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门扉Ⅱ》 人设(没看过第一部的童鞋必看) 基本人物设定，没看过第一部的童鞋必看，看过第一部的可以跳过。 冉沁：热爱音乐喜欢钢琴的少女，由于父亲的突然去世而封闭了心灵，个性单纯对感情问题很迟钝，在凌渐的保护下逐渐走出心理的阴霾并成长为了乐队“青”的主唱。 凌渐：家庭环境优越，音乐天赋极佳的少年，会多种乐器，一直爱慕着冉沁并保护着她，性格温和沉稳，是众人心目中完美的“王子”，“青”的吉他手。 李灿：中英混血儿，性格傲慢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弹得一手好琴，因父母的离异回国并成为了“青”的键盘手。 申泠：某财团的二少爷，家境富裕，他有着天才的商业头脑却一心只钟爱于音乐，个性成熟稳重，是大家依赖的对象，作为“青”的队长加鼓手他更是整个乐队的顶梁柱。 李珞汐：“青”的贝司手，俊美的外表使他总是吸引众人的目光，糜烂的感情生活更使他被大家称为花花公子，爱情对他来说可以随时舍弃只有音乐是他不能放弃的珍宝。 李思雅：冉沁阴差阳错结交的好友，个性活泼开朗，还有些早熟，恋爱经验丰富，不知不觉也成了“青”的一员，是大家口中的“经纪人”。 亓泽存：当红人气乐队“毒药”的当家队长和吉他手，冉沁一直仰慕的偶像，风光无限的明星称谓和他开朗洒脱的表象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的成长经历。 陈亚实：“毒药”的主唱，偶像明星外表下的她其实是个极度傲慢自私的富家千金，除了亓泽存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一直深爱着亓泽存却不被他所接受。 凌晨：凌渐的哥哥，有着很好的钢琴演奏才能，同时也在 “青”和“毒药”分别担任过键盘手，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很细心，是个很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梁则予：“毒药”的鼓手，同样成熟稳重却不像申泠那样喜欢独当一面，只会在关键时刻给同伴一些正确的提醒，对结果并不在意。 萧思允：“毒药”的贝司手，个性开朗容易相处，喜欢说话甚至有些罗嗦，神经也很大条是典型的好人形象。 徐晚晴：某财团的独生女，申泠的青梅竹马及前女友，独自经营着酒吧和其他产业的个性独立的成熟女性。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1) 如织的雨点从昏暗的天空中密密麻麻地洒落下来，敲打在屋檐上，地面上，四溅而起的细小水珠让这个笼罩在雨中的城市显得更加迷蒙了。位于文华学院附近的这幢两层小楼此时也被大雨和浓重的水气包裹着，往常总会有令人心驰神往的音乐声从这幢房子里飘散出来，而今天这里却安静得令人不安。 客厅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渐和灿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同样陷入了沉默的泠和汐。 过了一会儿，思雅蹑手蹑脚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对一直等待着的四人说道：“已经帮她换过衣服了，大概是太累了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身上的伤严重吗？”灿担忧地问。 “大多是淤伤，不太严重，已经帮她擦了药，过几天应该就会好的，不用担心。”思雅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眉头紧蹙的渐。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恐怖。”汐叹息道。 “虽然高中时也有不少嫉妒沁的女生，不过大家也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思雅回忆着一些琐碎的往事感慨道。 “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了，上次沁被关在仓库里的事不可能那么巧是个意外，要是我们能早点发现的话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灿紧握着拳头悔恨地低下了头。 “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渐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平日总是笑脸迎人的渐此时一脸阴沉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意外，大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面面相觑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算沁身上的伤就算没什么大碍，但是她心里不知该有多难受……”渐的声音变得无比低沉，想到沁刚才一言不发地将脸埋在自己胸前的样子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忍耐。”灿一把搂过了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当然是在忍耐！”一面痛恨无法保护沁的自己，一面又必须强迫自己在众人面前克制住几乎爆走的情绪，渐痛苦地垂下了脑袋将头埋进了双臂间。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2) “总之，你先留下来好好照顾沁吧。”灿一面弯腰穿鞋一面对身旁的渐说，“学校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知道了。”渐回答，冷静了一会儿后他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联系我们。”泠嘱咐道。 “恩。”渐一面应声一面对思雅说，“抱歉，这么大的雨还让你特地赶来。” “你在客气什么啊！沁出了事，就算是下冰雹我也会立刻赶过来的，关心她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噢。”思雅说着抬手拍了拍渐的肩膀，既像是安抚又像是拜托似的说，“好好照顾沁。” 渐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先走了。” 门开了，一行人撑起了各自手中的伞走进了雨里。 独自站在玄关处，望着敞开着的大门和屋外倾盆的雨木，凌渐木然矗立了好一会儿。稍倾，伴随着一声忧伤的叹息，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为什么你们两个也一起上车了？”泠一面关上车门一面不满地向后排两位不请自来的乘客发问。 “我要回学校，你也要去学校吧？反正最终也是顺路。”灿一脸无关痛痒的表情。 “你要送思雅回学校，当然也要送我回剧团了，偏心可不行，这种雨天很难打车哎。”汐也是面不改色地在后座牢牢坐定。 “你们这些家伙，把我当司机吗？”泠嘴上嘟哝着最终还是发动了汽车。 “今天的渐真恐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忆起刚才渐那一脸阴沉的模样思雅仍是心有余悸。 “死穴啊，死穴。”汐叹息着道，“今天他们可是狠狠地捅了那小子的死穴。虽然他平时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只要是和沁有关的事他就会变得很紧张。” “不止是紧张而已吧。”旁边的灿接过了话茬，“我当初可是一登场就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哎。” “你们那是互殴。”当时的目击者思雅纠正道。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3) “总之渐那家伙现在很危险，不好好看着他的话，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在事情解决之前还是让他留在沁身边比较好。”要是现在让渐去学校的话他绝对会对众人发飙的，这样一来他长期以来的好人形象毁于一旦不说，事情恐怕也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光是想象灿的脊背就禁不住开始发寒。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是单纯地嫉妒沁和你们的关系这么简单吧？”泠问。 “恩，上次沁被关在仓库里的事也是同一个人做的，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似乎和亓泽存也有关系。”灿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说起来存那小子自从沁住院以后就没出现过了，会不会是刻意在躲避什么？”汐也想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 “看来他恐怕是知道什么。”泠说，“总之，学校那边灿你先看着办。至于存那边我来想办法问问看好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熟悉的气息。但是就连这熟悉的一切都令我感到了莫明的恐惧，我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躲进了被窝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蜗牛，胆怯地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可总有一个声音顽固地在我的脑海中徘徊着不肯离去。“我讨厌你！”是的，她讨厌我，所以她散播了中伤我的谣言，连将我关在仓库里的那件事也是她做的。虽然我知道当时有人听见了我的呼喊却还是将大门上了锁，可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 虽然夏晓繁的话字字刺耳，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她们并不仅仅是因为几句谣言就跑来针对我，她们相信谣言，她们对我进行所谓的惩戒，那都是因为她们其实是讨厌我的。只是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间就成了大家所讨厌的对象，还是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被大家所讨厌着呢……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4) 屋子里静得出奇，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无声的世界之中。 “冉沁真奇怪，她总是什么话也不说。” “她是个怪人，她连音乐都不能听。” 多年前的场景像电影片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算了，不要管她了，我们走吧。” 她们手拉着手离开了，留下我独自一人沉浸在寂静之中，我与她们的世界无关。 此刻，我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拥抱着自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自闭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并不是我抛弃了世界，而是世界抛弃了我。渐渐地，我沉浸了在一片黑暗之中，耳边听不到一点声响，我开始感到恐惧，难道那些声响又一次无法传达到我的心中了吗…… “喀嚓…”一个细微的声音像一滴清水般落入了我的世界。是错觉吗？还是幻想？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门开了，然后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床边的椅子被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些，有谁坐了上去。 “沁。”他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你睡着了吗？” 我听到了，我还能听得到！依然是多年前曾将我从无尽的黑暗和静寂中拉出来的那个声音。 “渐…”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了，我缓缓舒展开蜷成一团的身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在渐面前泣不成声的小女孩。 “恩，我在。”他轻轻地将我搂进了怀里，在我耳边低声重复着，“我在，我在……”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5) 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地清爽，阳光拨开云层重新洒落在了地面上。在阳光的沐浴下，一草一木乃至路边那些不起眼的小石头都仿佛充满了生机。但此时，白海学院音乐教育系一年级的教室里却充斥着强烈的令人不安的气氛。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大家都显得格外紧张，没有人敢高声说话，只有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昨天的事，听说学校要对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作处分。” “那也是难免的，这种事以前还从没发生过呢。” “刚才夏晓繁被指导员叫去谈话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她。” “不处罚她那还能处罚谁？还不是她造的谣，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也太缺德了。”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看，冉沁根本就不可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嘛！她平时都不太说话，根本没什么谈得来的人啊。” 这时教室的门打开了，见夏晓繁进来了大家立刻停止了议论纷纷散开了。 夏晓繁一脸阴沉地推开了教室的门，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她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起东西来。 “晓繁，指导员怎么说的？”虽然有些犹豫但周思其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关切地询问道。 夏晓繁抬起头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瞪了一眼周思其没有回答，她一股脑儿地将桌上的东西都塞进了书包，然后提着书包向教室外走去。 “晓繁！你要去哪儿？！”周思其紧跟着追了出去。 “晓繁！”周思其边追边喊，但是夏晓繁完全不理会她，径自走出了教学楼。 “晓繁！你等等！”在通往宿舍的甬道上周思其终于追上了她并一把拉住了她。 “干吗？！”夏晓繁厌恶地甩开了她的手。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6) “晓繁，我们谈谈吧。”周思其恳切地说。 “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夏晓繁恼怒地别过了脸去，“你不就是想知道学校对我的处分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停课一周，通报批评！你满意了吧？这都是拜你所赐！” “晓繁，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可是我不能让你再这样继续错下去啊。”周思其内疚地低下了头。 “你不是有意的？”夏晓繁“哼”了一声继续说，“我看你是故意的！不过你不用得意！我已经交了退学申请！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到你们这些讨厌的小人了！” 说完夏晓繁就头也不回地向宿舍走去，只留下周思其一个人呆立在甬道上。 退学申请？不行！虽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但绝不能让她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掉了自己的前程！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退学，虽然她确实犯了错，但退学这代价也太过沉重了！这么想着周思其急忙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钢琴科一年级最受人瞩目的王子李灿刚刚结束了早上的练琴时间，从属于他和渐的练琴房里走了出来。 “李灿。”同是钢琴科一年级的几个女生叫住了他。 没有回答，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们。虽说平时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但李灿对自己的同学向来都显得很冷淡，再加上他身上那种与身俱来的高傲气质，使得同系的女生们虽然爱慕却很少敢主动接近他。不过今天不同，她们是为了别的事而来的，这点灿也很清楚。 第三十六乐章 静寂的声响(7) “那个，凌渐他，今天也没有来吗？”其中的一个人怯生生地开口了。 “没有。”灿回答得很干脆，他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令这些女生们觉得更加难以开口了。 尴尬了几秒钟，带头的女生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冉沁她要紧吗？我们误会了她，大家都觉得很抱歉……” “真的觉得抱歉的话就去向本人说吧，对我说这些话是没有意义的。”灿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伤害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她回学校之前，渐也是不会回来的。”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灿心中的不快感也略微平息了一些，他不再理会身后的这群人，顾自朝着教学楼外走去。 正当他略微放松了心情信步走在校园里时，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气喘嘘嘘地跑到了他面前。是那个昨天帮沁说出了实情的女生，显然她是来找自己的。虽然灿也很想搞清楚她和这件事情之间的关系，还有她此刻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跑来找自己的，但他却并不急于发问，只是停下了脚步安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正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女孩。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缓过了气来，直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灿说：“李灿，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音乐教育系一年级的周思其，和冉沁是同学，昨天我们见过的……” “我记得你。”灿简洁地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直奔主题，“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虽然有点冒昧，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没等灿回答，她咽了一口唾沫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似的继续说道，“不论如何，这件事拜托你一定要帮忙！因为我能拜托的人也只有你了……”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1) 晚上八点，“青”的练习室里亮起了灯光。与往常不同，今天主唱并没有到场，其他人也都围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开始练习的迹象。 “沁现在怎么样了？”思雅将茶杯依次放在了众人面前，然后向渐询问。 “还是那样，不怎么说话。”渐的脸色看起来分外憔悴。 “那你应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啊，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呢。”汐急忙责备道。 “她刚刚睡着了，而且现在有老妈在家，应该不会有事的。”渐转而向身旁的灿问道，“现在学校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学校已经对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作了处分的决定，其他人知道沁是被诬陷的后也觉得很后悔。”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今天有个教育系的女孩子来找我，就是昨天帮沁说话的那个。”灿接着说，“她说想见沁。” “想见沁？她想做什么？”渐问。 “虽然她不肯说出原因，不过我打听过了，她和夏晓繁是好朋友，虽然不太清楚她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说夏晓繁因为不满学校对她的处分已经提出了退学申请，恐怕她是为了这个才想见沁的。”灿分析道。 “难道她是想让沁去帮那个夏晓繁求情？”思雅忙问。 “应该是这样。”灿回答。 “她做了那么恶劣的事，受到处分是理所当然的，她要退学就让她退好了，凭什么让沁帮她去求情啊！”思雅气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地说。 “你先别激动。”泠将她重新拉回了座位上，然后向渐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渐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道：“不管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想要见沁，我现在只希望沁不要再受到什么伤害。”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2) “还是回绝她吧，沁现在的情绪很低落，还是不要让她们见面比较好，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对沁些什么。”汐说。 “依我看她既然能站出来帮沁澄清事实应该不是什么坏人。”灿说，“而且我总觉得她一定还知道什么别的事，也许让她们见面反而会对沁有好处。” 见渐还在犹豫着，泠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大家都不希望沁再受到什么伤害，但这件事如果不能彻底搞清楚的话沁的心结也不能解开，而且要是有人因为这件事而退学，事情就会闹大，那样对沁也不好，毕竟她还是要回学校上课的。” “好吧。”听了泠的一番话，渐叹息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沁的，但见不见她只能由沁自己决定。” 早晨，我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是一片晴空，天气很好，仿佛隔着玻璃都能闻到春天的味道。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天，我的精神渐渐地恢复了，身上的伤也已经不像原先那么疼了。换好衣服梳理完毕我下了楼，我暗自庆幸着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因为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去学校，我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群讨厌自己的人。 “沁，你起来了？感冒已经好了？”渐爸爸关切地问。 “恩。”我点了点头答道，“已经好多了。” “我就说嘛，感冒时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的。”渐妈妈一面给我们盛饭一面说。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和渐隐瞒了实情，对他们说我是因为感冒才在家休息的。 渐爸爸还要去学校开会，吃完早饭就匆匆出门了。 “我约了编辑，可能要傍晚才回来，午饭你们自己做或者出去吃吧。”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渐妈妈也出门了，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渐。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3) 我双手环抱着膝盖，以一种看起来很孤独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沙发对面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沁。”渐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真的没事了吗？身上还疼吗？” “恩，已经不疼了，只是一些小伤，没关系的。”我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收了回来对他说道。 “怎么能不担心呢，把手拿来我看看。”渐不由分说地拉过了我的手。 随着衣袖的慢慢卷起，一大块淤伤暴露了出来。望着雪白纤细的手臂上这一大块令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渐的眉毛深深地纠结在了一起。 “别看了，已经不疼了。”我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将衣袖放下。 一阵沉默后渐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沁，有件事我必须要问问你的意见。” 虽然不明白渐要问什么，但从他无比认真的眼神里我隐约感到了应该是和这次发生的事有关，于是我没有出声静等他说完。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去学校，也不想见学校里的人，但是有一个人说她必须要见你，是你们系上的周思其。”渐接着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但一定是和这次的事有关。” 周思其？和系上其他人一样我们之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有更深的来往。我知道她和夏晓繁是好朋友，当然我也清楚地记得当我被众人围攻时惟独只有她肯站出来帮我说话，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惜和自己的朋友为敌也要帮我这个没什么交情的外人，但我想她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可是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想要见我呢？ “沁，不管怎么样，要不要见她全由你自己决定。”见我低头陷入了沉思，渐说，“如果你不想见她的话，我会帮你拒绝掉。” “见，我要见她。”一番思索后我下定了决心。 “你真的要见她？”渐的担心全写在脸上。 “恩。”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带她来吧，我要见她。” 与其一味地逃避，绞尽脑汁地去猜测她的意图，还不如见上一面，亲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4) 下午两点，周思其在灿的带领下来到了家中。 “坐吧。”渐带他们进了客厅。 第一次来，周思其显得有些拘束，她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喝茶吧。”我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我周思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地低下了头。 我们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我看到了墙上的照片，这里是凌渐的家吧？”为了打开气氛周思其略带羞涩地问。 “恩，这里是我家，也是沁的家。”渐回答。 “你们住在一起？”由于吃惊周思其忘了拘束。 “对啊，我们住在一起。”渐回答得很平静。虽然不是想刻意隐瞒，但我寄住在渐家中的事从未对学校里的人提过。 为了避免误会我忙解释道：“因为我的家人都在国外，所以我一直寄住在渐家里。” “原来是这样。”周思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气氛比刚开始缓和了许多，谈话也得以顺利地展开了。 “其实我是来向冉沁道歉的。”周思其诚恳地说，“之前晓繁要把你关进仓库的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没有阻止她。还有这次的事，我要是能早点察觉的话，也就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道歉也是不能挽回的。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自私，但只有当面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才能觉得好过一点。” 她的话令在座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5) 停顿了一下，周思其接着说：“晓繁她的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因为嫉妒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其他人也并不是真的讨厌你，她们只是不太了解你所以才会对你产生了误解……” 她的话令我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也许她们并不是真的讨厌我，也许就像周思其说的，她们之所以会讨厌我完全是因为她们并不了解我，因为不了解，于是她们相信了只言片语的诬陷，因为不了解，她们才会认定我是那么地令人讨厌…… “现在学校已经决定对晓繁和其他几个人作出处分，发生了这样的事接受处分是理所当然的，可晓繁她自尊心太强，一气之下就向学校提出了退学申请。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提出这样的请求，但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她了，所以我只能来请你帮忙。如果退学的话她的人生就全毁了，她确实有错，但我不能眼睁睁看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说着她禁不住哽咽了起来。 “好吧，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的话不但令周思其止住了抽泣，用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望着我，也着实让渐和灿吃了一惊。 “现在只有请你出面向学校求情才能挽回了……”周思其终于说出了这个不情之请。 “知道了，我去。”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经过一番沉思后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沁！你真的要去吗？”灿一脸不相信地问。 “恩，我要去。”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乐章 柔软的坚持(6) “沁，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站在院长室的门前，渐很严肃地最后一次向我确认道。 “恩，我已经决定了。”我毅然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们一起进去。”渐说着抬手敲了敲门。 “你们希望学校能撤销对夏晓繁等人的处分？”年过半百，看起来有些保守的院长从鼻梁上取下了眼镜，一面擦拭一面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向我们问话。 “是的，还有夏晓繁提交的退学申请也请您千万不要接受。”我答道。 “对违规的学生给予处分是学校的制度，退学申请也是学生自己的意愿，这两件事都是很严肃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简直儿戏！”院长将擦得亮晶晶的眼镜戴了回去，透过镜片他用无比锐利的眼神看着我们。 事先我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院长的厉声斥责并没令我表现出丝毫的退缩：“我知道学校的制度是不能随意更改的，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误会，大家都不是有意要违反规定的，希望您能重新给大家一个机会。”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但这件事在学生中引起的不良影响是无法消除的。我们白海学院从建校以来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恶性事件，对几个主要肇事人作出处罚是完全有必要的。”显然院长的态度很坚决。 “如果一定要通过处分来消除不良影响的话，那么就请学校处分我吧！”我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沁！”我的话让身边的渐大惊失色。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不顾渐的反对我继续说道，“请学校只处分我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处分我都愿意接受。” 不等院长表态渐就再也按捺不住地急忙反对道：“不能这么做！你本来就是受害者，怎么能再替别人揽下处分！院长，如果一定要处分的话就处分我吧！事发当时我也在场！” “不行！这件事和渐没有关系，是我引起的，请处分我吧，和其它人无关！”我忙说。 不理会我们的争辩，院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7) 早上八点，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学生们正从校门外，宿舍，餐厅和其它各个方向着校园里涌来。三五成群谈笑而过的女孩们，举止亲昵眉目含情的情侣们，还有背着乐器打扮出位的独行侠们，年轻的他们无疑是这校园里流动着的最美的风景，也正是令这所学校充满了青春朝气的不竭源泉。 “好吧。”院长将视线从窗外的这些年轻人身上收了回来，对身后依然在为谁该受处分而争论着的两人说道，“所有处分都改为口头警告一次，桌子上的那份夏晓繁交的退学申请书，就由你们拿去，自己看着办吧。” 院长的话让我和渐停止了争辩，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傻傻地问：“您说什么？” “我说，你们可以出去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院长背对着我们不动声色地说。 “太好了！” “院长，谢谢您！” 我和渐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一面道谢一面兴冲冲地退出了房间。 到了门外我们才发现由于过度兴奋，我们甚至忘了拿走桌上的那封退学申请，于是又不得不再次敲开了刚关上的门。 “对不起，我们忘了拿东西。”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两人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样子。 拿到了退学申请书，再次退到了门外，我们忍不住相视而笑了起来。 真是毛毛躁躁的年轻人，但这也正是他们的可爱之处。面对这些可爱的学生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原谅的呢？这么想着院长的嘴角也禁不住浮现出了笑容。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8) “沁，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出了办公楼，渐看着我手上拿着的那封退学申请书问道。 既然东西已经退回到了我们手上，那么毫无疑问夏晓繁的退学申请已经作废了，把它撕碎然后丢进垃圾箱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处理方法，但这不该由我来做。 “我要把它还给它原来的主人。”我回答。 是的，只有让它回到夏晓繁的手上，只有让她亲手将它撕毁断了退学的念头，只有这样这件事才能真正结束。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钢琴科一年级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自从前天早上满身戾气地带着冉沁离开后，凌渐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可此时的他依然是紧锁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令原本打算向他搭话的女生们都不敢贸然上前了，生怕在旧怨未解的情况下又触怒了他，毕竟谁都不想被这位大家心目中的王子所讨厌。 “这些人也都已经在反醒了，你既然来上课了就不要老板着脸，怪吓人的，总不至于非要和女孩子们较真吧。” 教室里的气氛无比压抑，灿终于忍不住对就坐在自己身旁的这团低气压的中心开口了。 “谁非要和她们较真了！”渐气鼓鼓地反驳道。 “那你这又是在和谁生气？”灿满腹狐疑。 “和我自己。”渐低沉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无奈，“明明知道沁现在很无助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这样的我实在太窝囊了…” “但这件事情必须由沁自己去解决，我想她一定也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就算我们再担心也只能放手让她自己去处理，不是吗？”渐此时的心情灿何偿又不是感同身受，但他也很清楚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支持她而已，“放心吧，沁会处理好的，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强。” “恩。”渐默默地点了点头。 灿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只是自己实在不忍心见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每当她在自己的怀里落泪时，他的心都比被刀割还要疼，明明想要保护她，替她承受任何的磨难和痛苦，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去奋斗，对于这样的自己渐感到无比的气愤。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9) 穿过春意昂然的花园，我独自走进了教学楼。大约一分钟前上课铃声就已经响过了，此时的教学楼里异常地安静。我来到了熟悉的教室门前，此刻教室的大门紧闭着，屋子里也是鸦雀无声。今天的第一节课是音乐心理学，想必那位以严谨著称的老师此时正背对着讲台在黑板上写着板书吧。在平时若是像这样迟到了一会儿，只要轻轻地敲开门说声“抱歉”，然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可此时我的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提不起来，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我努力地尝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大家会对我产生误会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轻易地相信了谣言，相信了不好的谣言他们才会对我产生了恶意，所以这些并不是他们的本意，这只是一个误会罢了。经过这两天来的反思，我也认识到了长久以来我都没有给大家以了解我的机会，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对大家敞开心扉，让他们认识真正的我，不是吗？在脑海中将这些想法重新梳理了一遍，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敲响了教室的大门。 “抱歉，我迟到了。”我推门而入，刻意保持着看似轻松的微笑。和预料中的一样，门一开大家的目光就一下子集中到了我身上。但出乎我的意料，教室里并没有老师在场，黑板的正中央写着两个潦草的大字“自习”。这是怎么回事？正当我一脸茫然地呆立在门口时，原本坐在各自座位上的同学们像说好了似的都向我涌了过来。 “冉沁！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你这两天没来学校，我们都好担心。” “对不起啊，我们不该怀疑你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家就已经将团团围住了，我看到的是一张张真诚的面孔，听到的是一句句充满关切和欠意的话语。这样的情景是我始料未及的，就在进门前我还作了最坏的打算，心想就算大家对我还是有误解，就算再遭到冷嘲热讽，我也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化解。感动和委屈这两种原本相互矛盾的情感在这一刻奇妙地混杂到了一起，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10) 我的眼泪令其它人的鼻子也顿时酸了起来，周围的几个女生也止不住地开始抽泣，渐渐地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哭声。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是其他人看到这副场面一定不会相信这里是大学校园的，准会以为自己进了幼稚园。”话音一落，大家都禁不住破涕为笑了。不必再刻意去解释什么，或许我的真心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传达给了大家。 第一节课结束后，我在周思其的带领下向着学生宿舍走去。虽然已经得到了系上同学们的谅解，但教室里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如果不能让那个人回到我们中间来的话，那么这将会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缺憾。 “进来吧。”周思其打开房门将我让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双人间学生宿舍，周思其和夏晓繁就住在这里。 “你带她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坐在床上的夏晓繁正在往行李箱里装衣服，见我们进来了她立刻别扭地转过了脸去。 “晓繁，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呢？没人想看你的笑话，也没人希望你离开学校。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勇敢地承认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你非要逃避呢？”周思其皱着眉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退学，不要意气用事了，留下来好好把大学念完吧。”见夏晓繁背过了身去不作声，周思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继续劝解道。 沉默了一阵，夏晓繁低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交了退学申请。就算我不主动退学，只要学校的处分一公布，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个学校里待下去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起来，周思其一时也无言以对，只能难过得低下了头。不忍心继续看着这样一副伤心的场面，我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封退学申请书递到了夏晓繁面前。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11) “学校已经答应不追究了，处分也已经撤消了，所以我想这个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听了我的话夏晓繁抬起头来，用无比惊讶的目光看了看我，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退学申请书上。 “真的吗？！”周思其一脸不敢相信地问。 “恩。”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晓繁！你听见了吗？！”她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夏晓繁。 有点迟疑地从我手中接过了退学申请后，夏晓繁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恨我吗？难道你不希望我受到处分吗？我从这个学校里消失的话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我一点都不恨你，相反的我还很感谢你。”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晓繁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迷茫了，我解释道：“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大家对我的看法，也不可能发现原来大家对我的了解是那么少。虽然我也因为这件事情伤心过迷惘过，但也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才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才让我能够下定决心作出一些改变，所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真是…相当地讨厌……”夏晓繁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紧咬着嘴唇呜咽着再次低下了头去，“总是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你就是这样…才会让人觉得讨厌……” 这一次，即使被人说了“讨厌”我也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相反地我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那么以后也请你继续讨厌我吧。”我俯下身去握住了她的手，“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轻易地被一句‘讨厌’打败了。” “道歉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说的……”夏晓繁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还是…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达到了我的心里，横亘在我们之间那层坚冰就这样化成了一股微热的泪水，落到了我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第三十八乐章 柔软的坚持(12) 在公共教室上完了课，我收拾书本正准备离开。下一节课要使用这个教室的钢琴科一年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理所当然地，渐和灿也在其中。 在我身旁站定后，渐提议道：“沁，今天一起吃午餐吧。” “啊，抱歉，我已经和晓繁她们说好了一起去学校外面吃了。”我不好意思地朝他身边的灿努了努嘴，“只好让你们两人单独约会了。” “冉沁！快点，下节课快开始了！”等在教室门外的夏晓繁朝我喊道。 “来了！”顾不上多说，我抱起书本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加入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之中。 “啊！真是的。”简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嘛！还没把话说完的渐无奈地坐了下来。 “看来是完全被冷落了嘛。”看着渐一脸失落的样子，灿趁机作弄道。 受到打击的渐无力反驳，只好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自我安慰道：“这样看来至少她们相处得还不错。” “何止不错，现在沁在学校的人气简直是爆涨，连其他学科的女生们也都和她亲热起来了。”灿说，“所以让她自己去解决还是正确的，她的善良并不等于软弱，反而更像是一种难以摧毁的坚强。” “恩。”听了灿的话，渐重新恢复了精神，他直起身子点头认同道，“你说的没错，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了。” 这么说着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第三十九乐章 懵懂的心(1) “那么明天见了。” “恩，再见。”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我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冉沁。”这时夏晓繁叫住了我，“你要去钢琴科那边吗？” “是啊。”我点了点头，我和渐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回去的。 “顺路一起走吧。”她说。 “恩，好。” 自从和解以来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我和夏晓繁相处得比想象中的还要融洽，原来成为朋友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有给对方机会罢了。 放学时分，我和夏晓繁并肩行走在校园里，虽然成为了朋友，但是这样的单独相处对我们来说还是第一次。或许是彼此都有些紧张和害羞，好长的一段路走了下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呐。”终于还是由夏晓繁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和亓泽存是朋友吧？”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对于自己在考试结束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场景夏晓繁还是很介意的，更何况自己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从周思其那里得知了亓泽存离开学校的真正原因后她便更加自责了。仔细想想不管是不是明星，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自己这样做其实是剥夺了亓泽存去爱人的权利，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说不定就因为自己的过错被扼杀了。她想试着弥补，但又发现冉沁似乎对自己被爱着的事实全然不知，谨慎起见她只能试探性地发问了。 第三十九乐章 懵懂的心(2) “哎？”她这一突然的提问令我感到有些诧异。我和存是朋友，之前的我对此是深信不疑的，可是现在的我却失去了这种自信。 “应该是朋友吧。”犹疑着我有点尴尬地答道。 “什么叫‘应该’啊？”夏晓繁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其实存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了，如果是朋友的话不至于连自己会离开几个月这样的事都不通知我吧。”虽然不能确定，但我还是隐约感到了存对我的疏远。虽然他是为了工作才突然离开的，但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为什么他连一次都没有和我联系呢？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同夏晓繁所说的那样被他所讨厌了。 “你该不会把我上次胡乱说的话当真了吧？” 夏晓繁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心情。 “也许我是真的被存讨厌了吧。”我一脸沮丧地回答。 “说什么被讨厌了，你根本就没有向本人确认过吧。” “恩。” “而且就算他不和你联系，你不是还可以主动联系他吗？究竟是不是被讨厌了，你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真是的，明明是那样地被爱着，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反而以为自己是被讨厌了，还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究竟是单纯还是迟钝？此时的夏晓繁实在是感到哭笑不得。 “可是，存他工作很忙，我怕会打扰到他工作……”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和存有关的事，我就会变得犹豫不决。之前我也想过要主动联系他，可每次我都是犹豫来犹豫去，难以下定决心，最后都只好以放弃告终。 第三十九乐章 懵懂的心(3) 看来这孩子不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甚至根本就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搞清楚嘛！这么想着夏晓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只是打一个电话而已，不用这么瞻前顾后吧，而且他根本就不可能会讨厌你的啦。(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是吗？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呢？”见她说得这么肯定我反而更没有自信了。 “那个…只是感觉啦，感觉！”啊！这家伙真是迟钝到家了！可是自己又不能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随随便便说出来，真是憋屈死了！还有，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转变了立场做起了安慰她的工作啊？！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啦！与其猜来猜去浪费时间，还不如问问他本人吧！”抛下这句话，夏晓繁转身就跑掉了，看起来她还有些气鼓鼓的，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晚上的练习进行到了一半，现在是惯例的休息时间。 “沁，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坐在我身旁的渐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心里想着存的事，没注意听渐的话，等发现时渐已经抬起了手想要摸摸看我的额头。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我连忙向后退了退躲开了。 “怎么了？”见我突然逃开了渐吃了一惊。 “没什么，我没生病啦。”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我急忙解释道。 “是吗？你真的没生病？没有头疼什么的吧？”渐不放心地问。 “恩，真的没事，我哪里都不疼。”我很精神地回答。 “那就好。”确定了我没有生病，渐放心地拿起了纸笔开始专注于新曲子的创作。 第三十九乐章 懵懂的心(4) “对了！泠！”这时一旁的汐向泠问道，“则予那小子有跟你说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快了吧，他说在那边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泠回答。 “哎，是吗，那就好，这段时间他们不来玩了还真有点冷清呢！”汐感叹道。 “那个，泠，你有和则予联络吗？”我接过了话茬。 “有啊，偶尔会通电话。”泠回答。 “哦。”原来泠一直在和则予联络，看来打一个电话真的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复杂。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跟则予说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不用了。”我急忙摆了摆手，“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哦，是吗。”虽然泠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事实上他却早已将我那点细微的心思识破了。 结束了乐队的练习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坐在床上对着手里的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播通了存的电话。只要一想到存的声音很快就会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我就莫明地紧张了起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我耳边回响着，心脏的每一下起伏都清晰可辨。 “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存，我是沁。”我忙说。 “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接下来将为您转入语音信箱……” 但听筒里响起的却是电脑转接台那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我的心情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一般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 没有听到存的声音，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脑袋坐在床沿上对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发呆。呜！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忍不住对自己责备道。电话还处在关机状态，这不是正说明了存还在工作吗？存的工作那么忙，会遇上这种情况也是再所难免的，这点我不是也很清楚吗？而且不能直接通话并不代表就无法联系了啊，在语音信箱里留言的话存也一定会收到的。恩，就是这样。 冷静下来后，我又一次拨通了存的电话。 当然，这次响起的依然是转接台的声音：“已经成功为您转入语音信箱，听到提示音后请留言……” “滴”的一声后电话进入了录音状态，我再次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存，我是沁……”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1) 英国，伦敦，时间是下午五点。 新专辑的录音工作已经全部完成，mv的拍摄也已经接近尾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酒店的亓泽存刚洗完澡，此时他正呈大字状仰面朝天躺在床的正中央。 已经两个晚上没合眼了，明明已经很累了，可为什么还是睡意全无呢？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但懒得吹干它了，就这样躺着的话也许自然而然就能睡着了。不过这个姿势还真不怎么舒服，这么想着他慵懒地侧转了身体，视线也自然而然地从头顶的天花板上落到了正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 本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无亲无故，除了“毒药”的成员之外几乎很少和其他人联系，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或许自己根本就不会买什么手机。前一段时间因为冉沁的关系这只手机才开始正式派上了用场，自己也慢慢地习惯了用它来发信息，但这些日子以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整日忙于工作，另一方面则是刻意地想让自己从冉沁的世界里消失，于是这只手机一直都处在关机状态，现在它又变成了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了。真是让人心烦！他暗自抱怨着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看那只让他心烦的手机了。 才刚毕上眼睛门铃响却响了起来，一定是他们来叫自己下去吃晚饭了。不过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食欲，还是早点把他们打发走，然后好好睡一觉吧。翻身下床，没顾得上整理一下仪容，存就匆匆忙忙地去开门了。 门一开只见梁则予正站在门外，并没见到其他人的影子。 “他们呢？”存问。 “都在自己房里休息呢。”则予一面回答一面将眼前的这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微湿的凌乱的头发，因为熬夜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依然俊美的脸庞，比例恰倒好处的修长的脖子，还有那不知为什么没有好好扣上扣子的衬衣，大方地敞开着的领口令他那结实的前胸看起来若隐若现。啧！变相服务观众吗？则予忍不住暗自吐槽道。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2) “哦，如果是吃饭的话，我就不去了，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去吧。”完全不介意则予的目光，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存就准备关门转身回床上继续睡觉。 “不是吃饭的事，先让我进去再说。”死小子，连门都不想让我进吗？亏我还特地跑来给你当传声筒。则予一面在心里抱怨着一面不由分说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什么事啊？”存挠了挠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则予并不急于回答而是顾自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不用特地跑到我房里来玩电脑吧？”存一面问一面犯嘀咕，刚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电脑。 “刚刚泠打来电话，他说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没办法联系上你，所以只好让我来转告你了。”则予边说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前几天沁在学校里出了点事，泠那边对你们之间的事似乎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是泠发来的邮件，你自己看吧。”见存不作声，则予直接将电脑交到了他手上。 没有过多的修辞也没有任何的责备之意，只是简短地陈述了这几天以来发生在沁身上的一些事，邮件的内容简单明了，但其间的每一个字都让存的心情倍感沉重。 看完了邮件，存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合上了电脑将它交还给了则予。 “泠让你看了邮件后和他联系。”因为了解存此刻的心情则予便不再多说什么，径自起身走出了房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独自坐在一片黑暗之中的亓泽存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3) 良久，他摸索着抓过了床头的手机，决定给泠去一个电话。 按住按键几秒钟后，屏幕的背光灯亮了起来，明明只是那么微弱的一抹蓝色，为什么会让人有种彻骨寒冷的感觉呢。存正打算点开电话簿，却发现屏幕上方有个小图标正在不停地跳动着。是谁留下的信息呢？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这种纠结的心情有生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 “存…”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响了起来，柔和中带点羞怯。 “我是冉沁。”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那个，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这段时间存都没和我联系，虽然我也知道存的工作很忙，不过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说这段话时她一定是微微皱着眉一脸失落的模样吧。 也许是有些害羞她立刻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使用语音功能呢，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该不会笑我吧？”说着她自己反倒禁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啊，对了，听泠说你们的工作快结束了，应该进行得很顺利吧？真希望能早点听到你们的新专辑，我可是‘毒药’的忠实歌迷呢！”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回复了往日的活泼，她那张纯真的笑脸此刻也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回国后能出来见一面吗？啊，当然了，如果你不是太忙的话。我们的练习室也是随时欢迎你的！那么就这样吧，我先挂电话咯。”录音中断了片刻很快又响了起来，“呜！为什么一不小心就罗嗦了那么多啊！哎？还没有挂断么？难道不是按这个键结束吗……”一阵慌乱的自言自语后“信息已播放完毕”的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4) 真是个率真得无可救药的家伙。听完了这段毫不掩饰真实心情的纯真的流言，亓泽存的心底涌起的不只是感动和温暖，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酸楚。 继续包裹在这片黑暗之中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抬手按亮了床头的台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夜色中的伦敦缠绕着轻纱般的雾蔼，被星星点点的迷离灯光所点缀着，看起来格外地忧伤。 轻叹了一口气，对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几秒钟，他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 “我是亓泽存……” 他那略带忧愁的声音缓缓地飘散到了窗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醒来，我做的第一件就是查看手机有没有收到新的信息，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直到下午放学，我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存的消息。可以说这一整天我都是在不断地查看手机，然后不断地失望中度过的。 晚上的练习室，在泠和汐还没有到的空闲时光里，灿拿着课堂上老师布置的选题来询问我的意见。 “即兴演奏吗？”我想了一下答道，“我觉得福莱的即兴曲比较适合你。” 【加布里埃尔輠莱（1845-1924），法国作曲家、管风琴家、钢琴家以及音乐教育家，被称为法国的舒曼。《即兴曲五首》是他主要的钢琴作品之一。】 “《即兴曲五首》吗？”灿一面做沉思状一面说道，“刚才渐说的也是这个，你们还真是意外地默契。”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5) “我想是因为福莱的音乐中那种天然的优雅的感觉和灿的气质很像，所以我们才会一起想到了这个曲目吧。”我毫不保留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被如此直接地称赞了，即使是向来高傲的灿也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灿的反应，我好奇地继续发问：“对了，渐选的是什么曲目？” “《幻想即兴曲》。”灿调整了一下心情答道。【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op。66》，作者是波兰作曲家，钢琴家，欧洲19世纪浪漫主义音乐的代表人物——弗雷德里克弗朗索瓦阠邦（1810－1849）。】 “哦，肖邦吗。”说到即兴曲的话想必很多人都会选择这个曲目，但在钢琴科一年级中能将这首曲子即兴发挥好的除了灿之外恐怕也只有渐一人了。 “应该会有不少人选这个曲目吧，等选题公布时他们肯定会后悔自己选了和渐一样的曲目。”即使是对朝夕相处的同学灿也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同感。”虽然对钢琴科的同学们来说有点刻薄，但我还是忍不住和灿相视而笑了起来。 就在我和灿正聊得起劲时，泠走了进来。和往日精神抖擞的他不同，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疲惫，眼睛周围也抹上了一圈重重的青黑色。 “怎么了？”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思雅忙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晚上没睡好而已。”泠打着哈欠回答。 “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思雅进一步关怀道。 “没什么。”泠摆了摆手，眼角还挂着打哈欠时挤出来的泪珠。 “只是有个没有时差观念的家伙半夜打电话来吵得我没睡好而已。”这么说着泠特意压低了声音朝这边看了看，但此时的我正专注地和灿说着话，完全没有留意到其他的事。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6) “渐。”趁我不注意，泠轻轻地拍了拍渐的肩膀，“跟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有什么事还需要到外面去说吗？渐不解地望着泠问。 “你跟我出去就对了。”泠小声地说。 见泠一脸认真的表情渐便不再多问了，他放下了手里的吉他跟着泠静悄悄地走出了练习室…… 结束了晚上的练习，我和渐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直牵挂着存的回信我几次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又失望地放了回去。 “你在等谁的电话吗？”渐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啊，没有啊。”虽然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回答，总之我对他撒了谎。 “哦，是吗。”很明显的谎言，但是此时的渐却并不急于将它拆穿，他满脑子都是练习前泠把他叫出去后对他说的那些话。 两个小时前，仓库街附近的市立公园里，泠和渐正并排坐在喷泉前的一张长椅上。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向沁表白？”泠开门见山地问。 “啊？”渐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不要装傻了。”抽了一口手里的烟，泠拿眼角瞥了瞥渐，继续说道，“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向那个迟钝得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的人表白？” 见渐没有吭声，泠叹了一口气说：“这么拖下去真的好吗？你就不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渐这个闷葫芦终于开口了。 “可是程咬金已经登场了吧。”泠边说边往身旁的空易拉罐里弹着烟灰。 “亓泽存么？”渐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 “你相当地清楚嘛。”泠半调侃地说。 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从那个名字第一次从沁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对手。起初他只是自己一心想要超越的吉他手而已，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真的出现在了沁的面前，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了会成为自己的情敌。 第四十乐章 无法汇集的情思(7) “不过应该说你的运气还不错，因为怕沁和他在一起会受到伤害，所以他已经决定主动隔离了。”泠叹息道。 “这么说沁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果然是和他有关了？”还有被关在仓库里的那件事，恐怕也是这样吧。 “恩。”泠点了点头。 “那么这段时间他突然从沁的面前消失了也是这个原因吧。”渐的大脑快速地运转了起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地联系在了一起，一切疑问都轻易地解开了。 “没错。” “那他打算怎么办？” “不会再和她见面，也不会再主动联系，断绝私下的一切往来。”作为一个偶像明星要完全从沁的眼前消失那是不可能的，泠也好，渐也好，包括存本人，对这一点都很清楚。 “可是有必要做得这样彻底吗？”渐疑惑地问。 “至少在他看来是有必要的。”泠了解亓泽存那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多少也能了解他的心情。 “虽然对沁来说残忍了一点，但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吧。”泠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要是沁发现自己被一直崇拜和喜欢着的亓泽存疏远了一定会很伤心，可对自己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沁，但爱情是自私的，而且痛苦也只是一时的，只要时间一长沁一定会忘了他的。这么想着渐暗自下定了决心，绝不将这件事告诉沁。 “渐，你怎么了？”见他好长时间都没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我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了几下。 “恩。”渐回过了神来，但看起来仍有些精神恍惚。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我歪着脑袋望着他问。 “没什么。”他急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即兴演奏的选题。”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幻想即兴曲》不是吗？” “恩，啊，是那样的，没错。不过，我有跟你说过吗？”渐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你没说过啦，是灿告诉我的。”我笑着回答。 “哦，是这样啊。”随口扯了个谎，还好没被她识破，渐暗自松了一口气。 “灿他啊，说他要弹福莱的即兴曲。” “他果然要弹那个吗？” “恩，是啊！” 就这样一路闲谈着，我们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两人，其实却各自怀揣着无法相互诉说的心事。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1) 四月，天气晴朗，微曛的春风轻拂过脸庞，暖暖的，令人陶醉。在这样明媚的春天里，女孩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打扮自己的机会的，轻薄的衬衣，诱人的短裙都已经悉数登场。虽然刚刚从飞机上下来，还带着一身的疲惫，但看到这样一群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迫不及待地向自己围了过来，萧思允顿觉心情大好，立刻摆出了他的招牌式爽朗笑容开始秒杀众粉丝。 “哇！思允！” “存！看这边！” “亚实，可以给我签名吗？” “则予，我爱你！” 虽然“毒药”集体做了乔装，但这四人组合的耀眼程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更逃不过众多歌迷雪亮的眼睛。 给靠得比较近的几个歌迷签了名后，“毒药”在经纪人和保镖的双重护卫下匆匆走出了大厅，钻进了早就等在门外的黑色保姆车里。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公开回国日期的吗？！”车一开，亚实就恢复了傲慢的女王姿态。 “确实没公开啊，恐怕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这些歌迷是自己跑来的。”亚实的个人助理还是一如既往地唯唯诺诺。 “这种事情也会走漏风声？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亚实咆哮道。 “也没什么不好的嘛！一回来就能看到这些可爱歌迷，不是很好嘛。”思允则是一脸的陶醉。 不理会思允的话，亚实“哼”地一声转过了脸去，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即使是被无视加鄙视了，思允也毫不在意，该说他是早就习惯了呢？还是该说他是纯天然呢？ “呐！呐！”思允转而兴奋地向前排的存和则予提议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我们就一起去沁他们那儿玩吧！” “不去。”存的态度异常冷淡。 “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了。”则予也表示了反对。 “哎？为什么？”没想到竟会遭到两人的共同反对，思允失望地叫了起来。 “接下去还要准备新专辑的发行工作，明天开始又要忙了，今天给我回去好好休息。”存以队长的身份命令道。 “而且沁他们也要练习，我们经常过去打扰他们的话不太好，你暂时就忍耐一下吧。”则予说。 “呜！”两人的话都很在理，实在是让人无可辩驳。虽然有些不满，但思允只得嘟着嘴安静了下来。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2) 第二天，午后，白海音乐学院。 “听说了吗？昨天下午‘毒药’已经回国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昨天我朋友还去机场接他们了，她还传了照片给我看呢！” “哇！真好！我也好想去接他们噢！” 通往图书馆的甬道上，两个女生这么谈论着从我们身旁走了过去。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毒药’已经回国了？”夏晓繁将信将疑地向我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了刚才的对话我陷入了迷茫中。 “哎？什么叫你也不清楚啊？难道亓泽存都没和你说过什么时候回国吗？”夏晓繁一脸的惊讶。 “虽然则予有说过大概是这个月回来，但具体的日子他也没提过。”我回答。 “可能只是谣传吧，如果‘毒药’回国的话亓泽存肯定会先告诉冉沁的啦。”周思其说。 “可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起来不像是谣传吧。”夏晓繁说。 “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存联系过，所以他们是真的回来了也说不定。”自从上次给存留过语音信息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都没收到他的任何回信，我已经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了。或许我是真的被他讨厌了吧，这么想着我也就提不起勇气来再给他打电话了。 “难道你一直没跟他联系吗？”夏晓繁不相信地问。 “我有给他留过语音信息，可他一直都没有回。”我无比沮丧地说。 “也许是他没收到也说不定。”周思其忙安慰道。 “肯定是没收到啦！一定是这样的！”那种会趁人家睡着时偷吻她的男人，显然已经对她着了迷，怎么可能会故意不回她的信息呢。夏晓繁这样坚信着。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3) “是吗？”虽然被她们这样安慰着，但我却依然毫无自信。 “对啊！你再打给他不就好了！”夏晓繁爽朗地鼓励道。 没错，就像夏晓繁说的，确认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我再打个电话给存，那么他们是否已经回国了，以及上次的语音信息，还有最重要的，我是不是被他讨厌了，所有的这些疑问就都会得到解答。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令我变得胆怯了起来，也令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怎么样？你给他打了电话没？”下午的第一节课刚结束，夏晓繁就心急地跑到了我的座位前询问道。 “还没有。”我正握着手机犹豫不决着。 “我说，你啊，不就是打个电话嘛！有这么难吗？”她不由分说地夺过了我手里的电话，“你不打的话我来帮你打！” “啊！晓繁！不要啦！”我急忙扑上去想将手机抢回来，但她已经迅速地按下了通话键。 “嘘！”她一面示意我不要出声一面将听筒调成了扬声器状态。 紧张的几秒钟后，扬声器里终于传出了声响：“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怎么可能？我顿时楞住了。 “哎？怎么回事？”夏晓繁挂断了电话，疑惑地检查起了拨出的号码。 “拨错号码了吗？不会啊，上面的名字也没错啊，之前的通话记录里也是这个号码。”她一面做着确认一面自言自语道。 不会错的。我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望着屏幕上显示的“亓泽存”三个字脑中一片空白。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4) “难道是他换了号码了？”虽然不太敢相信，但夏晓繁还是说出了这个唯一的可能性。 可他为什么要换号码呢？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就突然换了号码呢？换了号码的话，不是应该通知自己的朋友吗？短暂的空白过后，我的大脑又迅速被无数个疑问所占领了。我开始拼命地回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答案，然后我突然想到了解开所有疑问的方法。是的，我想知道答案！即使不好的预感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我也顾不上害怕和逃避了，我要知道答案！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 我迅速地翻出了思允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我是萧思允。”思允充满活力的声音很快就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思允，我是沁。”我低声道。 “哎！沁吗？昨天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存和则予都不让我去，害得人家只能待在家里，好无聊噢！”思允没有听出我声音里的异常，立刻欢快地抱怨了起来。 “那个，那么说来，你们已经回国了？”虽然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我还是想亲耳确认一下。 “恩，是啊，昨天下午回来的。”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我的内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佯装镇定地问：“存在吗？能让我和他说话吗？” “存不在噢，他们都出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工作室。”思允问，“你找存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达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忙说，“只是存原来的电话打不通了，所以我想问问看他是不是换了新的号码。”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5) “哎？他没和你说吗？他一定是忙糊涂了忘了告诉你了，待会儿我把他的新号码发给你好了。他明明都不怎么用手机的，却突然换了新号码，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思允罗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 “恩。”可就算知道了他的新号码，如果真是有心躲我的话，看到我打过去的电话他也是不会接的吧。 “那个，思允。”想了一下我接着说道，“能不能把存住所的地址告诉我？” “哎？地址吗？”思允显然是有些意外，稍微考虑了一下后，他还是无比率真地开口了，“沁也不是外人，所以告诉你应该没关系。” “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道。 “那么一会儿我就把存的地址和新号码一起用信息发给你吧。” “谢谢。思允，还有，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给你打电话的事，还有我问了电话和地址的事，能不能先对存保密？” 是要给存那小子一个惊喜吗？这么想着思允爽朗地答道：“恩，没问题。”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恩，那就先这样吧，下次再来找你玩噢。”思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思允就把存的电话号码和住所地址用信息发了过来。 “你打算怎么办？”夏晓繁望着面色凝重的我问。 对着屏幕上的地址沉思了一会儿，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见他。”