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下浮月》 必看。作者的抱怨 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想要写完一篇文章。估计全文共七万多字。如果后续写番外,我就不知道了。 相比起两三年前没有完稿的十万多字小说,我弃之如履,庆幸那篇文章没有发表,哎。 其实本文的名字我是瞎定的,就是瞎编的。写之前我没有给它命名,就直接开编了,我知道我要写的是什么,是不会走题的,一个好听点的名字我还就是编不出来,郁闷。我写作文也这样,老写无题的,最后再硬生生地加一个奇怪的题目。 本文只算是中长篇小说,我见长篇小说的分类要细致些,就选了“长篇小说”这个分类。 本文最短的章节是一千多字,将近两千,最长的章节是四千八百多字,近五千。好像写得很拥挤的感觉。 没错,我初给本文定下的是,完结章是第二十五章,因为这是我偏爱的数字,也是我生日中的数字。但尾声的爆发似乎超过了我的想象,我还是把它狠狠地塞进第二十五章,没有给它另立章节。算我对不起它…… 如果全文不是二十五章的话,总觉得会有什么遗憾。(这话说来挺可笑,我现在写的番外不算。) 现在很多人写书都是十几万几百万字的写,我还真的很佩服他们的精力和时间,可惜咱现在是个大忙人,时间并不很多,这篇文章完了之后,不知几时才再有时间写。 文章不优美,也没让我感觉到哪里很感人,除了里面的人个个欠揍以外。 其实我还是比较有发展前途的,嘿,毕竟还经验不足~以后咱会写更大的阴谋。 下面我简单地交代一下主角。 我的女主,苏刖。她算不上是穿越过来的,但也算不上是个完整的古代人,对于她的身份,我不是太想交代,凡事交代得太清楚了就没意思了,我想,这就好比《琵琶行》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吧,咱的苏刖也是个大美女,只是我没怎么描写她的容貌,总觉得她的性格是我的另一个翻版,所幸的是她比我天真多了。苏刖不娇柔做作,也不爱撒娇,只是有时喜欢甩小性子,还会骂人。头脑一根筋型人物(我比她聪明)。我很无语地想,她都有人喜欢,我的神哪! 好在苏刖没有迟钝到像乌龟的地步。(如果有人喜欢vae,就会发现文中出现他的歌。包括我的简介也是他的歌词。) 苏弑。这个名字的拟定和苏轼脱不了干系,前一阵子我实在是崇拜苏轼,文中的苏弑不冷不热,也没表现什么才华,八成是我文笔不够,难编什么诗啊,对子的,转念一想,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吟诗作对的情节,遂省略,他是他,不是苏轼,我只是借用一下苏老爷爷的名字。“弑”也正好预示了他要复仇。弑,即杀。 这两位,脑子都有问题。苏刖是不懂情,苏弑是装矜持。 靠,我让你装!最后本大人会逼得你原形毕露! 哈哈哈哈! 轻松文。带点小幽默。 —— 时。 2011/04/10 第一章 苏刖,苏弑 我叫苏刖。他叫苏弑。 很残忍的名字。 我问他,苏弑,你为何给我起这种名字?刖不是一种酷刑么?多么不美好的名字。 他说,我自己名字都不见得多好,你还指望名字比我的好听?做梦吧你。 我说,苏弑,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重名了,我很欣赏那个才子啊。这名字多气派啊,说出去谁都知道,可苏刖是个什么东西,哎。 于是他斜睨了我一眼,极尽冷淡,闭嘴,好好练你的功去。 我撇撇嘴,眉头往下一压,说,你不叫弑叫什么呢?叫杀? “我今天还就不练了。罢工!”我甚至不想听他的一句否定,迅速地奔出了小屋。 —————————— 初遇时,我曾问他,苏弑,你几岁了。 他说,七岁。 今年,他十九岁。 我们俩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他只比我大两岁。 我问他,你父母呢? 当时他正在清闲地品着自己采回来的茶叶,没有回答我,我只当他是太忙,懒得理我。 后来,他终于憋出一句话:“死了。” “啊?”我目瞪口呆,眼睛瞪得那叫一个恐怖,差点就目眦尽裂了,“那我父母呢?” “你是弃儿。你说呢?” “……”于是我沉默。 我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 五岁那年就相当于平常人家小孩子两三岁,他们会记得自己五岁的事,记不得两三岁的事,而我,记不起五岁的事,更何况,我脑袋上没有伤,甭谈甚么失忆。虽然如此,但有些生活常识,我却隐隐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事都忘光了。 我俩如居士一般隐居在桃源之内,不足为外人道也,外人怎的能够得知此处呢? 这个国家这么大,为什么没人来这山呢?这山不寒也不高啊,而且山明水秀,怎的没人来呢? 我很寂寞。 虽然有苏弑陪我,可是,还是不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寂寞,更寂寞。在这山上度过十二年,不曾下山。 不是我不想下山,是四周布了阵,我走不出去。 苏弑脑瓜好,武功好,书读得也不错,至少精通阵法,可他只教我武功,泡茶,弹琴,下棋,没有教我如何布阵,破阵。据苏弑说四周布阵了,我没亲自体验过这是否属实…… 他自己是样样精通,我是对这些没个兴趣,每天就喜欢偷他的药玩。 看吧,正因为我是如此不识情趣的一个人,苏弑他从来不在我面前弹琴,也没跟我下过棋,我会掐断他的琴弦,把他的棋子悄悄埋在土里面,不让他发现。 他是怕了我了,自他彻底看透我的不解风情之后,这些东西都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他对我一直那么冷淡,以至于我不知他为什么会收留我这个弃儿。他定是知道我出不去,所以不追了吧。 以前他会对我说别乱跑,反正你也跑不出去,跑出去了也是给外面围着的野兽吃的。 然后我脸色忽然一白。这就是,没人上山的原因?也许别人破得了阵,但没人会愿意来野兽遍布的山啊,那不是绝了自己小命吗? 不过,我还是跑了出去,因为我当时想想,他的话不是那么可靠,他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命挂在头发上的人么?我不信,后来,不负他望的,终于听见了一群兽类的嚎叫,吓得我当时大腿小腿一起软,跪坐在了地上。 再后来,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我稍一侧首,就对上他略带焦急的双眼,他说:“你看吧!是不是?我都说危险了你还跑出来,还没见着野兽影子,光听声音就被吓倒了。”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但心里着实担心野兽会不会来。 苏弑那厮,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唇角一弯,道:“起得来么?起不来就去喂野兽,我要回去了。”说罢,真的转身就走。 看着他渐行渐远渐远的身影,心里没由得突然更害怕了,这回不止是腿软,身子都要软了。 我终于挂不住面子了,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响彻整个山林,群鸟乱飞,兽也不鸣,我只是朝他背影吼了一声:“苏弑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不管我了——” 为什么听不见兽鸣,看到所有的鸟都在乱飞呢? 啊,那是因为,他听见我的惨叫就折了回来,抱起我在高枝上乱跳,越来越接近我们那个朴素的小竹屋,远离了兽,一惊林中鸟。 我抬手一抹眼泪,可怜巴拉的瞪了他一眼,我当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可笑、矛盾。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愉快:“又没死,哭什么?” “敢情不是你落了难!”这是我第一次哭。所以他会觉得好笑,因而嘲讽我吧。 “平时我教你的轻功哪里去了?关键时刻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还拖后脚。若你有足够的实力,还会怕么?” 我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哼了一声,把他推到门外去,并狠狠地摔上门:“你收留我做什么?!” 门外没有回应。 我忿忿地窝在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 那年,他十四岁,本该是一个眉目如画的青涩少年,可他的笑那么淡漠,眼神那么空洞。 —————————— 我回头一看,该死的,还不来。 想起十二岁那年的糗事,那时我居然哭了,一点志气也没有! 再想想这几年,他对我那什么态度啊!我早不爽了。 咬咬牙,狠了狠心还是冲了出去—— 可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冲出了这个阵。 我以为,还是会碰上野兽。 可是,除了一片寂静的林子,什么都没有,鸟儿也似乎都去觅食了,所有动物都不在了。 我最后朝林子深处深望了一眼,望眼欲穿,透过层层厚密的林子,似乎真能看见里面那个微微带了点清贫味道的竹屋。我十二年的住所,再见了。 苏弑…… 别了! 第二章 初遇!赤镜宫少宫主 江湖果然是江湖。八卦特多。 一路上听人说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什么善心大侠冉恒谦,大好人啊,可惜一双儿女下落不明;现江湖第一大美女裘霜霜,性格高傲啊,谁都看不上;还有,这次的比武大赛又是少林夺魁 ;再就是三大公子如何如何…… 三大公子,听说都是帅哥,其中一位叫冷清,一位叫重玖镜,一位叫路希。第一个是冷清公子,的确很冷清。第二位没什么特别称号,镜公子。第三位,风流公子。 不错,有趣,我爱听。 苏弑是个很可恶的家伙。他不让我来他口中的“俗世”,自己却常常跑来。偶尔,他会对我说一些“俗世”中的事,换作平常,我随意听听也就罢了,毕竟听了我又不能自己闯闯,听有 何用?不过我还是很认真的在听,因为我心中那份渴望促使着我蠢蠢欲动的心。 所以我现在立马就想起来了,他说,这个世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帮你,至少大多数都这样,他还说,闯荡江湖必备品之一便是——银子。苏弑说,不可一味的追求银子,但没有它是万万 不能的。他把这个概念说得有点模糊,可我好像会用那种东西,潜意识里知道该怎么用,知道它是什么样的。 万万不能的是,我现在正是缺银子!这该怎么好?要我回去找苏弑?我呸啊,死都不干。 我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村落,男人女人的衣着之差别如此明显,我再一瞅自个儿的衣服,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在别人眼中是如此的失魂落魄。 披散着的头发,宽松的袍子。我也不知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因为我平时也是以这幅摸样出现在苏弑面前,他不觉有什么不妥。 饿了。也渴了。于是舔了舔嘴唇。 走到一个客栈里,叫了小二,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缺人手么?” 小二扫了我一眼,无波无澜的语气:“虽然这里只有我一个伙计,但我们这里不收叫花子。” “我不是叫花子,其实仔细看的话,能分辨出我这是新衣服,而且料子比你衣服好。”我单手支着下巴,说。 小二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这个披头散发的王八羔子,不屑道:“那便是小偷了!” “不,我是从山上逃出来的。”我正儿八经地说,眼神前所未有的真挚,“在下只是想讨个生计,仅此而已。” “山上?你究竟是男是女?”他惊奇地问。 “女的。” 小二眼神闪烁不定,说:“我这就去汇报掌柜,等等。”我点点头。四周的人几乎都在看我,我统统无视,自己的特殊,并不用别人来证明。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小二就回来了:“你可以留下。” 我问:“条件呢?” “换上统一的衣服,招待客人,端茶送菜。”小二说。 “行,那样还廷容易啊。” 我很快就换了衣服。还束了个高马尾,十分精神。 眼若桃李,笑若春风。我迎上了今天的第一餐。 许多客人惊愕地看着这个不懂规矩的小二正大光明地把一碗青菜面端上桌自得地把箸而食。 小二无措地看了我一眼,胳膊肘捅了捅我胳膊:“你这样是很不雅的,再说咱们小二不能在正堂吃东西。” “谁规定的?” “……”小二一阵无语。 “约定俗成?” “正是。” 跟他说话一会儿工夫我早就吃完了,满足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问小二:“你叫什么?” “我就叫小二。” “哦……我招呼去了啊。” 说实话,这客栈不大,可闷头特宽广,我就站在门口边上,像个二百五似的杵着,进来一个客人我便满脸堆笑地大嚎一声:“欢迎光临!” 小二被我吓了一跳,说:“你怎地这样拉客?跟青楼似的,何况你,你一女孩子站在门口。” 我抓抓头发,问:“青楼?何处?” “你就莫管是哪出了,还是送送菜吧。” “这里客人少,也没人点菜,我闲着做什么?” 小二见怎么着也劝不着我,我也不怕出丑,就尽在那里瞎叫唤。 不负众望地,真的来了很多客人,不过,我郁闷的是,好像全都是男的,年轻的,壮的,中年的,老年的,还有幼儿,应有尽有,就是缺了女眷。 我跟一丈二的和尚似的,脑瓜不顶用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边瞄着我的脸,一边走进破店里,怪,怪,怪。 后来,一个年轻公子从街的那一端走来,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脸,顿时怔了怔,我也瞅了他一眼,挺眼熟的。 我冲他一笑,傻兮兮的。 他又是一愣,转而嘴角荡开一丝笑意。 “你这粗人,对着我家公子笑作甚?”瞧瞧,人家公子都没发怒,小僮就先火了。 我猥琐地看了那个女气的小僮,说:“这太阳都没掉下来砸破地面,星星就想造反啦?” 小僮八成是一辈子也没见过我这样赤衤果衤果的目光,畏缩了,说:“你这个粗人,你……”然后,脸红了。 “姑娘,”那公子说,“在下的小僮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颗星星:“没事儿没事儿,那么文绉绉的做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嘛,好说好说。刚才我也吓着那孩子了。” 年轻公子脸色一变。 不料,那小僮居然朝我啐了一口:“你胡说什么?什么天涯沦落人?你当我们公子和你这个粗人一样?能相提并论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个人沦落。我初次引用诗句失败了。”我咧嘴,丝毫不在意,指了指破客栈里的一个空位,“喝杯茶?” “谁稀罕?破店子!”小僮立刻接嘴。 年轻公子无奈摇头。 我眉梢一样,抓起小僮的衣领子,火冒三丈:“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啊?” 小僮正想发飙,我忽然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年轻人不是赤镜宫的少宫主吗?怎么在这里?” “啊?赤镜宫?真的是他吗?” “是啊……” “那快走快走……” 客栈里的人纷纷而逃。 小二错愕地斜了我一眼,忿忿。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年轻公子:“……赤镜宫是个什么东西?” 小僮惊恐地瞪着我,张大嘴巴摇了摇头,对我的话不可置信。 我不知所云:“小鬼,怎么了啊?” 年轻公子笑:“没什么,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就行了。”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嗯……”他不知如何回答。 小僮拉着他,说:“公子,咱们走,不理这个女疯子!” 他未置可否,转身就走。 我恼火了,朝他背后喊了一句:“你叫什么啊?” 步履不曾停下来,迟了很久的回答依稀飘入我耳朵: “重玖镜……” 脑袋轰的一下,似乎炸开。 苏弑给我提过这个名字,但我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 玖,黑色的玉。 玖镜,黑色的玉镜子。 赤红的血累积成了黑色。 赤镜宫。 赤镜宫成立于大约二十年前,有一个神秘的宫主,没人知道其性别,或是年龄,只知道有一个少宫主,名为重玖镜。 赤镜宫的人极少。据说,那位宫主不需要一个属下,只需要不会武功的婢女和小厮来伺候自己生活。 还不如说是,那位宫主根本就是不相信任何人吧。那又何必成立赤镜宫?赤镜宫被誉为邪教,宫中之人少得可怜,又是如何二十年屹立不倒? 这一切都归功于宫主。那人才是真正的武霸天下。 只是他从来不参加任何与比武有关的大会。 赤镜宫的人作风都很残忍,而那个公子会是重玖镜?哈? 重玖镜?胡说八道,瞎冒充别人。 小二拉过我:“你不要命了?居然跟重……嗯,少宫主搭腔!” “真是重玖镜?你怎么知道的?”我习惯性抓抓头发,扬了扬眉,问道。 小二顿了顿,说:“我看到他腰间无意露出来的……小黑玉镜。” 第三章 你!好样的 夜深,打烊了。 我问小二:“我的房间在哪?” 小二明显是一愣,没弄明白我什么意思。我突然意会过来,这才问:“难道这工作不包括提供住宿问题?不行!我严重抗议!” 小二轻蔑我,几乎是用眼角在斜着我,说:“抗议?有效吗?” 我摇头,没有,老板听我一叫嚣,说不定二话不说地就炒了我。到时我不就又是居无定所了? “老板在哪?”我问,“我得找他商量商量,工钱可少,居所和食物都要给我提供啊。” 小二说:“嘿!你是来当大小姐的还是打工的?” “……” 我低头细细查看自己的指甲,不理会小二。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找本掌柜?” 我心里一喜,约莫是能进行我那可笑的“谈判”了,我就蓦地一回头…… 接着颈上一痛…… 昏之前我不忘骂了一句:“操,它妈的,王八羔子,等老子恢复精神就收拾你小样!” 我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我,但我硬拼着昏睡之前的最后一口气把这话顺溜地吐了出来,我这才安心地闭眼。 我从未下山,但我会骂这些话。 以前,苏弑问:“你个小丫头片子,这种话哪里学来的?” 我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大口咬着他才给我买回来的麦芽糖:“不知道,早就会了!” 他的眼神越发柔和,身体越发僵硬,然后又突然很凌厉地扫了我一眼,弄得我莫名其妙。当时吓得糖也掉在地上,我难过地用两根手指捻起它,一把甩到小溪里去了。 我忿忿地看了苏弑一眼,眉中央拧起一个小小的结。 苏弑像是刚意识到什么似的,说:“别在意了,下回多给你买几块。” “苏弑!我最讨厌你了!” 这话说出来真可笑,跟他单独接触了那么多年,我那亲人一般的苏弑啊。但是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架,又很讨厌他。所以,很矛盾,很纠结。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口气憋醒的。呼吸不过来。昏之前我死憋着一口气要说话,醒之前我又被一口气给威胁到生命。我郁结。 我恼火地猛一睁眼,被眼前这一情形吓傻了。 一个陌生男子压在我身上抱着我死亲。 我想直接给他一拳,无奈抬起了手用不了劲。 那人似乎感觉到我的触动,伏在我脖子上的脸微微一抬,说:“咦?你醒了啊?那样更好!省得我像对死人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我努力保持淡定,说:“这位兄台,你何故压在我身上?” 男子秀气的眉尖一扬:“这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不清楚才问你的。”我脸一黑,怒火中烧,眼中烧着一团烈火,我多次示意他别压在我身上,敢情他是没看懂我眼神呢,还是故意? 男子似是没看到我的怒不可遏,美丽的桃花眼半阖,不屑的目光在我脸上一阵流连,只淡淡说:“区区一界青楼女,问我何故压你?不觉好笑?” “什么青楼?这里什么地方?” “青楼就是,嗯,女子卖身的地方。” “不明白。” 男子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如果我们继续下去,相信你会明白。” 我连忙摇摇头:“兄台请放了我吧,高台贵体啊!我抗压能力很弱!你非要把我压成肉饼不可!” 男子正准备从我身上下来,彼时,一阵阵异香拂过我的鼻尖,怪不舒服的,鼻子痒痒的。 不料,身上突然一沉! 那男子稍微抬起的身体又折了回来,狠狠地压在我身上。 “重死了!”我吃痛地喊了一声,刻毒地瞪着他。 谁料,这男子竟然眉目含情,双颊荡着一层红晕,口中发出暧昧不明的奇怪声音,发丝散了一半,毫不均匀地盖住了我的半边脸。更奇怪的是他在解我衣服?! 怎么回事? “喂!你这人做什么啊!” 好吧,我承认自己思想既封建又开放,那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山中不与外界接触,所以思想自由,可我再怎么自由我也不能无耻吧?我是知道这情况下男子给女子解衣服是件多么伤风败俗 的事情。 男子依旧笑,慢悠悠的动作似醉了一般。 见他失了魂一般,叫也叫不了,我被迫之下至少扯着喉咙大喊:“救命啊!啊!!!!救命啊……” 没人理我,外面依旧喧闹。 我知道,就算我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我的,所以我没叫“破喉咙”,我叫的是救命。 我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所以我不服输地,尖着嗓子,惨叫一声:“来人!救命!苏——弑——救——我——” 不置可否,我的运气不怎么好,还是没人来。 我难过得那个泪流成河啊…… 当我绝望得想把眼前这男子脖子咬断时,一个人破门而入。 我不敢相信地盯着门口,生怕看错了,只是我一个错觉。 我看到苏弑那张铁青铁青的脸,以及那翻飞的衣角,无风自扬的微带凌乱的墨发。 顿时心里落了千斤石,接着又落下一头大象。有他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我忘了身上还有一个人,便咧嘴对苏弑傻兮兮地一笑:“你来啦。” 苏弑一个闪身迅速出手,往那男子的脖子上就是一个手刀,然后把男子推至一边,冷冷地看着我。 我只对他笑了笑:“你!好样的!不愧是苏弑!咱以后就跟你混了。” 苏弑好看的小瓜子脸隐隐约约覆上了一层雾,看不大真切他的真实表情,从那略沉的眉头看来,应该是强压着怒气,他居高临下地藐视着我:“起来。” 此话一出,我好脸色立马没了:“你没看出来吗?我起不来!骨头都要软了,你那什么眼神啊?!” 苏弑不悦地横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给我把了脉:“你被喂过软骨散一类的东西,浑身无力。” “下药了?”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是谁这么恶心缺德?居然对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药。” 苏弑丝毫不动容,狭长的凤眼弯了弯:“你就活该吧,谁要你擅自跑出来的?青楼里的人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一份收益,就朝房里释放了‘催情’。这世上人心险恶,你以为,就凭你能应 付?那家伙是谁?” 我明白他说的是那个男子,我道:“不知道,不过好像也是中了药的。” 他不情愿地替也男子把了脉:“他中了‘催情’,所以有点,发春。” “发春?那是什么?双眼迷离脸发红?” “差不多。” “刚刚我有闻到一股香味,然后他就中招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啊?” “因为,你体内的软骨散和‘催情’都是迷药,所以软骨散可以克制一下‘催情’,他没有中软骨散,所以克制不了。” 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说:“我们走吧。” 他喂我吃下解药,说:“你动都动不了。” “这简单,你抱我呗。”我脱口而出,“就像你十四岁那年。”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稍微尴尬了一下,光滑的下颚微微紧绷,撇了撇头:“这个男人怎么处置?” “就留在这里呗,难不成带他一起走?” “他差点就……了你。” “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 苏弑脸色缓和了下,小心地把我拦腰抱起,结果我的脚不小心把那男子的衣服踢了一下,刚好露出腰间精致的小玉牌,还是红到发黑的。 我微愣,口中只冒出三个字:“赤镜宫?” 苏弑目的目光随之而来,犀利无比,也看到了那块牌子,瞳孔微缩。 苏弑的眼光之中已含有杀意。 “算了,别动手。”我看出他的心思劝道。 “怎么了?”或许阳光太强烈,他眯了眯眼瞅着我。 “没害着我便算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口中振振有词。但其实真正的那个原因我没说出来:我觉得赤镜宫少宫主人还挺不错的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老相识,那么熟悉。 