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品相关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我有炫酷附身技能 作者:雪影霜魂 文案: 池清清是大都市的一枚小白领。有一晚入睡后,她梦见自己变成某土豪客户家养的宠物狗,并骇然目睹了女主人遇害的情景。从梦中惊醒时,她心有余悸地庆幸:太可怕了!还好只是在做梦。 直到惊闻土豪太太横死家中的消息,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灵魂附在宠物狗身上,以一条狗的临时身份成为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一句话简介: 这是一个女主时不时离魂附到各类动物身上,然后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并收获爱情果实的奇妙故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异能幻想空间悬疑推理 主角:池清清、雷霆┃配角:┃其它:都市异能、悬疑推理 作品简评: 池清清原本只是大都市中一枚普通的小白领。但是意外get到的一项附身技能,让她能够时不时离魂附上各类动物的身体,成为一名超能人士。与刑警雷霆结识后,池清清开始利用动物的特长秘密协助警方办案。一对年轻人还在合作过程中收获了爱情的甜蜜果实。这是一个轻松有趣的悬疑故事,幻想+推理+言情的路线,还有萌宠动物们的友情客串,十分讨喜。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性格塑造都很饱满,剧情也很精彩。每个案件的过程总是一波三折,而每个案件的结果总是最抨击人性。 ======================= 第一章 超奇怪的梦 南方s市,绿树荫浓的盛夏时节。骄阳吐出千万根金丝银线,密密裹住水泥森林的繁华大都市。 下午两点半,池清清独自站在一套高级公寓前敲门。笃笃两记轻响后,一位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来应门。 “请问找谁?” 池清清礼貌地微笑着解释:“您好,我找肖倩女士,之前已经约好这个时间和她见面。” “哦,罗太睡午觉还没起呢,你先进来坐吧。” 大门敞开,展现在池清清眼前的是一栋装潢华丽的复式豪宅。有圆形拱门和罗马柱,地板铺着温润如玉的大理石砖,金碧辉煌的欧式家具尽显奢华美感。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组五人座的欧式布艺沙发,保姆请池清清过去入座。走到沙发旁时,她发现背对着大门的那只单人沙发上趴着一只皮毛雪白、造型拉风的贵宾犬,正萌态可掬地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狗眼看着她。 只一眼,池清清就被这位汪星人萌翻了,笑吟吟地说:“哇哦,这只狗狗真是超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它不咬人。” 一边伸手抚摸着可爱的狗狗,池清清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保姆有问必答,而且话还很多:“它的名字叫公主,享受的也是公主待遇。你看它这个造型漂亮吧?上午罗太刚带去宠物美容中心鼓捣出来的,花了上千块钱呢。” 池清清惊讶地瞪大一双眼睛问:“啊!不是吧?狗狗美容要这么贵吗?” “反正罗太光顾的地方就便宜不了。每次她带公主去美容,都是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的花费。所以我说这小东西还真是名符其实的享受公主待遇呀!” 保姆为池清清送上一杯茶后就离开了客厅。她一边继续逗着小狗玩,一边半真半假地小小声感慨道:“公主,你简直就是狗狗届的白富美一枚啊!美个容都要花几百上千块,我平时剪头发三十八都嫌贵。你的狗生显然要比我的人生过得滋润多了。好吧,我超羡慕嫉妒恨!” 快三点钟的时候,豪宅的女主人肖倩露面了。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标致,身材窈窕。穿着一袭桃红睡袍从楼上走下来时,娉婷袅娜如春风中的一枝花,风情万千。 犹在逗弄小狗的池清清一眼瞥见,赶紧站起来含笑问好:“您好,您就是肖倩女士吧。我是保险公司的小池,上午和您通过电话。保险计划书我已经带过来了,请您过目 。” 池清清在一家保险公司的收展部工作。收展部主要负责为现有客户提供售后服务,做好客户回访、续期收费、业务保全、客户理赔等工作。不过在维护现有客户的同时,也需要像业务员那样开发新客户。只是业绩要求没业务员那么高,规定是每个季度要谈成一笔保单业务。 肖倩是池清清手头上的一位现有客户。几年前她曾经在保险公司买过一份重疾险,要缴二十年保费。池清清上午给她打电话,通知她这个月要缴保费了,银-行-卡上请准备充够的资金用于划拨。并询问她如果续保发-票开具好了,什么时候给她送过去方便。 原本池清清给肖倩打电话只是为续保收费的事,可是肖倩却在电话里却流露出想要为丈夫购买意外险的打算。池清清这个季度正好还没有出单,一听客户有这个意思,自然是十分殷勤地预约了下午带着保险计划书登门拜访,看能不能藉此完成自己的业绩任务。 肖倩认真看了池清清带去的那份保险计划书。该险种年交保费几千块,交足十年后保障到七十五岁。享有航空意外身故500万、指定交通意外身故200万、自驾意外身故100万、一般意外身故20万、疾病身故105%已交保费、期满生存返还120%已交保费等权益。 “小池,这份计划书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当然,还要等我先生回来后让他看了拿主意。要不我明天再回复你吧?” 池清清自然是微笑着点头:“好的,肖女士,那我们明天再联系。” 从肖倩家出来后,池清清直接回了自己在s市的住所。 保险公司业务员或收展员的工作非常自由,不是朝九晚五的坐班制。一般来说,只要打着见客户的名义离开了公司基本上都不用再回去。当然,如果届时完成不了业绩就得卷铺盖走人。保险公司不养闲人。 池清清在s市的住所是位于老城区江滨东路金陵小区的一套两居室,是她大学同学兼好友吴悠家的老房子。因为房子离吴悠工作的s市日报社仅有一墙之隔,所以她上班后就收拾了一些衣物单独搬进了这里住。既方便上下班,也能尝试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她把其中一个小房间留给了池清清,一开始还不肯收租金,后来在她的坚持下才象征性地收了几百块。 吴悠和池清清都是s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今年大学毕业后,吴悠那位颇有人脉的医生父亲设法托关系把女儿弄进了s市日报社,担任美食版的编辑。而池清清这个毫无关系 与背景的外地人,想找这样专业对口的理想工作就太难了。 池清清一直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有位学姐就介绍她去保险公司上班。学姐说:“保险如果卖得好,一个月就能挣好几万,比你干前台或文员之类的工作要强多了。努力吧,小学妹。” 一听“钱途”如此明朗,池清清颇为心动。心想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工作前,不妨先试一试这个吧。于是,她很积极地投入了保险公司的新工作中。 收展部的工作顾名思义分为收与展两方面,简单来说,“收”就是向老客户收续期保费,“展”就是找到新客户签新保单。收这一部分池清清完成得很好,可是展对她来说却难度很高。作为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她想在s市找到客户签保单真心太难了。因为保险这一行众所周知要从熟人开始,向身边的亲戚朋友推荐保险产品是最事半功倍的办法。 池清清在s市没有亲戚,朋友圈里都是大学同学或校友。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大都不会就为自己买保险,因为手头都不太宽裕。所以她入职保险公司虽然已经两个月,仍没有完成一个保单业务。 如果第三个月还是这样,池清清就没法继续在保险公司干下去了。这个时候,肖倩有意为丈夫购买意外险的事,自然成了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一单能搞定,那么她的工作也就能保住了。 虽然肖倩还没有完全决定购买这份意外险,但是池清清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因为肖倩的丈夫显然是一位经济实力雄厚的男人,而一般来说有钱人都不会吝啬为自己购买一份保险。事实上,她都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还没有买保险。 这天傍晚,吴悠下班后没有回金陵小区。因为她母亲当天过生日,她直接拎了一盒蛋糕回父母家为母亲庆生,晚上也就睡在那边了。 池清清独自煮上一袋速冻水饺充当晚餐,填饱了肚子就进卫生间洗澡,然后取出一张补水面膜准备给皮肤做个保养。 这种面膜是吴悠托人从韩国代购回来的,八块钱一张,池清清也要了十张。她站在镜子前敷面膜时,忽然想起了那只贵宾犬公主,不由地对着镜子扮了一个鬼脸:人家土豪家的狗狗做个美容都要花几百上千块,我做美容却只是敷八块钱一张的面膜而已。真是人不如狗啊!下辈子要不也考虑投个狗胎好了。 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微信刷微博刷淘宝刷了n久后,池清清觉得困了,于是关灯睡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醒过来。一边打着哈欠, 一边抬起一只手想要揉眼睛。 手背擦上眼睛时,不知为何却是一份毛茸茸的异样触感,池清清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一看,视线范围内并没有自己的手,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只长满毛的狗爪。而沿着狗爪一路看过去,她还看见了一具雪白皮毛的狗身子。 难以置信地呆了片刻后,池清清本能地尖叫起来,可是从嘴里发出的却是“汪汪”的犬吠声。那个声音让她整个人顿时进入石化模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我的手变成了狗爪?我的身体变成了狗身子?我的声音也只能发出汪汪的狗叫声? ——该不是我这么快就投了狗胎吧? 一念至此,池清清不由地吓得跳了起来。这一弹跳足足让她蹦起了一米多高,也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套两居室的住所里,而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新环境是一个面积宽敞装潢华丽的卧室,家具清一色的欧式风格,有着精美的造型、浓烈的色彩、繁复的雕花。卧室中央一张金碧辉煌的镀金铜床上,有个风情万千的漂亮女人正支起半裸的莹白身体坐起来,带着嗔怪的口气说:“公主,好端端的你叫什么呀?别吵了。” 池清清完全惊呆了,这个女人正是她才下午登门拜访过的肖倩。肖倩居然冲着自己喊“公主”,这么说,她现在…… 呆了片刻后,池清清活像一只出膛的炮弹般冲向屋子另一角,那里陈设着一面穿衣镜。站在镜子面前一照,看着镜中那只唯一映出来的贵宾犬她差点晕了过去。 ——不是吧? ——不可能吧? ——我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位“公主殿下”了?老天,就算它是狗狗届的白富美,我也不想当狗啊! 池清清——又或者说是公主吧,急得在屋子里团团直转,汪汪乱叫,还泪光闪闪地哭了——吓哭的。好端端的忽然从人变成了狗,搁谁也没办法安之若素,吓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肖倩注意到爱犬表现出来的反常,有些奇怪地说:“咦,公主这是怎么了?” 床上又支起一个年轻男人赤-裸结实的上半身,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公主”一眼后,笑着搂住肖倩的肩膀又把她扳回床上。 “别管那只狗了。这个月难得你老公能出一回差不在家,我们抓紧时间再做一次吧。” 池清清版的公主一听这话,不由地一怔:啊 ,不是吧?我还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肖倩的丈夫呢,却原来是情夫啊!这女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直接把情夫带回家里乱搞。 肖倩和情夫在床上翻云覆雨,那声音听得“池公主”简直要面红耳赤。这种活春宫戏码她实在接受无能,于是跑到房门前,抬起前肢站直身体,用两只狗爪去开门。房门把手只要往下一压就能打开门,她很清楚这一点。 床上原本正在与情夫甜蜜拥吻的肖倩一眼瞥见了这一幕,惊得挣开他的唇叫起来:“哇,你看,公主在开门,它居然会开门。它什么时候学会的开门啊?简直太聪明了。” “池公主”独自一人——啊不,是独自一狗跑下了楼。虽然两只听觉敏锐的狗耳朵依然可以让她听见来自楼上卧室的*声,但好歹不用直接看“活春宫”了。 楼下空荡荡没有人,保姆看来不是全职住家型。六神无主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后,“池公主”眼泪汪汪地在一面落地玻璃窗前趴下来。窗外万家灯光有如繁星无数,将无边夜色点缀得美不胜收。景色虽然优美,但她却根本无心观赏,满心都是焦虑不安。 ——怎么办啊?我怎么会睡一觉就忽然变成一只狗了?还能不能变回去呢?要不我现在继续睡觉,看醒来后能不能变回人? 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池公主”马上闭上狗眼睡觉。可是楼上传来的*声十分扰人,让她根本没法入睡,气得跳起来汪汪乱叫了好一通发泄不满。 楼上的动静终于消停了,很快肖倩裹着一件睡袍送情夫下楼,情意绵绵地与他在大门口拥吻道别。 重新关好房门后,肖倩转身走向“池公主”。她抱起小狗一边走上楼,一边亲昵地摸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说:“公主小宝贝,来,上楼陪妈咪睡觉了。” 楼上卧室里还充斥着欢爱过后的靡烂气息,“池公主”一百个不想呆在这里。可是肖倩不肯放她走,非要抱着她一起在床上睡觉。她只得先别别扭扭地趴在肖倩身旁,准备等她睡着了再跳下床,离开这间屋子。 熄掉床畔的台灯,肖倩闭上眼睛开始入睡。这时候,“池公主”听觉敏锐的狗耳朵捕捉到了楼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有轻悄的脚步声直接走上楼,朝着卧室方向一路前行。 一边侧耳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池公主”一边下意识地想:该不会是肖倩的老公回来了吧?她运气真好,情夫刚走,丈夫就回来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捉奸在 床。 当卧室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时,“池公主”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虽然熄灯后的房间里只有月色隔着窗帘投射进来的暗光,但是狗狗的视力在昏暗光线下要比人类更出色。所以,她可以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深色衣物,头戴一顶压得极低的棒球帽,脸上严严实实地捂着一个大口罩,只有一双鬼祟的眼睛露在外头——这分明是一个非法侵入的坏人。 一阵恐惧的寒潮瞬间滚过全身,吓得“池公主”立即汪汪大叫起来。