我边说边将桌上的书本和杂物一股脑儿地收进了书包里。 “哎？！现在就去吗？”夏晓繁惊讶地问，“那下面的课怎么办？” “不管了，要是点名的话就帮我答一下吧。”说完我就背起书包跑出了教室。 “这孩子，到底该说她是犹豫不定呢？还是雷厉风行呢？”望着我毅然离去的背影，夏晓繁一脸迷茫地独自感叹道。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6) 下午两点多，我从学校里跑了出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翘课。对于翘课的后果我根本顾不上多想，因为此时的我一心只想去见存，只想亲口向他问清这些令我困惑，迷茫，甚至于难过的事情真相。 存的住所位于一处豪华的单身公寓，将地址报给出租车司机后，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听说那里还住着很有名的明星呢。”不知他口中的明星是不是我正要去见的那个人。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抵达了目的地。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一处高级公寓，但真正来到这儿，我才发觉我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寒酸太匮乏了。单独的花园，单独的停车场，喷泉，假山，人造小溪和运动器材应有尽有，而这一切都只服务于我面前的这幢二十层楼高的公寓。明明只有一幢楼而已，竟然需要一整个小区的配套设施，这也太奢侈了点吧！不对啊！我不是来参观高级公寓的，我是来见存的！回过了神来，我急忙迈开步子朝大楼里走去。 “小姐，请问您找谁？”刚走进大厅，一位保安就迎了上来。 “啊，那个…”突然被搭话令我有些不知所措，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我答道，“我是来找亓泽存的。” 听到存的名字保安皱皱了眉头说：“你一定是歌迷吧，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地址，不过这里没有什么亓泽存，所以你还是快回去吧。” 虽然我是“毒药”的歌迷没错，不过……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存的朋友，我找他有点急事。”我忙解释道。 “不管你怎么说，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还是请你回去吧。和住户无关的人是一律不能放行的。”又来这招，这些歌迷也不会换点新花样，反正不理她的话很快就会回去了。这么想着保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着值班室走去。 第四十一乐章 遥远的交汇(7) “啊！请等一下！”我急忙追了上去，“我真的是存的朋友，如果不相信的话你问一下他本人就知道了。” 保安停下了脚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缓和下语气来：“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先确认一下吧。”说完他进了值班室，拨通了存房间的电话。 “没人接听，住户不在的话就没办法证明你说的话了。”挂断了电话他有些遗憾地说。 “可我真是他的朋友，可以让我上去等吗？我保证不会给其他住户添麻烦的！”我诚恳地请求道。 “不行。”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还是请你先回去吧。” “哎！怎么这样……”虽然无奈，但我也只得放弃了和保安的纠缠，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公寓。 就这样回去吗？不行！我是为了什么从学校翘课跑出来的？！在没有见到存之前我绝不能就这样回去！既然存家里没人就说明他还没有回来，那么只要我在这里等的话就一定能见到他的。对，没错！不让我进公寓也没关系，就算是在外面等也一样可以见到存。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公寓门前花坛上的漫长等待。 我坐在公寓门前等待存的归来，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太阳渐渐西斜了，差不多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啊！糟了，渐还不知道我翘课偷跑出来的事！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除了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之外，我当然也不希望被他教育。总之现在还来得及，必须在他发现之前先编个谎话把这件事瞒过去。 “渐吗？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打好了腹稿后我给渐去了电话，“我要和晓繁她们一起去看电影。” “啊？看电影？之前完全没有听你提起过啊。”渐显然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那个，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嘛！”我一面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一面说，“因为散场比较晚，所以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还有乐队的练习也不用等我了，总之我看完就会尽快回来的。” “好吧，偶尔也该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玩。”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会觉得很寂寞呢？轻叹了一声，渐不忘嘱咐道，“要注意安全，如果回来得太晚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来接你的。” “恩，好。”看来是顺利过关了，虽然有种负罪感但我还是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挂断了电话，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给夏晓繁去了电话，好让她在必要时帮我圆谎。 一个不会轻易被识破的谎言终于完成了，这时太阳也已经落了下去。下班的时间到了，出入公寓的人和车辆也多了起来，但在这其中我并没有看到存的身影。唉！刚才要是向思允问一下存回家的大概时间就好了。虽然有些后悔，但我还是决定继续等下去。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1) 晚上八点多，亓泽存终于成功从某赞助商的宴会上脱身。虽然这些无聊的宴会早已令他无比厌烦了，但用陈哥的话来说“这也是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必须将它做好，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因为没有喝酒，谢绝了陈哥送他回来的提议，存独自驾驶着他的爱车回到了住处。将车停好后他便向着公寓里走去。 公寓的自动门在他面前打开了，他迈步走了进去，和往常一样他准备在门禁处刷卡，然后乘电梯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空间。 “那个，请您稍等一下。” 值班室里的保安透过窗户向他招了招手。 即使是在墨镜和帽子的伪装之下，这里的管理人员也早就能够分辨出他的身影了。有什么事吗？他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抱歉，能不能请您进来一下。这里有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一直在等您，虽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不过我想还是请您来看一下比较好。”隔着窗玻璃保安对他这么说。 朋友？如果是普通的歌迷或记者的话保安应该会把他们赶回去吧，而且自己的住址一般人是不可能轻易知道的。那么这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到底会是谁呢？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就是这个女孩。”保安有些为难地解释道，“我告诉她不能证明自己和住户的关系的话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她也没说什么，自己坐到门口的花坛上去了。我看她一直没走，天也黑了，外面怪冷的，而且她一直坐在外面让其他住户看见了也不好，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他很快就看到了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许是太累了，此时的她怀抱着书包，歪着脑袋，侧身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2) “您看看是不是您的朋友吧，如果不是的话我会想办法把她轰走的。”保安说。 没有回答保安的话，他走到了她的跟前，屈膝蹲了下来。清秀的脸庞，纤细的眉毛，柔和的表情。他凝视着她的睡脸，惊讶于她的出现，又暗自哀伤地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办。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大概是下午三点。”保安回答，“是您认识的人吗？” “恩。”他轻声道，“能交给我来处理吗？” “啊，当然，可是不把她叫醒的话……”保安显得有些为难。 “嘘…”他一面示意保安降低嗓门一面快速思考着。 她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为了不再给她带来伤害他早已下定了决心不再与她见面。可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虽然他明白她迟早会察觉到他对她的疏远，可如果她是为此而来的话，那么他又该对她说些什么呢？现在的他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果然还是该趁她睡着时让泠那家伙过来把她带回去吗？没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暗自叹息着，亓泽存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准备给泠打电话。 “呣…”先是带着睡意的呢喃，而后她那温和而略带埋怨的声音响了起来，“存，你回来得好晚……” 亓泽存回过头去只见她正仰着脸望着自己，不知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委屈，一双大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被这样的一双眼睛凝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悄悄地将握着电话的手又塞回了口袋里。 “抱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朝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至于为什么要道歉又为什么要对她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3) 不大的客厅里没有过多的陈设，在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对风格简约的桌椅，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书本和乐谱，看来那儿应该是存工作的地方。和工作用的桌子比起来，沙发和茶几则像是装饰品似的被随意地安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想必存一定很少用这张沙发来招待他的客人，因为它几乎快要被随意乱丢的衣物占满了。 “抱歉，有点乱。”他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东西，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但已经能勉强容我们坐下了。 “坐吧，我去泡茶。”不等我开口他就急忙进了厨房。 刚进来时我还有些紧张，毕竟这里是明星的家，但和我想象的不同，存的家不但很普通而且和大多数男生那种乱糟糟的房间几乎没什么两样，这样的环境令我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独自来到了厨房，亓泽存打开了柜子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茶叶之类的东西，接着他又打开了冰箱，里面可以称之为饮料的东西只有啤酒而已。算了吧，要拿这种东西去招待客人吗？他只得叹息着关上了冰箱。 真伤脑筋啊！我到底是在干吗？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见她的，可为什么一见到她的脸就怎么也说不出让她回去的话了呢？不行，这样不行，这么想着他将额头贴在了冰箱冰冷的门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总之还是先找点能喝的东西吧。啊，对了！他终于想起了不久前思允拿来的那一袋咖啡豆，因为嫌煮咖啡太麻烦，就把它丢进了柜里，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而且他也正需要用煮一壶咖啡的时间来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4) 几分钟后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接着存手里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抱歉，没准备什么饮料，咖啡可以吧？”存尴尬地笑了笑将托盘放在了茶几上，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没关系。”我忙摇了摇头。明明是我擅自跑来的，为什么反而是存一直在道歉呢？ 存拿起了咖啡壶，将那带着忧郁色彩的浓稠液体注入了杯中。没有加糖的咖啡，温暖浓郁却过于苦涩，我们各自品尝着这苦涩的滋味，却都忍耐着没有将它说出口。 片刻的沉默，存知道必须由他来将它打破。 “沁，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儿？”手里的杯子轻轻地落在了玻璃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喀嚓”声，随即存温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是为了问清楚事情的真相而来的，原本我还气呼呼地作好了责问存的准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不那么气愤了。不过我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减少，虽然有些犹豫，我还是鼓起了勇气说：“我是来见存的，因为我有些话一定问存。” “恩，我明白了。”存说，“问吧。”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被存讨厌了。”虽然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婉转的方式，但我最终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提问了。 并不是讨厌啊！怎么可能会讨厌呢！虽然内心深处的声音正这样竭力地呼喊着，但此时的他却不由自主地躲开了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我在等待存的回答，可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对于我的提问不作任何回应。沉默的时间越久，屋子里的气氛就越发地压抑，我内心的不安也在快速增长着。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要别过脸去？我渴望听到答案，但随着时间在这异样的沉默中不断地流逝，我渐渐地害怕了起来，我变得既恐惧又焦躁。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5) “为什么不回答呢？为什么突然换了电话号码呢？” 沉默。 “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们已经回来了呢？” 沉默。 “为什么没有和我联系呢？上个星期我给你留了语音信息，你没收到吗？” 还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开始明白了这沉默中所隐含的意义，但是我不想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与其说是为了作最后的确认，倒不如说是为了推翻逐渐在我心底显现出来的那个答案，我强作镇定地再次追问道：“这些都不是因为存讨厌我吧？” 没错，一定就像思允说的那样，他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会忘了告诉我他的新号码，忘了告诉我回国的日期，也忘了回复我的留言，只是这样而已吧…… 在我的注视下，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终于微微开启了。 “抱歉。”他说。 是的，只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而道歉呢？是因为没有回复我的留言？还是因为没有告诉我他的新号码？或者，只是因为无法将“讨厌”这两个字说出口？ 被讨厌了，真的被讨厌了，一个悲哀的声音在我心中响了起来。可我明明没有理由会被讨厌的啊！存对我一直那么友善，他又怎么可能会讨厌我呢？！ “存真是的！为什么今天老是在道歉呢？明明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嘛！”逞强的笑容，那是我最后的抵抗。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6) “沁，真的很抱歉。”他决定不再逃避，我们的视线终于汇集到了一起，“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会比较好。”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映在他的眸子里的，无比绝望的我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我僵硬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完他便转过了脸去不再看我。 冷漠的声音，比这声音更冷漠的是他的侧脸。如果说被刺穿的心刚刚还在往外流着灼热的鲜血，那么仅是转瞬，这颗心已经因寒冷而迸裂成了无数细碎的结晶。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强忍着无法抑制的心痛，从被冻僵的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我径自起身推门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从那幢公寓里走出来的，也不知道我是如何穿过了马路，等回过了神来，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公交车站前的长椅上。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会比较好。” “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的话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着，反反复复，将我的心捅成了一个残不忍睹的马蜂窝。 明明在一起时很开心，明明总是对我露出爽朗的笑脸。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聊天，还曾经一起偷偷溜出去玩……无法见面时我甚至会忍不住地开始想念，虽然无法确定这种想念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我真的认为至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没错，存是万人瞩目的偶像明星，而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曾经我也只能在电视和杂志上遥望他的身影，我甚至从没奢望过有一天他会真真切切地站在我的面前。但他真的出现了，那么真切地融入到了我的生活里，真切得让我无法怀疑，让我忘记了我们其实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7) 笨蛋，笨蛋，笨蛋！我真是个笨蛋。为什么我会这么地愚蠢？愚蠢到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愚蠢到跑去强迫他说出了自己并不想听的答案。我后悔了，悔恨和悲伤交织在一起将我紧紧地缠绕了起来。好冷，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毫无预兆地，硕大的雨点开始从漆黑的天空里落了下来。我瑟缩着用并不温暖的双臂环抱着自己，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双臂之间。天空的泪水是冰冷刺骨的，而从我眼中滑落的液体，却是与悲伤毫不相衬的温暖微热……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她苍白着脸色从自己面前逃走了，他变成了独自一人。 差劲！这样的自己真是差劲透顶！紧握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沙发上，亓泽存恨不能痛揍自己一顿。在学校因自己无知而表现出的亲密已经给她带去了不小的伤害，而现在自己竟然又一次伤害了她。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害怕自己还会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必须让她远离自己，哪怕让她恨自己。 虽然对她说了那样冷淡过分的话，但那并不是他的真心。亓泽存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她那张强忍着悲伤的苍白面孔。时间已过九点，窗外是茫茫的夜色。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至少要看着她平安地回家。 开着车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魂不守舍地穿过了马路，又漫无目的地低着头向前走着，他的心中是无法言语的痛。走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在公交车站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要坐车回去了吗？他终于放心了一些，将车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辆接一辆的公共汽车来了又走，在车站上等车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而她却一直呆呆地坐着，丝毫没有要坐车的意思。 第四十二乐章 无法回避的相见(8) 不知过了多久，雨点大滴大滴地砸在了挡风玻璃上。下雨了，他打开了雨刮器。透过被拨开的雨水，他远远地朝车站上望去。她还坐在那里，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蜷缩起了身子。外面很冷，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不能让她一直坐在那儿，不知道她还会继续那样子坐多久。虽然他很想就这样打开车门冲进雨里，什么都不管地跑到她的面前将她揽进怀里，可他不能，他已经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从储物箱里翻出之前已经戒掉的烟，取出一支点燃，然后送到嘴里深吸一口，他终于体会到了被烟雾缠绕的滋味原来是这般苦楚纠结。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将恼人的烟雾一吐而出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晚上十点，“青”的练习室。 练习时间已过了大半，但沁却迟迟没有回来。虽然是和朋友去看电影，但这也未免有点太晚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而且外面又下起了雨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凌渐正这样担心着，一旁的泠的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渐。”不知是谁打来的，泠很快将电话交到了渐的手上。 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接过了电话：“我是凌渐，请问是哪位？” “来把她接回去吧……”有点意外，听筒里传来的是亓泽存那略显低沉的声音。 我在雨中瑟缩着，埋头哭了好久，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回去吧。”他说。 我抬起头，只见渐正站在我面前。 他接过了我的书包，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回去吧。”他望着我，用温和的声音重复道。 “恩。”我含着泪，呜咽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要哭？这些理所当然会问的问题，渐却一个都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撑开了伞，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走进了这片连接天与地的瓢泼大雨之中。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1) “怎么样？昨天有见到他吗？他怎么说？”第二天，一踏进教室的门，夏晓繁就直奔我而来。 “是啊，怎么样了？”被她拉来的周思其也忙问。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们的提问还是让我的心禁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我很干脆地被讨厌了呢。”不知道我的笑容看起来是不是很牵强，但此时的我只能用这样一张惨淡的笑脸来竭力掩饰内心的伤痛。 我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两人意料，她们惊讶地看了看对方又把目光移回到了我的身上。 “被讨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晓繁焦急地问。 昨天发生的事还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但我却不愿将它复述出来。如果现在要我亲口讲出来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落下眼泪。 “只是单纯地被讨厌了而已。”我再一次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走吧，去上课吧。”第一节课要在别的教室上，虽然现在过去还有点早，但这是我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回避的借口。没等她们回答，我就顾自抱着书本起身离开了座位。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2) “到底是怎么回事？”望着我独自离去的背影，夏晓繁不解地问身旁的周思其。 周思其一脸狐疑地摇了摇头。 “啊！怎么可能会被讨厌呢？怎么可能啊？！”越想越纠结，夏晓繁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问个明白！”夏晓繁正打算追出去却被周思其一把拉住了。 “算了，别问了。”周思其回想起了那次单独见面时亓则存对她说的话。 “为什么？”夏晓繁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别问就对了。”周思其正色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本来就不该介入的。之前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周思其的话夏晓繁无法反驳。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她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教室里逃了出来，我独自走在校园里，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却无法驱散蕴绕在我心头的寒意。还记得我曾对夏晓繁说过，我已经不会轻易地被一句“讨厌”所打败了，可为什么现在我的心中却涌动着难以抑制的疼呢？这一次，我想我是被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讨厌”给彻底打败了。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3) 在努力忘却疼痛的日子，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思允和则予一次都没来过我们的练习室，而我身边的人也都像约好了似的绝口不提“毒药”两个字，他们甚至还把和“毒药”有关的杂志和cd都收了起来。虽然大家什么都没说，但我很清楚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他们想把通过隔离的方法让我慢慢地淡忘“毒药”和存，而我也在他们的这份悉心保护下渐渐地恢复了内心的平静。 然而另一方面，随着“毒药”新专辑的上市发行，各种各样的宣传活动也全面开始了。关于“毒药”的商场海报，电视报导，杂志采访，以及各种话题铺天盖地地向人们袭来，即使是再严密的隔离也无法将我保护在没有“毒药”的世界里了。 “人气乐队‘毒药’的新专辑《咖啡糖》日前已在各大音像店全面发售，这是‘毒药’出道以来发行的第六张专辑……”收音机里一播出“毒药”的新闻，汐就立刻把它关掉了。 突然关掉收音机的举动实在是太不自然了，拜托你不要做得那么明显啊！其他人一齐向汐投去了埋怨的目光。 为了给汐解围，也为了告诉大家不必介意，我对汐说：“能把收音机打开吗？我想继续听。” “啊，好。”虽然有些犹豫但他只好重新打开了收音机。 “专辑发行前三天销量已突破了十万，主打歌《咖啡糖》也迅速地走红，深得歌迷的喜爱。”电台里还在播放着同一条新闻。 “还是换个台吧。”汐一脸为难地看着我，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没关系，我想听‘毒药’的新闻，我本来就是他们的歌迷嘛。”我说。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4) 是的，我是“毒药”歌迷，原来是，现在也还是。虽然存用一句“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狠狠地将我推开了，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憎恨他。我依然喜爱着“毒药”，依然崇拜着存，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仿佛只是时间回到了我们相遇之前。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我也渐渐地明白了。就像存说的那样，我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只要我们都退回到彼此的世界里去，也就不会再有人为难了。所以我决定了不再与他相见，我决定了将和他相遇的那段记忆尘封。 电台里继续播放着下一条新闻，大家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仅仅是一个微笑并不能让他们安心。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呵护，但是我也明白这样的呵护是不能长久地保护我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主动地愈合自己的伤口，不要再让大家担心。 “说起来，我还没有听过他们的新歌呢，真是个不合格的歌迷。”我一面自嘲地摸了摸脑袋，一面担心继续这样自言自语下去是不是反而会令大家感到更为难。 幸好这时，坐在我对面的渐适时地开口了：“‘毒药’的新专辑，明天我陪你去买吧。” 话音一落，大家都吃了一惊，他们迅速将目光集中到了渐身上，而渐则是一脸平静地望着我，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自从那天晚上渐从车站把我领回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但我清楚他早已知道了一切。他什么都没有问是因为他不想再次触痛我的伤口，他什么都没有说则正是他对我最温柔的安慰。我毫不怀疑地相信渐是了解我的，即使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他也清楚地知道在何种情况下我需要的是什么。而此刻，他知道我需要的是去面对的勇气。 “恩。”望着渐的眼睛，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渐没有说话，而是扬起嘴角对我露出了温暖的笑。受他的感染，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见我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大家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5) 新专辑终于成功上市了，宣传工作告了一个段落，后续的工作也还没展开，这段时间是“毒药”的休息期。下午三点，萧思允才懒洋洋地来到了工作室，一进门他就和正准备出去的亓泽存撞了个正着。 “咦！存，你现在要出门吗？”思允扶了扶撞歪的帽檐，一脸纯天然无公害的表情。 “呜！”存则是捂着被撞的额头，疼得蹲了下去。 “没事吧？很疼吗？”肇事者的思允丝毫没有身为凶手的自觉。 “很疼啊！”存慢慢地直起身来，双手依然紧紧地捂着额头，眼里还含着因疼痛而渗出的泪珠，“你那顶帽子难道是铁做的吗？！” “应该不是会铁做的吧？”思允说着摘下了帽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才确定地说，“不是铁做的，只是普通的棒球帽而已。” 怎么可能是铁做的！为什么你能把这种话都当真啊？！存忍不住暗自吐槽道。 算了！这家伙的大脑构造和常人完全不同，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这么想着存只得无奈地说：“你快进去吧，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 “恩。”毫无负罪感的思允应了一声便开始往里走，可没走两步他又停下了来，扭头对还站在门口的存问，“对了，你该不会是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去沁他们那儿玩吧？” 听到沁这个名字，存的心禁不住地猛烈抽搐了起来。 “我现在很忙，才没时间跑出去玩呢！”说完存就闪身出去了。 “存到底在忙什么？最近不是没安排工作吗？”思允进到了屋里，向则予和亚实问道。 “不知道。”亚实专注于手中的杂志，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也不清楚。”则予也装糊涂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6) “啊！真是的！难得可以休息几天！为什么存还是不能空下来啊？人家本来还期待着一起去沁他们那儿玩的呢！”思允像孩子似的发起了牢骚。 “暂时还是不要去他们那儿玩了比较好。”则予告诫道。 “为什么啊？”思允不解。 “总之不要去就是了。”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则予只好加深了语气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是为什么啊？”思允也毫不退缩地重复了问题。 “什么为什么啊！叫你不要去你就不要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就在则予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亚实生气地咆哮道。 “白痴都能看出来他八成是和那个花痴乐队的小丫头分手了！还跑去那里干吗！” “哎？”经过了好几秒钟的思索，思允才将亚实口中的“他”以及“花痴乐队的小丫头”这两个称谓和现实中的人物对上了号。 “这么说来存和沁在交往吗？！啊，不对！他们已经分手了吗？！”搞清了大致情况后思允惊呼着向两人问道。 “哼！迟钝！”亚实决意不再理会他，将目光又重新移回了杂志上。 虽然事实和他们的想象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异，但如果要认真地对思允解释的话实在是很麻烦。反正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么想着则予便对正狐疑地望着自己的思允点了点头。 “哎？哎！哎！”一方面是对存和沁之间的关系感到无比震惊，另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极度悲哀，思允忍不住放声大叫了起来。 出了工作室，亓泽存来到了停车场。心底还在止不住地隐隐作痛，于是他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会好的，她和自己都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他这样安慰自己道。 但是比起自我安慰，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事在等着他去完成。是的，现在必须去见那个人了。好不容易拜托则予帮忙才争取到的见面机会，绝不能就此错失。清醒了一下头脑，他冷静地发动了车子。 第四十三乐章 谁的咖啡糖(7) 次日放学后，我和渐一起来到了音像店。 远远地，我就看到商店的自动门上醒目地张贴着“毒药”的海报。海报上的“毒药”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不论是存也好，则予也好，就连最孩子气的思允都换上一副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表情。认真，专注，有种高不可攀的压迫感，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我无法否认，这才是真正的“毒药”，这才是我最初所知道的“毒药”的样子。只是在这张海报前驻足了片刻，就足以让我对存所说的“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有了无法回避的真切感受。渐站在我的身旁，他没有看海报，也没有催促我进商店，只是用他那柔和的目光安静地注视着我。 “我们进去吧。”我将视线从海报上移开，迈步进了店内。 店里的客人不多，唯一的一位收银员也正悠闲地在换店里要播放的cd。 “毒药”的新专辑被摆放在离入口处不远的货架上，只三两步，我就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 《咖啡糖》，和名字一样的咖啡色封面。仅仅是这样注视着它，一股如咖啡般苦涩的滋味就在我的心中弥漫了开来。 这时营业员换好了cd，音乐声在不大的店内响了起来。 听起来略显急躁的电吉他的声中夹杂着柔和有序的鼓点，作为伴奏的贝司则发出了如低语般的深沉音调。这样的前奏过后，一个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女声忧伤地唱了起来： “蒙上雾气的窗，迷离了灯光…… 冰冷落下的霜，夹带着惆怅……” 是亚实的声音，我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震。 “单薄衣裳，手心微凉，怀抱着伪装的坚强，我悄然退场…… 打点行装，背起行囊，午夜十二点的机场，我独自起航…… 夜如此漫长，述说着无尽的忧伤，于是我放声歌唱，试图把你遗忘…… 爱太过迷茫，像一缕握不住的香，不如就摊开手掌，痛快将它释放……” 歌声仍在继续，我一面聆听一面从货架上取了下一张cd。 “缠绕于指间的烟，模糊了谁的过往…… 寂寞燃烧的火焰，映红了谁的脸庞…… 这粒苦涩的咖啡糖，就让我默默品尝，默默品尝……” 在这样的歌声中，我迈步走到收银台前付了款，和渐并肩走出了商店。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1)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灯也全都关上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完全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亓泽存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那一套行头，只不过原本笔挺的衬衣已经皱了，扣子被胡乱地解开了，领带也松了，歪歪扭扭地搭在了脖子上。 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醒来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这样子就算起床也什么都干不了吧。况且暂时也没什么工作，所以管它是早上还是下午呢！这么想着他又闭上了眼睛打算继续睡下去。 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门铃却响了起来，虽然很想蒙上被子装做不在家，但能让保安为之放行的人，自然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这种装死的伎俩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叹了一口气，亓泽存只好无奈地起身去开门。 “呜，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门一开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粱则予即使戴着伪装用的口罩，也还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进来吧，我先去洗把脸。”存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则予则是毫不客气地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存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他又回复了往日的清爽，只是身上的那股浓重的酒味一时间还难以散去。 “我今天还能活着见到你就已经是万幸了。”他扶着还有些涨痛的脑袋在则予身旁坐了来。 “太夸张了吧？对方只是个大叔而已。”则予笑道。 “是个足以把人灌死的大叔。”存说。 “对方只是个喜欢喝几杯酒的大叔，你应该觉得庆幸，如果对方是女人的话恐怕就不只是把你灌个烂醉这么简单了吧。”则予坏心眼地调侃道。 “这倒也是，我可不想出卖色相。”听则予这么一说，存还真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2) “那么，结果怎么样？”则予将话题引回了正轨，“那位大叔怎么说？” “他似乎挺感兴趣的，我想他这几天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存回答。 “那不是很好嘛！至少你没有白陪一晚上的酒啊。”则予高兴地说。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存一脸黯淡地说。 “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则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恩。”存点了点头，“帮我介绍那位大叔的事，谢了。” “我也只是做了我能做到的事而已。”则予回答。 五月初的傍晚，天气还不是很热，但从路人们轻薄的着装上仿佛已经能够嗅到夏天的气息了。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我们到达了繁华的闹市区。时间还早，我和渐一面闲谈一面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才走了大约两三百米的距离，就不断地有女孩子向渐投来爱慕的目光。明快的蓝白条纹t恤，做旧的浅蓝色破洞牛仔裤，简单利落的短发以及带着微笑的俊朗面庞，手提琴盒走在我身旁的渐如同往常一样给人以无比清爽的感觉。 “呐，渐，这个发型很凉快吧？”我打量着他的新发型好奇地问。 “恩，还好啦。”他回答。 注视着他那因剪短了刘海而完全裸露了出来的额头，我禁不住赞叹道：“露出额头也蛮清爽的，而且也很可爱呢。” “什么可爱啊？别把我说得像个小学生似的。”说着他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去，避开了我的目光。 什么嘛，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会脸红了起来。不过他这副害羞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受到了表扬的小学生呢。 “是，是。”我强忍着笑安抚道，“没人说你像小学生啦。” 谈笑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栋豪华的大楼前，大楼顶层的露天餐厅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每个周末的晚上我们都会在这里进行演出，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3) “啊！他们来了！”刚走进大厅，就有三五个年轻女孩一齐向我们迎了上来。 “哇！渐，你剪了头发呢！” “啊！真的，很好看呢！” “短发好可爱！”她们一面围着渐欣赏他的新发型一面毫不吝惜地称赞着。 “呵呵，是吗。”渐则是大方地对她们笑笑。 哼！渐这家伙，同样是用可爱来形容他的发型，他对歌迷和对我的态度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嘛！这么想着我不满地转过了身去。 “那个…”这时，有个女孩略带不安地向我搭话道，“我可以叫你沁吗？” “恩，当然可以啊。”我笑着回答。“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啊，真的吗！太好了！”她高兴地说。 “沁，这个能请你收下吗？”另一个女孩将藏在身后的礼物拿了出来。 “给我的吗？”渐和灿他们几个男生不时地会收到女歌迷送的礼物，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恩，请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亲手做的。” “亲手的做的？能问一下是什么吗？”我好奇地问。 “是饼干，请你一定要尝尝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亲手做的饼干，这份礼物让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谢谢。”我满怀感激地接过了她手上的纸袋，“待会儿我会和大家一起尝尝看的。” “真的吗，太好了。”她高兴地笑了。 “那么我们先上去了，一会儿演出时见。”告别了可爱的女孩子们，我们向着大厅深处的电梯走去。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4) 电梯附近的休息区，一位五十多岁面相和蔼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坐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他散漫的目光在大厅里游移着，看似随意地落到了正在等电梯的我和渐的身上。察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目光，我转过头去向他微微欠了欠身示意，不过对方并没作出任何回应，而是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你认识那个人吗？”见我对陌生人打招呼，渐不解地问。 “不认识。”我笑着回答，“不过那个大叔是这里的常客，前两个星期我都有在餐厅见过他。” “是吗。”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过他好像对我们的演出没什么兴趣，前两次他都只是坐在吧台那儿一个人喝酒而已，刚才我向他打招呼他也没什么反应，看来他对我们完全没有印象呢。”餐厅的常客对“青”不感兴趣，这令我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年纪大的人对我们这样的乐队没兴趣也是正常的。”渐安慰道。 “恩，说的也是。”带着一丝无奈，我和渐走进了电梯。 身材娇小，面容稚嫩，这位主唱除了外表给人以清纯的感觉外个性也相当地纯真，富有亲和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嗓音，清澈，柔和，飘逸，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之音。当然吉他手和贝司手的形象也无可挑剔，而键盘手更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金发混血儿。作为鼓手的队长气质稳健，有着很强的凝聚力和领导力，他们的演奏技巧和团队配合也已经磨练得很成熟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虽然还没什么名气却已经拥有了一些歌迷，这也说明他们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这样的一支乐队，如果仅仅是因为没有抓住机遇就被埋没了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经过了两个星期的观察，这位嗜酒如命的大叔终于得出了以上的结论。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5) 同样是男乐手和女主唱的组合，虽然乐队风格有所不同，但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毒药”最有力的对手。真搞不清楚亓泽存那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将这样的对手介绍给自己。不过还真是要感谢他，要是m社知道他们错过了这么好的乐队的话，非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可。这么想着大叔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差不多是演出开始的时间了，将燃烧着的烟头摁灭后，他起身向着电梯里走去。 “抱歉，能请您过来一下吗？”演出结束后，餐厅的负责人刘经理将泠叫到了一边。 “你们先去休息吧。”泠向我们摆了摆手。 可能是有演出安排之类的事情要谈吧，我们也就没在意，一行人说笑着进了餐厅为我们准备的休息室。 见其他人都走开了，刘经理对泠说：“那边有位客人想请您过去喝一杯。” “什么样的客人？”麻烦的客人也不是没遇到过，于是泠谨慎地问。 “是一位先生。”刘经理边说边示意他往吧台的方向看。 远远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望向这边。两人的目光相接，他向泠微微点了点头并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 对方既不是女人也不像是想找麻烦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邀请自己，但泠多少还是安心了一些。 “我过去一下。”他对刘经理说。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刘经理很知趣地退下了。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6) “肚子好饿哦！”一回到休息室汐就像孩子一样闹了起来。 “你没吃晚饭吗？”灿问。 “我从剧团直接过来的，从下午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汐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先整理器材吧，等泠来了我们再一起去吃点东西。”渐提议道。 “恩，也好，我也有点饿了。”灿点了点头。 “泠怎么还不来？我都快饿扁了。”汐嘟囔着。 这时我想起了演出前从歌迷那里收到的饼干，于是从柜子里将它取了出来：“先吃点饼干吧，是刚才歌迷送给我的。” “哎？女歌迷送的吗？”思雅好奇地问。 “恩，是呀。”我打开了包装，将饼干放在了桌子中间。 “好难得哦，竟然有女孩子送饼干给沁。”思雅边说边拿起一块饼干往嘴里送。 “什么嘛！我也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我不满地抗议道。 灿拿起一块饼干仔细地端详着，然后冒出了一句：“说不定是渐的歌迷在饼干里下了毒才故意送给你的。” “哦，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渐也一本正经地说。 听了他们的话正在嚼饼干的思雅立刻咳嗽了起来，汐则惊恐万分地大叫道：“啊！怎么办？！我都已经吃下去了！” “你们太过分了，我的歌迷才不会在饼干里下毒呢！”我气愤地喊道。 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了，灿和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乐章 与命运交杯(7) “怎么样？不介意陪我这样的大叔喝上一杯吧？”陌生的中年男人对泠说。 “怎么会。”泠说着大方地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一杯龙舌兰。”泠向侍者吩咐道。 “请你过来的不是美女，让你失望了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大叔调侃道。 “如果是美女的话我反而会觉得困扰呢。”泠笑着回答。 侍者将倒上了龙舌兰的酒杯推到了泠面前。轻轻碰杯之后，两人默默地品味起了美酒，暂时停止了交谈。 杯中酒尽，大叔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泠：“在这里喝酒不够尽兴，有没有兴趣去别的地方继续？” 泠接过名片，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轻轻一瞥，然后将它收进了口袋。他起身不失礼节地说：“抱歉，我要先去后台向我的队友们交代一下，可以请您先去一楼的大厅等我吗？” “好吧。”大叔点了点头。 休息室里，饼干已被众人扫荡完毕，关于饼干有毒的无厘头风波也已经平息。 “泠好慢啊。”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玩弄着手里的纸杯。 “就是啊。”灿也托着下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去看看吧。”思雅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思雅准备去开门时，泠正好推门而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交到了渐的手上。 “我有事要先走，你们开我的车回去吧。”他简洁地交代道。 “那你怎么回去？”渐问。 “晚点我会叫坐租车回去的。”没等其他人发问泠就又转身出去了。 “他怎么了？突然说要先回去。”望着泠离去的背影，灿不解地问。 “不知道。算了，别管他了，我们自己去吃夜宵吧。”汐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1) “这是泠的包吧？”泠刚走出去我就发现他的背包还放在椅子上。 “是他的，他应该还没走远，我拿去给他吧。”说完思雅就拿起背包急冲冲地追了出去。 一路跑出餐厅，思雅终于在电梯口发现了泠的身影，此时他正背对着她在等电梯。 幸好追上了，思雅松一口气，刚打算出声喊他，只见泠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喂，哥哥，我是泠。能不能帮我查个一人？”泠丝毫没有察觉到思雅正站在他的身后，专注地讲起了电话。 “jns music的张乐天，对，经纪人。”泠看着手上的名片说道。 “挖角？现在还很难说，总之你先帮我查一下吧。恩，越快越好。”说完泠就挂断了电话。 经纪人？挖角？原本无心偷听的思雅发现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秘密。这令她犹豫了起来，自己到底该不该在这时现身呢？眼看电梯就要上来了，再不把包给泠的话就来不及了。反正我也不是存心想偷听的啦！这么想着思雅终于从背后拍拍了泠的肩膀，和预料的一样泠被吓了一跳。 “思雅，你怎么来了？”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的包。”思雅举起背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对，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谢谢。”他这才恍然大悟地接过了背包对她道谢。 “那个，泠…”思雅想问刚才在他身后听到的话，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泠问。 思雅还在努力地组织语言，不巧的是电梯来了。 “抱歉，我得走了，下次再说吧。”说完泠便一脚踏进了电梯。 没等思雅反应过来，电梯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2) 他到底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甚至都忘了拿随身携带的包。还有刚才他在电话里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让人不放心，思雅决定跟他下楼去看看。 坐另一部电梯下了楼，思雅在大门外发现了泠的身影。只见他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并肩站在一起。思雅想靠近一些好看清楚那位中年男人的长相，但两人却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经纪人？挖角？陌生的中年男人和表现异常的泠……将这些琐碎的线索组合在一起后，思雅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泠被挖角了！ 泠被挖角了！当然这还只是一个猜测，思雅没对任何人说，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又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纠结了一个晚上后，思雅决定第二天直接问泠，可是泠竟然以处理私事为由一连两天都没出现，这就令她更加坚信自己猜测的没错了。到了第三天练习的时间，泠还是迟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太反常了，大家都开始对他所谓的“私事”产生了怀疑，而思雅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疑问也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泠这家伙也太不象话了，还队长呢！竟然因为一点私事就连续三天不来练习！”汐抱着贝司气鼓鼓地说。 “他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啊？”我问。 “没有。”大家纷纷摇头。 “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泠不会随随便便就不来练习的。”渐说。 “我看也是。”灿也表示赞同。 “那个…”思雅再也忍不住了，要是再不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的话她觉得自己绝对会憋死的。 “怎么了？”我们一齐把目光转向了她。 “那个，泠会不会是被制作公司或者别的乐队挖角了？”思雅紧锁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样子，令我们无法怀疑她是在开玩笑。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3) “为什么这么说？”大家都吃了一惊，还是渐显得比较冷静，他首先想到该问一下理由。 “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在电话里说经纪人，挖角什么的，后来又看到他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走了。” “是哪天？”渐追问道。 “上个周末的晚上，演出结束以后。”思雅回答。 “这么说来那家伙确实是从那天晚上起就没来练习了。”汐的确认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泠被挖角了，这在旁人听起来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身为他的队友，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实力，因此我们才无法把这个猜测当作无稽之谈来看待，我们甚至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这就是事实。 “以泠的实力会被挖角也不是不可能的。”渐说。 “与其和我们混在一起被埋没掉，选择自己的出路才是正确的吧。”灿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说的也是。”虽然有些难过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了笑容。 “要走自己的路也没什么不对，可他至少该把实情告诉我们吧？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算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还会拖着他不放吗？”汐又气愤又伤心地说。 我们都很清楚泠的离去对“青”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对我们来说泠不仅仅是队长更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大哥，是我们爱慕和景仰着的人。汐的话触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4) “啪！”突然间，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泠一脸黑线地出现在了门口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泠气呼呼地走到了我们面前，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丢在了茶几上。 “你们自己看吧！”泠抽搐着眼角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什么？”汐边问边将袋子里的一叠文件倒了出来。 大家纷纷将散落在茶几上的纸页拿起来细看。这里面有一份jns music音乐制作公司的资料，一份名叫张乐天的音乐制作人的档案，以及一份题为“签约合同”的文件，合同中的甲方是jns music，乙方则是“青”。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齐刷刷地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泠。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泠余怒未消，故意板着脸卖起了关子。 “到底是怎么样啊？”心急的汐急忙追问道。 “对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思雅紧接着问。 “拜托，你就快说明一下吧。”连渐也沉不住气了。 见众人都睁圆了双眼期待地望着自己，泠终于开口了：“就像你们刚才推理的那样，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jns music的制作人的大叔遭遇了挖角事件。不过对方想挖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整个乐队。也就是说jns music愿意扶持我们作为艺人出道。” 出乎意料地，泠并没有听到欢呼和尖叫声，面前的这一群人竟然格外地冷静。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5) “泠，不要开玩笑了。既然来了我们就快点开始练习吧。”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就是啊，就算听到我们说你的坏话，也不用开这种玩笑来报复我们吧。”灿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二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思雅，快去给二少爷沏茶，我们要集体向他赔罪。”汐对思雅调侃道。 “我马上去。”思雅应声而起。 “我们不该怀疑你的，所以不要生气了。”我则是在一旁努力陪着笑脸。 这群家伙根本就完全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我有必要为了几句坏话就精心策划这样一个费时费力的谎言来骗你们吗？！泠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一群死孩子！”泠咆哮道，“你们是不是一定要我向你们保证‘这是真的！千真万确’这样你们才会相信？！” “就算你们怀疑我，也不该怀疑你们自己的实力！”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泠继续说道，“当然，刚开始我也有些怀疑，所以才花了两天时间作了一些调查，这些资料你们也已经看过了，是真是假你们也会自己判断。如果你们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的话，就全当我是在开玩笑好了。”说完他生气地扭过了头去。 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泠这么生气的样子，虽然他向来很严厉但还从没如此愤怒地咆哮过。泠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可这样的好消息就像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叫我们一时间都难以相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由对方来告诉自己：“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6) “沁。”渐对我说，“用力捏一下我的脸。” “啊？”我有些犹豫地望着他，不知该不该下手。 “快捏。”他坚定地催促道。 “哦。”于是我照做了。 “好疼！”他立刻捂着脸叫了起来，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也要！沁，快捏我一下！”灿也把脸凑了过来。 我也在他的脸上使劲捏了一把，他一面喊疼一面高兴地朝泠扑了过去。 “思雅！快去给二少爷沏茶！”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台词，“这次是庆功茶！”他兴奋地补充道。 听到汐喊了自己的名字，思雅这才如梦初醒般高兴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高兴得欢呼雀跃了起来，只有我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沁。”没等我反应过来，渐已经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沁，唱歌吧。”他柔和的声音里夹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把我们的歌唱给更多的人听吧！” 渐用一个热烈的拥抱将他的喜悦毫不保留地传递给了我，环顾四周，大家也正用同样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不可思议的感觉，我甚至听到了耳朵深处像海浪一样不断涌起的心跳声。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什么能比温热的心跳更加真实了！ “沁，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声吧！”泠微笑着向我点头道。 “对！让全世界都来听我们的音乐吧！”汐兴奋地跳到沙发上大喊道。 “恩！”我一面回答一面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7) jns music是一家老牌音乐制作公司，虽然目前因手头上缺少像“毒药”这样的王牌而暂时处于下风，但他们依然是m社无法回避的头号劲敌。被这样的制作公司发掘是所有乐队和歌手梦寐以求的事，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毫无疑问，我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要与jns music合作。但在仔细地翻阅了泠拿来的草拟合同后，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灿将合同中的一项条款大声读了出来，“乙方有服从工作安排的义务，包括工作日程，服装，化妆以及必要的人身安全保护措施等，以上事务由公司指定的经纪人负责实施。” “就是字面意思呗。”汐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的中文水平不至于这么差吧？” “我是指最后一句！”灿不满地将那个句子重复了一遍，“以上事务由公司指定的经纪人负责实施。” “就是说得由他们指定的经纪人来安排，有什么难理解的。”汐有点不耐烦了。 “我当然知道了！”灿愤愤地说，“由他们指定的经纪人来安排，那我们自己的经纪人呢？” 灿的话音一落，大家才恍然大悟般地将目光都集中到了思雅身上。 没错，jns music愿意捧“青”出道，但他们是正规的音乐制作公司，必定要使用专业的经纪人来协助乐队完成工作。可“青”除了有主唱，吉他手，贝司手，键盘手和鼓手这五个不可缺少的部分外，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经纪人”。这个“经纪人”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正规军，但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服装化妆……这些琐事几乎都是由她一手包办的，她做的一点都不比职业经纪人少。更重要的是，一路走来她早已是“青”不可缺少的一员了。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8) “啊！我没关系的，你们不用管我。”思雅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经纪人嘛。” “那怎么行！思雅也是我们的一员！”我忙说。 “就是啊，我们不能因为自己要出道就丢下你不管。”汐说。 “泠？”渐知道，泠一定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于是他转而向他发问，希望他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主持大局。 “你们先别急。”泠示意我们安静下来。 “大家的心意想必思雅你是了解的。”泠柔声对思雅说，“我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思雅抬头看了看泠又看了看我们，然后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去。 “说吧，只要是你真实的想法，我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的。”泠鼓励道。 沉默了片刻，思雅终于鼓起了勇气低声道：“我想和大家在一起……” “知道了。”泠像是如释重负般地露出了笑容，“就交给我来办吧。” “真的吗？”我们都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说服对方让思雅留下来的。”泠坚定地回答。 “太好了！”思雅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感动的泪珠，我高兴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最终，泠成功地说服了jns music让思雅作为助理经纪人留在了“青”的身边。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经过了几次修改，我们和jns music终于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合作条款。很快，正式签约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第四十五乐章 那一片明朗的青(9) 在位于jns music总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我们安静地等待着制作人和经纪人的到来。 “那么，请各位再花一点时间，最后确认一下合约书的内容。”思雅微笑着对我们说。作为学习中的职业经纪人，她比我们早一个星期与jns music签了约，今后她也将继续负责“青”的各项日常事务。 就在我们翻阅合同文本时，制作人和经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室。 “各位，我是制作人张乐天，今后将由我来负责你们的歌曲制作工作。”说话的是一位和蔼地微笑着的中年男子，“你们可以叫我张叔，我很期待能和你们一起制作出好音乐。” 哎？这位大叔怎么看起来好眼熟，这么想着我开始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了起来。 “啊！是那位大叔！”我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嘘～”张叔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中间，笑着示意我安静下来。 “怎么了？什么那位大叔？”坐在我身旁的渐不解地问。 “张叔就是那个一个人在吧台喝酒的大叔。”我解释道，“那天在大厅，我不是还向他打过招呼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渐也回忆起了当天的情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里恢复了安静，轮到站在张叔身旁的经纪人说话了。 “我是杨杰，从今天起我就是‘青’的专属经纪人了，我会和思雅一起为大家服务。你们可以叫我阿杰，当然了，我的年纪比你们都大，你们要是叫我杨哥的话我会更高兴的。”这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男人眼神温和，看来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那么接下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签约吧。”张叔说完便在桌前落了座，“合约的内容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吧？公司这边由我代为签字盖章，各位只要在各自面前的那份合约上签字就可以了。” 大家又重新看了看面前的合约，然后各自拿起了笔，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交换了合约，完成了签约步骤后，张叔高兴地站了起来宣布道：“那么从现在起我们的合约就正式生效了！” “希望‘青’能成为jns music引以为傲的王牌！”经纪人杨哥兴奋地将手伸了出来。 大家也纷纷伸出了手，将各自的手掌叠在了一起。 “一，二，三，加油！”会议室里响起了我们充满自信的欢呼声。 hello！我们是“青”，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和我们的音乐！ 希望我们会是那抹能让你眼前一亮的“青”！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1) 某紫的话： 《青色门扉》的主线故事到“青”成功出道成为职业乐队这里为止算是完成了一个阶段，在继续下面的情节之前让我们的主角们先休息一下咯，来个番外小插曲吧，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希望大家喜欢～ ＊＊＊＊＊＊＊＊＊＊＊＊＊＊＊＊＊＊＊＊＊＊＊＊＊＊＊＊＊＊＊＊＊＊＊＊＊＊＊＊＊＊＊＊＊＊ 我是文华学院小学部六年级a班的凌渐，现在下午的是体育课时间，今天课上的内容是男生踢足球，女生进行形体训练。虽然现在还是微冷的初春，但一场球踢下来，我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球赛结束了，离下课也只剩没几分钟的时间，和其他男生一样我也准备到洗手间去简单地洗一把脸，然后回教室等待下一节课的开始。 一个班二十多名男生一时间全都涌进了位于一楼的洗手间，也许是踢球踢累了，虽然其他楼层也有洗手间，但大家都不愿意再多爬一层楼梯，情愿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排队。这样下去恐怕要等到下课了吧，望着长长的队伍我放弃了等待独自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六年级a至c班的教室位于一楼，二楼则是六年级d至f班的教室，因为不在同一层楼上，平时我也很少会来二楼。我从洗手间出来正打算往回走，却被六年级d班里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孤独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这节课应该是六年级d班的音乐课，课前我看到d班的学生们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地往音乐教室的方向去了。平时看起来很拥挤的教室由于学生们的离开而显得有些空荡荡，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子上看着书。没错，是她，就是上个学期快要结束时转学来的那个女孩。 记得那天课间，我正在教师办公室里帮助老师批改小考的试卷。 “请进吧，我们到里面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d班的班主任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对中年男女以及一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当的女孩。 “这个孩子性格特别内向，我们怕她在学校里被别的孩子欺负，所以还今后还要请老师多多地关照她。”中年女子疼惜地握着女孩的手，向老师拜托道。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2) “你们就放心吧。”老师一面回答一面弯下腰来爱抚地摸了摸女孩的头，柔声对她说道，“今天起你就到我们班上上课了，我是班主任李老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好吗？” 有些出乎意料地，女孩就像没有听到老师的话一般，不但没有回答甚至连点一下头的细微反应都没有。 “唉，您看，这孩子现在就是这样，真是叫人不放心啊。”男人既抱歉又无奈地说。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批改试卷的笔，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孩来。 只见她穿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绑成了两条三股辫，安静地垂在胸前。辫尾的两个白色蝴蝶结格外引人注目，这一身过于素雅的打扮似乎是在无声地向大家讲述着她的悲伤。 她的个子不高却很消瘦，脸颊上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那种红润。清秀却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虽美丽却又有些突兀，乌黑的眼瞳像是两颗上等的黑珍珠，却不知为何又缺失了一抹迷人的光泽。她那忧伤的眼神在浓密得如同洋娃娃般的长睫毛的掩映下越发显得空洞和迷茫了，这个屋子里的景物确确实实地映照在了她的眼里，但这一切又似乎都不在她的眼中。她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气泡包裹了起来，她明明就在这里，但是任何人都无法真正地碰触到她。她充满了哀伤，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哀伤却早已漫溢了出来……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3) 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后，我就再也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我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她的哀伤深深地感染了我。 “凌渐，你在看什么？”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卢浩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许是楼下排队的人实在太多，继我之后又有几个男生来到了二楼。 “没什么。”我急忙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真的没什么吗？”说着他便朝d班的教室里张望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我刚才的目光焦点。 “噢！你在看她吧？”他暧昧地笑了起来，对我说道，“她叫冉沁，虽然长得还蛮漂亮的，不过却是个怪人。听说她从来不和别人说话，而且一上音乐课就会哭，搞得老师也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允许她今后都不用去上音乐课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虽然不在一个班上，也难得有机会见面，但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我都不由自主地在关注着她。每当她从教室门外经过时，我都会忍不住偷偷地看上一眼她的背影。 “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卢浩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边说道，“其实我们班的张茉对你有意思哦，说起来张茉也满可爱的，而且怎么也比这种连话都不说一句的怪人好吧。” “你想太多了吧。”真是的！最近男生和女生之间只要彼此多说上几句话就会被传言是男女朋友，搞得大家都神经兮兮的。而且就算是不开口说话，不能上音乐课也不用一口一个“怪人”地叫人家吧。听了卢浩的话我不禁暗自生起了气来，于是我决意不再理会他，顾自转身下楼去了。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4) 虽然我不太清楚自己对那个叫冉沁的女孩的这种关注究竟是不是喜欢，但是我很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我时常想象，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要是充满了笑意会是什么样子，要是她能轻启双唇，传出来的又会是怎样悦耳的声音。但我又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她，我对她的哀伤毫不知情，而她则甚至很可能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 “渐，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回过神来，发现哥哥正托着下巴好奇地盯着我看。 我忙扭过了脸去，回答道：“没什么。” “是吗？”哥哥有点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什么事吗？” “小鬼头！你一定有什么事，别想瞒过我们！”坐在一旁的汐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一把捏住了我的脸颊开始逼问。 忘了向大家介绍，坐在我左边的这位是比我大四岁的哥哥凌晨。正肆无忌惮地捏着我的脸的这个家伙叫做李珞汐，而坐在我对面，比较沉默的这位是申泠。他们两位都是我哥哥的朋友，这三个人目前都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像现在这样，他们经常会在放学后来我家，聚集在我哥哥的房间里谈一些有的没有的，时间长了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和他们混熟了。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5)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不然我就一直对你‘用刑’！”汐一面用力拉扯着我可怜的脸颊一面逼问道。 “好了好了！别捏了！疼死了，我说还不行吗？！”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拷问方式，我只好大喊投降。 “好吧，既然这样就先放过你了，快说吧。”汐终于停止了对我的“虐待”坐回到了椅子上，哥哥和泠也饶有兴致地望着我，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其实，我们学校有一个女孩，她看起来总是很孤独很伤心的样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个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很想让她变得开心一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没想到我的话一落，原本安静的屋子里立刻就炸开了锅。 “女孩？！什么样的女孩？多大？漂亮吗？”汐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切地追问道。 “是不是你们班上的同学？我见过吗？”哥哥也显得万分好奇。 就连平时最不会起哄的泠也一面用无比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一面说道：“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女孩’这两个字，连我都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眼看着气氛突然变得如此热烈，无法掌控局面的我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了。