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二》 序 这一日,已经接任了小竹峰首座之位的陆雪琪闲来无事,心中又是异常的烦闷,便一个人御剑下了青云山小竹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座曾经使她魂牵梦萦的草庙村废墟之外。 她举目望去,只见这里荒草丛生,残垣断壁,分立两旁,甚是凄凉。仿佛这十几年来,时间在这里不曾改变什么。陆雪琪低低的叹了一声,缓缓地迈动脚步,向那废墟的深处走去。然而,突然之间,她的身子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前方的废墟深处,竟是新立了一座简陋的木屋,屋顶上歪歪扭扭的竖立着一根烟囱。而在那屋子的外边,则看见一条老大的黄狗,张着大口,“汪汪汪汪。。。”的直叫,而一只灰毛猴子则正骑在这条黄狗的背上。这只猴子的面上竟是少见的三只眼睛,此时正在对着一个穿着粗衣麻裤的男子手舞足蹈,嘴上“吱吱吱吱。。。”的叫着,似是在向他挑衅,看起来甚是嚣张。不过那男子竟是并不在意,与那一狗一猴戏耍,看起来甚是高兴。 陆雪琪愣住了。 此时那男子虽然背对着她,但是那镂刻在心间的身影,又怎会忘却呢? 陆雪琪不禁得一阵心跳。 想起了七脉会武的擂台上,在生死时刻,那个手持着“烧火棍”的倔强少年突然之间心软的眼神吗? 想起了死灵渊下,在强敌如林前,那身子微微颤抖,但却莫名坚持,依旧紧紧握住的那双温暖的手吗? 想起了七里峒中,在受众人围攻时,那个浴血发狂的绝望男子突然停手间的柔情吗? 想起了镇魔古洞内,在八荒火龙的炙烤下,那个不顾一切挡在自己身前的伟岸身影吗? 想起了兽神死亡后,在南疆之地,在青山中,明月下,那个只属于她的虽然短暂但却依旧温暖的怀抱吗? 想起了。。。 陆雪琪在一刹那间只觉得心潮澎湃,仿佛要把这十几年来的落寞与相思悉数倾洒在他的身上,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跟眼前的这个男子慢慢诉说,仿佛。。。 然而,当她似乎是竭尽全力才微启那颤抖的双唇之时,却只有两个字,满含着绵绵柔情与无尽相思,仿佛是穿越了千年,却终究是化不开的,为眼前的心爱的男子低低唤出: “小凡。。。” 正在与灰毛猴子戏耍的男子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身子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才慢慢的回过头来,眼中倒映出陆雪琪站在前方的身影。 只见那女子白衣飘飘,面色如霜,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清丽无方。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刻下丝毫的痕迹,一如当年他们在青云山玉清殿中初次相见时候的美丽冷艳。然而,在她那深深地如水般的双眸中,似乎有着莫名的火光在跳动,看起来有些丝丝的紧张与激动! “她竟是为自己而来的吗?”张小凡就这样怔怔的望着这个美丽清冷的女子,脸上虽然未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 自己这十几年来,每日苦不堪言,每夜生不如死,苟延残喘至今。那她呢? 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她是不是也一直默默忍受着那漫漫暗夜的孤独寂寞与绵绵不绝的相思之苦呢? 她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把内心的悲痛苦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然后独自埋葬掉,而不向别人吐露倾诉呢? 在她那清冷如霜雪的外表之下,又有着怎样一颗不为人知的孤苦脆弱的心灵呢? 谁愿意孤苦一生,谁愿意孤寂度日?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 “汪汪汪汪。。。”“吱吱吱吱。。。”一连串的犬吠声与猴子叫声把张小凡从愣神中拉了出来,他猛然惊醒。 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张小凡缓缓的问道:“你,还好吗?” 亦是怔怔的望着张小凡的陆雪琪,听到那男子满含关心的话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微笑如同温暖春天里坚冰的突然融化,如同西域天山上雪莲的灿烂开放,竟是如此的明艳0照人,如此的动人心魄。也许,只有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如此美丽的情态吧! 陆雪琪对着张小凡,微微的点了点头。 张小凡望着陆雪琪,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这才缓缓道出:“雪。。。雪琪,你,进来坐吧!?” 陆雪琪听到后,似乎又是欢喜,低低的应了一声,便随着张小凡走进了那间简陋的木屋之中。 只见在那木屋之中,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屋中虽是简陋,但所有物品却摆放的有条不紊,甚是整齐。而那曾经令整个魔教胆寒的“噬魂”魔棒,却又重新回归了自己的烧火棍生活,静静地躺在灶台之下,再无往日的凶神恶煞之气。 张小凡走到桌子旁边,拉出一把椅子,然后拿出毛巾在那上面仔细的擦了一遍,扭过头来,对陆雪琪道:“你坐吧!” 陆雪琪把这男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一暖,又笑了笑,把左手中所握着的“天琊”神剑靠在桌子旁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看到张小凡依旧站在一旁,陆雪琪又站起身来,从桌子旁抽出一把椅子,并从袖子中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方洁白的丝帕,来擦拭这椅子上的浮灰。 张小凡见此,急忙走上前去,道:“不用了。。。”说完,便是要去阻止陆雪琪那正在轻轻擦拭着椅子的手。 片刻之后,房间中又安静了下来。 两只手,就这般握在一起,宛如坠入死灵渊前的不离不弃。 两只手,依旧是这般的温暖柔和,仿佛从未分别。 两人的身子不禁一颤,抬头望着对方的脸庞。 那沧桑的面容之上,显然是有着焦急与关切之意,不用任何言语,便是一望而知的。“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吧!”陆雪琪看着张小凡,这般想着。 那白皙如雪,光滑如玉的绝世脸庞之上,尽是羞涩之态,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而那两腮之处,却是透出了些许的红晕――――自是另一番女儿情态。张小凡这般望着,竟也是痴了。 陆雪琪见张小凡就这么望着自己,心里虽是一阵的欢喜,然而那玉面之上,却是更红了,不由自主的微微的低下头去。 张小凡见此,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慌忙回过神来,却又见到自己仍旧抓着陆雪琪那白皙的温柔的手,不禁感到尴尬之极,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却不知道到底该把手放到哪里合适,但仍是对那女子道:“还是我来吧!” 陆雪琪亦不答话,只是仍旧默默地用丝帕擦拭着那椅子的每一分。 陆雪琪对着张小凡轻轻道:“你也坐吧!” 张小凡低低的应了一声,在那依然残留着淡淡清香的椅子之上,慢慢的坐了下来。 过了良久,张小凡对陆雪琪道:“我听说,你刚刚接任了小竹峰首座之位。” 陆雪琪看了看那男子,道:“是的。我师父她在那个鬼王进攻青云山之时,羽化而去。她在临死之前,便将这首座之位传与我了,嘱咐我要把小竹峰发扬光大,不至于受人欺侮。师父的话,我自然是听的。。。。”说到后来,陆雪琪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而她的神情亦随之黯淡,面上似有悲戚之色。显然是一提及师父,往日的点点恩情,滴滴教诲,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却是物是人非,难免有些神伤。 张小凡见此,亦不好多说什么,便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子,心中亦是悲伤。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忽然间,陆雪琪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张小凡道:“小凡,你,回来吧!” “回来?”张小凡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陆雪琪看着张小凡,脸上隐隐有一丝的激动,但语气竟是那么的坚定,道:“是的,回来吧!回到青云山吧!在这次的正魔大战中,你击退了那个鬼王,保住了青云门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更是守护了青云门上千年的基业,天下正道之士,也无不称道与你。倘若你现在肯回心转意,重新投入青云门下。我想,他们都会接受你的,大竹峰也会接受你的。我,也会接受你的。。。。。。”话说到了最后,陆雪琪的声音渐低,那声音由于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语气中也是满怀着希冀与期盼。 张小凡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思绪万千。 是呀!以他现在的境遇,重新投入青云门下,回到他那从小生活向往的大竹峰上,又怎么会没有机会呢? 那里,有熟悉的松竹,有醉人的花香,有悦耳的鸟鸣; 那里,有依旧为他整日打扫的干净的房间; 那里,有真心疼他爱他的师兄们; 那里,还有着眼前的美丽的女子可以时常相伴。 又怎的不胜过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令人伤心难过,这个曾经的梦魇、今日荒芜一片的草庙村废墟深处呢? 每天晚上,伴着月光等天明;每天早上,对着朝阳待黄昏。 一个人时常的自言自语,一个人这般的孤苦无依。 。。。 看着眼前这如自己一般孤独寂寞的清冷女子,心中不免一阵痛心; 看着她那充满着希冀与期盼的清澈眼神,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呀? 那就答应她了吧! 那就和她回去吧! 一起携手,踏遍五湖四海,穿越万水千山; 相互依偎,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淡观天边云卷云舒。 白日,看白色倩影在身边萦绕; 夜晚,听喃喃情话在耳边响起。 回去吧! 回去吧!! 回去吧!!! 一个声音在心中苦苦呐喊,如同那奔流不息的洪水,冲毁了心灵的岸堤,奔涌而出。 张小凡几乎不能自已,他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口,似乎是要脱口而出了。 然而,刹那间,却又没了声响。 “当当当。。。” 不知何时,屋外清风阵阵。屋檐下的铃铛迎风而响,绿色的衣角也轻轻的飘起,在那清风里,缓缓荡漾,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响,随着风儿,飘荡在天地之间,飘荡在这简陋的木屋之内,也回荡在张小凡的内心深处。 只是瞬间的时间,张小凡微微张开的嘴又立刻闭了起来,竟无半丝的响声。脸上的神情也有刚才的激动,转变为震惊,悔恨,自责,旋即便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冰冷的沉默之中,再无言语。 那曾经在往昔岁月中出现的熟悉的温柔的脸庞, 那迎风而起,猎猎而舞的水绿色身影, 那潜藏在记忆深处中的如铃声般悦耳的笑声, 那镂刻在心间的美丽容颜。 即使是群山崩塌,大江倒流;即使是天塌地陷,沧海桑田;即使是穿越了宇宙洪荒,摆脱了六道轮回;即使是沉眠了千年万载,然而在那灵魂的印记之中―――――― 又怎会将她忘却?! 又怎能将她忘却?! 碧瑶! 碧瑶!! 碧瑶!!! 第一章 天下大势 青山耸翠,白云悠悠,流水潺潺,松涛阵阵,鸟儿在山林间快活的飞翔歌唱,甚是悦耳动听。 劫后的青云门已经慢慢地从那场正魔大战的恐惧阴影中走了出来,昔日那些由于正魔大战而遭到严重破坏的殿堂楼阁,早已被修缮一新,完好如初。青云山上,依然仙气氤氲,俨然是道家仙境,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青云门自开宗立派以来,已有两千年左右的历史了,而在经过了多代青云掌教的长期努力,已使青云门成为了当今天下正道的领袖,地位牢固,不可动摇。然而,在最近的几十年间,连续三次的正魔大战,青云门可谓都是首当其冲。 先是魔教四大门阀携手,为雪百年前的耻辱,一同攻上青云山;而后兽神率领大批的妖兽,到处肆意虐杀,最终亦是在青云山上决战;最近的一次,则是一统魔教的鬼王宗宗主鬼王借用修罗之力,杀得青云门几乎灭门,损失惨重。 青云掌教道玄真人虽然道法通天,堪比天人,却亦被诛仙神剑的无上戾气反噬,最终惨死于幻月洞府;而其他各脉的首座、长老亦是死伤殆尽。 而今,除了风回峰首座曾叔常,以及通天峰长门中的几个长老尚存于人世之外,青云门中的老一辈都已羽化而去。是故,现在的青云门掌教以及各脉的首座,都已被各峰中的年轻一代翘楚所替代,青云门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一日,通天峰长门中,昔日的年轻一代领袖,早已被道玄真人看作是下一任掌教的萧逸才,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青云掌教了,派人传讯于其他六脉的首座,到通天峰上,有要事相商。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前。 一个潇洒俊秀,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此时正站在玉清殿外,谈笑自若。此人便是那龙首峰的首座齐昊。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虽不甚英俊,但那气度俨然是一脉首座的气势,亦不容人小觑。这自然是刚刚接任大竹峰首座不久的宋大仁。两人似乎是正在谈着什么高兴的事情,从神情看起来十分愉快,不时的亦有笑声低低传出。 正在此时,只听见“哧”的一声,是那仙剑划破空气的声响。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天空中显现出一道淡紫色光辉,煞是壮观。仔细一看,乃是现在已是风回峰首座的曾书书御着仙剑“轩辕”,踏空而来。 说到让曾书书接任风回峰首座一位,可谓是大大的不容易。 曾书书本就是一个生性散漫之人,不爱理会这门中繁杂事务,他所喜欢爱好的便是收集一些上古残卷,搜罗一些奇花异草,圈养一些珍奇异兽,并以此为乐。这从曾书书曾经追着张小凡要猴子“小灰”之时所表现出的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就可见一斑。 为此,其父曾叔常更是经常对他严加教诲,甚至破口大骂。然而,曾书书却总是不以为然。到了最后,曾叔常也似乎是没了办法,只得摇头叹道:“朽木不可雕也!”恨然而去,好像是放弃了要把他的这个独生子培养成人中龙凤的愿望。 况且,其父亲曾叔常又尚在人世,是故,虽然见到往日的同门好友已是一脉首座,甚是威风,但是曾书书对于这风回峰首座一位,却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可是谁知曾叔常却一反常态,硬是要把这首座之位,传于这个在他看来“一无是处,不学无术”的儿子――――曾书书,而自己则不再理会这门中之事 。 其实,这倒是不难理解的。现在的青云门,已经完全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了。倘若曾叔常仍旧担任着风回峰一脉的首座,实在是有大大的不便。 萧逸才现在虽然贵为青云掌教,但与曾叔常相比起来,毕竟是晚辈。倘若青云七脉讨论大事之时,萧逸才为顾及曾叔常的面子,有些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其他各脉首座也自是不会对曾叔常的意见有什么反对。如果事情取得完满的结果,自是再好不过;然而如果到时候,青云门上下被搞得乌烟瘴气,萧逸才作为青云门掌教,自是大受诟病。而对于曾叔常,面前也许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在背后,难免会遭人闲话。萧逸才一定也是多少有些恨意的吧! 何况,曾叔常在青云门的声望,远非萧逸才这个后起之秀可比,曾叔常如果依旧守着风回峰首座之位不放,想来萧逸才晚上也是睡不踏实的。青云门掌教之位,可着实令人眼红的。以萧逸才的谋略与决断,又怎会放着这个钉子在自己的眼中呢? 曾叔常本来就是心机异常深沉之人,对此中利害关系自是分析的滴水不漏,对目前青云门内的形势亦是了如指掌,加上青云上一代的同门师兄弟已经死伤殆尽,故人一一离去,只剩曾叔常一人独活于世,亦是感到有些悲伤,感念过去种种万千事,不禁黯然。 而曾书书虽是顽劣,但是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虎父焉会有犬子”。曾书书作为青云门年轻一代的后起之秀,又是异常聪明机灵之人,当然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便半推半就的接任了这风回峰首座一位。其父曾叔常又对曾书书进行了长达数月的悉心指导,曾书书算是基本上了解了青云内部的个中情由,又有几个师兄弟的尽力辅助,处理门中事务游刃有余,与其他几脉一团和气,自是用心。 曾叔常见此,这才放下心来,安然隐退,自去修身养性,参悟天道。 曾书书从高空中落下,收起“轩辕”仙剑。见到这两人在此,于是上前一步,施礼朗声道:“齐师兄,宋师兄,好!看来师弟我是珊珊来迟了呀!” 齐昊与宋大仁还施一礼。 随即,齐昊走上前,对曾书书笑道:“曾师弟哪里的话,我这也是刚刚才到而已,正好碰到宋师兄,便多聊了几句。灵儿在龙首峰有些无聊,便想邀请文敏师姐一叙,随后便见你来了。曽师弟看起来风采更胜往昔,想来道行又是大进,真是可喜可贺呀!”说完,齐昊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大仁。 宋大仁呵呵一笑,道:“是呀,曾师弟不晚,不晚。” 宋大仁性子直爽,自是没有齐昊那么能说会道的。 曾书书听闻后,也是呵呵一笑,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旋即带有惭愧之色,对宋大仁道:“宋师兄与文敏师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永结同好,实在是可喜可贺。本来小弟当日应该亲自前往大竹峰道喜的,不过由于被家父训示圈禁,未能亲去,当真惭愧。” 宋大仁见此,摆了摆手道:“曾师弟,不必这么客气。你我同属青云一门,又是师兄弟。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不必在乎这个的。” 曾书书点头称是。 曾书书顿了一会儿,又问道:“两位师兄早到,不知可否听说,这次掌门师兄召见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宋大仁听到曾书书的话,先道:“这个我倒不曾听说,心中也甚是诧异。最近,天下风平浪静,似乎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完,两人又同时看向齐昊。 齐昊感觉到他们两人投来的询问的目光,随即思索一番,缓缓道来:“以我猜测,应该是与魔教有关吧!” “魔教?”曾书书与宋大仁听到后,同时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齐昊。 前不久的正魔大战中,鬼王宗主虽然魔力甚大,但是最终却敌不过古剑诛仙,在诛仙剑下逃遁而走,魔教一众也是死伤无数。