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许你岁岁又年年》 第一章 猪精来袭 晚风清凉，苏纤尘一袭青衣，悠闲地漫步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啃着一枚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让让！”这声音焦急中带着不耐烦。 她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专心啃包子。 “喂，我叫你让让，聋了是不是！” 苏纤尘抬眸，眼神里的凛冽，骇人至极。 那人似乎被她的眼神吓住了，往前冲的势头缓了缓，却仍然是没停下来。 苏纤尘纤细的眉毛拧了拧，就在他离她还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身子，避开了。 等等，她的怀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一只白胖胖的小猪正眨巴着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着她。 苏纤尘本能地把它往外推，可小白猪两只前蹄死死地扒住她的肩膀，就是不松手。 “放开。”她的声音好似结了一层冰霜。 “哼哼~”小白猪装傻充楞。 “放……” “我说你个臭女人，非但不让路，还抢了我追寻许久的灵宠是几个意思？！”那人心疼地看着苏纤尘怀里的小白猪，语气不善地说道。 苏纤尘现在的心情十分，极其地不好。 所以，她冷哼了一声，眼风都懒得扫那人一下，只轻轻挥了挥手，他就两眼一闭，躺在了地上。 “好了，现在到你了。”苏纤尘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对怀里的小白猪说道。 “我，我不走~”小白猪开口说话了，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那人，是你故意引到我这儿的，我这人有个臭毛病，一向最讨厌被人利用。哦，猪也一样。” 苏纤尘嫌弃地看着怀里的小白猪说道。 “我也是迫不得已……” 小白猪声音微弱，刚要放开苏纤尘，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忽然冲了过来。 苏纤尘不禁扶额，她今天出门前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她这边凑！她又不是开善堂的！ 等等，这人…… “你是妙笔生花苏纤尘？”男人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恳求之色。 她微微一愣，苏纤尘说的是她没错，但是妙笔生花又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男人双膝跪地：“苏姑娘，求你为在下改运！” 苏纤尘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凌乱的命运线。” “改不了吗？”男人的面色现出悲哀，飞扬的剑眉也耷拉了下来，即使这样，还是不行吗？ 苏纤尘笑了，眸子里尽是睥睨之色：“这世上，还没有我改不了的命运！” 天道虽有法则，她苏纤尘，却自有办法，让天道，奈何她不得！ “但是，你要知道，越难改的命运，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苏纤尘菱唇微抿，居高临下地对男人说道。 男人抬头，笑了，似积雪消融，让他身上的冷意淡化了不少：“我曾立下重誓，只要能令墨玉国起死回生，付出任何代价，我墨炎，都在所不惜！” 苏纤尘酥指点唇，臻首低垂，额前的一缕秀发遮住了她潋滟的眸子：“你是墨玉国现任国主？” 那名叫墨炎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下，可有趣了。 因为早些时候，还有墨玉国另一个人来找过她，而那人要的，和墨炎，刚好相反。 这是因果线第一次，将一件事的两个人都系了过来。 她与想要改运之人的联系，全靠一根因果线。 换句话说，与她并无因果线相连的人，她是无法左右那人的命运的。 而且，因果线上，只系一人。 苏纤尘思索的时候，怀里的小白猪开口了：“苏姐姐，我劝你，还是别改此人的命运为妙。”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小家伙在。 苏纤尘索性大喇喇地盘膝坐在了地上，袍袖好似不经意间往墨炎的的方向抖了一抖，跪地的墨炎便也变成了坐的姿势，而小白猪，则被她丢在了离她不远处的位置。 没错，就是“丢”。 “你倒说说看，为何？”苏纤尘表现出颇有些兴趣的样子。 小路上略有崎岖，沙石地面亦有些硌人。 苏纤尘却浑不在意，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与这地面之间，还存在着一层薄薄的似雾非雾的隔断。 “墨玉国现在乃是四面楚歌，东、西、南、北毗邻之国，联合起兵挥戈于其城之下，若不是占地势之利，恐怕早已城破。而此次起事的领导者，不是别人，正是墨玉国颇得民心的祁王墨千。” 小白猪说到这儿，不屑地瞟了一眼墨炎，继续道：“要说造成今日的局面，也是墨炎自己不争气，谁让他终日斗鸡走狗，荒废朝政，国家一有战事便找祁王墨千，以致他功高盖主，民心煊赫。” 墨炎却并未反驳，只低头，呆呆地坐着。 微风拂过，身上只着单衣的墨炎，似是不堪其凉，轻轻颤抖了一下。 苏纤尘好似没看到一般，抬眸向小白猪问道：“那照你的意思，该如何为之？” 其实她早已在那条连接她与墨炎的因果线上，窥得事情大概。 小白猪偷偷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个明知故问的女人，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自是按照我刚才所说，任其命运发展。” “说得对，我改主意了。” 苏纤尘的话，成功让对面英俊的男人面如死灰，本来星辰般的眸子，此刻唯余死寂。 小白猪得意得鼻孔都快朝天了，这女人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想不到还是挺懂得权衡利弊的嘛。 苏纤尘唇角轻牵：“墨炎，本来我是不打算帮你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清冷的一张脸上，因着这份笑意，仿佛那以歌喉诱人沉迷的海妖，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闻言，不止是墨炎，小白猪都愣住了。 少顷，墨炎再次跪地，一字一顿道：“多谢苏姑娘！” 面上虽然不显，他的心里，却是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白猪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苏纤尘了，两只前蹄搭上她的肩膀，摇晃道：“你是不是疯了？！” 苏纤尘眼色先是一凛，然后娇躯微微一震，将小白猪掀翻在地。 显然，她刚刚并非不能将小白猪从身上弄走，只是懒得为之。 但此刻，苏纤尘已动了真怒。 “第一，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其次，我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插嘴！” 小白猪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身子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这女人身上的威压，竟比那人还要令它害怕。也许…… 苏纤尘不知道的是，她今日所做的这个决定，将在未来，引发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自身的命运，亦因此，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第二章 麻烦不断 “墨炎，你灵魂出窍时久，先回去吧。”苏纤尘春葱般的玉指轻点下颌，说道。 墨炎不语，似是不肯就此离去。 “稍后我便会去墨玉国，为你改运。”苏纤尘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道。 墨炎眸子一亮：“好。” 接着，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冷清的墨玉国皇宫内，墨炎缓缓睁开眸子后，低低说道：“我等你，苏纤尘。” “好了，现在该你了。”苏纤尘瞥了一眼小白猪，说话的语气难辨喜怒。 努力默念“我是空气”的小白猪隐形失败，耷拉着耳朵，磨磨蹭蹭地往苏纤尘身边靠啊靠。 “苏姐姐……”小白猪黑豆似的眼睛里满是讨好，搭配它萌萌哒小胖脸，装可怜的效果是极好的，它已经无数次验证过了。 可惜，它这次遇到的是苏纤尘。 “我不需要一个废物。”苏纤尘的话犀利，且直白。 小白猪低下了头，本欲抬起的两个小前蹄，也默默放了下去。 “更不需要别人质疑我的决定。”苏纤尘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冷漠异常。 小白猪的头低得更深了，它似乎就快把自己埋到土里了。 “但是，”苏纤尘忽然话锋一转。 小白猪忽地抬头，眸子里似乎还闪烁着一点儿希望的小火苗。 “三年之内，如果你能变强，那么，我就允许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苏纤尘在心里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她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苏姐姐~”小白猪嗷呜一声扑到了苏纤尘的身上，鼻子在她肤若凝脂的脸上开心地拱啊拱。 “喂喂，你又不是小狗，嗷呜什么。还有，别拱了，痒，你再这样我就赶你走了！”苏纤尘努力板起面孔，可她身上散发出的亲切感，还是让小白猪得意的忘乎所以了。 “既然如此，我决定了，你以后就叫猪小拱！”苏纤尘眸子一眯，小白猪的名字就被定下来了。 “不要啊苏姐姐，我是有名字的，我，我叫……”它的那个名字，此刻还不宜说出来。 “既然你决定跟着我了，那从前的名字自是作废了，就叫猪小拱！还有，你太重了，再变小点儿！”苏纤尘一脸嫌弃地看着小白猪。 她刚刚毫无防备之下，差点儿就被一头小白猪压倒了，说出去太丢人了。 “哦……”小白猪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变小了一圈。 “不行，太大。”苏纤尘不满意。 小白猪又缩小了一圈。 “还是太大。”苏纤尘仍然不满意。 小白猪一咬牙，缩小了好几圈。 “这个大小合适。”苏纤尘终于满意了。 此时，小白猪已经由一臂大小，变成了巴掌大。 本来乳白色的猪小拱，变小之后，色泽莹白，更显玉雪可爱。 “我去找条红绳，把你拴在腰间做配饰如何？”苏纤尘笑眯眯地问道。 “不要啊苏姐姐！”这个女人太记仇了吧，它不过是稍微反驳了一下她的话，外加一时口快出了个主意，用不着这么报复它吧？！ “那你知错了吗？”苏纤尘酥指轻点猪小拱的额头问道。 “我知错了苏姐姐~”猪小拱的两颗小豆眼就和微型黑珍珠似的，萌度直线上升。更何况它的眼睛里还含着些许用力挤出来的泪花，可爱得连苏纤尘都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最终，猪小拱被允许待在苏纤尘的左肩处，这对它来说已经是绝对的优待了。 猪小拱低头，唇角悄悄牵起了一个小笑花：其实，苏纤尘的内心，比谁都柔软啊…… 不过它的这个认知很快就被它自己推翻了，苏纤尘这个女人，绝对的铁石心肠！ 为什么呐？因为，她居然让变小的猪小拱再次变大，以方便驮着她直接去墨玉国！ “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啊苏姐姐？”猪小拱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懒。”苏纤尘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下她的理由。 于是，悲催的猪小拱只好变身坐骑，带着苏纤尘去了墨玉国。 墨玉国产墨色玉石，外表漆黑似墨，唯中心位置有一丝莹润的色泽。 除墨玉国外，其他地方皆没有墨色玉石。 这种玉石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即墨石。 墨玉国能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发展到如此繁华的地步，即墨石功不可没。 “到了。”猪小拱先看了看城门附近有没有人，待确定无人之后，才把苏纤尘从身上轻轻地放了下去。 “小拱。”苏纤尘表情严肃。 “怎么了苏姐姐？”猪小拱的表情也是严阵以待。 “我已施过法术，普通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猪小拱闻言，脸上的表情碎成了无数片。 不过片刻之后它就调整过来了，面部表情由纠结转成了兴奋。 它先苏纤尘一步进了城，然后直奔城门左侧的素宝斋，进去就叼了一块白糖糕。 正在它吃的起劲儿的时候，老板拿着一个笤帚打到了它头上：“哪儿来的蠢猪，居然敢偷我家的白糖糕，活腻歪了是不是？！” 猪小拱捂着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白糖糕，狼狈地跑出了素宝斋。 “呜呜，苏姐姐，你不是说普通人看不到我们吗？”猪小拱头上一片红通通的，肿起了老大一片。即使这样，它都没丢了那块白糖糕。 “可我说的是在我落地之前啊，落地之后，我施的法术自然就不会作用在你身上了。”苏纤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猪小拱，说道。 看着施施然离去，顺手从卖水果的摊位上拿了一颗粉嘟嘟大桃子的苏纤尘，猪小拱欲哭无泪地想，它现在反悔不跟着她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想法不过片刻，猪小拱就又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苏纤尘的身后，体型，自是与它初见苏纤尘时一致。 苏纤尘倒也并未阻止它，啃着手里的水蜜桃，一路闲逛到了墨玉国皇宫的宫门口外。 这皇宫，倒是挺好看的，端的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苏纤尘心里默默感慨道。 她闭眼搜索皇宫里墨炎的位置，猪小拱则在一边仔细地啃着它的白糖糕。 “糟了！”苏纤尘秀眉一拧，墨炎那边，出事了！ 她没想到的是，那人动作竟会如此之快，这么点儿时间都等不起了。 祁王墨千，隐藏的太深了，连她，都被骗了过去。 他竟早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定要置墨炎于死地不可！ 苏纤尘一手抄起猪小拱，速度极快地往墨炎的位置掠去。 猪小拱十分配合地把自己缩成了巴掌大，它知道，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 苏纤尘赶到的时候，墨炎手里的毒酒，刚刚喝完。 第三章 变故 “你来了啊。”大殿上的墨炎笑着看向苏纤尘，眸子里的，是解脱。 “真是会添乱！”苏纤尘皱眉，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弹到了墨炎口中。 奇怪的是，墨千就这么看着苏纤尘动作，并未阻止。 可墨炎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嘴里的血，涌得反而更多了。 “怎么会这样！莫非？”苏纤尘看向墨千的眸子里凛冽之色愈盛。 “苏姑娘，你总算察觉到了。我真没想到，你最终选择的，竟然是他。” 墨千淡淡说道，此刻的他一身黑色重铠，身后精兵上千。 “你竟会与那厮合作！墨千，你这是找死！”苏纤尘欺身而至，居然从墨千身上穿了过去！ “幻影术！好得很，卓不凡，我们梁子结大了！” “苏姐姐，不好了，你快看他！”猪小拱的小蹄子指了指墨炎。 此刻的墨炎，口中吐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神愈发涣散，再耽误一会儿，怕是神仙难救了。 苏纤尘飞身至墨炎身畔，不顾他身上的血污，将他倒地的身躯半抱在怀里。 之后，她咬破自己的指尖，并送入墨炎口中。 她苏纤尘要留下的人，谁，都带不走！ “哎呀呀，这苏纤尘又在给我惹麻烦了，真是头疼。”说话的人，一袭黑色金丝滚边长袍， 相貌出尘绝伦，更为奇异的是，他的眸子，竟然是金色的。 另一边，墨炎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居然用幻影术延缓我看到墨炎的时间！卑鄙！”苏纤尘本就偏淡的唇色愈发苍白了一些。 她们刚刚看到的，是大约一炷香之前的幻象。 她的碧玉清毒丸，如果在墨炎刚喝下毒酒的时候服下，解毒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惜过了时辰之后，再服下无异于毒上加毒。 更复杂的是，墨炎中的毒，是卓不凡的本命妖毒。就算是服了苏纤尘的血，也只能勉强吊着他的性命罢了。 不过，这对苏纤尘来说就足够了。 毕竟，她是要帮墨炎改命，只要他人没死，那么，就扰乱不了天地间的因果律。 天道法则虽奈何她不得，可人死后，是归地府所管，那时再为其改命，地府便可以出面阻止她了。 而且她如果帮一只鬼改命，就会有千千万万的鬼与她接续因果，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这人，一向讨厌麻烦。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墨千可以直接杀了墨炎，为何在她到的时候，墨炎还能有口气在。 为了让她救墨炎？那他为何又要杀他呢？ 苏纤尘揉了揉眉心，看看墨炎的方向，她不会是惹了个麻烦回来吧？ “苏姐姐，我们快走吧，外面的喊杀声愈发近了。”猪小拱的小短蹄子轻轻碰了碰苏纤尘的衣角。 墨玉国，是要亡国了啊。 看来她得赶紧为墨炎改命了。 “我们就在这儿，小拱，你去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苏纤尘吩咐道。 猪小拱为难地看了一眼门外，叹了口气，点点头。 苏纤尘把墨炎放在地上，轻轻闭起了眼。 而后，自怀里掏出一支通体乌黑的笔。 她用这支笔，在墨炎的眉心一点，等她将笔拿走的时候，墨炎的眉心与这根笔之间，出现了一些凌乱的青色线条，一根主线之外，有不少分支出来。 苏纤尘和墨炎，都被一层淡淡的青色烟雾包裹在了里面。 而墨炎的气色，随着那些青色线条的出现，愈发显得黯淡起来。 “墨炎，你的命运，自此刻起，便会和从前截然不同。墨玉国不会亡国，亦不会有兵临城下，你依然是墨玉国的王，望你这次能好自为之，莫辜负了重来的机会。” 苏纤尘，是直接在与墨炎的灵魂对话。 “苏姑娘，可否稍作修改？”墨炎和苏纤尘低低耳语了几句，苏纤尘的眸子先是略略瞪大了一些，而后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这边没有什么意外，猪小拱那边却出了事情。 猪小拱听了苏纤尘的话，严阵以待地在大殿门口守护着。 可惜苏纤尘改命的时间，比有人过来的时间，稍稍慢了一些。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卓不凡。 “站住！”猪小拱虽然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强大的压迫力，但是它还是颤抖着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我当是谁，一个猪精也敢阻止我？”卓不凡邪肆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你别过来！苏姐姐要是知道的话，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猪小拱决定用苏纤尘狐假虎威一下。 “看来，苏纤尘分身乏术，没办法兼顾改命和御敌啊。她居然还是救了墨炎，我倒是好奇，她是怎么解的我的本命妖毒。”卓不凡大踏步上前，根本就没把猪小拱放在眼里。 就在他离门口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猪小拱一咬牙，一跺蹄，变成了正常大小，冲着卓不凡的腿就抱了过去。 毫无意外地，猪小拱被卓不凡踢飞了。 卓不凡掸了掸紫色的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阴沉沉地说：“猪精，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他继续往前走，猪小拱却是锲而不舍地又抱了上来。 卓不凡又一次把猪小拱踢飞了，这一次，他用的力气更大。 被摔了两次的猪小拱，不止鼻青脸肿的，甚至还见了血。 卓不凡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猪小拱，被他踢了两次居然还没死，这只猪精也是挺不一般的。 但是，再不一般，敢挡了他的路，都必死无疑。 卓不凡的目光停留在敞开的大殿里，苏纤尘被青色薄雾包裹的脸上。 “苏纤尘啊苏纤尘，如果在你为他人改命的时候强行打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很期待啊。”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兴奋。 猪小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燃烧一样疼，它好想立刻昏迷过去。 可当它看到卓不凡对着大殿苏纤尘的位置施加法术的时候，它仍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猪小拱的身上，它觉得它的身上好像传来了烤肉的香味，骨头也碎了好几根。 在它昏迷过去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苏姐姐，你再不醒，我也无能为力了啊…… 第四章 苏纤尘的怒火 这一次，猪小拱飞出去的时候，被人轻轻抱在了怀里。 “卓不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咱们俩的账，该算算了！” 接住猪小拱的，正是已帮墨炎改完命的苏纤尘。 她眸子里的怒火如有实质，直指卓不凡。 “苏纤尘，你总算肯出来了。”卓不凡非但不怕，反而上前了一步，修长的手，直奔苏纤尘纤巧的下巴而去。 不过却被苏纤尘先一步预知了他的意图，轻轻巧巧地闪过了。 苏纤尘素手轻拂猪小拱，一层瓷白色烟雾包裹之下，猪小拱的外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 她的手搭在猪小拱的小蹄子上，一会儿之后，脸色变得奇差。 “卓不凡，解药。”苏纤尘身上的威压，将卓不凡身后带着的属下，尽皆逼出了一口鲜血。 “你亲我一口，我便给你解药。”卓不凡吊儿郎当的，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你想见之人，我知道她在哪。”苏纤尘不理卓不凡的浑话，面色冷冷地说道。 “什么？！她在哪，你快告诉我！”卓不凡再顾不上调侃苏纤尘，他急忙上前一步，却只抓到了苏纤尘的衣角。 “给我解药，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苏纤尘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怀里的猪小拱。 此时的猪小拱，情况相当糟糕。虽然皮外伤被治愈了，但是它结结实实挨的卓不凡那一掌，不止有毒，还将它的五脏震碎了。 卓不凡闻言，笑了，他的笑，带着百分之三百的恶意：“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苏纤尘，我想知道，你这个无心无情的人，会不会因他人之死，伤心落泪。” “你找死！墨炎，你来照顾猪小拱。”苏纤尘呼唤那个一直在她身后，没有出声的男人。 改命之后的墨炎，比一开始那个沉郁的墨炎，眸子里多了些许少年的跳脱。 他的伤已经尽数痊愈，但是，卓不凡却感觉不到墨炎身上的生人气息。 墨炎从苏纤尘身后走近，小心翼翼地接过猪小拱，即便如此，猪小拱仍然皱了皱它的小眉头，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卓不凡，你既如此，就别怪我苏纤尘心狠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人，我会替你，送她去阎王那里，好生照顾的！” 苏纤尘眸子里仿佛结了冰霜，眉间一朵金色莲花若隐若现，她，动了真怒。 “苏纤尘，你敢！”卓不凡的眸子里，终是有了慌乱之色。 “卓不凡，普天之下，没有我苏纤尘不敢做之事。”金莲在苏纤尘额际，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 卓不凡咬了咬牙：“我给你解药。” 苏纤尘笑了，倾国倾城：“晚了。卓不凡，我给过你机会。” “苏纤尘，没有解药，那猪精必死无疑！你连它的死活都不顾了吗？！”卓不凡眼睛里的镇定，全面崩盘了。 “到时，我再去地府要人便是，不过麻烦些罢了。” “苏纤尘，你一定是诈我的，我寻了她整整百年都未找到，你缘何会……”卓不凡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木非情，是吗？”苏纤尘眸子里，满满的怜悯之色。 卓不凡终是服了软：“我求求你，别伤害她……” “金莲既出，见血方隐。不见她的血，卓不凡，那自是只能见你的血了。”苏纤尘说的好像“今天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 “好，我便依了你！但是苏纤尘，这笔账，我卓不凡记下了！” 苏纤尘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仇人多了，不缺你一个。” 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卸了全身防备的卓不凡胸口。 这一掌，就算他不死，也绝对是要休养许多时日的内伤。 苏纤尘眉心的金莲隐了下去，而卓不凡挨了一掌之后，险些直接扑倒在地，幸亏他身后的属下搀扶了一把。 满口的血腥，卓不凡尽数吞下：“苏纤尘，山高路远，我们来日方长！” “解药。”苏纤尘心里暗暗叹气，她还是说了第三次。 “你莫欺人太甚！”卓不凡被她气得连咳了数声。 “你不给，我就去杀了木非情。”苏纤尘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给你！”一股极大的劲力送过来小巧的瓷瓶一枚。 “确定是真的吗？”苏纤尘有些不信。 “假的！毒死他！”卓不凡觉得，认识苏纤尘真是他的妖生最大的不幸。 “那我就放心了。墨炎，给猪小拱喂下去。”苏纤尘这句话，让本已经转身打算离开的卓不凡脚下一个踉跄。 “对了，还有件事。”苏纤尘满意地看到卓不凡因为她这句话，又多吐了几口血。 “说！”这个字，绝对是卓不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木非情……” “苏纤尘，你难道要说话不算数？！”卓不凡身体四周弥漫起了浓厚的黑色雾气。 “不，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不知道她在哪。” 淡定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纤尘速度极快地闪身进了大殿，顺便还把墨炎也拎了进去。 之后，火速关门。 “苏纤尘，我杀了你！！！咳咳……” 外面卓不凡的声音，渐渐远去。 “卓不凡也真是关心则乱，他找了百年都未找到的人，我怎么就能那么快找到呢？”苏纤尘挖了挖被卓不凡的魔音震到的耳朵，小声嘀咕道。 “苏姑娘，解药已喂它服下了。”墨炎把猪小拱递到了苏纤尘面前。 苏纤尘看着猪小拱稍稍好转了一些的面色，又将手撘到了它的小蹄子上。 “毒已经解了，但是这内伤，有些难办。看来我得去趟巫山，找小黑讨点儿仙药。唉，好生麻烦啊。” 苏纤尘语毕，瞪了猪小拱一眼，暗暗腹诽：都怪你太弱了。 “我……”墨炎吞吞吐吐地，似乎有话要说。 “嗯？你的命已改，自此之后，我们便无瓜葛了。”总算解决掉一个麻烦了！ “我想跟着你。”墨炎终于把话说出口了。 “墨炎，因着你先前凡人之躯中了卓不凡的本命妖毒，我救了你。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如今你已非凡躯，更似活死人。不妨告诉你，我苏纤尘改命，收取的是被改之人的一段生命线。你现在非人非鬼，我无法获得相应的酬劳，已经亏了。”更何况你还喝了我的血，我真是亏上加亏，最后那句话，苏纤尘只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五章 仙丹不易得 “非人非鬼，活死人？”墨炎似乎有些不明白苏纤尘的意思。 “你以为，卓不凡的本命妖毒那么好解？” 苏纤尘边说，边用手指在猪小拱眉心注入了一些灵气，待她的手指离去的时候，猪小拱的眉心多了一点朱砂痣。 “那，便让我留在你身边，至改运之恩还上为之罢。” 墨炎眸子里的执着，让苏纤尘稍稍愣了愣神。 她叹了口气，自怀里掏出个卷轴扔给墨炎：“罢了，这是御气诀，一炷香之内你若能融会贯通，我便答应。” 墨炎一手接过卷轴，点了点头。 这一猪一……活死人，真是净给她添乱！ 唉，从小黑那儿要东西，谈何容易啊，苏纤尘真是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巫山八大斋舍，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虽暗合了奇门遁甲八门之名，但却并未随了其中法则而去，比之要更为复杂多变。若想在此八大斋舍中找出生门，难如登天。 小黑，则是把守在生门之外的神兽，苏纤尘只知道它本体是一条修行颇深的黑蛇，其他的，连她都无从知晓。 她的乾坤袋里似乎有一把忘了是谁给她的仙剑，墨炎若是能学会御气诀，去巫山倒是可以省了她的力气。 毕竟之后和小黑的恶战，只能靠她。 “苏姑娘，卷轴的内容，我已记熟了。” 苏纤尘看了一眼墨炎，淡淡说道：“记熟了不代表会用了，这样吧，我这儿有把仙剑，你若能用这口诀御剑而行，才算是将御剑诀融会贯通了。” “好。” 墨炎笃定的样子，倒是让苏纤尘有些好奇。 他本不过一介凡人，真有这么高的天赋？ 想当年，她都是一个时辰才将御剑诀的内容融会贯通的。 她将怀里乾坤袋内的仙剑掏了出来，唔，太久不用，似乎有点儿生锈了。 “八方魔神，听我号令，剑随心意，起！” 生锈的仙剑，纹丝未动。 墨炎挠了挠鼻子，看来，一炷香之内学会御剑诀，似乎确实有些困难啊。 苏纤尘抱着猪小拱坐在了地上，有她的灵气在，猪小拱的伤不会恶化。 只要它眉心的朱砂痣不消失，它就不会死。 毕竟，大闹地府什么的，比起去巫山找仙丹，要更麻烦些。 苏纤尘衡量一件事情做与不做的标准，就看它有多麻烦。 “要不，我再试试？” 苏纤尘点了点头。 反正这点儿时间她还是耽搁得起的。 墨炎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不过苏纤尘觉得，这仙剑，似乎有了些变化？ 她再揉揉眼看了看，仙剑的色泽好像还是那么黯淡。 她苏纤尘已经是天赋极高了，果然不会有人比她天赋更高…… 骗人的吧？！ 墨炎第三次念完口诀之后，仙剑抖动了一下，又抖动了一下，紧接着金光大盛，那一层好似铁锈的包层完全消失了。 这把剑是…… “魔剑赤霄！” 剑身通红，透着妖异之色。