苏弑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烟花是非之地。 总觉得,窝在他怀里就不由得心生一阵踏实感。 第四章 我,苏刖,居然死了 “欸~这位客观,您不能走……”画着浓妆的老婆子,粉墨登场了。我迅速搜刮着脑海里的一切,正在思量着这是个什么角色。搜肠刮肚一番,竟是了无结果,不得已,我问苏弑:“这 个人是谁?” 老婆子眼睛向上一翻,愣是吓到我破胆了,只听得她说:“我是你妈!” 当时我差点就眼泪鼻涕横流了,眼睛猛地一瞪,眼珠就快瞪掉了。 “我居然有妈了?天大的好消息啊,苏弑啊苏弑,你听见没?” 苏弑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嗯,听见了,不过你别妄想留在这里了,她女儿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我望了望他:“我没说留下,我怎么可能留下,你也知道我是没心没肺的人吧?就算她是我妈又怎么样啊,没起到养我的责任,还扮成这样子吓唬我,你觉得这种‘妈’我会认?除非我 二百五了。” “嗯。”苏弑应了声。 “哎呦女儿喂,你可不能走,你走了你妈我可怎么活啊?!”老婆子一见有插嘴的机会,立马说道。 我脑袋一转,扫了一圈,心里的感慨直往口外边儿冒:“这位老婆子,我估计你不是我妈,你不是人类,因为据我所知人类是不可能像畜生一样生几十个崽子的,更不可能的是个个都是 雌崽子,当然,这些崽子里边自然是不包括我的。我敢打包票,我是一个正常人,不是你家的。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长成你这样居然能生出几个像人的崽子。” “什么?”老婆子被我的无心之语给气死了,发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扑多了粉笔灰的僵尸脸竟然露出一抹奇异的铁红色,如果再继续给她升温,她的老皮可能就会被自己给烫掉了。 苏弑听我这么说,目光似水柔,露出一个文文静静的笑——不露齿不张嘴抿着嘴角鼻子轻出气。 “老婆子永别了,祝你早日升级,能生出个人来。”我有礼貌的正经道。 苏弑掩了掩嘴角的翘起,眸中笑意不减:“别多做纠缠。” 我应了声,好。 苏弑,清华无双的超级美男子,偏偏浊世公子,笑容顿现,那个处于极度愤怒状态的老婆子竟然被电得浑身有点抽筋的,站在她身后的不论男女自然全受到了连环的攻击,皆是丢了三魂 落了七魄的。 苏弑颇受招待,对这个情景似乎很是习惯,也很自然的从人群中脱离。 我抓着他衣襟,眯着眼,问:“我怎么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笑啊?你怎么对着一个老婆子笑?你不是很吝啬自己的笑容么?”他微微垂眸,却并不低头,懒懒的,那双眼。他接着给我抛出一个杀遍天下无敌手的微笑:“如果随意地扯一下嘴角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何必要脏了我的剑呢?”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不是怕脏了他的剑,而是不想让我看见他剑上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血。 “得了吧你。”我斜了他一眼,“我能动了,让我下来吧。” 他很快地把手往自个儿身侧一收,我急忙站定了身子才不至于摔倒。 我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地向破客栈走去。 转过头的我没看到,苏弑那厮的表情一瞬间冻结了,甩袖,冷哼一声,向我的反方向去。 客栈空无一人。 忽然一阵阴风来,红门两扇各自拍。 萧条啊萧条。 “人在哪?小二?”我吼了一声,偌大的客栈都是自己的回音。 太诡异了。 所以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终于在一件小柴房里找到了两个人。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 我看见,一个死人,和一个伤得很重的人。被残忍地截去双臂的伤者躺在他的身侧。那张痛苦扭曲变形的怪脸,叫我心中一阵发怵。那人满头血污,不辨样貌。 我善良的双眼不堪折磨,把这悲惨的一幕直输向我大脑,于是我下意识的倒吸一口气,结果是吸进一口腥味,害得自己蹲在地上干呕。 这人感应到什么似的,虚着眼睛瞄着我,狰狞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接着就变成了如刀一样锋利刻毒的眼神。 莫名其妙。 我站起身,远远地打量着他。 “你怎么了?”我嘴上问着,实际上不敢走进一步。够血腥,够残忍,这就是,俗世中的江湖? “哈!哼哼!你娘的!全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还问我?” “我?”不可置信。 噢,我的神,那嘶哑的嗓子我已不想再听第二遍了,简直就是亲眼看见锯子横在别人喉咙口割来割去的变相折磨。 那人沾了血的眼里的三昧真火急剧扩大,企图在自焚之前把我一起毁了。 血腥味太浓了,嗓子里很干,我走到门边透了口气,准备回过头给这人来个惊天大审问。 然,我缓缓地一转身就见他晃着失衡的破败身子,口中衔着一把尖锐的明晃晃的刀!他怨毒地凝住我的脸,整个身体向我撞来,而那把刀,对准的正是我的心脏! 我一想到我那双长久以来都活力四射的双眼;如今却盛满了惊怵的双眼;它或许再也不能见证明天的太阳是否还会为我而升起,我就十分遗憾,满怀一腹的惆怅。我嘴角难过地向下一撇 ,特白痴的我忘了怎么避开这一刀。 白光一闪—— 刀身泛着银色的卑鄙之光深深地刺痛我的眼。 “啊!我死了——”我很识相地闭眼,把身子朝后一挺,死了。 是的。我死了。真的死了。我敢肯定,我死了。 第五章 路西法? “嗯……嗯……”我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很悲催地发现,即使没有我,今天的太阳也会升起。遂,叹息。 门外有敲门声。 “你醒了?还早,太阳刚升起。”可我还没说请进,门就被踹开了。 循声而望,见那人竟是重玖镜!哟,千万不要理解错了,说话的那人是重玖镜没错,可是踹门的却是那个小僮。 “啊?!你也死了?”我咬了咬牙,“那个卑鄙的家伙是谁,居然无缘无故把我杀了!重玖镜,你也真是倒霉,一遇到我就被杀了。” 重玖镜满载一船的温和笑意,望着我,不语。 倒是另一个人开口了:“你以为我们公子是那么容易死的吗?!你这个烂女人少在哪里咒我们公子!要不是公子,你昨天早就死了!” “什么?”我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除了最后一句,“我没死?” 重玖镜点点头:“嗯,你没死,昨天我路过,把你救了。” 听他一说,我大有泪涌出眼眶的感觉,不决堤便不罢休!可没等它流出来又自动缩了回去,果真如此有灵性。 我一个抱拳:“多谢少宫主,大恩不言谢!” “你这女人!一点都不客气!”小僮气呼呼地朝我比划着拳头,我哈哈一笑,无视过去。 “重玖镜,杀我的那个人是谁?”直截了当地问。 “是……店小二。” “……”我郁闷地瞄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他要杀我。因为,直觉告诉我这又是苏弑那厮犯事儿了。他当时不肯拔剑定是不愿我看到剑上沾着店小二他们的血。 小僮讽刺地扫过我的脸:“怎么样?!傻了吧?昨天你就是被吓昏的,还以为自己死了呢?哈哈!我告诉你,你想死,那是不可能的事!祸害活千年!” “苏刖苏刖,我叫苏刖。小僮你几岁了?” 小僮面带震惊,说:“你居然有个像样的名字!我不叫小僮,我叫重景,十六岁。” 我又问:“重玖镜,你几岁?” “十六。”他说。 “我十七。”我得意地说。 重景说:“你这……早衰患者。原来你已这么老了!” “只比你们大一岁……别怪我说你们,从样貌上看,你们还比我老些。”我冷哼。 我话锋一转,又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但,我现在要离开了,这份恩情我定当铭记。” 重景强调,说:“公子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我一掀被窝,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的,没人动过,昨天穿的什么,今天就穿的什么,我走到窗子边,说:“好吧,那现在我走了。重玖镜,重景,后会有期!” 不等他们跟我道别,我就一个翻身跃出窗外。 那间房里,恰好一个男子走进来:“公子,听说你昨天救了一个漂亮的女子?” “是的。”重玖镜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那……人呢?” “在那里呢!”重景指了指窗外。 “跳窗了?为何啊?想不开也不用这样吧?”男子不解,更多的是惋惜。 重玖镜笑:“估计是怕有你这个色魔在身边吧,那就太不安全了。” 重景古怪道:“公子,以前我可没发现你会开这种玩笑啊?” “不过一个小小玩笑。”重玖镜呷了一口茶。 那男子说:“好啦好啦,公子,那个女子漂亮不漂亮啊?” “算了吧,丑死了,整个人就是一个疯子,不过……至少比你以前找的都漂亮。”重景抢在重玖镜前面把话说完,笑意盎然地看着男子。 “啊?”男子立马趴在窗上,“哪里?哪里?绝对不能错过……” 重景好心的把人指给他看。 男子惨叫:“天哪!!!怎么会是她?!” “嗯?怎么了?”重玖镜问。 “没什么。”男子负气大步流星地踏出门外,愤愤然。 我这时跑出来自然是找苏弑讨个说法。 可是还没走几步,我就后悔了,因为,或许苏弑找得到我,但我不知道哪里去寻他?所以,顺理成章地,我折了回去,去找重玖镜,就跟着他们混了。 “你怎么又折回来了?”一狭长桃花眼的美男子有些慌张地看着我,说。总觉得,他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可我分明是第一次跟他照面。 “嗯?”我心下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重玖镜和重景,请问你是谁?” 美男变了脸色:“你直呼公子大名?你你……太放肆了!你自己都不报名字,为什么要我报?” 我抓抓头发,看了看他腰间小黑玉牌:“美男不必惊慌,我并不是一个很饥渴的人,不会把你吃了。我叫苏刖。是找你们少宫主的。” 美男点点头,满意地说:“我叫路希。” 噢,好先进的名字。不愧是堕落天使路西法,这长相,不辜负这名字。 我问:“您贵庚?” “年方十七。你的年龄?” “同龄同龄。” “几月出生的?” “六月。” “我五月,比你大……” 想到他下面的话很可能是:“我比你大,叫哥!”所以,我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重玖镜呢?” “少宫主刚刚出去。” “胡说,我也才刚刚出去,怎么没碰着他?” “真的,他下午才会回。” “噢?” “嗯?” 二人眼神对峙。闪电噼里啪啦地在空气中搐动,目光交织之处,全化为尘烟,精神战场上一片狼藉。 还是我先开的口:“路西法,你在这里守一天么?” 路希刚挂好的微笑“咯嘣”一下溃散得不成样子:“路希,不是路西法!” 我了然地点头。哈,天塌下来我也不怕,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了,反正这里不是路西法的世界也没有拉斐尔。我说:“路西法,就这样叫吧。问你啊,你认识我吗?” 路西法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下,摇头,又点头:“现在认识的。” “那你现在看我找重玖镜怎么都什么阻拦?你们少宫主是那么好找的么?不怕我是奸细什么的?”我摸了摸下巴,捉弄的心情呼之欲来,想耍他一番。 路西法不屑地扭了脑袋:“就你这种脑子的人当奸细?说了我也不信,不然怎么会被卖进青楼,呃……” “嗯?”我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跟那个压在我身上中迷药的好色家伙认识?” 路西法严肃地说:“是,但这事你不能随意宣扬,太损赤镜宫的名声了!” 我皱眉:“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过早。” 切,什么人么,我这么说损的可是我自己,被压了吃亏的也是我,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路西法好像跟不上我转动的思维,就说了句:“噢。” “我会再来找重玖镜的。”扔下一句话,我就去街上寻觅食物。 第六章 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1 苏弑和我一出现在这客栈,几乎所有人都向我们抛眼球,啊,不,确切地说是苏弑勾人眼球,也增加了这个店的人流量。 苏弑凉凉的声音响起:“来碗香辣牛肉面。” 这话把我小小地冻了一下。 店小二说:“这……本店没有这种东西。” 我不悦地看着小二:“如你所听,就来一碗辣的牛肉面,就这样,牛肉面该不会没有吧?” 小二拍了拍脑瓜:“哦!原来如此!来几碗?” “一碗。”苏弑答。 然后小二立马闪人。 我看着苏弑,问:“过了早么?” “嗯。” 我凝视着他,眉心纠结着,不语。 面很快来了。 我正要拿筷子,忽然想到什么,说:“你手松开,这样我怎么吃?” 苏弑愣了愣,松手。 我吃第一口面的时候,他说:“很早之前我父母就双亡,你知道的。” 我合上嘴咀嚼,模糊不清地说:“知道。” 我正准备把第二筷子面挑到嘴里,他又凉凉地说:“我娘死前就活生生的被滚烫的辣烫泼了一脸。” 这不,意外发生了。 我那握筷子的右手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目光里有怜悯、哀痛,和,心疼。 然后,急剧落到碗中的面溅起好几滴汤水,不偏不倚地全蹦我左眼里了。 我捂着左眼趴在桌上哀嚎,痛得我想把它给剜出来跌两脚。 苏弑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立马把桌子踹一边去了,站到我身前来强行把我的脸抬起来:“左眼怎么了?很疼么?” 我不回答他的话,只一个劲地揉着左眼,泪水十分汹涌。 “不许揉!”苏弑一向很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缝,带着强制性的命令,他单手擒住我两只手,又松了,“千万别碰,知道么?”说罢打横抱起我,问小二:“井在何处?” “公子跟我来。” 于是,苏弑顺理成章地打了桶水给我,冲洗了几十次以后,苏弑说:“好了,够了。睁开给我看看。” 我试着睁眼,不自觉多眨了几下眼,才能勉强睁开。 “眼睛里都是血丝。”苏弑略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皱得紧,“吃东西也不让人省心。” 我不以为然,装作高深莫测地拍了拍苏弑的肩膀,大义凛然道:“辣椒并不会害死人,要看人怎么用它,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吃辣的,苏弑啊,面对吧,现实。你要克服辣椒才是。” 苏弑愣,转而笑笑,眼波柔柔的,太勾人了。销魂者,苏弑也。 “苏弑啊,你笑起来特好看。”我邪恶地咧着嘴,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皮肤也很好。” 他冷哼一声,眼里的笑意丝毫不退,扯下我那只不安分的手:“这还用你说?” 我当时被雷倒了。 从没有见过他这么自恋的一面。 “噢,对啦,你是怎么发现我在那个青楼的啊?是不是你把小二他们杀了?” “嗯,我沿路问了很多人,知道你在那个小镇,有人看到你进那个破客栈了,我就逼问小二和老板,他们承认是把你卖到青楼了,所以他们就落得一死一伤的下场。” “为什么要杀人,这样不好。” “他们,不可饶恕。”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别的?” “有,你太笨了,竟然被卖了。” “……” “还有刚刚那个卖包子的追着你跑你也不知道用轻功,别说你武功是我教的。” “……” 我想好好地骂他几句,可我它妈的力不从心,看他如此悠闲地对我说笑,我竟然没有一句话反驳他,只是皱眉歪着一张嘴像个二百五似的狠狠地盯着他。 正当我望他望得出神的时候,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冷清公子,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我左嘴角一歪,看了苏弑一眼:“他们说你?” “嗯。”某苏答得满面春风。 个蠢货,被追杀了笑得它妈的那么高兴。 我对着那五个白天里出现的黑衣蒙面人嚎了句:“你们全是二百五!” 那五人傻了眼地看我,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其一,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你们底气不足了,在哪里假惺惺地装什么;其二,哪有你们这么蠢的大白天穿夜行衣刺杀的……其三……”我指着这几个蠢货的鼻子得意地指责 ,眼睛倏然睁大,嗷嗷乱叫,突然蹲下身捂着肚子,“嗷嗷,肚子疼!……” 苏弑脸色一变,四周的气流似乎涌了涌,他给我把了脉,说:“苏刖你真幸运,中毒了。” 黑衣人说:“哼哼,你这个蠢丫头,到底谁是二百五啊?我们是有备而来!” 苏弑勾着唇角,凤眼一挑,跟星星似的,闪闪的,特明亮,我多想抠下他的眼睛当个装饰啊,可我不敢,也就敢想想而已。只听得苏弑又重复了一遍:“苏刖,你真幸运。” “幸运你个……”头。 这个字被我咽下了肚子。 我是被迫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也睁着眼看我,又翘又长的睫毛在我眼皮上扫啊扫的,离得太近了。 他吻了我。 带着血腥味的舌头在我口里窜了一番,硬是逼着我把血给吞下去才离开我的唇瓣。接着,我的腹痛神奇的消失了。 苏弑在我耳边悄悄说:“我的血能解百毒,不要声张!” 旁边的五个黑衣人看不下去了:“这种情况下你们都能玩亲亲?!你们知不知道接吻是要闭着眼睛的啊?你们俩像个二百五似的,居然都睁着眼睛!冷清公子啊,你太逊了!初吻居然在 十九岁!我的初吻十一岁就送出去了……” 又一黑衣人指着我,惊奇地说:“看!她的毒好像解了!天啊,冷清公子的一个吻能解毒!” “太,太可怕了,快灭了他!” 事实证明古人很八卦。因为这事后不到十天里,大街小巷都在传着“冷清公子一吻解百毒”之说法。 苏弑拔剑,剑尖指着他们。杀气顿显,他的袖口无风自扬,柔柔的狭长凤眸里换上冷冽。 “别别。”我按住他的剑,“不要杀人,我不想看到有人死。” 苏弑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可他们要杀我,怎么办呢?” “那我们逃吧,总之不想看你杀人了,杀孽太重,不好。” “逃?”他眯着眼看我。啊,我都忘了,他那种高傲的性子,怎么会逃呢? 五人见我们被忽视,胡乱嚷嚷着要杀过来,这时,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适时出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声音不大,但很有气势,不怒自威。而那声音,很耳熟。 五人一听这声音,刀剑“噼里啪啦”往下掉,眼里盛满了“我要死定了”“吃不了兜着走”的惊慌表情,看得我只想笑。 他们都低着头,嗫嚅地叫着:“少宫主,我们错了。” 看着重玖镜和重景的出现,我有些吃惊。 他们看着我同样也是吃惊。 重玖镜喝斥五人给我们道了歉,重玖镜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认识冷清公子。” 苏弑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重玖镜,点头。 重玖镜说:“在下管教无方,宫中之人居然行刺冷清公子,还望公子不与他们计较。” 苏弑浅笑:“只是一群小孩子罢了,不必计较。” 揭下黑面巾一看,果然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个个都是不服输的表情,个个也是眉清目秀。 苏弑眸光闪了闪:“不过,还望少宫主好好管教,这苏刖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会有期,在下先行一步。” 重玖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一瞅那五人,那五人就畏缩了一下,重玖镜点点头:“后会有期。” 我说:“重玖镜,重景,再见啊……” 呃,手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痛得我直冒汗。 “那些小孩子跟你有什么过节啊?”我问。 “他们为首之人的心上人喜欢我,而我对那个女孩子又置之不理,所以他们觉得没面子了,为了老大,集体报复我。” “真是一个稀烂理由,无聊的事……” 忽然,我想到什么。 “苏弑,我们不会是回山上去吧?我不想。”我不是很高兴地说。 苏弑直逼视我的双眼,清冷一片的眼底荡起些许恶趣味:“噢?那你说,去哪?” 我的天,我的小心肝,这双眼啊,比摄魂术都有效啊,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珠子:“苏弑啊……” “嗯?”他扬起一边的眉毛,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好想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装饰。” 苏弑眼睛一抽,伸手往我额头上一敲:“说什么哪,苏刖你笨么,哪有你这样说的。” “苏弑。”我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 他说:“嗯?” “我不想回山上。” 其实,我想问,我们可不可以一起闯荡江湖? 苏弑了然地一笑,把我的腰一揽,带到怀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我说,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我欣喜地反抱住他,蹦了起来:“嗯!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乱杀人了。啊,苏弑我爱死你了,简直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苏弑很高兴,连眉梢都染着层浓浓的笑意。我想可能是他误解了我最后那句话。 我不是说苏弑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而是能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机会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第七章 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2 苏弑和我一出现在这客栈,几乎所有人都向我们抛眼球,啊,不,确切地说是苏弑勾人眼球,也增加了这个店的人流量。 苏弑凉凉的声音响起:“来碗香辣牛肉面。” 这话把我小小地冻了一下。 店小二说:“这……本店没有这种东西。” 我不悦地看着小二:“如你所听,就来一碗辣的牛肉面,就这样,牛肉面该不会没有吧?” 小二拍了拍脑瓜:“哦!原来如此!来几碗?” “一碗。”苏弑答。 然后小二立马闪人。 我看着苏弑,问:“过了早么?” “嗯。” 我凝视着他,眉心纠结着,不语。 面很快来了。 我正要拿筷子,忽然想到什么,说:“你手松开,这样我怎么吃?” 苏弑愣了愣,松手。 我吃第一口面的时候,他说:“很早之前我父母就双亡,你知道的。” 我合上嘴咀嚼,模糊不清地说:“知道。” 我正准备把第二筷子面挑到嘴里,他又凉凉地说:“我娘死前就活生生的被滚烫的辣烫泼了一脸。” 这不,意外发生了。 我那握筷子的右手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目光里有怜悯、哀痛,和,心疼。 然后,急剧落到碗中的面溅起好几滴汤水,不偏不倚地全蹦我左眼里了。 我捂着左眼趴在桌上哀嚎,痛得我想把它给剜出来跌两脚。 苏弑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立马把桌子踹一边去了,站到我身前来强行把我的脸抬起来:“左眼怎么了?很疼么?” 我不回答他的话,只一个劲地揉着左眼,泪水十分汹涌。 “不许揉!”苏弑一向很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缝,带着强制性的命令,他单手擒住我两只手,又松了,“千万别碰,知道么?”说罢打横抱起我,问小二:“井在何处?” “公子跟我来。” 于是,苏弑顺理成章地打了桶水给我,冲洗了几十次以后,苏弑说:“好了,够了。睁开给我看看。” 我试着睁眼,不自觉多眨了几下眼,才能勉强睁开。 “眼睛里都是血丝。”苏弑略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皱得紧,“吃东西也不让人省心。” 我不以为然,装作高深莫测地拍了拍苏弑的肩膀,大义凛然道:“辣椒并不会害死人,要看人怎么用它,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吃辣的,苏弑啊,面对吧,现实。你要克服辣椒才是。” 苏弑愣,转而笑笑,眼波柔柔的,太勾人了。销魂者,苏弑也。 “苏弑啊,你笑起来特好看。”我邪恶地咧着嘴,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皮肤也很好。” 