现在哪还能够有什么实力兴风作浪呢? 齐昊笑道:“宋师兄,曾师弟,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这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我青云门几次遭到魔教妖孽的围攻挑衅,门下弟子死伤无数,而这一次更是我们的耻辱。现在魔教元气大伤,正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机会。是故我才会这么说的。不过,情况到底如何,只有等见到掌门师兄之后才会知晓的!” 曾书书与宋大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称是。 正待三人要进入玉清殿时,又听到几声剑啸,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分别传来。 随后,便见到了朝阳峰首座楚誉宏,落霞峰首座程青庭,而最后一个到来的则是那依旧一袭白衣,面冷如霜的陆雪琪。几人相互打过招呼后,便一起进了玉清殿。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 居于大殿正中的自然是现任青云门掌教萧逸才,其余的六脉首座则分坐两旁 。 萧逸才看了看两旁的各脉首座,而后振声道:“诸位同门,今日我传讯大家前来,主要是有一件大事相商。”他顿了一顿,又道:“自上次魔教妖人攻打我青云,而我派以神剑诛仙大败鬼王之后,已经半年有余了。正魔大战之后,鬼王伏诛,魔教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自相残杀,内斗不断。而近日来,有山下弟子来报,魔教内部现在更是分出了几大门阀,不仅原先被鬼王宗以武力收复的门派纷纷自立,即使是鬼王宗内部也已经都是各为其主,准备一决高下,来争抢这宗主之位。所以,我召各位同门前来,就是需要商讨一下,趁着魔教内斗到白热化的程度之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其一网打尽,从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不仅打消了魔教以后对我正道的威胁,一雪前耻,这更是一件造福天下百姓,泽被万民苍生的盛举。不知,各位同门有什么意见吗?”萧逸才说完,环视四下,静静地看着各脉首座。 众人听后,大是出乎意料。而其中的曾书书与宋大仁更是面面相觑,满脸的惊异,向齐昊望去,似是没想到齐昊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宋大仁一脸的佩服表情,曾书书的眼中似是有精光一闪而过。 齐昊听萧逸才如此一番话后,又见到曾书书与宋大仁投过来的目光,只得微微的摇摇头,一阵苦笑。 萧逸才见到齐昊如此,不禁问道:“不知齐师弟有何异议吗?” 齐昊正色道:“剿灭魔教,为天下苍生作出一番善事,自是我们正道所为。不然,我们整天以正道自居,岂不惭愧?不过,魔教虽然发生内斗,但是其部众数目众多,内部门阀繁复,倘若单是依靠我青云一派的力量,虽然能够将其彻底剿灭,然而我们门中弟子亦是死伤无数。到那时候,我们的处境。。。”齐昊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毕竟,能够做到一脉的首座,都不会是泛泛之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经齐昊这么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几次的正魔大战,几乎全部是冲着青云门而来,青云七脉死伤无数,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而天音寺虽亦有损伤,但与青云门比起来,却是好得多了。特别是焚香谷,几次大战全部是躲在青云门的身后,门下弟子亦无伤亡,实力得以保全。 当今天下,焚香谷隐隐已有了超越青云门的实力。而焚香谷又远在南疆,亦正亦邪,实在是不好揣度。倘若这次青云门一派倾尽全力征战,虽然魔教灭亡,然而恐怕这正道领袖的地位,便要由此断送了。 萧逸才听齐昊说完,亦是明白,点头称是,微微笑道:“齐师弟言之有理。既然同为天下正道,自然是同进同退的。前两日,我已派人传书于天音寺与焚香谷,相邀一起派遣门下弟子,前去剿灭魔教余孽,造福天下苍生。想来再过一两日,便会有音信的。所以,这一点,各位倒是大可不必担心的。” 随后,萧逸才又把目光投向陆雪琪,征询陆雪琪的意见。 毕竟,在现在的青云年轻一代中,陆雪琪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的。即使是在天下的修真界中,名声也是响当当的。而且,在青云道法修行方面,陆雪琪已经超越了齐昊,萧逸才等人,俨然成了青云第一人。所以,萧逸才自是对其敬重有加。 但是陆雪琪却丝毫像是没有感觉到萧逸才投来的询问的目光,无任何动作。 见她不答话,萧逸才似是有些尴尬,振振嗓子道:“不知陆师妹对于此事怎么看呢?” 陆雪琪看了一眼萧逸才,冷然道:“既然掌门师兄有诸多顾虑,那么此中之事,待天音寺与焚香谷的回应之后,再做决定吧!” 萧逸才听后,看着陆雪琪,不禁皱了皱眉头。 坐在陆雪琪旁边的曾书书见此,急忙道:“掌门师兄,此次倘若能够联合天音寺与焚香谷,一同前去,剿灭魔教余孽,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这两派皆不欲行此事,找理由推辞拒绝,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以及天下的形势,还是需要再另做打算的。掌门师兄以为如何呢?” 萧逸才看着曾书书,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人。 三人都表示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万一。 至此,萧逸才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等天音寺与焚香谷的来信之后再议吧!” 随后,众人又谈了一下天下形势云云,最终一个个御剑破空而去。 这一次,作为青云掌教的萧逸才本想是通过此事,一来可以再次巩固青云门天下正道的领袖之位,另一方面,作为刚刚接任的青云掌教,自是应该做出一番事业,从而增加自己的声势与威望,让天下人认同这个青云门新一代的掌教,而不是活在其恩师道玄真人的影子之下。 萧逸才站在大殿之外,看着那由于仙剑破空而划过的一道道美丽云影,愣了一会儿,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良久,萧逸才低下头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那依旧雄伟,但是却冷寂甚至有些阴森的玉清殿内,身影显得有些模糊、苍凉。 第二章 路遇毛贼 河阳城外,密林小径。 温暖的阳光照在这片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间,林间的一切的生命正在享受着光明的普照。微风轻轻拂过,如那温柔的女子抚摸恋人的脸庞,舒心惬意。 而在这树林之中,隐约可见有三人正步履轻盈的漫步其中,而无丝毫的着急与匆忙,似乎是在享受着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春日的美好,又仿佛是在刻意放慢脚步,等待着还未赶来的同伴!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容貌美丽,清新脱俗,一颦一笑之间散发出清雅灵秀的光芒,煞是可人。此时,她正欢快的在林间蹦蹦跳跳,享受着尘世之中少有的林间的清新空气与幽静环境。 在她的身上,看到的是充满生命气息的青春活力,而丝毫没有凡尘中的嘈杂喧嚣与勾心斗角;在她的身上,我们也许便会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竟也是有自然质朴与些许暖意的吧!此人正是那从小跟随周一仙浪迹天涯,替人看相算命的少女――――小环。 跟在她后面不远处的一个女子,只见她身着鹅黄色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双眼含媚,顾盼间风情万种,迷倒万千世人。世间有着这份绝世妩媚风情的,自然是那自愿放下一切,跟着周一仙与小环等人浪迹天涯的金瓶儿。 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那野狗道人。此时他依旧是拿着包袱之类的物品,俨然是这一干人中的一个“免费劳力”了。但是从他的神情看去,不仅无丝毫的怨言,反而似是有些高兴的。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却唯独不见了这一干人中的“主心骨”,那个整天拿着“仙人指路”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的周一仙。 “瓶儿姐姐,待我们到达河阳城中之后,安顿下来,就在那里等着爷爷回来,好吗?”正欢快的跑在前面的小环回过头来,笑着问金瓶儿。 “既然你爷爷让我们在那里等他,那自然是听妹妹的!”金瓶儿含笑对着小环道,眼中尽是怜爱之色,显然对于她这个清纯可爱的小妹妹,也是十分喜欢的。 小环蹦蹦跳跳的来到金瓶儿面前,拉住她的胳膊,满脸的笑意。不过,调皮之意却挂在脸庞。 金瓶儿又低声笑骂了几句,两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正说笑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小环又扭过头,向那在她们后边默默跟随着的一言不发的野狗道人望去。随后,唤了一声,面露惭色,对着野狗道人道:“道长,这些天真是不好意思。一路上麻烦你拿着包袱,又跟着我们到处奔波,真是辛苦你了。” 野狗道人听到小环唤他,急忙抬起头来。听到小环那满含歉意的话语,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再多说什么,之后,又低下头去,默默赶路。 小环见此,亦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感激之意更加浓了。 看了看时辰已是不早,于是三人便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朝着河阳城,匆匆赶去。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林子的前方显现出来。只见一个用竹竿挑着的“仙人指路”的幌子立在手边,那人虽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但却是气度不凡,神情超然,自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意。 走在前面的小环看到此种情景,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飞奔上去,大声叫道:“爷爷?!”声音中尽是欢喜之意,然而仔细听来,却也是带着些许的吃惊。 这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周一仙 。 周一仙看了看扑在自己怀中的小环,笑骂道:“你这个丫头,都已经这么大了,还撒娇呀?也不害臊?就这么些天不见,又想爷爷了?” 正在周一仙怀中撒娇的小环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红,然后站直身子,对着周一仙笑道:“我是已经长大了。不过嘛,长的再大,在爷爷的眼中,永远也只是个“丫头”呀!”模仿着周一仙的语气声调,小环又把“丫头”二字重复了一遍。 周一仙听到后,也只得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环那如云般的秀发,眼中充满了慈爱之色。 毕竟,要论伶牙俐齿,这小姑娘自是不在话下,哪是周一仙这个老头可比的。 金瓶儿听到后,也是微微一笑。 随后,金瓶儿又把目光转向了周一仙,微微思索了一番,语气中满是诧异的询问道:“你这一个月到底到哪里去了?又去干些什么了?” 本来周一仙,小环,金瓶儿与野狗道人一起浪迹天涯,周游四海,观尽世间风光,踏遍五湖四海,舒心惬意,也是快活。 谁知道,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周一仙突然说道,受老友邀请,要去拜访故人。而他的这个故人则是脾气怪异,不愿与生人往来。周一仙便让小环一行人等先行回到距离青云山不远处的的河阳城等待,而自己在一个月之后,便会回到河阳城,前去找到他们,并安慰小环不用担心。然而周一仙的这位故人到底是何方高人,邀请他前去到底所为何事,周一仙却是只字不提的。 “呵呵,老夫我年轻时可是风0流倜傥,玉树临风,扶危济贫,行侠仗义。。。自然是交到了诸多的奇人异士,受尽众人的崇拜。有许多以前受到我恩惠的人邀请老夫前去做客,自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次,便是去会见一昔年老友,叙叙当日的旧情罢了。”周一仙对着众人笑着道。 随后,又用略微带着不满的语气道:“哼。。。哪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我这得道高人当作那些宵小之辈,如此对待老夫。唉。。。当今这个世道,真是人不敬老,世风日下呀。。。”最后,周一仙又面露无奈之色,哀叹之声连连。 而对于周一仙这样的一番回答加上感叹,金瓶儿、小环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道“谁信呀?!”。而即使是那走在最后面的野狗道人,听到这番话,也是对其嗤之以鼻,自是不会相信他这一番胡言乱语。但是当众人又看了看周一仙的模样,便知无论如何,他也是不愿意说的。 于是,金瓶儿也不再浪费口舌,只好作罢。 周一仙看众人都不言语,随即振了振嗓子,朗声道:“好了,趁着天还未黑。我们还是快走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无奈表情,只好追着那周一仙向河阳城的方向而去。 正当四人奔走在这山间道途时,忽然从林子两边冲出一共四个人,对着周一仙等人大声叫道:“站住!” 正在匆匆赶路的周一仙被吓了一跳,猛然一楞,显然是未料到竟有如此之事,随后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四人之中似乎是领头的一个黑黑胖胖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把砍刀,对着周一仙一行四人,摇头晃脑,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唉,原来是碰上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呀!”四人互相看了看,不禁苦笑。 那金瓶儿虽然在小环等人的面前笑口常开,一副于世无害的善良模样。但是作为曾经的“魔教三公子”之一的妙公子,脾气自是不好,杀人亦是不在话下,对于这些小毛贼自是看不上眼的。 只见她上前一步,脸上虽是笑颜盈盈,但随即右手边却似是有淡紫色光芒闪动,周围的空气好像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小环见此,知道金瓶儿往日的的手段,急忙上前一步,欲拦下她,显然是不忍心伤及他们的性命。 那领头的见金瓶儿和小环走上前,生气的吼道:“怎么,你们还想怎样?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可是鬼王宗门下弟子,个个道法高强。识相的,快把身上的金银珠宝统统拿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说完,这个大汉手上拎着大刀,走上前去。 金瓶儿脸上似有怒容,缓缓举起右手,想来这些小毛贼是要遭殃了。但是忽然间,金瓶儿停止了一切动作,右手也停在半空之中,仿佛冻僵了一般,一动不动,随后缓缓地扭过头来,对着野狗道人道:“这些小角色,杀了还嫌脏了我的手。道长,还是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吧!”说话间,似是尽了全身的力气,但然而,声音却并不是很大,而且有些断断续续。仔细听起来,语气中竟还有一丝的虚无缥缈之感。 站在最后的野狗道人听到金瓶儿这话,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毕竟,在野狗道人的记忆中,金瓶儿从未主动对他说起过什么,而且还能够如此恭敬地称呼他。 野狗道人向那紧靠着小环站立的金瓶儿看去,好像并未有丝毫的异样,心中难免疑惑不解,不知道这金瓶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然而此时,却见那领头的毛贼已经快走到了金瓶儿和小环的身边,可是金瓶儿的身子仍旧僵硬的站在那里,无丝毫的动作。 可是记得在西方大沼泽的狂风暴雨之中,那个倔强的独自忍受风吹雨打的瘦小身影吗? 可是记得那美丽的少女用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发自内心的对他这个自小便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面丑心恶”的魔教妖人道:“道长,你是个好人呀!” 可是记得每当自己受到周一仙责难时,那满含愧疚的少女脸庞吗? 是什么悄悄改变了心意? 是什么在内心如此澎湃? 是她吗?这个美丽的少女? 自己一生将要守护的女子? 为了她,便可以不顾一切了吧! 即使是丢掉自己的性命,又怎能使她受到分毫的伤害呢?! 看着向着小环步步紧逼的那些毛贼,野狗道人不再多想,随即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同时催动他那獠牙法宝,直冲那领头的毛贼而去。 原本野狗道人的獠牙法宝在义庄之内,为了救小环等人,被入了鬼道的道玄真人一手捏碎,化为粉末的。不过后来,在与周一仙等人行走天下的这些日子里,路途中除了不少的野兽怪物,自然便是又找到一个材质较好的的兽牙当做自己的修炼法宝,用了起来。 那毛贼感到后面劲风袭来,便觉不对,迅速转身,同时抽刀抵挡。 也许在天下修真界里,野狗道人的道法并不算是高强,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入流,但是要对付这区区的几个只会些粗糙拳脚的盗贼,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那獠牙法宝直冲领头的毛贼而去,只听见“当。。。”的一声,大刀应声而断。那毛贼大惊,不知所措,随后獠牙法宝又借势而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声闷哼,那毛贼倒飞而回,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随后又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显然是活不成了。 其他三个盗贼见老大死掉,又气又惊,同时举刀向野狗道人劈去。 野狗道人又一挥手中法宝,三把钢刀同时折断。三人也被那法宝引动的气机打倒在地,一个个痛苦不堪。 野狗道人走上前去,举起手中法宝,想来是要给他们最后一击了。三人面露恐惧之色,一个个跪地求饶。 小环见此,急忙对着野狗道人轻喝一声:“道长,你就饶过他们吧!” 野狗道人对于小环的话,自是言听计从。 那三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千恩万谢。最终背着那死去的同伴,落荒而去。 野狗道人看了看小环,又看向那依旧一动不动的金瓶儿一眼,似是有埋怨之色,却仍是一句话不说。 而周一仙看了金瓶儿一眼,眼中有光芒闪过,随即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却是小环以受到惊吓为由,要停下来休息一番,再行上路。