择主之后，除非那人魂飞魄散，或赤霄剑断，否则，永远只以此一人为主。 墨炎的运气着实有点儿好啊，苏纤尘记起来了，这把剑，是魔族的九大首领之一，火邪神卫无忌送给她的。 那也是个痴情种啊，苏纤尘的思绪又飘远了。 “苏姑娘，这剑飞起来了！”墨炎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不过一刻钟，墨炎就能御使魔剑赤霄，他真的如表现出的这么简单么？ 苏纤尘觉得，她要重新对墨炎进行判断了。 不过现在嘛…… “不错，那么，你负责御剑飞行和照顾猪小拱，我们出发去巫山吧。” 她得养足精神，才好蛇口夺仙丹啊。 “好。”刚刚学会御剑的墨炎并未推脱，十分痛快地点头应下了。 他没告诉苏纤尘的是，在他将魔剑赤霄的封印解开时，他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些记忆。 墨炎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还是魔剑赤霄的记忆，不过他觉得这些应该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救猪小拱。 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决定，在未来，让苏纤尘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墨炎与魔剑赤霄的亲和，让他的御剑飞行十分顺利。 巫山离墨玉国虽远，但若御剑而行，两个时辰即可到达。 “墨炎，到了之后，你与猪小拱在外面等我，十二个时辰内我若还未出来……” 苏纤尘把那支墨色的笔拿了出来，递给墨炎：“带着它去地府，找阎君，他自会给我面子，将猪小拱的魂魄给你。” “那你呢？”墨炎接过苏纤尘递过来的笔，定定问道。 “不用管我，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嗯，我要如何去地府？” 苏纤尘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枚阴阳鱼递给墨炎，说道：“你只要对着这枚阴阳鱼，默念口诀乾坤无极，鬼门洞开，就能找到去地府的路。” 墨炎一并接了过去，皆妥善地放入了贴身的位置。 巫山，到了。 墨炎听话地带着猪小拱等在了巫山山脚。 高耸入云的巫山，巍峨陡峭，云雾缭绕，虽缥缈无垠，却也十分危险。 苏纤尘足尖轻点，往巫山八大斋舍而去。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休斋。 休、生、开，在奇门遁甲里是吉门，可在巫山，却未必如此。 苏纤尘以灵气洞开休斋大门，一蓬箭雨随之而来，她向后弯腰，堪堪躲过这一波攻击。 看来休门里应该不太危险，就是不知道仙丹在不在这里了。 八大斋舍之中，只有一个斋舍里面有仙丹。 凡人吃了长生不老，修道之人吃了立刻成仙，妖吃了，周身再不会有妖气。 若是鬼族亦或是如墨炎这般的活死人吃了，这苏纤尘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俩族群从没人尝试过。 苏纤尘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里面幽黑深邃，望不到尽头。 她左手捏了个法诀，食指上便出现了一簇可爱的小火苗。 忽闻“咔哒”一声，苏纤尘暗道糟糕，她似乎踩在了机关之上。 果然，一个大笼子自她头顶兜头而下，而她的脚下，则裂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迫使她不得不直直下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灵气迟早有用完的时候。 虽然乾坤袋里还有各种法宝，但是苏纤尘可不想为了仙丹把它们都葬送在这儿，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纤尘在笼子掉落下来之前，率先攀附到了岩壁上，脚下裂开的洞口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她心里又把卓不凡骂了好几遍。 要不是他捣乱，她苏纤尘也不用来这“神仙怕”的巫山八大斋舍取仙丹了！ 第六章 遇险 过了一会儿，苏纤尘见没什么动静了，方从岩壁掠起，往里面搜寻仙丹下落。 可惜，休门里面并无仙丹。 苏纤尘撇了撇嘴，那就赶紧从这劳什子的地方出去吧。 她闭上眸子，以灵心洞观休门全局，在笼子附近发现一个小小的机关，想来应是出口。 灵心通明可以帮苏纤尘很容易寻到机关的关键之处，但是对灵力的消耗极大。 开门机关倒不复杂，也就是把控制笼子的机关反向扭转便可。 苏纤尘心里暗道：这设计机关之人也真是奇葩，竟会把控制陷阱的机关设计在陷阱之内，人若是没死，不是立即就能出去吗可？可能是觉得这机关天下无敌，进来便出不去了吧？ 不过逆向思考一下，若非她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灵心通明，估计也不会想到陷阱之内竟就有出去的开关。 唉，这才只经休门一处，苏纤尘真希望仙丹就在下一个洞开的斋舍门内。 八大斋舍，层层递进，过一关，洞开一座斋舍大门。 好巧不巧，下一个洞开的斋舍之门，是死门。 和上一关不同，里面灯火通明，十分宽敞。 苏纤尘熄灭了指尖的灵力之火，此处虽看起来安静，但也大意不得。 果然，待她的脚步刚踏入死门之内，便闻“格拉格拉”的声音。 苏纤尘纤眉一凛，进入戒备状态。 声响之后，十几具面目狰狞的巨大傀儡齐齐朝苏纤尘的位置扑了过来。 这要是被扫上一下，非死即伤。 苏纤尘一边躲避傀儡的攻击，一边思索对策。 如果现在就发动灵心通明，那她的灵力很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这十几具傀儡的攻击越来越快，而且出招整齐划一，她刚躲过一波攻击，另一波紧跟而上。 等等，她往乾坤袋掏了掏，幸好，她带了柳叶飞剑。 形如柳叶，薄如蝉翼，一套共七七四十九把，在太上真君的炼丹炉内煅烧九九八十一天后所得。 世间仅三套而已，注入灵力后削铁如泥，就算不破坏机关也一定可以毁了这十几具傀儡。 苏纤尘双手各执四把注入了灵力的柳叶飞剑，先集中攻向其中一具傀儡。 傀儡的胳膊和腿很容易就被削下来了，喜色不禁爬上了苏纤尘的面庞。 然而，很快，傀儡的四肢又长了出来。 看来还是只能先看出傀儡的弱点所在才能破坏得了它的结构啊。 八大斋舍内部机关最坑人的是，只有通关的时候，开门的机关才会浮现。 就比如现在，苏纤尘的灵心通明只能看傀儡弱点，而不能一并找到出门机关。 她叹了口气，收起柳叶飞剑，又一次使用了灵心通明。 原来傀儡的弱点，在它的肚脐位置。 十几把柳叶飞剑齐发，傀儡立时变成了一堆废弃的零件。 苏纤尘并没急着再次使用灵心通明，而是双腿盘坐在地上，稍事打坐休息一番。 八大斋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但愿外面的墨炎和猪小拱别出什么意外。 可惜，好的不灵坏的灵。 觊觎八大斋舍仙丹的，大有人在。 巫山脚下的墨炎，就碰上了一波。 他本不欲惹事，但那帮人仗着人多，打算先抓了他，再威胁已经上了巫山的苏纤尘。 巫山八大斋舍，一旦有人闯关，便如同被与世隔绝了一般，其余人等皆找不到上山的路，是以那帮人才会判断出已有人先他们一步入了巫山。 再加上墨炎虽然看起来淡定，可眸子里还是流露出了焦灼，以及他怀里半死不活的猪小拱，这帮人便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尤其，巫山山脚之下，只有墨炎和他怀里的猪小拱，再无其余人在。 “吾等乃是洞庭凌霄阁凌波仙子门下，见小友面善，不知可否相邀一叙？”那帮人为首的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开口道，他们身上皆着白衣，衣摆处纹绣仙鹤图样。 他说的客气，但墨炎知道，这帮人绝对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必了。”他回绝得极快。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身量还未长成，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怒道。 “就是，我们大师兄邀请你是你的福分，你莫给脸不要脸！”这一次开口的，是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 墨炎眉头皱得死紧，墨玉国一国之主的威势自周身发散，让凌霄阁那位大师兄先是一愣，继而，唇角牵起玩味的笑意。 “看小友一身贵气，不如，入我凌霄阁门下可好？”威逼不成，改利诱了。 “我逍遥惯了，不习惯受人拘束。”墨炎拒绝得丝毫不留情面。 “那你是打算与吾等作对到底了？”那人脸上的风度再保持不下去，阴狠道。 且不论对方人多势众，墨炎怀里抱着猪小拱，打斗起来万一波及，就不好办了。 但此时形势，已容不得他想太多。遂在那人问完之际，墨炎便出手了。 左手抱着猪小拱，右手赤霄剑出，急攻凌霄派大师兄肋下空门。 “以为这样便能伤到我吗？也太不把我凌霄阁放在眼里了！” 他双手凌空捏起法诀，身后一枚巨大的拂尘翩翩而起。 “大师兄居然一上来就用杀招？” “哼，这叫速战速决，大师兄威武！” 在凌霄阁其他人议论纷纷之时，拂尘急追墨炎而去。 “八方魔神，听我号令，剑随心意，起！” 墨炎忙御剑而起，却还是迟了一步，被巨大的拂尘生生撞在了身上。 一口鲜血喷出，径直落在赤霄剑上。 “御剑诀？倒有点儿本事，不过若你只有这一点儿本事的话，可是很难在我的天绝拂尘下活命的！” 巨大的拂尘又一次冲着墨炎而来，他御剑往哪躲，拂尘便追向哪里。 眼看就要再次撞到他了，墨炎一咬牙，再次以后背生受了拂尘一击。 这一下，似乎镇伤了墨炎的脏腑，他单膝跪地，狠狠皱了皱眉。 墨炎心道，这么下去不行，再挨一下，他绝对会深受重创。 仙家法术，可他除了御剑诀，什么都不会，从前学的剑法什么的，在这凌霄阁大师兄面前，就有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唯有硬拼了！ 墨炎眸底染上一丝血色，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作为这帮人用于威胁苏纤尘的筹码。 至于猪小拱……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它周全！ 第七章 我要改命 苏纤尘打坐一会儿之后缓缓睁眼，她刚刚又用了一次灵心通明，死门内也无仙丹。 叹了口气，她径直走向通往下一关的开关。 这一次，是惊门。 才一转换场景，苏纤尘就听到个声音：“你来了。” 待她抬头望去，这不是八大斋舍的守护者小黑吗？她并未得到仙丹，它怎么就出现了。 而且，一根极细的金线自小黑处与苏纤尘相接。 “你要改命。”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错。”大黑蛇本是盘在石柱之上，只见白光闪过，它变成了一名唇红齿白的黑衣少年。 苏纤尘注视着少年淡金色的瞳孔一会儿之后，方道：“好，但不知你要如何改命？” 仅是须臾对视，苏纤尘就已经知晓了少年想改的那段命运。 “我要这世间，再无我的存在。” 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子低垂，似有千般心事。 “这……便有些难办了。你乃上古大妖，存活于世时日长远，若将你的痕迹彻底抹除，势必对天地间造成极大的影响。到时候，她，必会出面。” 苏纤尘不得不考虑周全一些，她虽然可以无视因果律，但天地间造化使然，有些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少年抬头，眸子微微亮了一下，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若你能达成吾的所托，除仙丹外，吾自愿将己身上万年的寿命，交予你手。吾知道，你为人改命，是为了收集生命线。” 少年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要知道，苏纤尘为人改命，能收取的，只是其寿命的十分之一。 此三界内，人、神、仙、妖、鬼、魔，以及道士、活死人等，人的命是最好改的，次则是千岁以下的妖，因为此二者对天地间的因果律影响最小。 改命，实则是将已有的命途轨迹重新刻写，人寿命短暂，就算命运重来，也委实影响不大。 千岁以下的妖，虽已历两次天劫，但还未飞升，成为妖神，为它们改命，难度也是不大的。 其实鬼的命运比千岁以下的妖更容易改，但一来鬼死后已然没有生命线可交付，二来鬼受地府制约，苏纤尘实在是懒得和阎君判官打交道，所以如非必要，不予理睬它们的改命需求。 活死人与鬼等同，都是已无生命线可交付之人，与鬼不同的是，他们不受地府约束，不过亏本生意，苏纤尘也懒得做。 至于魔族，苏纤尘倒是挺爱和他们做交易的，毕竟他们受限颇少，且寿元极长。 最麻烦的，便是神、仙、道，以及千年以上的妖。 虽说为此类人改命得到的也多，但是苏纤尘还是不太愿意的。 天道无常，这些能影响到天地间法则之人，能少接触，苏纤尘绝不多沾一点儿。 像大黑蛇这样的上古大妖，更是让苏纤尘头疼不已。 这可比以上提到的所有类型，都还要麻烦。 而收取生命线，若是苏纤尘为对方改命成功，那其生命线的十分之一自然便会归她所有，没有生命的除外。 苏纤尘并无办法可以直接收取对方全部生命线，但，若对方自愿将所余寿元全部交于她手，苏纤尘也是有办法接收的，只不过很少有这样的傻子罢了。 哦不对，她眼前就有一个。 “就为了她？”苏纤尘叹了口气，情之一字，连上古大妖都在劫难逃。 少年点点头，薄唇抿得紧紧的。 “也罢，那我便答应了。不过，我的判运笔现不在身旁，你与我一同出去，我拿到判运笔，便给你改命。”苏纤尘所说的，便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根通体乌黑的笔。 “好。” 少年嘴里低低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大声道：“开！” 苏纤尘与少年，便出了八大斋舍，到了巫山山脚。 此刻的墨炎，双眸失焦，被血色浸满，手里抱着猪小拱，身上，亦斑斑点点皆是猩红之色。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只知道杀，杀，杀！ 而且，墨炎的身畔，一层层黑雾，好似要吞噬他一般，环绕在侧。 又好像是惧怕着什么，不敢贸然上前。 凌霄阁的众人，除大师兄外，全部躺倒在地，生死未知。 那位大师兄，拂尘撑在地上，单膝跪着，满面惊悚之色。 他身上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经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见到这一幕的苏纤尘，眼神里的冰冷，比冰雪更甚。 苏纤尘毛病不少，还有一个毛病未曾和猪小拱说过，那便是，她极度护短。 而猪小拱和墨炎，已经被她自动划到苏纤尘所有物里了。 “凌霄阁？”苏纤尘看着单膝跪地那人衣服上勉强可辨的仙鹤，冷冷问道。 “正，正是！姑娘救救在下，届时我凌霄阁必有重谢！”凌霄阁大师兄并未看到苏纤尘和少年从巫山斋舍出来，他刚刚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墨炎的身上，是以，他以为苏纤尘和少年是刚好路过。 “救你？”苏纤尘笑了，晃花了那人的眼。 寒光闪过，凌霄阁大师兄的头，就这么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是苏纤尘，用一枚柳叶飞剑，瞬间取了他的性命。 墨炎机械地转过头，似乎是看了苏纤尘一眼，手里的赤霄剑，直直朝她而去！ “他这状态，像是被附魔了。” 苏纤尘一边与墨炎缠斗，一边问道：“附魔？你确定？” “千真万确。” 赤霄剑上，已被染上乌黑魔气，而墨炎的招式，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次次打算要了苏纤尘的性命。 “墨炎！”苏纤尘又不能伤了墨炎和猪小拱，又得化解他的招式，再加上刚刚从巫山斋舍回来，稍稍有些气力不济了。 “可需要帮忙？” “不用！” 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是想着早点儿解决这件事，他好早些改命。 苏纤尘趁墨炎不备，抢了他怀里的猪小拱，扔给少年：“接着！” 少年稳稳接住，落地之后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莹白的丹药，喂给了猪小拱。 苏纤尘见状松了口气，却不想她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墨炎。 “保……护……杀……！” 他猩红色的双眸，透着寒意，那团黑雾离墨炎的距离，更近了。 解决了猪小拱的问题，苏纤尘对墨炎下起手来就不怎么留情面了。 她先是扔了十几枚柳叶飞剑，待墨炎的注意力被飞剑吸引之后，一个缚身咒下去，就把他捆在了一旁。 正当她要往少年的位置走去，想看看猪小拱的情况时，没防备墨炎竟挣脱了束缚，赤霄剑，捅了苏纤尘一个透心凉。 苏纤尘喷涌而出的温热鲜血，让墨炎彻底清醒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八章 虚惊一场 “清醒了？还好我替身符用得快。” 墨炎呆愣愣地看着剑下的“苏纤尘”化为一张小小的符纸，而真正的苏纤尘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没事？对了，猪小拱！” “它没事了，仙丹已经服下，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就会醒了。” 苏纤尘的话让墨炎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墨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苏纤尘出手。 “你不记得了？”他的话让苏纤尘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我只记得那个所谓的凌霄阁大师兄以拂尘三番两次挑衅于我，生受了两记之后，我心里好像浮现出些许暴戾之感，再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墨炎拍了拍头，似乎努力想回忆起那段记忆。 “不记得便罢了，不记得，未尝不是件好事……” 墨炎一愣，似乎不明白苏纤尘的意思。 “苏，苏姐姐~” 神气活现的猪小拱从少年怀里跳了下来，一蹦三尺高地找苏纤尘。 “缩小。”苏纤尘微微皱眉，她可不想再被一只猪扑倒。 猪小拱吐了吐小舌头，缩成了巴掌大小。 然后，直接，扑到了苏纤尘怀里。 “苏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它被卓不凡所伤之后，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谁想到苏纤尘竟为了它来巫山找仙丹，令它的伤情峰回路转，现在，全好了！ 虽然昏迷着，但是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猪小拱都是知道的。 它在苏纤尘的掌心舔啊舔的，使得她唇角弯了弯，轻轻在猪小拱额头弹了一下：“别闹，痒。” 猪小拱才不管呢，它现在算知道了，苏姐姐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苏姑娘，何时为我改命？” 少年的声音里有一些不耐。 苏纤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后，招呼墨炎：“将我的判命笔给我。” 墨炎乖乖交了出来，连带苏纤尘给他的阴阳鱼。 “墨哥哥，谢谢你。” 猪小拱从苏纤尘的怀里跳下来，小蹄子扯扯墨炎的衣角说道。 墨炎为它做的一切，它也是有感知的。 墨炎微微愣了愣神，继而摇摇头，他其实并未做过什么，不过是不想辜负苏纤尘的信任罢了。 猪小拱蹦跶到墨炎手上，以它圆滚滚的小脑袋蹭蹭他的掌心，表达它的感激之情。 墨炎将另一只手放在猪小拱软乎乎的小身子上，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苏纤尘。 “小黑，你这儿可有较为安全的地方？你乃上古大妖，改命耗费时间颇长，不容有失。” 少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便去我的洞府吧。” 苏纤尘点头，招呼墨炎御剑，跟在了少年身后。 大黑蛇的洞府在巫山之上，外有结界，除它之外无人可解，十分安全。 外人看来，就好像山壁上根本没有这个洞的存在一般，虽然看起来朴素，但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曲折蜿蜒，洞窟不下几百。 少年盘坐在洞府之内的兽皮上，示意苏纤尘可以开始了。 “墨炎，你和猪小拱便在此守着。” 苏纤尘交待了一句，便手握判命笔，走至少年身畔。 三十三天外。 一名红衣妖娆，美艳无双的女子，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掐指一算之后，脸色大变，急往下界而去！ 若要从世间抹杀掉一个上古大妖，苏纤尘需要将整件事情的脉络完完全全理清楚。 也就是说，从它降生开始，梳理到它因何而生此念。 然后，这所有的一切便在她的手里，或改或消，皆由她便。 不同于墨炎与苏纤尘相连的那条金色的因果线，少年与苏纤尘之间的那条因果线，金中带血，此乃大凶之兆。 能不能改命成功，苏纤尘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她素手轻抬，用判命笔先点在了少年眉心之处，往外拉的时候，少年青色的命运线，不，不能称之为命运线，而是，命运树。 粗壮的主枝干上，连着许许多多错综复杂的枝枝叉叉。 活了几万年的上古大妖，果然不同凡响。 将他二人包裹起来的青色烟雾，浓稠得好像天上降下来的匹练一般。 这一次，她要参与到那些庞杂的记忆里，才可以了。 苏纤尘眸子低垂，身形渐渐变淡，最后，一点儿一点儿融入到了少年那棵命运树里。 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一片蓊郁之色。 这是一片葱郁的树林，高大的树木巍峨耸立，地上开满不知名的各色小花。 虫鸣鸟叫，啁啾不停，热闹非凡。 苏纤尘再往前走，看到的，是一间小小的竹舍，溪水淙淙自竹舍旁流淌，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而竹舍里面，是一名娇俏的红衣少女。 接着，画面一转，红衣少女唇角染血，身前是一名身形壮硕的熊妖，龇牙咧嘴，恐怖至极。 而她怀里，则抱着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别挣扎了，你和你怀里的小东西，都老老实实做我的口粮吧。”熊妖嘿嘿冷笑，对少女说道。 “绝不！”少女捡起身边的树枝，往熊妖身上扔去。 “这根本就伤不到我！”熊妖轻飘飘弹掉那根树枝，笑得十分轻蔑。 少女微微一笑，她本来就是稍稍转移熊妖注意力，就在她想带着怀里的小兔子趁着这个间隙逃跑的时候，兔子红红的小眼睛一闪，狠狠咬了少女一口。 少女水润的眸子里满满的难以置信，慢慢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兔子从她的怀里跳出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覆淡粉轻纱，丰乳肥臀的美艳女子。 “熊哥，这姑娘不错吧？”她娇滴滴地往熊妖身上靠了过去。 熊妖亦变成了一个魁伟的彪形大汉，光裸着肌肉发达的上身，腰间缠着棕色兽皮。 “嗯，细皮嫩肉，有种别样的香甜气息，确实不错。迟则生变，我们快将她带到妖王大人那里吧。” 美艳女子点点头，纤腰轻扭，便随着壮汉往森林深处而去。 “唉，这姑娘，也太笨了些吧。也不想想，如果熊妖真想吃了那小白兔，还轮得到她上前营救？弱肉强食本就是天性使然，因一时善念反倒害了自己，何苦来哉？” 一条小小的黑蛇自树上露出它可爱的三角脑袋，幽幽叹息道。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它细细的身子，还是悄悄地跟在了那两个妖族的后面。 第九章 孽缘 苏纤尘素手摸了摸尖巧的下巴，看着前面那条若隐若现的小黑蛇，心道：它这模样，倒是十分可爱啊，比她在外面看到那半死不活的状态好多了。 那红衣少女……苏纤尘叹了口气，小黑啊小黑，你的命运还真是有点儿多舛啊。 她正思索的时候，红衣少女已被熊、兔两妖带到了一个洞窟前面。 “妖王大人，熊妖阿飞有猎物进献。” 里面传出一阵低沉的吼叫，接着懒洋洋的声音传出：“哦？速速带与我看。” 熊妖快走几步至洞内，小心翼翼地把红衣少女放了下来。 里面那人，五官俊朗，一身金色长袍，斜斜靠坐在石凳上。 见到红衣少女，那人本来微阖的眸子陡然睁大，贪婪之色毕现。 “这猎物，还真不错。阿飞，你退下吧，赏赐一会儿自行去阿九那儿取。” 他那番模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熊妖阿飞低头称“是”，欣喜之色完全掩盖不住。 它出去之后，兔妖连忙问道：“怎么样熊哥，妖王大人满意吗？” “那自是……相当满意。走，熊哥带你吃顿好的去！”熊妖阿飞一揽兔妖那杨柳似的小腰，哈哈笑道。 兔妖蹭蹭熊妖宽阔的肩膀，亦是妩媚地笑了笑。 它们走了之后，小黑蛇从暗处爬了出来，小脑袋摇了摇：“这下可难办了，她这太合妖王胃口了，我想救也有些爱莫能助啊……” 不过它还是爬进了洞窟里，似乎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说傻小黑，你要是就这么离开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苏纤尘状似可惜地对着小黑蛇说道。 当然，小黑蛇是看不到她的，它溜进了洞窟的缝隙里，苏纤尘也跟着飘了进去。 “多久了，我多久没遇到过灵气这么充沛的人类了，哈哈哈！”男人的手留恋地在红衣少女的脸上来回抚摸，眸子里全是恋慕的神色。 红衣少女在此时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和迷恋的神色。 “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她戒备地问道。 “我？我是这里的妖王上官恒，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嘛，自是因为，你将要成为我的妖后了。” 他忽然改主意了，本来想一次性将她所有的灵气化为己用，但是，似乎能有个长期的灵气提供者也不错啊，毕竟这座森林里如此精纯的灵气并不算多。 而且娶了她做妖后，万一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不又是一个绝佳的灵气提供者吗？ “你做梦！”她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嫁给他？！而且这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让她有种本能的抗拒感。 他的手掐住她小巧的下巴，冷冷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上官恒用法术将红衣少女的双脚束缚了起来，然后走到洞口，回头道：“我先去准备准备我们晚上成亲的事宜，你乖乖呆在这里，别想着逃跑，你是跑不掉的。” 说完之后，上官恒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之前他袍袖一甩，给洞口被施加了结界。 “呼，终于走了。” “谁？！”红衣少女现在有些草木皆兵。 “你抬头。” 红衣少女抬头，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有啊。” “缝隙里！”小黑蛇不高兴了，就算它有点儿小，也不至于看不到吧！ 红衣少女努力瞪大黑白分明的眸子，除了黑漆漆的岩石，她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啊……”她小声嘀咕道。 “缝隙里的小黑蛇！”它说完，还努力地翘了翘小尾巴。 这下红衣少女总算看到了，唔，这只能怪小黑蛇实在是太细巧了。 “噗！”红衣少女笑了，小黑蛇愣了愣，看到她笑，它怎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你，你别笑啦！”小黑蛇有点儿恼羞成怒地说道。 “好，我不笑，你先下来。” 红衣少女温柔的声音，让小黑蛇有种好像喝酒了的错觉，熏熏然的。 以至于它从洞窟的缝隙爬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滑了一下，直直摔下来了。 它因着怕被妖王发现，藏在了比较高的洞窟缝隙里，这一摔…… 小黑蛇闭起黑豆眼，不就疼一下嘛，它，它可勇敢了！ 咦？意料之内的疼痛居然没有出现，小黑蛇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纤细白嫩的小手。 她，她把它接住啦？ “谢谢……”小黑蛇害羞地道谢，当然，因为它很黑，就算害羞也不明显就是了。 “小心些，你是误入这里的吗？”红衣少女戳戳小黑蛇的小脑袋问道。 “我是跟着你们进来的。”小黑蛇扭搭扭搭，想撇开头上那根纤细的指头。因为她的手指摸到它的时候，它就会觉得自己好像和平时不一样了。 红衣少女好像没感觉到小黑蛇对她的抗拒，一只手指摸着它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指竟然卷起了它的小尾巴。 “你……都看到了？”红衣少女的声音有些委屈。 “嗯，你怎么那么傻，森林里能活到现在的小动物，哪个没有几分保命之法？还用你去救？”小黑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它似乎感受到了少女低沉的气息，所以也不扭它的小脑袋了，任由红衣少女和它亲昵。 “我，傻吗？”少女低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不，不傻，你别哭呀……”小黑蛇费力地想要帮少女擦眼泪，可是，它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手！ “我没哭！” 倔强的少女让小黑蛇觉得胸口闷闷的。 “好，你没哭。”它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只好顺着她说。 过了一会儿，少女平静多了，她戳戳小黑蛇的头，闷闷地问道：“我真的要嫁给那个妖王吗？虽然他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当然不了！”小黑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虽然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可是，我也出不去呀。”少女指指自己的脚，又指了指门口说道。 “我有个办法。” 小黑蛇让少女稍稍低下身子，然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能行吗？”少女有些半信半疑。 “当然了！” “那好，就这么办！” “你，不怕我也和他们一样吗？”小黑蛇的眸子里闪着亮光问道。 “不一样的，你和他们。” 少女笑靥如花，晃花了小黑蛇的眼。 第十章 逃跑的新娘 上官恒很快就回来了，让他十分满意的是，他的未来妖后还乖乖地待在那里，低垂着头，分外秀丽。 “我已经都吩咐下去了，晚上，你就能成为我的新娘了。” 上官恒捏住红衣少女小巧的下巴，少女抬头，甜甜一笑。 