肖倩蓦然张开刚刚合上不过几分钟的双眼,十分奇怪地再次摸着爱犬问:“公主,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池公主”不会说话,只能无比惊惧地汪汪乱叫。肖倩于是转过身按亮台灯,想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灯一亮,肖倩才发现床畔不知几时多了一个可疑的黑衣人。四目对视的那一瞬,她惊恐万分地想要尖叫。但是嘴还来不及张开,黑衣人已经抓起一只枕头压上她的脸,并且死死地压住不放…… “啊——” 池清清惨叫着从床上弹起来,脸色煞白无比,一身冷汗涔涔。 当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陈设时,她受到惊吓的三魂六魄渐渐归位。下意识地用双手飞快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上一遍,再三确认自己眼下是人而非一只毛茸茸的狗,她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长气。 ——我在自己的床上。我依然是我,并没有变成狗。刚才我只是在做梦,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刚才的恶梦是如此的逼真,逼真得让池清清吓出一身冷汗,小心脏犹在余悸未消地乱蹦一气。一边拭着额头的汗,她一边在心底庆幸:太吓人了!还好只是在做梦。奇怪,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真是超奇怪! 第二章 露脸和丢脸 上午十一点四十六分,s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接到报告,帝景园小区c栋顶层1102室发生了命案,一名女性被害身亡。领导安排一支队的资深刑警马啸和新晋刑警雷霆一起搭档出现场调查。 马啸干刑警这一行已经二十年,是前辈中的前辈。单看外表他并不像警察,人到中年的发福身材让他变成了胖子一个,曾经有人误会过他是厨师。不过尽管是个胖子,但刑警马啸绝对不是沙发土豆那一类迟钝型的胖子,而是一个很有精气神也够灵活的胖子。 雷霆是九零后时尚青年一枚,成为刑警还不到两个月。单看他的外表也不像警察,因为小伙子长得特帅。从五官到身材都各种帅,帅得完全可以去出道当明星而不是当警察。但他的理想却是成为一名福尔摩斯式的警探,高考志愿填了清一色的警校。 一年前,雷霆从公安大学毕业,通过严格的笔试、面试考入公安系统。最初被安排在出入境管理处工作,经过本人的一再申请,上个月刚正式调职成为一名刑警。领导安排马啸来带这名新人。 出现场的电话通知转达前,两位刑警正在单位食堂吃饭。他们打好饭菜找张空桌坐下后,有位身材魁梧的警察端着饭盒过来和他们一起坐,边吃边看着雷霆问马啸。 “马叔,他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呀!这位新扎师弟怎么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一点都不像警察呢。” 马啸瞟了雷霆一眼,笑着说:“小雷,听见没有,师兄说你不像警察,赶紧证明一下自己有资格当警察吧。” 虽然师兄一副瞧不起自己的口气,但雷霆并不生气。他微笑地打量着对方问:“师兄,你是不是在和档案室的刘姐谈恋爱呀?” 师兄一口否认:“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属于cd的甜心小姐香水,我每次去档案室都能从刘姐身上闻到。当然,如果你也喜欢用这款女士香水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当然不用女士香水了。就算我身上有小刘的香水味,那也证明不了我在和她谈恋爱吧?之前我去了档案室查资料,待的时间有点久,兴许是那时候染上的吧。” “撇开香水不谈,师兄,我还发现你头发里有一粒小小的粉色水钻。我记得刘姐这周新做的美甲就镶了这种颜色的水钻,用来搭配裸粉色的指甲油,低调不张扬。她指甲上的水钻为什么会跑到你的头发里?我的个人结论是她的手曾经摸过你的头。这似乎不是普 通同事之间会有的肢体接触吧?” 师兄剃着平头,一头又黑又硬的浓密发丝齐刷刷立在头顶,茂盛如青纱帐。他刚才低下头往嘴里扒饭时,头顶的发茬中有一小粒粉色水钻折射出一道璀璨光芒,被雷霆敏锐地尽收眼底。 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后,师兄看着指间那粒水钻继续否认:“这个嘛……刚才我在档案室蹲下去翻最底下的一排资料时,小刘正好站在我身边翻上面那一排架子的资料。应该那时是不小心掉在我头发里的。” “还是不承认,看来要逼我祭出大招了。好吧,现在说说我最重要的发现。师兄,除了香水和水钻外,我还注意到你的门牙上粘着一丝口红。这种低调的豆沙红是刘姐常用的颜色,而且今天她也是涂的这个颜色。一个男人的牙齿上如果粘着另一个女人的口红,我想光凭在一起查资料是肯定做不到的,必须要kiss才行。当然,如果你们像偶像剧的男女主角那样,是一个不小心嘴对嘴地摔在了一起,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雷霆的这番话让师兄无法再否认了。他一边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擦自己的门牙,一边服气地笑了:“哟嗬,你小子行啊!观察能力还挺强。” 马啸在一旁呵呵笑道:“小纪,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小刘搞上对象了?居然还神神秘秘地玩地下情,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 “马叔,不是我们要搞地下情,而是刚刚才好上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对外公开呢。没想到就被你徒儿看出来了。好吧,雷师弟,我服了。你看来是一块干刑警的好材料,以后跟着马叔好好学吧。” 就在这时候,马啸的手机铃声大振,一接听是出命案现场的电话通知。挂断电话后,他一边加快速度往自己嘴里扒饭,一边却对徒弟说:“小雷,你就别吃了,吃下去待会儿也要吐掉。” 雷霆不解其意:“为什么?” “出了人命案,我们马上要去现场勘查。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尸体吧?一会儿见到了,保证你吐得七荤八素。” 雷霆刚刚才露了一手,现在自信值正高着呢,傲骄地一挺胸膛说:“前辈,我有心理准备,不会吐的。” 看着眼前的年轻后辈,马啸慢条斯理地说:“我赌20块,你一定会吐的。” 公安局的各部门人员迅速赶到案发现场。法医与刑事鉴证科的技术人员先进屋进行尸体现场勘查与犯罪现场勘查。马啸和雷霆则在门外一起询问为死者工作的保姆周兰香,就是 她打电话报的警。 周兰香这天像往常一样,在清晨八点钟带着买好的菜来罗家上班。她不是住家保姆,只是白天过来帮忙搞卫生和做饭,晚饭后收拾了碗筷就回自己家。 进了大门,看见楼上卧室的门没有开,周兰香知道女主人肖倩一定还在睡觉。她一向有爱睡懒觉的习惯,还特别交代过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所以周兰香也就没上楼,一直在楼下忙活,先搞卫生,再做午饭。 午饭都做好了,仍不见肖倩起床。往常她睡懒觉不会睡这么久,还有宠物狗公主也一直不见露面,周兰香便十分疑惑地上楼敲门。 “罗太,午饭好了,你还不起床吃饭吗?” 敲门没有应,问话也没人理,周兰香更奇怪了。因为肖倩曾经说过,她睡觉不能吵,一吵就会醒,所以怎么都没道理无人应答的。难怪是病了吗? 这个想法让周兰香下意识地推开房门查看究竟,结果门一开,她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因为肖倩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圆瞪,面色死灰,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啸询问周兰香时,她还没从极度受惊中完全回过神来,话也因此说得颠三倒四,好不容易才把事情交代清楚。通常警方会怀疑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人可能就是凶嫌。但经验丰富的马啸一看就知道周兰香犯案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胆小的人是杀不了人的。而她后来也的确提供了案发时间段的确切不在场证明。 两位刑警问完了周兰香,又敲开了顶层的另一户人家调查取证。那家女主人表示昨晚自己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动静。这种高级住宅区的房屋墙壁隔音效果很好,她只是偶尔听见隐约的几阵狗吠。 法医与鉴证科的勘查取证工作完成后,两位刑警从同仁嘴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公寓大门的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死者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十一时到凌晨一时之间; 死者临死前有过性行为,阴-道里提取到了精-液; 死者屋内收集到了几组可以用来对比的清晰指纹; 死者床上找到了几根不属于女死者的短发,一种是黑发,一种是染过的棕发; 最后,死者身边守着一只宠物狗; 雷霆听得一怔:“什么?屋里还有一只狗?” 鉴证科的老刘回答:“是的,显然它一 直呆在案发现场,也目睹了案发经过。可惜,这位唯一的目击者不会说话,不能告诉我们它看见了什么。” 雷霆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是啊,太可惜了!如果狗狗会说话就好了。” 马啸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来,跟我上楼去勘查凶案现场。” 雷霆和马啸一起走进凶案现场的卧室时,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床上那具形容可怖的尸体还是让他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恶心与反胃。 这桩杀人案是雷霆在警察职业生涯中接触到的第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尸体。虽然努力地忍了又忍,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吐了,吐在马啸眼疾手快塞给他的一个塑料袋里。 “年轻人,记住你欠我20块。” 雷霆顾不上回答,只管埋头狂吐不已,之前吃下去的东西基本上全部“大清仓”。因为他吐得太厉害,鉴证科的一位同事还忍不住打趣他。 “哟嗬,小雷同志,吐成这样该不是有了吧?几个月了?” 另一位同事笑眯眯地也来补刀:“怎么小雷同志的性别是女吗?我还一直以为是男呢。看来要去挂眼科了。” 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光后,雷霆才总算消停下来了。作为一个警察见到尸体居然吐成这副怂样,他觉得自己实在太al了!之前在单位食堂露的脸,一下子就全部丢光了。 好在马啸并没有批评他,这位资深老前辈一边平静如水地戴上手套检查现场,一边慢吞吞地说:“一开始看到尸体不适应是难免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这里我负责,你去小区保安部调监控,看看昨晚案发时间内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过这栋楼。” 第三章 什么她真的死了? 雷霆领命而去,找到小区保安部的部长调出昨晚十一时至凌晨一时c栋公寓楼的电梯监控。 电梯的监控录像显示,在案发时间前后,除了同样住在顶层的另一户人家外,没有其他无关人员到过顶层。这种情况意味着凶手不是坐电梯上的楼,而是爬楼梯。 楼梯间没有安装监控,只是一楼大堂处和地下停车场各一个监控摄像头可以看到通往楼梯间的门。不过,除了保安巡逻以及几位上了年纪的住户为了锻炼身体走楼梯外,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员出入楼梯间。 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发现,警方只能另外设法寻找线索。大凡凶杀案,不外乎是情杀、仇杀或财杀三种可能。凶案现场没有任何财物损失,这让办案刑警很快排除了谋财害命,考虑起了到底是情杀还是仇杀。而想要知道是情杀还是仇杀,都需要彻底调查肖倩的人际关系。 对于肖倩的人际关系,周兰香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肖倩的丈夫罗北川是一位建材商人,经济条件优越,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留在家当全职太太。发现尸体后,周兰香第一件事就是报警,第二件事则是打电话给罗北川报信。罗北川昨天去了北京出差,惊闻噩耗,他表示会立刻赶最近一趟航班飞回来。 在罗北川赶回来之前,马啸交给雷霆的新任务就是去翻查她的手机。看她和谁通电话的频率最多,从中找出与她关系最熟的人,可以负责向警方提供相关线索。另外再仔细查看她手机上的所有短信、微信、微博等消息,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肖倩的手机之前一直是关机状态,鉴证科的电脑技术员把它开机解锁后交给了雷霆。 出完现场回来,雷霆就一直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查阅手机里的一切信息。因为之前看到尸体时的呕吐表现得太不专业,现在他铆足劲要在其他方面展示自己的专业水准。 研究手机里储存的所有信息期间,雷霆代接了两个来电。都是肖倩的女性朋友打来的,想约她一起去逛街shopping什么的。当得知手机的主人已经横死,电话那端的反应都是同样的惊骇无比。他试图从她们嘴里打探一些肖倩的情感历史或个人经历,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三个电话打进来时,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话筒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清脆声音:“喂,肖女士您好,我是昨天和您见过面的保险公司的小池,还记得吧?” 一听说是保险公司的人,雷霆先入为主地认定这是 一个推销电话,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我不是肖女士,我是警察,她现在不能接你的电话。” “啊……”话筒那边的女孩子明显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是警察,为什么……肖女士的电话……会在你手里?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考虑这是保险业务员打来的电话,如果不让对方彻底死心肯定还会继续打过来推销保险,所以雷霆决定以实相告,直接吓退她。 “肖女士昨晚在家遇害,我是负责办案的刑警,所以她的手机在我手里。” 这番话一说完,雷霆清晰地听见话筒那端的年轻女孩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是一声骇然之极的惊呼:“什么!她真的死了?!怎么死的——千万别告诉我她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 这下换雷霆大吃一惊了,案件的细节目前除了警方没人知道,这个保险公司的女孩子为什么能准确说肖倩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呢? 