而那急着赶路的周一仙也是答应了,野狗道人自是不会对小环的提议有什么异议。 四人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方才赶路,朝河阳城而去。 待四人匆匆忙忙地到达河阳城之时,已是天黑了。四人都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令人不解的是,那道法高强的金瓶儿竟然更是气喘吁吁,身体几欲倾倒。 此时的河阳城,大部分的客栈酒楼都已经打烊了。唯独那河阳城最大的酒楼“山海苑”依旧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当四人风尘仆仆的到达山海苑之时,店小二见他们衣着上尽是灰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直到金瓶儿不知今天为何又是大发善心了似的,拿出一锭金子,那店小二才摆出一副笑脸,把他们当作贵宾公主般迎了进去。 周一仙见到此情此景,又是感叹了一番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并且不忘对身边的小环进行一番关于“金钱”的教育,“金子虽非万能的,但没有金子却亦是万万不能的”等等,又夸耀自己平日的“爱财聚财”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而小环则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用饭期间,金瓶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先行告辞,前去休息了。 看着金瓶儿远去的背影,小环面露担忧之色,周一仙亦似是心事重重,唯独那野狗道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对此事爱理不理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大概,在他的眼中,只要有那个美丽的少女可以看到,便足够了吧! 第三章 走火入魔 河阳城,山海苑。 夜深,苍穹上星光点点,但是却仍旧点不亮这如墨的黑色夜空;群星闪闪,似是在嘲弄着这天地之间碌碌无为的万民! 现在的河阳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的静谧之中,道路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与白日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冷冷的夜风掠过高大的城墙,卷起丝丝的灰尘,扬上远方,正如这凡世中的人们,忙忙碌碌,却是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处。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被人刻意的压制,但是依然传了出来,在这漫漫的、冷寂的黑夜中显得格外阴森,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然而仔细听去,却发现,这尖叫声传来之处,竟是山海苑中金瓶儿所在的房间。 处在金瓶儿隔壁的小环,正在利用夜间阴气较重之时,吸收月魄精华,修炼鬼道之术,听到尖叫声,心神不宁,便觉不对,迅速施展出“人影鬼遁”之术,只是转瞬间,便来到了金瓶儿的房间。 小环走进房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屋子里一片散乱,现在的金瓶儿正坐在床上,左手支在床沿之上,以来支撑身子的全部重心,而右手上则是拿着她的法宝“紫芒刃”。不过此时,那紫芒刃的紫光明灭而显,看来并不是很稳定,好像是由于真气不足所造成的!而金瓶儿的秀发则是散乱的披在头上,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庞。她的身体似乎也是在不停地颤抖,从而带动那沉香木床“吱吱吱。。。”的作响。 而令小环感到更加奇怪的,却是从这屋子之中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从刚才走进这个房间,小环便明显的感觉到,房间之中的阴寒之气甚重,即使与自己所修炼的鬼道之术相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瓶儿虽是好像遭到了重创,但其又岂是寻常人可比。感到有人进入屋中,她右手边的紫芒刃再一次光芒闪现,似乎又亮了几分,似乎是要准备对这贸然闯进屋中之人一击必杀。 “瓶儿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小环见到金瓶儿如此的模样,急忙跑上前问道。 金瓶儿听到是小环的声音,这才放松了警惕。刚才似乎是强自撑着的一口真气,随着小环的到来,便是随着金瓶儿精神的松懈,旋即垮了下来。 小环连忙上前几步,扶住金瓶儿那即将倒地的身子,抱在怀里。 小环这才发现,金瓶儿的身子竟是颤抖地如此厉害,而且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够感受到那仿佛是掉进了冰窟的皮肤之上传来的更加阴冷的气息。理了理金瓶儿那散乱的秀发,发现现在金瓶儿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正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拿光滑的但却呈现淡青色的肌肤之上迅速滑落,大半的床单上已经是被汗水浸泡的湿漉漉的。她拿着紫芒刃的手上更是青筋暴起,看起来如那活了几百岁的老太太一般。――――再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妖娆之态。 金瓶儿仿佛是找到了依靠似的,紧紧地抱着小环那瘦弱的、娇小的身子。但是,她的身子却仍然是抖个不停。 “瓶儿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在自己怀里的金瓶儿,小环声音中带着哭腔问道。 此时的金瓶儿仿佛是在风雨之夜,受到电闪雷鸣的惊吓与伤害的小小鸟儿,看起来是如此的无助与可怜,只有躲在母亲的温暖的怀抱之中,才找到了一丝的安慰与依赖。 想起往昔岁月中瓶儿姐姐那倾倒世间万千众生的妩媚神色与盈盈笑意, 想起每当众人遇到困难之时,瓶儿姐姐总是把自己挡在身后,独自面对那前方的危险时的从容与自信, 想起瓶儿姐姐曾经身处魔教时,谈笑间杀人如麻的冷酷, 。。。 总之,在小环的记忆之中,瓶儿姐姐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种危险,都是那么的从容与镇定;在小环的眼中,瓶儿姐姐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然而。。。小环怎么也想不到瓶儿姐姐竟然有今日的落魄模样,是如此的彷徨无助,不由得一阵心痛,并在心里默默的念到:“原来,瓶儿姐姐,也是这么可怜的一个人儿吗?” 正在小环发愣间,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在这漆黑阴冷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与可怖。 正在小环怀中休息的金瓶儿听到后,身子猛地一震,显然是提高了警惕。不明所以的小环也是不由得一惊,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金瓶儿的反应,以为是那刚才袭击金瓶儿的强敌又一次的袭来,不由得全神戒备着,显然是准备给那入侵者全力一击。 门“吱。。。”的一声被来人推开。 正待金瓶儿似是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听见了小环的一声惊叫“爷爷!” 只见那门口处,立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但气度不凡,显然是那周一仙了。 金瓶儿听到小环的喊叫声后,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慢慢地放松了身体,显然刚才她是紧张到了极点。虽然如此,但是金瓶儿的戒备之色却是并未完全放下。 过了不多一会儿,便又见到野狗道人缓缓地走到了门口处,看了看房间之内,又看着金瓶儿与小环,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小环见到周一仙走了进来,便急忙叫道:“爷爷,你快来看看,瓶儿姐姐她。。。” “我。。。我没事的。。。”正在修养的金瓶儿突然打断小环的话,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道。 “瓶儿姐姐。。。”小环见金瓶儿如此,低下头来,轻声的唤了怀中的金瓶儿一声,语气中带有疑惑与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周一仙看了看金瓶儿,又环视了这房间四周,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凝重,随即开口对小环道:“小环,你和野狗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话要与你瓶儿姐姐说的。” 小环看了看周一仙,见他脸上神色,又看了看金瓶儿,慢慢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要起身出去。 小环明白,虽然周一仙的道行法术十分的蹩脚,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但是这么多年的浪迹天涯,他的那份见识却也是无人可比的。 “小环。。。”感觉到小环起身,在这无助之时,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儿即将离开,金瓶儿不禁有些紧张,急忙叫了小环一声。 周一仙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之意,正色朗声的道:“金姑娘,你不必担心,老夫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罢了,这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希望金姑娘能够静下来听我说。” 小环慢慢地把仍旧不停发抖的金瓶儿放到床头之处,并拿出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言语中尽是关切之意,道:“瓶儿姐姐,你放心吧。爷爷他见多识广,会有办法的。我就在外边等着,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吧!” 金瓶儿看了看小环,这才慢慢的放开了小环的手臂。 小环看到金瓶儿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痛。随后,走上前几步,对那正站在门口的野狗道人道:“道长,我们先是到外边去罢。” 野狗道人虽是有些许疑惑,但见到小环唤自己,也点了点头,尾随小环而去。 房间内依旧阴冷,寒气逼人。 不多久,周一仙看了金瓶儿一眼,率先开口道:“金姑娘,如果老夫所猜不差,你应该是修炼道法不成,走火入魔了吧!” 正靠在床边的金瓶儿听到周一仙的这句话,淡青色的脸上又苍白了几分,看起来分外可怖,身子似乎也动了动。 “金姑娘,你倒是不必如此的。今天在河阳城外的树林中你的异常反应,我看即使是野狗也是有所察觉的。而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连这一点还看不出来吗?”周一仙看出了金瓶儿的震惊,与含有的隐隐杀意,却是旁若无人一般,缓缓道出。 金瓶儿无语。 在那树林之中,由于金瓶儿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血脉运行不畅,以至于全身不得动弹,才会异于往常,那么客气的拜托野狗道人去帮忙处理那些小毛贼。站在近旁的小环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是碍于当时情形,不好说出口的,方才提议休息片刻。这周一仙的见识与阅历,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金瓶儿的异样,心里也是知晓了几分。 良久,便又听见周一仙道:“金姑娘, 紫芒刃乃至阴凶邪之法器,而你亦是纯阴之体,正与紫芒刃灵性相通,你能将它修炼到“纳阴归渊”之境地,从而与自身气脉相融一体,当真是了不起的。但是寒阴之气太盛,孤阴不长,你却强要修行,阴气入体,经脉气血尽数为其所伤。你用这法宝威力自然是极强的,但是你将来要在修行道行上再上一层、再进一步,却只怕是难上加难了。这一点,我想你也是知晓的吧。然而你却是想要打破自身限制,而且又急于求成,导致五脏六腑尽为其所伤,到了今天这一步。唉。。。”周一仙的话到了最后,似是不愿意再说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金瓶儿听到这一番话后,面上阴晴变幻不定,却并不见有丝毫的动作,亦不再多说一句话。 “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州浩土,自是奇妙。所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天下自是有办法救治与你。”顿了一会儿,周一仙又接着道。 正暗自伤神的金瓶儿一听到周一仙的话,猛然之间抬起了头,直盯盯得看着周一仙。 只见那周一仙依旧站立于此,此时衣襟无风自动,却宛如仙人一般,看起来并不是在说谎的。 金瓶儿脸上有了淡淡的喜色,然后似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慢慢道:“老前辈,金瓶儿往日无礼之处,还望见谅。你大慈大悲,请求前辈明示。我金瓶儿今生感激不尽!” 周一仙看了看她,低声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一会儿让小环来查看一下你的伤势,让她为你疗伤吧!小环所修习的鬼道之术,亦属阴寒之气,与你可谓是一脉相承,对你是有好处的。”说完,便转身要走了。 金瓶儿见此,大吃一惊,以为周一仙不愿说出救治之法,急忙叫道:“老人家。。。” 周一仙转过头来,对着金瓶儿,缓缓道:“金姑娘你尽可放心,既然我前来告知你有解决的办法,就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我需要先让小环来检查一下你的伤势,我好再做决定该如何的。” 金瓶儿听到周一仙如此说来,紧张的神色微微缓解,随即点点头,对周一仙道:“谢谢前辈。” 待周一仙走出房门,便听到了小环急切的询问声。不过外边到底说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的。 不久之后,便见到小环面色悲伤,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想来周一仙应该是告诉她怎么回事了。 小环一进来,便飞奔过去,抱住金瓶儿那虚弱的身体,哭道:“瓶儿姐姐。。。” “傻妹妹,我没事的,别哭了。你看看,这么一个俏丫头,一哭就不好看了。啊。。。”金瓶儿仿佛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道出,脸上也强自挤出了几分笑容。 不过,在小环看起来,那笑容竟是如此的憔悴,令人更加伤心。 “瓶儿姐姐,你的状况,爷爷都对我说了。”小环止住哭声,对着金瓶儿接着道:“爷爷让我来查看一下你的伤势,让我帮你疗伤的。瓶儿姐姐,你不用担心,爷爷他见多识广,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金瓶儿应了一声,又开始低声安慰了小环一番。 不久之后,房间内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时不时的传出一些声响。 大概到黎明时分,小环这才从金瓶儿的房间之中,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了出来,面容上甚是憔悴,没有了半分血色。很明显,为了给走火入魔的金瓶儿疗伤,小环的灵气已基本上损耗殆尽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一天,金瓶儿与小环的身体虽然未得到完全的回复,但是走起路来,已经不再是那么费劲了。周一仙在听了小环对金瓶儿身体状况的描述后,思虑了一番,便让小环去告诉金瓶儿解决的办法。 “瓶儿姐姐,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小环对着金瓶儿,关切的问道。 金瓶儿听到后,怜爱的看着小环,道:“我没事的,只是为了我,苦了妹妹了。” 小环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道:“瓶儿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哦,爷爷让我来告诉你,让我们去找一个人,他会有办法的。” 金瓶儿听到后,脸上一惊,急忙问道:“找谁?” 小环脸上似有红晕,又有些许的向往,低声道:“张小凡!” 金瓶儿不禁一怔,随后又在心里低低的念了一句:“张小凡?张小凡吗?他。。。” 第四章 施法寻人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 青云掌教与六脉首座俱在,商谈事务。 “掌门师兄,不知天音寺与焚香谷对于我们联合剿灭魔教余孽的提议,到底是何态度?”龙首峰首座齐昊问道。 正坐在中间上位的萧逸才,面色有些凝重,道:“普泓大师虽然赞同此事,却是认为现在发动进攻不合时宜,又以门下弟子伤亡过巨为由,称暂时并不会派遣弟子下山,前去剿灭魔教余孽。而焚香谷谷主云易岚则称要我们三派同进同退,只要我们与天音寺两派派遣门下弟子下山,焚香谷也是不会落人与后的,并且称以我们为首,遵从号令。哼!这分明都只是一些推托之词罢了。” 六脉首座互相看了看,一阵无语。 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宋大仁突然开口,满含疑惑的问道:“掌门师兄,天音寺的普泓大师不是已经宣布要把这主持之位传于其弟子法相师兄了吗?怎么现在还是普泓大师在主持寺中之事吗?” 萧逸才听到后,冷哼一声,道:“哼。。。这还不是想欺我青云门无人吗?想来是普泓大师看到天下形势复杂多变,而我青云门实力减退,欲取代我青云正道领袖之位。不过倘若以法相的声望,却是远远不及的。普泓大师想以自己在天下修真界中的声势与威望,一举推选天音寺为天下正道之首吧!” 曾书书思索一番,又道:“掌门师兄,那天音寺居心固然可恶。但是焚香谷的举动言辞不是更加的令人不解吗?焚香谷久居南疆之地,远离中原地区,我们对于它的了解,可谓只是皮毛而已。而且焚香谷谷主云易岚此人心机颇深,亦不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等闲之辈。然而这次,我门声势大减,他竟然表示把我青云门推举为天下正道之首,自己甘愿跟随而行。不是很奇怪吗?” 萧逸才听到曾书书的一番话后,道:“曾师弟说的没错。天音寺意图领袖天下正道,而那焚香谷亦是不可等闲视之。近日来,我们隐藏于南疆之地的弟子来报,这两日焚香谷内似有大的动向,门下弟子大部分竟然被云易岚派出在外,不再谷中巡逻,而在南疆十万大山的险恶之地之中,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煞是可疑。” 齐昊听到后,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否需要派遣门下杰出弟子,以拜访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为由到南疆之地,在暗地里一探虚实?” 萧逸才思索了片刻,对着齐昊道:“齐师弟,此法虽好。