他冷哼一声,眼里的笑意丝毫不退,扯下我那只不安分的手:“这还用你说?” 我当时被雷倒了。 从没有见过他这么自恋的一面。 “噢,对啦,你是怎么发现我在那个青楼的啊?是不是你把小二他们杀了?” “嗯,我沿路问了很多人,知道你在那个小镇,有人看到你进那个破客栈了,我就逼问小二和老板,他们承认是把你卖到青楼了,所以他们就落得一死一伤的下场。” “为什么要杀人,这样不好。” “他们,不可饶恕。”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别的?” “有,你太笨了,竟然被卖了。” “……” “还有刚刚那个卖包子的追着你跑你也不知道用轻功,别说你武功是我教的。” “……” 我想好好地骂他几句,可我它妈的力不从心,看他如此悠闲地对我说笑,我竟然没有一句话反驳他,只是皱眉歪着一张嘴像个二百五似的狠狠地盯着他。 正当我望他望得出神的时候,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冷清公子,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我左嘴角一歪,看了苏弑一眼:“他们说你?” “嗯。”某苏答得满面春风。 个蠢货,被追杀了笑得它妈的那么高兴。 我对着那五个白天里出现的黑衣蒙面人嚎了句:“你们全是二百五!” 那五人傻了眼地看我,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其一,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你们底气不足了,在哪里假惺惺地装什么;其二,哪有你们这么蠢的大白天穿夜行衣刺杀的……其三……”我指着这几个蠢货的鼻子得意地指责 ,眼睛倏然睁大,嗷嗷乱叫,突然蹲下身捂着肚子,“嗷嗷,肚子疼!……” 苏弑脸色一变,四周的气流似乎涌了涌,他给我把了脉,说:“苏刖你真幸运,中毒了。” 黑衣人说:“哼哼,你这个蠢丫头,到底谁是二百五啊?我们是有备而来!” 苏弑勾着唇角,凤眼一挑,跟星星似的,闪闪的,特明亮,我多想抠下他的眼睛当个装饰啊,可我不敢,也就敢想想而已。只听得苏弑又重复了一遍:“苏刖,你真幸运。” “幸运你个……”头。 这个字被我咽下了肚子。 我是被迫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也睁着眼看我,又翘又长的睫毛在我眼皮上扫啊扫的,离得太近了。 他吻了我。 带着血腥味的舌头在我口里窜了一番,硬是逼着我把血给吞下去才离开我的唇瓣。接着,我的腹痛神奇的消失了。 苏弑在我耳边悄悄说:“我的血能解百毒,不要声张!” 旁边的五个黑衣人看不下去了:“这种情况下你们都能玩亲亲?!你们知不知道接吻是要闭着眼睛的啊?你们俩像个二百五似的,居然都睁着眼睛!冷清公子啊,你太逊了!初吻居然在 十九岁!我的初吻十一岁就送出去了……” 又一黑衣人指着我,惊奇地说:“看!她的毒好像解了!天啊,冷清公子的一个吻能解毒!” “太,太可怕了,快灭了他!” 事实证明古人很八卦。因为这事后不到十天里,大街小巷都在传着“冷清公子一吻解百毒”之说法。 苏弑拔剑,剑尖指着他们。杀气顿显,他的袖口无风自扬,柔柔的狭长凤眸里换上冷冽。 “别别。”我按住他的剑,“不要杀人,我不想看到有人死。” 苏弑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可他们要杀我,怎么办呢?” “那我们逃吧,总之不想看你杀人了,杀孽太重,不好。” “逃?”他眯着眼看我。啊,我都忘了,他那种高傲的性子,怎么会逃呢? 五人见我们被忽视,胡乱嚷嚷着要杀过来,这时,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适时出现:“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声音不大,但很有气势,不怒自威。而那声音,很耳熟。 五人一听这声音,刀剑“噼里啪啦”往下掉,眼里盛满了“我要死定了”“吃不了兜着走”的惊慌表情,看得我只想笑。 他们都低着头,嗫嚅地叫着:“少宫主,我们错了。” 看着重玖镜和重景的出现,我有些吃惊。 他们看着我同样也是吃惊。 重玖镜喝斥五人给我们道了歉,重玖镜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认识冷清公子。” 苏弑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重玖镜,点头。 重玖镜说:“在下管教无方,宫中之人居然行刺冷清公子,还望公子不与他们计较。” 苏弑浅笑:“只是一群小孩子罢了,不必计较。” 揭下黑面巾一看,果然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个个都是不服输的表情,个个也是眉清目秀。 苏弑眸光闪了闪:“不过,还望少宫主好好管教,这苏刖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会有期,在下先行一步。” 重玖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一瞅那五人,那五人就畏缩了一下,重玖镜点点头:“后会有期。” 我说:“重玖镜,重景,再见啊……” 呃,手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痛得我直冒汗。 “那些小孩子跟你有什么过节啊?”我问。 “他们为首之人的心上人喜欢我,而我对那个女孩子又置之不理,所以他们觉得没面子了,为了老大,集体报复我。” “真是一个稀烂理由,无聊的事……” 忽然,我想到什么。 “苏弑,我们不会是回山上去吧?我不想。”我不是很高兴地说。 苏弑直逼视我的双眼,清冷一片的眼底荡起些许恶趣味:“噢?那你说,去哪?” 我的天,我的小心肝,这双眼啊,比摄魂术都有效啊,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珠子:“苏弑啊……” “嗯?”他扬起一边的眉毛,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好想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装饰。” 苏弑眼睛一抽,伸手往我额头上一敲:“说什么哪,苏刖你笨么,哪有你这样说的。” “苏弑。”我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他。 他说:“嗯?” “我不想回山上。” 其实,我想问,我们可不可以一起闯荡江湖? 苏弑了然地一笑,把我的腰一揽,带到怀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我说,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我欣喜地反抱住他,蹦了起来:“嗯!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乱杀人了。啊,苏弑我爱死你了,简直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苏弑很高兴,连眉梢都染着层浓浓的笑意。我想可能是他误解了我最后那句话。 我不是说苏弑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而是能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机会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第八章 透透 苏弑送了我一块玉佩,我叫它“透透”。 是夜。 苏弑叫我先进那客栈订一间房,他随后再去给自己订一间。 我习惯性地抓抓头发,问他为什么不两间一起订了啊? 他很神秘地回我一笑,说,不解释。 我嗤他,说他有病啊,一次能做完的事偏偏要分两次做。 他立马板了脸,斜我一眼。 我更加不耻他了。 不过我还是按照他吩咐的,先给自己订了一间房。也没有急着去找他,只是洗洗就先睡了,反正走的时候他会叫我的,我没必要操心。 但想到他把他爹娘的定情信物托付给我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自在。这东西,于他来说定是很重要,我绝对不能拿。 当我去他房间准备把玉佩还给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房里,于是我把“透透”放在他枕头下面了。 接着,我就回房,睡觉。 我从来都是瞌睡大王,半夜从不醒,闹钟对我无效,真是撞墙也不醒。 所以,我想,如果不是我现在都还没有睡觉的话,根本察觉不到房里来了个贼。 在这个乌漆吗黑的房间里,隐约能见那贼人的高挑身材,贼人像是踏了月光而来,他身后的月光零零碎碎地落了一地。 近了,近了,贼人走向我的床。这么神奇?贼人居然知道我把苏弑今天才给我的一两银子放在了亵衣的袖口里?是的,我睡觉也揣着银子,羞愧啊羞愧。 眼见贼人的身影愈来愈进,我心里没由得一阵紧张,不知贼人武功如何?长相如何?师承何处?是否只想偷我一锭银子?…… 贼人方一近我床边,我迅速地一跃而起,扑向贼人,双手已经做好了要掐此人脖子的准备,不了那人反应甚是机敏,脚底如抹了油似的,滑开了。我优雅地倒在地上,哼了几声。 贼人脚尖踢了踢我,忧心忡忡:“你没事儿吧?” “去你的!快把我扶起来!你哪只眼睛见我没事了?”我不安地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暴喝此人,“快扶我!你这个乱臣贼子,莫想篡位!苏弑你个杀千刀的,半夜里吓死我了。” 苏弑冷哼一声:“你吓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我双手撑着地面狼狈地爬起,抓了苏弑的领口就往窗子外边儿提,苏弑单手提着我的领口,我整个人就悬空了。 “放我下来。” 遂扔之于床。 不巧,头撞到床沿,优雅昏去。 次日,房内上演一出《苏刖暴吼》。 苏弑颦蹙,双手捂着耳朵,神情不耐:“恬噪,恬噪,苏刖果然烦人。” “你怎会在我床上?”我指了指自己的床,又指着自己胳膊,“您老还很享受地枕着我胳膊睡觉,我胳膊要废了,枕了一夜。” “我出现在你床上,是因为如果我住我那个房间一定会有人刺杀我的,或是偷东西。我们两个错开时间开房的好处就是,没人会想到我们两个是一起的。我开了房间以后偷偷溜出来,再 偷偷到你房里来,那就不会有人以为我会在这里住着,一定认为我怕了,就跑了。” “你该睡桌子上。”我抱着胳膊,寒声道。 苏弑挑眉,那张脸,那抹似笑非笑,都显得清华无双,美轮美奂,尤物啊尤物,我特喜欢小瓜子脸,更喜欢小瓜子脸的男子。 苏弑道:“你当我是桌子他爸?睡觉还和儿子睡?应该和他妈睡。” “脑子出了问题吧,你居然幻想自己是桌子爸,那你岂不是一块木头?”我奸猾地一笑,伸手往他光洁略尖的下巴上摸了一把,“小瓜子脸,啧啧。看在你这个漂亮的脸型上,这次我就 不跟你计较了。” 苏弑眼神一寒。 我特猥琐地收了手,悻悻。 我哪知,苏弑效仿我的动作同样在我下巴上捏了一把:“好俊俏的少年郎,引得男女老少皆是春心荡漾,明明是冬天,却已使得春意盎然。” 我笑得特傻:“苏公子难道是被在下迷得离不开眼?” 苏弑嗤笑:“我宁可照着镜子对自己狂吻。” 我冷哼:“不送!请阁下回自己房间换套衣服顺便过早!” 他留给我一个完美的笑靥,然后一个优美地旋身转出了门。 我咬牙,在他身后龇牙咧嘴面如猛鬼。 早饭过后,有娇滴滴的声音酥麻了我一脸,我颤巍巍地扭了头,想一窥是何方神圣。苏弑却道:“喻思乔,你怎会在这?” 我夸张地瞪了瞪眼睛,张嘴。这种娇娇女,他认识?嗯,我说的是娇嗲的娇,娇嗲女,说好听点就是娇娇女。 唇红齿白,笑若轻云,眸眼媚人,眼梢上挑,发披如瀑,肤如脂白,身形娇小,形容明艳。 她兰花指一翘,我这才发现她手心抖着一个小帕子,她两指拈着帕子掩嘴,媚媚地笑:“寻君而来。” 苏弑面无表情。 “冷清公子从来便是特立独行于江湖,从未携一人,这位是?”她分明是对苏弑说,却望我。 我抓抓头发,这可怎么说呢?说我是苏弑的谁?我只是他捡来的弃儿?我是他妹? 苏弑也不答,也是望向我,眼里有笑意。 “这位小公子到底是谁?”喻思乔追问。 小公子……么? 对,我穿的是男装,竟忘了。 我腰杆笔直地一挺,眉梢一扬,神采飞扬:“我是他弟弟!”我也没报名字,这女人知道我是指谁。 喻思乔笑了,不论是眼角的余光还是嘴角的弧度都妩媚至极。 苏弑扭头不看我,补充了句:“嗯,她叫冷暖不自知。” 我傻了,又张嘴。 喻思乔也傻了,接着又笑:“五个字的名字,真当是少见!” 苏弑说谎了,我不叫冷暖不自知,我叫苏刖。由此我也明白了他在江湖没有用“苏弑”这个名字,别人一直叫他冷清公子。而我却叫个什么冷暖不自知。太难听了吧。 我挑眉,叉着腰:“那又如何了?这说明了我的特别!”我白了她一眼,抬腿就往楼上跑。 苏弑问:“你做什么?” “清东西走人。”我一把卷起床上的包袱,扛起来就往楼下跑。 苏弑黑了脸:“又想一个人跑了?昨天我说过什么?你又说过什么?” 我看着黑脸白痴,鄙夷地说:“本公子记忆力惊人,不需要您老提醒,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噢,对了,我把‘透透’放你枕头下了,你别忘了拿。” 苏弑看不爽地斜了我一眼,硬着头皮上楼拿包袱去了。 喻思乔不很高兴地看着我:“为何我一来你就撺掇着他走?” “不喜欢你,昨天到他房间的人八成是你。”我冷哼。 喻思乔大为惊讶,差点失声叫出,她缓了缓怒火,小声问道:“你这个小鬼怎会知道?” 我站定了身子,问她:“大姐您几岁了?” 喻思乔直接忽视了“大姐”二字,道:“十六。” 我咧嘴一笑:“我十七。”接着走到她身前,看着自己差不多高她小半个头,得意地拿手比划了一下身高:“这下你说谁是小鬼?再这样说我就叫你小色鬼。” 喻思乔立马给我一锅贴,我得瑟地闪了闪身,拍拍胸口:“噢,我的天,好猛好猛,好险好险,猛女出塞了!” 这时苏弑下来了,脸色更难看了,伏在我耳边说:“这下走不了了,‘透透’不见了。” 什么玉么,其实就是一块奇怪的类似玉的东西,通体透明,没什么图案,就是“玉”里面有一圈圈黑白相间的圆圈圈。这东西很奇,是大自然的伟大创造,决不是雕刻而成的,着个让我 想到箭靶子,一圈圈的黑白相间。由于它外表是光滑而透明的,所以我美其名曰“透透”。 好吧,我承认我是无意中看到那个女人袖中的透透,才知晓进苏弑房间的人是她。 “无碍的,上去收拾东西,两盏茶之内,我定给你想法子找来。”我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十分传神。 苏弑不信任地上楼,不知我会搞出什么名堂。 我对喻思乔说:“你喜欢……冷清?看上我哥了?” 喻思乔也不脸红,只是点头。 “他长得好看么?” “无人能及。”喻思乔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能与他容貌匹敌的人。” 我微笑:“不错,挺会讨好我的。” 喻思乔说:“我没必要讨好你。我也不喜欢你。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唉,你眼光太短浅啦。赤镜宫的少宫主长得可好看啦,还有路西法也很好看。” “赤镜宫的少宫主?你居然认识?”她诧异地看我。 “见过几次而已。”我微微一笑,食指绕起一缕发,“我美么,不,我帅么,俊俏么。” 喻思乔点点头。 “想我一代玉树临风一笑绿尽方洲的翩翩浊世公子怎么可能比不得苏弑呢?”我凑近一步,笑得越发妖冶不可捉摸。 喻思乔晃了神虚着眼瞄我:“可只要是个人都知你武功没他好。” “他那个武夫。”我伸手一勾她的胳膊,道,“你为何要行刺他?我保证不告诉他。” “他有全天下最上乘的轻功秘籍,本是想偷的,不是行刺。”喻思乔偷偷瞧了眼苏弑客房的方向,不放心地跟我嘱咐,“暖不自知,你可要守信,不告诉他。” 我莞尔:“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暖不自知?这名字你真敢叫啊,我叫冷漠。只是一本轻功秘籍罢了,为何要偷呢?” “你不知,这江湖上,上好的武功秘籍都是特难练的,但若是练好了最上乘的轻功,怎么说也能保住小命儿吧?”喻思乔压低了声音,窃道。 “噢,这道理我居然没想到。”我勾住她胳膊的手松了松,双手往身后一背,“劝你还是别想偷我哥的东西,妄想啊,哎,我哥来了。” 喻思乔眼里有淡淡地失落,上前跟苏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为何失落? 唇角勾起一抹笑。她似乎很寂寞。 苏弑问:“笑什么?因为她走了?” 我把手里的明明往他怀里一塞,笑得特无害,特阳光明媚:“喏,收好了,下次别弄丢了。” 苏弑接过,也不惊讶,只一笑:“好。” 转而,他又说:“你知道么,昨晚不是有行刺的人,而是有小偷。” “知道啊。”我取下他头上一根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就是这个么,我早就会背了,偷这个还不如偷我。” “呀,你都知道了?看来你的色诱之术用得挺好。喻思乔是江湖上有名的放浪女子,你这般对她像对朋友似的,倒不似那些粗俗男子对待她的态度。” “那是那是,初次使用就成功了,的确是天才,不,我是鬼才。” “你啊……” “顽劣么?” “哪里像个女子……唉,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有哥您出面解决。小弟不怕。” 第九章 江南游1 快活地游山玩水半个月,可我嗅到了这快活的背后有不寻常的气息。 果不其然,某一天,苏弑对我说: “其实这次带你出来,是有些事情要做的。很重要的事,这事过了以后,我们就不问世事,我陪你玩一辈子,好么?” 他那真挚诚恳到柔得渗水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抛,我该如何拒绝?很明显,拒绝不了,神使鬼差地点了头。 他绽颜一笑,似乎所有花都被吸引得迫切地想要绽放,与这个男子不经意露出的一抹笑颜来一决高下。 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儿,还是硬着头皮问他:“说吧,什么事?”我呷了一口刚榨好的橙汁,以掩饰我心中的悲痛。我果然是好色的,因为他一笑就把自己出卖了,哎——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养精蓄锐,等的就是这一天,我要给我叶家报仇。”听他用极平淡的语气道出这话,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我觉得他字字都是咬着牙再说。他眼里似有暴戾之色, 倒是第一次瞧见他那副模样,心里陡然漏了一拍。 他见我这般表情,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我勉勉强强地弯着嘴角:“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啊,我才知你姓叶,叫什么啊?” “叶苏。”他说,“我父亲姓叶,母亲姓苏。” 我当时眼睛瞪得那个大啊,不敢相信。叶苏?耶稣?怎么会这样啊?来了一个堕落天使路西法还不够,又来了个救世主! 苏弑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怎么这表情?难不成你以前认识我?” 我摇摇头:“不,只是好多事情都好诧异啊。你仇人是谁啊?” “冉恒谦,这个人,你听说过没?” “嗯……听说是个善心人,常常救助百姓还有赶考的秀才。”我努力回忆一番,得出了结论。 苏弑笑:“这只是江湖上的流言。他还有他的夫人害死我的一家!” “怎么害?”我发现自己很变态,对这种事情很快就来了兴趣。 苏弑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淡淡地叙述:“我家是武林世家,我的武功秘籍很多,这点你是知晓的。我叶家世世代代和冉家都是世交,可到了冉恒谦这一代,就垂涎于我家秘籍。若我 父母没有逝去,那么比武大赛的获胜者就不该是少林了,兵器排行榜也定是我们家的软剑软鞭。”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灭了你家,唉,根本没那个必要嘛,不是世交么,直接找你家借鉴不就好啦?芝麻大点的小事儿就杀人,真不该。” 苏弑看着我,神色很复杂。我问他:“复仇计划想好了么?” 苏弑点头:“马上就开春了,再等一个月就是比武大会了,那时开始实行计划。” “比武大会……为什么不是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五年一届,等不了那么久了。距下一届还有三年,以我现在的武功和精力应付此事还有多余的,不用再等了!” “噢……苏弑啊,我很疑惑,我能帮到你什么啊?你干嘛选我?” “不用你去厮杀,只要按我安排的去做就好。苏刖,我只信你。” 他一说完,我就觉得自己浑身好像发了烧似的,不止脸上,连血液都在燃烧。就冲他这话,我是帮定了忙。再说,复仇大计一个人忙也忙不完。 苏弑带我去了江南。 江南女子柳腰如蛇,媚眼如丝,个个都是标准的美人。 那天,苏弑和我在湖上游玩,我们上了个超大的客船,上面的贵公子和歌姬自然是不少的。 可偏偏,客船上男人多,男孩多,男婴也有几个,为何她们那群烟花女子就是盯着苏弑不放了啊? 有一蒙面美女抚琴,琴声悠扬婉转,是首抒情的曲子。我听着听着,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歌,我问苏弑,他说,八成是那位姑娘即兴作的曲。 苏弑眼角略上挑,眼波惊人地柔和。 我歪着嘴一笑,七分邪气三分张扬,就往台上的蒙面美女奔去。 苏弑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看我。 而那个蒙面美女,则是一脸地惊愕。 我朝她笑笑:“姑娘,不必惊讶,借琴一用,可好?” 台下许多男子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几乎是清一色地蹙眉瞧我,有的已经厉声叫喝了起来,我一律忽视。 蒙面美女淡淡一笑,说:“公子请便吧。”然后就让位了。 我毫不犹豫地坐上她方才坐的位置,手按在弦上,随便地撩了一下,试试音,很快便熟悉了,信守弹起一首我爱的歌。问我这是什么歌?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调子和这个歌词。 “江南风光好 你又怎会明了 生命太过潦草 猖狂一季终被烧 稍息正立站好 挺直你的柳腰 别再继续无聊 藏好你寂寞的圈套” 我的眼神飘到了船外,我谁也不看,只是莫名地冷了脸:“就唱这么一小节,姑娘,多谢了。” 匆匆下台,无视众人的眼光,瞧着这个超级豪华大船离岸边也不远,我干脆直接飞向岸边。 第十章 江南游2 我垮着一张脸,迅速地钻到人堆里边儿去了。 听说这里最好的青楼是烟雨楼?那我就去那里耍耍,看看青楼到底是什么好地方。男子去青楼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去了,却在进烟雨阁之前,有个人拍了我的肩膀。 我大骇:“啊~路西法,怎么是你!这样都能碰到你!” 路西法干笑两声:“我刚刚在船上看见你了,便也跟着你下来了。没想到你居然是来了这里。” 我嘿嘿地笑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看你气韵这么风流,应该是常客吧?哥们儿,别扭什么啊?要不,一起去?” 路西法当机立断跟我勾肩搭背地闯进了烟雨楼。他那一张桃花面,不知招得多少姑娘垂青,唉…… 路西法眨眨眼:“你叹什么气啊?” “喏,这些个女人都看你,不看我。”我垂头丧气地说。 路西法笑:“那我就不如她们所愿,我就看你,不看她们,如何?” 我眼睛一亮:“甚好甚好,气死她们。” 一女子扭着腰要给路西法倒酒,他倒是真不看她们一眼,准确无误地接下那杯酒,望着我欣然饮下。 姑娘们心里都不太好想,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来了青楼不看女人看男人,这叫人怎么想?莫不是断袖?想到这里,不禁扑哧地笑了。 “笑什么?” 我问:“酒好喝吗?” “桂花酿,味道不错。” 我对一个女子说:“多拿些桂花酿来,还有糕点。” 那个女人怒瞪了我一眼,不甘地去拿酒和糕点。 路西法皱眉:“你酒量好么?” “不知道。”我说,“但我好吃,嘴馋,好吃的好喝的绝不放过。” 路西法说:“若你醉了,该如何?” “在这里睡一会儿呗。” “……你随意吧。”我看到路西法眉毛一抽。 我喝酒的样子很有气势,大有“黄河之水来袭,我来吸”之风范,喝酒有如喝水。起初是一杯接一杯,后来干脆是一壶接一壶。 我大笑:“啊哈!江南风光好,你又怎会明了……生命太过潦草,猖狂一季终被烧,呃——,稍息正立站好……” 路西法拍拍我的后背:“别倒腾了,苏刖你醉了。” 我斜了他一眼:“醉你头!太阳你老婆?!” 路西法摸不着头脑,问我:“什么太阳我老婆?我才不娶太阳呢,再说我还不想娶呢。” 我看着路西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太阳就是‘日’的意思,你把‘日’字带到我刚才说的话里去。” 路西法自顾自地说:“‘日’……我老婆?!”接着脸色铁青,“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我得意洋洋地昂首:“自学成才!怎样,是个鬼才吧?哈哈——” 我站起身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使劲地支配着四肢的使用权,摆了个动感超人的poss:“我厉害吧?” 很不巧的,威风过后必定是苦楚连连。 霎时,我不堪重负地滑倒,路西法眼疾手快地接住我身子,我的手也下意识地扒住他。 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离得好近啊。 