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探案之借刀》 第一章 刚送走了一位客户,胡晓勇笑容可掬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今天非常高兴,几分钟前又谈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过几天便可以和对方签订正式合同,不但为本公司立下了又一个汗马功劳,他自己也可以因此而赚取一笔丰厚的佣金! 他乐滋滋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茶,继而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懒洋洋地靠在写字台后的转椅上,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用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腮帮。随着他手指头敲打的节奏,一连串小烟圈从他嘴巴里陆续喷出。他一边凝望着那一个个蓝色的烟圈,一边在心里喜滋滋地盘算着,这次究竟能获得多少佣金? 胡晓勇对自己目前在公司里的处境十分满意。 四年前,胡晓勇毕业于临渝大学药学系。他祖籍临渝,母亲已去世多年,父亲仍然健在。他虽有一个姐姐,但已于多年前随姐夫移居了加拿大,如今父亲膝下并无其他子女。因此,他大学毕业后自然希望留在本市,于是就应聘来到位于淮海路上的《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销售部担任一名业务员。《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在临渝市医药界可算是一家老资格的龙头企业,多年来一直从事各种中西药品及医疗器械的经营。与他同时应聘来该公司销售部的还有另外两名同年级的同学,其中一名叫吴克平,他虽然在大学时代各门功课成绩都远远优于胡晓勇,但他为人一向比较刻板,不善变通,在生意场上又如何能够吃得开?几年下来,他业绩平平,所以一直停留在普通业务员的职位上。另一名同学叫郑秉龙,他虽然略显得机灵些,但也不曾做出什么过人的业绩,因此也仅仅被提拔为销售部西药组的副组长而已。可是胡晓勇却可谓是春分得意、业绩非凡,屡屡为公司签下巨额订单!在短短四年时间里,他连连获得晋升,今年上半年,他已经被破格提升为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居然一举而跻身于公司高管的行列!而更为重要的是,公司董事长曾不止一次地向他暗暗许诺,不久之后,他将会被推举为公司董事局成员! 公司里的人全都明白,胡晓勇之所以能够在职场上如此春风得意,其实并非是由于他本人具有什么过人的魅力和能耐,而完全是因为另外的一个人,那人便是他的妻子梅雅清。 梅雅清曾是胡晓勇的大学同学,她身材瘦小,相貌平平。可是,与她那平凡外貌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拥有特别耀眼的家庭背景。因为,她的父亲便是本市政界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临渝市副市长梅成杰! 正是由于这种特别的家庭背景,在大学时代,追求梅雅清的男生便不乏其人。在如今这物欲泛滥、人心浮躁的时代,谁都明白,只要傍上了副市长这颗大树,日后的前程还需要犯愁吗?胡晓勇本是一个急功近利、金钱至上主义者,他又岂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他也义不容辞地加入了追求者的行列。 胡晓勇天生就不爱读书,他当初是拚了全力才勉强考上了大学,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混个文凭,日后在社会上也好寻个出路而已。在他看来,既然已经进了大学,各门功课只须混个及格便可,哪里还肯刻苦勤奋?既然如此,他每学期总有几门功课需要补考之后才能勉强过关。可是,他却有一样特殊的长处:他身材高大而魁梧,体魄强健而有力,在各类体育竞技中总是出人头地、名列前茅。每当学校开运动会,他都能够技压群雄,出尽风头。因此,他在大学里也可算是小有名气。正是由于这一点,他终于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梅雅清的芳心!在大学三年级时,他们俩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大学毕业前夕,梅雅清曾与胡晓勇讨论过彼此毕业后的去向。梅雅清认为,她作为一位女性,并不指望将来在事业上能有什么大发展,只要有个稳定的职业就行了。因此,她打算去临渝市药监局工作。而至于胡晓勇,她希望他能够进入行政机构就职,凭着她父亲的关系,他今后必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可是胡晓勇却不以为然。他认为,作为一名公务员,即便是有着强有力的靠山,自己也必须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而他生性散漫而且放任,决不适应于官场那种亦步亦趋的拘谨生活。况且,即便是勤奋数十年,终于升到了岳父如今的高位,月工资也不过数千元而已,如此做到退休,又能赚取多少金钱?而现在那些国企公司的老总们,年薪动辄数十万、数百万之巨!既然有了岳父这颗大树,自己在商场上必能左右逢源,大有斩获!在如今的社会上,只要有了巨额财富,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呢?梅雅清见他说的似乎在理,也就没有再坚持己见。 在临渝众多的医药公司中,胡晓勇选择了《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作为他人生事业的起点。一来是因为该公司是本市医药行业的龙头企业,实力雄厚。但更为重要的是,该公司是由原先的国营企业《临渝市医药公司》改制而成,其第一大股东乃是临渝市国资委。既然如此,自己的未来岳父对于该公司便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在这样一个公司里,还担心自己今后不被重用吗? 进入公司伊始,他与其他新进职工一样,只能屈就一名普通业务员。可是他心知肚明,不消多少时日,他便可以做出惊人的业绩,到那时,还怕得不到晋升吗?作为一名业务员,其业绩主要取决于其推销医药产品的数额。胡晓勇明白,他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梅雅清的父亲在就任临渝市副市长之前曾担任临渝市卫生局局长多年,与临渝各医院院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关系,而那些医院正是本公司的客户!有了这层关系,还怕自己在推销业务上打不开局面吗? 果然不出所料,胡晓勇上马不到三个月,便取得了惊人的业绩!凡是他负责的客户,如同鬼使神差一般,纷纷与公司签订了巨额订单。于是,公司方面逐步将临渝最大的几家医院交由他负责联系,而他也的确不负所望!正是由于他的非凡业绩,他才能够在区区四年之内连升数级。 前年夏天,根据梅雅清的意思,胡晓勇以按揭贷款方式在天目路148号的香樟花园住宅小区购置了一套新房。那儿不但交通便利,而且临近城西湖畔,环境十分优美。而更为重要的是,那儿距离岳父母居住的市府花园也不太远。在新房装修好之后,两位年轻人在去年中秋节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这在临渝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时本市政界、商界的知名人物纷纷出席。 在周围人的眼里,他胡晓勇是副市长的乘龙快婿,他风光无限,前程不可限量!可是,谁又能知道,在他那令人羡慕的婚姻背后竟埋藏着若干不为人知的苦涩呢! 梅雅清生长于高官之家,自幼养尊处优,成就了她那骄横倨傲的大小姐脾气。而胡晓勇则出身于一个城市平民的家庭,父亲仅仅是一个小杂货铺的店主,家庭经济方面历来是捉襟见肘。因此,生活环境的巨大落差造就了两人性格上的明显差异。 当他们处于狂热的恋爱中时,他们的理智和判断力完全受制于情欲的控制。他们丝毫不会意识到相互之间的差距,也不曾察觉出对方的瑕疵。他们当时正处于爱情的绚丽光环之下,在他们的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而他们的未来也将是无比灿烂! 可是,在他们组成了家庭之后,他们面临的是周而复始的平凡生活。柴米油盐之类的日常琐事使得他们性格之间的差异和嫌隙日渐显露出来。两人在一些极其细微的琐事上经常发生摩擦和龃龉。梅雅清曾不止一次地指责胡晓勇小家子气,说他身上沾染了小市民的粗俗习性。她总是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架势,仿佛她是一位骄傲的公主,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对丈夫低微身世的鄙视和不屑。而胡晓勇为了自己的人生事业,总是一味地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他希望能够委曲求全。 久而久之,胡晓勇的内心世界逐渐笼罩在沉重的阴云之下! 在公司里,胡晓勇每天都表现得精神抖擞、神采飞扬。但一回到家里,他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在妻子面前,他觉得自己似乎是低人一等。 他也曾考虑过,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为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呢?是不是应该离婚?彻底摆脱这个女人的精神压力?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和荣耀完全是仰仗着岳父的权威。他一旦和妻子离婚,他将会失去眼前的一切。到那时候,他将和那可怜的吴克平一样,成为一名小小的业务员! 于是,他每次都是放弃了离婚的打算,他仍然扮演着一个恭顺丈夫的角色,他仍然低声下气地过日子。 他期待着未来。等到有朝一日,自己事业的基础牢固了,自己的翅膀逐渐变硬了,再另作打算吧! 胡晓勇也曾不止一次地听到同事们背后的议论,认为他只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得以取得如此成绩。可是,他对于那些非议根本就毫不在乎,因为他的人生哲学便是游戏人生,只要得了实惠便好,对于那些闲言碎语又何必事事认真呢?况且,自己当初能够审时度势、成功俘获梅雅清的芳心,不就是自己最了不起的远见卓识吗? 两周前,梅雅清接到药监局上层的通知,要她去省委党校学习半年。据有关人士透露,党校学习结束后,她将会被提拔为副处级。得到这个消息,梅雅清非常兴奋,上个礼拜,她兴高采烈地去省城了。 可是,胡晓勇的内心却泛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不由得思念道,半年之后,倘若妻子真的升了副处级,在家里岂不是就更加飞扬跋扈了?自己今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无论如何,在妻子离家的这半年时间里,自己可以好好儿地轻松一下了! 他伸了一下懒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10点钟了。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还要去第一人民医院去商谈一笔进口抗癌药的生意。他将桌上散乱的文件收拾到几个不同的文件夹中,又将那些文件夹归置到身后的书架上。他拿起公文包,正准备出门,突然发现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那是本公司销售部经理林得昌。林得昌面色阴沉, 胡晓勇暗自思念道,莫非是销售部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二章 销售部果然出了一点小乱子! 临渝市第四人民医院于两月前曾从《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购买了一批冬虫夏草。前几日他们发现,那批冬虫夏草居然已经发霉,而且霉变的程度比较严重。因此,第四人民医院药剂科向《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提出退货的要求。临渝南郊各家医院的医药品销售历来是由吴克平负责,第四人民医院当然也不例外。因此,林得昌让吴克平妥善处理此事。吴克平立即前往第四人民医院查看那批冬虫夏草,果然已经发生严重的霉变。吴克平一向比较细心,他又查看了该院药剂科的其他一些中药材,发现也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霉变。吴克平暗自思忖道,第四人民医院从本公司购买这批冬虫夏草的时间是今年6月上旬,而现在是8月中旬,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况且,今年夏天阴雨连绵,气候异常潮湿而且闷热,这批冬虫夏草肯定是他们购回后未曾妥善保存而致生霉的。否则,为什么同处一室的其他中药材也都发生了霉变?因此,吴克平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拒绝收回那批冬虫夏草。可是,第四人民医院方面的态度却异常强硬,说是倘若不将该批冬虫夏草收回,他们就再也不从《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购买任何药品!双方终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听完林得昌的诉说,胡晓勇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吴克平也真是太过于刻板了!既然是做生意,客户便是上帝,而上帝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这样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好了,我现在就去第四人民医院!” 胡晓勇立即出门,他驾着自己的银灰色本田车,亲自前往位于南郊的第四人民医院。在与第四人民医院进行反复协商之后,终于与对方达成一致意见:《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负责将该批冬虫夏草进行适当清洗处理,并返还第四人民医院20%的货款。如此,第四人民医院方面也感到十分满意。 从南郊回到淮海路上,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钟了,胡晓勇感到饥肠辘辘。于是他没有直接回公司,他将车停好之后,便来到邻近的《好再来》快餐店。那快餐店的门面并不大,只能容得二、三十人同时就餐,可是店堂里面却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而且各式快餐食品也都清淡可口。因此,附近的一些白领都经常光顾这儿。 由于已经过了中午最繁忙的时段,所以店堂里只剩下寥寥几位客人在用餐。胡晓勇随便要了一碗牛肉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牛肉面,胡晓勇夹着公文包离开了快餐店,向迅达大厦走去。 《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位于淮海路568号迅达大厦的第24层。迅达大厦是一座纯商务大厦,有数十家大大小小的公司入驻其中。由于每日进出大厦的人员不下数百人,所以相互之间并不太认识,至多也只是略感到面熟而已。 胡晓勇穿过大厦那宽阔的门厅,走进电梯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左右了,电梯间里并无其他人。他正准备关闭电梯门,忽然看见大厦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儿,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正急匆匆地往电梯间这边跑过来。胡晓勇连忙按了一下开启健,正在关闭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了,那女孩儿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电梯间。 胡晓勇定睛朝那女孩儿望去,只见她容貌秀丽,身材窈窕,看样子二十出头年纪。她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碎花连衣裙,乌黑发亮的长发用一根绿色丝带扎在脑后,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在她那雪白晶莹的劲项之下,是丰硕而挺拔的胸部。那连衣裙是无袖的,她那一双圆润、细嫩而修长的双臂抱着一个大纸袋,那纸袋里装满着红彤彤的大苹果。胡晓勇不由得暗自赞叹起来,好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那女孩儿抬起头,她凝视着胡晓勇的眼睛,微笑着道了声谢谢。那眼睛晶莹而且明亮,犹如湖水一般地清澈。不知怎么的,胡晓勇刹那间竟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那女孩儿在电梯门边的键盘上按了一下19,她继而回眸转向胡晓勇问道: “请问,您要去多少层呢?” 胡晓勇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24层” 于是女孩儿又按了一下24。 那部电梯近来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个毛病:每当刚刚启动之时就会发出‘咯噔’一声,而且整个电梯会轻微地抖动一下。大厦的物业管理人员也曾打电话请电梯厂家前来检修。前几天,厂家派人来看了一下,说是并无大碍,过一段时间再来维修。 就在电梯启动的一刹那,再次发生了轻微的抖动。那女孩儿慌忙伸手去扶身旁的栏杆,可是她怀中纸袋里的苹果却散落了一地!女孩儿赶忙蹲下身子去捡拾苹果。可是那纸袋已经破了,刚拾起的苹果又纷纷滚落出来。于是,胡晓勇也蹲下身子帮她捡拾苹果。他让女孩儿两支手臂抱着纸袋,他则将一个个苹果捡入纸袋之中。就在他将捡拾起来的苹果放入纸袋之时,他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心荡神移! 那女孩儿所穿碎花连衣裙的领口很浅,也很宽松,她当时是蹲着,而且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于是她那晶莹、洁白的胸部竟然完全展现在胡晓勇的眼前!那一对卵形物丰硕而挺拔,蕴含着青春的气息,真是美妙绝伦,足以让任何一个男性意乱情迷!目睹这近在咫尺的诱人美色,胡晓勇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突然产生了一阵潮热。 清脆的电梯铃声令胡晓勇猛然清醒过来,已经到19层了。那女孩儿似乎也略略察觉到胡晓勇的失态,因为她的面孔上也出现了一片绯红。此刻,电梯门正在缓缓开启,胡晓勇赶忙将地上的苹果迅速捡入纸袋,那女孩儿低垂着脑袋,她逐渐站起身,默默地走出了电梯间。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际,女孩儿忽然转过头,朝着胡晓勇嫣然一笑,轻声道了声谢谢。不过,细心的胡晓勇却注意到,在她那恬淡的微笑后面,依稀隐藏着一丝儿忧戚。 回到了位于24层的办公室,胡晓勇茫茫然地坐着,刚才那美丽女孩儿的倩影仍然萦绕在他的脑际。 胡晓勇并非一个谦谦君子,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在他看来,人生如同白驹过隙,短短数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理应充分享受才是。胡晓勇天生具有极强烈的物欲和情欲。然而他明白,若要使自己的物欲和情欲能够得到充分的满足,首先就必须拥有充足的金钱!正是基于这一目的,他在大学时代才将梅雅清列为自己的追求目标,并且成功地俘获了她的芳心。可是他也知道,梅雅清并非是他的最终目的,而仅仅是他通向成功之途的有效工具。他扪心自问,自己对梅雅清本人并没有多少兴趣,而梅雅清也绝非他的至爱。她身材瘦小而干瘪,浑身上下并没有体现出多少性感与妩媚。她性格刻板而倨傲,缺乏青春少女应有的温柔和体贴。特别是在婚后,胡晓勇更加感受到妻子的乏味。与她在一起,胡晓勇很少感受到恋爱的浪漫和激情的欢娱,而只是诚惶诚恐地一味迎合着她的意趣。 胡晓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他的头脑异常清晰。他明白,梅雅清尽管令人生厌,但她背后的权势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只有通过她,自己才能够成为人上人! 大学毕业后,胡晓勇也接触过不少异性。尤其是在他被提拔为公司总经理助理之后,更有若干女同事屡屡向他眉目传情,其中也不乏容貌秀美、身材窈窕的女性。然而,胡晓勇与她们的关系只不过停留在打情骂俏的程度上,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一方面是因为在那几位女性之中,并没有出现真正令他动情的女孩儿,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明白,公司里人多嘴杂,况且与卫生局及药监局关系密切,万一出现什么绯闻,再有什么多事之辈将此事传到了妻子的耳朵里,那还了得?一切必须以千秋大业为重! 平时,胡晓勇也不止一次地进行过反思。虽然是为了今生的事业,可是,将自己的青春完全葬送在这样一个了无生趣的母夜叉身上值得吗?倘若是遇见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即使是偶尔地拈花惹草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小心一些,不让那母夜叉知道,她又能怎样呢? 在遇到电梯间那女孩儿之后,胡晓勇的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她那丰硕、洁白而细嫩的胸部就立刻出现在他的脑际,那景象真是太美了!他继而闭上眼睛发挥着自己的遐想:倘若有朝一日,能够将那美人儿抱在自己怀里,尽情地抚摸着那一对柔软而富于弹性的卵形物,那该是多么地令人感到惬意和满足啊! 胡晓勇立刻联想起妻子的乳房。由于梅雅清过于干瘦,她的乳房很小、很瘪,属于像平胸的那一种。当胡晓勇抱着她时,他感到怎么也激发不起自己的激情,简直有一种味如嚼蜡的感觉!想到这里,胡晓勇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胡晓勇突然想道,那女孩儿究竟是什么人呢?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电梯里呢?她是在19层下了电梯,难道她就在19层上班?或者是去19层找人的? 胡晓勇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以前似乎不曾见过那女孩儿。否则,像这样标致的姑娘,只要见过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的!不过,这大厦里有这样多的公司,其中的职员不下数百人,哪能个个都曾见过呢?况且,那女孩儿的年纪看样子二十岁出头,或许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许是某个公司刚刚聘用的,理应才上班不久,自己又怎么会面熟呢? 胡晓勇知道,19层有两家公司,分别是《金利达服装公司》和《红叶广告公司》,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家公司。她可能是一位服装设计师或是广告创意人员,但是根据她那优雅的气质和娉婷的身材,她更可能是一位模特。 胡晓勇记得,当那女孩儿离开电梯的瞬间曾回头向他说了声谢谢,当时她似乎在微笑。可是,胡晓勇能够明显地察觉出,在她那微笑的背后,依稀隐藏着一丝儿悲戚。 胡晓勇继而思索道,像她这样妩媚动人的女孩儿,理应享受最最幸福的生活才是!可是,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呢? 胡晓勇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就像是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鹿在不停地跳跃似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转而思念道,反正妻子目前在省委党校学习,半年之后才能回来,因此,当前这一段空白时期岂不是天赐良机?著名诗句有云:“花堪折时只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说不定自己与那女孩儿在前世还有一段未了的姻缘也未可知呢?倘若下次再遇见她,一定要尽量与她接近一些…… 第三章 一连七、八天,胡晓勇再也不曾见到在电梯间遇到的那个女孩儿。这些天,他每次乘电梯时都十分留意,每当电梯经过19层而开启电梯门时,他总是聚精会神地向外张望着,他希望能够再次发现她的倩影,但他一次也不曾寻觅到她的芳踪。 胡晓勇反复思念道,难道她并非19层某公司的员工?而仅仅是去那儿看望某个朋友?她当时不是怀抱着满满一大纸带的苹果吗? 胡晓勇曾有好几次产生过这样的念头:要不要亲自去19层的两家公司一探究竟呢?可是他转而又想道,自己与那女孩儿只有一面之缘,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倘若贸然前去打听,岂不是过于唐突?况且,即使是找到了她,又和她说什么呢?难道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恋之情?自己是个已婚男士,还有这个资格吗? 胡晓勇生平第一次感到无限失落,他的心情就像是一片被秋风吹落的枯叶,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随便飘荡着。他每天来公司上班时也不像以往那样精神抖擞,他经常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转椅上,茫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秘书叶倩倩似乎察觉到他精神上的变化,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胡晓勇几乎心灰意冷之时,他居然再次发现了他心上人的倩影! 那是8月21日的下午,胡晓勇将永远记得这个难忘的日子! 忙碌了一天之后,胡晓勇收拾好公文包,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像往常一样乘电梯来到一楼,走出迅达大厦的大门。由于下午刚下过一场雨,户外的空气显得特别清新。胡晓勇伸了一下懒腰,尽情呼吸着雨后的舒适空气。 迅达大厦的大门外有12层宽阔的台阶,台阶下的正前方是四个巨大的方型花坛,花坛中种植着茂盛的桂花树,而花坛四周全部由大理石砌成。在台阶与花坛之间有一条宽阔的水泥路通向停车场。 胡晓勇夹着公文包走下台阶。就在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在左侧花坛的大理石护栏上坐着一个姑娘,因为那姑娘是背对着他,所以他并不曾看到她的面孔。可是从背影看去,她很像是七、八天之前在电梯间里邂逅的那个女孩儿。 胡晓勇的心立即揪紧了!难道真的是她?她坐在这儿干什么?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胡晓勇轻步上前一看,果然是电梯间里那位面色悲戚的女孩儿!最近这些天,他每日里是魂牵梦萦,怎么会看错呢? 胡晓勇大喜过望!他暗自思念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女孩儿的眼眶里竟然满噙着泪水! 胡晓勇轻声问道: “您怎么坐在这儿呢?” 那女孩儿朝胡晓勇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诧异。她迟疑片刻后问道: “您是……” 胡晓勇立刻笑了起来,看来,对方已经把自己忘记了。于是他微笑着解释道: “几天前,我曾在迅达大厦的电梯间遇到您,您当时抱着一个纸袋,里面转满了红彤彤的苹果……” 女孩儿似乎想了起来,她用手绢擦干了泪水说道: “噢,原来是您,我想起来了。” 胡晓勇见她面带悲戚之容,于是关切地问道: “您怎么啦?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那女孩儿嘟囔道: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刚才走路下台阶时,高跟鞋的后跟突然断了,脚崴得好痛,所以忍不住竟落下泪来,让您见笑了!” 胡晓勇连忙道: “那是很容易受伤的,不可大意!你的脚踝骨究竟有没有受伤呢?” 女孩儿答道: “也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只是觉得好痛好痛,左脚已经不能着地了,一用力就觉得针刺般的疼痛。” 胡晓勇朝她左脚看了一下,依稀有些儿发红,于是提议道: “这事情不可马虎,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才好!你且坐在这儿,我去停车场将车开过来,送你去医院查一下。” 女孩儿推辞道: “不必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胡晓勇坚持道: “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 胡晓勇急匆匆来到停车场,将自己的银灰色本田车开到花坛旁,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扶上车。当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依附在他的怀里时,他顿时激动得全身上下都亢奋起来! 临渝市第一人民医院就位于淮海路上,距离迅达大厦并不远。几分钟后,胡晓勇的本田车就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门前。 胡晓勇首先下车挂了急诊号,然后将女孩儿扶到急诊室里。 医生询问了具体情况,在略作检查后认为,初步看来,并不像是伤了骨头,或许仅仅是局部软组织受损。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拍一张x光片子为好。于是,他开了一些镇痛药,又开了一张x光检查单。在开处方时,女孩儿告诉医生,她叫沈婷婷,今年21岁。 胡晓勇到收费处交了费,然后便扶着女孩儿来到x光检查室,拍了片子。x光科的医生说,要第二天下午才能拿到片子。 胡晓勇又去药房取了药,然后扶着沈婷婷上了本田车。二人坐定之后,胡晓勇柔声问道: “现在,脚疼好些儿了吗?” 沈婷婷苦笑道: “到医院折腾这一番,疼痛倒是略略轻些了。” 胡晓勇将刚拿的药交与沈婷婷,并告诉她具体的剂量和服用方法,最后问道: “我现在可以送你回去,不过,你家在哪儿呢?” 沈婷婷告诉胡晓勇,她住在白下路389号的玫瑰园小区。 胡晓勇驾车沿着淮海路向西驶去,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着沈婷婷,一边装作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沈婷婷低下头,轻声嗫嚅道: “我老家在北方的祁原,在临渝只有我一人。” 她继而又告诉胡晓勇,她是三年前来到临渝的,目前是《金利达服装公司》的一名模特。 胡晓勇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语调中蕴含着无奈,而她那迷惘失神的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凄酸和悲凉! 胡晓勇暗自思忖道,如此清纯标致的一个女孩儿,难道也有着什么难以言喻的苦衷?他本想刨根究底地继续问下去,但想到自己与她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怎么能够轻易打听别人的隐私呢?于是便闭口不再言语了。 须臾,他们已经来到白下路玫瑰园小区的大门口。胡晓勇本欲将车直接开进去,可是沈婷婷阻止了他。她婉言说道: “倘若你把我送到里面,说不定周围邻居们会说三道四呢!我的脚已经好多了,自个儿也能走回去的。” 临下车前,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胡晓勇最后关照道: “明日下午还要去取x光片,而且还需去门诊部复查一下。这样好了,我明日下午二点半再来这儿接你,如何?” 沈婷婷回眸凝望着胡晓勇,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胡晓勇感觉到,她那一双秋波荡漾的眸子里,充满着感激之情! 第四章 当天晚上,胡晓勇久久未能入睡。他反复思忖道,今天下午,当他问及沈婷婷的家人时,她当时似乎显得悲戚和无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或许,她的内心里存在着某种难言之隐?她这样年轻,这样美丽动人,理应享受最完美的生活,有什么理由让她如此伤心呢?难怪当初在电梯间里与她首次邂逅时就发现她眉目之间依稀蕴含着一丝儿悲凉。 胡晓勇思索道,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够使她悲伤动容,那就很可能是男女情爱之事!或许,她最近失恋了? 翌日上午,渝西县人民医院设备科的吴科长来《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购买一批医疗器械。吴科长是本公司的老客户了,胡晓勇与他很熟,整个上午都陪着他。中午时分,胡晓勇请吴科长去附近的《金海岸大酒楼》吃饭。胡晓勇一向喜欢饮酒,而且酒量甚佳。可是今天他却是一反常态,拿定主意不喝酒。因为他记得,今天下午要陪沈婷婷去医院。面对着那样清纯端丽的女孩儿,倘若自己满口酒气,岂不是大大地失礼?因此,胡晓勇特地叫上销售部的业务员小王作陪。小王酒量很好,而且为人机灵,说话诙谐。 吴科长见胡晓勇滴酒不沾,便反复举杯相邀。胡晓勇则一再推托道,前日因为吃海鲜过敏,导致上吐下泻不止,医生关照说一周之内万万不可饮酒。既然有小王在一旁助兴,吴科长也就不再勉强了。 吴科长已经显得略有醉意。胡晓勇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下午2点了,于是他悄悄关照小王,说是公司里还有其他事情,自己必须离开。他让小王继续陪吴科长喝酒。 出了酒楼,胡晓勇立即驱车来到白下路玫瑰园小区门口。他看了看表,才2点20分。于是他将车停在马路边,便坐在驾驶室里静静地等待着。 须臾,他远远望见小区里一个女孩儿正一瘸一拐地望大门口走来,那正是沈婷婷!胡晓勇连忙下车迎了过去。沈婷婷抬头见了他,莞尔一笑道: “您已经来了?让您久等,多不好意思……” 胡晓勇连忙答道: “我也是刚到这儿。”言毕,他立即上前搀扶沈婷婷上车。 两人来到医院,胡晓勇让沈婷婷坐在候诊大厅里等着,他则去x光科取来x光胶片,然后扶着沈婷婷来到急诊部,见到了昨日接诊的那位医生。那医生略问了一些情况,又将那x光胶片插到读片机上,他颇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颔首笑道: “果然不曾伤着骨头,再休息几日,便可以上班了。”听了医生的话,沈婷婷望着胡晓勇,高兴地笑了。 胡晓勇再度将沈婷婷送到玫瑰园小区大门口。临别时,沈婷婷紧紧握着胡晓勇的手,动情地说道: “这两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胡晓勇微笑着答道: “你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沈婷婷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胡晓勇的眼睛,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着深情! 第五章 连续两天不曾见到沈婷婷,胡晓勇似乎有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深陷情网,他对沈婷婷产生了一种不可压抑的强烈渴求! 他昨天曾经打电话给沈婷婷,向他表示了问候,并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沈婷婷非常礼貌地向他道谢,她告诉他,她仍在家里静养,她的脚已经不那么疼了,估计不日之后就可以上班了。 胡晓勇曾经产生过瞬刻间的冲动,他想买一大束鲜花去玫瑰园小区看望她。可是,他几乎是立即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其一是因为,自己已经结婚成家,怎么能够再向其他女孩子公开示爱呢?其二是因为,沈婷婷已经向他明白表示过,她不希望其他邻居发现有什么异性与她交往,否则会说三道四的。 胡晓勇继而考虑道,沈婷婷为什么不希望其他邻居看到她与某个异性在交往呢?难道她已经有了既定的男朋友?甚至于已经结过婚? 可是,倘若她真的已经有了既定的男朋友,或者是已经结了婚,那么当她的脚踝受伤之际,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曾出现呢? 胡晓勇正在漫无目的地遐想着,他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赶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不由得喜出望外:那是沈婷婷! 沈婷婷非常有礼貌地向他表示感谢,最后说道: “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今晚我想请您共进晚餐,不知您是否肯赏光呢?” 胡晓勇急匆匆离开办公室,他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刚奔出大门,他远远望见,沈婷婷正站在大厦台阶下的花坛旁等着他。此刻,她也发现了胡晓勇,她的面孔上立即绽放出欢乐的微笑,并且快步迎了上来。 胡晓勇定睛望去,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相间的小背心,那背心是紧身的,勾勒出她那窈窕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她下身则穿着一条极短的牛仔短裤,使得她那一双白皙的美腿显得更加晶莹、光滑、而且修长。今天,她的长发不曾用丝带扎在脑后,而是自由地披洒在双肩之上,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胡晓勇注意到,她背心里面不曾戴文胸,当她走动时,那高耸而挺拔的胸部微微上下颤动着,显示出青春的活力和性感的魅力。面对着这样一个美人儿,胡晓勇不禁立即心旌动摇起来! 来到胡晓勇的身旁,沈婷婷娇声问道: “我突然约你出来,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胡晓勇笑答道: “怎么会呢?能够有幸陪伴在你的身边,岂不是我的荣幸呢?” 胡晓勇朝沈婷婷的脚踝部看了一眼,关切地问道: “你确信你的脚已经好了吗?” 沈婷婷在地面上用力跺了跺脚,笑道: “已经完好如初了,这还全亏了你呢!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想今晚请你吃晚饭,但不知道你想去哪儿?” 两人商量了一下,胡晓勇建议去位于淮海路与陕西北路交汇处的《新粤海海鲜大酒楼》。胡晓勇告诉沈婷婷,那儿不但环境优雅,食材新鲜,而且烹制的菜肴口味清淡而不油腻。沈婷婷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新粤海海鲜大酒楼》门口下了车,服务生将本田车开进酒楼后的停车场,胡晓勇则拉着沈婷婷的手缓步进入酒楼大厅。此时还没到晚餐高峰期,所以酒楼里的客人比较稀少,两旁的迎宾小姐纷纷向他们鞠躬致意。 胡晓勇一边走着,一边悄声告诉沈婷婷,这儿的老板娘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寡妇,姓柳。据说这酒楼原是她丈夫的产业,5年前,她丈夫患上了肝癌,不久后即一命归西,她便独自将这酒楼支撑了下来,如今经营得颇为有声有色。因为胡晓勇经常带客户来此应酬,所以这儿的老板娘与他甚是熟稔。 说话间,只见一位中年妇人正从楼梯上下来,正是那老板娘!她远远望见胡晓勇,便快步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道: “胡总可是有日子没来了!莫不是有了别的雅致去处,竟把我这儿给忘了?” 胡晓勇笑着辩解道: “你不要胡说,我上礼拜不是才来过吗?难不成要我每日来这儿报到?” 那老板娘何等精明?她只朝沈婷婷上下瞟了一眼,便已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她悄悄在胡晓勇胳膊上捏了一把,面孔上流露出神秘的微笑,在胡晓勇耳旁轻声道: “要不要找个僻静的去处?楼上的《听松阁》如何?” 胡晓勇笑而不语。 于是,二人随着老板娘上了二楼。那《听松阁》位于二楼的最西头,是一个颇精致的小包厢。 老板娘奉上菜单,胡晓勇让沈婷婷点菜。沈婷婷略点了几样,胡晓勇拿过菜单看了看,她点的是番茄鱼丁,爆炒虾仁,清蒸鳜鱼,还有一盘清炒白菜。胡晓勇略略思索了片刻,又加了几样,并且要了一瓶红酒。 老板娘知趣地退下了,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第六章 见旁边并无别人,沈婷婷悄声问道: “刚才在一楼大厅里,老板娘和你说什么呢?” 胡晓勇笑道: “她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呢!所以才故意神秘兮兮的。” 沈婷婷立即收敛了笑容,低头不语。胡晓勇见状,赶忙解释道: “她这种人胡言乱语惯了,你不必在意。” 沈婷婷仍然低着脑袋,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我并不曾生气,只不过是自叹命苦,没有这福分罢了!” 胡晓勇观察到,沈婷婷的面孔上浮现出惨淡的愁容。 胡晓勇迟疑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以你如此优越的条件,想必不乏追求者。大概已经有男朋友了吧?不知是哪位男士有此荣幸呢?” 沈婷婷仍旧沉默着,她抬起头看了看胡晓勇,嘴巴略略动了动,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胡晓勇发现,她的眼眶中依稀闪现着晶莹的泪花。胡晓勇见她如此模样,也就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胡晓勇暗自猜测道,每当问起她的男友她都显露出如此凄苍的神色,其中必有缘故!难道是她的男友背信弃义而另结新欢?或者是发生了其他某种变故?总而言之,一定是她的恋爱遇到了某种不幸!倘若她正处于失恋的痛苦之中,岂不正是自己向她发动攻势的大好时机? 可是,胡晓勇又不禁有所顾忌。因为他毕竟是一个头脑清醒之人,他必须考虑到种种可能的后果。他明白,以目前的态势看来,要想俘获眼前这位美人儿的芳心并非难事。可是,今后将如何脱身呢?因为他不可能放弃梅雅清,否则将会使他的大好前程毁之于一旦!而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了事业,也就没有了一切!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儿气馁。 胡晓勇转而又想道,即使不能发展成情人关系,但能有一位如此美貌的红颜知己经常出现在自己身旁,亦不失为赏心悦目之事! 几分钟之后,侍者将菜肴逐一端了上来。胡晓勇斟了两杯红酒,二人遂一一品尝那些菜肴。 胡晓勇用筷子指着一盘菜,笑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菜吗?” 沈婷婷没有做声,她望着对方,她那茫然不解的眼光表明,她没见过这道菜。 胡晓勇笑道: “这是梅花鱼肚,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之一。” 沈婷婷问道: “这鱼肚是不是就是常见的鱼鳔呢?” 胡晓勇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非也!这鱼肚乃是黄花鱼或是鳇鱼的鱼鳔,其制作工艺颇费一番周折呢!必须将新鲜鱼鳔剖开,除去其中的血管及粘膜,洗净,压扁,晒干后即可备用。在食用前还须以植物油小火发制。这种鱼肚极富营养,具有补肾益脾、滋养筋脉之功效,对女性更有养颜护肤的特别作用。而最最重要的是,其中富含胶原蛋白,对你的脚踝扭伤理应大有裨益呢?” 二人边吃边谈,气氛十分融洽。喝下两杯红酒之后,沈婷婷的心境似乎轻松了许多,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她告诉胡晓勇,她今年21岁,老家在北方的祁原。初中毕业后就进了一所模特学校。经该校的一位老师介绍,认识了临渝大学的年轻教师张凯文。那张凯文比她年长6岁,他相貌端庄,平素木讷少言,看上去十分忠厚,这正是沈婷婷所心仪的类型。几次交往之后,两人就确立了恋人关系。三年前,沈婷婷从模特学校毕业,就与张凯文正式成婚,而她也来到临渝,成为了《金利达服装公司》的一名模特。前年夏天,张凯文获得了一个前往美国攻读博士学位的机会,于是他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新婚的妻子,远渡重洋,预计三年之后才能够回来。 沈婷婷在说这番话时,语调比较平静。不过胡晓勇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神情蕴含着一丝凄酸。 胡晓勇暗自思忖道,丈夫出国留学是一件令人羡慕的美事,她理应兴高采烈才是,为何却反而显得悲戚呢?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只不过不便于启口罢了。 胡晓勇继而思念道,既然她丈夫不在身边,以她如此青春美貌,必不能够甘守寂寞,说不定自己能与她成就一番美妙情缘呢!况且,她是一位已婚之妇,即使与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只不过是露水鸳鸯、逢场作戏而已,断不会提出与我结婚的要求,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呢! 想到这里,胡晓勇不由得倍感兴奋!他凝望着沈婷婷那如花似玉的面庞,突然感觉自己体内春潮滚滚,动荡不息!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沈婷婷的面孔上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显得越发动人,越发妩媚。胡晓勇注意到,她那一双梦幻般的大眼睛也正在默默地凝望着自己,那眸子里依稀荡漾着脉脉深情! 酒瓶里的酒只剩下一小半了,沈婷婷用她那光滑如凝脂的玉臂支撑着脑袋,醉眼朦胧地说道: “我已经很长时间不曾像这样喝酒了,真痛快!”她又斟了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继而又嘟嘟哝哝地叫道:“你怎么不喝呢?来!我们一醉方休!” 胡晓勇明白,她已经几乎喝醉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8点30分了。他心想,不能再让她继续喝下去了,否则就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胡晓勇扶着沈婷婷离开了包厢。 老板娘见他俩下得楼来,连忙命服务生将胡晓勇的本田车开到酒楼门口,她自己也上前来帮着搀扶那沈婷婷。三人出了大门,服务生已将本田车停在外面,并已打开了车门,胡晓勇和老板娘费了不少劲才将沈婷婷弄上车。胡晓勇临上车前关照老板娘,让她将账记在他的名下。 胡晓勇驾着本田车沿着淮海路缓缓向西驶去不久就抵达淮海路与白下路的交汇处。胡晓勇思索道,倘若要把沈婷婷送回玫瑰园小区,则需向左转入白下路;而如果回自己的香樟花园小区,则需向右,经湖西街转入天目路。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沈婷婷,只见她的脑袋一动不动地靠在座椅靠垫上,正发出均匀的鼾声。胡晓勇暗自思念道,看她那模样儿一时也难以醒转过来,即便是将她送到玫瑰园小区,也不知她住在几栋几号,如何能送她回家呢?还不如将她带回自己寓所算了,反正自己老婆也不在家! 想到这里,他猛地觉着,自己体内的血液似乎要沸腾起来了! 