这样的顺畅。” 这个人,就是消失了几个月的柳浣。 顾攸宁看见她,脸就沉了下去。 对于柳浣,她实在是不待见。不仅仅是因为柳浣挑拨离间自己与清篁的关系,更是因为柳浣这个人,实在是很有心计。 她与顾攸容不同,若说顾攸容是个莽夫,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柳浣,却着实知道怎样才能戳中人心。 比起玩心机,柳浣比顾攸容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说话。”清篁扫了她一眼,拽过顾攸宁,就要拉着她离开。 要不是龙龟与她签了那个契约,自己早就掐死她了!岂会容她在这里放肆。 “我现在是劫的手下。”柳浣笑道,毫不掩饰自己与劫的关系,也丝毫不觉得耻辱。 她笃定听到这句话,清篁一定会停下。 也正如她所料,清篁的步子慢了下来。 转头的却是顾攸宁:“说实话,我真为你的无耻而感到难过,为虎作伥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那又如何?”柳浣抱住自己的手臂,姣好的笑,“至少,他是我的救命人。没有他,我就要死在魔君殿下您的手上了。” “哼。”清篁冷笑,没有转头,也没有理她。 “那么,你就好好去做他的走狗,到这里来干嘛。”顾攸宁笑着看她,笑意不达眼底。 “我当然,是来跟着你们的。”柳浣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撩,完美的身材就显现了出来,前凸后翘,玲珑有致,“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 看来,她在劫的帮助下,已经完全好了,怕是连被清篁捏碎的丹田,都给她修复了过来。 顾攸宁看着柳浣撩人的动作,感慨道,还好清篁始终都是背过去的,不然自己要剥他一层狐狸皮! “当然,也顺带给你们指路,让你们知道符咒究竟在哪里。”柳浣玉手捂住自己的唇,娇笑道,透明的指甲修剪的光滑圆润,衬托的肤色细致如雪。 “我们不需要你指路。”顾攸宁皱眉,她不接受柳浣的这种好意。 虽然她明白,自己寻到符咒都是劫一手操办的。可是,难道没有劫的指引,自己就找不到符咒了么? “你们应该领略过主人的手段,只要他不愿意,你们是不可能找到符咒的。”既然已经点破,柳浣愈发的张扬,明目张胆的称呼劫为主人。 “那我,宁可不找。”顾攸宁笑意盎然,一点也没有被柳浣唬住,“他劫,是有求于我,我要是死了,不过入一个轮回,而他,不仅精心策划的这些全部付之一溃,还要从头来过。” 第303章 秀秀秀,当面秀 “你就不怕,你入轮回久了,总有人会厌倦么。”柳浣皱眉,她虽从劫那里听说,顾攸宁他们已经知道了实情,却没有想到顾攸宁会这样想。 ‘不过是轮回’,此话说的轻松,但要知道,那也何尝不是一种从头再来。 就算顾攸宁她自己不在乎,魔君他也会不在乎么?柳浣不信。 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清篁的苛责,别说对他自己的道侣,就算是对自己的手下,他从来都是分毫不让。 柳浣知道,清篁最讨厌的,就是弱势。 要看着顾攸宁从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一点点长大,对清篁来说,难道不会是一种折磨? “说起厌倦,还有人会比你更让人厌倦么?”清篁缓缓转头,扫了她一眼,“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柳浣三番五次的挑战清篁的忍耐,现在,他忍够了。 不能动手又如何,动口膈应膈应她,也是不错的选择。 清篁扭头,笑着对顾攸宁道:“龙龟,你知道么。狐狸虽然被称为最魅的物种,也有三流九等之分。” “最低等的,为媚皮,能让俗人动心;中等的,为媚骨,能让高人动心;上等的,为媚心,能让圣人动心。” 说着,他伸手指向柳浣:“你瞧见那个人了没有?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媚态不是?” 顾攸宁配合着点头。 “没错,她就只媚在皮子里,一点也不长进。”清篁放下手,搭着顾攸宁的肩,带着她转身。 “那,清篁,你是媚皮媚骨还是媚心?” “你从我脸上看得出媚态?” “难道没有?” “顾攸宁,你可不可以不要拆我的台!” “我开心,我就拆。” “那你慢慢拆......” 声音越来越远,柳浣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话。看着二人说说笑笑的背影,她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这般的熟视无睹,当真是叫人气愤难当! “顾攸宁,清篁,你们等着,我柳浣定叫你们今生今世都别想好过!”柳浣冷笑,摔袖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跟去。 感觉到柳浣追来,顾攸宁伸手掐了一下清篁腰间的软肉:“你看看你,都是你招的烂桃花!” 清篁捏住她乱动的手,笑道:“都怪我。看看魔界的几个魔君,只有我一人空着后宫,要是我早些遇见你,可不就不会如此了?” “越发嘴贫了。”顾攸宁笑,抽出自己的手,“你填不填后宫,与我有什么干系。” “这话倒是错了,当初可是有人警告过我,说只要我敢往后宫多添一人,她就要剥了我的狐狸皮。”清篁摇头,叹了口气,“吓得我牢牢的记在心里,不敢忘。” 后面,听见了这话的柳浣脸白了白。 清篁的这些话,多半有说给她听的成分,既然她想要待在自己和龙龟的身边,就要做好难受的准备。 柳浣,确实很难受。 本来秀恩爱就已经够可怕了,现在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心中的伤害,可不止是一点点。 清篁一路和顾攸宁说着话,走到了一家客栈,交了房钱就住了进去。 而柳浣依旧穷追不舍,也住进了那家客栈,选了他俩隔壁的房间。 这时,柳浣才发现,他们二人,住的竟是同一间房间。 第304章 不如回魔界 难道,他们已经到那种地步了么! 柳浣站在房门口,手指掐得发白。 嫉妒,愤怒,不甘一齐涌上心头,柳浣强行将自己的心思压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真的好气,她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封信,信封底画着三片竹叶。 她一定,一定要将他们拆开。劫好不容易给了自己希望,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另一室,顾攸宁和清篁却商量着,该如何应对这黏人的柳浣。 顾攸宁擦拭着自己的碧落剑,看着上面细碎的纹路:“你说,劫让她来,只是为了盯着我们?” “一定不只是这样简单。”清篁摇头,蹙眉看着客栈里结着水垢的茶杯,“我看,他是想要拆开我们。” “拆开我们?”顾攸宁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碧落收好,“逐一击破,确实是个好办法。”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顾攸宁凑过去,几乎是要靠在清篁耳边,“好好的诓他们一次?” “你呀你。”清篁点着她的鼻子,将她一把揽在怀中,“随你。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顾攸宁便窝在他怀中,抬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我可以说,我不同意么。”清篁摇头,不想配合。 这个提议违背了他的意愿,不满足他的初衷。不行,就是不行。 “哦?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每到夜间就能去未来讨论讨论该怎么对付劫。”顾攸宁伸手看着自己的指甲,有意无意的威胁道。 去未来么?清篁的眸子亮了一亮。 这个提议,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他自动将‘对付劫’给省略,加上了其他只能意会的东西。 不错,很不错。 “成交。”清篁应道,“不如我们现在来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看上去顺理成章。” “不需要我们找理由。”顾攸宁打了个哈欠,“柳浣她会给我们找理由的,何苦我们自己去想呢?” “因为我想快点回去。”清篁一脸坦诚,看着顾攸宁。 “滚蛋。”顾攸宁抱着清篁的胳膊,咬了一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清篁在她头顶浅笑:“比起咬,其实我更喜欢舔......”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顾攸宁脸一红,松口甩开清篁的胳膊,歪着头不理他了。 “龙龟,我们接下来去哪?” 清篁正色问道,完全没有方才开玩笑的样子。 顾攸宁不理他。 “龙龟~”清篁幽幽在她耳边道,“快,和我说说。” “说什么。”顾攸宁被他呼出来的气闹得想要笑,却强忍着,正经着脸。 “你可知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清篁笑着提醒她道。 生辰?顾攸宁坐了起来,眼里亮着光。 听清篁的意思,他是想要给自己过生辰? 心中虽激动,可顾攸宁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的回道:“虽说是我这一世的生辰,可也是我前几世的忌日。” “你说,我是过生辰好,还是过忌日好?” 清篁佯装惋惜:“原来你竟是不在意的,我原先想,要是你想要过这个生辰的话,我们就回趟魔宫,去我那里给你过上一日。” 说完,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 第305章 江山和美人 顾攸宁的心里痒痒的。 她虽不在乎自己的生辰,可还是很在乎清篁给她办的任何一件事。要是能磨他给自己过个生辰,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可惜什么?”顾攸宁眨巴着眼,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当然是可惜不能给你办这个生日宴了。”清篁看着她,脸上满是遗憾,“我们魔界里,记得自己生辰的人本就不多,所以也没有生辰宴这一说。” “难得今年我想要办一个生辰宴,可惜,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是么?”顾攸宁鼓着眼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敢不办,我就撕了你。 可惜总有人喜欢顶风作案:“既然龙龟你不喜欢,我还巴巴的去干嘛呢?” 顾攸宁转动眼珠,换了个说法:“好呀,那我们回魔界吧。” 可惜总有人喜欢不给她台阶下:“既然龙龟你不喜欢,我们还回去干嘛呢?” 顾攸宁咬唇:“你非得我说个喜欢你才去么!” “嗯。”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喜欢’,所以我们现在走吧。”顾攸宁笑,她又成功的摆了清篁一道,“反正我也不想看见柳浣,正好回去避避她。” 说完,她就从清篁怀里跳出来,顺手将清篁从椅子上拉起来。 “何苦这样急。”清篁笑着问道。 他当然知道顾攸宁为何这样急,一是因为能躲开柳浣,二是因为听说自己要给她过生辰,兴奋的。 她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呢? “你提起魔界,我想起了洛洛,不如我们回去看看她。” 洛洛,是顾攸宁和清篁曾经救过的一个红眸重瞳的小女孩,半年前在魔界修炼,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来,还有洛洛。清篁终于知道她着急的另一个理由了。 “你也有半年没有见到夜二了,怎么不见你想看他?”清篁随口问道。 “想他?”顾攸宁挽住他的胳膊,“要是我说我想他,你可不是要将他给拆了。” “那倒也是。”清篁直起身,“走吧,我再不回去,怕是夜二那小子要被奏折给埋了。” 顾攸宁覆手,划开一个结界:“原来,你还会关心魔界,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个甩手掌柜。” “看来龙龟对我这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甩手掌柜颇有怨词。”清篁跟着她走进结界中,“要是有一天,我为了江山放下你,你可开心。” 顾攸宁一愣,这个问题,她还当真没有想过。 江山和美人,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难题。清篁,他是会选江山,还是美人呢? “江山和美人,你要那一个?”顾攸宁这个问题问出口,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真的很蠢。不到那一个地步,谁会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就算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清篁的回答也只会有一个。 果然,不出她所料,清篁笑道:“自然是美人。” “不过,我的美人儿,可是拥有江山的美人儿。”清篁环住她的腰,开启传送门,朝魔界走去。 空间中一道强烈的波动引起了柳浣的注意,她开启神识,发现顾攸宁和清篁早已不在隔壁。 “糟了,让他们给跑了!”柳浣一脚踢倒身边的椅子,挥手就凭空召出一个传送门,跳了进去。 第306章 岂能儿戏? “篁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夜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清篁的胳膊,哭诉道。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么的辛苦。” “就连黄将军的老婆要生了,都告诉我。” “叫我这个整日待着,没老婆的人,痛心的很呀。” “哦?黄将军的夫人生了?”清篁不动声色的移开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嗯。”夜壹抹了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干嚎道,“你没见他一脸幸福的模样,真是叫我寝食难安。” “是么?”听到这话,清篁倾身,靠近夜壹的脸。 他的这一动作,叫夜壹的心脏漏跳了两拍。 “那你仔细瞧瞧我的脸,是不是也叫你寝食难安?”清篁笑着问道,再凑近他了一些。 夜壹看着清篁几近完美的脸,有些失神,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清篁的话里的意思。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攸宁的肚子,盯了许久。 半晌,夜壹哭丧道:“不会吧,篁小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也要当爹了。” 站在一旁的顾攸宁俏脸一红,嗔道:“瞎说什么,我才十六岁,十六岁当什么娘!” 这个夜壹,想什么呐! “也是,吓死我了。”夜壹松了一口气,“我可还没有做干爹的准备。” 他擦了擦额边的汗,吐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你们这次是回来准备喜事的?” 看他们突然回来,怕是只有这件事了。 听出夜壹的意思,顾攸宁刚想辩驳,清篁就开口接道:“确实是喜事,我们魔宫好久都没有热闹一下了。” 夜壹眼底一黯,他垂眸,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篁小子,你要按照什么规格来办这件事?” “就仅限魔宫,热闹热闹就行,我不喜欢太吵闹。”清篁想了想,说道。 他想,龙龟也不会希望太铺张的。 顾攸宁刚想说话,夜壹就发声了。 “这怎么行,人生只有一次的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他皱眉,拼命的摇头,“不妥不妥。” 这话提醒了清篁。也是,龙龟只有一个十七岁,太简单了也不好。 “不如就在魔宫外设置一个流水宴,我们自己在魔宫中热闹热闹就好。”既然夜壹都这样说了,清篁给出了另外一个提议。 夜壹依旧觉得简陋,但是既然篁小子都决定不大办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什么时候办?”夜壹想,虽然排场不大,但是内部细节总是要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清篁的婚礼,怎么可以马马虎虎。 “三天后。” 清篁的回答,差点让夜壹的下巴给掉了下去。 三天?三天? “篁小子,这可是你人生中的大事!你就不能好好的挑一个黄道吉日,再细细的将事情布置下去么?”夜壹苦口婆心,劝清篁道。 “就算是你平日再不注意这些,也该好好的置办这件头等大事!” 听着清篁和夜壹的对话,顾攸宁只是站在一旁笑,没有出声。 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叫夜壹更急了。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夜壹气得跺脚。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第307章 你变了 “等等,过个生辰,要选什么黄道吉日?”清篁终于发现了不对,他好像和夜壹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生辰?”夜壹愣住了。 终于,一旁的顾攸宁掌不住,大笑了出来。 这两人的话,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各说各话,还能搭上线,真是太......蠢了。 “合着,你要办的喜事是生辰?”夜壹又问了一遍。 他的脸上染上一层懊恼:“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三天要办好一桩喜事。” “喜事?”夜壹的这话,提醒了清篁。 现在顾攸宁已经十七岁,不如等她拿到符咒,过完她的二十岁生辰再举办婚礼,岂不美哉? 他转头,对夜壹道:“你说得有理,还有一件喜事需要你去准备。” “什么喜事。”夜壹的精神来了,每当清篁正经给他交代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斗志无穷。 清篁看了顾攸宁一眼,难得脸上有一抹不自然,他抿抿唇,摇头道:“算了,下次再与你说。” 等下次龙龟不在的时候,我再来和你说说这个婚礼的问题。 想着,清篁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他的婚礼,怎么能马虎,好歹也得准备个三四五年,宴请四界才对。 可是,不想等三四五年怎么办,一年都不想等。 看着清篁发呆,顾攸宁走上前,拍了他一下:“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你能嫁给我。”清篁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顺口回答道。 顾攸宁偷偷用眼角扫了一眼夜壹,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给你。”说完,顾攸宁抿着唇,用力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又轻轻扬起来,又用力的压下去。 可是她的眼角已经快要飞了起来。 清篁见她脸上浸上一片红,故意笑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那...下辈子?...唔。” 清篁咬了她的下唇一口,以示惩戒:“我说过,下次再这样说,这就是后果。” 顾攸宁的脸‘唰’的一红,她捂住脸,这下完了,都被夜壹看见了,算了,自己还是遁了。 想到这里,她忙施了个法术,慌忙逃了。 一旁的夜壹笑:“这样看来,‘龟’这个字,很贴切。” 看她,这缩的速度,比谁都快。 清篁挑眉,也笑:“我取的名字,怎么会不贴切。” “就是不太好听,太简俗。”夜壹打击着清篁的自恋,毫不留情的点出他觉得不好的地方。 夜壹的嘲讽,并没有给清篁带来任何影响,清篁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又不是叫给你听,我叫给自己听。” “篁小子,你变了。”夜壹看着他,佯装伤感,“你以前从不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 他不会忘记,清篁从小到大,最多的动作,就是扫他一眼。 然后:“无聊”“嗯”“哼”“知道”“滚”....... 总之,就是怎样字少怎样说,可是现在呢? “人总是会变的。”清篁淡淡的答道。 可问题你不是人啊!你最多也只能算只狐狸! 夜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现在不是我认识的篁小子了,是个混小子。” 第308章 区别对待 他接着补充道:“既自恋又无赖。” “那也是区别对待的。”清篁斜着眼,剐了他一眼,“至少,我不会对你无赖。” 说完他款款离开,一点也不留恋。 “要不要这样。”夜壹追了上去,“有了老婆没了兄弟啊!” * 柳浣跟着顾攸宁他们的气息,一路回到了魔界。 既然是到了清篁的地盘,她也没有办法再跟进去了。 魔宫的守卫确实严密,上次她用尽手段也只是进到了魔宫最外层的训练营地而已。 本想在那次勾搭上魔君,谁知道会看见那一幕。 提起那一幕,柳浣的拳就又握了起来。 那次顾攸宁既然受了重伤,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死! 柳浣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火气统统压了下去。 她捏起一个瓷瓶,紧紧握在手中。这一次,她一定要将顾攸宁打下地狱! 柳浣闭上眼,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 “宫主,您回来了。”一个女子跪下,低着头,施礼道。 柳浣低头,看着她,笑道:“你跪着吧。” 说完,慢慢走进了媚杀宫。 跪在地上的女子果真没有起身,垂头依旧跪在地上。 她只听见自家主子张狂的笑声,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血色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媚杀宫的天,又要变了。” 虽然知道柳浣迟早会有动静,可顾攸宁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是潇洒。 在魔界,让她觉得很是开心的,是见到了洛洛。 洛洛与在人界时八九岁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已经长开,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这,完全得益于她这半年来刻苦的修炼。 “洛洛,过来让姐姐瞧瞧。”顾攸宁笑道,招手唤洛洛过来。 洛洛还记得顾攸宁的模样,她凑了过来,脸上依旧是冰冷的。 她从来就没有笑过,和顾攸宁记忆中的一样。 “姐姐。”洛洛血红色的眼睛看着顾攸宁,眼中闪过一丝柔意。 她永远都会记得,是顾攸宁将她从人人唾弃中解救了出来,给了她与旁人一样的待遇和希望。 “你长得很好,修炼得也很好。”顾攸宁欣慰道。 洛洛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凝魄期。 “可是,为什么你修的是妖,而不是仙?”看她身上的黑气,不是魔气,那就只能是妖气了。 “这是我的主意。”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子从一旁走了出来。 他的外衣上,都裹着一层藤蔓,上面的叶子还在摇动。 “你是......”顾攸宁细细辨认了一下,笑道,“藤青?” 藤青,就是顾攸宁在收集毒符咒和藤符咒时,绑来的小藤蔓。 “正是在下。”藤青给顾攸宁鞠了一躬,也笑道。 “是你给洛洛出的主意,叫她修妖的?” “嗯。”藤青点头,“她适合修妖,而且我也能教她。” 顾攸宁恍然有所悟,看来,后头才是重点吧! “话说,你变成人形了以后,还和以前一样的...没品位。”顾攸宁摇头,笑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看得藤青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自己随便化了一个形。”藤青挠头,发出树叶的沙沙声,“要不是魔界的灵力高,我还没这么快化形呢。” 第309章 哄人的本事 “我还是亲自帮你整整,我看不下去不要紧,可是你还需要洛洛好好看看,不是?”顾攸宁一针见血,打趣道。 洛洛没什么反应,倒是藤青的脸有些红:“那就有劳姐姐了。” 顾攸宁前后左右,给藤青好好的点了一番,叫他有了本质上的变化。 从一个乡村野人,成了一个俊俏小生。 顾攸宁咂舌笑道:“果然,你们植物妖都有着外形上的优势。一个个的像是敷了粉似的。” “哦?龙龟你的意思是,除了植物妖,就没有外形上的优势了么?”某只狐狸从门口走了进来,显然将顾攸宁刚才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扫了一眼藤青,其实也就这样而已嘛,龙龟天天看着自己,怎么还觉得别人好看呢。 “你是妖么?”顾攸宁白了他一眼。 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 清篁皱眉:“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植物魔比动物魔好看?嗯?” 什么叫没事找事,这件事明明很关键! 两个人嘴里说着话,心中用同心扇互怼,将洛洛和藤青当成了背景,不亦乐乎。 然而,最后,还是顾攸宁认了输...... “清篁,你仔细想一想,在这魔界之中,谁不知道你是绝代风华的魔君殿下,不光颜是巅峰,修为也是巅峰,迷倒万千女性的,魔界第一魔?” 顾攸宁想,在清篁的威逼利诱下,自己哄人的本事,可谓是越来越强。 清篁的眉头舒展开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算在你的话以外?” “那是自然,你怎么能和动物魔,植物魔相比呢?你是堂堂的魔君殿下,对吧。”顾攸宁冲他眨巴了两下眼。 清篁颔首:“你说的,有道理。” “咳咳。”藤青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故作咳嗽道,“魔君殿下,您一来,姐姐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清篁一开始还在为藤青打断自己而不悦,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反倒是勾起了唇角。 很好,很会说话。 “那个,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和洛洛一起退下去?”藤青问道,偷偷瞄了洛洛一眼。 ‘没有什么事’不是真的,‘和洛洛一起’,怕才是这个小子打的主意。 顾攸宁心领神会,便笑道:“也好,反正清篁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待会我再去找你们。” 藤青大喜:“姐姐你和魔君殿下多待一会,我和洛洛晚一些再来。” 这样一来,顾攸宁和清篁待多久,他就可以和洛洛待多久了。藤青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作响。 顾攸宁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忍住笑,回道:“也好,那你们去魔界四处走走,待会一起过来吧。” 她将‘一起’二字,咬得尤其重,特别看向藤青,将他的心思揭露的明明白白。 藤青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低下头应道:“那...我们待会回来。” “去吧,洛洛。”顾攸宁笑道,见洛洛没有动静,便催促洛洛和藤青一起去。 洛洛这才动身,作揖道:“姐姐,那我和藤青就出去转转再回来。” “嗯。”顾攸宁点头,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洛洛便利落的掉头,迈了出去。 第310章 回炉重造 藤青紧紧跟在她身后,笑道:“洛洛,你慢一点。” 两人一并走远了去。 见他们离开,顾攸宁才扭头问清篁道:“你看,藤青和洛洛搭不搭?” “才来魔界,就想着当红娘?”清篁坐下,笑道。 顾攸宁替他倒了一杯茶:“才不是,我见藤青对洛洛有意思,才这样问的。”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洛洛才十岁。”清篁提醒她道。 虽然落落的长相因为修炼有了变化,可是她毕竟只有十岁。 顾攸宁经过清篁这一提醒,才想了起来:“是了,她太缄默了,我竟忘记了这一茬。” 洛洛的性子,本就让她看上去偏大,虽然顾攸宁心中知道她的岁数,但是下意识的不把她当小孩子看。 “只是,洛洛的天赋竟这样好,短短的半年,就修炼到了这地步。”顾攸宁感慨道,“可是要羡慕死旁人。” 九煞体质就这样的出色么?顾攸宁心中有一点疑惑,不过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体质本就难得,洛洛是这种体质,自然有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修炼的快一些也没有什么。 “你?需要羡慕她?”清篁笑着摇头,“要是别人羡慕她,见到你可不是要吐血?” 顾攸宁现在已经快步入神境了,离她恢复巅峰的时候不远了。 而这一切,也只用了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而已。 “要是见到我想要吐血,见到你,他们怕是想要回炉从造。”顾攸宁标榜清篁道。 论说修为,还有谁比清篁更快? 短短千年的寿命,已经和仙界那些老不死的都一样的境界了。 等等,自己怎么能和清篁一样叫他们老不死?应该叫仙尊,仙尊才对! “话说,我们这样互相夸,是不是应该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清篁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我这里的暗卫,不说有上千,也有数百了。你的话,他们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无论我干什么,都在监视之下么?”顾攸宁瞪大了眼睛。 清篁抿了一口茶,答道:“按理是这样的。” “那我方才去洗了个澡......” 清篁差点没有被呛着,他垂眸,敛了神色:“要是谁敢看一眼,我就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索性,自己没有失态,不然在自己的暗卫眼下,颜面何存? 这话刚落,顾攸宁就听见房顶有人差点摔了下去。 一个凄惨无辜的声音响起:“魔君殿下,我我我,绝对没有敢多看一眼,您的女人,给我们三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下次记得,要离她至少三丈...不,你们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得离多远。”清篁嘱咐道,面容冷情。 “是,魔君殿下。”那个凄惨无辜很快没了踪影。 顾攸宁心中默,她幽幽道:“清篁,你这样我会没有朋友的。” “你有我就够了,暗卫都是一些臭男人,你要和他们做什么朋友。”清篁转过头,平淡的对顾攸宁说道。 顾攸宁抿唇,被清篁的这一想法说到没有话接。 “你的暗卫知道你这样说么。”顾攸宁干笑道。 房顶有几个声音齐声响起:“魔君殿下的话,就是对的,我们确实就是一些臭男人,怎么能接近魔妃殿下。” 第311章 会撒娇的魔君殿下 这样的妄自菲薄,除了魔界的这些‘小可爱们’,再没有第二家了。 “你的魔兵,一个个都是这样的没脾气么?”顾攸宁摇头,笑道。 “要是你是别人,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就别想活着离开魔宫。”清篁伸手,捏着她的脸,凑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顾攸宁一摊手,也扭过头去,轻声道:“可惜,我不是别人。” 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清篁的脸距离她不过两寸。 他如同星星一般的眸子,正亮亮的盯着她,一瞬不瞬。 那漆黑,将她眼里的所有光亮都吸收进去,再没有其他。 一瞬间,顾攸宁的脑中是空的。 两人对望许久,最后还是清篁最先反应过来。 “不要诱惑我。”他直起身,认真道,揉了揉太阳穴,“我经不起诱惑。” 这是他的正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算清篁再无赖,也不能在这里做什么。 “到底是谁诱惑谁。”顾攸宁抽抽嘴角,脸有些僵硬。 颠倒是非,不分黑白! “难道...不是你,诱惑我么?”清篁泛着蜜色的唇在顾攸宁眼前晃过,叫她又愣了一下。 真的,好过分。 “既然是我,那我走远些便是。”顾攸宁瞪了他一眼,径直站起身,就往外走。 然后,她就听见清篁在后面提醒她道:“错了,我的寝殿在那边。” 顾攸宁差点没有被门槛给绊到地上去。 说好的正经呢?说好的严肃呢?都叫夜壹给吃了么!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的响起:“龙龟,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嘛。” 这话里,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不仅将顾攸宁雷了个外焦里嫩,还将顶上若干暗卫烧了个寸骨不存。 顾攸宁觉得,自己今日没有当场死在这里,就已经能证明自己的心道之稳固,信念之坚定。 天,我宁可和清篁打一场,都不想再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顾攸宁走路带风,感觉自己身后有只饿狼,她越跑越快,迅速离开了这里。 “真是...不经吓。”清篁摇头,淡淡的笑道。 “你们听见了什么?”清篁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仿佛刚才的温和全是错觉。 现在,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疏离的魔君殿下。 “魔君殿下,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众人齐声道。 “嗯?” “我们已经将记忆洗掉,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暗卫老老实实的回答。 “很好。”说完,清篁就原地消失,放心的去追顾攸宁去了。 众暗卫均松了一口气。 魔君一变脸,整个魔界都得跟着抖一抖。只是,他最近变脸变得也太多了一些。 顾攸宁一气跑回了......清篁的寝殿。 她真的不是故意到这里来的,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哎呦喂! “看来,你很听话。”耳后的魔音悄悄钻入顾攸宁的耳朵,叫她浑身一颤。 “你个猥人,居然这样骗我,诓我过来!” 见到清篁这样快回来,顾攸宁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这个家伙,就是用了些小把戏,让自己听了他的话! “这怎么会是诓呢。”清篁浅笑,“要是你一心一意的不想来,我也诓不了你。” 第312章 魔界危机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误导,首先得有一个误导的条件。 要是顾攸宁铁了心的要跑,清篁也没有办法。 “反正都是你的错。”顾攸宁决定,自己需要耍赖,来抵赖自己跑到这里的事实。 清篁知道她的想法,淡淡的笑道:“好,我的错。” “就是你不对。” “好,我不对。” “你不许骗我。” “好,不骗你。” “你要认错。” “好,我认错。” 顾攸宁愣了一下,等等...清篁不是从不低头的么? “不许再跑了。”清篁将她揽过来,轻声道,“我最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不许跑了。” “你的预感?”顾攸宁听到这话,抬头惊讶道。 清篁已经步入尊者境界,他的预感,不会是空穴来风。 “最近...”清篁脸上带着一丝肃然,“魔界怕是要有大动静了。” “发生什么事了?”连清篁都说是大动静,那一定是会牵扯整个魔界乃至其他三界的事情。 “井水发浑,天边有紫光隐隐作现,魔族禁地不安,怕是有东西要出来了。”揽着顾攸宁的腰,清篁引着她往里走。 “东西?什么东西?”顾攸宁心中的惊讶更是明显。听清篁的意思,魔族禁地里竟有活物。 “不知道。”谁知清篁竟摇头,“我只知魔界禁地里封着一个魔头,却不知它究竟是什么来历。” “连你也不知道。”顾攸宁脱口而出,随后,她也染上了清篁的担忧,“这件事,魔界中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想来,清篁一定会将这消息封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嗯。”清篁点头,“我也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的。所以,现在知道的只有你我。”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顾攸宁转头,微微抬头看着他,心中的担忧更甚。 清篁顺手将右手搭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拍了拍她:“封锁消息,集中兵力,转移人口。” 这三种方式,是最基础的处理方式。 可是,也最是耗时间。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出来的东西。”顾攸宁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回答。 清篁叹了一口气:“我会留下来,亲自指挥上阵。” “我也要留下来陪你。”顾攸宁紧接着接道,灼灼看着清篁。 “不行。”清篁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她的这个说法,“这一场斗争不知要有多久,你必须回到人间去,收集符咒,凑齐你的命魄。” “可是我要留下来帮你。”顾攸宁执意道。 “不可。”清篁摇头,没有半分松口的迹象,“你走了,我才能全力对付它们。” 魔界禁地,自然不止一个活物,还有其他绝对不能跑出来的东西。 不然,何称为禁地。 可顾攸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有她在,清篁的身上就会有禁锢,他就不能使用他自己的力量。 想起这件事,顾攸宁终于松了口:“好,我去人间,你留下。” “可是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顾攸宁抬头看着他,终是露出了一抹不舍。 看得清篁难免也有些心酸,他揽过顾攸宁,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前胸。 第313章 风格 “我自然是会好好的,我倒是担心你。”清篁叹了一口气。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顾攸宁听他这样说,傻笑道,“不是还有同心扇,我找你你可不许嫌我吵。” “不嫌。” 顾攸宁从他怀中钻出来,笑道:“在魔君殿下还不忙,是不是该抽出时间来陪陪小女子我?” “自然是该的。” “呐,你们魔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顾攸宁笑着问道,全然不见方才的伤感。 本来分离就已经够让人难受了,还要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岂不是更给自己添堵? 及时行乐,就是顾攸宁一贯的想法。 “我带你去个地方。”清篁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拉起顾攸宁,“走。” 顾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塞进了传送阵中。 再落地时,落入眼底的是处处凄凉。 四处弥散着黑气,到处都是不详的气息,危险缠绕于指尖,顾攸宁觉得四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叫她的背脊发凉。 更何况,这里对她仙气的压制,很是明显。 “这里是魔界禁地?”顾攸宁感受到过这样的压制,那还是是在魔界地牢中。 现在自己受到的压制更为明显,所以,除了魔界禁地,不会再有别的地方。 “是。”清篁点头,拉着她接着往前走。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顾攸宁不解。 既然是魔界禁地,难道不该有个禁地的样子,比如......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我在这里待了数百年,可是说,我是从这里长大的。”清篁说着,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意。 “在这里?”顾攸宁曾经听过清篁的威名,只知道他的无限风光,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在禁地待了数百年。 “是为了修炼?” 她觉得,应该只有一个可能了吧。 谁知清篁摇头:“不,当初我进来,是被逼无奈的。” 清篁,他也会有被逼无奈的时候么? 顾攸宁握着清篁的手紧了紧。她怕清篁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不开心。 “都过去了。”清篁笑,“我们到了。” 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这里,有一座木屋,是用这禁地中的黑松木一点点搭出来的。 木屋周围,有一片嫩绿色,上面还点缀着许多朵野花。 与禁地黑沉沉的模样截然相反。 “其实我觉得,这不太像你的风格。”顾攸宁看着那些野花,摇头笑道。 那些野花成片开放,各种颜色都有,却每种颜色都恰好在一处。 所以很明显,这些花是人为种的。 “这确实不是我做的。”清篁也笑,看着那些野花,眼底闪过一抹柔和,“那都出自夜壹的手笔。” “夜壹?” “嗯。”清篁拉着顾攸宁,笑问道,“那么龙龟,我能请你进去坐坐么?” “魔君殿下有请,我怎敢不从?”顾攸宁笑着,和他一起跨进了那小木屋中。 木屋只有一扇窗户,说是窗户,其实就是直接暴力锤出了一个大洞,再用削好的木棍插了几根上去。 那样子,就像是专门关犯人的囚牢。 “这屋子的做法,倒是很符合你的脾气。”顾攸宁摸过木门,上面还有些毛毛躁躁的倒刺。 第314章 只有一张床?! “看来,你很了解我。”清篁间接承认了房子是他盖的。 顾攸宁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凳子上,见桌子表面很是光滑,就将手搭了上去。 “那是自然,在我眼中的你,其实并没有别人的那般讲究。” “哦?”清篁坐在仅剩的一个凳子上,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你看,虽然这间屋子上,花费的功夫并不多,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全部都有的。” “桌子椅子门窗床。”顾攸宁指着物件道,“你看,一样也不少。” “门把手上抛光的很平滑,还有桌子面,椅子面,都一样。”顾攸宁认真道,“这反应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清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清篁,你真的很懒耶!能不打磨的地方你全部都偷懒,你看,门面,桌子底,就连椅子腿也是毛糙的!”顾攸宁大笑,点着清篁说道。 看着他一脸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模样,顾攸宁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想来,魔界之中,能够这样调侃清篁的,怕是也只有自己一人。 她笑着,手就往后抓去。 “等......”清篁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抓住顾攸宁,后者的手就已经擦上了身后的桌子腿。 ‘嘶’顾攸宁忙将手抽回来,手指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串的血痕。 毫无防备之下,她居然就被桌腿上的倒刺给刮着了。 世事难料啊,前一息她还在笑着清篁,后一息她就流血了。唉,果然不可以嘲笑别人么? “蠢。”清篁摇头,却是很小心的托起她的手,将她手上的木刺一点点给拔了出来。 很认真,很仔细。 顾攸宁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发软,她盯着清篁的脸,嘟囔道:“要不是你偷懒,我才不会被扎。” “借口。” 他和夜壹在这里生活了这样久,怎么没有一个人被扎呢?为什么只有她一来就被刺呢?还不是因为蠢! 将顾攸宁手背上的血珠抹去,清篁又有些心疼,他想,这里的这些东西还是重新打磨一遍的好。 以免某只蠢龙还会扎着自己。 “等等!”顾攸宁一个激灵,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嗯?”清篁将她手上的刺挑好,抬头不解。 她又怎么了?为何如此吃惊?难道......清篁往外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清篁皱眉,看向顾攸宁,发现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这房间里的床在看。 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清篁,有一件事,你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顾攸宁依旧是盯着那张床,没有挪眼。 清篁再看了那床一眼,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你说,你和夜壹两个人在这里待了数百年。”顾攸宁咬牙切齿道。 “嗯。”清篁还是没有想明白。 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这里只有两只椅子,房子外面的花是夜壹种的,所以你们两个人在这一间木屋里一起过了数百年?” 看着顾攸宁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清篁还是不懂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清、篁!你告诉我,既然你们是两个人,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张床!!!” 第315章 往事 清篁很迷茫:“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大大的不对,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睡了几百年,是想要闹哪样? “你真的觉得,没有不对么......”顾攸宁侧阴阴的问道,语气越来越低沉,几乎是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在这件事情上,清篁仿佛尤其的迟钝:“没有什么不对啊,那张床,是夜二的。” “那你的呢?”顾攸宁追问道。 “我?”清篁这才反应过来,顾攸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可是因为我同夜二睡了几百年而气恼?” 说着,他的眼里泛起一层亮亮的光。 看看他的龙龟,不单女人的醋也吃,就连男人都不放过。他的龙龟,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你们做好几千张床了。”顾攸宁盯着他,看见他唇角渐渐勾起笑意。 看看,看看,他是有多过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回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在笑!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龙龟,我是不睡觉的。”清篁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浅笑道,“所以,我不需要床。” 这个回答,叫顾攸宁愣了一下。 不睡觉?是什么鬼? “那你夜里在干什么?在做贼么?”好奇大过咬牙。 “我在修炼。”清篁无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他看着顾攸宁,眼底更泛起一丝柔和。 “修炼。”心疼大过好奇。 顾攸宁轻声问道:“你数百年,都是这样不眠不休修炼过来的么?” “嗯。” 当事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作为旁听者的顾攸宁却觉得自己心中一阵阵的揪痛。 被逼进禁地,不眠不休的修炼数百年,清篁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都说清篁是天之骄子,天纵奇才,原来,他的修为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想要获得多大的成就,就需要留下多少的汗水,半点掺不得虚假。 “清篁,和我说说你的以前吧。”顾攸宁轻声道,尽力掩饰着自己声音中的沉重。 以前?清篁垂眸,他的以前。 沉默了许久,久到顾攸宁以为他不想提起,刚想说算了的时候,清篁开口了: “魔尊将我娘修炼成血蛊,被我撞见了。他要掩饰他的罪行,就必须杀了我。” 清篁的语气,不喜不怒,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时我年级还小,我的反抗几乎没有用处,就被扔进了天眼。” 说完,他抬头看了顾攸宁一眼。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顾攸宁,很有可能也在天眼,并且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你从天眼里逃出来了?”顾攸宁的重点显然在天眼上,她像是从来都不知道天眼发生过的事情。 清篁收回目光,淡淡的回了句:“嗯。” “不过我也因此受了重伤,被夜二救了起来。”清篁接着说下去,“魔界大部分的地方都不能躲藏,唯有禁地能逃过他们的追击。” “所以我就去了禁地,和夜二一起。”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清篁说得极其简单,将他中途受到的磨难和他的努力全部省略,告诉顾攸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结果。 可不用他说,顾攸宁也知道,当时的魔尊定会出动所有的兵力,去抓当时那一个小小的清篁。 第316章 禁地里的酒 被抓到后,也不知会怎样折磨他,才会将他扔进天眼。 也不知他需要经过多少努力,才能逃出那个九死一生的天眼。 要是没有恰好遇见夜二,他是不是就死了,魔界是不是就不会有清篁魔君? 又要经过多少努力和汗水,他才能从禁地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才能杀出魔界,成为那个名动四界的魔君。 坐稳这个魔界之主的位置,他又要付出多少心血? 这一切,都是顾攸宁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她趴在桌上,正好看见窗户外面的湖泊,碧蓝色,很美。 不用猜测,她也知道,那是夜壹挖出来的湖泊。 只是...... “你说,夜壹是你在逃出天眼时才认识的?”顾攸宁觉得这件事很是古怪。 “是。” “可是,既然你们那个时候才认识,为什么夜壹要陪你在这里度过数百年?” 明明是萍水相逢,夜壹却拼死护着他,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他没有告诉我。”清篁答道,“我也不去问他。” 清篁想,这是他对夜二的尊重。 从他的心底里,绝对不会相信夜壹会背叛他。 顾攸宁点头,她很能理解清篁的想法,所以,她也选择相信。 “要不要喝些酒?”清篁笑问道。 顾攸宁笑:“我可是非好酒不喝,你要是拿什么糊弄我,我可不依。” “我也没东西糊弄你。”清篁一招手,一个泥巴坛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顾攸宁又笑:“还说不糊弄我,你看看,这土色,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有你吃还挑嘴。”清篁无奈笑,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就四散开来。 “确实是好酒。”嗅到这股味道,顾攸宁就赞道。 她从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只要她觉得东西值得称赞。 “我与夜二,在这底下埋了不知多少酒,怕是这里的地底都被我们挖空了。”清篁笑,取了一只杯子,斟了一杯倒给顾攸宁。 顾攸宁毫不客气,接过他手中的酒:“哦?魔君亲酿?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我哪里会酿酒。”清篁笑着摇头,“顶多也就是将酒从缸里换到坛里。” 话毕,他也喝了一口下去。 “魔君亲装,也是很有意义的。”顾攸宁笑道,“你亲手做的事情,我都是喜欢的。” “是么?” “那是自然。”顾攸宁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这酒,很容易醉人。” 想想她就释然,清篁在魔界称霸时间就已经不短了,这酒的年限自然也长。 “也不能喝太多,这里的酒埋在禁地,喝太多,禁地之气对你的影响会很大。”清篁提醒她道。 顾攸宁摆摆手:“这样无妨,要是我醉了,你扛我回去便是。” “不怕被禁地封住你的仙力?”清篁笑问道。 “你在,我有什么可怕的。”这倒是句真心实意的话了。 顾攸宁觉得,只要有清篁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也是。”清篁心中有点小得意。 看,原来自己在龙龟的心中这样可靠,果然,自己还是很靠得住的。 “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顾攸宁仿佛很是开心,她举起酒杯,冲清篁笑道。 第137章 正在走 结果,说要不醉不归的人,果然醉了。 顾攸宁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十几坛子酒或者是几十坛子酒,反正她开心,就多喝了几口,反正清篁由着她,就让她多喝了几口。 于是...... 顾攸宁勾着清篁的脖子,坐在他怀中,朦胧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说着,清篁就要施法。 谁知,怀中的小女人扳住他的手:“不许,今儿我不要施法回去。” “嗯?”清篁不解。 “我们走路回去吧。”顾攸宁因为醉酒,脸上绯红一片,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清篁,一瞬不瞬。 叫清篁有些失了心神。 “好。”清篁答应道。 他刚答应,顾攸宁就从他怀中‘腾’的站了起来,可惜没坚持几息,腿就软了。 她这个样子,哪里走的动路。 清篁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顾攸宁从善如流,窝在他怀里,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笑道:“还是你最懂我。” 托着她的腰,清篁将她往上抱了抱:“你看看,你肥的像只猪一样。” “我?”顾攸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清篁道,“像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腰,伸腿,伸手,不满道:“你看,我哪里像一只猪了?” “脑子。”清篁靠近她的脸,轻轻吐出两个字。 “你才像猪,你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像猪!”顾攸宁拼命摇头,瞪着清篁口胡道。 清篁大笑,抱着她走了出去。 “往魔界出去可到处都是人,你醉酒醒来后不要耍赖。”清篁一边走着,一边提醒她道。 “我像是耍赖的人?”顾攸宁勾着他的脖子,说话有些含糊,依旧瞪着清篁。 清篁浅笑:“可不要后悔。” 说完,折往魔界最繁华的地方。 走回魔宫,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清篁点点头,出禁地的速度加快了两分。 “后悔?我顾攸宁从不后悔。”顾攸宁嘟囔道,“一言九鼎,话无虚言,勤勤恳恳,踏实认真......” 清篁勾起唇角,嗯哼,是么,那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他手势一收,将一个小光球收了起来。 用一个法术将她的话录下,等她醒来,避免她赖账。 * 魔都,与人世间繁华的地带没有区别,一样的拥挤推搡,卖家叫嚷着,买家讨价还价,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可是,突然之间,像是麻雀群中挤进一只雄鹰,一时间竟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这在往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光如此,众人竟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路中间那个人就显现了出来。 除了清篁,还有谁。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一个女声嗔怒道:“我们不是回魔宫的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呃?这里是哪里?” “嘘,你醉了。”清篁声音中很明显能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这一认知,叫街道上的众人背脊一凉。 什么时候,魔君殿下会将喜怒形于色?这怕是一个假的魔君吧! 顾攸宁右手搂着他的脖子,左手揉着眼,恍恍惚惚的看见许多人立在那里:“我们到魔宫了?嗯?” “没有,正在走。” 此话一出,街边众人只觉得晴空一个霹雳。这样温和的魔君,真...真的是他们的魔君殿下么? 第138章 心尖尖 殿下,您不是不爱说话,从不解释,高冷冰凉的么? “你走的真慢。”顾攸宁埋怨道,要从清篁怀中下来,却被他拦住。 “别乱动。”清篁按住她,“再动我摔你下去。” 可是他的语气中哪里有一点点的生气。 “哦?是吗?清篁,你好大的胆子!”清篁不生气,某个窝在她怀中的小女人却不高兴了。 说什么混账话,居然要摔自己下去?清篁你个混蛋! 顾攸宁鼓着眼睛,瞪着他,脸涨得通红。 全街的魔族人民都为顾攸宁默哀。 多水灵的一个姑娘,看来是命不久矣了。 敢这样和魔君殿下说话的,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没有想到这姑娘竟这样大的胆子,居然仗着魔君的宠爱,与他耍小性子。 她,死定了。 “哼。”清篁冷哼,然后......然后没有别的动作了。 居然,没有别的动作了! 一街道的魔,看着两人,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天上飘红雨了么? 商人忘记了吆喝,滚了一地的货物;买卖人手中的东西跌落在地上,浑然不觉;一个正在喝水的魔,水瓢中的水沿着嘴角漏了一半,他也没有反应。 时间,像是静止了。 “清篁,你看,那楼顶的姑娘正瞧着你看。”然而有人没有静止,继续嘟囔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街道上的寂静,到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看,那个姑娘也是!” “还有那个!” 顾攸宁歪着,一路指过去。 最后,她勾着清篁的脖子,直起身:“清篁,我讨厌你的狐狸皮!” “嗯?” 