我伸手摸了摸此人的唇,软软的。似乎有人按住了我那只不安分的手,那人的手微颤。 我勉勉强强地踮起脚,一个劲儿地往那人的嘴唇凑去,我说:“苏弑,苏弑……” 那人一直颤抖的手,不动了,好像被定格住了。 好像有“嗖嗖”的冷风经过啊?我醉了?出现幻觉了? 我往风口处一瞄,寒风迎面扑来,顿时清醒了几分。 站在门口的那人,是……苏弑。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在做什么? 我挺别扭地转了转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路西法怀里靠着。再一瞅,苏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发真实。他真的来了? 哼哼,我冷笑。来了又怎么样啊…… 他对着那个蒙面美女露出那种笑容,我怎么可能忘呢? 我看了苏弑几眼又无视他,随手夹起一块鲜艳无比的糕点就往自己口里送,嚼完了还补充了句,这糕点真不错,你尝尝。 我又拿起一块,也没见路西法嘴巴是抿着的,就朝他嘴里塞,最后塞是塞进他口里了,就是我指尖上沾了点口水。我没有想太多,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当我发现这美味的桂花糕 不剩一块时,还很不舍地舔了舔手上的桂花糕的碎屑。 胳膊上突然多出一道力气来,我整个身子都被提起来,我吃痛地叫着:“哎哎哎,痛痛痛!” 路西法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挥,胳膊一拦,声音很平静:“你不能带她走。” 苏弑抓着我的手并没有减一分力气,问:“这是你能决定的么?” “她不愿意跟你走。”路西法桃花眼轻轻地弯起,气温骤降。 “不愿意么?”苏弑调个头来问我,似笑非笑。 “我不愿意。”我另一只手死勒着他抓那只我的手,“松啊!” 苏弑的小瓜子脸儿缓缓地靠近了,寒气逼人,他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我们一起闯荡江湖么……你食言了。” 我先是把嘴一瘪,但很快又撅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惊奇地发现嗓子有点干燥,就灌了一大口桂花酿。 苏弑一手打掉我的酒:“不许喝酒。”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打了个酒嗝,露出傻兮兮的笑,睁大了眼睛问他,“你不去找你的蒙面美女吗?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去找蒙面美女,我来青楼,你干嘛要干涉我?” 苏弑睥睨着我,像雄鹰俯瞰麻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怕你食言,所以来找你。” 苏弑突然露出狐狸一样的笑,贼兮兮地说:“你在船上唱那首怪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飞走了?” 我鄙视地睨了苏弑一眼,说:“讽刺那些恶心巴拉的女人呗,她们也就会浪费青春,跳舞不就是靠着年轻么,老了以后谁还看她们跳啊,青春过后什么都不剩,哈,猖狂一季终被烧!我 飞走……我不爽就飞,行不行啊!管的宽~” 苏弑见缝插针,穷追不舍地问:“是不是看着那些姑娘对我谄媚的眼神,你很不爽?” 我立马点头:“是啊是啊……” 苏弑了然一笑。 我说:“她们凭什么就看你,不看我呢?我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苏弑蔑笑:“就凭你?” “滚~你的,瞧不起我就别找我,我一个人也能混。” “苏刖,你一个人混不了的,你喜欢我。” 我释然:“那是那是,谁叫您长了一张美轮美奂的小瓜子脸儿,我爱死这张小瓜子脸了,还有你的大眼睛,会放电的。” 苏弑突然把我推在椅子上,跟路西法沟通了几句,就准备带我走人。路西法意味深长地凝了我一眼,还是很配合地走人,临行前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没有回头了。 苏弑让我靠在他身上慢慢行走,他说:“苏刖,你是个女孩子,不能来青楼的。” “男的就能来?这太不公平了。” “苏刖。” “干嘛啊?” “不要跟赤镜宫的人接触,太危险了。” 切,这厮又想干涉我,我才不听。 于是脑袋一歪,很快睡着了。 第十一章 我是你妹? 我醒来之后已是翌日中午的事情,我还真能睡。 苏弑主动向我解释了一件事。 我很奇怪,我都没有跟他说我介意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啊。 “我之所以用那种柔和的眼光看那位蒙面女子,是因为她的曲子的曲风恰好与我母亲一致,就连弹琴的动作也有七分相似,我想到了我母亲,所以……” 我望着他,故作不解:“你跟我说这干什么?”其实吧,咳咳,我心里乐开花了。 苏弑垂着头:“你昨天说要一个人混,那好吧,我走,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语毕,竟是要施展轻功离去。 我心下焚急,五指一张开一闭合就捉住他的衣襟,蹙了眉,语气有几分焦急:“你想食言?” 苏弑转身,看着我,平静地说:“昨天是你要食言。” 我摇头晃脑地耍赖:“那是昨天食言,今天不食言。” 苏弑也模仿着我的语气,说:“我这辈子食言,下辈子不食言。” 我气得肺要炸了。 我突然沉声说:“你真要离开?”我没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表情是颓败的。 苏弑道:“也不是。” 我迷蒙地瞅着他。 “苏刖,只要你这辈子都不食言,我是不会先离开的,你说你要跟我一起闯荡江湖的。” “好,一辈子不食言。”我万分沉重地点了头…… 苏刖的嚣张啊,人尽皆知,所以,谁能束缚得住我?然而要我受这个约定的束缚,简直是要了我的小命,偶尔地跟苏弑来次“离家出走”都不行么,我一次的离家出走,换来的可能就是 他一辈子的离家出走了。 苏弑笑:“我亦如此。” 我低了低头,沉思。 他揉了揉我脑袋:“想什么呢?你的香辣牛肉面,要吃么?” “要的要的。”我手舞足蹈地扑到桌子旁边,喝稀饭似的优雅,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这碗面给搞定。 我咂了咂嘴,回味无穷,要辣,才够味! 我翘着二郎腿,手支着下巴,笑问:“你煮的面?” “我的味道,你吃不出来?”其实他是想说,我做的菜的味道你尝不出来吗你都吃了十二年了你是傻子吗还是你失忆了啊这个味道都记不住。但是由于他表意不明我就没有会过意来。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是我多想了。 我惊恐,倏然站起身:“你竟当我是食人妖怪?!” 苏弑干笑两声,又咳了两声,不说话了,表情暧昧不明。 摸不着头脑,他那表情什么意思啊。 “你希望我把你给吃了?”我撇撇嘴,“纵然我是妖怪,你也不是唐僧啊。” 他不是唐僧。纵然他细皮嫩肉,比那唐僧帅多了,外加还不是个和尚,是个翩翩美少年,可他不是唐僧,吃了又没用,不能延年益寿。 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唐僧取经时究竟是多少岁? 苏弑好奇地问:“唐僧是何许人也?” “如你所听的,唐僧就是个僧人呗。妖怪吃了大补有好处的。” “你从哪里听来这种奇怪的事情?” “不是听来的,但我就是知道。” “那你如何知道?” “你是孙悟空吗?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孙悟空又是谁?” “一只猴子。” “……苏刖!” “什么啊?”我倒了杯凉茶,跑到凉台的小角落里漱漱口。 听得苏弑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苏弑啊,你知道你父母是谁,那我父母呢?”过年嘛,总要想到新朋好友的,很正常的想法。 苏弑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家?想亲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虽然我是孤儿,但我毕竟是爹娘合力生出来的,我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我说。 苏弑说:“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查不出来。” 我定定地望了苏弑一会儿,恍然:“难道我是你亲妹妹?你不希望我背负太多仇恨所以故意不认我?” 苏弑美丽的脸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那脸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犹如颓圮的篱墙,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身子几不可闻地抖了抖,葱花一样嫩白的修长手指指着我,恨铁不成钢地道出我的 罪无可恕:“苏刖!我见过笨的,见过傻子,见过蠢货,但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我抱过你吻过你,你吃过那蒙面女子的醋,你竟还说我是你哥哥?” 我啃着木杯子的边边,满目的幽怨:“你这么凶做什么?你抱我吻我当然是喜欢我啦!你我什么关系,亲一下有什么的,毕竟生活了十二年么,你不喜欢我都不可能了,我承认我也很喜 欢你,日久生情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吧,亏你书读得比我好,这道理都不懂。咱俩一起过了这么久,书上讲的什么兄妹之情还有什么友情的多少也会生出一些,你总不可能把我当仇人吧?” 苏弑咬牙切齿:“早知道就应该让你看一些女子们喜欢的矫情的读物!” 我当他以为我说的话是假的,就说:“既然矫情为何要读?苏弑,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对他粲然一笑:“喏,你美人如玉,剑如虹。”我托起他一只手,细细地打量他的手指,又指了指他腰间软剑,又道:“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 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 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 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苏弑的脸色明显好转,脸色不是黑了。 我得意地一笑,我把他捧得老高老高的,他也该跟着我一起得意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夸一个人。书中的句子整段都用了上去,我那个骄傲啊,自满啊。 苏弑朝我微微一笑,大吼:“苏刖!你蠢得无药可救!” 我大惊。 我实在太迟钝了。 苏弑的脸是不黑了,而是绿了。而现在,变得墨绿墨绿的,怪渗人。 绿怪? 我不当回事:“怎么了?夸你还有罪了?觉得你好看的人何止我一个,那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蠢了?” “《洛神赋》是写甄宓的,是写给女人的,我是男人!” 我接着问:“有区别吗?” 苏弑冷笑:“要不咱俩把衣服脱了对比一下?” 我脸上突然发烧:“没想到苏弑也会说这种下流的话。” 苏弑冷哼:“托你的福。” 第十二章 过年1 确实没几天就过年了。今天这位那个是过年的日子。 家家户户贴春联放鞭炮,吃年夜饭。 我和苏弑相互魂野鬼一般在街上游荡。 街上人也挺多的。 谁家顽童你追我赶,拿着绚丽的焰火棒就往人家辫子上点。 再看湖面上,入夜了居然还有人开着豪华大船在行驶。 一看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过年的晚上还搞个什么相亲。 妖童媛女,荡舟心许。 我懂我懂。 也不知是我发疯了还是怎么着的,我掐着苏弑的胳膊说:“我们去划船吧,啊?” 苏弑瞄了我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又在想什么?夜里划船不安全。” 我不服气道:“我见你一直望着湖上,你不也很想去么?” 苏弑沉默不语。 许久才道一句“不去”。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我自己去。” “你熟悉水性么?”苏弑反手把我腰带一抓,问。 “不熟。”我会不会游泳他不知道?就这还问,真是不了解我。 “那你还去?” “就去。” 他是拗不过我的。 于是我们在黑灯瞎火的湖面上乘了艘小船。船身摇摇晃晃,我的一颗心也摇摇晃晃。 死死地掐着苏弑的胳膊,不放了! 看不见苏弑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很无奈。他说:“不明白你是在做什么,怕得要死还在夜里乘船,真是矫情,搞什么浪漫么,连生命安全都没个保障。” 我愣了,欣慰地推搡了他一下:“不错嘛,懂得讲冷笑话了!” 苏弑身形不稳就要跌倒,我赶忙把他的腰托了一下,啧,这腰细得…… 我色迷迷地摸着他的腰,他立马向我倒来,我被狠狠地装在船舱上,船身剧烈地一晃。 我“哎哟”了一声,道:“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却这么重,别靠我身上,压死人了的。” 苏弑把头靠在我肩上,闭上眼,说:“这种节日我越是恨。” 我双手一推他:“得了吧你,跟我在一起还想着恨,你别把这种情绪带到我身上来了,我是快乐的孩子。” 真是弱不禁风,他坐着被我推一下也要倒,还很害人地把我扯了一下,我也倒了。 船身又很大幅度地晃动。 船夫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桨,站在舱外教训我们:“年轻人啊年轻人,年轻固然是好的,爱玩也是正常,可是玩也要有个限度吧,别这么剧烈了!一来身体不好,二来船容易倒! 我可不想等船一翻就淹死湖中央。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黑灯瞎火的还来游湖,不好好在家里吃年饭,在这里耍什么浪漫!” 我听书似的愣愣听完,回了句:“是是是,您说得对。” 烛火摇曳,暗黄的光线下尚可一览苏弑脸色不自然的暖色。 我问:“你脸是不是有点红啊?太紧张了吧你。你倒真信船夫的胡言乱语?船不会翻倒的,你也不会淹死。” 我豪爽地拍他的肩膀:“别怕别拍啊。” 苏弑瞪我一眼,美极,那样的炫目令我浅浅地陶醉了。微显浓的双眉颇有几分英气,斜飞上挑,眼睛细长,鼻翼大约和眼眶一样宽,唇色淡淡的。才露出点头的月亮很是慷慨地给予他一 身光华,他脸上静静流淌的月色,和他眼波中摇曳的流光,那么美,那么魅。 我最喜欢清秀型的美男子了。 这时,船身又是一晃,我很不幸地一头栽到船舱外边儿,落入温柔的水的怀抱,温柔是温柔,但它的确也很冰冷。我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死往水面上扒,扑腾扑腾地还挺有效的,浮上水面 大呼一口气又沉了下去…… 我暗自镇定一下,不要慌不要慌,苏弑会救我的,会的会的,一定会。 我稳了一下手脚,有模有样地学着狗爬式游泳。我自认命格十分强硬,不论受什么折磨,绝对是死不了的。 果不其然,我被救了。 我正想问“苏弑你怎么才来救我”,就发现其实眼前这人不是苏弑。 此人说:“看甚么看,我们少爷心善才救得你,得了,别用那种眼神看人!” 狗仗人势,狗欺人高! 我强压下怒火:“是是是!您老教训得对!” 于是乎,此人讲我领到那艘豪华大船上。 我落水的地方里他们大船不远,所以发现我了吧? 那,那,那苏弑呢? 我回头瞄小船,船上除了船夫就没人了!苏弑人呢?我一拍脑袋,完了完了,这厮铁定是救我去了,可他不会游泳啊。 “还有人在水里……”我对救我的人如是说。 他白了我一眼:“姑娘,依我看你还是先去我们船上寻两套衣服来吧,一件你自己穿,一件给另一个落水的人。你没看到小船上牵着一条白色的带子吗?淹不死的!” “那也先给他打个招呼啊,免得他在水里冻坏了。” 此人说:“我已经冻得没力气了,怕是等下拖着你还没游到船边就给淹死了。” 我大叫了几声苏弑,结果他潜在水下,没听见。 就此作罢,如此人所说,我就去寻两套衣服来吧。 第十三章 过年2 我跟着此人到船上的一间小小包厢,他指了指柜中一堆不辨性别的衣服:“姑娘,请自己挑吧,我也去换套衣服,等会我就驾小船将你送回去。” 我很识时务地点点头:“哥们儿,谢了啊~” 此人白了我一眼,显然是很鄙视一介女子说“哥们儿”仨字。我哼着哆啦a梦的调调,愣是逼着自己装作没看见他那恶心的脸恶心的表情。 此人出门后就将门关上了。 我随手拿了件黑色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貌似有点宽松,还是比较偏向男性的衣服,我决定了就这件,而且还够厚。 我又随手抓起一件白衣服像拿抹布似的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又扎成马尾的样子。 最后才想到,要给苏弑拿件衣服。 我一头扎进衣堆里,忘我地拿起一件红得渗血的长衫,够长,够薄,够魅。 最变态的是,那红似残阳的衣服的领口下方有个蝴蝶结。 可是,苏弑也没得挑剔了,这件的料子不错,柔软有光泽,摸在手里都滑滑的,生怕一个没拿住就掉在地上脏了。 我左等右等没看到那个救我的,我就自己先跑了出去。 不是我说,这船上的灯台都还漂亮,我拿起一个摸了摸,还是白玉的烛台,灯罩都是丝绸的,也不怕突然着火了。 整个船分为三层,我正处于第三层,是我见第三层灯火最旺,可能最好玩就上来了。 我在为数不多的人中穿梭,俊男美女们看我的脸色皆是不太好看,可能是我的头发没有完全干,还穿一身这么不得体的黑衣,搞得像送葬似的。黑色多么神圣而庄严啊…… 我对他们的目光一律不予回复,撇了撇嘴角就往走廊走去。 只是,我总觉得,这些人很是古怪,怎么看吧,女子们都不像名媛闺秀,男子们都不像贵家公子。 走廊两边儿都是对着的包厢,在包厢里说话,走廊几乎都能听见。 我忽然止步不走了。 因为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我不认识那个声音。 但是,很悦耳,很动听,如茶杯放在瓷盘上撞出来的清脆声响。 我静静地伫立在走廊上,耳听八方,寻思着这声音到底是从那个包厢传出来的。 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那声音说了句耶稣什么的,还有路西法,我吓着了。 难道他跟我以前失去的记忆有关?他知道我记忆总有“耶稣”“路西法”两个奇怪的名词? 我弓着身子像虾似的蹑手蹑脚地蠕动到包厢外。 “这次比武大会,冉恒谦会输,但不是输给少林。” 我忽然听见这么一句,不禁又好奇了,把耳朵凑了凑。 一女子说:“主子,那……冉恒谦会输给谁?” 男子愉悦道:“输给……叶苏。” 女子惊恐道:“叶家后人没有死吗?!” 男子道:“叶家后人没有死,倒是还有个送死的。” 还有个送死的?噢哟我的神,他声音如叶片上簌簌落下的雪花,轻盈飘柔,真是好奇死我了。我不由分说地在纸窗户上戳了个洞。 女子背对着我,她娇小的身躯遮住了男子的半边脸。 不过,总算是看见了,虽然只有半边脸。 生得那么好看的脸啊,跟苏弑有得拼。他穿着鲜艳的红衣,他的唇鲜艳如朱砂,他的鼻梁高挺俊秀,他的肤色介于白与黄之间,他的眉不粗不细也不太浓,斜飞入鬓,盛满水波的桃花眼 ……而他的眼睛正是对着我! 他翘起地嘴角又上翘了一分,媚媚的桃花眼里开始涌出危险的邪气,眉梢一挑,宛然如妖。 我这才意识到不好了!被发现了!可怕的是,这人是有功力的!而且,他的功力可能是我的数十倍……之所以用可能这个词,是因为我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内力了,但凭我的绝世轻功和身 形的轻盈,普通人怎可能发现?加上我又是小心翼翼地慢慢地靠近包厢的,倘若他是个正常人,当然是不可能发现的了。 我一直很专注于他的半边脸,却忽视了他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我没由得害怕,转身往回廊里飘去,足下一轻,身形轻盈许多,没几秒就闪不见了。 还好溜得快,不然我该被吓死了。 他的眼神不凶恶,还十分的诱惑,我咋就很没骨气地被吓跑了? 我又从三楼跑到一楼,心里还有所后怕,一个不小心撞着了一个人。 我欲道歉,那人道:“苏刖,你是如何来的?” 我闷闷地抬了头瞧着竟是重玖镜,我叹口气,换上一个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德尔微笑,说:“刚落水了,被救上来的,这不,换了身衣服,马上就走了。” 重玖镜讶然:“没想到那落水之人是你?你到哪好像总会闯些祸事出来,不知冷清公子是否急坏了。” 噢,我明白了,那个奉命救我的人就是奉了重玖镜的命。 我皱了皱眉:“说得我好像是个祸胚子,我得赶快回去,他要真是急死了我就不好受了。” 重玖镜道:“今儿是过年,开心点,别皱眉头了,我这就差人送你回岸上。”我使劲儿地点头,恨不得插着翅膀飞离这艘船,以及那个可怕的男子。 重玖镜看着我手上拎着的红衣服,欲言又止,眼神顿了顿。 我说:“我要走了。” 重玖镜叫来一个人:“你水性好,划船划得也不错,就送这位,公子,回岸上吧。” 此人恭敬地对重玖镜行了礼,二话不说马上执行任务。 我十分友好地对重玖镜招招手,意味着再见。 重玖镜目送我良久。 我百无聊赖地驱着手指在水面上画圈圈,突然水花一溅,弄得我一脸狼狈。我恐惧地缩了缩:“传说中的水鬼?……出现了!” 不错,那水面上浮起一颗人头来,乌黑深邃的眼底泛出一道冷光。水鬼的头发散了,几乎都贴在脸上,只隐约可见那双眼。 驾船者轻蔑道:“大惊小怪什么?那也是个落水者。” 我盯着水鬼半天,水鬼也盯我,使得我头破发麻,四肢无力。 我咬唇豁出去了,对水鬼很是友好地贡献出一只手:“起来吧,我拉你。” 水鬼一点也不客气,揪着我的手就往船上翻,我怀疑自己简直要被揪得掉下船,连忙使上劲把水鬼往船上提。 水鬼目光犀利,直直地望着那套红色衣服,伸手就要去拿。 我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挡在水鬼前边儿,目光如炬,言辞正义:“这是给苏弑的,就算你要冻死了也不给你!” 水鬼小小地惊愕了一下,脑壳顶儿上很快升起一团怒气,此鬼给我一锅贴,优雅一笑:“我是谁?” 听到这声音,再怎么傻也知道是谁了吧。我正想着怎么应对苏弑那厮的“无明业火”,扶着被打的脑门暗自镇定一下,欲挑开话题:“你不是不会水么?” 苏弑拨了拨两颊的头发,也没问我允不允,顶着一头湿发就往我身上蹭。 我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把他的头跟我隔开一段距离。 苏弑声音平淡:“动什么动?我头发湿了,擦擦。” 哟呵?还如此随心所欲,心安理得?你当我是抹布啊? 我知道他暗不爽,所以……我忍了! 苏弑道:“刚才在水下水上来来回回浮浮沉沉了个十几遍,再怎么笨也摸索会了如何浮水。” 明明不谙水性,还自己研究出来怎么浮水? 这是在是匪夷所思啊。天才,果然是天才,不能为世人所理解的。 我把苏弑拖到船舱里,红衣服往他身上一抛:“换吧。” 苏弑展开那件衣服,眉头蹙得很紧:“这种女气的衣服……” 我几不可见地轻笑了一下,咳了两声,严肃地说:“至少比穿湿衣服好,再不换就病了。” 苏弑头颅忽然扬得顶高顶高,乜了我一眼:“我身体好得很!你让我好找啊!”不可否认地,他脸部线条特别柔和,尤其那鼻梁特有立体感,那尖下巴又带着一些圆润,像打磨过的圆玉, 脸颊两边时不时还有没有擦干的水滴滑过。我摸了摸自个儿的鼻梁,虽然不塌,但一点也不高,哎。 他那句“身体好得很”让我好笑,后面那句让我要哭。这天气,虽不是倒春寒,但也冷,特别是晚上的湖里。 于是我良心发现地动手准备脱外衫…… 苏弑警惕地盯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动作僵了僵,狂妄地说:“哈哈哈!苏弑!脱吧,我要非礼你!” 苏弑清了清嗓子,悠悠然道:“如果你确定不是反被非礼的话,那么我不介意。” 我迅速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这衣服你先披一下。” 苏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第十四章 和苏弑的对话 我把自己身上的厚衣服给他之后没多久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好心把自己衣服给他,那件红衣服太薄了,会冻死人的。 回到客栈,苏弑问我:“船上是否有大批江湖人士?” 我想了想那些人的装束和气质,觉得不像贵气之士,还别着刀剑,遂道:“是。” 苏弑再没说什么,也不对我生气,只是一头扎进房间,反手把门一关,门撞击出轰隆隆的声音,听得我后怕,谁知道苏弑是不是把门当成我在发火了。 “苏弑苏弑。”我站在他门前好一会儿,犹豫许久,终于曲起手指敲门。 他没有开门,只是淡淡地问:“怎么了?” 我想了想,不知说什么,只说:“今天过年。” 苏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呢?” “嗯……不要生闷气,还是发泄出来,揍我一顿吧,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俩打一架吧,那就舒畅很多了。” 几不可闻的笑声窸窸窣窣地飘出房间:“你以为我们还是七八岁的孩子?打架?” “你别笑我,我觉着吧,这方法挺不错的,值得一试。” 苏弑说:“罢了,我没有气什么,你思想不正常我能理解,去睡吧。” 也许我前世是跳过黄河的。 