胡晓勇将车开到香樟花园自己的公寓楼下,他回头朝沈婷婷看了一眼,她仍在酣睡。胡晓勇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她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朦胧的睡眼问道: “这是到哪里了?” 胡晓勇笑道: “你已是醉了,也不知道你寓所的门牌号码,只好将车开到我这里了。上楼喝一杯咖啡醒醒酒,好吗?” 第七章 胡晓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婷婷上了二楼,打开房门,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他则忙着烧开水、冲咖啡。 此刻,沈婷婷似乎已经清醒多了,她四下里打量着这套房子。这是一套三居室的公寓,客厅大约三十余平米,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套皮质组合沙发和一个长方形红木茶几,沙发对面则是一套视听设备,包括一个56英寸的液晶电视及一套组合音响。沙发背面靠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类书籍。客厅南面是宽阔的阳台,在阳台与客厅之间有一道玻璃推门。在玻璃推门外侧摆放着一个较大的紫砂花盆,里面栽种着一株繁茂的滴水观音。整个客厅显得干净而且整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仅仅在组合音响上面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西洋山水油画。 须臾,两杯香气四溢的咖啡被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沈婷婷望着沙发对面的组合音响,随口提议道: “可以放一曲音乐听听吗?” 胡晓勇笑嘻嘻地问道: “你爱听哪类音乐呢?” 沈婷婷侧着脑袋问道: “有古典音乐吗?” “我最喜欢的就是古典音乐,诸如贝多芬、莫扎特、柴科夫斯基等大师的作品,我应有尽有,只是不知你对谁的作品情有独钟呢?” 沈婷婷略思考了片刻,迟疑地问道: “我最喜欢的便是维伐尔蒂的《四季》,不知你有没有?” 听得此言,胡晓勇不禁一阵暗喜,他心中思念道,自己平时最爱的便是维伐尔蒂的《四季》,居然也是她的最爱,岂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许,自己与这女孩儿冥冥之中注定有一段情缘呢! 于是,两人肩并肩地靠在长沙发上,一边品味着香浓的咖啡,一边欣赏着跌宕起伏的美妙旋律。 一曲已终,两人又闲聊了一些音乐方面的话题,很是投机。胡晓勇凝望着眼前的这位美人儿,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触。他不由得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倘若自己与沈婷婷至今都不曾结婚,现在让他重新挑选,他究竟是选择沈婷婷呢?还是选择梅雅清呢?虽然他的事业心会使他理智的天平倒向梅雅清一侧,但他也明白,自己体内的情欲正在愈燃愈烈,他似乎不能肯定自己究竟会做出何种选择了!或许,他会选择沈婷婷! 墙上挂钟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此刻,沈婷婷的醉意也已经逐渐消除,她放下了咖啡杯,起身道: “已经很晚了,我该告辞了。”言毕,她绕过沙发朝门口走去。胡晓勇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此刻离去,但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呢?于是也只好怏怏地站起身来,默默跟在她身后。 就在快到门口时,沈婷婷忽然发出‘哎哟’一声,她的身体顿时向左侧倾倒下来!胡晓勇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娇躯,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啦?” 沈婷婷噘着红唇嘟囔道: “左脚踝部尚未完全康复,刚才不小心又扭了一下……” 胡晓勇连忙将沈婷婷搀到沙发上重新坐下,他蹲下身子,将她的鞋袜全都脱去,露出那白嫩光滑的玉足。他发现,那踝部依然有些儿发红,于是心痛地说道: “果然还不曾康复,我且为你按摩一下如何?” 沈婷婷默默地点了点头。 胡晓勇端来一个小板凳,他坐在沈婷婷面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小心翼翼地按摩起来。他心中不由得暗自高兴,能够如此自由地抚摸着她那洁白而娇嫩的美腿,岂不是一种享受呢! 在专心致志地按摩了大约十几分钟左右,胡晓勇抬起头朝沈婷婷的脸上看了一眼,他惊讶地发现,她竟在黯然落泪! 胡晓勇大吃一惊,难道是自己把她弄疼了?于是忙问道: “你怎么啦?” 沈婷婷用手绢擦了擦泪水,缓声道: “不干你的事,我见你如此有情有义,于是便有感而发,只不过是自叹自己命苦罢了!” 胡晓勇沉吟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 “倘若你把我当朋友,不妨将你的事情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够帮助你呢!” 沈婷婷长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 “我那丈夫能够有机会去美国深造,别人都以为我必定十分幸福,谁知我竟是一肚子苦水呢!” 胡晓勇诧异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刚去时,与我联系还比较密切,但自从去年冬季之后,他的电话就逐渐稀少了。今年春天,经常一个多月都不来一个电话。我于是便主动打电话过去,可是他的态度却颇令我吃惊,竟然表现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解释道,他工作太忙,而且要求我今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我当时也曾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工作太忙、压力太大,才表现出那种态度。可是两个月前,我从他以前的一个朋友处得到了一个令我惊异无比的消息:他对我的冷漠居然另有原因!他已经与另一个中国姑娘同居了!”说到这儿,沈婷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慨和悲伤,她伏在胡晓勇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八章 胡晓勇一觉醒来,窗帘上已经泛出一缕亮光,看样子天就要亮了。 沈婷婷全身赤裸着躺在他的身旁。他再度审视着她那晶莹洁白而丰硕的胸部,心中感到无限欣慰! 自从那天在电梯间与那位神秘的女孩儿邂逅之后,她那美丽而迷人的酥胸就一直令胡晓勇魂牵梦萦!而现在,他的梦中情人终于成为了他事实上的情人,他可以任意地抚摸她身上的每一个部分,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有夫之妇,他可以享用她那美妙绝伦的躯体,但完全不必给与她任何承诺! 胡晓勇仔细回忆着昨晚的激情。他将她抱上床,他为她脱去每一件衣服,而她则闭着双眼,任由他摆布。当她那晶莹洁白的玉体整个儿展现在他眼前时,他几乎要疯狂了!他觉着自己全身的热血已经沸腾,他的心脏就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他不能再耽搁一秒钟,他发疯似地撕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热烈地亲吻着她,他几乎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发现,他此生从来不曾体验到如此疯狂的激情,那是多么地美妙而无与伦比啊! 胡晓勇又朝沈婷婷看了一眼,他的眼光里充斥着温柔和怜惜,他胸中的激情尚未完全平息下来,昨夜那销魂的游戏令他无限怀念,他几乎想立即再来一次翻云覆雨!可是现在,沈婷婷还在继续酣睡,她的睡姿是那样地优美,他不忍心叫醒她。 他继续欣赏着沈婷婷的玉体,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梅雅清。梅雅清那干瘪的身躯和阴沉的面孔再度出现在他的脑际。他原本就不喜欢妻子,无论是身材、容貌、或者是性格,在梅雅清与沈婷婷之间,可谓有天壤之别。而在与妩媚迷人的沈婷婷发生了鱼水之欢之后,胡晓勇如今对妻子的感觉不啻是味如嚼蜡!不过他也明白,为了自己的远大前程,为了出人头地,他必须勉为其难,必须继续与那个讨厌的女人虚与委蛇。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胡晓勇从遐想中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父亲的手机号码。 现在还不到6点,天还没完全亮,父亲这样早打电话来干什么呢?难道是发生了某种突然的变故? 胡晓勇突然想道,现在理应是父亲的晨练时间,难道是他的心脏出了问题?他连忙起身,跑到客厅里,他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第九章 胡晓勇的父亲叫胡顺河,今年56岁,在临渝市东郊的东流路上经营着一家杂货铺。 胡老爹早年曾是临渝市国营红星电器厂的一名工人,后来与他的女徒弟冯瑞云相恋、结婚,先后生下一对儿女。一家人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也衣食不愁,其乐融融。可是好景不长,上世纪90年代初,由于红星电器厂生产的产品不景气,大量产品滞销,工厂经营陷于困境,厂方决定大幅裁减员工,于是胡顺河夫妇双双下岗。 一旦没有了工资收入,一家人的生活就立即成了问题。可是,日子还需要过下去。夫妇二人在经过一番仔细商量后,向亲友们筹集了一些资金,在东流路上开了一家杂货铺。 有了这家杂货铺,虽然日子过得比较清苦,但已能维持生计。可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胡记杂货铺开张两年,正当经营略有起色之时,灾祸再次降临胡家! 那年春天,冯瑞云偶尔感到身体不适。一开始只是觉得胸骨下不舒服,经常感到肚腹饱胀,可是并不严重。她当时也不曾在意,心想或许是因为偶尔的消化不良吧?也许过一阵就会好的。两个月后,那饱胀感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愈益严重起来,后来居然出现了咽下困难。她每次吃饭只能细嚼慢咽,否则就会产生梗阻的感觉。胡顺河曾劝妻子去医院看看,可是冯瑞云一再推托。她想,自己身体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病的,或许过一阵就会好了,何必花那些冤枉钱呢?过了两个礼拜,她的症状果然减轻了一些,咽东西也不那么困难了。就在她暗自庆幸之际,咽下困难居然再度出现了,而且有愈加严重的趋势!到后来,连流质也难以咽下了! 胡顺河见事态严重,这才逼着妻子去医院诊治。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诊断为食道癌,而且肿瘤位于賁门附近,是最难以根治的一种。由于该部位神经、血管密集,癌组织很容易转移。可是,为了尽可能挽救妻子的性命,胡顺河仍坚持进行手术。 正如医生所料,当冯瑞云的腹部被打开后,医生发现,肿瘤与周围组织粘连非常严重,而且已经出现了广泛的转移。医生虽然尽量割除了所有可能发生转移的组织,而术后也进行了化疗,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在术后第四个月,冯瑞云癌症复发,她永久地离去了! 当时,胡晓勇刚满10岁,而他的姐姐胡晓云才13岁。 自此以后,胡顺河是又当爹,又当妈。他既要经营杂货店的生意,又要操持家务。好不容易,才将两个儿女拉扯成人。女儿胡晓云在大学学的是美术,主攻西洋油画。在大四时,胡晓云与一位加拿大籍教师相恋,毕业后不久就一起移居加拿大,现已结婚生子;儿子胡晓勇去年成婚后就搬到天目路的香樟花园,因此,家中只剩下胡老爹一人独居。女儿和儿子曾多次劝父亲,如今经济条件已经大大好转,父亲理应颐养天年,不妨将那杂货铺关了。可是胡老爹却执意不从,他认为,经营杂货铺已经许多年,现在已是轻车熟路,并不感到劳累,多少还有一些进账。况且,倘若将那杂货铺关了,自己一点事也不干,成天懒洋洋的,岂不是混吃等死? 儿女见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也就罢了。 胡老爹有一个习惯,他每日清晨要早起跑步。 他今天早晨依旧是5点30分起床,穿上球鞋出门晨练。他从家门口沿着东流路向东北方向跑去。那东流路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马路,当中由柏油铺成,两侧的人行道则铺以大小不等的鹅卵石。这条路平日里就很少车辆,清晨就更没有什么车辆经过。所以胡老爹每日总是在那柏油路上慢跑,因为两侧的鹅卵石路参差不平,跑起来不大舒服。 今天早晨,就在他刚刚跑了5分钟左右,他突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身后依稀有什么响动,而且那响动越来越近。于是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原来那是一辆摩托。胡老爹本能地往右侧的人行道上躲去,可是,说时迟,那时快,那摩托竟像发了疯似地朝他冲来!瞬刻之间,胡老爹已经被撞倒在地! 胡老爹被撞得晕头转向。待他略略清醒过来时,那摩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觉得左腿的小腿部位异常疼痛,他不由得担心起来,心想事本身骨折了呢?他挣扎着坐起身子,想检查一下左腿的情况,猛然感觉到嘴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怎么回事呢?而且他仿佛感到口中有异物。他用手摸了一下,却摸了一手的鲜血,原来那口中的异物竟是半棵牙齿! 胡老爹赶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他首先拨打了120,继而又拨打了儿子的电话…… 第十章 胡晓勇得悉父亲突遇车祸,大吃一惊!他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婷婷,她仍在熟睡之中。胡晓勇思忖道,她昨晚多喝了几杯酒,半夜里又颠鸾倒凤的,刚才的电话铃声竟没有将她惊醒。他重又走到床边,在她面孔上轻轻地亲了亲,他内心里真舍不得离开! 地板上凌乱地散落着几件衣服,那是昨晚他为她脱衣服时顺手扔在地板上的。胡晓勇弯腰拾起那些衣服,一件一件折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的木椅上。胡晓勇找到一张纸,写了一张便条,将父亲出了意外的简单情况说明了一下,继而将那便条放在沈婷婷的那几件衣服上,上面又压了一个苹果,便匆匆出门而去了。 胡晓勇驾车沿着淮海路向东驶去。现在还不到早晨6点,马路上的车辆甚为稀少,他加大油门疾驶而去。 就在他穿过陕西北路和淮海路的交叉口时,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看了来电显示,那是父亲的电话。父亲告诉他,120 急救车已经将他送往临渝市第三人民医院。 很快,胡晓勇的车来到了第三人民医院的大门口。第三人民医院位于东门外的环城东路上,胡晓勇由于业务关系曾来过多次,与该院药剂科的人也很熟悉。 胡晓勇大步流星地来到急诊科,见父亲正躺在病床之上,一位医生正为他检查腿部。胡晓勇连忙上前询问伤情,那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检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算好,看样子腿骨不曾发生骨折,不过还需拍个x光片子,说不定发生轻微的骨裂也未可知呢!”停顿了片刻之后,那医生又继续说道:“老爷子的门牙已经断了,恐怕要带他去牙科看一下。” 胡晓勇听说没有发生骨折,也就大体放下心来。 胡老爹从床上爬了起来,听了医生刚才的话,他觉着自己的左腿似乎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疼了。胡晓勇扶着父亲去x光室,拍了一张片子;继而又来到牙科。那牙医检查了一下胡老爹的口腔,继而说道: “这门牙已经断了,必须将牙根拔除。不过,老人家的牙龈已经破裂了,必须等完全长好了之后才能拔牙。近几日要注意口腔卫生,千万不能发炎!” 那牙医又为胡老爹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物。 胡晓勇去药房取了药,扶着父亲上了本田车,将父亲送到家里。此时,已经是上午9点半了。他这才告别父亲,回公司上班。 第十一章 胡晓勇赶到公司办公室时,已经将近十点钟了。秘书叶倩倩告诉他,说是吴克平已经来过两次了,看他神色严峻的模样,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胡晓勇心里明白,吴克平来找他,肯定是为了年中奖金的事情。 昨日上午,公司召集中层以上干部开会,讨论本公司员工今年年中奖金的发放问题。由于公司上半年生意兴隆,效益获得大幅度提高,因而年中奖金的额度比去年几乎翻了一番。根据各员工的具体业绩表现,奖金分为a、b、c三等。在对销售部的员工进行逐一评议时,销售部经理林得昌提出,吴克平不但销售业绩低下,而且工作态度生硬,对公司形象造成恶劣影响,他还举临渝四院那批冬虫夏草引发的纠纷为例。最后,他认为吴克平只能评为c等。 胡晓勇当时的确曾想为吴克平说几句好话,但见林得昌言之凿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胡晓勇暗自思索道,大概吴克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来找自己问个明白吧? 胡晓勇突然想起了沈婷婷。他思念道,今日早晨自己匆匆离开,也不曾和她打个招呼,想必她醒来后一定看到了那张便条。此刻,她理应就在19层上班吧?何不打个电话与她聊上几句呢? 于是,胡晓勇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沈婷婷的电话。 可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对方手机关机。 沈婷婷的手机为什么会关机呢?是手机电池没了电?还是早晨起来后她忘了打开? 胡晓勇也考虑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是不是她对昨晚自己的出轨行为有些后悔?于是今天有意关上手机? 可是,胡晓勇清晰地记得,昨天晚上,当他和她进行那令人销魂的游戏时,她表现得兴奋而且热烈,并且非常主动,决无半点儿的勉强。既然如此,她当时的行为应该是出于自愿,凭什么会反悔呢? 胡晓勇转而思念道,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在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之后,产生了一些惭恧之意也应该属于正常。她目前之所以关了手机,只不过是使自己静下心来,调整一下心态而已。想到这里,胡晓勇便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顷刻之间,吴克平出现在门口。 胡晓勇连忙满面含笑地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吴克平面色铁青,他劈头盖脸地大声质问道: “我们既是同班同学,你不帮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胡晓勇惊讶道: “此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会害你呢?” “这次年中奖金,听说我只得了个c等,据说是为了第四人民医院冬虫夏草那件事,不是你害我又会是谁?” 胡晓勇面孔上堆着笑解释道: “那件事情你做得的确有欠缺,不过,你被评为c等,并非是我说了什么……” 此刻的吴克平已是激动得满面通红,他怒不可遏: “我知道,那件事最后被你摆平了,你有能耐!你必得把我推下水,才能够显得你的能耐!我听说,在会议上就是你首先给我下的坏水!” 胡晓勇不由得立刻紧张起来,他想道,明明是销售部经理林得昌首先提出第四人民医院冬虫夏草问题,怎么会赖到自己头上呢?莫非是那林得昌为了转移目标而在背后捣鬼?他还想向吴克平详细解释一下,吴克平已经气呼呼地摔门而去了。 胡晓勇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今后有机会再慢慢向他解释吧。 胡晓勇又一连好几次拨打了沈婷婷的电话,仍是关机! 中午时分,胡晓勇来到《好再来快餐店》,他买了两盒饭,又买了几样菜肴,用一个大塑料袋装好,准备给父亲送去。 上午离开父亲时,他曾关照父亲,今日应该在家休息,杂货铺就不要营业了。 但父亲说,既然不曾骨折,身体已无大碍,在家里闲得无聊,还不如在杂货铺里坐坐。胡晓勇听父亲说的在理,也就没有坚持。 胡晓勇驾车来到杂货铺,见父亲正坐在杂货铺门口的阴凉处乘凉,看上去已经比早晨好得多了。胡晓勇问候了几句,便与父亲共进午餐。胡老爹因为牙齿断了一颗,因而吃得很慢。胡晓勇为了陪父亲,也只好细嚼慢咽起来。可是他心里始终在想着沈婷婷。 午饭后,胡晓勇告别了父亲。临别前,他关照父亲,务必用清水漱漱口,以免牙龈发炎。 第十二章 下午2时,公司董事会召开会议,讨论与本市另一家医药公司并购事宜。胡晓勇坐在那儿,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他一直在想着沈婷婷的事情。 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5点左右了。胡晓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又给沈婷婷拨了几个电话,仍是关机。 胡晓勇拿了公文包,下楼而去。 他来到停车场,坐在自己的本田车里,又再次拨打了沈婷婷的电话,还是关机!他心中思念道,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呢?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大批的人群正从迅达大厦的大门口络绎不绝地走出来。沈婷婷是不是已经下班了呢?或许她正在乘电梯下楼? 胡晓勇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静静地坐在车中等候着,他期盼着能够突然发现沈婷婷的倩影。 他耐着性子等了20分钟左右,仍然不见沈婷婷的踪影。此刻,大厦门口已经冷冷清清,只有两名保安在那儿呆站着。胡晓勇叹了一口气,只好发动汽车,向香樟花园的方向驶去。 第十三章 胡晓勇回到香樟花园小区自己的寓所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继而推开房门,忽然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心中不免诧异道,早晨沈婷婷离开时,理应将空调关闭,难道她忘了?否则室内的空气怎么会如此凉爽呢? 他心中顿生疑窦。他走进客厅,只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盒酸乳和一包面包,那是他早晨从冰箱里拿出来,准备给沈婷婷当早餐的。难道她不曾吃早餐就匆匆离开了? 胡晓勇连忙走到卧室门口朝里一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得灵魂出窍! 沈婷婷一丝不挂地躺在卧床之上,然而她此刻的模样儿却令胡晓勇感到万分恐怖!她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尊睡美人的石膏像一般!她睁着双眼,面色就如同白纸一样地苍白,没有一丝儿血色。 胡晓勇立即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 他快步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沈婷婷的面颊,那面颊竟是冰冷冰冷的!胡晓勇立即吓得缩回了自己的手,就像是触了电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死亡?否则她的体温怎么会降到如此地步呢?不可能!她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胡晓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再度伸手去触摸沈婷婷的肩头、手臂、和双腿,仍然是冰冷冰冷的,而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僵硬感!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今天早晨还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胡晓勇又将手指头放在沈婷婷的左胸前,他集中注意力感觉着,可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心跳! 胡晓勇已经意识到,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沈婷婷的确已经死亡!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胡晓勇继而发现,床边的椅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沈婷婷的衣服,最下面是汗衫,上面是牛仔短裤和内裤,而在那内裤上则是他早晨写的那张字条,字条上面还压着一个苹果!胡晓勇注意到,那些衣物摆放的次序一点儿也没有变化,他早晨就是这样顺序摆放着的。也就是说,自从他清晨离开寓所后,沈婷婷不曾起床就死在了床上,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动过那些衣服! 胡晓勇回到客厅,他跌坐在沙发上。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那毕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昨夜那千种风流、万般妩媚的美人儿竟然已经香消玉殒!胡晓勇至今还能够清晰地记得,今天清晨她还是好端端的,她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她还在熟睡着,她当时的呼吸非常均匀,她那洁白而柔嫩的酥胸伴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那景象动人极了!她当时的睡姿是那样美丽,那样安详!他甚至于不忍心离开,他在离开卧室前还在她那滋润而富于肉感的红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当时,她的双唇似乎下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但她并不曾醒过来,她仍在继续酣睡。 胡晓勇忽然想道,现在的一切会不会是一个梦呢?对了!这应该是一个梦,一个转瞬即逝的噩梦!他以前曾不止一次地做过这样的梦:他正在与某个女孩儿逢场作戏,突然被梅雅清发现了,于是他置身于万般惶恐之中! 胡晓勇希望现在的情景也仅仅是一个梦,他希望自己能够快些儿醒过来,快些儿摆脱眼前的一切!于是,他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感到很疼!他再看看那咬痕,都快要出血了。可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他终于明白了,这并不是梦,眼前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胡晓勇现在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人生的十字路口!现在,一具可怕的尸体正躺在自己的卧床之上,该如何处置这具尸体才最为妥当呢? 他明白,人命关天!倘若自己的决策稍有不慎,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道,必须冷静,必须冷静!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才不至于出错!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他喝了两大口,又将剩余的冰水淋在自己的脑袋上…… 第十四章 胡晓勇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知道,目前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其一是报警,其二是悄悄将尸体处理掉。而至于如何处理尸体,那是另一个问题。 可是,在决定选择哪条路之前,他必须首先弄清楚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沈婷婷究竟是因什么而突然死亡的呢? 必须首先详细检查一下她的尸体。 胡晓勇又重新走进了卧室,他就站在床边。此刻,他已经略略镇定了一些,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颤抖,但他尽全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必须仔细察看那已经死去了的沈婷婷。 现在,沈婷婷的玉体静静地躺在他的眼前。她的身体是那样地洁白无瑕,不过却没有了一丝儿血色;她那漂亮的胸部还是那样地丰满而挺拔,但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弹性和活力。胡晓勇清晰地记得,就在昨晚,当他脱去了她最后一件衣服,当她那晶莹而光滑的美丽躯体展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曾欣喜若狂!他当时是多么地兴奋、多么地激动啊!他衷心地感谢上苍,将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赐予了他!而现在,想象着昨夜那难忘的销魂游戏,想象着昨夜自己所尝受过的激情和欢愉,他不由得感到一种莫名的凄凉和酸楚。他猛然醒悟道,人生如同白驹过隙,一切皆空啊! 胡晓勇在大学里学的是药学,因而也学过一些医学方面的基础知识。他知道,人死之后,体温就会逐渐下降,他还依稀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尸体降温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一度左右。他又重新摸了摸尸体,估计最多只有20度出头,而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僵。照此推算,沈婷婷死亡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今天清晨自己离开寓所后不久,她就已经死亡,而具体时间则可能是上午6点多钟左右。 胡晓勇继续对尸体进行检查。他发现,尸体的枕部、背部、臀部、以及四肢未受压处均已出现浅红色色斑,而且在移动尸体位置时那些色斑并不曾消失。他明白,那些色斑应该就是法医们所称的尸斑。根据尸斑的具体情况,也可以证实沈婷婷是在早晨6点多钟死亡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她的死亡呢? 胡晓勇首先想到了他杀。 倘若她是被其他人以暴力杀死的,尸体上理应存在着相应的创口。胡晓勇翻动着尸体,企图寻找致命的创口。他将尸体翻了个遍,可是他发现,沈婷婷全身上下的表皮完好无损,根本不存在任何创口,而且也不曾发现任何明显的淤血痕迹。这就表明,沈婷婷并非是死于外源性暴力。 那么,沈婷婷会不会是死于煤气中毒呢?可是,房间里根本没有一丝儿煤气味道,而且自己刚才也曾检查过厨房的煤气开关,根本不存在漏气现象。所以,决不可能是煤气中毒! 胡晓勇继而考虑到毒药。 倘若是毒药致死,那么究竟是何种毒药呢?胡晓勇虽然是学习药学的,但世界上已知的毒药不下数百种,仅凭肉眼观察,很难判断沈婷婷是不是死于毒药,更不可能判断是死于何种毒药了。 即使可以肯定她是因毒药而死,沈婷婷又为什么会服下毒药呢? 那么,她会不会服毒自杀呢? 胡晓勇几乎是立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沈婷婷年仅21岁,前程似锦,虽然婚姻遭遇不幸,但充其量也不过离婚而已,决不至于服毒自杀!如果不是自杀,就可能是他杀了。也就是说,今天清晨,有人曾悄悄潜入室内,对她实施了谋杀!那么,谁会加害于她呢? 胡晓勇立即想到了沈婷婷的丈夫张凯文。倘若张凯文就在临渝,倘若他发现了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很可能就会对她狠下杀手!然而,那张凯文如今远在万里之外,他根本不可能得悉妻子的出轨行为,又怎么可能入户行凶呢? 可是,张凯文会不会委托某个亲属或者密友对妻子进行秘密监视,而那位监视者发现了沈婷婷的婚外情,从而狠下杀手呢? 胡晓勇思念道,这样的可能性毕竟很小,因为人命关天,谁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轻易担负着如此巨大的罪名呢? 况且,即使是假设有人入室行凶,他又是如何进入室内的呢?房间的门锁并未发现任何被撬的痕迹,每个窗户都安装了护栏,外人理应无法进入。 但是,行凶者会不会假装送快递的或是其他什么人,敲门要求进入呢? 可是,那也不可能。因为根据床边椅子上那些衣服摆放的次序,基本上可以断定,沈婷婷今天早晨根本不曾动过那些衣服。倘若有人敲门,她总不会光着身子去开门的吧? 既然如此,基本上可以肯定,今天早晨,不曾有任何人进入过这套公寓!那么,沈婷婷究竟是因何而死呢? 胡晓勇突然想道,她会不会存在着某种潜在的疾病、恰恰在今天早晨突然病发而亡呢?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能够导致突发性死亡的疾病无非乎脑血管意外和心脏病。根据和沈婷婷接触的几次经验,她不像是存在着什么脑部疾病,她精神饱满,思维清晰,从未显示出任何的头部不适症状。而且,像她这种年龄,也不大会出现脑血管意外而导致大出血。倘若是不小心跌跤而导致脑袋与室内的某个硬物相撞,她又怎么会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 如果排除了脑血管意外,那么会不会是心脏病呢?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几乎不可能患心绞痛或心肌梗死。但是,会不会是心脏传导阻滞或是其他某种先天性心脏病呢?似乎还不能轻易排除这种可能性。 胡晓勇继而又想到了吸毒。现在有一部分年轻人在偷偷吸食海洛因等毒品,自己与沈婷婷交往不深,谁知道她是不是一个瘾君子呢?所以也不能轻易排除她吸毒过量而致死的可能。可是,倘若是吸毒过量,应该有哪些相应的症状呢?胡晓勇平时很少关注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根本无法根据尸体状况来判断沈婷婷是不是因为吸毒过量而死。 想来想去,胡晓勇一点儿也得不出个头绪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炸了!他懒洋洋地躺在长沙发上,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五章 虽然对沈婷婷的尸体进行了仔细检查,但胡晓勇仍然无法最后确定,她究竟是死于自杀、他杀、或是某种突发性疾病,而至于导致其死亡的具体原因也是一无所知。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最紧迫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置这具尸体? 胡晓勇首先想到了报警,这理应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可是,一想到报警,胡晓勇就立即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明白,一旦报警,此事就会立即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于出现在本地的报纸上,而各家电视台也会不遗余力地加以宣扬。到那时候,他胡晓勇将会臭名远扬,他将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谁都会知道他的大名,谁都会知道他胡晓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在这种情况下,梅雅清会怎么办?她几乎会毫无疑问地与他一刀两断,而她的父亲也会无比震怒,其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在公司里,他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非但原先那希图成为公司董事的美梦将会泡汤,而且连目前的公司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也将不保!甚至于很可能会被公司扫地出门! 情况的糟糕程度还远不止此!胡晓勇至今仍无法确定沈婷婷的具体死因。而一旦报警,警方必能很快查明死因。倘若沈婷婷是死于自杀,或是因某种突发性的疾病而死,他胡晓勇尚能脱得了干系。但万一警方查明沈婷婷是死于他杀,其后果将会变得异常严重! 胡晓勇再度进行了慎重考虑。 如果是他杀,行凶者究竟是如何进入室内的呢? 由于公寓大门的门锁上未曾发现任何撬动过的痕迹,而几个窗户上也安装有钢筋护栏,因此,行凶者不可能强行闯入。 卧床边椅子上的一叠衣物未显示出任何被挪动过的痕迹,既然如此,基本上可以判断,沈婷婷今晨根本就不曾起床。因此,行凶者冒充送快递的或者其他人敲门入室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那么,行凶者有没有其他方法进入室内呢?难道他有一把钥匙? 想到这里,胡晓勇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谁还有这套公寓的钥匙?除了自己的这一把,妻子还有一把。可是,妻子早已去省委党校学习,她怎么可能半夜三更回到这儿来杀人呢? 妻子既然去了省城,她的钥匙现在可能在哪里?是随身带着呢?还是保存在她父母家里? 妻子很可能将她的钥匙放在她父母家里,因此,她的父母随时有可能进入这套公寓! 胡晓勇越想越害怕!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今天清晨进入室内将沈婷婷杀死的凶手很可能与自己的岳父有关联! 胡晓勇继续演绎着自己的逻辑推理: 岳父非常关爱他女儿的幸福。当女儿远赴省城之后,岳父担心的问题是:女婿会不会移情别恋?于是,他很可能会委派某个手下对女婿的行踪进行关注。岳父位高权重,手下当然不乏溜须拍马之辈。于是,女婿的一举一动全在岳父的掌控之内! 昨天晚上,当岳父得悉女婿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去酒楼喝酒,继而又带回香樟花园寻欢作乐后,他会有何种反应呢?他会勃然大怒!他要严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婿!于是,他很可能会安排一个杀手处理此事。既然岳父拥有这套公寓的钥匙,那杀手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公寓,顺利地将那娼妇处死! 想到这里,胡晓勇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那杀手肯定是一名高手,他不会在杀人现场留下任何诸如指纹、脚印等明显痕迹。因此,倘若警方最终判断沈婷婷确系死于他杀,在未曾发现其他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肯定会将他胡晓勇列为首要的犯罪嫌疑人!任何人都会这样设想:那沈婷婷是一个作风正派的有夫之妇,为什么会突然死在他的寓所里?肯定是他酒后见色起意,为了强奸而狠下杀手!到那时,他将百口莫辩!他很可能会被判极刑,或者是终身监禁!想到这里,胡晓勇不寒而栗! 因此,决不能报警! 可是,如果不能报警,又该怎么办呢? 胡晓勇咬了咬牙!看来,只有抛尸这一条路可走了! 经过慎重思考之后,胡晓勇已经决定抛尸,而且今晚必须完成! 可是,将这尸体抛到哪儿才最为安全呢?胡晓勇想道,最合适的抛尸地应该是城市西郊的青云山,特别是五棵松往北、至夺命崖那一带。那儿山高林密,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倘若是将尸体抛到那山崖之下的深谷之中,近期内不可能被人发现。即使是沈婷婷的家人或她公司里的同事们因为长期找不到她而报警,但是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警方又能奈何? 说干就干!胡晓勇拿定主意,他再次走进卧室…… 第十六章 胡晓勇来到床边,他朝沈婷婷那僵硬而苍白的遗体看了最后一眼,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凄苍和悲凉!在最近半个月时间里,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使他朝思暮想、意乱情迷!可是现在,她已经香消玉殒,她已经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就在作夜,她曾是那样地妩媚,那样地温柔,那样地疯狂!她的浑身充满了青春和性感,简直使他如醉如狂!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了灵魂,她已经变成了一具臭皮囊,她体内的细胞正在逐渐降解!不消多少时候,这臭皮囊就会腐烂、生蛆,然后就会变成一堆令人恐怖的白骨! 胡晓勇不由得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惧,那是一种深层次的恐惧,那恐惧来自他的心灵深处。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自己也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臭皮囊,一具白骨!人生是多么的无聊和无奈啊!人在世之时,为了权势,为了利益,拚全力相互竞争,甚至于不惜肝脑涂地!可是到最后,每个人竟然全都是异途而同归呢! 他忽然想起,在大学时代,他曾与同学们一起去东郊外的东林寺游玩。当时曾在寺院墙壁上看到一首禅诗,那禅诗如下: 添瓶涧底休捞月,烹茗瓯中罢弄花 当时,寺中的一位禅师曾向他们解释那诗句的含义,大意是说:不要以为瓶子里映现的月亮很可爱,那只不过是月亮的影子而已,并不真实;也不要以为花瓶里的花非常完美,那花儿也会凋谢零落、转瞬即逝,并不实在。 当时,胡晓勇曾不以为然;然而现在,他已经能够真实体味到那禅诗的深刻含义! 可是,感慨和空想是无济于事的,眼前的任务必须完成! 胡晓勇准备用床单将沈婷婷的尸体包裹起来。他突然思念道,在抛尸之前要不要给她穿上衣服呢?他记得,以前在侦探小说及某些电视剧里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情节:杀人者在抛尸前为了使警方不易查明尸体身份,往往将死者衣服全部脱去。现在她既然已经是光溜溜的了,又何必再给她穿衣服呢?可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他心中突然又泛起一阵强烈的悲戚!他与这女人虽然只有短短数日的情缘,但自己内心里毕竟是非常爱她的,他明白,自己有生以来从来不曾如此强烈地爱过另外一个女人!将她抛尸荒野已经非常残忍,又怎么忍心让她这样光溜溜地走呢? 于是,胡晓勇开始给她穿衣服。 他从椅子上拿起沈婷婷的内裤,试图给她穿上。他这才发现,沈婷婷的尸体已经非常僵硬,穿衣服并非易事!不过,幸而那内裤颇具弹性,所以穿起来并没有感到太困难。胡晓勇继而又给她穿那牛仔短裤,这次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牛仔短裤没什么弹性,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牛仔裤套了上去。接下来就要穿汗衫了,胡晓勇试图抬起她的双臂,可是那双臂却是硬邦邦的,很难抬起。但如果不抬起双臂,又如何能将汗衫给她穿上呢?胡晓勇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才勉强将那汗衫穿上。 胡晓勇用床单将尸体包裹好,又用一根尼龙绳捆扎了一番,这才回到客厅,气喘吁吁地在沙发上坐下。 在出门抛尸之前,他必须将今晚的行动细节再仔细考虑一遍。因为他明白,任何极其细微的过失都可能使他功亏一篑,从而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9点。此刻还不能出门,因为小区里与马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必须再等等,最好等到11点以后再行动。 他又走进卧室观看了一番。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手机,那是沈婷婷的。他将那手机塞进沈婷婷的手提包之中,他必须将这手提包扔掉!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连抽了七、八根烟,再看看手表,已经接近11点了,似乎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首先下楼观察一下周边的情况。此刻,小区里已经没有什么行人。透过路两侧茂密的梧桐树叶,昏黄的路灯在水泥路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胡晓勇去停车场将自己的本田车缓缓开出,停在12栋第三单元门口。然后他迅速上楼,将沈婷婷的尸体扛在肩上,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就在他正要走出楼道门口之际,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说话声,他连忙停下脚步,他紧张极了,他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幸而那两个人并非本楼的住户,而只是一对路过的情侣。那两个人渐渐地走远了,他终于将尸体塞进本田车的后备箱里! 他转身又来到楼上,拿起沈婷婷的手提包,又拿了一个手电。他站在房里四下里观看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他终于将车缓缓开出小区。在经过小区门口时,他看见门卫室里的保安正靠在藤椅上打瞌睡。 第十七章 胡晓勇驾着本田车沿着天目路向西驶去。此刻,马路上已经不见一个人影,来往车辆也非常稀少,他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他本打算由湖西街转入淮海路向西,只须15分钟便可抵达城西门。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万一沈婷婷的尸体在近几日内被人发现,法医们理应能够根据尸体变化情况判断出她的死亡时间,而警方则可能会做出这样的推理:抛尸者大概是由城西门出城的。既然如此,警方就会对当时城西门附近的交通监控录像进行系统性检查,试图寻找犯罪嫌疑人运送尸体所使用的车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胡晓勇决定绕道行驶。他驾车经由湖西街到达淮海路,他没有调头向西,而是调头向东,在淮海路与中山北路交汇处拐头向北行驶,出了城北门之后再由兴农路向西,然后经由环城西路向南行驶。 此时的城外更是一片静谧,根本不见一个人影!胡晓勇加大马力,向五里庙的方向疾驶而去。 他终于抵达了五里庙。这儿是一个四岔路口,由此向西南方向可直通桃花镇,而向西北方则可通向青云山中的盘山公路。 胡晓勇驾车向盘山公路方向驶去。那盘山公路虽然由柏油铺成,甚为平坦,但是蜿蜒曲折,稍不小心就会发生车祸。胡晓勇明白,由于后备箱里有一具尸体,所以千万不能发生车祸,哪怕是最最微小的车祸!否则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胡晓勇小心翼翼地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由于行驶速度极慢,25公里的路程居然用去了一个小时!他终于来到一个叫五棵松的地方。