众人表示已经麻木了,没关系,还是管好自己的小生活吧,魔君殿下,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到处沾花惹草,你这张狐狸皮,到处沾化惹草!”顾攸宁的脸几乎是要贴到清篁的脸上,她咬牙切齿道。 “嗯。”清篁甚至带着笑,回答她的话。 “清篁,我要剥了你的狐狸皮!”顾攸宁掐上了清篁的脖子,狠狠道。 至于力道......看清篁淡然的模样,就知道力道约等于零。 “你说过很多遍了。”清篁无奈,“我又不阻止你,我又打不过你,是你自己放弃机会的。” 若说方才还是小打小闹,清篁此话一出,叫一街道的魔都想痛哭流涕。 魔君殿下,宠溺需要有度,皮不能乱剥,您,请自重呀! “可是我舍不得嘛。”顾攸宁眼珠一转,不知想了个什么主意,在清篁的耳边轻轻嘀咕了两句。 只看见清篁的唇角悄悄勾起:“你确定?” 顾攸宁头快点成了半个圆。 “不后悔?” 顾攸宁秀眉一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话还没有说完,清篁就在她的唇间轻点了一下:“乖,听话,我们先回魔宫。” 一道传送门凭空而起,清篁往里一踏,就消失在了空中。 街道上的人才回过神来,那样强悍的气息,不是他们的魔君殿下,又是谁? 原来,魔君还有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丫头!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魔界。 清篁却叹了一口气:还希望等这女人酒醒了,不要撕了自己才是。 第139章 不可能清醒 其实清篁这样做,是有意图的。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带着顾攸宁往这里走呢?清篁向来稳重,绝对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此番,他目的有三。 一,是为了巩固顾攸宁在魔界的地位,他要让众人知道,惹谁,都不要惹她顾攸宁。 二,则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清篁明白,自己不能用法术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些对他位置虎视眈眈的人给知道了。 没错,他方才故意用顾攸宁的仙气模拟自己的魔气,撕开裂缝离开,就是为了向背后的那些人证明,他,依旧是魔君,那个不可撼动的魔君。 在魔界快要变天的时候,稳固住人心,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之所以选在闹市,就是因为闹市不会有实力拔尖的人,他们,也仅仅就是外行看个热闹而已。 这第三,是为了顾攸宁离开魔界方便。 要是让一些人知道,只要顾攸宁在他身边,他就必须禁用魔气。顾攸宁的处境,就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清篁必须借此证明,有没有顾攸宁,他的魔气都照常运转不误! 可惜,顾攸宁的仙力与他之前的魔气相差甚远,以至于清篁能将自己的气息模仿的惟妙惟肖,却不能维持到回到魔宫。 他停在了魔宫外。 好在,顾攸宁及时‘解围’:“清篁,你真的很烦耶,我告诉你了,要走回来!你偷懒,偷懒!” 说着,在清篁怀中狠狠的蹬了两下。 清篁便顺着她的话接道:“好了,乖,我这不是在走么?” “可是你刚刚用魔气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顾攸宁瞪着他,简直是要气炸了。 魔气?清篁眸光一闪,难道...... “清篁清篁清篁!”顾攸宁语气中的不满越来越重,“你别停在这里。” 不能,她不可能是清醒着的,清篁松了一口气,这种撒娇耍赖无理取闹不是她的风格。 “好,我不停。”清篁浅浅的笑声,传到了所有守着魔君大门的守卫耳里。 众人面面相觑。 魔君殿下,会笑? 没有等守卫开门,清篁就施了个法术,从门中穿了过去。 “说好了不用法术的。”顾攸宁揪着清篁的领子,有些气恼。 “那我只好再重新进一遍了。”清篁无奈,却没有半分责怪。 魔宫守卫,再一次被清篁当成了背景。求他们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没错,你要不用法术再进一遍。”顾攸宁点点头,赞同清篁的说法。 清篁笑,腾身从魔宫的城墙翻了出去。 我的乖乖!守卫们瞪大了眼。 魔宫的城墙,少说有六七丈(18~21m)高,魔君殿下不用魔气,单凭身体爆发力就冲了上去,这等水平,当真是叫人望尘莫及。 清篁刚跳出魔宫外,就轻点地面,再次回到魔宫里,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显然,这城墙的高度,远远不及他的极限。 众人再次感慨魔君殿下的妖孽。 “可满意否?”清篁笑问道。 然而,有些人......好像睡着了。 清篁失声笑道:“真是只猪。” 声音放得柔和低沉,像是怕将她吵醒。 说着,就慢慢往他的寝殿方向走去。 第320章 给大爷我笑一个 “魔君殿下。”夜壹闻讯而来,朝清篁施了一礼,“要不要我去备下些醒酒汤?” 他们一身酒味,又见顾攸宁脸色绯红,夜壹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醉的是禁地的那些酒。”清篁对夜壹说道,“还得给她去去禁气,不然她明天早上醒来该头疼了。” 夜壹本来已经转过身,听到清篁的这句话身体一僵,应道:“好。”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原来,清篁连他最脆弱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女人了么?夜壹脸上带着一抹苦涩,他摇摇头,恢复了常态。 剩下的魔卫也自行散去,不再留在这里,给清篁腾出了空间。 清篁便踱着步子走进了寝殿。 寝殿的夜明珠很是晃眼。 “我们到了么?”顾攸宁揉着眼,朦朦胧胧道。 “到了。”清篁弯下腰,将顾攸宁搁在了床上。 顾攸宁自己滚了两圈,翻进床里,抱住枕头,蹭了蹭。 “别趴着睡。”清篁将她扳过来,哄道。 顾攸宁甩开他的手,依旧趴在枕头上:“别动我...” “听话。” “我,不听!”顾攸宁拽着枕头,就是不肯放手。 清篁无奈,伸手扯开她的胳膊,将枕头揪出来,又给她盖好被子。 “混蛋。”顾攸宁赌气,也不去拿被子,蜷着往墙里缩。 她一个劲的往墙里钻着,不知在刨着什么。 “好好睡。”清篁将她的两只手扳过来,压在头两侧,低头俯在她耳边道。 顾攸宁见他靠得这样近,一低头,就一口咬在了清篁的肩膀上,支吾道:“这是什么,硬邦邦的。” 清篁被她这样一撩拨,全身都绷紧了,他低头看着顾攸宁,却看见后者手扒拉住他的胳膊,将她自己给提了上来。 “你......” 清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顾攸宁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这带给清篁的感觉,不亚于十几道天雷在身体上肆意游走。 这女人,是在玩火! 放开他的唇,顾攸宁眯着眼,对他吧唧两下嘴:“这个味道还不错。” 清篁眼底黢黑一片,他盯着顾攸宁的唇,有些恍惚。 意犹未尽的顾攸宁搂住他的脖子,掰着他的脑袋,又吻了一口。 像是不太满足,她伸手压住他的头,往下再低了一些,悄悄将舌头探了进去。 女人,你真的......好大的胆子。 见清篁不回应,顾攸宁不满,她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推着清篁的肩膀,将他直接推倒在自己身边。 接着,她长腿一迈,就直接坐在了清篁的身上。 她俯身,满面酒气,笑着盯着清篁的眼,右手食指划在他的脸侧:“小妞,给大爷我笑一个。” 清篁满脸黑线。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这是在嫖我么!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抗,顾攸宁就埋下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小口。 算了,还是随她去吧。清篁决定自己要装死。 “小妞,给大爷我笑一个!”顾攸宁拍拍清篁的脸,皱眉道。 清篁顿了一下,笑?应该怎么笑? 可有人不等他,顾攸宁嗔道:“好你个清篁小妖精,居然敢抗旨不尊,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完,一口咬在了清篁的下巴上。 第321章 惩罚 清篁瞪大了眼,看向顾攸宁。 她居然不光咬住自己的下巴,还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这不是胆大了,是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性! 清篁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酒后乱性。 没错,用来形容顾攸宁,简直是恰如其分! 某个酒后乱性的人,才不管清篁怎么想,她的手一路向下,将清篁的衣服扯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毫无章法可言,却成功的将清篁心底的火,给彻底烧了起来。 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清篁看着顾攸宁在他身上乱动,眼底的火焰跳动的愈发剧烈。 他揽住顾攸宁的腰,一个翻身就将她乱动的手并住,固定在身旁。 看着身下人面若桃花,星眸朦胧,颇有媚态,清篁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 他需要一些东西,来缓解他喉中的火! 清篁沉下身,封住了顾攸宁颇为不老实的唇。 扫过最是熟悉的每一处,清篁依旧不满足,他体内有东西在叫嚣,驱使着他去做某一件事。 清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顾攸宁扯得差不多了,他索性将衣服扔下床,又顺手将顾攸宁的腰带给扯开。 他一边往顾攸宁口中索取的更多,一边手悄悄探进她的衣服里。 沿着肚兜边线,清篁的手就顺着柔软的丝绸滑了进去。 比丝绸更加滑腻,清篁忍不住发出声喟叹,沿着曲线轻轻绕开,将顾攸宁的衣服完全扯了下来。 他瞳孔一缩,只觉得有气血在往头顶上冲。 抬腰,就在他想要再次沉下身去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推开。 推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身下的顾攸宁。 清篁眸中氤氲不明,他伸手捏上顾攸宁圆润的雪肩,却听见了她气呼呼的嘀咕了一声:“哼,居然利用我。” 做错了事的清篁眼底立刻就清明了起来。 “臭清篁,破清篁,烂清篁!”顾攸宁踹了一脚墙壁,嘟囔道。 清篁抿唇,想要解释,却无奈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真叫他烫成了一只火狐狸。 “居然...利用我......”顾攸宁说着,眼皮愈发沉,她慢慢阖上眼,睡着了。 在清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她,睡着了! 清篁只想捏着床单,对天长嚎一句:顾攸宁!你给我起来! 但是他没有,清篁默默的躺下去,顶着被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好想将她扳过来,完成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清篁都想捂脸痛哭了:合着,顾攸宁虽然是醉了,但对于发生了什么完全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什么酒后乱性,她根本就是故意惩罚自己的! 接着酒疯,她在出气! 龙龟,我可以不可以不要接受这种惩罚,我宁可让你剥我的皮,你能不能起来...... 清篁躺着,只觉得自己全身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烧,还有一种全身血液在发烫,快要从血管中喷出来的错觉。 我错了,大佬,你不能这样对我...... 虽然清篁心中有一万种想法,可是他哪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他默默的想所有的想法吞回去,看着顾攸宁光洁白皙的背,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自己错了呢! 第322章 技术不好 门外有脚步声在接近。 是夜壹。 “篁小子,你要的醒酒汤。”四下无人,夜壹又恢复了平日私下对清篁的称呼。 清篁也很想起来去接啊,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惨痛。 “搁着吧。”他只能这样回答道。 他的声音中,很明显染上一层浓浓的情欲。 他听见门口的夜壹顿了一会,然后突然笑道:“篁小子,等你有了孩子,我可是要做干爹的。” 这个夜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清篁的心真的好痛,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夜壹,他现在的苦衷。 难道他要告诉夜壹,他是被顾攸宁拒绝到现在快要炸掉了么? “放下。”他的语气中,明显有些不耐烦。 天知道,他真的不是不耐烦夜壹,他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 可是夜壹不知道啊,他贼笑道:“我看来是来错了时间,不如这样,我将醒酒汤温着,等你们......‘咳咳咳’了以后,我再来一趟?” 清篁的心情真的是不太美妙了。 本来自己想要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做一个不染红尘,没有欲望的淡淡的美男子,可是有个夜壹在他面前时时刻刻的提醒他...... 就不能让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想么! “夜二,你,给我,滚、犊、子!”清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真的好气哦!而且还想发躁! 完了,为什么好想冲出去暴打夜二一顿? 忍住,忍住。 要是现在出去,没等揍他,就会先被他看见自己现在的这个狼狈样子。 那个时候,怕是要被这个没有半点良心的家伙给笑死。 清篁闭上了眼,耳边夜壹的声音越来越远:“你们慢慢来,不急不急,我夜壹有的就是耐心......” 不,自己应该在被他嘲笑之前,先打他一个半死不活!清篁觉得自己内心万般的后悔。 真的应该,先打死他再说。 清篁长舒一口气,还是自己先平静下来再说。 鼻尖传来的,是顾攸宁身体淡淡的清香。 强烈的感觉从清篁的四处开始蔓延,惊得他直接坐了起来。 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出去散散心。 清篁想着,将自己的衣服重新套了起来,再次呼了一口气,没有再看背后的顾攸宁,就夺门而出。 太危险了,太难受了。 还是先离开一下为好。 夜壹端着碗醒酒汤,还没有走出多远,清篁就追了出来。 “篁小子?”夜壹吃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清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是在‘咳咳咳’么?怎么就出来了。 “醒酒汤给我。”清篁从夜壹手中夺过醒酒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觉得好受了许多。 “篁小子,你是不是肾虚?”夜壹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即问道。 造成这种东西的原因有很多,肾虚,便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种。 清篁的脸变成了鹅肝色。 “她只是睡着了。”清篁觉得,这种有碍于他男人尊严的事情,还是需要亲口解释一下的。 夜壹的嘴巴圆成了一个圈,他吃惊道:“所以说,你的技术不好?” 第323章 有个参考 顾攸宁都能睡着,他岂不是技术不好? 夜壹摸着自己的下巴,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些人看向他的杀人眼神。 这个夜壹,居然敢质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夜壹完全没有觉察到清篁的不对劲。 他觉得,清篁一定是因为能力不足,被自己说破,而恼羞成怒。 “篁小子,这没有什么的,你上千年没有碰过女人,自然...生疏。”说完,他四下望了望,从自己袖中拿出一本小本子,塞到了清篁袖中。 “多看看,多学学,多练练,自然就会有长进了。”夜壹说完,知道此地不宜久,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鬼需要这种东西。 清篁只瞥了那春宫图一眼,就抬手要将它扔出去。 可是转念一想,却鬼使神差的将它拢进袖中。 嗯,有个参考也不错。 走着走着,他又折回了寝殿。 顾攸宁还在睡。 枕头被她浅浅的砸下去一个坑,脸上依旧是粉粉的红,翘着小嘴,眉间皱得紧紧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篁便坐过去,伸手将她的眉抚平。 “等到你自己回人界,我不在你身旁,你可要怎么办。”清篁叹了口气,将顾攸宁的头发一点点往后拢。 “你会不会怪我?”顿了顿,他又开口道,“毕竟,在你和魔界之间,我还是优先选择了魔界。” 想到这里,清篁眸中一黯,他静静躺下,将熟睡的顾攸宁拢在怀中。 “因为我不止会是你的夫君,我还是整个魔界的王。” “身处的位置越高,承担的责任就越重。要是我瞒下这些事,放任不管,最后若是魔界崩塌,四界混乱,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也不会希望背上千古骂名不是?” 他垂头,看着顾攸宁长长的睫毛,郑重道:“顾攸宁,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我们就完婚吧。” 我,等得太久了。 清篁低头,轻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闭上眼睛。 偶尔透过眼皮看见眼珠轻轻转动,证明着他的一直清醒。 龙龟,你知道么,我必须保持清醒,不然,我们随时都会万劫不复...... 第二天。 顾攸宁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迟迟没有抬起脸来。 我的天,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不是在开玩笑吧?昨天她居然叫清篁当着一街的人亲自己?去气那些街边的小姑娘?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小气了? 顾攸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气恼自己昨天的举动。 昨天她还差点将清篁给推倒了? 哦!天啊,要不要这样对我?这叫我有什么颜面去看清篁? ‘吱嘎’一声,门响了。 顾攸宁猛的抬头,第一反应很是迅速,立马揭开被子,躺了下去。 只是...由于太过激动,动作幅度一大,就撞到了床上。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头疼,也管不了发出的声响,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进来的人脚步声很轻,可后来,他的脚步声就重了起来,落在了顾攸宁床边。 甚至,顾攸宁能感觉到来人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 清篁的呼吸声一下下扫过顾攸宁,叫后者的心开始砰砰直跳。 到了最后,清篁甚至能清晰的听见一室内回荡着的顾攸宁的心跳声。 第324章 换来换去 清篁低低笑了两声,顾攸宁的脸就眼见的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头还疼不疼。”清篁故意的问道。 顾攸宁不止脸红了,就连耳尖都快要滴出血来。 “嗯?”清篁伸出手去,要看看顾攸宁撞到的地方。 顾攸宁几乎是要跳了起来,她装不下去了,决定要先发制人:“你昨天利用我,我今天还没有找你算账!” 然而...清篁早有准备。 他手中浮现一枚光球,里面立刻就回放出昨日的声音: “往魔界出去可到处都是人,你醉酒醒来后不要耍赖。”清篁的声音。 “我像是耍赖的人?”顾攸宁的声音。 “可不要后悔。” “后悔?我顾攸宁从不后悔。一言九鼎,话无虚言,勤勤恳恳,踏实认真......” 最后,清篁总结了一句:“是你自己非要这样干的。” 要是她不想用法术回去,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出? 顾攸宁寡了脸:“清篁,你,无赖!” “对耍赖的人,不耍一点赖,岂不是很亏。”清篁凑近她的脸,唇角微扬,“不是么?” 接着,他理所当然的更无赖道:“况且,昨天我已经受刑了。” 受刑?顾攸宁想起昨天自己干的事,脸都快要扭曲了。那是人做的事么? 她的形象,她的形象啊! “那,真的是我见过最残忍的酷刑。”清篁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对于顾攸宁也是一种酷刑。 “是么......”顾攸宁见他这样的理直气壮,反而自己开始心虚起来。 清篁幽黑的眼睛盯着她,脸上满是委屈的点了点头:“所以魔界现在没有凉水了。” 这和没有凉水有什么关系?顾攸宁不太明白。 看出顾攸宁的疑惑,清篁解释道:“因为我太热了,魔界的水就凉不下来。” “......”顾攸宁觉得,清篁一定是不正常了,他需要去找夜壹,好好看看脑袋。 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符合清篁的风格。 “昨儿,你玩的开心么?”清篁身体再往前倾,他将头搁在顾攸宁的颈窝上,侧脸问道。 不用多说,顾攸宁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除了昨天‘调戏’他那件事,还有什么? “开...不开心。”好险,差点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哦?”清篁浅笑,“是么,正好我也不开心,所以,下次就不要这样玩了。”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坚决杜绝的好。清篁想。 看来,以后可以这样治治清篁的嚣张了。顾攸宁想。 看出顾攸宁的想法,清篁搭在她肩头,轻轻的嗅了一口:“昨儿给你穿给衣服,可是将我累坏了。” 如他所愿,他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人一僵,被这话给吓住了。 哼,看你下次还这样玩。 “那...辛苦你了。”反正自己已经够丢脸了,还能再丢一点点,“不如以后我的衣服就你亲自来换。” 这回,僵硬的人,变成了清篁。 换衣服?清篁的眸中自动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既生动又形象,叫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的手搁在了顾攸宁的腰上,感受着那不足一握,一阵悸动流窜过体内,他笑道:“那我...一定不负所望。” 说着,就开始剥顾攸宁的衣服。 第325章 媚术,我也会 “喂喂喂。”顾攸宁双手护在自己胸前,“你干嘛,干嘛。” “你该起床了,自然是帮你宽衣。”清篁脸上一片淡然,可是顾攸宁却通过他平静的脸,看见了他禽兽的心。 “我不要!”顾攸宁坚决抗议,手不肯松开。 清篁根本不将她的挣扎放在眼里,腾出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腕,直接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则是一把扯开了她的腰带。 “知道么?女人在某些方面,永远都别想斗过男人。”清篁桀桀笑道,凑近顾攸宁,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 顾攸宁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重重说道:“要是我一撩阴腿下去,你猜你会不会断子绝孙?嗯哼?” “断子绝孙?”清篁随着她咬自己,笑道,“龙龟,别这样诅咒自己。” 顾攸宁松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掌就拍向他的胸口。 反正也是打不到他的,吓吓他也是好的。 清篁接下她这一掌,回手抓住她的爪子,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一把抓开顾攸宁抽掉腰带的衣服。 顾攸宁也不管,抬腿扛了下去,踢向清篁。 清篁很轻松的抓住她的腿,搁在自己肩头,又抓着她的手一使劲,将她带了过来。 顾攸宁一时掌握不了平衡,就被他整个人拽了过去。 她一条腿搭在清篁肩头,手被清篁捏在掌心,摆成了一个十分羞耻的动作。 “还要打么?”清篁语气中带着一丝挪愉。 顾攸宁气道:“不打了,反正也打不过。” 她仰着身子,要将自己的腿给收回来,谁知清篁死死抓住不放手:“可是我还没有替你更衣。” 呵!这只狐狸还得寸进尺了是吧!顾攸宁眯眼,笑道:“是么?” 她直起身,靠近清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腿,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娇笑道:“那就来呀,反正你昨儿也换过了,想来手法应该熟练。” 清篁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该死,这个女人学东西可真快。 居然叫她学会了魅惑之术。 顾攸宁弯着自己的腿,搭在清篁肩头,靠他更近了,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我听说,九尾狐勾引人的本事是一绝,所以今日有兴致,要挑战一下呢。” “你说呢?魔君殿下?”顾攸宁眯着眼,看着清篁的眼中有着某种意味的暗示。 清篁的心,跳得更狠了,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嘘!”顾攸宁并指,放在清篁唇前,头靠了过去,将唇贴在自己的手指上,与清篁的唇只隔了一指的距离,“让我猜一猜。” 清篁感觉着顾攸宁温热的气息,看着她樱红色的唇,不自觉有些恍惚。 他有一种现在就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却听得顾攸宁娇笑两声,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这一声,叫清篁失了魂魄。 “你弄疼我了。”顾攸宁委屈道,眸中带着水光,天生我见犹怜。 清篁下意识的放开手,就被顾攸宁扑倒在床上。 他的手搭在床沿,袖中有东西就滚了出来。 “那是什么?”既然清篁已经放手,顾攸宁就恢复了常态。 糟了!清篁回神,意识到不妙。那是夜壹给他的春宫图! 第326章 我做不到 还没等他来得及阻止,顾攸宁就已经将那春宫图给拾了起来。 “书?”顾攸宁翻开第一页,“这是说什么的?” 还没等清篁回答,顾攸宁就将那书塞进了清篁的袖子里。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顾攸宁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脸却僵硬又烧红。 “你看见了。”清篁肯定道。 “都是你,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有想到也会看这种东西!”顾攸宁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有点痛。 她也就看见了两团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拧在了一起而已,什么都没有看见。 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不是我的。”见顾攸宁不喜,清篁连忙拖出夜壹摆脱自己的罪名,“这是夜二非要塞给我的。” “骗子。” “真的是夜二塞给我的。”清篁强行解释一波。 “流氓。” “我去叫夜二来。” “去啊。” 清篁自然不可能真的为这件事叫夜壹来,只得将那东西收好,赔笑道:“龙龟,你要知道,我不玩花样你就受不了,要是我......” “够了,别说了。”顾攸宁扯过被子蒙着头,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要是再说下去,还不知道清篁会怎样验证他的话可信。 可怕,太可怕。 清篁将她头顶的被子扯下来,笑道:“被遮了,小心捂着。” 顾攸宁就瞪了他一眼。 清篁搂着她,笑问道:“你的生辰,想我送什么给你。” 送生辰礼物,需要打好招呼的么! 顾攸宁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万道天雷滚滚而过,她赌气道:“我什么都不要!” “真的?” “嗯!” “哦。那就吃个饭好了。” “?” 吃个饭好了?吃、个、饭?! 他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逗自己? “哼!”顾攸宁一把推开清篁,睡了下去。 臭清篁,烂清篁,破清篁! 笨清篁,蠢清篁,智障清篁! 我说不要礼物就是真的不要礼物么?你的聪明才智都是骗人的罢!说好的聪明呢?说好的机智呢?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如此愚钝。 我再也不要和清篁说话了! 顾攸宁忿忿的想道,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清篁。 “龙龟?小攸宁?小可爱?小仙女?”清篁在她耳边呢喃道,“生气啦?不开心啦?要不要我哄哄你?” “你,滚蛋!”顾攸宁一手就拍了过去,正中清篁胸膛。 清篁抓住她的手,揉了揉:“疼不疼?” “看见你就疼。”顾攸宁赌气道,“肝也疼,肺也疼,连胃也疼!” “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顾攸宁果断拒绝,还在生着闷气。 “不开玩笑了,你的生辰我已经叫人全部准备下去了。至于生辰礼物......会有的。”清篁摇头叫道。 他竟不知道,顾攸宁也有这样较真的一面。 没办法,矫情也喜欢。 “是么。”顾攸宁转过来,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刚刚。” 清篁感受了自己打脸的痛苦...... 之前是他自己说没有的,现在有说有,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以后不许骗我。”顾攸宁不再和他计较下去。 有些事情,计较多了,就会让人讨厌。顾攸宁很明白这个道理。 谁知清篁摇头:“我做不到。” 第327章 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此话一出,顾攸宁就愣住了。 喂,就算你做不到好歹也应该说点好听的哄哄女孩子吧,这样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做不到是几个意思? 顾攸宁气呼呼的瞪着清篁,等着他的下文。 “万一有一天我骗你了,一定骗你一辈子。”清篁的眸中温柔的快要挤出水来。 他抬头,轻抚过顾攸宁的脸颊,“不然,我一定不说谎。” 顾攸宁的心情瞬间阴转晴了。 清篁这情话说的,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你是嘴上抹了蜜么?这么甜。” “要不要尝一尝?”清篁将头靠过来,低声问道。 顾攸宁觉得自己的心要飞出去了。 清篁,你要不要这么撩! 顾攸宁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绝世好主意。 “好呀。”她答应道,在清篁唇角边轻轻舔了一下。 她砸吧着嘴,冲清篁抛了一个媚眼。 清篁瞬间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论勾引,他竟比不上面前的这个小女人! 他将顾攸宁扳过来,低头沉声道:“你近来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嗯?”伴随着长长的尾音,清篁靠近顾攸宁的脸,逼近她的唇。 他脸上的笑意,层层叠叠的铺染开来,叫顾攸宁感觉到迎面扑来的暖暖的春意,全身都被这一声给酥化了去。 清篁便乘势捞住她的腰,收在自己怀中。 哼,想要勾引自己,没门! 他低头,看着顾攸宁红潋潋的唇,心头就有些痒痒的。 没有思考,他就弯下身子,贴了上去。 只是...... “篁......”夜壹话还没说完,冲进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幅景象。 我的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笑得灿烂如春风的,真的是他们魔界杀人如麻嗜血无情的魔君殿下么?为什么他笑的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好吧,即使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夜壹也不能否认,他进来的时候心跳狠狠的停了下来。 接着,他才注意到了这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立刻,夜壹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当然,如果他的指缝没有那么大的话,可信度可能还会更高一点。 气氛,全都毁于一旦。 顾攸宁从清篁怀中挣脱出来,咬唇对夜壹露出一个毫不走心的笑。 都怪夜壹,不然清篁就该亲下来了。 停,打住,不能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出去。”清篁的声音,冷的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不需要脸上的表情,他浑身冰凉的气息也从四周慢慢溢出去,包裹住了夜壹。 好吧,大魔王不开心了,闲杂人等赶快撤退。 夜壹不等寒气沁入他的五脏六腑,就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顺便还小心翼翼的关好了门。 天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脚底抹油了。 顾攸宁看见夜壹离开,刚想转头和清篁说点什么,就被一只手强势的揽在怀中,一片冰凉的唇就覆了上来。 事实证明,清篁的兴致,不是任何人都能打破的。 顾攸宁想,自己的肺一定是越来越好了,不为别的,就为清篁这样不知疲倦的‘训练’她! 两人腻歪了几日,顾攸宁的生辰,也如期而至。 一向冷清的魔宫,热闹了起来。 第328章 穿不穿?穿! 魔宫,不同于往日的庄严肃静,一改平日里黑沉沉的压迫感,也不知喜气究竟从何而来,到处都是笑意。 “夜壹大人,殿下真的是这样说的么?”一个面容冰冷的侍卫露出与他的脸极其不符合的笑容。 夜壹倒是不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样子,笑道:“一字不拉。殿下的原话就是,今日魔殿的人,必须面带笑容。” 为了执行好这一命令,天知道那些平日里习惯冷着脸的侍卫杀手咬着筷子联系了多久。 这真是比拿刀砍人还要累啊! “夜壹大人,我的脸有点僵。”一人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要哭出来了。 “忍着,实在不行就揉一揉。” 于是,夜壹身后若干人等都抬起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天,我打娘胎生下来就是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今日居然要笑,这倒也是头一遭了。”说完,一个长相剽悍的汉子‘嘿嘿’笑了两声。 路边一个小孩子就突然哭了起来,跑回去找妈妈了。 夜壹无奈:“你们笑就笑,不要吓着孩子,我们可是摆流水宴的,不是来这里打仗的。” 众人默,半晌,一个个露出标准的笑容。 没错,我们就是魔宫最强的杀手团组合,上能杀人,下能放火,还能微笑吓小孩。 夜壹扶额。 为什么以前,自己就没有觉得手下都是这样的孺子难教呢。 不过就是让他们笑一笑,为什么人就全都被吓跑了? 看着冷冷清清的流水宴,夜壹知道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这一个二个煞神一样的站在这里,他的任务可要怎么完成。 转念一想,夜壹灵光一现,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套面具。 原本是用来哄小姑娘的,现在可以派上大用处了。 结果......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在套上一个个吐舌大笑的面具之后...终于收敛了煞气,中规中矩的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看着这奇葩的景象,夜壹笑着摸摸自己的下巴:果然,自己的机智,从未改变。 魔殿。 “哎呀,清篁,你不要总是穿这件玄色袍子嘛。”顾攸宁粗暴的将清篁身上的衣服给扯下来,“偶尔也缓缓花样。” 清篁皱眉:“我没有准备别的颜色的衣服。” 曾经他挑过一次衣服,后来因为嫌麻烦,就衣服的式样全部做了许多套,除了偶尔的样式不同外,几乎都是一致的。 魔宫专门管理服饰的小官又不敢拿这样的小事来麻烦清篁,也不敢擅自做主张的改动,以至于清篁的衣服就这样一层不变了下去。 “但是我有准备啊。”顾攸宁笑着,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找了找,拿出两件嫩嫩的,鹅黄色的衣服。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但是顾攸宁心中忐忑的很。 清篁他,真的会穿这种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衣服么? 但是好想看怎么办! 终究,顾攸宁的想法站了上风。 她抬头,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清篁,叫他不忍心拒绝。 清篁抿唇,‘不穿’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问道:“两件?” 顾攸宁点头:“还有一件是我的。” “和我一样?” 顾攸宁接着点头。 “穿。” 清篁既果断又肯定的回答,让顾攸宁愣了愣。 第329章 宴席前 还以为要花许多口舌呢,没有想到清篁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顾攸宁的心里有点小期待。 不知道清篁换上与平日风格迥然不同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呢。 * 魔殿,从来只用来商讨各类事宜,今日却是用了不同的用处。 “伍仁,这次殿下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弄了个什么生辰宴?”一个长相妖孽的男子倚在桌子前,抬头问站在台阶下的伍仁。 伍仁眉眼淡然:“不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是一件好事啊!”说话的是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却勾着一对凤眼的男子,“要是殿下名草有主,我们这些人才有希望啊!” 不然,殿下一直单着,天知道魔界有多少姑娘也要一直单着。这简直就是魔界所有汉子的福音。 “记得前些年,还有人说殿下不喜欢女人,喜欢夜壹大人呢。”一个人笑着倒了一杯酒,和众人笑道。 “那可不是,夜壹大人与殿下自打我们见到起,就是形影不离的。”又一人笑。 “哎哎哎!”一声音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大的传来,“你们这几个,是不是皮痒了,需要我给你们松松筋骨?” 夜壹笑着,凭空走了出来。 “今儿殿下高兴,许我们多说两句话,多喝两口酒,乐呵乐呵。”提起夜壹和清篁话题的那个人笑道,“怎么了,还不许咱们哥几个耍耍酒疯?” 又是一阵笑声。 “话说殿下看上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魔界这么多漂亮姑娘,妖娆的,妩媚的,清纯的,可人的,怎么就没有一个入了殿下的眼呢?”络腮胡子丹凤眼笑着问夜壹道。 “你们猜猜。”夜壹故意的卖了一个关子。 “夜壹大人,这你可就不够意思了啊。殿下宝贝着他女人,你也跟着宝贝,这藏着掖着的,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身后背着一把大斧,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合。 “啧啧啧。”夜壹摇头笑道,“小莫,你不会还在打咱们殿下的主意吧。” 小莫喜欢殿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记得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告白,魔界六大将军六个都知情。 小莫灌了一口酒下去,豪爽的笑道:“我哪里还敢喜欢,我可没有忘记,那年我袒露自己的心意,殿下硬是揍了我一顿。” “对对对,殿下揍还不算,最后还留下一个眼神,赤裸裸的一个‘弱’字写在脸上。”妖孽男子丝毫不怕得罪小莫,笑道。 小莫倒是没有被影响,反而嘲笑起自己来:“后来我苦练,一次次找殿下打架,才知道,每一次殿下都是有留手的。” “这也就是因为你是个姑娘,殿下才没狠狠揍你。”络腮胡子摇头,“你可不知道,以前源光不服殿下,找他干架,生生叫殿下打得三个月没沾地。” “去去去。”妖孽男子笑,“你又埋汰我,一言不合就埋汰我。好歹我在殿下手上撑下了二十回合,而你,打了八个回合就认输。没骨气。” “这是没骨气么?”络腮胡子挽起袖子,瞪着妖孽男子道,“这叫知难而退。” 第330章 变脸如翻书 妖孽男子不服:“我说这就是没骨气,不然我们现在来干一架?” 说着,扔下手中的酒盏,就要和他来战。 不过,还没等络腮胡子回话,他立马就坐了下来,乖乖的捡起酒盏,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大老远的,就感觉到了殿下身上的煞气。 妖孽男子立刻想起了自己被打的三个月下不来床的惨痛教训,决定先不在这个重大的场合闹事。 “喂,清篁,你蒙着我的眼睛干嘛!”听声音,像是个小姑娘。 众魔面面相觑。 之前听说殿下对这个姑娘的种种,他们还不是很信,也没有觉得惊讶。 可是今天听这姑娘直呼殿下的名字,还不高兴的模样......为何会觉得这样惊悚? 殿下真的不会发飙么? 众人皆埋头,低头喝闷酒。 清篁就拉着顾攸宁走了进来。 他瞪了夜壹一眼。 夜壹立刻会意,将一个罩着红布的东西推了出来。 那又是什么?众人再惊悚。难不成殿下放出一个大怪,要给这个生辰宴松松筋骨?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想,因为清篁不止一次做了这件事。 不过看这尺寸,并不像是什么怪的体型啊。 妖孽男子凑近络腮胡子,小声问道:“知不知道什么怪是这般大小的?” 络腮胡子嘘声,一脸‘你想死不要拉着我,老子不想说话’的表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清篁将自己的手放开,凑到了顾攸宁跟前。 他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叫众魔再次惊悚。 这这这,这真的是我们的殿下么?殿下怕不是被小书童附体了吧! “你......”顾攸宁刚想瞪他,才发现这里有许多人,当即改口道,“魔君殿下,您带我到这里,所谓何意?” 顾攸宁觉得,在属下面前,自己还是维护一下自家魔头的面子好了。 众魔扶额,不用演了,刚刚我们都听到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碍事。”见顾攸宁这样体贴自己,清篁浅笑,“叫我清篁便好,什么殿下,生分的很。” 殿下,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这样和我们说过这样的话,难道你就甘心我们生分么? 在众人哀怨的眼光中,清篁拉着顾攸宁,坐上了主位。 在众人的眼神逼迫下,络腮胡子先开了口:“殿下,您身旁的这个姑娘,长得真嫩,就像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话说出口,络腮胡子就知道不好,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说什么不好,说殿下的女人没长开,完了完了,要被揍了。 果然,清篁甩给了他一个凉飕飕的警告的眼光。 络腮胡子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的娘啊,我好怕!他往后缩了缩。 “真的么?”顾攸宁眨巴着眼笑道,然后,她转头凑近清篁小声道,“我说了吧,你就是老牛吃嫩草。” “嗯。”清篁冰凉的气息就这么硬生生的溶解了。 他冲络腮胡子投去了一个嘉奖的眼光。 络腮胡子痛哭流涕,天啊,这还是第一次殿下夸奖自己,完了,好激动怎么办,好想揍别人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喜悦。 “我还是首次见殿下穿这样嫩的衣服,倒是和魔妃般配的很。”妖孽男子眼光毒辣,由衷心的赞道,顺便不忘拍拍殿下的马屁。 第331章 魔界六大将军 听见妖孽男子这样说,众人才纷纷抬头,看见端坐在首位的顾攸宁和清篁皆是一身嫩得能掐出水的衣服。 不同于殿下往日的风格,这件衣服的款式不仅不严肃,反而还有点...可爱? 天知道看见平日里冷着脸的殿下,穿一这样一身破坏他气势的衣服,众人是有多惊讶。 太惊悚了。问题就在于,即使是这样显嫩的一件衣服,殿下穿着,也没有任何影响他的相貌。 “哇,我早就说殿下您应该换一换风格。”小莫瞪大了眼睛,“您看看,这颜色,叫您都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 她身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胡说。” “我有...死气沉沉?”清篁若有所思。 难道自己一直死气沉沉?为何自己从来不觉得。 谁知旁边的顾攸宁连忙点头,接话道:“是啊,看见你的,不会觉得你是魔界的魔君,还以为你是冥界的判官。” 判...判官。 底下,哽咽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剧烈的咳嗽声,有人被顾攸宁这话说的没掌住,笑喷了。 众人皆低头耸肩,默默为顾攸宁的机智鼓鼓掌。 ‘判官’这两个字,简直是恰如其分好不好! 清篁默,早知道这样,他还是自己和他的小龙龟过生辰好了。 “打住,打住。”夜壹收场笑道,“你们在这样调侃下去,怕是酒没得喝,待会还得去练兵。” 众人抿唇,决定闭嘴。 即使是憋出内伤,也坚决不笑。 “魔妃,不如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在场的人?”伍仁看向顾攸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魔妃?顾攸宁的眼角悄悄弯起,这个称呼,很顺耳。 清篁神色淡淡,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却想着要不要发个命令,让所有的人都这样称呼。 “好。”顾攸宁点头回道,脸上是不失礼的笑。 “为首的那位,是凌天。” 伍仁的话音刚落,一个妖孽男子就站了起来,他一身红袍,腰间系着两条软剑,朝顾攸宁一拜:“源光见过魔妃。” 顾攸宁扫了他一眼,她对这个源光略有所闻,是与清篁一同稳住魔界的六大将军之一。 他最出色的,就是剑术。 源光的剑术,是与仙界的龙王相媲美的。 龙王...顾攸宁的眸中黯淡了一下。 “其次是凌天。” 一个络腮胡子站了起来,与他的胡子不同,一对妩媚的丹凤眼挂在脸上,妖娆生姿。 极致的不和谐,极致的矛盾。 凌天这个名字,顾攸宁也知道。他,就是魔界的王牌情报者。 一句话就能概括他的本事——有水灌不进去的缝,没有凌天探不到的情报。 “这位是单色。” 天生的刺客。 “这位是牧野。” 顶尖的说客。 “这位是汤泽。” 易容第一人。 “这位是莫俞。” 单人闯敌营,有着最快的攻城记录,且是魔界唯一的女将。 可能因为同为女人,顾攸宁看向莫俞的眼神要更和善些:“我待在魔宫有几日,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女人。” 清篁魔宫清一色的汉子,连个侍女都没有,当真是眼睛疼。 “殿下,我申请要和魔妃打一场。”谁知,莫俞一开口,就是约战。 第332章 她是仙 顾攸宁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魔界的人,都这样的好战? “去你的,小莫,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的彪悍?魔妃只需要貌美如花,怎么会和你一样的天天打打杀杀。”源光笑着解围。 因为他看见,自己殿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只是......他的话一出,殿下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难道他看中的女人,会是一个花瓶? 一直没有出声的单色突然开口:“小莫,你打不过她。” 虽然他感觉不到魔妃身上的气息,但是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 那不是一个徒有虚表的女人会有的。 “我就是想要试一试。”莫俞脸上黯淡了下来。 一直一来,她都对殿下选择道侣的标准好奇的很,她想要知道,殿下到底喜欢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要是魔妃是一个绣花枕头,那么她,不服! “我和你打。”顾攸宁看向她,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伸手覆在清篁手背上,示意他不要担心。 然而...清篁他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好吗! 毕竟是自己养的小白菜,顾攸宁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很。 听到这句话,众人眼睛一亮,魔妃要和小莫对打? 这个好呀!万年打不过殿下,打打他老婆,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众人摩拳擦掌,看着顾攸宁就像看着一只待烤的小乳猪。 “魔妃,你真的要和我打么?”莫俞还有一丝不肯定。 万一魔妃只是说着玩呢?万一伤着她了怎么办?万一...... 顾攸宁点头:“还请不要留手,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不留手?好张狂的口气。要知道,小莫可是魔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说别的,就那一对大斧,就是无数魔的噩梦。 看她这腰还没大腿粗,真的能行么? 大殿上,一共有十个人,除了知晓顾攸宁身份的夜壹和伍仁,六大将军中,只有单色觉得这场比试毫无悬念。 其他人不同程度的都有些怀疑。 当然,清篁和顾攸宁是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的。 一个,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一个,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那就请魔妃多多指教了。”莫俞从座位上跳起来,反手将自己背后的大斧抽了出来。 这一对大斧,就是莫俞最标志性的武器。 “咱们出去打。”说完,顾攸宁就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搞错吧!为什么咱们的魔妃,是个仙? 他们齐齐看向清篁,想要一个解释。 清篁慢慢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话:“没错,她就是仙。” 我的乖乖!殿下,您居然从仙界拐人,当真是我们的典范啊! 众人皆追了出去。 外面,顾攸宁和莫俞已经打了起来。 莫俞的身形其实算是娇小的,她利用身体灵活的便利,在顾攸宁身边不断变化身形,两把大斧被她挥得舞舞生风。 看上去,那大斧就像纸片一般,在莫俞的手中晃来晃去,可知情的人都知道,莫俞的那两把斧子,究竟有多重。 魔界中能够参军的一般壮年男子,两只手都没有办法提起一把。 光是视觉的震撼,就已经很够了。 不过让众人不解的是,顾攸宁只是撑起了一个结界,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攻。 第333章 贤妻的既视感 她,这是在干嘛? 众人看不明白,可是清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偷偷给顾攸宁传音道:“魔妃,下手不要太重,魔界正缺人。” “哦?可是怜香惜玉了?” “胡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一道白光中空中一层层的爆发,两个人从天而降。 莫俞从空中直接被拍了下来,而顾攸宁则是缓缓落地,并扯住了莫俞的衣角,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没伤着吧。”顾攸宁浅浅的对她笑道。 莫俞有些失神,忙低头:“我没事。” 说完,从顾攸宁怀中跳出来,落在地上。 “哈哈,莫俞,你又吃了亏。”凌天拍着莫俞的肩,“也不怪你,魔妃的大招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还有小招,中招,和绝招。”听凌天这样说,顾攸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要试哪一个?” 凌天忙躲到源光身后,看向清篁,求助道:“殿下,您女人要揍我。” “揍。” 凌天:“......”殿下,您这样有异性没人性真的好么? “魔妃殿下,多有得罪。”莫俞脸上没有半分不甘。 若说她方才觉得顾攸宁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她可不会这样想了。 果然,殿下的眼光,向来不错。 可是莫俞心中还是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配得上咱们魔界完美无缺十全十美相貌与武力并存的殿下呢! 明明四界没有人配得上殿下才对。 顾攸宁才不知道她会怎么想,默默的被清篁‘低调’的扯回了座位。 “殿下,您为何护着魔妃就像是护着自家牛犊子。”杨泽见清篁小心翼翼的模样,打趣道。 “你家牛犊子需要护着?”源光被杨泽的这个形容逗乐了,“仔细你的皮,别下一息就被殿下给剥了。” 清篁充耳不闻,默默帮顾攸宁理好了衣服。 “天,殿下这一副贤妻的既视感,叫我的心脏接受不了。”凌天捧着自己的心,故作痛苦状。 “我喜欢。” 清篁说着,又给顾攸宁倒了一杯酒。 众人捂脸。 明明以为殿下会是永远孤身的那一个,永远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没有想到,终有一日会变成老婆奴。 “来来来,我们先为魔宫有主先干一杯。” 夜壹在清篁下位落了座,举杯提议道。 众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我们的夜壹大人什么时候也有个好消息,毕竟殿下都有主了,咱们的眼睛可就盯着你了。” 凌天冲夜壹抛了个媚眼,叫夜壹恶寒了一下。 “我有什么主,我可是要浪迹四方,睡遍天下的男人。”夜壹不羁的笑道,“当然,我只有一个主人,叫清篁。” “拖出去砍了砍了。”杨泽笑道,指着夜壹骂道,“也就这个家伙,随意的叫咱们殿下的名字。” “魔妃,您可不能放过他。”莫俞也笑了起来,“要知道,殿下不近女色的时候,夜壹大人就已经可以出入殿下的寝殿了。” “哦?还有此事?”顾攸宁随着气氛,调笑了一句。 “可不是,魔妃,快罚他的酒。”源光唯恐不乱。 “清篁,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顾攸宁转头,笑着问清篁道。 第334章 玩笑话 不等清篁说话,顾攸宁就转向夜壹。 她一只手搭在清篁肩头,一只手搭在桌上,冲夜壹笑道:“夜壹,你看我们家清篁如何?” 夜壹手指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他笑道:“自然是再好不过。” 藏在袖中的手却是不自觉的紧了紧。 难道,被她发现什么了? “既然不错,我来说个媒如何?” 夜壹的脸上浮现一抹错愕。 见他惶恐的表情,顾攸宁以为夜壹被自己吓到了,坏笑道:“清篁的后宫还空着,不如夜壹大人......” 说完,她一杯酒落了肚。 后面的话,她选择了留白。可在场的都是人精,别说后面的话,就连画面都被脑补了出来。 “好呀,只要魔妃敢收我,看我不红颜祸水,扰乱君心。” 夜壹特意的捏了一个兰花指,模仿着女人娇笑道:“我的目标,不是后宫,是正宫娘娘。” 一只酒杯砸了过来,源光笑骂:“得嘞,夜壹您可别恶心咱们了,要是你成了魔妃,那我们可不得群起而攻之。” “看我不剁下你的脑袋。”莫俞说着,伸手往后摸了摸她的大斧。 “唉,可惜奴家样貌武艺样样不全,入不了魔君的眼,不然......” 就连清篁都看不下去了:“停。喝酒。” 夜壹才讪讪笑:“都不是你老婆挑起的话头,哎,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有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很能祸害人的......” 众人皆被酒呛了个好死,就连一向淡定的清篁都没能免俗。 “来我府上,哥哥疼你。”凌天抬起下巴,勾搭夜壹道。 “得了呗,那我晚上睡觉摸着你的胡子都要吓醒。”夜壹故作惊恐,护住了自己的前胸。 众人默...这夜壹,演戏还演上瘾了。 在众人不觉察的时候,夜壹的眸中才出现了一抹黯然。 说笑的时候,又有谁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只有说话的人,才最清楚心中有多疼吧。 众人退去,整个殿里只剩下了顾攸宁和清篁二人。 “看看这个。”清篁见众人都走了,才将方才推上来的红绸子摆在了顾攸宁的面前。 “笼子?”顾攸宁伸手,感觉到红绸下铁的触感。 “嗯。” 清篁看着顾攸宁,眼底有一分不确定。毕竟,这样东西,送的有些冒险。 “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清篁卖了个关子。 顾攸宁一把将红绸布扯下,看见了里面团着团白白的东西。 “那是...九尾天狐?”顾攸宁盯着那团,讶异道。 九尾天狐,是魔界的特有的一种物种,与清篁其实算是同出一脉,只不过清篁的九尾狐修炼魔气,而九尾天狐,修炼的是仙气。 这种生物十分特殊,在魔界修炼仙气,曾经被一度认为是魔界的不详之物,所以被赶尽杀绝。 正是因为魔界不留手的屠杀,以至于这种狐狸十分的稀少。 后来魔界虽不再对它们下手,可是九尾天狐的数量依旧在下降,濒临灭绝。 清篁找来这只狐狸,是为了什么? 顾攸宁有些不明白。 “这是你的生辰礼。”清篁抚着她的发,眼底散发着柔和的光,“我不在你身边,它能陪着你,况且,我能抽出力量给它。” 第335章 偏偏在这一天 “这是你的本命魔兽?”顾攸宁听清篁这样说,顿时反应了过来。 若不是本命魔兽,清篁怎么抽出力量分与它? “嗯。”清篁打开笼子,将里面的九尾天狐抱了出来。 “可是...你明明修炼的是魔气...”顾攸宁不太明白,清篁修炼的明明是魔气,本命魔兽怎么会是一只修炼仙气的九尾天狐? “这是个意外。”清篁没有解释,只是用‘意外’二字将这件事给掩饰了过去。 见他不愿解释,顾攸宁弯下腰,将笼子里的九尾天狐抱了出来。 那只九尾天狐待在顾攸宁臂弯中,很是乖巧,只是唯独有些怕清篁。 顾攸宁心中便明白了一半,她将九尾天狐拢在怀中,冲清篁笑道:“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清篁的脸上有了一丝笑颜。 “对了。”顾攸宁想起之前清篁说过的魔界境地禁地发生的变动,“你的那件事有新的发现了么?” 清篁点头:“有倒是有一个,不过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挽着清篁的手,顾攸宁拉着他往里间走:“什么消息?” “封印在禁地中的,很有可能是一只凶兽。” 顾攸宁的手指一僵。 凶兽?