他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不反抗了，嗯？” “既然反抗无用，还不如乖乖的，起码不会受伤害。” 红衣少女好似是想通了一般。 “这就好，一会儿我让兔妖过来给你换上喜服，顺便教教你，晚上如何做好一个新娘子。” 上官恒将红衣少女抱在怀里，一同坐到了兽皮椅子上。 “那，妖王大人，兔妖陪着我，您呢？” 少女的声音，含着气氛不舍，三分撒娇。 恰到好处的讨巧，令上官恒非但不厌恶，反而十分受用。 “怎么，舍不得本王？”上官恒的大手在少女柔软的头顶摩挲，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是啊妖王大人，以后，您就是我的夫君了呢。” 少女的剪水双瞳满含崇拜地看着上官恒说道，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吐了吐小舌头，娇羞地捧了捧羞红的脸颊。 上官恒觉得这样的少女，有种奇异的魅力，他慢慢欺身，将少女放倒在兽皮上。 “本王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上官恒愈发趋近的身体，让少女微微有些颤抖。 “大王，我，我怕。”小手轻轻拽着上官恒的衣角，愈发惹人怜爱。 “别怕，本王……” “妖王大人！”外面忽然有人恭恭敬敬地叫道。 “何事？！”被打断好事的上官恒，此时心情十分不好。 “妖王大人，是关于每日进贡之事。” “罢了，你且在外面候着！”上官恒不舍地摸摸少女的脸，转身出去了。 呼，少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擦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 “你吓死我了！”石缝里，一条小小的黑蛇开口道。 “怎么样，我演的像不像？”少女神气地问道。 “像，刚刚他要是，要是真的……”小黑蛇有些后怕地说道。 “放心啦，我早就算好了，每天的这个时辰，都会有人来找妖王，让他去验验每日进贡之物。” “小黑，你可真够大胆的，刚刚你和我说，要和我交换身份的时候，就吓了我好大一跳呢！” 原来，“少女”是小黑，而“小黑”才是少女。 “你放心吧，这个计策灵的很，因为你并未出了这里，所以灵气仍然并未消散，妖王不会起疑。而且，我一个男的，怎么都不会吃亏的，放心啦~” “小黑，谢谢你，我们素昧平生，你却肯这么帮我……” “唉，主要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你的傻劲儿了，才忍不住出手的。”小黑故作深沉地说道。 “讨厌！哼，不理你了~” “嘘，有人来了，你快躲好。” 少女继续在兽皮上躺好，装作休息的样子。 “哟，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进来的，是妖妖娆娆的兔妖。 “是你啊。”少女一副懒懒的表情。 “怎么，还生姐姐的气呢？姐姐也是不得已，如果要是可以选择的话，谁愿意做个坏人呢，妹妹你说是不是？” 兔妖泫然欲泣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 “兔妖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分明见你坏人做的很开心啊。” 少女嘲讽的语气，让兔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忍不住气愤地说道：“你别以为现在妖王大人宠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哪天他厌弃你了，有你好受的！” “比如姐姐你吗？”少女说话毫不留情。 “小丫头，你莫要得寸进尺！”兔妖气得面色都狰狞起来了。 “兔妖姐姐，我本来不确定你和我夫君曾经有一腿的，但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坐实了我的猜测啊。不过呢，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以后最好还是离我夫君远一些，免得你现在的姘头吃醋，也免得我一不小心，在我夫君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少女斜斜看了兔妖一眼，缓缓说道。 “看不出啊小丫头，你竟如此牙尖嘴利。”兔妖恶狠狠地说道。 “姐姐你可别吓我，不然晚上成亲的时候，我要是不小心告诉了我夫君，吃亏的，估计不是我。” 兔妖现在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法说。 她强忍怒火，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瞧妹妹说的，姐姐哪敢呢，以后还承蒙妹妹关照呢。你看我，光顾着和妹妹叙旧，忘了把东西给妹妹看看了。” 兔妖闪身，后面一个大箱子露了出来。 “这是？”少女明知故问。 “这就是姐姐为妹妹千挑万选的嫁衣，不知合不合妹妹心意？”兔妖脸上笑得妖娆，心里想的是，小丫头，等你失宠了，看我怎么整你！ “拿来我看看吧。”少女颐指气使地说道。 兔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忍，一定要忍，来日方长。 她将嫁衣递到少女手里，可惜少女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扔到了地上。 “你！”兔妖都快气疯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顶好的材料做成的嫁衣。 “太老气了，换。不然，万一我夫君问我为什么不嫁，我便说是嫁衣太丑。” 兔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耐心问道：“那妹妹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你多做几件我看看。” “妹妹，时间太紧了，你也体谅体谅姐姐可好？”兔妖的眼睛红红的，可怜又可爱。 “哦，那我不嫁了。”少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兔妖只能咬牙，吃了这暗亏。 “好，那姐姐再去准备几套，妹妹稍候。” 兔妖扭着她那盈盈一握的小纤腰，走出了妖王的山洞。 待兔妖走远，少女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刚刚解气吗？” 好似邀功的语气，让从岩壁的缝隙里爬出的小黑蛇噗嗤一笑：“嗯，解气。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对着妖王你委曲求全，对着兔妖就颐指气使呢？” 除了给她报仇，还有别的原因吧？ “你真是聪明，嘿嘿。对妖王顺从，是为了让他放松监管。而对着兔妖，你若表现得软弱，她便会当你好欺，之后我们逃走就不方便了。你看，妖王似乎并未给洞口再下封印，所以，现在是我们逃跑的最佳时机。而且，你和我，要分头跑。” “为什么呀？” “这样，才能增加你逃跑成功的几率呀。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快逃吧！” “嗯，谢谢……” “客气什么，走啦！”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苏纤尘淡淡一笑，低低道：“看不出来，这小黑，竟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第十一章 错过 “墨炎，你说苏姐姐什么时候才能给他改完命啊？”猪小拱长了个哈欠，它都等困了。 “不知道。” 苏纤尘紧闭着眸子，白皙剔透的肌肤，好似细瓷一般。 墨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猪小拱叹了口气，这唯一能说话的人，还看苏姐姐看呆了，它真的是好无聊啊~ “小黑！” 谁？墨尘的眸子里出现警惕之色，这巫山外的结界，本应是任何声音都传递不进来的，外面的人是谁，声音竟能穿过上古大妖制造的结界。 “小黑，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这声音愈发焦急。 “外面是谁啊？”猪小拱好奇地凑到洞口处，不过因为有结界，所以它也看不到外面。 “别管她。”反正此人又进不来，所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可是墨炎的想法，没过多会儿就被改变了。 不知为什么，山洞忽然震颤起来，碎石块直往下掉。 墨炎第一时间冲到苏纤尘身边，用赤霄剑击落掉到她附近的石块。 “是不是有人攻击巫山的结界？”猪小拱的神色有些慌乱。 墨炎点点头，虽然短时间内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是时间久了的话，他也不敢保证。 因为外面那个人，似乎并不是个好惹的善茬儿。 “小黑，我求求你，出来好不好？”这声音，带上了哭腔。 “外面那个姐姐，是不是和大黑蛇，有什么渊源？”猪小拱八卦之心渐起。 墨炎看了看唯恐天下不乱的猪小拱，淡淡说道：“你可以出去问问她。” 猪小拱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吧，它觉得，自己惹不起外面那人。 “只要你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小黑，我是清瑶啊！” 此话一出，墨炎明显感觉到，大黑蛇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而苏纤尘的嘴角，竟泛起了一丝血色！ 糟了！墨炎暗道不好，如果任由这个女子呼喊下去，苏纤尘恐怕会有危险。 可他并不知结界开启之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声音传出洞外，这可如何是好？ “墨炎，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猪小拱的小蹄子碰了碰墨炎的衣角，它也看到了，苏纤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我们没法与外面的女子沟通，也无法和苏姑娘联络，这……”墨炎眉头皱得死紧，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我倒可以试试将声音传出去，但是，只能维持一会儿会儿。”猪小拱轻轻说道。 “那便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墨炎一边挥剑对付碎石块，一边对猪小拱说道。 “那，说什么呢？”猪小拱问道。 墨炎思索了一会儿，对猪小拱说：“你就说，世上，已无小黑。” “会不会太残忍了些？”猪小拱听外面的声音，着实有些可怜。 “若不这么做的话，我怕苏姑娘会有危险。” 其他人怎样，和他墨炎无关，只要苏纤尘没事便好。 “这，好吧。” 猪小拱的两个小蹄子对到一起，闭上眼睛，默念咒语，之后眉心一闪，它的眼睛重新睁开。 “我将你刚刚说的话传出去了，她应该是听到了。” 墨炎点了点头，心里却着实有些低落。 他口口声声说保护苏纤尘，可是，实力却还不如猪小拱。 “你想变得更强吗？”忽然，墨炎心底好似有个声音响起。 “想！”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让我来控制你。”这声音，充满诱惑。 “然后好让你侵蚀我的心智，占领我的身体吗？”墨炎并不傻，他从苏纤尘那里知道了他曾失控的事情。 “也对，也不对。” “此话何解？”墨炎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好意。 “因为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其实，只要我们融合，便能双赢。” “可总归会有个主次吧。” “不错。” “你会把主控权交给我吗？” “这……” “所以，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墨炎欲结束这次对话。 “等等，还有个方法。” “什么方法？”墨炎确实是太想变强了。 “我与你部分融合，借你些力量。” “对你有什么好处？”墨炎并不认为它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你死了，我便也会消失。” 墨炎想了想，同意了。 它说的，也不无道理。 薄薄的一层黑雾，悄悄笼罩了墨炎的左臂，和左眼。 “我不信，小黑！我不信你会如此对我！我清瑶对天发誓，只要你出来，我便，嫁你！” 大黑蛇的气息更加不稳了，而苏纤尘嘴角的鲜血，也越流越多。 这么下去委实不是办法！ “你能不能撕开这层结界？”墨炎与心底的声音对话。 “倒是可以，不过，于你可能损伤会颇大，毕竟你的实力不够。” “没关系，你只管把力量借我便是。”墨炎自是有分寸的。 “好。” 墨炎左臂上的黑雾，愈发浓郁了些。 他走到洞口的位置，对猪小拱交待道：“照顾好苏姑娘。” 之后，在猪小拱震惊的眼神里，撕开了洞口的结界。 一闪身，便不见了。 猪小拱完全看傻了，墨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过没容它多想，山洞里又有石块掉落，它赶忙去护住苏纤尘。 墨炎出了山洞后，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他的方向，站在山洞外面。 “姑娘……” 红衣女子闻言回头，纵然满面泪痕，也难掩她的容颜倾世。 看到来人是墨炎之后，她的欣喜，转为了失望。 “你口中的小黑，已经不在了。”墨炎斟酌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猪小拱刚刚的话。 “不可能，小黑怎么会抛下我！”红衣女子语气坚定，根本不相信墨炎的话。 “它找苏姑娘改命，说唯愿这世间，没有过它的存在。所以，你再也不可能找到它了。” 墨炎的话，透着残忍。 “你说，什么？！”她以为卦象出错，才急急下来确认，没想到，竟是真的吗？！ “姑娘请回吧。” 红衣女子闭起眸子，以指掐诀。 一会儿之后睁眼，对墨炎道：“你骗我，他……还在这世间！” “那又如何呢？很快，便不在了。”墨炎怜悯地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说道。 “我要阻止他！”红衣女子说完便往山洞的方向冲去。 “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墨炎挡在她身前，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红衣女子身上的凛然战意，让墨炎，不由为之一颤！ 第十二章 别离 而苏纤尘和大黑蛇这边，也出了不小的问题。 苏纤尘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人在干扰她改命，而且，那个干扰之人，对小黑，意义重大。 她叹了口气，怕便是此刻小黑所救的红衣女子吧。 甚至，她能感受到自己都被影响到了。 不过无论如何，改命一旦开始，便不会结束。 除非需要改命之人身死，或者有更强大的力量中途阻止。 当然，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被改命之人，以及阻止改命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所以，苏纤尘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因为她并没高尚到为了别人，伤害自己。 除非，那人肯给她足够的代价，她才有可能考虑考虑。 苏纤尘眼前，小黑蛇和他救的少女，奇迹般地逃脱了妖王的搜捕。 