在大学时代,他曾多次与同学们来此游玩。他知道,由五棵松向西,有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通向著名的青云山度假村;而由五棵松向北,则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山路。那山路比较狭窄,原先是临渝市至渝西县的必经之路;可是前几年随着山阴路的开通,由临渝前往渝西县可直接经由环城西路转入山阴路,而青云山中的这条山路则已经废弃了。 胡晓勇驾着本田车沿着那碎石子山路向北缓缓驶去。这条路由于年久失修,路上坑洼不平,碎石子之间长满了杂草,一幅凄凉景象。胡晓勇不得不加倍小心。 大约前行了30分钟左右,胡晓勇终于抵达那个叫夺命崖的地方。此处地形险峻而且陡峭,山路左侧是绝壁,右侧则是深深的山谷,稍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故此而得名。 胡晓勇将本田车停下,他下得车来,四处观望了一番,只听见远处山风呼啸的声音,周围哪来半个人影?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悬崖边,打着手电往下一照,只见下面深处黑黝黝的一片,依稀是茂密的灌木和杂草。他暗自思索道,这条山路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人,更遑论这深谷之下了!若是将尸体抛于此处,是决不会被人发现的! 胡晓勇定了定神,他来到车旁,打开了后备箱。他将沈婷婷的尸体抱出,搬至悬崖边。他口中轻声念叨着:“婷婷啊婷婷,我也是事出无奈才将你抛尸荒野,请你千万不要怪我!” 言毕,他奋力将那尸体抛往山谷之中! 几秒钟后,他仿佛听到一阵吱吱哑哑的声响,那大概是尸体压断了灌木丛树枝的声音。 胡晓勇又用手电朝山谷下照了照,哪里还能看见半点儿踪影? 他本想将沈婷婷的手提包也扔下去,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妥。那手提包里有沈婷婷的手机和个人零星物品,万一那尸体被人发现,根据手机和私人物品,警方就能够迅速查明死者身份。所以,这手提包应该扔到别处。 胡晓勇立即回到车上,他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思索着,感到并未发生任何意外,这才发动汽车,调头向五棵松方向驶去。 在距离五棵松还有大约2公里路程时,他将沈婷婷的手提包扔到了远处的幽幽山谷之中。 前面不远处就是五棵松了,到那儿,就可以沿着平坦的盘山公路回城了。仔细想来,今晚的行动还算是顺利的。胡晓勇终于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抵达五棵松的三岔路口,即将驶入那盘山公路之时,他猛然发现,有一辆黑色汽车正由临渝方向向这边疾驶而来!胡晓勇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急踩刹车! 第十八章 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也同时采取了紧急刹车措施,还算好,胡晓勇的本田车并没有与那黑色轿车相撞! 胡晓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为自己感到幸运。因为,倘若是因为相撞而发生了事故,对方必定会报警。虽然自己车上已经没有了尸体,但如果交警问起如此深夜还去那夺命崖干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并且,万一那尸体在近几日之内偶尔被人发现,警方会立即联想起今晚的银灰色本田车!那还了得? 眼看着那黑色轿车缓缓离去了,胡晓勇注意到,那是一辆奥迪车。此刻,他庆幸自己刚才行动敏捷,才不至于发生车祸。 胡晓勇沿着盘山公路向临渝方向缓速行驶着,总算是一路平安。 他终于回到了香樟花园12栋205室自己的寓所内。他像一堆烂泥一般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转过脑袋,朝卧室内的大床看了一眼,立刻联想起沈婷婷那冰冷而僵硬的尸体,他全身上下不由得感到一阵猛烈的战栗!他立刻起身,将那卧室门关上,并上了锁。他再也不想走进那倒霉的卧室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一般!可那并不是梦,而就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胡晓勇继而又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明天是礼拜六,后天是礼拜天,当然不成问题。可是,下周一沈婷婷不去上班,她公司里的人会不会产生怀疑呢?在打电话无果的情况下,他们首先会与沈婷婷的家人取得联系,然后就可能报警。如果警方介入调查,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警方可能会首先调查最近一个阶段有哪些人曾经与沈婷婷来往密切,警方会询问沈婷婷周围的同事和邻居,也会检查迅达大厦楼下门厅附近的监控录像。那么,自己会不会进入警方的视线呢? 胡晓勇开始逐一回顾自己与沈婷婷的几次交往。 他与沈婷婷的初次邂逅是在迅达大厦的电梯间里,当时只有他们二人,并无任何其他人在场。而电梯间里又没有安装监控录像,所以那次相遇理应是安全的。况且,他当时与沈婷婷也不曾发生过任何亲昵举动,又怕什么呢? 他俩的第二次相遇是在迅达大厦的大门外。那次是因为沈婷婷高跟鞋的鞋跟断了,崴伤了脚,他将她送往医院。迅达大厦的门厅附近安装有监控摄像头,会不会将他俩当时的情况拍摄下来呢?胡晓勇思索道,迅达大厦的大门外有十几级台阶,台阶下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路对面有四个方形花坛,而沈婷婷当时是坐在那花坛的大理石护栏上。那花坛距离迅达大厦的大门至少有十余米距离,按理说,那儿应该处于摄像头的覆盖范围之外。后来,他就驾车离开了那儿,将沈婷婷送往临渝第一人民医院。 胡晓勇记得,自己是搀扶着沈婷婷走进医院的急诊室的。在外人看来,他俩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密,说不定会以为他俩是一对情侣呢!不过,警方似乎不大会去医院调查。况且,即使警方真的去医院调查,医院里每天病人多如牛毛,谁又能记得其中的某个病人呢? 那天看完病后,自己就直接送沈婷婷回家。胡晓勇庆幸自己当时不曾搀扶着她进入玫瑰园小区,否则一定会引起小区保安或邻居们的注意!而第二天自己再度前往玫瑰园小区接沈婷婷时,也不曾进入该小区,所以估计不会有任何人曾注意到他。 与沈婷婷的最后一次相遇是在昨日下午,是沈婷婷主动邀请他共进晚餐。当时,他俩的见面地点还是在迅达大厦大门外台阶下的花坛旁,然后就乘车前往《新粤海海鲜大酒楼》。酒楼的老板娘是认识自己的,她曾目睹沈婷婷与自己的亲昵关系。不过,警方根本就不知道沈婷婷在死前曾去过那酒楼,又怎么会去找酒楼的老板娘进行调查呢? 胡晓勇记得,离开酒楼后,自己就带着沈婷婷回到香樟花园。当他驱车驶入小区大门口时,两名值班保安似乎在门卫室里下棋,因而不大会注意到进出的车辆。况且当时沈婷婷是半躺在车后坐上,从外面是根本看不清楚的。而自己将车开到12栋第三单元门口时,当时附近并无一个人影,因此也不会有人看见他曾扶着一个女人上楼。 想到这里,胡晓勇那一颗惊恐不安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在自己与沈婷婷几次交往的过程中,应该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大概没有人知道自己与沈婷婷的亲昵关系! 胡晓勇开始仔细回顾自己今晚的行动细节。他明白,倘若自己的行动过程存在着丝毫的疏忽,将会导致致命的危险!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今晚的行动是谨慎而小心的,并未出现任何细微的漏洞。 首先,他在出门抛尸之前曾下楼观看,所以在将尸体扛下楼、继而装入后备箱这一过程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的行车路线十分高明,所以警方事后很难在沿途的交通监控录像中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问题是,当他将尸体抛下夺命崖,继而驾车驶往五棵松时,差点儿就发生了车祸。虽然由于自己当时行动敏捷而不曾与那奥迪车相撞,但毕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胡晓勇继续思考着。 倘若沈婷婷的尸体在近日之内被当地某个农户发现,警方很可能会根据法医学证据判定死亡时间。倘若警方在媒体上公开信息并征求线索,那奥迪车的司机会不会将他当晚的遭遇与那无名女尸联系起来呢? 想到这里,胡晓勇顿时感到无限恐惧! 他转而又想道,沈婷婷的尸体近日内未必就会被人发现。倘若一、两个礼拜之后才被发现,尸体早已腐烂得一塌糊涂了,法医也难以推算死亡时间。况且,五棵松附近的路灯比较昏暗,那奥迪车的驾车人又怎么能看清我的车牌号呢?所以,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他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他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渐渐进入梦乡…… 第十九章 半夜里,胡晓勇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那是一个无比可怕的梦!在梦中,他独自一人在一条山间小道上行走,那条路既狭窄,又陡峭。他既不知道自己身居何地,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何处,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似乎又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那不就是通向夺命崖的那条山路吗?他顿时感到心惊胆颤起来!他想转身往回走,可就在那当口,他忽然发现从右侧蹿过来一个黑乎乎的怪物,那样子披头散发的。胡晓勇再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沈婷婷吗?她的面孔呈青蓝色,眼睛里流着血,煞是恐怖!奇怪!她怎么变成如此丑恶了呢?胡晓勇依稀记得,沈婷婷已经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儿呢?他害怕极了,他想立即逃离,可是双腿却不听自己的话,好像是被502胶牢牢地粘在地上似的!只见那怪物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厉声大喝道:还我命来! 胡晓勇惊醒之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胡晓勇渐渐安定了下来,他思索道,沈婷婷向自己索命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凶手。按照昨晚的推理分析,倘若沈婷婷确系死于他杀,那杀人者必定拥有这套公寓的钥匙。既然如此,那凶手就非常可能与自己的岳父有关联! 可是,胡晓勇转而又想道,岳父是高官,是临渝市的堂堂副市长,即使是为了女儿,他会买凶杀人吗?万一稍有不慎,他的前程、甚至于他的生命岂不是全都泡汤了?如此想来,这事情也可能不是岳父干的,而应该另有其人! 那么,除了岳父之外,谁还可能拥有这公寓的钥匙呢?胡晓勇想来想去,觉得其他任何人都不曾拥有这寓所的钥匙。 他忽然想到,临渝电视台去年秋季的一次电视节目曾报道过这样的案例:本市西市区某户人家发生了巨额盗窃案,警方根据现场情况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似乎拥有该住户的钥匙。经过警方不懈的侦查,最后终于抓获了犯案的盗贼,那盗贼竟是几个月前为失主装修房屋的一名临时工! 胡晓勇思索道,自己的这套公寓是两年前装修的,当时的装修工人会不会私自偷配了一套钥匙呢? 胡晓勇记得,当时自己非常小心,在房屋装修完毕后已经重新更换了锁具。所以,即便装修工人偷配了钥匙,也是枉然! 那么,其他人会不会接触到新配锁具的钥匙呢? 胡晓勇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当新房装修完毕之后,为了购买各式家具及一应电器,着实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自己因为临时有其他事情而抽不开身,于是便请两个老同学帮忙。因此,自己也曾多次将房门钥匙交与那两个同学。而那两个同学便是吴克平和郑秉龙。那么,吴克平和郑秉龙会不会私自偷配了一套房门钥匙呢? 按理说,他们俩当时应该不至于偷配钥匙,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动机。可是,毕竟他俩曾接触过钥匙,他俩就理应成为可能的嫌疑人! 难道是他俩中的一人昨日清晨悄悄潜入这套公寓,并凶残地杀害了沈婷婷? 可是,杀人是需要理由的,他们为什么要杀害她呢? 胡晓勇思索道,郑秉龙与自己的关系一向不错,况且又不存在任何的利害冲突。因此,他即便是当初偷配了这套寓所的钥匙,也没有必要冒着天大的危险杀死沈婷婷。可是,至于吴克平呢? 想到吴克平,胡晓勇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说不定那吴克平就是杀害沈婷婷的真凶! 胡晓勇继续思考着: 四年前,吴克平曾与我一同进入《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并且同在销售部担任业务员。在这几年时间里,我屡获升级,由一名普通的业务员一跃而成为公司总经理助理,从而进入公司高管的行列!而他吴克平呢?虽然他在大学时代各门功课都远优于我,但他在商场上却屡遭挫折,因而至今仍停留在公司最底层的位置上。以心论心,他很可能对我产生了忌恨之心,从而寻找报复的机会。8月4日下午,当我在迅达大厦门口与沈婷婷见面时,可能被他暗中窥见,于是悄悄跟踪在后。他目睹我与沈婷婷进入《新粤海海鲜大酒楼》,继而又目睹我带她回到香樟花园。于是他认为,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倘若他抓住了我的婚外情的证据,并将此证据泄漏给梅副市长,我今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因此,8月5日清晨,吴克平携带着我的房门钥匙,准备了数码相机,悄悄来到我的公寓门口。他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他试图将我与沈婷婷的床上情景拍摄下来。他轻步进入卧室,发现只有沈婷婷一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而我则不知去向。但他还是举起了数码相机,或许他认为,如果将一个裸体女人在我床上的镜头拍摄下来,也应该能说明问题的。但就在此刻,沈婷婷惊醒了!眼前的景象将她惊呆了! 她应该能够意识到被数码相机拍摄下来的风险,因此她奋而抢夺相机。但是,她哪里是吴克平的对手?或许就是在抢夺过程中,吴克平将她杀害了! 吴克平究竟是如何将沈婷婷杀害的,已经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在打斗过程中,沈婷婷的头部撞击到某处;也可能是吴克平将枕头压住她的头部,令其窒息而亡。 既然如此,吴克平就是知情人,他知道沈婷婷死在我的公寓里!难怪他8月5号上午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办公室,竟敢那样对我大喊大叫、趾高气扬! 那么,吴克平会不会报警呢?沈婷婷的下身理应存留着我的体液,万一他报警,我将难逃死罪! 可是,估计他也不敢轻易报警。因为,倘若警方深入调查,说不定会查明真相。到那时,他也将锒铛入狱! 想到这里,胡晓勇才稍稍放下心来。现在,他恨死了吴克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根据目前已掌握的情况,也不能肯定杀人者就一定是吴克平呀!或许正是岳父的某个手下干的呢! 胡晓勇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床单被用来包裹沈婷婷的尸体,已经扔掉了。而那毛巾毯也曾被她盖过,已经不能再用了,明天也必须扔掉。倘若妻子回来问及这两样东西,怎么办呢?妻子是个极细心的人,家里的东西她样样都清楚。因此,明日必须去百货公司购买相同花色的床单和毛巾毯,不知能不能买到。 想着想着,胡晓勇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十章 胡晓勇在无限的焦虑与惊恐中度过了周末,他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度日如年! 礼拜六下午,他曾去东流路去看望父亲。当然,关于他自己这两天的离奇遭遇,他不曾向父亲吐露一个字。他一边说笑着,一边帮父亲整理杂货铺里的东西。从外表看来,他与平时并无两样。他的父亲又如何能够知道,他唯一儿子的内心正在经受着剧烈的煎熬呢! 胡晓勇让父亲张开嘴巴,看了看牙龈。他告诉父亲,再过两、三天,牙龈就可以完全消肿,届时就可以去医院拔牙了。 临别时,他凝望着父亲,心中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凄酸。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他随时都可能锒铛入狱! 礼拜一上午,胡晓勇像往常一样驾着银灰色本田车去公司上班。他穿戴整齐,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谁也不会看出他有什么异常。可是,他的内心却在七上八下地微微颤抖。 他走进迅达大厦时,大厦门厅里只有两名保安站在那里。因为,他今天来得比往常略早一些,大多数的白领还不曾来上班。他独自一人走进电梯间,按下了关门按钮,电梯缓缓上升了。 胡晓勇将自己的背脊靠在电梯间的墙壁上,他闭上了双眼,不由得思念道,就在半个月前,就在这儿,他遇见了沈婷婷,她正抱着满满一袋苹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是那样地妩媚动人,全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可是现在,她已经香消玉殒,她正躺在夺命崖山谷下的灌木丛里,她已经永久性地消失了! 胡晓勇继续想象着沈婷婷目前的可能情景。她的尸体应该已经腐烂,她大概已经变成一堆腐肉,那上面布满了蛆虫,周围苍蝇乱飞,那景象是多么地恐怖而令人感到恶心啊! 胡晓勇转而思念道,倘若那天自己不曾遇见沈婷婷,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交往,更不会发生后来的鱼水情。那么,她就不至于死在他的卧室之中。 怎么会一下子发生这许多离奇的事情呢?或许这就是命吧?既然是命,也就只能够逆来顺受了! 电梯已经抵达第24层,胡晓勇离开了电梯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现在才7点45分,秘书叶倩倩还不曾来。胡晓勇用电水壶装了一壶自来水,插上插座,准备为自己泡茶。 他靠在自己的转椅上,燃着了一支烟,静静地思索道,今天沈婷婷不去《金利达服装公司》上班,她的同事们会有什么想法呢?他们首先会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的手机已经被扔在青云山的山谷里了。公司里的人继而会找她的朋友询问,但暂时不至于报警,因为他们可能会认为她临时有什么事情而没来上班。至于手机为什么没反应,他们可能会认为是手机没电了。但如果今天下午他们仍然联系不到她,他们则有可能报警。 胡晓勇正在胡思乱想着,叶倩倩突然出现在门口,她惊叫道: “哎呀,这水壶都快要烧干了!” 原来,那水壶早就烧开了!胡晓勇在烧水时因为心不在焉,壶盖不曾盖紧,所以不曾发出鸣叫声。 叶倩情为胡晓勇泡了一杯茶,她见他一脸茫然失措的神色,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便知趣地退出了。 中午时分,胡晓勇让叶倩情打电话叫了一盒盒饭。午饭后,他觉得脑袋痛得厉害,于是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想睡一会儿,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婷婷的事情。他思念道,倘若今天下午《金利达服装公司》的人仍不见沈婷婷来上班,他们就可能采取某些措施了,他们很可能会报警。报警之后,警方将如何认为,又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自己就这样干坐着等下去吗?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能不能向《金利达服装公司》的某个人打探点儿消息呢? 胡晓勇明白,自己是决不能前往《金利达服装公司》打听任何消息的,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能不能佯装作沈婷婷的某个熟人,打电话旁敲侧击地向该公司打听消息呢? 胡晓勇拿出自己的手机,他拨打了114电话查询台,问明了《金利达服装公司》的电话号码。他继而思量道,倘若日后警方发现沈婷婷已经死亡,必定会将与死者曾经有联系的所有人列为调查对象。既然如此,倘若自己现在贸然打电话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经过一番考虑后决定,既不可用自己的手机,也不可用办公室里的座机,必须利用马路上的公用电话亭给《金利达服装公司》打电话! 第二十一章 等到下午四点钟左右,胡晓勇离开了迅达大厦。他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一个巷子里,那儿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熟识的人,于是便拨打了《金利达服装公司》的电话。 他很快就听到了一位女性的声音: “金利达服装公司,请问您是……” “请问,是迅达大厦19层的《金利达服装公司》吗?”胡晓勇在提出问题之前,必须确定他所拨打的电话没有错。 “正是,请问你找谁?” 此刻,胡晓勇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颤抖,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与激动,有意以一种慢条斯理的声调问道: “噢,我想找一个人,贵公司是不是有一名模特叫沈婷婷?” “沈婷婷是我们公司的模特,请等一下,我去看一下,看她现在在不在公司里。” 对方撂下了电话听筒,大概是去找沈婷婷去了。 胡晓勇思忖道,沈婷婷的失踪可能尚未引起公司方面的察觉,否则刚才那接电话的女人怎么会全然不知呢 ? 须臾,电话听筒里又传来刚才那女人的说话声: “我刚才去问过了,沈婷婷刚才出去了,您等一会儿再打电话过来好吗?” 此刻的胡晓勇简直是惊得魂飞魄散!沈婷婷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又回到公司里上班呢?难道她又复活了?这怎么可能呢?上个礼拜五晚上,自己曾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和心跳,而且连体温也已经变成冰凉冰凉的了,怎么可能再度复活呢?而且,即便她当时还不曾死透,也理应处于极度衰竭状态。即便她当时还存在着一线生机,但被扔在夺命崖的深谷之下,怎么可能再爬出来呢? 胡晓勇继而思索道,难道那天晚上自己前往夺命崖抛尸之时被什么人发现了?那人又将奄奄一息的沈婷婷救了上来? 可是,这也是说不通的呀!倘若果真有人发现了自己的抛尸行动,理应立即报警,恐怕自己早就被捕入狱了!而且,即便是她真的被人救了上来,此刻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怎么可能来公司上班呢! 胡晓勇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可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位女性又明明白白地声称沈婷婷今天曾经来公司上班,刚才临时出去了,等会儿还会回公司。她们既然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而且那公司又不大,总共也不过几十个员工,怎么可能搞错呢? 像这样胡思乱想也没有用,还是等会儿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胡晓勇离开了电话亭,回到迅达大厦24层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坐在自己的转椅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5点钟,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下班时间了。倘若沈婷婷真的因为什么事情临时外出,下班前也应该回公司了。胡晓勇决定再打个电话试试。于是,他再度下楼,来到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胡晓勇拨打了金利达服装公司的电话,接电话的仍是刚才那位女性。她热情地告诉胡晓勇,沈婷婷已经回到公司了,这就为他接通沈婷婷的分机。 第二十二章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那声音嫩嫩的,非常柔和,也十分亲切,听起来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儿。不过,胡晓勇基本上可以判断,那并不是沈婷婷的声音! “喂,请问是哪位?” “请问,您是沈婷婷吗?”胡晓勇紧张极了! “正是,请问您是……” 胡晓勇迟疑片刻后继续问道: “请问,贵公司只有您一个人叫沈婷婷吗?” 对方突然笑了起来,继而回答道: “哪来同名同姓的呢?连同姓的都没有,我们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姓沈。” “请问,您老家是在祁原吗?您的丈夫是不是在美国……” “我连婚都不曾结,哪来的丈夫?神经病!”对方忽然挂断了电话。 胡晓勇呆若木鸡般站在电话亭里。 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清楚,半个月前,自己在电梯间里遇见的那个女孩儿根本就不是金利达服装公司的沈婷婷! 可是,既然她不是沈婷婷,为什么又要冒用别人的姓名而与自己逢场作戏呢?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胡晓勇仔细回忆与那位神秘女孩儿相遇后的每一个细节,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遭遇的是一个桃色陷阱,那女孩儿是有意在勾引自己,使自己落入她的圈套! 不过,倘若说是她的圈套,这似乎也说不通。因为,她本人已经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她失去了最最珍贵的生命! 那么,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一切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一个阴谋。可是,这阴谋的幕后策划者又是谁呢?他们为什么选中了自己呢? 胡晓勇继而思索道,自己仅仅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在这茫茫商海中也只不过是一名无名小卒。既然如此,那幕后策划者为什么要设计如此复杂的圈套来陷害自己呢?想必其中存在着更为深刻的原因! 经过一番思索后,胡晓勇猛然醒悟道:这圈套并非是为自己而设,而是为了自己的岳父梅成杰! 梅成杰是临渝市的副市长,位高权重,他从政多年,必定有着不少的政敌;他老人家很可能已经成为某些阴谋家的目标!或许,他们想抓住他的把柄,从而对他进行控制。另一种可能是,他们想将他打倒!当阴谋者在岳父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时,便将眼光落在了他女婿的身上! 胡晓勇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或许,那幕后策划者布下这桃色陷阱的目的乃是迫使自己成为他们的驯服工具,从而帮助他们对付自己的岳父! 想到这一点,胡晓勇不由得胆颤心惊!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白领,竟然也不知不觉地被卷入惊心动魄的政治漩涡之中! 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和岳父商量一下? 不行!自己背叛了妻子,乘她外出学习之机拈花惹草、另结新欢,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向岳父透露半个字呢? 第二十三章 当天晚上,胡晓勇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 经过仔细的反复思考之后,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信,杀害冒充沈婷婷的那名可怜女孩儿的凶手既不会是自己的同学吴克平,也不会是自己的岳父梅成杰,而应该是另有其人!这整个事件应该是一个可怕的陷阱,而该陷阱的设计者则是一个胆大心细的阴谋家!他不但思虑周密,而且心狠手辣!那可怜的女孩儿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棋子而已,现在已经被他凶残地杀害了!而杀死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企图嫁祸于自己,令自己从此俯首称臣!现在虽然还不知道那阴谋家的具体身份,但如果按照常理推测,那人很可能就是岳父的某个政敌。而至于其目的,应该就是试图利用自己来陷害岳父! 胡晓勇非常明白,自己目前已经处于非常被动的地步,根本无法轻易脱身。他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也完全不清楚对手的具体目的。而那个阴谋者现在则在暗中窃笑着,正在时刻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对方至今引而未发,但胡晓勇基本上可以肯定,对方一定会在近期内向自己发出最后通牒! 胡晓勇现在非常后悔!他思念道,8月25日晚上,当发现那不知名的女孩儿死在自己的卧室中之后,当时自己理应立即报警。倘若警方及时介入调查,或许能够查找到杀人真凶的某些蛛丝马迹,从而将那幕后黑手一举擒获!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自己不但不曾报警,而且亲手将那尸体抛于夺命崖的深谷之中,现在自己将百口莫辩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是根本没有用的。目前最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既然此事的幕后策划者理应是岳父的某个政敌,那么首先就应该确定,那政敌究竟是谁? 胡晓勇依稀记得,以前曾听妻子说过这样一件事:市政府秘书长顾天进与岳父一向不和,在诸多事情上经常发生龃龉。那么,这桃色陷阱会不会就是顾天进所设计的呢? 不过,似乎也不能轻易断定幕后策划者就是那顾天进。因为岳父从政多年,其性格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必然会得罪许多人,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呢!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挽救自己的命运,要想在今后的较量中略略占据一些儿主动,就必须首先查明幕后策划者究竟是什么人! 胡晓勇知道,岳父一向很少和家人谈及政务。因此,若想从岳父那儿打听到有关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能不能向岳母打听一些情况呢? 胡晓勇陷于深思之中…… 第二十四章 翌日下午4时许,胡晓勇拎着一袋水果来到岳父家,他的目的是想从岳母那儿打探岳父周围社会关系的有关秘密。 婚后,胡晓勇几乎每个周末都会陪着妻子来看望岳父母,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从表面上看来,翁婿之间的关系尚属融洽。可是在胡晓勇的内心深处,他总觉得自己与岳父母之间依稀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胡晓勇一向出自本能地认为,岳父是政府高官,岳母是高级知识分子,而自己的父亲仅仅是一个杂货店主,属于小商小贩之列,自然会被人瞧不起。虽然岳父母对女婿的卑微出身从来都不曾有过半点儿鄙夷的表示,然而胡晓勇却能够从其神色中体察出某些格格不入的意味。这就使得胡晓勇经常联想到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尔的名著《红与黑》,他有时候会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与岳父一家人就像是油与水一般难以混溶。他甚至于偶尔会有这样的担心:难道自己也将会蹈那小说中主人公索黑尔于连的覆辙? 自从妻子远赴省城学习之后,胡晓勇一直不曾去看望过岳父母。上个礼拜的周六,岳母曾经打电话过来,说是家里买了一条新鲜的鳜鱼,要他去共进午餐。可是当时胡晓勇正处于抛尸后的无限惶恐之中,哪儿有半点儿兴致去品味佳肴?于是便推托说是公司里有应酬,就不能前往了。 岳父母的家位于市政府后面的小花园之中。那是一座两层小楼,楼前有一个大约50平米的院落,当中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左侧种植着各色菊花,右侧则是一个覆盖着繁茂枝叶的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挂满了一串串丰硕的紫红色葡萄。 胡晓勇推开南端的栅栏门,步入院落之中。他发现,保姆吴妈正坐在走廊下的小板凳上剥毛豆,而岳母则怡然自得地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似乎在阅读一本杂志。 吴妈今年52岁,她在梅家当保姆已经二十余年,梅雅清就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与主人家的关系非常密切。 吴妈远远望见胡晓勇来了,便立即起身迎了上来,她脸上堆着笑问道: “哎呀,姑爷今日怎么得闲来了呢?” 胡晓勇明白,自己以往只是周末才与妻子一同过来,从未在上班时间单独来此,所以吴妈才会感到诧异。其实,今天他之所以选择在下午来看望岳母,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岳父原本就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多年的官场生涯更是造就了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性格,即使是在亲友面前也不苟言笑。因此,胡晓勇每次面对岳父时总是会在无形之间感受到很大的压力,颇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而岳母则相对随和一些,她会经常与自己聊聊家常。既然今天自己的目的是试图探听消息,则理应与岳母单独见面。 岳母叫姚书琴,她早年毕业于河西大学农学院,目前在临渝大学农学院茶叶系任教授。姚书琴是一位严谨而敬业的知识分子,多年来,她一直致力于茶叶种植及加工的研究,并已取得了若干重大成果,在业内颇有名望。临渝西郊外青云山一带种植的‘青云碧毫’就是在她的指导下通过不断研究、改良而开发出来的产品。这种茶叶外形纤细、匀整,白毫显露,色泽碧绿隐翠光润;其味清香持久,汤色碧翠清澈,茶味清爽回甜。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其他种类的茶叶所没有的特点:该茶叶在杯中泡开之后,每一枚嫩芽全都会笔直地站在杯底,茎部朝下,芽尖朝上,整整齐齐,井然有序。目前,‘青云碧毫’在省内茶叶市场上已经开始名声鹊起。 此刻,姚书琴也抬起头来,她一边招手一边亲昵地说道: “晓勇,你来得正好,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呢!” 胡晓勇笑道: “今日上午公司里发了一些水果,下午我出来跑业务,正好经过这附近,所以就顺便送了过来。” 他将手中的水果递与吴妈,来到岳母面前含笑问道: “妈妈有什么事要问我呢?” 姚书琴指着手中的那本杂志说道: “以前我们都知道,鸡蛋里含有高浓度的胆固醇,容易引起高血脂,所以许多人都忌吃鸡蛋。可是这本杂志上却说那其实是一种误解。据这篇文章报道,蛋黄里面存在着一种卵磷脂,对人体是大有裨益呢!你是学药学的,可以说是半个医生,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胡晓勇笑了笑,缓声解释道: “其实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鸡蛋里确实含有高浓度的胆固醇,不宜多吃。可是,完全不吃也是不对的,因为鸡蛋里还含有另一种更加有益的东西,那就是卵磷脂。您知道,油与水是不能够混溶的。我们的血液里含有若干种油脂类物质,倘若不能均匀地混溶在水质的血液里,就会沉积在血管壁上,久而久之,则会形成血管粥样硬化,我们的血管就会逐渐失去弹性。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大大增加心血管疾病和脑血管疾病的危险性。卵磷脂有什么作用呢?它起着一种类似于表面活性的作用,使得血液中的油脂类物质能够很好地混溶在血奖里,不至于产生沉积,这就保证了我们血管的弹性。所以说,如果一个人完全不吃鸡蛋,则会是弊大于利呢!”姚书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 “那么,我们应该吃多少才好呢?” 胡晓勇回答道: “一般而言,每日一个最好!” 此时,吴妈给胡晓勇送来了一杯茶,又搬来一个藤椅,她自个儿便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胡晓勇和岳母二人,胡晓勇暗自思念道,现在可以向岳母打探一下岳父的社交情况了。 第二十五章 胡晓勇将藤椅拖近了些,坐下后轻声问道: “今天有一件事情想问一下,爸爸从政多年,在政界是不是有什么明显的政敌,或是关系极不友善的人呢?” 姚书琴的面孔上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她立即反问道: “你在公司里从事商业经营,问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干什么?” 胡晓勇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 “其实,我对于政治上的事情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只不过是最近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使我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姚书琴立即追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礼拜我去四川北路的临渝市肿瘤医院推销一批医疗器械,该院设备科的刘科长和财务科的王科长先前都已经谈妥了,都准备签合同了,可是最后那刘科长却告诉我,说是合同签不成了。我想道,原先都说的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不成了呢?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肯说。我估计,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我便请刘科长吃了一顿饭。酒足饭饱之后,他终于透露了背后的实情。原来是该院一位姓周的副院长不同意!我心中思忖道,我并不曾得罪那位周副院长,他又为什么会从中作梗呢?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刘科长一语道破了天机:那周副院长是市政府秘书长顾天进的小舅子,而顾秘书长与梅副市长一向不和,所以周副院长才否了这笔生意!其实,一笔生意做不成也就算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事后想想,那顾天进怎么会如此小家子气呢?居然公报私仇!于是不由得为岳父担心起来!” 姚书琴叹了一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那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顾天进与雅清的爸爸原是临渝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同在湖西区区政府工作。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后来为了提升科长的事情两人之间发生了冲突。前几年,在选拔副市长的当口,他们两人又再次发生了竞争,后来竟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肿瘤医院的周副院长既然是那顾天进的小舅子,自然要难为你了。不过,雅清她爸爸为官清正,不会有任何把柄落在那姓顾的手上,你是不必为他担心的。” 胡晓勇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 “除了那顾天进之外,爸爸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明显的政敌呢?” 姚书琴仰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以肯定的口吻说道: “关系不太和谐的人当然还有几个,但明显交恶的也只有顾天进一人。” 又随便聊了一会儿,胡晓勇看看表,已经5点20分了,便起身告辞。姚书琴留他吃晚饭,他推辞道,公司晚上还有应酬,自己必须参加。于是便离开了市府小花园。 第二十六章 从岳母家出来,胡晓勇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驱车回到香樟花园的公寓,他今晚根本就没有任何应酬。 他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陷于深思。 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一个事实,岳父仅有一个明显的政敌,那就是顾天进。既然如此,这次布下那桃色陷阱、使自己陷身于万劫不复之境地的人也应该就是那该死的顾天进!而至于其主要目的,当然是针对岳父。 显然,对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这几日虽然貌似风平浪静,但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宁静而已。胡晓勇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无比阴险毒辣的大人物!而且,自己的对手很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帮势力! 可是,对方下一步将会采取何种策略呢?毫无疑问,他们将首先对自己进行威胁、迫使自己就范,逼迫自己成为他们对付梅成杰的一颗棋子!而至于他们究竟将实施何种毒辣手段,至今仍一无所知。 胡晓勇开始考虑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倘若对方要求自己加入他们的阵营、与自己的岳父为敌,自己将何去何从呢? 如果自己完全听从对方的指令、对自己的岳父加以陷害,将有悖于自己的良心。岳父虽然一向并不太喜欢自己,但他毕竟是妻子的亲生父亲,自己怎么能够同室操戈呢? 可是,如果自己断然拒绝顾天进的指令,对方势必会以抛尸之事相威胁。万一他们恼羞成怒而贸然报警,自己必将立刻锒铛入狱! 思虑再三之后,胡晓勇最后认为,还是应该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即使是对不起岳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胡晓勇继而又想道,那不知名的女孩儿曾经是顾天进的一颗棋子,但她已经惨死在他们的手下!既然如此,即使自己完全顺从他们的要求而对岳父加以陷害,在事成之后,也难保他们不对自己下毒手以达到灭口的目的。那可怜的女孩儿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想来想去,胡晓勇仍然拿不定主意!他仰望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不由得对自己的婚姻产生了一丝悔意! 他思念道,当初在大学读书时,自己真正喜欢的并非是梅雅清,而是另一位女同学尹美纯。那尹美纯不但容貌端庄美丽,而且性格温存淑静,正是胡晓勇心目中未来妻子的合适人选。当初自己之所以舍尹美纯而全力追求梅雅清,完全是出于附庸权势的考虑!因为尹美纯的父亲只不过是本市二中的一名普通语文教师,倘若娶她为妻,对自己今后的事业有何帮助?可是,胡晓勇做梦也不曾想到,岳父的权势竟然给自己带来了可怕的灭顶之灾! 尹美纯那温柔恬静的面容再次出现在胡晓勇的脑海之中。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自思念道,倘若自己当初以一种平常心的心态来面对婚姻,现在成为自己妻室的必然是尹美纯!她是那样地温淑贤慧,必将是一位贤妻良母。虽然今生在事业上也许不能大富大贵,但以自己的学历和能力,至少能够保证衣食无忧,更不可能惹上今日的弥天大祸!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呢? 第二十八章 光阴荏苒,转眼间已是金秋时节。前些时候,迅达大厦大门外花坛中的几株金桂曾经绽放过一次,但没几日就又纷纷凋谢了。胡晓勇经常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那美丽芬芳的桂花不能多陪伴我们一些时日呢?为什么最最美好的东西都是如此短暂呢?他每次经过那花坛旁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位自称是沈婷婷的美丽女孩儿。就是在这花坛旁,他曾与她多次见面。当时,他曾是多么地兴奋、多么地激动而不能自持啊!她曾是那样地妩媚动人,她曾令他意乱情迷、魂牵梦萦。 望着那些茂盛的桂花树,胡晓勇思念道,不久之后,那美丽芬芳的金桂还将绽放一次。可是,那可爱的女孩儿已经消失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胡晓勇不曾听说过关于在夺命崖附近发现无名女尸的任何消息。他估计,那可怜女孩儿的尸体理应已经完全腐烂了,现在大概只剩下一具白骨了。或许,在未来的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时间内,它将一如既往地躺在那深深的灌木丛之中,谁也不会发现它! 他不由得对那可怜的女孩儿产生了一丝怜悯。可是,这也不能怪自己呀!事态使然,自己又能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呢? 胡晓勇并没有收到来自任何方面的任何威胁和敲诈。他思念道,自己先前的各种猜测或许全都是错误的,是无中生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桃色陷阱,也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所谓的政治阴谋,一切仅仅是出于偶然。自己当初曾怀疑过岳父,也怀疑过自己的同学吴克平,最后又怀疑过市府秘书长顾天进,其实这全都是自己的凭空妄想!根本就不曾有任何人企图陷害自己! 因此,这个可怕的事件终于可以画上句号、宣告结束了! 上个礼拜,公司方面已经正式宣布胡晓勇为公司董事。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对他已经刮目相看!他不再是一名打工者,而已经成为了公司的主人!可是奇怪的是,他自己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他甚至于觉得这一切全都无所谓。