但是那云易岚既然有意要隐藏些什么东西,即使我们前去,也是不会有什么线索的,而且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坏了我们两派间的关系。毕竟,现在谁也不愿先捅破这层纸的,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比较好。还是嘱咐门下弟子,密切注意着吧!” 齐昊点头称是。 良久, 萧逸才无奈地道:“既然这两派皆不愿意前去剿灭魔教,以我青云门现在的形势,那么此事便先作罢吧!” 众人无语。 随后,萧逸才长叹一声,道:“诸位师弟师妹,我派创建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而能够领袖天下正道,诛仙古剑功不可没。只是师兄无能,没有师父他老人家的绝顶资质,通天造化,可以掌控古剑诛仙。希望各位师弟师妹勤勉,早日在青云道法上有所突破,将来重振我门威望。”说完,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陆雪琪一眼。 众人听到后,都似是有意的看向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只是陆雪琪却并未有丝毫的异样神色,好像并没有感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 玉清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河阳城,山海苑。 “小环,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如果感到不适,还是不要强行施展了。”金瓶儿关切的话语从房间中传出。 只见房间之中,周一仙,小环,野狗道人等都在此处。 小环对着金瓶儿微微一笑,道:“瓶儿姐姐,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周一仙看着小环,却是皱了皱眉头,道:“小环呀,你鬼道之术尚未有成。倘若强行施展这等鬼术,役使鬼物寻人,恐怕会伤害到自己!还有,没有所寻之人的身上物什,那是需要消耗自身精血的!?” 小环听到后,笑着对周一仙道:“爷爷,你不用担心。况且东西嘛,我有呀。呶。。。你看!” 说完,小环从自己的贴身衣物中拿出了一张纸,慢慢展开,只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鬼厉”,这两字一笔一划都极是清楚,行笔间力道似欲收敛,却偏偏在每一笔收尾处似乎压抑不住一般,都露出些许锋芒,自有一股自傲之气扑面而来。 周一仙想了想,这才记起,这是那鬼厉前往西方大沼泽之时,在大王村与小环见面时,算命所写之字。。。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随身带着,一直保存至今。周一仙又看了看小环,自是对她这小女儿心态了如指掌,不禁叹了口气。 随后,周一仙便转身对野狗道人道:“野狗,我们先出去,为小环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外人贸然闯进来。”然后又对一旁的金瓶儿道:“金姑娘,你就在屋子里面守着小环吧!我怕小环修行时日尚浅,可能会出现意外,你在房间之内好有个照应。” 金瓶儿听到后,看了看小环,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小环笑着道:“爷爷,不用担心的。” 随后,便见周一仙与野狗道人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门来。 屋内,只见小环面色一冷,八张上面画着一些奇怪图形的黄色的纸片,从小环的袖中飞出,以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排列在小环的身体四周,而那张写着“鬼厉”二字的纸片则放在中央。随后便看见小环的一双白皙双手合在胸口,口中低低念颂着一些神秘咒语,面上突然多了几分诡异的黑气。 不多久,房间之内,阴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原本明亮的房间顿时黯淡了下来,仿佛有无数的阴灵鬼物盘旋在周围。 站在旁边的金瓶儿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小环施法,看到小环如此模样,亦是大吃一惊。 “去!”只听见小环一声冷喝,那排在身体周围的八张黄纸立即似是有了生命一般,直端端的立了起来,围着中间的那张纸片旋转起来。仔细看来,那黄纸之上的奇怪图形也开始发出亮光。不过,那却是一种阴冷暗淡的光芒,看起来十分渗人。而小环的身体也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似的,全身的灵气不断向外散去,摇摇欲坠。 站在一旁的金瓶儿大是惊慌,以为小环遭到了冥界鬼物的反噬,以致灵力不断被吸出体外。急忙上前一步,想要为小环摆脱鬼物的纠缠。谁知,还未到小环身边,便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类似结界的东西围绕在小环身边,阻止她不能前进半分。 正待金瓶儿着急之时,却又见那八张黄色纸片如幽灵一般,瞬间消失不见,地上空空留下了八个若隐若现的气团,而中央的那张有着“鬼厉”二字的纸片,却是被一团黑色的浓雾包围,想来应该是小环用自身的灵力结成,从而控制着这些鬼物,并与其保持联络的! 正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周一仙与野狗道人亦是满面的焦急之色。野狗道人时不时的在门口转来转去,看上去想要破门冲进去。 周一仙看到野狗道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心里又是烦闷,气呼呼的道:“野狗,你不能安静一点吗?别再老夫面前转来转去的,好不好!” 野狗道人看了看周一仙,一阵无语,只是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 忽然间,听见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惊呼“小环”,俨然是那金瓶儿的声音。 周一仙与野狗道人对望一眼,立马感到不对,迅即推开房门,冲进了屋中。 只见此时,金瓶儿正抱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小环,叫喊不停,而小环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不过看了看金瓶儿,又看了看冲进来的周一仙等人,脸上显过一丝喜悦,有气无力的道:“我。。。找到了他了。” 一句话说完,便晕了过去,倒在金瓶儿的怀中。 第五章 夜行草庙村 夜,已经很深了。 只见在那浩瀚的苍穹之上,无数的星星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腥松的眼睛,似乎是困了吧!然而月光却仍然不知疲倦的把清辉洒向人间,把光明留给世人;给那在暗夜远行的羁旅之人照亮前方的道路,给那远在他乡的天涯游子寄托思乡的情怀,给那凡尘中的世俗之人片刻的安静与宁谧,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与快乐。 河阳城外,荒凉古道。 白天熙熙攘攘的古道上,现在已是人迹罕至了,半天也少见到一个人影。古道的两旁是那清脆碧绿的小草,在草丛之间,时不时的夹杂着些许的不知名的漂亮野花。晚风习习吹来,风中尽是草木的清香之气,闻起来沁人心脾,令人不觉有一股舒畅之意。 然而此时,那古道之上,却好像是有四个人正不紧不慢的走着,但是丝毫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这古道的夜色魅力。仔细看来,却是那周一仙,小环,金瓶儿与野狗道人了。四人的面上神色可谓都是相当凝重的,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周一仙依旧拿着用竹竿挑着的“仙人指路”的幌子,一副鹤骨仙风的模样,率先走在四人的前面,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一行人中的“主心骨”。 而金瓶儿的脸色却是苍白的紧,没有一点的血色,她也是在小环的微微扶持之下,这才缓步慢走,显然伤势不轻。 小环则是一边搀扶着金瓶儿,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挂着担忧之色,想来是为那金瓶儿担心了;然而在那担忧的神色之下,望向前方那未知的黑暗时,也有着些许的期盼,大概便是要见到他了吧! 而走在最后面的依旧是野狗道人,背着所有的包袱行李,默默前行。而他则是满脸的阴晴变幻不定,每当抬头看到小环之时,眼中先是一喜,随后却又是哀愁,面无表情,低下头来。 这四人中,周一仙道法修行不够,本来就是不能御空而行的。小环则在这几年的勤奋努力之下,鬼道之术虽未有成,但是这御空而行,却也是不难。只不过由于小环近两日来不断为金瓶儿疗伤,以防止金瓶儿自走火入魔之后,每日备受寒毒侵体的痛苦,耗费了大量的灵力,身体已有些虚弱,所以不能御空。金瓶儿自不用说。而野狗道人也就只能收起法宝,跟着他们一步一步前行。 四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在这荒凉古道之上。本来距离河阳城只有区区五十里的草庙村,走了大半日,却还是未到的。 “爷爷,我们走了这么久,也快到了吧!”正走着,小环唤了一声前面的周一仙,问道。 周一仙回过头来,看了看小环,道:“快了,大概还有五里左右就到了。”随后,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低声咒骂道:“张小凡这小子也真是的,居然住在这么一个荒凉之所,让老夫我好找呀!”脸上显然是有不悦之色。 小环听到之后,微微翘起小嘴,嗔道:“爷爷!”随后,又对着金瓶儿,满面的喜色,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低声笑道:“瓶儿姐姐,一会儿我们就要见到他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好吗?” 金瓶儿望向满面喜色的小环。只见她白皙的脸庞看起来由于激动与娇羞,显出淡淡的红晕,微风轻扬,拂起那如云的青丝,煞是美丽。笑道:“妹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清丽可人,惹人怜爱的!”随即又伏在小环的耳畔,语调中似是狡黠,低声问道:“怎么了,妹妹想见那张小凡,现在就急不可待了?!” 小环听到金瓶儿的话语,俏生生的粉脸却是更红了,白了金瓶儿一眼,低声笑骂两句,反驳道:“瓶儿姐姐就知道胡说。以后不理你了,哼。。。我们两个中间,不知道是谁有时候晚上不睡觉,对着月亮想念那个人,如痴如醉的模样,唉。。。还有呀,不知道是谁晚上做梦的时候说梦话,一声一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呢??!是不是呀?!我的瓶儿姐姐???。。。”小环说完,带着看起来坏坏的,调皮的笑意,看着金瓶儿。 金瓶儿那原本苍白的脸庞之上,在小环的一番言语之下,竟有了一袭淡淡的红云飞上脸畔,再加上金瓶儿那倾倒天下众生的妩媚神色,看起来极具诱惑力,仿佛看上一眼,便会坠入那团温柔的如水般的柔情蜜意中,深深不能自拔。 金瓶儿对着正带着调皮的神色,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小环,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坏了呀!。。。”随后便伸出双手,在小环的两腋之下轻轻挠了几下。 小环感到身上一痒,顿时笑声连连,也不服输,又回手向金瓶儿挠去。金瓶儿亦是忍受不住,娇笑几声。 就这样,两人在这荒凉古道之上,如那年少的小孩子一般,戏耍玩闹,娇笑声在这寂静的道路之上,显得尤为响亮,悦耳。 野狗道人见到两人如此模样,不知是为何故,心里大是诧异。对那金瓶儿更是奇怪――――曾经叱咤风云,杀人如麻的金瓶儿竟还有今日的率真模样,毫无心机与城府,如一个纯洁的,不谙世事的女子,与玩伴嬉戏逗笑。低低的叹了一声,不知在咕哝着什么。又看到小环笑靥如花,如玉的脸庞之上红云朵朵,娇羞可人,不觉得竟是看的痴了。 在这古道之上,荒凉寂静,一片冷寂。然而这里却是充满了温情与笑意,在天地之间 悠悠回荡。 月光盈盈,大概也是在感叹着这世间少有的暖意吧! “站住!”忽然间,却听到道路的前方,传来一声冷冷的暴喝,打破了这温馨和谐的环境。 第六章 美人剑舞 青云山,小竹峰,望月台。 也许是贪恋这俗世中的繁华吧,也许是留恋这望月台的美景吧,也许是为了陪伴那一个孤独的身影吧,月儿竟是久久不忍离去的。 只见那望月台上,月光轻柔,将整座悬崖照得是亮如白昼,尤其是由于地势的缘故,地上光滑的岩石倒映着无数个月亮,更显得特别清冷美丽。而在那月光之下,一袭白衣,欺霜胜雪,绝美的身姿,绝世的容颜,一个身影站在那悬崖绝壁的边缘,显得有些冷清,不是陆雪琪又是何人? 她怔怔的望着悬崖前那未知的黑暗,眼眸如水,却似是要穿破那层层的黑暗夜幕,看到那镂刻在心间的脸庞;而眉宇间锁着淡淡的哀愁,宛如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愁肠缠绵。 霍然之间,她抬起头来,仰望苍穹。月光轻柔的仿佛是温柔的恋人的疼惜,害怕伤及她一分一毫,便如水般洒下,飘在陆雪琪那白皙的绝美的脸庞之上;而天上的将要沉睡的星星似乎是惊叹于这绝世的容颜,竟也是从朦胧睡意中醒来一般,忘了眨眼,直直的盯着那绝美的却令人凄婉的玉颜,看了不停。 山风从那孤悬的崖边习习吹来,夹杂着竹木的清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陆雪琪脸畔的发丝随风而舞,更添了几分凄凉;她的衣襟微微晃动,不过看起来,却似是那摇曳的浮萍,摇摆不定,令人感伤。 清辉照孤影,应怜月光寒。 忽然间,只听见一声轻啸,那啸声不知怎的,听起来竟是带着莫名的悲凉。 却见陆雪琪的脚尖轻点地面,随后便如那展翅的凤凰,飞入了苍穹之中。而那插在地上的“天琊”神剑,通灵之后,也似是懂得主人的心意,伴随着陆雪琪的身影,破空而上。似是一声凤鸣,却是陆雪琪拔出了天琊。仿佛是再也压抑不住那满腔的相思之意,陆雪琪的身姿在空中迅速的舞动起来,剑光闪闪,令人心驰。 她白衣胜雪,在那皎洁的月光之下,宛若降落凡尘的九天仙子,在空中孤独而舞。 天琊神剑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辉,伴随着一声声的低吟,仿佛是主人的倾诉,又仿佛是要斩断那千年的情思,伴随着陆雪琪,蓝光点点。 周身的风由于强大的气机牵动,忽然变了风向,向那陆雪琪袭去。那猎猎的狂风如刀如剑,如雨如霜,生生的割着陆雪琪那白皙的几乎苍白的脸庞,看上去令人疼惜。 然而她却似是毫无知觉,任凭那风吹,任凭那刀割,任凭那雨打,任凭那霜寒,依旧倔强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迎风起舞。 是什么竟是如此的强烈,在那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是什么在心间泛起,如那怒吼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为了什么,要独自忍受这相思之苦; 为了什么,只能在月下翩翩独舞; 为了什么,不能与心爱的人儿紧紧相拥; 为了什么,不能与恋人终生厮守。 抛不完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满春花春雨花满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的新愁与旧忧。 帘卷西风,人比竹瘦; 浪涛黄沙,情比泥浓; 展不开的紧锁眉头, 挨不完的彻夜更漏, 恰似这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听不完的泪竹斑斑, 斩不断的情思绵绵, 又何愁! 风已停,舞亦止。 陆雪琪仰望苍穹,竟是泪流满面。 第七章 初见燕回 河阳城外,荒凉古道。 正在前边走着的周一仙听到叫喝声,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心里同时暗暗想到:“这一次不会是又碰到一些不长眼的小毛贼了吧?” 待周一仙站稳后,只见前方道路上,不知何时,竟然站着十数人,各个身上服饰整齐统一,佩戴着兵器法宝。即使是再没有经验的人,看上一眼便知,这显然不会是一些打家劫舍、拦路要钱的小毛贼了,而倒像是某些门派下的修真之人。 周一仙见此,缓缓走上前去,施了一礼,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几位是哪位高人门下?拦下我们,所为何事?” 随后,从那一群人中走出一个男子,虽不甚英俊,却也是魁梧,似乎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之人。 他看了看周一仙,又看了看在他后面的三人,也不回答周一仙的问话,只是厉声道:“此路不通,各位还是另寻他径吧!” 周一仙一行人听到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周一仙缓缓道:“我们正是有事,要到这草庙村去一遭,如何能够绕道?” 那人一听,竟是立即拔出随声所带的一把宝剑,呵斥道:“你们竟是要到草庙村,想要干嘛?” 站在最前面问话的周一仙见到那人拿出武器,吓了一大跳,刚刚上前几步后,又猛然后退了几步。而小环见此,以为周一仙受到了什么伤害,则是急忙叫了出来“爷爷!”,随即冲上前去查看。 后面的野狗道人见那人凶神恶煞似的,看来不是好人,又害怕小环受到伤害,立即冲到前面,手持獠牙法宝,对着那领头的男子当头打下。 那人似乎未料到竟是对方先动起手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见已是避退不及,便挥刀向在头顶,挡住那当头一棒。只听见“当。。”的一声脆响,两件法宝相撞,发出耀眼的火花,在这幽幽的夜色之中,煞是好看。而激烈斗法的两人也被震得同时后退两步。 野狗道人率先站稳,见那人还未稳住身形,于是身体前倾,手中獠牙法宝掷出,朝那人胸口打去。那人见又是一记,由于刚才已经领教到了獠牙法宝所蕴含的力道,不敢硬接,便仰面朝上,身体趁势向后躺去,躲过一击。随后这才站稳身形,但此时野狗道人却也是双手成爪,掠身向那人来了一个“黑虎掏心”的姿势。那人双手成拳状,两只胳膊交叉挡在胸前,野狗道人的手爪打在那人的双手腕处,受力后退,那男子也是向后一个趔趄,晃了两下,站稳身形。 只觉得双手火辣辣的疼,低头仔细一看,竟是腕部被野狗道人的手指尖爪抓破,此时鲜血淋漓,常流不止,并且隐约之间可见白骨。看来这野狗道人的力道不小。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尖叫道:“小心!”还未等他转过头来查看出了什么情况,便觉得背后如遭重击,一阵剧痛从心口传来,喉咙一热,感到有粘稠的液体涌到喉咙,一张嘴,竟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那人微微晃了两步,这才看清,原来是刚才从正面打过来的獠牙法宝扑空之后,此时被野狗道人控制,从背后偷袭而来。 野狗道人见此大喜,手持獠牙法宝,飞身上前,法宝微微发着白光,向那人当头打下,眼看着这人即将成为棒下之鬼。 忽然间,一道剑芒从一旁的黑暗中激射而来。野狗道人闪避不及,只觉得手腕一麻,獠牙法宝脱手而出。野狗道人也是被震得后退一步。 随后,便见一人踏空而来。 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便听到野狗道人与站在后面的金瓶儿带着惊讶的语气,同时叫道:“是你?” 正扶住受到惊吓的周一仙问长问短的小环听到野狗道人一声惊呼之后,急忙转过头来,对着野狗道人,用充满关切的语气,问道:“道长,你。。。你受伤了吗?你怎么样了?” 此时正呲牙咧嘴的野狗道人听到小环的询问声,立即正色,扭头向小环看去。 只见那清丽的女子的脸上分明带着真真切切的着急与丝丝的关心之意,声音也由于急切而略微带着哭腔。 