这么说的依据是,我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坚定”决心。 “我睡不着,快出来陪我!你可真搞笑啦,外边儿都在炸鞭,我就不信你睡得着了?” “封听觉,明天……再说。” “你不气,对吧?” “嗯。” “我气了!” “嗯?” “你嗯嗯嗯做什么啊,便秘啊?” 门这时突然开了,开得蹊跷。 我瞄了眼榻上那人,不晓得他是怎么开的门,明明就在榻上。 我关上门,点了蜡烛,坐在桌前,手支着下巴,瞄着他。 “苏弑,这几天你怪怪的,好像大度了。” 苏弑微笑,眉尖上扬,留给我一个高雅绝尘的贵公子印象:“宰相肚里能撑船,而我就是那宰相,还是久居不下的,皇帝不敢拆我台的那种。” “羞羞羞,脸皮厚,以前我要是这样‘害’了你,你总要半个月不理我。” “你有什么事想说?” 我讶异地看他一眼:“你怎知我有话要说?” “因为我是苏弑。”其实他是想说我废话多,废话多必有后话。 “好吧,你猜猜,我在船上看到了谁?”我问。 苏某某浅浅地笑,似又带了那么点点的,轻蔑。他正襟危坐,拨了拨像德芙黑巧克力一样丝滑的头发:“江湖上你能认识几个人呢?必是遇上了重玖镜。” “对。可是我还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不,是我偷听人家讲话,也是我偷看到他的半张脸。”想起那人妩媚又邪魅的脸,慵懒的姿态,撩人的声线,以及……冰冷的气势,我就觉得… …觉得……哎呀,我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说熟吧,又没见过他,说不熟吧,他是我哪个啊? 苏弑问:“你不知道那人是谁?” 我摇头:“不知道啊,可是他好好看啊,比你媚人,不过你俩姿色还是不相上下的。可惜我只看到半边脸。” 苏弑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男子么,连我都入不了你苏刖的眼,你该不会看那人看着迷了吧!” 我懂的,他最后那一句话是肯定句。羞愧啊我…… “你入得了我的眼,我最喜欢小瓜子脸和尖下巴了,还有你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姑娘似的。” “姑娘似的?”苏弑脸色一僵,却还是笑了,“苏刖,你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个弃儿和一个悲剧儿的关系。” “我是问,我们,是朋友,是兄妹,还是恋人?”苏弑垂了垂头,又翘又长的睫毛像帘子似的往下一拉,遮住了眼睛。 我没深思说这个问题。只是最后一个么,恋人……?怎么看也不像啊,但我的确是喜欢苏弑啊。这…… 见我久久不答,苏弑失笑:“是我不该多问的,倒是难住你了。” 我苦恼地抓抓头发沉思,最后抬起头来,坚定地说:“将来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个确切答案!” 苏弑躺下,仰着脑袋,说:“这次的船上盛宴,也许是……赤镜宫要笼络人心,一改往日的口碑了。” 我好奇了:“为什么呢?他们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啊,既然做了还想要好名声?噢,对了,我注意到了,船上的人好像很年轻啊,年老的几乎都没有。” “也许他们是在拉拢或是吞并小门派,日后他们有什么行动、计划也说不定。不知道赤镜宫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苏弑似乎蹙了眉,很快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也大胆地做着猜测:“或许赤镜宫人认为江湖该换代了,那些年老的可以退休下台……让年轻人来顶替他们。好像逼宫篡位。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重玖镜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你忘了?他只是少宫主,宫主并不是他。” 我这才想起苏弑说的话,可我还是疑惑:“那么宫主是谁?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苏弑说:“这宫主神秘得很,没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性别。” “啊?这样啊!下回我要问问重玖镜。” “算了吧,毕竟也是赤镜宫的私事。” “性别和名字也叫私事?” “他有义务告诉你么?” “没……有。” “那不就结了,回去睡觉。” 我乖乖地起身回去。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双桃花眼,还有那朱砂似的薄唇,心惊,一夜无眠。 第十五章 美女来访 就在比武大会前几日,来了位不速之客。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女人好漂亮啊。 肤如凝雪,弯弯柳眉,纯黑灵动的双眸,玲珑小巧的鼻翼,嘴唇小而薄,略比鼻翼宽,她把她那令人钦羡的黑亮长发其中一束用白纱束起,耳边垂下两缕发丝,她的美超夸张的,凡是见 过她一眼的绝对不会忘记的绝美的样子,她的美,媚惑,令人炫目,她是那样的绚丽夺目,连天边的云儿也比不上她的一半美丽,顾盼生姿。 我愕然,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这个美貌女子像是一件上好的艺术品,成精的艺术品不好好的待在博物馆,为何跑了出来? 她看着我的脸稍微愣了会儿,很快又归于平静,她不讲话,默默。 倒是我先开口了:“这位美女是何人?找何人?” 此美女看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 我叹息着说:“可惜了倾城容貌,居然是个哑女。唉……造化弄人……” “胡说什么呢。”一身浅色衣衫的苏弑出现了,照得这个狭小的房间褶褶生辉,光芒万丈。 那美女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破涕为笑”这个词。这个词来形容她就太严重了吧…… 我挑眉:“怎么说不得了,她谁?你认识?” 苏弑正要开口,美女抢先说了:“我叫裘霜霜。想必你听过这个名字吧。请问你是谁?”她漂亮的眼睛别有风采,有一种超越了青春的美丽,她看上去不过也就十八九岁,眼神却有一分 沧海桑田的感觉。或许,是我的错觉? 听过?我懊恼,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不过这声音…… 我微窘,轻咳一下:“这个……你是……是……呃,嗯,我叫冷漠。” 苏轼说:“江湖上第一美女。” 我了然,恍然,讶然地看着她。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美女啊。 我不自然地笑了:“你们俩……有事儿商量?” “是了。”裘霜霜笑,媚人的眼睛也跟着笑,总觉得她笑的方式和那个妖魅男有几分相似,令人心惊。 苏弑微微皱眉。 “老哥,真不好意思打搅你啦,羡慕死兄弟我了,有这么漂亮的美女陪着,我就乐开花了,我是恶灵,我退散了——”我勾着嘴角漫不经心地悄悄退出房间,并用脚尖勾着关了门。 心里不爽,很不爽。 忽然眼睛一亮。 路西法,路西法,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你? 我当机立断就奔向烟雨楼。 老鸨谄媚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那么贪婪那么难看:“公子,您要哪位姑娘陪着您啊?” 我问:“这里有没有一个桃花眼美男?我和他约好了在这里见。”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您说路公子啊?他在他在,他都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 我心里暗骂这个色鬼,好好地不住客栈要住青楼? “带我去找他。” “是。” 当时到了门口,我对老鸨说“没你事儿了,走吧”,然后老鸨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欲言又止,结果还是走了。 我一脚踹开门,听到房里有可疑的声音,杀人一般,可是喊得如此卖力而销魂,真教人匪夷所思。 譬如“嗯嗯……啊,啊……噢……好强,悍……” 强悍?练什么功呢那么强。 我好奇地伸了伸脖子,只见床上赤着身的二人在翻滚不休,剧烈摇晃。 但由于隔得还有点远,挂了纱帐,还有个桌子挡住了床,因此我看不清二人正在做什么。 于是我开口:“路西法,你在练什么功?” 路西法看到我,显然是没料到再次在这里放会遇见我,大惊,立马利索地背着我套上衣服,下床。 我不客气地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收起你惊讶的眼神,敢情你又在嫉妒本公子比你帅了?” 路西法抓住我的手腕,不恼,也只是魅笑:“哪里,是没想到,在这里会再见到你。” 路西法把房中女子催了出去。 “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托着下巴,问道。我眼睛扑闪闪,我是真的想知道啊。 路西法脸上疑有羞色以及可疑的红云:“正常男人会做的事情。” “不是练功?可是那个女人说你强悍?”我皱着眉头思考,貌似男女赤诚相对是很尴尬的吧,但是为什么明明尴尬还要这样呢?是因为关系太亲密了?青楼女子不管遇上哪个男人都这么 亲密吗? “你个女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嫁人后你就知道了!”路西法别扭地别了头,垂下眼帘并不看我。 “什么啊!你那么凶做什么,不就是赤着身子相对了么,虽然很尴尬很别扭但我问一下也没什么吧,真是……”我不爽地踹了他一脚,不满地瞪着他。 路西法的桃花眼弯了弯,嘴角也跟着得瑟上翘起来,他伸出手大不敬地揉烂了我梳好的头发:“我不对,我不对,日后有人调教你,我瞎操心做什么。” 我大笑着给了他一掌,把手放在脑袋上捣鼓了一番才把头发复原,我一脚踩在椅子上边,狂妄道:“谁能管住本公子?谁能调教本公子?只怕是,管不起,更调教不起!” 路西法微笑,凑过来神秘地问:“冷清公子呢?管不着么?调教不起么?……” 啊,你是说苏弑啊。 一说到他我就像泄了气的篮球,没了油的包子,我颓丧地又坐了下去,一时觉得,天都是灰蒙蒙的。 路西法嘴角抽搐:“那个椅子你刚刚踩过。” 我失神地摇头:“无碍的无碍的。你见过第一美女裘霜霜吗?” 路西法傲然昂起首来,十分了不得,比皇帝老儿还要拽:“那当然了。什么女人是我路希没见过的?” “她很漂亮吧。”我嘴角不自觉地幽幽地渗出一丝笑,古怪得要命。 “你的笑真诡异。她的确很漂亮,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种……”路西法舔了舔嘴唇,回忆了一下,“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一番话又将我说得失神。 路西法盯着我的脸许久,又说:“起初我以为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我爽朗地一笑:“起初?我发现路西法你挺幽默的嘛,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能与裘霜霜媲美的女子了。” “不,有。”路西法笑了,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谁啊?”我又来了劲儿,好奇地问。 “她现在只是一个茧,我会等她羽化成蝶,也许那天我再告诉你。”路西法眼里闪过戏谑,嘴里如此调笑道。 “行,您老耍我耍够了?” 第十六章 从青楼里揪出来 那天来得很快。 这场面,这气势,不容忽视。至少也有上百个人吧。 有拉帮结派而来的,有单枪匹马而来的,有看戏而来的。 在场之人,大多都是面色凶神恶煞的,一部分是眼神凌厉可怖的,一部分面部表情,一部分温和如初。 这就好像一个超人气歌星开的演唱会,什么人都有。 起先的几十场比赛全是无关紧要的,这使得我无聊得要命,一个劲地吃吃吃吃吃。 今天出奇地能吃,周围的人古怪地打量我,我一概忽视,忽视忽视忽视。 直到,有一个人出场我才放下了手中的增肥食品。 差不多四十的年纪,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年轻时想必也是十分俊美儒雅,不过现在倒也没长皱纹,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年轻的,如果不仔细地瞧,会误认为是个三十出头的人。 此人若是到了战场上,也许就是“常胜将军”了,他的武器是一杆枪,枪上缀了红缨,随风飘扬的样子有种柔和的美。 他打了十几场,一场不输。 这时,苏弑出场。 我这才恍如梦醒,想起适才有人报着结果,不停地重复着“冉大侠胜”。 原来,他就是冉恒谦! 怎么看都是个温和的人,从那眼睛,那眉毛,那嘴角翘起地弧度看来,至少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吧!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害惨了苏弑全家。 不知道是这冉大侠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还是突发狂病有杀人虐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得好。 冉恒谦朝苏弑一笑拱手道:“这位是冷清公子吧?” 苏弑冷笑,眉尖挑了挑,也不回礼:“正是,冉大侠,别来无恙。” 冉恒谦懵了一瞬,收回了抱拳的手:“这话是何意?明明……”后面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帮他补充一下,他想说,明明是初见。 “你会明白的。”苏弑眼中突然迸发出的恨意,冻结了全场。 苏弑二话不说,左手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手下不留情地直朝冉恒谦的心窝刺去。 苏弑用的左手,可他不是左撇子。 冉恒谦也不是傻子,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反应奇快,抬手用枪头缠住软剑,卷起一道道漩涡似的气流,两人衣衫翻飞,手下动作也不由加快。 冉恒谦眼光一触及那软剑,手腕一抖,眼里满是惊奇:“你是叶家后人?叶晟的儿子?” 苏弑不屑一笑,使剑如神,剑身弯成了波浪状,直袭冉恒谦面门:“没想到你还认得出这把软剑,嗯?冉叔叔——” 这一剑来得很急,冉恒谦适才又走了神,只是向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头慌忙解释:“叶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母的死……” “够了!当初我不是没听见你说的什么!你的理由太假!”苏弑怒气直窜上脑门,耳根都气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气愤。 台下已有人窃窃私论。 “冷清公子是叶家后人?!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冷清公子指出冉大侠是灭他一家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可是冷清公子不会开这般玩笑!” “冷清公子此次来定是复仇来了……” “十多年前只听闻叶家失火把人给烧死了,可那场火灾的起因怕是无人得知了。” “当年的叶苏也才七岁吧,天啊,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苏弑很强,他家那堆秘籍哪本不是令江湖人垂涎的?不然何来灭门惨案。 冉恒谦也很强,但是似乎心不在焉,更下不了手。苏弑似乎是瞅准了冉恒谦这一点,就狠下了杀手。 冉恒谦那表情真像是被冤枉的,会不会另有隐情? 就算有,也没用了。 苏弑可以刺穿他的心的。 苏弑眸光骤寒,浑身罩着透着寒气的薄雾,他的软剑不偏不倚地刺进冉恒谦的腹部,当时苏弑的眼神可以叫做满足到了哀伤,哀伤到了绝美。 冉叔叔么…… 以前还是很好的交情,杀了,还是痛苦吧,所以,没杀,只是重创。 我攥紧了衣袖,隐隐不安。 已经有人往台上跑,阻止悲剧发生。 苏弑快速闪到冉恒谦身边,喂他服下一粒药,轻轻浅浅地一笑,十分残忍的笑,嘴角弯得恰到好处,眼睛却是弯也没弯:“这药会让你伤口痊愈的,但它会折磨你,一点一点地,抽去你 的生命,让你痛苦十二年,再死去。蚀骨的痛你了解么?我要让你偿还我十二年的痛!” 全场有吸气的声音。 也有人责怪苏弑的冷血无情。 但,这些与我无关。 可是,我觉得苏弑看谁的眼神都有些冷漠了,包括刚刚距离那么远,他扫了我一眼,也是那么冷冷的,我顿时坠入冰窖。 有位少林的得道高僧欲“教育”苏弑几句,苏弑不看那高僧,踮脚飞身离去,徒留我一人在着拥挤的人海中。 和尚的大道理是没人愿听的。相信那和尚也只是想要得解药罢了。 我不敢保证在场所有人中苏弑的武功第一,但我能保证,苏弑的轻功是第一的。 苏弑的身影消失得那么快。是要赶去投胎么。 为什么他不等我一块儿离去? 第十七章 比武大会 那天来得很快。 这场面,这气势,不容忽视。至少也有上百个人吧。 有拉帮结派而来的,有单枪匹马而来的,有看戏而来的。 在场之人,大多都是面色凶神恶煞的,一部分是眼神凌厉可怖的,一部分面部表情,一部分温和如初。 这就好像一个超人气歌星开的演唱会,什么人都有。 起先的几十场比赛全是无关紧要的,这使得我无聊得要命,一个劲地吃吃吃吃吃。 今天出奇地能吃,周围的人古怪地打量我,我一概忽视,忽视忽视忽视。 直到,有一个人出场我才放下了手中的增肥食品。 差不多四十的年纪,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年轻时想必也是十分俊美儒雅,不过现在倒也没长皱纹,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年轻的,如果不仔细地瞧,会误认为是个三十出头的人。 此人若是到了战场上,也许就是“常胜将军”了,他的武器是一杆枪,枪上缀了红缨,随风飘扬的样子有种柔和的美。 他打了十几场,一场不输。 这时,苏弑出场。 我这才恍如梦醒,想起适才有人报着结果,不停地重复着“冉大侠胜”。 原来,他就是冉恒谦! 怎么看都是个温和的人,从那眼睛,那眉毛,那嘴角翘起地弧度看来,至少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吧!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害惨了苏弑全家。 不知道是这冉大侠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还是突发狂病有杀人虐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得好。 冉恒谦朝苏弑一笑拱手道:“这位是冷清公子吧?” 苏弑冷笑,眉尖挑了挑,也不回礼:“正是,冉大侠,别来无恙。” 冉恒谦懵了一瞬,收回了抱拳的手:“这话是何意?明明……”后面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帮他补充一下,他想说,明明是初见。 “你会明白的。”苏弑眼中突然迸发出的恨意,冻结了全场。 苏弑二话不说,左手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手下不留情地直朝冉恒谦的心窝刺去。 苏弑用的左手,可他不是左撇子。 冉恒谦也不是傻子,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反应奇快,抬手用枪头缠住软剑,卷起一道道漩涡似的气流,两人衣衫翻飞,手下动作也不由加快。 冉恒谦眼光一触及那软剑,手腕一抖,眼里满是惊奇:“你是叶家后人?叶晟的儿子?” 苏弑不屑一笑,使剑如神,剑身弯成了波浪状,直袭冉恒谦面门:“没想到你还认得出这把软剑,嗯?冉叔叔——” 这一剑来得很急,冉恒谦适才又走了神,只是向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头慌忙解释:“叶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母的死……” “够了!当初我不是没听见你说的什么!你的理由太假!”苏弑怒气直窜上脑门,耳根都气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气愤。 台下已有人窃窃私论。 “冷清公子是叶家后人?!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冷清公子指出冉大侠是灭他一家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可是冷清公子不会开这般玩笑!” “冷清公子此次来定是复仇来了……” “十多年前只听闻叶家失火把人给烧死了,可那场火灾的起因怕是无人得知了。” “当年的叶苏也才七岁吧,天啊,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苏弑很强,他家那堆秘籍哪本不是令江湖人垂涎的?不然何来灭门惨案。 冉恒谦也很强,但是似乎心不在焉,更下不了手。苏弑似乎是瞅准了冉恒谦这一点,就狠下了杀手。 冉恒谦那表情真像是被冤枉的,会不会另有隐情? 就算有,也没用了。 苏弑可以刺穿他的心的。 苏弑眸光骤寒,浑身罩着透着寒气的薄雾,他的软剑不偏不倚地刺进冉恒谦的腹部,当时苏弑的眼神可以叫做满足到了哀伤,哀伤到了绝美。 冉叔叔么…… 以前还是很好的交情,杀了,还是痛苦吧,所以,没杀,只是重创。 我攥紧了衣袖,隐隐不安。 已经有人往台上跑,阻止悲剧发生。 苏弑快速闪到冉恒谦身边,喂他服下一粒药,轻轻浅浅地一笑,十分残忍的笑,嘴角弯得恰到好处,眼睛却是弯也没弯:“这药会让你伤口痊愈的,但它会折磨你,一点一点地,抽去你 的生命,让你痛苦十二年,再死去。蚀骨的痛你了解么?我要让你偿还我十二年的痛!” 全场有吸气的声音。 也有人责怪苏弑的冷血无情。 但,这些与我无关。 可是,我觉得苏弑看谁的眼神都有些冷漠了,包括刚刚距离那么远,他扫了我一眼,也是那么冷冷的,我顿时坠入冰窖。 有位少林的得道高僧欲“教育”苏弑几句,苏弑不看那高僧,踮脚飞身离去,徒留我一人在着拥挤的人海中。 和尚的大道理是没人愿听的。相信那和尚也只是想要得解药罢了。 我不敢保证在场所有人中苏弑的武功第一,但我能保证,苏弑的轻功是第一的。 苏弑的身影消失得那么快。是要赶去投胎么。 为什么他不等我一块儿离去? 第十八章 听故事 “你说,我是你孩子?……苏弑,不,叶苏是叶晟之子,他报复你们是因为被人误导,那,他知道我的身份么?”我凝神,痛苦地抿了唇。 “自然是知道的,你是被他带走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们藏哪儿,一直都没找。只怕是,叶苏那孩子想拿你来报复我们吧……”左轻梦抹了泪花,不忍地望着我的脸。 “十二年来,他也只是骗我?”我哈哈大笑,不信苏弑是这样一个人。 苏弑。弑,他真的要弑人,他要报复,报仇。他要杀了冉恒谦,也要杀了我的心。 不是我不想怀疑左轻梦,毕竟,事实就在眼前,没什么理由去怀疑。 我怀疑她的原因有两点。 首先,我这才第一次与她见面,其次,她没养过我,我不了解她,我是可以怀疑她的。 那张脸毕竟都摆在那儿,任谁看着都知道是母女相,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怀疑? 究竟怀疑还是不怀疑? 暂且不谈是否怀疑,我也没有理由去伤心。 因为我要听苏弑亲口承认。 “叶苏在哪?”我轻声问道,不经意的一声轻叹被风带走。 左轻梦摇摇头:“抱歉,孩子,我不知道……” 那……我自己去找。 我破窗而出,飞快地在屋顶上跃来跃去。 身后没有人追来。若我竭尽全力,那些蓝衣人里还真的是没人赶得上我。 我武功是不好,轻功却不差。 还是那间客栈,还是那间房。 苏弑的房。 兴许这房早就被苏弑退了。 但我没有任何犹疑地推开了房门朝内间走去。 原来,这事,是这么做的。 早就听说过男人去青楼找乐子就是巫山云雨,做些男女之事,我不了解,更没看过,总想知道是些什么事儿。 听说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要给最爱的人,或是丈夫。 那么男人的第一次呢?…… 今儿倒是看着这所谓男女之事了。不知是有眼福,还是要长针眼了。 纤长健美的背影覆在一个身形苗条而局部丰盈的女子身上。 他们靠着墙。 男子背对着我。女子面向着我。 他们赤身衤果体。 他们稍微侧了侧身,我都可以把他们下体看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那么肮脏那么恶心。 男子的手在女子身上肆虐、揉捏,女子的指尖划过男子的背,留下一道道暧昧痕迹。她那双染上了花汁的指甲,在他背上留下大大的“八”字。 这事该是叫人脸红了,所以,我面红耳赤。 男子回头,清华无双的面容,狭长凤眼泛出冷冷的光彩,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苏弑,我,只是……”多想找他证实那些话,多想听他说这一切不是真的,眼前的一切又怎么解释? 看着女人的血沿着大腿一直滑到地面,我心寒了。 顿时噤声。 我勾着嘴角冷笑:“你都是在骗我?十二年来,你说喜欢我也是在骗我?养我也只是为了复仇?想伤了我的心,使得他们的心更加难受、心疼,是么?” 苏弑嘲讽道:“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叶苏真的会喜欢你么?