当不当董事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他似乎对人生、对社会有了不同的看法,他将一切都看淡了。他甚至于曾经一度想到离开公司,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城市而浪迹天涯。他仿佛觉得,对于他而言,这个社会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留恋之处! 他的性格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变化。他本是个外向而活泼的人,见了谁都是嘻嘻哈哈的。可是现在,他似乎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话也变得比较稀少了,甚至于可以说是不苟言笑。公司里的人都在暗地里议论说,大概是因为他升任公司董事,有意要摆摆架子吧? 今天又是周末,胡晓勇略早一些离开了公司。他打算去岳父母家里,因为岳母下午曾打电话让他去共进晚餐,他必须事先买一些水果。 胡晓勇走出了迅达大厦,他来到停车场。就在他打算打开车门时,他突然发现雨刮器下夹着一个信封。他心中略感疑虑,谁会将这信封夹在这儿呢? 他打开了信封,那纸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但却足以使他惊吓得魂飞天外! 第二十九章 傍晚时分,胡晓勇在岳父家与两位老人家共进晚餐。从表面上看,他似乎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道道美味菜肴,与岳父母轻松地闲聊着。然而,他那一颗深度恐惧的心却早已飞到爪哇国去了!刚才那纸条上的短短几句话简直令他魂飞魄散!他已经隐隐约约地预感到,自己目前正在遭遇的,将是他此生最最危险的难关!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全度过。细心的岳母似乎已经察觉出女婿神情有异,于是便悄声问道: “晓勇,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不顺?我怎么看你有些神不守舍的感觉呢?” 胡晓勇顺势答道: “正是如此,近几日与客户谈了一笔大生意,以为就要成了,临了却又出了意外,所以有些失落感……” 岳母安慰道: “你最近不是刚刚升了公司董事吗?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董事,可是很难得的。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无论如何都要有一颗平常心才好,凡事都不可过于执着。你说是吗?” 胡晓勇连连点头道: “母亲教训的是!” 胡晓勇因为心里有事,晚餐后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他驱车回到香樟花园的公寓里,重新掏出那个信封,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一个牛皮纸糊制的信封,信封上并无一个字,那里面的信纸上也只有短短几行字,其内容如下: “尊敬的胡晓勇先生:您好! 我知道您8月25号深夜曾造访夺命崖,而且有所作为。您暂且不必担心,因为我相信,我是唯一的知情者。我希望今晚8时能够在qq上与您相会。我的qq号是**********。我相信,您大概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请求吧?否则将可能产生我们双方都不希望看见的可怕后果! 您的新朋友 黑衣人” 胡晓勇顿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刻恐惧!这署名为黑衣人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会不会就是市府秘书长顾天进呢?也许正如自己先前所设想的,顾天进就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那冒名为沈婷婷的女孩儿就是他派来的,而且也是被他残忍地杀害的!现在,他终于露面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耐心等了将近两个月之后才开始向我发难呢? 胡晓勇转而思念道,这黑衣人也可能并不是顾天进,而是其他的什么人。但是,除了顾天进之外,还有谁会设计如此险恶的陷阱来陷害我呢?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这黑衣人也可能并不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他仅仅是由于偶尔的机遇而得悉了我在夺命崖抛尸的秘密。比如说,当我8月25日晚上在夺命崖抛尸之时,他正好在附近路过,于是他就利用这事件企图向我敲诈!可是,如果是敲诈,他为什么又要耐心等待两个月的漫长时间呢? 胡晓勇百思不得其解! 胡晓勇再度拿出那纸条,他翻来覆去地研究那几行字。那些字都是通过电脑打印出来的,这就说明,对方不想留下自己的笔迹,因为他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从字里行间来看,那人理应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他的语气虽然充斥着严厉的威胁,但表面上却显得很有礼貌。 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但愿他并非那顾天进,但愿他仅仅是企图敲诈一些金钱而已。可是,倘若他的目的就是借机敲诈,要多少钱才可以满足他的胃口呢? 胡晓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7点40分了。他决定,今晚8时,必须在qq上与那神秘的黑衣人相会。否则,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而贸然报警呢! 第三十章 胡晓勇岂敢怠慢?他立即打开电脑,登陆自己的qq账号。 胡晓勇有一个qq账号,他的昵称是‘勇敢者’。他按照黑衣人信中提及的号码进行着搜寻。很快,他找到了该号码,其昵称果然正是‘黑衣人’!胡晓勇暗自思念道,此刻,对方大概正在网络上守株待兔,等待着自己的出现呢! 此刻的胡晓勇心中是一万个不情愿将那黑衣人加为好友,但是他明白,现在自己明显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又怎么敢违抗对方的意志呢?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胡晓勇不得不点击鼠标,将那黑衣人加为好友。 黑衣人果然就在线上,并且立即给与回应! 瞬刻间,屏幕上出现了黑衣人的如下文字: “想必您就是《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的董事兼总经理助理胡晓勇吧?您终于出现了!能够有幸认识您,我将感到无限荣幸呢!” 胡晓勇立即回应道: “您是什么人?您究竟想干什么?” “我是什么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知道您的一些事情,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大事情!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也许我是唯一的知情者。” “您什么意思?” “哈哈!看来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然如此,我就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您吧! 我可以告诉您,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我非常有钱,因此您不必担心我会向您敲诈。8月25日的晚上,在应酬过客人之后,我驾车离开临渝,打算前往青云镇与女友共度良宵。那晚,我略饮了几杯红酒,虽然感到脑袋有些儿昏昏然,但开车完全没有问题。当晚11点半左右,我驾着我的奥迪车沿着青云山的盘山公路向西北方向缓缓行驶着。就在我即将经过五棵松的三岔路口时,我突然发现从夺命崖方向的山路上依稀有一辆车向这边疾驶而来!那辆车似乎也同时发现了我的奥迪车,我们双方几乎同时紧急刹车。突如其来的惊吓把我从昏昏然的状态中惊醒,我朝对方的车辆看了一眼,那是一辆银灰色本田车。当然,我当时并不曾特别留意对方的车牌号,只依稀记得最后两个号码是78。既然不曾发生交通事故,我就继续上路了,不久就抵达青云镇,与我那亲爱的女友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 可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却令我大吃一惊! 翌日上午,我起身很晚。用过早点之后,女友告诉我当地发生的一件大事情:当天清晨,一位樵夫在夺命崖下的深谷中发现了一具女尸!人们还绘形绘色地描述着那死去女人的容貌,据说是一位非常美貌的女子,年纪大约在20岁上下,留着长长的披肩发,上身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相间的小背心,下身则穿着一条极短的牛仔短裤。那樵夫当即就报了警,于是青云镇派出所的民警们立即前往现场勘查。 青云镇是一个小镇,一丁点儿的小事情都会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件!据派出所的一位民警事后透露出来的消息说,那死者似乎是死于中毒,但究竟是何种毒药尚需进行进一步的检测。而且据初步检查,该女子在死前曾有过性行为。 听到如上消息之后,我起初也不曾太过于在意。因为现如今,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少见,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可是,我突然联想到昨晚当我路过五棵松三岔路口时曾与一辆银灰色本田车偶尔遭遇。我平时也特别喜欢阅读一些推理侦探小说方面的书籍,于是我便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在那样的深夜,那银灰色本田车去夺命崖那样偏僻的地方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我那晚所面对的驾车人便是杀害那可怜女孩儿的真凶? 可是,我不敢断然肯定这一点,我对此仍有怀疑。强烈的好奇心迫使我必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我决定要对此事进行秘密调查!” 看到这里,胡晓勇已经惊吓得魂不附体! 他无比沮丧地思念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凑巧?怎么这件事偏偏被这多事的黑衣人遇上了?看来,那具女尸第二天上午就被发现了,可是自己却至今浑然不知!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说不定警方早已经查明那死者的身份,只不过是尚未找到自己而已!而最最可怕的事情是,既然警方及时发现了尸体,其下身所积存的大量男性体液理应尚未腐败。因此,警方早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dna!倘若那黑衣人现在向警方报警,自己将会毫无悬念地成为当然的杀人真凶!到那时候,自己将百口莫辩!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极刑! 第三十一章 胡晓勇不知所措地望着那可怕的电脑屏幕,他没有回应一个字,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中一片空白!只见那黑衣人继续写道: “可是,我的调查应该从何处着手呢?由于当晚五棵松附近的路灯非常昏暗,我根本不曾看清那抛尸人的面孔。因此,我的调查必须从那辆银灰色本田车开始,您说是吗? 我依稀记得,那辆本田车车牌号的最后两个数字是78。于是,我通过某些关系,设法对临渝市的车牌号进行系统性的全面调查。 调查结果表明,本市所有银灰色本田车中,尾号为78的车辆共有4辆,我无法断定其中的哪一辆是当晚与我遭遇的那辆。但是有一点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在那四辆本田车中,应该有一辆正是那抛尸人的车辆! 于是,我对以上四名车主的身份、职业、家庭住址、工作单位、以及生活习惯等方面分别进行了尽可能详尽的调查。 我可以告诉您,我在经营着一家公司。由于我公司的生意很好,我平时也非常忙碌,因而我的调查进行得异常缓慢。但是,慢一些并不要紧,因为我相信,警方早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dna,那凶犯归根结底是逃不掉的,我可以平心静气地仔细调查。 就这样,我找到了您,您正是以上四名车主之一! 可是,下一步我将如何做呢?我将如何确定以上四人中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杀人真凶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决定依次对以上四人进行试探,我将首先向其中一人提交一封信,信中提及‘8月5日深夜’以及‘夺命崖’这两个敏感词汇,但是我压根儿不会提及杀人抛尸之事。我在信中要求对方在qq中加我为好友,否则将可能出现可怕的后果。倘若对方并非那抛尸人,他会觉得莫名其妙,根本就不会理会我。而倘若他正是那抛尸人,他必定会十分恐慌,他将百分之百地顺从我的指令! 可是,在以上四名本田车的车主之中,我将从其中的哪一位开始呢? 于是,我将四位车主的情况加以比较,我仔细揣测着,其中谁最有可能是那名杀人抛尸者。 在以上四名车主中,有一位是女性,她今年四十余岁,是某公司的一名会计,于是我首先将她排除在外。我之所以排除了她杀人的可能性决非因为她是女性,在如今的社会里,即使是最最正统的女性也有可能因为丈夫的外遇愤而杀人!然而,青云镇警方已经断定在夺命崖下的那具女尸死前曾有过性行为,所以作案人当然不可能是女性。 第二名车主虽是男性,但他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头,而且患有冠心病。按照常理而言,其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干出如此勾当。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将目光锁定在其余的两人身上。 剩余的两人中,一人是您,还有一人是一位中学体育教师。 说老实话,我首先怀疑的对象并不是您,而是那位体育教师,因为他今年32岁,体格强健,而且刚刚离婚不久。我认为,像他这样体格强健的男人理应有着相对强烈的性欲。然而,在身边没有适当女性可供发泄的情况下他会怎样做呢?他或许会饥不择食而针对某个陌生女性下手!而在女方拒绝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铤而走险,将对方杀人灭口! 于是,一个礼拜前,我将一个信封插在他本田车的雨刮器下。我当时在远处监视着他的举动,他当即拆开信封,朝那信纸看了一眼,便将那信扔掉了,嘴里还嘟嘟哝哝地骂了一句。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他的面孔上不曾流露出任何的惊慌和恐惧。于是,我初步判断,他并非是8月25日在五棵松附近与我遭遇的本田车主! 现在,8月25日的抛尸嫌疑人只剩下您了! 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现如今,您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如果我现在报警,您将立即锒铛入狱,您将会毫无悬念地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因为您的体液存在于那死去的可怜女孩儿的下身! 但是,我不会报警。我的目的仅仅是考验一下我的推理判断能力。您认为我的推理能力比那著名的福尔莫斯如何呢? 我明白,您现在一定陷身于极度恐惧之中,您久久不曾在电脑上回应一个字给我,您一定在考虑对策!您既不敢否认我的推测,也不敢贸然承认您就是那杀人抛尸者!我是宽宏大量的,我可以给您一段时间考虑。我希望明晚8时我们能够再次在qq上相会。倘若您失约,或者是仍然拒不承认您就是那抛尸人,我或许会将这一疑难问题留给警方处理!再见!” 胡晓勇茫茫然地望着电脑屏幕,他早已吓得骨软筋酥!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几乎已经处于绝境! 可是,明晚该如何应答呢? 第三十二章 当天夜里,胡晓勇几乎彻夜未眠,他已经陷于极度的惊恐之中。 或许,那神秘的黑衣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只是在那晚路过五棵松时碰巧遇见了此事。倘若果真如此,他理应与顾天进无关,而整个事件也就并非出自于顾天进的策划。 胡晓勇睁着眼睛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茫茫然地凝望着天花板。他明白,恐慌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必须使自己镇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最最要紧的问题是,如何应对那黑衣人的挑战! 事已至此,胡晓勇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是偶然的,而并非出于什么幕后策划者精心编织的阴谋。自己曾怀疑过岳父,怀疑过吴克平,也怀疑过市政府秘书长顾天进。但现在看来,那些怀疑全都是出自于自己无中生有的猜测! 至于那死去的可怜女孩儿,她或许仅仅是娱乐界的一名普通小姐,她之所以找上自己而主动投怀送抱,其目的应该是为了获取金钱。试想,倘若她成功地成为了自己的情人,并且掌握了某些关键性的证据,那么,自己为了保全副市长女婿的地位,岂敢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而至于她究竟是如何突然死去的,则不得而知了。或许是由于某种潜在的疾病,或许是由于吸毒过量,谁知道呢? 胡晓勇思索道,倘若那夜从夺命崖回来的途中不曾发生任何意外,也不曾遭遇到那可恨的黑衣人,那么,抛尸一事也就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遗憾的是,自己偏偏遇上了黑衣人,而且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反正睡不着,胡晓勇干脆起来,他打开电脑,登陆qq,把刚才黑衣人的叙述又重新阅读了几遍。他略略统计了一下,黑衣人竟然一口气在电脑上写下一千余字!胡晓勇不由得感到诧异!倘若是为了敲诈,对方只需写下短短几行字即可,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兴致,竟然洋洋洒洒地写下如此长篇大论呢? 只有一种解释,黑衣人在与自己聊天时兴致很好,他仿佛沉浸于一种特殊的欢乐之中,那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欢乐!猫在捉到一只老鼠时,往往不会立即将老鼠咬死,而是尽情地玩弄它,折磨它,最后才将老鼠吃掉。 在目前的情况下,自己就是一只无处可逃的老鼠,而那神秘的黑衣人则是一头凶恶的猫,一切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胡晓勇沮丧地思念道,现在,黑衣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在夺命崖下那可怜女尸的下身残留着自己的体液!而现在,那些体液的dna已经被警方所掌握,那可是最最致命的证据!只要黑衣人一旦报警,警方必定会立刻逮捕自己!因此,实际上,自己已经成为了黑衣人的奴隶!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如何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处境呢? 第三十三章 现在胡晓勇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面前正摆着一个极其严峻而可怕的问题:那黑衣人已经明确提出,明晚必须在qq上再度相会,而且必须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就是说,胡晓勇必须毫不含糊地承认,自己就是8月25日深夜出现在五棵松的那辆银灰色本田车的车主!也就是说,自己正是那抛尸人!当然,胡晓勇也可以极力否认这一点,但是,倘若如此,对方就可能恼羞成怒而立刻报警,而警方只要提取血样进行dna比对,就能够非常容易地判明,他胡晓勇正是夺命崖女尸的抛尸者! 但是,难道自己就只能乖乖地向那黑衣人坦承此事吗?而倘若一旦承认自己就是抛尸者,自己的小命从此就永远掌握在那黑衣人的手中! 胡晓勇思念道,至今为止,那黑衣人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尚未断定自己就是抛尸者。倘若自己贸然承认,将无异于作茧自缚! 因此,决不能轻易承认! 可是,自己的体液存在于那女尸的下身,而警方理应及时作了dna鉴定,那可是最最致命的证据!即使自己不承认,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如果声言自己并非抛尸者,一旦惹恼了黑衣人,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胡晓勇的头脑非常清晰,他明白,黑衣人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死穴,任何无谓的反抗都将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就必须勇敢地坦承,自己就是8月25日深夜前往夺命崖的抛尸者。但同时也要声明自己并非是杀人者,而是事出无奈,情非得已,希望能够获得黑衣人的同情。 胡晓勇已经决定向黑衣人承认一切。为了避免明晚登陆qq时心慌意乱而导致词不达意,他今夜必须事先拟好文稿。 胡晓勇在自己的电脑里写道: “我最最尊敬的黑衣人:您好! 我并不知道您是谁,但从今天起,您已经成为了我的主人!我由衷地感谢您的仁慈,我对您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和爱戴! 您那超群的判断推理能力令我震慑无比,同时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您的面前,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我必须向您承认,我就是那抛尸者。 可是我也必须声明,我并非杀人凶犯。我承认,那死去的可怜女孩儿曾经是我的热恋情人。我非常爱她,我并没有杀害她,我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死亡的。是心脏病突发而死?抑或是死于吸毒过量?我与她曾有过一段难忘的情缘,扪心自问,我并非无情之人,我当然不希望让自己心爱之人躺在那荒凉的山谷之下!但是,当此危急时刻,我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当我将她的尸体抛入夺命崖的荒凉山谷之下时,我的心在滴血! 我非常明白现在的情势。如果您报警,我将立即身陷囹圄。虽然我会为自己辩白,声称我绝非杀人真凶,但是谁会相信我呢?我将要面对的,将可能是死刑,或者是终身监禁。 但是,仁慈的您并没有选择报警,您挽救了我!从此以后,我将心甘情愿地成为您忠实的奴仆。因为,我的生命和自由完全是出自于您的仁慈和恩赐! 您忠实的奴仆胡晓勇敬上” 写完之后,胡晓勇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将文件保存了下来。 胡晓勇沮丧地关上了电脑,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他已经真真切切地成为了那不知名的黑衣人的忠实奴仆! 第三十四章 胡晓勇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已是上午9点多钟了。今天是礼拜六,不用上班。但他也根本不想出门,于是草草梳洗之后,从冰箱里随便拿出几片面包,聊以充腹。 胡晓勇泡了一杯茶,一边喝着茶,一边坐在沙发上想心事。 他不由得悲叹起自己的命运。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诸事顺遂。他顺利地与梅雅清结婚,他顺利地成为公司的高管,并顺利地成为最最年轻的公司董事!可是,谁又能够预料得到,正当他事业有成、春风得意之时,一次简单的艳遇竟使他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或许,这一切全都是命吧?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对那黑衣人惟命是从?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想占据有利位置,就必须对对方有所了解。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了解对方呢? 胡晓勇思量道,倘若能够知道那黑衣人的车号就好了! 可是,只知道那是一辆黑色奥迪车,根本就不曾看清对方的车号!那晚差点儿就要出车祸,当时心慌意乱,哪有心思注意到对方车辆的车号呢?而如果不了解对方的车号,又如何能够查明对方的具体身份呢? 那么,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能够查明对方的身份呢? 现在,自己掌握的唯一信息便是那黑衣人的qq号。既然如此,能不能通过那qq号查明其具体身份呢? 胡晓勇的心里依稀闪现出一丝希望! 胡晓勇回忆起,以前在电视节目里似乎看到过警方通过电脑的ip地址查找犯罪嫌疑人的事例。于是他想到,通过那qq号的ip地址,或许能够查明黑衣人的具体身份。 这儿存在着两个问题:其一是查明黑衣人的ip地址,其二是查明对方上网的具体地理位置。 胡晓勇立即上网查阅有关技术。 所谓ip地址,是给连接在inte上的每台计算机分配一个32位地址,该地址在全世界范围内是唯一的。ip地址是用园点分隔的4个十进制数字表示出来的,而每个数字则对应着8个二进制比特串。胡晓勇思念道,既然ip地址是唯一的,倘若能够查明对方的ip地址,就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锁定那黑衣人的身份! 胡晓勇继续在网上搜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某个有用的软件,可以跟踪查找qq好友的ip地址。他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软件,据称,那些软件能够查明对方的ip地址。比如,iplocate,qq狙击手ipsniper,网络企鹅,以及oicq shell tools等等。有关说明还声称,只要利用有关软件,不但可以查明对方的ip地址,甚至于还可能查明对方的大致地理位置! 胡晓勇思念道,在正式启用这些软件对黑衣人进行搜寻之前,似乎有必要试验一下其有效性。 他首先从网上下载了qqip,得到一个压缩文件,然后将其解压到qq安装目录tencent下面。以后再启动qq时,就不是运行原来的qq。exe文件,而是直接运行qqip了。 胡晓勇立即上网,登陆qq。他发现有一位好友正在线上,那是他的一个老同学赵树田,目前在渝西县药材公司工作。胡晓勇打算使用上述软件对赵树田的ip地址及具体地理位置进行查找。于是他立即双击老同学头像,弹出了聊天对话框。 胡晓勇发现,屏幕左侧立即出现了一串数字,冒号前就应该是老同学的ip地址,而该ip地址下方则显示为渝西县! 胡晓勇此刻信心倍增!他现在知道了,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有可能查明黑衣人的ip地址及其粗略的地理位置! 胡晓勇决定,必须抓紧时间,力图寻找到更有力的软件,这样就可以一举查明黑衣人的ip地址及其比较准确的地理位置! 第三十五章 礼拜六晚上,胡晓勇早早打开电脑,他耐心等候黑衣人的光临。 晚上8时整,黑衣人果然准时出现在qq上。 胡晓勇高兴地发现,屏幕左侧出现了一串数字,冒号前就应该是黑衣人的ip地址,而地址下方则显示为临渝市东城区的明德大厦附近!胡晓勇知道,明德大厦高达52层,乃临渝的最高建筑,位于本市东城区钱塘江路的东头,是本市最大的商务大厦,许多国内及省内的知名公司皆云集其中。既然黑衣人自称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莫非他就是其中某个公司的老板?胡晓勇此刻兴奋异常,他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黑衣人姓甚名谁,但至少已经知道了对方此刻大概身居何处!他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必能查明黑衣人的具体身份! 黑衣人首先发话: “嘿嘿,胡老弟,你已经考虑好了吧?” 胡晓勇岂敢怠慢?他将昨夜写好的文件调出,并立即拷贝到qq上,然后就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反应。 大约15分钟之后,黑衣人的文字逐一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对方似乎显得非常高兴! “亲爱的胡晓勇: 你不愧是一位勇于承担责任的勇敢者,我非常高兴你能够勇敢地承认自己就是8月25日夜间出现在夺命崖的那位抛尸者!我一向特别喜欢直率而勇敢的人,我希望今后能够成为你真诚的朋友! 现在,你或许认为,我抓住了你的死穴,我一定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作恶者,我正在作弄你、取笑你。但我要告诉你,其实并非如此。事实上,我只是一个十分贪玩的小老头,我喜欢玩游戏,特别是那些带有惊险意味的有趣游戏。我希望我的新朋友,也就是你,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能够参与我的新游戏。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有趣的游戏参与者,我深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会将8月25日夜间的秘密向警方报告呢?那将是多么地无趣啊!我会将那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因此,从现在起,你尽管可以放心了! 今天就暂且聊到这里,顺便将我的手机号告诉你:************。今后,你不必每晚在qq上等候我了,如果我想要和你聊天,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我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再见!” 黑衣人随即下线。 胡晓勇发现,黑衣人的手机号码属于神州行的卡号,那种卡号并非是实名制的。因此,根据手机号码的有关登记记录根本不可能查明机主身份。可是,幸而自己棋高一着,已经查明那黑衣人上网的大致地理位置。 关闭电脑之后,胡晓勇陷入沉思。 既然已经得知了黑衣人的粗略地理位置,就必须进一步设法查明他的具体身份! 胡晓勇思索道,以前,对黑衣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对方就像是飘荡在黑夜里的一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对方随时可能出现,随时可以向自己发出威胁,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即使自己被对方作弄致死也不知道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这种状况真的是太可悲了!而现在,终于有可能知道对方是谁,他将不再是一具幽灵,他同样是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倘若他有朝一日把自己逼急了,充其量不过与他同归于尽而已! 胡晓勇突然想到了一句名言:“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想到这里,胡晓勇顿时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了一些儿底气!他已经不再像前些时那样颓丧了。 可是,胡晓勇也明白,那明德大厦位于城市东南部的钱塘江东路,那是一座52层的高级商务大厦,入驻其中的大大小小公司不下百余家,要想查明那黑衣人的身份又谈何容易?他究竟藏身何处呢? 胡晓勇静下心来仔细思索道,根据至今为止所获得的信息,已知那黑衣人具有如下几项特征: 1.他大概是一位男性。因为据他所说,8月25日晚上,他驾车前往青云镇的目的是与女友相会。 2.他自称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很有钱,因此,他大概是某个企业的老板。 3.胡晓勇记得,8月25日与自己在五棵松遭遇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车。因此,他应该拥有一辆黑色奥迪车。 4.根据那黑衣人通过一系列逻辑推理、最后成功找到自己的过程,以及他在qq里打字的速度及其遣词造句的能力判断,他理应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不像是一个粗俗之辈。 胡晓勇认为,根据以上几条特征,完全有可能将那神秘的黑衣人找出来! 那么,究竟应该从哪儿开始着手进行调查呢? 胡晓勇决定,首先应该从那辆黑色奥迪车查起。既然已经确定黑衣人上网的地方就在明德大厦之中,他的黑色奥迪车肯定也会出现在那儿的停车场里。只要找到了那辆奥迪车,了解了车牌号,还怕找不到他吗? 第三十六章 礼拜一上午,胡晓勇早早来到迅达大厦24层自己的办公室内。叶倩倩还没有来,于是他自己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一杯茶。他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反复进行认真思考,他必须将今日的行动过程再重新思考一遍。 胡晓勇决定今天上午直接前往钱塘江东路89号明德大厦,探寻那黑衣人的下落。可是,明德大厦可能拥有一百多家公司,那黑衣人究竟属于其中的哪一家呢?胡晓勇思念道,现在最为简捷的方法就是着眼于那辆黑色奥迪车。因此,他应该首先对该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进行调查。不过,那儿可能有几辆黑色奥迪,现在根本无法判断其中哪一辆属于黑衣人。可是,不妨将那些黑色奥迪的车牌号全都记录下来,然后再逐一调查各车主的具体情况。根据已知黑衣人的各个特征,大概可以粗略判断其中的哪一位车主可能是重点怀疑对象。虽然此法比较麻烦,但目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其他更为简捷的方法。 上午十时左右,胡晓勇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和叶倩倩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出门谈一笔生意,便离开了办公室。今天,他不能驾驶自己的银灰色本田车,因为他明白,黑衣人曾对他进行过详细的调查,已经清晰地知道他的一切,也认识他的本田车,而他却根本不知道黑衣人是谁。他在明处,而黑衣人却躲在暗处。倘若黑衣人一旦发现他在暗中进行调查,一定会勃然大怒,其后果将不堪设想!既然如此,他今天对明德大厦地下停车场的调查必须以极端秘密的方式进行,决不能让黑衣人发现! 胡晓勇来到公司销售部,找到老同学郑秉龙。他借口自己的本田车有毛病,要借老同学的桑塔纳一用。 胡晓勇驾驶着郑秉龙的红色桑塔纳,沿着淮海路向东驶去。此刻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时间段,马路上甚为通畅。几分钟之后,便到达了淮海路与陕西路的交汇处。他沿着陕西南路向南继续行驶,继而转入钱塘江东路,很快就到达明德大厦的大门口。 胡晓勇驾驶着红色桑塔纳缓速驶入明德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那停车场很大,几乎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车辆。胡晓勇选择了一个较偏僻的位置将桑塔纳停下,小心翼翼地从车中出来,四处观望了一番。此刻正是上班时间,周围哪来半个人影?可是为了小心起见,胡晓勇还是戴上墨镜,在一排排车辆中快速穿行着。他要寻找那辆黑色奥迪车。 他总共找到了11辆奥迪车,但黑色的仅有三辆。究竟其中的哪一辆才是8月25日深夜出现在五棵松的那辆奥迪车呢?胡晓勇一边认真观察那三辆奥迪,一边努力回忆着那晚的情形。可那晚他心慌意乱的,的确不曾看清楚,而且又过去了漫长的两个多月,他怎么也无法断定究竟哪辆车才是自己的目标。于是他将那三辆黑色奥迪车的车牌号全部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赶紧回到红色桑塔纳车里,准备离开停车场。 就在他准备开动汽车时,突然发现从停车场入口处有一辆黑色车辆正在缓缓驶入。胡晓勇定睛望去,那正是一辆黑色奥迪,胡晓勇大吃一惊! 那辆黑色奥迪径直朝胡晓勇这边行驶过来,胡晓勇隐隐约约地看到,那车的驾驶位上依稀坐着一个老头,莫非他就是那神秘的黑衣人?正可谓冤家路窄!胡晓勇连忙弯下身子,暗地里偷窥着对方的行踪。 那黑色奥迪车行驶到停车场的另一侧,终于停了下来。须臾,从车里出来一个老者,他身高大约一米七以上,穿着笔挺的高档黑色西服,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由于此刻相互间距离只不过二十余米,胡晓勇看得非常真切。那人估计五十余岁,看样子身体比较壮实,留着短髭,他的面孔上似乎流露出一种自鸣得意的神情。 待那老者离开停车场之后,胡晓勇立即下车,快步走到刚才那辆黑色奥迪车面前,记下了那车的车牌号,然后驾着桑塔纳迅速驶离了停车场。 一路上,刚才那留着短髭的老者形象不断出现在胡晓勇的脑际。那老头看样子像是一个老板,难道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黑衣人?可是,现在作如此论断还为时过早,必须对四辆黑色奥迪车的车主进行全面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 回到公司后,胡晓勇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他望着那四个车牌号,心中思念道,这四辆车中,很可能有一辆就属于那神秘的黑衣人。既然已经有了这些车牌号,只要通过车管所,理应能够按图索骥,查明那四个黑色奥迪车主的具体姓名地址。然后再与自己已经掌握的黑衣人各项特征进行一一对照,则有可能最后判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黑衣人。 可是,难道自己要亲自去车管所进行相关调查?倘若在调查过程中稍有疏忽而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将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那么,究竟该如何处理才最为稳妥呢? 胡晓勇猛然想到,近几年社会上出现了一些类似于西方私家侦探社的机构,为什么不找他们为自己代劳呢? 胡晓勇立刻上网进行查找,他很快就找到十几家私人侦探社,他决定请其中的一家进行调查。 但他几乎立刻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私人侦探社会不会顺藤摸瓜、出乎意外地将自己的委托案与8月25日夺命崖抛尸案联系起来呢?万一那私人侦探并非善良之辈,就可能对自己进行永无止境的敲诈!倘若果真如此,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 胡晓勇决定,此事不可轻易决定,必须进行反复思考! 第三十七章 胡晓勇坐在迅达大厦24层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感到十分疲惫,时不时地打着呵欠。昨夜他又没有睡好。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立刻出现一个老者形象。那老者就是昨日上午他在明德大厦地下停车场里看见的那个留着短髭的老者!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留着短髭的老者很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黑衣人! 根据至今为止的已知信息,大概可以作出如下几点判断:黑衣人拥有一辆黑色奥迪车;氯耸且晃怀晒Φ纳倘耍蚨涂赡苁悄掣龉镜睦习澹缓谝氯舜蟾攀且晃簧狭四昙偷哪行裕缓谝氯擞Ω镁哂邢嗟背潭鹊奈幕匮蚨渚僦估碛p硐殖鑫闹时虮虻哪q6陨险饧柑酰寄芄辉谀俏涣糇哦眺诘睦险呱砩咸逑殖隼矗《丶氖牵抢险叩拿婵咨弦老x髀冻鲆恢炙菩Ψ切Φ纳袂椋獠灰舱梅虾谝氯四侵滞媸啦还y奶卣髀穑 胡晓勇越想越觉得那短髭老者就是自己苦心寻找的黑衣人! 可是,仅仅凭自己的主观感觉也不行呀!毕竟还有另外三辆黑色奥迪车停放在明德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只有对所有这四辆黑色奥迪车进行彻底调查之后,才能够做出最后判断! 虽说如此,胡晓勇还是本能地觉得,那位短髭老者是黑衣人的可能性最大!那么,下一步应该如何办呢? 胡晓勇思念道,倘若自己对那老者进行跟踪,或许可以查明其具体身份。比如说,在上下班时刻在停车场附近耐心守候,然后悄悄尾随在后,起码可以探明其上班之处以及家庭地址。继而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应该不难查明其具体身份以及其他相关情况。 可是,如果这样做,也可能暗含着相当大的风险。万一自己的调查行为被对方察觉,将会导致不可估量的巨大危险! 那么,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的要寻求某个私人侦探社的帮助? 胡晓勇在网上仔细搜索着,他已经决定找一家比较可靠的私人侦探社。 他终于锁定了一家私人侦探社:路路通信息调查所。他记得,前些时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关于该机构的有关报道,那应该是一个比较值得信赖的调查所。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胡晓勇决定自己不露面,而是通过qq进行委托。 可是,既然自己能够通过ip地址寻找到黑衣人,那么,路路通信息调查所不也能够用同样方法查明自己的身份吗?况且他们是职业侦探!胡晓勇猛然想到,有一种技术手段可以隐藏自己上网时的ip地址,在qq上与路路通信息调查所联系时,不妨采用这种技术! 胡晓勇的思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拿起手机一看,心情立即紧张起来!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正是黑衣人的手机! 胡晓勇不敢怠慢,他赶紧拨通通话键,从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沙哑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儿苍老,像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者,但音质却显得铿锵有力。只听得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嘿嘿,胡老弟,今晚有事与你相商,晚8点在qq上相会!” 言毕,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胡晓勇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仿佛就要从喉咙口蹦将出来似的!他越来越觉得刚才打电话的人就是昨天上午在明德大厦地下停车场看到的那个短髭老者!他今晚要与自己商量什么呢?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正在暗中进行调查?可是,昨天上午自己一直是非常小心的呀,应该不会被对方发觉…… 这样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处,究竟是什么事,到晚上就知道了。 胡晓勇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五点半了。他将桌面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夹着公文包下楼而去。 第三十八章 晚上8点,胡晓勇准时登陆qq。他发现,氯苏谙呱稀 胡晓勇注意到,氯私裉斓腎p地址与上次不同,但地理位置却完全相同,仍位于东城区明德大厦附近。胡晓勇明白,ip地址是动态的,即使在同一个位置、同一台电脑上先后两次上网,其ip地址也可以发生变化。只要ip地址下方的地理位置保持一致,就说明对方今晚仍在同一个地方上网。胡晓勇暗自思索道,自己的调查思路并没有错,只要针对明德大厦地下停车场那四个黑色奥迪车的车牌号进行调查,总有一天能够查明那黑衣人的具体身份! “喂,胡老弟,你怎么了?怎么没反应呢?你睡着了吗?” 胡晓勇赶忙道歉。他解释道,因为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所以自己近来颇有一些儿心绪不宁。 黑衣人写道: “胡老弟,其实你完全不必过于惊恐不安,因为至今为止,只有我一个人了解夺命崖的内情,而恰恰我又是一个宽怀大度之人。在未来的游戏中,只要你能够与我配合,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我是绝对会保护你的!” “可是,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现在能告诉我吗?” 黑衣人回答道: “好吧,我今天就将我的游戏计划和盘托出,希望你也会感兴趣的!” 第三十九章 黑衣人终于开始介绍他的游戏计划。 “我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我比较富有,虽然算不上是亿万富翁,但我所积攒下的金钱即使下辈子也花不完。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借助于夺命崖之事向你实施敲诈。我现在把你当作我的游戏伙伴,我的合作者,我的朋友!倘若我们的游戏能够顺利进行,我将永远不会将夺命崖之事告诉任何人! 你此刻一定急于知道,我的游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待我慢慢向你道来! 多年以来,我有一个特殊的业余爱好,那就是收藏。你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你应该知道,收藏的种类很多,比如:青铜器,字画,陶瓷,雕漆,木雕,玉器等等。而作为一个收藏者,无论他具有多少财力,也只能够涉足于其中的某个门类。我所喜爱的收藏门类则是陶瓷,特别是古瓷器。在我国,唐代以前的瓷器一般称之为高古瓷,历年来一直不为收藏者所重视。而最令广大藏家垂涎的应该是宋代瓷器,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五大名窑,即所谓的官窑、哥窑、定窑、钧窑、汝窑。可是,以上五大名窑的瓷器存世量极少,即便在博物馆里也难得一见,更不可能轻易得手了。于是,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便将自己的收藏范围集中于明代瓷器,尤其是明代的青花瓷。 众所周知,明代青花瓷中,最佳者莫过于所谓的明三代,即永乐、宣德、成化三个朝代的官窑瓷器。其中,永乐与宣德青花瓷器胎质细腻洁白,釉层肥厚晶莹,青花色泽浓艳,其青料乃是来自于中东地区的进口‘苏麻离青’,呈现出美丽的宝石蓝色泽。而成化青花瓷则与之不同,因为到达成化时期,由中东进口的‘苏麻离青’基本上已经用罄,遂改用江西本地出产的平等青,其色泽虽不及永乐、宣德青花的浓艳,但却显得柔和淡雅,别有一番情趣。 