无奈之下，我只得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大家。听完了我的叙述，大家又纷纷陷入了沉默，仿佛是她身上那种无法碰触到的哀伤通过我的描述在无形中已经感染了大家。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6) 过了一会儿，哥哥第一个带点犹豫地开口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我知道。(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真的吗？”我有点怀疑地问。 “恩。”他点了点头说，“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听老爸提起过。” 这么说来，作为学校校长的老爸对于这种有着特殊情况的学生的事，确实是没理由会不知道的。虽然我也想过要向老爸问问看，可是我们家老爸对于学校的事向来很严厉，从不允许我们轻易过问。他甚至还规定了我们在学校时必须称呼他为校长而不是爸爸，可见他有多么地刻板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她不说话的原因了？她到底是为什么那么伤心啊？”汐显得比我还要心急。 “听说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又在国外，所以现在住在舅舅家。”哥哥回答，“好像是因为父亲突然去世的关系，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会变得不愿意开口说话。” “原来是这样…” 听了哥哥的话，我这才恍然大悟。她那满含忧伤的眼神，以及初次见面时的一身素装，原来都是因为她刚刚遭遇了失去父亲的不幸。 “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去上音乐课呢？”这一次轮到一直沉默着的泠发问了。 “据说她父亲生前是个音乐老师，也时常教她弹钢琴，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了。”哥哥叹息道，“或许是音乐课会勾起她伤心的回忆吧。”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7)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汐听了不由得动情地悲叹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恐怕外人是没有办法帮她的呢。”知道了她伤心的缘由，泠有点无奈地总结道。 “说得也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她不主动敞开心扉的话，周围的人也是爱莫能助了。”哥哥也颇为感慨地说。 确实，正如他们所说的一样，知道了她伤心的理由后，除了越得她发觉惹人怜爱了之外，我更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那无比哀伤的身影却毫无办法的自己感到了沮丧和气恼。 真希望自己能帮到她，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把可以打开她那禁闭的心门的钥匙的话，真希望神能将它交付给我。我这么祈求着。 “喂，渐。”几分钟后，屋子里沉闷的气氛渐渐散去，汐突然将身体往我这边一靠，有点神秘兮兮地问道，“说实话，其实你喜欢那个女孩吧？” “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话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实在是令我有些促不及防。 “没错吧？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她，又会为她的事烦恼，肯定是喜欢上她了。”还没等我回答，汐就擅自下了结论。 “恩，初恋就是这样的，没错。”为什么连哥哥也一脸认真地点起了头啊。 “初恋？还只是小学生而已，太早了点吧？”只有泠表示出了一丝怀疑。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8) “都已经六年级了，很正常吧！泠你也太落伍了！”汐立刻反对道。 “对啊，都这个年纪了，很正常嘛！这说明我们家渐是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的男孩子！”这么说着，哥哥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令我感到一阵恶寒。 什么啊？！这些家伙根本就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为什么他们能这样若无其事并且一本正经地将我的隐私拿出来讨论啊！找他们商量实在是太失策了！ “这么说的话渐应该正处在生长发育期吧。”汐继续热切地发表着意见，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的我已是又羞又恼，满脸涨得通红了。 “够了啊！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扒光或者解剖看看啊？！”什么生理和心理？！我的羞耻感和愤怒感同时到达了极限，为了防止话题向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我以愤然离场的方式强行将它中止了。 屋子里的三人对我的突然爆发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见我气呼呼地甩门离去，哥哥接着汐的话问道：“或许现在是叛逆期？” 就这样，我对她的哀伤束手无策。我能做的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暗自期许着，希望她能快乐起来而已。 很快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周三傍晚的放学时分。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过之后，我一面整理着书包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从教室外经过的人流，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令我感到莫明地失落。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9) “凌渐，一起回去吗？”临走前，班上的同学向我招呼道。 “抱歉，我还要留下来练琴，你们先回去吧。”我不好意思地拒绝了他们。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也整理好了书包向着位于教学楼后面的音乐教室走去。自从上小学以来我几乎每天放学后都要到这个教室来练琴，因为受到妈妈和哥哥的影响我从记事起就很喜欢音乐，除了小提琴之外更是尤其钟爱于钢琴。 在钢琴前坐定之后我随意地翻开了琴谱，刚好被打开的那一页上记录着的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这是贝多芬为数不多的器乐小品中最为著名的一首钢琴曲。据说这首曲子是贝多芬四十多岁时为他所喜爱的一位女学生所作的，那种纯真温和的感情被深深地蕴藏在了每一个音符之中。这首曲子的难度不高，我早已能够熟练地弹奏了，或许是被曲子中所承载着的美好情感所打动，此刻的我毫不犹豫地决定了将它作为今天的练习曲目。 温和如轻声细语般的a小调过后是明朗活泼的c大调，这不禁让人猜想贝多芬的“爱丽丝”必定是个单纯又快乐的女孩。琴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欢快的乐声中不知从何时起混入了细微却又无比忧伤的哭泣声。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只是我的错觉，直到我停下了在琴键上游走的手指，这才仔细地辨认出了确实是有人在哭。哭声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究竟会是谁呢？这么想着，我便起身走到了窗边，探出头去向外张望，只见窗户下的花坛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正哭着蜷缩成了一团。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10) “是你在哭吗？”她低着头哭个不停，对我的问话完全不作回应。 见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伤心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我便翻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六年级a班的凌渐，你为什么要哭？有什么难过的事吗？”我在她的身旁蹲了下来，试图和她说话，可她只是将脸埋在双臂间不住地哭泣着。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用满含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看我。 天哪！是她！黑暗中她带着泪水的面容让我的心禁不住地狂跳了起来。是巧合还是命运，此刻的我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我只想尽可能地安慰她，但由于紧张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爱丽丝，你弹的，致爱丽丝…以前每次弹这首曲子，爸爸都会对我说，我就是他最爱的爱丽丝……”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她略带哭腔的声音显得有些羞怯却又是那么地悦耳动听。 和我想象的一样，不，不对，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动听，对我来说这就像是天籁。她说话了，她终于说话了。我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欣慰笑容，我的喜悦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11) “渐，渐，快起床，不然就要迟到了。”她叫着我的名字，温和的语气里略带娇嗔。 “恩…”原来是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我抬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缓缓地坐起了身来，发现她正站在床边。 “做了什么梦？竟然连睡觉都在笑呢。”她的一双大眼睛里满含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圆润而美好的弧度。 “好梦。”我一面欣赏着她的笑脸一面回答。 我是文华学院高中部三年级a班的凌渐。和往常一样，现在我正和沁一起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或许是神真的听到了我的祈求，所以才将世界上唯一的那一把钥匙交到了我的手中。自从那天傍晚，我意外地用一首《致爱丽丝》打开了沁紧闭的心扉后，我们渐渐地成为了彼此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时光流转，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我们一起分担伤痛或者挫折，一起分享欢乐和欣喜。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成为了我心中最为珍视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啊？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走在路上，她依然不依不饶地继续向我追问着。 “这个嘛，起床之后我就想不起来了。”我当然不能如实相告了，因为那可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哎？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她看起来显得有些失落。 “是啊，因为你突然就把我叫醒了，害得我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忘掉了。不管怎么说，总之应该是个好梦吧。”我装做有点遗憾的样子，耸了耸肩道。 “什么嘛！要是再不叫你起床的话就要迟到了。人家明明明是一片好心，你居然还怪起我来了。”她嘟起了嘴，不满地责备道。 “好，好，我知道了，多谢公主大人把我叫醒。”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了，我忙柔声哄道。 我的话把她逗乐了，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两朵粉红的云彩很快飞上了她白皙的脸颊。 凝视着她的笑脸，我也禁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错，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充满了哀伤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有着丰富的表情，她纯真而快乐，她是我所挚爱着的爱丽丝…… 番外篇《特别的乐章 之 致爱丽丝》完 ＊＊＊＊＊＊＊＊＊＊＊＊＊＊＊＊＊＊＊＊＊＊＊＊＊＊＊＊＊＊＊＊＊＊＊＊＊＊＊＊＊＊＊＊＊＊ 《青色门扉2》的另一个番外故事发表在某紫的新文《薄荷花开也荼靡》中，亲们可以去《薄荷花开也荼靡》的页面里面看哦。 ps：《薄荷花开也荼靡》与《青色门扉》是姐妹篇，讲述的是“毒药”的成员梁则予的故事，当然“毒药”的其他成员以及“青”的成员们也会在文中客串出场，喜欢大家会喜欢。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1) 寒冷的冬夜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保姆车从jns music公司大楼的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很快就淹没在了喧闹的车流里。 车里坐的是一个月前刚刚发行了首张专辑的乐队“青”和他们的两位经纪人。圣诞节当天发行的首张专辑《青空》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创下了三十万张的销量，这个数字不但是“青”本身没有料到的也令他们的东家jns music欣喜不已。同时，“青”的俊美外型和不俗势力也赢得了某主流音乐杂志“最有潜力新人乐队”的称号，无数歌迷粉丝蜂拥而至。“青”一举成名，成名后除了鲜花和掌声外各种累人的工作和审视的目光也同时向他们袭来。此时的“青”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正在回公司为他们安排的公寓的路上。 “下面为大家播放的是最近很热门的一首新歌，来自新人乐队‘青’的首张专辑同名曲《青空》，希望大家喜欢。”电台dj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介绍道。随即音乐声便在这个被夜色笼罩着的城市上空响了起来。 “青”的一行人坐在车中，或许是因为疲惫他们都谁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着电台的歌声。 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柔和嗓音让凌渐从心底感到温暖，他微微地侧过了身去，想看一看这声音的主人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有点出乎意料但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他看到的是一张安然熟睡的脸。这样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实在无法让人把她和颇有架势的乐队主唱联系起来，这么想着他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的笑。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2) “灿，帮忙拿一下后面的毛毯。”渐回过头去对坐在后排的灿说。 不过此时灿正透过车窗凝视着后视镜的里场景，压根没听到他的话。 “小子，叫你呢。”汐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身边的灿。 “啊，怎么了？”灿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问。 “帮忙拿一下毯子。”渐只好无奈地重复道。 “哦，给。”将毯子递给渐后，灿又把目光移回了后视镜上，不过刚才还在他视线里的东西却不见了踪影。 “都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来接你们。”车在公寓的门前停下，杨哥向众人嘱咐道。 “要把沁叫醒吗？”思雅问。 “不用了。”渐说着将熟睡中的她抱了起来。 “那我们先回房间了。”泠和汐向其他人招呼道。 “恩，晚安。”思雅回答。 “我送沁上去，你先回房去吧。”渐对还在原地左顾右盼的灿说。 “哦，知道了。”灿朝他摆了摆手却并没有往前挪动脚步。 “我去开门。”思雅说着走上了前去。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3) 这是位于市郊的一幢独门独院的小型公寓，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它的总高也不过四层。这四层楼的每一层都是一套独立的公寓，两室一厅，配套齐全。一层是公共空间，二层和三层被分给了四个男生，最安静的顶楼则让给了唯一的两个女性成员。回到住处后泠和汐首先回到了位于二楼属于他们的屋子里，渐则在思雅的带领下抱着他的睡美人登上了回旋的楼梯来到了四楼。 “这么快就回去了？不多看一会儿公主的睡脸吗？”见渐悄声从房里退了出来，思雅开玩笑地说。 “不早了，我就不妨碍你们休息了。”渐边回答边朝大门走去。 渐这副毫不反抗的老实模样反而让思雅觉得很无趣，她叹息着在他身后说道：“我说，你到底打算做公主的侍卫到什么时候？我家的这位公主可不是一般的迟钝，不明明白白地说出心意的话恐怕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渐在门前止住了脚步，“正是因为沁比任何人都单纯，所以只要她还把我当作哥哥看待我就不会贸然对她表白，我不希望她为难，更不想伤害到她的感情。”说完他打开房门径自走了出去。 独自留在客厅里的思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两个麻烦的家伙，迟钝的公主也好，过分压抑自己的笨蛋王子也好。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适合深思熟虑，只有清楚地说出来才是将心意传达给对方的最直接方式，况且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如果压抑得太久，恐怕最后能剩下的也只有悲伤了。这么想着思雅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算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恋着某人的自己似乎也没资格说别人。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4) 回到三楼，渐顿觉身心俱疲，一进门就无力地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要睡觉就回房间去睡。”站在窗边的灿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去洗个澡，没什么事的话你也早点睡吧。”渐说完便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知道了。”灿一面回答一面透过窗户在有限的可视区域内搜索着。 时间已近午夜，正值寒冷的冬季，窗外北风正紧，万物萧条，就连街边路灯的光芒看起来也是格外地微弱。这样的夜晚，就算在繁华的闹市区想必也是行人寥寥更别说是在这个偏僻的市郊了。公寓外的道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风卷着落叶的声响。 “难道是我神经过敏了吗？”灿自言自语地再次对屋外扫视了一番，确定并无异样后他伸手拉上了窗帘，转身离开了窗前。 第二天下午，难得地提早结束了工作，“青”决定回公寓休息，大家都上了的保姆车，只有灿还站在外面没有想上车的意思。 “怎么了？”泠问。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办。”灿说。 “什么事？”泠接着问。 “我想回家一趟，难得今天下午休息。可以吗？”灿看了看泠又看了看杨哥。 “好吧。”泠点了点头，杨哥也没意见。 “早点回来，别到处乱跑。”泠说着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他。 “知道了。”灿接过钥匙答道。 “那我们走吧。”泠说完便关上了车门。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5) 呼！灿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找对了借口。望着保姆车驶出了停车场，灿也赶紧上了车。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又尽量压低了帽檐，最后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黑框平光眼镜架在了鼻梁上。一切准备就绪，在后视镜里审视了自己一番，灿不慌不忙地发动了车子。 从jns music公司大楼里开出来的黑色轿车并没有朝李灿的家驶去，而是远远地跟在了先开出去的保姆车后面。跟了一段路后，灿很快就发现跟着这辆车的并不只有自己而已，在前方不远处还有一辆灰色小车一直在另一个车道上谨慎地行驶着。 好吧，看来被跟踪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昨晚和今早一直跟在保姆车后面的应该就是这个家伙没错了。虽然艺人会遭到跟踪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一般这种情况都会交给公司或者警方处理，身为艺人的自己不该介入调查之中。但这次似乎和一般的跟踪不同，令灿感到不安的是他隐约看到了开车的似乎是个年轻女子。虽然对方裹着头巾戴着墨镜，但灿还是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希望不是那个麻烦的家伙才好，灿暗自祈祷着。 出了闹市区，周围的车流量开始少了起来。前方的绿灯已经开始读秒了，机会来了！灿一踩油门提高车速赶超了上去。 第四十六乐章 意外的来访者(6) 眼看就要红灯了，本想抓紧时间冲过去的，岂料却被后面赶上来的车插到了前面，灰色小车的司机气愤地按了按喇叭，不过前面的车非但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停了下来。 “搞什么嘛！”就在年轻女子不满地嘟哝着时，灿却趁等红灯下了车，径直朝她走来。 “下车。”灿弯下身子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 什么人？找茬的家伙吗？虽然有些犹豫但年轻女子还是摇下了车窗。 “抓住你了，跟踪狂小姐。”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果然是这个麻烦的家伙，灿忍不住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这位年轻的小姐也理所当然地认出了重重伪装下的灿。她不慌不忙地摘掉了太阳镜，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好了，现在请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灿语气严肃地发问了。 不过对方非但毫无犯罪感地无视了他的提问，还向他露出了比盛开的鲜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charles！”她亲昵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一般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伴随着轻快的动作，原本裹在头上的丝巾滑落在了，一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随之披散了开来。 “i miss you so much！”她踮起脚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柔软的双唇印上了他的脸颊。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原本有些生气的灿现在也只剩下无奈的份了。 “me too。”灿搂住了她纤细的腰枝柔声说道。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1) “多谢各位的配合，今天的采访很成功。”记者说。 “哪里，以后也要请贵刊多多关照。”经纪人杨哥陪上了职业化的笑脸。 “那么我先告辞了。”在思雅的引导下记者退出了房间。 结束了长达两个小时的采访，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呼！”汐长舒了一口气，将身体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总算走了，这个记者还真难打发。” “娱乐杂志的记者都这样，只要有八卦的价值，任何问题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杨哥说。 “所以我们必须注意自己的言行，媒体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发挥的话题的。”泠抓住机会开始给大家上安全教育课。 “恩。”我点了点头。 “知道了。”渐和灿答道。 “是，是。”只有汐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知道了就好。”泠说着目光停留在了汐身上，那神情仿佛是在说：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最该注意的不就是你这家伙吗？ “好啦！好啦！”被灼热的目光刺痛了脸颊，汐只好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安心吧，我保证绝不惹出乱子来总行了吧？” 自从出道以来，汐就几乎没再和他的那些女朋友们联络了，再加上他这次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态，看来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泠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什么啊！难得人家这么严肃地表态了，你那种勉强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汐不满地抱怨道。 以往只要汐一吵嚷起来，灿就必定会用毒舌加以压制。但奇怪的是今天灿却什么话都没说，不但任由汐大声嚷嚷，还靠在了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2) 灿疲惫的身影让我觉得有些不安，目送他了出工作室，我忍不住说道：“灿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 “家里的事，他有说过什么吗？”灿突然变得恋家了，这让泠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向渐询问道。 “没有。”渐说，“昨晚他回来时我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他也什么都没说，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可能只是觉得累了吧。”汐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抱怨，“最近我们一直都在工作，已经有一个月没休息过了吧？” “好吧，过几天我想办法给大家安排一次休假吧。”杨哥无奈地说，“这段时间你们确实辛苦了。” “耶！万岁！” “太好了！” 大家都高兴地叫了起来。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累积了太多的疲劳，也确实是需要通过一次休假来调整一下状态了。 刚走出工作室，李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刚把电话移到耳边就听到一个略带娇纵的声音抱怨道：“charles！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工作？我已经在楼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下楼。”灿说着走进了电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个工作，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你连晚饭都还没吃吧？”一上车灿就听到了这样的责问。 确实，艺人的工作比想象中要辛苦得多，不能按时吃饭和休息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灿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喜欢这个工作。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3) “may，我不想和你在我的工作问题上纠缠，ok？”灿皱着眉说，“总之今天我有整晚的时间可以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玩，玩够了你就给我乖乖地回家去。” 叫做may的女孩有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既然我不能干涉你的工作，那你也没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我不是在干涉你，我是在命令你。”灿严肃地加重了语气。 “好吧。”may无奈地妥协了，“明天我就回去，不过今晚你必须陪我玩个尽兴才行。” “知道了。”灿点了点头。 见灿应允了，may便不再多说什么，她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将车开出了阴暗的地下停车场。 凌晨，灿陪玩够了的may回到了她入住的酒店。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了，但灿觉得只要能把这个麻烦的小姐送回家去就值得。 “charles，你不回去吗？” may看了看墙上的钟，此时已将近凌晨五点，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我不回去了，天一亮我就送你去机场。”灿知道如果自己走了，那这位任性的姑娘是不可能自己乖乖地回去的，所以他下定决心要亲自把她送走。 “好吧。”may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我去给你泡杯茶吧，我带了你最喜欢的伯爵红茶来。” 伯爵红茶吗？灿很怀念这个味道，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may对灿的不置可否毫不介意，她顾自转身进了厨房。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4) “喝喝看吧。” 不一会儿，may端着茶具回到了灿的面前。 精致的银质茶具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无法回避的耀眼光芒，注入杯中的茶水则涌动着摄人心魄的红色。温暖气息在屋子里弥漫了开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柠檬和金盏花的清香。在这种香味的包裹下灿禁不住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此时并不是身在酒店的套房里，而是正坐在红蔷薇盛开的庭院中，和他一起坐在桌前的是他那慈祥外祖母。曾经，有多少个午后，他们都是这样在一壶伯爵红茶的陪伴下安然度过的。 “快喝吧，茶的温度刚刚好。” may的催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恩。”灿没有多想，端起杯子将那浓郁的红色液体送入了口中。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may含笑望着灿。 “恩。”灿想点头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有些不听使唤。他想要将茶杯放回桌面上，但握着杯子的手却显得绵软无力。没过多久，灿的意识就被一阵强大睡意所吞没了。 “抱歉，charles，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may弯腰拾起了从灿手中滑落到地上的茶杯，然后取来一条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james，请你过来一下。”接着，may拿起了电话，简单地向听筒那头的人交代道。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5)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一个中年男子随即走进了屋内。棕发，蓝眸，高大的身材，他脸上的表情谦恭有礼。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may问。 “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办好了。”叫做james的男人回答。 “恩，那就好。”may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沙发上的灿说，“charles就交给你了，我想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 “可是，小姐，这样做真的好吗？”james犹豫了。 “就按我说的办。”may坚定地说。 “那么，请恕我失礼了，阁下。”说着james毫不费力地抱起了熟睡中的灿，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工作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依然不见灿来。 “灿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有练习？”我问。 “不太可能，昨天他还说会自己过来的。”渐说。 “我给他打个电话好了。”泠说着拨通了电话。 “关机了。”片刻后，泠有点诧异地说。 “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汐说，“灿那小子虽然有点傲慢不过还是很牢靠的，不会有事的。” 大家对汐的话都表示赞同，我们决定先开始练习。 第四十七乐章 疑云(6) 练习进行了半个小时，灿还是不见人影。原本待在工作室里的思雅突然来到了练习室的门前。 “抱歉，打断一下。”思雅在门外朝泠招了招手，“泠，你能出来一下吗？” “我出去一下。”泠说着走了出去。 隔着玻璃门只见思雅神色慌乱地说了几句，听了她的话，泠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汐问。 “不知道。”我和渐面面相觑地摇了摇头。 很快杨哥也急匆匆地赶来了，三人在门外又嘀咕了一阵，然后泠推开门走了进来。 “抱歉，出了点状况，今天的练习不得不终止了。”泠表情严肃地向大家宣布，“有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我们的成员中有人的绯闻私照上了杂志封面。” 经泠这么一说，我和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汐的身上。 “你们看我干吗？不可能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汐连忙大叫冤枉。 “不是汐。”泠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杂志递到了我们面前，“你们自己看吧。” 渐接过了杂志，我和汐也急忙凑了上去。 这是今天发行的最新一期的《娱乐在线》，一本专门挖掘艺人隐私的八卦杂志。只见在杂志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人气乐队“青”成员夜会外籍女子。这行字的下面则是一张拍摄于夜间的照片。照片上一个披散着浅金色长发，身材娇好的年轻女子正亲昵地挽着她身旁的男人的胳膊，而那个男人虽然戴着墨镜，压低了帽檐，还特意用围巾遮住了下巴，但我们还是一眼就确认了他。没错，是灿！这个身材，这张面孔，更重要的是鬓角处暴露在外的浅金色头发。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正是我们那不可一世的键盘手李灿。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1) “灿那小子的眼光不错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发女郎呐！”汐对着杂志上的照片调侃道。 “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泠严厉地打断了他。 确实，现在工作室里的状况可以说是一团糟。一方面由于无法联系上灿，我们无从得知杂志上的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显得有些担忧和迷茫；另一方面众多的媒体和歌迷也已经看到了这篇报道，从刚才开始，杨哥和思雅就在一刻不停地忙于应付不断打进来询问这件事的电话。 “灿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搞起了失踪！”整个上午都不见灿的人影，就连向来冷静的泠也变得焦躁了起来。 “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等灿自己出现了，就算事情真的像杂志上写的那样，我也相信灿不是那种会逃避问题的人。”渐拍了拍泠的肩膀安慰道。 突然，工作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思雅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兴奋地喊道：“是灿打来的！” “我来接！”泠急忙起身奔了过去，众人也都屏住呼吸将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 “喂！灿，我是泠。不管你现在在哪儿，马上回工作室！”泠接起电话严厉而干脆地说。 “抱歉。”出乎他的意料，电话里响起的是个陌生的女声。 “我是李灿的代理人，我打电话来是想通知你们李灿他不会回来了，从今天起他就正式退出你们的乐队。” “你说什么？”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2)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知道你们是签了合约的，当然，我们也愿意支付违约金。” 对方的语气冷静，口气也很大。泠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仅凭对方是用灿的手机打的电话这一点，就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恶作剧。 “虽然你自称是灿的代理人，但我们从没听他提起过，而且退出乐队这事并不是由别人代理就能处理好的，麻烦你让我和灿本人通话。”泠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老练地应对道。 “抱歉，这件事情他已经全权委托我处理了，他是不会出面的。”对方回答得很坚决。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这件事似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整件事实在有着太多的疑点。泠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来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出生于商贾世家的泠明白适时地使用“糖”和“鞭子”的策略对于一场谈判的输赢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于是他强势地说：“就算他本人不愿意出面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草率地解除合约，既然他已经委托你代理了，那就请你亲自来一趟我们的工作室吧，解约的具体事项必须面谈。” 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断了几秒，对于面谈对方显然是在犹豫。 “如果不能面谈的话，就算愿意赔偿再多的违约金，想要解约也是不可能的。” 泠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 见泠的态度强硬了起来对方终于动摇了：“好吧，那么就由我代替他本人来进行面谈吧。”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3) 与此同时，在一片黑暗之中，灿依稀听到了两个声音正在对话。 “妈妈，您为什么总是偏袒charles呢？请拉夫曼来教他弹琴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您怎么能允许他加入什么乐队还跑到酒吧去演出？这下子倒好，终于惹出麻烦来了吧！”说话的人是灿的舅舅，斯特林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richard，这件事不是charles的错，警察也已经查明是其他几个孩子作了伪证。”外祖母的声音总是那么地柔和。 “可到头来还不是要给对方赔偿来了结？钱是小事，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家的声望！您总是对alex那么严厉，对charles是不是也该严厉一点？您这样对alex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说我要带灿回中国。”舅舅响亮的嗓门突然变成了父亲略显低沉的声音。 “你没权利带charles回去，charles是斯特林家的孩子，你无权把他带走！”母亲歇斯底里地叫道，“alex出事后哥哥的身体一直不好，你很清楚charles将是斯特林家唯一的希望！” “他同样也是我的孩子，除此之外他更是一个有独立选择权的人，不要总是用家族的责任和名望这种东西来压制他！”父亲的怒吼令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呼！是梦。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4) “阁下，您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一个沉稳的男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灿转过脸去，惊讶地问：“james？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小姐的命令护送您回伦敦。” james谦恭地回答。 “回伦敦？”灿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安全带绑在一张椅子上，而james和这个狭小空间里的其他人也都规矩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正坐在飞机上，灿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如您所见，我们正准备起程回伦敦。” james面不改色地答道。 “开什么玩笑！”灿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是上了may的当。 “请您安静一点，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james说。 “不行！我要下飞机！”灿一把扯掉了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周围其他乘客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客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机厢里突然吵嚷了起来，一位乘务员急忙赶了过来。 “我要下飞机！让我下去！”灿大声嚷嚷道。 “可是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舱门也已经关闭了，这种情况下是不允许乘客下去的。” 乘务员面露难色。 “阁下，请您坐下吧，您这样会让大家都很困扰的。” james说。 不理会james 的话，灿铁青着脸色对乘务员说：“你最好立刻让我们下去，否则我不敢保证这架飞机能安全地抵达伦敦。” “这位先生是个危险的绑架犯，为了其他乘客的安全希望你们不要让这种恐怖分子搭乘航班。”灿说着一脸认真地指了指身边的james。 年轻的女乘务员显然被灿的话吓到了，她急急忙忙跑去向机长请示。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5) 几分钟后，灿终于如愿下了飞机，跟在他身后的是被当作恐怖分子请下飞机的james。 “阁下，您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我会被航空公司列入黑名单的。” james皱着眉头抱怨道。 “自作自受。”灿愤愤地说，他的怒气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退的。 “还有，您就这样下飞机了，让我怎么向小姐交代呢？” james苦着脸问。 “交代？你以为我会放过她吗？”一提起may，灿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管怎么样，还是该先和泠他们联络一下才是。这么想着灿开始在身上找起了手机。 “可恶。”哪儿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当然may那丫头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把自己塞进飞机就完事了，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机必定还有其他的阴谋。 “算了，把车开来，送我去工作室。”灿命令道。 “好吧。”事已至此，james也只好顺从了。 死丫头，竟敢耍花招，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灿的阴暗面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小时后，工作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思雅带着在电话里自称是灿代理人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模特儿般的窈窕身材，长度及腰的垂顺金发。正如大家所猜测的，她就是杂志封面上那个和灿在一起的女人。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6) “我是队长申泠。”泠起身向她自我介绍道，“这几位是乐队的成员，这两位是我们的经纪人。” “不必介绍了，对你们的情况我早就有所了解了，而且这也不是我来这儿的目的。”她在屋子里扫视了一番，灰黑色的眸子透着一股锐利的傲气。 “还是说正事吧，关于解约的条件。”她毫不客气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可以先看一下这上面关于解约的条款。”泠将合约的文本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不过在确认解约之前有件事我们必须先核实一下。” “什么事？”她一面翻看着文件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你和灿之间的关系。”说着泠将那本刊登着两人照片的杂志递了上去。 她接过杂志随意地看了看，将它放到了一边。 “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无聊炒作，我是charles的代理人，会被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也不足为奇吧？” 她的神情坦然，对于照片的解释也合乎逻辑。 “确实，你这么说也没错。”泠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你自称是灿的代理人，那么至少该出示一下委托的相关文件吧。” “委托的文件？”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没错，在解约条件前我们必须核实一下你代理人的身份。”泠说。 “怎么了？”见她突然陷入了沉默，泠问，“你该不会是没有委托文件吧？” 她没有回答，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地簇拢了起来。 “如果没有委托文件的话我们就没法谈下去了，所以还是请你出示一下文件吧。”泠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一副毫不打算放松的架势。 “我的身份是charles的委托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和你们谈解约的条件。这些我早就对你们表明了吧？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揪着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放。”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她抬起头用傲慢的目光与泠相对而视道，“说到底你们也只是想得到违约金罢了，说吧，要多少？”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叠支票拿在了手上，一副随时准备填写的姿态。 第四十八乐章 身份风波(7) “好吧。”泠看了看她手上的支票无奈地叹息道，“看来这位小姐是拿不出委托文件了。” “思雅。”泠转而对一旁的思雅说，“打电话给警察局，请警察来帮我们核实一下这位小姐的身份。” 哎？什么？警察局？！本以为用金钱做筹码会使对方的态度有所软化，岂料他非但没有松口反而变得更加强硬了。这下子may总算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或许他真会把自己送进警察局也说不定。更何况自己确实不是什么代理人，自然也拿不出代理文件，进了警察局的话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请等一下！”见思雅真的拿起了电话，may不得不放下了她一贯的高傲姿态。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把实情告诉你们了。”她无奈地说，“其实我不是charles的委托人，我是他的……” “啪！”的一声，工作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推开了，may的话被打断了，大家都将目光移到了过去。出乎众人的意料，失踪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块头的外国男子。 “灿！” “臭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激动得围了上去，争相向他发问。 “charles！你怎么会在这儿？！”may也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灿。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我稍后再向大家解释。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先处理一些家务事。”灿一脸认真地向众人道了歉，将目光转向了正惊愕地望着他的may。 “家务事？”这话听得我们更加疑惑了。 “没错，刚才我在门外也听到了一点里面的谈话。”灿说着走到了may的身旁，“就由我来代她坦白吧。”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灿向大家解释道：“这位任性的小姐是mayleeethel匠琀攀爀氀椀渀最，中文名是李莓，我如假包换的妹妹。”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1) “你妹妹？不是吧！”汐不敢相信地大叫了起来。 “就是啊！你竟然还有个妹妹？”思雅也难以掩饰满心的惊讶。 “这么说来，你们长得还挺像的。”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并肩坐在一起的兄妹俩，禁不住感叹道，“明明是一样的金头发灰眼睛，怎么我们刚才就没注意到呢？” “恐怕没注意到的只有你们三个人而已吧。”灿说着看了看泠，渐以及站在一旁的杨哥。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 泠坦白道。 “所以你才会故意用警察来吓唬她，想让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站在泠身后的杨哥不由得笑了起来，显然他对李莓的身份也早就有所察觉了。 “没错。”泠耸了耸肩。 “怎么这样，你们早都知道了还让我一直蒙在鼓里！”汐不满地抱怨道。 “那渐呢？该不会也早就发现了吧？”我疑惑地转过脸去望着他。 “这个嘛。”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刚开始看到杂志上的照片时我也只是有点怀疑罢了，不过等见到真人后我就确定了她应该就是灿的妹妹。” “为什么？”我不解地继续问。 “这个嘛。”渐摸了摸脑袋，略带顾虑地说，“应该说是他们的气质很像吧。” “其实你是想说我们的傲慢态度很像才对吧？”比起渐的有所顾虑，灿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地将渐的真实感受表达了出来。 确实，仔细一想，李莓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和灿几乎是如出一辙，看到她不禁让我想起了刚与灿相识的那会儿。 “你还真是够坦率。”渐只好无奈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2) 李莓对大家和灿之间的对话毫无兴趣，她扭过头去向身后的james责问道：“james！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 “抱歉，小姐。” james向她微微屈身致歉道，“请您原谅，我没能将阁下带回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去的吗？！”李莓厉声责备道。 “实在很抱歉。”james只得再次向她道歉。 “你不必责怪james。” 这时灿开口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可是哥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逃避！你明知道斯特林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的！”李莓情绪激动地说。 “够了！你该分清场合，这些事你不该在这里说的！”灿厉声制止道。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告诉他们。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那他们当然也有权利知道真相！”李莓大声反驳道。 不管是james口中的“阁下”还是李莓口中的“真相”都让我们听得迷迷糊糊，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看到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灿知道如果再隐瞒下去只会增加大家的疑惑，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罢了。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只能对大家说实话了。”深吸了一口气，灿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因为父母离异了才会跟我父亲回国的，但事实上我回国的原因并不是这么简单……” 见灿有些欲言又止，李莓心急地抢过了话头：“还是我来替你说吧。”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3) “简单地说，我母亲这一族的斯特林家是世袭制的贵族，我的外祖父roger继承了家族世袭的爵位，也就是斯特林伯爵。”无视众人的惊讶李莓接着说道，“roger只有一子一女，我舅舅richard作为长子理所当然是爵位的第一继承人，而这个爵位将来也会由他的儿子alex来继承。” 稍做了一下停顿，李莓继续说道：“本来身为外孙的charles是不可能对alex构成威胁的，但是他从小就特别受外祖父母的宠爱，几乎是由他们抚养长大的，而且他长得和roger实在是太像了，在外人看来远比alex更像是斯特林家的继承人。richard对此虽然不满，但除了不时抱怨一下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只要有alex在charles是不可能越过他来继承斯特林家的。可alex却是个实足的瘾君子，十七岁那年他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了。”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我们谁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因为richard很早就离婚了，只有alex一个孩子，alex死后他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根本就没有能力继承家族的产业，所以roger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将爵位和家产都传给charles。后来roger去世了，遗嘱公布后richard为此大发雷霆，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因为对这件事意见不一，最后我们的父母也离了婚，charles不愿意继承爵位，所以才会跟我父亲一起回到了中国。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斯特林家的唯一继承人，他有义务继承roger留给他的爵位和产业，而不是在这里玩无聊的乐队游戏浪费人生。”说着李莓又一次拿出了支票，“现在你们也该明白charles必须要退出乐队的理由了吧？说吧，要多少违约金？” “够了，may，你对我的朋友们太失礼了！”见李莓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模样，灿生气地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没错，但你该明白我不是为了逃避才选择留在这儿的！我喜欢这份工作，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你应该很清楚那种有名无实的贵族头衔并不适合我！” 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灿如此生气的模样，一旁的李莓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4) “总之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是妈妈或者外祖母的意思也一样，谁都没权利干涉我的人生。”稍微冷静了一下头脑，灿缓和了语气接着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想和你深究，不过我会减少你的零用钱，这样你就不会到处惹事了。还有你马上给我回英国去，我没时间来照顾你。” 面对灿的厉声呵斥，李莓觉得无比委屈，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大声反驳道：“我才不需要你来照顾！我马上就回英国！这下你满意了吧？！”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灿无情别过了脸去。 “charles，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丢下这句话后，李莓哭着跑了出去。 望着夺门而出的妹妹，灿无奈地叹了口气，向一旁的james吩咐道：“may就拜托你了。” “请您放心吧。”james说着拿起了李莓落在沙发上的背包快步追了出去。 一场闹剧过后工作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你不跟她回去真的没关系吗？”望着一脸倦容倚靠在沙发上的灿，泠担忧地问。 “就算我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灿无奈地说，“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贵族统治的时代了，斯特林家也早就没落了，伯爵的称号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装饰品而已。就算我回去了，richard对我态度也不会改变，反而只会加深家人间的矛盾。更何况我从没想过要继承什么爵位和财产，我就是因为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才回国的。所以你们不用替我担心了。” “知道了，那么只要告诉媒体说这个人是你妹妹就行了吧？”泠指着杂志上的照片问。 “恩。”灿点了点头。 “可这样做的话恐怕媒体会趁机在灿的身份上做文章吧？”渐不安地问。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就随他们去写吧。” 灿无奈地说。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5) 果然，和大家预料的一样，在得知了和灿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妹妹后，媒体很快就挖掘出了他与众不同的身份背景，开始大做文章。 “这本也是，这本也是，这些杂志究竟要写到什么时候啊？”一大早，汐就对着一大堆还热衷于在灿身上做文章的报纸和杂志发起了牢骚。 “才三天而已，反正过一段时间他们自然就会厌倦了。”灿本人倒是对此不以为然。 “反正也不是什么负面新闻，还提高了乐队的知名度和人气，也没什么坏处嘛。”身为经纪人的杨哥则显得很高兴。 “不过这件事可是把我们大家吓得不轻。”渐不满地向灿抱怨道。 “就是啊，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从没提起过！”思雅也愤愤地说。 “可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是伯爵，你们会相信吗？”灿向围坐在圆桌前的众人反问道。 确实，贵族，而且还是伯爵，这种事如果平白说出来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这么一想大家都只好无奈地放弃了对他的责问。 从我与灿的第一次相见至今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间，在这四年里我们大家朝夕相处，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现在回过头去想想，我才发现灿很少提到他自己的事，如果这次不是李莓突然跑来大闹了一场的话，那么我们对灿的事可以说还依然是一无所知。这么想着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灿，虽然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却令我有一种相距甚远的感觉。 第四十九乐章 真实的灿(6) “沁，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灿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灿离我好遥远。”我不假思索地将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 “这一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的话引起了汐的共鸣，他一脸忧伤地望着灿，有气无力说，“为什么我面前的灿看起来好虚幻……” “笨蛋！那是因为你还没吃早饭，血糖太低所以头晕了！”灿一面责备一面将自己的三明治放到了汐的盘子里，“我的也给你，拜托你快点吃吧。” “之前没有把我的身世告诉大家并不是因为我想对你们隐瞒什么，只是我觉得不管我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不管我拥有什么样的头衔，这些都不能代表我本身，我就是我，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灿竭力掩饰着内心深处的羞怯，故作镇定地说，“和你们在一起的我就是最真实的李灿，所以不要再说什么遥远虚幻之类的话了。” 灿的一番话说得大家心里都温暖了起来。没错，我们根本不该怀疑的，眼前这个看似傲慢其实却很温柔的金发小子就是我们所知道的灿，和我们在一起的才是最真实的灿。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乐章 两人的约定(1) 之后的两天，李莓都没有出现。很快，灿就从james那里得知他们已经平安回到了英国的消息。原本以为被我搞砸了的事却意外地就此落幕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沁，谢谢你。”练习的间隙，灿悄悄地对我说。 “哎？不用谢我啦！我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了……”我连忙一脸窘迫地摆了摆手。 “谢谢你，真的。”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不客气……”第一次看到灿这么坦率的样子，我禁不住害羞了起来。 “你们两个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呢？”思雅发现了我们的悄悄话，一脸好奇地插了进来。 “没说什么。”灿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淡淡地答道。 “真的吗？”思雅不甘心地转而望向了我。 趁思雅移开了视线，灿急忙朝我眨了眨眼睛。 “恩，真的没说什么。”我会意地回答。 “哎，真无趣。”套不出什么话来，思雅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见思雅嘟囔着悻悻地走开了，我和灿不由得默契地相视而笑了起来。 李莓回英国后，各种关于灿的报导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便渐渐平息了。但是没过多久，各个杂志和媒体很快又在“青”的身上发掘出了新的话题。同样是女主唱和男乐手的组合方式，同样是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所组成的乐队，虽然“青”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拿来和“毒药”作起了比较。 第五十乐章 两人的约定(2) “和‘毒药’相比‘青’在各方面虽然尚显稚嫩，但也因此而更值得广大歌迷的期待。”灿一面翻看着手上的杂志一面说，“这篇文章写得还挺客气的嘛。” “被拿来和‘毒药’作比较虽然暴露出了我们的一些缺点，但也说明了我们的受关注度还是很高的。”对于各种各样褒贬不一的报道，泠的态度很淡定。 “不用太在意这些报道，对新人来说这是必经阶段。”杨哥安抚道。 “另外，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话锋一转，杨哥继续说道，“关于之前说过的休假的事，公司已经批准了。” “真的吗？”杨哥的话让汐本有些疲惫的眼中立刻绽放出了光芒。 “什么时候可以休假？”我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下个星期一开始，你们有一周的休假时间。”杨哥笑着宣布，“当然，思雅也是。” “我也可以休假吗？！”思雅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杨哥点了点头。 “太好了！”思雅高兴地说。 “不过。”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杨哥就马上告诫道，“休假期间必须作适当的乔装才可以出门，不可以去人口密集的场所，如果要去商场购物的话必须先向公司汇报，由我和思雅陪同才行。” “结果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去玩嘛！”汐有点沮丧地抱怨道。 “这是艺人必须具有的自觉，你们大家一定要牢记。”杨哥严厉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汐只好无奈地连声应道。 难得的休假机会，虽然有诸多限制，但大家还是满心期待。接下来的几天，有关休假的计划无疑就成了我们最热衷于讨论的话题。 “我决定要去商场买个痛快！我已经好久没去逛街购物了！”思雅说着拉起了我的手，“沁，一起去吧！” “那个，我一起的去的话会不太方便吧。”虽然我也很想出去逛逛，但如果要去商场的话就必须向公司汇报，而且对血拼什么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第五十乐章 两人的约定(4) 此时，在工作室另一侧，泠，汐和灿三人正围坐在靠窗的小圆桌旁，谈论着各自的休假计划。 “汐，你有什么打算吗？”灿问。 “我吗？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反正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去玩，不如就待在公寓里好好休息几天算了。”汐耸了耸肩，回答得有点无奈。 “你不回家一趟吗？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吧？”泠品着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恩，上一次回去还是洛结婚的时候。”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一提起洛的名字，他的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洛是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灿显得很好奇。 “我姐姐。”汐说。 “哎？你竟然有个姐姐？”灿显然是吃了一惊。 “恩。”汐一反常态没有再说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惨淡。 “不过你差不多也该回家一趟了吧？老大不小的不要再让父母替你担心了。”泠及时地将话题引了回来。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抽空回去一趟好了，你还真是爱说教呢！”面对泠的罗嗦汐只得举手投降了。 “反正那家伙也已经嫁出去了，就算回去也不会见到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汐就愤愤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汐，你要去哪？”见汐突然迈开了大步朝门外走去，思雅这才停止了和我的闲谈。 “去洗手间。”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真奇怪，他怎么看起来气呼呼的？”思雅不解地问。 “是吗？”我倒是没发现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过去看看。”这么说着，思雅便移步到了小圆桌旁。 第五十乐章 两人的约定(5) 思雅走开后，我这才发现渐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杂志。对了，不知道渐有什么样的安排？这么想着我便挪了挪位置坐到了他身旁。 “渐，假期里你有什么安排吗？”我问。 “恩，有啊。”他嘴上应承着眼睛却依然注视着杂志，丝毫没有要将它放下的意思。 “是什么样的安排？”我继续发问。 “我打算出去旅行。”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面前的杂志上。 他是怎么了？干吗不把杂志放下来说话呢？这种隔着书本的对话方式实在是太奇怪了。 “真是的！把书放下来好好跟我说话嘛！”趁他不备我一把将杂志抢了过来。 这下子渐不得不看着我好好说话了，不过他的脸怎么看起来通红通红的。 “渐，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啊？”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热，大概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了。”渐一面忙于掩饰一面暗自抱怨道：还不是被你们的口无遮拦给害的。 “是吗？那我去把温度调低一点吧。”说着我便起身想去拿遥控器。 “不用了，我想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渐拉住了我。 “哦。”我又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想去旅行？要去哪儿呢？” “还没决定，虽然很想去环游欧洲，可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渐为难地说。 “我看看，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地方。”说着我翻开了从他手里抢来的杂志。 欧洲，古老而美丽的大陆，巍峨的阿尔卑斯山，奔腾的多瑙河，浪漫的威尼斯。虽然这些地方都很美，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觉得特别的。继续翻动着页面，一组海滨的照片呈现在了我的眼前，碧蓝的大海纯净而广阔，美得让我无法移开目光。 第五十乐章 两人的约定(6) “这儿！这儿！”我不由得兴奋地喊道。 “地中海吗？”看了看我指的图片渐问。 “恩，好美的海，光是看着照片就让我恨不得马上过去了。”我一脸向往地说。 “是吗，你这么喜欢海啊？”渐笑着问。 “恩。”我点了点头。 “对了，渐。”想了一下我问，“你打算一个人去旅行吗？” “恩，是啊。”挠了挠脑袋，渐有点无奈地回答，“泠和灿都有自己的安排，汐又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们一起去海边吧。”说实话我还从没看过真正的海呢，况且用一周的时间去旅行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这么想着我就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了我的话渐顿时楞住了，他完全没料到我会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旅行。 “怎么了？不行吗？”见渐没说话，我忙问，“带我一起去的话果然会不方便吧？” “啊，不是的。”渐回过了神来忙解释道，“只是多买一张机票而已，怎么会不方便呢。” “这么说，你答应带我一起去了？”我满怀期待地问。 “恩，当然了，只要你想去，不管哪儿我都会带你去的。”渐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柔和的半圆朝我笑道。 “太好了！”我兴奋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那么沁就只管准备自己的行李好了，其他的事由我来安排。”渐摸着我的脑袋说。 “是！遵命！”我高兴地回答。 原本有些寂寞的独自旅行的计划意外地变成了要和沁一起旅行的状况。望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渐一方面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多少觉得有点郁闷。虽说是要一起旅行，不过她真的明白两个人一起旅行的意义吗？唉！不用说，她根本就是完全不明白嘛！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暗自悲叹了起来。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1) 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之下，本周的最后一天终于来到了。也就是说，只要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我们就可以开始为期一周的休假了！ “渐，机票订好了吗？” “订好了。” “旅馆呢？” “也订好了。” “那行李呢？” “恩。” “对了，护照呢？千万不要忘了带护照。” “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我像个明天就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般既紧张又兴奋，总是担心会落下点什么，于是缠着渐问这问那，不过渐却一点都不嫌我罗嗦。 趁我不注意，汐一把将渐揽了过去，低声说：“两个人一起去旅行？臭小子，真有你的。” “拜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渐急欲解释。 “哦？那是怎样？”汐暧昧地笑道。 “只是一般的旅行而已，我不是也约过你吗？”渐只好无奈地回答。 “算了，我才不想去当电灯泡呢。”汐说着放开了渐，“而且我的honey们还等着我呢。” “喂，喂…”渐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才消停了一阵子而已，又要出去沾花惹草了？” “什么叫沾花惹草，多难听，我只是有点博爱罢了。”汐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他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泠的耳朵里，他立刻严肃地警告道：“博爱也不行。” “是！知道了！放假期间我去和尚庙里修行总可以了吧？”汐不满地赌气道。 “那你可以一定要剃个光头回来给我们看看！”灿趁机作弄道。 “可恶！你小子才剃光头呢！” 汐说着扑了上去对着灿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挠。灿当然也不甘示弱，他努力摆脱掉了汐，向他发起了反击。就在两人闹腾着时，杨哥推门走了进来。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2) “一大早，你们就这么有精神，年轻真好啊。”杨哥摆出一副大叔的面孔感叹道。 “好了，别闹了，差不多也该去练习了。”见人都到齐了，泠正色道。 “不急，练习室之前，我有两件事要宣布。”杨哥将手中的一纸文件卷成了圆管状抵着下巴严肃地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你这招也太老套了吧？”灿显然对这种过时的把戏不怎么买帐。 “就是嘛！拜托你有点创意好吗？大叔。”汐也毫不客气地说。 什么？老套？大叔？！你们这些小鬼实在太嚣张了！被称做“大叔”显然让杨哥颇感不快，他抽搐着眼角将不满发泄在了手中的文件上。 “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想听坏消息我就告诉你们吧！”可恶的小鬼们，本来我还打算先说好消息的呢！杨哥一脸冷酷地说，“坏消息是你们的休假取消了！” “哎？！” “休假取消了？为什么？” “就是啊！杨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话音一落，众人一片哗然。大家都急忙涌上去将杨哥围了起来。 “不是开玩笑，所以你们明天也要继续工作。”杨哥说。 “不是吧！”汐禁不住惨叫了起来，“那我的honey们怎么办？” “凉拌或者干拌，你随意吧。”杨哥又说了个过时的冷笑话。 “真的取消了吗？”我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向杨哥询问。 “真的取消了。”杨哥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手中那份被捏得皱巴巴的文件交给了我，“这是公司刚做出的决定。” 随着这份破烂文件的打开，我唯一的希望也灰飞烟灭了。杨哥没有开玩笑，休假确实取消了。面对这个结果，几分钟前还兴奋地吵嚷着的众人顿时都蔫了。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3) “那我们的旅行怎么办？”我无比沮丧地抬头望着渐。 “只好先取消了。”渐也显得很无奈。 “怎么这样…”明明期待和准备了那么久，竟然就这样泡汤了。 “没办法，我们下次再去吧。”渐摸着我的脑袋安慰道。 “可公司为什么要突然取消我们的休假呢？”众人都因失望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泠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这就和我接下来要说的好消息有关了。”杨哥卖着关子说。 由于受了休假取消的重大打击，大家都对杨哥口中的“好消息”提不起兴趣来。 “什么好消息？”汐有气无力地问。 “你们有个新工作，是杂志社的采访。”杨哥说。 “杂志社的采访？这算什么好消息？”灿不解地问。 虽然正式出道才两个多月而已，但对我们来说接受采访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这次的采访很重要，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见众人不以为然，杨哥解释道。 虽说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保持谦逊是很必要的，但通常媒体都会对所邀请的艺人采取迁就的态度，在时间不合拍的情况下媒体都会做出相应的让步。而且对于经纪公司来说，艺人的健康状况以及工作热情度也是至关重要的，这次公司不惜取消休假，一定要让疲惫的“青”去接受采访确实也相当地令人费解。 这么思量着泠问：“这次采访我们的杂志很大牌吗？” 听泠这么一问，杨哥狡黠地笑了起来：“思路没错，不过你搞错了对象。” “大牌的不是杂志社，而是你们的对手。”杨哥接着说，“这次的采访邀请的不只是你们一个乐队而已，他们还邀请了‘毒药’。”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4)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毒药”的名字没有少被提起，但这次从杨哥口中说出的这个消息还真令我们感到了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和“毒药”这个老朋友兼老对手碰面了，大家的心中都百感交集。 “说到底是为了迁就‘毒药’的时间表所以才取消了我们的休假。”渐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没错。”杨哥说。 “什么嘛！”就为了迁就陈亚实那种蠢女人，竟然就取消了我的休假，真是岂有此理！汐恼怒地喊道，“什么这破杂志！也太瞧不起人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比我们大牌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嘛。”杨哥带点挑拨意味地叹息道。 “可恶！不要把我们看扁了！”听杨哥这么一说，汐越发激动了。 渐拍了拍汐的肩膀安抚道：“不管怎么说这是工作，休假等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汐无奈地安静了下来。 “虽然目前是这样没错。”灿抱着胳膊意味深长地说，“但如果有下一次的话，谁迁就谁可就难说了。” “总之，要是不甘心给‘毒药’让路，要是想超越‘毒药’的话，现在就给我去练习！”终于黑化了的泠发令道。 没有什么能比进入魔鬼队长状态的泠更恐怖的了！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乖乖地断绝了任何有关休假的念头向着练习室走去。很好！激将法成功！杨哥满意地在众人身后露出了笑脸。 “沁，你没问题吧？”对于这个新工作，渐还有着另一层的担忧。 “恩。”我当然明白渐在担心什么，“没关系，这也是工作，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见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渐多少放心了一些。 要和“毒药”一起接受采访，就意味着会和身为“毒药”队长的存再次相见。虽然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但那痛楚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清晰剧烈了。没问题的，我想我能够面对的。更何况这对“青”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作为“青”的一员，我也必须努力去完成。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5) 与此同时，在m社大楼的工作室里，“毒药”也正在谈论着这个刚接到手的新工作。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下这种工作！”亚实气呼呼地向存质问道，“我们的日程本来就很满了，何必再接这种杂活！而且还非得和那群家伙一起接受采访！” “再小的工作也是工作。”存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平静地回答：“最近媒体很热衷于拿‘青’和我们做比较，这次的采访虽然只是一时的跟风炒做，但如果我们拒绝就会被批评为傲慢，而且就算不接受这次的采访，只要这股风没过，还是会有别的媒体来要求做类似的采访，只有接受这次的采访才能推掉其他的采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有些不甘，但存的话句句在理，亚实无力反驳，只好不再作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本以为你不会接下这个工作呢。”很显然，则予的话中有话。 “工作就是工作，和私人感情无关。”存回答得很冷淡。 你也只有对待工作才会这么冷静，要是对待其他问题也能这么理智就好了。则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起来。 采访就定在第二天的下午，地点是一家私人会馆的包厢内。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负责采访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记者，　　“开始采访前可以先拍一张合影吗？” “当然。”存笑着回答。 这边的泠也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各位，请看这边。”记者说着举起了相机。 在她的对面是一张弧线优美的半圆形组合沙发，“青”和“毒药”的成员正依次落座在这个圆弧上。 “好，可以了。”记者搬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众人的对面，毫不含糊地开始了采访。