男不男女不女,整天跟个疯子似的,没点女人味。我就是要报复你,要报复冉恒谦和左轻梦!我让你们一家都不得 安宁!” 血红的双眼,泛白的嘴唇。 这是我现在的写照,如果有一面镜子让我有幸看见自己的尊容是这幅样子,那么那面镜子会很幸运地被我砸得没有一块大点的碎片。 我上前扇了他一耳光,手掌一阵麻痹也无心理会,我疯了似的,狂喊:“是!你成功了!你爽了!我不爽!我是喜欢你,但也不容许你这样玩弄我,欺骗我!” 我那一掌掴得狠,打得他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他没有抹去那血迹,看起来十分凉薄,又如枫叶凋落在下雪的冬季一样美丽。他停止所有的动作,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二人身上,他轻抚女人的脸,印上一吻,细细地,绵绵地。 “霜霜才是我一直爱着的人,你在山中,而我经常在江湖,我与她的感情,你懂什么?” “霜霜一直陪着我,从我十六岁开始陪我到十九岁,我承诺过,说复仇之后娶她为妻!” “苏刖,你不过也是个可怜的丫头罢了,被我这样骗得团团转……” 我身形纹丝不动,如雕像一般地。 “你说完了么。”我没有力气再质问什么,疲了,乏了,想倒在地上睡一觉,我哪敢啊,哪有勇气在他面前倒下? “说完了,你若还想听,我继续说。”苏弑冷蔑。 裘霜霜昂首,眼中也是一片冰冷,又似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和可悲。 “苏——弑——”我低声呐喊,袖中的双拳早已捏紧,“你是我见过最混蛋的人!以后我们要是碰着了,就兵戎相见吧!” 转身离去,决然,更绝望。 我是来听他解释的,我抱着希望。 可是……他给我的解释,不是我想要的。 第二十章 再遇!赤镜宫宫主 接下来我还是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说去左轻梦那里,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亲父母……没养过我,对我来说也就是陌生人。 “苏刖。”手腕被扣住,那人的声音有些哀伤。 我抬抬头,木然道:“噢,是路希啊。” 路希面带难色地望着我,揽我入怀,抚了抚我的发,柔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是叫我路西法吧,不然真是听着怪难受的。” 我不动弹,乖乖地靠在他怀里,有股桃花的香味,果然是桃花眼美男啊。 我冷笑:“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江湖人真够八卦。” “你留在这里只会徒添烦恼,更加伤心,跟我走,好么?”路西法炯炯有神的神之级别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我,带着企盼,带着难过,带着怜惜。 “去哪?”我一针见血地问。 路西法细长地手指拂上我鬓边的发梢,手掌刚好盖住我双眼,把我抱上了一边的马车,缓缓地说:“你乏了,就睡吧,到了就告诉你。”那声音像是远古的呼唤一样带有不可抗拒的魔力。闭上眼的我没能见到他的苦笑,他不安的眼神。 马车里的帘子竟然是一点也不透光的那种,正合我意,我的确早就乏了。 一天之内这么多的打击,我有些承受不住。我并不坚强,也不软弱。 我往路西法身上斜着一躺,泪珠子一撒,真的就睡着了。 他的身上好像软软的床,跟他的声音一样有魔力。 我醒来时,周围的景色是一片陌生。 白色的纱帐,紫檀木的家具,还有紫砂壶。 大抵便是这些个东西。 我起身想找路西法,问他这是哪里。可这哪有他的人影? 一个具有磁性的声音由远渐近,响遍了房间:“你醒啦。” 那声音,不可谓不温柔,光听着我都酥软了骨头。 望着站在房门口的那人,我心头不禁颤抖。是那个男子,我只看到半边脸的男子。 当时我就知道他有那么惊艳,现在还是被他的容貌给迷惑住了。 我想问他是谁,他先说了:“我叫重玖镜。” 我愣着了,朝他笑:“骗人,重玖镜今年也就十七,你至少二十了吧?” “你不知道?赤镜宫的每一位宫主都是这个名字的。”他邪邪地笑,笑得我莫名心寒。 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赤镜宫成立不到二十年,什么叫“每一位宫主都是这个名字”?赤镜宫总共也就一位宫主,和一位少宫主! “你原来的名字呢?”“忘了。” “忘了?” “对呀。” “……宫主,请问,路西法呢?” “你是说路希呀?他不在这里,他走了。” “去哪儿了?” “本宫也不知道,我差他送你到我这儿,他便走了。” 我默然了。 原来他也是骗我。 路西法也是骗我。 说什么我乏了,要我睡一会儿。 睡他个头,他明明就是奉命带我来这里,还装成一副体贴我的样子,我还真像个傻大姐似的以为有人能安慰我理解我,又是一个局。 “苏刖,你怎么了?不理本宫么?”他撅着嘴巴,微眯了双眼,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他带我来这里?” “因为我喜欢你呀。” 一句话把我噎死。 我心里还是在埋怨路西法。 “该死的路西法竟然把我骗到这里来,我恨死他了!所有人都在骗我。苏弑在骗我,路西法骗我。然而没骗我的,告诉我的事实又那么残酷!” 我按住脑门,疯狂地呐喊。 他往我额头上一拍,双臂就环了过来,小声道:“苏刖,本宫叫你刖儿好么,你也别怨人了。叶苏是骗了你,那种家伙不值得你喜欢;照我说,路希也是喜欢你的,你是没看到他不情不愿地把你交到我手上的表情多么滑稽,最后本宫还是垮着脸把他赶走了。” 我不耐又下意识抵触地推搡了他的双臂:“知道了,别离我那么近。” 他反而越抱越紧,在我耳边吐着气:“本宫就喜欢你,就爱离你那么近。” “我才见你两次,为什么你就喜欢我?你这人莫名其妙!松手吧!” “两次?上回在船上偷听的人果然是你,你这个没礼节的小丫头,真讨厌啊~”他笑得像一朵曼陀罗花,妖艳又带着剧毒,明明是生人勿近的花,却引得人纷纷踏上这条花之不归路,“可是本宫见你早已不是两次了呢……” “你该不会有偷窥的嗜好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回你说冉恒谦会输给叶苏,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船上聚会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和别人联手统一江湖?” “这可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本宫不告诉你。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本宫是不屑跟任何人联盟的,只是简单地开一个赤镜宫年欢会罢了。” “那前面几个问题,怎样才能告诉我?” “真的想知道?”他笑得十分甜蜜。 我凝重地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好吧,那么下月成亲吧,成亲了本宫就告诉你。”他放我在榻上,单边嘴角轻轻一挑,魔魅到了极致,他几乎是瞬移到门槛边的。 “啊!”我凄惨地乱叫,“我不想知道了!你回来!!!!” 门槛前,早就没了那个颀长显瘦的身影。 上天是在整我么,何必给我开这么一连串的玩笑? 第二十一章 老子被逼婚 接下来我还是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说去左轻梦那里,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亲父母……没养过我,对我来说也就是陌生人。 “苏刖。”手腕被扣住,那人的声音有些哀伤。 我抬抬头,木然道:“噢,是路希啊。” 路希面带难色地望着我,揽我入怀,抚了抚我的发,柔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是叫我路西法吧,不然真是听着怪难受的。” 我不动弹,乖乖地靠在他怀里,有股桃花的香味,果然是桃花眼美男啊。 我冷笑:“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江湖人真够八卦。” “你留在这里只会徒添烦恼,更加伤心,跟我走,好么?”路西法炯炯有神的神之级别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我,带着企盼,带着难过,带着怜惜。 “去哪?”我一针见血地问。 路西法细长地手指拂上我鬓边的发梢,手掌刚好盖住我双眼,把我抱上了一边的马车,缓缓地说:“你乏了,就睡吧,到了就告诉你。”那声音像是远古的呼唤一样带有不可抗拒的魔力。闭上眼的我没能见到他的苦笑,他不安的眼神。 马车里的帘子竟然是一点也不透光的那种,正合我意,我的确早就乏了。 一天之内这么多的打击,我有些承受不住。我并不坚强,也不软弱。 我往路西法身上斜着一躺,泪珠子一撒,真的就睡着了。 他的身上好像软软的床,跟他的声音一样有魔力。 我醒来时,周围的景色是一片陌生。 白色的纱帐,紫檀木的家具,还有紫砂壶。 大抵便是这些个东西。 我起身想找路西法,问他这是哪里。可这哪有他的人影? 一个具有磁性的声音由远渐近,响遍了房间:“你醒啦。” 那声音,不可谓不温柔,光听着我都酥软了骨头。 望着站在房门口的那人,我心头不禁颤抖。是那个男子,我只看到半边脸的男子。 当时我就知道他有那么惊艳,现在还是被他的容貌给迷惑住了。 我想问他是谁,他先说了:“我叫重玖镜。” 我愣着了,朝他笑:“骗人,重玖镜今年也就十七,你至少二十了吧?” “你不知道?赤镜宫的每一位宫主都是这个名字的。”他邪邪地笑,笑得我莫名心寒。 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赤镜宫成立不到二十年,什么叫“每一位宫主都是这个名字”?赤镜宫总共也就一位宫主,和一位少宫主! “你原来的名字呢?”“忘了。” “忘了?” “对呀。” “……宫主,请问,路西法呢?” “你是说路希呀?他不在这里,他走了。” “去哪儿了?” “本宫也不知道,我差他送你到我这儿,他便走了。” 我默然了。 原来他也是骗我。 路西法也是骗我。 说什么我乏了,要我睡一会儿。 睡他个头,他明明就是奉命带我来这里,还装成一副体贴我的样子,我还真像个傻大姐似的以为有人能安慰我理解我,又是一个局。 “苏刖,你怎么了?不理本宫么?”他撅着嘴巴,微眯了双眼,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他带我来这里?” “因为我喜欢你呀。” 一句话把我噎死。 我心里还是在埋怨路西法。 “该死的路西法竟然把我骗到这里来,我恨死他了!所有人都在骗我。苏弑在骗我,路西法骗我。然而没骗我的,告诉我的事实又那么残酷!” 我按住脑门,疯狂地呐喊。 他往我额头上一拍,双臂就环了过来,小声道:“苏刖,本宫叫你刖儿好么,你也别怨人了。叶苏是骗了你,那种家伙不值得你喜欢;照我说,路希也是喜欢你的,你是没看到他不情不愿地把你交到我手上的表情多么滑稽,最后本宫还是垮着脸把他赶走了。” 我不耐又下意识抵触地推搡了他的双臂:“知道了,别离我那么近。” 他反而越抱越紧,在我耳边吐着气:“本宫就喜欢你,就爱离你那么近。” “我才见你两次,为什么你就喜欢我?你这人莫名其妙!松手吧!” “两次?上回在船上偷听的人果然是你,你这个没礼节的小丫头,真讨厌啊~”他笑得像一朵曼陀罗花,妖艳又带着剧毒,明明是生人勿近的花,却引得人纷纷踏上这条花之不归路,“可是本宫见你早已不是两次了呢……” “你该不会有偷窥的嗜好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回你说冉恒谦会输给叶苏,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船上聚会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和别人联手统一江湖?” “这可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本宫不告诉你。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本宫是不屑跟任何人联盟的,只是简单地开一个赤镜宫年欢会罢了。” “那前面几个问题,怎样才能告诉我?” “真的想知道?”他笑得十分甜蜜。 我凝重地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好吧,那么下月成亲吧,成亲了本宫就告诉你。”他放我在榻上,单边嘴角轻轻一挑,魔魅到了极致,他几乎是瞬移到门槛边的。 “啊!”我凄惨地乱叫,“我不想知道了!你回来!!!!” 门槛前,早就没了那个颀长显瘦的身影。 上天是在整我么,何必给我开这么一连串的玩笑? 第二十二章 真相1 “刖儿?”他难得挑眉,不悦地瞧着我。 “你到底是谁?你实际年龄比你看上去大得多!”我双手抵在他胸前,大力地推搡着他。 他的眼底带着一片片涨潮海水壮丽与狂野,美得教人心惊胆颤,他拉住我的两只手,用力之大不可想象,我一脸苦相地颤栗着,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往床上带。 妖魅男把我往床内一推,欺身压了上来。 我当然是抵死不从,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袭去。这一刻我什么武功都忘了,只是本能地挣扎和蠕动。其实……苏弑教我练武时,我从来也都不认真,只是个半吊子。我好后悔没有跟他好好学武,悔不当初。 恶心。好恶心。我不要跟他行房。这个妖魅男,我总是有点怕他,说不清哪里怕,许是第一眼见着,就怕了。 想到苏弑和裘霜霜在墙上做某些让人心寒的事情的时候,他们静止了动作与我说话,那遗留在裘霜霜体内的那个东西,那么肮脏,那么龌龊!那动作,是静止的,静止的!我看得分毫不差!好肮脏。好恶心。 妖魅男闭上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支在我身体两侧,跨坐在我身上,无奈地看着我。 他清清浅浅地一笑:“你总要知道的。呵,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没有搭话,是不想打断他,他接下来也许会跟我讲一个故事。 “我叫伏月。” 我睁大了双眼瞪他,一向是皱着的眉间猛地上扬,嘴巴长得大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天知道,我是多么惊讶!这个男子要娶我?!笑话! “想必你是知道了,他们六个人追杀我的事情,然后我跳崖了,我并没有死。我好恨轻宸啊,但我又是多么爱她,几乎掏心掏肺地爱她,她为什么就不看我一眼呢?” “论相貌,武功,我哪一样比不上时宇轩了?我比他好看,更比他强,可轻宸就是看不上我,看我一眼似乎都是施舍!我疯狂地爱她,发疯地爱她。所以,我占有了她!” 占有了她…… 脑海里忽然又是那一幕。 苏弑和裘霜霜在墙上的时候,也能干柴烈火一番。 不要啊!不要出现!好肮脏。好恶心。好难过。 “刖儿,为什么要流泪呢?我就那么不好?苏弑就那么好么……”伏月爱恋地眼光始终在我脸上流连,指尖细细地擦去了我的泪痕,“你想到苏弑和裘霜霜了么……” 我身体一震,抽了抽鼻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要知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继续说……”我闭了闭眼,不想看那张美丽的脸,再看下去也许我会一时冲动把他的脸划花!我深呼吸一口,努力稳了稳心神。现在我的心情那是一个摇摆不安。 “然后……时宇轩就要跟我决斗。另外的四人也知晓了这事,本来他们是不知道的,可是左轻梦那个讨厌的女人偷听轻宸和时宇轩的对话,知道了这件事,就大肆渲染地跟其他三人说,最终六人商量好了一起讨伐我。我武功虽然比他们其中任意一个人都高,可是如果同时和六个人打,六个绝顶高手,我还是招架不住的。那次,我不出意料地输了,跳崖了。” “我不是没头脑的人,我真的会轻易跳崖么?不知道是说他们单纯,还是他们蠢。我知道那悬崖虽然深,但离崖底比较近的一个崖壁上却有个好几棵树和一个突出的足够站脚的位置。” “从崖底跑回来后养精蓄锐了五年,我武功又大增了,那时我成立的赤镜宫已经名声大振!就算十个时宇轩跟我一个人打也是没有胜算。” 由于他叙述得很那什么,我就转述一下,加点料吧。 伏月像个无头的二愣子,武功一提高许多就马上跑去找他们麻烦,先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时宇轩,左轻宸当时也在场,伏月当着心爱女子的面杀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正义美男时宇轩之后,他就兴奋激动了,身体上的某个龌龊部位蠢蠢欲动,立马就想在时宇轩的尸身面前再占有左轻宸一次,早料到这个可怜的痴情美女左轻宸宁可随着那个时宇轩去死,也不愿意跟伏月这变态杀人狂魔,可偏偏这个变态身在局中,他自己意料不到左轻宸会那么做。 伏月很恨剩余的四个人,要报复他们,不止要看着他们死,更要长久地折磨他们。伏月在毁尸灭迹以后,接着又杀了苏尔曼和叶晟,还叫了一个下属易容成左轻梦的样子,他自己就易容成我所恨得时宇轩的样子,杀了这对夫妻,据他所说,他那位下属可真是狠,剜了苏尔曼的双眼不说,还用滚烫的辣椒水往她脸上泼,更甚的是挑断了苏尔曼的手脚筋,把她的心脏挖了出来。这个下属是嫉妒苏尔曼比她漂亮,也因为苏尔曼不屑她,才对苏尔曼施以“极刑”。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倒是叶晟,死得多么轻松,伏月一剑就给他解决了。 至于伏月易容的原因么……是因为,叶苏躲在一个垃圾篓子瑟瑟发抖地看清楚了一切,伏月当时就被苏弑的样子逗笑了,想出了今后让苏弑和左轻梦夫妇互相残杀的好计,还有意地把正脸对着苏弑闪烁的目光,就让他看清是谁,日后好去报复。 “叶苏很悲恸地葬了他父母的尸身,眼里露出一抹坚毅的表情来。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那种眼神……看来复仇这戏码是很有趣的。如果他不是叶晟和苏尔曼的孩子,我当然会很喜欢他,很乐意收留他啦,可是他是我仇人的孩子。” “真是不错,他先是带走了五岁的你——左轻梦的女儿,这可让左轻梦和冉恒谦疯狂了一阵子,我好开心,开心得每天都要杀几个人。叶苏带着你回到山上,我几次三番地去看望你们,却发现那山脚下总是绕着一团奇怪的毒雾,还不时地有野兽出没,叶苏这孩子太有天赋了,把毒使得这样好,终年不散,还能随手一摘叶子就吹出一段乐曲来,更神的是这乐曲能控制毒虫猛兽,他只要一下山,就会吹这曲子,所有野兽都会避让。” “因为毒雾的关系我总是没能山上看你们,直到你下山,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这丫头真的好傻啊,叶苏是很喜欢你的,可是迫于你是他仇人的身份,他不得不伤害你,你明明也是喜欢他的啊,自己却没能察觉,路希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苏刖,你魅力还真大。” “噢,对了,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你应该还被左轻梦喂食了一种影响身体发育的药,延缓了大约两年的生长期,你五岁时的智力和记忆相当于正常小孩子的三岁,那时发生的悲剧你一个都记不住,毕竟都是身边的叔叔阿姨,一个个的死在周围是多么可怕呀!你七岁的时候才得以正常的发育。而且,他们好像料到了你有什么不幸,希望你能抹去幼年时的记忆好好生活,正准备偷偷把你送走时,却反而被叶苏给偷走了。” 伏月有些兴奋地讲述着,好像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说到杀戮时,如何折磨人时,兴趣特别的大,异常地激动,媚人的双眼里有嗜血的意味。 我听完这些,手心全都破了,自己掐的。 我能用什么表情?震惊?仇视?恶毒? 都不是,我麻木地看着他,冷然。 我身上几乎在发抖,抿着唇问:“听你这么说,你很讨厌左轻梦是不是?可我是她的女儿,远不及她跟左轻宸的相似,你又为什么要娶我?还不如娶她!照理说你也应该讨厌我。” “我就是喜欢你的性格,相貌么,差不多就好了,那个女人好讨厌的,若不是左轻梦那个死女人大嘴巴劝六人合力来杀了我,我根本不会走投无路到跳崖!我不否认,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报复。” “今天你把婚礼弄得这么隆重,就不怕她来捣乱?!” “只管来,这笔账早就该算了!” 第二十三章 真相2 “伏月——”我把手心的血往他脸上一擦,咬牙切齿地眯了眼睛,生平第一次摆出这么恶毒的神色,“我也恨你!比左轻宸更恨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苏弑!” 亦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恨到想喝了他的血,啖了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生嚼着吃! “是吗?”这种情形下,他还能对我言笑晏晏,这个恶毒得装优雅都那般自然地男子,眼梢里,嘴角上,全是浓浓的笑意,“那么就更恨一些吧!” 身后突然冒出一阵寒气来,我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猛然用力地推开他,推不动!我惊惧的眼里全是他的倒影,他得意的笑的样子让我恨到骨子里。 我抬腿又给了他一脚,可他似乎知道我的动作,膝盖不费力地就压住了我的双腿。伏月的双手不安分起来,修长纤细的指尖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死命地掐他,揍他,手中的劲不停地在变大,他却连动都不动一下,他手中的活一下也不停。 我兀自冷静一下,大喊:“停!” 伏月停了,挑眉看着我,甚至松了手,似乎等着我下一出戏是什么。 这个恶心的,喜欢杀虐的,当我是耍猴戏么?! 我的心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狠狠地撞歪伏月绝美妖媚的脸。 “如果这种事避免不了,那你先脱!”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瞪着他,一边拢了拢自己的衣衫。 伏月似笑非笑地从床上起了身,背对着我,一件件地脱去自己的上衣,忽然又转过身来,邪邪地笑了。 伏月说:“我以为我背对着你的时候,你会偷袭我呢。” 幸好他背过身去了……不然,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 现在我是真懵了。忘了要用袖中深藏的毒药去撒他一身的。之所以要他脱,是因为毒药要紧贴着他的肌肤才会有作用,这药么,当然很久以前从苏弑那儿偷来的。 他背过去的时候,的确是最佳时机,可我还是错过了。 只因为,他的背上有被指甲抓过的“八”字。 心里不知是该狂喜,还是狂怒。 那天和裘霜霜做那事的人,不是苏弑!是伏月! 他易容了又想去害苏弑! 想到这里,我竟然淡淡地笑了。 伏月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笑什么?”那语气,像千年不化的寒冰磨成的利刃,骤然向我的心窝扎来。 他见不得别人高兴,别人好?他看到我难过就满意?为什么我笑不得? “我笑……那天和裘霜霜做龌龊事的人,不是苏弑,不是苏弑,就好。裘霜霜肯定早就是你身边的人,那次她去客栈大概是你授意,想让我产生对她敌意,或是对苏弑不信任。”是的,裘霜霜的笑和伏月的笑简直如出一辙,惊人地相似,两个人呆久了,自然会沾上对方的一些习惯。 “是我背后的爪印?我还真给忽视了,可是,即使苏弑没有和裘霜霜做那种事又怎样呢?你却是快和我做了。你我已是夫妻!” “大不了不就一死么?!你别过来!我手上还有毒药,撒在你身上你就死了!”我毫不忌讳地扬起手中的纸药包,凶狠的目光锁住了伏月,眉间的坚毅之色显于面上,我下定了决心,无可抵挡。 伏月嗤笑道,眼中一道精光,似是轻蔑,似是怜悯:“嗤,我会不知么?你那药,早就被掉了包,只是面粉而已。你现在就是想自杀也晚了,你身边没有利器,只能拍打天灵盖或是咬舌自尽!有我在你身边,你说这可能么?!” 他闪身极快,单手立马钳住我两只手,语气极轻:“我不太想点你的穴,还是留你一张口吧,一口咬掉舌头是不可能的,我要等你一口咬破舌头之后把你打昏,再找人来医治你,让你明白重伤了舌头是多么难受,我怎会让你死?” 这个男人,难怪左轻宸不爱他,甚至都不想看他。谁能想象,他这样倾城绝艳的容貌之下隐藏的是如此狠毒的一颗心。 “你们不能成亲!” 我看着大门口那人,愕然之色显现于表,居然会是左轻梦? 伏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她……她……苏刖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左轻梦满面恨色,大约是急于救我,连说话都不清不楚了。 我能感觉得到伏月的手剧烈地颤动! “你说什么?!”伏月惊愕地看着他,又看了我一眼,“难道她就是……我和轻宸的孩子?不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吧?……” 左轻梦倚在门上,气喘吁吁:“我就怕出这档子事!还好没洞房,还好来得及,伏月!不管你信或不信,她是你女儿!是我姐姐亲手交给我的!她在苏刖出生后就知道今后可能会出大事,所以交给我抚养!你可以滴血认亲。” “哈哈……好不容易,有了第二个喜欢的女子,竟然是我的女儿。第一个我爱的女人不爱我,第二个还是不爱我,而且我还爱不得她……真可笑。”伏月敛了敛眸子,痴痴地笑了,松开了我的双手,“我还差点就,就把我的女儿给……” 我来不及沉浸在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门外奔去,伏月竟然没注意到我跑了!