震惊之下,雷霆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筒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响,然后电话就断了线,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声。 池清清这天一直在等肖倩的电话。目前她手头上就这么一位有意向购买保险的客户,想不重视都不行。经理也知道她有这么一位潜在客户,反复强调她一定要把握机会,争取搞定这一单。 下午四点过后,等了快一整天的池清清有些坐不住了,决定主动给肖倩打去电话,询问一下她的决定。虽然这种现象十有*是客户打消了主意不想再买保险,但她宁愿当面问清楚,也好过怀着渺茫的希望继续等待。那样实在太受煎熬了! 电话接通后,却被一个自称是警察的男人接听。一听到“警察”两个字,池清清无法不怔仲:肖倩的电话为什么会在警察手里,难道她出什么事了吗? 一边想,池清清一边满怀紧张地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而警察的答复让她无法不悚然一惊——肖倩昨晚在家遇害身亡。 这一噩耗,让池清清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昨晚做的那个逼真的噩梦。那个梦一开始是□□片,后来却剧情急转之下地变成了惊悚片,吓得她大半夜一身冷汗涔涔。 晴天丽日的新一天中,池清清原本早已将头天晚上做过的噩梦丢到了脑后头。此时此刻,噩梦却卷土重来,一幕幕历历如绘地浮现在眼前。颤抖着声音,她下意识地想要求证。 “什么?她真的死了?!怎么死 的——千万别告诉我她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 “你怎么知道?” 警察的反问,是一个无形的证明,证明肖倩的确是被闷死的。这也意味着池清清“梦中”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而非做梦。 ——天啊!自己居然在凶杀案现场亲眼目睹了凶手杀人的场景。 一念至此,池清清吓得两眼一翻白直接晕过去了。这天天气非常热,她有一点中暑症状。人原本就不太舒服,再被这件事一吓,从身体到大脑立刻一起死了机。整个人咚的一声倒在办公桌前,手机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池清清的电话突然挂断后,雷霆再打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手机被摔得直接关了机)。这让他更加觉得对方可疑,马上一边向马啸汇报这一情况,一边根据对方打过来的手机号查核身份信息。 雷霆用最快的速度查出了池清清的身份信息与工作单位,也第一时间给保险公司打去电话,询问她是否在单位上班。 收展部的经理接到电话后,十分疑惑地问:“啊,你是警察,有什么事要找池清清啊?” 雷霆简明扼要地回答:“警方有一桩案子需要她配合调查。如果她在公司上班,请留住她别让她离开。” “池清清不在公司,她现在在医院。因为她刚才在办公室忽然晕倒了,已经被急救车送去了仁心医院。你只能去医院找她了。” “她忽然晕倒了,怎么回事?” “不清楚原因,她当时正在讲电话,讲着讲着忽然就晕倒了。” 雷霆回想了一下问道:“她讲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四点半的时候?” “是的,就是那个时间。” 雷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池清清的电话忽然挂断,并不是因为她想要挂断,而是因为她忽然晕过去了。从他嘴里证实肖倩是被闷死的这一事实,显然让她吓得不轻。也就更加证明了这个女孩子一定知道这桩杀人案的某些内情,所以才会恐惧如斯。 池清清在急救车上就已经醒了。送进医院后,虽然医生为她做的初步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却认为她还需要进一步的各项深入检查,她摇着头拒绝了。 “不用了,我没事。” 医生劝道:“小姐,你一直说你没事,可是你的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还是彻底检查一遍吧,虽然需要花一点钱,但健康无价啊!” 陪 同池清清前来的一位女同事也好心劝她做一个全面检查,还表示如果她钱不够的话可以先借钱给她。她依然摇头:“谢谢娟姐,我真的没事,真不用检查。” 池清清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毛病”出在哪里,她的健康没有问题,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噩梦成真,昨晚“梦见”肖倩被人活活闷死的事,原来竟是真实发生的一幕。自己居然亲眼目睹了杀人的场面——这怎么可能不被吓晕啊?现在回想起来,池清清还忍不住有些全身哆嗦。 雷霆找到医院时,娟姐正在帮池清清办理出院手续,她独自坐在走廊的一排空椅上等着。护士把她指给雷霆后,他神色异常严肃地朝她走过去。 作为一个年纪轻、经验浅、长相又太帅气的新晋刑警,雷霆身为警察的威严感与威慑力明显不足。为了弥补这一点,他办案时总是一副格外严肃的表情,努力让面部线条全部处于冷峻模式,藉此来增加自己的威武值。 看见一位神色威严的年轻人走到自己面前并出示警-察-证,池清清心知肚明原因何在。刚才她在电话里脱口问出肖倩是否被人用枕头闷死的,警方当然会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内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第四章 这不叫实话叫童话 职业习惯让雷霆看见池清清后先目光锐利地扫视了她一番。这个女孩子个头中等,身材窈窕,一张巴掌大的雪白脸蛋,眼眸乌黑,唇红齿白。及肩黑发在头顶松松挽成半丸子头,飘几绺碎发在耳畔。身上穿着白t恤搭配水蓝色牛仔背带裙,像个邻家女孩一样清纯可爱。 干净整洁的外表与一身浅色服饰,让雷霆对于池清清其人很快有了一个初步判断。一个着装得体的女人往往心思细腻,注重自我的内心感受,也善于与人沟通。而浅色服饰最能体现人物性格特征中阳光随和的一面。她显然是一个性格开朗、很好相处的女孩子。 尽管池清清看上并不像是一个与凶杀案有关系的人,但是基于这个女孩对案件细节的了解,雷霆深知她与这个案子之间有牵连。至少,她肯定知道一些警方所不知道的内情。 “你就是池清清吧?我是刑警雷霆,之前用肖倩的手机和你通过电话。她遇害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你知道的应该还很多。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办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池清清紧张地低下头绞着双手不说话,心乱如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如果一五一十地照实说,警察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吗?还是会认为她是个神经病?估计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吧? 雷霆把池清清带回了刑警队接受调查,和马啸一起给她做笔录。 池清清没法明说自己怎么得知肖倩是被枕头闷死的。因为她知道经过太离奇,警方会相信她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认定她是神经病的可能性为百分之百。所以,一开始她还想努力搪塞过去,辩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肖倩的死因,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就蒙对了。 马啸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一眼就能看出池清清在撒谎。雷霆虽然刚刚开始干刑警,经验还不太丰富,但观察力很强,也同样能看出她没有说真话。两名警察都深信这个女孩一定了解这桩凶杀案的内情。不仅因为她准确说出了肖倩的死因,还因为她神色里掩藏不住的惊惧之色——她分明在害怕。 池清清为什么会害怕?从她在电话里听说肖倩被害那一刻起,声音就开始变得紧张不安,而证实了肖倩的死因后,她更是直接被吓晕了。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说,只是一个与肖倩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那么有什么理由会被吓成这样子呢?一般人虽然会因为听说他人的死讯而受惊,但绝不会惊骇到这种地步。 池清清超乎寻常的恐惧,雷霆深信那是因为她也牵涉在这桩 凶案中。她知道肖倩的死因,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在事先对她透露过自己的杀人方案,也可能是事后告知。而她当时应该并不以为然,以为那只是玩笑话。直到命案果真发生了,她才意识到凶手真的杀了人。但她却还不肯对警方揭发那个人,这样的维护往往意味着凶手与她关系匪浅,所以她想要包庇他。 雷霆的神色因此愈发严厉了,“池清清,你觉得我们警察很好蒙吗?肖倩是怎么死的你一清二楚,这说明你一定知道是谁杀了她。如果你再不说出凶手是谁,我们可以指控你包庇罪,把你抓起来。明白吗?” 池清清这一天已经饱受惊吓,雷霆的话再一次把她惊得面无人色,紧张又急切地分辨说:“什么?你们要告我包庇罪。不不不,我没想要包庇凶手,我也希望那个坏蛋可以快点被抓起来。但是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当时戴着帽子蒙着口罩,鬼才知道他是谁呢。” 马啸听得目光一凝:“什么?你见过凶手,在哪儿?” “就是……昨晚在肖倩的卧室里。” “啊!”雷霆意想不到地一怔:“你昨晚就在凶案现场,还亲眼见到了凶手?”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池清清点点头又摇摇头。雷霆没弄懂她的意思,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意思?你到底在不在?是不是亲眼见到了凶手?” 池清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给面前的两位警察打个“预防针”:“警察同志,其实不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我怕说出来你们不会信。接下来,我会把自己昨晚看见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但愿你们会相信我的话。” 昨天晚上,那一场匪夷所思的“魂游记”池清清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年轻气盛的雷霆打断了。 “池清清,我们叫你要说实话,你却越编越离谱。还编出这种什么变成狗的荒诞故事来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难道我们警察在你眼里看起来就那么好蒙吗?” 池清清委屈极了:“我说的就是实话了。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所以我一开始才不说的。” 马啸在一旁直摇头:“这不叫实话,叫童话。姑娘,你想像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呢?卖保险真是太浪费人才了。” 池清清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马啸喊冤:“警察叔叔,我说的真是实话呀!昨晚我真的变成狗了——不对,不应该说是变成狗,应该是我的灵魂不知怎么回事附到了那只贵宾犬公主的身上。所以,刚才你们问我昨晚是不是在肖倩家 时,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我的人并不在,而是我的魂在。” 昨晚自己那个离奇却真实的所谓梦境,为什么会噩梦成真?池清清思索良久后得出的答案就是这一个——不是她变成了狗,而是她入睡后灵魂似乎出了窍,并且进入了贵宾犬公主的体内。所以她以一只狗的临时身份成了凶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 池清清越是煞有介事地想要解释,雷霆就越是觉得荒唐可笑。正好那时候有位警犬训导员牵着一只警犬经过口供室门外,他马上走出屋叫住他。 “小李,等一下,借用一下你家闪电。” 把警犬闪电牵进屋领到池清清面前后,雷霆不无挪揄地说:“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池清清小姐,既然你说你的灵魂能附上狗身,那么能不能请你现场示范一下?” 警犬闪电的犬种是德国牧羊犬,俗称狼狗,长相十分凶猛。它往池清清面前一站,她就下意识地立马后退,与其拉开距离。如果说贵宾犬公主是汪星人中的“白富美”,狼狗就是汪星人中的“高酷帅”,一般人绝对不敢去招惹它。 “来呀,你附到闪电身上让我瞅瞅,这么炫酷的附身技能我还真是很想瞻仰一下呢。” 虽然听出来雷霆是在挖苦自己,但池清清还是不得不小声解释:“这个……附身不是我想附,想附就能附的。事实上,这种离奇的现象为什么会发生,我也搞不清楚。” 让警犬训导员小李牵走闪电后,雷霆看着池清清直摇头。这个女孩子居然能把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说得那么煞有介事,而且表情还真诚得让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他想原因无法就是两点。 “你要不是疯子,就是在装疯卖傻。而且装得还很像那么一回事,简直可以勇夺奥斯卡金奖了。” 马啸也是这么想的,池清清如果不是脑子有毛病出现了幻觉,并且还坚信这个幻觉就是事实;那么就是在装疯卖傻地想要把警察糊弄过去,帮助凶手隐瞒事实。 马啸的手机忽然铃声大振,一接听,得到了罗北川已经赶回s市可以与警察见面谈话的消息。挂断了电话后,他决定不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不知真疯还是假疯的女孩身上。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说:“你现在不肯说实话是吧?没关系,去留置室里呆一晚,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再来找你谈。” “什么?”池清清无法不听得大惊失色:“你们不是真要抓我吧?凭什么?我又没犯法。” 雷霆负责解释:“池清清,你现在涉嫌一桩凶杀案,警方有权对嫌疑人留置盘查24小时,也就是我们可以扣留你24小时。这段时间里,希望你好好想清楚该如何配合警方办案。” “不要啊!我真的已经说实话了。警察同志,我说的全部都是大实话啊!” 池清清再怎么分辨也无济于事,雷霆已经叫来一名内勤女警准备带她留置室。她无论如何不愿意被关起来丧失人身自由,关键时刻,她决定假装昏倒来脱身。虽然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怎么都强过警方的留置室。 池清清“忽然晕倒”,让雷霆和那名女警都吓了一大跳。想起她刚刚也晕过一次,雷霆可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嫌犯死在局里会有麻烦的。所以他立刻电召救护车来送她去医院,同时交代那名女警全程监守在医院。绝对不能让池清清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以防她装病逃脱。 第五章 超倒霉超烦躁 池清清被救护车送走大约几分钟后,罗北川赶到了公安局,一脸悲戚万分的表情。