野狗道人心头不禁一暖,对着小环强自一笑,道:“你。。。你不必担心的,那个。。。我。。。我没事的。。。” 野狗道人看着小环投过来的目光,不知道怎的,竟然是有些紧张,吞吞吐吐的答道。 小环仔细看了看,把野狗道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见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忽然间,听到金瓶儿和野狗道人同时叫出声来,语气中分明带着惊奇之意,不由得抬起头来,仔细的查看那从暗处偷袭野狗道人,救下同伙的贼人。 只见在距离他们前方大约五步处,一个男子此时正凌空而立。此人剑眉入鬓,目光明亮而尖锐,炯炯有神,面庞虽然不如齐昊那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也是气宇不凡,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而他的一袭深灰色装束,在半空中无风自动,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令人心生惊异。 小环见野狗道人与金瓶儿似乎都是认识此人的,并且对于此人此时正在此处,是大感吃惊的,不由得心里生出好奇。 小环缓缓地向金瓶儿走了几步,靠近她的身旁,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瓶儿姐姐,这个男子是谁呀?你认识他吗?” 正在怔怔的看着前方那个男子的金瓶儿,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小环的问话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小环低声道:“哦,你是不认识他的。他是我圣教---鬼王宗门下这些年来年轻弟子中比较出色的一个人才,名叫燕回。此人道法修行方面在鬼王宗新一代的弟子中,很是不错,不仅处理事情、领导门人的能力出众,而且为人冷静,善于察言观色,十分了得。他和杀生和尚一般,在鬼王宗中的地位并不是很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当日都似乎是在鬼厉也就是现在的张小凡的麾下办事效力的。不过。。。” 小环正认真的听着金瓶儿的详细解释,忽然耳边却没了声响,不由得看向金瓶儿,奇怪的问道:“怎么了,瓶儿姐姐?” 金瓶儿想了想,又叹道:“当日那鬼王宗主用伏龙鼎激发出四灵血阵,召唤修罗恶魔,借用修罗之力,不仅蛊惑了圣教中的所有弟子,一个个变成了行尸走肉,而且连青云山方圆百里之内的平民百姓也失去了心智,变成了鬼王进攻青云山的武器,那鬼王宗主可谓是丧心病狂。然而今日,却不想在此见到了他。此人不仅道法修行上未有减退,而且看情况,似乎是又上了一个境界也未可知,真是奇了怪了。。。”金瓶儿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思索着这其中的缘由。 野狗道人则在此时微微振了振胳膊臂弯,以减轻腕部被袭时的疼痛感。稍后不久,便又再一次召回了獠牙法宝,凝神戒备这前方的男子,以免再一次遭到偷袭。 野狗道人心里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燕回的对手,但是那清纯美丽的女子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又怎么能够退却呢? 那凌空而立的叫做“燕回”的男子,先是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野狗道人,随后又看了看周一仙,最后目光落到了和小环并肩而立的金瓶儿身上,含笑道:“原来是妙公子!真是幸会!在下不知妙公子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妙公子莫怪!” 燕回的话虽是说的十分客气,但是他的脚下却仍是一动不动,凌空而立,也不见有什么举动,明显的言行不一,一股傲气不自发的显现出来。 金瓶儿听到燕回的一番话,又看了看他此时的模样,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燕回肯定是在听到争吵打斗声响起后,便飞掠了过来,躲在暗处,观察场中形势,似乎看出了什么。 不然,以金瓶儿往日“魔教三公子”之一的威望,这燕回绝对不会,也不敢是这个态度的。不过,自己虽然身受重伤,但是那六识灵力还是在的,竟然也未能觉察到他的到来,此人的道法当真进境到了一个新的境地吗?金瓶儿这般想着。 随后,却见到金瓶儿满脸的笑意,再配上她的妩媚容颜,在这黑暗的夜空中,让人眼前不由得一亮,仿佛连这周围的夜色也变得温柔起来,似是那温暖的水流过了脸颊,令人陶醉于其中,深深不能自拔。 金瓶儿眼波流转,笑盈盈的道:“原来是燕回公子,小女子失礼了。不知燕回公子早已到此处,真是打搅了。” 燕回一听到金瓶儿的回话,却是微微一怔。 虽然刚刚他确实是看出了金瓶儿似是有一些不同往常的地方,不过,此时金瓶儿竟然对他如此的彬彬有礼,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曾经那个谈笑自若间,杀人不眨眼的妙公子难道真的变了麽? 燕回看着金瓶儿笑盈盈的脸庞,这样想着。 不过随后,燕回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便否认了自己刚才那幼稚的、可笑的想法。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往日那心机深沉的金瓶儿又怎会在浪迹天涯不到数年之内便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说不定,这又是金瓶儿故意布下的一个什么陷阱也说不定的。 燕回想到此处,看着对面依旧笑意盈盈的金瓶儿,定了定心神,随即集中全身的精力戒备着,不留下一丝给敌人攻击的破绽。 燕回对金瓶儿笑道:“妙公子,真是折杀我了。不知妙公子来到这荒凉破败之所,所为何事?” 金瓶儿把燕回刚才的表情变化一览无余,心里也随即明了此种情由,依旧把笑容挂在脸上,计上心来,对着燕回笑道:“我们几人到此而来,不过是为了见一位故人罢了。倒是燕回公子,可是那鬼王宗中的重要人物,不在狐岐山内忙碌,处理门中事务,却来到这等荒草丛生之地,难免令人心生疑惑。难道燕回公子来到此地,只是看到此处安静祥和,特别出来散心的吗?” 燕回听到金瓶儿的话语中似乎是带着些许的讽刺之味,不禁眉头紧皱,随即又看了看凝神戒备的野狗道人,以及站在金瓶儿身边的小环,朗声道来:“妙公子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蒙前任鬼王宗主看得起,收在门下做一些杂事而已,哪里说得上是什么重要人物呢?当然也就更不能与妙公子相提并论了。我等几人来到此处,却是为了我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厉公子。鬼厉公子在此静修,是不容外人打扰的。” 通过仔细观察之后,燕回发现,这站在金瓶儿身边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如同那鬼王宗中的“四大圣使”之一的朱雀圣使一般,神秘诡异,令人不可捉摸。旁边还有一个野狗道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虽然他的道行远远不及自己,但是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斗法之时,自己的胜算可就不会再是百分之百了。 燕回又是一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不似杀生和尚那般脾气暴躁,好血嗜杀。经过在心中再三的思虑,便把鬼厉的名号给抬了出来,希望借此来压住这几个人,不至于轻举妄动,自己即使不敌,亦可以全身而退的。毕竟,鬼厉的名字在整个圣教乃至整个修真界之中,可都是如雷贯耳的,听者无不色变,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一个个敬而远之,煞是骇人。 金瓶儿虽然道法上此时受损,但燕回玩的那些心思,花花肠子,对于心计颇深的金瓶儿来说,如同三岁小孩在父母亲面前撒谎一般,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听到燕回的一番解释,金瓶儿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冷笑。 第八章 率部请归 小环听到燕回称道张小凡此时正身处草庙村中,心中不由得一喜,脱口向燕回问道:“张。。。鬼厉公子此时正在草庙村内吗?他。。。他还好吗?” 本来小环是想要直呼其“张小凡”的,不过随即又想到前方这些人俱是昔日魔教鬼王宗门下,对那张小凡均以“鬼厉”相称,若自己贸然称呼他为“张小凡”,却实在是不妥的。 所以小环便也改了口,称张小凡为“鬼厉公子”。 正在凝神戒备的燕回听到小环的那大概由于激动而略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问话,不由得有些诧异,便向小环看来。 只见那少女年纪不大,肌肤若雪,如墨的秀发自肩头披下,与那白皙的脸庞相映,更显得清丽无双。而那女子的两腮处,不知是由于过于激动,还是些许的羞涩,显出了丝丝的红晕,一副小女儿的情态毕露无疑,更令人心生疼惜之意。 燕回怔了怔,随后双眼这才从那美丽的玉颜之上移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小环以及前方不远处的周一仙,特别是那一个书写着“仙人指路”的幌子。恍惚间,记得,副宗主鬼厉公子,似乎是有这么一老一少的两个朋友的,但是他们具体叫做什么,却实在是想不起来的。 但是燕回看了看小环的神情,却基本上是了解了一二。对着那小环一笑,缓缓道:“我们副宗主确实是在这草庙村之内的,不过,他却是不大愿意见一些外人的。不知,小姑娘找我们的副宗主,有什么事情吗?” 小环脸上喜色更浓,先是看了看金瓶儿,随后又看了看前面的燕回,想了一会儿,笑着道:“我和爷爷为人看相,浪迹天涯之时,曾经为鬼厉公子算过一卦,但当时鬼厉公子有要事缠身,还未等我们为其解释卦中所含之意,便匆匆而去,不过,那卜卦的银两却是付过的了。这两日,我与爷爷游历世间,又回到了河阳城,是故便顺路过来,见那鬼厉公子一面了。” 随后,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燕回及其身后的众弟子,继续道:“鬼厉公子天人异象,命脉奇特,我们来到此处便是告诉他当日所卜之卦所蕴含的卦意。假以时日,天下纷争之时,鬼王宗的走势及运程,与鬼厉公子息息相关。作为朋友,自是希望鬼厉公子能够在这场纷争中平安多福,大业得成。” 小环自与金瓶儿一道上路,浪迹天涯之后,小环不知为什么,总是缠着金瓶儿,要她讲一些圣教特别是鬼王宗内部的一些事情,并且听得津津有味。数年下来,自是对于这鬼王宗内部的一些事情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再加上他们四人浪迹天涯,世间之事,众说纷纭,知道的自然是多了一些。 然而燕回却毕竟也不是三岁小孩,听着小环的侃侃而谈,又怎会轻易相信呢? 不过当听到小环说到那鬼王宗未来的走势之时,不免又是心里一惊,毕竟这可是关注到自身利益的主要方面。而面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也确有几分本事的模样。 现在的鬼王宗内部,正如萧逸才等人探查分析的一样。自鬼王宗主在诛仙古剑之下逃遁而走,最终身死之后,魔教便是元气大伤,鬼王宗内部也是内斗不断了。不仅以前凭借武力收伏的一些小门小派,比如炼血堂,纷纷脱离鬼王宗自立以外,而且鬼王宗内部也由于鬼厉的隐居,没有一个十分有力了得,强势手腕的人物镇得住其他人,各个供奉也分别拉拢了自己的一班人马,之间进行着明争暗斗:为了这宗主之位,一个个可谓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而作为鬼王宗中的一股中坚力量,却是一直被燕回与杀生和尚所统帅。杀生和尚自西方大沼泽前去追踪鱼怪,到了南疆之地,结果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这一批人马自是被燕回带领,听从燕回的号令了。 鬼王宗之中的各个供奉长老没有一个不是竭尽心力来讨好燕回,即使是许诺也是许了一大堆,希望燕回能够支持自己坐上这鬼王宗主之位。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天下纷争之际,实力便代表了一切。燕回这么强大的力量,对于每个野心勃勃的长老来说,都是一个能够取得胜算的十分大的砝码。所以,即使是鬼王宗外的其他派阀,也是有人对其频频示好的。 不过这燕回却似时“吃了秤砣,铁了心”,宁是要等待副宗主鬼厉的归来,不愿意加入任何一个派系集团的争斗。 燕回明白,现在的那些供奉因为看重自己现在的力量,自然是对自己以礼相待,许下种种的承诺。但是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到这些供奉坐上宗主之位后,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力量,那么肯定就会率先拿实力最强的他开刀,以前的种种许愿也就变成了空头的支票,毫无意义可言。 这还不如找到鬼厉公子,一方面鬼厉公子继承鬼王宗宗主之位,名正言顺,自不必说;另一方面,自己便是鬼厉的嫡系力量,自然是不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况且鬼厉本人又是不大爱理会这门中之事,到时候,作为鬼厉最亲近的燕回,自然便要掌管着鬼王宗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燕回下定决心,誓死追随鬼厉。众人便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排挤。没有办法,燕回便率领着这一批中坚力量,出外去寻找鬼厉的踪迹了。也就是在几日前,才得到线报,这位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厉公子竟然隐居于此,燕回这才带领人马匆匆赶来。 三日前。 草庙村,废墟深处。 深夜。 月亮依旧朗照,洒下如水银般的光辉,整个草庙村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月色之中,仿佛那薄薄的轻纱将这荒草丛生的残垣断壁轻轻缠绕,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从那草丛之中,时不时的传出一两声“唧唧吱。。。。。。唧唧吱。。。。。。”的声响,听来像是蛐蛐的叫声,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这寂静荒凉的草庙村废墟却是恰到好处的,正好体现了那一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景象。 此时的张小凡则还是一如往常---每天晚上,伴着月光等天明;每天早上,对着朝阳等黄昏。 而白日与他嬉戏玩耍的小灰和大黄却是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做着自己的好梦! 张小凡仰望夜空,想念着那星星中的某一颗,便是那水绿色的衣裳了吧! 不过此时,却又会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萦绕在心间,久久不能离去。 也是这个女子曾经告诉自己的,“好人的话,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的,在天上好好生活的,在每一个晚上,他们都会从天上看着我们。而她,是个好人,不是吗?” 每念至此,张小凡便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把自己深深的埋葬在那一片九幽的黑暗之中,依靠暂时的麻醉来麻痹自己的精神与灵魂。 无风,然而前方不远处的草木却是动了一动。 忽然间,张小凡大叫一声,对那草丛不远处喝道:“出来!” 然而,等待片刻之后,却是毫无动静的,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只听见“哧。。。”的一声响,却是张小凡召唤来了噬魂,噬魂急速冲来,划破空气的响声。张小凡紧紧地握住噬魂,噬魂仿佛是又有了灵性一般,前方的噬血珠顿时青光大盛,张小凡一声暴喝,噬魂脱手而出,朝那前方不远处狠狠打去。 “副宗主。。。”正当噬魂要接触到那草丛中微微晃动的身影之时的一刹那,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急忙传来。 仔细听来,声音中明明带有着焦急之意与莫名的恐惧。 张小凡一听此人的声音,甚是熟悉,便知是燕回。随即以念力控制住袭向燕回的噬魂,噬魂倒飞而回。 即使如此,但见那方圆丈余之内的草木竟是变得枯萎不堪,显然是活不成了。 燕回见此,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棒下之鬼。张小凡看了一眼燕回,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燕回看了看张小凡,竟是直直的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悲怆之意,道:“宗主,现在鬼王宗内部已经乱作一团,属下希望宗主能够回去主持大局,振兴我鬼王宗的基业。” 张下凡听到燕回称他为“宗主”,不禁一愣,但随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燕回,眼中似是有光芒闪过,缓缓道来:“杀生和尚此时不在,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会有不少的人物拉拢你吧!” 张小凡顿了一顿,继续道:“即使是你自己,如果想要去一争这宗主之位,我看也是大有希望的吧!” 张小凡虽然自正魔大战之后,便一直隐居于此,不再理会俗世中的事务。但是当初鬼王宗主把毕生所学的谋略,韬晦,心计全部悉数教会与他,而今的张小凡自是不能再与当初青云山上的那个傻傻的小师弟相提并论了。这从攻陷长生堂,刺死想要投降的长生堂门主玉阳子一事,便可见一斑了。是故,即使不出草庙村废墟,张小凡对于这鬼王宗内部的事情一经分析,自是了如指掌的。 燕回一听张小凡的话,只觉得脊背发凉,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就是连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哆嗦了,颤声道:“属。。。属下不敢。宗主为前代鬼王宗主亲自选定的下一代宗主,没有。。。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属下对宗主永远。。。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属下也只愿意在宗主的麾下效力行事。属下带领门下的数百名弟子恳请宗主回归狐岐山,主持大局,歼灭叛贼,重新振兴我圣教基业!完成圣母明王的不世功业!” 说完这些话,燕回又一次低下了头,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 张小凡看着燕回,突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还是走吧!” “宗主!”燕回猛然抬起头来,急声喊道。 张小凡见此,心中似乎是有些恼怒,又一声叱喝:“走!” 其声如洪钟,震得耳膜生疼,燕回不禁怔了一下,看着那张小凡有些铁青的脸庞,大气不敢出一下。 张小凡缓步从燕回面前走过,未说一句话,看来是去那木屋之内了吧! 燕回无奈,只得怔怔的看着张小凡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的怅然若失。 月亮渐渐消失在天边,黑暗慢慢褪去,遥远的天际显现出一丝的光芒,而挂在天边的云朵一大片一大片的被染成为了通红色,太阳将要出来,新的一天也即将开始了。