能让清篁放在眼里的,除了那五大凶兽,怕是没有其他。 难道说...封印在禁地中的,居然是上古五大凶兽中的一个? 劫是不可能了,那么,会是哪一个? “还需要等它有动静,我才能作出进一步的判断。”清篁揽住她的腰,笑道,“今日是你生辰,咱们不说这些。” “昏君,昏君!”顾攸宁摇头笑道。 “没办法,谁让妖后是你呢。” 顾攸宁:“...”就配合你一次魔妃,还来妖后了,不要得寸进尺啊! 手中的九尾天狐不安的动了动。 接着,魔宫就开始剧烈的晃动,桌子上还没有收拾的杯盏,就这样全都掉落在了地上,顾攸宁扯着清篁的袖子站稳身形。 “发生什么了?” “是那边有动静了。”清篁皱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篁小子。”夜壹匆匆忙忙的赶来,神情有些紧张。 清篁转头看向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禁地出事了。” 果然与清篁说得一模一样。 夜壹看向清篁,又看向顾攸宁,低头抿唇不语。 “清篁,你去吧,我一个人回寝殿就好。”知道夜壹的为难,顾攸宁及时的自己提了出来。 禁地离寝殿足够远,自己待在寝殿,清篁能够完全的发挥自己的实力。 清篁也知道孰轻孰重,他弯下腰,在顾攸宁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处理完了,就赶回来,别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去吧。”顾攸宁催促他道。 “我看着你先走。” “好。”顾攸宁转身,消失在了清篁眼前。 直到完全没有顾攸宁的气息后,清篁才冷了下来,他摔袖:“走!” 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夜壹立刻追了上去。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一天,偏偏选在这一天?清篁捏紧了拳头。 顾攸宁使了个仙术,直接落在了寝殿。 她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无意间,她扫到清篁寝殿的角落里堆着一堆贺礼。那是六大将军和其他一些魔送来的,被搁在了这里。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突然一顿,仿佛看到了什么。 第336章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 顾攸宁猛的回头,往那一堆贺礼中看去。 果然,她看见那一堆贺礼中,有一个盒子上用墨水画着三片竹叶。 这,是劫的标记。 清篁告诉过她,三片竹叶,是劫的标记! 劫他给自己送了一份贺礼,意识到这一点,顾攸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起身,走向那一堆礼物。 将其他的东西扒拉开,顾攸宁独独将那个上面画着三片竹叶的盒子拿了出来。 缓缓走回桌边,将盒子摆在桌上,顾攸宁打量着这个盒子,血液都流的慢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这个盒子是白色的,就像是死人苍白的脸。 顾攸宁指尖抚过那盒子,手里的感觉就像是摸过一个漂亮女人细腻的皮肤。 想到这个比喻,顾攸宁的手一僵,手指迅速离开了这个盒子。 白色的盒子表面很光滑,只有上面用墨水画着的三片竹叶,在放肆的张扬。 顾攸宁怀中的九尾天狐,开始颤抖起来。 见它实在是太害怕,顾攸宁只好将它摆在床上,再折了回来。 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劫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攸宁坐下,盯着那盒子,考虑着要不要打开。 要是清篁在就好了,顾攸宁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禁地里的那只偏偏在这个时候...... 禁地里的那只是凶兽。 顾攸宁眸光一凝,清篁是劫故意引走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了,他的目的是要自己一个人拆开这个礼物。 可是自己完全可以等他回来了再和他一起开。 劫不会做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这说明,自己开和等清篁开,对他的影响来说并不大。 那他为什么要引开清篁? 顾攸宁的手不知不觉搭在了白盒子上。 除非......让他看见了这个礼物,会对自己不利。 顾攸宁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手放在盒子上,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要不要打开,顾攸宁内心做着挣扎。 既然清篁是被引开的,那说明他不会离开太久,要是自己再不打开,就没有机会了。 顾攸宁咬唇,做下了最后的决定,伸手直接将那白盒子的盖子给打开。然后,随时准备出手,将里面可能跑出的危险给解决掉。 什么动静都没有,顾攸宁看见,盒子里只是静静的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封上面画着三枚竹叶的信。 想来就能知道,是劫写的。 顾攸宁用仙力护住手,拿起那封信,心中的警惕不敢放松半点。 她慢慢的往下看去,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血色从顾攸宁脸上一点点抽离,她就像是一个纸片人,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倒。 手中的纸被她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顾攸宁瘫坐在椅子上,微微抖着唇,瞳孔一点点放大,又迅速的缩了回来。 她像是疯了一样,拾起地上的纸,展开抚平,颤抖着,再看了一遍。 “我找了这样久的小家伙,你仿佛很是紧张。 放轻松,小家伙,因为我接下来的话,会让你更紧张。 哦。我记起今日是你的生辰,先祝你生辰快乐,特别为你献上这样的一份礼物。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 第337章 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呢?我傻得可怜的小家伙。 有没有发现,你的生辰就是你的忌日? 要是你知道的多一些,就会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冥界要排队轮回啊,哈哈哈。 你已经怀疑过了吧,你根本就不是入了轮回,是你可爱的哥哥用了玄天镜将你送到人间的呢。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为什么要将你送到人间,又要给你安上东海龙珠呢? 小家伙,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 不如,让我来好好的告诉你。 我想,当了几年的龙女,你真的以为你是龙么? 你应该知道,东海龙珠的作用。它可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让任何一样东西化成龙的呢。 所以,你现在明白,抽掉了命魄的你,为什么身上有东海龙珠了吧。 至于让你轮回,不过是为了掩饰天上那些人的眼睛而已。 沉睡的那些年,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还真是有些残忍呢。但我不得不告诉你,那个瓷瓶,有你要的一切答案。 哦。对了。我现在看魔界那个家伙很不爽,要是你继续待在他身边,我没准会不开心的玩死他。 如果不信我的话,你大可以一试。” 信纸,在顾攸宁的手中化成了灰烬。 她的脸色一点点恢复,可眸却空洞的吓人。 顾攸宁慢慢的抬起手,将盒子中的瓷瓶拿了起来。 这个瓷瓶很精致,上面画着一只黄鹂鸟儿。 但是,与通常的花鸟绘花不同,这只瓷瓶上画的鸟儿,是死掉的。 没有半分的生机,唯有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顾攸宁。 可是顾攸宁已经不害怕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自己自以为沉睡的那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颤抖的拿起瓷瓶,总觉得答案会让她接受不了。 瓷瓶的地面贴着一张纸,顾攸宁揭下,上面清秀的写着一行字。 不是劫的字迹,闻着纸上令人熟悉到反胃的香气,顾攸宁知道,这是柳浣的写的。 “将瓷瓶中的液体点在你的朱砂痣上,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顾攸宁的脸色再次白了下去。 朱砂痣,为什么偏偏是朱砂痣。 顾攸宁知道,这是她在人间轮回时,人间的玩意。 它的作用,就是验证女人的清白。 这东西,几乎是陪伴了她三百年,而且,只有人间才会有这种无聊的东西。 可是现在,顾攸宁心底却开始害怕了。 她和清篁虽有过,可仅限于在未来,他们在这里从未越过规矩,所以她手腕上的朱砂一直都是存在的。 现在,劫的意思是什么?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虽然他话中的意思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是顾攸宁依旧想到了那种最可怕的可能。 在她昏睡的那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她一点都不知道的。 既然她不是龙女,龙王又为什么要像龙女一样待她! 冷汗,爬上顾攸宁的背脊,劫告诉她的这些东西,她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没有等她接着往下想,顾攸宁感觉到,清篁从远及近,正火速赶来。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第338章 不要问了 反应比想法快,顾攸宁一挥手,将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不待清篁进来,顾攸宁顺手又将那一堆礼物码平,当做没有那个盒子的样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清篁知道。 清篁推门走了进来。 “顾攸宁!”清篁几乎是冲了进来,扯过顾攸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什么都没有?清篁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沉声道:“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嗯。”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顾攸宁慢慢的推开他,垂眸道:“劫来过了。” “他说了什么。”清篁平静了下来,既然顾攸宁没有事,那就没有关系。 天知道他赶到那里,发现只是有人特意暂时引起了魔界的波动,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心里有多慌。 他怕,怕等他回来,顾攸宁就不在了。 顾攸宁在挣扎,她很不想告诉清篁这件事,她要自己先去确定,再决定告不告诉清篁。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自己一封信而已。 顾攸宁看着自己的鞋尖,抱住了清篁的腰:“不要问了,抱抱我,好不好。” 清篁沉默,只是揽住顾攸宁的手紧了几分。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清篁的声音绕在顾攸宁耳边,让顾攸宁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清篁这百依百顺,由着自己的样子。 要知道,他对自己越好,自己的心就越痛。 “不用怕,我在呢。”清篁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 他想,劫一定是给她看了什么,或是告诉了她什么,她才会被吓得一脸苍白。 谁知,顾攸宁在他怀中一僵,抱着他的手更紧了。 清篁叹了口气,抱着她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捏起她的脸,清篁靠近她,浅笑道:“好了,不要让这种不开心的事情影响我们小龙龟的心情好不好?” 顾攸宁点点头,心里满是苦涩。 “要是累的话,就睡一会儿。”清篁点点她的脑袋,轻声道。 顾攸宁摇头:“我不想睡,我想洗个澡。” 清篁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顾攸宁,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瞒着我。”说着,他就吩咐人去打水。 见他走出去,将空间让给自己,顾攸宁差点就叫住了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但是她忍住了,万一不是真的呢,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瞒着他,永远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看着浴桶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顾攸宁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露出一个苦笑。 到底是怎么样的,很快就会明白了。 宽去衣服,顾攸宁沉进水中,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那一点红,安静了一会儿,拿出了那个小瓷瓶。 打开瓶盖,里面是鲜红色的液体,就像是胳膊上的那红,一样的刺眼。 顾攸宁倒了一滴在手中,抹在那朱砂痣上,很快,浸过那液体的地方,朱砂痣在一点点的消除。 顾攸宁很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将瓷瓶收好,顾攸宁埋头一沉,将自己整个浸没在了水中。 日后,她要拿什么,来面对清篁。 第339章 没有颜面 这一个澡,顾攸宁洗了整整两个时辰,清篁便守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 清篁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就在他想自己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顾攸宁将门给拉开了。 因为泡了太久,她的脸色有些透明。 清篁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关好门走了进去。 顾攸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他,愈发觉得心如刀割,难以呼吸。 “到底发生了什么。”清篁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沿边,沉声问道。 顾攸宁知道,要是再不说话,怕是清篁就要起疑心了。 可是,她要怎么和清篁说? 难道,真的要告诉他么? 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劫告诉我以前的一些事。”顾攸宁张口,缓缓道,看着床幔,瞳中满是空洞。 清篁心间一紧,伸手叫她闭上眼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父皇和母后,我的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顾攸宁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她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要是说多了,以清篁的心机,定然会觉察出漏洞。 所以,不如误导他,让他自己去想,反倒是比自己告诉他的更好。 “算了,不要去想了,那些都过去了。” 如同顾攸宁所想,清篁果真没有再问下去。 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给顾攸宁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她,像是哄一个孩子。 “我害怕。”顾攸宁睁眼,看着清篁,眼里疑似有水光。 清篁,我害怕,害怕我迟早会失去你。 “莫怕。”清篁的指腹轻轻扫过顾攸宁的眼眶,柔声安慰道,“劫的话,向来只能信一半。” 他的话里,总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所以,才会难辨真假,叫人分不出来。 顾攸宁点头,心中依旧是不安,脸色却渐渐好了许多。 “清篁。” “我在。” “我想出去走走。” “好。”清篁应着,将顾攸宁的外衣取来,亲自扶她起身,帮她套上衣服。 可顾攸宁全身都是软的。 那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她根本没有缓过神。 “我背你出去。”清篁没有等顾攸宁说话,就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踱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亮,却并不刺眼,洒在顾攸宁冰凉的身体上,叫她有了几分暖意。 顾攸宁伸出手,阳光便落在她的手上,顺着指缝流向地面。 “龙龟,你可知道,等手拿开,地面依旧会散满阳光。” 顾攸宁知道,清篁在劝慰她,告诉她事情总会有好转的。 可是他不知道,顾攸宁真正的阻碍是什么。 是她自己。 劫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足够威胁性命的对手,而她自己,足够毁灭她所有的希望。 顾攸宁想,要是事情真的如同劫所言,她便没有希望了。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就能够配得上清篁,能够与他并肩同立,能够帮助他走出一片康庄大道。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龙王的入幕之宾,如果真的在她沉睡的那些日子发生过这样又或者是那样的事情。 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去面对,她又有何颜面去面对? 是啊,她没有颜面。 第340章 是她自己的骄傲 劫知道了,或许其他仙界的人也都知道。就算没有劫的威胁,她又怎么舍得让清篁去当那四界的笑柄。 多么好笑,自命不凡的魔界三公子,钟情的女人竟是龙王的...... 顾攸宁不敢再想下去。 她想,她不能这样的自私,叫清篁背上这样的笑柄。而且,或许清篁也不会喜欢这样声名狼藉的自己吧。 顾攸宁捏拳,或许,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 各自为好。 顾攸宁的心中一痛,却让她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几分。 * 媚杀宫。 紫衣女子妖娆而立:“我让你办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主子。”一人单膝跪下,“我已经将那个礼盒放进了那里面,最显眼的位置。” “很好,下去。”紫衣女子挥挥手,心情是极好的。 见侍从离开,紫衣女子扭着细腰,上前几步,打开了一扇暗门。 里面,垂手立着一个灰袍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灰袍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叫紫衣女子颤栗不已。 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很怕劫的。 这个紫衣女子,就是柳浣,而这个灰袍人,自然是劫无疑。 柳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颤抖:“都已经完成了。” 灰袍人转过身,兜帽将他的脸遮了个完完全全。 桀桀的笑声传入整个室内,扩散开来,阴郁的气息叫柳浣差点眼前一黑。她腿一软,跪了下去。 “咱们的计划,也就开始了。” 灰袍人周身的阴霾的气息愈发浓郁,叫柳浣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痛且憋得慌。 “我瞧着,这个清篁既有魔界的拥戴,又有美人在侧,真心叫我嫉妒的慌,不如......我先将叫他尝尝情求之不得,再让他失去他一切的权利。” 灰袍人坐下,双腿交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音。 “可是主子,那个顾攸宁......” ‘得死’二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柳浣的颈上就多出了一只如同骷髅一般的爪子。 “我的事情,好像还容不得你多嘴。” 柳浣被掐住,脸色开始发白,她不敢挣扎,只能任由劫掐着。 “你最好给我记住了,这个小家伙,我还有利用价值,动谁,都不许动她。” “是,主子。” 说完,柳浣脖子一松,空气涌了进来,她如同脱了水的鱼一般,张大口呼吸着。 “现在的情况,小家伙是不会回到那个清篁的身边了。” 劫的手好似没有离开过桌子,他悠然的敲着节奏,速度时快时慢。 “主子的警告定是有效的。”柳浣拍着自己的胸口,奉承道。 “不不不。和我的警告半分关系都没有。”劫又亮出一个惊悚的笑容,“是他们的骄傲,真正分开他们的,是她自己的骄傲。” 柳浣便明白,劫给顾攸宁安了一个什么名分。 可偏偏,这个所谓的‘名分’还有迹可循。 依照顾攸宁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拖清篁的后腿,更不会允许自己去耽误他的名声。 所以,只要这件事一天没有解决,那么顾攸宁就一天不会回到清篁的身边。 “主子英明。” “现在,我们该和清篁,好好的玩一玩了......” 第341章 山巅之上 清篁背着顾攸宁,绕着魔宫走了整整一圈,顾攸宁的脸色,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看上去,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清篁,放我下来。”顾攸宁说着,想要从清篁背上跳下来。 清篁伸手拦住:“不必。”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眼前景色一变,顾攸宁和清篁就到了魔界的另一处。 许是清篁来之前打了提醒,顾攸宁眼前的这个地方,竟再无旁人。 这里,是魔界中,自然景象里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高高的山脉插入云霄,折射着太阳的余光,山巅之上,在伸手能摘到星辰的地方,已经铺好了软垫。 清篁就将顾攸宁放在软垫之上,自己也顺势坐下了,撑起自己的腿,让顾攸宁靠在自己腿上。 “你让人准备的。”虽然此话的答案很是明显,顾攸宁还是问了。 “嗯。”清篁垂眸,看着她。 声音很柔,像是竹林中轻缓的笛声,浅浅绕在顾攸宁耳中,叫她努力的印在心里。 或许,以后再想要听见他的声音,就难了。 顾攸宁没有再说话,只是靠着,闻着清篁身上淡淡的气息,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慢慢舒缓下来。 周围只有叮叮咚咚的水声,滴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亮响。 清篁一下下抚着她的头发,叫顾攸宁有了几分睡意。 “若是困,就闭上眼睡一会。”耳旁响起清篁柔柔的声音,催的顾攸宁闭上了眼睛。 顾攸宁的呼吸,慢慢匀称平息,趋于柔和。 她睡着了。 清篁看着她的半边侧脸,忍不住抬手将她脸上依旧皱着的眉抚平,心间依旧有些疑惑。 到底劫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失态。 他知道,顾攸宁有事瞒着他。可是他不忍心去追问,既然顾攸宁不想告诉他,他又为何要执意知道,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呢。 清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总觉得一场巨大的阴谋,终于拉开了它的序幕。 劫准备了这样久,终于要开始了么? 清篁的目光朝远处伸展开。禁地里的凶兽,封印凶兽的三十六符咒,要借顾攸宁之手杀掉四凶兽的劫,她与东海之间的恩怨,这其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顾攸宁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 “醒了。”清篁显然一直在看着她。 “嗯。”顾攸宁应道,直起身来。 天已经黑了,放眼望去,看不见远处的树林,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团。只是天空像是被水冲刷过一般,黑的如同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面点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星星。 星星很亮,连成一根银色的绸缎带子,铺在天空上。 “我在人间的时候,听说银河是王母娘娘阻隔牛郎和织女的头簪。”顾攸宁盯着那银绸缎,开口道。 “那不过是人间的流言罢了。”清篁接道,“织女好好的在天宫,没准现在还在织布。” “织女织出来的锦,是真的很好看。”顾攸宁随口说道,往后躺了下去。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件事来了。”清篁扭头看着她,也跟着躺在她身旁。 “只是感慨,牛郎和织女的命运。”顾攸宁说着,想起了自己。 第342章 先入为主 只不过,她与织女的区别是,分开织女和牛郎的,是王母,而分开清篁和她的,是她自己。 没错,顾攸宁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离开清篁。 想想是多么的讽刺。前些日子,清篁还在告诉她,他有种分别的预感,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自己不会离开。 可是现在...... “我不是牛郎。”清篁淡淡的答道,“要是王母动手,我不介意挪挪她的位置。” 魔界和仙界停战许久,要是真的打起来,未必能说出哪边更强。 “那我可不是千古罪人了。”顾攸宁笑。 照着清篁的说法,因为自己而与仙界大战,自己可不就成了为祸世间的祸水。 “所以,能让你离开我的,只有你自己。”清篁盯着顾攸宁的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他的试探,顾攸宁早有预料。 顾攸宁直起身,抬头封住了清篁的唇。 清篁虽然敏锐,但却敌不过顾攸宁太过了解他。所以,顾攸宁知道,她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才能完全阻止清篁看出漏洞。 “我怎么会想要离开你。”顾攸宁呢喃道,手臂环在清篁身侧,穿过他的头发,在他的颈后慢慢的打着圈。 “那你......” 不等清篁接着说话,顾攸宁的芳香就在他口中蔓延,叫他没有办法再接着往下想。 “我该走了。”顾攸宁必须在清篁想明白之前,先入为主。 这样,以后他的思路,就不会再往别的方向走。 果然,清篁身体一僵,知道顾攸宁说的是什么。 他们说过的,在顾攸宁的生辰过后,就是分离之时。 顾攸宁要离开魔界去寻找剩下的符咒,而清篁要留在魔界处理剩下的事务。 “九节鞭留给你。” 之前清篁便试过,用九节鞭能够压制住顾攸宁身上的魔气,阻止她魔化。 顾攸宁接过九节鞭,收在乾坤袋中,没有放开环着清篁的手:“让我多抱抱你。” “舍不得?”清篁轻笑,按住她的脑袋。 “才没有,我一点都不想你。”顾攸宁的语气与平日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带着些许的俏皮,挤兑着清篁。 清篁又笑:“那我可是很伤心。” “有些凉了。”顾攸宁嗔道,“我想回去。” “好。” 清篁的话音未落,顾攸宁就已经施法,一息的功夫,二人就落在了清篁的寝殿。 “怎么突然想要回来...” 清篁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片软软糯糯的唇封住了他,清甜的味道漫上他的口腔,将他整个心都填的满满的。 接着,他就感觉到顾攸宁推了他一把,身后‘嘭’的一声,是门被关上了。 一室,只剩下了唇齿碰撞的泽泽声,外面的暗卫见状,全部都退开了去。 清篁有些不太清明,他只剩下本能,环住顾攸宁的腰,按照自己的心思,去索取的更多。 他随着顾攸宁的步子,不停的往后退,终于碰到了床台。 顾攸宁伸手一推,他没有防备,倒在了床上。 还没有等他起身,顾攸宁就骑坐在他腰上,低头,继续封住了他的唇。 萦绕着顾攸宁身上淡淡的香气,清篁的眼神慢慢开始迷离,他环住顾攸宁的腰,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 第343章 鱼水(福利章) 清篁陡然清醒过来,发现顾攸宁已经施法将二人的衣服全部除去。 他滚动喉结,借着月光看着顾攸宁姣好的身段,眼底的黢黑更深一层。 然而顾攸宁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停止而停下。 她低头,咬住清篁的喉结,用舌头抵住在上面打着圈儿。 清篁深呼吸一口气,捏着顾攸宁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拉起来。 “别闹,我会忍不住。” 还没等他坐起身,顾攸宁按住他的肩,压在了他的身上:“那就别忍。” 说着,不依不饶的咬住他的唇,撑在他的腰上,轻抚挑拨着他。 她很清楚,怎样可以挑逗起清篁最大的欲望。 事实上,她也成功了。 清篁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揽着她的腰,将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他沉身,压在了顾攸宁身上。 “不要后悔。”清篁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像是最浓烈的毒药,难以自持。 怎么会后悔,顾攸宁抬头,印在了清篁的皮肤上,留下一串的火种,撩起最盛的火焰。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搁浅的鱼,张着大口呼吸着,想要更多的空气。 可灼热的太阳却在挥发她身上的水分,要将她的一切榨干。 好在,一个大浪打来,将她带回了海中。 起初,浪带着她在地面摩擦,剜着她最美丽的鳞片,叫它们带着自己的全身撕心裂肺的痛。 一种剖膛破肚的感觉,痛,却快乐着。 这种痛苦并不长久,很快,鱼,就回到了海里,周身都浸泡在海水中,叫她快乐的想要叫嚣。 到处都是温暖潮湿的海水,叫人想要沉溺。鱼快活着甩动着自己的尾巴,在海中游来游去。 海水滋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缓解了她的干渴,她快活着吐着气泡,气泡浮出水面,发出破碎的低吟。 海浪,突然大了起来,来势汹汹,叫她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叫她晃动,叫她快要被甩出去。 鱼拼命的甩着自己的尾巴,想要在这海浪中立足,却一次次被巨大的海浪卷起,抛下,再卷起,抛下。 海浪更大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淹死在这浪花中,她发出凄厉的求救声,尖叫声,拼命的吐着水泡,却叫汹涌的浪花尽数吞去,没了踪迹。 她挣扎着,想要抱住什么,来保持她在海中的平衡。 不知挣扎了多久。浪,渐渐的平息了,一点点沉寂了下去,鱼,也精疲力尽,往海底深处落去。 她做出最后的痉挛,一切,都平息了,落入海底。 七日后。 顾攸宁睁开眼,扭头看着身旁人的睡颜。 他睡得很熟,放下了一切的防备,唇角向上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手环在顾攸宁腰间,圈的她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 顾攸宁轻轻掰开他的手,侧身看着他,心中满是不舍。 不自觉的,她抬起自己的手,用指腹在清篁的脸上慢慢划过,勾勒着他脸庞的弧度,想要将他的一切都印在心里。 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顾攸宁用手撑自己起来,却发现浑身如同散架一般,叫她忍不住躺了回去。 顾攸宁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施法将自己身上的伤痕处理的七七八八,才起身,穿好了衣服。 第344章 再见,再也不见 一个清洁术落在身上,顾攸宁再回头,最后看清篁一眼,狠狠心,就要施法离开。 有人,抓住了她的腕。 身后的呼吸依旧绵长,顾攸宁知道,清篁没有醒,他抓住自己,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可这动作,却叫她再一次动摇了。 没有回头,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顾攸宁留下一封信,施法离开了魔界。 不能心软,她,不能心软。 顾攸宁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魔界,心中默默与他道别: 清篁,再见,再也不见。 * 太阳落山的时候,清篁才转醒。 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他伸手,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难道她已经起了?清篁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施了个清洁术,套好衣服,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床单上,一朵嫣红的梅花提醒他究竟发生过什么,诉说着他们的疯狂。 清篁垂眸,眼底有光在闪。 他往外走,想要叫人来整理被褥,却看见了桌上工工整整的摆着一封信。 字迹再熟悉不过,是顾攸宁的。 清篁拿起那信,往外走着,顺便拆开。 在侍从进去的间隙,清篁倚在门边,抖开了那封信。 “我先走了。有事联络。” 简单直白,是顾攸宁对他说话时一贯的风格。 只是...... 为何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清篁揉揉眉心,调动同心扇,问道:“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解释,嗯?” 某个刚到人间,还没有站稳脚的家伙被他这样一句话,差点吓断了气。 “顾攸宁。”清篁的语气很明显的听出他不高兴。 该死,居然差点忘了他可以直接通过同心扇找自己。 顾攸宁在自己心中默默哀悼,找了一个最漂亮的理由:“我不想你看着我走。” “你就这样扔下我。”不高兴变成了哀怨。 “我想快点找完符咒。” 等我找完符咒,就找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默默看着你,再也不出现。 清篁自然是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他浅笑:“我等你快点回来。” 顾攸宁顿时觉得心头涩得慌,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就敷衍道:“我有些累了,还想再睡一会儿。” “去睡吧。”清篁很是体谅,“我也得去处理近来积压的事情,你多有劳累,好好休息。” “好。”顾攸宁的声音中带着笑,双手却紧捏,让自己的眼泪不往下掉。 清篁并没有发觉不对,径直切断了联系,开始着手整理魔界的事务。 感觉到清篁离开后,顾攸宁才撑住自己的头,靠在一棵树上,缓了口气。 自己要稳住心态,至少在找完符咒之前,不能让清篁看出任何的破绽。 顾攸宁失魂落魄了几日,清篁也眼见得逐渐忙了起来,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在与清篁分别的一个月后,顾攸宁又有了符咒的消息。 湃古城,顾攸宁抱剑立在一亭台之上,一袭白衣,遮不住她清减的身材。 她的目标,就是这里最大的富商。 这次的符咒,若不出她所料,就是一个贪字。 她划出一个结界,凭空消失。要是清篁在这里,一定会惊叹她修为的长进之快。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竟然就连跳两级,触摸到了仙境的边缘。 第345章 好巧啊 虽然顾攸宁原先的修为比现在要高,但她好歹也是重修,这种连跳两级的速度,实在令人惊叹。 要是依照常人平时的修炼速度,怕是至少二十年才能稳住一级的修为,更不用说是一个月内连跳两级了。 可是顾攸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甚至觉得这样的速度,有些慢了。 传送阵的另一端,在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上。 顾攸宁冷着脸,掀开房上的一片瓦片,看向下面。 底下有一个人,依照顾攸宁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隆起的肚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人问道。 可是诡异的是,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顾攸宁手指微动,朝自己眼前一抹,就看见了一个黑金色的人立在底下那人面前,神色淡漠。 黑金色人的手一抖,大约数十块金块就从他的袖中落了出来。 “干的漂亮。”大肚子夸道,翘起他的脚,挺着肚子,显得十分滑稽。 顾攸宁知道,这个大肚子,就是湃古城最大的富商——谷承。而那个黑金色的人,应该就是贪符咒。 “人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去吧。”谷承挥手道,盯着地上的金块,眸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贪符咒看了他一眼,将他眼中的贪婪尽数化成烟气,攥在手中,丝丝融入自己的体内。 贪婪,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的大补之物。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呢! 顾攸宁没有急着动手,她盯了这个贪符咒许久,发现他的身上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也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太正常。 顾攸宁决定,先追踪一段时间,再决定如何下手。 自从知道符咒与劫有关,顾攸宁的行动就愈发小心了起来。 贪符咒没有多停留,他闪身,朝一个方向瞬移而去。 顾攸宁紧紧跟上,悄悄潜伏着,一直追着他走到了一处地牢。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叫顾攸宁的胃有些翻腾,她忍住恶心的感觉,跟了进去。 地牢里很黑,且没有守卫,只有水滴打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声响。 蜡烛在幽幽晃动着,发出淡黄色的光,衬映出铁栏杆的影子,随着风的晃动而摇晃。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顾攸宁才看清楚地牢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一牢的死尸,顾攸宁方才听见的,不是水滴的声音,而是血滴的声音。 里面的人,以各种姿势倒着,死状惨不忍睹。 血迹未干,眼睛睁到最大,死不瞑目的样子叫人心生恐惧。 贪符咒踮着脚,走到了尸体之中。他贪婪的看着这一切,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角,像是看见了什么最美味的东西。 他伸手,张开五指,将这些新鲜的死尸中的魂力尽数吸收,发出了一声餍足的叹息。 “好美味的魂魄。”贪符咒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慢慢朝远处飘去。 他收手,立在那里,看着地上因为没有魂力而发黑的血液,喃喃道: “远方的朋友,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顾攸宁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于是,她不再躲藏,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贪符咒,好巧啊。” 第346章 要你命 贪符咒闻言,转过身来,看向顾攸宁。 一抹贪婪挂在了脸上,他打量着顾攸宁,嗤笑道:“好一个美人儿,天堂有路你不去,偏偏要在我这里讨没趣。” 多么美的一个人儿,贪符咒盯着顾攸宁,那白皙的皮肤,水灵的眼,凝脂的鼻,鲜艳的唇。除却眼底的乌青,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看都是完美的。 顾攸宁目光发寒,她盯着贪符咒,二话不说,将碧落祭出,就是当头一剑。 “呦呦呦,小姑娘,可别这样凶。”贪符咒躲开,“晚上不睡觉容易肝火重,你瞧瞧你眼底的青色,都可以和眉毛相比了。” 一剑朝着他的腰横劈过去。 贪符咒朝顾攸宁的方向冲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小姑娘,整天打打杀杀的可不好,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啊。” “你的命。” 顾攸宁反手一剑,退后三步,嘴中喃喃有词,念动咒语。 “换一个。”贪符咒依旧嬉皮笑脸,没有正形。 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你身上,有我同类的味道。” 贪符咒之所以能够察觉出顾攸宁在他身后,就是因为符咒和符咒之间的预感。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攸宁身上的符咒,居然多达二十个! 在顾攸宁释放出仙力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顾攸宁身上恐怖的魂力波动。 还没有等顾攸宁的攻击到达,贪符咒的动作一闪,他就跑得没了踪迹。反正也是打不过的,不如早些跑掉,还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顾攸宁没有追上去。 她隐去碧落,走到了尸体中间。 顾攸宁弯下腰,看见了一个长相凑合的姑娘。她已经断气多时,顾攸宁捏起她的右手,看见臂弯上的一点朱砂痣。 从乾坤袋中,顾攸宁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那正是她生辰那天劫送来的礼物。 小心翼翼的,顾攸宁将里面血红色的液滴洒在那尸体的手臂上,仔细观察着变化。 没有变化。 朱砂痣并没有消失,或者是任何变浅的样子。 顾攸宁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是啊,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不是已经找过许多人试过了么?自己还在希望着什么。 她起身,放开那只手,脸上的表情愈加苍凉。 罢,罢,罢。 命该如此,又怨得了谁。 她捏起食指,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在贪符咒身上留下的灵魂烙印。 心念一动,顾攸宁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贪符咒的步子还没有落稳,就听得风响,背后一剑袭来。 “我都不打你的主意了,你还跟着我干嘛。”贪符咒瞪着顾攸宁,气鼓鼓的道。 “要你命。” 贪符咒觉得觉得自己简直是招惹了一个煞神,他一边躲着顾攸宁的攻击,一边逃着命,根本就不敢回头。 “女侠,让我走呗。” 身后没有人声,只有剑气。 “姑奶奶,放过我呗。” 回答他的,只有他的胳膊上多出的一道血痕。 “你大爷的。”贪符咒吃痛,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索性停了下来,“以为自己修炼个仙气就是仙子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第347章 另外半边贪符咒 顾攸宁没有说话,回答贪符咒的只有冰冷的剑,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还讲不讲理了!”贪符咒尖叫着躲开,“我还没有喊开始!” 顾攸宁的剑就已经架在了贪符咒的颈上。 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贪符咒用手抵住顾攸宁的剑,手掌被剑气划出血来,他无奈道:“你现在杀我也没有用,你得不到符咒的。” “所以你还活着。” 贪符咒真的想要骂人了。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半分情面都不讲的冷姑娘,一心只想要自己的命。 他想的时候,顾攸宁的剑又往下压了几分,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别别别。”贪符咒惊呼,“你杀了我真的没有用,我只是半个符咒。” “另外半个在哪里。” 顾攸宁手中的剑从贪符咒的颈上放了下来。 “我不知道啊。”贪符咒颤抖道。 顾攸宁抬起剑,一剑刺进他的手臂中,苍白色的骨头就显露了出来,看她的动作,还要再往下半分。 要是她再用力,贪符咒的手臂估计就要废了。 “等等等,我知道,我知道。”贪符咒凄厉的喊道,捂着自己流血的手,往后退去。 “说。” “他,他在城外荒芜地的玖龙穴中,他吃了里面的玖龙,功力大涨,我打不过他。”贪符咒觉得有些委屈,怎么自己就遇见了一个煞神。 玖龙。顾攸宁眉头微皱,看来这次倒是有些棘手。 不知那半边符咒获得了玖龙蛮力中的几分。 玖龙的蛮力,可是整个人间都出名的,要是和他硬打一架,怕是自己讨不着几分好。 “带我去。”顾攸宁看向贪符咒,示意他现在就走。 贪符咒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垂着头,往前走着,一道黑金色光芒显现,就带着二人朝虚空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顾攸宁和贪符咒就到了深山之中。 如今已经开春,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带着嫩芽,有几分别样的生机。 地面有些许碎冰,踩在上面咯吱作响,顾攸宁释放神识,观测着另外半边究竟在哪里。 很快,她就锁定了目标。就在距离这里大约一里的一个巨大的山洞中。 扯着贪符咒,她朝那里赶去。 只走了一半的距离,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之前顾攸宁看见的那个山洞中,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顾攸宁定睛一看,是一只类似于蜥蜴的四脚动物,背后插着两对巨大的肉色翅膀,除掉翅膀,它的体型大约就有它所在了那座山那样高了。 “也亏他吃的下去。”顾攸宁嘀咕道,迅速倒退,也不再去管贪符咒,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开。 “大哥,快抓住这个女人,他身上有二十个符咒!”贪符咒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起,叫每个地方都不停的回响他的声音。 顾攸宁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果然,贪符咒,就在于一个贪字。 在贪符咒那样听话带自己过来的时候,顾攸宁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轻点足尖,顾攸宁踏身而起,飞跃至半空中,颔首看着远处那只玖龙。 或许,应该称之为另外半边贪符咒比较合适。 第348章 互相算计 “仙骨?”玖龙独特的如同春天闷雷的声音在顾攸宁的耳边悄然炸响,“真是难得。” 顾攸宁静静的看着它,默默寻着他身上的破绽。 玖龙一只脚踏在方才的高山之上,将整座高山都踏成粉末,连同石头与树木一起,都消失无际。 顾攸宁念动咒语,一只屏障就将那些粉末尽数挡在了她的身外。她仰着头,盯着玖龙,随时准备出手。 该死,找不到他身上的空门。 她正想着,玖龙就已经飞到了她的面前。 尾巴一扫,空气都被压迫的发出‘撕拉’的声响,朝顾攸宁的面门呼啸而来。顾攸宁甚至能感觉到锋锐的空气朝自己的脸刮来。 她腾空,在虚空中一踏,再往上拔了一个高度,抽出碧落,凌空劈去。 玖龙并没有在乎顾攸宁的这一攻击,他朝顾攸宁扑去,直直的迎上了碧落的剑气。 剑气擦过他的皮肤,磨出一串的火花,却没能在他的体表留下任何印记。 他一爪子拍了过来,凄厉的风声就将顾攸宁给挥了出去。 顾攸宁倒退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剑对他来说没有用,意识到了这一点,顾攸宁将碧落收起,默念咒语,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杀招都回想了一遍。 她翻开手掌,掌心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瞅准时机,顾攸宁拎起那个光球,朝玖龙的眼睛扔去。 眼睛,是任何动物最薄弱的地方,玖龙也不例外。 虽然他全身的抗打能力都高的可怕,却也不至于会强到眼睛上去。 玖龙来不及转身,忙想要将爪子收回来挡住眼睛,可哪里快的过光?光球就直直的送进了他的眼里。 玖龙吃痛,捂住自己的眼睛,翅膀一抖,就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在他掉下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旁边的潭水往里面倒灌而去。 顾攸宁收势,落在了这个刚刚形成的山谷边上。 随着一阵摇晃,一个裹着泥水的团子从谷底爬了上来。 玖龙的模样十分的狼狈,他的眼珠被炸开,眼里流出血来,如同瀑布一般,源源而下。 顾攸宁就正好站在了他的眼前。 玖龙发出凄厉的嘶吼,一阵连着一阵,拂起顾攸宁的衣摆,叫她颇有番仙气。 她定定的看着玖龙,想着要从哪里下手将符咒拿出来。 嗯。不如再等等。 玖龙眼看着就要断气了。就在这时,从一旁窜出一个人,跳上了玖龙的脑袋,就要将一个锋锐的东西插进他的头颅。 这便是顾攸宁在等的机会。当然,也是玖龙在等的机会。 原来,一直在旁观的贪符咒见玖龙倒下,如何舍得不来分一杯羹。 要知道,他方才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并玖龙的力量,再来对付顾攸宁。 可惜,贪符咒太贪心了。 玖龙等待着的,又何尝不是这个机会。 贪符咒刚刚跳上玖龙的头,就看见原本还气息蔫蔫的玖龙突然动了起来。 他完全没有方才的虚弱,一仰头,将贪符咒整个咽在了口里。 顾攸宁退后两步,听见玖龙口中嚼碎骨头的声音。 没错,玖龙虽然伤着了眼睛,却不至于死。他知道,他另一半的‘好兄弟’正等着吞噬他的力量呢! 第349章 他怎么在这里 可惜,他太急了。 玖龙将贪符咒整个吞在口中,将他的能量尽数吸收去。 他的眼睛在顷刻间长好,周身发散出黑金色的光泽,直楞楞的盯着顾攸宁,眸中发出厉色。 “献上你的性命,我会让你死的更快活。”玖龙的声音,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顾攸宁的唇角却挂起一个不以为意的笑。 她静静的看着玖龙,什么都没有做。 玖龙觉得不对,自己的身体明明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自己丹田中的那一团白气是什么? 那一团压缩着仙气的白气是从哪里来的! 玖龙大惊,他想要将那团白气吐出来,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他全身开始出现裂纹,裂纹中出现了一道道白光。 玖龙尖声啼叫,捂住自己的肚子,重新跌进谷底,一道气晕冲了上来,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不断的炸响。 一股烧焦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顾攸宁伸手,一团黑金色的光球就飞进了她的手中。 是贪符咒。 玖龙在等着时机,她又何尝不是。 早在贪符咒带她过来的时候,她就往贪符咒的身上塞进了一个用仙力堆积成的仙球。 为的,就是在他们合体时现在的最后一击。 随着光球在她的手上逐渐消融,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化,顾攸宁捏住碧落,做好准备。 该来的,还是要来。 只不过不知道这次劫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地崩裂开来,山谷底飞出一样东西。 正是刚才的玖龙。 只不过,这次的玖龙,是完全形态的。 原先它只有两对翅膀,而现在却有九对。 它全身都是伤口,很明显炸过的痕迹。 玖龙的眼中泛着死亡的灰色光芒,一对翅膀朝顾攸宁挥去。 顾攸宁躲开,地面就出现了两道沟壑,将她所在的这座山整个劈开。 还没等她落稳,一道风刃又飞了过来,是玖龙的另一对翅膀。 就这样,玖龙的九对翅膀接连攻击,风刃四起,叫顾攸宁一时没了章法。 她不断的扔出光球,打在玖龙的身上,却没有激起什么浪花,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虽然血肉横飞,却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不经意间,一道风刃以一种刁钻的姿态,刺进了她背中。 顾攸宁闷哼一声,挨下这一击,刚想回头,就看见一道风刃朝自己门面而来。 她想要闪开,却不料身后一个人一扯,将她带到了一旁:“顾姑娘,剩下的交给我们。” 是一个黑袍男子。 方才和玖龙打的太过激烈,竟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 顾攸宁正心中懊悔,就看见一群黑袍男子冲了上去。 他们的修为,在顾攸宁眼中并不算很高,可在人界却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方才那个黑袍男子怕是不知道内情,以为这只玖龙受了重伤,不会难对付。 顾攸宁刚想上前提醒他,就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攸宁。” 有人在叫她。 顾攸宁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了一袭白衣立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墨凉?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她发呆的片刻,一道被挡下的风刃的余力朝她的背后划去。 她的背后还鲜血淋漓着,要是再挨上这样一下,情况会很糟糕。 “小心!” 第350章 单方面的屠杀 顾攸宁被一人护住,扯到一旁。 她下意识的再往旁边一闪,将身边的人也带了过来。 只听见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顾攸宁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接着,才是浓郁的血腥味。 受伤的不是她,是墨凉。 “你还好么。”顾攸宁关心道。 她拉过墨凉的手臂,看见了一道大约长一寸的伤口,隐隐能看见里面的骨头。 “我很好。”墨凉脸上浅浅淡淡的笑容没有变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一样,立在那里。 “你的手伤得很严重。”顾攸宁皱眉,想要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找些药给他。 墨凉这才看见顾攸宁背后的伤口,严肃道:“你的背伤得更重。” “我没事。”顾攸宁淡淡的回答。 这种程度的伤,她早已经习惯。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几日就好了。 “主子!”一个黑袍人冲了过来,拉起墨凉的手,“您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顾攸宁眼底一抹内疚闪过。 墨凉的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弄出来的。 “主子,您明明知道您只要有伤口就会流血不止!”那个黑袍人眸中满是对自己的责备,是他没有保护好主子,都是他的错。 “我没事。”墨凉的脸色已经如同纸一样的白。 “流血不止?”顾攸宁追问道。 “是,顾姑娘。” “毕水,别说了。”墨凉阻止黑袍人接着说下去,他看向黑袍人的眼中满是厉色。 “说。”顾攸宁示意毕水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毕水舔了舔唇,接着道:“现在主子必须得去找大夫,不然......” 不用他往下说,顾攸宁也知道后果:墨凉会流血不止,直到血流干为止。 她捏住墨凉的手,用仙力封住了他所有的经脉,让他暂时止住了血。 顾攸宁扭头,看向玖龙那边的战局。 墨凉这边的人与玖龙打得很吃力,虽没有落入下风,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带着你们去找大夫。”顾攸宁说完,朝玖龙那边走去。 到玖龙跟前的时候,顾攸宁的手中不再是那把碧落,而是一把红白色的扇子。 是那把同心扇。 扇子落在手里,顾攸宁浑身的气势就变了。 那是,属于清篁的气场。 她冷哼一声,径直跳到了玖龙的背上。 挥起同心扇,就朝玖龙身上砍去。 原本在碧落的剑气下没有半分影响的皮肉,在同心扇的切割下,居然如同豆腐一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给划开。 顾攸宁的脸上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半分喜悦或是放松。 她打了个手势,叫所有人都离开。 玖龙已经死去,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用尾巴朝顾攸宁打去。 顾攸宁稍稍侧身,就躲过了这一击,看都没有看玖龙的尾巴一眼,就一扇子挥去,将玖龙的整条尾巴都切了下来。 她冷眼,直接拎起玖龙的翅膀,用扇子整个割了下去,无所谓的扔向了一边。 接下来的动作,是一场完全的屠杀。 顾攸宁漠然的将玖龙的九对十八只翅膀,用同样的方法割下,扔在了一旁。 第351章 已经跟着你很久了 玖龙没了翅膀,从空中跌落了下去。 顾攸宁飞身一脚踏在了玖龙的头顶,将他踹下谷底,手中的扇子纷飞,一道道银光闪过,将玖龙活生生的切成了肉块,填进了谷底。 山谷,被填了一半,血腥味熏得人喘不上气来。 这样残暴的一幕,看得墨凉的手下皆不寒而栗,对于顾攸宁忌惮了几分。 顾攸宁飞身,落在了墨凉的身旁。 毕水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主子护在了身后。 “走。”顾攸宁收起同心扇,对毕水说道,“我们去找大夫。” 毕水怔怔的点了点头。 打开空间,顾攸宁扯着墨凉,走了进去。 其他的随从也很是自觉的跟了进来。 因为有着顾攸宁仙力的封锁,墨凉的血止住了。可是,只要顾攸宁一放松仙力的掌控,血液就会再次喷薄而出。 她只好一直待在墨凉的身边,不断加速,同他一起回到了墨族的主据点。 墨凉有着专门的大夫,见墨凉浑身是血,忙迎了上来:“主子,主子您怎么弄成这样?” 毕水扶着墨凉躺下,对大夫道:“张大夫,您还是先看看吧,还是先治疗要紧。” 张大夫点头,伸手捏住了墨凉的脉。 然后,他的脸就一下子白了下去。 张大夫抖抖唇:“主子,主子怕是......” 他起身,摇头道:“要是没有体内那股仙气的加持,怕是主子的性命不保。” “怎么会这样?”顾攸宁皱眉,明明只是失血,按道理应该不会这样严重才是。 