雷霆和马啸又一起给他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一般情况下,对于在凶杀案中遇害的女性死者,警方首先要调查的人就是她身边的亲密男性,譬如丈夫或男友来排除情杀的可能。 肖倩昨晚遇害身亡时,罗北川正在北京出差,不在场证明确凿无疑,所以警方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只专注向他打听肖倩的人际关系。她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又是否以前谈过什么不靠谱的前男友,会不会因此对她产生不利因素等等。 从罗北川的口中,两名刑警得知肖倩在嫁给他之前曾经有过一位前男友孙浩。因为孙浩是外地人,家境也不太好,所以肖倩的寡母坚决反对女儿与之结婚。最终她听从了寡母的意见,与孙浩分手嫁给了经济条件优越的罗北川。 “如果警方怀疑是情杀的话,那么可疑对象应该只有孙浩一个人。当初倩倩提出要和他分手时他很不甘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如果他真想杀倩倩,应该没必要拖上这么久吧?” 马啸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或许他有意要等事态平静下来再动手,那样就没有人怀疑他。又或许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重新勾起了旧恨决定要采取报复行动。总之这个孙浩值得彻查一番。” 肖倩嫁给罗北川之前是市中心某五星级酒店的前台接待,孙浩是大堂经理。掌握了孙浩这一线索后,尽管天已经黑透了,马啸还是立刻叫上雷霆一起去找人。刑警的工作时间一向没定数的,只要手头有案子,只要案子有了新线索就得立刻追查到底,不分白天黑夜。 开车去酒店找孙浩的路上,马啸和雷霆讨论起了池清清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他猜测道:“如果人真是孙浩杀的,那么这个池清清没准跟他有什么关系。” “嗯,也许她是孙浩的新女友吧。有些女人只要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丢了脑子,哪怕他杀了人都还想包庇他。简直蠢得和智障有一拼。” 马啸和雷霆在酒店找到孙浩时,他正在大堂接待一位外国游客。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头发染成漂亮的深棕色,笑容十分富有亲和力。外国客人显然对他印象很好,离开时笑容满面地再三向他挥手道别。 两名刑警向孙浩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后,他的脸一下子煞白无比:“什么?倩倩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因为与肖倩的关系是秘密 情人关系,孙浩从来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或发信息,因为怕她那边不方便。一般都是由肖倩出面联系他,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她出了事。 得知肖倩就是昨晚被害的,孙浩更加面无人色:“这……怎么可能?” “孙先生,关于肖倩的死,我们需要请你回局里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孙浩身不由己地跟着两名刑警回到公安局。在口供室里做笔录时,他一开始还不想承认自己昨晚见过肖倩。但警方透露在现场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指纹、头发与精-液后,他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赖不掉的,只得说了实话。 孙浩招供自己与肖倩已经保持了大半年的情人关系。因为罗北川经常出差在外,身为商人妇的她深感寂寞。某天在街上偶遇旧爱后,两个人就开始了鸳梦重温。一开始还只是在外面开房幽会,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只要罗北川一出差,孙浩就直接登堂入室充当临时男主人。 孙浩很十分享受在罗北川的家里充当临时男主人的过程。因为当初罗北川的经济条件比他好,所以肖倩最终嫁给了他,让他的感情与尊严遭遇了双重失败。而现在他不但能扳回一局,还能在他的家他的床上睡他的老婆,这让孙浩无法不感觉好极了。 帝锦园小区是一个高档住宅区,前后两个大门与左右四个小门平时都是关闭状态。非小区住户出入都需要在大门口的门卫处进行访客登记,小区住户则可以凭借门禁卡直接刷卡进入六道门。为了方便孙浩过来与自己私会,肖倩特意把已经病逝的寡母的一张旧门卡给了他。而且平时与他电话联系时,她也会改用亡母留下的手机卡,以免被丈夫发现她的手机里有太多与旧男友的通话记录。 孙浩每次都是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刷门卡从侧门进入小区,然后再走进公寓楼乘电梯上楼。不过,他总是十分谨慎地不直接坐到顶层,而是选择在9或10层下来,再爬一两层楼梯去敲肖倩的门。所以电梯监控录像中看不到有无关人员上了顶层。 孙浩把自己和肖倩的暧昧关系交代清楚后,还承认自己昨晚就在肖倩家与她偷情。他的指纹也吻合鉴证科在案发现场所搜集到的一组指纹。□□的对比样本虽然还没那么快出来,但他曾经在凶案现场出现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案发现场的另外两组指纹已经证实是肖倩与罗北川夫妇俩的,床上发现的黑色短发也证实是罗北川的,而棕发显然也将被化验证实属于孙浩。这些都意味着,孙浩是唯一一个在现场留下 痕迹的人。虽然他拒不承认是自己杀了肖倩,坚称自己离开时她还没死,但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疑犯。 凶案发生的时间段里孙浩就在肖倩家里; 案发现场有他留下的痕迹; 他和肖倩有见不得光的暧昧关系,而这种不稳定的关系极有可能导致失手杀人——譬如可能肖倩不想再和他这样继续下去了,而他却不愿意结束这段畸情。意见不合的两个人没准吵了起来,结果男人盛怒之下错手杀死女人。 证据的支持与合理的推断,让孙浩没能走出刑警队的大门。他被关进了拘留所,接下来马啸准备指点雷霆做案件材料整理、敲定证据的文书工作,正式提请检察院审查并批捕孙浩。 假装昏倒被送进医院后,池清清继续将装病进行到底。她必须装,如果不装的话她担心自己分分钟又要回留置室的节奏。 虽然一通全身检查做下来后,医生并没有查出池清清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女孩当天已经两次被送来急诊,这让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致决定先让她留院观察一天再说。 就这样,池清清住进了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女警也要了一张折叠床摆在病床边,一丝不苟地执行监守任务。 吃喝拉撒睡都要被人盯着,池清清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忧心重重地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警方相信我说的话呢?唉,目睹杀人已经把我吓得很惨了!现在居然还要被警方当成嫌犯限制人身自由,真是超倒霉!超烦躁! 池清清还以为今夜肯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因为无论是昨晚还是今天的遭遇都让她惶惶不安,难以入睡。可是,吃了几颗护士送来的药之后,她却很快陷入了梦乡。因为医生在女警的要求下为她开了一颗安定药,确保病人可以一夜安睡到天亮,不用担心她半夜爬起来偷跑掉。 不过,池清清睡着睡着却像昨晚那样忽然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下巴正搁在一双交叉搭着的狗腿上时,她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听见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叫声变成了狗吠声,已经有过一次附身经历的池清清自然很快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打心底哀叹了一声:不是吧?我的灵魂又出窍了?这回我又变成了谁家的狗啊? 一边想,狗版池清清一边下意识地转动着狗头查看身边的环境。发现这里好像 是一间男生宿舍,约二十平方大小的长方形屋子里摆着三张上下床,有一张下铺躺着人,是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看起来还挺眼熟。她正费力思索着在哪里见过他时,那个小伙子坐直身子看着她说话了。 “闪电,你干吗叫啊?” 闪电——这个名字让池清清的记忆系统成功读取到了小伙子的身份。他就是那位警犬训导员小李,下午她在刑警队和他还有他的警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雷霆把闪电牵过来,满是讥讽地叫她表演一下附身技能,她却做不到,没想到晚上睡着后倒是成功附身到了闪电身上。似乎,这项炫酷技能一定要在她睡觉时才能进行。 “池闪电”在屋里团团地转了一圈,很想找到雷霆,对他证明一下自己的附身本领。可是她没法开口说话,也不可能跑出去找人,训导员拉着它呢。对于自己的这一处境,她只能通过汪汪乱叫来表达不满。 第六章 人家其实是Girl了 训导员小李与警犬闪电已经合作近两年,他十分熟悉自己的爱犬,基本上能通过观察与了解听懂它的所有吠声。但是小李却弄不清楚,为什么闪电这天晚上会如此烦躁地乱叫一气,无论怎么安抚它都不无济于事。 雷霆就在一片狗吠声中推门进了屋,这间警员宿舍也有属于他的一个床位。 警员宿舍是刑侦队提供给警员们休息的地方。因为刑警经常没日没夜地工作,没时间回家休息的时候,宿舍就充当起了他们临时的家。每每有累得半死的刑警一回来就直接倒在宿舍床上睡着了。 雷霆这天忙活了一整天,出现场,找线索,做笔录,审嫌犯,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消停下来。终于可以回宿舍休息了,他准备洗个澡就上床睡觉。 可是,雷霆刚一进屋就被警犬闪电缠住了。闪电是小李的“亲密战友”,经常和他一起睡在宿舍里,因此也熟悉了与主人同一宿舍的几名刑警。闪电是个高冷boy,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别人太过亲近,一直对其他刑警爱搭不理。可是今晚,它却像一只哈巴狗似的蹲在雷霆面前直摇尾巴,这让小李都奇怪到了极点。 “雷霆,你干了什么把我家闪电给收买了?看它一个劲冲你摇尾巴的样子,倒像你是他主人似的。”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干,天知道它今天怎么跟我这么亲。” 奇怪地搔搔了头皮后,雷霆跟小李开玩笑:“呃,我想起来了。下午我跟闪电说起要给它介绍个女朋友,是只漂亮的金毛,显然它很动心哦!” 小李哈哈大笑地蹲下来摸着“池闪电”的头说:“是吗?闪电你想找女朋友了?不行,服役期间你不能谈恋爱,等退役了老爸再帮你找一只漂亮的母狗啊!” “池闪电”哭笑不得。 换上一双拖鞋后,雷霆直接进了屋子一角的附属卫生间洗澡。因为忘了带换洗衣服进去,洗完澡他直接在腰间围着一块毛巾就出来了。反正宿舍是男宿舍,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池闪电”却很有顾忌,一看见雷霆几近全-裸地走出卫生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捂眼睛。因为小李一直守在爱犬身边,想知道她今晚为什么这么情绪反常,所以将它捂眼睛的一幕尽收眼底。 狼狗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捂住眼睛的画面实在太有喜感了,小李十分惊奇地哈哈大笑起来:“哇,闪电你在干吗?你这是不好意思看雷霆没穿衣服的样子吗?” 雷霆听了扭头一看, 也忍不住笑了:“哇,闪电你还知道非礼勿视呀!好萌啊!” “是啊!我家闪电一向以高冷著称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萌的一面。看来老爸对你的了解还很不够呢。” “池闪电”本能地抬爪捂眼后,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太过人性化了。但它并不想改,还想多做几个更加人性化的动作来引起雷霆的注意。但是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雷霆背对着她在穿衣服,刚刚才套上一条内裤而已,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匀称体形无遮无挡地跃入眼帘,让她再一次本能地抬爪捂眼。 小李再一次笑了起来:“雷霆,闪电是真的不好意思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呢。你看它刚一睁眼,看见你正在穿衣服马上又把眼睛捂起来了。” 雷霆不以为然地笑:“闪电,大家都是boy,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池闪电”无法不抓狂,忍不住地汪汪大叫起来,这阵狗吠声如果翻译成人类的语言,那就是——人家其实是个girl,girl,girl啊!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起来,池清清就急不可耐地叫醒了那名女警。 “我要见刑警雷霆,我想再和他好好谈一次。” 女警以为池清清想通了,马上着手安排她回刑侦总队再次做笔录。在口供室坐下后,池清清刚一开口,雷霆和马啸就都皱起了眉头,因为她还是老调重弹地坚称自己有附身技能。 “我知道你们仍然不会相信我,不过,请你们耐心听完我说的话,听完后你们绝对就会信了。尤其是雷警官你。” 雷霆莫名其妙地一扬剑眉:“为什么尤其是我?” “因为昨晚我的灵魂又附身到了一只狗的身上,那只狗就是警犬闪电。所以雷警官,昨晚我以闪电的身份在你们警员宿舍呆了一段时间。我可以说出你当晚的一些举动来证明我的在场。” “什么?” 大吃一惊后,雷霆下意识地回忆起了昨晚警犬闪电在宿舍里前所未有的反常表现。不但一反常态地缠着他乱摇尾巴,还在他洗完澡没穿衣服就走出卫生间时捂住了眼睛。当时只觉得有趣搞笑,现在池清清这么一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种害羞捂眼的举动,根本就是一个女孩子才会有的反应好吧? 池清清虽然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说,但雷霆已经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不过,整件事实在太过离奇,他犹自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附身到了闪电身上?” 马啸一听这话风不对呀,雷霆明显开始相信这个女孩的“胡言乱语”了,立刻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小子怎么了?难道还真相信她了?” 雷霆有苦难言:“马叔……咱们……还是先听她把话说完吧。” 池清清详细叙述了一番自己昨晚在警员宿舍的所见所闻后,雷霆的面部表情系统已经基本崩溃。他的表情让马啸意识到了事态有异,忍不住在他耳畔小声嘀咕:“你千万别告诉我她说都是真的啊?” 雷霆没有立刻回答,他一言不发地拉着马啸走出房间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带恢复了正常工作。 “马叔,是真的,她一点儿都没说错。” 马啸仍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啊?人的灵魂怎么会跑到狗的身上去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的确很离谱,所以一开始我们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她既然说得出昨晚在宿舍发生的事,那么说明她附身过闪电的确是事实。不信你再把小李找来问一问,看昨晚宿舍里发生的事是不是和池清清说的一样。” 事关重大,虽然马啸相信雷霆不可能会和池清清一起串通起来蒙自己,但他还是要听一听另一个在场警员小李的说辞。 马啸马上找来小李,问起他昨晚警犬闪电是不是在宿舍表现得很反常,并要求他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小李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与池清清之前说的完全吻合。 听完小李的话,马啸整个人都傻掉了。如果证明池清清所言是事实的人不是雷霆与小李,他一定会认定是她收买了两个人来配合她撒谎,好证明她所谓的灵魂附体一说。但是他们俩都是警察,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马啸相信池清清怎么都不可能收买两名警察知法犯法地帮自己做伪证。何况池清清昨晚还一整晚都被另一位女警监守在医院病房中,也根本不可能跑去收买他们俩。 这一很不科学的奇怪现象让马啸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有气无力地挥手让小李先离开,然后用豁出去的口气对雷霆说:“这么说来,那个池清清好像真有些不同寻常呢。好吧,现在让我们回去听她说说案发当晚她在肖倩家里都见到了什么,看能不能也对得上号。” 警方已经掌握了案发当晚肖倩与情夫孙浩在家密会幽欢的事。如果池清清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当时就在现场,那么她一定也能说出有孙浩其人在场的事。 于是,马啸和雷霆一起回到口供录继续为池清清做笔录 。两名刑警四只眼睛一起定定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听到他们要求自己详细讲述凶案当晚以贵宾犬公主的视角所目睹的一切后,池清清十分配合地一五一十全说了: 她是如何睡到一半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肖倩家的贵宾犬公主; 又是如何吃惊地发现肖倩居然背着丈夫与情夫偷欢; 又是如何不想看活春宫戏码自己动手开门逃去楼下; 又是如何被送走情夫的肖倩抱回二楼; 又是如何惊骇地看见有坏人走进卧室…… 讲述进行到这里时,被雷霆惊讶地打断了:“什么?有一个蒙面人进了卧室,就是他杀了肖倩吗?” 回想着那晚亲眼所见的杀人场面,池清清犹自面带惊骇地点着头说:“应该就是他。因为他一进屋,就拿起一个枕头用力捂住肖倩的脸。当时那一幕真得超吓人!我吓得直接就回了魂,在自己床上醒了过来。所以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雷霆与马啸惊愕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还以为就是孙浩杀了肖倩呢。因为案发现场只有他留下的痕迹,而他与肖倩的暧昧关系也可以成为他的杀人动机。既有作案时间又有作案动机,这让警方想不怀疑他都难。可是池清清的话却推翻了这一论点。 第七章 科学无法解释的异能 雷霆想了想还不死心,觉得没准孙浩离开后又返回去杀人呢?于是询问道:“那个蒙面人有多高,体型是胖是瘦,你能清晰描述吗?” 池清清认真地一边想一边回答:“他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吧,体型不胖也不瘦。” 孙浩的身高超过一米八,体型属于瘦削形,与池清清描述的凶手外形完全不吻合。雷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桩案子办得很顺利,案发当天就揪出了重大嫌疑犯。却原来是白忙活了一场。 马啸继续询问:“除此以外,你还能不能提供凶手其他的明显特征?” “警察蜀黍,这个我真不能。因为他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不到任何明显特征。” “一点儿都没有吗?你再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把那晚发生的事一帧一帧在脑子里重新回放,也许有一些事被你忽略了。” 老实说,如果可以选的话,池清清真心不想在脑子里回放自己见到凶手杀人的一帧帧画面。但是人命关天,肖倩惨遭杀害,自己是唯一的目击者,于情于理也应该把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都告知警方,配合他们找出真凶以慰亡灵。 苍白着一张脸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后,池清清果然想起了两个细节。第一,凶手是个左撇子,他进屋时是用左手推开的门,抓起枕头时也是先用的左手;第二,凶手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腐烂气息。 给池清清录完口供后,作为一支队队长的马啸直接带着那份口供去找了刑侦总队的魏队长。魏队看了第一页就忍不住要发火。 “老马,你也是老刑警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胡言乱语你居然也会信?还特么当一回事地记录下来。” “魏队,你还是全部看完再说吧。” 把所有口供都看完后,魏队震惊无比地哑然了。因为池清清所叙述的一切实在太过详细,详细得只有办案警察才会知道的内情她都能说出来。譬如,鉴证科的人一开始弄不明白,为什么卧室的门把手上除了人的指纹外还有狗毛。却原来是附身宠物狗的“池公主”自己动手开门的结果。 魏队难以置信地发呆时,马啸又把昨晚在警员宿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听得他更加惊愕难当:“什么,那个女孩昨晚还附到闪电身上去了?这……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她的灵魂怎么会老跑去狗身上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自己睡着后,再睁开眼睛时 ,灵魂就已经附上了狗的身体。” “可是这件事实在太不科学了呀!” “的确,完全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是小雷说,国内外很多科学家都一致承认,尽管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昌明,但还是有些奇异现象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在池清清身上出现的魂游经历显然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例子。” 呆了好半晌后,魏队一声长叹地站起来说:“走吧,老马,你和我一起去见吴局长。这种事我一个人还真跟他解释不清楚。” 这天,s市公安局一把手吴局长,与魏队和马啸两名部下在办公室里谈了整整两个小时。虽然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来都不相信那些虚无玄乎的东西。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最后,吴局长郑重地做出批示:“这个池清清说的话你们可以作为重要线索去展开调查,但不能正式记载在案件卷宗里。而且这件事也不准外传,除了我们三个和雷霆外,不能再有第四个人知道。另外,还得要求池清清对自己的奇特经历守口如瓶。一来这种玄之又玄的事说出去一般人不会信,只会当她是疯子;二来如果被凶手知道了,一定会杀她灭口。” 通常情况下,警方对于非科学性或者离常识太远的方法,不会用来调查案件。虽然在这桩案件中,警方不得不采信池清清可靠系数极高的证词,但是这种信任与接纳只能在秘密中进行。因为如果被社会大众知道警方借助“怪力乱神”办案,对人民卫士的形象是有严重影响的。 马啸把吴局长做出的批示告诉等在口供室的池清清后,她没有丝毫异议地就点头接受了。 “明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因为我一不想被别人当成疯子;二不想被凶手当成靶子。” “你知道轻重就好。池清清,谢谢你为警方提供的案件线索,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去找你。” “好的,如果你们还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池清清表现得这么合作,马啸也想表示一下友善,弥补一下昨天限制了她人身自由的过失。便交代雷霆说:“你待会儿要去肖倩家重新检查一遍案发现场。要不顺便把池清清送回家吧。” 雷霆当然不会反对,因为这个年轻女孩身上出现的超自然现象让他十分好奇,他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她呢。 开着队里的一辆警用吉普车载着池清清一起上路后,雷霆满脸难以置信地问:“灵 魂出窍和附身这种事,我一直觉得是电影电视里才有的事。没想到却会真实地发生在你身上,你到底有什么异能啊?” “我没什么异能,我也不知道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老实说,我也并不想有这种异能了。因为灵魂出窍附身狗并不是什么美事,第一次看见活春宫戏码和杀人;第二次看见裸男……” 话还没说完,池清清立刻警醒地顿住了。因为她忽然反应过来,此刻正坐在她身边开车的雷霆就是那个裸男,由不得她不神色尴尬地闭上嘴。 而雷霆只会比池清清更尴尬,一想到自己毫不知情地在这个女孩面前赤身*过,他就无法不再一次面红耳赤。原本想问的问题顿时全部丢到了脑后,剩下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脸颊火辣辣地烫红一片时,雷霆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发誓:以后洗完澡我一定会穿好衣服再出去。哪怕外头屋子里只有蚂蚁在爬也不例外。 池清清回到住所时,差不多是中午十二点。同住的好友兼房东吴悠见了她就像见到凤凰一样。 “清清你终于回来了。你昨晚跑哪儿去了?一晚上没回家,手机又关了机,到处都找不到人,急得我都想报警了。” 昨晚池清清差一点被关进了警方的留置室,虽然后来装病躺进了医院,但还是被一名女警全程监守,不准与外界联系。所以她没办法通知吴悠自己当晚不能回去。 吴悠昨晚都没想到池清清会彻夜不归,直到今天早晨才发现她的床铺没被睡过,打她的手机又关了机。这天是周六,她也没办法去保险公司找人,正在担心好友是不是出了事。还想好了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仍不见她露面就去报警。 “报什么警啊,事实上我一直都和警察在一起。” “什么?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和警察在一起?干吗呢?” 池清清答应过马啸,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奇特经历。所以她没有对好友说实话,而是有选择性地告诉了吴悠自己昨晚没有回家的原因。 “别提了,我前天带着保险计划书去拜访了一位女客户,谁知她当晚居然被人谋杀了。警方要调查当天所有在她家出现过的人,我当然也不例外,就这样去了公安局一日游。” 吴悠大吃一惊:“什么?你拜访过的客户被谋杀了,为什么要杀她?” “不知道,警方还没查出原因。” “不对呀,警方找你是配合调查,怎么却搞得你一夜没 回家呢?” “因为……我胆子小,听说自己白天刚拜访过的客户到晚上就被杀了,当场吓晕了。警察赶紧叫来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了一晚上。” “啊,你昨晚还进了医院,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池清清努力圆谎:“因为……我晕了嘛。晕了,没知觉了,所以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你晕了多久啊?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纯粹就是吓的。” “没事就好,可怜,怎么吓成这样?你原本不胆小呀!记得大学军训时我们被拉去大山进行十公里拉练,结果路上遇到一条蛇,一大帮男生女生都吓得哇哇大叫,只有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讲真,我当时对你真是无限膜拜啊!” 相比其他娇怯怯的软妹子,池清清确实称得上是一个还算胆大的女孩子。因为她父母工作都忙,她从小被寄养在郊区的爷爷家长大,每天和邻居家的一帮男娃娃上树掏鸟下河摸鱼进山采野果。在山里遇到蛇这种事对她来说可谓司空见惯,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池清清苦笑:“我胆子虽然不小,但杀人这种事实在超可怕!比起蛇来要可怕太多了好吧?” “这倒也是,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可怜的娃,看来你这回实在是吓得不轻。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要不要我请上一顿大餐来安抚一下你饱受惊吓的神经。” 池清清不跟好朋友客气,直点头说:“要,太需要了。” “那走吧,西街有家新开的牛排馆,菲力牛排真是verydelicious。另外水果甜点和饮料全部自助,可以放开肚子吃到撑为止。let’sgo。” “稍等,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在医院躺了一夜,浑身都是来苏药水的味道,超难闻。” “行,那我先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给我们留位子。你动作快一点啊!” “放心,保证超级快。对了,你要不要叫上常征。” 常征是吴悠已经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职业也是医生,就在她父亲担任主任的某医院儿科工作。她父亲十分欣赏这位青年才俊,所以主动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交往。而两个年轻人认识后彼此之间也很有好感,很快就正式牵手拍拖了。 “不用,常征今天有台手术,至少要站上八小时。咱们单独行动,不管他了。” 第八章 撕撕更健康 池清清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头发吹成半干后,就套上一套干净衣裳跟着吴悠出了门。 那家牛排馆的菲力牛排果然非常美味,五分熟的牛排,一刀切下去肉汁四溢,鲜嫩肥美,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尝上一口后,那味道就一个字可以形容——赞。 池清清狂赞:“哇,真是超好吃,这个绝对要点赞。我要给32个赞,哦不,64个。” 吴悠笑着说:“好吃吧?我推荐的地方绝对不会错。别忘了我可是美食编辑、专业人士啊!” 牛排吃完后,两个女孩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水果来了。盛满两碟水果吃了都还不过瘾,于是池清清又跑去取第三碟。这一次,她无意中瞥见餐厅一角有个熟悉的背影,属于她的前男友余奋飞。 