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6) 虽然早就作好了和存再次相见的心理准备，但从走进包厢的那一刻起，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回避起了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别处。与我的刻意回避相比，存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我熟悉的表情。就算身在同一间屋子里，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我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虽然我不知道这种障碍究竟是什么，但我却很清楚，就算我们同为艺人，就算我们身处在同一个世界里，也还是无法简单地跨越它。 采访进行了一半，到了休息时间，服务员将刚煮好的咖啡端了上来。 “谢谢。”泠礼貌性地向她点头微笑道。 或许是因为这一笑的杀伤力太大，服务员的手一滑，咖啡壶就顺着托盘倾斜的方向滑落了下来，滚烫的咖啡不偏不倚全都倒在了我的身上。 “好烫！”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衣服和裙子上都被淋湿了，右手手背上也被咖啡洒到了。 “沁，没事吗？有没有烫伤？”出乎意料，第一个站起来关切地询问我的人竟是前一秒钟还一脸冷漠的存。 “手烫到了吗？给我看看。”还没等我回答，存就急忙将我的右手拿了起来。 “别碰我！”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 存楞住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楞住了，大家都被这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 “会弄脏你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我急忙找了个借口掩饰。 “我来吧。”这时渐已经取来了纸巾，拾起了我的手臂开始帮我擦拭。 “快去取一些冰块来。”见我的手背红肿了起来，泠忙对还在一个劲地道歉的服务员说。 与此同时，灿把在外面等待采访结束的思雅和杨哥带了过来。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第五十一乐章 再一次的交集(7) “已经烫伤了，只用冰块敷可不行，得马上去医院。”看过我的伤势后杨哥果断地说，“很抱歉，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吧。” “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有些无奈但记者也只好答应了。 于是在思雅的搀扶和众人的簇拥下，我走出了包厢，原定一个小时的采访也不得不提前终止了。 “沁，该上药了。”从医院回来后，渐就主动揽下了帮我换药的工作。 “恩。”我乖乖地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还很肿呢。”拆下了纱布，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抹上药膏。 “疼吗？”他心疼地问。 我摇了摇头。虽然手背上还是火辣辣地疼，但和我内心的苦楚比起来，这点疼根本算不上什么。 离开咖啡馆后，我一直在想，那个会为我紧张的存和那个无情地将我从他身边推开的存，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亓泽存呢？他的关心毫不做作，他的冷漠也是那么地真实，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心呢？如果讨厌我是他的真心，那他又为什么要对我露出哪怕一丝的温柔？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了，可我错了，一见到存我的心就又被搅乱了，原本已经沉淀了的痛苦又重新涌动了起来。愈合的伤口再次涌出了鲜血，疼得让我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渐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关切地问，“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我呜咽着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渐着急了，“手很疼吗？” 我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 “傻瓜，疼的话就说出来啊，不用强忍着的。”他将我重新裹上了纱布的手轻轻地握在手里安慰道。 望着渐那双满溢着温柔的眼睛，我心中仅存的一点坚强终于也土崩瓦解了。 “渐，好疼…我的心好疼……”我喃喃道。 片刻的讶异后渐没有说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来用他那温暖的怀抱将泪流不止的我包裹了起来。 ********************************************************************************************* 本文为小说阅读网首发，原文阅读地址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文请拒绝盗版，某紫拜谢。 上架感言及包月充值说明 亲们，《青色门扉2》于今天起上架了，这个文某紫断断续续地坚持写了两年，所以不管成绩如何都想要上架，不为别的，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希望大家能理解和支持哦。 当然也要感谢从《青色门扉》到《青色门扉2》这一路走来一直支持某紫的各位读者亲们，有些亲某紫记住了你们的名字，当然还有些亲没有留过言，所以某紫也不知道名字，但是某紫知道你们推荐过，收藏过，所以某紫真的很感谢各位。当然，也要感谢某紫的编辑十月长官，对于某紫的帮助和推荐。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推荐和支持，关于《青色门扉2》后半部分的看点，主要有： 1、 重新相逢的沁和存之间能够解除误会重新和好吗？ 2、 存躲避沁，除了是想要保护她之外，是否又还有什么深层的原因呢？存会向沁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3、 沁和渐之间又会如何发展呢？沁会明白渐的心意吗？渐又是否会主动向沁告白呢？存与渐，究竟谁才是沁的真命天子呢？ 4、 思雅长年以来对泠的单相思是否能有结果呢？思雅或是晚晴，泠的心最终又会归属于谁呢？ 5、 成功出道后，“青”的明星之路会一帆风顺吗？大家的恋情和各自未来又究竟会如何呢？ 关于入v以后的更新问题，因为本文已经完稿了，前段时间，某紫也全部修改完毕，所以是一次性完结。所有v章都会在上架当天发布完毕，十万多字的内容一天完结。某紫写了很久，改了很久，当天发完，只希望亲们能一次看个尽兴。当然看完了别忘了留言告诉我你们的感想哦～ 关于入v以后的价格问题，某紫定的是3个阅读币1000字，已经很低很低咯，全文订阅也就3块钱，少喝一瓶饮料的钱而已。少吃一点冷饮，甜品多多，对亲们的身体无益，可是看了某紫的小说，却是能愉悦大家的身心，让亲们心情欢畅，每天都有好心情。有的朋友可能也舍不得这么一点点小钱，去一些网站看那些“免费”的章节，在这里某紫善意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的电脑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家里的，那些网站可都是有木马、病毒的，到时候弄不好大家的电脑就要跟着遭殃，之前有很多人就是为了省下这些小钱，去那些网站，好一点的电脑中毒，专门找人来修，花了几百块，惨一点的整个电脑重装，所以某紫在这里奉劝大家还是表为了省这一点，去那些网站，某紫保证，小说阅读网充值绝对的阳光、安全，在小说阅读网阅读vip章节绝对的安全。 某紫特别推荐各位使用包月，因为某紫自己也在看文，所以知道包月是很合算的，能看校园的全部v文，也不用为了节省阅读币只订阅一个结局，结果错过了中间很多很多精彩的内容，有种得不偿失的感觉。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下面是充值的方法。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1、手机充值卡 推荐指数：五星 特点：兑换比例高，又不用跑银行，是各位学生朋友的首选，其实购买手机充值卡比购买游戏点卡这些还要方便。东北、华北、江浙一带的亲们一般都可以在报亭、小卖部买到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的就可以充值），而江苏、浙江、福建、广东、辽宁五个省移动发行的地方移动充值卡也可以在小说阅读网直接充值的。如果买不到移动充值卡也不要紧，联通充值卡同样方便快捷，只要卡正面的右下角有全国通用四个字或者数一下序列号是15位的充值卡就可以在小说阅读网充值了，一般交手机话费的地方都有这种卡的。两种卡的最低面额都是20元，也不算太贵，甚至还不够开通网银的手续费，所以买充值卡充值绝对是亲们的首选。 买卡后的具体充值步骤如下： 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充值卡（1）——选择充值卡类型——选择充值卡面额——下一步——确认——填写序列号和密码——进行支付（起充20元，不支持余额卡，1：90） 2、骏网一卡通、骏网一卡通 推荐指数：四星 这种卡比手机充值卡贵一点点，1元80个阅读币，一般充值游戏的地方都能找到，必须是卡号和密码都是16位的卡才能在小说阅读网充值的，虽然最低面额有10元的，可是如果亲们打算阅读大部头作品还是换算一下哪种卡比较合算，毕竟大家都不富裕，花同样多的钱获得的阅读币可是多多益善哟。 3、q币卡（切记是“q币卡”，可不是q币，也不是其他充值qq卡，诸如天下卡、彩虹卡都不是。）近期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q币卡充值的功能已恢复，这将为所有喜欢使用q币卡充值方式的用户带来便利！小说阅读网特为q币卡充值举办优惠活动，充值比例由原来的1：60上调为1：80，欢迎广大用户充值。 4、手机短信充值 推荐指数：三星半 这个方式虽然方便，但是太贵了，而且每个月还有限额，所以不赞成亲们长期使用，当然，如果亲们实在不想出门或者不方便出门，也不妨偶尔用一下哈。 充值步骤： 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5、网上银行、支付宝 推荐指数：三星 因为亲们多数都是学生，没钱或者没有身份证，因此，用网银充值不是很方便，但是如果家里有人使用网银或者支付宝，不妨委托家人代充，在这个假期，让大家一起享受精彩vip的乐趣哈。 6、银行汇款 推荐指数：两星 虽然也要出门到银行柜台排队，而且还要在汇款登记之后通知客服，可是银行汇款的兑换比例可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哟，充一次就能看很久。所以建议最近手头不是很宽裕的亲们，不妨去银行排队汇款，汇款之后，直接到支付中心找在线客服，保证阅读币在20分钟之内到账（也不是很慢哈）。 不懂的直接点击支付中心，找那个戴耳机的mm询问就可以了。或者联系客服。qq号码：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在线客服工作时间：早上8：00---晚上9：30 >>>>>>>>>>>强烈建议亲们用“包月”模式，比较合算<<<<<<<<<<<<< 一、什么是包月？ 为了优惠广大读者，小说阅读网特推出包月服务，包月服务的意义就在于花很少的钱看很多的vip小说。包月书库的作品会随越来越多。现阶段包月服务只在校园版推出，包月后可以阅读校园版上百本vip小说。 二、包月价格： 包月价格1000个阅读币/月(优惠期间为600 个阅读币/月，省400个阅读币，优惠期为2010。7。1-2010。9。1，优惠期过后为1000个阅读币/月)。 购买时，还可以按年购买(只需6000个阅读币，省3600个阅读币)、按半年购买(只需3200个阅读币，省 1900个阅读币)、按三个月购买(只需1700个阅读币，省1000个阅读币)，购买的越多，优惠的越多。 三、包月特权： 包月成功后，便可以在包月时间段内阅读校园版的所有参加包月的vip作品。 包月服务的月卡有效期为31天，季卡为93天，半年卡为186天，年卡为366天。(如您在2010。7。1号13：00购买的月卡包月服务，将在2010。8。1号13：00结束。) 在包月时间段内校园版所有vip作品可以多次重复阅读，过了包月时间后，所有vip章节将不能再次阅读。 （详情可以看右上角的包月专题哦！！！） 包月的好处： 1、花最少的钱看最多的vip作品，实惠！ 2、一看就是一个月，而且还可以半年、一年，不用担心多花钱，优惠！ 3、一次性充值，避免多次充值，简单便利！ 3、一直在小说阅读网看书，快速、没木马病毒、愉快！ 最后，祝各位阅读愉快！还请一如既往地支持某紫！ 第五十二乐章 艰难的决定(1) “采访能提前结束也算是托了那个丫头的福，刚才那个记者的问题实在是太无聊了，看来这家杂志社的水准也高不到哪里去。”一走出咖啡馆亚实就恢复了本性，刻薄地向身边的存抱怨了起来。 不过存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他没有理睬亚实，而是径自上了保姆车。 全员都上车后，思允一脸担心地说：“不知道沁的伤势要不要紧。” “看样子是伤得不轻，整个手背都肿起来了。”则予说。 “那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思允提议道。 “好啊，反正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一起去吧。”这次则予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是烫伤罢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亚实说。 “存呢？一起去吧。”虽然已经知道了存拒绝去“青”那边的理由，但思允觉得这次他还是会去的。 “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存无力地回答。 “什么嘛！你也太无情了吧？就算是分手了，也不用这么绝情吧！”存的冷淡显然让思允感到了极大的不满，他忍不住大声指责道。 什么分手？存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则予，用目光向他责问道。则予没有解释，只是无奈地朝他耸了耸肩。 算了，随便思允那家伙怎么理解好了，反正自己也根本不想辩解什么。就算被同伴说成无情无意，就算被她厌恶地甩开了手，也不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罢了。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受伤的那一刻，自己竟会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了压抑着的真情。错了吗？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犯错呢？ 面对责问，存不作回应，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没有对手的争吵是无法继续的，思允虽然相当地不满，但也只得无奈地安静了下来。 当晚，思允和则予相约来到了“青”的公寓，这还是我们出道后他们的第一次来访。虽然两个乐队之间的往来曾中断过一段时间，但我们之间的友情却并没因此而产生丝毫的改变。 思允和则予的到来令我感到很欣慰，但存那意料之中的缺席却还是令我感到了莫明的失落。即使明知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存，可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暗暗地期待着他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 “泠，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问你。”稍晚些时候，送走了客人，大家都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渐却突然下楼敲开了泠的房门。 “进来吧，汐已经睡着了。”泠知道渐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应该是想要避开其他人的耳目。 “你想问什么？”在沙发上面对面坐定后，泠问。 “你和亓泽存认识很久了吧？我想问一些关于他的事。”渐的表情很严肃，显然他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才来找泠的。 第五十二乐章 艰难的决定(2) “你想问什么？”在沙发上面对面坐定后，泠问。 “你和亓泽存认识很久了吧？我想问一些关于他的事。”渐的表情很严肃，显然他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才来找泠的。 “怎么突然想要问有关他的事了？是因为沁吗？” “没错。”渐坦言，“之前我以为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遗忘而已，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太自私也太幼稚了。” 见渐如此地坦率，泠也毫不客气地发问了：“所以你想知道亓泽存故意避开沁的理由？可知道了理由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次渐没有回答，虽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但他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一面回忆一面讲述了起来…… 稍晚些时候，听完了泠的叙述，渐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十指交叉起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低垂着脑袋痛苦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泠问。 “我要去找亓泽存。”渐一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别冲动，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也不迟。”泠起身拉住了他。 “我不是冲动。”渐这才停住了脚步，他紧簇着眉头用又略带不甘的语气说道，“我是怕如果现在不立刻去找他的话，到了明天我会反悔的。” 泠明白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的决定，试问世上有几个男人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去找自己的情敌？少之又少，而他凌渐就是其中一个，这一点连泠都不得不自叹不如。 “知道了，那你早去早回吧。”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交到了渐的手中。 望着手里的钥匙，渐明白这是泠对他无声的支持。男人间的友谊是不需要用过多的言语来表达的，所谓兄弟就是这样一种虽沉默却无比可靠的情谊。 虽然今天很早就结束了工作，但亓泽存却觉很郁闷，无法安下心来坐在家中谱曲的他便开车出门漫无目的地兜风去了，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 和往常一样，亓泽存将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车刚停稳，他就被迎面打亮的一道强光照得不得不眯起了眼睛。等双眼略微适应了一些，他才看清灯光来自于停在对面的一辆车的大灯。 对面车上的人在搞什么啊！不声不响地突然就把大灯打开了！暗自抱怨着，存仔细看了看对面的那辆车，黑色的沃尔沃，有点眼熟，再看看车牌，这不是泠的车嘛！ 怎么回事？泠怎么来这儿了？带着疑问存关掉引擎下了车。此时，对面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出乎存的意料，这个人并不是泠，而是一脸凝重的渐。 第五十二乐章 艰难的决定(3) 为什么凌渐会在这儿？存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渐就已经迈着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等你很久了。”不等存发问，渐就开门见山地直言不讳道，“我来这里不为别的事，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沁。” 虽然渐的话让存吃惊不小，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问：“怎么了？她的手伤得很严重吗？” “是不是只要她伤得不严重你就不会去看她？”渐沉着脸问。 沉默了片刻，存狠下心来冷冷地答道：“不管她伤得严不严重我都不会去看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还是快回去吧。” “你以为是我想来吗？如果不是为了沁，我根本就不会来找你！”存的绝情点燃了渐心中强忍着的怒火，他大声地质问道。 “既然如此，你根本就不该来这儿。”存不打算再理会渐，转身向着停车场外走去。 “作为一个男人！你会的难道就只有逃避吗？！”渐一把拉住了存，对着他的左脸重重地挥了一拳。 “喂，你还真打啊？拜托你有点职业素养行不行？竟然会打艺人的脸。”突然挨了打，存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毫不犹豫地回赠了渐一拳。 “你也不见得怎么有职业素养吧？”来不及躲开迎面而来的拳头，渐的脸上也挂了彩。 “你要是真为沁好就不该来找我，和我扯上关系只会让她受伤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放下了拳头，存皱着眉大声质问道。 “你口口声声为了沁好，可伤她最深的却恰恰就是你！”僵持之下，渐厉声反驳道，“说到底这只是你逃避的借口罢了，其实真正害怕受到伤害的是人你自己才对！” 听了渐的话，存楞了一下，随即他用略带不屑的口吻回击道：“你说我是在逃避？真可笑，像你这种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少爷到底懂什么？！” “没错，和你比起来我是一帆风顺的少爷，你经历过的那些我确实不懂，但最起码我懂得做人不该一味地逃避！就算你可以避开其他人，你也永远无法回避自己的心！”渐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道。 是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一直以来自己逃避的不正是自己那无比脆弱的内心吗？猛然被说中了痛处，存顿时语塞，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两人的大声争吵引来了在公寓附近巡逻的保安。 “喂！那边！是什么人在那儿？”保安一面喊一面跑了过来。 “明天下午五点，我会带沁去医院，见不见她到时候全由你自己决定。”见保安赶了过来，渐不打算再和存争论下去了。留下了这句话后，他就很干脆地转身上了车，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了。 第五十二乐章 艰难的决定(4) “亓先生，您受伤了？要报警吗？”赶到了存身旁，见他的嘴角还带着血迹保安忙问，“刚才那是什么人啊？” “我没事，不用报警。”存摆了摆手，“刚才那人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在玩笑。” 有这样开玩笑的吗？保安疑惑地望着他。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见他不怎么相信，存只好强装笑颜地嘱咐道，“这事不要张扬出去，朋友间开个玩笑而已，要是被夸大了就不好了。” “您放心吧，我明白的。”虽然心存疑虑，但保安还是识趣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搞什么嘛！竟然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家伙说教了一通，真让人不舒服！亓泽存懊恼地在车头的引擎盖上坐了下来，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呼～”被喷吐而出的烟雾所笼罩，他觉得越发迷茫了。究竟该怎么做呢？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第二天，下午。 “真的有必要去复症吗？昨天才治疗过而已。”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有些疑惑地望着身旁的渐。 “当然要去复症了，昨天医生也嘱咐过的吧？不好好处理万一留疤的话怎么办。”渐手握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答道。 “应该不会留疤的吧？”我被渐的话唬到了，担心地看了看被纱布包裹着的手。 “总之要小心处理。”渐说。 “恩，知道了。”望着渐的侧脸，我转移了话题，“反正要去医院，顺便也让医生看一下你的牙好了。”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渐说着忙抬手捂住了脸颊。 今天早上一起床我就发现渐右侧的脸有些肿，追问之下他说是牙疼。 “真的不疼了吗？让我看看。”说着我便想将他的手从脸颊上拿下来。 双手相触，四目相接，渐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连我都突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忙松开了手。 “凌渐！你给我看着前面啊！”伴随着思雅的一声尖叫，渐忙猛打了一把方向盘，一辆大卡车随即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 “呼，好险！”重新正视前方的渐松了一口气道。 “知道危险就不要随便把脸转过去啊！”坐在后座的思雅心有余悸地大声责备道，“沁也是的！不要防碍他开车，从现在起不许和他说话！” “是，对不起。”我乖乖地低头认错道。 渐也真是的，就算是脸红心跳也该看看场合吧！所以说这种纯情的家伙才麻烦嘛！心里虽这么抱怨着，但思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声嘟哝了一句：“真是的。” 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安全抵达了医院的停车场，三人随即下了车。 “我去挂号，你们直接去医生那儿吧。”说完思雅就径自走开了。 “渐，走吧。”我向渐招呼道。 “好。”嘴上虽然这么答应着，但他却没迈开脚步，而是在停车场里四下张望了起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没见到那辆银白色的跑车，也没见到那个人的影子。结果他还是没来，当然他也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来。说不清此刻心中涌起的这种感觉是失落还是其他，渐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答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第五十三乐章 遗失的勇气(1) 下午四点，某杂志社编辑部内。 “老刘，你现在要出去采访？”四十出头，身材微微发福的总编刚走进办公室就把和正准备出去的老刘逮住了。 “稿子完成了，我想出去转转。”老刘回答。 “老刘啊，不是我说你，亓泽存那些小花边新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算你报导了读者也不会买帐。有时间去跟他，还不如去挖点有价值的新题材。”虽然对方比自己要年长许多，但这位总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架势。 “总编，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虽然被训了话但从老刘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满。 “去吧去吧。”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这么想着总编有些厌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没价值的小花边新闻？确实亓泽存的身边总不乏有新的面孔出现，但这次的对象绝不只是什么普通歌迷或者三流明星而已，只要能把握到确实的证据这必定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不要太小看人了，年轻人，你迟早会为你刚才所说的话感到后悔的。这样暗自嘀咕着，老刘快步走了出去。 “场地的布置大致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吗？”此时，“毒药”正围坐在工作室的圆桌旁，身为经纪人的陈哥正在向众人询问意见。 亓泽存看了看手上的图纸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明天下午五点，我会带沁去医院，见不见她全由你自己决定。”凌渐的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啪！”将图纸往桌上一丢，亓泽存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思允被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将诧异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继续。”存说着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走去。 “你要去哪儿？”陈哥急忙站了起来。 “场地的事你们决定吧，不用等我了。”还没等陈哥追上来，存就快速闪身出了门。 “他怎么回事？”思允问。 “不知道。”则予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亚实则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妈呀！他不会又搞出什么乱子来吧？”回想起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陈哥禁不住掩面悲叹了起来。 “还要缠好几天的纱布，真麻烦！”从诊疗室出来，我有些不满地向身边的两人抱怨道。 “先忍耐一段时间吧。”渐安慰道。“不过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你就不要郁闷了。”思雅神秘兮兮地笑道。 “什么因祸得福？”我和渐都不解地望着她问。 “刚才我去取药时，杨哥打电话来说公司已经同意把上次的休假给补回来了，所以明天开始就可以放假一周咯！”说完，她含笑朝我眨了眨眼睛。 第五十三乐章 遗失的勇气(2) “太好了！”期盼已久的休假这次终于可以实现了，我兴奋地扭头对身后的渐说，“这次我们总算真的可以去旅行了。” “恩，是啊。”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回去再慢慢计划你们的旅行也不迟。”一旁的思雅有些心急地催促道。 说话间，我们一行人便迈入了地下车库。这时，原本还在和我说笑着的渐突然沉默着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渐？怎么了？”我疑惑地望着他问。 渐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严肃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辆银白色跑车旁。 是他！是存！我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惊。 存也看到了我们，他毫不犹豫地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沁，我想和你谈谈。”很快他就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一脸诧异地望着他。 “走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我的手。 “等，等一下…”我一脸无助地回过头去用眼神向渐求助，可他却没有要阻止存的意思。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把沁带走！”一旁的思雅急忙喊道。 “别担心，我会负责把她送回去的。”但存并不理会她，仍紧紧地拽着我向着车子走去。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思雅说着便打算拔腿追上去，可渐却将她拉住了。 “让他们走吧。”渐说。 没想到渐竟然会任由亓泽存从自己面前把沁带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雅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他。 “上车。”存打开了车门。 与其说是自愿，不如说我是被胁迫着上了车。 紧接着存也坐进了驾驶室，他没有说话，径直将车开出了医院。 银白色的跑车很快就汇入了城市拥挤的车流中，向着道路宽广的郊外开去。一路上存都没说话，他一脸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令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在无人的江边，存将车停了下来。本以为他还会继续沉默，但他却突然开口了。 “沁，你讨厌我吗？”他转过脸来望着我，他的眼神和他的问题一样简单直白。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还有，为什么要突然把我带出来？”我问。 “我说过了，我想和你谈谈。好了，回答我的问题，你讨厌我吗？”存毫不退让地逼问道。 “我讨厌你！”我负气回答。 存没有想到亲耳听到这句话竟然会比想象中还要难受，尽管他的心忍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第五十三乐章 遗失的勇气(3) “如果可以那么简单地讨厌你该多好……”是的，我曾经想过要讨厌存，可我偏偏做不到。比起存的冷漠，我始终更感念他的温柔。可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的存真的让我觉得难以琢磨，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心呢？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只会越来越绝望。 “明明被讨厌的人是我，明明是你说不要再见面的，可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呢？既然把我推开了，为什么又要来扰乱我的心呢？我真的很讨厌这样反复无常的存！” 听了我这一长串的发泄，存仿佛松了一口气。 “你生气了吗？”他问。 “是的！”我别过脸去不看他。 “对不起。”他很坦率地道了歉，“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才疏远你的。” “那是为什么？”我重新转过头来望着他问。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他低垂着脑袋回答。 “因为你而到受伤？”我不解地问。 他一脸歉疚地问：“在学校，你被欺负了吧？” 存的话让我回忆起了在学校的日子，自从“青”出道后，我们也都暂时休了学，学校生活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成了美好的回忆。 “你是说夏晓繁的事吗？”我问。 “恩。”他点了点头。 “虽然我是被欺负了没错，可后来误会都解除了，我和大家的关系也变得比以前更好了，我还觉得很庆幸呢。而且会发生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存的错，错就错在我以前太封闭了，才会让他们对我产生误会。”虽然我也知道和存走得太近是事情的起因之一，但我从没觉得会发生那样的事是存的错，因为没向大家敞开心扉的我才是引发矛盾的根源。 明明是自己的天真和卤莽给她带去了伤害，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一脸纯真地安慰自己。亓泽存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犯了比令她受到伤害更大的错，那就是自己太小看了她的纯真。 本以为她的纯真像水晶一样脆弱易碎，可事实上它远比水晶要来得顽强，简直就像是宝贵而坚韧的钻石。她并不需要这种近乎逃避的保护方式，虽然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就是这样的她，或许比自己这个大男人还要坚强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亓泽存禁不住笑了起来，他嘲笑自己的愚蠢，也从心底感谢她那份弥足珍贵的纯真。 “怎么了？”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存突然笑了起来，我简直都要被他搞糊涂了。 “没什么。”存笑着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傻了。” 完全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好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沁。”止住了笑，他又换上了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我们和好吧。” “我们原本也没吵架啊。”我回答。 “不是那个意思。”存无奈地解释道，“我是说，我们重新做朋友吧，像原来那样，你还能接受我吗？” 第五十三乐章 遗失的勇气(4) 存的话将积压在我心中的苦闷全部清除了，此刻他的眼神是清澈而真诚的，他是认真的。 当然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我刚想将这句话说出口，存却突然抬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等等，先别急着回答。”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去过后你再决定吧。” “去哪儿？”存将手放了下来，我才得以发问。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存说着发动了车子。 xx疗养院，这就是存带我来的地方。他会带我来疗养院，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我不解地问。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走吧，进去再说。”说着他就拉起了我的手，领着我穿过了铁门，向着院子深处走去。 这里地处偏僻的市郊，位于一处地势较高的山脚下，白色的建筑物被四周茂密的树木包裹着，环境相当地幽静。 存牵着我穿过花园进了一幢大楼，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接待了我们，引着我们向病房里走去。大楼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走廊里也不断地有人走来走去。奇怪的是这里和一般疗养院或者医院有些不同，这里的人似乎都特别地沉默，他们彼此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虽然有些疑惑但我也不好随便发问，只能安静地跟在存和护士的身后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我们止住了脚步。 护士抬手敲了敲门，门里没有任何回应，可护士却并没因此而犹豫，直接转动了把手推门而入。 “亓太太，您儿子来看您了。”护士说着将我和存让进了屋。 雪白的病床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低垂着脑袋坐在床沿上，对于护士的话她没有任何反应。我站在门边远远地打量着她，她大约四十多岁，虽没有化妆，但皮肤却比同龄的女人看起来要白皙得多。从她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上，也几乎看不出岁月磨砺的痕迹。这个人就是存的妈妈吗？虽然算不上绝色美女，但她绝对是个颇有气质的女性，她年轻时必定是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吧。 就在我胡乱猜测时，存拉起了我的手，牵着我走到了床边。 “妈妈，我来看你了。”存弯下腰对她轻声说，“这是我的朋友。” “伯母，你好。”我慌乱地歉了歉身向她问好。 我的问候令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媛媛！”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媛媛！媛媛你回来了！”她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急切地向我扑来。 “妈妈，她不是媛媛。”存急忙拉住了她。 “媛媛！她是媛媛！她是我的媛媛！”她奋力地抵抗着试图从他的手中挣脱出去。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旁的护士忙上前帮存制服了她，让她重新坐了下来。 “妈妈，她不是媛媛，你仔细看看。”存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听了存的话她抬头仔细地看了看我，用无比失望的语气喃喃道：“她不是媛媛，不是我的媛媛……” “恩，她不是媛媛，她是我的朋友，她叫冉沁。”存说。 “她不是媛媛…”她继续呢喃着。 “媛媛，我的媛媛在哪儿？！”她的情绪不知为何又激动了起来，“小海，媛媛在哪里？！” 她的追问令存陷入了困境，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惟有默默地垂下了头。 见存不作答，她又突然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边哭边不断地喊着“小海”和“媛媛”的名字。 “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还是请你们先出去吧。”护士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对我们说。 “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说着存只好拉着我退到了屋外。 第五十四乐章 他的过往(1) “抱歉，吓到你了吧？”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定后，存一脸歉意地向我询问。 “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吓到了。”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抱歉，妈妈错把你当成媛媛了，她的精神有点问题，自从生病以后只要一看到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会把你们都当成媛媛。”存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虽然从这家疗养院的异样氛围和她的反常举动中，我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存的母亲患有精神病的这个事实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生母，她是我父亲的妻子，但我和她之间却没有血缘关系。”存自嘲地说，“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恩…”虽然有些顾虑，但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我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也就是说，我是他的私生子。”存平静地说出了自己不寻常的身世。 相对于他的平静，作为听众的我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我的生母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存将交叉着十指的双手放在了膝头，以一种异常平淡的语调继续说了下去，“但和其他女人不同，我生母的个性过于天真执着，以至于在明知他只是玩玩的情况下，还是固执地把我生了下来。” “她以为只要生下他的孩子就能留住他的心，但事实上我的出生只换来了他更早的抛弃，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在这个女人身边停留一辈子，更何况他早就有了一双名正言顺的儿女。她生下我后就得了抑郁症，虽然有外婆照顾我们。可她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终于在我五岁那年的夏天，她毫无征兆地突然从我面前的窗户里纵身跳了下去，这才得到了解脱……” 存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悲伤。可是透过他那平淡无奇的语调，我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双写满了悲伤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饱含痛苦和辛酸，仿佛只要轻轻眨动一下，就会立刻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她靠做一些手工活来维持生计，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她是个很乐观的人，只要一有空就教我唱歌。”说到这里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忧伤所代替了。“即使是那样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多久，在我十岁那年，外婆得了一场重病，很快过世了。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为了抚养我，她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 如喘息般的片刻停顿后，存接着说了下去：“外婆去世后亲戚们都不愿意抚养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于是我被带到了他那里。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会相信，我直到十岁时，才得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第五十四乐章 他的过往(2)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也还小，大部分都是听我哥哥和亓泽海说的。”稍早些时候，渐突然跑来问亓泽存的事，因为明白他的用意，也清楚他的决心，泠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他。 “亓家的长子亓泽海和我哥哥是同学，从中学时代起他们的关系就很好，亓泽海经常会来我家玩，偶尔也会说起一些他家的事。”稍微作了一番解释后，泠继续说了下去，“亓家以前是做丝绸生意的，家境殷实。亓泽存的父亲是个纨绔子弟，虽然他很早就结了婚也有了一对儿女，但他却从没收过心，亓泽存就是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亓泽存是私生子？！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的惊讶全都写在了脸上。泠当然明白渐此刻的惊讶，当红的偶像明星竟会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任谁听了都会大吃一惊的。可对亓泽存也好，对亓家的人也罢，这都是个无可争议而又过于沉重的事实。 “原本除了亓泽存的父亲外，亓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亓泽存的存在，直到他十岁那年突然被带回了亓家。他的出现对亓家的人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特别是对亓泽海的母亲，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有多放荡，可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为了保住亓家的颜面，她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亓泽存，但私底下对他的态度却是可想而知。” “起先亓泽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亓家的女儿亓舒媛对亓泽存更是很反感，处处刁难他。为了缓和家里的矛盾，亓泽存的父亲只好把他送去了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时才把他接回去。”泠一面回忆一面叙述着。 “当时亓泽海跟我哥哥在一起玩音乐，亓泽海是吉他手。虽然亓泽存到亓家的时间不长，可亓泽海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在音乐上的天赋。亓泽海这个人本性善良，而且他一直觉得是亓家亏欠了亓泽存，所以便想方设法地弥补他。日子久了他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亓泽海就开始教亓泽存弹吉他，到了周末也经常会带他出去玩，我就是那时认识他的。”也许是说得有点累了，泠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亓泽海的关系，亓家的人对亓泽存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那段时间亓泽存过得还是很安逸的。”端着水杯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润了润嗓子后，泠接着说道，“因为天赋不错，再加上他勤学肯练，不到两年的时间，亓泽存的吉他技巧就超过了亓泽海。上中学后我们曾一起组过乐队，这个乐队一直维持到了高中二年级。当时的主唱是亚实，因为她的大小姐脾气，我们相处得不怎么融洽，特别是她和汐之间经常吵架，乐队的气氛一直很紧张，但这并不是我们解散的最终原因。” 说到这里，泠的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我们解散的真正原因在亓泽存身上，或者说是因为亓家的变故……” 第五十四乐章 他的过往(3) “沁，你知道‘毒药’是什么时候出道的吗？”存停止了讲述，转而向我发问。 “当然知道了。”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我这个资深“毒药”迷呢？ “‘毒药’是七年前出道的，发行第一张专辑是在第二年的五月。”我自信满满地回答。 “恩，没错。”存点了点头，“七年前你多大？” “我？那时我才十四岁。”我回答。 “那我呢？”存问。 “存比我大四岁，所以应该是十八岁吧？” “恩。我是十八岁时出道的，不过早在‘毒药’出道以前我就已经‘卖身’给m社了，那时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那你是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吗？”艺人出道得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我也就没特别地在意十六岁这个年龄。 “不。”存接下来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辍学了……” “辍学？”渐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就算亓泽存是私生子，但像亓家这种有一定的财力，也爱惜声誉的家庭，怎么也不至于会让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孩子辍学吧？ “恩。”泠点头道，“亓泽存一直在寄宿学校上学，原本每个礼拜都是由司机接送的。但自从拿到驾照后，亓泽海就时常亲自去接他。这原本也没什么，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一次去接他回家的路上，亓泽海出了车祸，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 “死了？”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那年他才二十一岁。”泠叹息道。 亓泽海的死对亓泽存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但事情远比渐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亓泽海的母亲把儿子的死归咎到了亓泽存身上，她中年丧子的悲痛可以理解，但这件事并不是亓泽存的错。而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没过几个月，亓家的公司突然倒闭了，亓泽存的父亲因为投资失败把全部家产都赔了进去，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破产后他就带着一个相好的女人跑了，直到债主找上门，亓家的人才知道真相。” “那后来呢？”渐担忧地问。 “亓家负债累累，又丧失了信誉，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们，所以他们只好卖掉房子还了一部分债。亓泽海的母亲和亓舒媛都是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能力出去工作还债，在这种情况下亓泽存只好辍了学，一家三口就靠他在酒吧里演出赚到的钱勉强维持生计。” “虽然亓泽存拼命赚钱养家，可他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亓泽海的母亲不但责怪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把他视做使亓家破产的丧门星，对他整天就只是冷嘲热讽。比他大三岁的姐姐也不体谅他，只会怪他赚的钱少。因为过不惯这种没钱的苦日子，亓舒媛最终跟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跑了，她母亲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结果就精神崩溃了。”泠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五十四乐章 他的过往(4) “那么‘毒药’又是怎么回事呢？”渐疑惑地问。 “亓泽存辍学后便开始到酒吧里演出，亚实一直跟着他，当时和他们搭档的就是则予和思允，他们曾一度想要挖晨过去，但是被晨拒绝了。他们在酒吧里演出了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吧，后来机缘巧合，被m社给相中了，因为只要是和m社签约能立刻拿到一大笔钱来还债，所以亓泽存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卖了。后来的事也就不用多说了，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结束了这一长串的叙述，泠仿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亓泽存之所以要避开沁是因为他的这段过去？”虽然渐那聪明的头脑造就已经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但对于从小在和睦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他来说，是很难真正地去理解亓泽存的想法的。 “是的。抛开他幼年的经历不说，对于亓泽海的死他一直都感到很自责。自从亓泽海死后，他就一直刻意地和身边的人保持着距离，因为他觉得凡是接近他的人就会像他哥哥那样发生不幸。那之后他虽然也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是也都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一个能够长久的。这些年来‘毒药’的成功多少淡化了一些他的这种顾虑，所以他起先才会毫无顾忌地接近了沁。” 正是因为有过这种特殊的经历，所以当亓泽存知道沁被欺负了后，他很自然地就认定了这是一定都他的错，于是他就选择了用避开她的方法来试图保护她。可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在自我逃避罢了，他害怕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当然他的这种逃避也非但没有起到保护沁的作用，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大的伤害。经过了这样的一番沉思后，渐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他终于作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决定…… “自从媛媛离家出走后，她的精神就出了问题，我没办法照顾她，只好把她送来了这儿。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她现在一直都把我当作小海来对待，不过如果她还清醒的话，是不会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 存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望着眼前的存，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过去充满了哀伤，仅仅作为一名听众，我都被深深地刺痛了。发自内心的疼痛哽咽了我的喉咙，安慰或者其他的话，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一片凝重的沉默中，先前的那位护士向我们走了过来。 “病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还要再去看看她吗？” “不必了。”存站起了身来，“我怕会再刺激到她，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失陪了。”说完护士便转身离开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存转过脸来对我浅浅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惨淡而苍白。 第五十五乐章 划过指尖的情愫(1) 出了大楼，我们沿着原路返回车上。夜色中，存很沉默，和来时不同，他并没牵起我的手，而是独自走在了前面。道路两旁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单薄得令人心痛。 不知为何我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哭着从钢琴前逃跑的女孩的样子。即使过了这么久，那时的痛苦和无助也从未真正从我的内心深处消失过。而对存来说，他所经历过的痛苦和无助，远比我要多得多，他心里的悲伤一定比我还要多…… “沁，怎么了？”见我没跟上去，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 “没，没什么…”我想竭力掩饰，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存忙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我抹着眼泪回答。 “抱歉。”存弯下腰来，一面帮我擦拭泪水一面低声道，“让你知道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并不是存的错…”我呜咽着责备道。 “对不起。”可他却依然在道歉。 “真的不是存的错…我被欺负的事也好，其他的事也好，这些都不是存的错…所以，你根本就不必自责……”存的外婆和哥哥的死，还有亓家的变故，甚至于我被欺负的事，这些都不是存的错，可为什么存却必须要背负这一切呢？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这么想着，我禁不住哭得越发伤心了。 她在哭，她在为自己而哭泣，第一次有人为了这样的自己而落泪。对于那些不得不承受的痛苦，虽然也曾想过逃避，但最终都只能将它们归咎于命运的不公，咬牙默默隐忍下来。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我没有被带到这个世上来也许会更好。曾经无数次这样自责过，害怕再将自己的不幸带给其他人，于是不由自主地建造起了谁都无法跨越的屏障。 “你总是这样，每次我想靠近你一些，你就会退得更远，让我觉得我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真正的你！” 记不得这是第几个对自己说出相似的话的女友了。每一次，自己都在逃避，逃避那些想要亲近自己的人，同时也是在逃避那个不幸的自己。 不断地逃避，伤害了那些爱自己的人，也反复地伤害着自己。但幸运的是她和她们不同，她不但没有选择离开，反而还告诉自己不需要自责。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自己，没有虚情假意的词汇，有的只是无比真实的眼泪。 “沁…”望着面前这双被泪水濡湿了的大眼睛，他鼓起了勇气问，“现在，你还能接受我吗？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 我抬起头，与存四目相接。此刻，我突然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拒我于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也不再是商店海报上那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大明星。他又回来了，那个牵着我的手奔跑在游乐园里的存，那个带我翻墙逃出学校的存。更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他不再刻意掩饰眼中的那一抹忧郁，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坦率和真诚，他才是最真实最完整的亓泽存。 “恩。”我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突然提出了条件令存感到有些意外。 “我的条件是我们必须成为比之前还要好的朋友，而且存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抬头望着他问，“可以吗？” 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无疑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纯真，最美好的条件了。 “恩，我保证。”他的心被温暖了，连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太好了。”我禁不住破涕为笑。 “谢谢你，沁。”他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存就用一双大手将我揽进了怀里…… 第五十五乐章 划过指尖的情愫(2) 拍到了！决定性的画面！此时，伴随着按下快门的动作，躲在低矮的灌木丛中的老刘禁不住一阵狂喜。有了这张照片，不但足以挫败那个自以为是的总编的锐气，也足以令自己稳坐王牌记者的宝座。 一年前，老刘带女儿去游乐园时，偶然遇到了一个与亓泽存很像的男子，当时他正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一起。由于女儿不停吵吵着要去玩，所以老刘只是出于记者的职业本能随手抓拍了一张照片。之后虽作了一番调查，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直到几个月前，“青”发布了他们的首张专辑，老刘这才发现原来照片上的女孩正是“青”的主唱。仔细调查了一番后，老刘发觉不论是她和亓泽存之间，还是“青”和“毒药”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他确信了当天在游乐园和冉沁一起的人就是亓泽存，也令他开始了对亓泽存的跟拍。 但几个月过去了，他并没发现两人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就连“毒药”和“青”之间也仅有过一次公事化的往来。难道自己错了？不可能啊！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他决定再跟亓泽存一段时间。没想到自己的坚持这么快就获得了回报，这次他不但成功地拍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而且还是这种足以引起喧然大波，令媒体和公众都为之沸腾的画面。 夜里十一点，存将车稳稳地停在了“青”的公寓前。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替我打开了车门，存告辞道。 “不进去坐一会儿吗？”我问。 “今天就不了，我改天再来吧。”存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准食言！” “恩，说定了。” 存朝我微微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公寓的门开了，渐走了出来。大厅里的灯一直亮着，或许渐是在等我。 “沁，外面风大，快进去吧。”渐说。 “恩，你不一起进去吗？”见他走下了台阶，没有要和我一起进屋的意思，我疑惑地问。 “你先进去吧，我想在外面待会儿，透透气。”渐回答。 “那好吧。”我向存道了“晚安”，然后独自进了屋。 “我们和好了。”见大门已然关上，存对渐说，“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了。” “是吗，那就好。”渐淡淡地回答。 “这次的事，谢谢你。”存诚恳地向渐道了谢。 “我又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所以你根本用不着向我道谢。”虽然内心已经接受了这份谢意，但渐还是不由自主地嘴硬道。 “不必说得这么明白吧，你还真是个冷淡的家伙呢。”存无奈地笑道。 “我可不想对你这样的家伙热情。”渐反驳道。 “说得也是，我也不希望男人对我热情。”存笑着回到了车上，“那我先走了。” 见车子开出了公寓前的小巷，渐这才拢了拢外套进了屋。 第五十五乐章 划过指尖的情愫(3) “渐。”其他人都已经回房休息了，大厅里只剩下我和渐并肩坐在沙发上。 “恩，什么事？”渐一面小心翼翼地帮我换着药，一面头也不抬地问。 “还疼吗？”我问。 “什么？”他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我。 “脸上的伤，还疼吗？” “只是牙疼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他微微扬起嘴角，想用一个笑容搪塞过去。 “你骗人，根本就不是牙疼。”见他不打算坦白，我生气地说。 “好吧，看来亓泽存都告诉你了。”眼看已经瞒不下去了，渐只得说了实话，同时暗自将亓泽存那个口风不紧的家伙咒骂了一遍。 “恩。”渐为我而受伤，这是第二次了，望着他脸颊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红肿，我内疚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早就不疼了，你看。”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抓起我的手将它覆在了伤口上。 虽然渐这么说，但我自然是不敢用力的，只是用指尖轻轻地触摸着他的脸颊。渐的脸异常清秀，在这样的脸上平添了一处伤痕，实在令人觉得心疼。 “渐。” “什么？”他问。 “谢谢。”我说，“还有，对不起…” “傻瓜，为什么要道歉呢？”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嗔怪道。 “因为我又让你担心了。”虽然渐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担心我才会去找存的。 望着她那因自责而低垂着睫毛的眼睛，渐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这种感动令他不由自主地捧起了她的脸颊。长久以来一直竭力压抑着的炽热情感终于冲破了理智的牢笼，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向她靠近。他要吻她，不再迟疑。 不知为何渐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望着我，用手心捧起了我的脸。这种兄妹般的亲昵举动，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捏捏我的脸，然后说些安慰的话。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用一种近乎迷离的目光望着我，慢慢地靠拢过来。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我并没想要躲避。回望着渐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也被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控制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短，几乎就要碰到彼此的鼻尖了。 “啊！真是的！”就在这时，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的宁静。 “到底在哪里嘛？！”汐大声嚷嚷着走下了楼梯，他的突然出现令我和渐都回过了神来，慌忙退回了原位。“怎么了？”渐松开了我的手，起身向汐问道。 “我的手机不见了，不知道落在哪里了。”汐一面回答一面低着头寻找着。 “算了，我帮你一起找吧。”说着渐也开始低头在附近找了起来。 第五十五乐章 划过指尖的情愫(4) “手机？是不是这个？”我想起了刚才在沙发角落里瞥见的那个黑色四方体，于是便将它拿了起来。 “啊！就是它！”失而复得，汐急忙将它接了过去，“一定是刚才放在沙发上忘了拿。” “真是的。”渐责备道，“你乱丢东西的习惯就不能改改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在反省了。”汐随口敷衍着。 “算了，随便你吧。”见他丝毫没有在反省的样子，渐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们在干吗？都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汐问。 “我在帮沁换药。”渐回答。 “恩。”我也配合地点了点头。虽然原本渐确实是在帮我换药没错，可是后来的情况又该怎么形容呢…… “哦，早点睡吧，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去旅游吗？” 经汐一说，我这才想起明天起就是假期了，我和渐终于可以实现一起去旅行的约定了。 “啊！对了！可我还没整理好行李呢！”我差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关系。”渐说，“明天早上再整理也来得及，我会先去买机票，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机场，你就趁那段时间整理行李好了。” “恩，也好。”渐总是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让我安心。 “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渐说。 “那我先上楼去了。”一天下来，我确实也累了，便起身向着楼上走去，“渐，晚安，汐，晚安。” “恩，晚安。”两人回应道。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大男生，汐这才后知后觉地向渐发问。 渐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虽然汐的搅场确实令自己颇感不快，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庆幸。如果刚才就那样放任自己的感情，毫不顾虑地吻下去的话，结果会如何呢？恐怕真的很难说。 “不会是真的打扰到你们了吧？”见渐沉着脸不回答，汐闪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自责地问。 “没有总可以了吧？！”有苦难言，渐只好抽搐着眼角愤愤地说，“快点上楼睡觉了！” 回到楼上，洗漱完毕，我便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窝。在一片宁静之中，我的思绪反而变得活跃了起来，刚才在大厅里和渐独处时的情景不知为何又浮现在了眼前。 刚才渐到底是怎么了？虽然他的举动有点反常，但他的眼睛里却绽放着异常温柔的光芒。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连我也禁不住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慌乱中夹杂着一丝甜蜜，难以描述。渐该不会是想要吻我吧？不知怎么的，这个想法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令我的心一阵狂跳。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又自行否认了这个猜测。渐怎么可能会想要吻我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像爱护自己的妹妹一样爱护着我，他对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想法呢？啊！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嘛！还是快点睡觉吧！关掉灯，平静了一下心情，倦意很快就向我袭来了。不管怎么样，明天就可以去旅行了，一面期待着即将来到的假期，我一面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五十六乐章 失之交臂的心(1) 早晨，还在睡梦中的渐隐约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然后是灿匆匆下楼的声音。(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没过多久，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怎么了？今天开始不是休假了吗？干吗一个个都起得这么早？渐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刚过七点，虽然早了点，但是既然醒了，不如就干脆的起床吧，早点出发去买机票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想着他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起身下了床。 换好衣服，整理妥当，凌渐出了房间向着楼下的客厅走去。站在拐角处的楼梯上，他无意间听到了发生在大厅里的对话。 “看起来不像是用电脑合成的啊。”说话的人是汐，此时他正在对手上的杂志图片进行着近距离的仔细分辨。 “不用看了。”紧接着思雅略显迟疑的声音便在大厅上空回响了起来，“我想这些照片应该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雅，你能解释一下吗？”这次发问的人换成了泠。 “昨天亓泽存来找过沁，他们确实一起出去过，不过至于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思雅低声坦白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泠接着问。 “昨天下午，我和渐带沁去复症的时候。” “这么说来你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沁带走的了？”这次响起的是杨哥急躁的嗓音。 思雅没有回答，默默地点了点头。 “思雅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跟着一起去啊？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吗？！你这个经纪人到底是怎么当的！” 听了杨哥的责备，虽然还没搞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渐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地下了楼。 “出了什么事？”他的突然出现显然令大厅里的其他人吃了一惊。 “没什么。”汐说着急忙将手中的杂志藏到了身后。 “到底出了什么事？”渐疑惑地问。 没人回答，大家都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汐，你手里拿的什么？”见没人回答自己，渐转而向汐逼近。 “没什么。”汐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你不会想看的。” 从刚才的对话中，渐已然明白了事情和沁有关，可为什么大家会这么紧张，而且还一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样子。他们越是想隐瞒，他就越发焦躁了起来。“拿出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他甚至都快被激怒了。 “还是给他看吧，反正这件事马上就会人尽皆知了。”灿说。 “好吧，如果你非看不可的话。”这时汐也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的他只好乖乖地交出了手里的杂志。 第五十六乐章 失之交臂的心(2) 打开了被卷成圆筒状的杂志后，渐很快就看到了汐口中那张他不会想要看到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男人正深情地将一个女人拥在怀里，虽然光线有些昏暗，却足以让人分辨出这两人的身份。没错，那个男人是亓泽存，而那个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女人正是沁。好吧，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从没看过这张照片，此刻他是真的感到了后悔。 更令他觉得无法接受的是照片旁那个醒目的标题：“亓泽存夜会冉沁，两人秘密交往已久！”在标题下方还有一张小图，图上的两人正比肩站在一起，背景是在某个游乐园里。虽然这张照片上的亓泽存戴着墨镜和棒球帽，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而他身旁的沁更是没做任何的掩饰，被拍到了无比清晰的侧脸。再仔细看看沁的装束，完全是一副青涩的学生模样，这张照片显然不是现在才拍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渐顿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几乎都快晕过去了…… “看来这件事只能让沁本人来解释一下了。”见渐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泠很快就明白了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好有点无奈地做出了决断。 “沁还在睡觉，我去叫她吧。”思雅说着起身上楼去了。 几分钟后，还迷迷糊糊的我被思雅从楼上拖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接过泠递来的杂志一看，我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这正是我们想问你的。”泠说，“照片是真的吗？” 我仔细看了看照片，然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那上面的标题呢？你们真的在交往？”一旁的杨哥按捺不住地急着插话道。 “交往？我和存吗？”我忙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泠指了指那张我被存搂在怀中的照片疑惑地问。 “这个…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澄清事实，我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释了起来，“昨天听存说了他的身世后，因为觉得很难过，所以我就哭了起来…存他只是想安慰我……”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泠似乎松了一口气。 “亓泽存的过去？”不明就里的杨哥显然有些混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哥，沁说的是实话，我想这次只不过是杂志社拿照片借题发挥罢了。”正因为自己将亓泽存的事告诉了渐才会最终引发了这起风波，意识到自己是始作俑者的泠只能想办法将事情平息。 “沁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如果她和亓泽存在交往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这时灿也开口了。 听了他们的话，杨哥多少安心了一些，他将信将疑地望着我问：“真的吗？” “恩。”我连忙点头，“真的只是个误会而已，我和存只是朋友。” 第五十六乐章 失之交臂的心(3) “好吧。”杨哥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要干涉你们和谁交往，只是你们应该清楚，身为艺人，一言一行都时刻被无数双眼睛所关注着，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当然我不是说艺人就没有交往的权利，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谨慎一些，哪怕只是牵个手被拍到了，媒体也能把你们说成已经偷偷结了婚，更何况是被拍到这种照片。” 杨哥的说教又开始了，一屋子的人都只得洗耳恭听。 “对方是‘毒药’的人，这次媒体不炒做上一段日子是不会罢休的，你们都要有心理准备。反正你们也正好在休假，所以对外会说你们出国了，任何采访都会拒绝掉。之后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提问你们也都不要回答，免得越描越黑。毕竟这件事也牵涉到了‘毒药’，我们不作回应的话，m社自然会想办法处理的。”杨哥吩咐道。 “把烂摊子丢给m社？杨哥你真坏。”灿忍不住笑道。 “行了，我也是没办法。”杨哥无奈地说。 “杨哥，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罪魁祸首的我只好一脸愧疚地向杨哥道歉。 “唉，好了，下不为例。”杨哥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还要赶回公司，趁这件事还没被炒得沸沸扬扬，得把你们休假的消息先放出去。” 杨哥一走屋里的紧张气氛就消去了大半。 “这么说来，亓泽存那小子的事你都知道了？”汐立刻恢复了元气，向我问道。 “恩。”我点了点头，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是吗。”汐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他不会轻易把他的事告诉别人呢。不过也难怪你听了会难过，那小子的身世确实挺可怜。”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是没搞明白。”由于不了解存的过去，思雅听得迷迷糊糊。 “恐怕是亓泽存有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往事吧。”灿说。 “哦，这样啊。”思雅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和好了？”思雅转而向我问道。 “恩。”我点了点头。 “是吗，看来也不全是坏事。”思雅说着朝我挤了挤眼睛。 虽然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但这毕竟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大家似乎都不怎么介意，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 “沁，我们谈谈。”像是结束了漫长的思考一般，一直坐在沙发一角没有作声的渐突然站了起来，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对我说道。显然大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言给吓了一跳，一时间谁都没敢出声。 “要谈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上去再谈。”说着他便抓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本杂志，径自走上了楼梯。 见他一副根本不容拒绝的架势，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五十六乐章 失之交臂的心(4) 渐一路快步走在前面，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我只得气喘吁吁地追着他来到了三楼。 “渐，等一下。”趁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终于赶了上去。 “怎么了？到底要跟我谈什么啊？”我问。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他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转过身来将脸面向了我。 “说说看吧，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他便将刚才那本杂志塞到了我的手里。 接过杂志，重新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我疑惑地问：“怎么了？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我和存之间没有什么的。” “不是这张，我说的是这张。”他皱着眉头指了指标题下面的小图。 当然我也早就注意到了这张照片，从地点和当时两人的装束来看，这应该是我和存初次相遇的那天，我们一起在游乐园时被拍到的。刚才大家都把目光焦点集中在了昨晚的那张照片上，对这张照片并不怎么在意，可能他们都误以为这是我们一起上学那段时间被拍到的。既然他们没问，我也就没作解释，更何况那时的偶然相遇对我和存来说是个秘密。 看来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特别针对这张照片发问。仔细想来，我之所以会和存相遇完全就是因为渐的吉他嘛！如果不是为了买吉他，我就不会请素不相识的存把它让给我，还大大咧咧地和刚认识的他一起跑去游乐园，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今天出现在杂志上的这些照片了。 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实情告诉渐，更何况为了隐瞒这件事，我后来还向他撒了好几个谎呢，现在再坦白的话岂不是相当于自掘坟墓吗？ 就在我盯着照片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渐时，他却突然开口了：“这张照片不是最近才拍的吧？