张大夫解释道:“姑娘您有所不知,主子能活到现在的这个岁数,是因为梦族出了个天才,他以阵法加持,维持住了主子现在的模样。” “不然,主子怕是早就......” 梦族多结界师,张大夫这样说,顾攸宁就明白了。墨凉应该是被施用了梦族的五行结界,只要没有打破,就一直能维持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主子受了伤,五行结界没有足够的血气维持,所以......” 张大夫不断的叹息,看着床上已经不醒的墨凉,愁思愈重。他的情绪,连带着影响着毕水也难过了起来。 “如果我一直用仙力滋养他的经络,你能不能将他的伤口修复好。” 人是因为顾攸宁才这样的,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张大夫的眼睛亮了起来:“按道理说,是行得通的。” 墨凉的专用大夫,当然不是俗手,对于各种法力法术的了解,并不比任何修炼者差。 “那好,我便在此处待上几日,等墨凉好了便是。”顾攸宁看着床上墨凉的手臂满是殷红色的血,皱眉道,“我先回避一会,你们先帮他换个衣服吧。” 说完,她就走到了门外。 毕水也跟了出来。 顾攸宁拦住他,问道:“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哪里。”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和贪符咒斗的时候,是在深山之中,墨凉是怎么‘巧合’的遇见自己的。 若说不是故意的,顾攸宁可不相信。 “顾姑娘,我和您说,您可不要告诉主子。”毕水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说出来。 “不会告诉他。”顾攸宁示意毕水接着说下去。 “其实,我们已经跟着您很久了。” 第352章 男女大防 这个答案,让顾攸宁颇感意外。 她想过也许墨凉在跟着她,却独独没有想过墨凉已经跟着她很久了。 墨凉跟着她干嘛? “墨家的关系网遍布人间,您每出现在一个地方,我们就会往那个地方赶去。”毕水接着道。 他看向顾攸宁的眸子,有一缕希冀:“所以顾姑娘,看在我家主子这样关心您的份上,还请救救我家主子。” 这不是毕水第一次请顾攸宁救墨凉了,曾经在墨凉被柳浣掳走的时候,他也这样说过。 “原来如此。”顾攸宁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毕水可以离开。 毕水匆匆离开,留下顾攸宁一个人待在门口发愣。 墨凉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顾攸宁皱眉,难道说他对自己动了凡心? 不不不,不太可能,若真是这样,自己可得好好考虑到底怎样该搅乱他的心思。 墨凉躺了三天,第四天才勉强醒了过来,顾攸宁也守了他整整三天。 墨凉醒来的时候,看见他的床边隔了一道屏风。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都疼得慌,‘嘶’了一声,就重新躺了下来。 屏风对面有人起身,站了起来。 “是谁。”墨凉皱眉,他的房间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一道屏风,还有一个人? 难道说...... “是我。”顾攸宁回答道,走到桌子前替墨凉倒了一杯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墨凉松了一口气。他由着顾攸宁扶他起来,将水杯塞进自己手里。 “你怎么在这里。”墨凉眼中柔和了几分。 “你的经脉受损的很严重,是张大夫让我留下来照看你的。”顾攸宁如实回答道。 墨凉点头:“照看我这样的事情,有随从做就好了。” 他看着顾攸宁端来的洗漱盆,眉眼舒展得更开。 “没事,我也只是动动手而已。”顾攸宁替他拧了把毛巾,递给了他。 “多谢。”墨凉脸上晕着笑,漱漱口,将顾攸宁手中的毛巾接了过来。 顾攸宁没有再说话,她接过墨凉擦拭过脸的毛巾,放在水盆中,端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回来,搬了个凳子坐在墨凉的床边,翻手拿出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墨凉见她半天没有翻页,就知道她的心思不在上面,问道:“为什么在这里摆一道屏风。” “每半个时辰我就要对你身上的法术加固一次,为了方便,我就住在了这里。”顾攸宁回答道,眼睛依旧盯在兵书上,没有看向墨凉。 她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么?墨凉脸上染上一层霞色:“这对你......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她与魔君的关系很是亲密,可是她这样日夜待在自己的房中,难道不会有损她的名誉? “没关系,我只是在你房中修炼而已。”顾攸宁倒是没有太在乎这一点。 第一,她没有在墨凉房中睡觉;第二,张大夫和毕水基本都在,也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第三,中间有一个屏风隔着,男女大防顾攸宁觉得这样做完全足够了。 墨凉的神色淡了下去。 原来她,终究没有太将自己放在心上。 第354章 真心 墨凉摇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就像我从来都没有过父母一般。” 是了,墨家的人寿命都很短,墨凉没有见过,也是很正常的。 顾攸宁想起这件事,宽慰道:“我见我父母的时间也不多,我甚至都忘记了他们的样子。” “那也比我从未见过父母来的强。”墨凉低头,机械的将口中的粥给吞了下去。 “难道你们墨家没有画像?”顾攸宁不是很理解。 墨凉是天生就开了灵智的,只要他出声,就该看见自己的父母才对,怎么会没有见过父母? “这是禁忌。”墨凉脸上的哀伤更加的浓厚,叫顾攸宁不忍心再问下去。 既然是他的伤疤,那自己还是不戳破的好。 顾攸宁接着喂着墨凉粥,听着他说话。 墨凉看着顾攸宁,淡淡的道:“有时候,我很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这样,我就能平庸到死,能够碌碌无为,甚至可以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些什么。” “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顾攸宁听他这样说,笑道,“作为人间最大的赢家,你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财富,美人,名声,只要是人间想的到的东西,墨凉全都可以有。 虽然他的生命短暂,却也并不是不可以续命。 梦族的五行结界,不就是让他续命的最好方式? “可是那些我都不想要。”墨凉苦笑着摇头,“我的身边,连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都没有。” “张大夫和毕水都很关心你。”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没少往墨凉这里跑。 他们都是凡人之躯,因为墨凉,生生的瘦跨了几斤。 “他们对我,只是对主子的忠诚。”墨凉依旧是摇头,“那不算是真正的关心。” “不,他们对你的关心是真的,没有哪个人需要为谁卖命,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主子。” 顾攸宁放下空碗,对墨凉道:“你想要真心,就必须先对别人付出真心。” “所以魔君也是这样么。”墨凉追问道,“可是,若是他先对你付出真心,你又为何凭空获得真心呢?” 清篁?提起他,顾攸宁又稍稍有些走神。 她的余光看向窗外,外面的天气正好,有阳光在跳动。 她和清篁,又是谁先动了真心呢?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她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清篁的性命的。 “所以,你和清篁,又算是真正的动了真心么?”墨凉对于这个问题,锲而不舍。 “我自然是对他动了真情的。”顾攸宁想,有些事情,她必须得要说开。 不然,等以后积久了,反倒是更加难以处理。 “你回避了我的话,我说的是真心,而不是真情。”墨凉见顾攸宁的语气有些不太肯定,“你对他真的丝毫没有保留,你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 “真心和没有保留,是两码事。”顾攸宁叹了一口气,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有所保留。 她不得不承认,墨凉的话,问到了她的心坎里。 “所以,这个世上,是没有全心全意的。”墨凉的眼中又黯淡了下去,“只有自己对自己好,或许才是真正的有意义。” 第355章 醋坛子 “那叫做自私。”顾攸宁起身,看着墨凉,她觉得,墨凉的想法过于极端了。 “或许吧。”墨凉没有否认顾攸宁的说法,“可是自私一点活着,难道不好么?” “当然不好。”顾攸宁摇头,“要是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自私自利,那么就不会存在亲情友情爱情中的任何一种。” “况且,你虽然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并不这样认为。”顾攸宁顿了顿,接着道,“不然,你何苦要替我挨下那道风刃。” “我......”墨凉眼中有些复杂,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叫张大夫来。”顾攸宁施法将他放下,绕到屏风后面消失不见。 然而,顾攸宁并没有直接去寻张大夫。 她的心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刚刚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清篁的语气不悦到了极致。 顾攸宁刚想狡辩,清篁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清晨,为什么你身边有个男人。” 就算是没有看见清篁,顾攸宁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酸味。 这个醋坛子,怕是又翻了。 “是墨凉。”顾攸宁无奈道。 “他为什么在你身边。”清篁咬牙切齿。 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日,这个叫墨凉的家伙就找上来了么?清篁的语气冰凉,冷得顾攸宁打了一个寒颤。 她刚想解释,就听见有人喊道:“殿下。” 看来是有人在清篁那里。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之前见过的六大将军中的源光。 “说。” 顾攸宁听见了清篁不悦的语气。 源光像是察觉了清篁的不对劲,严肃了几分:“禁地里的禁兽有所动静,近日里很不安分。魔尊那边果然如同殿下您所说,有些蠢蠢欲动,我方密探打听到的消息是,魔尊新收了一个谋士,不知在秘密策划着什么。” 魔尊?是清篁的父亲?顾攸宁皱眉。她知道,清篁碍于他母亲的魂灵,一直都将魔尊的位置留在那里。 现在,魔尊是要乘着这个机会反击了么? “顾攸宁,告诉我,这个墨凉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清篁利用同心扇问顾攸宁,打断了顾攸宁的思路。 “他救了我,结果自己快死了,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帮他稳住经络。”顾攸宁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经过回答了一遍。 于此同时,清篁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全城戒严,封锁魔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魔界。” “将魔宫中的亲卫队分出一支,防止魔尊的反扑。” “密探接着打探消息,看看那个谋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他按照原计划进行,所有人员在禁地按兵不动,等我的命令。” “现在,去练兵场,我要亲自看看你们的成果如何。” 顾攸宁听着清篁说了一连串,一口气都没有喘,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她刚想要重复一遍,就听见清篁用念力对她道:“离他远一点。等他好了,你就随便寻个理由离开。” 醋坛子,就算是再忙,也不影响他发酵泛酸。 “嗯。”顾攸宁应道,她本身也没有在墨凉身边待下去的打算。 第356章 十岁小姑娘 她刚刚说完,就听见耳边震天声音响起:“殿下!” 是魔兵的声音。 “清篁,你先忙吧。”顾攸宁低声道,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找不到一句话。 “离他远点。”清篁最后再交代了一遍,“我看他不爽。” 顾攸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像个孩子似的,好了,我知道了。” “嗯。”清篁对顾攸宁道,他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开始吩咐一些事情。 “那我先走了。”顾攸宁见他忙得很,又道。 “好。记得想我。” 顾攸宁应了声‘好’,就切断了与清篁的联系。 刚刚切断,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就垮了下来。 现在,每当她面对清篁的时候有多开心,她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她会有多难过。 她苦笑两声,施法到了张大夫处。 确认墨凉没有什么大碍后,顾攸宁就想要离开。 “既然你没有什么大碍,我就要告辞了。”看向床上静静盯着她的墨凉,顾攸宁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你就这样讨厌我么。”墨凉淡淡的问道,脸上的晦暗没有掩饰。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顾攸宁道。 说完,她转身,抬腿就要离开。 “等等,我知道你是在找符咒。”见顾攸宁真的要离开,墨凉开口,想要留住她。 顾攸宁的脚步稍微有些停顿。 “我知道那些符咒在哪里。”墨凉见顾攸宁犹豫了,忙又道。 听他这样说,顾攸宁才转过身来,皱眉道:“此话当真。” 墨凉点头:“自然是真的。我的祖先曾经想要将符咒的力量收服为己用,特意请能工巧匠打造了一个弩,专门用来寻找符咒。” 符咒的力量是生魂之力,照墨凉这样说,也未必没有可能。 只是......“既然如此,你祖先为什么没有去找那些符咒?” 要是他找到了,符咒自然就没有自己的份。顾攸宁很明白这个道理。 墨凉叹了一口气:“他也终究只是找到了符咒而已,符咒的力量,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 符咒的力量,多半是阴暗的,别说普通人,之前顾攸宁在收集符咒的时候,也遇见了走火入魔的情况。 虽然这种情况,和劫脱不开关系,但确确实实也是由于符咒引起的。 以至于现在,顾攸宁身上还得带着清篁的九节鞭。 “所以,你要将那个弩给我?”顾攸宁皱眉,问道。 她觉得,墨凉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果然,墨凉摇头:“这弩,只能由有墨家血脉的人开启。” 换句话说,顾攸宁如果想要通过墨凉手中的那把弩找到符咒,就必须要带上墨凉才有用。 顾攸宁皱眉,刚想要拒绝,就听见毕水走进来,道:“顾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找自己?顾攸宁的眉头皱得更深,自己在人间,应该没有人会找自己才对。 “是谁?”顾攸宁问道。 “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毕水回答道,“要不要让她进来。” 小姑娘?顾攸宁在心中搜索了一遍,也没有想起有哪一个小姑娘能够找自己。 “让她进来吧。” 不管是谁,见一见就知道了。 第357章 突然成娘亲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小姑娘就蹦跶了进来,跳进了顾攸宁的怀里:“娘亲!” 顾攸宁的脑中天雷滚滚。 这个小丫头,她叫自己什么? 娘...娘亲? 顾攸宁差点没有被这一认知给吓的岔过气去。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一个孩子了? 认错人了吧。顾攸宁的第一反应。 她将怀中的小孩子拉开,就看见一对鲜红的眸子凝视着她,像是有好多话要说。 这个小孩子的头发上,还系着一根水蓝色的发带。发带的样子,再明显不过,就是曾经顾攸宁教过化形的藤青。 所以说,这个孩子是......洛洛? 可是她不应该是在魔界的训练营中的么?怎么变小了还来到了人间? 刚刚清篁不是还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魔界的么?怎么洛洛就跑出来了? 还有,她怎么二话不说的就叫自己娘亲? 这...这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好么! 没有等顾攸宁开口,洛洛倒是先瞪着她的一对大眼睛说话了:“是爹叫我来的,爹叫我来陪娘亲。” 好吧,顾攸宁瞬间就懂了。 洛洛这样子做,怕是清篁教的。 因为,能让洛洛出魔界,又这样心服口服的模样,除了清篁能办到,没有别人了。 打开同心扇,顾攸宁找到清篁,问道:“我的魔君大人,您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篁听上去很是高兴:“我方才已经宣布了,洛洛是我与你的女儿。” 顾攸宁:“......”女儿...我现在才十七,你告诉我,我有一个十岁的女儿... “怎么样,开不开心。”清篁的语气中,写着‘我很开心’四个大字。 “我......” 顾攸宁不开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清篁就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洛洛很开心。” “......”好吧,清篁,你赢了。 对于小孩子,顾攸宁实在狠不下心。 清篁就是抓住了自己这一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往自己这里塞一个人。 顾攸宁叹了口气,看着洛洛,默默对清篁道:“你这样的意义何在?” “替你,挡桃花。” 清篁很是理所当然,甚至为自己的聪明而开心不已。 哼,他现在倒是要看看,谁还敢打自己家龙龟的主意。 顾攸宁满脸黑线。很好,清篁的这个理由,很强大,她竟无言以对。 “放心好了,她不会拖你后腿的。”清篁快速解释道,“她的实力,已经在人间算是拔尖的存在。夜壹又教了她一些医术,你用得上。” 说完,像是那边有什么事,清篁匆忙离开,同心扇的联系也就此断了。 顾攸宁看向洛洛,发现后者脸上难得有些喜色。 也是,洛洛在人间向来没有人喜欢,清篁这样做,怕是洛洛开心了好一阵。 顾攸宁心中的不忍心更甚。 她拉过洛洛,心中放下了一块。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攸宁觉得自己还是要对清篁的解围表示感谢的。 有了洛洛,她和墨凉再相处起来,就要轻松多了。 “好,等你养好伤后,我就与你一同出发。”顾攸宁扭头看向墨凉,轻声道,“到时候,还是要多仰仗你了。” 第358章 灾符咒 墨凉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他看向洛洛,再看向顾攸宁,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你和魔君殿下的女儿?” 洛洛睁着一对红眸,看向墨凉:“我当然是娘亲和爹的女儿,不然你是么?” 原先不爱说话的洛洛,为了演好‘女儿’的这个角色,也算是豁出去了。 由此可见,她对于亲情的渴望,究竟有多大。 墨凉语塞。 他看向洛洛的眸子,叹了一句:“魔君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洛洛仰着脸,很是享受墨凉这看似夸奖的这一句话。 “你先慢慢养好伤,洛洛才来这里,我带着她去逛逛。”顾攸宁见这两人谁也看不惯谁,忙道。 不过不得不说,洛洛来了,她与墨凉之间尴尬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这也算是一大好处吧。 “娘亲,我想要吃桂花糕。”洛洛眨巴着眼,对顾攸宁道。 顾攸宁被她瞅着,心就软了一半:“好,我们去吃桂花糕。” 从墨凉的角度看去,这二人,还真有几分母女的模样。 他的心,凉了一半。 顾攸宁拉着洛洛,走了出去。 毕水看着床上眸中凉下去的主子,叹了一口气。 主子为何就这样想不开呢?人家...明明就过的很好,根本...容不下别人。 第二日,墨凉就找到了顾攸宁,告诉她自己已经可以开启那支弩了。 “这样快?”顾攸宁皱眉,“你要不要再养几天?” 墨凉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尤其是他看见顾攸宁手中牵着的洛洛的时候,脸色几乎是惨白了。 他摇头:“不用了,我开弩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 说完,就让毕水将他说的那支弩搬了出来。 那支弩很是小巧,大约只有两个巴掌合并那样大。弩身上刻画着一道道花纹,像是阵法。 若是再仔细一些看,就会看见弩身上闪过的光纹,就是梵文的各式字体。 上面对应的,就是符咒。 顾攸宁得到的那二十个符咒对应的梵文,没有流光浮动,暗沉的很,意思应该是已经有主了。 墨凉从毕水手中接过那弩,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弩身上。 顾攸宁的感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瓷瓶里面的东西,是血。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墨凉说只有他自己可以开启这支弩,因为,只有用墨家嫡传的血压灌输才会有用。 而且,应该只能是新鲜的。 血刚洒上墨凉手中的弩,弩上面的光纹就愈发明显了起来,到了最后,竟变得慢慢刺眼,叫人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 在弩光芒鼎盛的时候,‘嗖’的一声响起,一道血芒就从弩上飞了出去,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窜出了窗外。 光芒逐渐暗去,只有一个地方的光依旧强盛。 那些光,构成了一个字——灾。 也就是说,这次顾攸宁要找的符咒,应当是灾符咒。 “我已经知道那符咒在哪里了。”墨凉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灰败,“它应该在离这里万里的一个叫做避峰镇上。” “多谢。”顾攸宁客气的作了一揖,递给了墨凉一颗朱红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墨凉接过,没有怀疑,直接放进了嘴里。 第359章 和我斗 “是养血丸。”对于墨凉对自己的信任,顾攸宁觉得很意外。 “不用谢我,这是我愿意做的。”墨凉轻声道,看向顾攸宁的眼中柔和且绵绵。 “不对,应该谢我爹。”洛洛突然插嘴道,“这药丸,是我爹给我娘的。” 洛洛这样一说,墨凉看顾攸宁的眼神就没有那么炙热了。 只要有洛洛在,她就会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墨凉顾攸宁的身份。 这一点,叫顾攸宁很是省心,又很是难过。 省心的是,墨凉的一些心思,不需要她亲自去提醒;难过的是,洛洛这样的举动,也在时时提醒她,她和清篁最后的结局。 “那么,你就代我多谢魔君了。”墨凉恢复了常态,“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不如我们现在去一趟。” 说完,他将手中的弩递给顾攸宁,示意她收起来。 顾攸宁没有客气,将弩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娘亲,我帮你开传送门。”洛洛时刻记得清篁的叮嘱。 只要在墨凉或者任何对她娘亲有觊觎的人面前,就多喊几声娘亲。这个任务,是洛洛从入魔界以来,收到的最简单的任务了。 虽说简单,可是有些人仿佛对这个任务很有意见。 洛洛感觉到,她的发端,有只发带在微微摇晃。 洛洛一边开启传送门,一边传音道:“藤青,你最好不要再笑了。” 他再晃下去,怕是会被那个墨凉看出端倪。 洛洛头上发带晃动的幅度小了一些:“好好好,我不笑。” 可是藤青的话语中,分明是满满的笑意。 “娘亲,快点进来。”洛洛望着顾攸宁,笑呵呵道。 她的行为,与她平日里的冰冷肃静完全不同,连顾攸宁都很是不习惯。 藤青原本收敛了的笑,又重新爆发,笑得更加厉害了:“洛洛,讲真,你这样子比你以前要可爱多了。” “闭嘴!”洛洛笑着,将顾攸宁拉进传送门中,却冷厉的对藤青凶道。 “诶,这差别性对待,叫我真是伤心。”藤青佯装难过,没有再笑了。 “因为娘亲比你美。”洛洛言简意赅的给藤青解释了原因,狠狠的补了藤青一刀。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藤青作忧伤状,卷起了自己发带的一角,表示自己极端的不满意。 “你是嫌自己暴露的不够快是么?”洛洛并没有因为藤青的不满而有半分服软,反倒是危险他道,“要是你再乱来,我就暴露你的身份,叫爹给你塞回魔界。” 原来,藤青是她偷偷带出来的。 清篁的命令中,只说了让她一人前往。洛洛在藤青的软磨硬泡之下,将他给带了出来。 “要是殿下要让我回去,就不会让你带我出来。”藤青笑嘻嘻的道。 他很明白,依照他和洛洛的本事,想要瞒过上面那位的眼睛,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之所以能出来,完全就是殿下默认了。 洛洛语塞,干脆不说话了,从自己的头上将发带扯了下来:“是么?那我不带着你了,您走好。” 说完,就要松手,让藤青随着风飘去。 哼,和我斗。我能让你跪下来求我信不信。 藤青果然如同洛洛所想,服输了。 第360章 得天独厚的避峰镇 然而,因为已经走出了传送门,洛洛的这举动虽然能逃过墨凉的眼睛,却没能逃过顾攸宁的眼。 “洛洛,放他出来。”顾攸宁无奈道。 洛洛扭头,看了墨凉一眼,才不情不愿的放手,让藤青化成了原形。 “他是什么妖。”墨凉并没有因为这一变故而感到有任何的惊异。 他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了洛洛发带的秘密。 “一只藤蔓妖。”顾攸宁回答道,没有对墨凉隐瞒。 因为,墨凉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他具有墨家上千年的记忆,能认出藤青,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是他认不出来,顾攸宁才要怀疑这墨家,是不是真的有着众人所说的那样的神乎其神。 “那个......你好。”藤青很有礼貌的说道。 “你好。”墨凉同样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你的伪装其实很好,只是你的性情浮躁了些,所以我才会发现你。” 墨凉对藤青解释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现他,顺便提醒了他的不足之处。 果然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笑得太欢乐了!洛洛恶狠狠的瞪了藤青一眼。 感觉到洛洛眼中的恶意,藤青迅速的躲到了顾攸宁的身后,尖声道:“魔妃,您看看她,一点都不像个姑娘。” 洛洛盯向藤青的眸子越发锋利,她警告着藤青,让他少说两句。 自己不像个姑娘,他倒是挺像个姑娘的。 藤青毫不畏惧的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顾攸宁夹在他二人中间,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去阻拦,任由两个人不停的眉来眼去。 “几位,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身着青色官兵服饰的人走了过来,问道。 墨凉浅笑,递给官兵一块碎银:“我们是从别处避难来的,还请这位大哥多多包涵。” 官兵掂了掂手中碎银的分量,眼中闪过一抹满意:“近日这里不太平,你们可得自己注意注意,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他将手中的碎银放进口袋中,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要给他银子。”藤青看着那官兵的背影,很是看不惯。 墨凉笑着摸了摸藤青的头:“这是为人之道,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你们有法术,不畏惧他们罢了。” 四人之中,只有墨凉是没有任何法术的人,他的处事方式,自然也要小心的多。 “哦。”藤青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笨。”洛洛看着藤青,只吐出来了一个字。 藤青立马跟在洛洛身后,笑道:“洛洛,你真是聪明,这样的事情都懂。” 洛洛:“......” 顾攸宁展开神识,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个遍。 用一个‘触目惊心’显然已经不能够完全描述出目前顾攸宁感知到的样子。 这次的灾符咒,是顾攸宁见过的,破坏力最大的符咒。 避峰镇的地理位置很是特别,在海边,又同时在山峰的前面,相当于被两面夹击。 也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避峰镇的物产资源得天独厚。 既有内陆的瓜果蔬菜,又有海边的海鲜水产品,导致这里的商业十分发达。 第361章 你是在关心我 经济繁荣了,就意味着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商人自然络绎不绝。 也就是说,避峰镇的人口很是密集,到了三步就是一楼阁的境地。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海啸之前的景象。 现在顾攸宁所看见的景象,是满目疮痍。 这里应该在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巨大的海啸。 越靠近海边的房屋,被摧残的越为厉害,有大部分已经成为了海上漂浮的破木板,只能从上面隐隐约约的花纹,辨认出昔日楼阁的壮丽。 不单单是房屋,被连根拔起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树木。 有些树木被带进海中,一半浮在水面上,一半沉在水下,还是同往日一样绿意盎然的样子。 只不过,海中的树木,或多或少都有些类似被折断的伤痕。 海上,有些和之前看见的官兵穿着同样衣服的官兵们,划着船,将海面上的那些木材打捞上来。 岸边的那些倒掉或者拦腰折断的树木旁,也有官兵在忙活着,要将这些原本高大的树木砍断,制成木材,以减小损失。 陆地上,有些房屋倒塌了一半,众人正合力救人,而那些完全冲走了的房屋,就算是想要救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在这种灾害下,人的力量,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地面上,有些亮晶晶的颗粒,是海水被太阳晒干留下的痕迹,证明着海水曾经到过的地方。 顾攸宁看到,整个避峰镇,都在这层白色颗粒之上。 也就是说,避峰镇,被海水整个浸没过。 顾攸宁抬头看向天空,看见太阳耀眼的叫人眼睛刺痛,又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温度,试着去推算这里的海啸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她想了大约有几息的功夫,大概算出海啸发生的时候是在三天前。 “这位婆婆,你知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么?” 在顾攸宁推算着时间的时候,墨凉已经和一个老婆婆聊起了天。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像是参杂了灰尘的琥珀,虽然明亮,却不透彻:“三天前,这里发生了海啸,没有一点点预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墨凉很有耐心的听老婆婆说完,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和顾攸宁说,因为他知道,顾攸宁多半已经听见了。 “我之前感觉到灾符咒的气息,不过现在又没有了。”顾攸宁见墨凉走过来,告诉他道。 墨凉点头:“用来找符咒的弩只能找到痕迹,有时候也难免会有时间上的误差。”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一把刀,就要往自己腕上割去。 顾攸宁手疾眼快,拦住了他:“不需要这样急,我对符咒的需求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她自然知道墨凉想要干什么。 灾符咒已经不在这里了,想要找到灾符咒的位置,墨凉就需要再次取血,催动弩,去得到下一次的位置。 可是,墨凉的身体才刚刚好一些,况且他才取过血,现在又取一次,对他的伤害,是巨大的。 墨凉的手一僵,他抬头看向顾攸宁,眼底染上一层亮亮的光:“你是在关心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希冀。 第362章 你是有病啊? 顾攸宁,真的会关心自己么? “我不喜欢你这样而已,虐待自己,对人对己都不好。”顾攸宁的语气很淡,可是墨凉还是从里面听见了关心的意味。 他的眼睛更亮了,看向顾攸宁的眸中,有着眸中光彩流转。 洛洛放弃了盯着藤青,糟了,那位交代她的事情要办砸了! 想到这里,洛洛忙拉了拉顾攸宁的衣角,撒娇道:“娘亲,我害怕,洛洛害怕。” 顾攸宁:“......” 藤青:“......” 作为了解洛洛的两个人,顾攸宁和藤青都知道,洛洛这个家伙,虽然年纪不高,但是胆识比旁人强太多。 她会害怕,鬼才信呢。 然而,为了配合她,顾攸宁只好弯下身,好言好语的哄道:“洛洛乖,不要怕。” 洛洛没有哄好,藤青跟着也开始颤抖:“魔妃,我也害怕。” 他身体力行的,用性命来嘲讽洛洛。 果然,顾攸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哼道:“要是你觉得害怕,就去那海水里冲一下脑袋,进了水,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藤青仰天长叹:“为什么,自己和洛洛的差别,就这样的大!” 虽然洛洛又强行在墨凉的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可是,墨凉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尤其是,她在墨凉看向顾攸宁的眼神中看见了一抹炽热。 只是那炽热,又不像是单纯的男女间的喜欢。 洛洛有些不太明白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还没等她再多看两眼,墨凉的脸上就只剩下了浅浅淡淡的笑意。 他将刀子放回袖口中:“你说不割,那便不割了吧。” 可顾攸宁在他的手晃过的那一瞬间,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她径直扯过墨凉的手,看见墨凉手上不起眼的地方,有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浅浅的伤口。 “你手上的这些伤...是从哪里来的?” 墨凉明明已经是人界最为顶端的存在了,有什么人才能这样伤到他? 况且,这些口子的新旧程度不一,说明口子不是一次性划的,而是分了许多次,时间隔了很久。 伤口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墨凉自己。而他收进袖中的那把小刀,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伤口的‘凶器’。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顾攸宁有些不明白。 “墨家的很多阵法,都需要我的血去亲启。”墨凉咬咬唇,还是说了出来。 他想,反正顾攸宁自己也会猜出来的。 “所以你就不停的取自己的血?”顾攸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这个家伙,明明自己的身体差得一塌糊涂,还取血,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见顾攸宁的脸色这样差,墨凉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我的这把刀是特制的,它割出来的伤口,不会流血不止。” “你是有病啊,动不动就切自己的手。”顾攸宁可不会给墨凉面子,这件事情,他实在是有些对自己太不看重。 虽然说顾攸宁对他没有某方面的感情,但是也不至于看见他伤害他自己,却冷眼旁观,丝毫不阻止。 尽管被顾攸宁骂做有病,墨凉眼中的光亮却没有丝毫的黯淡,他甚至有些不安,将自己袖中的尖刀往里面藏了藏。 第363章 蝗虫 “我是墨家之主,很多事情我说了不算。”墨凉回答道。 “我明白。”顾攸宁摇头笑道,“但是这不是你们墨家的事情,是我的事情,所以我说了算。” 说完,她转身:“这里是没有能够住宿的地方了,不如我们现在去邻村看看,找一个落脚处。” 划开一个传送门,顾攸宁拉着洛洛,示意其他人都跟进去。 藤青紧紧的跟在洛洛身旁,而墨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顾攸宁,没有挪开眼睛。 “他一直都在看着你。”某人特有的不悦,在顾攸宁心海中响起。 没错,就是清篁。 “谁呢?你在说谁呢?”顾攸宁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顾攸宁,我还没瞎。” 他的声音,让顾攸宁觉得清篁仿佛下一息就要出现在她面前,掐死她。 虽然他并不会。 “那个......今天天气真好。”顾攸宁抬头看看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明晃晃的太阳,打岔道。 “哼,等着。”清篁说完,就断了联系。 顾攸宁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居然施法偷偷看自己,过分,太过分了。 明明就已经忙到死,还忙里偷闲的来找自己,顾攸宁心中有一些甜,却也有一点涩。 她摇摇头,一脚踏出了传送门。 只是......奇怪,这里的天,怎么黑了? 顾攸宁皱眉,方才在避峰镇的时候,还是午后,过了一个传送门,怎么就到了夜间? 带着疑惑,她抬头向上看。 哪里是天黑,天空上乌压压的一片,竟然都是和半只拳头一样大小的蝗虫! 它们成群飞过,遮天蔽日,这才将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光线也没有留下。 感觉到蝗虫的靠近,顾攸宁皱眉,施法结成一个结界,将外来者都挡在外面。 接着结界微弱的光,顾攸宁才看清楚外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蝗虫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不单是扫光了周遭所有的植被,同样也横扫着地面所有的生命气息。 难怪灾符咒的能量如此之强,这样掠夺周遭人的性命,它的魂力也会增长的十分迅速。 顾攸宁看见,蝗虫那一对匕首一般的下颚,正不断的收割着一切活物。这里的活物,包括人。 一只蝗虫用它锋利的下颚,割开了一个人的脖子。 没有等鲜血喷洒而出,其他的蝗虫就蜂拥而至,将这个无头人给啃食了干净。 咀嚼的声音,无处不在。 有咬碎草叶的沙沙声,有啃食木头的吱吱声,有咬断骨头的咯咯声,还有空中不断震动翅膀的声音。 在这没有任何光线的环境下,让人毛骨悚然。 顾攸宁能看见的,洛洛和藤青墨凉同样也能看见。 洛洛的神情严肃,藤青站在洛洛面前,盯着外面蝗虫红色的眼睛,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墨凉立在那里,只有他眸中偶尔闪过的厉色,表明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们待在这里。”顾攸宁叮嘱道,“我去去就来。” “娘亲,我也要去。”洛洛说着,就拔出了自己的一把大砍刀。 她知道顾攸宁要去做什么,她不能待在这里看着。 “还有我。”藤青上前一步,手指一挥,就出来十根长藤,“打架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第364章 顾大姑娘? 两人跃跃欲试,看向顾攸宁。 藤青和洛洛的修为虽然足以应付这群蝗虫,可顾攸宁却没见过他们的实战,不敢确定他们的水平到底有多少。 但是,既然清篁敢大胆将他二人放在自己身旁,说明这二人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大略思考了几息,顾攸宁点头同意,她转头对墨凉道:“墨凉,你就留在结界里,我们三个人出去一趟。” 说完,就要冲出结界。 墨凉皱眉,看着顾攸宁的动作,缓缓道:“在你的眼中,我难道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个小方盒:“我也要出去,不需要你的庇护。” 顾攸宁扫了他手中的方盒一眼,大约估计了里面的能量,不禁有些吃惊。 或许,墨凉还真的有办法在这群蝗虫中立足。 “好,若是你有事,记得喊我。”顾攸宁点头,撤去了结界。 外面的蝗虫,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就直接扑了过来。 顾攸宁率先出手,一道白光闪过,烧糊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烧糊的蝗虫没有等到落地,就落入了自己同类的口中。 洛洛飞身跳入蝗虫堆中,一把大砍刀粗暴的往蝗虫身上招呼去,半分不留力气,全部砍在了蝗虫的身上,发出闷响声。 那声音,就像是砍在了柴上,叫人闷得慌。 藤青的打法却比洛洛要悠闲的多,他伸出自己的十根藤蔓,任由蝗虫伏在上面啃着。 等到蝗虫覆满藤蔓,他就随意的抖上一抖,藤蔓上的蝗虫就全部死于非命。 藤蔓上的蝗虫跌落下来,就有虫来啃他们的尸体,只是刚咬上一口,就同样的僵直死去。 这样子的传染,一大片一大片的蝗虫就跌落在地。 不停的有蝗虫来啃食,也不停的有蝗虫死去。 这一手,叫顾攸宁刮目相看。 洛洛和藤青的长进,比她料想中的还要快上许多。 魔界的训练营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顾攸宁想着,扭头看向墨凉,只见他静静的立在那里,手中捏着那个小方盒,不断有七彩的光芒从盒子中溢出。 每一道光芒,都窜进蝗虫堆中,直取性命。 墨凉的周身,氲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阻止了蝗虫的靠近。 这一技法,顾攸宁从未见过,他手中的那个盒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存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这,真的是人间那些修炼者能弄出来的东西么? 顾攸宁有些不太相信。 * 在几人单方面的屠杀之下,蝗虫的数量急剧减少,最后一只也没有留下。 看着一地的蝗虫尸体,顾攸宁叹了一口气。 环顾周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览无余。 原本这里,该是一个繁荣的城镇才是。 “顾......顾大姑娘?”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说话人的声音却很是陌生。 顾大姑娘?这是......自己在相府时的称呼? 顾攸宁慢慢回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陌生男子周身狼狈的很,想毕是经历了一场搏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往外面冒着血。 顾攸宁辨认了半天,都没有认出来这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365章 母仪天下 “顾大姑娘,您真的还活着!”那个男子纵身跳到顾攸宁身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惊叹道。 “你是谁。”顾攸宁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男子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低头道:“顾大姑娘,我是圣上的侍卫,白染,您没有见过我。” 皇上的侍卫,顾攸宁点头。现在的皇帝是当年的四皇子。说起来,她和那四皇子还有些说不明白的关联。 他的侍卫认识自己,顾攸宁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那时,自己还没有仙力,要是对方的武艺比自己高强,自己是没有办法发现被监视了的。 “嗯。”顾攸宁淡淡的回了一声,就要离开。 开玩笑,她可不想和皇帝再见面了。有一个墨凉就够了,要是再来一个皇帝,清篁非得剥了自己不可。 “顾大姑娘。”白染却不死心的想要拦住她,“您不想回去看看陛下?” 要知道,陛下若是知道了顾攸宁还活着的消息,定然会像当年一样发了疯的找她。 “不想。”顾攸宁的回答简单又直白,转身就要离开。 白染的脸色顿时苍白的没了血色。 他接着上前一步:“顾大姑娘,陛下很想您。” 陛下可是一直将自己当初从相府装来的灰带着身边,从未离开过,他对顾攸宁的心意,可见一斑。 虽说白染说的是自己心中所想,可听的人感觉却完全不同。 顾攸宁心中冷哼,想我?他想的怕是那一句‘得公主者得天下吧’。 洛洛暗道不好,这回,自己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任务,要将殿下也给赶走? 藤青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正抱臂看着好戏。 墨凉垂眸,不知暗自在考虑着什么。 四人各有心思,都一样的忽略掉了白染。 白染却以为顾攸宁动了心,忙接道:“顾大姑娘,我保证,要是你回去的话,陛下身边皇后的位置,就一定会是你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配上诱惑,这白染说服人的功夫,还当真是不赖。 可惜,他想要说服的人,是顾攸宁。 比起皇后,还是魔后的位置比较让人喜欢。 顾攸宁淡淡的扫了白染一眼,对其他几人说道:“我们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下了白染一个人默默的站在身后,不知所措。 她,怎么就拒绝了呢?她怎么就这样狠心,头也不回的走掉呢? 白染想不明白,就算是看在皇后的位置上,她也应该有所动摇才是啊! 那可是母仪天下,是多少人想要的位置,为什么她能够心平气和的就这样走掉?一点也不考虑? 是了,她一定是不信自己说的话,还是要陛下亲自来,才有说服力。 顾攸宁再次传送,到了稍远一些的城镇,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 于此同时,墨凉的心腹也都赶了过来。 墨凉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人,他这样第一次的突然走掉,吓得墨家差点翻了底朝天。 门再次被敲响,顾攸宁以为又是墨凉的人来了,就直接将门给拉开。 谁知道,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全身明黄色的人。 第366章 痴心妄想 除了皇帝,又会是谁。 顾攸宁皱眉,不客气道:“你走错了房间。” 说完,就要将门给关紧,当做没有看见皇帝的模样。 哪知皇帝一只手就伸进了门缝中,拦道:“攸宁,别赶我走。” 顾攸宁真的很想将他的手给夹断。 可惜,她不能。 顾攸宁只好将门给打开,看向皇帝道:“你究竟来干嘛。” “跟我走好不好。”皇帝开门见山,丝毫不含糊。 我的天,皇帝,您会不会太直白了。 要是您换一个姑娘,怕是人家要感动的流泪。 可惜,我可是比您大那么上千岁呢!这样花言巧语,还真的打动不了我的心。 “你可是在气我又重新收了后宫?”皇帝看着顾攸宁,眼中满是热切。 他没有忘记当初对顾攸宁说过的话,他说过自己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现在可是在气自己没有说话算话? 事实上,他真的是想多了,顾攸宁别说记恨,她根本就忘记了这么一码子事儿。 听皇帝这样一说,顾攸宁才想起来,当初皇帝还是四皇子的时候,解散后院的事情。 “没有。”顾攸宁实话实说。 “攸宁,你不要再口是心非了,我知道你在生气,别气了,和我回去,我保证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人。”皇帝苦口婆心,强行觉得顾攸宁是在瞒着他。 顾攸宁:“......”这个人,怕不是得了妄想症。 “攸宁,我保证,你只要一会去,我就给你属于皇后的大典,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我会举办一个盛世婚礼。” 皇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要把他自己给感动了。 “没兴趣。”顾攸宁说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这个人实在是太聒噪了,不如自己施法将他轰出去好了。 虽然暴露了会有点麻烦,但是这个家伙更麻烦。 “攸宁,你会是唯一的皇后,后宫唯一的皇后!”皇帝听见顾攸宁说没兴趣,顿时惊讶了。 怎么会没兴趣呢?那可是皇后,尊贵无比的皇后啊! 顾攸宁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 皇后。皇后又怎么样?清篁可是将自己魔妃的位置给定下来了,待到日后,自己就是魔后。 堂堂一界之主,四界之中,谁见着自己不要行个礼,问声好? 若论唯一,自己还是清篁唯一的女人,比这个丑皇帝总要干净的多。 虽然这皇帝不算丑,可是和清篁的盛世美颜比起来,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好么? 哦。不好意思,清篁,我不该那你和他比,拉低你的格调了。 顾攸宁想着自己的心事,皇帝却快要将自己给感动哭了。 “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权势最高,最幸福的女人。”皇帝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锦绣前途,看见了一片大好明天。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确定?”墨凉慢悠悠的走出来,脸上虽浮着笑意,态度却并不算客气。 尽管门外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皇帝。 “你是谁?”皇帝见墨凉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就变了。 他方才只看见了顾攸宁,没有注意到她的房间里还有男人。 顿时,皇帝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 “墨家,墨凉。” 第367章 不巧,我是 墨家?皇帝细细想了想是哪个墨家。 他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墨家?除了那个墨家,有哪个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墨家? 这个姓氏,几乎就是最高位置上的代名词。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眸中的不可思议更甚。 难道,他是那个墨家里的人? 皇帝打量着墨凉,墨凉却没有分给他半点眼神。 他静静的看着顾攸宁的侧颜,完全不将皇帝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将皇帝放在心上。 见墨凉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皇帝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墨家的人?”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敢轻易的惹怒墨家。 要知道,墨家掌握着人间的经济命脉,只要它家主的一句话,墨家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叫一个国家的经济都崩塌。 墨凉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却并没有回答皇帝的话。 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根本不屑于回答。 墨凉作为一个商人,脾气向来和善,但对于他看不惯的人,也不会给任何的好脸色。 甚至,他不介意甩脸色。 皇帝的脖颈处稍稍暴起了青筋,却不敢和墨凉有正面的冲突。 墨凉姓墨,说明他至少是嫡系。 这个脸,还真不能撕。 皇帝见屋里还有人,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攸宁,你到底和不和我回去。” 今日他独自前来,就是为了将顾攸宁带回京城,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带她走! “我同意了?”墨凉的脸冷了下来。 顾攸宁侧着脸,感觉到墨凉身上冰凉的寒意。 他的身上杀戮之意,居然如此强烈。顾攸宁皱眉,难道是墨家上千年的沉淀,叫墨凉天生养成了这种性格? 皇帝也明显感觉到了墨凉身上的不对劲。 他向来养尊处优,在旁人的眼中,也是颇有气势的存在。可是,和墨凉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墨凉给他的感觉,有些像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暴戾,血腥,却又理智而清醒,叫人没有办法直视。 可是,皇帝知道,他不能放弃顾攸宁,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要是不能将她带回京城......皇帝的眸子愈发幽暗。 他下定了决心,冷哼道:“你还没有到可以阻拦我决定的地步,除非,你是墨家的家主。” 一个墨家嫡系又如何,就算是墨家的家主,想要弄垮自己一国的经济,也要好好斟酌利弊才是。 皇帝想,墨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出手,那分明就是不理智的行为。 然而,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炸响,叫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巧,我是。” 是?是什么?皇帝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皱眉看向墨凉,只见后者淡淡的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再。 墨凉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周身的戾气就大放了出来,叫人心生颤栗。 纵然皇帝见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也不由而然的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也就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墨凉方才说的是什么。 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墨家家主!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墨家的家主? 第368章 什么关系 那个庞然大物的主人,怎么会如此的年轻! 皇帝瞪大了眼看向墨凉,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 墨家的行事风格,皇帝这些年再清楚不过。 狠辣,独断,准确,不留情,能抓住最好的商机,能打垮最残酷的敌人,这样的墨家,怎么会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况且,看这个叫墨凉的,脸上的虚弱之色掩都掩饰不住,怎么担得起墨家这样的位置? 皇帝挤出一抹笑:“你可是墨家刚刚继任的家主?” 除了这种可能,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就算身上的气场强一些,又怎么挡得住那些老辣的商人? 定是他的老子,在背后默默的辅助着他。 听皇帝这样说,一旁的顾攸宁微微蹙眉。 他,不是傻吧。 顾攸宁默默在心中为皇帝点蜡。 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墨凉绝没有之前表现的那样和善,相反的,他体内的暴戾一点也不会少。 毕竟,狼的骨子里,还是喜欢新鲜血液的。 墨凉看都懒得看皇帝了,完全无视,扯着顾攸宁就走进了屋内。 顾攸宁:“......” 周身的气场变了,所以连带着对自己的方式都变了是么? 请还我一个彬彬有礼的墨凉墨公子,谢谢。 皇帝不请自入,走进了屋内,颇为嫌弃的打量着周围。 “攸宁,要是你和我回去,我会让你住在最好的殿中。”他用尽一切办法讨顾攸宁的欢心。 顾攸宁连敷衍的笑都懒得给他。 要是自己在乎这些,直接一个法术,绝对比任何‘最好的殿’都要让自己舒坦。 “出去。”墨凉薄唇轻启,冷意弥散。 “我......” 还没等皇帝说话,就被墨凉的两个手下给架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就被关上,皇帝的脸也被挡在了门外。 顾攸宁觉得,整个世界都美丽了。 才过去了两年吧,为何这个曾经的四皇子现在的皇帝居然老了这样多? 莫非是因为后宫太大?所以才会早衰? 顾攸宁摇了摇头,将自己脑中不好的东西给甩了出去。 “你和他,什么关系。”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在顾攸宁耳边,一道在顾攸宁心海中,叫她无奈得不能再无奈。 为什么,被抓包的,总是自己? 看着墨凉不悦的眼睛,顾攸宁想到了清篁在另一头的表情,心中发憷,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水,大口喝了一口。 将口中的水咽下去,顾攸宁才慢慢开口解释道:“以前在相府的时候,认识的。” 听完顾攸宁这样说,墨凉垂眸,突然发觉自己管的太多了,没有再说话。 他有什么资格过问顾攸宁的生活,这都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么? 倒是清篁没有放过顾攸宁的打算。 “详细。”清篁一句废话都没有。 顾攸宁脸一僵,伸手揉了揉,传音给清篁道:“就是......曾经利用他对付过相府......”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完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魔君将要发飙,我这一朵悲催的小花就要被摧残在这暴雨之中。 “利用?你的意思是说...色*诱?”清篁的声音,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第369章 移动的活靶子 顾攸宁差点没有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色...色*诱? 我的魔君殿下,您要不要这样的直白,这样的武断,这样的......精辟?! “我怎么敢。”顾攸宁连忙否认,“不是,我怎么会。” 其实也就是稍微利用利用绯闻,然后再不清楚自己的态度......怎么会是色*诱呢! 