他们躲在了森林里一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地方。 鸟鸣山涧，莺啼燕舞，四周山石林立，将这片地方包裹起来。 准确来说，是个四周高，中间低，类似盆地的地方。 更神奇的是，进入这里之后，外面便完全感应不到他们身上的灵气，十分安全。 “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小黑蛇对已经变回红衣少女模样的她神气地说道。 “嗯，好漂亮！”红衣少女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喜之色。 “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小黑蛇拿小尾巴戳戳少女问道。 “清瑶。你呢？”少女让小黑蛇爬到她的手上，她躺在绿草如茵的地上，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说道。 “我……没有名字。”小黑蛇蔫蔫地在少女的手上盘成了一圈。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黑吧，和你正好相符。”少女柔柔地说道。 “小黑？这名字土死了，好难听！”小黑嫌弃地甩了甩尾巴。 “那叫什么呀？”少女有些苦恼地皱皱眉。 “算了，要不，就叫小黑吧。”小黑蛇好像十分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 “好，小黑，以后我们就在这儿相依为命啦。”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清瑶还是十分满意的。 “嗯。”听清瑶这么说，小黑心里好像甜丝丝的。 苏纤尘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心道，小黑要改命，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叫做清瑶的女子了。 果然，大概住了两个多月之后，清瑶因为偶然出去了一趟，被妖王的人发现了。 之后，便又被抓了回去。 等小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它赶到那里的时候，清瑶的灵气，已经被妖王上官恒吸了个干净，人则被扔到了万妖窟。 所谓的万妖窟，便是丢弃那些死去的妖物尸体的地方。 “清瑶？”小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顺便轻轻推了推她。 清瑶发丝尽白，人，也好像瞬间老去了几十岁。 “小……黑？”清瑶勉强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可开口之后，她好像不相信一般，指指自己的喉咙：“我的声音？！” 而她，也看到了自己好似枯树皮一般苍老的手。 “不！”一个绝色美人儿，忽然变成了白发老妪，任谁，怕是都接受不了。 “清瑶，你怕是被妖王吸干了灵气……”而小黑没敢告诉清瑶的是，恐怕她的寿命，也所剩无几了。 它的心里忽然非常难受，长这么大，小黑从未这般难受过。 它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黑，你走吧，我想静静。”清瑶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我陪着你。”小黑固执地不想走。 “走！我不想看到你！”清瑶双手捂住脸，两行清泪从她的指缝缓缓流出。 她不想被别人看到她这般丑陋的模样，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迎接死亡。 “清瑶……” 小黑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爬到清瑶的头顶，将尾巴尖，对准了清瑶的额头。 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它的灵气，能对清瑶有所帮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接收了小黑灵气的清瑶，慢慢恢复了青春美貌。 而小黑，则越来越虚弱，甚至，连妖丹都若隐若现。 待清瑶完全恢复之后，小黑虚弱得软软地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小黑！” 清瑶慢慢捧起小黑，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你，没事了吧……” “嗯，我完全好了，谢谢你小黑，你又一次救了我！” “你走吧，回到我带你去的那里，把我放在这儿就好……” 虚弱的小黑，有气无力地对清瑶说道。 “我们一起回去，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清瑶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她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出这森林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快死了啊……”小黑不得不告诉了清瑶实话。 苏纤尘看到这里，心下明白了，这小黑蛇修行时日尚短，而清瑶身上所需灵气又太多，入不敷出之下，怕是要灵气枯竭而亡了。 果然，小黑对清瑶说的，和她所猜测的一般无二。 不过她好奇的是，那这小黑蛇，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而清瑶，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苏纤尘感受过清瑶的灵气，相对于妖身上的灵气，她身上的，太过精纯。 又比凡人身上的灵气，浓郁太多。 莫非…… 这便能解释为何她与小黑不能在一起了，毕竟，仙妖有别。 没错，苏纤尘觉得，清瑶，必是下凡历劫的仙。 小黑啊小黑，你这也是太惨了点儿，修行不过刚刚开始，便遇到了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之人。 清瑶的眸子红通通的，她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那玉佩莹白通透，上有祥瑞图腾。 她将此物放在小黑旁边，喃喃道：“这块玉佩，是一位游方道长给我的，说是灵物，可在关键之时救我一命。我将它放在你身边，陪着你……” “嗯，你快走吧，迟些时候，他们看到你还好好活着，就麻烦了……” 小黑努力抬了抬脑袋说道。 “你……真的不随我一起走吗？”清瑶将小黑放在身边，再一次问道。 “万妖窟……便是妖的最终归宿，我在这儿，挺好的，你走吧……” 清瑶听了它的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可她咬了咬牙，还是狠狠心，离开了。 苏纤尘的眸子，则是盯着那块玉佩，嘴里道：“麒麟灵佩？” 第十三章 因祸得福 这清瑶，果然不简单啊，苏纤尘看着将玉佩裹在身体里蜷缩成一团的小黑蛇，看来它的命是保住了。 传闻，麒麟灵佩世上仅此一块。 万物皆有灵，但未曾修炼的却是拥有灵气瑰宝而不自知。 麒麟灵佩，能将未曾修炼的万物之灵，引渡到拥有它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小黑为她渡灵气，因着麒麟灵佩的作用，清瑶的身体，迟早也会恢复如初。 小黑这是因祸得福啊，它自身修炼的灵气，因为无人引导，驳杂而不纯粹。 而麒麟灵佩引渡过来的灵气，乃天地间至纯之灵气，可以让小黑的修为一日千里，而且不用担心会提前招来天雷。 果然，不多时，小黑忽地睁开了双眼。 它觉得自己身上的灵气，似乎比之前还要充沛。 甚至，纯度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它看着身下闪着微光的玉佩，心下了然：定是清瑶给它的玉佩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玉佩竟然有如此作用。 不过当务之急，是它要赶快去找清瑶。 小黑急速游走，却忽然发现了一件让它异常惊讶且欣喜的事情。 而待在他们共同秘密基地的清瑶，此时正在悄悄落泪。 小黑蛇于她，是朝夕相处了很久的玩伴，也是屡次救她性命的恩人。 若没有它，她恐怕早就死在了这个看似平静祥和，实则云波诡谲的森林里。 “清瑶！” 正当清瑶越想越伤心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黑！” 可她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小黑蛇，而是一个纤弱的少年。 肤色莹白，头发乌黑，身量虽还未长成，但已隐见绝世模样。 “你是谁？！”清瑶警惕地问道。 “是我呀，我是小黑。”他有些焦急地走上前几步，却吓得清瑶倒退了些许。 见清瑶不信他，小黑搔搔头，拿出了清瑶给他的那枚麒麟灵佩。 “你看，这是你给我的。” 清瑶这才信了他的话，欣喜地走近，上下打量小黑。 “你这是？” “多亏了你的这枚玉佩，让我不但恢复了灵气，甚至比从前更充沛了。更让我欣喜的是，我竟然可以自身化形了！” 他从前只能变化出看到的人和物的形态，而他自身，却不能化形。 现在，他终于有自己的人形了！ 小黑太激动了，直接抱住了清瑶：“清瑶，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人形呢！” 清瑶微微挣脱了一下，没挣开。 小黑此刻正兴奋呢，力气用的比平时大些。 她的脸红了红，小声道：“先，先放开我可好？” 小黑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竟把清瑶整个搂在了怀里。 他连忙松开手，脸腾地就红了。 “对，对不起清瑶，我不是故意的。对了，玉佩还你，这玉佩似乎可以引渡灵气，而且灵气十分精纯，你可要留好了。” “无妨，你留着吧，我只是一介凡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有人觊觎这玉佩，我根本保护不了它，甚至可能会为我自身引来杀身之祸。”清瑶不在乎地说道。 小黑想了想，对清瑶道：“这样吧，我先替你保管呢，你什么时候需要这玉佩，告诉我，我再还你，如何？” “好。” 清瑶看着人形的小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根发芽。 “你只要还在森林里，就不是绝对的安全，清瑶，我送你回家吧。” 小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她可能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们怎么离开呢？” 妖王的眼线遍布整个森林，他们势单力薄，要怎么和他抗衡？ “这你不用担心，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你原来身上灵气那么充足，大抵是因为这玉佩引灵的缘故，现在玉佩在我身上，而我是妖，妖王自是不会再怀疑你。况且，妖王并未看到过我与你在一起，也未看到过我救你，我还是安全的，只需要把你变换个形态即可。” “那便按你的主意来吧。”清瑶想了想道。 小黑又将清瑶变成了一条小黑蛇的形状，盘在了他的手腕上。 而他自己，则以人形，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森林。 期间竟真的没受到任何阻拦，因为妖王虽然吸取他人灵气为己用，但选择的，一般都是异性。 同性的灵气充沛，只要不威胁他的地位，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便让小黑钻了空子，他就这么直接把清瑶带出了森林。 “清瑶，你住在哪里？” 小黑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十分惊奇，他还是第一次从森林走出来。 因为森林外面有一层结界，他一开始的修为不够，不能撕开结界到外面去。 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千世界，比那方寸之地的森林，定是美好多了。 “我家就在离森林不远处的村庄里。” 清瑶的声音无比轻快，出来这么久，终于要回家了，她娘一定很担心她。 今日天气甚好，蝶舞蛩鸣，风淡天青。 清瑶的发丝，被吹散了几缕，显得格外俏皮。 她那张绝色的脸蛋儿，巧笑嫣然，让小黑简直移不开目光。 他的手悄悄往清瑶的手边递了又缩，缩了又递。 现在他已经不是小黑蛇的模样，拉她的手，没了理由。 小黑正低头郁闷着，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忽然伸到了他的眼前，就这么，牵上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发什么呆呀，走啦，这时候到家，还能赶上阿娘做的午饭。我跟你说，我阿娘做饭啊，可好吃了……” 等清瑶走到村口的时候，不同于以往的沉寂，让她有了丝不祥的预感。 她松开小黑的手，飞快地跑向自己家的方向，小黑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在这里，感受到了非常浓重的怨气。 而且，还有他熟悉的，妖王上官恒的气息。 清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手颤抖着，不敢推开门。 小黑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替清瑶开了门。 “不！！！” 看到屋里的情形之后，清瑶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而小黑迅速接住清瑶倒下的身体同时，往里看了一眼，也被震慑在了当场。 第十四章 不得不战 屋子里的，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风干的尸体，干瘪得好像放了多日的腊肉。 而桌上摆着的，是发了霉，已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饭菜。 看来，清瑶逃走之后，上官恒便对她的家人下手了。 “清瑶……”小黑的手想搭到清瑶的肩上安慰她，却终究还是握了握拳，放了下来。 “我要报仇。”清瑶眸子里的怒意如有实质，小黑都不由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清瑶，他似乎有些不认识了。 “可你的实力和妖王上官恒……”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啊，后面的半句话，小黑没忍心说出口。 “小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清瑶眸子里忽然迸发的光芒，让小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他发现，自己不懂得如何拒绝清瑶。 “可是清瑶，我们要怎么做？” 他们俩，一个凡人，一个半吊子小妖，有什么实力去和妖王上官恒斗？ 就怕到最后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罢了。 “玉佩，我要用那枚玉佩，引上官恒上钩。” 清瑶的话倒是不无道理，如果用玉佩的话，上官恒还真没准儿会上当。毕竟，有谁能抵御得住一枚能引渡灵气的玉佩的魅力？ “但是之后，你要怎么做？”玉佩只能引上官恒上钩，并不能抓住他。 清瑶看着小黑担忧的眼神，低头道：“我还没想好。” 苏纤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倒是十分佩服他们的胆量。 