多年以来,我收集到的明代瓷器共有一百余件,但其中大多为民窑,官窑瓷器只有区区12件。在那12件官窑瓷器中,大多是明代中晚期嘉靖、万历年代的产品,而属于明三代的仅有两件。其中一件为永乐折沿青花缠枝莲大盘,另一件是宣德青花龙纹玉壶春瓶。而至于成化官窑制品,我至今尚无缘觅得一件! 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大约半个月之前,我有幸遇见了一件成化官窑青花瓷器真品!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闲来无事,于是来到本市西郊古玩城闲逛。我信步走进了一家古董店里。因为我是那儿的常客,经常买点儿什么,所以店老板与我比较熟悉。那老板姓董,是广东人,性格甚为豪爽。我在店堂里转了一圈,并不曾看到什么精品。我知道,店堂的货架上应该只是一些三、四流的普通货色,精品一定是深藏不露的。此刻,正好董老板从楼上下来,我立刻上前打招呼,并笑问道,近来店里是否有什么好东西呢?董老板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他连忙走到我身边,附耳低声说道,好东西的确有一件。我赶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呢?董老板见附近并无别人,便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是一件成化官窑青花缠枝莲纹碗! 听得此言,我顿时大吃一惊!成化官窑青花乃我多年苦苦寻觅之物,如今竟突然出现!于是我急忙问道:可否一见? 董老板颔首笑道,请随我来。 于是,我尾随董老板来到该店的地下室内,只见地下室的东南角放置着一个巨大的保险箱。董老板握住保险箱门上的密码转盘转了几转,然后从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终于打开了保险箱门。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个木匣,轻轻放置在旁边的方桌上。他继而又打开木匣盖板,揭开一块红绸盖布,取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一只非常漂亮而精致的青花碗。 董老板将那青花碗放在桌面上,微笑着向我示意了一下。我弯下身子,睁大双眼,细细打量那物件。 那青花碗口径约十厘米,高不足七厘米,足径约五厘米,敞口,深腹,圈足,乃是典型的成化时期造型。其制作非常规整,碗内光素无纹,碗口外沿绘有二道青花线,足墙上亦绘有青花线二道,腹部则绘有青花缠枝莲12朵。该碗釉色肥厚滋润,白中闪黄,青花发色淡雅、深沉,完全符合成化时期青花瓷的各项特征。我又将那碗轻轻端起,碗足内中心略略凸起,青花双圈内书‘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楷书,书法苍劲有力,以藏锋写出,笔道圆润。 我当时惊喜无比!若干年来,我苦苦寻觅成化官窑青花瓷,不期今日在此遇见!我心中兴奋极了!但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因为我明白,近年来,国内屡屡出现明三代瓷器仿品,甚至于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莫非此物也是一件高仿之作? 于是我静下心来,重新细细观察那碗。我仔细观察其青花色泽及其用笔方式。我发现,其所用青料应该就是成化时期所用的平等青料,而在绘画技法上,则是采用细描匀染的方式,首先勾画出花纹图样,然后轻敷薄染地罩上浅浅的淡青,正是成化时期的典型绘法! 我继而又举起该碗,朝灯光的方向看去。该碗碗体甚薄,在灯光的光线透视下略显肉红色,我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因为我知道,那肉红色正是成化官窑的特征!因为据史料记载,从元代至明代永乐、宣德、乃至于成化年间,景德镇的制瓷业不断繁荣昌盛,麻苍山的优质瓷土逐渐用罄,所以在成化之后已经没有麻苍土可用,而那淡淡的肉红色正是麻苍土的显著特征!而这一点,是所有的仿品所无法解决的! 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喜悦,以一种不在乎的口吻向董老板问道,这物件你打算出价几何呢? 董老板笑道,非常遗憾,此碗已经被本市的某位藏家预定,而且已经交了定金,所以是万万不能再卖与您了! 听得此言,我大吃一惊!我寻觅成化官窑青花已经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以遇见一件真品,难道又要失之于交臂? 我再三向董老板恳请,请他与那藏家商量一下,能否将此碗转让与我。可是董老板不断地摇头,他以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我说,那藏家也是一位瓷痴,甚至于可以说是嗜瓷如命,估计他是断断不肯答应的。 费了好一番周折,我终于打听到了那藏家的姓名,他姓石,是本市某公司的老总。那石某我也曾见过几面,但不太熟悉。两年前,我曾随朋友去他家参观过他的藏品,大多为明清瓷器。 董老板告诉我,该碗定价160万元,石某因为近期手头较紧,一时间拿不出许多钱来,所以先预付了16万元定金,余款144万元将于一月后付清。根据合同,付清余款的日期为11月20日。 听董老板如此说,我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古董店。眼见得一件心仪之物近在眼前,但又遥遥而不可得,我简直是颓丧极了! 回到家里,我左思右想,暗自思索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将那成花青花碗弄到手?可是,” 正在此刻,意外情况发生了,黑衣人突然下线!胡晓勇赶紧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晚上8点56分。 胡晓勇不由得感到纳闷。黑衣人刚才谈兴正浓,怎么会突然就下线了呢?况且,根据至今为止自己对黑衣人的了解,他应该是一个具有较高文化修养的人,虽然他居心叵测,但言辞之间一向都很讲究礼貌,怎么会一声不响就突然离开了呢?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电脑或是网络出现了某种故障吧? 胡晓勇不敢轻易下线,他必须耐心等待黑衣人的再现。万一黑衣人等会儿再次上线,发现对方下线了,将会不高兴的。 第四十章 果然不出所料,在耐心等待16分钟之后,黑衣人再次出现。可是,令胡晓勇感到无比诧异的是,他从电脑屏幕左侧的提示中发现,对方的ip地址以及具体地理位置均已发生了变化! 胡晓勇知道,由于ip地址是动态的,倘若网络断线之后再度上网,ip地址当然也可以发生变化。可是,具体的地理位置怎么会发生变化呢?既然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就说明黑衣人在刚才的16分钟里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上网。 胡晓勇发现,现在黑衣人的地理位置是位于珠江路北段的桂花园小区附近。明德大厦位于东城区的钱塘江东路,而桂花园小区则位于中市区。从明德大厦驱车前往桂花园小区要经过陕西南路、海城东路、和珠江路,即使是路途通畅,至少也需要15分钟左右。由此可见,黑衣人刚才下线之后,立即就驱车赶往桂花园。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胡晓勇完全迷惑了,他一点儿也不明白,那黑衣人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胡晓勇正在胡思乱想,黑衣人可焦急起来了: “喂,胡老弟,你还在吗?” 胡晓勇赶忙回应道: “我当然在恭候着您,没有您的指令,我岂敢擅自离开呢?” “哈哈,这就好!我的电脑刚才出了一点儿毛病,现在已经调整好了。噢,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您刚才说到要想个办法,设法将那成化青花碗弄到手。”胡晓勇心中暗自思念道,这家伙真是当面撒谎不知道脸红!明明是换了地方,却偏偏说是电脑出了故障! 那黑衣人在电脑上继续写道: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我知道,那石某的藏品远比我丰富得多,光是成化官窑青花瓷器他就有三件,凭什么还要与我争呢?我也曾一度思量过,要不要亲自登门拜访石某,央求他将那青花碗转让与我。可是我立即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因为我知道,那石某确是一位瓷痴,他真的是爱瓷如命!想要说动他,几乎比登天还难! 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呢? 我转而思念道,既然石某还不曾付清余款,就应该还存在着一线机会!可是,那机会究竟在何处呢? 胡老弟,你是否有什么妙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呢?” 胡晓勇思念道,一时间哪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于是便回答道: “既然那石某已经付了定金,恐怕此次交易似难挽回,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良策,待我再好好思量一下如何?” 黑衣人答道: “也罢,就烦你为我想一良策。倘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了却了我的心愿,我将无比感激!而关于那夺命崖之事,我将从此缄口不言。天上地下,除了你我二人,将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此事!时候不早了,明晚再见!” 第四十一章 关闭电脑之后,胡晓勇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仔细回顾刚才与黑衣人的聊天内容。他思念道,倘若自己能够帮助黑衣人将那珍贵的成化青花碗弄到手,顺遂了他的心愿,或许,夺命崖之事就可以获得最终了结。看来,自己是必须为此事下一番功夫了。 现在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石某放弃收购那只该死的青花碗。可是,如何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呢?从刚才黑衣人qq聊天时的话语中看来,那石某应该是一位瓷痴,若想让他将心爱之物拱手让与别人,恐怕决无可能! 想来想去,胡晓勇实在想不出什么良策,他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忽然又想到今晚黑衣人突然中途下线之事。正聊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下线了呢?黑衣人虽然解释说是电脑出了故障,但明显是托词,因为对方再次上网的地理位置已经明显发生了变化! 胡晓勇设想道,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黑衣人先是在明德大厦的办公室里上网,可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离开办公室而回家继续上网了。而他的家则位于珠江路北段的桂花园住宅小区。 可是这也不对!他既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上网聊天,一切都好好儿的,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而回家呢?而且连招呼都不曾打!这与他平素那彬彬有礼的习惯似乎不符。况且,网络中断的时间总共是16分钟,倘若他离开位于明德大厦的办公室乘电梯下楼,继而来到地下停车场,至少要5、6分钟,而从停车场驱车至桂花园小区也需要15分钟以上,待他进入小区,停好车、回到家里,再打开电脑,最少也应该花费7、8分钟时间。因此,如果他确实是离开办公室而回家继续上网,他再次登陆qq的时间应该是9点20分以后!可是,事实是,他在9点12分就已经再次出现在qq上! 胡晓勇突然感觉到,其中必然有诈! 可是,内情究竟如何呢? 网络中断的16分钟只够黑衣人从明德大厦驱车至桂花园,难道他一直是在自己的车里上网?根本就不曾下车?只不过他的车起先是停放在明德大厦附近,而后来则停在了桂花园住宅小区附近。倘若真的如此,他必定是采取了无线上网的形式。 可是,即便是如此假设,也存在着某些说不通的地方。 其一,据黑衣人自己所云,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应该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办公室,而他的公司就应该位于明德大厦之中。既然如此,他大可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由自在地上网,为什么要坐在狭窄的车子里上网呢?这似乎与理不通。 其二,即使是在车里上网,为什么在8点56分突然就中断了呢?如果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由于电脑出了故障,则理应抓紧时间检修电脑,为什么还要马不停蹄地赶紧驱车至桂花园小区附近继续上网呢? 想着想着,胡晓勇猛地醒悟过来!他突然想起了前些时候看到的一项电视报道。 该报道称,最近一段时间,社会上出现了一群人,他们上网无需交费,而是蹭用别人的网号,故而称之为蹭网族。 据说有一种专用设备,名曰蹭网卡,可以从网上购买。而所谓的蹭网卡,乃是一种非法的无线网卡,它具有很强的搜索功能,能够自动搜索附近地区的无线网络,然后破解某个用户的安全密码,强行共享该用户的无线网络。这种行为如同‘蹭饭’一般,所以被称为‘蹭网’。由于其共享的网络是在电脑操作系统的后台进行的,因而被共享者很难察觉。 胡晓勇终于明白了,黑衣人很可能是使用了蹭网卡上网与自己在qq上聊天。当然,其目的并非是为了省钱,他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因为,他一直是蹭用别人的网号上网,即使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警方虽然可以查明其上网的ip地址以及具体的地理位置,但所查到的ip地址及地理位置也是那位被蹭网用户的地址,而真正的蹭网者却一直安全地躲藏在幕后! 这也就解释了今晚8点56分所发生的网络中断事件。情况很可能是这样的:当时,黑衣人所蹭用的那个网号的用户可能发现了有人蹭网,于是采取了某种防卫手段,导致黑衣人无法再继续蹭网。于是黑衣人赶紧驱车前往其他地点,寻找另一个目标。 既然如此,即使自己查明了对方的ip地址以及具体的地理位置,也将毫无用处! 此刻的胡晓勇感到无比颓丧!他悲哀地想道,近两日,自己费尽力气查找黑衣人的ip地址及其上网的具体地理位置,然后亲自前往明德大厦地下停车场寻找那辆黑色奥迪车,甚至于将那留着短髭的老者当成是黑衣人,这一切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啊! 如此看来,黑衣人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呀! 想起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城府如此深厚的阴谋家的魔爪之下,胡晓勇顿时感到一种濒临绝境般的绝望! 第四十二章 翌日上午,胡晓勇照常来到公司上班。他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秘书叶倩倩打来的电话。叶倩倩告诉他,她母亲昨夜突然发烧,上午要送母亲去医院,所以要迟到一个小时。 胡晓勇靠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心中充满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他明白,自己目前所面临的,乃是一个性命攸关的巨大危机。稍有不慎,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从黑衣人的行径看来,他是一个思虑周密的老江湖,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就目前的情势而言,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自己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的机会。如此看来,今后只好顺从地听从那黑衣人的安排了。是福是祸,也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可是,那黑衣人究竟意欲何为呢?他声称要自己参与他的游戏,但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 胡晓勇思念道,有一点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黑衣人的游戏必定涉及到某些非法的成分,并且他一定会将其中最危险的部分让自己承担。既然对方掌握了自己的死穴,自己还有什么资格与他讨价还价呢? 根据昨晚的聊天内容,黑衣人目前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设法将那珍贵的成化官窑青花碗弄到手,那碗目前就存放在临渝西郊古玩城某古董店的地下室里。可是,由于那位姓石的商人已经付了16万元定金,所以再过一个多礼拜,倘若不出什么意外,那青花碗将归属于那石姓商人了。 胡晓勇思念道,倘若自己能够帮助黑衣人设法将那青花碗弄到手,说不定黑衣人就可以彻底放过自己!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那青花碗弄到手呢? 难道黑衣人打算让自己夜闯古董店、盗取那只青花碗?古董店里应该藏有诸多珍宝,必然防卫严密,自己又如何能够轻易进入呢?况且,即使自己能够设法进入店内,但那青花碗被收藏在保险箱里,既没有钥匙又不知道密码,如何才能够打开呢? 胡晓勇感到无比颓丧,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刻,秘书叶倩倩推门走了进来,她诧异地问道: “胡总,好端端地,你为什么又叹气呢?”她继而发现胡晓勇不曾泡茶,而且连开水也没有烧,便一边烧开水,一边以一种关切的语气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您似乎憔悴了许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呢?” 胡晓勇强装着笑容,若无其事地答道: “没那么严重吧?只不过是近阶段事务繁忙,有些儿力不从心罢了。”叶倩倩为胡晓勇泡了一杯茶,便悄悄离开了。胡晓勇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面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两鬓居然出现了丝丝白发! 以前在小说里曾读过这样的故事,春秋时候的伍子胥曾在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发,当时自己对那样的事情还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想不到此事竟然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胡晓勇继而沮丧地想道,最近遇上了这一系列的倒霉事情,整日里担惊受怕的,难怪自己急白了鬓发,还不如将这一头烦恼丝全都剃光了干净! 但他转而又想道,如果是真的剃光了头发,那不就成了和尚吗?可是,自己舍得放弃眼前这花花绿绿的缤纷世界吗? 第四十三章 晚上8时整,胡晓勇准时坐在电脑前,他极不情愿地打开了电脑,登录qq。 现在,对于胡晓勇而言,最最痛苦、最最令他胆战心惊的事情,便是晚间与那神秘的黑衣人进行qq聊天。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如今所面对的,乃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神秘人物,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每晚在qq聊天时恭恭敬敬地聆听对方的长篇大论,并且随时准备接受对方的任何指令。胡晓勇清晰地明白,黑衣人要自己完成的任务极有可能是非法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违抗,更不可能报警。 今晚,黑衣人依然准时出现在qq上。 “哈哈,我昨晚曾让你为我想想办法,如何才能把那成化青花碗弄到手,不知你思考得怎样了?” 胡晓勇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能不能再容我思考一段时间……” 黑衣人断然打断了胡晓勇: “不行!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再过一个多礼拜,石某就会付清那144万元余款。到那时,他将成为那成化青花碗的合法主人。因此,我们必须在最近几天之内下手!” 胡晓勇顿时觉得胆战心惊!黑衣人说是要下手,但他是什么意思呢?他究竟要自己干什么呢?难道他真的要自己前往古董店实施偷盗?那可是一件极端危险的非法勾当,弄不好会立即锒铛入狱的!自己一个白面书生,一个高级白领,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一个董事,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呢?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在电脑里写道: “可是,那青花碗在人家手里,况且是锁在保险箱里,如何才能弄到手呢?依我的想法,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不妨将你的想法说出来!” 于是,胡晓勇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倘若采取某种非法手段夺取那只青花碗,恐怕会引起某些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且,即使千方百计将那宝贝成功弄到手,那物件以后也是见不得人的,又能有什么用处呢?现在,国内的艺术品拍卖会很多,而拍卖的品种也无所不包,你既然非常富有,为什么不能通过公开的拍卖会收购一只成化青花瓷器呢?” 黑衣人回答道: “我是一个成熟的收藏家,如何不知道如此简单的道理?只是明代官窑青花瓷器的存世量本来就很少,大都藏于各国博物馆之中,流传于民间的极其稀少。多年前,各地拍卖行亦曾推出过成化官窑青花瓷,而且当时的成交价格也不算太贵,区区几十万元而已。但当时我的公司尚处于起步阶段,财力非常有限,根本拿不出大笔资金收购那些珍贵的藏品。近年来,我的生意日益好转,我的资金状况也日渐雄厚。可是,就在这区区几年时间里,国内外艺术品的价格却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连连翻番!比如, 2006年5月,佳士德拍卖行曾推出一款‘青花九秋图纹罐’,成交价高达1793万元人民币;而2008年4月,苏富比拍卖行亦曾推出一款‘青花水波纹飞龙纹罐’,成交价亦高达1627万元人民币!如此高昂的价格,对于像我这样财力有限的收藏家来说,也只能够望洋兴叹而已! 此次董老板的那件成化青花碗,原是他店里的镇店之宝,若非是他近日有急需,是决不至于轻易出售的。该碗虽然在碗口处略有微疵,但若是在拍卖会上拍卖,据我估计,其底价至少应不低于180万,而具体成交价格则要根据当时竟拍者的具体情况而定了。不过,在近几年的几次拍卖会上,最后的成交价往往会高出底价很多。倘若竟拍激烈,甚至于可能高出底价好几倍之钜!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迫切地急于下手了!” 胡晓勇暗自思忖道,看来,黑衣人已经是铁了心了,非采取行动不可了!但他究竟打算采取何种行动呢?总不至于真的逼迫自己前往董老板的古董店实施盗窃吧?于是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可是,您打算如何下手呢?”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继而在电脑上写道: “我目前正在酝酿一个尽可能周全的办法,但至今尚未思考成熟。待我将具体行动计划全部筹划好之后,再请你帮忙吧。今天已经不早了,就聊到这儿,祝你做个好梦!” 第四十四章 今天是礼拜四,现在是下午六点,公司里的职工们基本上都下班回家了,惟有胡晓勇仍然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已经在那儿呆坐很长时间了,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尊石膏像一般,只是偶尔会发出一声叹息。 这几天,他感到自己神情恍惚,过度的恐慌和焦虑已经使得他精疲力竭,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一连三天,黑衣人都不曾出现在qq上,而且也不曾打电话过来。尽管如此,胡晓勇的内心却从来不曾感到过丝毫的轻松。他近来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黑衣人正在进行紧张的筹划,而且近期内必然要付诸实施。 胡晓勇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为了获得那只珍贵的成化青花碗,黑衣人一定会不择手段,而他的所谓行动计划很可能是非法而危险的。 正如黑衣人自己所声言的,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因而他不可能亲身犯险。既然如此,黑衣人的行动计划中最最危险的任务就非他胡晓勇莫属! 胡晓勇已经拿定主意,倘若黑衣人真的下达了某种行动计划,只要不是过于出格,自己就必须完全服从。既然自己的小命已经捏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资格和对方讨价还价呢?黑衣人的计划虽然可能违法,但总不至于杀人放火吧?倘若侥幸完成了任务,为他弄到了那只青花碗,就可以获得他的欢心,从而使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地位。 胡晓勇正在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浑身的神经顿时又紧张了起来,那正是黑衣人的来电! 黑衣人首先开口说道: “胡老弟,几日不曾在qq上相见,你还好吗?” “噢,我还好……”胡晓勇口中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在暗暗咒骂道,处于你的淫威和恫吓之下,我还能好得了吗? 黑衣人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而以一种兴奋的口吻说道: “我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今晚8时在qq上与你讨论,好吗?” “好的,好的……” 胡晓勇关上手机,他感到自己额头冒汗,手脚冰冷,他紧张极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黑衣人已经决定立即实施他的计划,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呢?不必再胡乱猜测了,今晚就会水落石出了! 胡晓勇匆匆下楼,来到附近的《好再来》快餐店,要了一碗雪菜肉丝盖浇面,狼吞虎咽地吃了,驾车直奔香樟花园而去。 晚上8时,胡晓勇打开电脑,登录qq,黑衣人已经在线。胡晓勇发现,今晚黑衣人上网的ip地址及地理位置又发生了变化,这次的地理位置是位于临渝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胡晓勇此刻已经确信,自己先前的怀疑并没有错,黑衣人应该是采用蹭网卡上网的,而且他一直是坐在自己的奥迪车里上网的,即使警方现在介入调查,也根本就抓不住他! “胡老弟,你很守时,这令我感到欣慰!” “我正在聆听您的教诲呢!” “我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希望你能够与我共同完成。” “愿闻其详!” “我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倘若不能阻止董老板与石某成交,那就必须在11月20日之前,请人从古董店里盗取那只青花碗!” 胡晓勇猛地吃了一惊!倘若黑衣人真的打算实施偷盗,那么,具体执行任务的人舍我其谁呢?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见那黑衣人又继续写道: “可是,盗取毕竟是一件违法的事,而且具有极大的风险。万一被警察抓住,是很麻烦的。你想想看,倘若你真的被抓了,肯定会将我这个幕后主谋供出来的!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哈哈!而且,那珍宝藏在古董店地下室的保险箱里,是无法轻易打开的。况且,你也曾劝过我,以非法手段得来的宝贝,今后是见不得天日的。于是,我便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么,我又该怎么办呢?能不能想出一种表面上合法的手段,堂而皇之地取得这件宝贝呢?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停顿片刻之后,黑衣人继续写道: “按照董老板与石某的约定,石某必须在11月20日之前将那144万元的余款付清,届时便可以取回那件珍宝。也就是说,下礼拜一是最后期限。据我新近打听到的消息,石某近来手头一直比较拮据,但他的公司有一笔200万元的货款将于11月20日到账,他正准备将其中的144万元付与董老板。于是我想道,只要能够阻止石某用这笔钱支付那青花碗的余款,则石某就构成违约。倘若如此,古董店的董老板就可以正当理由将那宝贝转售与我! 可是,如何才能够使得石某不能够如期付款呢? 我费尽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倘若采取某种办法将石某控制住,比如说,将他暂时软禁起来,他就无法再支付古董店的144万元余款。于是,石某就构成了违约!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我们还可以同时向石某的家人发出信息, 要他们支付200万元赎金,使得这起事件从表面上看来像是一起绑票案。” 看到这里,胡晓勇大吃一惊!这岂不就是绑票?难道黑衣人要自己去实施如此胆大包天的违法勾当?这是断断使不得的!于是他立即在电脑里写道: “这样做,岂不就是绑票?这太危险了!倘若被警方抓住,那还了得?” “哈哈!你不必惊慌,你且听我详细道来!我刚才说是要暂时控制住石某,但我们并非就是绑票,而仅仅是暂时的软禁。我会将他安置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我会很细心地照料他的生活,我根本就不会给他人身造成丝毫的伤害。而至于通知石某的家人准备赎金,也仅仅是说说而已。我非常富有,我不会要石某的一分钱,我的目的只是让石某无法支付那青花碗的余款,从而构成违约。待我将那青花碗从董老板那儿购得后,我就会立即让石某回家。你看,我既没有伤害人质,也不曾收取赎金,这还能称得上是绑票么?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看到这里,胡晓勇才渐渐放下心来。如此看来,这黑衣人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还不至于干出过分出格的勾当。只见黑衣人继续写道: “可是,在这次游戏中,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承担呢?” 胡晓勇立刻感到无比紧张,他的心脏在颤抖! “两年前,我曾随一位朋友去石某家参观他的古瓷器藏品,他认识我。所以在这次行动中,我不能亲自出面。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请你为我完成这一使命。” 胡晓勇此刻已是心慌意乱,他内心虽然是一百个不愿意承担此项任务,但他哪里敢违抗黑衣人的指示?他明白,一旦惹恼了对方,其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于是战战兢兢地写道: “我从未干过此类勾当,恐怕……” “哈哈!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连抛尸的事情都敢干,这点儿小事情又能算得了什么?你尽管放心,我只要你暂时控制住石某,然后将他交与我就行了,其他事情不劳你费心!石某身材瘦小,况且已经年迈,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让你控制住他简直无异于老鹰捉小鸡一般!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看来,黑衣人似乎已经动怒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拒绝吗?胡晓勇咬紧牙关,在电脑里写道: “好吧,我干!” “嘿嘿,这才是好样的!干完这件事,我俩就两清了!我再也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更不会将夺命崖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停顿片刻之后,黑衣人继续写道:“这样好了,明天你准备好几样东西:一小瓶乙醚,一根绳索,一个不透光的头套。那头套是给石某准备的,因为你将他交给我时,必须为他戴上头套,否则他会认出我的。噢,还有,那绳索最好要柔软一些,以免将石某的胳膊弄疼了。你可以将你的本田车加满油,我会打电话给你,告诉你具体的行动步骤。” 第四十五章 关上电脑,胡晓勇惊恐万分!他明白,他将要执行黑衣人的绑架命令,那是一个死命令,是容不得他讨价还价的,他必须百分之百地坚决执行! 胡晓勇思索道,黑衣人要自己预先准备一瓶乙醚、一个头套、和一根绳索,大概是要自己用乙醚将石某麻倒,然后捆绑之后再交与他。据黑衣人说,那石某身材瘦小,而且年迈,倘若自己从其后方进行突然袭击,用沾满乙醚的毛巾紧紧捂住其口鼻,估计能够迅速将其麻倒。因此,完成这一任务大概不会有什么困难。只要将石某安安全全地交给黑衣人,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胡晓勇转而思念道,在绑架石某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会不会被某个恰巧路过的什么人看见呢? 不过,像这种偶尔发生的事情是根本无法预料的,在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命运。比如,8月25号深夜自己前往夺命崖抛尸,一切都进行得完美无缺,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是在回城的途中偏偏遇上了那辆奥迪车,而那黑衣人又偏偏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讨厌家伙!这一切不是命运又是什么呢? 胡晓勇继续思考着。 在将石某麻倒之后,必须迅速将其运送到黑衣人指定的地点。毫无疑问,在执行此危险任务的过程中,自己必须驾车。那么,自己的本田车会不会在作案现场附近被别人看到呢?万一有什么人恰巧注意到自己的车牌号,事后再报告给警方,岂不是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能不能临时向朋友借一辆车呢?可是,这样也不行!只要那车号牌被人看见,警方同样能够很轻易地追查到自己! 胡晓勇继而思念道,如果能够盗取一辆车作案,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可是,在盗车过程中也存在着巨大风险。现在许多车辆都安装有防盗报警装置,说不定自己偷车不着蚀把米,甚至于还会被送进警局!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究竟该怎么办才最为妥当呢? 胡晓勇猛然想道,既然盗车比较危险,何不盗取别人的车号牌呢?如果将那盗来的车号牌贴在自己的车号牌上,即使被偶尔的什么人看见,也将无法根据该车号而认定自己! 那么,到哪儿去偷盗两块车号牌呢? 停车场里虽然有很多车辆,可是一般的停车场都安装有监控摄像头,根本无法下手。 既然停车场不行,那就在马路上寻找目标吧。倘若在夜深之际,在某个没有行人出没的偏僻之处盗取两块车号牌,应该是不太困难的。 想到这里,胡晓勇那一颗惊恐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慢慢地,他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六章 迅达大厦的北面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那儿有十余间平房,那便是《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的药品仓库。因为其中包含着一些颇具危险性的化学物品,所以不允许存放在大厦里。 礼拜五下午2时许,胡晓勇抽空离开办公室,下楼来到那院落之中。 仓库管理员吴小娜正在整理货架,她远远看见胡晓勇过来,知道他是公司的新贵,岂敢怠慢?于是便赶忙迎将上来。那吴小娜满脸堆着甜蜜的微笑,谦卑地问道: “胡总难得来到这儿,可有什么指教?” 胡晓勇微笑着答道: “前一阶段天气比较干燥,易发火灾,上级要我们务必注意一下仓库安全,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进仓库,煞有介事地在一排排货架之间巡视起来。 吴小娜则恭恭敬敬地尾随在后面。胡晓勇暗自思念道,必须想个法儿将她支开才好,否则如何能够顺利拿走乙醚呢?此刻,恰好有一个客户来仓库提货,胡晓勇便顺水推舟地说道: “小娜,你忙你的去吧,我自个儿看看好了。” 待吴小娜离开后,胡晓勇快步来到仓库最里面。因为他知道,麻醉药品就存放在那儿。他很快就找到了放置乙醚的货架,那上面摆放着大约几十瓶乙醚。胡晓勇转过头,又朝吴小娜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她正忙着为客户取货,况且其间又隔着许多货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胡晓勇此刻无所顾忌,他从货架上取下一瓶乙醚,迅速藏入自己的手提包中。 从仓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胡晓勇关上门,从手提包里取出那瓶乙醚,小心翼翼地放进写字台下的柜子里。 胡晓勇坐在转椅上,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儿微喘。他不由得感到可笑,只不过是顺手牵羊拿了一瓶乙醚而已,有什么值得心慌意乱的呢?主要还是对将要实施的绑架行动心存恐惧吧? 正在此刻,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胡晓勇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年轻女性的甜美声音。胡晓勇立刻听出,那是本公司总经理欧阳逸平的秘书田小姐。 田小姐嗲声嗲气地问他,今天下午公司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怎么至今都不见他现身呢? 胡晓勇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五,每个周五下午都要召开这样的例会,自己怎么竟然忘却了呢?他立刻起身前往会议室。 那是一间不太大的会议室,大多数与会者都已经到了,总共大约二十余人。胡晓勇微笑着和大伙儿打了个招呼,便在角落处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公司总经理欧阳逸平正在总结前一周的工作,胡晓勇低垂着脑袋,他一句也不曾听进去。他在思考着他即将执行的绑架任务,他设想着种种可能的可怕后果,他的后脊梁一阵阵地发凉! 会议终于结束了,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现在是下午5点,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打开写字台下方的柜门,将那瓶乙醚取出,装入手提包里,下楼而去。 胡晓勇来到迅达大厦楼下的停车场,将那瓶乙醚放在他那银灰色本田车的后备箱里。他知道,黑衣人近两日一定会发出行动命令,因而自己必须时刻待命。既然如此,这瓶乙醚就应该存放在车子里,便于随时使用。 第四十七章 胡晓勇驾车回到天目路148号香樟花园住宅小区自己的公寓里,他冲了一些方便面勉强充饥,然后便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抽烟。 他朝那紧锁的卧室房门望了一眼,心中无限气恼。倘若不是在电梯间里恰巧与那倒霉的女孩儿邂逅,倘若后来不曾发展成情人关系,倘若不是在五棵松遇上那该死的黑衣人,自己怎么会落到今日如此悲惨的境地!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后悔也没有丝毫用处,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胡晓勇思念道,明后两天是周末,大后天便是11月20日,是石某的最后付款期限。因此,这两天之内,黑衣人必定会实施他的绑架计划。既然如此,自己应该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胡晓勇在杂物柜里找到一根绳索,可是,黑衣人所说的那个头套该去哪儿弄呢?他在杂物柜里翻来翻去,突然发现一个厚厚的布口袋,他将那口袋往自己的脑袋上试了试,正好能够套在头上。 胡晓勇忽然想道,即使采用乙醚对石某进行麻醉,他可能在十几分钟后会醒过来,倘若他醒来后大声呼救,该怎么办呢?因此,必须用胶带将他的嘴巴牢牢封住!于是,胡晓勇又在杂物柜里找了一卷宽胶带,装入手提包中。 他继而想道,剩下的东西便是那两个车号牌了,今晚必须动手。 胡晓勇明白,要盗取车号牌,决不能在任何一个停车场里下手,也不能在大马路上下手,否则会被电子眼纪录下来。因此,他将自己的作案目标锁定在某个较偏僻的小巷子里。 晚上10点多钟,胡晓勇准备出门,因为现在马路上应该没有多少行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他拿了一个老虎钳,一个螺丝刀,揣在手提包里,便匆匆出门而去。 胡晓勇驾车沿着天目路往西缓速行驶。他一面驾着车,一面浏览着马路两侧的情况。附近停放着许多车辆,可是,这儿不但路灯明亮,而且可能有电子眼监控,是根本不可能下手的。 胡晓勇转至湖西街继续向北行驶,他知道,前方有好几个小巷子,在那里应该能够寻找到合适的目标。约摸5分钟之后,他发现左侧有一个巷子,那是合众巷。胡晓勇透过车窗朝那巷子里望去,那巷子里果然停放着两辆汽车,而且路灯非常昏暗。胡晓勇心中大喜,于是将车子停在巷口。他正准备下车,却意外地发现巷子深处依稀站着两个人!他又仔细望了望,那两个人似乎是紧紧地搂在一起,估计是谈恋爱的。胡晓勇吐了一口吐沫,只好离开。 前方不远处便是金乌巷,胡晓勇的车子临近那巷口时,他朝里望了一眼,那巷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路灯坏了。他立即下车,走进巷口又仔细瞅了瞅,只见巷子深处似乎有一个物体,很像是一辆车子。胡晓勇一步步向前走去,那正是一辆轿车!他打开手电,那是一辆本田轿车!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附近并无一个人影。 胡晓勇立即从提包里掏出老虎钳和螺丝刀,迅速行动起来…… 第四十八章 暮霭正在悄悄降临,胡晓勇站在阳台上,默默地仰望着远方那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感到无限抑郁。从周五夜间开始,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而且连续两日淅淅沥沥的不曾间断,这濛濛细雨更加增添了他的愁绪。一阵秋风吹过,细细的雨丝打在他的面孔上,但他仿佛不曾有丝毫的觉察。 今天是礼拜天,黑衣人近三天都没有在qq上出现,也不曾打电话过来,胡晓勇不由得感到纳闷。明日便是11月20日,是石某支付那成化青花碗144万元余款的最后期限,黑衣人为什么至今仍不曾采取绑架行动呢?难道他已经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而另图别法?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正是黑衣人的来电!刹那间,他浑身上下突然猛烈地战栗起来,他已经明确地预感到,危险游戏即将开始! 胡晓勇立刻拨开了通话键,听到了对方那沙哑而铿锵有力的声音。 “喂,胡老弟,我关照的那几样东西你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是,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一瓶乙醚,一根绳索,一个厚布头套。” “你是否已经将那几样东西全都放在了你的本田车里?” “是的,因为我随时准备执行你的命令。无论我在哪儿,只要一接到你的指令,我将立刻出发。” “很好!你能这样认真,我就放心了。” 黑衣人停顿了片刻。胡晓勇从对方刚才那温和而舒缓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 紧接着,黑衣人忽然改变了语调,他以一种颇严厉的口吻斩钉截铁地吩咐道: “我现在决定,明日清晨将开始执行我们的游戏计划,而你将担任那场游戏中的主角。你今晚务必给你的本田车加满油,明日凌晨4点半钟准时起床,随时听候我的命令!”说完这些,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胡晓勇紧张极了!明日上午,他将要充当一个凶恶绑匪的角色!他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完成黑衣人所下达的任务。但他也明白,明日在执行任务时必须十二万分地小心谨慎,只要稍有差池,自己将可能失败,甚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可怕境地! 第四十九章 凌晨4点10分,胡晓勇被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昨天晚上,他担心自己可能睡过头,所以在手机上设置了闹钟。 胡晓勇迅速起身,洗嗽已毕,匆匆吃了几片面包,喝了一瓶牛奶,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黑衣人的电话。 至今为止,胡晓勇对于今天的行动细节和行动的具体地理位置仍然一无所知。胡晓勇先前曾这样考虑过,自己从中学时代起就一直喜欢阅读推理侦探小说,对于警方的侦破手段也略有所知,也就是说,他具有一定程度的反侦查能力。倘若自己能够预先知道有关行动细节,并且预作防范,岂不是就可以大大降低日后警方破案的可能性?因此,在前几日与黑衣人的qq聊天中,他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黑衣人,是否能够事先透露某些行动细节?可是那黑衣人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对于实施绑架的地理位置和具体的行动细节一直都是讳莫若深,从来不曾透露过半个字! 胡晓勇思念道,自己与黑衣人打交道已经有一段时日,但至今尚未谋面,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今日如果能够顺利绑架石某,并且押送到指定地点,说不定就可以见到黑衣人的真面目!不过,根据自己对黑衣人的了解,那家伙老奸巨猾,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见到他! 胡晓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那黑衣人真是神龙不见首尾,自己是根本无法窥见其端倪的! 4点40分左右,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黑衣人终于下达指令了! “喂,胡老弟,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已经整装待发,随时恭候您的指令!”