顾攸宁语气中的含糊,叫清篁直接坐实了她的罪名。 “殿下,您看看,这样子的阵法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另一边,有声音传来,接着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因为许久不联系,清篁那边的声音逐渐隐去,与顾攸宁断了联系。 原来,他已经忙成了这个样子。 顾攸宁垂眸,掩去了自己多余的情绪。 在客栈修整了几日,墨凉一边养着身体,一边处理这墨家各类的事务,顾攸宁带着洛洛和藤青四处逛逛,搜寻着有用的消息。 而皇帝,时常会带人来找顾攸宁。 一开始的时候,顾攸宁还会冷着脸将他赶出去,到了后来,她直接施了个法术,将自己的住处给隐了。 日子也就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安静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没有等墨凉再一次启动弩,灾符咒,就自己找了过来。 很显然,灾符咒的野心,就是顾攸宁身上的二十个符咒。 随着顾攸宁身上符咒的数量越来越大,符咒之间的感应也就越来越强。 三十六符咒原本散落在四方,谁也不服谁。 可顾攸宁将它们收集了起来,就意味着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灾符咒之前之所以那样迅速的掠夺魂力,目的就是为了和顾攸宁一决高下,将她身上的二十个符咒全部夺过来。 夜黑风高,适合偷袭。 顾攸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幔,有些走神。 不知道现在清篁在做什么,他那里的进展不知如何,也不知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一道风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叫她回过神来。 现在已经快要步入夏季,这风声的走向,有些不对。 顾攸宁几乎是立即警惕了起来。 有人在窗外。常年的经验,叫顾攸宁绷紧了全身,她微微抬起小腿,随时准备发力。 可是窗外的人并没有进来。他只是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顾攸宁皱眉,外面这人,很棘手。 不仅敛去了他所有的气息,还按兵不动,叫自己理会不了他的意思。 她起身,慢慢摸向窗外,屏住呼吸,想要出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一只苍白色的手,从顾攸宁的窗口伸了进来。 顾攸宁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手,有些透不过气。 这...这是什么!顾攸宁有些呆滞,心跳也跟着加快,呼吸急促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顾攸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好,暴露了! 刚想到这个问题,一把匕首就飞了过来,若不是顾攸宁及时后退,那匕首就要插进她的心脏。 好快的身手,顾攸宁的眉头皱得越发紧。 自己的判断失误了,窗外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走!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醒着的,也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通过吓唬自己来暴露自己的位置,放松防护,再进行攻击。 此人,难防。 第370章 他,来了 一击不中,窗外人就迅速的撤离,没有半分恋战,更没有半分不舍。 就像,他从未来过一般。 顾攸宁借着昏暗的光,看见那插在窗上的匕首上泛着幽绿色的光。 弑神刃。 顾攸宁的心口一紧。 要是她方才选择的是用结界挡住,怕是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弑神刃这种已经消失了的上古神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攸宁小心翼翼的将匕首从窗子上拔下来,坐回床边,打量着这把匕首。 弑神刃,是能突破任何一种由仙力构成的防御系统的利器。专为弑神而生,表面淬有剧毒,只要被划破哪怕小小一道伤口,就必死无疑。 对方如此利落的将这把武器留给自己,就说明他一定还有后手。 顾攸宁的眼神愈发幽暗,想要杀自己,又能瞒过自己眼睛的,目前为止,应该只有灾符咒了。 她踮着手中的匕首,考虑着该怎么处理。 放在自己身边,是不安全的,没人知道灾符咒什么时候会来找茬。要是自己被伤着,可就麻烦了。 想来想去,顾攸宁脑中闪过一个人。 这把匕首,放在清篁那里再适合不过。 他既能妥善保管,又能将它用到最合适的地方。 这样想着,顾攸宁就直接召唤同心扇,问道:“清篁?” 话说出口,她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是要和清篁保持距离的。 明明说好了不会再找他的。 可是,一切仿佛就成了习惯,只要想到一件事情,想起的,就必然是清篁。 顾攸宁垂眸,尽量让这些杂念摒除,用一贯的语气笑道:“看来你还有事,那我先走了。” “等着。”那边回答道。 接着,顾攸宁就听见了合拢纸卷的声音,接着是凳子的摩擦声,衣袍的垂落声,轻轻浅浅的脚步声。 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将清篁现在的样子给描绘了出来。 “这是你离开后第一次主动找我。”那头的声音,明显能听得出失落。 顾攸宁见他这样说,心中又止不住的泛酸。 她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往日平常的语气笑道:“看来你很想我。” 半带着调侃,顾攸宁以为清篁不会接下这个话题。 谁知道那头的人竟认真的回答道:“想你。” 顾攸宁的呼吸一滞,她甚至突然生出种全盘托出的的想法,却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真的,不是在哄我?”顾攸宁装着俏皮道。 “不哄你。”清篁的话从来不会太多,却一字一句的暖在顾攸宁心里。 尽管,现在听上去真的叫她难受。 但她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道:“我也想你。” 对面听见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顾攸宁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顾攸宁以为清篁有事又离开了的时候,手中的同心扇起了变化,整整微风拂过,一人在房中现了形。 除了清篁,还有谁。 他这样直接的过来,叫顾攸宁猝不及防。 她看着清篁熟悉的脸庞,愣住了。 顾攸宁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清篁,居然会是这样。 他,居然因为一句‘我也想你’就直接赶了过来。 可是,他分明不能在自己面前使用魔力,那他又是怎么赶过来的? 第371章 总要试一试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没有等顾攸宁反应过来,她就落入了一个怀中。 清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抱着顾攸宁,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你是怎么过来的。”顾攸宁神情有些不太正常。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清篁了。 毕竟,清篁在自己面前不能使用魔气,他没有办法找自己。 就算是用魔气,怕是也没有这么快。 “同心扇的功能。”清篁敛眉,语气中竟是有几分低落,“你在躲我。” 聪明如清篁,怎么会没有注意到顾攸宁的异常。 他一早就发觉,顾攸宁是在躲着他。只是,出于对她的信任,没有询问而已。 可是,顾攸宁好像自己想不明白,反倒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没有两个字说不出口,顾攸宁垂眸,看着地面,选择了沉默。 既然清篁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辩解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她等着清篁问原因。 可过了许久,清篁都没有说话。 他选择了不问。 因为是顾攸宁,所以他选择了退让。 两个人静静的立着,谁也没有开口。只是互相拥着,听着彼此浅淡的呼吸。 良久,顾攸宁才想起自己找清篁究竟是要干什么。 是要来处理那把弑神刃。 她开口,打破了宁静:“今夜有人暗杀我。” 清篁扭头,看向窗外:“没有月亮,确实适合动手。” 顾攸宁:“......”你难道不该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你没事。”清篁看出顾攸宁脸上的变化,淡淡的说道。 听这样的口气,为什么总有一种清篁希望自己受伤的感觉?顾攸宁觉得,自己快要炸毛了。 “我的女人,不会那样没本事。”清篁顺顺她的毛,将手搭在顾攸宁的头顶。 这话,倒是顺耳了那么几分。 “你不问问那把匕首?”顾攸宁歪着头,问清篁道。 “好,我问。”清篁低声笑道,用眼神示意顾攸宁说下去。 许是许久都没有见到清篁,顾攸宁的心跳快了几分。 她抿唇润了润唇角:“是那个偷袭我的人扔来的,我借花献佛送你了。” “借花献佛去掉。”清篁皱眉,“我是魔,不是佛。” 有些事情,清篁这个家伙总是计较得很是清楚。 比如,人称。 “好。”顾攸宁笑着,将弑神刃递到清篁手边,握紧了他的拳,“送你了。” 清篁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在顾攸宁额角落下一吻。 他还想说些什么,脸色微变,对顾攸宁道:“我得回去了。” 不用说,一定是他那边又有事情了。 顾攸宁极力掩饰着自己眸中的失落,浅浅的弯着唇角:“去吧。” “嗯。”清篁收紧了手,将顾攸宁揽得更紧了一些,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可背负的责任,有太多的无奈,和离别。 但是,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信仰,有着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 是啊,不能退让。 顾攸宁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鼻尖还环绕着清篁身上独特的气息。 清篁,若是找齐符咒,或许我要试一试,能不能为此抗争一次。 第372章 与劫合作 俗念又算的了什么呢?一切,都不会更糟糕了,不是么? 第二日,顾攸宁来到墨凉房中的时候,后者已经取好了血。 室内都是一种清甜的血腥味,顾攸宁知道,那是服药过多的人的血液。 因为喝的药太多了,所以就连血液中也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她走到墨凉的桌前,坐了下来。 “攸宁,我的弩在你那里。”墨凉的脸上晕着浅浅的笑意,叫人看上去就觉得十分的舒服。 “送给我的东西,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顾攸宁虽然这样说着,却很是利索的将弩拿了出来,递给了墨凉。 “好好好,我是借用,借,总可以了吧。”墨凉笑着摇头,竟是有几分宠溺的样子。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这样说的啊。”在墨凉身边,顾攸宁总是提不起防备心。 他就像是春日里暖暖的太阳,既不耀眼,也不灼人,却叫人无法忽视,也很是喜欢。 不过这种喜欢,对于顾攸宁来说,仅仅在朋友这个地步就为止了。要是再深一些,顾攸宁无法接受。 也不能接受。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了。”墨凉拿起手中的瓷瓶就要往弩上滴去。 顾攸宁凑过头,想要看看那弩究竟是怎样运作的。 之前她和清篁都怀疑,剩下的符咒应该都被劫控制住了,现在墨凉手中的这把弩又能找到符咒,不禁让她有些好奇。 这把弩,相当于是在劫口中拔牙。 要知道,劫是不可能正面和自己动手的,他没有武力,不能和任何人刚正面。 想到这里,顾攸宁微微蹙眉:“墨凉,这把弩,是你们墨家自己造的?” 墨家手指一僵,半晌,才回答道:“是,也不是。” 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协助你们,对不对。” 顾攸宁追问道。 墨凉在她眼神的逼迫下,点了点头。 那弩上面的分明就是阵法,劫的造阵技术,顾攸宁已经见识过了,没准,这把弩,就是劫制造而成。 “帮你们的人是谁。”顾攸宁问道。 墨凉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是不想把这种机密说出来,他咬咬唇,没有出声。 “不说就算了。”顾攸宁的眼底闪过一层失望,“我们还是找符咒吧。” 那失望,刺痛的墨凉的眼。他缓缓开口道:“是一个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顾攸宁眼中的阴霾散去,慢慢有了光亮。 这一切,都与自己的猜测很是吻合。 十有八九,帮墨家打造这个弩的人,就是劫。 有了这个猜测,顾攸宁的血液都兴奋的倒流了起来。 既然劫要亲自打造阵法,按照常理来说,墨家就很有可能亲自见过劫! “你知不知道,那个神秘男子,有什么特征?”顾攸宁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墨凉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沉思了片刻,他的笑意尽敛,缓缓道:“你不用猜了,和墨家合作的,确实就是劫。” 这一消息,宛若晴天里的一道雷,惊呆了顾攸宁。 墨凉,居然会知道劫的存在! 并且,墨家和劫,居然有过合作! “你们,还有联系么。”顾攸宁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373章 不讨厌他 墨凉像是知道了顾攸宁会有的反应,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去:“那是曾经,劫做事没有规章,所以和他没有联系。” 他不敢正视顾攸宁,一味的看着地,掩饰不住周身的沮丧:“你会讨厌我么。” “讨厌?”顾攸宁有些不太明白墨凉的意思。 自己为什么要讨厌墨凉? 似是知道顾攸宁没有想过来,墨凉提醒她道:“劫是黑暗的象征,墨家与劫合作,你难道不觉得......” “不觉得。”顾攸宁打住了他的话,“和劫合作的不是你。” 墨凉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攸宁居然会这样说。 “难道,你不应该讨厌他。”墨凉看着顾攸宁,眼中有些迷茫。 顾攸宁摇头:“我不讨厌他,虽然他想要杀我。” 墨凉惊讶的表情更重:“你,不讨厌一个要杀你的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顾攸宁对他说这些话的真实性。 这可能么?可能么?劫要杀她,她却不讨厌? 为什么? 墨凉的疑惑,完全写在了脸上。 “我是唯一可以叫他永远消失在人间的人,或许,他只是害怕我的存在,才会想要除掉我。” 顾攸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坦荡,并没有任何的不妥,看得墨凉有些愣神。 “你真的不觉得劫讨厌么?”墨凉神情有些恍惚。 “喂。”顾攸宁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总想着他,莫非你认识他不成。” 墨凉苦笑:“我哪里到的了这样的境界。” “那就快给我说说,灾符咒现在在哪。”顾攸宁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迫不及待。 墨凉闭目,像是感应了一会儿,才对顾攸宁道:“就在这里。” 原来,在这里。 还不等顾攸宁有所反应,一个人就从暗处冲了出来,想要杀顾攸宁一个措手不及。 顾攸宁躲开,却看见暗处那人突然变了行刺轨迹,直指墨凉。 原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墨凉。 只有墨凉,才有办法找到符咒的位置,而杀了他,就能解决自己暴露的问题。 暗处那人的这一招,算计的很好。 顾攸宁躲开,还没有来得及顾及到墨凉,而那人的身手并不比顾攸宁弱太多,攻击转瞬而至。 顾攸宁没有多想,直接将碧落剑给扔了出去,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 接着,她冲了回来,挡在墨凉的身前,接过碧落,反手就是一剑赐给了来着。 “灾符咒,好巧啊。”顾攸宁露齿笑道,并没有受到方才突袭的影响。 “哼。”来者的声音有些沙哑,“果然是身怀二十个符咒的人,有些本事。” 说完,他又贴身上前,要刺向顾攸宁的心脏。 顾攸宁闪开,却想起墨凉还在自己的身后,便硬着头皮接下了灾符咒的这一击。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是要是用在法术上,还真的不一定。 因为,法术可以顷刻将二人的距离拉近,而长剑在近距离的时候,显然就没有那么的顺手了。 反倒是灾符咒的匕首,每每都朝着顾攸宁的要害而去。 顺便,在刺匕首的时候,还不忘扔出法术,骚扰一下顾攸宁。 第374章 换风格 顾攸宁的碧落剑,使得很是吃力。 她不能拉开和灾符咒的距离,因为她的身后,有墨凉。 而用碧落剑,又被灾符咒吃得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顾攸宁暂且落了下风。 再一次用碧落挡住匕首,顾攸宁发觉这样打下去,可绝对不行。 灾符咒的攻势越来越快,顾攸宁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单单是保护后面的墨凉这一条,就够顾攸宁放不开手脚。 “看来,你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厉害。”灾符咒占了上风,嘲讽道。 “哦?”顾攸宁冷笑,一脚横踢向灾符咒,将碧落收了起来。 这是要放弃抵抗了么?灾符咒不免有些得意。 “你是自己将符咒交出来,还是我帮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把银白色的扇子就出现在了顾攸宁的手中。 那是什么法器?没有办法的符文加持,也没有法力流动,看上去还不如那把剑。 灾符咒有些不太明白,顾攸宁的攻击,却到了。 与方才的碍手碍脚不同,这次顾攸宁的攻击十分的凌厉,叫灾符咒有些适应不过来。 怎么?换了个武器,就换了个打法? 灾符咒挡住顾攸宁的攻击,暗道一声不好。 这女人,怎么完全没有方才的收敛,与规律,完全就是乱来。 可是,明明灾符咒看见了顾攸宁的空门,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 以至于,每一次看见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空门时,灾符咒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 明明自己眼看着就要赢了,怎么会闹出这样一出? 可顾攸宁却没有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 扇子,割破了灾符咒的手臂。 灾符咒呸了一口,骂道:“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灾符咒的眼睛都红了,连伤两次,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也不管什么仁义道德,他提着匕首,就绕过顾攸宁,冲墨凉劈去。 这个女人总是要救他的,等她反头救他,自己就抹断她的喉咙! 谁料到,顾攸宁根本就没有管身后的墨凉,反倒是乘着灾符咒向前跃的时候,一扇子剁向他的腰。 灾符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直接被砍成两半,化成原形。 拾起地上那枚红不红绿不绿的灾符咒,顾攸宁将同心扇收好,叹了口气。 清篁的打法好是好,就是太过暴烈了,有损自己的淑女形象...... 然而她身后的墨凉有些不明白。 “攸宁,为什么你拿剑的时候,和你拿扇子的时候,气势完全不一样?” 墨凉皱眉,虽然他不太明白什么修炼界的事情,但是好歹手上掌管着这么多的修仙者,要说一点都不明白,是不可能的。 换一个法器,就换一种战斗风格,是不存在的。 除非......换了一个人。 可是,看顾攸宁的样子,又一点都不像啊。 顾攸宁自然不会告诉她,后面自己的战斗风格是受了清篁的影响,只是笑道:“因为剑是远战,所以我要柔和些,而扇子是近战,所以我更凶残些。” 好吧,这个理由,顾攸宁自己都不相信。 第375章 梦城 “如此么。”墨凉明显是不信的,却没有再接着往下问。 顾攸宁也不去再接这个话茬,而是笑道:“现在灾符咒到手了,我该去找下一个目标。” “我这里还剩下一些血,还能再测一次。”墨凉没有因为顾攸宁的隐瞒而感到有不悦,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那就麻烦你了。”顾攸宁重新坐下,看着墨凉道。 墨凉摇头,表示没有必要这样客气,拿起手中的瓷瓶,倒在弩上。 依旧是流光四射,一个梵文字体慢慢浮现,是一个‘梦’字。 “梦符咒。”顾攸宁细细想了想这个符咒的特征。 它与幻符咒很像,但是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幻符咒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虽然可能在幻境里面受伤,但是只要能清醒过来,就一定没有问题。 梦符咒不同,梦符咒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究竟是真是假。 因为,梦之所以称为是梦,是因为梦本身就真假参半。 梦中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发生过的,又或者是未发生过的,仅仅凭空捏造出的‘事实’。 但是,如何判断出真假,就全凭着当局者自身的本事。 顾攸宁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灾符咒这样简单的就被自己解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可是昨夜算计自己的也是他,与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按道理来说,要是昨晚那个人是他,今天遇见自己,他就应该直接逃跑才是。 这里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况且那把弑神刃的作用,灾符咒不应该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留给自己? 顾攸宁瞳孔一缩,是了,这样说来,灾符咒昨夜,就好像是要故意的将弑神刃留给自己一样。 为什么要将弑神刃留给自己?顾攸宁愈发想不明白。 灾符咒一定是死透了,没有别的可能。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了他。 而幕后的这个人,只能是劫! 想到这里,顾攸宁断了所有的线索,也没了想法。 劫将弑神刃留给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攸宁?”墨凉的声音叫醒了顾攸宁。 “嗯?”顾攸宁偏头,看向墨凉的眼中有些迷茫。 她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路中走出来。 墨凉一愣,很快将头移开,低声道:“我找到了梦符咒在哪。” “在哪?”顾攸宁恢复了神气,稍稍抬头。 “梦城。” “梦城?”顾攸宁重复了一遍,笑道,“这个名字,倒是和梦符咒很搭。” “攸宁你有所不知。”墨凉摇头,眸中有抹严肃,“梦城不是一个好地方。” “哦?”连墨凉都觉得不是一个好地方,需要严肃对待......有意思。 “梦城是一个大型的交易城市。”墨凉缓缓道,起身,走向窗台,“里面什么都卖,包括人。” 说着,他掐下窗台上一朵白色的百合花,捻在手中。 人......顾攸宁同样严肃了起来。 墨凉的意思她懂,卖人的意思就是,贩卖奴隶。 要知道,若是以前,贩卖奴隶是合法的,可自从人们开始交易丫鬟小厮以后,奴隶,就成为了一种非法产品。 为了打造一个象征性的太平盛世,奴隶,这种贱如蝼蚁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 第376章 美丽与存留 虽然丫鬟小厮的地位并不高,但是他们至少还有活着的颜面,奴隶就不同了,他们可以任由旁人鞭打辱骂唾弃,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各国都明令禁止贩卖奴隶,可听墨凉的语气,在梦城卖奴隶,像是合理的。 换句话说,就是梦城,是独立的,不归任何国度,没有任何法治。 光是这一点,梦城就一定是各种危险人物的栖息地。 “这个地方,还很有意思。”顾攸宁看着墨凉手中那朵还沾着水珠的百合,若有所思道。 “嗯。” 墨凉走到桌子前,拿出一只小方盒子,在上面按了一下,就出来一只钳子,将他手中的那朵百合给‘咬’进盒子里。 这又是什么?顾攸宁看着他手中的那个盒子,禁不住问道:“这是......” “嘘。”墨凉伸出只手指,放在唇边,冲顾攸宁笑,将那钳子按了进去。 机械搅动的声音,从那只盒子中传来,顾攸宁愈发的疑惑不解了。 墨凉的手上,怎么会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又是出自劫的手笔?”顾攸宁问道。 她想,既然墨家与劫合作过,想来应该不止造了一个东西。 “不,这东西,出自我。”墨凉说着,又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将盒子翻转过来,就有液体滴在了瓷瓶中。 他递给顾攸宁,示意她闻一闻。 清新的百合香。 就像是刚采下的百合花,却比它原先的味道要强烈了不少。 “百合花的精华?”顾攸宁托着那瓷瓶,放在桌面上,笑问道。 墨凉将盒子收好,点头:“我喜欢这种东西。” “你倒是有这种闲情和雅致。”顾攸宁凑过去,再闻了一小口,叹了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这样短的时间内就完成花的精华提取。 “能将这样美丽的东西完全存留下来,是让人愉快的一件事。”墨凉看着顾攸宁,眼底是忽视不掉的笑意。 “花枯萎了,确实很可惜。”顾攸宁表示理解。 人总是想将最美好的东西留下,墨凉或许也不例外吧。 墨凉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盯着顾攸宁,眼里叫人琢磨不透。 这种目光,让顾攸宁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她起身,笑了笑,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完,抬腿就要离开这里。 “你的弩。”墨凉发觉了顾攸宁的僵硬,提醒她道。 “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的。”顾攸宁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关上门,墨凉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看着门合上,叹了一口气。 他轻轻拿起装着百合花精华的瓷瓶,摇了摇,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顾攸宁一气去了洛洛那里,洛洛和藤青正逗着那只九尾天狐。 “娘亲?”洛洛抬头,看见顾攸宁,眸子亮了起来。 她迎出去,将顾攸宁牵了进来。 “洛洛,你的性格为何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藤青看见洛洛这个样子,不禁打趣道。 洛洛瞪了他一眼,拉着顾攸宁坐了下来,又递给顾攸宁一碟子糕点:“娘亲,你吃。” 顾攸宁并不饿,却笑着拿起一片,咬了一小口:“洛洛也吃。” 第377章 害怕失去的亲情 洛洛点头,也拿了一快,盯着顾攸宁咬下了一口:“真甜。” 说完,笑得眯起了眼。 “洛洛,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食?”藤青又插话道。 洛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家伙,不说话,没有人当他是哑巴! “要是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这样做。”顾攸宁伸手,用指腹将洛洛唇边的碎末给抹去。 洛洛愣了一下,仰头笑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很喜欢。” 好不容易有了亲情,怎么会不喜欢。 洛洛看着顾攸宁,心中有些忐忑。 她早知道魔君的意思,是要她挡住顾攸宁身边任何心怀不轨的男子。 可是......自己是真的不想丢失这份看上去像亲情的感情。 虽然,洛洛知道,那是假的,从来都是假的。 魔君殿下,怎么会真的认自己为女儿,自己只不过是他们从路边捡来的孩子而已。 想到这里,洛洛的眼眶有些湿润。 自小,洛洛就是被遗弃的,因为那对不详的眸子,又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孩。 没有人喜欢自己,没有人。 “不喜欢甜食,又什么要吃呢。”顾攸宁拍拍洛洛的脑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你是魔界唯一的公主,不需要做这些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洛洛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了下来。 她回手抱着顾攸宁,哭道:“娘亲,不要不要洛洛好不好,不要不要洛洛好不好。” 顾攸宁叹了一口气,她明白洛洛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后,就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因为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和清篁再一次抛弃她。 所以,她尽可能的装出小孩子的模样,想要讨自己喜欢,想要维持住这一段看似是任务的感情。 可惜,洛洛不明白,清篁的用意,和自己的想法。 “娘亲怎么会不要洛洛?”顾攸宁浅笑着,拍了拍洛洛的背,“洛洛这样乖,娘亲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要洛洛乖,娘亲就会一直喜欢洛洛么?”听到顾攸宁这句话,洛洛猛然抬头,问道,眼睛上还挂着泪珠。 谁知,顾攸宁却摇头。 洛洛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你是不是傻。”藤青拍了一下洛洛的脑袋,“我都听懂了魔妃的意思。” 洛洛摸着自己的头,含着泪瞪了藤青一眼。 这个家伙,越发大胆,天天拿自己的头当球拍! “魔妃的意思是说,不管你乖不乖,都是魔界的公主殿下。”说完,藤青扭头,看向顾攸宁,“对吧。” “很对。”顾攸宁道。 “真的么?”洛洛有些不敢信,又问了一遍。 “真的。”顾攸宁笑道。 捻起一块糕,咬了一口。嗯,洛洛不喜欢吃甜,所以都是我的了。 “要是以后不需要洛洛了,洛洛也还能叫您娘亲么?”洛洛提到这里,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洛洛总觉得,自己像是乌鸦变成了凤凰。 “你觉得,你们魔君说过的话,会改口?”顾攸宁无奈,只好将清篁搬了出来。 清篁在魔界的口碑一向很好,一言九鼎,虽然在顾攸宁面前耍赖皮,但是还是很可信的。 第378章 会说话 嗯,他顶多玩玩文字游戏,不会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洛洛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她抱得顾攸宁更紧了,亲昵的喊了声:“娘亲。” 接着,她紧紧的搂着顾攸宁,不说话了。 顾攸宁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看着这一幕,藤青感慨万千:“魔妃,您还缺儿子么?我不介意给你当个儿子的。” “不缺。”顾攸宁直接拒绝道。 “怎么,你还想和我抢娘亲。”洛洛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藤青道。 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孩子气的骄纵。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从你手中抢东西,除非我是不要命了。”藤青故作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下次,要是藤青欺负你,你就和娘亲说,娘亲帮你揍他。”顾攸宁笑道,看着两人的交流,觉得有意思的很。 “魔妃,您不认我当儿子就算了,您可不能这样宠着她,会宠坏的。”藤青跳了起来,脸上写着满满的不乐意。 “娘亲愿意宠着我,怎么了!”洛洛依旧是瞪着藤青,还有了几分得意。 “没怎么没怎么。”藤青摆手道,脸上满是对洛洛的‘畏惧’,“您最大,公主您最大。” 正说着,一只白团团的东西就蹦到了顾攸宁的怀中,似是与洛洛争宠。 “它在你这里还乖么?”顾攸宁腾出一只手,搁着那只九尾天狐。 洛洛直起身,笑道:“乖,可乖了。” 昨日洛洛见九尾天狐可爱的很,就央求着要和它待一天,顾攸宁就让她照顾了九尾天狐一会儿。 可是很明显的,九尾天狐还是更喜欢顾攸宁。 不为别的,就为顾攸宁身上的仙力,它也要与她更亲近些。 “魔妃,这只狐狸有没有名字?”藤青盯着顾攸宁手上毛绒绒的一团,问道。 顾攸宁摇头。 她和清篁,倒是真没有想到为它取一个名字。 毕竟自己和清篁活了那样久,有些事情看得很淡,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她现在又不需要叫一只狐狸,也没想过要给它安一个名字。 “不如叫小白吧。”藤青兴奋的声音响起,听得那只狐狸全身一僵。 小白?这是在叫狗么! “它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洛洛见到了九尾天狐的反应,皱眉道。 九尾天狐虽然修炼仙力,但是开灵智的不多,不然,它们也不会几近灭绝了。 “小白不行,太难听了。”顾攸宁摇头,表示不同意这个名字。 还没等九尾天狐松一口气,顾攸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如叫姑娘。” 姑娘?!您认真的么?我可是只公狐狸,公狐狸! “它是一只公狐狸,魔妃您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藤青表示接受不来。 顾攸宁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就是因为它是公狐狸,才叫它叫姑娘,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有新意么?” “这样说来,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娘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不同意!”这个房间中的第四个声音响起,正是伏在顾攸宁手臂上的那只九尾天狐。 “我不同意,这个名字,是在侮辱我的狐格!”九尾天狐尖叫道,“况且,魔君大人是给我取了名字的!” 第379章 骚气的名字 “你......你会说话?”藤青惊呆了,他和洛洛逗了它这样久,它居然会说话! 洛洛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的光。 顾攸宁却没有太过惊奇,毕竟是清篁的本命魔兽,要是没有开灵智,也白瞎了清篁那么高的实力。 只是,这只九尾天狐居然能憋到现在才开口,也真是随了清篁的性子。 “哼。”九尾天狐撇过头,没有搭理藤青。 藤青伸手将九尾天狐提了起来:“你一只狐狸,傲什么傲?” 说着,将它脑袋上的毛全部揉乱了。 九尾天狐一对乌黑漆亮的眼睛瞪着藤青,叫藤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只狐狸,为什么这么吓人? “魔妃......为什么你养的这只狐狸杀气这么重?”藤青转过头,问顾攸宁道。 “这是清篁的魔兽。”顾攸宁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藤青手一抖,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那只狐狸,脸色突变,小心翼翼的放回了顾攸宁怀中,朝狐狸拜了拜。 “感谢老大不杀之恩。”藤青看着那狐狸,临时取了个外号。 九尾天狐很是受用:“很不错,你很顺眼。” 藤青连连连头,天,自己干了什么,蹂躏殿下的魔兽?完了完了,这只狐狸要是记上了自己的仇,自己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藤青,你的出息呢。”洛洛冷冷的看着藤青,这个家伙,都没有叫过自己老大,居然叫一只狐狸叫老大。 太过分了! “哦~您是永远的公主殿下。”藤青知道洛洛在气什么,立马讨好道。 洛洛的表情好看了许多。 “藤青,你干脆别待在修炼界了,我看以你的口才,待在人间当一个说书先生挺好。”顾攸宁见藤青嘴上像抹了蜜一样,打趣道。 藤青摸摸自己的脑袋,冲顾攸宁嘿嘿一笑:“这不是因为以前只有我一只藤,没有人陪我说话嘛。”所以话才会这样多啊。 “这就是你没出息的理由?”洛洛嘲讽他道。 “那我以后只对洛洛没出息。”藤青冲洛洛笑道,眼底里闪着光。 顾攸宁:“......”就这样当着我的面,给我闺女告白,真的好么? 当事人洛洛毫无反应,她摇摇头,觉得藤青没有办法救了:“我们还是问问你老大叫什么名字吧!” 九尾天狐原本慵懒的趴在顾攸宁手臂上,听见这句话,睁大了眼睛,立了起来。 他高傲的抬起头,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莲魄。” 哼,自己原本的名字多么好听,居然要叫自己什么小白,小白是什么鬼?能和自己原本的名字比么! 还有姑娘,这个名字自己就更不想说什么了,姑娘,我堂堂一只公狐狸叫做姑娘,可不是丢尽了自己的脸? “莲魄?为什么老大要叫莲魄?”藤青不太明白,明明九尾天狐和莲花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个名字美则美,却一点道理都没有。 “看见它的尾巴么,有没有觉得像一朵莲花?”顾攸宁看着九尾天狐得意的样子,不禁打击它道。 藤青:“......”为什么觉得没有刚开始听到那么美了。 九尾天狐:“......”原来自己的名字这样骚气么... 魔宫,清篁打了个喷嚏,接着批改着他的折子。 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感冒呢? 第380章 城中城 “这就是梦城?”藤青站在高高的城墙下,抬头往上看。 城墙上,一块金色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梦城。 进出的人大多都带着车队,像顾攸宁这样两手空空进城的,还真不多。 “墨凉,这里有你的店铺么?”顾攸宁扭头问道。 墨凉的生意若说是人间第二,便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这梦城,想来应该也会有墨家的势力。 果然,墨凉点点头:“有,墨家在这里一共有两间店铺。” 两间店铺?顾攸宁用神识估算了一下梦城的规模,觉得两间实在是少了些。 “我觉得,以墨家的实力,在这里发展的会更大些。”顾攸宁笑道。 “已经很大了。”墨凉摇头笑道,“我带你去看看,你便会明白。” 四人结队走着,慢慢往城中心走去。 “呦,这个小妞长得可真不错。”脸上长着一个大痣的壮年男子指着顾攸宁道。 “游子,别惹事。”他身后车队的领头人皱眉不悦道。 游子直勾勾的看着顾攸宁:“怕什么,他们不过才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是小孩。” 他搓了搓手,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样,才说你别惹事。”领头人将游子扯了过来,“这样的阵容,能进来的,要么就得横着出去,要么就能横着走,你觉得他们属于哪一个!” 领头人看向顾攸宁和墨凉的眼神,明显有些忌惮。 显然,在他的眼里,顾攸宁和墨凉属于后者。 可是游子不这样想:“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一个像纸片人一样的小白脸,能有多厉害?头儿,你就是太小心了。” 虽然这样说,可是他也收敛了几分对顾攸宁的心思。 顾攸宁运转的仙力,收了回去。 要是那个叫游子的家伙真的扑了上来,顾攸宁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善良和仁慈,总是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在梦城,一群亡命之徒的面前,如果还讲究什么善良和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我们到了。”墨凉抬头,看向了一块牌匾。 这块牌匾与梦城的牌匾不同,梦城的牌匾华丽而张扬,墨家的牌匾低调而奢华。 没错,确实奢华,虽然墨家这两个字并不起眼,但是顾攸宁能看得出来,这灰不溜秋的石头,是天外陨石。 就算是仙界,这样的石头也难得有几块。 况且,这用来刻字的天外陨石成色极好,没有任何的凹凸,光滑有光泽,实属难得。 这牌匾,就如同墨凉周身的气质一样,不张扬,却难得的很。 有些人的阔气,是阔给别人看的,有些人的阔气,只留给自己,孰高孰低,自见分晓。 然而,最让顾攸宁感到惊讶的,不是那一块牌匾,而是......墨家圈下的地方,不是一家店,而是一座城! 没错,墨家居然在梦城中,建立了一座城。 城中城! 难怪墨凉会说自己在梦城只有两家店铺并不小。他的地盘,怕是有近半个梦城这样大了! 门口没有守卫,墨凉站在门前,不知是不是打了一个暗号,就有人出来接应,站在墨凉跟前,长揖到底:“主子。” 墨凉点点头,回头示意顾攸宁和他一起进去。 第381章 大人的事,小孩回避 墨家内部,顾攸宁打量着四周。 如同外面的景象一般,墨家的内部,也极其奢华。 当然,是要看得懂的人才能明白,到底墨家的一草一木,有多么的珍贵。 比如,随意种在花坛中的,顾攸宁就看见了一株探诛草。 它被随意种在花坛里,开着一簇簇蓝色的小团花。 探诛草的作用,就是测试说话者是否说谎。 只可惜,这种花没有种子,繁殖不易,所以能见到它的地方不多。 这样随意的种着,叫顾攸宁感觉那探诛草就像是株野草一般。 仅仅一个花坛,像这样的花就有许多,还有几种顾攸宁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墨凉,为什么你这里的珍奇会这样多。” 顾攸宁不太明白,明明墨凉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所拥有的一些东西,却一点也不像是个凡人能够拥有的。 墨凉笑道:“我们墨家拥有数代人的记忆,每个人的记忆中又有旁人的记忆,比起别人,我们的优势,从来不是一点点。” 虽然寿命是短了些,可是,经历的,却不止是自己的一世。 顾攸宁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只要是人间有的,或者是存在的东西,墨家都会知道,并且有办法得到它。 这样的技能......难怪墨家能屹立不倒数千年。 再看见各种稀奇的东西,顾攸宁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墨凉何止拥有的是整个人间的经济,简直是将世间的瑰丽都囊括怀中了。 “墨凉,你可能推算出梦符咒究竟在梦城的哪一角?”顾攸宁心心念念的,是符咒。 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来找寻梦符咒的。 墨凉摇头,笑道:“梦符咒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我最大的能力也只能感觉得到它在这城里。”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找不到符咒的具体位置,难道梦符咒还会自己来找自己不成? “不过,最近梦城有一场极大的拍卖会,没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墨凉提议道。 蛊符咒,就是在墨家墨凉的拍卖会上被发现的,墨凉这样一提,顾攸宁就想了起来。 还真可以去拍卖会上看看,没准能有什么新发现。 “梦城的拍卖会,是不是也要有什么请帖?”顾攸宁问道。 她记得,当初墨家的拍卖会,没有请帖可是不让进门的。 “不用。”墨凉笑道,“只要你能够证明你够有钱,你就可以进去。” 顾攸宁:“......”这奇葩的规定。 论有钱,人世间难道还有谁会比墨凉这个最大的财主更有钱的么! 这个条件,对于墨凉来说,简直就像是没有条件。 “还有,有些节目,少儿不宜。”墨凉这句话,是对着顾攸宁身后的洛洛和藤青说的。 洛洛冷着脸没有说话,藤青则瞪大了眼:“什么?什么少儿不宜?” “咳咳。”墨凉脸色微红,“就是...就是有些东西,你们小孩子不能看。” “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为了配合洛洛,藤青化形的样子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睁着眼睛,满是无辜。 墨凉的脸色更红了:“那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需要回避。” 第382章 梦城拍卖会 藤青却不打算放过墨凉了:“你们都能看,为什么我们不能看!” 顾攸宁觉得,十有八九,藤青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一根修炼了几百年的藤,什么都不懂,骗狗呐! “这......”墨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好朝顾攸宁扔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顾攸宁虽然大致明白墨凉的意思,却也没有办法开口,对于墨凉的求救,她选择了无视。 最后,洛洛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我要跟着娘亲,一步也不要离开。” 藤青觉得自己的目的得逞了。 顾攸宁:“......” 在墨家修整了几日,顾攸宁四人出现在了梦城拍卖会上。 为了让藤青和洛洛不醒目,顾攸宁让他二人变大,变化成了十八九岁的模样。 墨家作为最大的财主,自然是坐在了拍卖会最好的位置上。 二层正对着拍卖台的雅间,顾攸宁正磕着瓜子,墨凉捧着茶,洛洛和藤青两个人挨着拌嘴,你一脚我一脚的踢来踢去。 顾攸宁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笑着看藤青和洛洛的打闹,觉得有意思的很。 洛洛的性子虽然冷,可在活泼的藤青面前,无论如何都冷不起来。 音乐响起,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块红色的幕布挡在竞拍台后,不知遮住的是什么。 顾攸宁微微皱眉。 这音乐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通常,拍卖会都会选择那种高雅的的音乐来催发人们的购买想法,可是这里的音乐明显不是。 这里放的,是世俗最喜欢的靡靡之音。 一个高挑的,半露酥胸的年轻女子大跨步走了上来,还没站稳,就对着台下抛了个媚眼:“你们有没有想我?” 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浮。 顾攸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果如墨凉所说,这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混乱的叫人无法想象。 “有!妹儿,咱们想死你了。”台下有竞拍者高吼,一声高过一声。 “接下来的开场,是你们最喜欢的开场,你们懂得。”年轻女子妖娆的退至一边,将竞拍台让了出来。 她举起白皙的手臂,轻轻的拍了两下。 竞拍台后面的幕布,就缓缓拉开。 让人惊讶的是,里面摆着的,居然是一张床! 当然,不仅仅是一张床而已。 上面,还有两具交缠的身体,大汗淋漓。 顾攸宁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墨凉的意思,这场拍卖会,居然是要当场表演...... 疯狂,顾攸宁觉得这一词已经完全不能够形容这场拍卖会了。 这何止是疯狂,简直是发疯! 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男人上下起伏着,女人变化着各种姿势,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低吟声,经过某种特殊的手段,传遍了整个拍卖会场。 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伸长了脖子去张望。 当然,这里的所有人,并不指在雅间的四人。 墨凉将头瞥向一边,脸早已通红,与他原本苍白的样子不同,倒是添了几分活气;顾攸宁垂眸,看着被子里飘着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藤青蒙着眼,却从指缝中偷偷看着舞台上的景象,耳朵都红得能滴出血。 最淡定的,当属洛洛了。 第383章 闭眼 洛洛看着台上的景象,没有半分杂念,微微蹙着眉,不知那台上两个人究竟在干些什么。 “洛洛,闭眼。”藤青腾出一只手来,遮住了洛洛的眼。 洛洛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少儿不宜。”藤青将她的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自己刚刚不也在看?”洛洛完全不将藤青的话放在心里。 “我和你不一样。”藤青扭过头,看向洛洛,“我可是妖,你可是人,我们的生存年龄根本不相同。” 洛洛哂笑,拨开他的手,接着往台上看去。 “你要怂恿洛洛来,又不让她看这些。”顾攸宁似笑非笑,“藤青,你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之前藤青和墨凉争辩,不就是为了让洛洛过来凑这个热闹。 “我怎么会知道是这个样子的。”藤青小声嘀咕道。 洛洛油盐不进,之前听墨凉的意思,自己还以为能引导洛洛开窍,可是......不是让她这样开窍啊! 这可不是开窍,是教坏小朋友! 好在,没过多久,红幕布重新合拢,将里面的景色一并遮盖了去。 藤青松了一口气,这都是他的罪过。 还好弥补的快,不然他还得想个法子将洛洛带出去。 “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一件藏品。”年轻女子从台边走了出来,笑吟吟道,“来人,推上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小队人将一只巨大的笼子推了上来,用一块黑色的布蒙着,不知里面是样什么东西。 台下的人伸长了颈,比刚刚更为兴奋。 梦城拍卖会上的东西,向来都是好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对那荒诞的一幕感兴趣,但是能来这场拍卖会上的人,无一不对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感兴趣。 拍卖会上的重头戏,自然是拍卖品。 就连墨凉这个金主,也冲那铁笼子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咱们就不卖关子了,活的霍碧兽,价高者得,胜者还能够得到饲养这霍碧兽的姑娘。” 年轻女子将一个极其貌美的姑娘拉了出来,姑娘身披薄纱,只有几点重要的部位被掩盖,其他的几乎全部露在外面,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姑娘,还是没有开过苞的,还要看哪位爷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将美人和霍碧兽一起带回家。” 年轻女子一把将黑布扯开,笼子里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之所以蒙上黑布,就是因为要安抚霍碧兽的性子,现在将黑布揭开,原本还算温和的霍碧兽几乎是立刻就发了狂。 它猛地撞击笼子,却被笼子通上了电流和击飞了回去。 笼子上,贴着一张引雷符。 这霍碧兽,倒是真的霍碧兽。一对似龙的角,一张弯至后颈的嘴,全身碧色透亮的鳞片,是霍碧兽最典型的特征。 “攸宁,这东西,你想要么?”墨凉倾身,见顾攸宁看得如此入神,问道。 顾攸宁摇头:“我倒不想要,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 尽管霍碧兽的角,牙,还是鳞片,亦或是骨头,都具有洗髓的作用,可顾攸宁并不需要。 她是仙,本身就具有仙骨,不需要洗髓来减少自己体内的杂质。 第384章 会开花 “那就算了。”墨凉的后花园里,有几只这样的东西,他还想着若是顾攸宁想要,他就顺水推舟直接送给她好了。 可惜,顾攸宁并不想要。 “不过那个姑娘......墨凉你感不感兴趣,我看她细胳膊细腰的,倒是个少见的美人儿。”顾攸宁半打趣半认真道。 她可一直没有忘记墨凉对她的惦记,有些事情,说开不如让墨凉自己醒悟。 不如,就先从带他看美女开始吧! 谁知墨凉皱眉,冷冷的道:“你觉得,她能够成为我身边的人。” 墨凉觉得,顾攸宁这话,明显看轻了自己。 自己会看上一个徒有长相的草包?况且论长相,她也没有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好看。 “我又没说她要当你身边的人。”顾攸宁辩解道。 “谢谢,我不需要一个床伴。”墨凉的话说得又冷又狠。 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退让。 顾攸宁也知道这样将墨凉往外推确实不好,可是,只有这件事分毫不松口,才能不留给墨凉任何一点的希望。 感情这种东西,要是和别人没有可能,就不要总是吊着人家,那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可是很明显,墨凉并不领顾攸宁的情。他甚至有一点生气。 顾攸宁见劝他无用,只好接着看这场拍卖会。 霍碧兽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一千两黄金大关,正在向两千两迈去。 洛洛不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她很是了解拍卖会的规则,却有一样东西一直想不明白:“藤青,***是什么东西,那个女人没有开过花么?” 藤青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可是,女人为什么会开花呢?”洛洛越发不懂了,“莫非她是一只花妖?” “可是为什么她的身上没有妖气?” “难道是我的修为还不够高?看不出来?” “娘亲,你看看,台上那个开花的女人是什么花妖?” 洛洛不停的嘀咕着,问着话。 顾攸宁忍着笑:“她是一个凡人。” 洛洛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些,跟着藤青,怕是要吃不少亏。 藤青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清理干净,同样忍着笑:“洛洛,此**不是开花的意思,而是说这个女子没有出阁。” 至于它的引申义,还是不要告诉洛洛的比较好。 藤青这样用心的回答,倒是叫顾攸宁有些意外。 看来,他是不舍得对洛洛说那些糙话的,这倒是件好事。 听了藤青的解释,洛洛点头:“原来如此。” 这件事便揭过不提了。 霍碧兽最后以三千两百金卖了出去,连同那个女子。 女子的脸上很是平静,甚至有些喜悦。 这一点,叫顾攸宁更是替她觉得悲哀。 最可怜的人,不在于有多可怜,而在于明明生活凄惨,却抱着看似‘光明’的东西不放。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悲哀。 “你为什么不去想着救她。”墨凉的心情好了很多,开始找话题和顾攸宁说话。 按理说,顾攸宁的性格,不会这样坐视不理才是。 “世界上阴暗的地方有很多。”顾攸宁看着台上那个女人快活的跳下台去,找刚刚拍卖下来的人,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坐到了那人的腿上,“我不是圣人,不是每一人都能够解救。” 第385章 药谷少主 “况且,那也需要人家愿意被我救。” 很显然,刚刚的那个女子已经接受了对自己的买卖,就算顾攸宁将她劫出来了又如何,离开了这里,她恐怕自己连一口饭都吃不饱。 只能活活饿死罢了。 将她救出来,怕是那女子不仅不会感谢自己,还要怨恨自己破坏了她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去救的。 “真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样见死不救的时候。”墨凉感慨道。 同时,第二件拍卖品也推了上来。 这次拍卖的,是一个人。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年轻女子脸上依旧堆着笑,“这个人的来历可不简单,他是药谷的弟子,是天然的药血体质。”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药谷和毒谷,是人间大部分的组织都不敢招惹的,要从药谷捞出一个人,还是药血体质,和整个端了药谷,没有什么区别。 “没错,他,就是药谷的下一任少主——迷迭。” 众人再次震惊。 这可是传说中药谷最有天赋的少主,竟然沦落成拍卖会的拍卖品,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迷迭的脸上满是冷色,他冷眼看着台下的人,眸中浮现着恨意,捏紧双拳,坐在笼子中,手被束缚着,身上全是血。 尽管脸上满是血痕,但是并不影响旁人看出他原本容貌的清丽。 迷迭的样貌,倒是娇嫩的有几分女气。 但是他的傲气与不屈,隔着笼子和那么远的距离,顾攸宁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药谷迷迭?顾攸宁想起了质连。 那个在毒谷的小丫头。她好像和这个药谷迷迭有着某中联系。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台下有人叫嚣道。 迷迭可是药谷的少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捉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一人提出了疑惑,有人便立刻附和了起来:“对对对,我们要证明。” “万一是假货怎么办?” “......” 听着台下的话,迷迭的神色越来越凉,可他的脸上,竟是透出了绝望。 他连自杀都不能够。 自己的手筋和脚筋被挑断,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要被这样折辱。迷迭闭上了眼睛。 “当然是要验货的。”年轻女人捂唇浅笑,“来人,上家伙。” 底下有人将一把刀,一只碗,和一个将死之人给扔了上来。 扔上来的那人脸上泛青,明显是中毒了。 “你们知道的,药血体质,就是能破人间万毒。” 说完,年轻女子拾起碗和刀,就在迷迭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碗里,殷红而刺目。 估摸着差不多了,年轻女子缓缓起身,将碗里的血喂给了那个将死之人。滴尽了碗中的血,她才站了起来。 将死之人原本青色的脸,慢慢变白,竟慢慢有了几分血色。再过片刻,他竟然直接自己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们看,效果绝对的立竿见影。”年轻女子笑着说道,示意台下的人将东西都拿走,包括那个用来检验的人。 一个壮汉提起那将死之人,像扔球一般,将他甩了出去。 年轻女子面不改色,继续推销着她的‘货物’。 