忽然，苏纤尘柳眉微皱，她得抓紧时间了，看来小黑对清瑶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清瑶在外面的影响，对她给小黑改命影响太大了。 小黑啊小黑，怪只怪你当初答应得太快，现在，怕是悔之晚矣啊。 这边厢，小黑和清瑶在计划着向妖王上官恒报仇，而外面，清瑶和墨炎的对峙，也是一触即发。 “你让开，有我在，决不允许他消失！” 清瑶拿出一把天青色的折扇，上面金光莹莹，看起来，比墨炎的赤霄剑，还要上乘，而扇头直指的方向，正是墨炎的胸膛。 “有我在，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苏姑娘！” 墨炎赤霄剑在手，而拿着剑的左手上，黑雾浓得如有实质。 清瑶冷哼一声，似是并不把墨炎放在眼里。 她手中打开的折扇闪电般向墨炎飞去，金光灼烁之间，带着危险到了墨炎面前。 然而这招却被墨炎左手持赤霄剑险险挡下，虽然也使得他不得不后退了数米，方才站定。 此人，竟能挡下她的攻击？ 虽然讶异，但清瑶面上却并不显，只轻轻一召唤，将折扇收回，重新出招。 这一次，清瑶又加了几分灵力。 她乃上界之人，此一番施为，若正面被击中，足以令一个凡人在瞬间灰飞烟灭。 墨炎面色愈发凝重，他借着外面的环境，躲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后面，可那棵大树须臾之间就被劈成了两半，更可怕的是，那把折扇，仍然紧追着他不放。 “没用的，青云扇下，无活人。” 清瑶的声音带着丝悲悯，她本不欲杀生，但为了小黑，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我便做这第一个例外之人！”墨炎咬了咬牙，一个转身，又一次用赤霄剑正面硬撼青云扇。 不过这次，他的左眼内，也是黑雾弥漫，左臂和左眼弥漫出的雾气，几乎包裹住了他整个身体。 赤霄剑迎上青云扇的时候，刺耳的金属撞击之声响起，墨炎的唇角溢出了丝丝血迹，甚至连他的脚，都深深地陷入了地面。 可惜的是，就算是这样，青云扇上的灼灼金光也是不减反增，这一次，和第一次，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第一次的时候，清瑶似乎是觉得他实力不济，所以并未施加太多灵力。 而这一次，她显然没有上一次那般留情了。 青云扇狠狠劈在了墨炎的身上，哔啵之声响了一会儿方才停止。 清瑶唇角含笑，正欲往前走，却是被墨炎，又一次拦在了身前。 此刻的墨炎不可谓不狼狈，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伤痕，除了一开始抵挡不住之时受的内伤外。 “怎么可能？！”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本就不是活人吧。”墨炎有些无语地说道。 青云扇下无活人，可若是被它追击的人，本就是个活死人呢？ 清瑶气得不行，抬起纤白的手掌，就往墨炎的身上攻去。 墨炎并不与她正面硬扛，而是左躲右闪，虽然有些狼狈，却也没太占了下风。 这人委实难缠，清瑶面露焦急之色，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只见她眸子一凛，红光闪过之后，人已消失不见。 墨炎暗暗叫糟，这让他如何是好？ “莫急，你闭起右眼，便能看到她了。” 他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试试。 墨炎闭起右眼，只睁开左眼的时候，竟真的看到了清瑶的身影。 他连忙追了上去，与她缠斗在一起。 若不是怕被天上那群事儿多的知道她的位置，她也不至于封印自身十之七八的灵力，反被墨炎掣肘。 既然如此，发现便发现吧，清瑶闭上眸子，眉心现出一颗殷红似血的朱砂痣。 “封印，解！” 本是一袭红衣的清瑶，解了封印之后，变成了白衣。 那步步走来的威压，让墨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怎么会这样？这边是上界仙人的真正实力吗？ 墨炎想抬起胳膊，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 “没用的，你莫要再阻止我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自现在的清瑶口中说出，让墨炎没来由地心中一阵颤抖。 可是，让他就这么放清瑶走，他又不甘心。 明明他答应过苏姑娘的，要好好守着不让旁人打扰她，他却做不到。 墨炎从没有一刻像此时一般痛恨自己实力不济，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你若是完全将身体交给我，我或可与这女人一战。” 他心底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说着最能吸引墨炎注意的话。 他，要不要就这么答应了算了？ 第十五章 帮手 就在墨炎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清瑶，你这又是何苦。” “洛冥？！你也打算横插一脚吗？” 清瑶的面上警惕之色愈盛，却也不得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来人一袭黑色金丝滚边长袍，相貌亦是出尘绝伦。更为奇异的是，他的眸子，竟然是金色的。 “清瑶，收手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洛冥，我不能失去他……”清瑶孤高冷傲的脸上，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清瑶，在你舍弃他，选择回到三十三天外的时候，他的生死，便已与你无关了。” 洛冥叹了口气，既然做了选择，何苦又要后悔？ “我一定要救他。”清瑶眸子里的执念之火，烧得愈发旺盛。 “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洛冥手中忽然多了一个金色的算盘，一震袍袖，挡在了清瑶面前。 墨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是，神仙内讧？ 不过，局面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他便靠在了一旁的树下，打算歇息一会儿，看看情况。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来阻我？！” 清瑶嘶哑而悲伤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竟让墨炎的心里，觉得有一丝难受。 “清瑶，仙妖不得相恋，你难道忘了吗？小黑为了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洛冥抚了抚额，这女人，也实在是太任性了，除了那条大黑蛇之外，还有谁受得了她？ 可惜啊，她，已经让那条大黑蛇心死了。 洛冥并不是为了清瑶而来，他是为了那条大黑蛇。 他可怜他的痴情，所以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大黑蛇说，如果他改命的时候清瑶来找他，一定阻止她。 那时候他的表情，真的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 唉，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洛冥的心理活动，清瑶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此人要阻止她去找小黑。 “洛冥，你让开。”清瑶的脸上，透着决绝之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清瑶，你的封印已解，相信过不了多久，上界便会有人来找你了。若他们知道你下凡是为了小黑……”恐怕，便不能善了了。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眼下，我只想救小黑。” 对于洛冥，清瑶并不敢妄动，所以他二人一时半刻，便僵持在了那里。 墨炎听着他们的对话，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清瑶姑娘，小黑既然对你如此重要，你当时又为何要抛下他？” 清瑶咬了咬唇，眉宇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苏纤尘远远地望着小黑和清瑶，他们真的能杀了妖王？ 小黑变回了原形，缠在清瑶的手腕上，随她一起回到了森林。 “妖王，你出来！” 清瑶在妖王上官恒的洞口放声喊道。 她的做法，引来不少小妖围观，却无一人敢上前。 “谁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上官恒出来之后，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已经变成白发老妪的少女，怎么又恢复了原状。 “你们，都散了吧！” 上官恒眸子往四周一扫，小妖们就吓得四处逃窜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又恢复了，而且，灵气甚至比之前还要充沛？” 清瑶看得到上官恒眼里的贪婪，所以，她直接开诚布公地说道。 “你此番前来，怕不止这么简单吧？”上官恒也不是傻子。 “我此次来，就是给妖王大人献宝的，只求大人看在宝贝的份儿上，原谅我之前的任性。” 清瑶微微一笑，温温柔柔地说道。 她的这番表现，倒是确实很具有欺骗性，连妖王都为她微笑的样子失了失神。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宝物呢？” 清瑶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便是此物。” “麒麟灵佩？！” 上官恒震惊的样子，让清瑶觉得，这次，她确实压对宝了。 苏纤尘倒是有些奇怪，这妖王，竟也知道麒麟灵佩的存在。 “那么，妖王大人，不知这份宝物的分量，可足够抵偿小女子从前与您之间的误会？” 清瑶在说话的同时，眸子还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上官恒一眼。 上官恒揽了揽清瑶的肩，哈哈大笑道：“能，足够了！” “那么，妖王大人可还愿意娶我？”清瑶的绝世姿容，让上官恒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奇怪啊，他上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竟如此的有吸引力？ “这……”上官恒还是迟疑了一下。 “妖王大人，小女子都拿出如此的宝物了，您还是不相信小女子吗？”清瑶泫然欲泣地说道。 “不是本王不相信你，只是你上次，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唉，本王很是为难啊。” 话虽这么说，但上官恒的目光，却一直盯在清瑶手中的玉佩上。 清瑶眸子闪了闪，浅笑道：“既然您不打算将灵佩与我都接纳的话，妖王大人，我可就带着这麒麟灵佩离开了。” 她说完，转身欲走。 “别，本王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想嫁给本王的呢？” 上官恒是真舍不得清瑶手上的麒麟灵佩，他也可以抢过去，但是他怕清瑶到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灵佩要是有什么损伤的话，引渡灵气的效果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若是妖王大人要诚意的话……” 清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妖王的面颊印上了一个羽毛般的吻。 “这样，如何？” 上官恒一把搂住清瑶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好，本王便依了你。今晚我们便成亲，如何？” “妖王大人果然够爽快，那么这麒麟灵佩，便作为我的嫁妆，晚上的时候，一并交与大王手中，可好？” 上官恒在清瑶的发间用力嗅了嗅，邪笑道：“就依娘子所言，那本王便先去招呼他们准备准备，娘子在此稍候。” 他转身而去的时候，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女人，真当他不知道她的目的？等他把麒麟灵佩得到手之后，一定要她好看！ 第十六章 分道扬镳 “清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黑看到了清瑶亲妖王，他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 “为了报仇。”清瑶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数九寒天里的冰碴子一样，不带一丝温度。 小黑不明白，报仇，便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他在这云波诡谲的大森林里顽强求生，在吃了很多次亏之后，终于懂得了生存的法则。 他知道应该见什么妖说什么话，也知道如何讨好其他妖才能免于死亡的命运。 可是，他从未见过清瑶这样的做法。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并不能阻止清瑶为亲人报仇。 虽然，他没有过亲人，不懂得这种感觉。 小黑能做的，只有陪着清瑶。 他现在大概懂了自己对清瑶的感觉，这便是喜欢吧。 只要她开心，他可以陪着她做任何事情。 即使，看着她为了报仇嫁给别人。 接下来的故事老套而俗气，在妖王揭开盖头的时候，清瑶手里的匕首直插过去。 然而，妖王上官恒早有准备，他一把夺过匕首，顺便给了清瑶一巴掌。 他本想将麒麟灵佩也抢过来，可他却根本没在清瑶身上发现灵佩的踪迹。 那麒麟灵佩，早就被变成了蛇的小黑，悄悄卷走了。 “麒麟灵佩在哪，说！” 上官恒气得双眸通红，恨不得将清瑶碎尸万段。 “这，你便要问那熊妖和兔妖了。” 清瑶的话，让上官恒十分疑惑。 兔妖妖红忙跪在地上：“妖王大人明鉴，小妖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熊妖阿飞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同样说道：“妖王大人，小的根本不知道那麒麟灵佩是什么啊！” 可惜上官恒此时已失去理智，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二妖血溅当场。 其他妖物皆两股战战，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布置精美的喜堂，刹那间充满了杀伐之气。 妖王上官恒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绝非浪得虚名。 苏纤尘倒是要看看，这清瑶打算如何收场。 清瑶微微翘起唇角，这两个害得她被妖王发现的祸首，这么死倒是便宜他们了。 没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灵佩的事，她不过是借着上官恒的疑心，除掉他们罢了。 而现在，面对暴怒的上官恒，清瑶早就想好了方法。 她轻轻唤道：“小黑。” 小黑蛇应声出现，尾巴尖尖上还缠着麒麟灵佩。 上官恒大喜，想抓住小黑蛇，谁料到它十分灵巧，直接爬到了清瑶手腕上。 “把它给本王，本王还能念在你献宝有功的份儿上，饶你一命。” 清瑶冷笑一声：“灵佩若是到了你的手里，我怕是再难活命了。” 上官恒见清瑶并不上当，索性揭开那层伪善的面具，狰狞怒道：“你找死！” 