然而清晨的冷风却依旧“呼呼”地刮个不停,吹着草庙村废墟深处的荒凉野草,四处摆动;吹着那个一直跪在草地之上,直直的望着那一个简陋木屋的男子。 燕回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用以缓解身体的麻木。毕竟,在这荒草丛生之地,在这冷风呼啸之所,跪上大半夜一动不动的滋味并不好受。 燕回又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座木屋,依旧是没有人出来的,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似乎也是感觉到已是清晨,回头看了看天边――――太阳将要出来了。 他低下头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却是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着那座木屋深深的看了一眼,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那草庙村废墟外走去。 第九章 相面之术 这一次,当听到下属探听到鬼厉公子身在此处之时,燕回自是十分惊喜,于是带着自己所有的嫡系人马赶了过来,满怀信心,希望迎接鬼厉公子返回鬼王宗,主持大局。 虽然心情激动,但是燕回却也并非莽撞之人,十分了解鬼厉的脾气的,不敢带领众人一同进入草庙村,只是吩咐属下在草庙村外安心等候,自己独自一人前去迎接鬼厉公子的回归。 然而,现在圣教正处在一个风云变幻的时刻,各方势力都是互相戒备,互相打击。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令自己甚至众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次,燕回一夜未归,万一有其他的宗派派人偷袭,而己方又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虽然自己手下尽是精锐之师,但是圣教之中却也是不乏高手的。 所以,燕回虽然希望劝回鬼厉公子,但是也不敢过多耽搁,只得匆匆赶回,照应大局。至于鬼厉公子,最终自然是要请其回去的,不过,从现在鬼厉公子的境况看来,却是要另想办法了。 燕回匆匆赶回,发现己方人马并未有什么大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这几日,燕回一众人等便分批驻扎在草庙村废墟外方圆五里地处,一边与下属讨论当前形势,想着劝回鬼厉公子的方法,一边积极部署人马,小心戒备,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谁知道,第三日夜晚,正小心戒备着的燕回的一班下属们,竟是恰好碰上了周一仙一行四人。 。。。 草庙村废墟外,方圆五里处。 燕回听完小环的一番说辞后,抬头看了看正含笑而立的小环,又望向旁边的周一仙。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气息,不好揣度,有些神秘莫测,而周一仙则是一副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样:这两个人看起来颇是有些本事的,并不是那么简单。 燕回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小环见到前方沉默不语的燕回,想到这男子大概对她的话是有些怀疑的吧! 小环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仔细瞧了瞧燕回,然后缓缓道来:“这位公子,我看你上额宽阁,方峻,而且明净有光,则天赐丰盈之象; 你眉角入鬓,肯定是聪慧才俊之人;你的目长盈寸,主你可以辅佐圣主 ,最终功成名就。然而你耳轮拼裂,状若开花,则为败落漂泊之相。依我看来,想必你早年之时曾经遭逢劫难,流落世间,漂泊辗转。这位公子,不知我说的可对?” 正在权衡利弊,思索小环刚才话语之时,又听见小环对自己命相的推测,不禁一怔。急忙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纪不在,青春貌美的小姑娘,张开口来,声音中有些许的颤抖,诧异的问道:“你。。。你竟然。。。?” 显然,燕回是被小环那高超精准的相面之术给惊呆了,微微有些失神。毕竟,燕回早年双亲失亡,漂泊世间的事情,除了鬼王宗中的几个重要人物知晓外,即使是金瓶儿也是不知道的。然而今日,这个小姑娘竟然在片刻间便能看出这一切,着实不简单。这又怎么不令燕回吃惊呢? 过了一会儿,燕回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站在面前的小环,道来:“姑娘真是高明!不知姑娘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小环笑了笑,道:“这位公子,我和爷爷本就是以此为生的。我们这次确实是有事情,特地的来找鬼厉公子,希望燕回公子能够借道,让我们见上鬼厉公子一面,这对于鬼厉公子乃至贵教都是有莫大的益处!” 说完,小环眼波流转,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燕回。 燕回显然也是有些为难。 以鬼厉的性格,他向来是不愿意多见外人的,自己倘若带着他们贸然进去,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不仅这几个人遭殃,而且自己恐怕也要遭到牵连的,这可是自己担当不起的,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曾经的敌人――――金瓶儿,更多了几分变数;但是这小姑娘却确实是天纵奇才,竟然能够从自己的面相中看到自己的前半生运程,的确是不简单的,如果鬼厉公子能够因此回心转意,那自己不也就不用在此多费口舌了吗? 小环见到燕回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着急。毕竟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子,此时正在草庙村废墟深处,压抑数十年来的相思之意,怕是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见到他吧! 可是,可是。。。 不多一会儿,小环又从衣襟内侧拿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纸条,对那正在苦思冥想,左右为难的燕回道:“燕回公子,你。。。看看这个吧!” 燕回先是看了看小环,随即又望向金瓶儿和野狗道人,然后这才欺身上前,伸手接过小环递过来的纸条。只见那白纸之上赫然写着两个醒目的黑色大字“鬼厉”,而且燕回一看便知,这确实是鬼厉公子的笔迹。 不过这个小姑娘怎么又会有这个呢?难道这女子与鬼厉公子。。。? 燕回有些疑惑,抬头看着前面的小环。 过了一会儿,燕回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手上的字条,然后便把这字条递给小环,朗声道:“既然各位是鬼厉公子的朋友,我又怎能让各位无望而返呢?各位,请跟着我来吧!” 说完这话,燕回又特意看了看金瓶儿,见她并无任何异样神色,这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小环听到燕回的答应后,却是喜形于色,对着金瓶儿嫣然一笑,然后又向着燕回,笑意盈盈的感谢道:“多谢燕回公子了!” 说话间,燕回已经命令几个鬼王宗门下弟子扶着那个刚才被野狗道人打伤的男子下去疗伤,而自己则又带领了几个精明能干,道行不错的弟子跟着自己。 燕回准备完毕,并且交代完一切事务之后,回头对着小环一行四人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第十章 故人来访 一路上,小环与金瓶儿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十分的激动,相当高兴的。而金瓶儿则是一方面听着小环的话语,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眼中也隐隐有期盼之色,不过,更多的,却是复杂的,难以言明的神情;另一方面又仔细的注意着前面的燕回与四周鬼王宗弟子的动静,流露出戒备之色,脸上神色相当凝重。 周一仙在这崎岖不平的残垣断壁中一边艰难的走着,一边低声咒骂些不知名的东西,从神色上看来,显然是十分的不满的。 野狗道人则自从进入了这草庙村废墟之时,便是更加的沉默寡言,一声不吭,低头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草庙村,废墟深处。 月光盈盈如水,洒在这荒凉的草庙村废墟深处,如梦如幻一般。微风拂过,丛生的荒草微微颤动,带来远山上草木的清香气息,不觉怡然自得。 一个孤单的身影就这般坐在草地之上,仰望苍穹。微风拂动他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发丝随风而舞,不知怎的,看起来,竟是有些许的凄凉之意。 当小环一行四人到达木屋之时,眼前呈现的便是这幅画面了。 那个月光下的男子,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头也不回,声音低沉,缓缓道来:“燕回,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走!!!” 由于带路而走在前方的燕回,听到张小凡低沉的声音,身子不禁一颤,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燕回这才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道:“宗主,是因为有。。。有一些故人想要见。。。见你,所以我这才。。。” 张小凡听到后,先是一怔,随即却是低下头来,低声道:“故人。。。嘿嘿,故人。。。我哪里还有什么故人呀?。。。哈哈。。。” 到了最后,张小凡竟是一阵的苦笑,语调中尽是悲凉,令人心伤。 燕回不禁愕然,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小环等一行四人。 小环看着那个孤单而落寞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什么情绪因为激0情而澎湃。她张开口来,嘴唇却是微微颤抖,到了最后,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金瓶儿脸上的表情则是变幻不定,看着那个男子的身影,一阵默然。 冷风吹过,天地间一片凄凉。 “喂!张小凡,你这个臭小子!老夫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竟然这么对待老人家呀?哼。。。”忽然间,一阵气呼呼的吵骂声从后边传来,打破了这令人不知所措的宁静。 正在低头伤怀,感叹苦笑的张小凡听到这吵骂声,仿佛是遭到什么重击一般,身子忽然一震,随即便是艰难的扭过头来,向身子后方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的老人额头见汗,两手紧紧地握着一杆竹竿,弯下腰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来是累得不轻了。而那根竹竿上面,挂着的则是书写着“仙人指路”的幌子。 这不是周一仙又是何人? 张小凡的目光再往两边看去,却见到正含羞看着自己的小环,尽是妩媚笑意的金瓶儿,以及站在最后面的低着头的野狗道人。 张小凡看着这四人,也许也想不到吧!不禁有些愣住了。 小环看到张小凡扭过来的脸庞,脸色又是一红,而心跳的却是更快了。 那一个在睡梦中时时出现的男子, 那一张在内心处深深镂刻的面容, 此刻竟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男子的面容依旧如初,仿佛这数十年的岁月,都未曾在他的脸上刻下丝毫的痕迹; 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眉宇间依然有着淡淡的哀愁,他的内心仍然不曾改变吗? 小环就这么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潮澎湃。 这一眼,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岁月,时光眨眼间过去。 张小凡慢慢的回过神来,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周一仙施了一礼,声音中略带惊讶,道:“前辈!” 然后又看向小环,对她笑了一笑,道:“你也来了!” 小环看着张小凡,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低的应了一声。 而当他望向金瓶儿之时,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是一闪而过,沉思不语。 金瓶儿看着张小凡不说话,满脸的笑意,妩媚妖娆之色尽上眉头,嗔道:“鬼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呀?” 张小凡身子不禁一颤,心魂为之一荡,但是随即面上又是金光一闪,定下心来。却是不敢再看金瓶儿了。 小环见此,面上似乎是有了喜色。 一旁的周一仙依旧在大口的喘气,怒声道:“你这小子,天下这么大,怎么住到这么一个地方,让老夫我好找呀!” 张小凡还未说话,却又听见周一仙接着抱怨道:“喂,你难道不知道请我进去坐坐,喝口水吗?你有没有看到我老人家身体不好呀?”说完,又瞪了张小凡一眼。 张小凡看着胡子眉毛都快要气歪的周一仙,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便是领着众人进那木屋。 第十一章 冰糖葫芦 周一仙似乎是耐不住性子了,加紧快走几步,超过张小凡,率先走在前面。 谁知,正当周一仙刚刚走到门口之时,忽然从木屋内窜出了一道黑影。这黑影反应竟然十分迅速,见到前边似是有什么挡路的东西,身子一偏,便从门的边沿,擦身而出。 周一仙未有提防,吓了一大跳,不禁急忙后退了几步。 等到站稳身子后,这才见到,刚才窜出的那道黑影竟是一条老大的黄狗,现在正盘坐在院子当中。还未待周一仙发牢骚,却又从木屋中传出“吱吱吱吱。。。”的声响,不一会儿,便见一只三只眼睛的灰毛猴子跑了出来。 本来在平日,这个时辰,小灰和大黄早就做起了自己的美梦――――在梦里,一个正喝着上等的好酒,一个正啃着香喷喷的肉骨头吧! 想来大概是刚才周一仙的几句大声的牢骚,把这两只正在美梦中的动物给吵醒了! 小环先是见到一条大黄狗跑了出来,不禁有些诧异,“小凡以前好像没养什么黄狗呀?”然后又见到小灰匆匆跑了出来,也不多想,上前一步,对着正要往大黄背上骑的小灰笑着喊道:“小灰!” 小灰似是听到了有人叫他,于是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环。 小环俯下身子,对着小灰,笑眯眯的道:“小灰,还记得我吗?嗯???” 说完,小环随即从包袱中找了一会儿,竟是拿出了两串鲜艳的冰糖葫芦,对着小灰道:“呶。。。记得我吗?冰糖葫芦。。。很好吃的!” 小灰摸了摸脑袋,像人类一般,做出一副一番思索的模样,似是在努力的回忆着! 但是当他看到小环拿出了两串冰糖葫芦之时,不禁猴颜大悦,一下子窜到了小环的怀里,“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想来是认出来了吧! 不过,小灰到底是认出了小环,还是单单认出了冰糖葫芦,这就不好说了! 小环见小灰如此,亦是非常高兴。摸了摸小灰毛茸茸的脑袋,随后把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塞到小灰的手里,自己也拿出另一串吃了一口,对着小灰道:“吃吧!很好吃的呀!!!” 小灰看了一会儿,抓着冰糖葫芦,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高兴不已。 惊魂甫定的周一仙对着大黄看了一眼,又看着张小凡,随后骂道:“这年头,连这畜生也竟然如此的猖狂,真是。。。张小凡,你要管好这只畜生,知道吗?。。。还有呀。。。” 还未等他说完,大黄似乎是恼了,对着周一仙张开了血盆大口,“汪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周一仙又是一阵惊惧,赶忙躲到了张小凡的后面,嘴里仍是在嘟哝着什么,不过由于声音太小,却是听不清的。 正和小灰一起津津有味的吃着冰糖葫芦的小环,忽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脚下。 小环低头一看,竟是大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小环的脚下,现在正用脑袋蹭着小环的脚上。 小环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却见小灰从自己的怀中跳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大黄的背上。 小灰看了看大黄,然后手舞足蹈起来,先是指指自己和小环手中的冰糖葫芦,随后又指指大黄,“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小环一阵惘然,不知道这只猴子在玩什么把戏。不过,随即似乎有些明白,缓缓地蹲了下来,指了指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对着大黄道:“你也要吃吗?” 大黄想来应该是听懂了,大点其狗头,摇了摇尾巴,并且又“汪汪汪汪。。。”的叫了两声,用自己的脑袋亲昵的蹭着小环,似乎是在撒娇一般。 小环看着这两只世间少有的灵物,一阵失笑。随后又取出一串冰糖葫芦,放到大黄的口中,大黄试探似的轻轻咬了一口,又“汪汪汪汪。。。”的叫了起来,看样子十分欢喜。 站在一旁的张小凡看到此种情景,亦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声笑了笑,脸上显现出了一丝少有的暖意。 第十二章 蹭饭仙人 周一仙一行四人因为一直是徒步行走,并且这草庙村废墟内,残垣断壁,荒草丛生,道路崎岖,确实是不太容易走的。 所以这虽然只有短短的五里地,但一路下走过来,竟是花费了大半个时辰。众人在木屋外打了招呼,又说笑片刻之后,天边竟是露出了鱼肚白,已经是黎明了。 张小凡看了看天际,便迎着众人到那木屋中一坐。 周一仙这回似乎是变聪明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吧,不再急冲冲的走在前面了。 小环则显然没有顾及那么多,况且又在小灰与大黄的欢呼簇拥之下,自是与金瓶儿高高兴兴的走进了木屋之内。 站在一旁的燕回看了看周一仙一众人等进了屋中,随后上前几步,来到张小凡的面前,恭敬的道:“宗主,属下先回去了。这几个弟子则先在这里待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代为传禀就是了!” 张小凡看了看燕回身后所带来的几个男子,只见一个个精神饱满,眼中精光闪动,道行看来是不低的。 片刻之后,张小凡却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带着他们回去吧!” 燕回似乎是有些犹豫,又靠近了张小凡几分,并且尽量的压低了声音,道:“宗主,这金瓶儿。。。” 还未等燕回说完,张小凡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的。” 燕回有些为难,不由得惊叫道:“宗主,这。。。” 张小凡看了燕回一眼,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怎么?” 