第386章 五万金 “三千两黄金起拍,要不是我不能拍,我也想买下来呢。”年轻女子说着,将手伸进了笼子,想要摸一摸迷迭的脑袋。 迷迭陡然睁开眼,一口咬在了年轻女子的腕上,用尽了力气,将那女子的手腕咬出了一个血印。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本身的力量已经被削弱的不成样子,才会导致他也仅仅只是咬出了一个血印而已。 年轻女子将手抽了出来,冷笑道:“原来还是一只会咬人的狗。” 说完,她甩手,恢复了笑容,看着人群道:“现在起拍,竞价。” “四千两。” 首加一千两黄金。 这可是药谷的迷迭少主,先不说他血液的药用价值,就算是当个下人,也是倍儿有面子的。 况且,迷迭很值得这个价格。 “五千两。” 竞价比前一场要激烈的多。 霍碧兽虽然难得,但不是没有,迷迭可是独一无二仅此一家,能拍下来,可是一种荣幸。 “墨凉,把他拍下来。”顾攸宁看着迷迭愤怒的眼神,脱口而出。 迷迭与质连的关系不浅,就算是看在质连的面子下,这个人顾攸宁也得保下。 “五万两。”顾攸宁的话音刚落,墨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朝雅阁看去。 尽管有着厚重的纱布遮挡,也挡不住旁人对这雅阁中的人一掷万金的好奇。 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敢多管这闲事,也没有人敢再加价。 况且,也没有人加得起了。 墨凉一口气将价格提高了十倍,这种加价的方式,叫人得罪不起。 “那么,药谷的少主,就归这位神秘的卖主了。”年轻女子笑着,看向雅阁,又看向迷迭。 虽然被无缘无故的咬了一口,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价格,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自己至少能有五千两的提成。 想到这里,年轻女子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将关着迷迭的笼子推下去,年轻女子又开口了:“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一样东西,是很古老的一件藏宝图。” 她将手中的一张看上去很是老旧的牛皮纸打开,上面绘制着地形图。 “这张藏宝图,找的可不是什么宝藏,而是比宝藏更为珍奇的妖兽。” 听到这句话,众人跃跃欲试,准备筹款竞拍。 “这只妖兽,排名可达妖族的第一!”虽然说着第一,但是年轻女子的语气并不是很激昂。 听到这个第一,众人原本热情的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弯,他们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明显是不打算出手了。 “没错,就是烛九阴。”年轻女子试图将气氛挽回,可惜,随着‘烛九阴’三个字的出现,众人的情绪更加低迷。 开玩笑,烛九阴,有谁敢去打这位大佬的主意? 一对阴阳眼,就足够任何人喝上一壶。 有藏宝图又如何,难道真的能从烛九阴的巢穴中将他刨出来?怕是还没有等动手,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年轻女子早就料到了这张藏宝图不好拍卖,脸上维持着笑:“藏宝图起拍价,五千两白银。” 没办法,她不敢将这张藏宝图定价太高,每年这张藏宝图都流拍,要是今年再流拍,怕是明年的价格会更加的低廉。 第387章 居然 烛九阴虽好,但是小命更加重要。 远远看着那张藏宝图,顾攸宁微微愣神。 她有种直觉,这样东西,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五千两。”顾攸宁叫价道。 五千两白银,她还是拿得出的。 众人看向雅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开始那样的阔气,怎么现在不加价就喊了出来呢?难道说,那位只是想买下这张图来玩一玩? 很有可能,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 由于之前墨凉叫价太过凶残,以至于这次,居然没有人和顾攸宁提价。 就这样,顾攸宁以五千两白银的价格,将那件藏宝图‘拍卖’了下来。 顺利的难以置信。 后面的拍卖品,没有什么能引起顾攸宁的注意,缴清费用之后,让梦城的人稍后亲自将东西送到墨家,顾攸宁就施法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你认识那个叫迷迭的药谷少主?”墨凉试探的问道。 他见开始顾攸宁看见迷迭的时候,表现出一丝惊讶,忍不住问道。 谁知顾攸宁摇头:“我听过他的名字而已。” 而且只是从质连那里听过。 “若是我的消息不错,迷迭应该不会随便出药谷。”墨凉道。 如果迷迭没有出药谷,药谷必定被灭。 但是,药谷被灭这样大的事,不可能江湖上没有任何传闻,所以,只能是迷迭自己出了药谷。 “我想,迷迭很有可能是去搬救兵。”顾攸宁沉思道,“药谷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不难推测。 迷迭出药谷,被掳走或者失踪的消息药谷不可能不知道,然而药谷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举动。 迷迭作为少谷主,身份地位不俗,药谷也不可能放弃掉一个药血体质,那么原因只可能是一个:药谷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得到迷迭的消息。 又或者,知道了迷迭身陷险境,也没有办法腾出半分力量给他。 再次逆推回来,迷迭很有可能是因为药谷的麻烦,而去搬救兵的。 “等到他来了,一切就自有分晓。”墨凉看见一个侍卫朝这边走来。 “主子。”侍卫行了一礼。 墨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梦城送了两样东西来,您看......” “送到前厅去,我随后就到。”墨凉挥手,示意随从退下。 他转头,对顾攸宁道:“攸宁,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顾攸宁笑道,“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药谷和毒谷的内部虽然不和,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密切的很,既然药谷出现了问题,不知道毒谷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洛洛会不会有危险。 几人走进大堂的时候,迷迭已经被连着笼子一起推在了大厅中央。 迷迭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在拍卖场上的愤怒,他微眯着眼,虽无力,却不失气场:“你居然就是墨家家主。” 墨家,向来在人间就是尊贵的象征,而墨家的家主,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我一直以为药谷的少谷主应当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没想到竟有一分女气。”墨凉坐在首席,看着那笼子,浅笑道。 “我一直以为,墨家家主应当有三头六臂,没想到竟看上去很是病弱。”迷迭不甘示弱,即使他在笼子里。 第388章 你知道质连么 墨凉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示意侍从去将笼子打开。 毕水上前,打开笼子,将迷迭拉了出来。 动作不是很客气,想来是因为迷迭叫他的主子病秧子而愤怒。 毕水这人,护主的很。 迷迭皱眉看着毕水的手,尽力抬手将他拂开。 他不想像一个囚犯一般,人,要活得有骨气,不管是什么时候。 哪怕,自己现在确实是一个阶下囚。 “你想要做什么。”迷迭的腿有些发软,但是他依旧站着,不卑不亢。 “买下你的不是我,而是她。”墨凉看向顾攸宁,告诉迷迭道。 由于墨凉的特殊要求,在拍卖会场内,没有人知道那雅间里的人是谁。不光声音有所改变,顾攸宁甚至是施展法术透明幕布,去观看那台上的动静。 所以,迷迭没有办法通过声音,判断到底谁是买主。 迷迭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脸上的不悦更甚。 在他的眼里,顾攸宁一定和墨凉有着某种裙带关系,她之所以要买下自己,目的很有可能就和当时在拍卖会场的那个女人一样! 想到这里,迷迭捏紧了拳头。 “你知道质连么?”顾攸宁开口问道。 迷迭没有想到,顾攸宁说的居然是这句话。 为什么她会知道质连?为什么他要问自己质连?迷迭满脸的防备,看向顾攸宁。 果然,他是知道的。 “你们药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攸宁接着问道。 迷迭眼中的防备更重了,他根本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他不相信顾攸宁,一点也不相信。 顾攸宁觉得,自己需要冒险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将迷迭口中的话给套出来。 “质连很担心你。” 将此话一扔,顾攸宁端起旁边的茶杯,没有再说话了。 这话,不光是迷迭听了有反应,就连一旁的墨凉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质连?要是自己没有听错的话,那是毒谷的少主? 墨凉皱眉,毒谷和药谷不是向来不和么?怎么毒谷的少主会担心药谷的少主? 可是,听到这句话,迷迭的整个人都有了不同寻常的反应。 他看向顾攸宁的眼神一开始是不屑,听见这句话,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你们把质连怎么样了!” 若说他一开始只是反抗,那么现在,他是狂躁了。 迷迭的第一反应,不是顾攸宁认识质连,而是墨家将质连也给一同抓了过来。 这种反应,相当的有意思。 到底是什么因素,会让迷迭这样想,并且不假思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好好的待在毒谷。”顾攸宁淡淡的道,“不知少谷主你为什么这样激动。” 听到这话,迷迭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 由于之前太过激动,他的力气被抽空,站着的腿有些颤抖。 但是他依旧挺立着。 “难道,少谷主认识质连?”顾攸宁继续试探。 “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我倒是知道一个。”迷迭敛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说的,当然是毒谷少谷主,质连。” 顾攸宁笑着提醒他道。 迷迭眼中一抹复杂掠过,他干笑两声:“毒谷少谷主,我怎么会不认识?” 第389章 解释就是掩饰 “哦?莫非你二人很熟?”顾攸宁看着迷迭,将他的一切表情收入眼底。 “不熟。”迷迭接话接的很快,像是没有经过大脑一般。 哼,看他的样子,分明就与质连很熟。 顾攸宁没有揭穿他。 像是怕顾攸宁不信,迷迭接着道:“我们药谷和毒谷向来不和,我怎么会与质连有私交。”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是掩饰。 “看来质连是白哭了。”顾攸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比如,质连的心意。 迷迭再一次愣住。 她说什么?质连白哭了?白哭了? 他的脑中,一直回放着顾攸宁的这句话。 “唉。”顾攸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迷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哭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攸宁侧着身子,不再看他。 迷迭语塞。 是啊,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看到顾攸宁扔给自己的眼色,墨凉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药谷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最近都没有人能够进去?”这些话,完全是墨凉的推测。 正如刚刚顾攸宁一样。 这两只老狐狸,将迷迭骗得团团转。 迷迭皱眉,不知墨凉这是何意。 墨凉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又问道:“我们墨家与贵谷有着贸易往来,最近药谷闭谷,我又碰巧在拍卖会上遇见你,才出手将你......” 迷迭听到这里,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都绷紧了起来。 拍卖两个字,墨凉稍微改一下,接着道:“才出手将你赎下。” 迷迭整个人都摊在了椅子上。 还好,自己再也不想听见拍卖两个字了。 “多谢。”迷迭顺着墨凉话往下接,“至于你付的价格,我日后定会还给你。” 墨凉:“......”孩子,你不需要这样实诚,我要的是攸宁欠我的人情,而不是你迷迭的。 “价格倒是次要,只不过这情,你还是得记在墨凉身上。”偏偏,顾攸宁还在一旁引导道。 “理应如此。”迷迭点头,同意顾攸宁的看法,“不如,日后墨家从药谷拿药,价格再往下低两层,如何?” 以墨家的资格,在药谷本身就是有折扣的,迷迭这样说,是让给了墨凉极大的利益。 可是...... 孩子,我真的不想要这几个臭钱,我想要的只是顾攸宁的一个人情而已。 不过,墨凉并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而是脸上堆着一个浅浅的笑:“少谷主这样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如此,甚好。” 然而墨凉的心里偷偷的在骂着人。 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的没了。 而这一切,都在顾攸宁的算计之中。 起初看见迷迭的样子的时候,顾攸宁就知道,他是不会容许墨凉真的将他拍卖下来。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所以,迷迭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这个‘意外’。 他弥补了,就意味着顾攸宁并不亏欠墨凉什么,所以当时,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三方都不吃亏,自己救下了迷迭,墨凉获得了利益,迷迭保住了尊严,一切都刚刚好。 第390章 奇怪的光线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墨家主介不介意我在这里小憩一段时间,养好身上的伤,再离开此处?”解决完自己和墨凉的纠葛,迷迭就开始想离开的事情了。 “这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你得问问攸宁的意见。”墨凉把话,又抛给了顾攸宁。 “顾姑娘,你觉得?”迷迭坐着,转头问顾攸宁道。 顾攸宁回以淡淡的笑意:“当然......不行。” “那就多谢......”迷迭瞪大了眼,她说什么?不行? 为什么?难道这个女人的权利,居然比墨家的家主还要大? 墨凉刚刚明明都默认了自己的说法,为什么这个女人反而推翻了自己? “顾姑娘,恐怕这件事,我必须这样做。”迷迭看向顾攸宁的眼中,多了一抹慎重。 他的想法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墨家的裙带,而是至少能与墨凉平坐的人。 墨凉几乎已经是人界的顶点,而这个女人和他一样强...迷迭背脊上有汗珠滑过。 他还是太轻敌了。 “不交代清楚,就别想走。”顾攸宁释放出一点淡淡的威压,叫迷迭感受了一番。 迷迭虽然不修炼,但是也大概知道修炼者的等级,见过形形色色的修炼者。 他只能说,顾攸宁是他见过的修炼者中最强的一个,没有之一。 联系女子的身份,迷迭觉得,顾攸宁应该是修炼者中的顶尖了。不然,墨家家主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客气。 “我要交代什么。”迷迭淡淡的说道,他知道,要是顾攸宁不想让他走,他还真的就走不了。 这种被动的感觉,真叫人难受。 “药谷发生了什么。”顾攸宁直切主题。 迷迭没有接话。 他不会随意告诉顾攸宁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现在依旧不能确认,顾攸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敌是友,完全不明。 “你说,质连那么明快的性格,为什么就喜欢你这么个闷葫芦?”顾攸宁皱眉,像是抱怨道。 迷迭的耳朵悄悄的立了起来。 顾攸宁便知道,这样做是有效的。 “质连的一手凝血散,使得真是出神入化。”顾攸宁又接着说道。 迷迭的眸中有了一丝动摇。 知道凝血散的人,对于毒谷或多或少会有些了解,知道质连会用凝血散的人,倒是不多。 “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找质连吃一顿全鸡宴。”顾攸宁自说自话,特意的告诉给迷迭听。 迷迭终于开口了:“你和质连的关系很好?” “你才和质连的关系很好吧。”顾攸宁扫了他一眼,将话回了过去。 迷迭又沉默了。 就在顾攸宁想要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时候,迷迭开口了:“我早就该想到的,你就是质连说的那个姐姐?” 姐姐?质连好像确实是这样叫自己的。 顾攸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你身上的那把碧色宝剑呢?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质连居然连这件事,都告诉给了迷迭。 看来,他们的关系,果真不简单。 顾攸宁伸手一招,就将碧落握在了手中。 迷迭见状,便信了七八分。 他没有再犹豫,开口道:“药谷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光线,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生活。” 第391章 以暴制暴 奇奇怪怪的光线?不知为何,顾攸宁第一反应,就是符咒。 可是有很多...... 顾攸宁又有些不太清楚了。 “那些光线,是不是从一个光球里出来的?”墨凉知道顾攸宁的疑问,他也见过符咒,知道符咒大致长什么样子。 “不是。”迷迭直接否认了符咒的说法。 “那些光线,是从一个光巨人身上传来的。”迷迭回想着,愈发担心起药谷来,“光线的杀伤力极强,我们当中不乏修炼者,殒身的人也不计其数。” “光巨人?”顾攸宁皱眉,那又是什么? 好像没有什么怪物的外形是光巨人。顾攸宁细细的想了一回,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说,是一种新型的妖?顾攸宁皱眉,什么时候,光也能成妖了? 墨凉凑到顾攸宁耳边,悄悄的问道:“会不会是符咒。” 顾攸宁微微颔首:“有可能,我记得三十六符咒里,应当有一个光符咒。” 墨凉这样一问,顾攸宁倒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光线,这个形容,倒是叫顾攸宁有些疑虑。 奇怪的光线,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光符咒的表征。 “你们在说什么。”迷迭见墨凉和顾攸宁在嘀嘀咕咕的,当即又升起了防备。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竖满了刺的刺猬,随时准备扎人。 “在讨论你们药谷的那个‘光巨人’究竟是什么东西。”顾攸宁没有骗他,直接将自己和墨凉的对话内容说了出来。 “是什么?”迷迭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比起防备,他更关心的是药谷的情况,和如何对付那光巨人。 “一枚符咒。” “符咒?那是什么?” 迷迭不知道符咒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人间只有人,妖,和修行者。 “符咒当然就是符咒。”顾攸宁白了他一眼,这个东西,叫自己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符咒就是一种封印么? 没准他又要问自己封印是什么。 见顾攸宁不告诉自己,迷迭换了种问法:“符咒,要怎么解决?” “暴力解决。”这样明白的回答,都需要自己说一遍,顾攸宁轻轻摇头。 以暴制暴,明明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迷迭却沉默了,要是他能打得过那光巨人,还需要如此费心思的寻援兵么?以暴制暴,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前提是自己得打得过啊! “你好好养伤,到时候我会和你走一趟。”顾攸宁见迷迭不说话,看他的表情猜出了一两分,安慰他道。 就算不是帮迷迭,顾攸宁也是会去的。现在看来,自己不仅仅能拿到符咒,还能让药谷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买卖,极其划算! 迷迭自然不知道顾攸宁心中的这些小九九,他看了顾攸宁一眼,抱拳道:“多谢!” 之前他就猜测,顾攸宁是墨凉身边最强的修行者,现在看她这样爽快的语气,‘最强’的这个身份,怕是跑不掉了。 要是能得到她的帮助,或许药谷还能够有救。 “顾...顾姑娘。”迷迭有些不太好意思,“您能不能现在去药谷看一看,我怕......”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顾攸宁摇头,虽然迷迭担心药谷的情况,但是自己在梦城的符咒还没有找到,她不能轻易离开这里。 第392章 光巨人去哪了 “不过,我可以先让你看看药谷。”顾攸宁顿了一下,接道,“要是那光巨人还在破坏的话,我可以出手立一个屏障。” 虽然不能离开梦城,但是顾攸宁还没有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那真是再好不过。”迷迭感谢道。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要给顾攸宁行一礼。 顾攸宁施法将他按回到凳子上:“不必,我帮你,也有我自己的个人原因。” 迷迭这样子的客气,倒是让顾攸宁瞒不下去了。 “我感谢,是必须的,纵然您有个人因素,但对于我们药谷来说,您就是恩人。”迷迭笑道,虚弱的脸上终于没有了半分防备。 如果再对顾攸宁表现出防备的心思,迷迭怕顾攸宁会不肯出手。 才高的人,向来都脾气古怪,迷迭不想惹恼药谷最后的希望。 迷迭的这一番话,有对顾攸宁的推崇,叫顾攸宁心情好了一大截,她摆摆手,示意迷迭不用再说。 “我现在施法,让你看看药谷现在到底如何。”说着,顾攸宁的手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光球。 她撕下迷迭的一角衣服,扔进了光球内。因为有了迷迭的衣服作为媒介,顾攸宁很快找到了药谷。 房间内,一时光芒大作,画面渐渐显示了出来。 到处都是焦黑的土地,草药东倒西歪,被烧的面目全非,要是再仔细一些看,就能看见地上还隐隐渗透着些血迹,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根据烧黑的模样判断,这并不是火的痕迹,而是温度太高而导致的。 没有等到自燃,地面上的东西就因为高温而什么都不剩了。 这种可怕的温度,以及破坏的范围,顾攸宁想,除了符咒,应该也没有别人。 纯粹的破坏,顾攸宁目前只在符咒身上见过。 画面慢慢转移,一个巨大的光屏障出现在了原本属于药谷居住地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挪平,成为了一大块平地。 白色,黄色,雾色,黑色,紫色,各种光芒在光屏障表面闪烁着,单凭外貌,顾攸宁没有办法看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光屏障,一定和符咒有关系。 “那种光,就是原来的那个光巨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迷迭忍不住低声道,眉头拧成了川字型。 可是,光巨人去哪里了? 视线再转,就到了药谷众人的画面。 几人一团,互相搀扶着,走出他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地方。 眼中有着不甘心,有着满满的不情愿,但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那光屏障占据了他们的家园,没有人知道光巨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离开,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一个声音吸引了迷迭的注意:“迭儿还没有找到么?” 说话的人,正是药谷谷主纪珊。 “回谷主,还没有。”侍从的回答。 纪珊的脸上满是疲惫,她抬手,按着自己的眉心:“去找,一定要将迭儿给我找回来。” “是,谷主!” 纪珊看着侍从远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迭儿,没有了药谷咱们可以重建,可是没有了你,你要娘要怎么活?” 此刻,纪珊的心中不知道有多后悔。 第393章 感动和意外 原本,她以为出去寻援兵,应该是最为安全的,可是谁会料到,迷迭会在去寻援兵的路上突然失踪。 不知道被何人掳走,不知道何时被掳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迭儿,你在哪里! 画面外,迷迭抿唇,久久不语。 直到顾攸宁将画面收起,迷迭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顾攸宁,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他神色躲闪,顾攸宁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道:“之前将你赎出来的时候,墨凉就已经给药谷发去消息,说你在这里修整几日,想毕现在他们应该快得到消息了。” 迷迭松了口气,再次作揖:“多谢。” “举手之劳。”顾攸宁笑笑,“你去修整几日,等我将此处的事情办好了,再去药谷。” 迷迭点头,跟着毕水走了出去。 见迷迭走远,墨凉才开口道:“你打算怎么找寻梦符咒。” 顾攸宁叹了口气:“梦符咒实在藏得太好,我感觉不到任何符咒的气息。” 别说是梦符咒,最近顾攸宁收集到的这些符咒,她都感觉不到气息。 反倒是符咒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到精确的位置。”墨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几分无力。 原来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没关系,总能找到的,对于梦符咒来说,我就是最好的诱饵。”顾攸宁看出了墨凉的低落,笑着安慰他道。 墨凉帮助她,原本就是他分外的事情,能这样替她考虑,真的让顾攸宁既感动又意外。 感动的是,墨凉一次次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来帮助自己,意外的是,墨凉竟会如此的尽心。 要知道,虽然顾攸宁猜测墨凉是对自己动了情,但是商人最重利益,更何况,墨凉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商人顶尖的存在。 他能如此对自己,甚至不惜他自己的性命安危,叫顾攸宁不知如何还他的这份情。 情债,最是难还。 顾攸宁掩饰下自己的想法,笑着对墨凉道:“我出去走走,看看梦城的构造,试着能不能找到梦符咒。” 她不能总是待在墨凉的身边了,再这样下去,情况的发展可不太妙。 顾攸宁觉得,自己无形之中,一直在被墨凉影响。 “好。”墨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往顾攸宁手心中塞了一样东西,“小心自己的安全。” 顾攸宁摊开手心一看,是一枚墨家的令牌。 有了它,顾攸宁几乎可以在梦城畅通无阻。 不,应当是在人间都能畅通无阻。 “这东西,倒是珍贵的很。”顾攸宁笑着收下。 有些不必要的客气,顾攸宁懒得假惺惺,墨家的令牌,对她确实有大作用。 “那是对于旁人来说珍贵,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块木头。”墨凉垂眸,浅浅的笑道。 他就知道,这东西,顾攸宁一定会收。 “所以我才如此的心安理得。”顾攸宁笑着往外走,“回来请你吃东西。” 说完,一个闪身,就离开了。 墨凉看着她的背影,抬眸,脸上泛起一阵暖意。 离开墨家,顾攸宁直接进了梦城。 梦城的街道与她刚来时看见的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第394章 是鬼么? 顾攸宁看着两旁的货物,觉得没什么趣味。 虽然说有些东西外头见不着,但是也没有珍贵到让顾攸宁感兴趣的地步。 不过,有一样东西,倒是有意思的很。 顾攸宁感觉到,在她身后大约三百米的地方,有人在跟着她。 有意思,不如乘着机会,好好修理他们一顿。 顾攸宁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游子看着前面女子曼妙的身材,咽了一口唾沫,对身后的人凶道:“你们不要给我拖拖拉拉的,看紧了,要是把小娘子跟丢了,我唯你们是问!” “二当家的,可是老大说过了,不让我们招惹这个女人。”有人怯怯的说道。 游子一巴掌打向说话人的脑袋:“老大说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 “可是......” “现在老大不在,听我的!”游子凶道。 老大老大,就知道老大,自己哪里比老大差了,这群人就知道老大,不知道我! “是,二当家的。”说话人委屈道。 “跟上!”游子指挥道。 三个人偷偷摸摸的摸了上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早已落入了顾攸宁的眼中。 “二当家的,那个女人怎么往小巷子里走了。”一人抓住了游子的衣服,警惕道。 “一个女人,看把你这个没出息的吓得。”游子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没了声息。 “走去小巷子正好,方便我们动手。”游子接着道,脚步快了两分。 真是天助我也!游子心想,看来,这个女人今天是逃不掉了。 想到顾攸宁的脸和身段,游子的心中更痒了。 他甚至都已经自己脑补出了将女人压在身下,不断奋斗的场面了,那场景美的,叫人难以想象。 很快,他们就跟着顾攸宁走进了一条长长的小巷子中。 这条巷子,是专门为梦城处理那些手脚不干净,或者血拼时用的,妙就妙在一个安静。 无人打扰。 三人的心,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一想到美娇娘就要承欢于自己身下,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有了反应。 可是...... “二当家的,她...她人呢?”一人恐慌道。 游子眯眼看了看,这巷子笔直,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这真他娘的奇怪了,怎么没有看见人。”游子骂道。 “我...我听说...听说有些特...特别漂...漂亮的小娘子,是...是鬼魅化成的。”一人说话都结巴了,“难...难不成我们这次遇见的,就是...是那个鬼...鬼...鬼魅?” 另一人受到他情绪的影响,捏紧了手中的刀。 “怎么可能,你别听人瞎几巴乱扯,那是不可能的。”游子心头虽然也微微有些害怕,但还是绝口否认,给众人壮壮胆。 难道,那个美娘子,真的是个鬼么? 游子心头莫名有些烦躁:“还不快找人,是个鬼也找出来!” “哦?你们...是在找我么?”一个声音,幽幽的从身后响起,叫三人的心脏猛的一停。 他们慢慢的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飘在空中,脸全部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可是,这声音,不就是那个美娘子的声音? 三人的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第395章 不对劲 这一声叹气,叫三个人一同汗毛直立。 女鬼,她是只女鬼,怎么会放过自己! “我们和你拼了。”游子率先做出表态,抽出自己腰间的大刀,反手就朝顾攸宁劈去。 哦。看来也不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顾攸宁轻轻松松躲开这一刀,随意抬腿隔空踹了游子一脚。 游子倒飞出去,喷出一口血来。 其他两人:“......”这战斗力,她喵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放下刀子,众人低声细语道:“姑奶奶,您想要什么?” 乖巧的样子,叫顾攸宁都不忍心打他们了。 游子爬起来,虽然眼中有着不甘心,却低头没有再说话。 看来,他暂时是被打服了。 顾攸宁施施然落地,挺直身子,竟隐隐比他们要高出半个头:“最近梦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抓来这几个人,主要是想问问最近梦城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三人均是摇头:“梦城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敢在这里闹事的,早就已经死透了。 可是,梦符咒待在这里,难道不需要收集魂力么?顾攸宁看他们说话时没有欺骗自己的样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这三个人没有骗自己的话,梦符咒为何要待在这里? 顾攸宁正思考着,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些人,不杀,留着过年?” 话音未落,三人就再也站不住,像是一只被捻断了脖子的雀儿,垂下头,跪在了地上。 他们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这几人,手上的罪孽难以数清,确实是死不足惜,只不过......顾攸宁转过头,看见的,便是清篁那张妖媚众生的脸。 为什么,清篁会出现在这里?她有了一分警惕。 清篁慢慢逼近,在地上拉长了一个暗色的投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冰凉如水。 走到顾攸宁面前,他伸出右手,放在顾攸宁眼前。 “是什么?”顾攸宁悄悄捏紧了拳头,问道。 清篁没有回答,只是将手展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符咒。 一个暗黑色,一个灰黑色,分别写着‘戮’和‘魂’字。 是真的符咒,顾攸宁接过,心下的警惕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清篁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要是他单纯的为了自己去找符咒,而扔下了魔界的工作,顾攸宁就得好好的考虑考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来此处有些事。”清篁回答道,手习惯性的搭在了顾攸宁的肩头,“你可还记得当初和我说在人界经商的计划?” 原本顾攸宁想要躲开他的手,听到后面半句话,她的动作止住了。 这件事,应该只有自己和清篁知道才对。 她疑惑的抬头,没有在清篁的脸上发现任何的异样。 难道说,他真的是清篁? 可是,为何自己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当然记得。”顾攸宁笑着回答道,没有将心中的防备写在脸上。 “大战在即,我来看看人界兵器制作的情况,顺便来看看你。”清篁的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顾攸宁找不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清篁能够做出来的。 第396章 证据和感知 “那这符咒......”顾攸宁想让清篁多说两句话,她好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不想你总是身边跟着个墨凉。”清篁回答的很坦荡,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理由是清篁一贯喜欢用的理由,口气也是他一贯的称述句。 总而言之,这回答方式,与清篁没有区别。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么? 顾攸宁皱眉,下意识的启动了同心扇。对面的人立刻就不高兴了起来:“顾攸宁,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不单如此,同心扇中也出现了同样的声音。 这样说,他的确就是清篁。 “我很伤心。”清篁摇头,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好了,最近是我多疑了。”顾攸宁笑道,将自己心头的疑惑压下,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她见清篁失落,原本想要反手抱他一下,怎奈心中有个疙瘩,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于是,顾攸宁故作淡定道:“你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已经差不多了。”清篁答道,“所以,多出来的两天,我可以在你身边。” 魔界的事情那么多,照理说清篁应该很忙才对,他哪里来的时间陪在自己身边? 还有,夜壹几乎是一直都会陪在清篁身边的,现在夜壹又在哪里? 顾攸宁压下心头所有的疑问,故作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不过。” 我正好可以试试你究竟是谁。 “一起?”顾攸宁抬头问道,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好。”清篁微微敛眉,将眼底的喜悦盖过。 “我最近都住在墨家。”顾攸宁缓缓地说道,余光看着清篁,瞅着他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看见他垂下了眼角,轻轻抿唇。 这小动作,是清篁无疑。 每一样证据都显示他就是清篁,可是顾攸宁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不是。 顾攸宁垂眸,看着地面,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检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清篁。 可惜,结论是没有。 看来,只有时间才能告诉自己真假。 两人一同回到了墨家,因为有着墨家令牌,顾攸宁的出入都方便得很,尽管她带了一个人,也没有人说什么。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顾攸宁手上的那块令牌,是绝对的死命令。 “我们先和墨凉打一个招呼。”顾攸宁对清篁说道。 “不必。”清篁阻止道,“我不会住在这里。” “为何?”顾攸宁不知为何,心头轻松了不少。 若是清篁执意要跟着自己,顾攸宁还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他。 “我不住别人的地盘。”清篁直接了当的回道,“尤其,是敌人的地盘。” 原来,墨凉在清篁的心目中,已经上升到对手的位置了么? “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住在墨凉这里,我不好离开。”顾攸宁寻了借口,想要和清篁分开。 虽然这样不好,但是和一个假清篁待在一起,顾攸宁觉得,这样更不公平。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清篁。 清篁微蹙眉头,半晌才道:“好。” 顾攸宁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的这样轻快。 如此快的应下,倒是叫顾攸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第397章 细微差别 场面顿时尴尬了下来,这是顾攸宁和清篁从未有过的。 即使清篁话少,但是也从来不会让顾攸宁觉得不舒服,这更加让顾攸宁认定了这个清篁是个冒牌货的想法。 人虽然相同,各方面都一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若说刚开始顾攸宁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至少有七分肯定了。 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清篁。 “清篁,你还有事要忙么?”顾攸宁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和这个冒牌说。 虽然她很想一个法术将他炸开,但是她还有三分不确定。 万一只是因为最近清篁的情绪不好,才会有这样的变动呢? 自己可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你很想我走?”清篁肯定道,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顾攸宁这样三番五次的问自己有没有事,是为了让自己离开。 “怎么可能。”不论真假,顾攸宁都不会在此刻说实话,“我只是担心你和墨凉打起来。”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清篁和墨凉打起来,谁占上风,很是明显。 顾攸宁觉得,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我谁都不担心,可是你们也不能真的打起来不是?” “看心情。” 可以,这个回答倒是很清篁。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将他模仿的这样像? “你和他打起来,最害怕的人其实是我。” 顾攸宁看着清篁,暗暗运转法术,想要从清篁身上找到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就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病人,你万一将他打死了,我还有因果没有还完。” “那就不还。” 能无视因果报应,很好,这个回答也很清篁。 顾攸宁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任何破绽,就连清篁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都模仿的毫无差别。 她又开始有些动摇了,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清篁? 不对,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错,他一定不是,就算是,也一定不正常。 顾攸宁的眼神逐渐坚定,她看向清篁,淡淡的笑道:“我知道你忙,所以你快去做自己的事情,等我收集完所有的符咒之后,就立刻回去找你。” 清篁的眼睛亮了起来:“其实,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何必自己这样辛苦?” 果然,他不是。 真的清篁绝对不会和自己这样说话。 对你好的人,不是什么事情都想着帮你做,而是会想着如何提高你自身的能力。 因为,他知道,只有你自己有了本事,才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屹立不倒。 没有人能永远帮你做任何事,只有自己才能永远的照顾自己。 “可是,不是你说的,找符咒这件事,是我的事情,你不会插手么?”顾攸宁笑着反问道,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开玩笑。 “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清篁立即将话圆了回去。 像是感觉到顾攸宁察觉出了什么,清篁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先走了,离墨凉远一点。” 说完,他几个纵身,就离开了这里。 顾攸宁的眼底一黯。 这个家伙,居然冒充清篁的样子来欺骗自己,这种胆大的程度,自己倒是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对她家冷艳的清篁的侮辱。 第398章 习惯一样 只是,其他的倒好说,这个冒牌清篁是怎么使用同心扇的? 难道说,这个也能造假么? 看着清篁离去,顾攸宁的眉皱得越来越深。 难道说,清篁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 清篁在魔宫,首先不说他的魔宫几乎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拿清篁本身来说,能对他下手的人,纵观四界,也没有人能够做到悄无声息。 可是这个人不仅能与清篁的习惯如出一辙,还能知晓自己和清篁私下交流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墨凉能明显的感觉到顾攸宁心不在焉。 他看着顾攸宁一直夹着她自己面前的青菜,别的菜一概都没有动。 叹了口气,示意随从上前将那道菜换成青椒炒肉。 果然,顾攸宁开始一个劲的夹着青椒...... “攸宁?”墨凉忍不住唤醒了她。 他早就得到消息,顾攸宁是和魔君一起回来的,只是,魔君又去了哪里?攸宁又为何一直失神? “嗯?”顾攸宁依旧是心不在焉。 “你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发现?”墨凉没有提到清篁的事情。 顾攸宁摇头:“什么发现也无。” 不过是发现了一个冒牌的清篁。 “那你为何如此心不在焉?”墨凉发现自己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便接着问道。 “可能是太无聊了。”顾攸宁明显没有回答到点上。 她觉得,有些事情,墨凉还是不知道的好。 比如,她和假清篁间的纠纷。 这件事,顾攸宁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有损清篁的形象。 “你在骗我。”墨凉见怎样说顾攸宁都不开口,只好吐出了真话,“我的手下看见你带了个玄衣男子进墨家,那个玄衣男子,是魔君吧。” 原来墨凉的消息这样快。这点顾攸宁倒是没有想到。 他的属下明明就都没有见过清篁,不可能知道那是魔君。顾攸宁以为,像墨家这样大的家族,应当不会事无巨细的往上报,所以才会大摇大摆的带着清篁进门。 谁知道,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墨凉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是他。”顾攸宁淡淡的回答道。 不用想,她也明白,她被墨凉重点‘关照’了。 墨凉知道这件事欠妥,解释道:“只是我家随从见我与你关系紧密,才会特意将这件事报上来,我绝对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我知道了。”顾攸宁能理解他的做法,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毕竟,活在监视之下,没有人会觉得自在。 “魔君呢?为什么不见他人?”墨凉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走了。”顾攸宁回答道,没有过多的表情。 墨凉以为,他至少能从顾攸宁的眼中看到一点点失望。 可是,没有。顾攸宁好像对这件事压根就不在乎,她完全没有失望的任何表现。 甚至,在墨凉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顾攸宁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魔界的事情么?”墨凉皱眉,为顾攸宁感到不平。 “我爹爹是魔界的魔君,保卫魔界是他的职责,我娘亲不会因为这个而责怪我爹爹,我娘亲为我爹爹骄傲!”洛洛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第399章 冒牌货上门 这个墨凉,虽然平时里很好,但是碰上娘亲和爹爹的事情,总是有一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女人是需要捧在手心里的。”墨凉对于洛洛的那一大段话,只回了几个字。 “我不是女人,我是一条龙。”顾攸宁淡淡的回答道,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任何情绪,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每次墨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顾攸宁都会不高兴。并且从不掩饰。 墨凉没有再说下去。 他知道,再说下去,顾攸宁就恼了。 “我吃好了。”顾攸宁起身,拂袖离开了这里。 墨凉垂眸,知道自己又触碰了顾攸宁的底线。 可是为什么,清篁就比自己要强呢?难道是因为他是魔界之主?而自己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么? 墨凉想不明白,也看不透。 顾攸宁一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将自己关了起来。 每当听见墨凉说清篁不好的时候,她就莫名的想要发脾气。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他没有任何指责清篁的权利,因为清篁就是清篁,是一个负责的清篁。 无论是对魔界,还是对自己,他都没有亏欠。 清篁承担的责任已经够多了,他不需要再接受这些莫名的指责。 顾攸宁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态。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乱了心思。 还是修炼,修炼比较好。 这是顾攸宁在这些时候养成的习惯。 只要心情一不好,她就疯狂的修炼。 除去鞋,顾攸宁坐在床上,阖上眼,就开始修炼。 至今为止,她获得了二十四个符咒,有一些还没有来的及融会贯通。 将二十四个光球全部召唤出来,一室内,就散发出各种柔和的光晕。 许多种颜色交相辉映,将顾攸宁的面庞照亮了几许。 光线在四周跳动着,很是活跃。 顾攸宁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符咒有着他们的阴暗面,但是那是受到了五大凶兽的影响。通常情况下,符咒们还是很温和的。 比如,现在。 顾攸宁渐渐进入了状态,凝视着自己的丹田散发出柔和的银色的光芒。 可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气息打断了她的修炼,她立刻睁开眼睛,抽出碧落就向来者攻击去。 “是我。”来者将她的碧落剑拂开,轻声道。 顾攸宁收剑站好。 “你怎么突然来了。”顾攸宁重新坐下,问道。 “我来看看你。”清篁答道,靠着顾攸宁坐了下来。 “怎么?想我?”顾攸宁笑道。 “嗯。” “不是说不住在墨凉这里?”顾攸宁提醒他道。 “想你。”清篁笑答。 他扯着被子,推着顾攸宁躺了下来。 顾攸宁几乎是立刻就缩进了最里面。 修炼昏了头,她突然想起来,这个清篁,没准是假冒的! 糟糕,自己好像引狼入室了! 清篁跟着躺了下来。 “你很紧张。”他道。 顾攸宁不动声色:“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意外这个冒牌,居然敢在深夜来寻自己。 没错,顾攸宁修炼了很久,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第400章 如假包换 “意外,意外我来找你么?”清篁的眼角上扬,微微有些笑意。 “嗯。”顾攸宁点头,‘认真’道。 清篁抬手,要将顾攸宁身后的被子拉起来,替她盖好。 顾攸宁没有回头,任由他这样做。 突然,顾攸宁一腿踢向清篁的手,将一把尖刀踹了出去。 她双手发力,腾空跃下床,抽出碧落,就直接往床上砍去。 没有砍中,床上那人,早已摸到了她的身后,将被踹出去的那把尖刀拾了起来。 “狠心的女人,居然对我也有防备。”‘清篁’无奈道。 “你?我可不认识你。”顾攸宁冷笑,毫不留手的将自己手中的碧落横劈了过去。 “女人,翻脸为何这样快?”‘清篁’问道,拿着手中的尖刀朝顾攸宁靠近。 顾攸宁躲开,朝他的背后劈上一掌:“我不是女人。” 今天刚刚说过,我是一条龙。 “哦?你不是我的女人?”‘清篁’冷笑,“要不要我替你回忆一番?” “滚!” 顾攸宁施法,想要控住‘清篁’。‘清篁’很容易躲开,依旧不急不缓的靠近,没有半分慌乱。 这个人的脸,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 即使自己知道面前这个是个冒牌货,可是自己依旧下不了手。 因为,那是清篁的脸。 就算是只有那张脸,顾攸宁也没有办法真的对他下死手。 正是认定了这一点,那个假清篁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当初见你的时候,是在相府,你说我是只渡劫的小狐狸,当时我就恨不得掐死你。”假清篁慢悠悠的说道。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联系起之前的疑点,顾攸宁心中的震惊越来越大。 就算是一直跟着清篁的夜壹,怕是也不知道的这样清楚吧! 假清篁还在慢悠悠的说。 “后来,你利用我完成一桩桩的事情,我就突然不想掐死你了。”假清篁笑道,“我要一点点的报复你,一点点的摧毁你。” “怎么样,这种突然被抛弃的感受,有没有特别的难过?” “我不听。”顾攸宁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假清篁的任何话而慢下来,心中却有了疑惑。 这个人知道的,真的好多,多到自己的信心都动摇了。 “你在我身上下的那个咒术,你还记得么?”假清篁依旧在笑,“如果你舍得的话,你现在就能杀掉我,可是,你舍得么?” 舍不得。 顾攸宁垂眸,就算是清篁真的要杀自己,自己也舍不得对他动手。 因为,毕竟那是她最喜欢,也给自己带过温暖的人。 等等......这个家伙在催眠自己! 顾攸宁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狠狠了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回神道:“你休在这里胡说,闭上你的嘴巴!” 一剑,砍向了假清篁的脖子。 假清篁抬手,只听见‘叮’的一声响,他用一把短匕首挡住了顾攸宁的碧落剑,发出一阵短暂而急促的金属摩擦声。 他用的那把匕首,正是顾攸宁之前给清篁的弑神刃! 如假包换,顾攸宁看着那弑神刃,突然有些傻。 没有人能够从清篁哪里拿到弑神刃,除非是他亲自给的。 第401章 想哭 怎么会这样,顾攸宁有些短暂的失神。 虽然这个人不是清篁,但是他手中的那把弑神刃,却实在是自己给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清篁会将弑神刃给他? 难道清篁会想要杀自己? 风声传来,假清篁已经移到了顾攸宁的身边,一匕首刺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顾攸宁不想躲开。 她甚至想要寻死。 要是连清篁都能够背叛自己,那么这世上,还有谁值得相信呢?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 不能,在自己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在任何人的身上按上任何的罪名,也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性命。 她闪身,没有犹豫,机械性的一剑横砍下去,将这个假清篁直接拦腰劈成了两半。 他的实力,原本就在顾攸宁之下。 只是因为顾攸宁一直有所顾忌,才会没有对他下狠手。 可是现在顾攸宁不仅到达的平时的巅峰,还有些发狂,实力更是蹭蹭直上,自然,解决这个假清篁,就轻松的很了。 顾攸宁表情呆滞,看着面前这个假清篁一点点消失,变成一个大波浪卷的女子,又逐渐变化成了一个光球的模样。 是梦符咒。 粉色的光球,上面浮着一个梦字。 难怪她能模仿清篁别无二致,因为,那个清篁,完全就是按照顾攸宁自己的心思创造出来的。 自己脑海中的东西怎么会有破绽? 这就是顾攸宁找不到这个假清篁破绽的最主要的原因。 顾攸宁叹了一口气,这样说来,那个匕首,也应该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如释重负,顾攸宁刚想坐下来,就看见了地上那把幽绿色的匕首。 顾攸宁全身,冒出了一缕缕的冷汗。 她想起了刚才梦符咒说过的话: “当初见你的时候,是在相府,我恨不得掐死你。” “我要一点点的报复你,一点点的摧毁你。” “怎么样,这种突然被抛弃的感受,有没有特别的难过?” “如果你舍得的话,你现在就能杀掉我,可是,你舍得么?” 不可能,这些都不会是真的,这些都是阴谋! 顾攸宁颤抖着,从地上将那把弑神刃给拾了起来。 一样的手感,一样的触感,没有半分的区别。 顾攸宁突然想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哭,只是单纯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明明是最相信的人,却被告知了背叛,自己要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 顾攸宁想,就算是死,自己也应该要死个明白。 她拿出同心扇,开始找清篁。 * 魔宫。 清篁正端着着,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把幽绿色的弑神刃看。 顾攸宁说,这个是留在她寝房内的。 如果是刺杀,那个刺客表现出来的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 清篁回忆着顾攸宁告诉他的点点滴滴,总觉得,这匕首是有人特意送给顾攸宁的。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显然,送这把匕首的应该是劫,而不是那枚符咒。 劫应该是借符咒之手,将这把匕首送给了顾攸宁。 可是现在,这把匕首到了自己的手里。 倒过来推理的话,假设劫一开始就知道这把弑神刃会到自己的手里...... 第402章 有事可做 他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等等...... 要是劫一开始就知道这把弑神刃会到自己的手里,那么这弑神刃很有可能就有两把。 或许说,弑神刃,实际上是一对! 还没有等清篁抓到重点,夜壹就冲了进来:“篁小子,不好了,禁地那里又暴动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清篁放下手中的弑神刃,皱眉道:“伤亡如何?” “有近千人。”夜壹都快要急死了,这次禁地的暴动又凶又急,他们的守卫根本防不住。 每次禁地的暴动,都必须清篁亲在,不然根本压制不住。 若是清篁不在的话,怕是里面的东西就会立刻冲出来! 因为,魔界除了清篁,没有人能与禁地里面的东西抗争! “走!”清篁来不及抓住自己脑中的那一点想法,就跟着夜壹直接离开了。 * 顾攸宁拿着同心扇,却怎么也找不到清篁。 怎么找也找不到。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从来不会。 顾攸宁愈发的失魂落魄,她盯着自己手中的同心扇,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无比可笑的笑话。 是啊,多么的可笑。 