让他十分吃惊的是，在他冲过来的时候，清瑶非但没躲，反而张开了双臂，好似迎接他一般。 这是为什么？！ 但是上官恒人已冲出，便很难收住势头，他索性便不再管了，毕竟他如此修为，还会怕一个人类小丫头吗？ “小黑，你快跑。”清瑶悄声对腕上的小黑蛇说道。 小黑蛇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悄悄从清瑶的手腕溜了下去。 清瑶心道，这样便好，小黑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能连累到他。 然而小黑却不是和她想的一般逃跑了，而是飞速窜到上官恒的身上，他的尾巴尖尖上，还缠着那块麒麟灵佩。 清瑶眸子里显出了焦急之色，小黑莫不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没错，在清瑶让他走的时候，小黑便懂了，她究竟要做什么。 她是打算用麒麟灵佩引渡灵气的能力，将上官恒撑爆。 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而且，到时候究竟是她先被上官恒杀死，还是上官恒先被灵气撑爆，也是个未知之数。 “小黑！”清瑶的眸子里涌出泪花，她不愿小黑为了她去送死。 小黑闻言，抬起小小的脑袋，似乎回头看了一眼清瑶，那里面，有着浓浓的不舍。 紧接着，它便死死地缠在了上官恒的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上官恒还挺高兴，竟然有人直接把麒麟灵佩给他送过来了。 但是看着清瑶的表情，和这条小黑蛇缠住他脚腕的架势，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灵气确实源源不断地往他的身上引渡过来，但是一会儿之后，他就发现，这灵气来的有些太过凶猛了。 就算是修为如他一般的人，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也迟早会吃不消的。 上官恒明白了清瑶和小黑蛇的想法，打算用灵气撑爆他？ 呵呵，那得看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身子忽然变大，小黑蛇承受不住，也把自己的身体变长了许多。 过盛的灵气不仅对上官恒有损，对小黑，也是伤害颇大。 灵气经过麒麟灵佩引渡到上官恒身上的时候，也会有一部分到他的身上。 上官恒见状，缩回原来大小，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扯小黑的身体。 小黑痛得恨不得立刻松开上官恒的脚腕，可他想道清瑶，便死死地缠住，就是不放松。 “不松开是吗？”上官恒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砍在了小黑的身上。 虽然小黑已经尽量防御了，但是他的实力和上官恒相差甚远，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上官恒的第二刀，很快就砍了过来。 小黑只觉得钻心的疼痛袭来，再加上灵气过多地涌向他的身体，他渐渐松开了缠在上官恒身上的躯体。 “哼，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上官恒刚刚太过于专注将小黑弄下去，现在才发现，他似乎灵气吸收得有些过多了。 小黑朦胧中似乎感觉到上官恒晃了晃，他立刻又一次抱住了上官恒的腿，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上官恒的匕首，只消片刻便能将它剥离下去。 他要是不行了的话，清瑶一定会被上官恒折磨死的。 他就算死，也要带着上官恒一起！ 忽然，小黑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好像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眼中闪过决然的神色。 “清瑶，我喜欢你！” 小黑大喊了一声之后，在清瑶愕然的目光里，自爆了妖丹。 第十八章 给你自由 直到此刻，小黑选择放弃对清瑶的感情，也放弃他之后的生命之时，那冷心冷情的女人，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条小黑蛇，早就在她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甚至令她不惜说出嫁给他这等对上界来说大逆不道的话，只希望他能不再做这劳什子的改命之事。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清瑶没想到，她一介上仙，竟没办法阻止一个小小的下界女子改命之举。 并且，还有如此多的人阻止她，阻止她去救那个这么多年来坚持对她好，无论她多么过分都忍让有加的小黑。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忽然不想再坚持了呢？ 清瑶心里充满恐惧，她不知道如果小黑不再喜欢她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或者，三界之中再没了小黑的存在之后，她会怎么样。 故事看到这里，已经全部结束。 苏纤尘又问了小黑一句：“你真的不后悔？” 虽然他就算后悔她也是不会同意的，但是苏纤尘觉得，还是再问一下比较好。 小黑淡淡一笑：“心已死，不悔。” 苏纤尘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小黑：“那人似乎已在巫山之外。” 小黑的身体颤了颤，似祈求一般道：“我想，再见她一面。” 苏纤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若她肯接受你，你便不再改命了吗？” 小黑的眸子里现出挣扎之色，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漫长的等待里，清瑶冷冰冰的态度，磨光了他的感情，只剩那一份执念。 他累了，想休息了。 可是他从没想过，如果清瑶接受他，他会如何。 “小黑，你要知道，若你临时改变主意，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苏纤尘倒是没有说谎，改命只进行一半，她会受伤，而被改命之人，轻则变得痴傻，重则迷失在三界夹缝，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苏纤尘在开始改命之时，那人之后的生命线，便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对不起苏姑娘，我……还是想再看看她。”小黑仍然是不死心。 苏纤尘素指轻轻捏成法诀，似乎在测算着什么，不多时，她重新抬起头，对小黑道：“好，我便应了你。” 只不过她的损失，她受的伤，绝对不会白白经受。 小黑感激地看了苏纤尘一眼，之后，苏纤尘带着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而睁开眼的苏纤尘，哇地一声，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苏姐姐！” 眼尖的猪小拱一下子扑到苏纤尘面前，担忧地看着她。 “无妨，我们先出去吧。” 苏纤尘抱起变小的猪小拱，示意小黑打开结界。 当她和小黑出现在外面三人面前的时候，清瑶的眸子里的激动；墨尘则死死盯着苏纤尘衣服上的鲜血，手攥得紧紧的；而洛冥，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苏纤尘。 他对苏纤尘有些了解，所以不明白她为什么竟然会改命改了一半，带小黑出来。 这女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尤其是她现在这状态，看起来受伤不轻。 “洛冥？”苏纤尘挑眉，他怎么在这儿？ “苏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苏纤尘不知道洛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只瞥了他一眼。 “小黑？！” 相比于清瑶的激动，小黑反而很淡然。 他笑了，那笑容里有解脱。 而清瑶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心里缓缓揪紧，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了。 “清瑶，我放手了。我，给你自由。” 小黑表情真挚，一如他们初见之时。 清瑶喃喃道：“怎么可能？” 这个喜欢了她几万年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了？ 然而世事有时候就是如此喜欢作弄世人，你越觉得不可能是事情，越是有可能发生。 “苏姑娘，谢谢，我们走吧。” 做完这一切，小黑甚至都没再回头看清瑶一眼。 “慢着！小黑，你给我站住！” 清瑶几个纵跃，翩然而至小黑的前方，伸开双臂，拦住了他。 “清瑶仙子，敢问还有何事？”小黑语气里的疏离，让清瑶颤了颤。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缓慢但坚定地说道：“我刚刚说过，只要你肯从这山洞里出来，那我，便嫁给你！” 她想从小黑的眸子里看到欢喜，看到激动，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小黑的眸子里，只有平静和死寂。 那是参透一切的颜色，仿佛世间的所有，都再与他无关。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如果是一天前的我，听到仙子这般说话，想必会开心得手舞足蹈。但是现在，仙子，太晚了。”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 几万年的等待，换不来她一个回眸，他太累了。 累得甚至连现在她接受了他的感情，都不想再继续了。 他只想如果还有机会来这世间转一圈的话，再不接触情爱。 情之一字，伤人甚深。 巫山如碧晴空，也涤荡不了清瑶仙子的失落之色。 她面带祈求，轻轻拉起小黑的袖子，眸子里泛着水光说道：“小黑，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清瑶仙子冗长的生命里，何曾如此低声下气求过别人？ 可小黑却用手把清瑶仙子微凉的小手拍了下去，决然地转过了身。 洛冥不懂，小黑等了那么多年，清瑶终于肯和他在一起，他为什么不应。 甚至连苏纤尘都不懂，明明喜欢了几万年，小黑为什么一夕之间仿佛变了个人。 除了小黑自己之外，没人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也就没人看见，他那藏在袍袖里的手上，此刻是如何地鲜血淋漓。 听到清瑶说嫁给他的时候，小黑开心得无以复加，他极力控制自己，才没表现出来。 喜欢了清瑶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敢一直这么明目张胆，不过是仗着清瑶不回应罢了。 仙妖不能相恋，他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清瑶一直未曾回应他的感情，那上界之人，怎么可能容忍他一直觊觎一个仙子？ 而他之所以选择改命，也是因为他察觉了清瑶的动摇。 小黑知道他自私，可是他宁愿自私，也想清瑶活下去。 这就是他笨拙的爱，可能不被人理解，但是他却无怨无悔。 第十九章 朝朝暮暮情 清瑶的唇咬的死死的，甚至出了血。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而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却打算永远忘了她。 说招惹便招惹，说放弃便放弃，当她清瑶是什么？！ 苏纤尘感受着背后有如芒刺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慢着。”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清瑶，而是阎君洛冥。 苏纤尘驻足回头，挑眉看了他一眼。 “怎么？” “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苏纤尘能感觉到，就算她说不能，这人也未必会听。 果然给上古大妖改命没那么容易，苏纤尘几不可查地皱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小黑的背影有些单薄，少年身量，在巫山萧索的景色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怜。 “你不后悔？”以他的了解，洛冥不相信小黑舍得放弃。 “嗯，不后悔。”就算心疼得好像刀绞，但是他不后悔。 有什么可悔的呢？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自私了吗？” 洛冥并不赞同小黑的做法，既然已经将爱宣之于口，那便克服千难万险在一起就是了。 为何竟会在此刻放弃？ “她并未真的喜欢上我，说喜欢也不过是可怜我的执着罢了。我离开后，她应该不会伤心，过不了多久就能忘了我了，我便自私这一回吧。” 小黑低头看自己的鞋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而他这番话换来的，是清瑶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他错愕地捂着红肿的脸颊，看着那三十三天外的出尘仙子。 “你说来便来，你说走便走吗？我不允许！今天，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自己也不行！” 清瑶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即使你是上仙，也无权干涉我和他的约定。”苏纤尘面无表情地对清瑶说道。 清瑶笑了，肆意又张狂：“那我便打到你自动放弃！” 之后，她携青云扇，如一团艳烟霞般裹挟杀气而来。 然还未到苏纤尘身前，便被墨炎拦在了身前。 怒意滔天的清瑶此时火气更盛，出手便又是一记杀招。 墨炎见势不妙，忙往一旁躲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生生挨了一下。 他不能退，不然便会落在苏姑娘身上了，墨炎想道。他看到了苏纤尘衣襟上的殷红，所以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可他只是个活死人，这一记挨上，哇地一口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并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苏纤尘这个人，优点不多，缺点一箩筐。 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 所以，清瑶此举，成功地惹恼了她。 “清瑶仙子，你觉得，你能承受我的怒火吗？” 苏纤尘敢和上仙叫嚣，这让洛冥十分奇怪。 虽然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可他并不觉得苏纤尘有这种资本。 换句话说，他并不担心清瑶，他担心的，是小黑。 如果苏纤尘身死，他们之间的改命约定还做不做数。 如果不做数的话，他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虽然他本是来帮小黑阻清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