除了昨天之外，你最近根本就没和亓泽存见过面吧？” “恩。”渐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只好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这张照片究竟是什么时候拍的？”他尖锐地问。 “那个，这张照片…”话到了嘴边，我还是说不出口。渐这个大笨蛋！为了买吉他所以和刚认识的存去了游乐园这种事，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嘛！而且说了的话，肯定又会被教训一通呢！ “有一次，你和亓泽存一起从学校偷跑。这张照片该不会是那时被拍到的吧？”正当我纠结着时，渐的话令我长舒了一口气。 “恩，没错，应该就是那天被拍到的。”我连忙点头称是。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到拿这件事蒙混过去呢？将我逼入了死胡同的渐反而无意中提醒了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正暗自庆幸着，但渐的脸色却瞬间刷地黑了下来。 “沁。”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过于低沉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你根本不打算对我说实话是吗？” 第五十六乐章 失之交臂的心(5) “我说的是实话啊。”虽然不知道渐为什么要怀疑，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打死也不松口了。 “你还想对我说谎吗？”渐直直地盯着我，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我刺穿。 “你自己看看，照片上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你和亓泽存逃跑的那天天气有这么热吗？”渐的眉头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确实，我和存相识是在十一月，当时天气凉爽，我们穿得都还单薄。而从学校逃跑的那天已经是冬天了，怎么可能还穿着冻人的t恤和短裙呢？就是这个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细小破绽却被渐一眼就看穿了。 “为什么要骗我？”他咄咄逼人地质问道，“究竟为什么要说谎？” “渐，我…”我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被他逼得不断往后退。 “你说过你和亓泽存是在他回学校的那天才认识的，真的是这样吗？那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我被逼得无路可退，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上。渐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大声地质问着，他的眼神从没像现在这样令我感到害怕过。 “渐…不要这样，你弄疼我了……”我试着挣脱，他却抓得更紧了。 是的，我承认我有错，我不该向渐隐瞒真相，可我的隐瞒并非出于恶意。更何况谁都会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我只是想遵守最初和存相识时许下的那个承诺罢了，渐又为什么要如此大声地质问我呢？好像我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似的。渐到底是怎么了？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渐！不是那个温柔的，理智的，像哥哥一样疼爱我的渐！ “够了，渐，放开我！”心中的愧疚感在不知不觉间化为了悲愤，我决定不再忍气吞声了，“就算是渐，就算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来看待，也并不代表你就能要求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吧？！” 我会如此大声地反驳显然出乎了渐的意料，他眼中的愤怒瞬间就被深深的惊讶所取代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也有想要独自保留的秘密！我也有想要悄悄遵守的约定！凭什么渐要指责我？凭什么非要我说出不想说的事？我讨厌这样的渐！真的很讨厌！”没有注意到渐黯淡了下去的眼神，我任由自己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好吧，我明白了。”渐松开了我的手，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转身离开。 渐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楼梯的拐角处止住了脚步。“该死的！”他愤愤地咒骂了一句，抬脚便将面前的花架狠狠地踢翻了。原本美丽的植物立刻倒在了地上，泥土和碎瓷片洒了一地。 听到花盆倒地破碎的声音，楼下的众人急忙跑了上来。 “怎么了？”灿第一个到达现场，他疑惑地向一脸阴沉的渐问。 爆走中的渐没有理他，径自快步走下楼去，灿只好又追了下去。 “沁，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你们吵架了？”思雅走到被吓呆了的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恩…”听到思雅的声音，我这才回过了神来，朝她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五十七乐章 过于漫长的假期(1) 天气很好，屋外是一片春光明媚，可在“毒药”的工作室里，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此时，“毒药”和他们的两位经纪人正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今早刚发行的一册杂志，此刻它早已迅速地传播开了。 “我就知道会出事…我就知道会出事……”陈哥正以双手抱头的姿势不断地发出哀鸣。 “陈哥，拜托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不过是些无聊的炒作罢了，又不是第一次。”比起倍受打击的陈哥，作为当事人的存却丝毫没有紧张感，反而拿起了桌上的杂志饶有兴趣地翻看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哎！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啊？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多活一两年啊？”顶着一头被抓得鸟窝一样的乱发，陈哥悲催地向存哀求道，“你和谁传绯闻不好啊，你偏偏要和jns的人扯上关系，你知不知道董事长都快被你气晕了啊？！” m社和jns music是死对头，这点存自然很清楚。不过他非但没有一点负罪感，反而在心中窃喜道：要是董事长那个老头子知道了是我把“青”介绍给jns的话，那他才真会气晕呢！ “如果只是传绯闻也就罢了，可现在你有铁一样的证据在人家手上！你叫我怎么去向媒体和歌迷解释啊？你这次可是闹大了！”见存仍是一脸的不在乎，陈哥气得捶胸顿足。 “不要管他们不就好了吗？反正过一阵子他们自然就厌烦了。”存一脸轻松地说。 “也只能这样了吧。”这时则予开口了，“总之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说得轻巧啊，这样一来只能暂时对所有媒体都避而不见了，后面的工作日程都已经排满了，难道要全部推掉吗？”亚实毫不客气地说。 “不必刻意回避媒体，工作也照常，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事，当然不应该影响到工作。”存一面翻看着手中的杂志一面说，“凡是关于这件事的提问你们只要一概回答‘不清楚’就好了。” “事实上我们也真就是‘不清楚’！”亚实愤愤地说。 “哎，那就这样吧。”陈哥无奈地叹息道，“总之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安分一点吧！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了！行不行？” “哦。”存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抬头看了看对面一脸疲态的陈哥，然后极其淡定地对他说道，“陈哥，麻烦拿把剪刀给我。” “你要剪刀干吗？”陈哥大惑不解。 “我要把这两张照片剪下来留作纪念。”存说着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天呐！你干脆拿剪刀把我给捅捅死算了啊！”太可恶了！这家伙根本就一点都没在反省嘛！自己迟早会被他给气死的！这么想着陈哥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第五十七乐章 过于漫长的假期(2) 由于一大群记者已经聚集在了m社的大厅里，可怜的陈哥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心下楼去应付他们了。他那字字血泪，近乎哀求的说教也就此结束了，虽然那原本就对存起不了任何作用。 “陈哥好可怜。”亚实的经纪人虽然饱受了来自亚实的各种折磨，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但亲眼见证了陈哥的悲惨遭遇后，就连他也禁不住为之动容了。 “你们应该算是同病相怜吧。”思允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思允！你刚刚说什么？！”亚实立刻板起了脸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 “没什么。”思允不敢冲撞亚实，只得老老实实地禁了声。 “则予，今晚你有空吗？”这时存突然说话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则予回答。 “思允呢？”存又转向了思允。 “有空啊！要去哪里玩吗？”思允就是思允，转瞬间就恢复了元气。 “恩。”存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有空，就和我一起去沁他们那儿玩吧。” 存的话让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则予忙说：“现在应该避嫌才是，你最近还是不要和沁见面的好。发生了这种事，沁应该也正困扰着呢。” “沁吗？我想她应该不至于会困扰的吧，更何况我和她说好了会去玩的，我可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存已经清楚地解了沁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柔弱，相反地她其实是个相当坚强的女孩，所以他一点都觉得担心了。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是无所谓。”虽然不明白存何以这么肯定沁不会觉得困扰，但则予认为既然他们已经和好了，那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见则予不再反对，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思允也像个孩子般地欢呼了起来。 “看来明天陈哥可能真的会去自杀。”一旁的亚实一脸事不关己地刻薄道。 被一阵悠扬流转的旋律牵引着，我沿着花园小径来到了屋前。推开门，旋律越发清晰了起来。在那架熟悉的古旧钢琴前，渐正专注地演奏着，他的背影如同从他指间流出的音符一样充满了缠绵的哀伤。 （在这里渐所演奏的是肖邦第三练习曲的a段。【肖邦第三练习曲是肖邦的早期作品，曲子述说的是肖邦对他所暗恋的女孩那种不敢倾诉的幽怨爱意。整首曲子旋律优美，带着淡淡的伤感，因肖邦是为告别而作，故又被称作《离别曲》。】） 渐，你为什么那么悲伤？我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那无比消瘦的背脊，但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光线却突然变得无比明亮。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渐和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第五十七乐章 过于漫长的假期(3) “渐？！”我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随即沉浸在了一片宁静的黑暗之中。 梦中那段满载着惆怅的旋律依然在我的耳边回响着，令我久久难以释怀。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因为和渐吵架了的关系吗？虽说是吵架，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争执，只是渐突然变得那么专制而暴躁，让我觉得既陌生又害怕，才会任性地说出了那些反驳的话。 摸索着拧亮了台灯，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早上吵架后，渐就气恼地冲下了楼去，不顾灿的劝说和阻拦，独自外出了。而我则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经过了一天的时间，现在的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并且开始感到了后悔。渐从来都是关心我的，虽然我不明白今天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但我想或许我是真的令他伤心了。还是去向渐道歉吧，都这么晚了，他也该回来了。这么想着，我终于打开了一直紧锁着的房门。 “沁，你起来了？”见我从房里走了出来，思雅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关切地问。 “恩。”我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思雅说。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想先去楼下跟渐道歉。” “那个…”听了我的话，思雅的神情变得窘迫了起来。 “沁，你听我说，渐，他…”她支吾道，“他还没有回来…” “是吗？或许他还在生气，那我去楼下等他好了。”我说。 “哎，不是的…”思雅一面责怪自己嘴笨一面无奈地坦白道，“其实渐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我疑惑地望着思雅问：“什么？” 好吧，长痛不如短痛，就干脆点告诉她算了！强迫自己狠下了心来，思雅叹息着道：“渐那家伙赌气一个人跑去德国了，暂时不会回来了。” 听了思雅的话，我顿时楞在了原地。渐他一个人跑去德国了？这怎么可能！按原定计划，我们本该在今早出发去旅行的，但却因为一系列的突发事件而延误了。可即便是这样，渐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掉的，我们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去旅行的！ “思雅，别开玩笑了，渐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跑去德国嘛。”我认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思雅想要作弄我。 “是真的。”思雅为难地说，“我没开玩笑，刚才晨已经来过了电话，他说渐会在他那儿待几天，叫我们不要担心。” 不会的，不可能！虽然我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可面对一脸认真的思雅，我最终还是明白了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骗人！渐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掉的！秉持着内心最后的一线坚持，我夺门而出向着楼下跑去。 第五十七乐章 过于漫长的假期(4) “沁？怎么了？”灿被突然闯入的我吓了一跳。 来不及向灿解释，我急忙推开了渐的房门。屋子里的陈设一如往常，只是房间的主人并不在里面，同样不见了的还有事先为旅行而准备好的那个行李箱。从决定了要去旅行的那天起，它就一直放在门边的柜子旁，即使假期曾一度被取消了它也没有被挪过地方。渐说过，将它放在那儿是为了在重获休假后的第一时间就能提上它和我一起去旅行。可现在它被带走了，而我却被独自留在了原地……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 一定是思雅又来给我送吃的了，虽然有点对不住她，可我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 “抱歉，思雅，我真的不饿，别管我了。”躺在床上，我对着房门有气无力地说。 “我是存，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的不是思雅而是存的声音。 真的是存，我急忙下了床去给他开门。 “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替你端了一碗粥来。”存正端着盘子站在门外。 “谢谢，可我真的不饿。”我知道大家都在替我担心，可我实在是没胃口。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吃的话我会被楼下那群家伙揍扁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多少也吃一点吧。”存拉着我走出了房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事实上身为吵架事件的根源，刚才他在楼下确实没少挨批斗。 “要不然我来喂你好了。”见我还是不肯吃，存举起勺子将它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让存喂的话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于是我只好有些勉强地接过了碗。 “恩，这样才乖嘛。”见我听话地把粥吃完了，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恩。”存这种对待小孩子般的方式让我感到有些害羞。 沉默了一会儿，存突然严肃地对我说：“沁，抱歉，我好像造成你的困扰了。” “怎么会，没那回事。”我忙摇了摇头。 “可你会和凌渐吵架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存一脸内疚地说。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我和渐会吵架确实是由存引起的，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如果我不对渐说谎的话，如果我不任性地大声反驳他的话，我想他是不会负气独自走掉的。 “其实不关存的事，都怪我太任性了…”我难过地低下了头，“渐他从没那么生气过，说实话我真有些害怕，害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么多年来，渐一直都守护在我的身边，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渐会离开我，直到今天他的负气出走才让我真正地意识到也许渐不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就像最初的偶然相遇一样，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也必须面对同样突如其来的离别。可那样的离别，我又真的能承受吗…… 第五十七乐章 过于漫长的假期(5) 面对独自陷入了悲伤之中的我，存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轻声地安慰道：“别担心了，他会回来的。” 以往每当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渐都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安慰我，可是现在他却不在我身边。于是，此刻，当存那双与渐相似的温暖手心轻抚过我的额头时，我禁不住落下了悲伤的眼泪。 当天稍晚些时候，德国柏林，舍奈费尔德机场。 “渐，这边！”在大厅里等候了多时，晨终于在刚下飞机的人群里找到了渐的身影。 与晨的兴奋相比起来，渐则显得无比阴沉。 他一脸阴霾地走到了许久未见的哥哥身旁，然后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所以呢？你真的是什么行李都没带就这样跑出来了？你还真是有够潇洒的呢！”晨一面打量着两手空空的弟弟，一面坏心眼地调侃道。 “你很罗嗦哎！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可自己走了！”渐说着拔腿就走，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开玩笑。 “真是的！臭小子！你对特地来接你的哥哥就是这种态度吗？”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但晨还是急忙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大厅，坐上了早就等在门外的出租车。 “总之，我已经打电话让泠把你的行李寄来了，就是你说的那个行李箱。”坐在出租车的后坐上，晨对身边的渐说。 “哦。”渐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那个放在柜子边的行李箱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对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沁吵架真的只是因为她和亓泽存传出了绯闻而已？”没有人比晨更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向来处事稳重的他竟会一气之下跑来德国，可见这次的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不单单是为了这个。”渐叹息着回答，“直到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在沁的心目中根本就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重要，一直来都只是我在自以为是罢了……” 渐的失落让晨感到既担心又无奈。这个拥有着令人艳羡的才华，从小就被视为天才，如今又成了明星的弟弟，一直以来都充满了自信。能让他如此受挫的，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沁一人了。 “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再回去吧。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趁这个机会也该去拜访一下拉夫曼才是。”想不到其他的安慰方式，晨只好转移了话题。 “恩，反正我暂时也不想回去。”渐点了点头。 “哥哥，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说完他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确实，对渐来说今天是过于疲惫的一天，除了长途飞行和换机的等待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外，他的内心也早已疲惫不堪了。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1) “沁，快点出来吧，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思雅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我回答。 “好吧，那你可要快点。”说完思雅就独自下楼去了。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昨天渐给泠打了电话，说是今天下午三点会抵达机场。现在刚过下午一点，公寓离机场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现在正准备出发去机场接渐。 这个星期对我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一周，虽然大家都陪在我身边，存他们也是一有空就来看我，可渐不在的日子里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仿佛我的心中被挖了一个大洞，变得空落落的。我想念渐，想念他的声音他的微笑，当他不在时我才意识到他对我来说是多么地重要。 我无数次地期盼这周能快点过去，渐能早一天回来，可现在渐要回来了，我却又突然恐惧和不安了起来。如果渐还在生我的气呢？如果他还是不想见到我呢？或许他真的还在生气吧，因为他连一通电话都没给我打，甚至连要回来的消息都只告诉了泠。也许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了，也许我再也找不回那个比任何人都要疼爱我的渐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楼下突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显然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唉！真是的！”为了驱走那些烦人的念头我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啊！渐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他不可能还在生气的。就算他真的还在生气，只要我乖乖道歉的话，他就一定会原谅我的。给自己鼓了鼓气，我这才抓起丢在床上的帽子和墨镜，急急忙忙下楼去了。 “渐那小子，等下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汐望着窗外有些单调的风景抱怨道，“竟然在我们都被禁止外出时一个人跑去德国玩，实在是太可恶了！” 喂喂，让原来你不爽的是这个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一旁的灿还是忍住了没吐槽。 “对不起，都是我害大家不能出去玩的。”因为绯闻的关系，这个难得的假期大家都没能出门，对此我一直觉得很内疚。 “这也不能怪沁，要怪就怪那些乱写的杂志！”汐愤愤地说。 “不过因为这件事，‘青’的受关注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这样看来也不全是坏事。”之前还大为紧张的杨哥现在又突然改了口，令车里的其他人都不由得鄙视起了他的职业经纪人头脑。 “这几天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已经有所减少了，不过网络上歌迷们的反应还是很强烈，有些亓泽存的歌迷甚至都说要杀了沁呢！”灿说着故意朝我挑了挑眉毛。 “不会吧！”我吓得大叫了起来。 见我大惊失色，灿反而露出了笑容：“这样才像平时的沁嘛！你要是继续这样愁眉苦脸的，难保等下渐看到你不会马上又逃走呢。” 确实，灿说得没错，这几天我一直苦着脸，害得公寓里的气氛也变得很压抑，我可不能用这个表情来迎接渐。我决定了，等下见到渐时一定要给他一个自然的微笑和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像以往渐拥抱我那样。 虽然做好了笑脸相迎的准备，但当渐从玻璃门内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出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亲密地挽着他胳膊的时髦女人。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2) “渐，你这家伙，那个辣妹是怎么回事？”渐刚走到我们面前，汐就忍不住一把拽过了他，暧昧地问。 还没等渐回答，挽着他的女人就微笑着开口了：“你们好，我是渐的老同学，我叫张茉。我们是在飞机上遇到的，在路上作了个伴。刚才下飞机时我不小心崴了脚，所以只好麻烦渐扶我出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理，让人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原来是这样。我刚松了一口气，她却突然盯着我叫了起来：“啊！你是冉沁吧？” “恩，你是？”我疑惑地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可是校友啊，小学时我和渐同班，中学时是你们隔壁班的。”她说着亲热地拉起了我的手，说实话还真让我觉得有点不习惯。 张茉？我开始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起这个名字来，终于我想起了那个时常会在学校走廊上遇到的女孩。 “啊，我想起来。”我忙说。 “是吗！太好了。”她高兴地说，“中学毕业后我就移民去了法国，我还怕你们都不记得我了呢！在飞机上遇到渐时我也好担心，不过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她的热情令我有些发瞢，以前在同一所学校时我们压根就没说过话吧？我还记得她这件事真的会令她如此高兴吗？ “啊，光顾着高兴了，我都忘了有人还在等我呢！”说着她松开了我的手，转而对渐说道，“渐，那我们就在这儿告别了，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 “没什么，不用客气。”渐回应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那么再见咯。”她踮起了脚尖，大大方方地在渐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吻。 “沁也是！我们下次见咯！”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便径直走出了大厅。 “我们也快回去吧。”泠说，“杨哥在车上该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我既没有微笑也没有给渐以拥抱，甚至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而他也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和其他三个大男孩有说有笑地向着大厅外走去。 “什么嘛！刚才那个女人真讨厌！”思雅挽着我的手边走边抱怨，“渐，渐地叫得还真顺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也好意思主动吻人家。” “可能在国外待久了的人都会这样吧。”我有点自我安慰似的说。 在国外亲吻脸颊只是日常的礼节罢了，更何况渐本人都显得挺自在的，身为旁人的我们又何必介意呢？没错！我干吗要介意啊？可是，好吧！我承认我介意了！我甚至有点生气了！什么嘛！那个热情得让人难受的张茉！什么嘛！把我当作空气一样对待的渐！亏人家还想向你道歉呢！我真是个笨蛋！我真是宇宙超级无敌大笨蛋！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3) 我越想越气，最后干脆甩开了思雅的手快步赶了上去。 可恶的渐！我气愤地朝着渐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把他踢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沁！你干吗？！”他这才回过了头来，叫出了我的名字。 “渐是大混蛋！大白痴！我恨你！”我对着他的小腿又补了一脚，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厅。 “她怎么了？都过了一个星期了，难道她还在生我的气？”渐疼得捂住了腿，半蹲在地上向身边的人发问。 “看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灿在一旁无奈地耸了耸肩。 “刚才那个叫张茉的女孩也是文华毕业的吗？我怎么从没见过她？”上了车，思雅向渐问道。 “她自从初中毕业后就移民了，所以你应该没见过她的。”渐回答。确实，思雅是高中才进的文华，而灿则是后来的插班生，所以他们对张茉都没有印象。 “这样啊。”思雅点了点头，然后颇有心机地添了一句，“你和她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嘛！” “是吗？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而已。”渐回答得很淡定。 “少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吧？”这时汐插了进来，“快点老实坦白。” “拜托，真的只是普通同学而已，初中毕业后我就没见过她了，这次也只是在法兰克福转机时偶然遇到的罢了。”渐解释说。 “看起来不像啊，刚才她还亲……。”刚才她还亲了你一口呢！汐本想这么说来着，却被灿狠狠地在大腿上捏了一把。 “对了，晨怎么样了？这次你也去拜访过拉夫曼了吧？”抢在汐的尖叫前，灿转移了话题。 “恩，哥哥还是老样子，拉夫曼也很有精神，我在柏林的这几天都只是在他们监视下练琴罢了……”明明是想去放松一下心情的，结果却像是参加了一次高强度集中训练，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你可知道当拉夫曼的学生有多不容易了吧。”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路上谈话不断持续着，但我却没有心情加入其中。本以为上了车渐至少会主动和我说话，但他却连一个字都没对我说，明明就坐在我的身边却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样。实在是太差劲了！车刚在公寓门前停稳我就气鼓鼓地下了车，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你难不成是不打算和她和好了？”见我气呼呼地快步进了屋，泠不解地向渐问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才好。”渐显得有些为难。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迷惑什么，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不在的这几天她一直很难过，看起来就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泠说完便跟在思雅他们的身后进了屋。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4)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天色渐黑，晚风中，渐独自站在屋外。像是想在天空中寻找到答案一般，渐抬头望了望天，不一会儿，四楼窗户里突然亮起的灯光转移了他的视线。透过白色纱帘投射出来的灯光看起来温暖而朦胧，屋里那个娇小的身影也显得越发惹人怜爱。 我到底在迷惑什么啊？虽然赌气丢下她独自跑去了德国，但自己根本就是无时不刻地在想她。事到如今，就算是自以为是也好，就算是一直被当做哥哥看待也罢，不论如何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放下她的啊！傻瓜，我真傻！既然爱她又何必在乎回报呢？这么想着，渐顿觉豁然开朗，笑容也不由得在他的脸上舒展了开来。 什么嘛！可恶的渐！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白痴才会跟他和好呢！我对着枕头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然后往床上一躺，戴上耳机试图通过听音乐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耳边响起的是梅西安的《鸟鸣集》，由钢琴和其他乐器模仿出的惟妙惟肖的鸟儿们的鸣叫声，总是能给人以一种置身世外的轻松感，让人忘却烦恼。 【奥利维埃欧仁渠坦斯佩夏尔蔠罨覉（1908-1992）法国作曲家、管风琴演奏家以及鸟类学学者。他的作品多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并善于记录鸟类的鸣叫声将它们运用在音乐作品中，此类的主要作品有：《鸟鸣集》，《百鸟苏醒》，《异国的鸟》等。】 精神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没过多久我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梦半醒之中，音乐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只是那声音已经越来越朦胧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触了我的脸颊，令我猛然惊醒了。我睁开眼睛，只见渐正坐在床沿上俯身望着我，显然我的突然醒来也令他吓了一跳，他慌忙将刚才还放在我脸旁的手缩了回去。 “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坐了起来责问道，“进来该先敲门吧。” “我敲了，再说你戴着耳机能听见吗？”他委屈地指了指我的耳朵，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耳机。 明明一直都在无视我，为什么又突然跑到我房里来了呢？这么想着，我摘下了耳机没好气地问：“有事吗？” “快吃晚饭了，思雅让我来叫你。”渐说。 “哦。”就为这？而且还是思雅让你来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原本已经消了大半的怒气又成倍地涌了上来。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别过脸去不打算再理睬他。 “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问。 “抱歉，我不该丢下你跑去哥哥那儿的。”见我不理他，渐缓和下了语气，“旅行的事，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吧。” 什么嘛！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才生气的！渐这个笨蛋，把我想得也太小气了吧！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5) “我才没有生气呢！生气的人是渐你才对吧！”我忍不住转过脸去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把我丢下的吧？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吧？” 只是吵了几句嘴就把我丢下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害我一直很伤心，很害怕，害怕会这样永远失去他。一想到这儿，委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重复着这三个字，渐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这泪水所融化了，他不再顾虑，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有些吃惊，虽然以往渐也总是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但惟独这一次令我感觉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一时间我也难以想明白，可就是这种细微的差别令我的心中禁不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渐的体温，渐的心跳，还有他那不经意地碰触到了我耳际的柔软发梢，都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了起来。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不由得一阵慌乱，急忙推开了渐，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沁，怎么了？”被我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渐一脸疑惑地望着我问。 “那个…我…”真糟糕，仅仅是和他对视了一眼，我的心就无法抑制地再次狂跳了起来。 “那个…总之…你快出去吧！”现在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的方法恐怕就是立刻让渐离开我的视线了。 “沁？到底怎么了？”不容他多说，我强行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快出去啦！我，我现在要换衣服了！”找了个马马虎虎的借口，我硬生生地将他推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新的一天，屋外阳光明媚。由于休假已经结束了，所以从今天起“青”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保姆车已经等候在了公寓外的院子里，梳洗完毕的众人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聚集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碰面。 “早啊，沁。”灿的手里拿着报纸，看起来很精神地向我打起了招呼。 “恩，早。”我一面朝他点头，一面拾步迈下了脚下的最后一级台阶。 “沁，早啊。”这时渐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片面包，有些含糊不清地向我微笑道。 “早……”仅仅是和他打了个照面，我的心就禁不住狂跳了起来。 “要吃吗？奶油土司。”渐边说边朝我凑了过来，一脸毫无防备的纯真模样。 “不，不用了…我不饿……”我忙摇了摇头，“那个，我先去车里了！” 从昨晚起，只要一面对渐我就会莫明地心跳加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付这种奇怪的状况，我只能选择了迅速地从他的面前逃走。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6) “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两个还没有和好吗？”望着我落荒而逃的背影，灿疑惑地问。 “我都已经跟她道过歉了啊，可是不知为什么，好像反而越发被讨厌了似的。”渐一脸委屈地说。 “那你是不是有对她做过什么啊？”一旁的汐也加入到了对话中来。 “没有啊。”要说做了什么的话，自己只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用拥抱的方式安慰了她一下而已。渐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哦？真的吗？”汐意味深长地坏笑道。 “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啦！摆脱你别随便胡乱想象！”渐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跑到了屋子外面，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真搞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和渐相处了这么久，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连我自己都有些被弄糊涂了。 “沁，你怎么了，脸看起来好红啊。”站在门外的思雅一看到我就好奇地发问了。 “是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确实烫烫的。 “没事吧？”思雅有点担心了起来，“是不是发烧了啊？” “没有啊。”我摇了摇头，抱着问问看的想法我支吾道，“那个，思雅…” “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奇怪的样子。”我说。 “你哪里不舒服吗？”思雅越发紧张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解释道，“只是我这两天总是不敢面对他，当然了，我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一看到他我就会莫名地紧张……” “他是谁啊？”她疑惑地问。 “是渐。”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哦，这样啊。”思雅意味深长地望着我问，“你是不是觉得他突然间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比如说他的笑容看起来更迷人了？然后你一见到他就会心跳加速？” “恩，你怎么知道的？”我忙点了点头。 “噗～”听到这里思雅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你没什么奇怪的，不用担心啦。” “是吗？”我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真的，放心吧，应该说你总算是变正常了才对。”思雅边说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总之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思雅的这一番话把我说得更加迷惑了，我刚想开口仔细问个明白，渐他们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于是我只好就此作罢。 其他人都已经坐进了车里，渐刚想上车，却被思雅拉住了。 “恭喜咯。”思雅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什么啊？”渐听得没头没脑。 “没什么。”思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顾自上了车。 真是的，搞什么飞机啊？沁有些怪怪的也就算了，怎么连思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渐这样暗自嘀咕着，最后也坐进了车里。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7) “在开始工作之前，我要先向大家介绍一个新人。”“青”全员安全抵达了工作室后，杨哥突然向大家宣布道。 新人？大家面面相觑，“青”要加入新人吗？这件事我们怎么从没听说过。 就在大家都一脸疑惑的时候，杨哥对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人招了招手，说了句：“好了，你进来吧。” 随即，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便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从今天起担任你们的助理经纪人的新人张茉。”杨哥介绍道。 张茉？天哪！竟然是张茉！就是昨天我们在机场刚刚见过的那个张茉！ “张茉？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成了我们的经纪人呢？真是太巧了。”和我们一样，渐也是一脸的惊讶。 “没想到吧？”张茉笑着说，“我在法国攻读的是职业经纪人专业，这次我回来也是为了实践，因为我叔叔在jns music有股份，所以我就拜托他替我争取到了这次的工作机会。不过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刚好成了你们的经纪人。” “原来是这样。”渐点了点头。 “沁，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跟渐寒暄过后，张茉转而对我微笑道。 “啊，你好。”她这种异乎寻常的热情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原来你们都认识啊。”见此情景杨哥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这段时间就请你们大家多关照她了。” “思雅，你是前辈，要多提点她。”杨哥对思雅说。 “知道了。”嘴上虽这么回答，但思雅似乎有些不乐意。 “请大家多多关照了！”张茉用一脸璀璨过阳光的笑容结束了她的自我介绍。 一个出乎意料的开场后，繁忙的工作又一如既往地展开了。两个多小时紧张的练习后，我们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按惯例，此时思雅会替大家送来茶水和点心。 “大家辛苦咯！我送茶点来了哦。”先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张茉随即推门而入。 “怎么不是思雅送来的？”汐嘟囔着有点不高兴地问。 虽然汐总是对女孩子很殷勤，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茉他却似乎没什么好感。 张茉也察觉到了汐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可她不但没生气，还一脸笑容地向他解释道：“前辈还有别的事要忙，所以送茶点这些小事从今天起就由我来办了。” “这是我泡红茶，大家喝喝看吧。”张茉说边说边将杯茶递到了渐的面前。 渐刚要伸手去接，茶杯却突然从张茉手中滑落了下来，暗红色的茶水全都泼洒在了渐的衬衣上。连杯子也没能幸免，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渐！”见此情形，我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还没等我起身去拿放在桌上的纸巾，张茉就抢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 第五十八乐章 还是不懂爱情(8) “真糟糕，渐，对不起啊！”她一面弯腰帮他擦拭一面内疚地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你没烫到吧？” “我没事。”渐摆了摆手说，“幸好水不怎么烫。” 听了渐的话我这才注意到今天的茶水真的不怎么烫，只是温热而已。用温水是泡不开茶叶的，可杯子里的茶叶看起来又都是很舒展的样子，这还真有些奇怪。 “真对不起，连送个茶水都做不好，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经纪人啊。”张茉自怨自艾道。 “怎么会呢，才第一天而已，以后就会慢慢上手了。”见张茉一脸的沮丧，渐忙安慰道。 “恩。”张茉边说边低着头仔细地擦拭着渐衬衣上的水渍，也许对她来说只是无意的举动，但在旁人看来她实在是靠得太近了，近得连她的脸都快要贴到渐的胸口了。而且她的t恤领口也开得太低了点吧？以她现在的这个姿势，她那对发育过盛的乳房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嘛！ “那个…”一旁的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茶渍很难擦掉的，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吧，工作室里有替换的衬衣，麻烦你去拿来好吗？” “可是至少要把身上擦干吧？还有，地上也还没收拾呢。”张茉似乎有点不愿意离开。 “没关系的，这里让我来收拾好了。” 听渐这么一说，张茉才缓缓地直起了身来，有点不情愿地从他面前挪开了。 “对不起，好好的一件衬衣被我给糟蹋了，我一定会帮你洗干净的。”她又自责了起来。 “没关系的。”渐宽慰道，“只是一件衬衣而已，不用在意。” “总之我一定会帮你洗干净的，那我去拿替换的衣服咯。”临出练习室前，张茉用眼角的余光朝我轻瞥了一眼。是我的错觉吗？那目光中似乎充满了锐利的杀气。 “柜子里有扫把，我去拿。”灿说着站了起来。 可不等他将扫把取来，渐就已经蹲在了地上试图徒手去清理杯子的碎片。 “渐！”我见状急忙厉声喝止了他，“别碰！万一划伤了手指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吉他手，你未免对自己的手指太不负责了吧？！” 渐被我吓到了，忙缩回了手一脸愕然地望着我。 “没事的啦！沁你太紧张了，渐的皮这么厚，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划伤呢！”汐嗤笑道。 “皮厚到不会被划伤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一旁的泠说。 “什么啊！泠真讨厌！我是看沁生气了才开想个玩笑嘛！”汐赌气地别过了脸去。 “对啊，沁，你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我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缓过了神来，渐委屈地说。 生气？我生气了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映似乎有些过激了。可我究竟为什么要生气啊？还不是因为你吗？还不是因为你那暧昧不明的态度吗？什么“没关系，只是一件衬衣而已”啊？这明明是你最喜欢的那件衬衣吧？！还有，为什么要让她靠得那么近啊？就算是无意的，你也该稍微往后退一退吧？！渐真是个白痴！十足的大白痴！ 越想越气，我不禁脱口而出：“我才没有生气呢！谁会为了渐这种大白痴而生气啊！” 接连两天都被她叫作“大白痴”，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此刻渐已经确信无疑，自己是真的被她讨厌了。面对一脸怒气的她，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既沮丧又无奈。 第五十九乐章 爱情最初的模样(1) 临近下午五点，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不知为什么，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希望能早点离开工作室回公寓，也许是因为只有在那儿我才不用见到张茉。虽然她一直都笑脸迎人，可坦白说我并不怎么喜欢她。也许并不是有意的，但她总是在围着渐转，让我觉得莫明地心烦。 “唉，真羡慕前辈可以和大家住在一起。”就在我无限纠结时，张茉叹息着对渐说道，“对了，渐，我可以去你们的公寓玩吗？晚上我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 “可以啊。”渐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吗？太好了！”张茉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转而向我问道，“沁，我去玩你不会介意吧？” “啊，不会，怎么会呢。”我只好违心地撒了谎。 “那今晚我就来打扰咯！”她说。 “好……”我一面回答一面狠狠地瞪了渐一眼。真是的！渐这个大白痴，烂好人，把我唯一清净的时光也毁了！我真是连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沁，你怎么了？”不过渐似乎并没察觉到我的怨气，反而对我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没，没什么。”我忙扭过了头去。就像思雅说的，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来渐的笑容在我看来似乎总是特别地灿烂，仅仅是这样一个微笑就足以让我的心不听话地乱跳了起来。 晚上，吃过晚饭，张茉如约来到了我们的公寓。要说经纪人来艺人的住处原本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她一进门就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只把目光放在了渐的身上，这多少都让我们这些被无视的人略感不快。 渐带着张茉参观完了公寓，重新回到了一楼大厅的两人便在沙发上落了坐。此时，泠，汐和灿三人正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讨论新曲子的问题，一旁的思雅则正在整理日程表。 虽然渐是紧挨着我坐下的，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停提问的张茉身上，完全没顾及到我的存在，整个屋子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什么嘛！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讨厌！就在我闷闷不乐时，门铃响了起来。好吧，既然闲得慌，我倒是很乐意做一回门童。于是我撇下手中那本不知所谓的杂志，起身去开门。 “嗨，沁。”推开门，我看到的是一张孩子般纯真的笑脸。 “存！”存的出现像是一股新鲜空气活跃了我原本沉闷的心情。 “快进来。”我高兴地将他让进了屋。 “则予和思允怎么没来？”见存来了，泠暂停了手里的工作向他问道。 “今天刚拍了一个广告，他们两个都累趴了，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来了。”存说。 “哦，那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呢。”隔着大半个屋子的距离，汐仍不忘调侃道。 第五十九乐章 爱情最初的模样(2) “我向来都很精力旺盛。”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因为想见沁才强打起精神过来的吧？存尴尬地笑了笑。 “存，快过去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对象，我兴奋地拉起了他的手。 “好。”存顺从地跟着我走到了沙发前。 “哦，有新面孔？”存望着张茉发问了。 “恩，我们的助理经纪人。”我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向他介绍道。 “你好，我叫张茉。”这时张茉也站了起来对存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亓泽存。”存礼貌性地和她握了手。 “大明星，很荣幸能亲眼见到真人。”张茉说着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希望真人不至于令你失望。”比起她的热情，存却显得有些冷淡。 “怎么会，真人看起来更有魅力。”张茉并没被存的冷淡打击到积极性。 “谢谢。”存客套地道了谢后便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初次见面的寒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对了，存，今天你们拍了什么样广告？”我好奇地问。 “一个饮料的广告。”存饶有兴致地向我描述了起来，“导演要亚实一边喝饮料一边牵着狗散步，我们三个人就演被饮料吸引的路人。不过亚实以为怕狗，所以死活不肯拍，好不容易把她劝住了，又轮到狗不听话了，把我们都累得够呛。” “亚实怕狗吗？”我问。 “恩，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小猫小狗。”存无奈地说，“明明她自己比什么都可怕嘛！” “说得对！我严重同意！”存的话引起了汐的共鸣。 “你们这么说有点过分吧，好歹亚实也是女孩子。”思雅也加入到了对话中。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亚实又听不到。”汐说。 “那可不一定。”存坏笑道。 “臭小子！你敢告密你可就死定了！”汐连忙跳了起来，高声威胁道。 这一闹，屋里的气氛便活跃了起来，连渐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意识到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张茉顺势对存说道：“看来外面流传的‘毒药’和‘青’私交不错的事是真的呢。” “艺人也是有私生活的，就算所属不同的公司，有私交也很正常。”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一点都不像是经纪人，反倒像是八卦杂志的记者，真让人觉得不舒服。存一面回答一面这么颇感不快地想着。 “恩。”张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她继续问道，“那么那个传闻也是真的吗？” “哪个传闻？”存不解地问。 “就是你们在交往的传闻咯。”张茉说着朝我和存投来了暧昧的笑。 话音一落，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第五十九乐章 爱情最初的模样(3) “怎么了？是我误会了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也许真的是在交往呢。”见大家都不说话，张茉忙自责道，“也对，你应该喜欢成熟类型的女孩吧？不太可能会喜欢沁这一类的才对。” 什么意思啊？！这个女人，分明是话里有话嘛！思雅敏感地听出了张茉话中的嘲讽意味，她刚想站起来反驳却被泠拉住了。 这时存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你确实是误会了。我和沁虽然目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我喜欢的恰好就是她这种个性纯真的女孩，至于你说的成熟型的女孩，我倒是觉得她们城府太深，只会让我望而却步罢了。” 存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对张茉的有力回击，一旁的思雅听了恨不能起身为他鼓掌。 张茉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存不但只用只言片语就使自己和沁摆脱了尴尬的境地，还把她说成了有城府的女人。吃了个哑巴亏，张茉只得把火气往肚子里咽，强装笑脸道：“抱歉，看来我真的误会了。” 比起张茉给我带来的尴尬和窘迫来，存直白的夸赞反倒更令我觉得不好意思。个性纯真，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这样夸我呢。 或许是因为感到了不快，没过多久，张茉就离开了。逗留了一会儿，存也显露出了疲态，于是他也起身告辞了。 “我送你。”我跟着存走了出去。 四月的尾巴，夜里的天气已经不像早些时候那么凉气袭人了，偶有微风迎面吹来，令人感觉清爽舒适。 “那么我走了。”在他的爱车前，存止住了脚步。 “恩，路上小心。”我对他说。 他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却又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是经过了片刻的思考，他重新转过身来对我说：“沁，我刚才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一脸茫然地问。 “我说我喜欢你，那是我的真心话。”存直直地望着我，他的目光坦率而真诚。 这是告白吗？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对于存的那句话我原本只把它当作了一句称赞，并没往深处想。而此刻，存突然将它转化成了直白而真切的爱意，令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比起我的慌乱，存倒是显得很平静，他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沁，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种混乱的家庭里，所以我对爱情一直抱着难以信任的态度。就算是爱上了什么人，我也没有自信去维系这份感情，所以和每一段感情都无法长久。”“我交过很多女朋友，到后来甚至连杂志都懒得写我的绯闻了，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已经堕落得无药可救了，反正我只是一个轻浮的花花公子罢了，这点也许是遗传自我的父亲基因，或许我根本就没资格去追求什么爱情。”存的自嘲中夹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奈。 第五十九乐章 爱情最初的模样(4) 不是的！存并不是什么轻浮的人，而且爱情是人人都有权利去追求的，存又怎么会没资格呢？虽然我很想这样大声反驳，但我却没有能将它说出来的勇气。 “不过自从遇见了你，我开始觉得自己也许还能有所期待，或许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能敞开心扉坦率地面对的话，也能得到幸福。”存望着我，脸上浮现出了温暖的笑。就像他说的，此刻的他正向我敞开了心扉，真诚得让人不容质疑。 “沁。”他柔声唤着我的名字，“你了解我的过去，你知道真正的亓泽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不嫌弃这个真正的我的话，可不可以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呢？” 是的，他是亓泽存，他是受人瞩目的偶像明星，更是一个历经了许多不幸和磨难的普通人。曾经我只看到了他光彩夺目的一面，我崇拜他，迷恋他，却无法碰触到他的真心。而现在，我了解了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在我眼中虽已不再是完美无暇，但这个真实的他，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却令我更想好好地珍惜。没错，我喜欢存，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一直都喜欢着他，但我不清楚这样的喜欢究竟是不是爱情。他的突然表白，除了令我脸红心跳外，更多的是令我感到不知所措。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存呢，只是这有些太突然了。”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抱歉，我太心急了。”他没想到面对她自己竟会变得如此地孩子气，甚至都忘了要给她一点时间考虑。 确实，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叫做张茉的女人的挑衅使他隐约感到了不安，他又怎么会急于表白自己的感情呢？虽然他一直都显得很冷静，但他的心中其实早已乱了方寸。这样急切地向一个人表白，这样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回应，对他来说确实还是第一次。 这么想着他不禁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忙对我解释道：“我并不是要你马上就给我答复，你先考虑一下吧。” “恩。”至少不用当场给出答复，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见我点了点头，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么，我走了。”最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却并没挪动脚步，而是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柔软的肌肤的触感，虽然心存依恋但他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越是爱一个人就越会觉得她是那么地神圣不可侵犯，这样的想法简直就像是个初恋的中学生，虽然幼稚却令他感到异常地温暖，或许这才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那么，我走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终于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晚安。”摇下了车窗，他探出头来对我说。 “晚安。”见我挥了挥手，他这才将车缓缓地驶离了公寓。 第六十乐章 谎言与猜忌(1) 照例在工作室集合过后，“青”又开了新一天的工作。在泠的带领下一行人像往常一样穿过走廊向着练习室走去。 “思雅。”渐故意放慢了脚步，以便能和走在队尾的思雅说上话。 “什么事？”思雅问。 “沁她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望着走在前面的那个显得有些疲惫的身影，渐一脸担心地问。 “既然你这么担心，自己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思雅说着努了努嘴，示意他追上去。 “就是没办法自己去问才会来问你的嘛。”渐无奈地皱了皱眉，小声抱怨道，“你也看到她最近对我的态度了吧？只要我一走近她就马上掉头跑掉，根本就是在躲着我。” “那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吧。”思雅说。 “我根本就没做什么啊！”渐忍不住喊起了冤。 “那么应该说，错就错在你什么都没有做。”思雅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 “什么意思？”虽然渐向来聪敏过人，但对于感情的事他却不得不虚心向思雅讨教。 “昨天亓泽存向沁表白了，所以她好像是一整晚都在考虑该如何答复他。”思雅说着拿眼角瞄了瞄渐，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不过渐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了神来，淡淡地说：“哦，原来是这样。” 思雅显然对渐的反应感到很不满，她刚想训斥他几句，原本走在前面的张茉却不知从何时起停下了脚步，此刻已经站在了他们身旁。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能加入吗？”张茉面带笑容向两人询问道。 “只是在聊昨天晚上看的电视剧而已。”原本思雅就对张茉没什么好感，经过了昨晚的事后她更觉得张茉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自然是不想对她说实话。 “是什么电视剧啊？回头我也去看看。”张茉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东京恋人》。”思雅随便说了个电视剧的名字敷衍道。 “哦。”张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刚想向一旁的渐搭话，谁知渐却顾自加快了脚步，于是她也只好追了上去。 望着渐默默走上前去的背影，思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偶尔也会坏心眼地以戏弄渐为乐，但说到个人立场的话，她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亲眼目睹了他那多年不变的真心后，她又还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呢？更何况沁和他都是自己的好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可这两个人，一个超级迟钝，一个又谨慎过度，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完全没有任何进展，这怎么能让人不着急嘛！希望自己这次把亓泽存向沁告白的事告诉他能起到推他一把的作用吧！ 第六十乐章 谎言与猜忌(2) 练习开始后，思雅和张茉这两位经纪人便按惯例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练习室，虽然走在一起，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 大约走了十多米远，确定了周围没人，张茉突然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思雅：“喂，李思雅。” 什么？！李思雅？！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啊，明明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都是管自己叫前辈的！这么想着，思雅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没好气地问：“干吗？”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此时的张茉已然卸下那张带着微笑的假面具，一脸的傲慢。 “你什么意思？”思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吧？”张茉挑了挑眉毛用几近刻薄的语气说，“你既然这么热心地想替别人牵红线，怎么不先去找找看你自己的那条红线呢？” 这下思雅完全明白了张茉话里的含义，看来刚才她听到了自己和渐之间的对话。偷听别人说话本来就已经够没品了，竟然还敢当面挑衅，她也未免太嚣张了。 “我替别人牵红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思雅的火气上来了，毫不示弱地说。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虽然张茉很想这样大声反驳，但她还是有所顾虑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这下轮到思雅占了上风，她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张茉的心思。“应该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才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渐喜欢的人是沁，就算你使尽花招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思雅的话毫不留情地直击了张茉的痛处。确实，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凌渐的，明明是自己先喜欢上他的，明明自己相貌出众，家世也不错，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吸引男生们的目光，可不论自己怎样想法设法地去接近他，去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目光却始终只停留在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转校生身上。 虽然后来无奈随家人移民了，但这么多年来自己却始终没忘记过他，这次在飞机上的偶遇更让自己坚信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令这颗原本已趋于平静的心又再次躁动了起来。可没想到的是，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他的眼中始终还是只有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冉沁！ 思雅的话强烈地刺激到了张茉的神经，在怒火的冲击下，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抬手就向着思雅的脸挥去。 “那么，我们就先来练习一下新歌好了。”乐队成员各自就位，泠发令道。 因为是刚开始练习的新曲子，我还不能把歌词背下来。听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忘了带歌词，于是忙说：“抱歉，麻烦大家先等一下吧，我把歌词忘在工作室里了。” “我现在就去拿。”说完我就急匆匆地出了练习室。 第六十乐章 谎言与猜忌(3) 因为被存突然告白，我整晚都有些心慌意乱的。临睡前虽然找思雅聊了聊，但她也没给出什么具体的建议，只是说让我自己慢慢考虑。结果我几乎考虑了一夜，导致今天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甚至都忘了带上歌词。 刚走出练习室，我就看到思雅和张茉正面对面地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说些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听不清楚她们间的对话，也就没在意，想着正好可以和她们一起去工作室我便不作声响地走了过去。 张茉正背对着我，思雅则目不斜视地盯着张茉，两人都没查觉到我正从后面慢慢接近。走到近处我才发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虽然看不到张茉的表情，但思雅显然是一脸的不快。我刚想上去问个究竟，只见张茉突然举起了手要朝思雅的脸上挥去。 来不及多想，我赶忙冲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抓住了张茉手腕，思雅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人？”我忙向两人询问道。 思雅显然是被张茉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而张茉虽然也对我的突然出现颇感意外，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她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一脸怒气地喊道。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着实让我吃惊不小，也终于令我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是笑脸迎人却还是让我感到莫明的不舒服。 “看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这时思雅回过了神来对我说。 恼羞成怒的张茉再次抬手向思雅挥去，我伸手去拉却被她用力一推摔倒在了地上。 思雅虽然躲过了张茉挥过去的手，但很快又被她纠住了头发。张茉发疯般扯着思雅的头发，将巴掌重重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见思雅吃了亏，我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推了张茉一把，试图将两人分开。也不知我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把比我高一个头的张茉推得撞在了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 这下张茉撞得可不轻，额头上都渗出了血来。见她流血了，我和思雅都惊呆了，而她本人更是吓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时，由于我迟迟没有回去，感到担心的渐便从练习室里走了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走廊里的景象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望着眼前的这副混乱场景，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渐皱着眉头，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和思雅都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而张茉一看到渐就哭得更凶了。 “渐…”她楚楚可怜地向他哭述道，“她们打我，你看我都流血了……” 见张茉的额头正在流血，渐急忙俯下身去用手帕帮她按住了伤口。 第六十乐章 谎言与猜忌(4) “到底是怎么回事？”渐问。 “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她边哭边说，“因为有些工作上的分歧，所以我是想和前辈两个人单独地谈谈…谁知她却突然对我动手了…” “虽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还手的…可冉沁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推到了墙上……”她说着顺势倒进了渐的怀里。 “她说谎！”听了她那彻头彻尾的谎言，我顿时觉得血脉奋张。 “她说的都是谎话！我根本就没打她！沁是想把她拉开才会不小心把她推到墙上的！”思雅也气愤难当。 “我没说谎…”张茉伏在渐的怀里抽泣道，“她们两个是一伙的，说什么都可以…根本就没人能替我作证……” 渐看了看我和思雅，又看了看无力地倒在他怀中的张茉，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伤口必须马上处理，我带你去医院吧。”说着他将张茉抱了起来，而张茉也很配合地装出了一副柔弱的姿态。 “渐！我们没有说谎！说谎的是她！”虽然渐并没说什么，但他的行动却告诉了我他相信的是张茉而不是我。 可渐似乎并不想听我的解释，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便抱着张茉朝电梯走去。 渐不相信我，比起我，他更愿意相信张茉。望着他怀抱着张茉走进电梯的身影，我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 工作室里气氛异常地凝重，我，思雅，灿和汐四人围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事情的经过我和思雅都已经向大家老实交代了，虽然大家都是相信我们的，但就像杨哥说的，这件事并不是简单地相信哪一方就可以解决的。 没过多久，工作室的门被打开了，杨哥和泠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疲倦的渐。 “张茉没什么大碍，只是额头上擦破了点皮。不过她一直说头疼，所以医生让她留院观察了。”泠说。 听了他的话，我和思雅都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她的伤势，毕竟是我造成的。 “她一定是装的啦！只是擦破点皮又不会得脑震荡。”汐对张茉一直没什么好感，出了这件事后他对她的厌恶之情就更加溢于言表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时杨哥一脸严肃地开口了，“经纪人和艺人间发生这种事在jns music简直是史无前例，对公司上下的影响都非常不好。现在虽然已经封锁了消息严禁这件事外传，但公司的高层都已经知道了，更何况张茉还是股东的侄女。”“所以呢？公司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灿直截了当地问。 “公司的意思是让沁和思雅两个人停职一周，在家反省自己的错误。”杨哥有点无奈地说。 第六十乐章 谎言与猜忌(5) 停职一周？工作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了，而且我和思雅不在的话“青”的工作根本就没法进行下去吧？虽说只是让两个人停职，但这个处理方式和让整个乐队停职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这样？！让我们停职没关系，可这样一来不是拖了大家的后腿吗？”公司的处理方式实在令我觉得难以接受。 “我也知道这样不行。”杨哥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思雅急切地问。 杨哥看了看思雅又看了看我，有些为难地说：“张茉说如果你们愿意向她道歉的话，她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什么？向她道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司对我作出处分我没有异议，因为不论对错，我终究是伤到了张茉。可是张茉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和思雅向她道歉呢？该道歉的人是她才对吧！ “沁…”思雅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我们不会向她道歉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错。”我坚定地对思雅，同时也是对杨哥和其他人说道。 “这样的话就只能停职了。”杨哥无奈地说。 “这样不行。”在乐队的整体利益面前思雅动摇了，“我们还是向张茉道歉吧，只要不影响到乐队的工作，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道歉！你也不许向她道歉！”望着思雅依然红肿的脸颊，我固执地说，“明明已经受过一次委屈了，为什么还要受第二次？！” “沁！”思雅还想劝我，但我很坚定地打断了她。 “虽然对不起大家，但这次就让我们停职吧。”我说。 “不要争了。”从进门以来就一直沉默着的渐终于突然开口了。 “不用停职也不用道歉，张茉已经答应不追究这件事了。”他说。 “怎么回事？”杨哥问。其余的人也都将诧异的目光落到了渐身上。 暗自叹了一口气，渐缓缓地说道：“我已经替你们向她道过歉了，她答应不再追究了。” 替我们道歉？什么意思？我的脑袋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只好一脸茫然地望着渐。 “总之乐队的工作不用中断，张茉出院后也要回法国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渐说。 “等一下。”终于理清了思路，我强行打断了渐的话，向他质问道，“我和思雅并没有错，为什么你要替我们向张茉道歉？” 渐避开了我的目光，没有回答。“为什么要替我们道歉？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咯？”我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急于向渐求证道。 可渐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甚至都不想辩解一下！渐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和思雅是无辜的！他情愿相信张茉也不愿相信我！ 愤怒伴随着巨大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渐是个大笨蛋！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工作室。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1) 因为渐的关系，我和思雅被免除了停职一周的处分，虽然乐队的工作得以正常地进行了，可我却并不觉得高兴。渐的不信任令我感到很伤心，之后的两天里我都没和他说过话，而更让我难过的是渐对此没作任何的解释，他也完全没有主动来和我搭话，反而还每天都跑去医院看那个说谎的张茉。 “沁。”思雅这两天以来一直都觉得很内疚，“都是我不好，害你和渐又吵架了。” 我忙摇了摇头：“不怪你的，是渐根本就不相信我。”这么说着我又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虽然时间还早，但我还是决定早些上楼睡觉。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我最近老是觉得不太舒服，时常会感到胸口很闷，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我先去睡觉了，大家晚安。”向大厅里的其他人道了晚安后，我便径自上楼去了。 “这几天沁都睡得很早，她身体不舒服吗？”灿向思雅问道。 思雅回答：“可能是她的心情不太好。” “渐那小子不相信她也就算了，还天天跑去看那个张茉，你说她的心情能好得起来吗？”汐愤愤地说，“渐也真是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不理会张茉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原本还想推渐一把，希望他和沁的关系能更进一步，谁知反倒弄巧成拙，令他们变得更加疏远了。思雅悔恨得无以复加。 “别多想了。”这时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是偶然的，就算这次没事，依张茉的为人难保她不会制造出其他的问题来。渐现在这样做也许有他自己的理由，你就不要过分自责了。” 