清篁的眼线耳目那么的多,自己在仙界的名声那么的不堪,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从来没有。 他会真的不知道么?他只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他怎么会在乎,若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声名狼藉? 顾攸宁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想要笑。 尽管这笑容里,大多数的是无力。 她扔下手中的同心扇,却又迅速的捡了起来。 怎么办,自己还是舍不得。 原来,自己已经这样卑微了么? 自己,已经卑微到这种地步了么? 抱着同心扇,顾攸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切都是错的,今天她被告知一切都是错的。 爱也是错的,狠也是错的,相信是错的,怀疑也是错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她到底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顾攸宁的脑子里很乱,就像是一张渔网,纠缠在了一起。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对了,找符咒,自己还有符咒没有找完。 顾攸宁突然想起来。 没有错,自己还可以去找符咒。 顾攸宁突然觉得,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居然也是如此的幸福。 没错,她现在要去找符咒!立刻,马上,现在! 不管现在是否天黑,顾攸宁冲出门去,直接奔向了迷迭的房间。 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药谷一定有符咒,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符咒全部都收集齐了,再去找一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地方,偷偷地躲起来,再也没有人能够干扰自己的生活。 顾攸宁想哭了,她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哭了。 这种有事可做的幸福感,真的叫她幸福的想要哭出来。 太棒了,不是么? 迷迭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巨响,自己的门被一脚踹开。 黑暗中,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外,对他笑道:“迷迭,你不是要去救药谷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第403章 谁没谁不能活 迷迭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半夜!为什么她会半夜出现在自己的门口,说要去药谷? 现在去药谷,怕是会被当成偷袭抓起来吧? “迷迭,你不是要去药谷的么?” 迷迭终于听出来,虽然顾攸宁是笑着说的,可声音里明显有一抹哭腔。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却没能完全遮去喉咙里哽咽的声音。 迷迭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迷迭猜测着,却没有问顾攸宁。 在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尽量不要去问为什么,静静的陪着她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便好。 “顾姑娘,我先穿好衣服,你也将衣服理一理。”迷迭提醒顾攸宁道。 在之前的打斗中,顾攸宁的衣服折腾的有些乱。 经他这样一提醒,顾攸宁才回神,甩了个法术理平自己的衣服,转了过去。 迷迭迅速的把衣服穿好,走了出来:“要不要将他们一起叫起来,一同前往?” 对了,还有墨凉和洛洛藤青。 洛洛......顾攸宁又想起了清篁,一阵头疼。 “不叫他们,我们自己去。”顾攸宁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还是不要看见任何有关清篁的东西比较好。 “娘亲。”洛洛听见了顾攸宁的这句话,扑了过来。 她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早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顾攸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出来。 现在,听见顾攸宁要抛弃她直接离开,她才忍不住冲了出来。 洛洛最害怕的,就是抛弃。 “娘亲,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洛洛快要哭了出来。 顾攸宁看着她,方觉有一丝懊悔。 她怎么能伤害洛洛呢?再怎么样也不是洛洛的错啊。 “娘亲没有抛弃你,娘亲只是舍不得叫醒你。”顾攸宁摸着洛洛的脑袋,安慰道。 洛洛明显不信:“娘亲骗我,娘亲刚刚明明说不带我去,骗我。” 洛洛大哭,即使她平时看上去冷漠,但是一遇见这样的事情,她的眼睛就像是打开的阀门,眼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好了,洛洛不哭了。”顾攸宁满是懊恼,极有耐心的劝着洛洛,“娘亲怎么会抛弃洛洛,娘亲永远不会抛弃洛洛。” “娘亲...骗...骗人。”洛洛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连续了,她抱紧顾攸宁,愈发的伤心。 此刻,被惊动了的墨凉和藤青,也走了过来。 墨凉的眼底染着一抹青色,他站在距离顾攸宁三四米远的距离,静静的看着顾攸宁手足无措的抱着洛洛。 看顾攸宁眼角边还隐隐亮着的东西,墨凉只觉得刺眼的很。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只是给顾攸宁徒增烦恼而已。 藤青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洛洛,心中暗自承诺着,以后再也不会让洛洛掉一滴眼泪。 顾攸宁一遍遍的耐心哄着洛洛,心里的浮躁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个世上,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自己怎么能失去了清篁,就觉得天都塌了呢?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的糟糕了。 每天太阳都会升起,谁没有谁不能活? 最后,洛洛在顾攸宁的怀中停止了哭泣,她,睡着了。 第404章 厉害 第二日,当众人落在药谷的土地上时,太阳已经高过头顶了。 顾攸宁的情绪依旧不是很高,她静静的立着,看着药谷狼藉的一切。 “我们直接去那个光屏障那里吧。”顾攸宁淡淡的说道。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个人打一架。 像是听见了顾攸宁的心声,药谷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 迷迭的脸色沉了下去:“那个光巨人来了!” 他与光巨人交手过几次,知道它发出来的动静究竟是什么。 “我们先去药谷现在的据点,再另外做打算。”墨凉道。 昨日众人都没有睡好,在不清楚对手战斗力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必。”顾攸宁直接拒绝,她是要打架的人,什么去据点,她现在只想要打架。 “你现在的状态不好,等我们知道这光巨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再动手。”墨凉皱眉。 顾攸宁哪里单单是心情不好,她是想要单纯的找人发泄。 不管是揍人还是被揍,她都只是想要和人动手而已。 “我的状态很好,你们去药谷据点,我要打架。”顾攸宁已经懒得和他们解释了,挥手施法,直接将众人塞进了传送阵,自己抽出碧落朝光巨人而去。 在场没有人能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去打这一架。 “那个光巨人很厉害。”站在传送阵中,迷迭无可奈何道。 要知道,药谷可是派出了所有的精锐,都只是钳制住了光巨人的行动,现在顾攸宁只有一个人,难道她要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去抵抗那光巨人么? 那怎么可能。 虽然迷迭知道顾攸宁很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能和那个光巨人制衡吧! “我娘亲更厉害!”洛洛听不得有人说顾攸宁不好,立刻反驳道。 “我们魔妃娘娘很厉害。”藤青肯定道。 藤青决定,为了让洛洛有安全感,他要从当洛洛坚实的后盾开始。 就连墨凉,也点点头,淡然的说了一句:“没错,攸宁很厉害。” 迷迭:“......”为什么这些人都谜一样的自信?那个顾姑娘不是他们的朋友么?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 这个世界怎么了?疯了么? 顾攸宁提着剑,几步跃到光巨人的面前,施法跃入半空,一剑当空竖砍而去。 剑气带着呼啸的风,朝光巨人的头顶砍去。 随着‘叮’的一声响起,光巨人将顾攸宁的剑气反弹开,直接断在了半空中。 顾攸宁直接将剑给扔开,手上扣成一个结印,打在光巨人周身的光墙之上。 火光四射,光巨人身上飘出火花,却同时将那些火花全部吞了下去。 这光巨人,居然会吞能量! 顾攸宁想着,看着自己的手掌,计算着什么。 一股滔天的气势就冲了上来,是杀戮的气息,顾攸宁倘若置身于血海中,心中的杀孽翻了一个倍。 她涨红了眼,翻手制造了一个火色光球。 那火色光球几乎是四个顾攸宁那样大,将顾攸宁整个人映的通红。 顾攸宁大喝一声,施法将光球引向光巨人,要一举将它打残。 光巨人看着那光球,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第405章 不懂合作 它演化出一张大口,吸出一道飓风,将顾攸造出来的那个光球整个吞了进去。 顾攸宁看着它的动作,唇角勾起一个笑。 可是还没有等她继续笑下去,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那光巨人居然将整个光球都吐了出来,朝顾攸宁自己喷来。 靠,这个光巨人,居然不仅仅能吞噬能量,还能将能量还回来! 顾攸宁忍不住骂人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己毫无防备。 她刚想躲开,想起了自己这光球里面的能量,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没办法,这光球里的能量能完全炸掉整个药谷,要是自己任由光球爆炸不管,只顾着自己的安危,那药谷剩下的人怕是要死干净了。 顾攸宁拉开空间,强行将光球塞进了空间里。 让光球在虚拟空间中爆炸,是顾攸宁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做完这些,她的脸色便有些苍白。 果然,自己埋下的恶果,吃起来的味道不怎么好。 不过,光巨人的情况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它周身的光芒一直都在闪烁,导致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要是它的反应再迅速一点,怕是顾攸宁的情况就会有些不妙。 它身上闪烁着的那些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光巨人身上光闪烁得越来越快,叫顾攸宁有些目不暇接。 为什么会这样?它身上的那些光芒究竟是...... 符咒?顾攸宁脑中灵光一现。 是了,开始自己判断的时候,这个光巨人就是符咒构成的。可是现在自己站在它面前,却没有体会到符咒的气息,而是感觉到一股狂躁的气流暴动。 这种力量很强大,却紊乱的很,像是在抗衡这什么。 为什么自己只感觉到了乱流?顾攸宁想,这是问题的关键。 符咒是一种颜色的光球,光巨人是由各种颜色光构成的光巨人。 也就是说......光巨人其实是由许多个符咒构成的?! 没错,就是这样。 顾攸宁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不动了的光巨人,心想道。 它失去了动作力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身上各种时强时弱的光芒。 每一种光芒代表的都是一种符咒,看这光巨人身上的光芒,就能推测出它身上具有的符咒不少于五种。 符咒不懂得合作,他们这样杂糅在一起,时刻都会有着内部斗争。 虽然他们联合起来的破坏力很是强大,但是他们自己的内部斗争也不小。 看现在的情况,应当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动作起了反作用。 在顾攸宁的眼前,光巨人慢慢的缩小,缩小,成为了一个大概十人合抱的大屏障。 符咒为什么会像这样大量的联合起来,能做到这些的,顾攸宁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劫。 只有他,才能完成这项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劫要这样做?难道说,自己尽早找到符咒对于他,是一件好事么? 顾攸宁皱眉,要不然自己去问问清篁...... 该死,自己怎么又想起他了! 顾攸宁捏紧了自己的拳。 不行,自己绝对不是没了他不能活,自己要证明,没有清篁,自己也能推测出劫到底要做什么! 第406章 难办 劫在控制自己找到符咒的速度。 顾攸宁意识到了这一点。 难道说,劫的动作要加快了? 还是,他想要做什么大动作? 看着面前五光十色的光屏障,顾攸宁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 她抬手,想要接触到那光球,却发现自己还没有等靠近光屏障,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就涌了出来。 顾攸宁立刻抽出手,静静的看着屏障。 不行,在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之前,自己绝对不能进去。 不然,洛洛又该伤心了。 顾攸宁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立着围着屏障走了一圈。 基本上情况是一样的,屏障上各种光线流窜,它们互相挣脱着,互相束缚着,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要是自己强行闯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按照之前的想法,顾攸宁是不会死的。 因为劫的本意是利用自己,而不是让自己去死,自己的死对劫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那么他建立这个阵法的目的,大概就在于困住自己了。 劫为什么要困住自己?难道他觉得自己会阻碍他的手脚,或者妨碍他去做其他的事情? 可是自己并没有任何阻碍他的行为,除了收集符咒。 也就是说,自己应当是妨碍他做了某件事。 顾攸宁眯起眼,劫现在最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她联想起之前劫在魔界中闹出的动静,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想法。 很有可能劫的目的,在于清篁。 不对,顾攸宁摇头,自己怎么又想到他去了,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担心,人家好着呢,担心他干什么。 想着,她掉头,往药谷据点奔去。 先和洛洛说说,稳住她的情绪,自己再去光屏障中看看吧。顾攸宁作下决定,躲躲也很好,没准自己这段时间都见不到清篁。 好歹有个任务可以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件事。 顾攸宁想着,心头的难受更甚。 他已经断了和自己的联系,怕是以后都不会和自己再联系了。 毕竟,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 其实自己当时还能装装傻的,比如给清篁找一个借口,说弑神刃有两把,这都是别人在挑拨离间。 自己完全可以盲目的相信他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准这样,清篁还能对自己向以前那样好。 这样,就可以回到以前了。 顾攸宁闭上眼,在心底冷笑,嘲讽着自己的无能。 这些事情,想想就好了,不必说出口。 自己没有必要这样作践自己,人,要将自己摆的高贵一些,才能得到自己和别人的尊重。 “娘亲。”洛洛看见顾攸宁,就扑了过来。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顾攸宁不开心的情绪,心头升起一抹担心。 娘亲的状态好像很是不对,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光巨人的问题,娘亲从昨天开始的状态就不对了,所以和光巨人无关。 也不是墨凉的问题,娘亲是昨天半夜才开始失常的,所以并不是因为和墨凉起了争执而不开心。 半夜......难道说,和娘亲起争执的,是爹爹? 想到这里,洛洛郑重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就有些难办了。 第407章 重修于好 顾攸宁没有注意洛洛打量她的样子,她看着迷迭,笑道:“我可以将光巨人处理掉。” 迷迭的眼睛一亮。 要是她真的能处理掉那光巨人,就太好不过了。 光巨人不在,药谷就能够重新组建,不用放弃他们原本的土地,也不必背井离乡。 “顾姑娘,你可有什么条件。”迷迭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也不会想着去占顾攸宁的便宜。 条件?顾攸宁垂下眼皮,自己有什么条件? 世上有三样东西最让人眼红:金钱,权势,美人。 金钱,她有,权势和美人,她都不需要。 她还有什么想要的呢? 没有了,除了一个人,她没有什么想要的。 不过......她可以做一件事,为质连做一件事。 “我的条件就是,药谷和毒谷重修于好。” 原本,药谷和毒谷就是一家,用重修于好这个词来形容,并不过分。 听见这个条件,迷迭的眼皮跳了跳。 他没有想到,顾攸宁的要求居然是这一个。这哪里是要求,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的条件?”迷迭怕自己听错,再问了一遍。 顾攸宁点头。 “这件事太过复杂,我要先去和谷主商量。”迷迭顿了顿,又接道,“况且,若是只有我们药谷有交好的意思,毒谷不肯......我们也没有办法。” 顾攸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只是给了你们一个理由,至于成不成,和我没有关系。” 这里的你们,指的是迷迭和质连。 迷迭听顾攸宁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脸色稍有一红,很快恢复了常态:“那我先多谢顾姑娘了。” “我只是帮质连而已。”顾攸宁并不觉得迷迭需要感谢自己。他真正需要感谢的,是质连才对。 迷迭点头,却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很好。 “我明天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我。”顾攸宁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走掉了。 迷迭看着她的背影,叹道:“难道高手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么?” “你才奇奇怪怪的!”洛洛瞪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她家娘亲,一定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 不行,她要跟上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藤青刚想抬腿追上去,又觉得这样不留给洛洛一点空间不好,便让洛洛自己去了。 顾攸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路走着,看着路边的风景。 尽管路边只有满目荒凉。 “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洛洛见顾攸宁不说话,便找了个话题。 可惜,她找话题的方式一点都不对。 “没事。” 顾攸宁说完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 洛洛想了想,又问道:“娘亲,我爹爹还好么?” 她果然不会说话,顾攸宁听见这话,心情愈发的低落。 不过顾攸宁没有表现在脸上,为了让洛洛不担心,她故作轻松的回了一句:“你爹爹他很忙。” 忙到没有时间理我了。 洛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难道,不是爹爹和娘亲之间出了问题么?洛洛想不明白。 第408章 沉浮 翌日,顾攸宁一行人来到了光屏障外。 “你确定你要进去?”迷迭再次确认道。 虽然他很希望顾攸宁将光屏障给解决了,但是也不想她太过草率而送了性命。 尤其是,她唯一提出的一个条件,还和自己有关系。 “我不进去,你进去?”顾攸宁反问道。 迷迭这才想起顾攸宁的情绪不好,自己撞着当口上了。 “娘亲,我也要和你一起进去。”洛洛扯着顾攸宁的袖口,不肯放手。 顾攸宁弯下腰,极有耐心的说道:“洛洛乖,娘亲很快就出来。” 洛洛马上眼里就氤氲着眼泪:“我不听,娘亲也要带我进去!” “这个光屏障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娘亲有办法全身而退,但是洛洛没有,所以洛洛就留在外面,好不好?” 顾攸宁说完这一长串,摸摸洛洛的头,就将自己的袖子给抽出来,要走进屏障之中。 洛洛还想上前,藤青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进去,只会成为魔妃的包袱。” 这句话点醒了洛洛。 她的实力远不如顾攸宁,贸然前去,只能是顾攸宁的阻碍。 洛洛放下手,看着顾攸宁离开,浅浅的对藤青说道:“谢谢。” 谢谢他提醒了自己事情的利弊,也谢谢他让自己明白,自己还远远不够强。 顾攸宁见洛洛不再跟上来,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 她伸出手,刚想蹿进去,一个人拦住了她。 是墨凉。 墨凉敛眉,低着眸子,没有看顾攸宁的脸。他摊出手,露出里面的一块乳白色的晶体。 “这是什么?”饶是顾攸宁,也没有见过这样东西。 “是西王母锦鲤池边的一块殒晶。”墨凉轻声道,声音里说不出的柔和,“它可以至少保你一次不死。” 西王母有这样的宝贝?顾攸宁从未听过这件东西,但她没有怀疑墨凉。伸手将殒晶捏在手里,顾攸宁笑道:“若是我好好的出来了,就将它还给你。” 她没有拒绝墨凉的好意,因为她是真心将墨凉当成朋友。 墨凉眼中有些闪烁,但他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走了。”顾攸宁笑道,退后半步,如同沉没在水中一般,一点点消失在光影中。 众人没有想到,这一走,竟会是那样久。 顾攸宁进入屏障中,眼前就黑了下去。 她感觉到一股大力正吸扯着她,将她不断的往下拉,周身刚开始还如同水一样温和,后来就成了泥潭一般的感觉,越来越粘稠,越来越麻烦。 就连呼吸,也在这种粘稠中不顺畅了。 顾攸宁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符咒的攻击范围中。 之前拿着墨凉的弩,顾攸宁已经清楚了后面的符咒都是些什么。 这种触感,想毕是沉符咒。 顾攸宁任由着自己往下沉,屏住自己的呼吸,想着要如何对抗它。 沉,与沉相反的,就是浮。 顾攸宁刚刚想完,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就飘了起来,一点缓冲都不给,直接上浮回去,到达了原点。 上浮的速度,比下沉的速度要快上几分。 第409章 理由 浮符咒?顾攸宁刚刚想清楚,又是一股大力,她整个人再次从浮着的状态变成了沉下去。 这一浮一沉,叫她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只虾米。 不行,力度越来越大,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要被这力度给折断腰身! 顾攸宁施法,将自己稳定下来,与这股莫名的力量做着对抗。 一浮一沉,顾攸宁要将力度掌握的刚刚好,才能维持在原点不动。 目前确定的符咒只有两样,沉和浮,可是很明显,这两个符咒并不相容。 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将二者联系起来。 是什么呢? 顾攸宁回想着还剩下些什么符咒。 在那把弩上,还有十一枚符咒,联系浮沉的,除去原本的两枚,至少还得有一枚符咒才对。 顾攸宁一不留神,被一股力量给带了下去,狠狠的砸向望不到边际的底。 她的腰都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折断。 等等,力量? 这是......力符咒? 想到这一点,顾攸宁念动咒语,显示出了自己的腰间有一块透明的丝带。 若是不出顾攸宁所料,那就是力符咒的本体。 原来,不知道从几时起,力符咒就攀上了顾攸宁的腰,作为节点,将顾攸宁整个带了下来,成为了浮沉的纽带。 正是因为有力符咒的存在,顾攸宁才能在浮符咒和沉符咒中‘切换自如’。 若是清篁在这里,就会告诉顾攸宁,她看见的是一个阵法。而作为整体控制的力符咒,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 顾攸宁的理解很是特别,她想,既然是力符咒连通了浮符咒和沉符咒,那么自己收服了力符咒,浮符咒和沉符咒岂不就是不攻自破了? 这样想,她便这样做了。 从怀中掏出同心扇,她就朝自己的腰间斩去。 顾攸宁自然不会伤害到自己,她所有的攻击力道,全部落在了力符咒上。 力符咒化作的丝带吃痛,即刻松开,却被顾攸宁打得瞬间瓦解,重新变成了一枚光球。 上面果然用梵文写着一个力字。 失去了力符咒的带动,浮符咒和沉符咒也同时显现了出来。 顾攸宁心中一喜,朝那两枚符咒虚抓去。 刚刚将三枚符咒捏在手中,顾攸宁就径直跌落了下去。没有了浮符咒和沉符咒的加持,现在的她完全落入了光屏障里。 光线无处不在,刺的顾攸宁的眼睛很疼。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光的存在。 顾攸宁下意识的挡住眼睛。 可就在她挡住眼睛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又迅速的暗了下去。 伸手不见五指,说的就是顾攸宁现在的处境。 她知道,现在自己面对的该是光符咒和暗符咒了。 可是,劫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明显的就是将所有的计划都提前了,这几乎是将符咒送到了自己的手边。 事出无因,劫一定有着他的理由。 可是这个理由,顾攸宁还没有想到。 难道,劫是想要自己快些恢复实力,好帮他对付其他四大凶兽? 这个想法,怎么看怎么牵强。 她刚睁开眼,四周又突然亮了起来,并且比刚开始更加的刺眼。 第410章 暗与明 就在这一明一暗中,顾攸宁的眼睛失去了知觉。 突然的强光,又突然的暗下去,又突然变强,叫顾攸宁的眼睛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暂时性失明了。 看不见的感觉,叫顾攸宁十分的不好受。 那是一种极致的黑暗,和一种极致的不安心。 就像是会有什么突然从身后窜出来,给顾攸宁以致命的一击。 顾攸宁提高警惕,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东西窜出来,但是她知道,一定会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 身后风声传来,顾攸宁下意识的转身,却碰到了墙壁上。 为什么自己身边会有墙壁?顾攸宁大惊,莫非这又是阵法的变换? 来不及多想,她头一低,躲开了连同风声的攻击。 可是身旁的墙壁带给了她太多的不方便,导致她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 攻击越来越快,顾攸宁的位置也越来越不够躲。 而且她总觉得,墙壁的距离越来越窄了。 就在她躲开一群风声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回旋去挡,却意外的发现身旁的墙壁不见了。 就在她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顾攸宁的胳膊就从墙上弹了回来。 墙壁,又出现了。 顾攸宁这才想明白,是自己的意识,造成了那墙的存在。 就在她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是被墙给夹了起来。 风声,再次来袭。 就算是顾攸宁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凭着本能,她也知道绝不能被那东西给碰到。 自己得努力忘掉自己脑中的那堵墙,顾攸宁还没想完,就被墙挤得连胳膊都展不开了。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一定得想出个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顾攸宁索性闭上眼,思考着对策。 自己很强,自己能躲过那风刃。 顾攸宁一遍遍催眠着自己,试图不去想起那墙。 她的手即刻松了下来,微微低头,躲过了那风刃。 这样的特性,应当就是疑符咒了。 心中存疑,才会将怀疑实现出来。只要自己心中不去怀疑,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之前光和暗符咒的作用,就是为了让自己提高警惕,后来将疑符咒放出来,是因为自己心头的怀疑越多,不利的因素就越多。 想明白这一点,顾攸宁干脆连风刃也不躲了,闭着眸子,从风刃中穿了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风刃带给人的感觉来势汹汹,但是一到顾攸宁的门面,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不见。 顾攸宁就这么生生的从风刃中穿行而过,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逐渐的,顾攸宁的眼前模糊了起来,适应了好一会儿,顾攸宁才看见周遭的景色。 是夏天,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茂,还有聒噪的蛙声回荡在耳边。 可是,自己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是初春。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幻境? 除了这一想法,顾攸宁还真没有想到别的解释。 但是,光符咒暗符咒和疑符咒去哪里了? 顾攸宁皱眉,打量着自己周身的这一番好景色。 一番夏日的好风光,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引起了顾攸宁的注意。 为什么,劫的幻境中会有一只活的蝴蝶?这不得不让她注意起来。 第411章 等我回来 可是,蝴蝶并没有飞到顾攸宁的身旁。 它在快要触及到顾攸宁的时候,突然掉在了地上,死了。 死了? 顾攸宁猛然抬头,却看见周围的景色与方才她看见的截然不同。 刚刚自己看见的还是盛夏,为何现在就已经落叶缤纷,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的景象了呢? 她扭头,看见塘中的荷花只枯萎的剩下了黑黄色的败叶,就连茎都看上去软趴趴的,耷拉在池塘上。 这是秋天,而且已经是深秋了。 顾攸宁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里的时间,很有可能是正常的,与外界的时间一致。 劫不会做什么无意义的事情,他之所以布下这个阵法,目的就是要将自己困在这里。 劫他在拖自己的时间,要自己消失上几年,才能出去。也就是说,这几年里,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对付清篁。 没有了自己对劫的阻碍,他就能毫不留手,毫无顾忌的去展示他的本事。 之前挑拨自己和清篁的关系,怕也是为了这件事做下打算。 想明白了这一切,顾攸宁的心中开始焦急不安。 自己进来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时符咒在这里,自己一进来估计就启动,很有可能现在已经是进来的第二年! 不行,自己得想办法出去! 顾攸宁完全忘记了自己与清篁之间的不愉快,在她心中,还有什么会比清篁此刻的安危更加重要的呢? 转眼间,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雪花证明着,冬天已经到了。 光符咒和暗符咒完全交替,此刻,是暗符咒最强的时候。 顾攸宁明白,光,暗符咒在劫的阵法中,就起到了区分白天和黑夜的作用。那么四季又是什么? 他阵法中的四季又是什么符咒? 顾攸宁想不明白,若说是疑符咒,完全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可若不是,就说明这里还有其他的符咒。 自己手中已经拿到了沉、浮、力三个符咒,已知还有光、暗、疑三个符咒,劫到底是在这阵法中布下了多少个符咒,才会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雪越下越大,大有将顾攸宁埋下去的念头,她尽力往前走着,却一直都看不见边。 与曾经在劫的阵法中一样,顾攸宁在这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半分实力也使不出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劫是最让仙界头疼的存在。因为在他的阵法中,他就是规则,是不可忤逆的,纵然你的实力再高,只要落入了他的圈套,就只有乖乖就擒的份。 拳头打在棉花上,就算是实力再强,也只有自己才会受伤。 雪渐渐漫上顾攸宁的头顶,要夺去她最后的呼吸。 顾攸宁挣扎着,想要使出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她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去找到清篁! 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魔界,禁地。 “魔君殿下,魔宫一切安好。”一个侍从上前禀报道,却只是站在营帐外,没有进去。 他知道,魔君殿下正在里面施法,不能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嗯。”清篁回了一句,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侍从没有停留,直接离开这里,去忙自己的事情。 而营帐内,清篁一只手撑着阵法,却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扇子。 第412章 魔兵的变化 已经好久都没有龙龟的任何消息了。 清篁盯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再次重新召唤了一遍。 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若不是同心扇没有任何的异常,说明顾攸宁没有任何危险,自己早就寻个由头往人间跑一趟了。 清篁刚刚动这个念头,禁地的地面就开始开裂,无数骷髅从裂缝中爬了上来。 “魔君殿下,亡灵又开始进攻了!”夜壹走进营帐中,全身穿戴着银色的盔甲,对清篁说道。 这个月,亡灵已经进攻了第八波了。 这些亡灵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几乎是没有给魔界众人任何休息的时间。 就连清篁,都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因为清篁的任务,就是压制住禁地的那一个上古凶兽——穷奇。 穷奇和其他的凶兽一样,承载着世间四分之一的力量,整个魔界除了清篁,没有人能暂时压制住它。 而清篁的压制,也只是暂时的。 就连清篁也不知道,穷奇什么时候会冲破封印跑出来。 若是穷奇出来了,那么对于整个魔界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带兵去对付它们,我会施法看着你们,必要时会告诉你怎么做。”清篁嘱咐道,手中施法的动作更加大了几分。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不眠不休,从未放松过任何的警惕。 可是最让他感到疲惫的,不是毫无休息,而是从来都没有顾攸宁的消息。 “是,殿下。”夜壹行礼,迈了出去。 清篁的一言一行就是在众人的眼皮下的,若说以前众人是对他有着敬畏之心,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臣服了。 还有哪一任的魔君,能够做到如此境地,不眠不休的守护魔界,坚持数年之久? 可是清篁不想要这样的臣服,他想要的,只有顾攸宁的消息。 两年了,足足两年多快要接近三年的时间,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抽身,去看看她究竟在哪里! 清篁眯眼,想起了洛洛。 若是自己找不到龙龟,至少也要去问问洛洛究竟出了什么事。 洛洛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命令,她出入不了魔界,等自己抽身出去,就去问问洛洛,顾攸宁究竟在哪里! 清篁手中的阵法更加繁复,他不断加固着掌印,将阵法变得更加牢固。 他为脱身的那一天准备很久了,等他能将穷奇完全困住一段时间,自己就去找顾攸宁,一定一定,要将她平安带回来。 营帐外,厮杀声震天响起。 魔界的魔兵们面对着一只只白骨化作的亡灵,面无惧色。 他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子的厮杀,甚至看习惯了亡灵的样子。 每一个魔的身上,都磨砺出了一股血性。那是常年征战在沙场中特有的标记。 魔君在这里守护结界了近三年,他们也已经在这里和这些亡灵大军厮打了近三年。 一开始,因为不了解对手的行为,魔兵的损失是惨重的。后来,众人慢慢有了经验,如今再面对亡灵,胜算几乎是十成。 每一个魔的配合,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经过这一场场的征战,他们,真正称得上是所向披靡! 第413章 脱身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清篁心中更加烦躁。 这样无休止的斗争,自己如何脱身。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穷奇的力量弱了下去。 外面的声音有了变化: “怎么这次的亡灵这样的多?” “怎么它们又复活了?” “天啊,怎么它们变成灰色的了?” 声音中隐隐透出一股兴奋。 面对了近三年一样的东西,终于要有些不同了么?好激动怎么办? 清篁睁开眼,眼中有光在闪。 亡灵发生了变化,而穷奇的力量也突然削弱,这说明,穷奇要动作了。 虽然对于魔界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想要空出时间走一趟的清篁,却是再好不过了。 原本还需要至少半年才能腾出手,如今清篁已经能加固封印,完全脱身了。 他印下最后一个掌印,站起身,闪身出了营帐,看见外面的场景。 铺天盖地的亡灵,与黑衣魔兵扭在一块,各种法术光芒亮起,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 在清篁出来的那一刻,魔兵们都振奋了。 三年,三年了!殿下他终于出了那营帐!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持久战终于要结束了! 清篁抬眸,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淡淡的放出自己周身的气势,所有的亡灵就全部化成了齑粉。 一场战争,由于清篁的出现,直接结束了战斗。 “魔君殿下!”众人呼喊着,跪了下来,心服口服。 就在这几年不眠不休的封印中,殿下的实力居然又往上升了一级,他的天赋,当真是叫人望尘莫及。 莫说魔界,怕是四界之中,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他比肩的人物了! 其他人都觉得,这场战斗已经划下了句号,但是清篁知道,远远不止这样。 最难办的不是这些亡灵,而是穷奇,和他背后的劫。 至今清篁还不知道,顾攸宁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劫做了什么。 越是不知道,越是时间久,他的心里就越是担忧。 清篁再次用神识确认没有问题,就直接挥袖离开,前往人界。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多耽搁一息,清篁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 利用同心扇,清篁很快找到了顾攸宁的位置,只一个心念,就来到了她应该在的位置。 若是他的感知没有错的话,顾攸宁应该就是在这里失去了联系,也应该就是在这里待了近三年。 清篁的眼前,是一个薄到几乎透明的光屏障。 感受到清篁的气息,药谷众人纷纷走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了洛洛和藤青。 “魔君殿下?”藤青眼尖,率先喊道。 洛洛见到清篁,有些局促,她首次不知道该称呼清篁什么为好,只能诺诺的叫了句:“殿下。” “你娘呢?”清篁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许说,是完全没有去注意这一点。 他现在一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顾攸宁,究竟在哪里! 洛洛看向光屏障,叹了一口气:“娘亲,她在那里面。” 已经三年了,自己等了她三年,她都没有回来。 “你们先离开这里,我进去看看。”清篁吩咐道,挥手直接将众人送回去,与当初顾攸宁的做法完全一样。 第414章 生来 顾攸宁一定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其他的,就说不好了。 清篁看着那光屏障,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要踏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动静。 他立刻提高了戒备,却没有动用自己的魔气。 因为顾攸宁也在这里,要是自己动了魔气,没准会伤到她。 出来的人,是顾攸宁。 一看见她,清篁的整个人就放松了下去。 她没事,这是清篁的第一反应。 顾攸宁看见清篁,先是愣了一下,眼中又浮现一抹喜悦,最后变成了复杂。 清篁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快步走上前,一把将顾攸宁捞在了怀中。 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就像是她再也不会离开了一样。 可是顾攸宁冷清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魔君殿下,我好像和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清篁被这话惊得愣住了。 他不明白,为何顾攸宁会这样说。 自己想尽一切办法从魔界脱身,为什么听见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么?还是顾攸宁她被劫给控制住了? 于是,清篁抬手,轻触顾攸宁的额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看见顾攸宁清亮的眼睛。 她没有失去明智。她还是她,是从前的顾攸宁。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攸宁退后一步,拉远和清篁的距离,眉眼间皆是疏远。 这种疏远,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我该走了。”顾攸宁说完,垂眸转身就要施法离开。 清篁手快,拽住顾攸宁的胳膊,将她扯了下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想跑,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跑,她以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能跑的掉么? “放开我。”顾攸宁毫不留情,施法打在了清篁身上。 清篁没有躲避,任由她的法术轰在自己的皮肤上,一把将她揽了过来。 “若是我说不呢!”清篁捉住顾攸宁的两只手,将她整个的固定在面前,面对着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我就对你不客气。”顾攸宁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再对清篁下手。 显然,她心里是比手上要软的。她舍不得。 “那你试试看。”清篁将她的手捆在自己手中,再次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顾攸宁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一横心,她念动咒语,施法逃出了清篁怀中,与他保持了一丈远的距离。 “你不许过来。”顾攸宁道,手中出现一把碧色宝剑,横在了二人中间。 清篁知道,她是认真的,可是为什么,是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决定?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么?她明明就说过她不会,不会的! “清篁,我们到此为止了。”顾攸宁稍稍抬头,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眼睛看着清篁头顶的天空,一轮不轮。 “给我个理由。”清篁没有再上前,他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来都没有。”顾攸宁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气叙述道,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生来就是仙,你生来就是魔,我现在不会爱你,将来也不会。” 第415章 必须这么做 “顾攸宁!”清篁的语气中明显有了几分愠怒。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清篁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他上前两步,却被顾攸宁以碧落逼回了原地。 “别过来。”顾攸宁退后两步,威胁他道。 “理由。”清篁想知道,顾攸宁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顾攸宁捏紧了手中的碧落,沉声道,“从来就没有。” 清篁瞳孔微缩,抿唇没有出声。 很明显,她在说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这样赶出来找她,甚至放下了整个魔界,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这样狠心! “魔君,你只是我用来制衡劫的工具,现在三十六符咒已齐,你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顾攸宁手中的碧落有些黯淡,“你与我之间,只有利用的关系。” “是么!”清篁的眼中猩红一片,眼中血丝分明,额间有青筋隐隐在跳。 “是。” 顾攸宁的话音刚落,清篁绕过碧落剑,捏住顾攸宁的胳膊,将碧落扔了出去,捏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是!”顾攸宁没有使用任何法术挣脱,只是定定的看着清篁的眼睛。 清篁几乎快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手上却舍不得用半分力气。尽管,他是真的气得想要掐死顾攸宁。 “我说,你与我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用。” 顾攸宁每吐出一个字,清篁的眸子就凉下一分。顾攸宁说完话的时候,清篁无论眼神,身体,亦或是血液,都已经冰凉一片。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清篁放下自己掐在顾攸宁脖子上的手,冷笑道,叫顾攸宁骨头里都隐隐作痛。 他退后半步:“如你所愿。” 清篁的眼神让顾攸宁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忍不住低下头。 清篁知道,顾攸宁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也明白她定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相信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她将自己置于何地?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清篁觉得自己的心都冷了下去,原来,将这件事看得这样重的,只有自己。 她,根本就不在乎,不是么? 她与自己的感情,又剩下些什么呢? 清篁笑着,闭上眸子。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向顾攸宁的眼神中,就只剩下了陌生。是那种叫顾攸宁冷到心里的陌生。 就像是他从来都不认识顾攸宁一样。 比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清篁的表情更加冷漠。 清篁转身,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顾攸宁心下一慌,习惯性抬手想要拉住他,却只触到了他的衣摆。 清篁手臂一挥,顾攸宁扯住的那衣摆就随风而落,像是从未与他有过牵连,断得干干净净。 顾攸宁连忙收手,像是被灼伤了一样,将手背在身后,很是局促。 她看着清篁逐渐走远,没有去拦,只是站在原地,觉得眼底有些模糊。 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 第416章 全部撤退 清篁一气回到魔界,还有些恍惚。 他薄唇紧抿,脸上阴沉的快要下起雨来。 但是在他踏进魔界的第一步起,他的脸上就再没有半分表情。 在魔界,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魔君,他绝不能因为一件事而慌了神,也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断了整个魔界的前途。 有些事情,不管他在不在乎,他都必须不在乎。 因为他是魔君,是魔界唯一能抵抗穷奇的希望。 旁人只看见魔君在三年不到的时间升了一级,却不知道他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若是他不升这一级,他在穷奇面前根本就没有还击之力,只有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他才能尚有还击之力。 要知道,五大凶兽承受的是世间所有的力量,劫是世间所有智慧的反面,而其余四大凶兽承载的是世间所有力量的反面。 换句话说,清篁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世间四分之一的力量。 这一份力量中,就包括了他自己。 他定定神,虚空踏入空间门中,落地时就回到了禁地的营帐上空。 “魔君殿下。” 感受到清篁的气息,守在禁地的士兵和将领们,无一例外的半跪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天空中那团庞大的黑气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虔诚发自真心,这是他们的王,魔界唯一的王。 清篁与平时几乎无两样,只是气息比平日里更尖锐,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但,在魔君的领域下,能喘上气的原本就不多。 人群之中,只有夜壹微微蹙眉,他知道,清篁的状态很不对。除了她,怕是也没有别人能影响到他。 夜壹摇摇头,心中苦笑。自己又去想这些干嘛。 “全体魔兵听令。”清篁从空中慢慢降下,发丝上扬,叫他整个人看上去张扬的不可一世。 “遵令!”声音层次响起,在禁地上空不断回旋,气势磅礴,带着必胜的信心,和对发令者的无限崇拜。 “撤出禁地,方圆十里内所有人口全体迁移,一天之内。”清篁不急不缓的发布着命令,虽是随意,却有着叫人不得不遵从的力量。 可是六大将军不明白。 “为什么?”凌天皱眉问道,明明应该还有敌人才对,为什么殿下现在就撤兵? 清篁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凌天默默低头,糟了,犯了殿下的禁忌,殿下可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命令。 牧野拍拍他的肩,小声笑道:“自求多福。” 他们,只需要好好的执行殿下的命令就好。 单色高冷的发声:“说明剩下的东西,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还有我们不能杀的敌?”牧野皱眉,愈发觉得心头不安。 单色冷冷的看了牧野一眼:“实力太低,只能炮灰。” 牧野:“......”他觉得,六个人里面,只有单色这个家伙冷的结了冰。 虽然比起殿下,他至少还会说话。 “这次会很危险。”伍仁严肃道,他看了夜壹一眼,“我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不。”夜壹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我们可以照顾好魔界,等他回来。” 很显然,清篁这次是要一个人留在禁地。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禁地,夜壹也不知道,只是他心中的不安,来的比伍仁要强烈得多。 第417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黑暗中,一个灰袍人坐在树上,垂腿看着天空中残缺的月亮。 “打造好了,只待你一声令下。” 要是清篁在这里,就能认出来,站在树下说话的这样一个,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如今名存实亡的魔尊。 而树上的那一个,除了劫,别无他想。 “我就说,这世上有什么真情。”劫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冷笑道,“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真情,看看顾攸宁就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将魔界将要发生的危机提前告诉她了而已,她这不就和清篁断得干干净净? 还以为唯一一个能逃脱法则人会有什么不同,没有想到,也和世人一样的浅薄。 亏自己还以为她会有什么不同,原来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别。 劫从树上蹦了下来,看向魔尊:“真没有想到,你这样没有志气也没有谋略的人,能生出这样的一个儿子。” 魔尊不敢说他的不是,只好干笑两声:“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在猎物被捉住之前,还是需要让他静一静的。”劫根本不将魔尊的那点心思放在心上。 反正他要的,只是破坏掉这一切罢了。 至于谁上位,谁会上位,与他有什么干系。 “可是你答应过我......” 魔尊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劫不耐烦的打断:“够了,闭嘴,我的事情,轮得上你插嘴?” 他阴冷的眼神扫过魔尊,叫魔尊的心尖都颤了两颤。 太可怕了,就算是实力被封住扔进禁地里,魔尊也不想直视劫阴霾的眼。 魔尊知道劫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但是他同样知道,这样的人物,会伪装自己,但是不屑于说谎。 就是看中了这一点,魔尊才会不顾众人的反对,与他合作。 反正他要的是魔界,而劫要的,是清篁的命。 清篁,在他的心里,早就不是他儿子了。 “好,我静待你的好消息。”魔尊心头虽然不悦,却不敢写在脸上,生怕惹恼了劫。 他知道,自己对于劫,不过蝼蚁而已。 清篁没有想到,之前夜壹说过魔尊身边的神秘人,居然会是安排了一切的劫,他更没有想到,从始至终,劫居然就在魔界,没有离开。 他或许有过这样的念头,却无暇顾及。 三年来,他一直守着封印穷奇的结界,派兵部署,不断观察着穷奇的动向,没有来得及去注意那份情报,却未曾料到,那个丝毫不起眼的情报,居然就是这场变动的关键。 事实上,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无论怎样,他都一定会守在禁地,守住那只随时可能出来的凶兽。 劫最擅长的,从来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让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如果做了会如何,却不得不做。 其实清篁心中明白,有些人,很有可能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 穷奇已经很难对付,更难解决的,是穷奇身后的劫。 他就像是一只躲在暗处的蛇,随时准备冲上来,朝你输入最致命的毒液。 第418章 醉生梦死 魔兵的执行力在这三年内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就按照清篁的吩咐全部办好。禁地方圆十里内,没有任何生气。 看着原本肃穆的军营荒凉了下去,清篁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想,若是顾攸宁还回来找自己,自己一定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切断了同心扇之间的联系。 看上去,像是自己舍弃的干干净净,但是清篁知道,真正放下的,是顾攸宁。 她竟如此舍得,她竟如此狠心! 清篁冷笑,笑着自己。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掐死她,可真正面对那张脸的时候,他根本下不了手。他甚至连动用魔气的勇气都没有。 他输了,输给了一个女人,输给了一个他唯一倾心相待的女人。 多么可笑,多么嘲讽,自己非但没有半分恨意,甚至还期望着她能回来。 他如此的卑微,在他二人之间,他都如此卑微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离开自己!为什么! 没有人会告诉清篁,禁地已经没有人了。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在禁地的小屋中。 因为他的特别命令,这里并没有人打扰,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清篁还记得,自己带顾攸宁来过这里,告诉了她自己年少时的事情。