胡晓勇从电话里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得意笑声。 略略停顿了几秒钟之后,黑衣人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将今日的每一个行动细节都进行了细致的安排,从现在开始,你每一步都必须严格遵循我的指令,不可有丝毫的违拗。倘若稍有差池,你将会立即落入法网!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你明白吗?” 胡晓勇诚惶诚恐地答道: “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我可以将今天的行动计划详细告诉你。首先我问你,临渝城东门外二十余公里处有一条河,叫永丰河,河西岸有一个小镇,叫东华镇,你是否知道?” “噢,我当然知道,著名的东华寺就在永丰河的东岸,与那东华镇隔岸相望。我高中时代曾与同学们去过一次。记得当时那永丰河上还没有桥,我们还是乘轮渡过河的。听说前几年那儿已经建起了一座桥。怎么?难道石某就住在那镇子上?” “前两年,东华镇政府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在东华镇北侧开发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由二十余栋分体别墅构成,出售给城里的有钱人。那批别墅于去年年底已经全部完工。由于那住宅小区附近种植了一大片茂盛的竹林,因而被命名为翠竹苑。石某就在那翠竹苑里购买了一套别墅,并已于今年春季装修完毕。他平时一般都住在城内的公寓里,每逢周末才会去那儿。一般情况下,他周五晚上会驾车去别墅,周一上午回城。据我了解,石某素来注重锻炼身体,即使是周末也不例外。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经对他的生活习惯进行了密切的观察。他每个周六、周日、和周一清晨都会早起跑步,而他跑步的地点则位于永丰河边的一条沿河公路。那翠竹苑去年冬季才完工,虽然大多数别墅已被售出,但至今入住率甚低,所以那附近早起晨练的人非常稀少,而当地居民素来也没有晨练的习惯,所以,那儿将是我们对石某进行绑架的最好地点!你认为如何呢?” “可是,我并不认识石某……”一说到绑架,胡晓勇立刻感到心慌意乱,他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一点你根本不必担心,届时我会亲临现场附近,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向你发出具体行动指令!” 胡晓勇此刻的心情既紧张又颓丧!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黑衣人的一条忠实猎犬,除了绝对服从之外别无选择!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回答道:“好吧,我立刻出门,估计半小时左右便可抵达永丰河边。” “且慢,我还没有说完!你到达东华镇之后,切切不可贸然进入镇子!镇里的主街上安装有若干监控摄像系统,我不希望你的本田车在那儿留下任何痕迹。你不妨由镇外绕行。在距离镇子的入口处大约50米处,左侧有一条小马路向东北方向延伸,直通永丰河边的沿河公路。然后你沿着沿河公路继续向北行驶300米左右,你就会看到路右侧有一座高大的八角亭,那儿便是石某每日跑步的必经之地。你可将本田车停在那亭子附近,等候我的下一步指令!” “可是,在控制住石某之后,我将他送往何处呢?” “你现在不必关心这一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言毕,黑衣人立刻关掉手机。 第五十章 胡晓勇岂敢怠慢?他拿着手提包立即下楼,来到小区的停车场。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上依稀出现了几颗稀疏的星星。他不由得暗自感叹道,连绵的阴雨天气终于转晴了,可是我命运中的阴霾何时才可以彻底消散呢? 胡晓勇朝四周环顾了一下。此刻大约清晨5点钟左右,小区的住户们大都仍在睡梦之中,这停车场里根本不见一个人影。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本田车前,从手提包里取出手电和那两个偷来的车号牌。他打开手电,将那两个车号牌覆盖在本田车原先的车号牌上。由于他已经事先对那两个车号牌进行了适当的修剪,所以还算比较贴切。他又用玻璃胶带在车号牌的四周略略固定了一下,然后用手晃了晃,感到非常稳固。 他略略退后几步,用手电朝那车号牌照了照,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这才算放心。 他从后备箱里取出那瓶乙醚,装入手提包,又检查了一下绳索、胶带、以及头套,然后才发动汽车,缓缓驶出香樟花园小区。 胡晓勇驾车沿着天目路向东行驶,继而转入中山北路,最后由淮海路向城东门方向驶去。此刻的马路两侧几乎不见一个行人,来往的车辆也非常稀少。淮海路上的路灯非常明亮,路两侧种植着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路灯的光线透过一层层繁茂的树叶,在马路路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胡晓勇想道,在如此斑驳迷离的光线下,即使是有人偶尔注意到我的车号牌,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他很快就出了城东门,向东华镇的方向疾驶而去。 这是一条乡村公路,路两侧根本没有安装路灯。幸而此刻东方已经出现了朦胧的晨曦,他还能勉强看清路况。 公路两边是广袤的农田,一望无际,远处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个村落,一派田园景象。胡晓勇一边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一边思念道,城市的繁忙生活已经令自己感到疲惫,早就想到乡间来呼吸呼吸这新鲜的空气,可是,没想到今日竟是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来到乡间! 这条路本来就比较偏僻,现在天还没亮,一路上胡晓勇连一辆过往车辆也不曾遇到。他正在暗自感到庆幸,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就在前不久,电视上曾报道过这样一条消息:近一段时间,城东门附近屡屡发生飞车抢夺事件,抢夺者一般都是骑摩托车作案,而受害者大多为单身女性,案发时间则往往在深夜。鉴于此,警方加大了这一带的夜间巡查力度。胡晓勇不由得有些儿担心起来,他思忖道,自己该不会遇上夜间巡逻的警车吧?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车号牌有问题,该如何解释呢?想到这些,胡晓勇顿时感到紧张起来!他立刻加大油门,向东华镇方向疾驶而去。 20分钟之后,他已经能够蒙蒙笼笼地看到前方不远处密集的建筑群,那应该就是东华镇了!他略略降低了车速,继续向镇子方向缓速驶去。很快,他临近了镇子的入口处。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他已经能够看到镇子主街两侧的一家家店铺门面。但由于时间还很早,那些店铺都还不曾开门,街上也看不到一个行人。他想起黑衣人的叮嘱,他不敢贸然驶入主街。他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左侧果然有一条小马路向东北方向延伸过去,那路虽然比较狭窄,但开车应该没问题。 胡晓勇沿着那小马路缓速行驶过去,很快,他就看到左侧出现了一大片茂盛的竹林,他估计,这竹林后面便应该是翠竹苑了。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了沿河公路。他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周围阒无一人,而在公路前方较远处,果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八角亭! 胡晓勇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他明白,自己将要在那儿实施绑票的罪恶勾当,那是黑衣人交给自己的使命! 胡晓勇继续朝八角亭的方向驶去,他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担心自己在实施绑架行动时会不会被人看到。非常幸运,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他很快就来到了八角亭附近,他发现,公路左侧是繁茂的竹林,那竹林高大而且茂盛,在秋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而路右侧则是一排垂杨柳,再过去便是那宽广的永丰河,那河水静静地流淌着;胡晓勇注意到,那些垂杨柳的树干至多只有小碗口粗细,看来是前几年才种植的。 胡晓勇突然听到手机铃声,他赶忙将本田车停在路边的一株垂杨柳下,然后掏出手机,那是黑衣人的来电! “喂,胡老弟,你能够准时到达,这很好!” 胡晓勇思索道,我刚刚到这儿,他就打来电话,这说明他已经在这附近了!胡晓勇本能地朝四周望了一圈,可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那么,黑衣人究竟藏在哪儿呢?那些垂杨柳的树干太细,树后面不可能藏人,难道他就藏在那密集的竹林后面? 胡晓勇明白,此刻,自己虽然看不到黑衣人,但对方却正在严密地监视着自己!因此,他不敢再继续东张西望了,他回答道: “我刚到这儿……”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 “你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随时等候我的指令!” “如果我能顺利地控制住石某,接下来我将他带往何处呢?” “这条沿河公路向东北方向延伸约30公里处便是杨家渡,你先去那儿,我会给你下一步的指令!” 胡晓勇还想再问点儿有关情况,可对方已经关掉了手机。胡晓勇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瓶乙醚,又拿了一块厚毛巾,准备随时执行黑衣人的命令。他的脑袋靠在椅背上,设想着即将发生的种种情况。他思念道,倘若能够顺利地控制住石某,接下来要将那人票送往何处呢?虽然此前曾问过黑衣人,但他未曾言明,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胡晓勇根本不知道黑衣人此刻藏身何处,也不知道石某究竟会从哪儿出现,他漫无目的地向四下里张望着,公路远处仍然不见一个行人。 突然,他的手机发出了刺耳的铃声!他知道,绑架行动就要开始了!只听黑衣人以一种急促的声音命令道: “目标就快要过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胡晓勇紧张得几乎答不出话来,他结结巴巴地答道: “我…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现在朝车后方看,有一个小老头正在向你那边跑过来,那人干瘦干瘦的,你看到了吗?” 胡晓勇转过脑袋朝后方看了看,只见远处一个老者正在往自己这边慢慢跑过来,那老者身材看上去干瘦干瘦的,他跑得非常慢。 黑衣人继续说道: “你现在立即用乙醚沾湿毛巾,注意,必须一招成功!要尽量多倒些乙醚,如果不能将其麻倒,那可就麻烦了!你将他麻倒后,迅速拖到车上,将他手脚捆绑起来,立即迅速驾车离开现场!好了,没时间和你多啰嗦了,你看,石某已经离你越来越近了,你现在可以开始准备行动了!” 胡晓勇朝后方又看了一眼,那老头儿此刻距离自己只不过十几米了!幸运的是,附近并无一个人影!胡晓勇立即打开瓶盖,几乎将大半瓶乙醚全都倒在那毛巾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石某刚刚跑过本田车旁的那一刹那,胡晓勇迅速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他人高马大,对付那瘦老头儿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他用左胳膊死死卡住那老头儿的脖颈,右手则将那沾满乙醚的毛巾紧紧捂住其口鼻!可怜那老头儿只略略挣扎了几下,便逐渐瘫软了下来!胡晓勇哪敢有半点儿耽搁?立刻将那老头儿拖上车,放倒在车后坐上,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手脚捆绑起来,并用玻璃胶带封住他的嘴巴,用布口袋套住其脑袋,然后迅速发动汽车,向杨家渡方向疾驶而去。 第五十一章 胡晓勇驾车朝杨家渡的方向急速驶去。 最近这两个多礼拜,胡晓勇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他的内心时时刻刻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恐惧和不安之中,过度的烦恼和惊吓使他惶惶不可终日。他也曾经想到过,倘若再如此继续下去,自己可能会被折磨成神经病了!可是,说来也怪,刚才在真正实施绑架行动的时候,胡晓勇却并不曾觉得有多少恐惧。他的行动不但迅速、果敢,而且十分利落,简直像是一个真正的职业杀手! 现在,那可怜的老头儿就躺在他的车后坐上,他仍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胡晓勇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基本上能够肯定,在他实施绑架行动的整个过程中,并没有遭遇到任何一个目击者,他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地安定了下来。他思念道,既然自己已经顺利地实施了绑架行动,接下来只要将这人票安全地交与黑衣人,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完成了。下面的事情,就让黑衣人自己去干吧,对方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麻烦自己了。这也就意味着,8月25日的夺命崖抛尸事件即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才6点12分。从这儿到杨家渡有30公里,大约要花费二十几分钟左右。也就是说,6点40分之前便可以到达那儿。 这沿河公路的左侧是广袤的农田,右侧则是那奔流不息的永丰河。由于时间还很早,胡晓勇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行人,也不曾遇到任何过往车辆。他放心大胆地加大了油门,向杨家渡方向疾驶而去。 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右前方的河滩边似乎有一个码头,他猜测道,那儿大概就是黑衣人所说的杨家渡了!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知道那肯定是黑衣人的来电! “喂,你应该已经抵达杨家渡附近了?”胡晓勇清晰地听到了黑衣人那熟悉的沙哑而有力的声音。 “噢,我已经能够看到那码头了,你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你现在应该能够看到,你的左前方有一条岔路向西北方向延伸过去,你可以直接拐入那条岔路。” “那么,我究竟在哪儿交人呢?” “那条岔路通向40公里外的鲁桥镇,你是临渝本地人,鲁桥镇你总听说过吧?你不必抵达鲁桥镇,在距离杨家渡约十五公里处,有一个叫杨树坡的地方,那附近种植了一大片高大的白杨树,很容易辨认。到达那儿之后,你会看到路右侧有一排店面,其中有一家饭店,叫《闻香阁》。那饭店旁有一条土路通向东北方向,你就拐入那条土路!” 胡晓勇越来越糊涂了,黑衣人究竟要自己去哪儿呢?他不由得有些儿心急火燎起来,急切地问道: “可是,那条土路又通向哪儿呢?” “那土路通向大刘庄,我在大刘庄附近租了一间农舍,可以将石某暂时软禁在那儿。好吧,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 黑衣人立即关闭了手机。 胡晓勇无奈,只好继续向前行驶。 现在,他已经逐渐接近杨家渡了,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永丰河边的码头。那码头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工人模样的男人在那儿懒洋洋地干着什么,似乎是在整理着缆绳之类的东西。胡晓勇发现,左前方果然有一条岔路,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调转车头沿着那条岔路向西北方向驶去。 黑衣人所说的鲁桥镇,胡晓勇是知道的,因为他一个大学同学的家就在那镇子上,大学时代他也曾去那儿玩过,当时还在那同学家里住了一夜。他知道,那鲁桥镇距离高速公路并不太远。胡晓勇思念道,今日完事之后,索性就由那儿上高速回城,免得走回头路。 胡晓勇驾车向西北方向驶去。路左侧是大片的农田,一望无际,而路右侧则是延绵的丘陵地带,布满了密集的灌木丛和茂盛的杂草。他思念道,黑衣人所说的大刘庄应该就位于那丘陵地带的深处,那附近想必十分偏僻,地旷人稀,所以便于藏匿人票! 不久之后,胡晓勇发现前方的地势渐渐地高了起来,而且能够依稀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大片非常繁茂的树林,那些树很像是白杨树。难道那就是黑衣人所说的杨树坡?很快,那白杨树林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够看到公路右侧有一排平房,像是一些店面。难道黑衣人所说的《闻香阁》就在那儿?胡晓勇同时也注意到,右前方果然有一条土路向东北方向延伸! 胡晓勇已经抵达那排平房面前了,那正是一排店面。现在还不到7点,所以那些店铺都还不曾开门。不过,从店铺上端的招牌上可以看出,那儿有一个烟酒店,一个车铺,而在其中一家店铺的招牌上则明明白白地书写着《闻香阁》三个大字! 通向东北方向的那条土路就在《闻香阁》饭店的右侧,胡晓勇不敢耽搁,他立即驶入那条土路!这条土路比较狭窄,而且崎岖不平,路两侧杂草丛生;由于前两天刚刚下过雨,所以这路比较泥泞,胡晓勇只好减速缓慢行驶。 几分钟之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拨开通话键,他知道,黑衣人应该下达下一步的命令了!“胡老弟,你现在是否已经上了通向大刘庄的土路?” “是是……” “好,你是否可以看到前方远处有一颗十分高大的大槐树?” 胡晓勇朝前方看了一眼,远处果然有一颗大槐树。因为这附近的树木多为低矮的灌木,所以那大槐树显得十分显眼。他赶忙答道: “是的,那颗大槐树我已经看到了。” “你将车开到那大槐树旁停下,就在那儿将人票亲手交与我!” 难道马上就可以见到那可恶的黑衣人?胡晓勇的心突然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他此刻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马上,他就要完成那曾令他胆战心惊的绑架任务,就要将人票交出了!而且,他就要面对面地会见那老奸巨猾的黑衣人了!虽然他早就希望能够亲眼目睹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但在即将与那魔鬼相见之际,他却从心底里感到了几分恐惧,他浑身上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胡晓勇此刻突然想起了石某。他思念道,离开东华镇至此,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估计那石某也应该苏醒过来了。只不过是手脚被绑,嘴巴上也贴了胶带,无法动弹罢了。可是,怎么会连一丁点儿的动静也没有呢?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儿诧异,于是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那石某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后坐上。胡晓勇顿时感到奇怪起来,难道他至今仍未醒转过来?否则为什么会一动也不动呢? 胡晓勇索性停下车,他伸手推了推石某的身体,那石某却是毫无反应!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仍处于麻醉之中?不过,他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呀!刹那间,胡晓勇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潜在的恐惧!他将石某头上的头套轻轻掀起,石某的面孔逐渐露了出来,竟然是双目紧闭!胡晓勇朝石某的面孔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那面孔似乎有些儿面熟,难道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老头儿?胡晓勇左思右想,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没有一个姓石的呀!那么,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有些儿面熟呢? 胡晓勇明白,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无意义的问题,首先看看这老头儿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他赶紧伸手试了试石某的鼻息,鼻息竟然全无!胡晓勇顿时大惊失色! 第五十二章 胡晓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立即用手指试了试石某的颈动脉,可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哪怕是极其轻微的搏动!难道这老头儿真的已经死亡?胡晓勇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这怎么可能呢? 胡晓勇没有时间思考,他迅速解开石某的外衣,撩起里面的羊毛衫和内衣,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其心脏位置。可是,他仍然感觉不到丝毫心脏搏动的迹象! 胡晓勇已经清晰地意识到,石某的的确确已经死亡! 胡晓勇惊讶得犹如五雷轰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只不过是用沾满乙醚的毛巾捂在那老头的嘴巴上,他怎么就突然一命呜呼了呢? 胡晓勇考虑着种种可能性。难道是自己用胳膊挽住他的脖颈时用力太过猛烈,从而将其勒死?或者是那老头儿自己原先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或脑血管疾病,在乙醚的作用下,旧病突然发作而导致死亡?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现在究竟在哪儿?你是不是已经到达大槐树附近了?”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黑衣人那熟悉的声音。 胡晓勇愣住了,发生了如此突如其来的意外,该如何向黑衣人交待呢?可是,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已经距离大槐树不远了,可是……”胡晓勇吞吞吐吐。 “可是什么?究竟怎么了?” “发生了意外……他死了!” “谁死了?”黑衣人大声责问道。 “石某死了!” 对方似乎也吃了一惊!在停顿了片刻之后,黑衣人厉声质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居然把他弄死了!” 此刻的胡晓勇已是失魂落魄,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地告诉黑衣人,他什么也不曾做过,仅仅是用乙醚将石某麻倒而已,也不知怎么的,那老头儿竟然就死了! 听完胡晓勇的叙述后,黑衣人沉吟了一会儿,继而说道: “既然石某已经死了,后悔也没有用了。不过,这事情已经闹大了,一旦被警方发现,可就不得了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赶紧将那尸体处理好,然后迅速离开现场!我想想看,那尸体该如何处置呢……,噢,我想起来了,就在那大槐树西北方三十几米处,似乎有一个涵洞,那里比较隐秘,你不妨将尸体塞到那涵洞里去,再用一些枯叶盖住涵洞口。这条土路本来就很少有人经过,现在天气寒冷,尸体腐烂得很慢,近几日内不至于散发出恶臭。过一段时间之后,即使是有人发现了尸体,但时间久了,现场附近的一切证据都会逐渐消失,警方也将无可奈何了。不要犹豫了,就这样办吧!办好之后,你必须尽快离开现场!”言毕,黑衣人立即关闭了手机。 胡晓勇别无选择,他立即驾车向大槐树方向驶去。很快,他在大槐树西北方三十几米处果然发现了一个涵洞,那涵洞的直径大约50厘米左右。涵洞的两侧原先是水渠,但那水渠已经干了,一点儿水也没有。胡晓勇再次向周围仔细瞭望了一番,四周是起伏延绵的丘陵地,布满了茂盛的灌木和杂草,根本不见一个人影!他不再犹豫,他将石某的尸体从车里拖出来,努力塞到那涵洞之中。他继而又从附近搜集到许多枯枝烂叶,将那涵洞口仔细掩盖好,又重新观察了一番,觉得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这才驾车离开现场。 第五十三章 胡晓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西南方向驶去。此刻,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他的心仍然在剧烈地战栗着!因为,他刚刚亲手弄死了一个人! 胡晓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手是苍白的,并没有丝毫血迹。他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死了一个人! 虽然至今为止他还无法断定那石某究竟是因何而死,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石某是明明白白地死在他的手上! 这是胡晓勇生平第一次杀人!虽然他从来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杀人意向,甚至于连轻微伤害别人的心思都没有,但那个姓石的老头儿却是确确实实死在他的手里,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上次那个化名为沈婷婷的女孩儿虽然也是死在他的公寓里,但却并非是因他而死。她或许是自杀,或许是死于某种突发性的疾病。可是,这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那石某本来是好端端地在沿河公路上进行晨练,若非是自己下狠手将他强行绑架,又怎么会令其瞬刻间死于非命? 胡晓勇朝前方望去,他已经非常接近杨树坡了,从那儿向右转,便可以驶向鲁桥镇。现在,有一件事情令他非常担心!他知道,那岔路口有几家店面。而且他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儿有一家烟酒店,一家车铺,还有一家叫《闻香阁》的饭店。现在已经是7点10分了,那几家店铺会不会已经开门了呢?倘若某个店家发现自己的本田车从这条土路上开出来,或许会心生疑窦!如果不久之后那石某的尸体又被人发现,那店家可能就会将这两起事件相互联系起来,他肯定会报警的!虽然自己非常谨慎,使用了偷来的车号牌,但警方至少能够肯定一点:杀人者使用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银灰色本田车!倘若果真如此,那就危险了! 胡晓勇越想越觉得害怕!他胆战心惊地朝杨树坡驶去。 已经非常接近那岔路口了,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排房屋了,他的心跳也越来越激烈了! 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那些门面依然尚未开启!那公路上依然没有一个人影! 胡晓勇无比兴奋!他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他从那岔路口向右转,朝着鲁桥镇的方向疾驶而去。 约摸十几分钟后,胡晓勇已经接近鲁桥镇了。现在,这条路上仍然非常清静,他偶尔才会遇到零星的过往车辆。此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车上的车号牌是偷来的,倘若在那镇子上被人发现,岂不是非常危险?况且,现在已经远离了作案现场,那两个车号牌也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理应将它们卸下来!好在附近没人,此刻正好动手!于是他停下车,将那两个偷来的车号牌迅速拆卸下来,藏在本田车的后备箱里,现在他似乎安心了许多。他再次发动汽车,继续向鲁桥镇的方向疾驶而去。 第五十四章 苏含雪早晨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一束阳光透过窗帘边缘处的缝隙,照耀在卧室西南角墙角处红木书橱的玻璃门上,显得特别耀眼。看来,一连好几天的阴雨天气终于要放晴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7点半了。她略微伸了一下懒腰,便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可是,福田在哪儿呢?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见他的动静呢? 每天清晨,福田总是5点50分准时起身,简单的嗽洗之后,他便出门去沿河公路附近进行晨练。在一般情况下,他晨练的时间大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他一般会在7点钟左右回到家里。他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浴室冲个淋浴,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福田本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冲淋浴的时候总会弄出稀里哗啦的声响,经常会将睡梦中的妻子吵醒。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呢?竟然连一丁点儿的声音也不曾听见! 其实,今天清晨丈夫起身时,含雪也已经醒了,只不过觉得脑袋懵懵懂懂的,于是便闭着眼睛不想讲话罢了。丈夫在浴室里刷牙洗脸的声音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丈夫离去后,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现在,含雪不由得感到纳闷,丈夫究竟是去哪儿了呢? 她立即起身,趿着拖鞋来到客厅。她见姐姐含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便走近前去轻声问道: “你今晨见到福田了吗?” 含冰缓缓抬起头来,诧异地反问道: “我起来后就不曾看到他,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怎么?难道他不在卧室里?” 含雪迟疑了片刻,她透过客厅的玻璃门,远远看到小翠正在前院的花圃里浇水,于是便快步走到客厅门口问道: “小翠,你见到先生了吗?” 苏含雪所说的先生,是指欧阳福田,因为平时小翠一直称呼他为先生。小翠原本是东华镇南15里处姚家村的农家姑娘,前两年高中毕业后不曾考取大学,今年上半年刚刚由乡下来这儿当保姆。她今年21岁,不但模样儿长得甚为俊俏,而且为人诚实、勤恳。她终日里都是乐呵呵的,家里人都非常喜欢她。 小翠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转过身来,蹙着眉头回答道: “6点左右我就见先生出门了,到现在都不曾见他回来,也正感到奇怪呢!”停顿片刻之后,小翠又接着说道:“先生昨天曾说过,镇上韩茂兴烧饼店做的酥油烧饼很好吃,他会不会去那儿买烧饼了呢?” 含雪低着脑袋沉吟道: “即使是买烧饼,现在也该回来了呀!” 含雪回到卧室,她洗嗽之后,将床铺略整理了一下,穿好衣服,又来到客厅。姐姐已为她泡了一杯茶,含雪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便静静地坐在那儿想心思。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面似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和躁动;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就这样呆呆地闷坐了一会儿,含雪又看了一眼墙角处的大座钟,已经将近8点钟了,可是福田仍然没有出现! 她终于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如果他真的是去韩茂兴烧饼店买烧饼,也应该早就回来了!而且,他们刚刚搬到这儿不久,与附近的居民并不太熟悉,因而也就排除了他到某个邻舍家里串门的可能性。既然如此,这一大清早福田会跑到哪儿去呢?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他只不过是去沿河公路附近晨练,能发生什么意外呢?福田虽然体格较瘦,可是他的身体状况一向很好,既没有高血压,也没有心脏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身体上的意外。 那么,会不会发生交通意外呢? 想到这里,含雪顿时心慌意乱起来!她立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姐姐和小翠,要她们立即出去找找。 听了妹妹的话,含冰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立即带着小翠出门去寻找。含冰知道,妹夫每日清晨首先会顺着沿河公路慢跑2000米左右,然后便在路边的八角亭里做一套八段锦。含冰与小翠急匆匆来到沿河公路,现在已经过了8点,公路上也已经出现了一些行人和过往车辆。她俩在那公路上来来回回找了两遍,却根本不见福田的踪影! 那么,福田究竟是去哪儿了呢?含冰与小翠满腹狐疑地回到家里,她们惊讶地发现,妹妹竟然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浑身上下不断地剧烈哆嗦着! 第五十五章 见到姐姐,含雪立刻泪如泉涌,她抱着姐姐失声痛哭起来! 含冰见如此光景,如入五里雾中!妹妹刚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不断的安抚下,含雪终于擦去眼泪,哽咽着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就在含冰领着小翠出门后不久,客厅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含雪估摸着,必是福田因为某件事情,在什么地方耽搁了时间,所以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可是,当她拿起电话时,却吓得她胆战心惊! 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苏含雪吗?” “正是,请问您是……” “你的男人就在我手上,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准备200万元人民币现金,随时等候我的电话!听好了,你不得报警,否则就准备给你男人收尸吧!”言毕,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含雪猛地明白,丈夫已经遭遇了绑架! 像这样可怕的情节,以前只有在电影和电视剧里才能看到,没想到今日居然发生在现实生活里,并且就发生在自己的家里!而那被绑者竟然就是自己最最亲爱的丈夫! 听了含雪的叙述,含冰和小翠也都惊吓得张口结舌,她俩都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含冰才渐渐缓过神来。她轻声安慰道: “小妹,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必须冷静下来,要想个妥善的办法才好!” 含雪已经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她抽抽搭搭地咕哝道: “现在人在他们手上,除了付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含冰毕竟是姐姐,她显得比妹妹略略老成一些。她沉吟了片刻,神色凝重地缓声说道: “依我看,这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恐怕必须报警!” 含雪的面孔上立即显露出极度的紧张和惶惑,她尖声嚷嚷道: 第五十六章 胡晓勇一连抽了十几根烟,他的办公室里早已经充满了烟雾。今日早晨那可怕的遭遇始终充斥着他的脑际,他感到心惊肉跳,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胡晓勇思念道,倘若不曾发生这样的意外,自己已经成功地将石某交与黑衣人,而自己与黑衣人的交易也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是,谁又能想到那石某竟然会突然死去,而且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胡晓勇百思不得其解,那石某究竟是因何而死? 他记得,今天清晨,当石某跑过他的车旁时,他立即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石某发动了突然袭击。他用左胳膊挽住石某的脖颈,右手则将沾满乙醚的毛巾紧紧捂住其口鼻。由于事先曾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和模拟练习,所以这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那石某仅略略挣扎了几下便逐渐瘫软了下来。 难道是自己的左胳膊用力太猛,从而使石某窒息而亡?可是胡晓勇清晰地记得,由于事前也曾考虑过发生窒息的可能性,所以自己当时并不曾使出太大的力气。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导致石某死亡! 那么,那石某究竟是因何而死呢?难道是因为乙醚?可是,乙醚会不会引发过敏、从而导致死亡呢? 胡晓勇立即上网查询有关资料。 他在网上搜索了许久,也查到了许多有关乙醚过敏的报道。不过,乙醚过敏充其量也只能够导致呼吸道的某些刺激性症状,至今并不曾发生过任何致死的案例。既然如此,石某的死亡就可能隐含着某种蹊跷! 难道是乙醚本身有问题?胡晓勇从写字台的柜子里取出那剩下的小半瓶乙醚,他看了看瓶上的标签,那是一瓶医用乙醚,并没有错。 胡晓勇继而打开了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即充斥了整个房间,那正是乙醚所特有的气味,不会有错。于是,他立刻盖好瓶盖。 可是,他突然又产生了一丝儿疑虑,因为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似乎也嗅到了另一种异味儿,那异味儿究竟是什么呢? 第五十七章 胡晓勇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陷入了沉思。 那瓶乙醚中,怎么会混进了氰化氢呢? 首先,他基本上能够肯定,当他从公司仓库里取出这瓶乙醚时,其中不可能含有氰化氢,那氰化氢一定是后来被什么人加进去的! 倘若有人在那瓶子里加进了氰化氢,应该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呢? 胡晓勇清晰地记得,上礼拜五下午,当自己从公司仓库里偷出那瓶乙醚后,并没有在其他地方耽搁,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将那乙醚藏在写字台下的柜子里。后来,公司总经理欧阳逸平的秘书田小姐打来电话,通知去会议室开会,自己就立刻离开了办公室。下午的会议总共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下了手! 那么,那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呢? 胡晓勇猛然想起,当自己将人票意外死亡的消息报告给黑衣人时,黑衣人虽然表面上显示出有些儿惊讶,但却不曾表现出极度的惊慌。而且对方随即告诉他,说是大槐树附近有一个涵洞,并命令他将那尸体塞进那涵洞里去。倘若不是早有预谋,黑衣人又怎么会知道那附近有一个涵洞呢? 或许,黑衣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将石某置之于死地!既然如此,将氰化氢加入乙醚中的人,非黑衣人莫属! 况且,关于今日早晨的绑架行动,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黑衣人知道。也就是说,黑衣人虽然名义上要自己对石某实施绑架,并且声称只不过是暂时软禁石某,根本不至于造成人身伤害;但他实质上的根本意图却是实施谋杀!当自己将那沾满乙醚的毛巾紧紧捂在石某的口鼻位置时,就已经杀害了石某!那可恶的黑衣人真是老奸巨猾呀! 想到这里,胡晓勇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 可是,黑衣人又是如何进入自己的办公室的呢? 胡晓勇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间是他办公的地方,外间则是秘书叶倩倩的位置。在上班时间,办公室的门通常是不会上锁的,而叶倩倩又经常喜欢去其他办公室与小姐妹们聊天。因此,倘若有什么人想进来干点儿什么,是不会遇到多少困难的。 第五十八章 晚上8点,胡晓勇打开电脑,他不知道今晚黑衣人会不会再度登陆qq。他希望能够再次与黑衣人在网上相会,他希望能够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谜团弄个一清二白。 黑衣人果然在线! “喂,胡老弟,你还好吧?” “好什么好?你为什么害我?”胡晓勇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愤怒。 “我怎么害你了?你不要忘了,夺命崖之事,我一直在为你保密。” “你为什么要将欧阳福田说成是石某?” “哈哈,你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你不妨设想一下,倘若我在事前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袭击对象是大名鼎鼎的欧阳福田,你还敢轻易下手吗?” “我现在知道了,那瓶乙醚里含有剧毒化学物质氰化氢,是你干的吧?既然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样的事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干?使我成了杀人凶手!” “胡老弟,有话慢慢说嘛,何必如此气势汹汹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多年以来,那欧阳福田一直是我生意上的对手,我早就对他咬牙切齿,并决心将他除掉!我唯一担心的是,案发之后警方说不定会查找到我,所以我迟迟未能下手。幸而8月25日深夜我意外地发现了你的秘密,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于是你便充当了我的杀手。警方即使查到了你,也绝对找不到我的,哈哈……” 胡晓勇停顿了片刻,继而写道: 第五十九章 薛跃虎紧皱眉头,他感到自己肩头的压力空前沉重! 今日早晨,薛跃虎突然接到东华镇派出所所长李家明打来的电话,说是位于东华镇北侧的翠竹苑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绑架案。薛跃虎岂敢怠慢?立即带领几名刑警,火速赶往翠竹苑案发现场进行调查。及至赶到翠竹苑13号别墅,他才得悉此次被绑者的具体身份。 薛跃虎明白,此次被绑之人并非泛泛之辈,而是现任省政协常委、市政协副主席、临渝市商会副会长、福田工贸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欧阳福田!由于绑架案就发生在东郊公安分局的辖区内,薛跃虎感到空前紧张!鉴于被绑者的特殊地位,倘若此案处理不好,必将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 薛跃虎问明了大致情况之后,立即开始进行勘查。 苏含冰告诉薛跃虎,欧阳福田每日早晨出门进行晨练的时间是六点左右。薛跃虎首先查看了翠竹苑住宅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资料,该录像资料表明,欧阳福田今晨走出小区大门的准确时间是六点零二分。由于欧阳福田每天晨练一般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因此似可推论,欧阳福田今晨遭遇绑架的时间应该是六点零二分至七点钟之间。 薛跃虎继而前往镇北头的沿河公路,试图在绑架现场寻觅到某些蛛丝马迹。当时已接近上午九点,正属于最最繁忙的时段。那公路上人流如潮,附近乡村的农户们肩挑手提、携带着各种农产品前往镇上交易;而各式农用货车及拖拉机也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薛跃虎朝那忙碌而嘈杂的公路上看了一眼,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暗自思念道,绑匪在作案时应该拥有某种交通工具,因而就可能在现场附近留下某些痕迹;只可惜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即使那绑匪真的留下了某些有价值的证据,也早就被这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给破坏了! 薛跃虎查看了一下四周围的大致情况。这条公路是南北走向的,路西侧不远处有一大片繁茂的翠竹林,竹林后面则是翠竹苑住宅小区;路东侧种植着一排垂杨柳,再过去便是那宽阔的永丰和,河面上静静地停泊着两艘小木船,但那两条船上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薛跃虎继而朝河对岸远远望去,对面的河堤上也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水泥路,但那儿的车流量比这边小多了,偶尔才能看到有车辆驶过。 第六十章 八角亭绑架案发生后已经过去了两天。警方虽然倾全力进行了相关调查,可是至今为止尚未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薛跃虎心急如焚! 临渝市政协及省政协曾屡次三番打电话过来,询问案情调查的进展情况,市公安局、市委、市政府也曾多次发出指示,催促务必加大侦查力度,尽快破案。可是,在目前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有力却无处使啊! 11月20日上午八时许,绑匪曾打电话给受害者家属苏含雪,明确索要200万元巨额赎金。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那以后,绑匪就再也不曾打电话过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最令薛跃虎感到头疼的便是绑匪的悄无声息!说老实话,他宁愿绑匪再次打电话过来索要赎金。因为他明白,在交付赎金的过程中或许可以查找到某些有价值的蛛丝马迹,从而将歹徒绳之以法。可是,倘若那绑匪此后就不再打电话过来,到哪儿去寻找他们呢? 薛跃虎调查了11月20日上午八时许向苏含雪索要赎金的那个电话号码,那是一个神州行的电话卡,那电话卡在购买时是不需要任何的身份登记的;而且,那电话卡的通话记录表明,该卡的使用者仅仅使用了一次!