余奋飞和池清清是同届的大学校友。一个念中文系,一个念外文系。余奋飞是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单眼皮男生,经常戴着一副复古黑框眼镜,而且他戴眼镜的样子特别好看。池清清一向对白净眼镜男缺乏抵抗力,第一次看见余奋飞,她一颗少女心就苏得不行,彻底沦为他的迷妹。 池清清主动倒追的余奋飞,也成功地把男神追到了手。正式开始交往后,她慢慢了解了一些余奋飞的家事,得知他六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成长过程中极度缺乏母爱。每次提起去世的母亲,他的眼眸中总是闪烁着泪光,这让她特别心疼,还曾经无比母爱泛滥地想过:奋飞从小就没有妈妈,真是超可怜!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爱他,保护他,温暖他。 池清清万万没想到,余奋飞需要母爱到了离谱的地步,在毕业前夕居然被人发现与学校一位已婚女讲师有染。那位女讲师已经四十岁了,而他才二十出头,年龄差距真心不是一般的大。这桩嫩草和老牛的绯闻当时闹得别提多轰动了,池清清也因此悲催地成为这出狗血大戏中惨遭劈腿的苦情女二号。那阵子无论她走到哪儿,都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 “快看,就是她,就是她的男朋友劈腿了一个阿姨辈的女人。” 这桩新闻一爆出来,池清清就立刻和余奋飞分了手。所谓的分手其实就是她彻底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q-q号码、微信号码等一切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在手机上进行拉黑操作时,池清清气得差点没吐血身亡:有没有搞错?余奋飞如果你爱上的是一个比我更年轻漂亮的女孩,我也能心理平衡一点,算是自己“技不如人”。可你却劈腿了一个四十岁的大婶,这 让我也输得太颜面扫地了。我——我诅咒你一辈子上大号没卫生纸,蹲死你丫的。 和余奋飞分手几个月来,池清清今天还是头一次遇见他。当初她单方面与他断绝关系后,他也再没来找过她,或许因为很清楚地知道跟她已经不可能了吧。数月不见,他显然另有新欢,正和一个一派御姐风范的成熟美艳女郎单独进餐,还伴随着各种虐死单身狗的甜蜜蜜的亲昵动作。 池清清端着一碟水果回到座位上时,吴悠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由地问:“怎么了?忽然间一脸不爽的表情,遇上债主了?” “不是遇上债主,而是遇上前任了。余奋飞也在这里吃饭,还带着一个女的没完没了秀恩爱,真是超级肉麻,看得我好想干一瓶珍视明护眼。” 吴悠本能地东张西望:“他也在,在哪儿?在哪儿呀?” 池清清用手指了一下余奋飞的位置后,吴悠才发现角落里那对宛如连体婴似的情侣。她啧啧有声地说:“小余童鞋看来恋母情结真是很深呢,老爱找那些年纪比他大的女人。这位姐姐至少也有三十了吧?当然,怎么说都比上次那位四十岁的阿姨要强一点。” 池清清十分愤慨:“余奋飞这个死家伙,既然只喜欢熟女当初就别答应和我交往,简直就是欺骗浪费我的感情。实在超可恶!不行,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吴悠,你的化妆包借我用一下。” “你要我的化妆包干吗?” “他们不是在秀恩爱炫甜蜜吗?我打算化个大浓妆,以妖艳贱货的身份过去搅个局砸个场。” 吴悠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笑眯眯地把化妆包双手奉上说:“这么说有好戏看了?那本宫坐等好戏上场。” 池清清拿着吴悠的化妆包进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原本很清纯的一张瓜子脸,化了一个夸张得像舞台妆的大浓妆。之前穿在身上那件白色上衣现在拎在手上,而之前系在腰间的一条大红色半身大摆裙,现在被直接拉到胸口充当抹胸裙。 这条半身裙并非长裙款,充当抹胸裙长度难免不足,于是变成了极具诱惑力的一条裙子。上面露出一对玲珑的香肩,下面露出两条雪白的*。再衬上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蛋,怎么看都是标准的妖艳贱货一枚。 看着画风突变的好友,吴悠忍不住笑着说:“,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妖艳贱货。” 把手里那件白色上衣扔给吴悠后,池清清摆了 一个标准的s型身段说:“现在,妖艳贱货要扭啊扭上场了。” 刻意扭着腰、摆着胯,池清清一步三摇地走到前男友余奋飞身边。她一边故作轻浮地搭一只纤纤玉手在他肩头,一边嗲声嗲气地娇笑着说:“唉呀,于先生,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我们发廊玩啊?该不是光顾对面新开的桑拿房去了吧?告诉你,我们发廊最近全套五折。如果是你这样的帅哥来做生意,我还可以收得更便宜一点了。” 池清清一番话话音未落,余奋飞身边那位御姐已经横眉竖目地站起来开骂:“余奋飞,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渣男,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一边说,御姐一边毫不含糊地劈面泼了余奋飞一杯水,然后抓起手袋扭头就走。 “linda,你别走,别走啊。误会,真是误会啊!” 余奋飞没能叫住负气而去的御姐女友,只能气呼呼地质问池清清说:“池清清,你到底想干吗?” “我想干吗?余奋飞,我本来想组团去揍你,现在只给你来这么一出,你就偷着乐吧。” 刚刚得知余奋飞劈腿年纪比自己大上一倍的女讲师时,池清清真得很想痛扁他一顿。但是理智让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为这出狗血大戏再添戏码,而是选择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不过,因为没能出上一口恶气,她心底始终梗着一根刺。今天总算把这根刺拔-出-来了,她感觉舒服多了。 池清清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脸上是一副“老娘现在超爽”的表情。吴悠咕咕地笑着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现在一定爽爆了。” “那是,手撕渣男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连我这两天饱受惊吓的小心灵都治愈了不少,果然是撕撕更健康。” 池清清在牛排馆手撕前男友时,雷霆在帝景园小区的凶案现场加班加点工作,想要找出与蒙面凶手有关的线索。 雷霆在凶案现场的再次勘查一无所获。凶手看来十分精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如果不是被“池公主”机缘巧合地目睹了真相,肖倩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而孙浩会因为现场证据都指向他而成为替死鬼。 事实上,在找不出蒙面凶手前,孙浩依然还是警方案卷上的头号嫌疑犯。因为池清清那份“超自然现象”的口供不能出现在正式案卷中,这也意味着孙浩的嫌疑无法洗清。只是两名办案警察与两位领导知道他并非真凶。 回到刑警队后,雷霆和马啸一起反复分析 案情,都觉得这个凶手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几乎是孙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屋杀人了,如此紧密的时间衔接显然意味着一件事,他知道孙浩在屋里,也分明是存心要找孙浩当他的替死鬼。 凶手是谁?为什么要将杀人罪名嫁祸给孙浩?是和他有仇?还是和肖倩有仇?又或是和他们俩都有仇?所以,他杀了女人,把罪名嫁祸给了男人,一举两得地同时报复了他们俩。 这一分析,让马啸与雷霆都不约而同地怀疑起了一个人——肖倩的丈夫罗北川。只有他才有同时憎恨这两个人的理由,因为这对奸夫淫-妇给他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这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承受的耻辱,所以他是绝对有动机去杀人嫁祸的。 但是罗北川却有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据,他当天下午五点多的飞机飞去了北京出差,当晚还在北京参加了一个商务酒会,与会的很多人都可以为他作证。而且,罗北川也不是左撇子。 不过,虽然罗北川有不在场证明,也不是左撇子,但马啸和雷霆仍然一致怀疑他。因为他的经济基础可以支持他买-凶-杀-人。 第九章 二度附身“公主” 马啸和雷霆又把罗北川找来问话,开门见山地询问他是否知道妻子与孙浩之间的私情。他对此一脸错愕地表示毫不知情。 “罗先生,你太太不但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有私情,甚至还经常趁你出差时把他带回家幽会。这些你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吗?” 罗北川一脸气愤又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要知道配偶出轨这种事,当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因为他们会被百般隐瞒。倩倩虽然和孙浩有了私情,但她在我面前依然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甚至变得更加温柔体贴。我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已经背叛了我,还愚蠢地认为自己的婚姻很幸福呢。” 婚姻中的出轨方,经常会因为自己对配偶的背叛而产生愧疚心理,从而表现得更加关爱另一半,这是一种补偿现象。所以肖倩如果对罗北川表现得恩爱如初,使他察觉不出她其实已经背叛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过,当雷霆留心观察了一下罗北川戴在手上的结婚戒指后,他认为他不可能对妻子的出轨一无所知。因为那枚钻戒无论是光泽与亮度都显示出已经很久没做保养了。而罗北川对婚戒的漠视态度,无形中折射出了他对婚姻的漠视态度。每个婚姻幸福的男人都会珍惜与重视自己的婚戒,但一个婚姻失败的男人就肯定没那份心思了。 虽然警方从罗北川嘴里问不出什么结果,秘密调查他的账户时也没有发现有大额的去向不明的资金支出。也就证明不了他有买-凶-杀-人的可能。但是,两名刑警还是没有打消对罗北川的怀疑。 尤其是雷霆,他坚信罗北川说了谎:“马叔,我觉得这个男人没说实话。对于他老婆的红杏出墙,我绝不相信他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他的结婚戒指。” 雷霆解释了一下自己对罗北川戴在手上的婚戒的观察后,马啸认同地点着头说:“这个男人如果真是在撒谎,那么他撒谎的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就目前的线索分析来说,罗北川是肖倩被杀一案的最大嫌疑犯。马啸为此派出几名便衣警察对他轮流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秘密监视。暗中盯梢他的一举一动,看能否发现他在暗中与某个左撇子见面。 这天晚上,雷霆依然没有回家,继续选择住警员宿舍。一般有案件在查的单身刑警都会选择住宿舍,这样办起案子来更方便。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出任务,没什么事就抓紧时间 睡觉休息。 雷霆走进宿舍时,警犬闪电像往常一样卧在小李床前的一块毛毯上。他下意识地多看了它两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警惕。 “雷霆,回来了。” 和雷霆打招呼的是另一位同宿舍的警察同事小丁,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也光溜溜的只围块毛巾没穿衣服。男生宿舍里这种现象在炎热夏季经常出现。天气那么热,反正大家又都是男人,少穿甚至偶尔不穿也没关系了。 以前雷霆也觉得这样没关系,可是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了。一见小丁没穿衣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叫他穿。 “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干吗?难道你带女朋友来了吗?” 小丁一心三用,一边问,一边动作麻利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探头往门外看。雷霆哭笑不得地摇头否认:“没有,我的女朋友还在天上飞呢,什么时候会落在我身边还不知道。” “那你干吗催着叫我穿衣服啊?我还以为有女生要来呢。” 雷霆无从解释,倒是小李笑呵呵地开了口:“因为我家闪电在这里。” “啥,因为闪电在这里咱就不能光着了?” 小肖觉得这太没道理了,大呼小叫着说:“有没搞错?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呀!闪电只是一条狗,又不是女人。而且它还是一条公狗,要是母狗我都认了。请问这有什么可顾虑的啊?” 小李嘻嘻哈哈地说:“不是有什么可顾虑的,而是因为我家闪电不喜欢看裸男,嫌辣眼睛。所以以后同志们都注意一下啊!” 闪电听见自己的名字一再出现,抬起头来好奇地看了看在场的几名刑警。雷霆迎视着它的视线,认真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发现它表现得和以往一样高冷范儿,像个骄傲的王子那样瞥了自己一眼后就不再理会地继续趴下来睡觉。 雷霆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的闪电是真正的闪电,看来池清清的灵魂没有再跑来“串门”。 这天夜晚入睡前,池清清心里直打鼓,很是有些紧张不安。 一连两个晚上都灵魂出窍上了狗狗身,池清清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继续这样“不走寻常路”。单是附身狗狗也就算了,居然还看到了可怕的杀人场面,吓得她的心理阴影面积都不用求,全黑了。 如果可以选择,池清清希望自己能恢复正常,好好睡上一觉。为此她临睡前还双掌合十做 了一次祈祷:上帝啊,求求你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千万别再让我的灵魂跑去和狗狗亲密接触了。虽然我还挺喜欢汪星人的,但我更喜欢做自己了。阿门! 祈祷虽然很真诚,但是效果却很不佳。池清清依然睡着睡着突然醒了过来,沮丧无比地发现自己又披着一具狗皮囊,而且还是一身十分眼熟的雪白皮毛。 ——天啊,我该不会是又变成了那只贵宾犬公主了吧? 运用狗狗灵活的四肢跳起来,池清清在四周陌生的环境里跑动起来。这是一套装修简单大气的公寓,清一色流线型的黑白家具,特别富有艺术感。它在一面落地玻璃窗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的的确确是肖倩的爱犬公主。 “池公主”真没想到自己还能二度光临这具狗身。当初在这具狗身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十分不愉快的记忆,一想起来就要腿软,这让她很想快点脱离公主的身体。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转一气。 ——老天爷,我是人类呀!