事情因自己而起，还差点连累了整个乐队，可泠不但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还一直在安慰她，这令思雅很感动。 第二天，我和渐的僵持依然没有丝毫的缓解，我们还是没说话，即使偶有不经意的目光交汇，也总是会有一方先躲开。 “你不觉得渐这几天很奇怪吗？”趁渐去洗手间的空档，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向其他人说道，“他天天都跑去看那个张茉，那个张茉只不过是擦破点皮罢了，竟然要住院一个礼拜，明显是装病嘛！渐不会笨到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张茉在渐面前完全没露出过破绽，所以渐似乎是很相信她呢。”思雅皱着眉说。 “这就麻烦了。”汐摸着脑袋为难地说，“男人是很容易被爱情的表象所蒙蔽的。” “你的意思是渐爱上张茉了？”思雅惊叫道。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张茉是个身材火辣个性又开朗的女人，是男人都会心动的吧。”汐颇为感慨地说。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2) “如果是你的话倒确实会心动。”灿拿眼角瞥了一眼汐，无情地刻薄道。 “我吗？”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虽然身材火辣是不错，不过我可不喜欢麻烦的女人。” “什么麻烦的女人？”这时渐回来了。 “汐最近交了一个很麻烦的女朋友，所以他正在烦恼呢。”灿随口把话题转嫁给了汐。 “是啊，确实很烦恼呢。”汐只好皱着眉头勉强应承了下来，关于渐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我并没参与到这个话题里去，但汐的话却像一支利箭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里。回到最初的起点，在我被还大家叫做怪人的时候，在我甚至都没有一个朋友的时候，渐就已经坚定地陪伴在我的身边了。正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即使被误解，即使被奚落被嘲笑，我也从没感到过孤独。可这一次，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张茉就让渐失去了对我的信任？就让他如此冷漠地对我视而不见？起初我还觉得无法理解，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就像汐说的那样，渐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或许现在他的眼中能看到的就只有张茉一人罢了。 连我自己也开始感到了困惑，渐的身边从来就不乏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但我以前从没在意过。总有一天，渐会爱上什么人，然后从我的身边离开，因为对他来说我只是妹妹罢了。我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可不知为什么，当渐真的爱上了什么人时，我却变得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不要他离开，不要他比爱我还要更爱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我甚至开始痛恨起对他来说只是妹妹的自己。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渐照例每晚去医院陪张茉，直到很晚才回来，我和他之间的冷战也还在持续着。有好几次我都想试着和他说话，可又怎么也放不下我那可怜的自尊，而渐的冷漠也一次又一次地挫败了我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比起被渐误解，我更受不了他对我的无视。我决定抛弃我那快要被消磨殆尽的自尊，主动跟渐讲和。终于，第七天的傍晚，在渐要出发去医院时，我跟着他走出了公寓的大门。 “渐。”我从背后叫住了他，细小的声音显得有些怯懦。 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渐虽然没有回答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了看她。 虽然他没说话，但至少还是停了下来，这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 重新给自己打了打气，我对他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我们能不能不要怄气了？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难受。” 望着我的眼睛，一直沉默着的渐终于开口了。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在和你怄气。”他缓缓地说。 “可是…”他的话让我有些犯糊涂了。 “总之，我没有不相信你，也不是在和你怄气，你要相信我。” 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不希望我询问理由。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3) 虽然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可望着他那双一如往常般清澈的眼睛，我还是说服自己相信了他。 “恩。”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一丝久违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嘴角，但转瞬即逝。 “我现在要出去了，你快回屋去吧。”说着他又背过了身去。 “等一下。”我拉住了他的衣袖，使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渐，不要去…”我第一次顺从了内心的那个声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不要去陪张茉……” 渐略微楞了一下，然转过身来握住了我的手。令我欣慰的是他的手心和往常一样温暖。 “抱歉，沁。”他说，“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他的话在瞬间就将我的心撕成了碎片，我几乎是颤抖着嘴唇说出的这三个字。 渐沉默着没有回答，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 “抱歉。”他重复了一遍那个令我心碎的词，转身向着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渐…拜托，别去…”我绝望地在他身后喊道。 可他还是径自上了车，狠狠地踩下了油门，快速驶离了我的视线。 五月的晚风温暖微醺，但我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对渐的感情并不是兄妹之情，我爱他，我一直都爱着他。只是因为长久以来我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才会将自己对他的感情视作了妹妹对哥哥的依赖。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可一切都晚了，我已经无法挽回地失去了他…… 我独自站在屋外，任凭晚风将我手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暖带走。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子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我误以为是渐又折回来了，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喜悦。不过这丝喜悦很快就化为了失望，因为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渐，而是突然来访的存。 “沁，你怎么站在外面？难道是在等我？”存笑着对我说。 不过我完全没心情开玩笑，而且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存这张温暖的笑脸，郁积在心中的委屈就像决堤的潮水般涌了出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见我突然哭了起来，存慌了神。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存着急地问。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只好耐下心来帮我擦了擦眼泪。 “脸好凉，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温暖的手指一碰到冰冷的脸庞，他就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总之，先进去吧。”他说着牵起了我同样冰凉的手。 但我现在这副模样又怎么好意思进屋去呢？于是任凭存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愿挪动脚步。 存隐约明白了我的意思，回过头来柔声问：“怎么了？不想进去吗？”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唉…”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吗？” 不论去哪儿都要比让大家看到我这副落魄的模样好。这么想着我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兜风吧，或许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些。”说完存便牵着我上了车。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4) 存开着车穿过了灯火璀璨的城市，一路向着郊外驶去。静谧的夜色和不断吹拂过脸庞的风让我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一处不知名的湖边，存将车停了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径自下了车，我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湖畔走去。 存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招手示意我过去。 “坐吧。”他说。 我顺从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虽然我已经不再流泪了，但整个人还是闷闷不乐的，为了让我开心起来，存轻声哼起了歌：“懒懒的云，暖暖的风，怀念你那甜甜的笑容……” 只哼了这么一句他便停了下来，从没听过的歌激发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问：“怎么不唱了？” “没有了呢。”他说。 “只有一句吗？”我问。 “是啊，因为是即兴发挥的嘛。”他调皮地朝我笑了笑，“我刚才是在想要是能看到沁的笑容该多好。” 被他这么一说，我禁不住脸红了起来，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沁，快看！”这时存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 “快看！上面！”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只见开阔的湖面上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夜空，在黑夜作成的幕布上点缀着无数如同宝石般闪烁着的星星。遥远而璀璨的光茫历经了数万光年的长途旅行才得以映照在我们的眼中，这片星空无疑是世上最美最珍贵的一副画了。 有了存的陪伴，我的心情好多了，当我们驱车回到“青”的公寓时，已经是将近午夜十二点了。这一整晚，存都在想办法哄我开心，但是他却没有问起过令我难过的理由，他的这份温柔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不起，存。”在公寓门前道别时，我满含歉意对他说道，“让你陪了我一整晚，你一定累了吧。” 本来乐队的工作就已经够累人的了，为了陪我散心他又开了一整晚的车，我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傻瓜，为什么要道歉呢？”存淡淡地笑道，“我说过的吧，我喜欢沁，和你在一起时很开心，所以我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存直白的爱意让我感到很羞愧，虽然我一直都很喜欢存，虽然之前我也因自己对存的感觉而感到困惑过，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这种喜欢并不等同于爱情，存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值得依靠的大哥哥一样，我对他抱有的只是纯真的友情而已。“那个，存…”略微犹豫了一下，我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恩，怎么了？”他问。 “虽然我也很喜欢存，可这种喜欢应该只是朋友间的喜欢，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我无比歉疚地对他说道。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5) 眼前的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这么突然而且干脆地就被拒绝了，这还真是亓泽存所始料未及的。 不过俗话说死也得死个明白，所以他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试探着开口问道：“是因为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我不想骗他，但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谁？是凌渐吗？”他继续追问道。 “凌渐”这两个字让我的心禁不住一阵颤抖，强忍着心痛，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存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里夹带着难以掩藏的失落。 “这么说来沁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才会拒绝我的吧？”他问。 “当然不是！”我忙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那就好。”他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就算不能交往，我也不希望被沁讨厌。那么今后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 “恩。”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个像存这样真诚的朋友呢。 “沁。”他望着我，眼里流露出的是既失望又庆幸的复杂情感。 “我能抱抱你吗？”他说，“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恩。”我回答。 于是，存便张开了双臂将我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沁。”他在我耳边低语道，“记住，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带着一丝不舍，存缓缓地松开了双手，将我从他的怀里释放了出来。 重新回到面对面的状态，这时我们才发现不知何时一辆车已经停在了我们面前。明晃晃的车灯对着我们照了过来，透过强光望去，我这才分辨出了这是渐前段时间刚买的新车。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渐就熄灭了灯光下了车，径直走到了过来。 “跟我进去。”他不由分说地拽起了我的手。 “可是，渐…” 他黑着脸，完全不听我解释，强行将我拉进了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唉！这小子的脾气还真是差！沁干嘛要喜欢这种家伙啊！明明自己比那小子要温柔得多了嘛！独自站在屋外，存忍不住暗自叹息了起来。明明出局的人是自己，凌渐那小子干嘛一脸不快的表情啊！ 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干脆地认输，不正是因为对手是这个叫凌渐的小子吗？正因为他是比任何都要爱她珍惜她的人，再加上他们互相爱慕着，所以自己才会心甘情愿地退出。虽然是心甘情愿地退出，可刚才那家伙的态度还真是相当地令人不爽啊！ 可恶！总之，看样子，今天是很难睡着了，这么想着亓泽存便无比失落地开车向着泽予的住处驶去了。 第六十一乐章 终于因爱受了伤(6) 半夜，门铃突然一阵狂响。梁则予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踢趿着拖鞋跑去开门。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门一开，他就忍不住朝面前的存咆哮道。 “一点。”存毫无自觉地回答。 “是啊！现在是凌晨一点，不是下午一点！” “我知道。”存面不改色地说，“可人家现在急需安慰，实在没办法挨到天亮嘛。” “什么安慰？”则予抽搐着眼角问。 “我失恋了。”说话间，存已经侧身进了屋。 “所以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吧！”存说着将怀里的两瓶洋酒放在了桌上。 “你说真的？”则予关上了门，回过身来有些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此时存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伤。 “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单身了呢！”他苦笑着说。 “好吧。”则予无奈地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够意思。”存感动地说，“则予，我爱你！” “算了吧！我才不需要男人的爱呢！”则予皱着眉头说，“你该不是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吧？” “要是真醉了倒好了。”存无奈地回答。 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爱一个人，第一次因一个人而心痛得无以复加。此时此刻，对于亓泽存来说，真的是只求一醉了。 “渐！放开我！”我被渐一路拽着进了屋，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存道别。 渐松开了我的手，一脸怒气地责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外面？” 渐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他显然是在生气。可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的不正是你自己吗？为什么你反倒责问起我来了？ “渐你还不是这么晚才回来，有资格说我吗？”我不满地反问道。 “你是女孩子，半夜在外面安全吗？！”渐禁不住提高了嗓门。 “我一直都和存在一起，怎么会不安全！”我高声反驳道。 渐怔了一下，先前的锐气似乎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被消磨怠尽了。 “知道了。”这么说了一句他便头也不回地径自上楼去了。 又吵架了，明明不想和他吵架的。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这段时间以来，我都不知该如何和渐相处了。既然并不是不相信我，那为什么又要丢下我跑去陪张茉呢？既然去了张茉的身边，又为什么还要来过问我的事呢？渐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独自站在大厅里，我的胸口一阵绞痛，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我扶着墙壁支撑着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片刻后，绞痛停止了，呼吸也恢复了顺畅。这种情况最近时有发生，但每次发作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我也就没向其他人提起，我想应该只是最近太累了的关系。 第六十二乐章 说不出的爱(1) “所以呢？既然你已经拒绝了亓泽存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向渐表白呢？”更衣室里，思雅一面帮我换上新做的演出服一面说。 “可是…”我支吾着道，“你也看到了啊，最近我和渐的关系很僵，他都不怎么和我说话。而且他一直把我当作妹妹看待，突然告白的话会很奇怪吧？” 喂喂，你真的以为渐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啊？所以说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明白嘛！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思雅还是忍住了，她佯装镇定地说：“我想渐不会只把你当作妹妹的。” “这么说来渐以前确实也说过不希望我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可那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所以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吧。”我一面回想一面说。 “而且渐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如果我盲目地向他告白的话也只会让他困扰罢了。”只要一想到渐的身边已经有了张茉，我就禁不住感到一阵失落。 那就是有特别的意思嘛！渐那家伙也真是的，对这么迟钝的孩子难道就不能表达得更直白一些吗？而且明明就不喜欢张茉，干嘛还要天天跑去照顾她啊？！真让人搞不懂！难不成他真的移情别恋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思雅拼命地将这个想法从脑袋里赶了出去，苦笑安慰道：“渐不可能会喜欢张茉的啦！而且张茉不是今天就要回法国了吗？他们没可能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渐还不是特地去机场送她了吗？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依依惜别呢。想到这里我只好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下午三点，机场。 在检票口前停下了脚步，渐将行李箱交到了张茉的手上。 “渐，要时常联络噢。”接过行李箱后，张茉亲热地说。 见渐没回答，张茉便挽起了他的胳膊撒娇道：“把我忘了可不行，那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好了。”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胳膊从张茉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冷冷地说，“扮家家酒的游戏也该到此为止了。” 渐的话让张茉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嗔怪道：“渐也真是的！我都没走呢！你还真无情。” “我们的约定期限到今天为止了，况且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渐丝毫不为她的微笑所动。 见他一脸的严肃，张茉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呢，可你既然知道我是在装病，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条件呢？” “毕竟沁确实让你受了伤，我只是希望多少能对你做出一些补偿。”渐回答。 听了渐的话，张茉沉下了脸来：“没错，她确实伤害了我，而且这种伤害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补偿的。” “除非…”短暂的停顿后她继续说道，“除非能得到你的真心。” 第六十二乐章 说不出的爱(2) 说实话如果她一直保持着伪装就这样告别的话，渐反而会觉得轻松一些。如今看到了她这副认真的面孔，渐心中多少觉得有些沉重。 “抱歉，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渐郑重地拒绝了。 “我早就知道了。”张茉的笑容有些惨淡。傻瓜，真是傻瓜，何必要告白呢？明知会被断然拒绝的，又何必自找难堪呢。她禁不住自责道。 “真的很抱歉。”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拒绝女生的告白，但渐却觉得特别内疚，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吧。 “不用连续拒绝我两次吧？真的很伤自尊哎！”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张茉责备道。 “抱歉。”本不该再重复这个词的，可话说出口了就没法再咽回去，渐只能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唉，算了！”张茉无奈地说，“既然被明明白白地拒绝了，那我也只好死心了。”确实，被拒绝后张茉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或许自己也能就此放下这段无法达成的感情了。 “飞往法兰克福的xx次航班开始登机了……”一个柔美的女声在侯机大厅的上空回响了起来。 “我该走了，再见了，渐。”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突然的吻，张茉转身进了检票口，很快就消失在了玻璃门的另一侧。 终于走了呢，渐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呢。除了要向大家解释自己这一周来的反常举动外，还必须得想办法跟沁和好才行。不，光和好还不够，虽然自己一直都在犹豫不绝，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必须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虽然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对她说，不过总而言之，如果给她看了这个的话，至少能让她先高兴一阵子了吧。这么想着，渐将口袋里的两张印有“勃拉姆斯交响曲之夜”字样的入场券拿了出来，望着这两张好不容易买到的门票，他的心中仿佛多了一些勇气。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1833-1897）德国浪漫主义乐派最后一位作曲家，人们将他与巴赫、贝多芬并列为“三b”。】 晚上的空闲时光，大家像往常一样聚集在了一楼的大厅里。尽管张茉已经回法国去了，但我和渐之间的紧张气氛却并没因此而有所消退。而且虽然我其实相当介意他和张茉之间的事，但是由于自尊心作祟，我还是强忍着没有主动向他发问。 “沁。”渐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什么事？”我望着他问。 也许是最近都没怎么说话的关系，突然被她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那个，明天……”好不容易刚把话说出口，却又不幸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第六十二乐章 说不出的爱(3) 我一面往外掏手机，一面对身旁的渐说道：“抱歉，先等一下噢。” 没办法，也只能先等了。渐有点无奈地想。 “啊，存，有事吗？”是存打来的电话。 “恩。”电话另一头的存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问道，“那个，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明天晚上吗？明天晚上没有工作，所以应该是有空的吧。”我想了想，然后回答。 “是吗，那就太好了。”存一听便高兴地说，“我这里有两张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出入场券，曲目是勃拉姆斯交响曲，你有兴趣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听吧。” “哎？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出的勃拉姆斯交响曲？真的吗？”我兴奋地问。 “恩，去吗？”存问。 “当然！”我忙回答。能欣赏到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出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更何况曲目还正好是我喜欢的勃拉姆斯交响曲，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七点我准时来接你。” “恩，好的。”一脸笑容地挂断了电话后，我这才想起渐还有话没有说完。 “对了，渐，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我转过脸去望着他问。 谁知他却一脸黑线地丢给了我一句：“算了，没事了。”然后就有些气呼呼地径自起身走开了。 到底是怎么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又生起气来了呢？望着他有点落寞的背影我感到了相当地困惑。最近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渐了，虽然觉得有点郁闷，但是只要一想到明天能听到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出的勃拉姆斯交响曲，我就情不自禁地兴奋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亓泽存的公寓里，则予正极度不满地对刚挂断电话的存怒目而视。 “昨天还嚷嚷着失恋，半夜跑来我家喝得烂醉的人是谁啊？！” “是我啊，怎么了？”存一脸无辜地问。 “真的是你吗？为什么昨天还痛苦得要死要活，今天就可以若无其事地打电话过去约人家啊？！” “我哪有要死要活了？你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存不满地反驳道。 无视他的话，则允继续顾自抱怨道：“我给你这两张票本来是希望你能约别的女孩去放松一下的，谁知你这个白痴竟然会去约沁！简直就是在作茧自缚！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办法啊，交响乐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法随便约个人去的嘛！”存一脸困扰地说，“更何况就算被拒绝了，可喜欢一个人心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消失的吧。” 唉，算了，不管他了！这小子竟会露出这种表情，看来已经是彻底没救了。这么想着则予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决意不再理会他了。 第六十三乐章 待到一朵花开时(1) 夜深了，困意来袭，大家正准备各自回房睡觉，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汐嘟囔着去开了门。 “不好意思。”门外的中年男人一脸窘迫地说，“我是出租车司机，外面有位小姐搭我的车来的，可她醉得厉害，在车上不愿意下来。” “什么？醉酒的小姐？”汐听得有些迷糊，他挠了挠脑袋说，“大叔，你是不是搞错地址了？我们这里没这样的人。” 听汐这么一说，大叔急了起来，忙说：“我怎么会搞错呢！不管怎么样你好歹出去看一看是不是认识的人吧！” 搞什么鬼啊？难不成会是自己众多达令中的一位吗？不可能啊。虽然有些疑惑，但汐还是跟大叔走了出去。 “不好了！”没过多久，汐就大叫着跑回了屋里。 “干什么啊！大呼小叫的。”灿皱着眉头责问道，“外面的人你认识？” “泠呢？泠？”无视灿的问话，汐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泠来。 “怎么了？”听到声音泠从厨房走了出来。 “晚晴在出租车上，醉得不醒人事了。”汐说。 “你说什么？”泠大惊失色，急忙向着屋外跑去。 泠和汐好不容易把晚晴从车上抬了下来，将她安顿在了沙发上。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望着躺在沙发上，满身酒气的晚晴，泠生气地问。 “没…没喝多少…”晚晴微微睁开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就喝了…三瓶…” “三瓶什么？”泠问。 “三瓶…波，波尔多…好喝！”说着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还‘好喝’！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泠厉声斥责道，“醉成这样还敢出门，你不怕被人拉去卖了吗？！” 见泠凶了起来，晚晴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我只是想见泠…” “我不要和别的男人结婚…我不要…”也许是因为喝醉了，晚晴才会无所顾忌地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我爱的人只有你而已…” “泠，别丢下我……”她哭着说道。 听了晚晴的话，在场的人也都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大家都不禁为晚晴的真心所动容了。泠也心软了，他虽没说什么，但还是无奈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我去煮点醒酒汤。”思雅虽然也觉得晚晴很可怜，但她还是无法强迫自己在一旁看着泠搂着别人的情景，于是她便转身进了厨房。哭了一会儿之后，晚晴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好景不长，这下子她又开始吐了起来。于是大家又手忙脚乱地帮她去取毛巾，脸盆和替换的衣服。泠则一直待在她旁边安抚着她。 吐过了也喝了醒酒汤，躺了一会儿后，晚晴清醒多了。 第六十三乐章 待到一朵花开时(2)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她不好意思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抱歉，半夜了还来打扰大家，刚才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你别放在心上。”汐忙说，“谁都有喝醉的时候呢。” “是啊，你不用在意的。”我也微笑着安慰她道。 事实上，比起那个总是优雅而能干的女强人来，这样一个会哭会耍酒疯的晚晴反而让我们觉得更真实而亲切。 “谢谢你们。”晚晴不好意思地对我们笑了笑，然后向思雅说道，“思雅，谢谢你的衣服和醒酒汤，明天我再把衣服拿来还你。” “不用客气。”思雅忙摆了摆手道。虽然是情敌，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让自己恨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她确实是一个有教养有风度的大家闺秀吧。 说起来原本是要拿我的衣服给晚晴换的，可是因为尺寸不够，所以只好拿思雅的衣服了。没办法，谁让我个子又不够高，身材又不够好……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暗自悲叹了起来。 “谢谢你们。”晚晴不好意思地对我们笑了笑，“那我回去了，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送你回去吧，都这个时间了，很难打到车的。”泠说着将她送了出去。 房门关上了，墙的时钟指针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都已经这么晚了呢。”汐说着打起了哈欠，“大家都回房睡觉吧。” “汐，晚安。” “晚安。” “晚安，渐。” “晚安。” “思雅？你怎么还没有睡啊？”半夜，我起床去客厅喝水，却发现思雅还呆坐在沙发上，连衣服都没换。 “恩。”她有些尴尬地朝我笑了笑，“我不困。” “怎么会不困呢？明天还要早起，快点睡吧。”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沁，其实我有点不安，我真的很怕泠会回到晚晴的身边去。”思雅低垂着脑袋，十指紧紧地交叉在一起，“我明明就没勇气向泠表白，却又会担心这种事，我是不是很可笑啊？” “这怎么会呢，喜欢一个人自然就会有这样的心情，这和有没有表白无关的。”如果是之前的我，自然是无法了解思雅此刻的感受，但自从我发觉了自己对渐的心意又经历了张茉的事后，我想我已经可以切身体会了。 “谢谢你，沁。”思雅笑得有些惨淡，“毕竟晚晴是泠的初恋，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可是晚晴对泠一直都还有感情，我想泠应该也是一样吧……” 稍微停顿了一下，思雅接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泠回到晚晴身边去的话，那么我也就可以干脆地放下这段感情了，反正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在单恋他罢了。” 第六十三乐章 待到一朵花开时(3) “你在说什么啊？！”平素开朗的思雅却在关键时刻显得这么怯懦，还真让我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你不是一直坚持到现在了吗？为什么突然说要放弃啊？虽然泠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可他一直以来不是都对你特别地照顾吗？我想他未必就对你没感觉，与其轻易地放弃，还不如向他表白看看。” 我突然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大通，思雅显然是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你说的没错，如果就这样放弃了我想我肯定也会后悔的。” “谢谢你，沁。”说着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用谢啦。”我被她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每次都搞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有这点令我一直无法习惯。 “好了。”抱够了，思雅松开了手站起来说道，“你快去睡觉吧，我要下楼去了。” “下楼去干吗？”我问。 “等泠啊。”思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亲眼看到他回来的话我是没办法睡着呢。”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我朝她摆了摆手。 “给你。”将杯子递到了晚晴面前，泠对她说，“多喝点水，解解酒，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晚晴接过了杯子，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可水喝多了明天会水肿的。” “既然不想水肿你干嘛要喝那么多酒。”泠责备道。 晚晴没作声，埋头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在心里埋怨道：虽然被父亲逼婚是事实，但如果不喝醉的话自己又怎么有勇气抛开所有的顾虑去找你呢。 “泠。”晚晴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泠，试探着问，“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了吗？” “我想明白了，与其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那我宁可抛弃一切。”见泠没说话，晚晴诚恳地说，“你应该明白的，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你。” 见她一脸的认真，泠叹息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况且你真的能抛弃一切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确实，泠说得没错。如果可以放下一切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几年前自己能够痛下决心为了泠放弃一切的话，就根本不至于会失去他。更何况时至今日，父亲也已经年迈，作为独生女的自己又怎么可以自私地抛下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事业呢？泠的话令晚晴无力反驳，她只觉得心止不住地痛了起来。 “抱歉，晚晴，只有这件事我没法帮你。”泠说着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见泠要走，晚晴忙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泠，别走…求你留在我身边，哪怕只是今晚也好……” 第六十三乐章 待到一朵花开时(4) 一点，两点，三点……思雅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最初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失望所取代了，可她还是决定继续等下去。望着窗外那片寂静的黑色，她告诉自己，只要天还没亮，她就会一直等下去。如果泠到天亮还没回来，那她就只对他死心，毕竟她等过也坚持过，也就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思雅。”一阵轻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思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回房睡？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泠轻声责备道。 “泠，你回来了？”思雅这才从睡梦中回过了神，忙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二十分，天还没亮，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有所期待呢？ “恩，我回来了。”泠皱着眉头诉苦道，“本来早就能回来了，结果前面的路段出了事故，害我在车里待了两个小时，真倒霉。” 原来是这样，看来泠并没在晚晴那儿多作停留，之前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太傻了。这么想着思雅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见她突然笑了起来，泠不解地问。 “没什么。”思雅忙摇了摇头。 “不早了，快回房睡觉吧。”泠直起了身来，伸了伸胳膊说，“我也要去睡觉了，在车里坐了那么久都快散架了。” “那个，泠…”思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住了他。 “怎么了？”泠回过头来望着她。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鼓足了勇气，思雅说。 没想到泠听了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朝她微笑道：“我知道，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吧？谢谢。” “不，你不知道。”思雅打断了他的话。 “我确实很担心，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 “我一直在担心你今晚会不会不回来了，会不会就这样回到晚晴身边。我一直在担心这些，担心得要命…”说着思雅禁不住落下了眼泪，仿佛之前的忍耐和担忧都化做了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终于说出来了，可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傻瓜一样哭得淅沥哗啦的啊？实在是太丢人了！思雅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看泠，更害怕会听到他说出拒绝的话。 “唉～”只听泠长叹了一声，接着便轻轻捧起了她那张挂满了泪水的脸。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出来的，亏我还一直在忍耐。”泠的眼神里混杂着爱怜和无奈，“而且告白这种事一般都是由男生先说的吧，这样一来我不就没机会了？” 也许是太过紧张了，虽然亲耳听到了泠的话，但思雅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她睁圆了被泪水濡湿了的双眼望着面前的泠。 “我是说我也喜欢思雅，我们交往吧。”泠认真地说，“不过和我交往的话或许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趣，你可要想清楚咯。” “恩。”思雅使劲地点了点头。原本已经止住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不过这次伴随泪水涌出的是心底那份无法言喻的喜悦。 “‘恩’的意思是同意和我交往呢？还是不同意呢？”泠故意使坏道。 “我要和泠交往！”思雅坚定地大声回答。 “嘘！”泠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知道了，不用这么大声的。” 安静下来后，两人禁不住相视而笑。 “至少现在我可不想把他们吵醒。”说着泠便紧紧地将思雅搂进了怀里。 第六十四乐章 勃拉姆斯的忧伤(1) 夜幕降临，城市的街头霓虹闪烁，灯火辉煌，往来的车辆和行人如织如梭。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宜人时节里，人们显然比任何时候都要热衷于夜晚的活动。 而此时，在“青”的公寓里，气氛和平时相比却显得有些冷清。 “啊！又输了！”望着电视屏幕上再次被撩倒在地的角色，汐又一次惨叫了起来。 “不是吧！为什么你这家伙这么强啊？”汐愤懑地向灿发问道。 “是你的实力太弱了。”灿不动声色地说。 “可恶！不玩了！”汐说着将手柄丢到了一旁，“根本就是在单纯地被虐嘛！” “这就等于是你认输了吧？”灿问。 汐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默认。 “好吧，那缪斯女神的cd可就归我了！”灿得意地笑道。 “知道了啦！”汐从地上站起来抱怨道，“真是的！明明泠和思雅都出去约会了，连沁也出去了，为什么我还非的留在家里啊？” “泠和思雅只是在工作室里加班而已。”灿纠正道。 “那两人只是把工作当做约会的借口罢了。”汐愤愤地说，“不公平啊！我也要出去约会！” “你要是想出去约会的话没人会拦你，不过应该也没人会帮你收尸就是了。”灿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呸呸！什么收尸啊？真是乌鸦嘴！不能出去约会已经很惨了，不要再诅咒我了！”汐不满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像灿这种没人气的家伙会被留在家里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啊？”屁股刚坐稳，汐就对着身旁的渐发问了。 “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从刚才起渐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琴谱。 “奇怪，相当地奇怪！”汐夸张地说，“你不是该去陪你的老同学吗？” “拜托。”渐当然知道汐指的是张茉，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汐还是总拿这件事来糗他，“你明知我和张茉之间根本没什么的。” “哦？是吗？”汐装傻道，“我可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真的移情别恋了呢。” “要是那么容易移情别恋我也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吧。”渐无奈地叹息道。 “既然你没移情别恋，那我就有点搞不懂了。”汐说，“就连泠那种老头子一样的家伙都果断地出手了，你到底想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是啊。”这时灿也插话道，“明明买了音乐会的票，结果还是眼睁睁地让人抢先了。今天和沁去听交响曲的人本该是你才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渐慌乱地问。买门票的事，渐没向任何人提过，灿的话令他很惊讶。 “不想被人知道就不要把东西随便乱丢。”灿说。 确实，因为沁已经答应了和亓泽存去听音乐会，渐没法再开口邀她，就把门票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想来灿就是这样发现的吧。 第六十四乐章 勃拉姆斯的忧伤(2) “所以说不果断的男人是注定要失败的。”汐断言道。 “我哪里失败了啊？”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再不果断一点可就要失败了。”汐一脸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 果断吗？虽然我也知道差不多是该果断一点了，可最近这个状况之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啊。这么想着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市立音乐厅内，观众早已座无虚席。通道上的照明熄灭了，嘈杂的交谈声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大幕缓缓拉起，恢弘的乐队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指挥和首席向观众们行过礼后，随着指挥棒的落下，演出开始了。 首先演奏的是c小调一号交响曲。秀丽典雅，带着淡淡忧愁的开场小调渐渐升华为令人振奋的宏大旋律，这种深邃的浪漫主义情怀正是勃拉姆斯交响曲所特有的。而维也纳爱乐乐团的精湛技巧和成熟的团队配合更是将它完美地演绎了出来。坐在舞台上方的包厢里，我真的觉得能来观看这场演出实在是太好了。 随着旋律的渐进，观众们都屏气凝神地静听着。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开始觉得胸口很闷，有种喉咙被卡住了的感觉，甚至都难以喘息了。 “沁？怎么了？”坐在我身旁的存注意到了我发白的脸色，小声向我问道。 “我觉得有点闷，可能是这里空气不流通的关系……”因为喘不上气，我说得有些艰难。 “要不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吧，你脸色很差。”存望着我担心地说。 “没关系。”虽然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但我还是支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自己出去走走就好了。” “真的没关系吗？”存不放心地问。 “恩…”我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包厢外走去。可还没走到门外，我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随即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要叫救护车吗？”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恩，麻烦你了。”接着是存的声音。 虽然仍有些晕眩，但我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 “沁？你醒了？”存惊喜地叫道。 “恩…”扶了一下还有点发晕的脑袋，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屋子的沙发上，“这是哪儿？” “这是音乐厅的休息室。”存解释道。 “哦。”我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的工作人员拿着电话听筒向存问：“请问还要叫救护车吗？” “你觉得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存则向我询问道。 “哎？医院？”我忙摇了摇头，“不用去医院的，我只是觉得有点闷，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吧。”虽然仍显得很担心，但存还是温柔地尊重了我的意见。 “那么我先出去了，请在这里稍做休息吧。” 工作人员随即退了出去。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我就试着想要坐起来。 “别急着起来，你应该多躺一会儿。”存急忙阻止了我。 “可音乐会才刚开始。”我抱歉地说。 “沁。”存严肃地说，“比起音乐会我更关心你的健康。” 虽然我和存已经约好了要做普通朋友，但他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还是会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六十四乐章 勃拉姆斯的忧伤(3) “我没事。”为了掩饰那一丝的害羞，我向他解释道，“可能是最近比较累，所以偶尔会觉得胸闷。” 没想到我的话反倒让存露出了更加担忧的神色，他一脸紧张地问：“这么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晕倒了？” “不，不。”我忙摇了摇头，“晕倒还是第一次，之前都只是觉得有点胸闷罢了，这次会晕倒应该是因为大厅里人太多了空气不流通的关系。” “是这样。”存听了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正色道，“那你有去看过医生吗？” “哎？看医生吗？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没必要去看医生的。”只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心情比较复杂，加上工作又忙，身体才会闹些小意见罢了，根本没到需要去看医生的程度吧。 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存严厉地对我说：“沁，身为艺人工作很忙，压力也很大，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关心的自己身体健康，知道吗？” 存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前辈式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一时有点无法适应，只好茫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他认真地说。 “什么事？”我狐疑地望着他。 “要是你再觉得不舒服的话就一定要去看医生。” 虽然存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紧张了，但我很清楚这是因为他关心我，能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 “好吧，我答应你。”怀着这份感激的心情，我不由得对他展露了笑容，“谢谢你，存。” 稍晚些时候。 “咦？你们回来得挺早的嘛。”见到门外的我和存，汐有些意外地说。 “恩，我觉得有点累，所以就提前回来了。”我说。虽然只是短暂的晕厥，之后我也很快恢复了体力，可存还是坚持要提早送我回来。当然另一方面，我也没忘记拜托他对我晕倒这件事保密。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站在我身后的存这就打算告辞了。 “不进来坐一会儿吗？”我问。 “不了。”他摇了摇头，“过几天我再抽空来看你。” “好吧。”虽然有些不舍，但我还是向他摆了摆手，“再见，存。” “恩，晚安。”说罢，他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怎么样？音乐会。”坐在电视机前的灿扭过头来问。 “很精彩。”虽然没听完，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对它的评价。“是吗。”灿说完又将注意力移回到电视屏幕上去了。 渐就坐在离我几步之遥的沙发上，可他对我的归来似乎并不在意，依然专注地盯着手上的琴谱。 “我觉得有点累，我先回房休息了。”我说。 “恩，去吧。”汐说。 “晚安。”灿则背对着我摆了摆手。 “晚安。”因为介意渐的态度，我特意又加了句，“渐，晚安。” “晚安。”结果他只是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句。 什么嘛，又是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最近几天我和渐之间都没有太多的对话，虽然这种局面让我觉得很难受，但我也不知该如何去打破它。带着一丝无奈和失落，我独自上了楼。 第六十四乐章 勃拉姆斯的忧伤(4) 大厅里又只剩下了三个大男孩，感到有两道强烈不满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渐这才放下琴谱抬起了头来。 “好吧。”他无奈地妥协道，“我试着去‘果断’一下总行了吧？” “很好。”灿和汐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唉，怎么会这样呢？我和渐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呢？一开始是他丢下我独自跑去了晨那儿整整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把他盼了回来却又突然冒出了一个张茉。虽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渐也真是很可恶，如果对有我什么不满大可像以前那样直接来找我谈嘛！为什么非要采取这种冷淡的态度呢？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生闷气，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沁，我能进来吗？”渐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是渐。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慌乱了起来。 “沁，我有话要和你说。”他说。 难不成渐真的要找我谈话？可这也太突然了，我完全都没有心理准备。不行，总之现在我还不能面对渐。这么想着我慌忙跑进了房间，蹑手蹑脚地带上了房门躲进了被子里。只要我不作声想必渐就会以为我睡着了，然后就会放弃这次谈话。 敲了一会儿门见没有回应，渐便推门走进了屋内，发现客厅里没人后，他又径自走到了关着的卧室门前。 “沁，你在里面吧？”轻叩了几下房门，渐说，“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进来咯。” 笨蛋！不要进来啦！我急忙闭上了眼睛，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轻轻转动了一下把手，渐走了进来。 “沁？你睡着了吗？”他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屏住了呼吸，努力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伴随着床沿微微下陷的细微声响，即使闭着眼睛我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渐注视着我的目光。 “至少也要换了衣服再睡吧。”听到他无可柰何的轻声责备，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骗过了他。 两人一前后上的楼，这中间也只不过隔了五分钟而已，她竟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她确实累了。一方面渐觉得有些失落，失落的是自己又失去了一次“果断”的机会；而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了一丝庆幸，因为他还没想好究竟该如何向她表白。 “晚安，沁。”知道渐快要出去了，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道过了晚安，但眼前这张恬静的睡脸使得渐实在不舍得就这样起身离开。望着那张深含酒窝的甜润脸庞，他忍不住俯下了身去。经历了一瞬间不为人知的犹豫后，渐最终还是果断地顺从了自己的真心，将一记轻柔却饱含爱意的吻落在了那片柔软的樱花色嘴唇上。 片刻后，房门再次被关上了，确信渐已经走了，我便再也憋不住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一直都在装睡，但残留在嘴唇上的柔软触感绝不是假的。渐吻了我？天呐！他真的吻了我！ 第六十五乐章 爱，却疼得落了泪(1) 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的这段时间，“青”都会在练习室里度过。今天也一样，乐队成员们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随着第一个鼓点的响起，练习也就正式开始了。键盘，吉他，贝司，大家都准确地把握住了各自的节奏。前奏结束了，主唱的歌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停，停！”泠不得不叫了停，大家都把诧异的目光落到了木然站着的主唱身上。 “沁，练习时不要发呆。”泠提醒道。 “啊，是。”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节奏。 “重来一遍。”泠说。 伴奏重新响起，这次我打起了精神认真地听着每一个节奏。可只要一听到身后渐的吉他声，我就又和刚才一样变得心慌意乱了起来，原本记在脑中的节奏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沁。”无奈泠只得又让大家停了下来。 “沁，你没事吧？”渐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我没事。那个，抱歉…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渐的手指刚碰到我的肩膀我就开始觉得浑身发烫，于是只好找了个借口，急忙从他面前逃走了。 “沁怎么了？”汐问。 “不知道。”渐摇了摇头。 “昨晚你向她告白了？”坐在键盘前的灿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端倪。 “没。”渐如实回答。 “这么说来你还是没表白吗？”汐对这个回答显得很不满意。 “我总不能对一个睡着的人表白吧？”渐无奈地说，“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傻。” “行了，你已经很傻了。”汐耸了耸肩道，“只不过是一句‘我爱你’而已，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应该是对某人来说太容易说出口了才对。”灿意味深长地朝汐坏笑道。 汐早已习惯了这种鄙视，他一脸不以为然地说：“反正纯情的家伙总是会比较受欢迎嘛，不过我觉得博爱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必像你们那样爱得那么累，光是在旁边看着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呢。” 出了练习室我直奔洗手间而去，虽然去洗手间只是个借口，但我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恢复冷静。现在只要我一看到渐，甚至只是听到他的吉他声，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出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这样下去可不行，根本就没法练习了嘛。 好吧，这没什么的，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晚安之吻罢了。而且渐应该只是把我当作妹妹看待而已，加上最近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冷淡，所以这个吻没可能会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吧？可是，这样似乎有些说不通啊，而且在我的心里明明就有所期待。躲在狭小的隔间里，我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结果却只是变得更加混乱而已。 第六十五乐章 爱，却疼得落了泪(2) 纠结无果，我决定要暂时忘了那个吻。好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自我催眠了一阵后，我觉得稍微平静了一些，于是便决定回练习室去。 就在我准备开门出去时，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顿时变得难以呼吸，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我想要大声呼救，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后，我的眼前一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沁？你在里面吗？”思雅的声音在洗手间里响了起来。 “我在…”赶在她走近前，我勉强用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大声答道。 “你没事吧？泠说你出来一会儿了，让我过来看看。”思雅问。 “我没事，我马上就好了，你先回去吧。”隔着门我回答。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思雅显然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又晕倒了，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隐约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的不适并不是偶然，我的身体也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回忆起刚才晕过去前那种无法呼吸的痛苦，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被恐惧感驱使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存的电话…… 连续四天沁每晚都会和亓泽存一起出去。虽然渐知道自己没权过问她的私事，但他爱她，这就是足以令他为此心烦，焦躁，甚至是嫉妒到发狂的理由了。 虽然从未向沁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可不知是哪来的自信，渐一直觉得她爱的最终还是自己。正因如此他一直都隐忍着，他一直都怀抱着那份深沉的爱恋，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旁。即使知道了亓泽存对她的表白，他也并没特别在意。他不表白并不是因为他太过消极，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他只是在等待她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 可现在，想到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想到她那日渐冷淡的态度，渐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或许自己并不是自信而是过度自负，或许自己的等待只是在浪费时间，更或许自己只是在害怕罢了，害怕会被她无情地拒绝。好吧！在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别人身上之前，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了。用汐的话来说他要彻底地“果断”一次，而且就在今晚。 “沁，和我谈谈。”一进门渐就叫住了我。 “我有点累了，我们改天再谈行吗？”我说着径自走上了楼梯。 不过渐似乎并不打算听我的话，他固执地跟在我身后上了楼，又跟着我进了房间。 “沁。”渐说，“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抱歉，渐。”我从衣柜里拿出了换洗的衣服，转过身去对他说，“我累了，现在要去洗澡了，我们改天再谈吧。” 第六十五乐章 爱，却疼得落了泪(3) “你是在躲我吗？”渐问。 “躲你？我为什么要躲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是的，渐说的没错，这几天我都在刻意躲着他。我不敢面对他，不敢和他说话，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扰乱了我心绪的吻，还有那个我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这几天你有和我说过话吗？只要我一靠近你就会马上找借口走开，你还敢说你不是在躲我？”渐质问道。 不给我一丝找借口的机会，渐接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你会对我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真的气我，朝我发火，对我撒气，我都能接受，可拜托你不要躲着我，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难受。” 这些日子以来，渐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望着他那双真诚的，夹带着忧伤的眼睛，我深深地感到了自责和不忍。 “抱歉，渐。”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了他的脸颊，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我知道那些都是误会，我也没生你的气，不要想太多好吗？” “能让我想太多的人，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而已。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渐将他的手掌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和他那暧昧不明的柔声细语令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那个吻。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忙答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对渐来说，我是重要的…” “妹妹。”这个本该由我说出口的词却被渐抢先说了出来。 “没错，妹妹。”带着比想象中还要巨大得多的失落感，我强装笑颜重复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渐似乎比我还要来得失落，他毫不掩饰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明白。” “沁。”他紧紧地将我的双手握在了手心里。 “我从没把你当作妹妹看待过，明白吗？”他说。 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他，从他温和的眼眸里我分明感受到了什么。是什么呢？我迷惑着，却又似乎早已知晓了答案。 “我从不觉得你是我妹妹。”渐的指尖轻抚过我的脸庞，他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诉说着，“因为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是的，爱情，这就是答案。不用质疑，也不需要更多的证据，因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足以说明一切。甚至在你还来不及表白前，它就已经悄悄地泄露了你的秘密…… “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这份埋藏了多年的真心终于清晰地从他口中吐露了出来。望着眼前的渐，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无数个曾经的片段。那个在花坛中与我相识，毫不犹豫地牵起了我的手的渐；那个在露台上弹吉他给我听，不远万里赶去接我回家的渐；那个在寒风中等我，在瓢泼大雨中为我起撑伞的渐…… 第六十五乐章 爱，却疼得落了泪(4) 是的，丝毫不用怀疑，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他的爱。尽管他从没直白地将它说出口，但我真的不该如此粗心，粗心到几乎从未察觉他的心情。 “沁。”他柔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带了回来。 “和我交往吧。”他说。 这场意外的告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除了惊讶外，在我的心中涌动着的是满满的幸福。渐并没把我当作妹妹看待，那个占据了他的心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渐爱我，我们彼此相爱，没有比这更能令我觉得幸福的事了。我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很傻，傻到那么迟才明白自己对渐的感觉，傻到错过了我们本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和我交往吧。”渐凝视着我，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那句发自肺腑的话。 可高兴之余我却禁不住低下了头，无法正视他的眼睛。 “抱歉，渐…”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盘旋在脑海中的这句话说了出来，“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 她拒绝得如此干脆，渐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那一字一句说得是那么地清晰，那么地不容置疑。 “为什么？”来不及多想，渐本能地追问起了理由。 我没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木然地望着脚下的地板，希望渐不要再追问下去，希望他能就这样从我面前走开。 “为什么？难道你到现在都还只是把我当做哥哥看待吗？”但渐并没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的权利。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并非是不想用这个理由来做借口，只是我很清楚这个借口根本不无法让渐彻底死心。 “那究竟是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回答。 “因为我已经在和存交往了。”我抬起头回望着他的眼睛，果断而坚定地说。 并非没设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拒绝。但在所有设想过的被拒绝的理由里，渐最终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是的，他们相处融洽，他也已经向她告白，虽然不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但能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加上最近他们接连几天都一起出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渐确实想过他们是否已经在交往了的问题。要是他们彼此相爱，要是他们已经在交往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这个他最不愿面对的局面，此刻却毫不留情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爱他吗？”话刚一问出口他就深深地后悔了，他知道答案只会让自己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我刚想张口却被他急忙伸出的手捂住了嘴。 “够了…”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绝望而憔悴。 “拜托，不用回答，我真的不想听……”渐说着转过了身去，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我无力地跌坐在了床沿上。 “咔嚓”，伴随着这记清脆的关门声的响起，我再也抑制不住地掩面痛哭了起来。 对不起，渐，对不起…我爱你，可我们不能交往……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可至少现在，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悲伤…… 第六十五乐章 爱，却疼得落了泪(5) 稍晚些时候，我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沁，睡了吗？”是思雅，她回来了。 “还没，进来吧。”我说。 思雅推门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 “沁。”带着一丝犹豫思雅问，“汐他们把你和渐的事告诉我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你真的在和亓泽存交往吗？” 思雅是唯一知道我对渐的感觉的人，当然她也知道我已经拒绝了存告白，加上她又是这种藏不住话的个性，所以我也料到了她会来找我发问。 “恩。”我点了点头，说出了我事先拟好的台词，“我原以为我喜欢的人是渐，所以才拒绝了存的告白。可这段时间以来我明白了我对渐的感情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罢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存。虽然我也很喜欢渐，但要把他当作男朋友的话还是太勉强了。” “是这样啊。”思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凭思雅对自己这位闺密的了解，她本以为她的真命天子是非凌渐莫属的，所以当她听说渐被甩了时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现在亲耳听到了她的解释，思雅又突然感到迷糊了起来。因为她的解释听起来虽有点复杂，但却并没什么可疑之处，而且如果她真心喜欢的人是渐，那她又有什么理由非拒绝他不可呢？没有一个女孩会傻到去拒绝一个她心爱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之前的判断出错了吧。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选择。”经过了短暂的思考，思雅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思雅并没怀疑我的话，虽然对好友说谎让我觉得很愧疚，但我更多的还是感到了庆幸。因为万一她不相信我的解释，万一她不停地追问我的话，我不知自己能不能坚持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而这个秘密会伤害的不仅是渐一个人，它同样会无情地伤害到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 “抱歉，存。”车在江边停了下来，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身旁的存说，“你这么忙，还麻烦你经常出来陪我演戏。” “朋友间不用这么客气。”存毫不介意地朝我笑了笑，“况且要是不常来看看你，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存是唯一知道那个秘密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它所伤害的人，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无比自责。 “傻瓜！”听了我的话存生气地责备道，“要是我不知道的话，又怎能替你分担呢？” 见我没有回答，存揽过了我的脑袋，将它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是朋友吧？朋友就是用来依靠的，别想在这种时候把我推开，知道吗？”他缓和下了语气继续说道。 “恩。”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沉默了一阵，存从储物盒里取出了一个小纸袋交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一个月的药量。”他说，“吃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恩。”我将纸袋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的吧？”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存又何尝不是处在矛盾和纠结之中呢。 “我也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只能瞒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有些无奈地说。 我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任何秘密都会有公之于众的那一天。只是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想尽力将它隐藏。或许它越晚被发现，那么随之而来的痛苦也就能越少一些…… 第六十六乐章 狂欢以后，落幕以前(1) 之后的日子里，我不时会与存见面，以此为掩饰，顺利地继续着我的谎言；而渐则努力地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牧羊，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他的真心。 我们还是会聊天，还是会相视而笑，但事实是我们都受了伤。我们明明相爱却无法相拥，无法相互慰籍，我们能做的只是独自舔噬着各自的伤口，希望时间能将这道心上的伤疤抚平。 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一天天地持续了下去，天气也渐渐地热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初夏的六月。 早晨，在练习开始前的一小段空闲时光里，我们总是会谈论一些最近发生新鲜事，以此来消磨时光。而今天的话题则是关于“毒药”正在举办的一场炙手可热的巡回演唱会。 “唉～我也好想举办演唱会噢～”一面翻看着杂志上关于“毒药”演唱会的报道，汐一面情不自禁地高声叹息了起来。 “你醒醒吧，演唱会又不是说办就能办的。”灿毫不留情地给他泼去了一盆凉水。 “就是啊，‘毒药’的人气可不是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内就累积起来的，演唱会对‘青’来说还太早了一点。”思雅则是站在经纪人的角度进行了客观的分析。 “算了吧！你们这些家伙就知道打击人，真扫兴。”汐不满地撅起了嘴巴。 “演唱会这主意虽然不错，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也该开始做新专辑的准备了吧？”杨哥翻看着手中的日程表说道，“到这个月底，你们也算是出道满一周年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快满一周年了呢。”汐这才恍然大悟。 不仅仅是汐，如果杨哥没提起的话，我们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们每天都在忙碌着，以至于都没察觉到时间的飞速流逝。此刻，想必在“青”的每个成员的心中都有着无法言语的感慨。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道一周年了呢。”泠感叹道。 “既然是‘青’的一周岁生日，那我们就快去酒吧提前庆祝一下吧！”汐禁不住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了兴奋。 “好主意。”灿难得地对汐的话表示了赞同，一旁的其他人也被汐的高昂情绪所感染了，只有泠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不行。”泠严肃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这群家伙马上给我去练习！” 刚萌芽的激情转瞬间就被毫不留情地扼杀了，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集体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这位独裁的暴君。 被充满怨气的目光聚焦了几秒钟后，泠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好吧，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行，不过晚上可以。” 话音一落，工作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第六十六乐章 狂欢以后，落幕以前(2) 晚上十点，正是酒吧里人头攒动的黄金时间，可位于这繁华闹市某处的一家名为“ck rose”的酒吧门前却显得格外地冷清。 并不是因为这家酒吧的老板经营不善才使得生意如此冷淡，恰恰相反，平时这里几乎是天天爆满的。客人们蜂拥而至不光是为了一睹那位美女店主的风采，更因为这里是人气乐队组合“青”最初的摇篮。而今天，“ck rose”的门上之所以过早地挂上了“closed”的牌子，也正是因为它迎来了一群特殊而又熟悉的客人。 “最近还好吗？”坐在吧台前，泠向亲自充当酒保的晚晴问。 “因为拒绝了那门婚事，所以我被逐出家门了。”晚晴婉尔笑道。 “没想到你真的会拒绝那门婚事。”对晚晴的勇气泠也颇感意外。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晚晴说，“不过这还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听了你的一番话，我也不可能会有所觉悟的。”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对晚晴说的有些绝情的话，泠多少有些惭愧。有时泠也会禁不住地想，如果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候，或许他还是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晚晴。