因此,那号码对于锁定绑匪身份几乎毫无价值。 绑匪迟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颇令薛跃虎感到担忧。薛跃虎以前也曾处理过一些绑架案,按照他的经验,在一般情况下,绑匪总是希望能够尽快拿到赎金,然后立刻远走高飞,到异地他乡去逍遥快活。可是,这次的情况却似乎有点儿异乎寻常! 薛跃虎曾考虑到几种可能的情况。 第六十一章 今天是11月23日,八角亭绑架案发生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可是,绑匪除了11月20日上午8时许曾打过一次电话给苏含雪、索取200万元赎金外,后来就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薛跃虎越来越感到忧心忡忡!根据多年的经验,他估计,欧阳福田很可能已经遇害! 上午9时许,东华镇派出所所长李家明突然打电话过来,他异常激动地告诉薛跃虎,他终于找到了八角亭绑架案的一名现场目击者! 听到这个消息,薛跃虎尤感振奋!他立即驾车火速赶往东华镇。在李家明的安排下,他见到了那位目击者。那是一位年近七十岁的退休老人,叫田茂荣,也是翠竹园住宅小区的一名新住户。 据田大爷说,他养了两只鹦鹉,每天清晨都要早起遛鸟,而他遛鸟的具体地点则是小区外的翠竹林。11月20日清晨6时许,他照例提着鸟笼出门而去。就在他即将穿过小区外的翠竹林时,他突然看到远方八角亭附近停放着一辆轿车,而轿车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高个子正在把一个矮个子架到车子里。由于那天早晨有薄雾,距离又比较远,而田大爷的眼睛又不太好,所以看的并不十分真切,也完全不清楚那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快,那轿车就朝着杨家渡的方向疾驶而去了。 田大爷当时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里。遛完鸟后,他就驾车送外孙去城里的女儿家了。因为那天是礼拜一,外孙要上学。昨天晚上他从城里回来,听说这附近居然发生了绑架案,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目睹的场景竟然是一起犯罪!于是今天一早就主动来到派出所报案。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田大爷所看到的那个高个子应该就是那名绑匪,而那个矮个子就是受害者欧阳福田! 遗憾的是,由于当时距离较远,田大爷根本不曾看清那绑匪的面容特征。他只知道,那高个子的身材看上去十分高大魁梧,整整比那矮个子高出一个头。而至于那辆轿车,田大爷也说不清是什么型号的,更不曾注意那车牌号。据他回忆,那车子似乎是灰色的,但也可能是乳白色的。 根据田大爷的描述,只能肯定如下几点: 绑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欧阳福田的身高为164厘米,如果那绑匪比他高出一个头,那么其身高至少应在185厘米以上。 发生绑架的准确时间应该为11月20日早晨6点10分左右,而实施绑架的地点则位于八角亭西侧。 第六十二章 警方对欧阳福田的生平、婚姻状况、家庭成员、以及各方面的社会关系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 欧阳福田乃本省祁原县人氏,早年毕业于临渝大学化学系,毕业后即被分派到临渝市西北郊青云山北麓的兴农化肥厂担任技术员,几年后逐步升任工程师、副总工程师。上世纪80年代初,我国正面临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兴农化肥厂也将实施改革转型。而根据上级的精神,该厂将转变为承包制。兴农化肥厂位于青云山的北麓,那儿蕴藏的磷矿资源极其丰富,而且矿藏位置非常表浅,开发成本甚低。欧阳福田审时度势,认准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于是便与本厂的另外一名技术人员一起将该厂承包了下来。从此以后,他满怀信心地将全副精力投入到工厂管理之中。 欧阳福田是一个非常明智的人,他明白,决定一个企业成败的关键因素是规章和制度。在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大胆创新,毅然废除了原先那臃肿落后的人事制度,而实施了新的激励机制。他将一部分优秀的青年技术人才提拔到各级领导岗位上来,并且以出售一部分股份的形式,将工厂效益与每个职工的个人收益紧密联系起来,从而大大提高了广大职工的积极性。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他逐步增加生产品种,由单一的磷肥产品扩张为多种复合肥,并大大扩大了销售范围,而业绩也随之获得大幅提升。在短短几年之内,兴农化肥厂逐渐发展壮大,一举成为本省最著名的化肥企业之一。 在首战成功之后,欧阳福田并不感到满足,他又将一部分资金投入到房地产业和商业零售业,并且对工厂资产进行重组,更名为福田工贸集团公司。几年下来,福田工贸集团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作为公司董事长的欧阳福田已经成为临渝商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欧阳福田虽然在事业上春风得意、左右逢源,但在家庭生活上却并非一帆风顺。 欧阳福田的第一任妻子叫蒋蓉君,是他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后被同时分配到临渝市兴农化肥厂工作。两年后,他们组织了家庭。婚后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夫妇关系也还算得上是温馨融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逐步产生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最终发展到不可调和的严重地步! 婚后三、四年,蒋蓉君一直没有怀孕。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身体上的问题,难道是患上了不孕症?于是便主动去看中医,也曾服下过数不清的中草药,但全都毫无用处。最后,他不得不去市人民医院进行全面的妇科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生殖系统并无任何问题。医生提醒她,倘若不是她的问题,那就很可能是男方的问题! 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欧阳福田也不得不来到医院接受全面检查。结果表明,欧阳福田的精液里并不含有任何精子!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具有生育能力! 欧阳福田大吃一惊!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没有了生育能力?在医生的提醒下,他终于回忆起,在他17岁时,曾经患过一次附睾炎。医生告诉他,就是因为那次炎症,他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闻听如此结果,夫妇二人立刻陷身于无边无际的悲哀之中。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他们将不会再有任何子女! 自那以后,蒋蓉君对待丈夫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变化。在家里,她总是愁眉紧锁,并且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欧阳福田逐渐发现,在妻子的眸子里,以前那种温情脉脉似乎已经荡然无存,而代之以一种鄙夷和厌恶的眼神。他明白,他们俩共同的日子已经不长了! 这种冷战状态令欧阳福田困扰不已。他知道,妻子早就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这种愿望非常强烈,可是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他暗自思念道,既然责任全都在自己身上,既然自己本来就没有生育能力,为什么要继续拖累妻子呢?于是,他主动提出了离婚,让妻子自由。 出乎他意料的是,妻子竟欣然表示同意!于是,他们迅速办理了离婚手续。 自那以后,欧阳福田就不再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为什么还要拖累别人呢?即使就这样终老此生,不也很好吗?于是,他将自己的全副精力投入到事业之中。 可是,就在他年过不惑之际,他的命运却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 那年夏天的一个早晨,欧阳福田照常去公司上班。他尚未走进办公室,远远就看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主管廖翠云坐在他办公室外间的长沙发上,她旁边还坐着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孩儿,似乎正在等候着他。见到董事长大驾光临,廖翠云与那女孩儿立即站起身,赶忙迎将上来。那女孩儿长得端庄典雅、身段匀称,乌黑发亮的秀发自由地披洒在双肩之上,修长而且柔顺。当时她脑袋略略下垂,显得有些儿腼腆;欧阳福田走进办公室,他朝那女孩儿定睛望去,只见她面庞白净而秀气,鼻梁纤巧而挺立,尤其是那一双一清如水的大眼睛,如同湖水般的清澈、晶莹,十分妩媚动人。而就在此刻,那女孩儿也略略抬起头来,朝董事长悄悄地望了一眼。细心的欧阳福田注意到,那姑娘的眼光中充满了羞涩和不安,她那白皙柔嫩的面孔上立即浮现出一片红云! 廖翠云告诉董事长,这就是他的新任秘书苏含雪。廖翠云继而介绍道,苏含雪两年前毕业于临渝大学企业管理系,自毕业后就应聘来到福田公司下属的一家房地产公司任职。 原来,欧阳福田原先的秘书胡小姐即将随丈夫前往加拿大定居,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必须为董事长挑选一位新秘书。而这位苏小姐,就是廖翠云从众多的候选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苏含雪自担任董事长秘书之后,很快就适应了新工作,她各方面的表现都令欧阳福田感到非常满意。她穿着比较朴素,为人也比较内向,话语不多,平时不苟言笑,但工作却异常勤奋,也十分负责。欧阳福田常常暗自叹息道,如今的社会风气日渐浮躁,像这样勤奋踏实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第六十三章 对欧阳福田的婚姻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薛跃虎意识到,既然欧阳福田夫妇之间如此恩爱,又不曾存在任何的第三者,苏含雪作为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理应初步排除。 而至于其他的亲属,如欧阳禄田、苏含冰、叶小芊等,他们与欧阳福田之间并无任何实质性的矛盾冲突,也根本不存在任何直接的利益联系;也就是说,即使是欧阳福田遇害,他们也无法从中获取任何利益。既然如此,理应排除对他们的嫌疑。 那么,有没有仇杀的可能呢? 薛跃虎考虑到,欧阳福田既然从商多年,他很可能在公司内外曾得罪过什么人,当然也可能存在着某些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因此,尚不能轻易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警方对有关方面也进行了详细调查。调查结果表明,欧阳福田的做人原则是和为贵,在公司内向来是以理服人,而在生意上也始终坚持公平竞争的原则。因此,似乎并不存在任何明显的仇家。 由于受害人的特殊地位,此案非同寻常。倘若不能迅速破案,必会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可是至今为止,除了现场目击者田大爷那似是而非的几项描述之外,对于绑匪的具体情况仍然一无所知。究竟该从哪儿下手才好呢? 薛跃虎感到无比颓丧,他明白,此案已经陷入了一个迷局,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他猛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恩师、临渝警察学院的资深教官陈子明! 薛跃虎11年前毕业于临渝警察学院。当时,教授犯罪心理学和犯罪行为学的老师陈子明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薛跃虎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楷模和偶像!子明老师不但具有明晰的逻辑推理能力,而且具有深邃的洞察力,近些年来,本市多少疑难案件看似山穷水尽、迷雾重重,但在子明老师的剖析之下,立刻变得柳暗花明、简单明晰起来!现在自己遭遇如此难题,何不向子明老师请教呢?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子明老师才能破解这个迷局!他相信,老师必能拨云见日,帮助自己查明真相! 事不宜迟,今晚就前往警院,拜访子明老师! 第六十四章 今天是11月24号,八角亭绑架案已经过去了四天。对于胡晓勇来说,这四天的时间仿佛异常漫长,他终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这四个夜晚,他简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日在杨树坡附近所经历的恐怖场景就会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无论是在香樟花园的公寓里或是在迅达大厦的办公室里,他只要一听到窗外马路上的警笛声,就会立刻心惊肉跳,以为那些警察是来抓自己的! 他现在已经后悔无比!倘若早知道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黑衣人的要求而干出如此残忍的杀人勾当的!即使是黑衣人将他夺命崖抛尸的事情报告给警方,那又能怎么样呢?警方尽管有可能怀疑他就是杀害那可怜女孩儿的凶手,但如果进行进一步的尸检,或许就能够查明真相。 至今为止,胡晓勇仍不清楚那女孩儿究竟是因何而死。他曾无数次地思索过这个问题,她的死可能是由于吸食过量毒品,也可能是由于她本身某种突发性的心脑血管疾病。但不论是哪种原因,以现代先进的法医技术,应该不难查明死因。而那真相一旦查明,便有可能洗清自己的杀人嫌疑。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将她的尸体抛下了夺命崖,并且被那可恨的黑衣人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多么的混账、多么的糊涂呀!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现如今,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杀人犯,而且被杀者并非泛泛之辈,而是本市商界鼎鼎大名的欧阳福田!虽说自己根本无意杀他,虽说这背后的黑手是那凶狠的黑衣人,但那欧阳福田毕竟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倘若自己一旦被捕,其后果可想而知! 胡晓勇也曾思索过这样一个问题:黑衣人为什么要杀害欧阳福田呢?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深仇大恨?或者就是简单地为了敲诈一大笔钱财?胡晓勇估计,倘若真的是为了敲诈,那黑衣人所提出的赎金数目一定十分惊人,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胡晓勇现在恨死了那黑衣人,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是,恨又能有什么用处呢?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即使有朝一日警方真的抓住了自己,恐怕仍无法查明那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近几日,胡晓勇非常关注报纸和电视上的新闻节目,他急于了解欧阳福田失踪案的有关进展情况。可是至今为止,所有的报纸新闻和电视节目对此一概只字不提!难道欧阳福田的家人至今都不曾报警?难道她们以为欧阳福田仍然活着、而正在承受着黑衣人的敲诈勒索? 胡晓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晚上8点,正是本地新闻的播放时间。胡晓勇打开电视,那正在播放的内容使他浑身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此刻,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的并非别人,而是临渝市东郊公安分局的刑警大队长薛跃虎,他正襟危坐,正在接受临渝电视台一名女记者的采访。 只见那女记者问道: “请问,关于本市著名企业家欧阳福田绑票案,警方的调查是否已经取得某些进展?估计何时可以抓获绑匪、成功救出受害者呢?” “警方目前正在全力侦查之中。一旦有所突破,将会立即公之于众。” “据说,欧阳福田的家属在11月20日早晨曾接到绑匪索要200万元赎金的电话,但此后那绑匪就一直不曾再度打电话过来,是这样的吗?” 薛跃虎朝那女记者瞥了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儿不安;略作迟疑后,他颔首道: “情况确实如此,您的消息很灵通嘛!” 女记者微微一笑,随即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追问道: “按理说,绑匪理应急于拿到赎金,一旦拿到钱,他们就可以立刻远走高飞;既然他们至今都不曾再度打电话过来要钱,在我看来,情况或许不太乐观呢!按照您的估计,欧阳福田是不是可能已经遇害了呢?” 薛跃虎沉吟片刻,继而低下脑袋,面色凝重地说道: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估计欧阳福田或许已经遇害,但至今尚未发现他的遗体,所以目前尚不可妄加定论。” 女记者继续追问道: “前些时,我也曾阅读过不少绑票案的案例。据我所知,对于大多数的绑票案而言,警方往往会利用支付赎金这一环节成功将绑匪抓获。可是,倘若绑匪此后不再打电话索要赎金,那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撕票,你们又将根据哪些可靠的线索破案呢?” 第六十六章 胡晓勇继而又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从杨树坡至大刘庄是一条土路,那路况非常恶劣,可见平时很少有人行走,来往的车辆就理应更为稀少了。如果警方从杨树坡的某个监控录像中发现,11月20日清晨居然有一辆本田车进入那条土路,不久后又从那儿开了出来,必然会据此判断,该本田车很可能就是绑匪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既然如此,警方就会全力寻找那辆本田车的下落。 胡晓勇思索道,虽然自己使用了别人的车号牌,但警方能不能在监控录像的其他方面找到某些有价值的线索,从而追查到自己头上呢? 他立即想起不久前电视节目中报道的一个案件,那是发生在本市西城区的一起银行抢劫案。在那起案件中,犯罪分子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黑色桑塔纳,但由于他们的车号牌是假冒的,所以警方在查找犯罪车辆时曾一度陷入困局。可是,警方在反复查看有关监控录像时,突然注意到犯罪分子所使用的车辆有一个明显特征:该桑塔纳的左侧反光镜缺失!后来,警方就根据此一特征迅速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 想到这一点,胡晓勇突然紧张起来!他几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怦怦心跳! 那么,自己的银灰色本田车究竟有没有什么致命性的特征呢! 胡晓勇明白,自己的本田车并无任何零件缺失。可是,车身表面会不会存在着其他某些意想不到的特征呢?比如说,某处的油漆脱落?车身或是车窗玻璃的某处存在着某些特征性的污渍? 胡晓勇立刻觉得惶惶不可终日!他明白,在这儿空想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现在是一分钟也坐不住了,必须立即对自己的车辆进行全面检查!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致命性的特征。 胡晓勇立即下楼,来到香樟花园小区的停车场。那儿非常安静,周围并无半个人影!他打着手电,绕着自己的本田车走来走去,仔细查看车身每一处的细节。 他的本田车很干净,各处的油漆并无任何脱落,车身及窗玻璃上也不存在任何的明显污渍。他足足查看了15分钟,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思忖道,即使杨树坡的某个商铺真的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即使他的本田车11月20日早晨的行踪真的被那摄像头记录了下来,警方也是绝对追查不到自己头上的!又何必杞人忧天、大惊小怪呢?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今晚应该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第六十七章 胡晓勇闭上双眼,静静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最近一段时间,他身心两方面都感到极度疲惫,也很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大觉。但他的内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立刻感到脑袋里乱糟糟的,思绪如麻,根本无法安心入眠。 此刻,他仍然有些儿担心,警方究竟会不会查找到自己的本田车呢? 他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以便理清思绪。他想道,倘若杨树坡的某家商铺门口真的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而且该摄像头11月20日清晨一直处于开启状态,那么,一旦欧阳福田的尸体被警方发现,警方在查看了该摄像头的录像资料后就一定会下大力气追查出现在杨树坡的那辆本田车。虽然警方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车号牌是假冒的,而自己的本田车也不存在任何致命性的特征,但警方会不会根据那两个嫌疑车号牌而发现某些蛛丝马迹呢? 胡晓勇再次感到非常庆幸:自己在抵达鲁桥镇之前就及时卸下了那两个假冒的车号牌!否则,警方完全可能利用城市的交通监控系统对嫌疑车号牌事后的去向进行一路追踪,从而查找到该车辆的下落,最终将自己抓获! 可是,当警方无法追踪嫌疑车号牌的最终去向时,他们又会怎样做呢?胡晓勇思索道,倘若我是一名警探,我将会采取何种方法查明疑凶呢? 他开始用换位思考的方法来猜测警方的可能思路。 既然受害者欧阳福田长期以来一直生活在临渝,那么似可大致判断,实施绑架行动的疑凶或许就在临渝。既然如此,警方就可能在临渝城内搜寻那两个嫌疑车号牌的踪迹! 想到这里,胡晓勇立即吓得灵魂出窍!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个事实:11月20日清晨,他在前往犯罪现场的整个路途中,他的本田车上挂着的正是那两个偷来的车号牌!虽然他所经过的乡村公路上并没有安装任何的交通监控摄像系统,但城内大马路上肯定有无数个电子眼!既然如此,那两个嫌疑车号牌必然在城内的若干个电子眼里留下了踪迹!那么,警方能否根据这些线索而查找到自己呢? 第六十八章 回到香樟花园的公寓内,胡晓勇脊背上已是冷汗淋漓,他感到心惊胆战,他已经方寸大乱!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他回想起自己多年来的不懈努力和奋斗,回想起成为高官女婿后的荣耀,也回想起每一次升职后的喜悦,他怎么也不曾预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而所有这一切,全都是缘于那次该死的艳遇!可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突然又想起自己那白发苍苍的老父。父亲如今年事已高,在国内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倘若自己突然锒铛入狱,父亲又如何能够承担得起?他将孤苦一人度过余生! 胡晓勇突然想起一句俗话:困兽犹斗!那么,在目前这种危急情势之下,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挽回败局呢? 他明白,以上的可怕推理全都是起源于一个基本假设,那就是:在杨树坡的某个商铺门口安装有一个该死的摄像头! 可是,那儿真的有一个摄像头吗?或许,那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摄像头!如果果真如此,即便欧阳福田的尸体于近日内被人发现,警方也将无法锁定嫌疑车辆的车号牌!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呢?那岂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吗? 因此,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杨树坡附近究竟有没有安装某个摄像头? 胡晓勇感觉到,似乎有必要立即前往杨树坡附近去实地观察一番! 可是,倘若那儿真的安装有一个摄像头,那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自己就只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胡晓勇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如果那附近真的有一个摄像头,就必须设法将那监控录像资料盗取出来,并且加以毁灭! 第六十九章 胡晓勇驾车沿着天目路向东驶去,再由中山北路向北,很快就出了城北门。穿过环城北路之后,他终于来到东西向的兴农路。他知道,从这儿到鲁桥镇有两条路可供选择,其中一条比较快捷,是经由临渝至祁原县的高速公路,只需20分钟便可以抵达鲁桥镇;而另一条路则要绕个大弯,必须经由殡仪馆附近的一条乡间公路,而且那条路的路况也不大好。 胡晓勇明白,如果由此直接上高速公路,很快就可以到达鲁桥镇。但是他立即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在通过高速公路的入口处时,必然会在那儿的监控摄像里留下自己的痕迹,说不定日后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因此,还不如走另一条路来得安全些。 思虑已定,胡晓勇沿着兴农路向东快速驶去。兴农路本来就比较偏僻,在这样的深夜就更没有什么行人了,过往车辆也很少。 前方不远处就是殡仪馆了。胡晓勇知道,紧靠着殡仪馆西侧有一条乡村公路通向鲁桥镇,他在大学时代与同学们去鲁桥镇远足时就是走的那条路。 他已经来到那岔路口了。借助于车前灯的强烈灯光,他发现那乡村公路已经大大不同于往昔。现在,那路面上坑洼不平,路两侧也是杂草丛生,看来平时已经很少有车辆通过了。胡晓勇思忖道,或许是因为那高速公路开通之后,这条乡村公路就逐步沦落为半废弃的状态了吧?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路上会遭遇到其他车辆。 胡晓勇缓速驶入那条乡村公路。由于路况不好,车身颠簸得很厉害,他不得不大大降低车速。大约40分钟之后,他终于来到鲁桥镇附近。他不想进入镇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由镇外的一条小马路绕至镇东侧,由此向东,便是通向杨树坡乃至于杨家渡的那条乡村公路了。 好在现在这条公路的路况还算不错,胡晓勇加大车速朝杨树坡的方向疾驶而去。 第七十章 胡晓勇一步步走近那饭店。此刻,他的心在怦怦直跳,他感到异常紧张,仿佛做贼似的。他暗自思量道,实际上,自己现在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贼吗? 《闻香阁》饭店的大门是一个卷闸门,大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安装有钢筋护栏的玻璃窗,都是关着的,窗里似乎还挂着一层窗帘;不过,那里面并没有透出一丝儿亮光。胡晓勇暂时无法确定,是根本就没有人守夜呢?还是那守夜的人已经上床睡觉了呢?胡晓勇又打着手电,仔细看了看那卷闸门,那门下方居然挂着一把大锁。 胡晓勇心中大喜!既然那门上挂着锁,就说明里面不可能有人!因为,根据那卷闸门的情况,那锁是不可能从里面锁上的。 胡晓勇朝那锁打量了一下,那锁看起来很大,很结实,仅凭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老虎钳和一把螺丝刀似乎很难撬开,而那两个窗户上又都安装了钢筋护栏。那么,该怎么办呢?从饭店后面能不能找到什么入口呢? 胡晓勇轻步绕到《闻香阁》的后面,那儿也有两个玻璃窗,也都是关着的。透过那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也都安装了钢筋护栏。胡晓勇思念道,如果想由这两个窗户进入屋内,就必须首先拆去那护栏。可是,万一不小心而弄出什么声响,说不定会惊动其他邻近商铺里的守夜人。该怎么办呢? 他正拿不定主意,却猛然发现,右侧山墙的较高处居然还开有一个小窗,那窗半开着,估计是通气窗。胡晓勇估量了一下,那气窗虽然较小,但翻进一个人大概不成问题。他立即用手电朝那气窗照了照,令他感到幸运的是,那儿并未安装任何钢筋护栏! 那气窗的下沿高约两米,但对于体格强健的胡晓勇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他朝那气窗打量了一下,然后背靠墙壁,双手举起,向后稳稳抓住那窗框下沿,做了一个曲体向上的动作,顷刻间已翻入屋内!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双脚刚刚落地,就发现两侧猛地冲出了两个黑影。瞬刻之间,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紧紧地锁在他的双腕之上! 第七十一章 能够如此快速地抓住欧阳福田绑架案的犯罪嫌疑人,薛跃虎喜不自禁!他对子明老师的睿智和远见卓识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一天前,也就是11月23日晚上,薛跃虎曾专程拜访了自己的恩师、临渝警察学院资深教官陈子明老师,将欧阳福田绑架案的有关情况作了全面而详细的汇报,希望得到恩师的指教和帮助。子明老师听取了相关案情,在稍加思索后,他表示同意参与侦查。 说来也巧,就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24日清晨7时许,薛跃虎突然接到鲁桥镇派出所鲁所长打来的电话,说是位于临渝市东北郊、杨树坡至大刘庄的一条土路旁的一个涵洞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薛跃虎立即意识到,那儿距离东华镇并不太远,因此,那死者会不会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欧阳福田呢?于是他立即详细询问有关该死者的细节。鲁所长告诉他,该尸体已经中度腐败,身高约165厘米,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羊毛衫,下身穿一件阿迪达斯牌运动裤,脚上则穿着一双奈克牌运动鞋。鲁所长还补充说,死者左手腕上戴着一只梅花牌自动手表,那手表已经停了,而最后所指示的时间是11月20日下午5时。听到这些,薛跃虎已经明白,所有这些细节与苏含雪11月20日早晨关于欧阳福田失踪前所穿戴衣物的描述完全一致! 薛跃虎立即打电话将此事向子明老师作了汇报,同时率领几名刑警及相关法医,火速赶往抛尸现场。 及至抵达现场之后,鲁桥镇派出所鲁所长已经将欧阳福田的尸体从那涵洞里移出,那尸体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鲁所长告诉薛跃虎,发现死者的人是大刘庄的一位村民,叫刘大仓。这天清晨,刘大仓早早起来,带着自家的大黄狗出门打野兔。他在附近的丘陵地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可是连一只野兔的影子都不曾发现!他正感到气馁,突然见那大黄狗突然来了精神,难道它发现了什么?于是刘大仓便随着大黄狗跑了过去。那大黄狗在一个涵洞边停下了脚步,并朝着那涵洞里狂吠起来。很快,刘大仓也来到涵洞边,这里面有什么呢?既然大黄狗如此狂吠,说不定有一只野兔躲在里面也未可知呢! 于是刘大仓小心翼翼地挪开洞口的枯枝烂叶,他顿时惊讶得魂飞魄散!因为他看到了一双人脚! 刘大仓岂敢怠慢?他立即用手机报警。20分钟后,鲁所长率领两名警员感到现场,并立即将案情报告给东郊公安分局。 法医立即解开死者的衣服进行初步勘查。 尸僵已经完全缓解,角膜也已干燥,呈棕黄色,表明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三天以上。死者目前属于中度腐败,腹部已经出现尸绿,右下腹部的皮肤已经溃烂,创口附近发现无数个蛆虫在蠕动着。死者口鼻处发现几个死蝇,表明死者的死亡原因大概是中毒。 根据尸体情况,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大致为11月20日上午。而死者的梅花牌自动手表上所指示的时间也印证了法医的判断。也就是说,绑匪在将欧阳福田绑架后不久,就残忍地杀害了他,而具体的杀人手段则是毒药! 此刻,薛跃虎突然望见一辆米白色马自达轿车正在从杨树坡方向缓缓驶来。他暗自思忖道,莫非是子明老师?那车在距离大槐树约20米处停了下来,只见从车上下来两人,正是临渝警院资深教官陈子明老师和他的女弟子李毅然。 薛跃虎与法医立即将勘查结果向老师作了详细汇报。 听完汇报,陈子明对现场周围情况大致察看了一番,继而又仔细查看了死者尸体。在略略思索后,他微笑着向薛跃虎问道: “跃虎,下一步,你又打算如何着手呢?” 薛跃虎不知答什么才好,他暗自思念道,本来以为,如果一旦发现了欧阳福田的尸体,必能在抛尸现场附近发现犯罪分子的某些蛛丝马迹。可是事与愿违!事发至今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四天,即使犯罪分子曾经在现场附近留下了一些车轮印迹或是脚印,也大多已经消失殆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七十二章 胡晓勇面如死灰,他无比颓丧地坐在牢房的地板上。 他时而仰起脑袋,望一眼那高高的铁窗,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无限的恐惧和茫然。他明白,在他的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不能离开监狱了。他的精神已经全线崩溃! 他连做梦也不曾料想得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愚蠢,竟然主动钻入了警方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可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在警方看来,自己不但是绑架欧阳福田的凶恶绑匪,而且是一名残忍的杀人犯!如果这杀人罪名成立,自己必将面临极刑! 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胡晓勇无限伤感!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人。 他首先想到了自己那白发苍苍的老父。父亲在得悉自己的不幸遭遇后,该是多么的悲哀和无助啊!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妻子会救自己吗?以她那种孤傲冷漠的性格,在得悉丈夫拈花惹草的真相之后,她会勃然大怒,又怎么会救自己呢? 岳父会救自己吗?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是高官,他会大义灭亲,并立即声明与自己脱离关系! 况且,自己犯的是绑架杀人罪,是重罪,而且是死罪,任何人都无法挽救自己的性命! 胡晓勇继而思念道,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才能够挽救自己的性命?虽然自己与那倒霉的欧阳福田无冤无仇,也根本就无意杀害他,但欧阳福田毕竟是死于自己之手。即使自己百般狡辩,谁又会轻易相信呢? 难道就只好等死吗?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或许还有办法! 胡晓勇想来想去,他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设法查明黑衣人的真面目。倘若能够抓住黑衣人,真相才可能大白于天下。可是,自己如今已经陷身囹圄,已经是一个可怜的囚徒,如何才能够查明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呢? 唯一的希望便在于警方!倘若警方能够查明黑衣人的下落,自己便有了一线生机!可是,那黑衣人狡猾无比,在与自己打交道的这段时间里,他简直是神龙不见首尾,从来未曾显露出半点儿破绽,警方能够抓住这只老狐狸吗? 胡晓勇突然想到了警方这次为自己布置的巧妙陷阱!这陷阱是如此高明,竟然诱使自己主动钻入其中!事实说明,这次警方行动的背后必有高人指导。既然有高人,说不定就可以将那恶毒的黑衣人绳之以法! 想到这里,胡晓勇似乎又增添了一丝儿信心。他决定,必须将自己近几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向警方和盘托出。他明白,那才是自己的一线生机所在! 第七十三章 当天夜间凌晨1点,警方对胡晓勇进行了审讯。 胡晓勇已经彻底想通了,他毫无保留地供出了一切。他将最近这两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一切,从最初在迅达大厦的电梯间里与妩媚动人的沈婷婷第一次邂逅,继而沈婷婷的离奇死亡,随后遭遇黑衣人的威逼恫吓,直至最后被逼无奈、不得不前往东华镇对欧阳福田实施绑架,他全都如实作了交代。审讯时间持续了2小时40分钟。 听完了罪犯的供述,薛跃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吃一惊,犹如刚刚听了一段天方夜谭的离奇故事一般!难道胡晓勇所交代的一切全都是真实发生的?薛跃虎凝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胡晓勇的眼眶里充满着泪水,那应该是悔恨的泪水,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不过,薛跃虎也感到有些儿困惑。因为,胡晓勇的供述中涉及到冒名为沈婷婷的一位年轻女孩儿的意外死亡,而且据说那可怜女孩儿的尸体已于8月25日深夜被抛在青云山的夺命崖之下。根据胡晓勇的供词,那女孩儿的尸体似乎已于8月26日早晨被夺命崖附近的一位樵夫发现,而且渝西县青云镇派出所的民警们也及时对该案进行了处理。倘若事实果真如此,则青云镇派出所理应及时向周围地区的公安系统发出协查通报,从而查明该女尸的尸源;可是,自己为什么至今仍对此事一无所知呢?难道其中存在着什么蹊跷? 翌日早晨,薛跃虎率领几名刑警驱车来到香樟花园住宅小区,对胡晓勇的公寓进行了详细搜查。警方在公寓里找到了胡晓勇作案时曾使用过的那两个偷来的车号牌,也找到了剩下的半瓶有毒乙醚。经过进一步的检测,其中果然含有高浓度的氰化氢。根据胡晓勇所提供的qq号和密码,警方在其电脑上成功查到了胡晓勇与黑衣人聊天的全部相关记录。 薛跃虎已经意识到,胡晓勇的供词很可能全都是真实的。这也就意味着,胡晓勇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受胁迫者,在他的背后应该另有一名真凶。而那位真凶正是出现在qq聊天中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从香樟花园小区回到东郊公安分局,薛跃虎立即打电话至青云镇派出所,询问8月下旬夺命崖附近的山谷中是否曾真的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出乎他意外的是,青云镇派出所的李所长明确无误地声称,他们对此事竟完全不知情! 第七十四章 根据胡晓勇的口供,黑衣人大概具有如下特征: 他是一位男性,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以上。他比较有钱,很可能是本市某公司的一位老总。他与受害者欧阳福田之间存在着非常深刻的积怨,而那些积怨很可能是属于生意方面的。他表现出较高的文化修养,由此似可推断,他至少应具有大学以上学历。他非常精明,应该具有很高的智商和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他可能拥有一辆黑色奥迪车。他可能有一个情人,而那情人就住在青云镇附近。 可是,倘若再仔细进行一番推敲,以上各条特征全都是出自于黑衣人在qq聊天时的自我描述,而缺乏合乎逻辑的、明确可靠的客观证据。 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黑衣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向胡晓勇撒了谎!比如,黑衣人曾在qq聊天时明确告诉胡晓勇,8月26日早晨一位樵夫在夺命崖的山谷下发现了一名女尸,并立即向青云镇派出所报告。可是事实表明,该尸体在夺命崖的山谷下躺了整整三个月之久,并不曾有任何人发现,而黑衣人的描述全都是子虚乌有的。那么,黑衣人为什么要欺骗胡晓勇呢?他为什么要声称警方已经发现了那尸体了呢?其目的一目了然,他就是要恫吓胡晓勇,并使之就范!因此,对于黑衣人其他方面的自我介绍似乎也都应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如此,黑衣人未必有一个情人住在青云镇,胡晓勇在五棵松附近所遭遇的黑色奥迪车也未必就是黑衣人的,而至于其他各方面的有关情况,也都应该加以重新审视。 不过,至于黑衣人究竟是如何知道胡晓勇前往夺命崖抛尸的,又是如何了解死者的穿着打扮详细情况,则不得而知了。 薛跃虎明白,黑衣人便是本案的关键。可是至今为止,有没有什么明确可靠的线索可以追寻到黑衣人的具体身份呢?仔细想来,居然连一个也没有!由此可见,黑衣人不但非常凶残,而且老谋深算,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 黑衣人与胡晓勇之间的联系方法主要有两种途径。其一是通过qq聊天,另一个便是直接打电话。可是遗憾的是,警方的调查表明,黑衣人在与胡晓勇多次聊天时所使用的上网账号全都是通过蹭网卡非法取得的,即使警方设法查明其上网时的ip地址,所查到的账号也应该是那个被盗的客户账号,而根本无法锁定黑衣人自身的身份!而至于黑衣人与胡晓勇通电话的那个手机号码,由于是不需要进行身份登记的神州行电话卡,也无法据此查明该手机机主的身份。而且,电信局的通话记录表明,该电话卡只有唯一的通话对象,那就是胡晓勇! 第七十五章 根据胡晓勇所提供该女子的手机电话卡号码,警方立即前往临渝市电信局进行相关调查,很快就有了令人振奋的结果! 调查结果显示,该电话卡的登记姓名为董言言,现年22岁,系本省祁原县北郊董家沟村人氏。在祁原县公安局的密切配合下,薛跃虎很快就了解到董言言家庭的基本情况。 董言言的父亲在她很小时就因车祸去世,母亲又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因而家境十分艰难。改革开放后,村子里的不少村民纷纷外出江浙、广东一带打工,他们的家庭也都逐渐富裕起来,大多数人家都盖起了小洋楼,但唯有董言言家里依旧一贫如洗,娘儿俩仍旧住在破旧的茅草屋之中。 据村里的乡亲们反映,董言言自幼年起就十分爱慕虚荣,对读书却没有多少兴趣。年事稍长之后,眼见得许多同伴们的家里都纷纷发财致富,她更是确立了金钱至上的人生观。她觉得,再也不能在这穷乡僻壤继续呆下去了,否则就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必须尽快外出挣钱! 于是,初中毕业后董言言就主动辍学,在县城的《一品香酒楼》里当传菜员。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她刚来县城打工时,还是一名矮小而瘦弱的乡下丫头;可是,在短短两、三年之后,她却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俊俏而秀丽的面庞犹如中秋朗月一般光彩夺目;尤其引人注目的便是她那丰满而富于弹性的胸部,当她在店堂里来回走动时,那一对形状优美的卵形物伴随着她那娉婷的脚步而上下颤动着,散发出无限的青春活力。 面对如此尤物,店老板早已垂涎三尺,他于是对这名打工妹显得日益关切起来。他平时不断地向董言言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并隔三差五地送些小物件与她,逐渐讨得了她的欢心。不久,在收取了一根金光灿灿的项链之后,董言言竟然委身而成为了这位年逾五旬男子的地下情妇! 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况且是在如此一个小县城里!没过多久,董言言与店老板的婚外情就被老板娘所风闻。那老板娘本是菜贩子出身,在江湖上混迹了大半生,好不容易才挣得些许积蓄,开办了这家酒楼;如今日子才刚刚过得略舒心一些,没想到老公居然就发生了婚外情!她岂能受得了如此恶气?于是立即率领娘家兄弟们冲到店里,找那小贱人算账!老板娘虽然年过五旬,然而身高马大,体力强健,她撕扯着董言言的头发,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在受尽老板娘的扭打和羞辱之后,董言言已经意识到,这儿是呆不下去了。她终于离开家乡、来到临渝,成为了《莺歌燕舞》夜总会的一名小姐。 警方立即前往《莺歌燕舞》夜总会进行相关调查,希望能够从中寻找到黑衣人的某些蛛丝马迹。 第七十六章 夜已经很深了,临渝警察学院的宿舍大院里一片漆黑,唯有陈子明的房间里仍然亮着灯光。此刻,那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则满是烟头。陈子明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双目微闭,陷于苦苦思索之中。 今天上午,陈子明仔细研究了欧阳福田谋杀案的全部案卷。为了搞清几个关键性的细节问题,午饭后,在薛跃虎和李毅然的陪同下,他又亲自前往看守所,对该案的犯罪嫌疑人胡晓勇进行了再次审讯。 如今最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查明那黑衣人的具体身份? 陈子明基本上认同薛跃虎的如下看法: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如果这一假设成立,董言言的死仅仅是为了达成目的所采取的必要手段,而欧阳福田的死才是最终目的。现在基本上可以认定,董言言应该是被黑衣人所杀,黑衣人利用董言言的死逼迫胡晓勇就范,心甘情愿地充当他的杀手。 薛跃虎的基本思路是,黑衣人与欧阳福田之间大概存在着某种深仇大恨,所以才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起谋杀案。既然如此,就应该对欧阳福田的既往经历进行详细梳理,从而使可能的犯罪嫌疑人露出水面。可是在对欧阳福田的生平进行全面调查之后,薛跃虎发现,欧阳福田秉性正直善良,在生意场上一贯奉行和为贵的原则,在业界口碑甚佳,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仇家。 毫无疑问,黑衣人不但拥有非常高的智商,而且还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至今为止,薛跃虎手中虽然掌握了一些有限的线索,但却根本无法窥见黑衣人的端倪。薛跃虎几乎气馁了! 