燕回本来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一抬头,看到张小凡那阴沉着的脸色,以及听到他那冷冷的话语,仿佛感受得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袭来,不由得低下头去,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吞了下去。随后对着张小凡抱拳施了一礼,道:“宗主,属下告退。” 跟在燕回身后的几名年轻男子也对着张小凡躬身,齐声道:“属下告退。” 说完,燕回便转身,带着那几人飞掠而起,快速的消失在草庙村废墟外。 张小凡这才缓缓地进入木屋之中。 平时由于只有张小凡一个人,再加上小灰和大黄两只灵兽,倒是不觉得这木屋有什么不妥的。然而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这木屋便显得有些狭小紧蹙了。而且张小凡一个人独自住在这里,所以屋中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灶台,以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衣服杂物之外,倒是没有了什么其他的摆设。而椅子也只有区区的三张而已。 周一仙把“仙人指路”的幌子靠在桌子的一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样子是休息了;小环依旧逗着小灰与大黄,兴致勃勃;金瓶儿也坐在小环的一旁,说说笑笑;而那平日里便是受苦受累,做着“免费劳力”的野狗道人,现在自然也是只有站着的份了,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张小凡的一只脚刚刚踏入这木屋之中,周一仙却突然睁开双眼,又开始了“倚老卖老”,以一副得道前辈的模样,对着张小凡道:“张小凡,老夫我为了来看你,走了一夜的路,现在自是饥渴难耐。你难道就这样看着老夫我忍饥挨饿吗?我。。。” 周一仙现在的模样,完全没了平日里装出来的仙风道骨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一个前来蹭饭的主儿。 周一仙还未说完,坐在一旁的小环似乎是感到不好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打断了周一仙的话,脸色微微有些红了,对着周一仙翻了一个白眼,嗔道:“爷爷,你到人家这里来,难道是来蹭饭的吗?。。。” 周一仙被孙女小环突然打断话语,不由得窒了一下,似乎也是觉察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确实太没有得道仙家的风范了,有些失了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前辈身份,也住口不说了。不过双眼却仍旧是看着张小凡,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天际一片明亮,霞光万丈,太阳已经出来。张小凡听到周一仙的一番牢骚,呵呵一笑,对着周一仙便道:“前辈,请恕晚辈刚才怠慢了,晚辈这就去准备早饭了。” 小环一听,却是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张小凡道:“张。。。你不必在乎我爷爷的,他胡言乱语,不用麻烦的。” 小环刚刚张开口,但是却突然发觉,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叫他“张小凡”还是“鬼厉”,不由得一窒。 周一仙听到这话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发怒道:“你这个丫头,什么叫不必在乎我呀!怎么,见了这个臭小子,你就忘了爷爷我了?!亏我还把你养这么大。。。” 小环听到周一仙在张小凡面前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急忙紧张的喝止周一仙,叫道:“爷爷。。。” 只见小环两腮上泛起一片一片的红晕,在她那白皙的脸庞之上,交相呼应,显得更是清丽无方。她的头微微低下,看着脚下的地面,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打着转,看来是有些紧张的。明亮的双眸此时也由于方才的激动,水汪汪的一片,眼波流转,惹人怜爱。 张小凡倒是并不在意,显然也没有想得太多,对着小环微微一笑,道:“不碍的。就算是我一个人,现在也是要该吃早饭的时辰了。” 说完,张小凡呵呵一笑,便转身去准备早饭了。 第十三章 乡间美味 周一仙刚才被孙女喝止,脸上有些难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的兴趣来看着张小凡做饭了――――这样只不过是徒增自己的饥饿感罢了。随后,便“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转身走出了木屋。 小环抬起头来,望向张小凡,笑着道:“我来帮你吧!” 张小凡看了看小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野狗道人自始至终,目光便没有离开小环。见到此时,小环要去帮忙张小凡做饭,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随即一片默然,没有说什么,低着头跟着周一仙走了出去。 小环这时的所有心思几乎都在张小凡身上,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心思来注意野狗道人的,片刻又回过头来,对着仍旧坐在桌子旁边的金瓶儿眨了眨眼睛,笑了两声,似是调皮得道:“瓶儿姐姐,我想你也是要留下来的吧!嗯???” 坐在一旁的金瓶儿听到小环在唤自己,对着小环嫣然一笑,低骂道:“你这个丫头。。。” 但是说话间,金瓶儿已经站起身来,和小环一起并肩走着。 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朗照在天地之间。 不多时,炊烟从屋子里飘出,显然是生火了。 然而,这炊烟却并不是从烟囱里袅袅升起的,而是由木屋之内向外逐渐扩散开来。现在,整个木屋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如果不是有那呛人的气息远远传来的话,这里也就可以说是“仙气氤氲”了。 不久之后,便从木屋之中传来了“咳咳咳。。。。。。”的声音,此起彼伏。想来这屋中之人是被呛得不轻! 正在忙着的张小凡见到此种情形,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两声。迅速做完自己手中的事情后,对着正在灶前烧火,而此时眼泪却是“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的的金瓶儿道:“金。。。金姑娘,还是我来吧!” 金瓶儿不由得脸色一红,讪讪的把自己手中的木柴递给了张小凡,自己则赶忙跑到一边洗了一洗,又到外边长长地呼了几口新鲜空气。 不多一会儿,屋中浓烟渐渐散去,金瓶儿这才又到一边帮忙小环择洗青菜。小环对着金瓶儿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笑意盈盈。但不时的,金瓶儿的目光总是向着张小凡的方向看来。 只见那个男子此时静静的坐在灶前,不时的向灶内添加一些干草木柴,撩起的火光照着那男子依旧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庞,看起来脸色有了些许的红润。他的双眸深邃而平静,幽幽的火光倒映在那双眸之中,仿佛有两团火苗在他的眼中燃烧起来。他的眉头依旧紧锁,仿佛有着千年的哀愁,竟是如此的浓烈,终究是化不开的。 想起了在焚香谷的幽幽青山之中,那个曾经为自己认真烧烤的男子吗? 想起了在南疆十万大山镇魔古洞中,那个走在自己身前的坚定的身影吗? 是什么,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你我的心意? 是什么,在脑海中数十年间这么难以忘怀? 往日的一点一滴,如水泡一般慢慢泛起,最终浮上心头,深深镂刻在心间的,便是这张脸庞了吗? 。。。。。。 “瓶儿姐姐,瓶儿姐姐。。。” 金瓶儿从甜蜜的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见到小环正看着自己,焦急的神色显露脸庞。 小环看着金瓶儿,显然是有些担心的,不禁低声问道:“瓶儿姐姐,你。。。你怎么了?” 金瓶儿看了看小环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嫣然一笑,道:“姐姐没事的。妹妹就别担心了!” 小环似乎是放心不下,又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金瓶儿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早饭间,周一仙又是有些许的抱怨,牢骚不断。不过,等到他夹起菜吃了几口之时,突然间对张小凡表达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怀,感叹自己真是没福气,直到现在才知道张小凡还有这么一手,总之是喜形于色,看起来是十分满意的。 第一次尝到张小凡所做饭菜的小环与野狗道人也是大大的吃惊,叫好连连。特别是野狗道人,更是想不通,这个往日里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魔教“血公子”,竟然有这样的手艺,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张小凡,望个不停。 而有幸尝到一次野外烧烤的金瓶儿,亦是满脸的笑意,称赞不已。 早饭后,小环执意要刷碗洗筷,张小凡拗不过,便同意了。当初名震魔教的“妙公子”金瓶儿,自然是留下来帮着这个可人的小妹妹了。而野狗道人则在旁边帮忙做些倒水之类的活计,不过看起来,也是不亦乐乎。 第十四章 借宝玄火鉴 草庙村,废墟深处。 吃过早饭之后的周一仙,负手而立,站立在这荒草丛生的废墟之间,望向远方。 清晨的温凉的山风从远处习习吹来,撩动他那宽大的衣袍,随风而起,颇有几分仙家气派。 不久,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年轻男子,仔细一看,却是张小凡。 张小凡躬下身子,抱拳施了一礼,对着前方的周一仙道:“前辈!” 周一仙却是并未回过头来,依旧望着那遥远的天际,那朝阳初升的地方,淡淡的回了一声:“你来了!” 张小凡应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步,对着周一仙,问道:“前辈,不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周一仙看了张小凡一眼,道:“我想,金瓶儿的异常,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吧!” 张小凡微微点了点头,道:“金瓶儿确实有些奇怪,我观她走路之时,脚步虚浮,灵气不足,似乎是受到了重创。而且在晚辈看来,这些年来,她的的道行不但没有精进,反而是有所倒退了。” 周一仙轻点了一下头,缓缓道:“金瓶儿走火入魔了。” “什么?”张小凡听到周一仙的话,不禁有些暗暗暗吃惊。 这金瓶儿是何许人也?那份道行在整个魔教之内,即使是在全天下的修真界之中,也是数一数二,无人敢小觑的。她现在竟然走火入魔了? 不过,张小凡随即回过神来,思索了片刻,便又想起来,金瓶儿和自己一道前往镇魔古洞,追查兽神之时,曾经对金瓶儿提到过一次有关修行紫芒刃的危害,没想到。。。 张小凡随即道:“想来金瓶儿又强行逼迫紫芒刃阴气入体,导致经脉血气尽为其所伤,而紫芒刃寒阴之气太盛,金瓶儿自身又无法化解,这才会把自己弄到这般境地吧?” 周一仙道:“不错,紫芒刃乃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法器,金瓶儿强行引其阴气入体,与自身血脉相融,从而提升自己的道行。虽然使用这法宝时威力极大,但是这紫芒刃的反噬之力却也是不容小视的。” 周一仙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你用这噬魂作为法宝,虽然紫芒刃不能和噬魂相提并论,但是同为九天神兵利器,阴邪之气太盛的后果,我想,你也是有贴身体会的吧!” 张小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你有幸成为这天地之间唯一一个修习了《天书》四卷,又得到第五卷《天书》――――也就是“诛仙古剑”的人,却又是大有不同的。“诛仙古剑”本来因为杀戮太多,戾气过重,是世间大凶之物;但是你修习《天书》四卷,巧得机缘,把这无上的戾气转化为天地间的精纯灵力,融于自身精血经络。这对于你的修行,可谓是大有裨益的。我想现在,嗜血珠与摄魂的阴邪之气,应该不可能再对你的身体、修行有什么比较大的危害了吧!” 张小凡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周一仙。 周一仙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张小凡那询问的眼神,继续道:“此时玄火鉴应该就在你的身上吧!玄火鉴乃是万火之精,九天神器,其内纯阳正和之气浓厚,对于阴寒之气可谓是有相抵的效果,如果辅助以玄妙的法诀,疗伤效果是极佳的。你现在拿着想来也是无用,不如把它先借与金瓶儿疗伤!待金姑娘伤势好转之后,再还给你也是不迟的!你看怎样?” 周一仙说完,转过头来,看着张小凡,询问他的意见。 张小凡听到这里,却是不说话了,显然是有些为难的。 自己并非是贪图这天地之间的无上神器,不想借给周一仙,帮助金瓶儿疗伤。 只是这玄火鉴乃是千年天狐――――小白自己全族人用生命换来得,可谓是牺牲巨大,而且小白当年为了驱除自己身体内的寒毒邪气,在那妖兽肆虐之际,不畏艰险,远赴南疆,寻找“八凶玄火阵法”;而后自己因为碧瑶之故,悲伤欲绝,也是小白把自己唤醒,随后含恨而去,却也是再也不见了踪影。 到目前为止,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虽然她的千年道行,天下之间,少有对手,但是宇宙洪荒,天地渺渺,一个女子,千山万水,孤单一人;暮雪千山,支影独行。。。 每每想起,张小凡便是心有不忍,心头不自觉的一痛。自己现在又怎么能够把这珍贵的玄火鉴随意的就借给别人呢? 况且这金瓶儿又非等闲之辈,心思难以揣度,万一到时候这金瓶儿出尔反尔,借着玄火鉴之力,道行大进,修行上更进了一个台阶,自己有修行在身,自是不惧与她。可是这妙公子素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魔教之中,凶名远播。自己的一次心慈手软,如果给天下苍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又于心何忍呢? 周一仙看着张小凡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缓缓地道:“你其实不用担心的。金瓶儿虽然心机深沉,辣手无情,但是在我看来,她对于你,却是并无害你之心的,这点却是大可放心。老夫既然为金姑娘向你借这天地异宝,自然心里有数。况且在将来,她会帮你大忙也是说不定的。。。” 周一仙突然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说了。 张小凡听着周一仙的话,似乎是有些糊涂了,问道:“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一仙抬头望了望天际不时掠过的飞鸟,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小凡。 只见这个站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子,面容上虽然这么多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宛若当年那个踩到狗屎,被自己骗了银子的青云弟子。但是他的眉宇间却是凝着些许浓的化不开的哀愁,眼眸深邃,却也是透着些许的落寞与悲凉。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人世间,他却是一个人,就他一个人,静静的、孤独的呆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草庙村废墟深处,宛若一只受了伤的暗夜孤狼,宁愿自己钻进那漆黑的寒洞中,舔食着自己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却无论如何也是不愿走到光明之下的,回到同伴之间的。况且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那个巨大的伤痛,却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凉风缓缓吹来,拂动张小凡鬓间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随风而舞。 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子,竟然也是有了白发的吗?他这么多年来,竟也是如此的苦楚吗? 唉。。。就算将来可能会造成天下大乱,就算将来自己为天下人唾骂,就算将来自己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就算。。。 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是如此脆弱的男子,自己怎么忍心。。。 周一仙沉默良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慢慢道来:“你的。。。那个碧瑶姑娘,是有办法的。” 第十五章 往事缘由 “什什。。。什么?”正看着周一仙的张小凡听到他的话,宛若遭到了晴天霹雳,身子不由得大震,连话语也是颤抖不已,仿佛是在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激动,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含着一丝的期待,一丝的激动,一丝的难以置信,甚至还有着一丝的害怕。 周一仙把张小凡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低低的叹了一声,然后语气坚定地道:“没错的,近来我从一个老友那里得知,以碧瑶姑娘的情况,若是想要复活,也是有希望的。” 片刻的安静之后,只听见“嗵”的一声。却是张小凡直直的跪了下来,对着周一仙道:“前辈,只要能够救回碧瑶,不论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前辈慈悲,还望前辈明示!”说完,竟是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身子却仍然是抖个不停。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周一仙看到张小凡这个样子,摆摆手道。 张小凡猛然抬起头来,声音中似是带着哭腔,急声道:“前辈!!!” 周一仙苦叹一声,对着跪在地上的的张小凡道:“你先起来吧!我既然告诉你是有办法的,又怎会让你空有希望呢?!” 张小凡听到周一仙的话语,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却仍然不停地喘着粗气,看来相当紧张的! “你知道金瓶儿为什么会对小环另眼想看吗?”周一仙问道。 张小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周一仙这是何意,但仍是摇了摇头。 周一仙接着道:“数十年前,在东海之滨,金瓶儿她。。。嗯嗯。。。不小心被冥界妖灵附体,小环不忍,随后便自损一年阳寿,为金瓶儿施展了‘收魂奇阵’,替她除了附体妖灵,从而救了金瓶儿一命。金瓶儿感念小环恩情,自是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了。” “收魂奇阵?”