别老让我乱入汪星人的世界里行不行?简直超级烦躁! 转了两圈后“池公主”就转不动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很饿,饿得胃都咕咕直叫。客厅一角就摆着一盆香喷喷的狗粮,虽然她打心底抵触不想去吃,她可是人啊!怎么能吃狗粮呢?但是动物需要进食的本能却最终驱使她走过去埋头大吃起来。 一盆狗粮吃了差不多一半时,卧室门打开了,穿着睡衣的罗北川从门里走出来。帝景园c栋1102室的房子因为是凶案现场被封锁了,他带着宠物狗公主暂时住进了自己的另一套公寓。 “咦,公主,你居然吃东西了?” “池公主”虽然没有见过罗北川,但是她可以猜出面前这个男人一定就是肖倩的丈夫,否则公主不会和他呆在一起。 罗北川今年三十五岁,是一个外表十分斯文儒雅的男人。他在“池公主”面前蹲下来,一边轻抚着它的头,一边说:“肖倩死后你就一直不吃不喝,我还以为你要绝食殉主呢,看来你改变主意了。” “池公主”听得一呆:因为肖倩的死,公主都不肯吃东西了吗?这只狗狗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因为感动于宠物小狗对肖倩的情义,“池公主”立刻停下来不再继续吃狗粮,她可不想破坏罗北川对义犬公主的看法。 “公主,你怎么又不吃了?是不是觉得我在批评你。没有了,我是不会批评你的。你对她已经够 有情有义了,平时你胆子那么小,看见陌生人都会往后躲。可是那晚看见小万杀她时,你这个小东西居然冲上前咬了小万一口。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好狗,值得表扬!” 罗北川的话听得“池公主”大吃一惊,因为这番话里透出的的信息实在冲击力太强,骇得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躲开了罗北川抚在她头顶的那只手,看向他的双眼中也满是惧色。 “池公主”明显的躲避动作让罗北川不由自主地一怔:“小东西,你难道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吗?” 顿了顿后,罗北川又冷笑着说:“如果你能听懂我说的话,那你应该也能听懂肖倩和孙浩在一起时说的话吧?那么他俩密谋要除掉我接收我全部财产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你也别怨我心狠手辣找人弄死了肖倩。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还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死在那对奸夫淫-妇手里了。” 听着听着,“池公主”几乎忍不住要瑟瑟发抖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桩命案背后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隐情。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肖倩当初想为丈夫购买人身意外险的真实目的,应该是想弄死他的同时还趁机刮保险公司一笔钱吧?真是用心险恶。可她一定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与情夫密谋如何害死丈夫的同时,已经识破一切的丈夫也对她动了杀机。这一对夫妻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从睡梦中惊醒后,池清清良久良久都睡不着。附身公主的两段经历都实在太糟糕了,让她又惊又惧又骇又怕,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 第十章 有事,有大事 第二天清晨,没睡好的池清清挂着两只国宝同款的熊猫眼出了门。她打电话向保险公司的经理请了一小时的假,打算上班前先去公安局走一趟。 来到公安局刑侦队后,池清清点名要见马啸或雷霆。马啸住在自己家,那时还没赶到队里上班。而雷霆就住在警员宿舍,绕过办公楼往后直走几十米就是宿舍楼,很容易找到。 一名警察给池清清指路说:“喏,往那边走再拐个弯,然后一直走到头,最后那栋楼就是宿舍。你在宿舍楼里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能问清楚雷霆住哪间房了。” 在宿舍楼,池清清找人问明雷霆住302室后就直接跑去敲门。宿舍门并没有上锁,因为没有人会胆大包天跑来警员宿舍偷东西。那时候小李已经带着闪电训练去了,小丁也已经走了。雷霆刚从卫生间刷完牙洗完脸,正准备换衣服去上班。 听到敲门声时,雷霆刚刚套好一条牛仔裤。他以为是隔壁宿舍的同事要过来借东西,这是常有的事,随口就说了一句:“谁呀?进来吧。” 池清清推开门后,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床前换衣服的雷霆。虽然他那时已经穿上了一条牛仔裤,不过还在低着头拉拉链扣扣子,上半身则完全处于半裸模式。这一幕就有些尴尬了,四目相视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一震复一惊。 片刻的惊呆后,雷霆反应迅速地回过神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一件衬衫往身上套,一边难以置信地失声说:“池清清,怎么是你?” 池清清知道自己出现得太不是时候,立马转身走出屋子,窘迫无比地丢下一句话:“呃……我有事要找你……你收拾好了下楼来一趟吧。” 池清清知道雷霆现在一定很尴尬,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尴尬了。虽然看见他正在换衣服严格说来算不上一桩特别尴尬的事,毕竟他已经穿好了裤子。可是那天晚上,她曾经以闪电的身份看到他洗完澡后没穿衣服的样子。所以现在再见到类似的场面,怎么都会产生一份难以言说的尴尬。 雷霆此时此刻也是这种心理,一再在同一个年轻女孩面前“暴露”了自己,这让他无法不尴尬得面红耳赤。再一次,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发誓:好吧,以后我不光是洗完澡一定要在卫生间穿好衣服再出来,换衣服的时候也一定要去卫生间换好了再出来。 下楼前,已经拉开了宿舍门的雷霆,犹自不放心地又转身走回卫生间,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再三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整齐。 这名九零后帅哥警员虽然来到刑侦总队不足一个月,却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注重仪容仪表,讲究个人形象。他白衬衫的领子总是洗得洁白如新;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皮鞋总是擦得一尘不染。别的警察住宿舍多半会住成糙汉一枚,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鞋子脏兮兮。他却从来不会那样邋里邋遢地走出来见人,永远保持干净清爽的整洁面貌。 不过,今天下楼前的再三检查,并非源于雷霆对个人形象的的讲究。而是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忙乱中再出纰漏,比如忘了拉裤门拉链或扣错衬衫钮扣什么的。他真心不想再在池清清面前出什么尴尬状况了。所以强迫症严重发作,一再对着镜子反复检查自己有没有问题。 宿舍楼下的一株梧桐树荫里,池清清正独自伫立着,一袭干净的蓝裙子像一朵喇叭花开在水泥地面。见雷霆下来了,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努力笑得若无其事,试图淡化几分钟前在宿舍发生的尴尬一幕。 雷霆却不笑,越是感觉尴尬,他在池清清面前就越是端出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状,藉此掩饰神色的不自然。 “池清清,你这么早跑来找我有事吗?” 池清清很乐意直接谈正事,她笑容一敛,神色犹带惊惧地开口说:“有事,有大事。昨晚我的灵魂又附到肖倩那只宠物狗公主身上去了,听到罗北川说了很多话。那些话我觉得很有必要复述给你们警察听。” “哦,他说了什么?” 池清清将自己昨晚听到的一切全部告诉雷霆后,他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就知道罗北川有问题,果然。要说这家伙还真是会演戏呢,昨天他假装对老婆有外遇的事毫不知情的样子简直可以问鼎奥斯卡最佳表演奖。池清清,非常感谢你为警方提供的新线索,这下子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池清清先说场面话:“不客气,配合警方办案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很高兴能帮到你们。” 顿了顿后,她接着说真心话:“不过,希望以后我都可以不用再尽这种义务了。因为这些杀人放火的勾当,这些尔虞我诈的诡计,全部都负能量满满。我真心不想再遇上这类破事,感觉全世界的负能量都集中到我眼前来了,实在接受无能。” 雷霆能够理解池清清的心情。一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对这个社会的黑暗面缺乏了解。忽然间让她亲眼目睹了行凶杀人的场景,还得知了案件背后的种种叵测居心,委实不是 一件能令人愉快的事。 “我知道,这次的事真是难为你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以后都不用再麻烦你。不过,在你身上出现的这种超能现象,对于警方侦破这桩案件真的很有帮助。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消息,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特意赶过来了。” 池清清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我希望用不上。” 池清清提供的案件新线索,让雷霆和马啸紧锣密鼓地开始彻查起了罗北川身边所有姓万的熟人。 然而,查到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在罗北川的人际关系圈中只有两个人姓万。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个月前骑电动车摔断了腿,现在走路都还不稳当,绝不可能帮他杀人。另一个是他公司的会计,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刚怀上二胎不久,更不可能帮他杀人。 这两个姓万的都不可能帮罗北川铤而走险地杀人,这意味着凶手不是他朋友圈里的人,极有可能是他花钱租来的杀手。请杀手需要付钱,可是罗北川的银行户口却没有大额资金的非正常流动,这让警方找不到他的把柄。 而且找杀手这种事可不像逛商店买东西那么简单,不会有一家杀手商店开在闹市中心任君挑选。罗北川是通过什么途径去找杀手的呢?雷霆猜测应该是通过网络,但是警方的计算机分析员假借调查肖倩死因的理由,把罗北川家里和他公司办公室的电脑都翻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他在网上找杀手的任何蛛丝马迹。 暗中监视罗北川的两名便衣警察也一无所获。在他们跟踪罗北川的这两天里,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常的举动。每天就是公司到家的两点一线,没有和任何可疑人员见面。他的电话监听也没有任何可疑内容。 与此同时,围绕着杀手小万曾经被狗咬过的这一线索,马啸还派人盘查了全市所有可以注射狂犬疫苗的地方。鉴证科那边认为此举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现场勘查发现小狗时,第一时间就仔细检查了小狗的牙齿与爪子,看是否有撕咬攻击凶犯时留下的痕迹。但是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鉴证科老刘是这么说的:“宠物小狗的攻击力不强,就算它咬了凶犯,应该也没有咬出血。又或许是隔着衣服咬的,没有咬到肉,顶多只是留下牙印淤痕。而这种淤伤是不需要去打狂犬疫苗的。” 的确,排查结果证实案发后的二十四小时里,全市接受过狂犬疫苗注射的人员登记中没有可疑男子,都是一些老人或小孩。这条线索也断了 。 虽然很清楚地知道罗北川才是杀害肖倩的幕后主谋,可是警方却一直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点,案件还是一直在死胡同里打转。 雷霆就奇了怪了:“如果罗北川找杀手来杀自己的老婆,那肯定要付酬金吧?但他的银行账户却那么干净清白,那他到底是怎么支付这笔钱的呢。” 马啸沉思着说:“案发前后,他都没有提取或转账大笔现金的行为,显然不是用现金付账。雷霆,你再去查一查他究竟有些什么个人资产吧。” 再次细查罗北川的个人资产时,雷霆发现了一件事,罗北川一直有购买金条作为投资与保值的理财习惯。现在他手头上的金条已经有上千克,价值好几十万。 “马叔,我想罗北川应该是直接用金条支付了杀手的酬金。” 马啸也这么想,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猜想。虽然他们可以猜出罗北川的私人保险箱里,一定已经没有那上千克金条了,可是他们不能以此为理由指控他□□。也不能要求他提供金条的去向,人家的金条爱搁哪儿搁哪儿,犯不着向警察交代什么。 马啸一声长叹:“如果真是用金条付账,那么我猜罗北川回来当天就已经跟杀手结账了,绝不会再被我们发现他和可疑对象接触。这家伙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咱们估计很难再逮住他的什么马脚。” 雷霆心有不甘:“马叔,罗北川虽然心思缜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但是因为池清清的异能,还是被我们知道了他才是幕后真凶。如果池清清的灵魂还能继续附到罗家那只小狗身上,说不定还能观察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提供给我们。到时候,我们没准就能找到这桩案子的突破口了。” 马啸点点头说:“嗯,现在只能等着看池清清是否还能提供什么新线索,可以让咱们找到突破口。你们年轻人更容易沟通,以后就由你负责联系她吧。” 第十一章 三度附身“公主” 双休日过后,池清清重新回到保险公司上班。同事们见到她,都关切地询问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而经理而在这个问题后面还加上一个问题。 “小池,那天警察要找你配合调查什么案件啊?” 池清清苦笑着解释了一下原因,听得经理都吓了一大跳,很是感慨了一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祸的道理。最后他不忘交代说:“小池,这个客户没了,你得想办法去找下一个客户。否则就要完成不了季度任务了。” 一提到这一点,池清清就无法不叹气。这个季度的业绩任务如果完成不了,她就要从保险公司走人,又要再次加入求职大军的队伍,真是想想都心烦。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新的一周里,池清清一边努力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一边想办法四处找客户,却一直没能再找到一个有购买意向的客户。 池清清找不到客户十分烦恼,而雷霆因为案件一直没有新进展也十分烦恼。这是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重大刑事案件,难免格外上心。