现在想来,自己对顾攸宁年少时的事情,居然是一无所知呢! 清篁冷笑,坐在了椅子上。 他还记得,因为自己懒得将桌椅磨平,她的手就在此处被划伤了一道口子。所以,在她走后,自己就将这里重新修整了一番。 她再也不会被这里的倒刺割到手了。她再也不会来了。 她怎么如此薄情,如此寡义? 清篁手一招,一坛酒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她曾经告诉过自己,有自己在,她不怕喝醉。所以现在呢?她怕醉么?她的心会痛么! 她到底有没有为自己动过心,哪怕一点点! 清篁拍开泥封,觉得原本清冽的酒香味有一点苦。 怎么会苦呢?这可是夜壹亲手酿的酒,应当是再好不过的才是,怎么会苦呢? 一坛酒下肚,清篁想,这酒,果然是苦的。 可是,竟苦不过他心中半分。 再掏出一坛酒,清篁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他喝的极快,像是要将心中的苦闷全都倒出来一样。 真他娘的难受!清篁将手中的酒坛狠狠的砸在了墙上,眼底赤红一片。 他从不骂人,也不会说这样的粗鄙之语,但是他觉得,这句话,真是再适合现在不过了。 清篁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希望骂人了,因为真他娘的畅快! 一罐罐酒被清篁从地底掏了出来,被喝完后又被狠狠的砸在墙上。清篁就坐在一地的碎片中央,觉得自己同地上破碎的酒坛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碎的。都装不了东西了。 就在清篁醉生梦死的时候,一个人,就这样踏着碎片走了进来。 他俯身,低头看着清篁,笑道:“魔君,见到你,很高兴。” 第419章 穷奇 早就感觉到来者,清篁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举起手中的酒坛:“要不要来一口?” 不待来者回答,他将酒坛倒了过来:“不好意思,没了。” 说完这句话,他将酒坛往墙上狠狠一摔,四分五裂。 “一个女人而已。”来者笑道,对于清篁的做法也不恼,倒是有种作壁上观的味道。 “呵!”清篁起身,眼睛明亮了起来,若不是他依旧满身酒气,没有人会觉得他大醉三日,“要打出去打,不要弄坏本君的东西。” “堂堂魔君,竟也如此小家子气。”来者语气不善。他没有想到,就算是酒醉,清篁也没有放松警惕。 清篁冷笑,迈步走了出去:“堂堂五大凶兽之一,也如此啰嗦。” 原来,这个人,竟就是五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穷奇看着清篁径直往前走,也不对自己设防,心头好奇,慢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走了有一段路程,清篁才停下,转过头来看向穷奇:“就在这里吧。” 穷奇明白清篁的意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确定你要和我打?” 清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可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未曾消散。 穷奇的样子,虽然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却也到没有凶神恶煞的地步。 那种不舒服并不是因为长相。穷奇的样子不仅不丑,反倒是有些幼齿,但他周身的气场却与环境格格不入。 他就像是不该存在于世间一般,突兀的站在那里。 “其实我挺看好你的,除了兄弟们,还没有谁能困住我三年之久。”穷奇看着清篁,似乎是认真道,“不如加入我们,大干一场,还省的我揍你。” 他的话简单直白,且......无脑。 除劫以外,其他的凶兽的智慧都不太高。天道是公平的,每当他赋予了一人一样东西的时候,就必然会叫他失去些什么。 清篁立在那里,禁地的腥风拂过他的衣襟,薄唇微抿,冷眼看着穷奇,不出一言。 “算了,我们还是打吧。”穷奇挥挥手,突然有些不耐烦。不多想,他探爪,直接掏向清篁的心脏。 没有任何的花把式,一招就是必杀,穷奇一点都不客气,就像之前和和气气与清篁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清篁早知凶兽性格不稳定,已有防备,挥手拍掉穷奇的爪子,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 他惯用的九节鞭给了顾攸宁,现在他手头上只有平日里常练的一把宝剑。 浑身魔气大放,两股不同的黑色碰撞在一起,激起如同暴风中的海浪一般澎湃的火花,叫禁地的整个地面都震了三震。 穷奇踩在空中,用一对鹰般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清篁周身出现的所有弱点。他的速度极快,每一次都准确的出现在清篁的空门前,并且果断的朝空门袭击去。 穷奇就像是一只藏在黑夜中的鹰,随时准备一击拿下清篁。 清篁应对的虽然有些困难,但也并不慌乱,反而一点点叫他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尽管穷奇的攻击性很强,速度快,但是他有着致命的弱点——他只会一味的寻清篁的空门,才发动攻击!46 第420章 兽化形态 换句话说,穷奇出手,不动脑子。 他只会用本能的攻击方式进行攻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天性。 天道是公平的,它将所有的蛮力平分给了四人,将所有的智慧给了劫。 而这一点,恰好是清篁唯一能战胜穷奇的一点。 果然,清篁的空门露在哪里,穷奇就出现在哪里,纵然他的速度比起清篁来要快上许多,可清篁的抵挡在他的攻击下却显得游刃有余。 不过,清篁也仅仅够防守罢了,他的修为,在穷奇面前,还是有些勉强的。至少他腾不出手来反攻穷奇。 “嘿,拿出你封印我这么多年的劲出来。”穷奇开口,想要攻击清篁的心防。 他也并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的,凶兽该有的狡黠,他本性中依旧存在。 清篁没有理他,在穷奇的眼中看来,清篁只是做着无畏的反抗,迟早是自己的爪下的亡魂。 可是他的想法刚刚出现,一剑就准确的出现在了他下一个将要出现的地方,穷奇自己狠狠的撞上了清篁的剑锋。 穷奇惊呆了。 这是一个巧合么?为什么那一剑就像是等着自己一样? 肩膀上的疼痛叫穷奇很快回神,他抬头看向清篁,后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就算穷奇再没心思,他也看得明白,这一切都是某些人设计好的圈套,让自己往下跳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穷奇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面部表情立即狰狞了起来。 他瞪视着清篁,面皮一层层的往下脱落,露出皮下暗红色的皮肤,和尖锐得像匕首一样的雪白牙齿。 穷奇如同老虎一样的身体一点点长大,他暗红色的背脊上抽出一对蔚蓝色的翅膀,几乎能将他整个包下去。 一条暗红色的尾巴上勾着倒刺,锋利的程度罕见异常,随着尾巴的晃动,能听见一阵阵锐利的破空声。 穷奇周身的气场也很快有了变化,原本只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现在是完全冲突了。 就连空气,都没有办法接近他的身体。 清篁感觉到,随着穷奇的兽化,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在拉扯这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温度也逐渐升高,开始发烫。 兽形,是穷奇的最强状态。 既然穷奇都出了他的最强形态,那么清篁自然也不能再藏着了,他心念一动,身体也逐渐虚化,成了常人一个手臂那样大小的狐狸。 狐狸晃晃身体,展开了一条如雪般白的尾巴。随着他身体的晃动,整个狐狸也开始变大,最后竟是与穷奇兽化的大小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只巨兽,就这样相对望着,谁都没有先动手。 魔界,却率先沸腾了。 整个魔界,几乎都能看见清篁与穷奇的兽化形态。 “那是什么?殿下对面的那个家伙是谁?”到处都是这个问题,只有魔宫一片寂静。 伍仁看着夜壹,脸上的肃穆,几乎是要淹没在场的所有人。 夜壹强装镇定,可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慌张:“那,是穷奇!”46 第421章 利箭 听见这句话,整个魔宫都寂静了下来。 魔宫中的守卫都是清篁身边的亲卫,他们很明白夜壹的话中代表着什么。这一次,魔君有难,他们只能远远观望。 天边染上了一层霞色,给整个魔界都添上了一层肃穆,不时各种喷溅出的苍白色火花洒在云端,照的天空中的霞光都泛白。 那白色,就像是捏紧指尖,白里透出的红,却没有丝毫血色。 众人看见,穷奇张开血盆一样的大口,朝白狐的尾巴咬去。白狐来不及作出动作,尾巴就被血染红了大片。白狐回身,提起爪子朝穷奇脸上抓去,将他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嘴撕开。 血液飞溅,穷奇吃痛,他的整半边脸都被白狐撕开,愈发狰狞。 “他在以伤换伤。”夜壹垂眸,遮去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全凭一口气撑着。”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夜壹一样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但是魔界的魔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殿下受伤了。 在魔界众人的心中,魔君的存在,就像是神邸一般的存在。他不会受伤,没有情感,不会流血,也不会痛。 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魔君,尊贵耀眼,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可是今天,那嫣红色的血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清篁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痛会流血,甚至会死。 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守护着魔界众人,从没有退缩。 两个庞然大物在天边厮杀,气势汹汹,魔界却整个寂静了下来。 清篁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纯白的毛色逐渐被鲜红的血液染红,是穷奇的,也更是他的。 看见平日里备受尊重的魔君殿下与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怪物殊死搏斗,魔界众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祷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没有人前去帮忙,因为他们知道,这种等级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禁地之上,无数黑球窜动,那是能量的积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若是现在有人触碰到那些,定会炸个尸骨无存。 清篁和穷奇的战斗还在继续,从表面上看,清篁一直处在下风,不断的被穷奇压着打,但是穷奇知道,每一次自己给清篁造成伤害的时候,自己下一次受到的伤害会更加的重! 他身上的伤口,远比清篁要重的多。 可惜,他是穷奇,天道赋予他的身体强度不是清篁能相比拟的。所以,纵然他身上的伤口繁多,也没有丝毫要倒下的迹象。 清篁也没有任何要倒下的迹象。不过,撑着穷奇的,是体质,撑着清篁的,却是信念。 完完全全的信念。 清篁前胸染着一大块血迹,去了一层皮,尾巴也被撕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样子凄惨,却没有半分弱气。 他的眼中依旧燃着火,他攻击的速度也没有慢下半分。是,他已经转守为攻了。 穷奇不知道,他哪里还有力气反攻,但是,清篁确确实实是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就在他手中翻出一个封印,要将穷奇重新封在结界中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支锋锐的利箭,直指清篁的后心......46 第422章 灭魔箭 看见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夜壹的整张脸都苍白了下去。 谁能告诉他,那支箭是从哪里来的!那支箭是从哪里来的! 它是怎么瞒过众人的眼睛,凭空出现的! 夜壹看不见的是,厚厚的云层中,一个紫色的阵法一闪而逝。看箭射出的方向,应当就是从那阵法出来的无疑。 夜壹慌忙,想要腾身赶向禁地,想要挡住那箭,却发现根本来不及,他根本就来不及啊! 根本......来不及...... 夜壹呆滞在云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连感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呢?为什么...... 清篁也感觉到了身后的风声,他知道,是劫出手了。 他比夜壹知道的更多。他还知道,箭头上那红宝石模样的东西,与顾攸宁之前给自己弑神刃的材料同出一脉。 灭魔箭。 若是清篁被这箭刺中,只能神形俱灭。 与弑神刃的原理一样,灭魔箭是专门用来对付魔的上古武器。只要魔被这箭所伤,无论修为如何,都脱不了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可是清篁手上的结界已经完成了,他只剩下一个机会。若是他回身挡住了灭魔箭,而放弃对穷奇的封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是他针对穷奇唯一的机会。 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机会。 不封印住穷奇,意味着他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封印住他,也意味着穷奇将在魔界为非作歹。魔界上万魔民的性命将会在穷奇的手掌间被玩弄,魔界,危在旦夕。 封印住穷奇,意味着他没有机会回护住自己,意味着那代表死亡的灭魔箭将插进他的后心,他将永远消失在天地间,再也不复存。 对清篁来说,魔界和自己的性命,这样的选择,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他没有理会后面急速而来的灭魔箭,而是将手上封印的亮度和强度达到了最大,乘着穷奇受控时的几息内狠狠的朝穷奇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就在他封印住穷奇的同时,箭风,也到了他的身后。 一声刺入皮肉的闷响声传入清篁的耳朵,虽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可是清篁的脸色却迅速的苍白了下去。 穷奇周身裂开,被硬生生的扯进被结界撕裂开的地底,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真的都不重要了。 清篁回身,已经化回了人形,看见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面前如同落叶一般飘落下去。 他一把将那片落叶抓住,带回自己身边:“为什么?” 清篁瞪大眼睛,眼里有些干。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挡在自己身后! 在死亡面前,清篁不曾慌张,可是这一刻,他乱了。 他为什么不回头!他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 清篁抱着顾攸宁,缓缓降落,跪坐在地面,盯着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嗓子有些哑,哑得发不出声。 顾攸宁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 她慢慢抬起手,划过清篁的脸颊,那里有一滴水,她要帮他擦干净。 她,已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静静的看着清篁,眼底里的柔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210. 第423章 睁开眼睛看看我 顾攸宁静静的窝在清篁的怀里,像往常一样,只不过要更加乖巧一些。 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过清篁了呢?说起来,这还是近三年的第一次正经会面。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其实已经想到了,顾攸宁的嘴角扬得更弯,劫已经将计划大多都告诉了自己。 这一箭,她是早有预料的。 清篁,你又欠下我一个救命之恩了。 清篁,我又赢了,没有想到吧,我会这样华丽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一定没有想到吧...... 清篁低头,看见顾攸宁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只是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他很想问,顾攸宁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傻的去做! 可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问不出口。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有他的,有她的,分不出彼此,却都叫清篁心慌。 他从没有这样慌过,哪怕是明知箭要插进自己心脏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顾攸宁曲曲手指,在清篁的脖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示意他将自己抬高一些。 清篁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 他抿着唇,强行压住自己溢出来的情绪,用胳膊抵住顾攸宁的背,叫她坐了起来。 顾攸宁垂头,弯着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守着天下,我守着你......” 她抱着清篁的颈,全身都软了下去,再没有半分支撑,半分力气。 清篁全身一僵,没有眼泪。 真正的悲伤,没有眼泪。 清篁,我在三百年里,死了十几次,从来都没有一次像这样开心过。 真的,我真的很开心。 我以为那些舍身的故事都是人间上话本里才有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没有人能喜欢的那样伟大。但是现在我知道,都是真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顾攸宁,心甘情愿为你清篁而死,没有半分悔意。 在此之前,我以为我不会的。直到我后来才明白,你得活下去,哪怕是代替我活下去。 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你,我没有办法活,而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离开。 死,能有多痛苦呢?看的人才能感同身受罢了。 所以清篁,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要让你看着我离开了。 清篁,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你说,你听得见么? 清篁...... 顾攸宁慢慢失去了心跳,失去了呼吸,她靠在清篁身边,恬静的一如往常刚醒的样子。 清篁抬起她的脸,平静的看着她,盯了许久许久。 顾攸宁没有反应,一直没有反应。 清篁轻轻的捂住她的手,感觉到温度一点点离他而去。他将顾攸宁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想要将她焐热。 没有用。 对了,他的皮肤是凉的,怎么能焐热她呢?清篁像是抓到了希望。 尽管他的魔气已经到了灯枯油竭的地步,他还是尽力燃起魔气,却瞬间熄了下去。 不行,在她面前不能用魔气,不能用魔气。 清篁的脸上满是孩子气的慌张,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顾攸宁,顾攸宁你醒一醒好不好,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好不好?. 第424章 屠尽 清篁放下顾攸宁的手,轻轻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吻,又轻轻的吻住她的脸颊,吻过她的下巴,吻着她的脖颈。 好了,不闹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你醒一醒好不好,不要睡。 顾攸宁,不要睡,不要睡了,好不好。 真的......快点醒过来啊! 顾攸宁,我求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真的......不要死。 清篁搂住顾攸宁的腰,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有些哽咽,怎么就没有温度了呢?她平日最怕冷了,最怕冷了。 顾攸宁,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啊,你听见了没有,不许!我不准你去死! 此时,见穷奇被封印住,有魔兵往这边聚拢而来,第一个到的,就是夜壹。 他远远的看着,看着清篁像个孩子一样暖着顾攸宁的手脚,垂眸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靠着旁边的一棵枯死的树木,静静的看着,没有再靠近。 众魔兵也与夜壹一同,垂眸低头,不发一语。 尽管危机过去,可是没有一个人的心中是喜悦的。魔界是魔君用殊死搏斗保住的,魔君是一个女人用性命护住的,这笔账,谁说得清,谁算得明? 清篁闭着眼,静静的倚在顾攸宁的身上,就连她化作光点随风散去,都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一直保持那个拥抱顾攸宁的动作,就像顾攸宁一直在他怀里,不曾离去。 天空逐渐变得灰暗,大片黑色的云朵笼罩在魔界上空,不断有暗紫色的电光闪过,叫气氛更加压抑。 清篁就这样坐在禁地,神情呆滞,足足三天没有动一下。他就像是一块失去了生气的石头,静静的待着,没有哀伤,没有喜怒,没有表情,没有......绝望。 可是他的情绪却牵动了天地变化。 魔界上空的阴云,不仅仅使得魔界全界抑郁,甚至惊动了其他三界。 人间阴雨不断,飓风吹过各地,不知摧毁了多少建筑;冥界众鬼齐哭,恶灵不断冒出,三生石上字迹错乱,三途河咆哮不止,水面漂浮着白骨,彼岸花一夜枯萎;仙界天基下坠,瑶湖沸腾,众仙法力凝滞,运转不周。 可没有任何人敢前去魔界,也没有任何外人知道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动荡,是只有盘古刚开天地,牵动天地气象时才有的现象。 一时间,四界慌乱,人心惶惶。 就在众人愈发慌乱之时,第四天伊始,他们听见了一阵笑声。 那笑声中,不知透露了多少孤寂,但是随着笑声的响起,所有的诡异现象全部消散,换上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绝对凄厉。 众鬼嘘声,瑟瑟发抖;众仙仙气凝固,再也动弹不得半分;人间陷入死寂,是绝对的寂静。 接着,清篁冷情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日后,宁可我负天下,也休叫天下负她,若是东海作梗,我便让东海日夜不宁,若是阎王敢收下她的命,我就叫世间再无冥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篁起身,身上没有半分伤口,眼里的肃杀,叫人望而生畏。 “屠、尽。”他道。210. 第425章 绝望的渴望 清篁的修为又进了一层。 是顾攸宁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修为和符咒全部给了他,可是,他宁可不要,他要她活着,要她活着! 那是他的顾攸宁啊,在最后时刻还想着他身上伤的顾攸宁啊,是他的,原本是他的! 可是,总有人不长眼,那,他就不要有眼好了。 清篁心念一动,出现在一个黑暗隐秘的角落。 魔尊正在一叠声的嚷着找人,看见清篁,整个人都萎靡,跌坐在了地上。 “父亲你为何行此大礼。”清篁笑声里不见笑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魔尊,没有半分要扶他起来的意思。越是狼狈,他的心中就越是愤怒。可他偏偏不泄露出半分,叫人胆战心惊。 “我......”魔尊在清篁强大的威压下,说不出半句话。他只能定定的看着清篁,发出几个不完整的字节。 “也对,本君受得起。”清篁挑眼,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恼怒。 他大笑,眸中是止不住的杀意:“魔尊,你炼我母妃,杀我妻子,这笔账,今日我们该好好的算一算。” “你难道不怕......”魔尊想用之前威胁清篁的那一套来威胁他。 谁料到清篁回答的坚决:“本君不怕。” 他抽出之前对付穷奇的软剑,上面有着斑斑血迹,和无数大小不一的缺口。明明已经残破无比,却叫人依旧忽视不了剑上的肃杀之意。 “我不信你能只手遮天。”魔尊看着那软剑,心中害怕,尽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绝望道。 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可是劫呢?劫他在哪里!他到底死去哪里了! “哦?”清篁玩味的笑,看着装模作样的魔尊,开口摧垮他最后一点的希望,“刚刚不巧,本君一只手,刚好,遮天。” 魔尊完全软在了地上,他悲催的发现,他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别说逃跑,连动动手指的力度都使不上。 清篁看着手中带血的剑,突然觉得有些脏,他也不想用这样脏的东西去碰一个更脏的人。 挥手,将手中的剑往后扔掉,背过身去,竟是要离开了。 难道他不想杀自己?魔尊心中狂喜。 他果然还是念及父子情的,毕竟他的身上流着自己的血呢!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依旧是半分力气都没有,清篁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过自己,那么,他想要干嘛? 恐惧,爬上魔尊的背脊,叫他从身到心都凉了下去。 未知的恐惧,比死亡更加可怕。 魔尊终于后悔,他不该,不该因为一个位置去招惹清篁,至少他曾经还是自己的儿子,他不会这样绝情的,他是自己的儿子啊! 天空中阴郁下来,无数乌鸦朝这里飞来,在清篁前脚刚走的几息内,像是找准了方向,又像是找准了某个人。 是,它们是来寻食物的,或者说,它们是来寻魔尊的。 看着乌鸦只有两轮黑漆漆眼珠的眼睛,魔尊汗流不止,这......是要干嘛? 乌鸦发出兴奋的哀啼,看着魔尊的眼里冒着幽光,那是贪婪的气息,是一种绝望的渴望。. 第426章 万一 环绕着魔尊,乌鸦们飞了一圈又一圈,黑色泛着油光的翎羽扫过魔尊的皮肤,叫他清楚的感受道上面腐肉的味道。 魂鸦?这是......魂鸦? 魔尊差点没吓晕了过去。 魂鸦,是魔界最残忍的物种,一般只有一两只出没,是魔族绝对不想招惹的东西。可是这里的魂鸦,没有上万只,也有成千只。 这是要活活折磨死自己啊!他真的好绝情,他怎么能这样绝情。他怎么会有一个这样恶毒的儿子! 也不知是哪一只魂鸦先靠近的魔尊,在他的身下撕下一块肉来。有了这样的开头,加上血液的吸引,所有的魂鸦毫不犹豫的都朝魔尊身上扑去。 很快,魔尊全身都被那些魂鸦包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团子’,他的哀嚎声被魂鸦掩盖,逐渐没了声息。 魂鸦再次散去的时候,原本魔尊坐下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魔尊的手下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豆大的汗珠打在地面,又很快蒸发干净。 魔尊都死了,他们,还远么? 可魂鸦并没有因为其他的人留下。在啃食完魔尊后,它们四散飞去,再没了踪影。 被清篁定住在原地不能动的属下们都松了一口气。看来,魔君不打算严厉处置自己,要针对的只是魔尊。 不知是劫后重生的喜悦,还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可是,清篁真的会放过他们么? 绝对不能,因为,他们,不可饶恕。 就在魔尊的属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自己正一点点的开始变透明。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除了清篁。 他怎么会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杀害顾攸宁的凶手,他不仅要叫他们灰飞烟灭,还要叫他们株连九族! 全都得死,全都该死! 清篁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杀这一个字。 劫,我与你,势不两立! 清篁心念一动,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沉重的压抑感四散开来,清篁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适,他微微凝息,笑道:“出来吧。” 黑暗中,就钻出许多人来。 是冥界的鬼兵,想来是冥王派人来的。 “魔君,不知您今日驾临,有何贵干。”为首一人恭敬道。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为之前清篁的那一番话,无论是天上的仙人还是地底的鬼魔,都听得清清楚楚。 魔君前来,是来寻人的。 “让开。”清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笑,面上偏偏还没有任何表情。 正是这样,才叫人愈发觉得心里发慌。 “若是不让呢?”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远及近,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但哪里都瞧得见他的模样。 他,便是冥界之主,冥王。 “那便杀。”清篁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情愫。 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也像是在回答今日吃什么一般简单。 清篁扭头,看向众人,眼里是一种无欲的淡漠。 如果她都死了,这些人又为何要活着。 顾攸宁,我来寻你,你可不要走远了。 尽管清篁知道,顾攸宁从前死,是从来不经过冥界的,但,他还是想要碰碰运气,万一他真就在这里找到她了呢? 万一...... 第427章 轮回镜 清篁知道,没有万一。 可是他就是想要试试,忍不住要试试。 总是要找的呀,不然她一个人,得多害怕? “魔君,她不在这里。”冥王叹了一口气。 若是清篁执意在冥界闹事,他怕是没有办法拦住了。 他本来就不是清篁的对手。 从前,他只是和清篁打个平手,结果他负伤,清篁进了一阶。 如今,他的修为并没有多少精进,而清篁已经再次往前进三阶了。这其中的差别,当真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借你的轮回镜一用。”清篁道。 说完,就径直往前走去。 鬼兵上前来拦。轮回镜是冥界的圣器,怎么这样轻易借与外人?这叫冥界的脸面何处搁? 可没人能接近清篁。 他周身就像是有个无形的屏障,叫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半步。 步伐虽看上去慢,但是清篁很快从人群中穿过,眼看就要闯冥界,一只苍白得如同宣纸一般的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何必如此。”冥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挡在了清篁身前。 他不想与清篁动手,但身为冥界冥王,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若是任由清篁在他的地盘上动作而不作为,他这个冥王,怕是要被人诟病一辈子。 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拦着清篁,他都必须要拦着清篁。 清篁抬头看了冥王一眼,眼白与眼仁之间爬满了血丝:“本君不想同你动手。” 他虽同冥王打过一架,但素来也敬重他。虽冥王古板只按礼节行事,但为人的确刚正不阿,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不过,那也是值得罢了。今日这轮回镜,清篁一定要拿到手。 不为别的,就为找到顾攸宁的行踪。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世上有几样圣器能寻人,这轮回镜,就是其中一样。 只要能有顾攸宁的消息,哪怕她是魂飞魄散了,他也要将她一片片的拼起来! “请领教。”冥王道,退后一步,“你们都下去,莫扫了尾风。” 后面那些话,是对鬼兵说的。 清篁和冥王的战斗,那可不是这些小喽啰能参与进来的。若是他们在风暴中心,怕是立刻就会被二人的气息给碾碎。 听冥王这样说,鬼兵们如释重负的撤了下去。 实在是那位的气息太可怕,不过好在冥王能抵挡一二,要是自己这群人上去,怕是过不了一个照面。 清篁觉得有些不耐烦。 他向来讨厌这些家伙的繁文缛节。不过就是一面轮回镜,他又不是要冥界的,不过用用再归还,何必闹这样大的阵仗? 可刚和冥王动手,他就发现了不对。 冥王别说八成功力,就连五成都没有使出来。清篁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于是,他也压制了几分力量。 这冥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哎,清篁。”在一个过手中,冥王靠近了清篁。 清篁哼一声表示回应。 他想要看看冥王在弄什么名堂,并不代表他有心情搭理冥王。 “轮回镜在本王寝殿第六间第十八排的倒数第九个抽屉里。”冥王快速说道,然后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撞上了清篁的拳。 接着,他倒飞了出去...... 清篁看着倒飞出去的冥王,那唇角的血液还明晃晃的摆在唇角,让清篁的右眼跳了跳。 第428章 玉簪 这冥王一手的好算盘,竟是要让自己接下这个锅呢! 不过......他记下了。到底是欠他一个人情。 冥王倒地,所有人都失去了主心骨,只得怔怔的看着清篁扬长而去。 “王!王!”众人惊呼,将冥王从地上扶了起来。 冥王气若游丝,面白如纸,胸前的一大片鲜血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众人将他扶起,慌忙去找冥医。若是冥王倒下,那么冥界就真的是完了啊! 没人看见,冥王的唇角悄悄扬起了一个弧度。 谁要和那个妖孽打! 记得上回,就神隐一事,自己与他扯了一架,现在伤势都没好完全,要是这次再与他打上一架,怕是要散尽自己的一身修为。 不过是借用一面镜子而已,若不是天上的那些老鬼看着,自己何苦要设下这苦肉计。 哎呦,你们慢点,我的胸口是真疼! 唉,自己打总比被那家伙打来得强,罢了,罢了。 清篁拿着轮回镜,手有些抖。 要是这里找不到她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拿到轮回镜的这一瞬间,清篁突然害怕了,他想要退缩。 万一得到的答案是她再也不在这人世间了怎么办?万一她真的不在了怎么办? 想着,清篁将手中的轮回镜扔了出去。 算了,他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可是她或许在等自己,是了,她在等自己。 心念一动,清篁将轮回镜又捏在了手里。 总归是要看一看的。灭魔箭是不会伤害仙格的,顾攸宁一定不会有事。 她肯定是落入了轮回,同心扇都还在她手里呢,她一定没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清篁好不容易沉下气,才慢慢运转魔气,开启轮回镜。 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清篁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没有办法冷静。 他要怎么冷静! 他找不到顾攸宁,找不到顾攸宁! 清篁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不跳了。 这是明明就猜到的结果,可真正在面对的那一刻,清篁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没关系,没关系的。冥界的轮回镜不行,自己就去仙界拿通天镜,仙界的通天镜不行,自己就去东海拿玄晶镜,总有一个可以的,总有一个能用的。 清篁捂着自己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恍惚间,清篁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衣襟处落了下来。 他伸手去捞,将东西一把捏在了手里。 冰凉一片,抬手一看,竟是一支羊脂玉簪。 是他给顾攸宁的那支。 清篁这才想起顾攸宁在风化前曾经拉过自己的衣襟,这支玉簪应当是那时候她给自己的。 玉簪白而透,只是在簪尖处有着几丝血痕。 那是顾攸宁的血。 清篁捏着玉簪,他想,他有办法了。 其实顾攸宁早已为她自己做下了打算,只是没有时间说出来。 有这玉簪中的几点血,找到顾攸宁,就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自己真是傻,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其实这只小狐狸,早就为自己做下了打算。 清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只要她还活着,无论是在哪里,自己都一定能将她找出来。 第429章 三年 三年后,雪遁镇,一个三岁大的小姑娘坐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上,躺在一支树干上看着天空。 自己又被‘生’了一遍,顾攸宁看着天上的云朵慢慢飘,感慨了一句。 又是二十岁,又是变成了一个小娃娃。 顾攸宁举起手,看着自己小小的胳膊,叹了一句:“修为都没有了,虽然能修炼,但是慢成龟速。” 上一世能那么快,还多亏了清篁那三百年的修为。现在自己可是实打实的从头修炼,速度慢的不止一点点。 现在顾攸宁也只是刚刚将仙体修炼完全,还没有正式踏入修炼的门槛。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变得这样小,什么都做不了! 顾攸宁又叹了一口气,就听见有人吼道:“宁儿,你又去哪里疯玩了,还不快来帮娘做事!” 也有些与往常自己的轮回不同。 比如这一世,顾攸宁托生成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 “来了。”顾攸宁答道,不慌不忙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记得她曾经和清篁说过,自己想要当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这回可是现世报了。 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可是活的一点都不高兴。 “你看看你,这样子的贪玩,以后谁家要你!”一个妇人叉腰指着顾攸宁道,满脸写着生气。 “哦。”顾攸宁淡淡的回道。 “哦?像你这样不尊重长辈的,搁在我的那个时候,早就被拉出去打一顿了!”妇人骂道。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看看现在的孩子,都是什么样子,一点鬼用都没有,我们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挑起一个家的家务事。” 妇人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可惜自己没有法力,不然就一个法术让她闭嘴。顾攸宁低着头,佯装认真的听着教诲。 她听着妇人的话,爬上一个凳子,拿起一个和她差不多高度的大铲子,搅着锅中只有几粒米的粥。 “你这是在煮粥么?你这是在划水!”妇人见到顾攸宁拿着锅铲,想想就是气。 她冲过去,夺过顾攸宁手中的锅铲,将顾攸宁从凳子上拎了下来。 “看着看着,煮粥是怎么煮的,好好看好好学,不要下次叫你做又不会!” 妇人狠狠的搅动着锅里的‘水’,有几滴沸腾的液体溅了出来烫在顾攸宁的手臂上,烫出几个红印。 顾攸宁低头,只觉得委屈。 她哪里拿过锅铲,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挨骂,叫她的心里难受的紧。 都三年了,清篁还是没能找到自己,他是不是把自己忘记了,不会来找自己了? 顾攸宁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恐慌。 要是清篁不来寻自己,他会不会有了新欢,会不会不管自己?自己会不会在这个破村子里待上一辈子? 想到这种可能,顾攸宁打了一个寒颤。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被一个妇人责骂半辈子,然后‘顺其自然’的嫁人生子,再被另一个妇人责骂半辈子,以夫为贵,以子为贵。 那是种多么可怕的生活? 第430章 愈发暴力了 不行,她要跑。她绝对不能这样平庸下去! 夜晚,顾攸宁透过破旧的木头窗子看向外面。 月亮像是被洗过一样,发出清冷而皓白的光。偶尔空中有一两只乌鸦飞过,发出几声沙哑的啼鸣。 顾攸宁从床上爬起来,坐着看向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被子有种淡淡的霉味,是因为许久都没有见过阳光。 她抬手,看见自己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她原以为她不能忍受的。 可是她受住了,因为她要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清篁,她也得这样辛苦的活下去。 但是她不一定要待在这里的,她可以跑出去,跑出这个压迫她的地方。 没错,逃跑。 顾攸宁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并且在她的心中迅速的生根发芽。 她起身,穿好衣服,蹦下了床。 比她小两岁的弟弟翻了个身,滚在了她的位置上。 顾攸宁想起,为了这个弟弟,她现在的‘娘’不知打过她多少回,她胳膊上的青紫,全都拜他们所赐。 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简直是低到了极点。不,应当说是没有地位。 她还记得自己偷偷听到了‘爹’和‘娘’的对话。 “不如我们把宁娃子给卖了吧,上次有个人出价十两银子呢!”娘说。 “十两银子?”爹说,“那么高?” “可不,这丫头什么都不好,就是个脸蛋像个狐媚样,也不知道长得像谁。”娘说。 爹犹豫:“可是,上次的那个算命先生说宁娃子是个贵人,顶上是凤气呢!” “这你也信?”娘埋怨道,“不过就是哄你的罢了!” “他不是给宁娃子取了个名字,叫攸宁么?说是什么君子攸宁?”爹依旧犹豫,“我看没准宁娃子还真的能有出息。” “女娃子能有什么出息。”娘不屑,“我跟你讲,下次那王府小四爷来了,我就十两银子把宁娃卖给他。” 爹沉默。 “我们可是送她去享清福!”娘要叫出来了,“王府可是有钱人家,不会亏待宁娃的!” 给高门当个小妾,岂不是很好? 可是她没有想过,这个时候的顾攸宁,才仅仅只有三岁...... 顾攸宁坚定了自己要跑的决心。 她摸着黑,往门边走去。 轻轻的走出门,她撒开脚丫就往前跑。 顾攸宁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但是她知道,她必须离开这里。她绝对不要给人当什么妾,死都不要。 都怪清篁,都三年了,他居然还不来找自己! 顾攸宁想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其实最难过的不是要当什么小妾,而是清篁没有来,他一直都没有来。 按道理来说,他应当能很快的找到自己不是?自己明明就给他提示了。难道说出现了什么意外? 顾攸宁一边跑着,一边在想问题的关键。可是跑着跑着,她就被人拎着腾空提了起来。 糟了!是谁? 顾攸宁吓出了一声的冷汗。无论是谁,自己都打不过啊! 她一脚踢向了捉住自己的人的腰。 像是踢在了铁板上。顾攸宁还没有来得及喊痛,就听见一个人咬牙切齿的问道:“三年不见,你倒是愈发暴力了。” 第431章 太小了 这个人......是清篁? 惊喜,惊讶一齐涌上顾攸宁的心头,她抬头确认了来者,就蹦起来一把抱住了清篁的脖子:“真的是你,清篁,真的是你!”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清篁的声音冰冰凉凉,却掩饰不住颤抖。 他终于找到了,三年,他终于找到了她。 清篁拢住顾攸宁小小的腰,怕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今日他在魔宫,像往常一样的搜寻顾攸宁的下落,就在他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毫无结果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波动。 所以他就来了,看见了那个小小的人。 她好轻,提在手里都不能给他安心的感觉。 她的胳膊好细,仿佛自己轻轻一捏就能将她的胳膊捏断。 清篁想,就算是早就猜到她会变成小孩子的模样,现在看见了,感觉也是不同的。 “清篁,我好想你!”顾攸宁坐在了清篁的胳膊上,一本正经道。 清篁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他也想她啊,可是,这样的她,自己真的没有见过。 怎么就会这么小呢?清篁问自己道。 顾攸宁坐着晃起了腿:“清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 “想......”可是清篁看着小小的顾攸宁,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念头。 她太小了,太小了。 清篁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接受一会:“我们先回魔界吧。” 顾攸宁连连点头,她可不就是逃出来的?回魔界当然最好了,那些人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不过,顾攸宁也没有报复回去的念头。虽然他们对自己不好,但毕竟还是养着自己到了三岁。况且,与他们计较反倒是显得自己不入流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攸宁抱紧了清篁的脖子:“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清篁微微蹙眉,却没有多问,挥手拂起一抹黑烟,就带着顾攸宁一同离开了。 顾攸宁死过一次,身上的结界全部不破而解,清篁无需在她面前禁法,所以回程很是顺利。 清篁来到魔界外的时候,众魔兵们都震惊了。 魔君才刚刚出去不久,怎么带回来一个小奶娃娃?最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奶娃娃,为什么高高的坐在魔君殿下的肩膀上? 不是自己眼花了吧? 守卫们纷纷揉了揉眼睛。 没错啊,这就是他们的殿下啊。 小奶娃娃说话了:“清篁,他们都怎么了?” 清篁显然很高兴:“他们高兴傻了。” 说完,冷冷的眼神扫过去,众人就忙低下头,打开了城门。 没错,这就是他们的殿下。这眼神,这寒气,错不了的。 “清篁,你说夜壹见到我会不会吓一跳?”小奶娃笑道。 夜壹?这个小奶娃还认识夜壹大人?听上去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众人又吃惊。 “会的。”清篁笑道。 两人有说有笑,化成一道黑烟离开了这里。 众人皆感慨,这小奶娃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叫魔君殿下这样对待。 人群中有一个聪明的出声了:“能让殿下这样的,这万年间只有一个人。” “你是说,魔妃?”有聪明的也反应过来了。 “可不是。” “可是魔妃她不是......”有人叹息。 第432章 破解不了 “我们殿下可是有着通天的本事,没准就把人给找回来了呢!” “这样说来,那个小娃娃......” “那件事过了三年,那小娃娃约莫也是三岁......” 众人一推算,那娃娃就是魔妃没跑了。 夜壹见到清篁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他肩膀上的小娃娃。 那个人......是顾攸宁? “篁小子?她...她是顾攸宁?”夜壹哽咽道。 三年了,清篁盼了她整整三年,她终于回来了么? “夜壹,好久不见。”不等清篁回答,顾攸宁笑道。 虽然声音稚嫩了许多,但是语气是一样的,这就是顾攸宁没有错了。 夜壹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先进去。”清篁发话。 于是几人一同进了魔殿。 顾攸宁坐在清篁肩头,感慨着清篁寝殿的变化。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就连原先冰冷的石凳子上也用垫子给裹住了。 “当初你走的时候,我一直想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清篁像是在对顾攸宁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一身的仙力散尽,不能御寒,想来又要怕冷了,我就命人将这里重新布置了一番。” “顾攸宁,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顾攸宁能听出清篁话中的丧气。看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自己。 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呢? 能蒙蔽清篁耳目的,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个人。 “清篁,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劫,我和他,向来是不能共存的。”顾攸宁道。 她坐在清篁肩头,直起身。 “我上一世集齐了符咒,才发现符咒根本就不能补齐我的命魄。”顾攸宁苦笑,“所以,就算上次我不帮你抵着,也是会死的。” 二十轮回的局,她竟还是破解不了。 清篁沉默了。这件事,他不知道。 符咒怎么可能补不齐顾攸宁的命魄呢?符咒可是这世上魂力最强的东西,若是它都不能解决,还有什么能够填上? 见清篁沉默,顾攸宁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所以我想,这一世若是也寻不出别的法子,我还是要入轮回......”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清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真是,瞎操心。 “清篁,这样的我是会拖你后腿的。”顾攸宁提醒他道。 她知道清篁不会负她的,可是她更怕自己拖累了他。 况且,每一次看着自己去死,想毕也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我走的已经够快,就算你是个拖累,后头也没有人能追上。”清篁道。 好吧,他说的也是实情。 顾攸宁想,自己可不就喜欢他这样的霸气和决绝? “你可饿了?”清篁问道。 他看过顾攸宁来的方向,是一个贫瘠的村子,没有什么好吃的。至少比起顾攸宁以前待的地方,实在是太单薄了。 顾攸宁本来还不觉得饿,经他这样一提醒,倒是真觉得有几分饿了。 她原本就在家里吃不饱,现在想起魔宫里的食物,饥饿就更添了几分。 “嗯。”顾攸宁有些难为情。 一回来就要吃东西,这让外人怎么看自己? 清篁倒没有介意:“我去让人添几个菜来,叫夜壹先给你把脉。” 第433章 三思而后行 他原本可以不用自己去的,这么做是为了让顾攸宁能不怕自己担心,好好的叫夜壹看。 “你去吧。”顾攸宁跳上一个凳子,仰着脸对他笑道。 凳子上铺着暖垫,很舒服。 “嗯。”说完这话,清篁调头,离开了这里。 夜壹便替顾攸宁诊脉。 半晌,他道:“你的仙力散尽,还需重新修炼。” 顾攸宁点头,这个她知道了。 “符咒也失了功效,想要续命,还得想另外的法子。” 顾攸宁点头,这个她也知道了。 “这副身体还要慢慢长,你怕是要委屈一段时间。”夜壹伸手,想要摸摸顾攸宁的头,好在及时打住,没有摸下去。 这可是魔妃,不是普通小孩子,不是觉得可爱就可以摸头的! “嗯。”顾攸宁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去叫清篁进来吧,他在外头也没有什么逛的。” “好。”夜壹施法,寻清篁回来。 果然,不过几息,清篁就出现在了顾攸宁的眼前。 “怎么样。”清篁问道,将顾攸宁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无碍。”夜壹答,“左不过好生调理,慢慢修习就是。” 他的手指悄悄在大腿侧搭了两下,这个动作落在清篁眼里,别有一番意思。 夜壹是在打暗语,告诉清篁他有话要对他说。 难道,顾攸宁的情况还有变化?清篁的眸子深了深。 “要不要先睡一会儿?”清篁低头,温声对顾攸宁道。 顾攸宁对他向来没有防备,怎会料到他话中带了魔气,催她入睡?她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 也不多想,搂着清篁的脖子,就这样合上了眼睛。 清篁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放下她,又亲自替她掖好被子,才转身对夜壹道:“究竟如何。” 语气带了几分凝重。 “灭魔箭虽然没有对她的本体造成伤害,却引发了她身上交错的阵法,若是没有合适的法子,她这一世......怕是活不过八岁。”夜壹叹气道。 清篁坐下,阴沉着脸:“合适的法子,有否?” 夜壹也坐下来,看着帐子里的顾攸宁,又看着一直沉着脸的清篁,摇头道:“符咒的力量都不能完全修补她的命魄,这世上,比符咒还要强的力量......难,很难。” 单个符咒的力量不强,甚至可以说是薄弱的,但三十六个符咒的力量,可不是单个符咒加起来那样简单。 就如同世界万物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构成,少了一样,就大不如从前了。 清篁想了想,问道:“夜壹,我的魔力之源,可行否。” 夜壹瞪大了眼睛。清篁在说什么?他的魔力之源? 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就拒绝了清篁的这个说法:“不行,这件事万万不可,若是少了魔力之源,你要怎么办!” “我不是在问我要怎么办,我是在问你,行不行!”清篁扫了夜壹一眼,带着他独有的寒意,语气坚定而决绝。 夜壹被他的气场震慑的瑟缩了一下,清篁现在的实力,足以影响天地变化,压制一下夜壹,根本不是问题。 可夜壹不想退让:“魔君殿下,三思而后行。” 第434章 大结局 顾攸宁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轻松。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踩在地上,一抬手,她就拿到了桌上的水杯。 抿了一口,她才发现了不对。 她早就已经没有法力了,怎么能用的了法术? “清篁?” 顾攸宁起身唤道。 没有人理她。 “清篁?” 顾攸宁大声。 “他不在。” 有人懒懒地回答她道。确实不是清篁。 夜壹从窗子上跳了下来,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和善:“醒了?” 顾攸宁瞧他面色,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清篁呢?” 夜壹眼眸微动,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好很多?” 在他的**暗示下,顾攸宁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成年人的形态。 “我睡了多久?”她脱口而出。 “不久,才七日。” 七日? 顾攸宁微微一愣。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需要法力灌输才能长得这样快。 但她并不是普通人的身体,想要在七天内长成这个样子,需要的法力不是一点点。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活不过二十的诅咒破除了。 “他给了我什么?”顾攸宁握紧了拳。 夜壹笑了笑,抬头看着天花板,竹筒倒豆子一般回答道:“清篁叫我不要告诉你,他是用他自己的魔力之源救的你。 哦,对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魔力之源就是他的眼睛。 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能代替他的眼睛,就是蛟龙的龙珠。”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转头过去,发现顾攸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哼。”夜壹轻哼,“还算你有良心。” 他推门出去,转了个弯,来到另一间房门前: “小子,你好些没?” 清篁抬起头,其中一只眼上还缠着纱布:“她醒了?” “没有,你能不能关心你自己一下先?” “我去看看她。”清篁说着就要起身。 夜壹便知道,他是瞒不住了。 “她已经醒了,不过,她应该已经不在魔界了。” “你告诉她......” 清篁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皮有些睁不开,晃了晃,被夜壹重新扶着躺了下去。 “夜壹!”清篁愤怒。 “她出不了什么事。”夜壹小声。 再者说,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可以轮回么。 看着轻而易举被自己放倒的清篁,夜壹有些心疼。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值不值得,夜壹是不清楚了,但他看着清篁杀人一般的眼神,知道如果顾攸宁回不来,自己得被打死。 好在,顾攸宁还是活着回来了。 她浑身是血,不过都不是她的。 捏着一枚暗黄色圆球,她急着找到夜壹:“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夜壹看了眼,点了点头。 魔界没有四季。 一男子仰坐在一块两人高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天。 此人周身气场和平,只是细看之下,有隐隐杀意冒出。 走近去看,会惊讶地发现,他一对眼睛颜色不同: 一枚是幽深的黑,一枚是深邃的黄。宛若玉石打造,观之让人挪不开眼。 “清篁!” 有一女子笑着朝他招手,两块玉石便都活络了起来。 他坐起身,微微一笑,便是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