张小凡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吧,不禁有些愣住了。 周一仙显然也是料到张小凡会有此反应,淡淡的道:“小环自小便在这鬼道之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这“收魂奇阵”也是她机缘巧合,恰巧在一口枯井中发现,没想到小环这孩子一学就会。而且,后来,还拜了一个鬼道上的高人为师的。听金瓶儿的描述,我想小环的这个师傅,便是你们鬼王宗的那个鬼先生了。” “什么?”张小凡不禁大吃一惊,但立即便想起来,当日四灵血阵初成,修罗恶魔出世之时,鬼先生预防不及,被修罗鬼力反噬而死,在临死前曾经拜托自己“要找到小环,帮忙救青云后山。。。” 当时鬼厉便觉得奇怪,为何鬼先生要自己找小环的。不过今日看来,原来鬼先生与小环还有这样一般渊源,也就不难理解了。 刹那间,张小凡又想到了南疆的苗族大巫师,忽然急声道:“难道前辈是要小环施展鬼道之术,为碧瑶收魂而复活吗?” 周一仙看了张小凡一眼,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对着张小凡道:“不是的。南疆的巫法奇术不仅神奇玄妙,深不可测,而且从来都只是有上一任的族中大巫师,口传给其亲传的弟子,从不外传的。即使是本族之中的人也是难以知晓其详细的术法密咒的,外人则就更不必说了。小环的“收魂奇阵”,不过是其碰巧从古井之中发现所的而已,充其量只能算是这“招魂之术”的皮毛了,又怎么能够与南疆之地的苗族大巫师的复活奇术相提并论呢?何况,一个凡人,要身处人间界,划破虚空,从九幽冥界搜寻魂魄,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不仅要有强大的灵魂之力,从万千鬼魂中依次挑选出所寻之人的魂魄,而且还要时刻小心,注意躲开冥界护法的守卫和袭击。不然一个不小心,被幽冥妖灵附体反噬,那就会万鬼噬心,生不如死了。” 张小凡在一旁听着周一仙说道,便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过了片刻,又好像有些疑惑,随即问道:“那么前辈刚才提到小环,前辈的意思是。。。?” 周一仙听到张小凡的问话,道:“小环现在的修行时日尚短,道行法术尚浅,眼前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忙的。不过,等到小环的鬼道之术有成之时,她便可以和你一起去打开那冥界之门,到达那九幽冥界,搜寻碧瑶姑娘散失的魂魄了。以她从鬼先生送给她的那本书里面学到的东西,我想是可以帮助你对付那些冥界妖灵的。” 张小凡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九幽冥界 周一仙接着道:“想必你也早就听说了。这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得道仙家;而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所谓九幽者,便是――――九幽之东谓之幽冥,九幽之西谓之幽夜,九幽之北谓之幽澧,九幽之南谓之幽阴,九幽之东北谓之幽都,九幽之东南谓之幽治,九幽之西北谓之幽府,九幽之西南谓之幽关,九幽中央的谓之幽狱。这九个阴曹鬼府,游荡着成千上万的阴魂灵魄,人生老病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尽,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而人一共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人的三魂七魄如果散尽,生命也便就此终结了。” 张小凡虽然不能说是走遍天下,但也是见多识广,可是如此的情形,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概叹这世间万象的诡异惊奇之处,而自己不过只是那井底之蛙而已,同时又多看了周一仙几眼,猜想着这周一仙到底为何方的神圣。 然而,周一仙显然是没有什么停顿,又道:“ 然而在这世间之中,却又有怨灵存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慌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是为“阴灵”。我想关于这阴灵之物,想必你也是往日知晓,曾经见过的吧!” 张小凡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想到了自己还是青云弟子之时,曾经在死灵渊下就碰到过一些阴灵,而且差一点就因此丧命了。 想到这里,那一道白色的绝世身影刹那间又在自己的心头萦绕,仿佛是多年的血肉相连,竟没有一丝的排斥之感。 张小凡心中不禁一动。 周一仙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张小凡的异常反应,自顾自的说道:“传说中最为罕见却是的‘凶灵’,这类魂魄,生前多半就是修行高深的人物,死后却因为某些极大至深的愤慨痴念,竟然宁愿舍弃往生,甘愿守护某些物什,作了一个凄凉野鬼,飘荡于阳世之间,境遇可谓悲惨不已。碧瑶姑娘当日为你舍身,施展出了“痴情咒”,挡下诛仙剑阵,可见其对你用情至深,至死不渝,所以到底她现在的魂魄归往何处,是在阳间随处飘荡,还是转往阴间等待往生,我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只有等到小环修习鬼道之术有成之时,通过合欢铃中那残存的一缕魂魄,再找到其他的魂魄,想来倒也是不难的。” 张小凡听到周一仙的话后,不禁一怔,那碧瑶会不会为了自己而宁愿舍弃往生,游荡于天地之间,做了孤魂野鬼呢? 一念至此,张小凡不觉得心如刀割,一种深深地负罪感从心头升起,转瞬间便是汹涌澎湃。 但是不久,却是天音寺的无上法门“大梵般若”无声无息的在张小凡的体内自行运转开来,平静了心神,张小凡顿时心若止水,再无丝毫情绪波动。 周一仙看着张小凡,随后又道:“所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找寻到碧瑶姑娘的身体以及那残存着她的一缕魂魄的合欢铃了。不然,如果没有合欢铃中的一缕魂魄为引,由于碧瑶姑娘已经魂飞魄散数十年了,魂魄早已不知到了何处,天下之大,实在难以下手。小环的鬼道之术施展,完全凭借的是同一个人的魂魄之间有着一定的感应。只有凭借那合欢铃中的残魂,方可找寻到剩余的魂魄的。” 张小凡默默地把这些话记在心里,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向周一仙问道:“前辈,那合欢铃只因为是九天异宝,所以当初才可能在那危急时刻,强自留下碧瑶的一缕魂魄,以至于碧瑶的肉身至今不灭。可是我曾经听那南疆苗族的大巫师说过,合欢铃内部有无上灵力所结成的空间法阵,非有通天之力不可破除。也正是因为如此,碧瑶的魂魄才得以保护。但是如果现在我找到了碧瑶的其他魂魄,又怎么能够把这其余的九条魂魄安放到合欢铃中与那道残魂相互融合呢?” 周一仙扭过头来,望向张小凡,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合欢铃自然是世间不世出的异宝,如果不通晓法诀咒语,便是与你身上的万火之精――――玄火鉴一般,空有其宝物,而无法发挥出它的真实威力的。然而这法诀却是也已失传很久了,我想便是只有那合欢派的开山祖师――――金铃夫人才会知晓的吧!” 张小凡一听此话,顿时急了,那金铃夫人已经过世大概有八百年了,现在又能到哪里寻找当时的法诀咒语呢? 张小凡急忙上前一步,对着周一仙大声道:“前辈,那。。。这。。。” 第十七章 寒毒发作 周一仙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缓缓道:“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的。这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张小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竖起耳朵,凝神听着,然而却是久久没了声响。 张小凡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看向周一仙。 只见此时,周一仙正面对着那从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愣愣的看得有些出神。 那初生的阳光洒照在周一仙的皱纹横生的面庞之上,却也是熠熠生辉,光彩照人,更显得周一仙有一种仙家气质,但是不过不知怎的,却是越发显得周一仙苍老了许多。那头发,眉毛尽是花白的老人,在清晨的凉风的吹拂下,白发随风而舞,散乱的遮住了他那双此时看起来有些迷离的眼神,他的眼中光芒也显得愈来愈是黯淡了。但是片刻之后,仿佛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脸上的神色也慢慢缓和,双眸中精光不时闪动。 随即,周一仙猛的转过头来,望着那脸上正满含期待神色看着自己的张小凡。 张小凡却忽然发觉,这个眼前的老人,竟是如此的饱经沧桑,连那望向自己的眼神,现在看起来,竟然也是如此的凄凉,令人感伤。 凉风继续缓缓的吹着,掠起了谁的衣裳,猎猎作响?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又会响起了谁呢? 是曾经年轻的自己吗? 往日的一点一滴,渐渐浮上心头,是否会为了曾经的遗憾的放弃而忏悔不已呢? 如果当年的自己,如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般,这样的坚持与执着,人生便会与众不同了吧? 阳光普照,温暖世间,然而内心深处,却是依旧凄凉。 “前辈。。。前辈。。。”张小凡看着周一仙似乎是愣住了,不由得轻轻地唤了几声。 周一仙慢慢回过神来,对着张小凡,却是笑了笑,缓缓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呀。。。哈哈。。。” 张小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周一仙为什么突然又发了神经,来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的狗屁不通的话。 周一仙却仿佛很是高兴,大声的笑了笑,随后才正了正色,又开始对张小凡说起救治碧瑶的方法。 低沉的声音在原野上低低的回荡,但是不久便被吹来的清风带向远方,消失于无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照在草庙村废墟的深处,照在这一片荒草地之上,显得特别的柔和温暖,即使是张小凡也突然感受到:原来每日的阳光,竟是如此的温暖美好? 忽然间,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急迫的惊呼,打破了这里的和谐安宁,“前辈,金瓶儿她。。。她。。。” 正在低声谈话间的周一仙与张小凡急忙回过头来,便见到野狗道人正气喘吁吁的向着这里疾行飞掠了过来,口中同时大喊着:“前辈,金瓶儿她。。。她又昏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周一仙与张小凡两人听到后,互相看了一眼,便疾步朝那木屋的方向走去。 待周一仙,张小凡和野狗道人刚刚到达那木屋的门口之时,便感到有一股极其浓厚的阴寒之气扑面,从屋子之中传了出来。 那寒气是如此之烈,以至于连野狗道人这样的修真之人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上下一颤,显然是被寒气所逼。 张小凡率先走在了前面,进入木屋,却是发现金瓶儿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没有了什么动静;而小环则是趴在床沿边,气喘吁吁,几乎是不能有什么动作了,看来是累得不轻。 张小凡走近木床之后,发现此时躺在木床上的金瓶儿面白如纸,秀发微微有些杂乱,贴在脸上,没有了往日里那盈盈如水的、常挂在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有几丝凄凉的美丽。 而看到此时小环正在床沿趴着,张小凡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小环,急声问道:“小环,你怎么样了?” 小环听到是有人在叫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张小凡那一张焦急的面容,于是对着他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一句话说完,仿佛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便沉沉的昏睡过去,躺到了张小凡的臂弯里。 站在一旁的野狗道人见此,急忙跑上前去,问道:“她。。。她怎么样了?” 张小凡见到野狗道人慌忙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旋即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环那有些泛白的面庞,又探了探她的脉搏,然后低声道:“没事的,我想应该是耗费灵力过度,疲劳所致。”随后,又看向周一仙。 周一仙急忙上前一步,看了看小环,又望向金瓶儿,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了,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大概不久就会醒过来的!” 张小凡又缓缓的抱起小环,把她放到了金瓶儿的身边,展开被子,为她们盖好,便和周一仙又走了出去。 野狗道人看了看已经出了木屋的张小凡与周一仙,又看了看床上正躺着的小环,面色有些凝重,但是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第十八章 小凡哥哥 木屋外。 周一仙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身边的张小凡,对他缓缓道:“过些时日,我和小环就得先走了,金瓶儿就和你在一起吧!以她的道行,她回到鬼王宗,还是能够帮上你的忙的。” 张小凡不禁有些奇怪,问道:“鬼王宗?我现在只要找到碧瑶,只要碧瑶活过来就好了。鬼王宗,我哪有什么心思去理会呢!” 周一仙远眺天际,似是感叹,似是悲凉,道:“我想以你现在的头脑应该可以想到的,现在的青云门实力减退,已经今不如昔了,然而天音寺、焚香谷都又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门巨派,又岂会甘愿落于人后。看来这天下,不久之后又要大变了。” 周一仙顿了顿,然后看向张小凡,道:“这鬼王宗不仅是碧瑶的父亲――――前代鬼王的毕生心血,万万是不可荒废的,而且更是你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试想普天之下,倘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作为支撑,在这乱世之中,你难道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吗?” 张小凡哑然。 周一仙接着道:“所以,无论于私于公,你都应该先回去平定了鬼王宗的内乱,统一魔教,重振声威的。” 张小凡默默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野狗道人则也是一言不发的听着,当然他也是插不上嘴的。 周一仙又斜着眼,瞥了一眼野狗道人,又看了看张小凡,不知为何,突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口道:“野狗呀,你道行尚浅,回到鬼王宗也是无用武之地的,还是先跟着我们吧!” 野狗道人听了周一仙的话,脸上显现出一丝喜色,急忙道:“是,前辈。” 一旁的张小凡自然是把野狗道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的。 大约是中午时分,小环便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全身上下看来,除了感到有一点的脱力之外,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金瓶儿也是差不多在此时醒过来,不过倒是情况要比小环差多了,全身上下软弱无力,几乎是不能够直立起来行走。 中午用饭的时候,周一仙自然是自顾自得吃的津津有味,而小环则虽然有些吃力,但依旧是能够端起碗筷,自己吃饭的,不过金瓶儿倒是麻烦多了。自己手臂几乎是麻木的,不能动上分毫的。野狗道人自是没有什么好心,也是没有什么好的脾气来喂金瓶儿吃饭的。 当然了,这个“光荣而又神圣的使命”,最终自然是落到了这木屋的主人――――张小凡身上了。 张小凡端着做好的饭菜,来到床前,面对着床上的金瓶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是尴尬。 小环在一旁看到后,微微的翘起了小嘴,对着张小凡似是生气,道:“小凡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帮瓶儿姐姐一下都这么困难吗?” 其实今日,小环是比金瓶儿醒来的更早的,正在为到底对张小凡应该怎么称呼为好而苦恼不已。若是称之为鬼厉,则是显得太过于生疏,毕竟这名号是张小凡叛离青云,加入鬼王宗之后所用;倘若称呼其小凡,不免显得太过于亲昵,可能会使张小凡由此而疏远自己。 金瓶儿醒来之时看到小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问了所以然。 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金瓶儿便对小环道:“你就叫他小凡哥哥,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小环一听,面上微微一红,问道:“这样好吗?” 金瓶儿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小环的白皙的脸庞,调笑着道:“他本来就是要比你大上几岁的,叫声哥哥也是理所应当的嘛!像这样可人的妹妹,别人哪里找呀!” 小环嘴角一翘,瞪了金瓶儿一眼,笑骂一声,不过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对正在做饭的张小凡说道。 小环毕竟从小就跟随周一仙浪迹天涯,见到的世面宽广,并不是那种十分矫揉造作的女子,而此事又并非是什么真的难以启齿之事,便对张小凡说了。 张小凡听到后,先是微微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金瓶儿在一旁笑盈盈的道:“怎么了,鬼厉公子?我这妹妹聪慧漂亮,惹人怜爱,难道公子忍心将我这妹妹拒之门外吗?” 金瓶儿似嗔非嗔,似喜非喜,妙目流转,勾人心魄,就这样看着张小凡。 张小凡心神不禁微微一颤,随即之后,又看了看小环,只见这美丽清灵的女子此时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脸上也许是紧张吧,竟然有些微微的泛红。 张小凡对着小环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好呀!” 小环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对着金瓶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对着张小凡,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小凡哥哥!” 张小凡看了看这个清纯可爱的妹妹,眼中出现了少有的温柔之色。 于是,这“小凡哥哥”便在小环的嘴边叫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