我还没能逃脱险境之时,生生地撞到一堵肉墙,我一见那人,既不坚强也不软弱的不曾流泪的我像个走失多日的五岁孩童一般,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苏弑,苏弑。不管他报复了我,亦或是利用我,我现在真的只想在他怀里发泄一番。我憋得太久,也忍了太久。苏弑也顺势圈着我。 久吗?不太久,问题是在这够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也够多,我才十七啊,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泪眼朦胧地轻声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弑蓦然地笑了,眼里尽是我久违的轻快笑意:“我说过,我们要一起闯荡江湖的,我怎么会违背誓言呢?” 我瘪着嘴又把头埋到他怀里。 苏弑抽出剑,指着伏月,瞳孔中暴绽出冷冽的光彩,凛凛动人:“伏月,你畜生不如!你真的认为你这出戏设计得很好么?不是我掉入你的圈套,是你一步一步走进我撒的网。” 呃?苏弑什么时候撒网了?这神情、声调,与刚才真是强烈的对比,变脸真快。 我迷茫地抬头,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弑大概实在没心情笑,只是摸了摸我的背,以示抚慰。 只听得苏弑继续道:“伏月,你没注意到,我父亲死前在手掌中用血写了一个数字九!想想也是,你这么粗枝大叶的,怎么会翻看他紧攥着的手掌呢!我却是注意到了,因为,手攥得越紧越说明有秘密。” 苏弑顿了顿,笑得更冷了:“那年我七岁,痛失双亲,我亲眼看见是冉叔叔和左阿姨杀了我父母,当我看到父亲手掌中的数字时,我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认真思索。” 苏弑饱含杀气的眼睛直杀伏月,说到痛处时,眼眸不忍的微弯,清瘦的身躯几不可闻地震了震:“玖是数字九的大写,嗯,我指的第一个玖是重玖镜的玖。而这个‘玖’代表的是像玉一样的黑石头,我知道以奇快的名声闻名江湖的赤镜宫的宫主之代表物就是玖镜,黑玉镜!其实这么说也太抬举你了,不是玉,是石头而已,黑石镜。所以我知道这个神秘的赤镜宫宫主是我的仇人,我需要一步步的引他出来。我去屋里搜一些父母遗留下来的东西时,看见我爹的日记,知道了一切。所以我将计就计地上了你的当,还掠走了苏刖。至于我重伤冉叔叔么,的确是伤了,但没那么重,只是引你上钩。” 啊,原来“玖”是黑石头的意思,我以前一直认为它是黑玉。果真是抬举了。石头就是石头,玉就是玉,本质上的区别很大。 伏月的脸色渐渐苍白,根本不信当年那个七岁幼童能想得如此之深远。 果然是少年出英雄,他今年也就十九岁,不,再过个把月就要二十了。 我发誓我第一次用很明显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望一个人。我这样望着苏弑。他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的偶像!心机够深,我喜欢。 “等等,”我不适时地稍微打断了一下,凝思片刻,咬了咬唇问道,“大会那天,你为什么丢下我就走了。还那么冷淡地看我。” 苏弑不急不缓地说:“就知你小气要问这事。那次我是真的伤了冉叔叔,在众人眼里是重伤,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找我麻烦,你若跟着我走只会有危险。另一方面么,也只是造出个假象,让躲在暗处的人看看我多么恨你。” 听苏弑这番话真是听得我满心欢喜。我突然想到,他不是不许我下山,是想保护我吧,怕我有危险。有爱我之人如此,夫复何求? 左轻梦拧了眉头:“好你个苏弑,你连左阿姨都蒙过去了!害你冉叔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挨了一刀!这些怎么都不商量一下的!” “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 第二十四章 双方的对峙 伏月这样的父亲么,不要……也罢! 不是我绝情,而是他太丧心病狂! 最后的谜底揭晓,我是左轻宸的女儿,也是伏月的女儿。可我的母亲间接地死在父亲的手里,我心里更加希望时宇轩才是我父亲。听说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 伏月凄凄惨惨一笑,但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好吧,算我输了,你们皆大欢喜。看来裘霜霜这个没用的女人没能杀了你。虽然你没被她杀死,但你觉得你今天可能活着走出去?” 苏弑淡然,瞥了伏月一眼:“你所说的虐杀了我娘的女人,便就是裘霜霜吧,她看起来年轻,十二年前她十六岁,今年她二十八,虽说她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呵……我已经杀了她。凭我今日的武功,未必赢不了你,我在祖辈的武功基础上又发现了一套新的武功套路,这使得我之前练的招式大大增大威力,每招的威力至少提升五六倍以上,算是一种创新。” “好小子,语气挺狂,我伏月倒真不信这个邪——”伏月一掌袭来,周身气流骤地涌动突变,苏弑脸色变了一变,把我往左轻梦怀里一推,左轻梦会意地带着我一边飞一边跑,逃窜到了客厅。 我心乱如麻,慌乱中,隐隐地为苏弑担心,于是急促地问左轻梦:“苏弑会有危险吗?那个伏月已经疯了!” 左轻梦不确定地道:“不知道,现在这里一团乱,你先跑吧!” “我不跑,我要等着苏弑!”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这里有众多赤镜宫的人,趁他们没发觉就快跑吧!” “哪里有赤镜宫的人?我一个都没发现。”我抓抓头发,谨慎地环顾了四周,语气古怪地说道。 左轻梦一听我的话,有片刻地呆愣,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也小心地瞧了瞧周围,真的没有赤镜宫的人,直道是“怪了怪了!” 彼时,一个声音传来:“怎么不可能呢?” 是幻听吧? 左轻梦大惊小怪地指着那人大嚷:“苏刖,这里有个赤镜宫人,不是没有的!” “路西法?!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要帮伏月对付苏弑么?”我紧张地攥紧了袖子,随时有备战的准备。 路西法委屈地说:“亏我,亏我把他们都用迷药给迷晕了,不然这事真是难对付了。你倒好,要死的苏刖,一点也不感激我。” 我细细地思量了一下,仔细打量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我们总共就见过五次面而已。认识也就半年左右。” 左轻梦单挑着一只眉,视线在我俩之间徘徊,终是什么也没说。 路西法努努嘴:“不是的,如果算上这一次,我们见过六次面。” “六次?”我把脑子里的记忆努力搜刮了一番,就是想不起来他所谓的还有一次见面是在何处。 路西法神秘地说:“就知道你不知那次见面时在何时。你所认为的我们的初次见面是在你去找重玖镜的那天,而他不在,是么?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还有一次呢?” “不告诉你!” “对了!重玖镜在哪?” “呃,这,我不知道。” “你个没用的……” 左轻梦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吵了别吵了,他们打架出来了!” 大客厅里本来一片热闹,被这舞刀弄枪的两人都给吓着了,有人想劝架,在看清这二人是谁时,却害怕了,畏缩了,只管退得远远的,无名小卒早都退散,生怕危机无辜。 这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想要帮忙吧,可又不知道从哪里插手,高手的对决,小角色们要自觉地站在一边去。 伏月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苏弑的一招一式,不敢有丝毫地懈怠,嘴里却说道:“路希,你把宫中之人都迷昏了,这是何意?”他真行,这样都能一心二用。 路西法站在我身旁,轻轻地一扯嘴角,讥讽道:“宫主,我这么做也只是想为我喜欢的女子做些事情罢了。再者,我对赤镜宫的人并没有感情,只是下迷药而已,对于残忍的赤镜宫人来说已经很仁慈了。我是看在重玖镜的面子上才心软的,你扪心自问,重玖镜他从小到大你可是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关爱?一丁点都没有!所以他看起来总是那么落寞,他身边也只有我和重景,你从来就不会管他。亏他把你当父亲。” ——————————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颗星星:“没事儿没事儿,那么文绉绉的做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嘛,好说好说。刚才我也吓着那孩子了。” 年轻公子脸色一变。 不料,那小僮居然朝我啐了一口:“你胡说什么?什么天涯沦落人?你当我们公子和你这个粗人一样?能相提并论吗?!!!” —————————— 原来,是这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重玖镜不曾得到一点点来自伏月的关爱。 他把伏月当父亲,伏月不把他当儿子。 再看向打斗中的二人,早已分出胜负。 苏弑……胜! 苏弑背对着我,他的剑紧紧贴住伏月的脖子,颤声问:“苏刖,他是你父亲,你……忍心么?”我冷哼一声:“这种父亲,我根本不屑。我父母早已死去。从今以后我将认左轻梦和冉恒谦为父母。” 左轻梦神色有些激动。 伏月的脸色一黯:“你这个坏丫头,就这样对你父亲的!” 我寒声道:“你不是我父亲,苏弑,杀了他……吧。” 伏月冷笑道:“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这丫头,左轻梦,实不相瞒,你儿子在我这里,你儿子就叫重——玖——镜——” 第二十五章 落幕 左轻梦脸色骤变,我的表情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根本没告诉我她还有个孩子啊。 什么少宫主,只是一个幌子而已,重玖镜是一个很有效用的人质,营养价值颇高,超过海鲜和鸡鸭鱼肉蛋的营养值。 —————————— 后来,一个年轻公子从街的那一端走来,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脸,顿时怔了怔,我也瞅了他一眼,挺眼熟的。 我冲他一笑,傻兮兮的。 他又是一愣,转而嘴角荡开一丝笑意。 —————————— 上天或许把一切都注定好了,它就是有意地捉弄我。 多么眼熟的公子,我们俩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我能不眼熟吗?言下之意是,重玖镜和我的长相多多少少有几分相似,可该死的我为什么那么迟钝,迟迟不能认出他来? 重玖镜,那可是我表弟。性子多温和,长得多好看。 我正想拜托一下路西法试着去找一下重玖镜,可我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溜不见了! 这该死的,刚才还间接地向我表白来着,现在怎么开溜了? 我恼火地压了压火气。 “我的儿子在哪?!”左轻梦上前几步,猩红的双眼无言地斥责伏月,“怎样才能放了我儿子?!” 伏月道:“叶苏,把剑放下,让苏刖过来。不然我无法保证重玖镜的死活。” 左轻梦为难了,左右衡量着是与不是。 苏弑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揽过我的肩膀,轻声问:“想救重玖镜么?” 我坚定地点头。 伏月……我终究是他女儿,他不会拿我如何。可若是换了重玖镜,那就难说了。 苏弑咬了咬唇看我,眼神极其不舍:“这一把你送出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突然地,苏弑把我抱得紧紧的,我怀疑自己骨头都要断了,他的手在我背上游走乱蹭,嘴唇更是毫无预示地欺了上来。 众人屏息,我瞪大眼睛。 害臊,太害臊了,光天化日众人睽睽之下,他,他,他……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我有些深入和陶醉。 可,又是没有预示地,他把我往伏月怀里一推,我正好被伏月抱个满怀。 我一瞟旁边那个身影,远远地向苏弑伸出一只手,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是最倒霉的人了! 我狠狠地瞪着路西法:“你怎么不早说你知道我表弟在哪里!害我现在又回到魔窟里了!” 伏月妖冶无暇的脸硬生生地板了起来,不爽地敲着我的头,满面冷色:“你这个……你是怎么说你爹的!你是我女儿吗?!” 我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只是专注地瞪着路西法。 路西法怀里抱着昏过去的重玖镜,憋屈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我弄巧成拙是我不对……呃,貌似也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左轻梦问:“我的儿子被藏在哪里,这么快就找出来了?” “新房的床板下……” 我又恶狠狠地出声:“你这个混蛋!怎么不动作不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把他带来,我就不会这样了!” “那个机关很难找嘛!” “啊!我要疯掉了!”我捂着脑袋乱嗷嗷。 霎时,苏弑朝我狡黠地一笑。 随后,伏月凄厉地惨叫,那声音真是惨不忍睹。 我不解地回了回头。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倒下去了,整只手好像还变色?很诡异的深蓝色。 不过这是跑的最佳时机了,我赶紧往苏弑那边蹭。 伏月额上全是冷汗,他怨毒地注视着每一个人,最终目光驻在了我和苏弑身上:“你这个……贱人,我那么喜欢你,你和你娘一样,根本不屑我!叶苏,你早算好了是么……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我都不知道。我恨,恨你们!” 眼皮子底下下毒。 咳,这里的下毒需要说明一下,手法并不是很高明,但是很煽情。 倒带吧,仔细盯好每一个字。 首先,苏弑在我的背上游走,那时他手里就已经满是毒液了。 后来,他跟我接吻,又一次咬破了自己舌头喂了点血给我喝,让我能抵御这毒。 这毒是能透过衣服的,正因为它能透过衣服,所以导致毒发时间延长了。 伏月的两只胳膊几乎都染了毒。他不碰我倒也罢了,何必呢……居然还抱了个满怀,这样的话,他身上不就大幅分面积都沾了毒吗? 左轻梦幸灾乐祸道:“叫你拿我儿子威胁我?活该了吧~叶苏,要不要给他补一刀?” 苏弑淡漠道:“不必了,这毒会折磨他一盏茶的时间,然后他就毙命了。” 左轻梦笑逐颜开:“活该!伏月,你总算是得到报应了!杀了那么多人,该有所觉悟了吧?实话说,苏刖不是你女儿,是我姐姐和时大哥的,我当时那话只是在蒙你,赌你信不信。我姐当时虽被你玷污,但当天她就喝了许多避孕药,防止生出你的孩子,这导致她身体虚弱,这一调养就花了整整一个月,其间还请过大夫来把脉,并无怀孕迹象,怎么会有你的孩子呢?痴人说梦!” 此话一出,真叫人大跌眼镜。苏弑也傻眼了。 我们一群人跟个二百五似的。 原来左轻梦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以为她只会像个没用的长辈不停地哭。 伏月忍痛拊掌,咬牙切齿,狠毒地笑:“好,很好,左轻梦你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讨厌!惹人心生厌恶!” “那也不关你的事。”左轻梦竟脱下一只鞋朝伏月扔去,伏月连闪开的力气都没有,可悲地被砸中了。 “小心……”弱弱的声音在我耳边晃过,一个娇弱的身影缓缓倒下,伏月那边也传来一声闷哼,伏月最终是挂了,被苏弑一根飞针给刺死的。 伏月。浮月。浮在水中的月亮。始终……也只是一潭泡影。 我扶着眼前即将倒下的人,看清了是谁之后,惊讶地问:“喻思乔,怎么是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伏月可真行的,低估他的实力了,中了苏弑的毒还能抬手甩飞刀? 喻思乔扯了嘴角,自嘲道:“第一面见你就喜欢你了……没想到竟是个女子!更没想到,知道你是个女子之后,我还心甘情愿救你……苏刖,你太真了,太干净,我又喜欢又羡慕。为什么替你挡刀?我也不知道。” 上天,我苏刖何德何能啊,有这么些个无条件支持我的人? 一个路西法还不够么,还来了一个喻思乔。 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 仇既已报,我和苏弑名字中那两个充满戾气的字,该是时候去掉了。 —————————— 一年后。江南。夏。游船上。 我和叶苏二人均是一身男装,共赏江南美人舞。 我腰间别着叶苏的父亲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透透。 叶苏笑道:“苏刖,你可还记得你在这里唱过一首奇怪的歌?” “有吗?”我选择装糊涂。太丢人了。那时我做了些什么事啊,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叶苏的,看见他盯着别人女孩子我就乱吃飞醋,最后唱了一首讽刺人家的歌…… “苏刖——”路西法尖着嗓子怪叫道。 我问:“你怎么来了?” “人家想看看你嘛,叶苏对你怎么样?我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投奔我的怀抱吧!”路西法陶醉地闭上双眼,深情地说。 “一边去。”叶苏飞快地夺过我手中的扇子——啊,那是我用来故作风流平添风度的扇子啊,就这么被他用来敲路西法的头了。 “路希!你个混蛋——”喻思乔气愤地赶来,一脚揣向他的臀部,“你都有我了,何必又去招惹时月姐!去死吧!你这个滥情的男人!” “呃,那个,思乔啊,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惨叫声不绝于耳。路西法被喻思乔掐个半死。 他们两个真的挺配的。喻思乔被誉为“放浪女子”,路西法是“风流公子”,真的很配,这两个臭到一起去了…… 浪荡女子与风流公子。哈哈,绝配。 哎,可我表弟怎么办啊,冉昊啊冉昊,你今年十七了吧,你姐我十七之前可就喜欢叶苏了,你呢,十七岁了还没个真正喜欢的人…… 呃,我忘了说,我表弟重玖镜已经改名了,他现在叫冉昊。 此时,冉昊腼腆地从一个小角落走过来。 叶苏望了他一眼,又望着我,对我一笑,那笑容不言而喻,我心领神会。 “姐……我想向你介绍一个人。” “哟,咱弟终于恋爱了啊,看上哪家姑娘?” “莹莹,过来。”他朝一个紫衣女子做了个手势,远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待她一走近,原来是…… 冉昊拉过那个女子,说:“姐,这是我……” “姑娘,你可还认识在下?”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无情地打断了。 莹莹含笑看着我:“当然是记得的,姐姐的容貌绝对是无双的,若记不住,那便不是人脑了。” “这丫头还挺会说话……呃,当年那事儿,你还是忘了吧,我对不起你,太不好意思了……” 不错,她就是当年那个弹琴女子,就因为叶苏一直盯着她,眼神微醉,所以我醋意大发了。 冉昊一脸糊涂相:“姐,莹莹,你们认识啊?” 叶苏正想把当年的事告知于他,却被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震慑住了。 我说:“弟啊,休提当年事……” 冉昊想了想,摸了摸曲线优美的下颚,又问了一个问题:“姐,你们彼此喜欢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成亲呢?” 我手中茶盏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差点就摔了。 我总不能说,我是在害怕圆房吧?我这样一说岂不窘死了……多尴尬啊。 脑海中,“叶苏”和裘霜霜在墙上那一幕,始终在我脑海里上演,我甚至不定期地做起这个梦。 这就是伏月对我的惩罚吧,即使那人并不是叶苏,但他顶着叶苏的脸去上了另一个女子,于我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我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包括叶苏。 自从看了那一幕后,越发觉得圆房好可怕。因为,他们身体相连的地方,好恶心,好龌龊。我做梦都会被吓醒。 我正陷入回忆中,左轻梦和冉恒谦竟也来了。 我先前说过认他们为爹娘。 他们正好听见重玖镜这话,冉恒谦一向是不管小辈们之间的事,却也忍不住说了句:“跑跑,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你的确是该和叶苏成亲了,多好的小伙子啊。他对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的。” 喻思乔撅着樱桃小嘴,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时月姐,你就成亲吧~你成亲也是成全我和死路希,你成亲了他就不会围着你瞎转了,你也不想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飞吧?” 路西法委屈地道:“人家哪有?” 叶苏起身,微笑道:“谢谢你们,但是,我愿意等到她主动答应我的那天。” 叶苏还没询问我就往船舱外走去,我伸了伸手,没有拉他。他生气了? 他走到船头,眉眼弯弯,即便只是随意了望了几眼,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意。 我想说,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那个梦魇,我开不了口。 七月的江南,正值炎热。 一翩然美少年,身材颀长,不站在船舱内,反而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曝晒。他这一举动已经引起相当一部分人的好奇心了,不论是船上的闲人,还是岸上的游客,亦或是在水边洗衣服的妇女,皆是望向他。 霎时,一阵微风拂过,他墨色的发丝轻轻地随风摆动,不知从那里飘来一片叶子,被他修长纤细的两指精准地夹住,他把树叶放于两片唇瓣之间,一道悦耳的旋律响起,这曲子既像一对恋人被双方父母所认可时的欢乐,又像细水长流那般漫长,漫长到我觉得时间永无止境,世间万物似乎都相对静止了。 听见有人兴奋地喊道“快看天上”,我这才缓了缓神看向天。 那片广阔的天空上聚满了五彩斑斓的蝴蝶,它们有条不紊地组合了起来,格外地有秩序,形成了如下几个字: “月,生日快乐。” 顿时泪如泉涌。 农历的生日,我从来都搞不懂,我只会过那种表明了几月几号的日期的生日。可这里没有那种挂历。 因此我也常常忘了生辰,可是每一年叶苏都不会忘。 那时小,他说我是弃儿,我信了,可我七八岁时稍微懂了些什么时,我问他:“弃儿是不是没有生日的么?为什么你给我过生日呢?” 他气呼呼地说:“哪那么多为什么,是我给你编的生日!” 那不是他编的生日,从他七岁起,带我走的那天,他就偷偷地查过我的生日,他在左轻梦的书房乱翻一气,总算是找到了我的生辰八字。 我再也忍不住,足下生风似的,猛地扑进他怀里,他轻轻地笑。 我抬头,目光通透,怎么看他都看不够,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唤他名字:“叶苏啊……” “嗯?”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想嫁给你了。” 那年,男子和女子在众人的祝福下结为夫妇。 女子没有忘记那个闯荡江湖的誓言,男子亦是。 江南如画,那群年轻男女的眉目间,水波微转,色授魂与,亦如画。 —— 全文完 。 第二十六章 苏弑 番外1 亲眼见证父母被残忍杀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一种胜过切肤的痛楚,惊恐与悲痛双双袭来,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干看的份儿。 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渺小,我想快点长大!快点! 我的爹娘都很美。用美字形容似乎还不够。 记得六岁的时候,跟爹娘去时叔叔和左阿姨家中拜访的路上,时不时听到有人闲谈,说,那是叶晟和苏尔曼?啊,容貌真是倾城啊,那份感情更倾城。 我父母是很恩爱,可是我不是太了解他们过去有怎样的感情。 我就问爹,爹,你和娘是怎样相遇的? 爹并没多回想就把事情说得十分顺畅。 “爹第一次遇见你娘啊,是在一个穷乡僻壤,她被一个强盗首领给逼婚。那天正是大婚之日,我听见新娘的家人在哭,说小哥行行好啊,能否不要让我女儿出嫁?我们家就她一个女儿啊,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强盗头子不在场,而是在山寨里等着迎接新娘,所以小强盗就提着锈刀,威胁新娘的家人,说,我们首领看上你家闺女是你的福气!就带着蒙着头巾的新娘走了。”爹说这事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然而眉梢却自有浓浓的笑意,刚好路过我们身边的一对十五六岁的姑娘,个个脸都红了个透。 娘就用手肘顶了顶爹的胳膊,斜着抛白眼。 