陈子明深信,只要实施犯罪,就必然会留下某些蛛丝马迹;只要不懈努力,最终必能将罪犯绳之以法! 陈子明思索道,有一点是不言自明的:黑衣人与欧阳福田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非常密切的关联性。可是,这儿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可能性。其一是,正如薛跃虎所猜测的,黑衣人与欧阳福田之间可能积怨甚深,甚至于存在着某种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其二是,他们之间也许并无任何仇恨,而仅仅是存在着某种利益链条;也就是说,黑衣人或许能够从欧阳福田的死中获得丰厚的收益。 以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来,唯一能够从欧阳福田的死获取巨大利益的人就是他的遗孀苏含雪。可是令人费解的是,据周围知情人的一致反映,苏含雪夫妇之间关系一向和谐亲密。多年来,欧阳福田对妻子疼爱有加,丈夫的财产就等于是她的财产,她又何必冒着天大的危险而谋杀亲夫呢?更何况苏含雪本性善良、性格温存,又如何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欧阳福田死后,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苏含雪独自继承。据粗略估算,她所继承的资产总额将高达十余亿元人民币以上。这应该是一笔十分令人垂涎的数目!如果排除了苏含雪的作案嫌疑,有没有其他什么人可能从如此巨额的财产转移中获得某些好处呢? 目前虽然并不知晓黑衣人的具体身份,也完全不知道他与欧阳福田之间存在着何种关系,但陈子明姑且可以这样假设黑衣人的作案动机:倘若欧阳福田有朝一日意外死亡,黑衣人就能够从中获取巨大利益。在这种情况下,黑衣人将会采取何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呢? 当然,他决不会亲自充当杀手。因为至今为止的所有证据表明,他是一个智商甚高的聪明人,他应该明白,无论他的杀人计划多么严密,他的行动方案多么周详,但也难保不会百密一疏;而只要稍有疏忽,将会导致全盘皆输。因此,必须有另一个人为他充当杀手。 可是,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而甘心充当他的杀手呢?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不妨雇用一个职业杀手。可是,在仔细思量之后他就会明白,雇用职业杀手似乎也有诸多不妥之处。因为,一旦雇用了职业杀手,世界上便多了一个危险的知情者。从此之后,自己的致命把柄便会永久性地攥在别人手中,而他将会终生受制于人!作为一个智商甚高的聪明人,他决不会这样做! 那么,有没有其他某种更为巧妙的办法呢? 第七十七章 这儿还存在着另一个问题:胡晓勇前往夺命崖抛尸的时间是8月25日深夜,而黑衣人向胡晓勇发出恐吓信的时间则是10月下旬。那么,黑衣人为什么要耐心等待两个月之久才发难呢? 陈子明思索道,情况或许是这样的:黑衣人并不知道香樟花园小区的监控录像系统已于今年夏季损坏,他以为,他于8月25日清晨亲自前往香樟花园小区胡晓勇的公寓里毒杀董言言,就必然会在小区内的监控录像里留下某些痕迹。虽然他当时是骑着摩托,戴着头盔,但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由于某些不经意的疏忽而留下某些蛛丝马迹。黑衣人事前可能了解到,该小区的监控录像资料仅保存两个月时间。既然如此,为了确保无虞,他为什么不推迟向胡晓勇发出恐吓信的时间、以减少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呢?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黑衣人对胡晓勇应该比较熟悉,他对胡晓勇的性格、脾气、喜好、家庭等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或许他就是胡晓勇身边的某人。可是,他与胡晓勇之间究竟属于哪种关系呢?是以前的同学,或者是现在的同事?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个生意伙伴。 还有一件事情也引起了陈子明的特别注意。 在11月20号的晚上,在欧阳福田已经死亡十几个小时之后,黑衣人曾再次出现在qq上,那是他最后一次和胡晓勇上网聊天。在那次聊天中,他明确告诉胡晓勇,他是使用了一种所谓的解码器打开了胡晓勇的车锁,从而在那瓶乙醚里加进了氰化钾。 即使黑衣人真的这样做了,他为什么要告诉胡晓勇呢?黑衣人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死欧阳福田。既然欧阳福田已死,他为什么再次与胡晓勇上网聊天呢?那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作为一个具有极高智商的聪明人,决不会干出任何多余之事。因此,其中必有缘由! 胡晓勇在审讯中曾交代说,他本以为黑衣人曾潜入他的办公室,从而在那瓶乙醚里下了毒。照此推论,黑衣人很可能就藏身在迅达大厦的某公司之中。但在与黑衣人的最后一次聊天之后,胡晓勇终于打消了这一想法。由此可见,黑衣人最后一次聊天的目的已经昭然可见! 第七十八章 根据子明老师的推测,黑衣人不但对胡晓勇的诸多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十分亲近,并且很可能就在同一家公司任职! 薛跃虎立即吩咐手下刑警,对《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的职工们展开全面调查。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调查必须以尽可能秘密的方式进行。 薛跃虎曾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跟据胡晓勇的交代,他与黑衣人曾多次通过电话。而根据胡晓勇的感觉,黑衣人的声音很像是一位五十余岁的男性。既然如此,似乎只需要对《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所有五十岁以上的男性职工进行筛查,这样就能够非常轻易地查出有限的犯罪嫌疑人。 然而陈子明却持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虽然这种看法似乎有理,但却存在着两个根本性的问题:其一是,胡晓勇的听觉有没有问题?他会不会听错?其二是,黑衣人在与胡晓勇通电话时会不会进行某种伪装? 陈子明提出,目前社会上有一种所谓的手机变声器,可以随意改变使用者所发出的声音,从而隐藏其真实身份。而且,这种手机变声器在网上能够随意买到。既然如此,就不能轻易判断黑衣人就是一位年过五旬的男子!因此,必须对《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的所有职工进行全面排查! 根据子明老师的分析,胡晓勇在担任总经理助理之前一直在销售部工作,所以销售部的同事们理应对他更为了解。因此,薛跃虎决定,首先对公司销售部的所有人员进行相关调查。 调查很快就有了令人振奋的结果! 在销售部的所有人员中,与胡晓勇关系最为密切者有三人,他们分别是吴克平、郑秉龙和林得昌。吴克平和郑秉龙曾是胡晓勇的大学同学,相互关系一向比较亲密。大学毕业后,他们三人同时应聘进入《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工作,并且又一起被分配到销售部担任业务员。但近一段时间以来,吴克平与胡晓勇之间似乎发生了某些龃龉。薛跃虎曾经一度对吴克平产生怀疑,他会不会就是那神秘的黑衣人呢? 林得昌一直担任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他处人一向十分圆滑,而且善于心计;他明确了解胡晓勇身后的深厚政治背景,因而便有意识地主动与之亲近;因此,他与胡晓勇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融洽。 根据子明老师的推断,黑衣人与欧阳福田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隐秘的经济关联。也就是说,他必能由于欧阳福田的死而获取巨大的经济收益。因而,警方的调查内容理应围绕着这一目标:受调查者是否在某些方面与欧阳福田之间存在着某种潜在性关联? 第七十九章 听完薛跃虎的汇报,陈子明立即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而郑秉龙很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黑衣人! 然而,尽管目前已经知悉郑秉龙和叶小芊之间或许是恋人关系。可是即便如此,即便郑秉龙有朝一日真的成为了苏含冰的女婿,他又能够从欧阳福田的死亡事件获取何种利益呢?而如果无利可图,他为什么又要冒着巨大的危险、策划如此一个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呢? 沉吟片刻之后,陈子明突然抬起脑袋,转向薛跃虎问道: “苏含雪近来的身体状况如何呢?” 薛跃虎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不相干的问题,他立即回答道: “据了解,苏含雪少年时代曾患过风湿性心脏病,其体质一向比较孱弱。今年夏天,她又患上了子宫肌瘤,并已接受了子宫全切手术,据说现在正在恢复过程之中。” 陈子明凝视着薛跃虎,微笑着问道: “关于她因子宫肌瘤而接受手术一事,你是从哪儿得知的呢?” “是她的姐姐苏含冰亲口告诉我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薛跃虎望着自己的老师,他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儿困惑。 陈子明略加思索,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 第八十章 根据子明老师的指示,薛跃虎立即进行了相关调查。 他首先拜访了福田工贸集团公司的人力资源部主管廖翠云,询问苏含雪的身体状况。廖翠云告诉他,苏含雪少年时代曾患过风湿性心脏病,体质一向十分孱弱;今年夏天,她也的确因妇科病而住进临渝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并接受了子宫全切手术。但当时苏含雪所患究竟是何种疾病,廖翠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听说是子宫肌瘤,那也是从欧阳福田那儿听来的。 薛跃虎继而来到临渝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值班医生在查阅有关病历后告诉薛跃虎,苏含雪所患决非子宫肌瘤,而是卵巢癌,并且已届晚期。虽然立即进行了子宫及双侧卵巢的全切手术,但病理切片检查结果表明,周围淋巴结已经发现了可怕的癌细胞转移,根本无法根治!据医生估计,她大概只能再活6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她可能会在春节前去世!由于顾忌到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一直未曾将真相告知病人。 薛跃虎大吃一惊,果然不出子明老师所料!他立即驱车赶往警察学院,将这一重大消息报告给子明老师。 现在已经明确,郑秉龙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条件。因此,他很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黑衣人,他可能与自己未来的岳母共同策划了这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 可是,遗憾的是,这一切仅仅是推测!因为至今为止,警方并未掌握任何一项直接证据足以证明郑秉龙就是那阴险毒辣的黑衣人,又如何能够将他绳之以法呢? 陈子明陷入沉思之中…… 第八十一章 陈子明已经认识到,这次自己算是遇到了一个异常狡猾的对手! 纵观黑衣人在整个案件中的所作所为,可以肯定他不但智商极高,而且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从头到尾,他几乎不曾遗漏任何明显的作案痕迹,可谓是神龙不见首尾! 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确,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新宏业医药贸易公司》销售部西药组的副组长郑秉龙,他不但具有明显的作案动机,而且也具备某些重要的作案条件。陈子明也知道,倘若立即对郑秉龙实施抓捕,并对其住宅及办公室等关键场所进行全面搜查,或许就能够查找到某些关键性的证据。但是至今为止,警方尚未掌握任何一项关键性的直接证据足以确定郑秉龙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仅仅依靠某些看上去似是而非的理由所进行的推理,又怎么能够轻易说服检察机构同意对其实施抓捕并进行相关搜查呢? 黑衣人一直在幕后对胡晓勇进行操纵,而其操纵的手段则是利用qq聊天和手机电话。当他与胡晓勇上网聊天时,他根本不曾直接上网,而是利用了所谓的蹭网卡,从而盗用别人的上网账号。因此,要想利用电脑上网的ip地址对其进行追踪调查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至于他多次与胡晓勇联系所使用的电话卡,乃是一张在购买时无需进行身份登记的神州行电话卡,因此,警方也根本无法据此查明其真实身份信息。那么,究竟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方法可以查找到某些更有力的证据,从而将其绳之以法呢? 陈子明思索道,根据相关案卷而进行的推理分析,除了操纵胡晓勇实施绑架谋杀之外,黑衣人有几次似乎也曾亲自出马。 第一次便是在8月25日清晨,他可能骑着一辆摩托,戴着头盔,等候在东郊外的东流路边,伺机将胡晓勇的父亲胡顺河撞伤,从而将胡晓勇引出香樟花园小区。 第二次也是在8月25日清晨,当他成功地将胡顺河撞伤后,立即驱车前往香樟花园住宅小区,他的目的是进入胡晓勇的公寓,毒死董言言。 第三次是在11月17日下午,当胡晓勇正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参加中层以上干部会议时,他悄悄潜入胡晓勇的办公室,打开写字台下的柜子,在那瓶乙醚中加入了剧毒的氰化物。 第八十二章 陈子明决定,必须亲自前往东华镇,对八角亭附近的案发现场进行再次勘察。 午饭后,李毅然驾驶着她的米白色马自达轿车,向东华镇方向驶去。她从后视镜中看到,坐在后排的子明老师双目微闭,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她明白,老师肯定是在思索着破解八角亭绑架案迷局的方法。 李毅然知道,老师在思考案件时尤其需要安静。为了不打扰老师的思路,李毅然略略降低了车速,使得车辆尽可能地保持平稳。 马自达轿车很快就来到东华镇附近。李毅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左侧有一条小马路向东北方向延伸过去,她看了一下地图,那条小马路应该可以通向永丰河边的沿河公路,于是她便沿着那小马路缓速行驶过去。很快,她看到左侧出现了一大片茂盛的竹林,她估计,欧阳福田所居住的翠竹苑住宅小区大概就位于这竹林后面,而前方那条南北走向的公路便应该是沿河公路了。 李毅然将轿车驶入沿河公路,她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凉亭,那应该就是欧阳福田绑架案的案发现场了!她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只见子明老师也已经坐直了身躯,他探着脑袋,扫视着窗外的情形。 李毅然将车辆停在八角亭南侧。陈子明下车后四下里环顾了片刻,随即向李毅然发问道: “11月20日清晨,胡晓勇的本田车大概就停在这个位置,而那神秘的黑衣人也应该就藏身于附近的某处。你现在不妨猜测一下,当时那黑衣人究竟会藏身于何处呢?” 李毅然仔细观察着四周围的情景。她暗自思索道,这条公路的左侧是繁茂的翠竹林,那竹林高大而且茂盛,很容易藏人;而公路右侧是一排垂杨柳,再过去便是那宽广的永丰河了;李毅然注意到,虽然水面上停泊着两条船,但永丰河的水位较低,船上的人理应看不清楚公路上的详细情况。而路右侧那些垂杨柳的树干至多只有小碗口粗细,那树干后也根本藏不了人。难道那黑衣人就藏身在那茂密的翠竹林里?于是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子明老师。 子明老师摇了摇脑袋,随即反问道: “黑衣人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他在实施绑架行动之前,应该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翠竹林的后面便是翠竹苑住宅小区,小区门口肯定有保安。万一胡晓勇的绑架行动失败,欧阳福田大声呼救,甚至于引来众多路人围观,黑衣人将藏匿于何处呢?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他的行踪,他就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作为一个具有高智商的策划者,他会这样做吗?” 李毅然感觉老师所言甚是,可是,除了翠竹林之外,那黑衣人又会藏身于其他的什么地方呢?她朝河对岸看了看,猛然醒悟过来: “我明白了,11月20日清晨,永丰河对岸应该停放着一辆轿车,而那黑衣人就坐在那车子里,或许,他正拿着一架望远镜监视着八角亭附近的动静!” 陈子明的面孔上终于现出了喜悦的笑容,他缓声说道: “我们现在何不到河对岸去实地察看一下呢?” 第八十三章 李毅然驾车向南驶去,须臾便进入了东华镇。那镇子的主街有两条,一条是南北走向,而另一条则是东西走向。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上午来赶集的农民大都已经散去了,所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由十字街口向东约六十米处,便是宽阔的永丰河大桥,据说是前几年刚刚修建好的。经过那大桥时,陈子明欣慰地看到,在大桥两头的电线杆上各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过了大桥,李毅然调转车头,沿着河堤向北驶去。 堤上有一条不太宽的水泥路,路两侧的泥土地上长了些杂草,而河堤的东面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零星分布着一些农舍。 陈子明和李毅然很快便抵达了八角亭的对面位置。陈子明下车后,朝河对岸打量了一下。这儿距离对岸的八角亭大约有八、九十米远,视野开阔,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对岸的一举一动。 思索了片刻之后,陈子明突然向李毅然发问道: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11月20日清晨,黑衣人就是在这儿监视着胡晓勇的一举一动的!既然如此,那黑衣人会不会在这儿留下了某些痕迹呢?” 李毅然的面孔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案发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即便是他真的留下了某些痕迹,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陈子明见她迟迟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 “我们不妨这样设想,11月20日清晨,当黑衣人目睹胡晓勇成功地将欧阳福田绑走后,他不会继续呆在这儿,他必须立即调转车头回城。你看,这儿的路面并不宽,如果黑衣人调转车头,他的车轮就必然会碾压在路两侧的泥土地上。因为11月18号、19号刚刚下过两天雨,路边的泥土应该非常松软而潮湿,那么,他的车轮必然会在这泥土地上留下轮印,这就成为了关键性的证据!” 李毅然依然感到不解。她凝视着子明老师,反问道: “关键问题是,11月20号上午薛跃虎来沿河公路进行勘查时,根本就不曾来到河对岸,更不曾对所谓的轮印痕迹进行勘查!而时至今日,那些轮印也早就全部消失了!既然如此,即便是黑衣人的车轮的确曾留下了某些轮印痕迹,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陈子明哈哈大笑道: “虽然如此,可那黑衣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呀?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而采取某些刺激措施,从而达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呢?” 李毅然顷刻间恍然大悟!她已经基本明白老师下一步的打算了。 第八十四章 陈子明与李毅然立即来到东华镇派出所,他们要查看永丰河大桥上的监控录像,派出所长李家明迅速调取有关监控录像资料。该监控录像表明,11月20日清晨5时21分,的确有一辆丰田轿车曾由桥西驶向桥东,过桥后即调头向北驶去。6点15分,该车又重新出现在桥东,经过大桥,向临渝方向疾驶而去。 陈子明已经明白,黑衣人所驾驶的车辆应该就是这辆丰田轿车!该轿车的车牌号尾数为43。 陈子明立即打电话给薛跃虎,让他迅速查明该丰田车的持有人。 当天晚上,薛跃虎来到子明老师的宿舍。他已经查明那辆车牌号尾数为43的丰田车的有关信息。那是一辆乳白色轿车,车主名叫陆秀芳,是郑秉龙的表姐。陆秀芳今年32岁,至今未婚,是本市鸿鹄商贸有限公司的财物总监。据调查,她于11月16日赴哈尔滨出差,23日才回到临渝。由此看来,郑秉龙很可能是在她出差期间借用了她的丰田车。 薛跃虎提议道: “既然郑秉龙曾于11月20日清晨前往八角亭的河对岸,现在能不能对他实施抓捕呢?” 陈子明朝薛跃虎看了一眼,继而说道: “虽然我们已经明确郑秉龙当时的确曾出现在那儿,但我们至今仍未曾掌握任何直接证据来证明他就是黑衣人,我们凭什么对他采取抓捕行动呢?当务之急是必须设法对郑秉龙施加某种刺激,从而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我相信,我们能够采取某些措施而使他处于极度恐慌之中。倘若他沉不住气而有所动作,就给我们提供了机会!” “可是,我们又该以何种方式向氯耸┘哟碳つ兀俊毖u净8械矫悦2唤猓幼抛约旱睦鲜Α 薛跃虎发现,此刻,子明老师的面孔上依稀现出一丝儿神秘的笑意;他明白了,老师早已经是成竹在胸! 第八十五章 礼拜天下午,薛跃虎带领两名刑警,再次驱车前往东华镇翠竹苑住宅小区第13栋别墅。 来到院门口,薛跃虎远远望见小翠正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剥百合,她将那一片片的百合剥下,再小心地将其表皮撕下,继而将那雪白的百合片浸入一碗清水之中。此刻,小翠似乎也已经发现了来访者,她立刻站起身,微笑着迎了上来。薛跃虎注意到,她的面孔上虽然呈现着微笑,但她的眸子里却似乎透着一丝儿淡淡的悲愁。 薛跃虎走进前问道: “小翠,太太近来身体还好吗?” 小翠略略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 “这几日的状况不大好呢,恐怕……”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下了,继而说道:“我带你们去看看她吧。” 薛跃虎等人随着小翠,来到苏含雪的卧室。只见苏含雪半卧半坐着躺在卧床之上,她面容消瘦而且苍白,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到有客来访,她也试图努力坐起身来,但似乎很吃力,薛跃虎连忙示意让她睡下。小翠一边帮太太掖好被褥,一边介绍说: “太太这几日感觉特别气闷,她终日里都不能完全躺下,否则就会感到透不过气来,连晚上睡觉也只是像这样半卧半坐着。” 薛跃虎思念道,距离上次来访才不过十来天左右,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如此模样了呢?看来,正如子明老师所料,她必定是凶多吉少、来日无多了! 薛跃虎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凄苍。他伸出右手,轻轻握了握苏含雪那苍白而毫无血色的手。他感觉到,她的手是那样的枯瘦、冰凉、虚弱! 薛跃虎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他微笑着轻声问候道: “近来饮食还好吗?” “还…还好……”苏含雪勉强回答道,她显得非常吃力的样子。 小翠在旁边插话道:“哪里有什么好呢?太太现在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午饭只吃小半碗面条,晚上也仅仅吃一小碗百合汤而已!如此下去,怎么能够吃得消呢?”说到这儿,小翠的眼眶竟然有些儿湿润起来。 正在此刻,只见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她正是苏含雪的姐姐苏含冰。苏含冰朝小翠冷冷地瞅了一眼,继而埋怨道: “这丫头也真不懂事!薛队长大驾光临,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薛跃虎与苏含冰寒暄了一番,继而一起来到客厅里坐下。苏含冰让小翠去厨房给客人们沏茶,她则主动介绍道: “妹妹一向体质孱弱,三天两头就会犯老毛病,过几日自然会好一些,不妨事的……” 薛跃虎踌躇了片刻,继而提议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一看呢?这样硬撑着恐怕不行吧?” “是是,原本打算今天就去医院的,可是因为别的事情给耽搁了;这样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说到这儿,苏含冰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改变了话题。她凝视着薛跃虎,轻声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我妹夫的案子,不知警方至今侦查得怎样了?” 薛跃虎神色凝重地答道: “我们今天正是为此事而来呢!” 苏含冰的面孔上似乎略略显出一些儿紧张,但她迅速就恢复了平静,继而问道: “听说警方已经抓住了一个叫胡晓勇的人,难道他就是凶犯?可是,他究竟为什么杀害了我的妹夫呢?难道他们是生意场上的仇家?” “据目前我们已经了解的情况,那个叫胡晓勇的人与欧阳福田之间并无任何宿怨,他只不过是谋杀案件的实际执行者。种种证据表明,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应该另有其人!” 苏含冰立即显出十分关切的样子,她侧着脑袋问道: “那么,那幕后策划者究系何人呢?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此刻,小翠端着茶盘走进客厅,她将几杯香茶轻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便知趣地离开了。 薛跃虎朝小翠的背影看了一眼,继而说道: “据胡晓勇交代,他因为是受到某种胁迫,才干出了那绑架杀人的勾当。胡晓勇与那个胁迫者一直是通过qq聊天或者是电话联系的,他只知道那位胁迫者的网名叫黑衣人,而对于其姓甚名谁则是毫不知情。因此,目前至关紧要的任务便是必须尽全力查明那黑衣人的具体身份!”说到这儿,薛跃虎略加停顿,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茶。 苏含冰紧接着问道: “那么,对于那位神秘的黑衣人,警方是否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呢?” 薛跃虎神色严峻地说道: “我们目前虽然尚未完全查明那黑衣人的踪迹,但已经掌握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今天来这儿,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您的配合!” 苏含冰的面孔上略显惊讶,她随即说道: “警方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薛跃虎淡淡笑了一下,继而说道: “情况是这样的。11月20日早晨八角亭绑架案发生后,东华镇附近有一个姓徐的老大爷曾向我们反映过这样一件事:那天一清早,徐大爷挑着一担乌心菜前往东华镇集市上销售。由于他家位于镇子的东北方向,所以他去镇上必须经过永丰河东岸的河堤。当徐大爷路过八角亭的河对岸时,他发现那河堤边上停放着一辆乳白色轿车。他当时就感到有些奇怪,这一大清早的,这车子停在这儿干什么呢?他当时还曾注意到,那乳白色轿车里的驾驶座上坐着一名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朝着河对岸张望着。出于好奇,徐大爷当时也曾扭头朝河对岸望了望,可是那对岸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徐大爷也顾不得许多,便挑着担子继续前行了。后来,他听说当天早晨河对岸的八角亭附近居然发生了绑架案,这才回想起早晨他看到的现象。徐大爷不由得暗自思忖道,莫非那驾车男子曾目睹了这起绑架案的全过程?他为什么不报警呢?可是自己当时也曾向河对岸望了一眼,为什么不曾看见呢?或许,那男子与这绑架案有什么内在的关系也未可知呢!于是便立即将这情况报告给警方。” 说到这儿,薛跃虎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很有礼貌地问道: “可以抽一支烟吗?” “噢,可以,可以!”苏含冰连忙答道。细心的薛跃虎已经发现,苏含冰的面孔上略略显露出一丝儿紧张。 薛跃虎燃着了一支烟,继而缓声说道: “听了徐大爷的叙述,我当时也不曾意识到乳白色轿车里的男子会与八角亭绑架案有关。我只是考虑到,他很可能仅仅是一名目击者,他目睹了绑架的全过程,否则他一清早为什么将车停在那儿、并且聚精会神地朝对岸张望呢?我曾这样设想,倘若能够找到他,或许就能够更为详细地了解绑架案的某些细节。可是,如何才能够找到那名驾车男子呢?遗憾的是,徐大爷当时并不曾注意到那乳白色轿车的车牌号,甚至于连车型也不曾留意,这就给我们寻找该驾车人带来了巨大困难!” 薛跃虎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天早上,我也曾亲自前往永丰河东岸河堤上察看,在徐大爷指证的河堤边果然发现了清晰的车轮印!由于11月20日之前一直阴雨不断,土地非常泥泞,所以那轮印非常清晰。我当时就命手下刑警用石膏浆将那轮印取了下来,可以为日后寻找那名目击者提供线索。” 说到这儿,苏含冰突然插嘴问道: “那么,那辆乳白色轿车你们已经找到了吗?” “我们也曾试图查看永丰河大桥上的监控录像,试图查明该乳白色轿车的车型和车牌号,这样就能够迅速查找到该车;遗憾的是,那儿的监控录像系统已经损坏多日!您应该明白,由于不了解具体车型,要想仅仅根据轮印而找到那辆乳白色轿车是非常困难的。 可是,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我们也一定要找到它!因为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胡晓勇只不过是马前卒,黑衣人才是策划这起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既然如此,徐大爷所说的那辆乳白色轿车的驾驶人根本就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目击者,而应该就是那神秘的黑衣人,他当时正在八角亭对岸的河堤上监视着胡晓勇的绑架行动!既然如此,警方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那辆乳白色轿车!而今天我来拜访您的目的,就是想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在欧阳福田的周围,是否有什么人拥有一辆乳白色轿车?特别是那些生意上的对手,或是曾经与他发生过冲突的某个仇家。” 苏含冰虽然在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斥着深切的不安和慌张!略加思考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我对于妹夫生意上的情况一向了解甚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什么仇家,所以恐怕对您没什么帮助呢!不过,有一件事情不知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三年前,我从妹夫那儿曾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情:当时临渝南郊的碧水溪镇附近有一个地块招标,竞标者中最有实力的只有两家公司,其中一家便是妹夫的公司,而另一家则是《临渝华盛房地产开发公司》,据说这两家公司当时竞争得非常厉害,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后来,妹夫的公司竞标成功,最终得到了那块地。如果说到仇家,这个《临渝华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不知算不算仇家呢?” 薛跃虎对苏含冰提供的信息表示了感谢,随即告辞。临行前,他再度关照,最好将苏含雪送往医院治疗。 第八十六章 最近一段时期,郑秉龙感到自己的心情特别舒畅!眼下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但在他的心头,却如同春风吹拂一般,他全身上下似乎充斥着一股特别的融融暖意,这种感觉棒极了! 他非常清晰地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时来运转。他即将告别往日那仰人鼻息的可怜打工仔生活,他将成为生活的主人。按照未来岳母的郑重许诺,只须再过区区几个月,只要那苟延残喘的苏含雪一死,他就会成为《福田工贸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到那时候,自己的名字将会出现在临渝各家报纸的显著位置,而自己的身影也会频繁出现在本地的电视节目之中。自己将会成为众人仰慕的成功企业家和亿万富翁,成为临渝的知名人士!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会感到自己的心在摇荡、血在沸腾!他几乎无法按捺那异常亢奋的激动心情! 此刻,郑秉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同学胡晓勇。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俩曾是大学时代的老同学,相互关系也一向十分亲密;可是谁又能知道,自大学时代起,他就一直将胡晓勇当成是自己的假想敌呢? 早在大学时代,郑秉龙就非常忌恨胡晓勇。 胡晓勇虽然学习成绩不佳,各门功课要么是补考,要么是徘徊在及格分数线的边缘,然而他那魁梧的身材和强健的体魄却使得他在校园中显得出类拔萃;况且他又能言善辩,机灵活泼,很轻易就能赢得女同学们的芳心。无论他出现在哪儿,身边总是不乏漂亮女孩儿的陪伴。 郑秉龙经常为此而暗自愤愤不平,他同时也感到十分不解,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为何却能够如此吸引异性的眼球呢? 郑秉龙的父亲是一名大货车司机,家境一向十分清贫而窘迫。年轻的郑秉龙聪慧而富于远见,他非常明白,以自己的家庭条件和社会背景,毕业后要想迅速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捷径呢?除非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于是,他在自己的女同学中寻找这样的目标,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同班同学梅雅清的身上。梅雅清虽然身材瘦小、相貌平平,几乎毫无吸引力可言,然而她的父亲却是政府高官、临渝市的堂堂副市长!如果有幸能够获取她的青睐,日后的前程还需要自己担忧吗? 郑秉龙不失时机地向梅雅清射出了丘比特之箭,他也曾付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努力。可是,梅雅清对他伸出的橄榄枝根本就不屑一顾。因为她似乎早已经心有所属,而那位得宠的幸运儿便是同班同学胡晓勇! 郑秉龙大失所望!他扪心自问,自己各门功课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可是为什么竟会败给了那四肢发达的蠢货?失望之余,他只能悲叹自己的命运! 自此以后,胡晓勇便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假想敌,他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他表面上仍旧虚与委蛇,周围人都以为他俩一直是极要好的老同学、老朋友。 想到老同学目前的悲惨处境,郑秉龙不由得心花怒放!他思量道,无论警方下一步采取何种侦查手段,也将无法察知黑衣人的端倪;而杀害欧阳福田的罪名将会毫无悬念地落到胡晓勇的头上!那四肢发达的可怜虫即便不被判处死刑,起码也将落得个终生监禁的可悲下场! 此刻,郑秉龙忽然想起了董言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不知怎么的,每当想起她来,他心中总会产生了一种苦涩涩、酸溜溜的感觉。其实他也明白,自己在内心里一直都非常喜欢董言言,她不但俊俏可爱、娇羞动人,而且她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一股勾人魂魄的妖媚劲儿。每次与她在一起时,他总会感到春心荡漾、热血沸腾而不能自已;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与其他任何女孩儿在一起时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郑秉龙甚至于曾这样打算过,即使今后真的娶那叶小芊为妻,也不妨仍旧与董言言长期保持那种秘密情人的关系。在如今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哪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人呢? 可是,在筹划针对欧阳福田的谋杀计划时,为了使胡晓勇坠入一个桃色陷阱,必须首先配置一个十分诱人的钓饵。在反复的深思熟虑之后,郑秉龙认识到,这个钓饵非董言言莫属!于是,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郑秉龙深切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成功,就必得付出代价!虽然失去了一个董言言,但只要此次计划成功,日后成了亿万富翁,自己身边自然会美女如云!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郑秉龙的遐想。郑秉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方是自己的准岳母。他笑眯眯地拿起听筒,可是,对方才说了几句话,他的面孔刹那间已经变成了青灰色…… 第八十七章 郑秉龙做梦也不曾料想得到,自己11月20日清晨前往八角亭的河对岸、对胡晓勇的绑架行动进行现场监控之时,竟然会露出了致命的马脚!而且,警方居然发现了那辆乳白色丰田车的车轮印! 郑秉龙一向喜爱阅读推理探案方面的小说,他明白,每辆汽车的车轮由于磨损程度的偏差,其轮印理应各自存在着相应的特征。而对于警方而言,轮印则可以作为一种非常可靠的刑事证据。 据苏含冰所言,警方目前只知道,出现在八角亭对岸的车辆是一辆乳白色轿车,但并不曾明确该车是何种型号。那么,警方究竟能否根据那轮印特征而顺藤摸瓜,继而查找到自己呢? 在临渝城内,乳白色轿车应该不下千余辆,要想对如此多的车辆进行一一验证,谈何容易?因此,恐怕警方暂时还很难找到该乳白色轿车的主人。 可是,如果警方肯定那乳白色轿车的车主就是黑衣人,就一定会下大力气寻找,最终一定能找到表姐。到那时,自己将无所遁形! 想到这儿,郑秉龙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郑秉龙明白,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两条人命,一旦被警方抓获,势必将难逃一死!不行,决不能让警方抓住自己! 那么,还有没有办法进行补救呢? 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尽快将陆秀芳那辆丰田车的四个车轮全部换掉!这样,警方就再也无法查找到自己了! 郑秉龙立即拿起电话,他要再次向表姐借车。 可是,他拿起电话的手又再度放下了,因为他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按照刑警大队长刚才对苏含冰的说法,警方很快就会对本市所有乳白色车辆进行调查。警方会以他们所掌握的轮印模子为依据,按图索骥。很快,警方就会对表姐的车进行例行检查。而一旦发现表姐的丰田车居然全部换了新车轮,肯定会产生怀疑!说不定还会将调查的矛头指向自己! 不行!不能去调换车轮! 可是,那四个车轮的轮印已经成为警方手中的重要证据,如果不立即加以调换,自己岂不是如同坐在火药桶上一样地危险? 想来想去,郑秉龙觉得,车轮是一定要调换的,只是不能换成新车轮。如果是换成四个旧车轮,岂不是就万事大吉了? 那么,到哪儿去弄四个旧车轮呢? 郑秉龙首先想到,可以去修车铺购买四个旧车轮。 但他几乎是立即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如果贸然去修车铺购买旧车轮,势必会引起修车铺老板及师傅们的注意,好端端的,购买四个旧车轮做什么呢?万一修车铺里的人将此事报告给警方,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郑秉龙最后觉得,最适当的办法就是盗取四个旧车轮! 可是,在盗取车轮的过程中会不会被人发现呢?而一旦被人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唉!杀人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这点儿鸡鸣狗盗的小事吗?一不做、二不休!必须立即去盗取车轮,这应该是自己目前最最稳妥的选择! 郑秉龙立即给表姐打电话,他必须找个适当的借口,再度借用她的丰田车。 第八十八章 晚上7时许,一辆黑色吉普车停靠在陕西南路与海城东路交汇处的东南侧,车中坐着一男一女,他们正在静静地监视着马路对面那栋住宅楼五楼的一个窗户。那窗户拉着窗帘,里面亮着灯光。 车中的男子正是薛跃虎手下的得力刑警、东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第二中队长王志刚,那女子便是李毅然。而他们正在密切监视的窗户,则属于八角亭绑架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郑秉龙所租住的公寓。 根据子明老师的推测,今晚郑秉龙必定有所行动。而一旦他有所行动,将给警方提供抓捕他的最佳时机。 子明老师估计,在目前的情况之下,郑秉龙的当务之急乃是必须尽快将他表姐那辆乳白色丰田车的四个车轮换掉。那么,他将会采取何种方式置换那车轮呢?氯耸且桓龀歉跎钪耍隙芄辉ぜ频玫剑热糁没怀伤母鲂鲁德郑蚍炊嵋鹁降淖14狻d敲矗钗韧椎陌旆n褪巧璺u寥∫涣揪傻姆崽锍担缓笤谀掣銎eΦ骰凰母龀德帧 不久,五楼窗户的灯光突然熄灭了!须臾,只见一男一女出现在楼道门外。那男子约摸一米七左右,身材偏瘦,而那女子也十分瘦小。 那一对男女在楼道外的马路边停下了脚步,他们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出租车。不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上车后,那出租车沿着陕西路迅速向北驶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呢?王志刚的车辆悄悄尾随在后。 那出租车穿过长江路和淮海路,径直向北驶去。李毅然知道,郑秉龙的表姐陆秀芳就住在陕西北路756号心怡花园住宅小区,那么,郑秉龙现在去表姐那儿的目的应该是借取那辆乳白色丰田车,以便他置换车轮。 果然,那出租车在心怡花园住宅小区门口停了下来,那一男一女下了车,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小区大门,不久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王志刚则将吉普车停在小区大门外的马路边。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只见一辆乳白色丰田车缓缓驶出心怡花园,那车中坐着的,正是郑秉龙和他的女友!那丰田车横穿过马路,由大观巷向西驶去,王志刚的吉普车则悄悄尾随于后。 丰田车继而由中山北路向南,后来又转入天目路,最后停在了富豪大酒楼门外的停车场里。可是,那一对男女并不曾下车,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呢?李毅然掏出望远镜,密切监视着那辆丰田车的动静。 晚上7点25分,李毅然发现,郑秉龙终于下了车,他似乎正在寻找目标。只见郑秉龙在一排排车辆之间转来转去,最后他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停下了脚步。他围着那黑色轿车转了两圈,继而又弯下腰,不知在干些什么。后来,他居然打开了那黑色轿车的车门,他坐到了驾驶位上!大约两分钟之后,那辆黑色轿车竟然缓缓开动了! 黑色轿车缓速驶出了停车场,而原先的那辆乳白色丰田车则紧随其后。李毅然猜测道,现在驾驶那黑色轿车的理应是郑秉龙,而驾驶那乳白色轿车的就应该是他的女友叶小芊了。王志刚稍稍隔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尾随着那辆乳白色本田车。李毅然发现,那偷来的黑色轿车也是一辆丰田车。 那两辆丰田轿车由天目路转入中山北路,向北缓缓驶去。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呢?王志刚立即打电话向薛跃虎报告。 李毅然兴奋异常,她明白,郑秉龙一定会寻找一个非常偏僻的场所换取那四个车轮。他们既然驱车向北,估计是去城市北郊。子明老师真可谓是神机妙算,一场好戏即将开演! 那黑白两辆轿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北门,由兴农路向西驶去。李毅然思量道,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呢?由此向西,岂不是通向青云山北麓的山阴路?那儿非常偏僻,难道他们打算在那儿调换车轮? 20分钟后,两辆丰田车果然驶入了山阴路!这条路非常偏僻,路左侧是延绵的山体,右侧则是深深的山谷。为了不至于被对方发现,王志刚有意拉开一段距离。 不久,两辆丰田车终于停了下来。李毅然通过望远镜发现,那一男一女在车旁弯着腰,正忙得不亦乐乎,大概是在调换车轮。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一对男女终于站直了身躯,估计他们已经换好了所有的车轮,此刻正是实施抓捕的最好时机! 李毅然做了个手势,王志刚立刻发动汽车,全速向前方冲去! 第八十九章 警方当晚立即对郑秉龙和叶小芊分别进行了审讯。 郑秉龙仍企图负隅顽抗,可是叶小芊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线崩溃,她很快就招供了一切!她告诉警方,她的男友郑秉龙就是那神秘的黑衣人。 警方立即对郑秉龙的宿舍进行了严密搜查,并成功找到了重要的犯罪证据: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所谓的蹭网卡。而最最关键的是,警方在郑秉龙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他与胡晓勇qq聊天的全部记录。 铁证如山,等待着郑秉龙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