只可惜时光无法倒流，错过的人和事也无法重来。 “不说我的事了。”晚晴适时地转换了话题。 “思雅是个好女孩，要好好珍惜噢。”压低了声音，晚晴朝泠挤了挤眼睛。 “我会的。”泠点了点头，“你也要快点找到你mr right才行。” “那是当然，我可不会眼睁睁看你一个人得到幸福。”晚晴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很有趣嘛！”听了晚晴的笑声，其他人也都凑到了吧台前。 “我在跟泠说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未成年呢，转眼间都已经是这么有名的明星了。”晚晴笑着对我，渐还有灿三人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们无不感慨地看了看彼此，第一次踏进这家酒吧时的景象还清晰得如同昨日的记忆一般。 “好了，现在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尝下我调的玛格利特也无妨了。”说着晚晴将酒杯依次推到了我们的面前。 大家端起了各自的酒杯，汐迫不及待地说：“那就快干杯吧！” “为什么而干杯呢？”灿问。 “当然是为了‘青’！”思雅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了提前庆祝‘青’的一周岁生日。”我说。 “也为了‘青’的将来。”渐补充道。 “好吧。”泠总结道，“为了庆祝‘青’的生日和‘青’更美好的未来，干杯！” “cheers！” “干杯～” 时隔多年，我们手中的酒杯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和最初那次一样，此刻我们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欢乐，而不同的是现在我们的理想已经不再渺小而迷茫，我们所展望的是“青”的远大前途和美好未来。 第六十六乐章 狂欢以后，落幕以前(3) 宴会落幕之后，新专辑的准备工作也就正式地展开了。 一面寻找灵感，一面创作新的曲子，然后再反复地排练磨合。虽然工作比平时越发地忙碌了，但我们的生活反而在这种繁忙中变得平稳有序了起来。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平稳而充实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一个月后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无情地打破了。同时，那些关于“青”美好未来的期望和设想也都因此而变得渺茫了起来。 “泠！”毫无预兆地，思雅突然高喊着泠的名字，推开了练习室的大门，闯了进来。 跟在思雅身后的则是平时极少会来练习室的杨哥。 时间是下午两点，刚开始不久的练习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打断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泠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诧异地问。 大家都将疑惑的目光集中到了思雅的身上，可是她却苍白着脸色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泠的心头，他急忙转而向一旁的杨哥发问。 杨哥的脸色也是异常地凝重，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一脸沉痛的表情，缓缓地开口了：“泠，你先冷静一些，听我说…” “刚才我们接到你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你哥哥今天中午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虽然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但是因为伤势实在太重，刚刚不幸过世了……” 杨哥断断续续地向泠转述了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你说什么？”虽然明知杨哥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但泠还是难以相信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不仅仅是泠，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不是真的。 虽然有些不忍，但杨哥明白这是一个泠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泠，”他说，“工作的事先别管了，马上回家去吧……” 杨哥的话音一落，屋里变得死一般寂静。是真的，泠的哥哥过世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我们都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泠更是悲痛得说不话来。 过了一会儿，泠一言不发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向着练习室外走去。 “泠…”思雅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 虽然很想安慰他，但思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他此刻心中的痛。 “别担心…我要回去几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乐队还有大家…就拜托你了……”泠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试图让思雅放心一些。 “恩……”强忍着泪水，思雅点了点头。 见思雅点头答应了，泠这才放心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练习室的大门。 第六十七乐章 泠泠之水，洵洵之心(1) 车子沿着漆黑的柏油马路缓缓地开上了山，穿过一大片青葱翠绿的竹林后，一座粉墙黛瓦的古典中式院落便像水墨画一般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院门前的空地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同时还不断地有刚到的车开上山来。这些身着素色，神情肃穆的来访者们和我们怀着同样的目的，都是来祭奠刚过世的申家大少爷的。 在仆人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了摆满了花圈的甬道来到了大堂。大堂正中央的祭坛前，宾客们正井然有序地依次上前焚香礼拜，家属们则站在两旁，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不断地鞠躬以作答谢。 在一群同样穿着白色丧服的亲属之中，惟独只有泠最为引人注目，一来是因为他那高挑挺拔的身材，二来则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身份。 “你看，那个人就是申家的二少爷。”站在我们前面的一位妇人小声地向她身旁的儿子指点道。 而这个年轻人却对他母亲口中的这位“二少爷”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别心不在焉的。”妇人加重了语气，严肃地告诫道，“要知道申家只有两个儿子，现在老大不在了，将来的生意必定是要交给小儿子打理来的。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和他搞好关系，我们可不能失去申家这个大客户，知道吗？” “知道了。”儿子用有点不耐烦的态度匆忙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在来访的宾客之中，大多是和友商工贸有生意来往的客人。他们无一不像刚才那对母子那样，把牵系着利益关系的目光和期望投到了泠的身上。 “谢谢你们特地来给我哥哥上香。”站在我们面前的泠看起来十分憔悴。 “客气什么，我们应该来的。”渐说。 “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哥哥不就和我们自己的哥哥一样吗。”汐则动情地拍了拍泠的肩膀。 “恩。”汐的话让泠感到了一些安慰，在他那张疲惫的脸上总算是显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你们先去后院坐一会儿吧，等下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说着泠对身后的中年男人吩咐道，“张叔，麻烦你带我的朋友们去西厅休息，我一会儿就过去。” “知道了。”张叔点了点头，对我们说，“各位，请跟我来。” 蜿蜒曲折通达各处的走道，雕梁画栋的屋顶廊檐，价格不菲的假山和人造池塘，还有点缀于庭院间四季各时常开不败的名贵花木。虽然我们都知道泠出身于富足的商贾世家，汐也不时地戏称他为“二少爷”，但泠向来行事低调，而且他一直都住在外面，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所以直到今天亲自走进了这个如大观园般的宅院后，我们对泠的阔少身份才有了无比真实的感受。 第六十七乐章 泠泠之水，洵洵之心(2) “各位，请喝茶。”将我们在西厅安顿下来后，张叔把刚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谢谢。”我们一一接过了茶杯。 “不必招呼我们了，您去忙吧，外面还有很多客人呢。”渐说。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对各位说。”张叔将茶盘收回了胸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您说吧，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您尽管开口。”渐说。 “是啊，您就说吧。”就连平素冷淡的灿也热心地说。 见大家都很诚恳，张叔这才开了口：“其实是关于我家二少爷的事。” “那您就更不用有所顾虑了，泠跟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您就尽管说吧。”今天汐的嘴巴特别甜，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特别贴心。 “既然这样，那我就拜托各位了。”听了汐的话，张叔不无动容地说，“我知道各位不单是我家少爷的朋友，你们还在一起工作。我也知道二少爷他从小就有自己的志向，想要干一番自己的事业。可现在大少爷不在了，老爷的身体也不好，申家祖业就指望二少爷一个人来继承了。请你们帮帮忙，说服二少爷放弃现在的工作，回来继承家业吧。” 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张叔给我们抛来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原本就因丧礼而显得无比沉重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令人窒息了。 “这件事除了你们之外就真的再没其他人可以拜托了，请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劝劝少爷……”说着张叔竟哽咽着老泪纵横了起来。 “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两难啊。”正如渐所说的，泠的哥哥突然去世，如果泠不愿意的话，申家的祖业将无人继承，这自然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但如果要泠继承祖业，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放弃“青”，而“青”也必然将失去泠，这更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 就在双方都陷入了窘境时，泠出现在了门外。 “张叔，你不该对我的朋友们说这些的。”泠显然是听到了屋里的对话，他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可是，少爷，就算您不愿意继承祖业，也请您为工厂里的几万名工人想想吧。”犹豫了一下，张叔含着泪说，“如果您不愿意接管生意，那要不了多久工厂就会倒闭，工人们也都会失业…” “张叔！”泠厉声呵断了他的话。 “够了，你先下去吧。”带着一丝愤怒和更多的无奈，泠朝张叔摆了摆手。 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外放眼望去，屋外是一座水面宽阔的池塘。正值初夏时节，在明媚的阳光下，池塘里的荷花正含苞待放，不时还有蜻蜓在娇艳的花朵上轻盈地掠过。这原本是一副极其风雅的画面，可惜此时屋内的人们全然无心欣赏。 第六十七乐章 泠泠之水，洵洵之心(3) “其实我想要和大家说的就是这件事。”在桌前落座后，泠一脸的为难地开口道。 “工厂的情况真的像张叔说的那样不景气吗？”渐问。 “恩。”泠点了点头，“其实这两年以来，我父亲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怎么好，生意上的事之前就已经全部交给我哥哥处理了。现在因为哥哥的突然去世，工厂陷入了无人管理的局面。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经济不景气，很多货款都收不回来，工厂没足够的资金运转，如果我不接手，想办法收回一些货款的话，可能过不了几个月工厂就会倒闭了。” 泠的话证实了刚才张叔的担忧，大家的心越发沉了下去。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屋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而与此同时，窗外的柳树上，一只刚从蛹中蜕变而出的蝉在阳光下晾干了它湿润的翅膀，“吱——”，它发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鸣。伴随着这一声清亮的蝉鸣，屋内泠的思绪也被带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天…… “少爷！二少爷！” 背后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喊，不过泠并没有回应，而是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 虽然此时的张叔才刚五十出头，但他自然是跑不过还是高中生的泠的。追着泠跑过了大半个园子，张叔的体力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见泠依然跑得飞快，他只得弯下腰来一面喘气一面断断续续地向他喊道：“二少爷！您不能出去的…老爷吩咐过…您今天得待在家里……” 父亲一定又是要给自己引见那些生意上的朋友，自己对经商完全没有兴趣，根本就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又怎么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呢。泠暗自嘟哝着甩掉了张叔，继续朝着园子外跑去。 刚跑大门口，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门前停了下来。是父亲回来了，竟然撞了个正着，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一顿训话了，泠不由得大叹倒霉。 果然不出所料，父亲一下车就板着脸向泠厉声责问道：“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吗？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我要去乐队练习。”泠回答得不卑不亢。 “不多读些正紧书，整天玩这些没用的东西！”见泠丝毫不觉得惭愧父亲更是大为光火地训斥道，“跟我进去！等一会儿和生贸易公司的刘老板会来，我要给你们兄弟俩引见引见。” “我不想见。”泠执拗地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做生意，就算您强迫我见再多的人也是没用的。” “你说什么？！”夏日的骄阳下，父亲面对着他叛逆的儿子，顿觉怒火中烧。 眼看父亲举起的巴掌就要落到泠的脸上了，申家的大儿子——申洵急忙从刚刚在自家门前停稳的另一辆车里冲了出来。 第六十七乐章 泠泠之水，洵洵之心(4) “爸，您这是要干嘛。”洵忙不迭地拉住了父亲的手，好言劝慰道，“大热天的，您何必动气呢。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您还是先进屋里去吧。” 听了洵的话，父亲这才勉强将手放了下来，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愤愤地朝着园子里走去。 父亲的教育方式向来是严厉的，但是要动手打孩子这却还是第一次。虽然和父亲之间为了自己的兴趣而发生争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一次泠还真觉得有点后怕。 “泠，你不是要去乐队练习吗？别楞着了，快去吧。”成功化解了一场危机后，洵和蔼地对面前的弟弟说道，“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你就放心地去练习吧。” “可是……”泠毕竟还是敬畏父亲的，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经商，但同时他也明白这对于出身在商贾世家的自己来说是一种无法逃避的责任。 “怎么了？”见弟弟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洵问。 “我这样不顾爸的反对，擅自跑出去练习真的可以吗？”泠既是在向哥哥发问也是在向自己的内心发问。 “你今天是怎么了？和爸吵架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你今天反倒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洵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哪里优柔寡断了。”泠不满地反驳道，“我只是觉得我这样做，好像有点像是在逃避责任，毕竟子承父业，爸说得也没有错。” “而且，哥哥你不是也听从了爸的意思，放弃了自己的志愿转而攻读经济学了吗？”泠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洵。原本自己会喜欢上音乐也完全是受到了哥哥的影响，可是现在哥哥为了继承家业而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理想，那么自己又是否该继续自私地坚持下去呢？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在犹豫啊？”难得看到了弟弟纯真的一面，洵忍不住会心地笑了起来。 “泠，你很喜欢音乐对吧？”止住了笑，洵正色道。 “恩，当然。”泠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好。”洵说，“既然你那么喜欢音乐，那就应该尽量地去把你的才华展现出来。至于继承家业这种事，你不必担心。我是长子，家里的事理所当然应该由我来承担。你就放手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哥支持你。” “不过…”洵变换了语气继续说道，“哥虽然支持你做音乐，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泠不解地问。 “条件是你必须把音乐当作一份事业来做，不能抱着只是玩玩的想法。”洵严肃地问，“你能做到的吧？做出一番事业来，让爸对你刮目相看。” “恩。”回望着哥哥那双饱含着期待的眼睛，年少的泠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暗自在心中许下了誓言…… 第六十七乐章 泠泠之水，洵洵之心(5) “泠，泠。” 一阵呼唤声将泠飘散的思绪带回了现实之中。而现在，泠不得不面对自己敬爱的哥哥已经猝然离世这一残酷的现实。 回过了神来，泠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望着一脸担忧的思雅和众人，他低沉着嗓音开口道：“其实我父母从以前起就不怎么支持我做音乐，只有哥哥一直支持我。为了让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一个人承担起了继承家业的责任，现在他不在了，也是我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这两天来，经过了无数次的反复权衡，泠终于在此刻痛下了决心向大家宣布了他的决定：“虽然很对不起大家，但我已经决定了要接下哥哥的担子继承家里的生意。” “那‘青’呢？乐队的工作怎么办？”汐问。 “我打算退出乐队。”泠说。 “你真的要退出乐队？‘青’和我们可是你一手带起来的，你真的放得下？”汐不甘心地问。 “我当然放不下。”泠回答。 “可我没法同时兼顾乐队和生意上的事，这样对两边都不好，我想了很久，觉得干脆地退出对‘青’来说才是最好的方式。”泠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可如果泠不在我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青’了啊。”虽然明白泠的处境，但只要一想到我们就要失去他了，我就禁不住地心酸了起来。 “沁说的没错，而且我们的新专辑也才刚开始准备…”灿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我们的话让泠觉得越发难受了，他沉默着掏出了一支点燃，送进了嘴里。 “关于新专辑的事，我也想过了。”抽了几口烟镇定了一下情绪，泠接着说道，“我会等到新专辑完成后再离队，但是我也不知道工厂还能支撑多久，所以专辑的制作时间必须缩短一半。” “缩短一半？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渐问。 新专辑计划在半年之内完成，原本时间就不怎么宽裕，现在突然要缩短一半，那就意味着大家必须加班加点才能完成新专辑的制作了。不论是从工作强度上来考虑，还是从专辑质量上来考虑，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在座的人都纷纷面露难色。 “我也知道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仓促，可我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了。”泠面色凝重地说，“专辑的质量一定要保证，所以我只能拜托大家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多辛苦一些了。” 对于泠现在的处境，我们无法给予任何帮助，而对于他的决定，我们更是无从指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新专辑的制作这件事上支持他的决定了。怀着同样的心情，我们互相看了看身旁的队友，用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想法。 “既然这样，我们就花三个月的时间搏一下吧。”渐说。 “恩。”其余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说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我隐约看到他的眼眶是微红的。 思雅跟在泠的身后追了去，留在屋子里的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只留下了满心的惆怅。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1) 新专辑的制作时间缩短了一半，这对“青”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高强度的工作使得大家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面对泠即将离队的现状，经纪人杨哥也显得异常地无奈，但为了乐队的将来考虑，他也只得四处物色起新的鼓手来。 就在“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时，“毒药”的演唱会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歌迷们蜂拥而至，门票在顷刻间售罄，各大媒体更是争相报道演唱会的空前盛况。 “‘毒药’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已于今晚十点结束，演唱会的入场券早在一周前就已经抢购一空，很多没买到票的歌迷只好在场外等候……”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相关的新闻，屏幕上还不时地穿插播出一些演唱会现场的画面。 “哎～好累～”汐打着哈欠从电视机前站起了身，即使只是从电视上看到亚实的脸也还是会让他感到不快。 “累死了，我先回房去了。”说着他便独自上楼去了。 “我也上去了，你们也早点睡吧。”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对坐在沙发上的我和渐说。 “恩，晚安。”我回答。 汐和灿各自上楼去了，思雅则希望能多少帮上泠一点忙，于是便跟着他去了工厂，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渐两个人。自从拒绝了渐的告白后，我们都在刻意地回避着对方，而现在这种独处局面着实令我们都感到了尴尬。 “差不多也该睡觉了。”为了摆脱尴尬的境地，我自言自语道。 “恩，我也要回房了。”渐也如是说。 “那我来关电视吧。”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的同时，去拿遥控器的两只手也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 “那个，我去看看窗户有没有关好。”慌乱地缩回了手，我匆忙起身避开了渐的目光。 我走到了窗户旁，而渐则有些无奈地关掉了电视转身进了厨房。正当我挨个检查窗户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引擎熄灭和关车门的声音。一定是泠和思雅回来了，这么想着我便跑去给他们开了门。 “沁。”站在门外的不是泠和思雅，而是因为举办演唱会的关系已多日不见的存。 “存，你怎么在这儿？思允和则予他们也来了吗？”刚刚才在电视里见过的人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不得不令我惊讶。 “我一个人来的。”存说，“他们明天才回来。” “你急着赶回来有什么事吗？”我问。刚才电视里说演唱会是十点结束的，而现在也才刚过十一点，想必他是演唱会一结束就急着赶过来了。 “我来找泠的，我必须和他谈谈。我听说他要把六个月的工作量压缩到三个月里完成，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存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存，等一下。”我急忙拉住了他，“泠不在，他去工厂了还没回来。” “真的吗？”存问。 “恩。”我点了点头。 “那凌渐呢？” 一听他要找渐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拉到了门外。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2) “存，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绝不让渐和其他人知道的。”关上了门后，我急忙对他说。 “我是答应过会替你保密，但前提是你必须注意身体多休息，而不是加大工作量。”存一脸严肃地说。 “存，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心怀感激地拉起了他的手，“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把生病的事告诉大家，眼下泠和乐队的处境都很难，我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这就已经让我觉得很难受了，又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拖大家的后腿呢。” “可你也该替自己想想，要是病情加重了的话怎么办？”存有点生气地责问道。 “我现在都有按时吃药，最近也没再觉得难受了。我想我的症状已经缓解了，所以不用担心的。” 我忙说。 “拜托了，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等专辑完成了，我想就算我不情愿也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休息了。这是我们和泠在一起工作的最后机会了，如果不能好好地把专辑完成的话，对大家来说会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想到即将离去的泠和不再完整的“青”我又禁不住心酸了起来。 见我一脸伤心的模样，存原本打算强硬到底的心顿时被软化了。 “好吧。”他无奈地说，“只有三个月而已，三个月过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恩！”见存终于妥协了，我忙点了点头。 “先别高兴。”存不忘告诫道，“你要记得按时服药，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明白吗？” “是，明白了，长官！”说着我朝他敬了个礼。 见我立刻换上了一副调皮的模样，存有种完全被打败了的挫折感，他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到底是对还是错。” 虽然刚才只是轻轻地碰触到了一下手指，但渐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跳了起来。为了镇定情绪，他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厨房喝水的片刻，他先是隐约听到了车子在门外熄火的声音，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一定是泠他们回来了，这么想着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泠他们进屋的声音，渐开始觉得奇怪了。他从厨房走了出来，发现客厅里连一个人影都没。 怎么回事？不是泠他们回来了吗？正当他四处张望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由于距离比较远，说话声又很轻，渐只是隐约听到了“工作”和“生病”这两个并不怎么清晰的词。 到底是怎么回事？渐疑惑地走到了门后，轻轻地转动了把手。透过门缝他看到了站在屋外的沁和存。他们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亲密，而更让渐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他们那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3) 渐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们那副亲昵的模样，他几乎是下晕眩着脑袋，重新将门关上的。(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她毫不顾忌地握着他的手，而对自己，就算只是无意间的碰触，她也要匆忙地将手收回去。她一定很爱他吧。这么想着，渐顿觉心如刀绞，他不想在这门后再多停留一秒，也无心再去细听他们间的对话。带着一颗无比落寞的心，他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独自走开。 忙碌的日子里，时光总是过得飞快。随着气温的日渐升高，酷暑时节已然到来。为了新专辑能顺利地提前完成，“青”已经在如此炎热的夏天里没日没夜地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 下午两点，烈日无情地炽烤着大地，窗外是一片眩目的白色。或许是因为天气过于闷热，即使待在冷气充足的工作室里，我还是不由得觉得难受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持续高强度的工作确实令我感到了疲惫，为了防止病情复发，我一直在按时吃药，今天也不例外。因为已经服过了药，所以此时的一点胸闷并没令我太过在意。 短暂的午休过后，又到了练习时间。 “开工了。”小睡了一会儿，汐又恢复了精神出了工作室朝着练习室走去。 “走吧。”灿招呼着渐，两人跟在汐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我们先过去了噢，沁你也快过来吧。”思雅和泠比肩站在门旁向我招呼道。 “恩，我这就来。”我回应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一阵剧烈的晕眩让我顿觉天旋地转，无法支撑的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沁！”随即响起的是思雅惊慌失措的高声呼喊。 “今天要不就先休息吧，最近都没休息过，所以才会突然晕倒的吧。”泠说。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思雅则紧张地握着我的手。 几分钟前，就在大家都准备去练习时，我却突然晕了过去。虽然只昏厥了短短的一两分钟，但还是令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 “没关系的，不用叫医生。可能是天气太热，我有点中暑了。”害怕医生一来我的病情就会暴露，我忙支撑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既然不舒服就不要急着起来。”灿责备着将我按了回去。 “对啊，多休息一会儿吧。”汐边说边将湿毛巾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虽然不是真的中暑，但凉凉的毛巾确实让我觉得舒服了一些。躺在沙发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才发现渐正站在墙角远远地注视着我。虽然他一直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的心。每次哪怕我只是受了一点点伤，渐的眼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充满了忧伤。 我禁不住地想，如果有一天渐得知了我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他而去，那么在这双清澈的眼眸中，是否将会留下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痛呢？这么想着，我移开了视线，不忍再看到他的眼神。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4) 在我坚持下，虽然推迟了半个小时，但下午的练习还是照常进行了。之后我的精神也很快地恢复了，大家也就没有对我中暑的谎言产生怀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瞒天过海了，但我却忽略了渐敏锐的洞察力。 晚饭后，我独自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准备服药。明明有按时服药，可为什么今天还是突然发病了呢？难道是因为最近没有注意休息所以病情加重了？这个念头让我禁不住感到了一丝恐惧。 该不该把发病的事告诉存呢？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要我去医院检查的，可是现在就算一刻不停地工作都还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医院呢。而且万一真的是病情加重了，存肯定会要我停止工作的，说不定他还会把我生病的事告诉大家，这样一来不但新专辑没办法完成，还会使大家徒增悲伤，这不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吗…… 就在我望着杯子里的白开水发呆时，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趁我不注意，他拿起了我随手放在料理台上的药瓶看了起来。 “渐，你做什么？”见他拿起了药瓶，我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看一下。”渐一面仔细地查看着瓶身上那些细小的文字一面回答。 “只是维生素而已。”急于将瓶子拿回来的我忙向他解释道。 无论怎么看这确实只是一瓶普通的维生素罢了，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将瓶子还给了我。 “沁，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他问。 “哎？怎么突然这么问？”渐的提问让我警觉了起来。 “你最近每天都在吃这个维生素吧？而且今天不是还突然晕倒了吗？”渐一脸担心地说。 “我只是为了保护嗓子才吃的维生素，对歌手来说嗓子可是第二生命呢。”我镇定了一下情绪不慌不忙地拿出了预先就准备好的应对之策。 “而且今天我会晕倒也只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只是偶然状况，用不着担心的啦。”对于晕倒的事我也坚定地重申了中暑之说。 “哦，没生病就好。”听了我的话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怀疑。 “我当然没生病了，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地怎么可能生病嘛！”我边说边将渐往厨房外推，“这里地方这么小，两个人都转不过身来了，你还是快出去吧！” “好吧。”渐只得有点无奈地转身出去了。 见他出了厨房，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想起了吃药的事。拧开了盖子，我试图让那些名不副实的维生素片顺着瓶子倾斜的角度滑落到手心里，可是一粒不听话的药片却掉到了料理台上。在光滑的台面上连蹦几下之后，它便跳进了水槽里，最后“咕”地一声被下水道给吞没了。 啊！真倒霉！眼睁睁地看着药片落进了下水道我却束手无策。望着黑漆漆的下水道口，我心想再把药片拿出来是不可能的了，反正它马上就会被水冲走，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就随它去吧。放弃了挽救这颗不听话的药片的想法，我重新倒出了一粒药服下后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5) 被轰出了厨房后，渐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虽然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手中的乐谱上，但他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工作”和“生病”，这是那天晚上他偶然听到的对话中唯一清晰的两个词。原本他以为这只是恋人之间普通的互相关心罢了，但是由于今天下午沁的突然晕倒，他不禁开始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产生了怀疑。虽然沁中暑的说法听起来也合情合理，而自己也确认了她最近服用的药确实是维生素，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难道是自己太多虑了吗？也许吧。因为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人能比沁来得更重要了，就算她和别人交往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丝毫没有减轻。因为他对她所倾注的是最初也是最深刻的爱，这份爱纯净无暇，没有搀入任何的杂质，这份爱坚韧隐忍，甚至可以不求回报。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今天的突然发病多少还是令我有些心有余悸，所以在客厅小坐片刻之后我决定早点上楼休息去了。 “恩。”泠点了点头说，“你早点休息吧，等乐谱改好了你再看也来得及。” “沁，早点休息噢。”今天泠没有去工厂，思雅也自然就随他留在了客厅里。 “恩。”我点了点头向大家道了“晚安”便独自上楼去了。 客厅里，渐，灿，汐和泠四人围坐在沙发上，各自手中拿着乐谱反复仔细地审视着，修改工作全面开始了。思雅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进了厨房，想给大家倒几杯冷饮解暑。 “哎！不会吧？！”没过几分钟，厨房里突然传出了思雅无限郁闷的尖叫。 “怎么了？”泠和其他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跑去看个究竟。 站在厨房门外只见整个厨房的地板上都积满了水，思雅正一脸尴尬地站在水里，而她面前的水槽里则蓄了满满一池的水，虽然水龙头已经关上了，可水还在不停地从水槽边缘漫出来。 “怎么回事？下水道堵住了吗？”泠问。 “恩。”思雅有点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老实坦白道，“其实刚才晚饭前我整理冰箱的时候看到有一罐茶叶已经过期很久了，所以我就偷懒把剩下的茶叶倒在水槽里了，我以为茶叶会被水冲走的……” “总之先出来吧，我看能不能叫修管道的人来把这里修好。”听了思雅的话，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她的冒失卤莽常常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也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这么晚了很难叫到人来修了吧。”望着厨房里的一片汪洋，灿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这里积一个晚上的水吧。你会修吗？”汐问。 “我怎么可能会修。”灿回答。 接着汐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泠的身上，可泠也摇了摇头。 “好吧，我忘了你们两个都是少爷。”汐耸了耸肩道。 第六十八乐章 藏不住的秘密(6) “那这么说来，汐你会修咯？”灿不满地问。 “我虽然不是少爷，不过关于怎么修下水道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研究过。”汐耍嘴皮子的功夫又上来了。 “既然你也不会修你有资格说别人吗？”灿反驳道。 “让我来试试看好了。”这时站在汐身后的渐开口了。 “你会修吗？” “就是啊。” 大家都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渐的身上。在众人的心目中，渐虽然不像泠和灿那样出生于富户名门，但出生于书香门第的他从小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也可以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少爷了。 “以前家里的水槽坏了的时候我看工人修过，所以应该没问题。”说着渐便脱去了鞋子赤脚趟进了水里。 “给我拿个扳手来。”弯腰查看了一番水槽下方的管道后他向身后的其他人说道。 “我去拿。”思雅领了命，急忙取来了扳手。 拿着扳手捣鼓了一阵之后，渐取下了一截弯曲的水管。 “就是这里了。”他直起身来向众人解释道，“因为水槽下面有这样一截u型管，所以不能把东西往里面乱倒，水是冲不下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思雅恍然大悟。 “只要把堵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渐说着就将手伸了进去，果然掏出来不少被水泡开了的茶叶。 “这下应该好了。”渐将掏空了的管子重新装了回去，然后打开了水龙头，这次水终于顺畅地流了下去。 “没想到我们的王牌吉他手连修下水道这种工作都会做。”汐禁不住啧啧赞叹了起来。 “这家伙根本就是万能先生嘛！”灿说。 “谢谢，渐。你们大家都回去继续工作吧，我来把积水清理干净就可以了。”思雅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渐道了谢。 “反正已经弄湿了，我就留下来帮你清理完吧。”渐笑着回答。 “那么就麻烦你们两个清理了。”泠说完就拖着闲在一旁围观的灿和汐回去工作了。 “我去拿拖把来。”思雅说着转身出了厨房。 “恩。”渐点了点头，开始清理那些从水管中取出来的茶叶。就在他准备将那一堆泡烂的茶叶悉数丢进垃圾袋的时候，无意间在褐色的茶叶里瞥见了一丝特别的浅黄色。出于好奇，他拿掉了覆盖在那抹浅黄色上的茶叶，很快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物体的就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是药片吗？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这粒药片，上面还依稀刻着几个字母，但是由于被水浸泡过了的关系字迹已经模糊得难以分辨了。拿着这片来路不明的药，渐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刚才自己查看药瓶时沁那慌张的模样。这到底是什么药？是沁刚才在厨房里吃的药吗？这真的是维生素吗？如果是的话她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地害怕被自己看到呢？望着手心里的这粒药片，渐的心中疑虑丛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莫明地涌上了心头…… 第六十九乐章 真相(1) 凌晨一点多，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凌渐却并没有上床睡觉。此刻，他正坐在书桌前，眼睛紧紧地注视着电脑屏幕，手里的鼠标则不停地在鼠标垫上来回移动着。 不是这一种，也不是这一种。一连翻看了上百张的图片，但是在这几十种不同名称的维生素里面却始终找不到能和手边的这粒药片对上号的那一种。 这真的是维生素吗？渐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可是自己明明亲眼看过那个药瓶，标签上面写的确实是维生素没错。对了！怎么刚才会没有想到呢？只要搜索一下药瓶上写的那个名称，一切不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嘛！这么想着，渐便立刻在搜索栏里输入了“xx牌综合维生素”这几个字，然后果断地按下了回车键。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于xx牌综合维生素相对应的图片，图上的药瓶和刚才在厨房里渐亲眼看过的那个药瓶一模一样。将页面往下拉了一下，瓶内维生素的图片就显现了出来。看到图片的那一瞬间渐的心中就越发疑惑了。不对啊，这和自己捡到的这颗药片完全不一样，不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对不上号。 拿起了那颗不知名的药片，渐的思维快速运转了起来。难道说这颗药片根本就不是沁掉的吗？可是据自己所知，其他人最近都没有生过病，自然也都没有在吃药。既然这颗药片的来源无庸质疑，那么它不是维生素的唯一解释就只能是沁说了谎。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她又为什么要将另一种药放进维生素的瓶子里呢？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伴随疑惑而来的还有重重的忧虑，渐决心要亲自找出这一连串疑问背后的答案。 “所以这个前奏部分，我觉得还是由吉他单独来演奏会比较好。”工作室里，“青”和他们的制作人正在商讨新歌需要修改的细节部分。 “恩，我们可以先看看吉他单独演奏的效果如何再决定。”听了制作人张叔的话，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向身旁的吉他手询问道：“渐，你觉得呢？” 可是渐并没有回答，此时的他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自然也就没有听到泠和其他人说的话。 “渐，你有在听吗？” “啊，什么？”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渐这才回过了神来。 “算来，看来大家都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再继续吧。”见渐一脸的疲惫，泠有点无奈地说。 关在工作事里讨论了整整一下午，确实也该歇歇了。泠的话音一落，大家也终于得以放松了下来。“我去外面抽个烟。”张叔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去。” “啊！你们两个等等我。”泠和汐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六十九乐章 真相(2) “那个，思雅，我们还有红茶吗？”站在茶水间里的灿向外喊道。 “啊，有的，在上面的柜子里，我来拿吧。”思雅一面回答一面从沙发上起了身。 “哦，给我也来一杯。”紧跟在思雅的身后，杨哥也走进了茶水间。 一屋子的人顿时散了个精光，只剩下我和渐两个留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为了避免独处的尴尬，我急忙起身出了工作室。 唉，果然她还是不想和自己单独共处一室吧。独自留在了屋里，渐的心中虽然有些落寞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找出沁想要掩盖的秘密，可是仅凭一颗小小的药片以及药片上面那一行已经溶化得难以分辨的字母，自己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才好。就在他苦思冥想无果之际，一阵短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循着铃声望去，渐发现了对面沙发上正乎明乎暗地闪烁着的手机屏幕。 那是沁的手机，一定是她刚才起身的时候落下的。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信息，反正过一会儿她回来了自然就会看到的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不知为什么渐却始终无法将目光从闪烁的手机屏幕上移开。四下无人，鬼使神差般地，他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将手机从座位上拿了起来。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按屏幕上的提示打开了这条刚刚收到的短信…… 几分钟之后，大家重新回到了工作室里各自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好了，我们继续吧。”泠说。 “抱歉。”这时渐突然开口了，“我有点不舒服，我要早退。” 听渐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你哪里不舒服吗？”泠忙问。 “我头疼。”渐紧锁着眉头回答。 看来他确实疼得不轻，泠于是接着问道：“疼得厉害吗？要不然让杨哥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渐摆了摆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泠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渐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自己开车没问题吧？”灿关切地问，“不行的话我送你好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渐轻轻地拍了拍灿的肩膀，然后向着大门走去。 “渐。”望着他形容憔悴的背影，我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他停下了脚步回望着我从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没事，别担心。”说完他便开门走了出去。 别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不止是疲惫，更隐约地透露出了他所掩藏着的沉重心事。 第六十九乐章 真相(3) “你说要和我谈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m社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亓泽存如约而至。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一路开车赶来，渐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他一心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沁生病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自从意外地接到了渐打来的电话，存的心中就已经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确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你说沁生病了？怎么回事？她生了什么病？”为了信守帮沁保密的诺言，也为了试探一下渐到底对这件事了解了多少，存决定先装傻，然后再看情况行事。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渐毫不避讳地坦言道，“我刚才看到了你发给沁的短信。” 渐的话让存的心中不由得一怔。 确实，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他曾给沁发过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提醒她记得抽时间来取药。好在短信里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药名，所以他脑筋一转忙扯谎道：“哦，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说的不是什么治病的药，只是维生素罢了，她说对嗓子好所以我才特地留意帮她买了几瓶。” 两人的口径完全一致，但越是一致的说法就越是让人怀疑，更何况渐心中已然明了了沁所服用的根本不是什么维生素。看来亓泽存真的知道真相，而且他们两个人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这就是你说的维生素？”渐从口袋里拿出药瓶递到了存的面前。 看了看手里的药片又看了看面前一脸严肃的渐，存沉默了。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维生素，它的分量远比维生素要沉重上千百倍。 见存不说话，渐无比诚恳地对他说：“我知道你和沁在交往，既然沁选择了你，我尊重她的选择。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该过问的，可我和沁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的感情不是轻易就能割舍的，这样说或许有点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沁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对我来说也一样，所以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脸的恳切，存知道他是真的很爱沁，他对她的爱甚至都让觉得自愧不如。即便自己继续向他隐瞒，但凭借他对她的那份超越一切关爱，他也很快就能找出真相。 沉默了片刻，存叹了一口气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真相。” 渐跟着存上了他那辆银白色的坐驾，两人在车厢中坐定后，存从座位旁的储屋盒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交到了渐的手中。 “你自己看吧。”存说。 虽然心存疑虑，但渐还是将文件袋打开了。 随着袋子的开启，一叠厚厚的病历本便滑落到了渐的膝头。十多本病历，每一本的封面上都赫然写着冉沁的名字。 第六十九乐章 真相(4) “呼吸困难，心悸，短时间晕厥，病因不明……”带着困惑渐读出了里面那些几乎完全相同的诊断。 “差不多两个月以前，沁说她时常会觉得呼吸困难，后来还晕倒了几次，于是我带她去了医院，刚开始完全找不到病因，也诊断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存面色凝重地解释道，“后来我们又去了好多家医院，最终才找到了病因。” “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渐忙问。 “肺动脉高压。”存有点无奈地回答。 “肺动脉高压？”这个陌生的词让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再次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存。 “简单地说就是一种发生在肺动脉血管内的肿瘤。”存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来点燃，试图用尼古丁来缓解蕴绕在他心头的这份沉重感。 抽了一口烟，存接着说：“肿瘤在血管内不段地生长，会使得血管变得越来越狭窄，血液没法很好地供应给心脏，最终会导致心脏衰竭，” 听了存的话，渐的心止不住地猛烈抽搐了起来。肿瘤？心脏衰竭？他不敢去想象后果。 “既然是肿瘤的话难道不能做手术切除吗？”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头脑，渐问。 “不行。”存一脸落寞地摇了摇头，“这种病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通过药物来缓解症状。” “缓解？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彻底治疗的吧？”渐不甘心地问。 可存却再次摇了摇头：“医生说药物也只能暂时延长沁的生命而已。” 延长生命……渐的脑袋里“嗡”地一响，顿时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强忍着悲痛他问：“能延长多久？” “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 存的话像沾染着剧毒的利箭深深地刺进了渐的心里，令他心痛得说不出话来。而无奈地向渐道出了实情后，存的心中也并没觉得轻松一些，反而是越发地沉重了。 沉默了片刻，存问：“你打算怎么办？沁之所以要隐瞒病情是怕会影响到工作，也是不希望让你们担心，我也劝过她不要继续工作了，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青’不管的。” 存说得没错，身为“青”的一员，渐自然明白“青”目前的艰难境地；同样，作为沁的青梅竹马，他更清楚在她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坚强的心。怎么办？是该强迫她放下她所爱的“青”？还是该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加速凋谢？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渐。紧锁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渐依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存的提问。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渐坦言，“我们晚点再谈吧，你是沁的男朋友，相信她也愿意听你的，我现在只能先拜托你多劝劝她了。” 是的，为了心爱的人，委身拜托一下自己的情敌又有什么大不了呢。这就是凌渐，这就是他爱沁的程度。虽然这些自己未必就做不到，但此刻亓泽存真的是为他这份诚挚和宽容所折服了。 “如果有用的话，我当然会尽力劝她，只可惜我在她心中恐怕还没那么重的分量。”略带自嘲，略带不甘，存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笑。 在渐一脸疑惑的注视下，存叹息着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和沁并没有在交往……” 第七十乐章 无法承受之痛(1) “我和沁并没有在交往，虽然之前我确实有向她表白过，不过却被她很干脆地拒绝了。她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正是你，凌渐…” “你向沁告白时她刚得知自己的病情，因为不想带给你负担，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拒绝你，所以她就借口说在和我交往…” “总之，沁就拜托你了……” 开车驶在回公寓的路上，渐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刚才存对自己说的话，脑中乱成了一团。虽然从察觉到沁的异样的那刻起，一种不安预感就迫使他作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沁的病情会是如此地严重，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她的真心。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到还来不及相惜相守就必须承受随时可能会失去挚爱的痛…… 怎么办？该怎么办？渐反复问着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前方是绿灯，夜里往来的车辆不多，更没什么行人，渐没有减速，他只想快点回公寓，好静下心来细细思考。 一百米，五十米，就在即将通过路口时，渐突然发现一辆大卡车出现在了视线的右侧，不知为何这辆卡车无视了信号灯的约束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冲来。渐的心中一惊，可由于距离太近，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出于本能他猛地往左打了一把方向盘。虽然成功躲开了冲过来的卡车，但车子却因为失去重心而翻了过去。剧烈的撞击使坐在驾驶室里的渐不醒人事，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朝左前方滑出了几十米远，然后撞在绿化带上停了下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看看了表，泠向大家宣布道。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众人都难以掩饰倦意，纷纷从坐了太久的沙发上起身。 一行人出了工作室，因为有些担心因身体不适而早退的渐，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最前面。到了停车场，其他人却都还没有来，我只得独自在车旁等了起来。 渐会早退这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头疼得难以忍耐的话他应该不至于会早退的。而且只要一回想起他那张苍白并且心事重重的脸，我就不由得越发担心了起来。 “沁，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害我都跟不上你了。”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思雅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休息。”因为担心着渐，我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哦？是吗？”思雅望着我狡黠地笑道，“你该不会是不放心渐才会急着想要回去的吧？” “才不是呢。”我忙反驳，为了保守秘密即使是在思雅面前我也不能透露哪怕一丝自己真正的心意。 “真的吗？”思雅继续一脸怀疑地盯着我，她似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 “我已经在和存交往了，所以拜托你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我正色道，这种时候不得不拿存来做挡箭牌，对存真的是很抱歉。 第七十乐章 无法承受之痛(2) 见我严肃了起来，思雅便忙拉起了我的衣袖撒娇道：“好了啦，人家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生气啊。” 思雅的这种卤莽虽然会时不时地让人觉得头疼，但同时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孩子般率真的可爱一面，难怪连泠都会对她没辙。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她道：“我没有生气啦。” “那就好。”思雅一听立刻高兴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啊，抱歉。”我只得将胳膊从思雅的怀里抽了出来去掏电话。 “唉，真讨厌！”思雅在一旁嘟哝道，她显然是对打断了我们“亲热”的这个电话大为不满。 手机的来电显示是渐的名字，不知他头疼好些没？这么想着我毫不犹豫地接起了电话。 “喂，渐，你觉得怎么样？头疼好些了吗？” “这里是xxx医院。”出乎我的意料，电话那头响起的并不是渐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你是凌渐的家属吧？他出了车祸，现在送到急症室了，你马上来医院一趟吧。” 医院？车祸？渐出了车祸？！我的脑袋里“嗡”地一下，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沁！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思雅见我突然脸色大变忙关切地问。 “渐他…出了车祸……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突如其来的噩耗使我顿时不知所措，只能恍恍惚惚地说出了这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什么？！渐出了车祸？！”思雅一听立刻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思雅尖厉的嗓音使我清醒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忙对她说：“我得马上去医院！” “渐受伤了吗？他在哪家医院？”思雅忙问。 “我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只知道他现在在xxx医院。”我一面回答一面焦急地向着电梯口张望，虽然我急切地期望着，但是泠和其他人却并没有及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思雅，我现在必须马上去医院！你等泠他们到了一起来吧！”不知道渐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此时多一秒钟的等待对我来说都是多一份的煎熬，我只想马上赶去他的身边。 “好吧，你一个人路上要小心。”虽然不放心让我一个人走，但是情况紧急，思雅也只好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边答应边撒开了步子向着停车场外跑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马路边，拦下了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然后跳上车直奔医院而去。不会有事的，渐不会有事的，一路上我不断地这样暗自祈祷着。 一进医院我就忙逮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士向她询问：“请问急症室在哪儿？” “直走然后左转。”她抬手给我指了指道。 “谢谢。”匆忙地道了谢，我疾步向前而去。 第七十乐章 无法承受之痛(3) “听说刚才因为车祸送来的那个年轻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呢。” “是吗？实在太可惜了，他还那么年轻呢。”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那么严重的车祸。” 走道里我与两个护士擦肩而过，她们不无唏嘘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车祸…年轻人…她们说的该不会是…… 我的心中一惊，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强迫自己加快了脚步往急症室赶去。 就是这里了！我在挂有“急症室”字样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来不及稍作喘息便急忙推开了房门。出乎我的意料，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铺着几张铺着雪白被单的病床和一些急救设备看似落寞地摆放在偌大的屋子里。 渐，凌渐！你在哪儿？！我惊恐地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他的身影，可是目之所及之处却只有冰冷而绝望的白色。 “他出了车祸……” “刚才那个年轻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电话里的那个陌生女声和走廊上响起的那声叹息交错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在了我的心上，一刀又一刀，直至血肉模糊…… 渐，凌渐！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 “我没事，别担心……”临出门前他那张略带忧伤的笑脸此刻在我的脑海中依然清晰可辨。明明要我别担心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却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渐，凌渐！你在哪儿？你究竟在哪儿？！难道说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就成了我们的永别…… 冰冷的地板，四面雪白的墙壁，还有漂浮在空气之中难以散去的消毒水的味道……独自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那段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痛苦记忆再一次被无情地唤醒了…… “沁，爸爸去学校了，你自己在家练琴吧。”父亲说着便向玄关走去。 “恩。”我听话地点点了头。 八月的末尾，每年这个时候，父亲总会赶在暑假结束前去学校做开学前的准备，对此我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我走了。”说完他就推门走了出去。 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坐在钢琴前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一片眩目的白色之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无法抑制的悲伤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令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 “小姐，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发现了独自站在走廊里摇摇欲坠的我，疾步赶了过来。 我没事。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甚至都无法看清身旁这个人的脸，我的眼前被一片迷蒙地回旋着的白色所笼罩，悲伤而绝望…… 第七十一乐章 最不想要的结局(1) 没有了聒噪的蝉鸣，也不见了刺目的阳光，察觉到周围突然得安静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旷野之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房屋和树木，只有许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星星点点地撒落在辽阔的绿色原野上。 虽然不知自己正身处何处，但无论是头顶上那片宁静的天空，还是脚下这片柔软而青翠的绿色都让我觉得很安心。怀着无比轻松的心情我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就在这时几个零星的音符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轻柔得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片片落地的声响，并不悲痛，却足以令人忧伤。 似曾相识的曲调，似乎是在哪儿听过。我静下心来聆听，竭力在脑海中搜索，然后我想起了那间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和那个在教室里弹琴的少年。某个傍晚，渐曾弹过这首曲子，这首夹带着忧愁的《野花》…… 【《野花》又名《悲哀的结束》是由法国钢琴演奏家理查德克莱德曼（1953－）所创作的一首钢琴通俗小品。】 渐，是渐！他在这儿！我忙顺着琴声的方向奔去。跑了一会儿，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正兀自站在宽广的草地上，在它那斑驳的树影中则摆放着一架优雅的白色钢琴。钢琴前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这首充满了忧伤的曲子正是出自他的手。 “渐！”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琴声噶然而止，他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微微扬起嘴角朝我露出了柔和的笑。 是他，是渐。我找到他了，他就在这儿。我喜出望外，急忙向他奔去。 可等我终于跑到了大树底下，钢琴也好，渐也好，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渐！凌渐！”我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答。 “渐，你在哪儿？别丢下我一个人……”竭尽全力的呼喊最终变成了无助的低吟和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溢出的泪。 眼泪濡湿了枕巾，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我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 “沁，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我循声望去，只见头上裹着纱布的渐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是梦还是幻觉？我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他还在，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消失。 “怎么了？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渐抬手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从他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那么地温暖而真实。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就在这儿。那个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弹琴给我听的渐，那个在夕阳的余辉中为我演奏并不怎么熟练的吉他的渐，那个无时不刻都陪伴在我身边，像阳光一样温暖着我的渐，那个我所深爱着的渐，他就在这儿，真真切切地坐在我面前。除了被纱布包裹着的脑袋外，他幸运地完好无缺。 第七十一乐章 最不想要的结局(2) “我接到电话说你出了车祸，可等我赶到急症室时你已经不在了，听护士说有一个车祸送来的年轻人去世了，我以为那个人是你……”见他平安无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无比伤心的原因说了出来。 “傻瓜，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因为撞破了脑袋，医生要我去做ct扫描，所以才离开了急症室一会儿。”渐向我解释道。 “可我真的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傻瓜，我真是个傻瓜，竟然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如此可怕的误会。可正是由于这个可怕的误会才让我明白了失去他将是何等刻骨铭心的痛。面对失而复得的他，我心中的悲伤和恐惧顿时都化作了委屈的泪水。 “对不起，吓到你了。”渐愧疚地张开了双臂，将我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别担心，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他说。 “恩。”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渐，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头疼所以先回公寓了吗？”等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我从渐的怀里钻了出来，向他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沁，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渐一脸认真地望着我。 “什么问题？”我问。 “沁，刚才在走廊里晕倒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了，所以我现在才会躺在病房里。可渐为什么要问这个呢？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谨慎地点了点头。 “能和我说说你晕倒的原因吗？”渐的语气循循善诱，但他的眼神却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为什么渐会突然问起我晕倒的原因呢？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吗？不可能啊，知道我病情的只有我和存而已，就算渐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只要我们不松口，他是绝不可能知道的。也许他只是因为担心才会问的吧，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我只是因为把你和别人搞错了，吓得不轻所以才会晕过去的。”略微思索了一下，求轻避重，我只向他说出了一部分原因。 “真的只是因为受到惊吓才会晕倒的吗？”渐问。 “恩，只是吓到了而已，所以别担心了。”没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一丝不信任，我忙点了点头。 “看来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听了我的话，渐既担忧又失望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渐，你怎么了？”虽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但我还是试图将事实掩饰过去。“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渐说着叹了一口气，冲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交到了我的手中。 虽然手中的这粒药片有些融化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第七十一乐章 最不想要的结局(3) 为什么我的药会在渐的手上？！我心中一惊，但马上又强迫自己强作镇定地向他问道：“这是我的维生素啊，可是为什么会在渐你的手里呢？” “这是昨天我在厨房的水槽里拣到的。”渐回答。 原来如此，我想起了昨天掉进水槽的那颗药片，禁不住在心中大叫失误。 “这真的是维生素吗？”渐盯着我问。 “当然是维生素了。”我强装笑脸故意反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问些奇怪的事呢？” “就算这真是维生素，那这些又是什么？”见我死不认账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袋放在了我的面前。 带着一丝疑惑和更多的不安，我打开了袋子。望着散落在床上的一叠厚厚的病历，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见我不出声，渐低沉着嗓音道，“我见过亓泽存了，他都告诉我了。” 是的，他都知道了，见到这些病历的那瞬间我就已经明白了。他最终还是知道了那个我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除了责备他更多的是担忧。 “对不起，渐，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低声说。 “你觉得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了吗？你真的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渐问。 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总有一天真相会曝光，总有一天我还是会令他伤心难过，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这个悲伤的秘密能晚一些被他知道，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此刻他这双写满了忧伤的眼睛。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而他也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思考，他无比坚定地说：“不要多说了，总之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你马上停止乐队的工作，安心养病。” “不行！”我忙喊了起来，“渐，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拜托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乐队，至少让我把新专辑做完吧！” 和他的决定比起来她的决心似乎更加坚决，渐很清楚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隐瞒病情，他更清楚“青”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可现在即使是她这样地恳切地请求自己，也已经为时已晚了。想到这儿，他只得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对不起，沁，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已经太晚了？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在我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出更明确的答案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异样的骚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开玩笑了！现在哪儿还会有什么没法治好的病？！你这家伙是医生吧？既然是医生就快点给我把她治好！”汐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走廊。 “汐！你冷静一点！”接着响起的是灿的声音。 “你叫我要怎么冷静啊！”汐大声反驳道。 “拜托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就算你对医生大喊大叫也解决不了问题！”灿斥责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解决啊！小孩子一样也好，大人一样也好，你倒是给我说个能把沁治好的办法出来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汐唯有通过提高嗓门来宣泄满腔的愤懑。 “够了，都给我安静一点！”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泠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病房里，病房外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喧嚣褪去，留下的就只有死一般的静寂。是的，渐说的对，已经太晚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渐也好，其他人也好，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明明祈求过别伤害他们的，明明祈求过让我独自承担，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得到了一个我最不想要的结果？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又为什么没能听到我的祈祷呢…… 第七十二乐章 看不见的前路(1) “中止吧，新专辑的准备工作。”在一片沉寂中，渐略显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地响亮刺耳。 “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泠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环顾四周，灿，汐，思雅乃至杨哥，大家都是一脸凝重地沉默着。 “好吧，这件事就由我来上报给公司吧。”过了一会儿，杨哥无比失落地作了总结。 为什么没有人反对呢？为什么大家都要无视我的意见呢？试图抓住最后的一丝机会，我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反对道：“不行！不能中止新专辑的工作！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沁，别说了！”渐试图组织我。 “不，我要说！拜托你们就让我说完吧！”不顾他的阻拦我固执地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着想，可是不论如何都不能中止新专辑准备的工作！”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虽然泠每天都在两头忙活，可工厂的情况却依然没有什么好转。另一方面虽然杨哥也一直在竭力物色新的鼓手来接替泠的位置，可是事情进行得却并不如想像得顺利。 