爹装作没看到,抿了抿唇,又轻咳两声,道:“苏苏还想不想再听下去?” 我急急点头:“爹你倒是快说啊。”一时倒忘了提醒他别叫我苏苏,这个名字,跟个女孩子似的。 “我当下拦住强盗们,说,你们就仗着自己是强盗,所以横行霸道么?强盗们真是一点儿文化都没有,对我劈头盖脸的就骂下来了,我也没有废话,几招就打趴了他们,然后强盗们就纷纷逃走了。这时,你娘却掀开头巾,朝他们喊‘别走啊’。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啊。” “欸欸——”我打断爹的后话,朝娘翻白眼,“娘你好笨啊!” “你是我儿子吗?这样说娘的?从小就使坏,真讨厌。”娘在我脸上使劲地捏了一把,弯着眼睛坏笑,一副特满足的表情。 几个目光直直的,看着娘一直在发呆的公子们身上莫名一寒,整齐地抖了抖。 “不理你了!爹,继续说吧。” “咳……你娘掀开头巾后直直地向我走来,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弱智。她说,你这个人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那么坏事儿啊?我问,难道你就不感谢救命恩人?你就想嫁给强盗?” “我就说,去,你还喜欢娶强盗了!我代替了原本的新娘,准备等喜轿抬到强盗他老窝的时候灭了他们山寨!”娘义愤填膺地说。 “娘,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有正气的……” “你这孩子……!” 到时叔叔家的时候,一进门就见到一个满院子乱窜的四岁小女孩,她险些把我扑倒了。 左阿姨说:“跑跑,你在做什么?给哥哥道个歉。” 跑跑这个名字让我暗地里嘲笑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她特别好动,所以有了“跑跑”这个小名,她大名叫时月,因为她出生那晚,出现了月晕。 他们四个大人在客厅谈话,让我和时月在院子里玩,我口渴了跑回去喝水的时候,听见他们说到一个名字:伏月,还说,他还不容易被我们联手给除去。 我娘说,这是他罪有应得,轻宸,你不需要太介怀。 我没多在意,喝了口水就返回院子。 我看到的场景如下: 时月倒挂在秋千上,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我立马奔过去,她正好掉下来,把我砸倒在地。 时月是我的克星! 临行的时候,娘开玩笑说,轻宸,宇轩,你们孩子真的好可爱,我看,以后不妨嫁给我们儿子算了。 我怨愤地咬了咬下唇,隐忍着一句话都没说。 我对我娘的定义的其中之一就有:乌鸦嘴。 我恨不得她的嘴巴快点消失,真讨厌。 而她的嘴巴真的消失了,连带着她的人,她的命,消失了。 那是我七岁的时候。 邻居家的小孩叫我一起去抓麻雀,我什么也没抓到,垂头丧气的回家。 背影很纤细的男子一剑刺穿了我爹的胸膛。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可以这样轻松地杀了我爹,以往的人,却是连我爹的衣袖都没能碰着。 另外一边,我娘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脸的沙子和伤口。面部的伤痕像是一个渔网,密密麻麻地交织着,狰狞极了,而她的双眼,已被刺瞎。 我蒙住嘴,不敢大口出气,牙关咬得很紧,捂在脸上的手慢慢收紧,捏得脸都变了形。 一个女人娇笑,说,哟,苏尔曼啊,你们家煨的什么汤啊,好香啊,我去瞧瞧。 那个女人把满满一锅的我最爱的辣牛肉汤给端了出来,说,苏尔曼,大美人,这汤煨好了,你现在若是不喝啊,以后就没时间喝了! 说罢,整锅的汤都倾倒在我娘脸上,牛肉从她的脸上滑下来,躺在地上。她呜咽着,无法吐出一个字,整个身体狠狠地抽动,这个姿势让我想到,我家鱼缸里的鱼蹦出鱼缸,掉到地上还一蹦一抽的。她一定特别难受,特别疼。 我的冷汗一直在冒。 男子把剑抽出爹的身体,爹的身体立即倒下。 男子缓缓转过头,我的眼睛立马睁得很大。 我发誓,我从想过那个人竟然是冉叔叔!他似乎看到我了,却好像又没看到! 那边那个女人,竟是和左轻宸阿姨长相一模一样的左轻梦阿姨! 天啊…… 他们走了以后,我才敢伸手抹了汗,却意外地发现这不是什么冷汗,是眼泪。 我整理了爹娘的遗体,把他们拖到房间的榻上,准备将二人火葬,并烧了这房子,忽然发现,爹的拳头捏得很紧,我心里一颤,花了很大的起来才撬开他的手。 手心里有一个用血写的字:九。 其中必有蹊跷。 凶手决不是冉叔叔他们,凶手,和这九字必有关系。 九,玖! 和玖字扯得上关系的,我只能想到一个。 赤镜宫! …… 我离开之前,带走了所有的武功秘籍和我那好吃娘的食谱。 不舍地将他们床单的一角点上了火,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不能安息的容颜,离去。 几日之后,有人放出消息,说是冉恒谦夫妇杀了叶家夫妇!还纵火毁尸灭迹。 冉叔叔那边,自然是否认,有人信这事,也有人不信。 我属于后者。 再后来,听说时叔叔和左轻宸阿姨早在我父母之前就过世,是被杀的,而凶手不知是何人。 幸运地是,那个小小的孩子,时月,没有死去,她在左轻梦那里寄养着。 似乎时叔叔他们知道是有人要来杀他们了,所以把时月托付给左轻梦。 呵,放出消息的幕后人,定是那个凶手,那天他肯定看见我了,但他没有杀我。这让我匪夷所思。 我左思右想,从冉家偷偷地抱走时月,在书房找到她的生辰八字,并留下字条扬言要报复他们。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假象,让幕后人真的以为我要报复他们,这样才好引蛇出洞不是? 冉叔叔他们本有意封锁这个“我要报复”的消息,不知又是谁给穿了出去,一时震惊江湖,许多邪教等着看这个戏。 时月好像一点也没变,仍是三岁时的样子,说话也没有变流利点,虽还能说得比较清楚,但是比起正常的六岁孩子还要差很多。 我拉扯着时月云游四海的日子里,认识了一位高人,是位老者。因其好云游四海,所以就叫云游,他教我武功,奏乐,读书,使毒和行医。医毒本是一家,他叫我不能随便使毒,我当然同意。 他教我的时间并不久,只有三个月,留给我更多的是书。我不愁有不认识的字,因为,读书识字,我爹娘也很重视。 他去世的那天,也就是三个月已到的那天,他便对我说,你练好了武功以后,最好还要学会在那些武功的基础上自创一些更强的,不然……你杀不死他。 我惊,问道,你要我杀谁? 他说,你别惊讶,我找你,教你,也并不只是为了要你帮我报仇,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我重复了一次,你要我杀谁? 伏月。 他说得很轻。 我问为什么。 他说伏月曾是他的弟子,但因伏月嗜杀成性,他便想要废了伏月的武功,却不想伏月早就看破他所想,逃了。他一直追寻伏月,不想他涂炭生灵,又听说有六人联手杀了伏月,他这才松口气。 前几个月,伏月居然找到他,在十招之内打败了他,最后予以重击。若不是云游有珍贵的药护体,几个月前他早该去了。 云游说,我不只是要报仇,估计……估计那六人中的四人,也是伏月杀的,还有,苏弑啊,平心而论,我其实是喜欢伏月这个徒弟的,却并不喜他杀生,只好让他……到下面陪我。 说完这话,他就挂了。 我埋葬了他。 伏月…… 这名字真的很耳熟。 六岁那年去时宇轩家里就听过这名字。时宇轩、左轻宸、冉恒谦、左轻梦还有我父母似乎是联手杀了他。 赤镜宫也是前几年才成立。 会不会,那个神秘的宫主就是他?! 第二十七章 苏弑 番外2 云游去世之后,我带着时月上了山,把山的四周都弄了常年不散的毒雾,这是我研究出来的雾阵的一种,常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难出去,兽亦如此,除非它们想送死。 后来,我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件事。 不管我用什么乐器,奏什么曲子,都能控制野兽。抒情一点的曲子能控制温和的动物,激动昂扬一点的曲子能控制猛兽,等等。 所以我用笛子操纵一些猛兽守住山的边缘,每日在定点的时辰奏乐,就会在猛兽的脑海里形成要“守关”的意识,这样就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吹笛子了。 又过了几天,我舍弃了笛子这个好帮手,改用叶子,那多方便,连携带都不用了,信手拈来即可。 我经常把时月反锁在小屋子里,怕她擅自闯下山给我的毒雾毒死了。然而我自己却下山跟着不同的人学习不同的东西,有时还会打打杂,以补家用。 十四岁的时候,时月憋不住了,死活都要下山,还被猛兽的声音个吓哭。 我一直都叫她苏刖,因为想报仇,我给我们两个的名字里都起了很血腥的字眼。她总是问我,她的爹娘是谁,我拒绝告诉她,说是不知道。 苏刖不像个女生。这是我给她的总结。明明我是我娘生的,她是她娘生的,老觉得她比我更像我娘,当然了,我指的是性格方面。 她根本就是一点不懂优雅,我弹得那样煽情的曲子,她也只当是小溪淙淙流水,不以为然,更可恶地是她会掐断我的弦;我教她下棋,她就问我这个黑白糖怎么这么硬?还使坏地把棋子埋在土里;有时闲着无聊了,就偷我的药。 我十九岁的时候,散去了山上的毒雾,驱走了野兽。这是因为,我很快就要带苏刖出山了,没想到她的动作比我更快,她逃下山了。 真是讨厌,这性格,疯丫头一个。 我一路上询问着,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却穿着很奇怪的衣服? 她的特征很明显,因此我所花的找她的时间不长。 逼问过猥琐如鼠的老板和店小二以后,方知这竟是个黑店,他们把苏刖卖进万花楼!那可是青楼啊! 苏刖那身武功,平时又不好好练,重要关头肯定起不了作用,又是被打昏了送过去的,她那么嗜睡,肯定要睡很久,说不定被人碰了都不自知! 我一刀结果了掌柜的,念在小二只是个帮凶的,也只是斩了他的手臂,尔后急忙飞去万花楼。 原是要拽出老鸨问她把苏刖弄哪儿去了,隐约听得有人在喊,苏弑救我。 定是苏刖! 我几乎是撞开门的,见到有名男子覆在她身上时,怒火莫名地乱窜,横起手掌劈昏那人,冷冷地俯视着苏刖,眉宇森然。 我发现那男子是赤镜宫的人之后,真想灭了他,苏刖阻止了我,却没告诉我真正的理由。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吧? 出了万花楼以后,苏刖朝着客栈的方向去,我冷哼一声,背向而走,实在是不想理她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啊?啊?!被卖了还不知道么!偏偏还要回去看看? 隔了一天,再遇到她了,那时她正被卖包子的追赶,因为她没钱付账。 那天我承诺说,要一起闯荡江湖。我还带她去吃了牛肉面,特辣的那种,每次想到辣食,总会想到我娘的惨死。我最终是告诉了她,为什么我不肯吃辣,也不肯她吃,她同情地看着我,还特做作地安慰我,说要克服辣椒。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吻她。我确定了她在我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安稳的日子过不长。比武大会到了,我伤了冉叔叔,但他和左阿姨不知道这是我的计,真以为我是来报仇的,在场上,我给他吃的不是毒药,是疗伤的良药。 我瞥见了苏刖急切的眼神,我知道她是要我带她走,却不好拉她趟这趟浑水,不想她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独自离开了。 赤镜宫宫主要成亲了。他们是在宫外的一个小地方成亲的,没什么人来参加,但世人都知道这个婚礼。参加婚礼的只有赤镜宫的人。 我更关心的却是,新娘是苏刖! 前不久找过左轻梦我才知道,原来伏月曾经追求过左轻宸,这下宫主要娶苏刖,八成是因为母女相貌十分相似,宫主可能就是伏月。 伏月很强,我也不弱,正如云游所言,我自创了武功,在原来的基础上进步了十几倍,然而杀伏月还是很困难。 我赢得不光明,我用了毒。对伏月下毒并不容易啊,他跟着云游学习的时间绝对比我长,医术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刚好伏月拿重玖镜的命来威胁左轻梦,要以苏刖相换之,我便想,这是个好机会。 我抱紧了苏刖,像是要把二人的骨血紧紧相连,我吻上了她的唇,手也很不规矩地在她背上、手臂上乱摸。她愣怔,脸上有不自然的表情,原来她也会脸红。第一次觉得她终于像个正常女生了。 这是我第二次吻她。 我心跳得很快,心里有种喜悦,却也不舍——我猛地把她推到伏月身上,还回味着那个吻,满口腔的血腥味,可我就是觉得甜得发腻了。 我摸她,是因为我在涂毒,往她身上涂毒,吻她,是因为我要让她抵抗这毒性,就咬破了舌尖,喂她能解毒的我的血。 伏月倒地,苏刖跑到我这边来,重玖镜也找到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眼梢一掠,瞥见伏月微微抬起轻颤的右手射出一个飞刀,正是向着苏刖飞去,我却来不及—— 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有人闷哼一声,我送了口气。 不是苏刖,是喻思乔。 这个极爱缠着我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感谢她,因为,她救了苏刖。 听到她对苏刖的“告白”时,真让我哭笑不得,苏刖魅力果然大啊,喻思乔本来是对我有意,只见过苏刖一次就移情别恋了。 …… 这之后,过了三年。 重玖镜都找女朋友了,连我觉得不可能的是,路希和喻思乔都在一起了,苏刖还不肯嫁我。 她明明就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我很早很早就喜欢她,就喜欢她那股疯劲儿,傻了 我很早很早就喜欢她,就喜欢她那股疯劲儿,傻了吧唧的样子,却又感慨她的“单纯”叫我不敢恭维,事事不懂。 就打个比方说,以前我死不开金口问她喜不喜欢我,好不容易吧,我放下我的矜持和自尊去问她咱俩是什么关系,她无所谓地说什么,一个弃儿和悲剧儿的关系。真是气死我了。 她老说,我就爱你的小瓜子脸和尖下巴。这话每次都让我毛骨悚然啊,她对我的喜欢仅仅停在外表?最初的喜欢? 我第一次吻她,她连反抗的举动都没有,事后问她,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人生头一次这么抓狂。 她是喜欢我的。 不是我自恋。 而是,一个女孩子若不是被喜欢的人亲了,绝对会反抗和愤怒。她也不例外,即使她不懂接吻的含义,这应该是一种骨子里的个性,再说她也不是完全不懂。 她不接受我,另有原因,但她就是不说。 我忍,我等。现在是我追她,就悠着点,要有耐心,耐心…… 现在江上正是游船最多时,岸上人也多。 我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爱她。 我,爱,她。 叶片悠扬清歌,蝴蝶翩然飞起。 那些蝴蝶,像是由一个线串了起来,拼成一个一个的字。 这一次,我对她笑得最最温柔。 我没有说那几个字。蝴蝶代表我的心:月,生日快乐。 已经说得很婉转了,但我的心意无疑在那里。 我没有华贵的礼物,即使我能给她最好的,她也觉得无所谓。我只有把自己整个打包送给她才行。 她竟哭了,她竟哭了! 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事,她竟哭了。天啊…… 她突然撞进我的怀里,扑得我措手不及。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颊,笑得很轻,叫我名字。 我“嗯”了一声,大脑处于混沌状态。 她要告诉我一件事。 我就问,什么事? “我想嫁给你了。” 刹那间,又是愕然,又是欣喜若狂……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好好的,我的苏刖—— 江南风光好,你又怎会明了,生命太过潦草,猖狂一季终被烧。 即便只是一季的猖狂,我也愿意陪你潦草了生命,疯疯狂狂地携手人生。 第二十八章 路希 番外 和疯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青楼,准确说,是万花楼。 嗯,我怕被少宫主重玖镜给从青楼里抓出来,所以我就易了容。啊!这样平凡的男子相貌啊,我实在是很不习惯! 看我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以及有型的眉毛……一切都让我深深陶醉。 现在换上这么一张脸,哎呀,真是难过…… 看见老鸨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千年老僵尸还扑白粉? 这里还是远近驰名的青楼,居然都是些“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货色。 重玖镜真是的,他那么听宫主的话,就不给宫中多招些人,要是,要是有人侵入了怎么办?好歹也招揽些美女嘛…… 宫主那么傲慢,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千军万马就要将宫中踏平了,他也目无惧色。 宫主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也最是无情。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一脚踹开重玖镜,并冷冷说,不过是个养子! 重玖镜吐血吐得厉害,头垂得很低,至于他的表情,我一无所知。 …… 若不是亲眼见到有那么傻的女孩子,我还真不信有这么神经的。 我问老鸨把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子给我找来,潇洒地一抛一锭黄金,老鸨的眼睛刹那间比金子还闪亮。 老鸨谄媚道,公子好福气啊,今天刚来一个美人哪,就给公子您留下吧。 进门的时候,房里很安静,我都怀疑老鸨是耍我了! 仔细一听,有浅浅的呼吸声,还特别平稳,哪家女孩在青楼睡觉都能如此安生?明明,明明才是入青楼的第一天,就能习以为常的么? 再看相貌,果然惊为天人哪,恬静的睡颜和大红大紫的妓女服真是格格不入,我立马就想把她衣服给扒下来,这么俗气的衣服太玷污这孩子了…… 心里混杂了愤怒和期待。怒是因为她的衣服,期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是饥渴了很久的野兽,想那个~那个她。 嗯~坏死啦你,不要问我那个是什么啦~你懂的。 所以我压在她身上去了,这一切顺理成章,没有不妥。 没过几下她就醒了,我还没剥完她衣服呢,实在太扫兴了!扫兴的同时,我又颓废了……我就那么重?能把睡得那么死的她给压醒?天哪!我要减肥了! 她问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嘲笑她装清高。 本来经她罗里吧嗦一番话就弄得我没兴致了的,后来闻到一股异香,居然满脑子都是她的脸,兴致高涨,又压了回去。 她惊恐,可我也收不住动作了,她就大叫“苏弑救我”。 再然后,大概是那个叫苏弑的家伙把我给敲昏了…… 好歹我是赤镜宫的人,也是“风流公子”,就这么被敲昏在妓院,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真是太讨厌了,太不可爱了!!!! 我叹着气回到客栈的时候,重景第一句话就是挖苦我:“咱们的路大少爷,想必又是去了勾栏,一身的骚味儿一飘十里香啊。” 重玖镜“哧哧”地笑。 “你们这两个小子!嘁!懒得和你们说了。” 重玖镜咳嗽两声,眉头蹙得有些紧,沉重地说:“路公子,你以后就不必换了脸再去勾搭人,免得……给你的魅力大打折扣。” 说罢,姓重的两个傻瓜就抱在一团猛笑。 哼,都没我美,我才不理他们。 第二天早晨,无意中听见小二在说什么,谁谁谁带了位漂亮小姐回来,在哪个房间等等等等。 我一听,哟,不正是咱们少宫主的房间么?! 木鱼脑袋的重玖镜啊,你终于开窍了,喜欢上女孩子了!真是大消息。 转念一想,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就他,再等个十年八载才会喜欢人吧。即便是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也要给你哥我先泡过再说,哈! 我急匆匆地赶到他房间,问他漂亮女子在哪里。 重景说她走了,指了指窗外。 我以为,是重景要图谋不轨,逼得人家自杀了,就深深叹息。 我又问,那个女子是否漂亮。 重景说很丑,但比我以前找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噢?是吗?我的眼光很高的,每次找的女人必定是这一带最好看的,他却说这个女子比我以往找的都好看。 不知道有没有昨天那位睡神好看? 脑海里自然的掠过她的脸,以及懵懂的双眼。 心中一悸。 重景把那个女子指给我看。我咆哮了一声:天哪!!!怎么会是她?!! 她就是那个睡神! 我百无聊赖地在客栈里坐着,听重玖镜说,宫里的几个小孩子出去闹事了,他要把那群孩子找回来。真是无聊,少宫主做这种事儿。 睡神的脸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还是那套花哨的青楼衣服。她问我重玖镜去哪儿了。 我脸色马上变了。她敢直呼重玖镜的名字? 重玖镜和蔼可亲是没错,但就凭着赤镜宫的狼藉名声,也没人敢叫他名字。 与她对话完毕,我得出的结论是: 她叫苏刖。她“才思敏捷”,想都没想就给我起了个外号,路西法。 …… 过了大概两三个月,在江南的游船上碰到她了,她穿的是男装。 她身边有一个男子,我定睛一看,是…… 冷清公子? 就那个和表情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面瘫? 怎么看都和以往不一样嘛。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的。 突然,她跑到台上抢了人家的琴,唱了一首怪歌之后就飞了,飞了! 不知怎的,我立马就追了出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正好看见那个死面瘫笑得很温柔所以就气愤不过,飞到岸上。那个笑不是对她,是对另一个女子,所以她…… 原来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可为什么,我的心底沉沉一片,全是黯然。 我尴尬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她主动提出去青楼。 青楼,那是一个多么不堪的回忆……我在那里被人打昏。 可是,即便是那样不堪的地方,因为有她的在场,也可以蓬荜生辉的啊。 从此,她在我心里的定义是:疯子。 她喝了个半醉,还把我当成了那个死面瘫,若不是面瘫恰好这时进了门,她很有可能就吻到我了。 吻。这个字,我第一次这么期待它能降临到我身上,而且,对象一定要是她,不是她的话,我才不要了。 她看到面瘫之后好像更过分了。还往我口子塞了块糕点,想和我搞暧昧,又往她自己嘴里塞了几块,再伸手去抓糕点的时候,发现糕点了,就无比惋惜地舔舔手指,像只馋猫,也是这个动作让我之后的几天里都无比抓狂,她知不知道她喂我的时候受伤沾了我唾沫啊,就这么混着我的唾沫咽下腹了……? 与此同时,面瘫的脸沉得像一潭死水。 面瘫是喜欢她的。 她也是喜欢面瘫的。 我没有什么立场拦住别人,因为,在他们之间,我才是真正的“别人”。 ……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又跑来青楼了,她知道我在烟雨楼么?她可真是个疯子,女孩子怎么能老往青楼跑? 她闯进门的时候,我可正在亲热啊,她她她怎么能…… 我惊得推开身下的女子,急忙收住所有暧昧的动作,穿上衣服。 苏刖不懂我在做什么,就直言不讳,噢不,直问不讳。 我的脸颊有点烫,说,正常男人会做的事。 她还是不懂。 那……我就不解释了,不懂最好,懂了才恼,那我的形象不全毁了?…… 她问我裘霜霜怎么样。我说,那个女人是挺漂亮,又补充了句,起初我以为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起初?她问,还有更漂亮的?谁啊? 我笑得很神秘,眼角都挂上了魅,调侃说,她现在只是一个茧,等她羽化成蝶那天我再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赞美的对象是我喜欢的女子,虽然她是一个疯子。 宫主叫我把她带来。我惊,不知是何事,就问宫主。宫主眼里的媚全都结了冰,每一个冰柱都朝我射来,叫人不寒而栗。 我照做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很失意,大概经过我了解,细节我无暇顾问,只有安慰她,抱紧她,让她入睡。醒来……也是分别。 我想留在她身边,却被宫主毫不留情 的赶走。真是气死我了,我也真没用,居然当真听了宫主的话!直到把她送到宫主手上我才知道,宫主要和她结婚!天哪!!!谁来告诉我这么为什么! 宫主虽然看着年轻,但……大她二十多岁!这…… 所有的事情都在大婚那日才开始好转。 我用药弄昏了宫中所有人,本来人就不多,下起手来多方便。 我下了决心想和宫主一拼,我心知拼不过,傻兮兮的我仍想一试。值么,就为了那个疯子? 面瘫居然来了,并杀了宫主,这是我意想不到的。前段时间我才得知面瘫竟是叶晟的儿子,叶苏。他是来复仇来了,还要救出他的心上人。 我再一次变成了多余的。 看着她就好,真的……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反正我跟疯子铁定是和不来的,就让他们一个男疯子一个女疯子疯到一起去吧! 我一直都不缺乏追求者,这一批的追求者中有一个特殊的人: 喻思乔。 不错,合我胃口。先在一起试试,兴许……她能帮我忘记疯子。 三年后,他们成亲,我携着小乔的手,温情的魅笑一如既往。 我祝福他们。 同时…也深深埋下心中的酸楚。 疯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