泠剩下的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新的鼓手也还完全没有着落，更重要的是我深知自己的病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如果现在将新专辑准备的工作停下来的话，那么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它完成了。 “只剩下一个月而已了，如果现在停下来的话，我们大家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我能坚持的，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发病的时候我和正常人根本就没什么两样，所以拜托你们不要拿我当病人来看待，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一个人的关系而放弃了整个‘青’。” 对我来说，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青”不仅仅是一支我们在青葱岁月里组建起来的乐队，它是一种信仰，一笔财富，更是我们多年来深厚友情的见证。“青”是无法取代的，更是不能失去的。 我的话令大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渐缓缓地对我说：“沁，我们决定停止新专辑的工作并不是因为新专辑和‘青’不重要，而是因为对我们来说，你比它们更重要。” 渐的话在我心中激荡起了一阵无比温暖的涟漪。是的，对大家来说我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重要，这一点从他们真诚而关切的眼神中就能深切地体会到了。一直以来，我们彼此扶持，相互信任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才有了能为众人所熟知的“青”，我们之间的友情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坚固得无可动摇了。可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放下新专辑的工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长久以来的努力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付之东流，更何况这很可能是最后一项能由完整的“青”来完成的工作了。 第七十二乐章 看不见的前路(2) 含着眼泪，我对大家说道：“完成了这次的工作后，我想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休息了。如果我的病治不好的话，这可能就是我最后的工作了，拜托你们大家让我把它做完吧，至少对于‘青’我不想留下任何的遗憾。” “傻瓜！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的病怎么可能会治不好呢！”听了我的话，灿生气地斥责道。 “对啊！沁，快别乱说了，你这样说真的叫我觉得好伤心。”思雅则忍不住抱着我痛哭了起来。 汐的鼻子也酸了起来，他心软地转过了脸去，对泠和渐说：“就让她把新专辑的工作做完吧，毕竟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虽然工作上的事一直都是由泠拿主意的，但是这次泠并没有打算作出最终的决策，而是沉默着望向了身旁的渐。 亲耳听到她说“最后的工作”这句话时，渐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铁锤狠狠击中了的玻璃一样，纵然强忍着没有碎成玻璃渣，却也早已经裂开了千万道无法修复的缝隙。虽然也深深地痛恨着自己的软弱，但他实在不忍心再从她那里夺走任何的愿望了。 沉默了许久，渐终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就坚持到把新专辑做完吧，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在短暂的一天里经历了两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令众人无不感到身心俱疲。虽然最终还是决定了要继续把新专辑做完，可是大家的心中并没因此而觉得轻松一些。尽管时间还早，但大家还是纷纷离开了气氛凝重的大厅，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渐。”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我叫住了即将分别的渐。 “怎么了？”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我问道。 “你的伤不要紧吗？”隐瞒着的病情暴露后，大家关注的焦点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对于因为车祸受伤的渐的关心便相对少了一些。 “没事的，医生不是也说没什么大碍的吗，你就别担心了。”渐安慰我道。 “恩。”虽然有些担心，但我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那个车祸的事……”从医院回来后，渐虽然也向大家解释过了会发生车祸的原因，可我却隐约觉得他似乎还隐瞒了什么，虽然有些在意但是我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开口问他才好。 “抱歉，车祸的事吓到了你吧？别担心了，只是个意外而已，车子已经拉去修理长了，我暂时也不会碰方向盘了。”为了让我安心渐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我的额头。 “总之，早点休息吧，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明天就不准你工作。”渐半开玩笑地说。 “恩。”我有点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房了，晚安。”说完渐就顾自转身离开了。 第七十二乐章 看不见的前路(3) 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啊…… 望着渐离去的背影我禁不住暗自叹息了起来。 渐到底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什么呢？可是就算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只要他决意不提的话，那么我也是根本就无从得知的。唉！也许渐根本就没隐瞒什么，只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因为看到渐受了伤，所以我才会变得太过多虑了。这么想着，我多少觉得安心了一些。 也许是自己没掩饰好，所以才会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渐禁不住地发起了呆来。 虽然违反了信号灯的卡车在事故里负了全责，可是一边开车还一边想心事的自己其实也有着不可推卸责任。虽然去见亓泽存的事无法向她隐瞒，但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再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而给她带来更多的压力了，所以渐只好选择了将从亓泽存口中得知了她的真心的这件事给隐瞒了过去。 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我躺在床上，圆睁着双眼，一直呆望着床头台灯所发出的微弱光线。 “沁，你睡了吗？”门外响起了思雅的询问声。 “还没睡着。”我回答。 “那我进来咯。”这么说着，思雅便轻轻地推门走了进来。 “沁，我睡不着。”她怀抱着枕头，站在床边向我问道，“能和你一起睡吗？” “恩。”我往边上挪了挪身子，给她腾出一些位置。 思雅上了床，盖好了毯子，我们两个并排躺在这张不大的单人床上，一起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呐，思雅。”过了一会儿，我小声地对她说道，“其实我有点害怕。” 思雅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都不太敢去想以后的事，等新专辑完成以后，‘青’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大家又会变成什么样，我害怕得不敢去想。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我的病没有办法彻底医治好，也许下一次发病时我就会死掉也说不定……”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什么真实感。但是随着发病次数的逐渐增多，我开始深切地体会到了病魔正在毫不留情地蚕食着我的生命。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期限，或许我的期限注定就是如此地短暂，短暂到我都不敢去想像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沁，其实我也很害怕。”过了一会儿，思雅颤抖着嗓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将来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思雅说着温柔地牵起了我的手，“我想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就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恩……”泪眼模糊中我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紧紧握住了思雅那双温暖的手。 第七十三乐章 再见，青(1) 一个月后。 “凌渐，能谈谈新专辑发布的感想吗？” “申泠，听说这次的专辑发布后你就要离队，是真的吗？” 保姆车刚在jns music公司大楼的门前停下，一群记者就团团围了上来。 “抱歉，现在不方便回答大家的提问，有问题请留到稍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提。”杨哥一面向记者们解释一面用魁梧的身躯替“青”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路。 除了记者外，一大群歌迷也聚集了起来，虽然无法进入发布会的现场，但他们还是坚持守候在了大楼外。 “沁！看这边！” “沁！我们支持你～” 不远处一群年轻女孩拼命地踮起脚尖朝我高声呼喊着。 作为回应，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对她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啊！她朝我们看了呢！” “她笑起来好可爱！” 女孩子们惊叫连连。 “快停止你这种秒杀粉丝的行为吧。”从后面走上来的汐颇为不满地说，“真是的，为什么沁在同性中都能这么受欢迎呢？那些女孩子本该成为我的粉丝的。” “你的粉丝已经够多了，你就不要再嫉妒沁了。”灿的话音刚落，一阵“汐我爱你”的尖叫声就响了起来。 汐的调侃并没像往常那样起到活跃气氛的效果，相反地，他的话反而令我的心情越发沉重了起来。 “沁，没事吧？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了？”察觉到我脸色的细微变化，渐担心地问。 “我没事。”我忙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我们进去吧。”渐说。 “恩。”怀着沉重的心情，我重新迈开了步子向着大楼内走去。 几分钟后，“青”和他们的两位经纪人聚集在了工作室里。 “沁！你真的要把你生病的事公布出去吗？”对于我的这个决定，汐显得很不支持。 “恩。”我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一旦这件事公布出去，媒体就会追着你不放，这样一来别说养病了，根本就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汐一反常态严肃地告诫道。 “我知道汐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决定了，所以不要再劝我了，媒体的话总有办法应付的。”汐说的我都明白，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下定了决心。 稍作了一下停顿，我接着说：“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把实情公布出去才能得到大家的谅解。”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见我的态度坚决，泠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公布，这点你没意见吧？” “恩。”我点头道。 “其他人呢？除了汐以外。”泠问。 大家都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第七十三乐章 再见，青(2)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见除了汐之外，没有其他人反对，泠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率先走出了工作室。 “等一下！”被无视的汐不甘心地快步追了出去，一行人在泠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了电梯。 “泠！你真的要把沁生病的事给公布出去吗？！”在缓缓下降的电梯里，汐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试图说服泠改变决定。 “不要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泠将紧锁着眉头的脸转向了一边，不打算再理睬喋喋不休的汐。 “渐呢？难道你也同意他们这么做吗？！”见无法说服顽固的泠，汐转而向比较心软的渐进攻。 虽然有些两面为难，但渐最终还是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会支持沁的决定，媒体的事我们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我也支持沁的决定。”没等汐发问，灿就很干脆地先发制人了。 “思雅呢？杨哥呢？”汐不死心地将目光落到了两位经纪人的身上。 “我也是，我会支持沁的决定。”思雅的立场并不如其他人那样坚定，为了避免被汐软化，她小心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说道。 “虽然媒体的纠缠会很烦人，不过你要明白这样做是为了乐队好。”杨哥的话音刚落，电梯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走吧，不要再说了。”泠说着出了电梯，迈开脚步直奔会场而去。 眼看已经无法改变众人的决定，憋着一肚子怨气的汐再也忍不住地朝走在前面的泠咆哮道：“泠！你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我会恨你的！” “进去吧。”无视汐的恐吓，泠一脸坚定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率领“青”步入了会场。 下午两点的这一时刻，不论是jns music公司大楼前，商场里，还是在普通居民的家中，电视屏幕里播出的都是同一个画面。画面的上“青”以及他们的两位经纪人正一字排开坐在讲台前，他们的身后是一幅以新专辑封面为背景的大型宣传画。 “感谢各位媒体的朋友以及歌迷们来到本次新专辑发布会的现场，青的第二张专辑将从明天起将在各大音像制品店上架销售，希望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并取得不错的成绩。”作为“青”的经纪人，杨哥按例率先发言。 “这次的专辑共收录了十八首新歌，每一首都是精心制作而成的。那么接下来，有关于新专辑的问题请各位自由提问。”简单地对专辑作了一番介绍，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以队长泠为主，“青”的各位成员分别回答了一些对于新作来说常会被问到的问题后，坐在前排的一位记者便高高地举起了手。 第七十三乐章 再见，青(3) “有关刚才提到过的，这次的新专辑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制作完成了，请问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专辑的制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队长申泠在完成这次的专辑后就会离开乐队呢？”一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记者就立刻犀利地发问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到了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台上的我们还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吧。”不等身边的同伴作出反应，身为当事人的泠就率先开口了。 “大家都知道，身为艺人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对于我的家庭背景以及不久以前家中不幸发生的变故，想必大家也应该早就有所了解了。正如大家所猜测的，这次的专辑发行之后，我就会离开乐队专心接管家中祖业，将专辑的制作进度压缩到三个月之内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全场的注视之下，泠低沉着嗓音说道。 听了泠的话，无论是会场内还是会场外，原本还很活跃的记者们和嘈杂地交谈着的歌迷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刚才那位记者又再度发问了：“请问离队的事已经决定了吗？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如果已经决定了，那今后队长的职务又会交给谁接管呢？乐队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鼓手人选呢？” 听了记者的提问，泠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杨哥，在得到经纪人的点头许可后，他回应道：“关于以上几个问题，原定是在发布会的最后才正式向各位公布的，不过既然已经问到了，那就只好提前向大家公布了。” 终于要公布了，发布会进行到这儿，大家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而面对即将出现的被记者争相提问的情况，我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别担心，没事的。”身旁的渐一面小声地安慰我一面将他的手心轻轻地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恩。”虽然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手，却让我真切地感到自己是有所依靠的。略微安下了心来，我将目光移回了正在发言的泠身上。 “事实上虽然公司也尝试过寻找新的鼓手，不过至今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在没有鼓手的情况下乐队无法正常地运行下去，所以我在此很遗憾地向大家宣布，这次的新转辑可能是‘青’最后的作品了，因为我个人的离开使得乐队不得不解散我感到很抱歉。”在全场的注视下泠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当他再次直起身来原本宁静的会场里已然炸开了锅。 一时间，不论是手中有话筒的还是没有话筒的记者都争相向泠发问，泠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七十三乐章 再见，青(4) “请问刚才的发言是‘青’退出娱乐圈的正式声明吗？” “这么突然地宣布解散乐队有考虑到歌迷的心情吗？” 虽然工作人员竭力安抚却始终无法阻拦朝着台上蜂拥而上的记者们。眼看现场的情况失去了控制，杨哥忙示意大家离开会场。 “等一下！”见泠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我忙伸手拉住了他，“这和我们刚才说好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不把我的事说出来，为什么要把乐队解散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沁。”没有回答我问题，泠反而平静地向我问道，“对你来说我不单只是‘青''的队长和你的前辈而已，没错吧？” “恩。”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泠对我来说就像哥哥一样。” 是的，对我来说泠一直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兄长，历经多年，这份兄妹般的情谊早就成了我们之间无法切断的纽带。 “所以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哥哥该做的事。”听了我的话泠微微一笑，起身步出了会场。 “沁，快走吧。”在思雅的催促下我和其他人也不得不迈开了脚步。 出了会场，成群的记者仍然紧追着泠不放，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不断向他提问，其中不乏令人难堪的问题。 “找不到合适的新鼓手，是不是因为你对接替自己位置的新成员要求太过苛刻了？” “听说你平时对队友的要求就很严厉，这次仅仅是你个人的退出就致使整个乐队解散，这是不是说明身为队长的你一直以来对整个乐队的控制过于严厉了呢？” 面对这些近乎刻薄提问，泠没有反驳，他低垂着眼睛，一脸歉意地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解散乐队，不论是对歌迷们还是对队友以及公司，我都感到很抱歉，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说完在杨哥的护卫下，泠才艰难地穿过了人群，上了车。 “就这样结束了吗？”车子缓缓地开动了，望着窗外仍在疯狂追赶着的记者和伤心的歌迷，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结束了吗？是的，我们多年来共同为之奋斗的“青”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早在泠决定退出时，我们就已经隐约预感到了结局，可真正令“青”不得不解散的原因并不是一个空缺的鼓手位置，而是那个不能替换却又无法继续工作的主唱。 “对不起。”在一片寂静的车厢里，我止不住地落下了泪来。 “傻瓜，为什么要道歉呢。” “对不起…”纵使渐轻抚着我的脑袋，竭力地安慰我，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不断溢出眼眶。 “对不起…”重复着这三个字，模糊着湿润的双眼，和那些被远远抛在身后的记者一样，我们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和理想就这样渐渐远去了，再也无法重拾…… 第七十四乐章 逃不脱的命运(1) 在暑气渐消的九月，我们搬离了那栋曾属于“青”的公寓，正式结束了一年零三个月的艺人生涯。 早晨七点，在大多数人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这一时刻，凌家的客厅里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老婆！快点！再不出来就赶不上飞机了！”手里提着行李箱，凌爸爸站在玄关处朝屋里喊道。 “知道了！来了！”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凌妈妈疾步从房里走了出来。 “老妈！你的手提包！”渐忙将落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拿了过去。 “啊，好险，没有这个的话就上不了飞机了。”渐妈妈一面接过手提包一面说。 “真是的，丢三落四的。” 渐忍不住责备了起来。 “没办法，我太紧张了嘛！”渐妈妈不好意思地说。 “只是去参加毕业典礼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渐无奈地挠了挠脑袋。 “你们真的不一起去吗？难得你们也都在家，一起去参加你哥哥的毕业典礼该多好。”没错，正如渐妈妈所说的，他们是要赶去参加晨的毕业典礼，在德国留学多年的晨如今已经获得了硕士学位，并且已经决定了要留在柏林艺术大学继续深造。 “我们就不去了，刚放下乐队的事，我们都还没缓过劲来呢。”渐说。 “孩子们才刚回家，就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吧。”这时渐爸爸开口了。 “好吧。”渐妈妈也只好无奈地放弃了。 “那我们走了，你们两个在家要乖乖的才行。”终于整理停当，渐妈妈和渐爸爸坐上了早就等候在外的出租车。 “知道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渐抱怨着帮他们关上了车门。 “替我们向晨问好。” “一路顺风。” 目送着出租车驶出了门前的小巷，我和渐便转身回屋去了。 初升的太阳将它那柔和的光线投射进了窗户里，令客厅看起来明亮而温暖。 “抱歉，渐，害你不能去参加晨的毕业典礼。”在沙发上并肩坐下后，我满怀歉疚地对渐说。 虽然渐什么都没说，但我明白他留下来完全是为了我，因为医生嘱咐过要我在家休息的。 “傻瓜，干吗要道歉啊。我只是想在家休息一阵而已，又没什么别的原因。”不希望因自己的感情令她产生困扰，渐试图用一个无关痛痒的笑容搪塞过去。 “恩。”深知他的用意，我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假装认同。“可你打算一直瞒着我爸妈和我哥吗？还有你妈妈，她虽然一直都在国外，但毕竟也是你的母亲，这件事应该让她知道的。”虽然同意了暂时帮我向亲人们隐瞒病情，但渐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当然明白渐的顾虑，也很清楚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无情地揭露，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向他们说出那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第七十四乐章 逃不脱的命运(2) “要是你不想说的话就让我来告诉他们吧。”见我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渐还是提出了建议。 “不，还是让我来告诉他们吧。”我说，“只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没准备好。” 沉默了一会儿，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由于这段过于沉重的对话，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地压抑。为了缓和一下氛围，我转换了话题：“喝咖啡吗？” “恩，也好。”渐说，“我去煮吧。” “我去就好了。”我抢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厨房。 独自留在了客厅里，渐不由得有些后悔了起来。或许刚才自己不该对她说那些话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愿意给她更多的时间，甚至他也曾不切实际地想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为她祈求，不奢求无尽的永恒，只求有限的一世就已经足够。 “咣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打断了渐的沉思 “沁？怎么了？”他忙问。 没有回答，尖锐的撞击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来不及多想，渐急忙起身直奔厨房而去。 咖啡豆混合着碎玻璃撒了一地，当看到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的沁时，渐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存在，有的只是无情地吞噬着那些仅存的梦想和希望的残酷命运。 “血管内壁的肿瘤扩散得比想像得要快，按现在的状况来看药物已经无法控制住她的病情了。”医院的走廊上，医生被凌渐，申泠，李珞汐和李思雅四人围了在中央，正语气凝重地向他们解释着。 “那就换别的药啊！只要能治好沁的病，再贵的药也不要紧！”医生的话音刚落，汐就耐不住性子地朝他嚷嚷了起来。 “就算换别的药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医生皱着眉头说。 “除了药物治疗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思雅忙问。 “对原发性的肺动脉高压目前还没有能彻底治疗的方法，现在除了继续维持药物治疗外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医生摇了摇头。 “随着病情的加重昏迷的次数还会增加，希望你们作好心理准备。”说完医生便有些无奈地独自转身离开了。 “怎么这样……”思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她伤心地喃喃着，靠在泠的胸前哭了起来。 “我不相信！这家医院治不好的话就换别家医院！一定有能把沁治好的办法的！”汐皱着眉头强忍着悲痛，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冉沁的家属，病人已经醒了，可以进去探望了。”这时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进去吧。”一直沉默着的渐说，“别哭了，让沁看到又该伤心了。” “恩。”思雅和汐点了点头，抹干了脸上的泪水。 一行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努力摆出了一副轻松的姿态向着病房里走去。 第七十五乐章 各自的未来(1)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了，虽然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但我却丝毫不感到害怕，反而像是习以为常了。 “沁，你醒了？”护士出去后，渐就推门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泠，随后思雅和汐也进来了。 “怎么大家都来了？”我忙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 “当然是因为大家都想你啦。”思雅边说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爱怜地握住了我的手。 “你们都过来没关系吗？工厂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前几天收回了一笔比较大的款子，现在已经勉强可以维持运营了。”泠回答。 “那就好。”得知工厂有所起色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凭泠的才干再加上思雅的帮助，工厂一定能办得比以前更好的。” “沁。”这时思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已经决定要留在jns继续当经纪人了。” “哎？是吗？”我本以为思雅会留在泠身的边帮他打理生意，所以她的这个决定着实让我感到了意外。 “生意上的事我不怎么懂，也帮不上泠什么忙，还是继续当经纪人比较适合我。”思雅解释道。 “而且这里还有个不懂事的艺人非思雅不可，如果换了别的经纪人，恐怕谁都受不了他的小孩子脾气。”泠说着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汐。 “这么说来汐要转向影视界发展的事已经决定了？”我问。 早在“青”发行第一张专辑时，就已经被一些广告商看中了，但当时我们一心想在职业乐队的道路上站稳脚跟，便拒绝了这些与音乐无关的工作。乐队解散后汐仍留在了jns music旗下，并决定要朝影视界发展，这对于天生美型而且还是表演系毕业的汐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其实已经决定了要接一部二十集的电视剧。”汐回答。 “真的吗？太好了！”我由衷地为汐感到高兴，能出演电视剧可是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有的梦想。 “虽然只是演男二号，没有太多的戏份，不过还是希望可以借这部片子来积累一点人气，毕竟在影视圈我还是新人。”可能是有点紧张，汐一反常态地谦虚了起来。 “没关系的，有时男二号反而会比男主角更受欢迎呢！就算戏份少一点也没关系，汐的话一定会比男主角更显眼的。”这可不是什么恭维的话，凭借汐的表演天分和深厚功底，再加上他有如神赐的俊美外表，相信没人能盖过他的光彩。 “呜，沁，你永远都是这么地可爱！”听了我的话汐忍不住蹦到了床边，一把搂住了我。 “说起来，灿不知道怎么样了。”思雅一面奋力地想将汐从我身上拉开，一面将话题转移到了唯一不在场的灿身上。 乐队解散后，耐不住李莓不停地打电话骚扰威胁以及恐吓，灿终于决定暂时回英国去住一段时间。 “前几天他有发邮件给我，说他还要多待一段日子才回来。”渐说。 “恩，毕竟他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多待一些时候也在情理之中。”泠说。 正说话间，渐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灿打来的。”刚刚自己将沁发病的事留言给他了，正想着他什么时候会来电话，没想到这么巧就在说起他的时候打来了。这么想着渐接通了电话。 第七十五乐章 各自的未来(2) “渐！沁又晕倒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要紧吗？”电话那头灿急促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 “她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了。”扭头看了看坐在病床上的我，渐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还在医院，泠他们都在，你要和沁说话吗？” “恩，好。”灿回答。 “给，灿要和你说话。”渐说着将手机递给了我。 “沁，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电话刚交到我的手上，灿就关切地问。 “恩，好多了，别担心。”我回答。 “那就好。”听了我的话灿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我下个星期就回来了，你先安心养病，到时候我们再聚到一起好好玩玩。” “恩。”我点了点头答道。 “谁说你下个星期就回去的！我不准你回去！”我的声音很快就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响亮女声盖过了。 “对了，正好你也在，你来和沁说几句吧。”无视身后这位贵族小姐不合礼仪的大声嚷嚷，灿提议道。 “哎！为什么要我和她说话？我才不要！”反对无效，灿强行将电话塞给了她。 “那个…我是李莓，我们见过面的……”被迫接过电话的李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恩，我记得，你是灿的妹妹，你好。”反倒是我回答得从容不迫。 “我听说你生病了…那个…”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李莓支支吾吾地就是说不出心里念着的那句祝福的话。 “总之，你给我快点好起来吧！别再让人替你担心了！”酝酿了许久，李莓最终还是以一种与预想的完全不同的方式将憋在心里的那句话快速表达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像是责备，但其实确是因为害羞而说不出口的诚挚的祝福，这种李莓式的毒舌不禁让我会心一笑，不由自主地就说了：“谢谢。” “什么嘛，不明白你在谢什么。”被道了谢的李莓不好意思地嘟哝着将电话丢回给了灿。 灿重新回到了电话那头，泠示意我将电话给他，于是我便将手机交到了他的手上。 另一方面，见汐还是牢牢地抱着我不放，思雅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汐！你抱够了没？快给我松手啊！”思雅威胁道。 “才不要！”汐朝她吐了吐舌头。 “松手啊！不准你抱着沁！”思雅被激怒了，开始对汐使用暴力。 不过汐一点都不怕她，在我身后来回躲避着，害得我也卷入了他们的战争中。 见床边的三个人闹成了一团，泠悄悄地拍拍了渐的肩膀，示意他跟他一起出去。 与病房里吵闹的气氛不同，不论是正在与灿通话的泠，还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渐都是一脸的凝重。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我。”泠这样向灿嘱咐道。 “知道了，我会尽力去办的。”灿的语气也显得格外沉重。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挂断了电话，泠拍了拍渐的肩膀安慰他道。 “恩。”虽然点了点头，但渐脸上的神情却并没因此而显得轻松一些。 第七十五乐章 各自的未来(3) 不论是医生，我自己，渐或者其他人，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即使是住院治疗也不会对我的病情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当天下午，我就跟渐一起回家了。 下了车，沿着小巷走了一段路，我们在自家屋外的信箱前停下了脚步。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正安静地躺在信箱里，渐将它取了出来。 “谁寄来的？”我问。 “是哥哥寄来的。”望着信封上那一长串我不认识的德文，渐若有所思地回答。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稍微犹豫了一下，渐说：“是我托他买的原版书。” 原版书，也就是说全部是用德文写的？光是想像着厚厚的书页上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我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进去吧。”渐说着打开了门。 反正看不懂，我也就没什么兴趣多问，简单地“哦”了一声，我便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 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迷迷糊糊中，我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将听筒放到了耳边。 “东西收到了吗？”还没等我说话，晨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恩，收到了。”回答的是渐的声音。 原来在我之前渐就已经接起电话了。这么想着我刚想将听筒从耳边拿开，只听晨又接着说：“那就快把申请表填一下，准备好行李，其他的事我会帮你安排，等你过来刚好能赶上十月份开学。” 申请表？开学？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正当我听得一头雾水时，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哥哥，我现在不想去留学。”他说。 “为什么？”晨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想留学？” 电话这头的渐沉默着。 见渐不出声，晨严肃地说：“留学的事可不是开玩笑，之前因为乐队的事推迟了留学也算是情有可原，可现在乐队已经解散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想留学？要知道拉夫曼可一直都盼望着你能早点过来，能在大师门下学习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渐依然一声不吭，晨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不想和沁分开，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为什么不试着说服她和你一起过来呢？沁可以先上语言学校，然后再上这边的音乐教育系，你也可以安心地在拉夫曼的门下学习，这样难道不好吗？”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昨天渐收到的并不是什么原版书，而是晨寄来的柏林艺术大学的入学申请表。渐之所以向我隐瞒实情是因为他不想我知道晨催他去留学这件事。 “总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爸妈都希望你能尽快过来，拉夫曼更是对你抱着很高的期望，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说完晨便有些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正如晨所说的，曾经我们一起为之奋斗的“青”已经不在了。结束了乐队的工作后，泠继承了家业，思雅选择了继续当经纪人，汐则开始朝着影视圈进发，除了暂时还留在英国的灿之外，大家都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了。那么有着令人艳羡的天赋，并且幸运地被大师所赏识的渐又有什么理由还待在原地停滞不前呢？如果真有能牵绊住他的理由，那么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一个命在旦夕，令他无法舍弃的存在。 放下手里的听筒，早已从睡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的我在床上呆坐了许久，作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痛苦的决定…… 第七十六乐章 海边的离别(1) “渐。”在餐桌旁坐下后，我对正在一旁翻看杂志的渐说，“我们去旅行吧。” 对我的话感到了惊讶，渐放下了手中的杂志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旅行了？”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旅行的吗？难得现在有时间，如果现在不去的话，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这么说着，我的心中禁不住隐隐作痛了起来。 “怎么会没机会呢？我暂时也打算休息一阵，等你养好了病我们再一起出去吧，况且医生也嘱咐过不能出远门的。”渐说。 “不能出远门的话近一点的地方也可以，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我坚持道。 “真的那么想出去吗？”见我一脸的认真，渐问。 “恩。”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拗不过我，渐只好无奈地说，“之前你说过想去看海，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也能看到大海。” “太好了，那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好了。”我高兴地说。 “你想什么时候去？”渐问。 “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么急？”渐疑惑地望着我。 “不行吗？”我眨巴着眼睛回望着他，“我只是想快点看到大海。” 被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渐又一次认输了。 “好吧。”他无奈地说，“我来安排吧，明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带着简单的行李，我和渐就驱车上路了。 车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时间也已近中午了，下了高速，沿着宽阔的道路一直前行，我们终于到达了一家气派的酒店。 下了车，渐带我走进了酒店大堂。 “请问您是凌先生吧？”一位领班模样的男子一见我们就忙迎了上来。 “是的。”渐朝他点了点头。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说完他便引我们向着电梯里走去。 “这间是凌先生的房间，小姐的房间就在隔壁。”领班打开了房门，将我们让进了屋里。 “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那我就不打搅您了，请好好休息。”将房卡和一张纸条交到了渐的手上，领班便退了下去。 少爷？我心中正疑惑着，只见渐打开了纸条看了起来。 “哥，现在还不是旺季，所以客人不多，我已经吩咐了前台不要打扰你们，尽管安心多住几天吧。拓海留。”纸条上洒脱的字迹看起来似乎还笔墨未干。 “拓海是谁？”看完了纸条上的留言，我疑惑地向渐问道。 “拓海是我表弟，这家酒店是他们家族的产业。”渐说。 渐还有个表弟？怎么我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只见其字不见其人的表弟让我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见我一脸的茫然，渐解释道：“拓海的事有点复杂，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 “总之，先过来看看吧。”渐说着迫不及待地拉起我向着屋里走去。 第七十六乐章 海边的离别(2) 屋子倒是很宽敞，屋里陈设也很整洁，可为什么大白天还要把窗帘全部拉上呢？这样看起来也太黑了吧。正当我暗自犯嘀咕时，渐却径自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刹那间，原本昏暗的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透过视线宽阔的落地窗望去，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海。近处的海域是如同天空般纯净的淡蓝色，稍远处的海域则因阳光的照耀而呈现出了宝石般闪烁的金黄。 “好美的海。”我情不自禁地赞叹了起来。 “走吧！”一旁的渐显然不满足于只站在远处欣赏，他拉起我转身出了屋子，一路向着海边奔去。 我们脱掉鞋子丢在一边，赤脚走在洁白柔软的沙滩上，任由细小圆滑的沙粒陷在脚趾间，任由带着咸湿气味的海水拍打在脚背上。 沿着海岸走了一会儿，渐停下了脚步，朝着大海伸展开了双臂。 “你在干吗？”我好奇地望着他。 “我在拥抱大海。”渐回答。 “拥抱大海？”我不解地问。 “恩，沁也试试看吧。”他说。 “哎？还是算了吧。”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孩子气，我忙摇了摇头。 “试试看嘛！”渐说着绕到了我的身后，“先把眼睛闭上。” “好吧。”我有点不大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渐从背后握住了我的双手，然后缓缓地将它们举了起来。 “好了，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替我摆好姿势后，渐松开了我的手，站到了一边。 按渐说的我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的这一片大海，甚至是更远处与海面相接的湛蓝的天空都仿佛被我这双舒展的双臂拥进了怀里。与其说是我在拥抱大海，不如说是我正被大海所拥抱着。因为面前的这片海是如此地宽广，宽广到足以包容这世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 “怎么样？比想像的要有趣吧？”渐问。 “恩。”我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你，渐。” “什么？”他问。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我说。 “不用谢。”渐微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 谢谢，渐。谢谢你带我来看这片海，谢谢你陪伴我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拥抱过了这片纯净的海，留下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不论将来我走到哪儿，不论我短暂的生命会以何种悲伤的方式终结，我想我都已经拥有了足以寥慰余生的幸福回忆。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射到海面上的时候。我提起行李箱走出了房间。隔壁的屋子里，渐还在熟睡着，隔着门，我仿佛能听到他那轻微的呼吸声。在他的房门前停留了片刻，我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走进了电梯。 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后，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坐上出租车离开了这座沐浴在晨光中的海滨城市，也离开了那个因深爱而无法与之相守的人……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1) 我在清晨抵达了巴黎，巴黎的天空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天气有些阴冷，像是早来的冬天。 出租车绕过矗立在星形广场中央的凯旋门，穿过了如画的赛纳河，又从埃菲尔铁塔脚下驶过。古老的建筑，缓缓而行的游船，落叶的树木，以及打着伞的行人，这些充满了诗意的风景一一从窗外掠过，而我却全然无心欣赏。 车在一条并不宽敞的小巷前停了下来，我下了车，循着路牌向前走去，终于在一栋小楼前止住了脚步。 这是一栋巴黎街头常见的三层小楼，它埋身于建筑物之间，没什么独特之处。如果不是它的门牌与我手中纸条上的号码相符，我想我很难会注意到它的存在，更不会特地在它的门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儿，低头看了看纸条作了最后的核对，我鼓起勇气摁响了墙上的门铃。 “叮咚，叮咚……”清脆的铃声响了三遍，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应门，也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大概是碰巧出门了吧，没事先联络就擅自跑来了，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雨丝越发密集了，望着被濡湿了的发稍，我环顾起了四周。幸运的是我很快就发现了在仅几步之遥的街对面就有一家挂着café（法语：咖啡）字样牌子的小店正在营业。总之先去避避雨吧。这么想着我便穿过了马路，走进了咖啡馆。 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在一杯热咖啡的陪伴下，我注视着窗外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辆黑色小车地驶进了我的视线，在巷子对面的公寓门前停了下来。 是她吗？我禁不住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车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挽着黑色长发，姿态优雅的中年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虽然比我记忆中的形象更为消瘦了一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她，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我五岁时她就离开了我，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至今也有将近三年的时间了。 正当我起身打算迎出去时，车里又下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从他的金棕色头发和深刻的五官来看，应该是当地人无疑。只见他下了车，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毫无顾忌地搂住了她的肩膀，而她也是一脸微笑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亲昵地相互依偎着踏上了公寓前的台阶，开门走了进去。 傻瓜，独自跑来巴黎的我真是傻瓜！当公寓的大门重新在我眼前关上时，我忍不住在心中嘲笑起了自己的愚蠢。虽然我也曾怀疑过她对我和已经过世的父亲是否还有感情，但为什么我却从来都没想过也许远在异国的她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呢？而这样的我，这样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能带给她的也只是悲伤和绝望而已。 刚刚才从渐的世界中逃离，又马上闯入她的世界，将她平静的生活残忍地打破，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吗？这样一来我从渐的身边逃走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无比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最终只能选择转身默默离开……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2) “咕咕～”一群孩子追逐着从喷泉前奔跑而过，嬉闹声将在广场上觅食的鸽子群惊得飞了起来。 只身来到巴黎已经三天了，没勇气去见自己的母亲，更没有勇气回去渐的身边，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我只好暂时住进了酒店。 法语水平差强人意，就算想去观光游览一番也没法很好地与别人沟通，无奈之下我只好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闲散地打发起了时间。 安静地看书的老人，对着建筑写生的学生，相互依偎着的情侣，喧闹嬉笑的儿童。偌大的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只有我一直待在原地没挪动过脚步。太阳渐渐地西斜了，广场上的人也少了起来，虽然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儿，但我还是决定先回酒店。 “bonsoir，mademoiselle。(晚上好，小姐。)”在酒店的大堂里，前台的服务员叫住了我。 “bonsoir。（晚上好。）”我回答。 “vous avez des invités。（有你的客人。）”虽然有些意外，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大堂一侧的沙发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了我的眼帘。是渐！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正当我一脸惊讶地望着他时，感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目光，渐转过身来看到了呆立在原地的我。 “沁！”他立刻起身快步向我走来。 眼看他一步步地靠近，我的心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对不起，渐，我还是不能见你！强忍着泪水，我猛然转过身去大步跑出了酒店。 沿着华灯初上的赛纳河，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在我身后是奋力追赶着的渐。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渐渐地模糊了视线，而我体力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刚一放慢脚步就被身后的渐拽住了胳膊。 “放开我！”我试图甩开渐的手，但他却牢牢地抓着我不放。 “我不会放手的！”渐厉声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想和你谈，也不想见你，你快放手！” 我用力地挣扎着。 见我根本不打算听他的话，渐索性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被他紧紧地拥在了怀中，我根本就动弹不得。 “在你冷静下来之前就暂时保持这个样子好了。”他霸道地在我耳边说。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和往常一样令我安心。我并不是不想见他，也并不是不想在这个怀抱里停留，相反的，在离开他的这几天里，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念他，我对他的依恋甚至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想像。只是我害怕见他，害怕一旦与他面对面，害怕一旦像这样被他拥入怀中，我就再也没有离开他的勇气了。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3) “冷静下来了没？”过了一会儿，渐问。 “恩。” 见我不挣扎也不吵闹了，渐这才把我放开了。 “跟我谈谈。”怕我还会逃跑，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为什么要背着我出走？”刚坐下渐就严厉地发问了。 虽然不情愿地被抓住了，但我还是紧抿着嘴唇，低着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见我不说话，渐皱着眉头问：“你还是不打算和我谈？” 我继续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好吧。”渐无奈地说，“你不想和我谈也可以，总之先跟我回去，拿上你的行李，我们马上回国。”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拉着我就要往回走。 “不行！我不回去！”被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我这才急忙开了口。 “为什么不回去？留在这儿你能做什么？”渐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望着我问。 能做什么？我答不上来。除了独自在街头游荡，暂时栖身于酒店之外，我想不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我以为你既然跑来了巴黎至少会去找你妈妈，可事实是你根本就没和她联络过不是吗？”渐生气地问，“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你会一个人住在酒店？” “我去过，我去找过她。”我垂下了脑袋，低声回答，“只是她不知道我去过而已。” “既然去找过为什么没有见她？”渐问。 “我没办法见她，她有男朋友了…”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早晨我透过明亮的窗户和漂浮在空气中如丝般的细雨所看到的情景。 “和那个人在一起，她看起来很幸福……”是的，那时她挽起他的胳膊，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满足，那个笑容仿佛是在无声地述说她的幸福。那样的笑容，在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那样的笑容，似乎注定了和我无关。 听了我的话，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相对而立的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渐。”片刻后，我缓缓地抬起头对他说，“我知道我的病没法治好了，不管我和谁在一起都只会让身边的人觉得痛苦罢了。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至少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所以，拜托你不要管我了，我不会去见我妈妈的，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那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渐的声音因悲愤而颤抖着，我分明看到一行清澈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明知我对你的感情，你还要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吗？” 渐哭了，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从没见他哭过，也许我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不忍心看他流泪的脸，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4) “对不起，渐…”狠了狠心，我对他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哥哥看待，而且我已经在和存交往了，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谎，你说谎！”渐愤怒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要拿亓泽存来当借口！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根本就没在交往！” 他已经知道了？我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我不要听任何借口！如果你真的对我没任何感觉的话，那就看着我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对我说‘凌渐！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感觉！对我死心吧！’”说着他捧起了我的脸，迫使我无法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说啊！快说！”他直勾勾地望着我，不容我有任何的躲闪，“只要你说出这句话，我就发誓对你死心！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凌渐…我，我…”心在颤抖着，隐隐作痛，令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认真的，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一旦我将这句话说出口，就算再疼他也会强迫自己对我死心。一旦他从我面前转身离去，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要连他也失去吗？不行，我说不出口。结束了，这场连我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言。神啊，请原谅我的自私。“青”也好，短暂的生命也好，你都可以将它们夺走，唯有眼前的这个人，是我无法轻易放手的…… “对不起，渐…凌渐……”眼泪止不住地漫溢了出来，泪眼朦胧中我呼唤着他的名字，“我不能放你离开…因为…我爱你……” 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响亮还略微有些颤抖，但渐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那三个字。十年，在心中埋藏了十年的这份感情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应，一丝会心的笑不由得浮现在了他还含着泪的眼中。 “傻瓜，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轻声地嗔怪着，他再次将我揽进了怀里，这一次他的怀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温暖。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如果可以这样相拥着度过余生，一直到老该有多好。可现实是残酷的，我们可以选择暂时地逃避，却永远无法真正地逃离。 “渐。”想到我们终将面对的残酷现实，我松开了双手，离开了他的怀抱。 “恩，什么？”他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眼神中荡漾着满满的幸福。 虽然有些不忍，但我还是咬了咬嘴唇对他说：“我想过了，不论如何我还是不能跟你回去，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难道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吗？”他的眼神变得失落而彷徨。 “不是，当然不是。”我忙摇了摇头，“我喜欢你，甚至比我想像的还要喜欢……”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5) “那到底是为什么？”渐问， “因为和我在一起只会埋没你的前途。”我心情沉重地向他解释道：“现在的我完全看不到未来，可你和我不同，你健康，聪明，还有满腹的才华，你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虽然‘青’解散了，但成为钢琴家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去德国吧，去实现你的梦想，成为比拉夫曼还要优秀的钢琴家，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听了我的话渐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向我问道：“沁，你还记得之前我出的车祸吗？” “恩。”我当然记得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次我可是被吓得不轻。可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他是想转移话题？ 正当我觉得疑惑时渐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发生车祸之前我去见了亓泽存，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你生病的事，还有你们并没有在交往的事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么回事！渐的话令我如梦初醒。遗落在下水道的药片，苍白着脸色早退的渐，无法隐瞒实情的存，以及突如其来的车祸，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和事终于在我的脑海中联系了起来，显现出了令人心酸的真相。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里很乱，等看到前面冲出来的卡车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可当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不是‘青’，也不是要成为钢琴家的理想，而是你……”哽咽着，渐接着说了下去，“想见你，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不想去任何没有你的地方…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渐的话令我觉得既温暖又心痛，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就算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从没想过要放弃你。可你呢？你现在就要放弃我了吗？你现在就要放弃你自己了吗？” 在渐的责问声中我陷入了沉思。我爱渐，我爱我的朋友们，我爱这天空，爱这大地，爱这个充斥着美丽与丑陋，幸福与悲伤的世界，我不想死，不想放弃，我只是害怕，害怕结束，害怕失去，害怕那空洞无边的孤独…… 孤独，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滋味。它就像一个无比坚硬的玻璃牢笼，无论怎样敲打也不能将它击碎，无论怎样叫喊也听不到一丝回音，能触摸到的只有刺骨的冰冷，能看到的只有一片了无生机的苍白。 “沁。”一个声音传入了冰冷而苍白的世界里。 也许我永远无法独自从牢笼中逃脱，但渐却总是能从外面将它打破。 “沁，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脸担忧的渐。 略微带恍惚地，我摇了摇头。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渐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沁，听我说。我们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要放弃我，更不要放弃你自己，答应我好吗？” 我凝视着渐的眼睛，从他清澈的双眸中我看到了他的温柔，他的坚强，还有他从未放弃过的希望。 “恩。”含着泪，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不想放弃，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天的生命，我也想和渐一起度过。我要珍惜这短暂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6) 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巴黎圣母院以及香榭丽舍大道…… 我拉着渐穿行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尽情地游览着。 “沁，差不多也该休息一会儿了，我们都逛了一天了，你不累吗？”从罗丹美术馆出来后，渐显得有些疲惫。 “不累啊。”我摇了摇头，“我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呢。”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看的东西，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我还是会继续陪你看的，不要累着了。”渐关切地说，“而且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也该去吃点东西了。” 渐说的没错，确实已经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听了他的话，我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渐故作神秘地朝我眨了眨眼，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渐带我进了一家正统的法式餐厅，将我们带到座位上后，服务生将菜单递了上来。 一打开菜单我顿觉一阵眼花，满页的菜名竟没有一个我能看懂的，全是些极其复杂的名称。 “渐，渐。”我小声唤起了他的名字。 “恩，什么事？”他抬头看了看我问。 “我们还是去别家吃吧。”我有点为难地说。 “怎么了？”他问。 “那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坦白道，“这里的菜名太复杂了，我都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关系，那就由我来帮你点吧。”渐说着毫不在意地将服务生招呼到了跟前。 见他流利地和服务生交谈着，我觉得既惊讶又郁闷。虽然我们是一起选修的法语，可我完全不知道他竟然能够说得这么流利，相形之下着实在是令我的自尊心严重受挫。 “明明只是选修而已，竟也能说得这么流利，什么都会的渐有时还真让人觉得讨厌呢！”服务生离开后，我愤愤地向他抱怨道。 “是吗？原来沁那么讨厌我啊？”渐托着下巴望着我问。 “是啊，确实很讨厌呢！”我不满地说。 “怎么办呢？虽然沁觉得什么都会的我很讨厌，但我却觉得什么都不会沁很可爱。果然我只是在单恋而已。”明明是开玩笑，但他却真的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让我也不由得当真了起来。 “不是那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于向他解释。 “那是怎样？”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我问。 被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所胁迫，我小声地支吾道，“我并不是真的讨厌渐，我喜欢渐……” 这时渐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也喜欢沁，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 虽然明知渐是在作弄我，但我却并不觉得生气，相反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幸福。 第七十七乐章 命运的彼端(7) “渐。”牵着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我对渐说，“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刚才你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吗？怎么现在又累得走不动了？坚持一下吧，况且这里离酒店也已经不远了。”渐一脸怀疑地望着我。 “背我嘛，偶尔我也想向你撒下娇的嘛。”我一面不满地嘟哝着一面暗自笑道。哼！亏你还被称作“天才”呢！连女孩子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渐可真是个超级单纯的大傻瓜。 “好吧，上来吧。”听了我的话，渐禁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他便很自觉地走上了前了一步，在我面前弯下了腰来。 “我可要上来咯！”这么说着我便毫不客气地扑到渐的背上。 “你很重哎！明明看起来很瘦的嘛！难道那只是错觉吗？”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但渐还是稳稳地将我背了起来。 靠在渐宽大的背上，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走了一段路后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么快就到了吗？”我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我和渐注视着那个身影时，他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快步走了过来。 “虽然有点唐突，不过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英国观光呢？”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灿微笑着说。 稍晚些时候，我，渐和灿三人聚集在了酒店的房间里。 “这是我在英国找到的文尼医生的资料。”灿说着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交给了我，“他是目前世界上治疗肺动脉高压的顶级专家，我把沁的病历给他看过后他说可以通过手术来治疗。” “手术治疗？”渐不无担忧地问。 “恩。”灿点了点头解释道，“通常对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只能采用肺移植的方式来根治，但肺移植的风险很大，而且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肺源。不过幸运的是沁的肿瘤还没扩散到肺部，只是聚集在动脉内的一小块区域，可以采用血栓切除的方式，不需要进行肺移植。” 听了灿的话，我和渐的眼中都不由得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 “当然了，这种手术虽然没有肺移植的风险大，但也有5％到15％的死亡率，手术成功后也还要观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灿神情严肃地补充道。 “沁，虽然文尼医生有90％的把握能治好你，但做不做手术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灿凝重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一旁的渐也沉默着朝我点了点头。 “我要做手术。”望着手中这份精细整理好的资料，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作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我信任不辞辛劳为我奔走的灿，更是因为我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是的，我要活下去，在死亡面前毫不畏惧地活下去…… 第七十八乐章 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1) 三年后，市立音乐厅内。 离演出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观众们都早早地进场了，台下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在离舞台最近的头等席位上，两位年轻男子格外地惹人注目，不单是因为他们俊美的外形，更是因为坐在他们中间那个大声哭泣着的小女孩。 “喂，凌音，你要是再哭叔叔可要生气啦！”虽然浅金色头发的男子这样吓唬着，可这招对年方两岁的小女孩根本不起作用，她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这样不行啦！都把她吓坏了！”将黑色长发在脑后束成了漂亮马尾的男子责备着将孩子抱了过来。 “凌音乖！别哭了，待会儿哥哥给你买冰淇淋。”虽然他竭尽全力地哄着，但怀里的孩子却并不买账。 “什么哥哥，明明是叔叔。”浅金色头发的男子不屑地吐槽道。 “哥哥啦！哥哥！”黑发男子连忙反驳。 “一把年纪了还装嫩，给我适可而止吧。” “什么，你这臭小子！” 两个争吵不休的成年人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这样的三人组合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注目。 “你们在吵什么？不觉得丢人吗？”一个身穿正装，看起来成熟稳健的男人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就是嘛！好歹你们两个都是明星，在公共场合这样吵吵闹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男人身边的年轻女性皱着眉头指责道。 没错，正如女子所说的，刚刚还在在大声嚷嚷的两人都是当红明星。浅金色头发的李灿是活跃于各大时尚杂志的人气男模，黑色长发的李珞汐更是红极一时的男演员，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两人共同的经纪人李思雅和她的丈夫，年轻的商业巨头申泠。 “真是的，为什么会把孩子交给你们带啊？凌音也太可怜了。”思雅俯下身去将还在大哭的孩子抱了起来。 说来也怪，一到她的怀里，凌音就立刻止住了哭声。 “你们怎么会带着凌音？”在旁边的座位上落座后，思雅问。 “这都要怪晨啦！”这样一问，汐的嗓门禁不住又大了起来，“他们夫妻两个都要出差，就把孩子丢给了渐，渐没法带着孩子上台，只好又把孩子丢给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思雅点了点头，“对了，沁呢？” “去后台了。”灿说，“毕竟是第一次举办个人演奏会，就算是渐也会觉得紧张的吧。” 与此同时，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换上了礼服的渐正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已经很完美了。”站在他身后的我说。 “总觉得有点紧张呢。”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领结，渐说。 “别担心，一定会成功的，就像平时那样演奏就好了。”我安慰道。 “不行，还是有点紧张。”渐说着转过了身来望着我。 “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放松下来吗？都快开场了呢！”我焦急地问。 想了一下，渐说：“快抱我一下。” 于是我便张开了双臂，轻柔地将他环抱了起来。 第七十八乐章 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2) “怎么样？会觉得稍微放松一点吗？” “恩。” 虽然只是安静地互相拥抱而已，但好像真的有神奇的效果，连我都觉得比先前镇定得多了。 “沁。”附在我的耳边，渐柔声说道，“我考虑过了，不如我们结婚吧。” 突如其来的告白，我简直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嘘，先别急着回答。”不等我作出反应，渐又连忙接着说道，“等演奏会结束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这时门被敲响了，工作人员来催促渐出场了。 “我该出场了。”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记甜蜜的吻后，渐就推门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晕乎乎地站在原地。 等我从后台走出来的时候，观众席上方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沁，快坐下来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思雅向我招呼道。 “把凌音给我吧，小家伙挺重的。”望着在她怀里熟睡的凌音，我说。 “没关系的。”思雅微笑着摇了摇头。 “思雅还真是喜欢小孩子呢，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自己生一个好了。”一旁的汐说。 这时，思雅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其实，已经有三个月了……” “哎？！”听她这么一说身边的我们都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思雅，你怀孕了？”最吃惊的人莫过于泠了。 “恩。”思雅害羞地点了点头，“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本来打算等演出结束后才告诉大家的。” “这么说我要当爸爸了？！”泠又惊又喜地搂住了思雅的肩膀。 “太好了！”我也高兴地握住了思雅的手。 “恭喜了！”灿和汐也忙对两人说。 这时厚重的幕布拉开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我们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上。 在全场的注视下，渐走了出来，向观众行过礼后，他便在舞台中央的钢琴前坐了下来。 伴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起，悠扬的旋律不断从渐的指尖流转而出。《第三十一钢琴鸣奏曲》第三乐章，以这个最终乐章作为开场白的首场个人演奏会由此拉开了帷幕。 【《降a大调第三十一钢琴奏鸣曲》是贝多芬晚年的作品，全曲分为三个乐章，第三乐章是全曲的重点也是全曲的结束。】 悠扬婉转，如诉如泣的咏叹调过后是明亮的g大调，最后是令人振奋的高昂的结束。望着台上充满自信地演奏着的渐，我也已经悄悄地决定了给他的回答。正如这曲贝多芬的第三乐章一样，并不是所有的结束都注定了黯淡悲伤，它也可以灿烂辉煌。它是结束，同时也是新的开始…… 【全文完　感谢阅读】 后记及新文介绍 亲们，《青色门扉》以及《青色门扉2》到这里就完结了。 这个文是某紫第一次坚持写完的文，最初的总是最美好的，《青色门扉》对某紫来说也是一样。虽然它也许不会是某紫写的最好最成熟的一篇小说，但是它在某紫的心中永远是最珍贵的，也是之后某紫的其他小说所无法取代的。 某紫在《青色门扉》上花费了很多心思，也设想过很多结局，最终还是选定了大家现在所看到的这个，虽然并不是那么华丽的结束，但某紫个人还是很喜欢的，同样的希望大家也能喜欢。当然了，有任何的感想，欢迎留言，某紫很乐意与你们讨论分享。 总之，这个某紫花了两年多时间，构思，码字，改了又改的文至此终于完结了。某紫多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多少有点失落。某紫不想多说什么，只想感谢各位对《青色门扉》的一路陪伴，谢谢大家。 接下来，某紫会继续更新新文《薄荷花开也荼靡》，这个文是《青色门扉》的姐妹篇，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继续支持某紫。当然了，某紫的码字速度还是照常地龟速，对此相信一直在追这个文的亲们早就有所体会了，某紫先跟大家说声抱歉，希望大家能给点耐心，给点理解，某紫先拜谢了。 最后，介绍一下某紫的其他小说，欢迎各位前往阅读～ 1落在地上的星星海（完结文） 【虹色系列之蓝】 夏日的阳光下，我们在沙滩上嬉戏奔跑。 “哈哈！来抓我啊！”他回过头来，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拓海，等等我啦！”我边追边喊，笑声撒了一路。 “喂！”一声怒吼突然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愤怒的脸正摆在我的面前。不是梦中的那张脸，令我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蓝夏星！你非要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边笑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吗？！”他生气地斥责道。 “你说谁是我的男朋友啊？！还有，你凭什么打断人家的美梦啊？！”我毫不客气地反问。 啊！疯了！我快要疯了！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失散就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偏偏会遇到这种超级自大的家伙啊？孽缘，这绝对是孽缘！ 2薄荷花开也荼靡（连载中） 【虹色系列之绿】在经历了多灾多难的十七岁夏天后，音乐少年梁则予忍痛放弃了曾经为之奋斗的梦想，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城市，跟随母亲来到了僻静的小镇定居。在这里他遇到了薄荷草女孩林小绿，少年的冷漠和坚忍逐渐为女孩的温婉和善良所打动，一段青涩的恋情由此展开。但往昔的纷扰并没有就此停止，命运的沉重齿轮再次无情地碾碎了少年日趋平静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梁则予选择了重拾昔日的梦想，独自打拼，放心爱的人离开。多年后，当已经功成名就的梁则予慕然回首时，才发现林小绿早已如同一叶飘零的薄荷般渺无踪迹，留下的就只有一丝令人心痛的微凉…… ＊＊＊＊＊＊＊＊＊＊＊＊＊＊＊＊＊＊＊＊＊＊＊＊＊＊＊＊＊＊＊＊＊＊＊＊＊＊＊＊＊＊＊＊＊＊ 本文仅限小说阅读网独家发布，谢绝其他一切网站未经授权私自转载。 安全稳定无毒的原文阅读地址　http：//。readnovel/partlist/122193　喜欢本书请支持正版　多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