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打电话找池清清,想知道她是否又有新的附身经历,可否为警方提供新的案件线索。 每天都要接警察的询问电话,池清清难免有些烦躁:“雷警官,我都说了,如果有新线索我会联络你,不用你天天来催问。” 雷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案件一直没有进展,我就有些心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池清清叹着气说:“你们警方这算什么?把我当成卧底使吗?我说过,这个附身不是我想附就能附的。这几天晚上我睡觉时都没有再出现魂游现象。老实说我也不想再出现这种现象,那些负能量的东西真心不想再接触了。” “池清清,我明白你的心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麻烦你。但是罗北川实在太精明了,一点漏洞都没有留下,虽然明知他是真凶我们也还是找不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现在就指望你这份超乎寻常的异能,为我们再次提供有利线索。虽然你还不能完全掌握这一技能,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还能继续帮助我们。” 池清清正和雷霆通着电话,一位同事跑来找她问:“池清清,你在干吗?经理叫开会,就等你一个了。” “对不起雷警官,我要去开会,不和你多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跑去开会时,池清清不由地暗中叹气:唉!自己的正经工作都干不好,却还要充当警方的秘密线人。真是的。 上午的工作结束后。池清清和同事们一起去楼下茶餐厅吃了午餐,然后回到办公室午休。在昼长夜短的夏日,最炎热的午后时分,人们大都会选择用一场惬意的午休消磨时间。 把电脑椅调整成斜躺状态后,池清清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睡起了午觉。当那种突然醒来的感觉再次袭来时,她很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果然不出所料地发现自己又“变身”成为那只披着雪白皮毛的贵宾犬公主了。 像往常一样,“池公主”先东张西望地观察自己在什么地方。她发现自己趴在一辆行驶中的小汽车的副驾驶座上,身边的驾驶座中坐着罗北川。 罗北川带着“池公主”开车回到帝景园小区,在一位警察的陪同下进入发生过凶案的屋子,取了一些私人物品后离开。 一人一狗一起乘电梯来到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口不远处有两个保安正在交谈。“池公主”灵敏的听力让她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内容,尽管她并不想听。 “广哥,听说你要辞职,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上周已经交了辞职信,打算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儿子。” “主管同意了吗?” “他能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又不是什么缺不得的人才。已经批了,今天站完最后一岗就可以走人。” “咦,辞职不是都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吗?” “是要提前一个月申请,然后再干满一个月才能走人,否则就领不到当月工资。不过这个月的工资我不打算要了,只想马上回家见老婆儿子,所以干完今天就能走。” 罗北川抱着小狗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与两名交谈的保安正好是一个方向。“池公主”忽然嗅见一阵隐隐约约的腐烂气息,那种气息让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扭头张望,恰巧望见有一名保安正举起手来吸烟。 ——他夹烟的那只手是左手。 “啊!凶手啊!” 池清清脸色苍白地惊叫着苏醒过来,吵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纷纷跟着醒转,一起睡眼惺松地发问。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池清清你鬼叫什么?” “什么凶手?” 定了定心神后,池清清硬挤出一个笑容解释:“不好意思,各位,我做恶梦了。吵醒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一边解释 着,池清清一边拔腿往洗手间跑。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她用颤抖的双手掏出手机,十万火急地给雷霆打电话,几乎是冲着话筒大嚷。 “喂,雷警官,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他是帝景园小区的一名保安,上周刚交了辞职信,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你们赶紧去抓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池清清的一通电话,让雷霆和老马雷厉风行地立即赶到帝景园小区。当他们找到保安万树广时,他意想不到的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色,还一脸无辜地问为什么要点名叫他配合调查这桩案件。 马啸看着他,大有深意地反问:“为什么?这个问题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把万树广带回刑警队正式做笔录之前,两名刑警先详细调查了一下他的身份背景。 万树广,男,三十三岁,已婚,s市城郊人,已经在帝景园小区当了五年的保安,主要负责在小区a、b、c、d栋四座住宅大厦合用的地下停车场巡逻。 案发当晚,万树广就在地下停车场上班。但是和他一起轮值的一名保安说,夜里十一点半过后,他曾经以上厕所的理由离开过大概半个小时。那半个小时正好就在案发时间内,而上厕所需要进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监控拍到他这期间进入的那个楼梯间就是通往c栋楼的,他完全可以直接走楼梯到达顶楼的1102室动手杀人。 而另一名与万树广同一宿舍的保安说了一个很有用的线索。案发次日,万树广在宿舍换衣服时,他看见他左胳膊上有两排被什么东西咬过的痕迹。当时还好奇地问了他怎么回事,他的解释是昨晚不小心被一只流浪猫咬了一口。 万树广曾经在案发时间去了c栋楼;胳膊上还有被咬过的痕迹;虽然他说是猫咬的,但是警方的鉴证人员将他的左胳膊上那两排淤清未褪的齿噬痕迹与贵宾犬公主的牙印做了对比,两者完全吻合。 此外,在万树广宿舍里搜查他的私人物品时,还发现了其中一双鞋的鞋底上有肖倩卧室里的羊毛地毯纤维,足以证明他曾经在案发现场出现过。 证据确凿,容不得万树广抵赖,他最终承认了自己就是真凶,但是他却坚决否认自己是受到罗北川的指使杀人。 万树广说自己杀肖倩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理由是她太高傲了,平时进进出出眼皮子瞟都不瞟他们这些保安一眼,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使唤他们就把他们当成下人一样呼来喝去,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让他 特别恼火。怒火在心头积压得久了,就演变成强烈的杀人念头,下定决心要干掉这个臭娘们。 雷霆当然不相信:“就因为她不尊重你,所以你就冒险闯进她家杀了她?多大仇多大怨啊,至于吗?” “可能我心理变态吧,总之我就是想杀她,杀了这个仗着有钱就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 马啸盯着他问:“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杀人,你考虑过后果吗?你有老婆孩子的,你杀了人最少都要判无期徒刑,你就完全不考虑一下你坐牢后老婆孩子怎么办吗?” “嗯,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有些太偏激太冲动了,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杀了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真是对不起我老婆孩子。” 万树广坚持自己的杀人动机不变,罗北川一点都没有被搅进这趟浑水。而警方调查万树广以及他老婆的银行账户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大笔资金存入,想要指控他是被人收买才杀人都没辙。显然他很聪明,没那么快就把金条换成现金。当然,更有可能是心思缜密的罗北川特别交代了这一点。 雷霆气得要命:“这个万树广怎么就对罗北川这么忠心啊?怎么都不肯供出他才是幕后真凶。调查时没发现他们的关系有多铁呀!” 据调查,万树广与罗北川无非就是保安与业主的关系,平时根本没有私交,两个人的手机里也没有任何与对方的通话纪录。警方找不出万树广与罗北川串通作案的证据,而万树广又一直坚称自己就是唯一的真凶。案子最终只能上报检察院正式批捕了万树广,孙浩被无罪释放。 孙浩离开拘留所的时候,马啸对他说了一番话:“你虽然无罪释放了,但是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们很清楚你和肖倩曾经暗中谋划过什么——你们想要害死罗北川对吗?你不用急着否认,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也没想要你承认。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以后这种坏心思最好别再有了,否则只会害人害己。知道吗?” 孙浩脸色苍白地走了,没说一句话。 第十二章 天恢恢 万树广关进拘留所不到一星期,就因为吐血被送进医院。经诊断发现他已经是肝癌晚期,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当初池清清之所以说凶手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腐烂气息,其实就是凭借灵敏的狗鼻子嗅出了他的肝脏正在溃烂的味道。狗类的嗅觉十分灵敏,可以嗅出人类身体内部的病变,国外已经有专门的医疗侦测犬来帮助诊断疾病。 得知这一消息后,雷霆恍然大悟对马啸说:“难怪万树广会接受罗北川的收买去杀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愿意铤而走险,赚上一大笔酬金好安顿老婆儿子以后的生活。” “是啊,知道自己横竖活不长了,他就想让自己的死变得有价值一些。他当然也没必要供出罗北川,因为如果供出自己是被人收买而杀人,那些金条就要全部被警方追回,那他就等于白干一场。” “也不知道罗北川和万树广到底是怎么合作的,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个罗北川的确很厉害,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他们到底是怎么合作的,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警方绝对不会知道,早在两个月前,罗北川就已经发现了妻子肖倩与孙浩的私情。 有一天,罗北川提前下班回到家,听见卧室里的肖倩正在和人亲密地煲着电话粥。他推门进屋后,她就有些神色不自然地很快挂断了电话。 作为一个丈夫,罗北川敏锐地发现了妻子的异样。他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肖倩到底是和谁这样亲密地通电话。于是他在卧室里秘密安装了针孔摄像机,暗中观察她的举动。结果却发现了自己出差不在家的时候,肖倩居然胆大包天地把旧情人孙浩带回家幽会的场面。 刚开始看到这种场面时,罗北川怒不可遏,脑子里的想法是要立刻和肖倩离婚,甩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画面中的男女完成了床上运动后,接下来的对话内容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们居然在讨论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自己这个碍事的丈夫,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收他的所有财产。 这个狠毒的主意是孙浩出的,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肖倩。她到底是个女人,对于杀人这种事难免有些胆怯心惊。但是孙浩极具蛊惑力,最终说得肖倩点了头。 肖倩点头的那一刻,罗北川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发誓:你们想要我死——等着吧,到底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罗北川决定先下手为强,并构思起了一个杀死肖倩嫁祸孙浩 的计划,想要一举两得地同时收拾掉这对奸夫淫-妇。但是他不想自己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死者的丈夫,绝对逃不脱被警察怀疑的可能,必须要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才能洗脱自己。这意味着他一定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帮他杀人。 杀手可不是一件小事,没有谁会愿意帮这种忙。而且关系亲密的家人和朋友都不能找,警方首先就会调查这些人。罗北川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某一天,他下了班不想回家对着肖倩那张虚情假意的笑脸,独自跑去楼顶抽烟,结果无意中发现保安万树广正躲在天台上哭。 万树广前两天因为肝部不舒服去了医院检查身体,这天刚拿到正式的检查结果,居然是肝癌晚期。这无异是一份死亡通知书,让他崩溃地在天台大哭起来。因为他的儿子才三岁,妻子又体弱多病,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死了,这个家就要彻底垮了,他不敢想像老婆儿子以后的生活将会何其艰难。 得知了万树广的情况下,罗北川眼睛一亮。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苦苦寻找的理想杀手人选终于出现了。 一场交易很快就在这个黄昏的天台上谈妥了。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万树广,没怎么犹豫地就答应了罗北川帮他杀人,以此换取十根100克的金条来安顿好老婆儿子日后的生活。先预付一半,计划成功再付另一半。 杀人计划的准备期间,罗北川和万树广一直约定时间秘密在天台会面。绝不使用手机和网络联系,因为他知道那样很容易留下两人合谋的证据。 案发当晚,罗北川在北京通过手机上网实时接收针孔摄像机传来的画面,看到肖倩送孙浩离开后,他就给万树广打了一个电话,仅仅只是响了一下就挂掉。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听到有电话响,就意味着可以上楼“干活”了。 万树广先删除了这个未接来电,再以上厕所的理由悄悄去了c栋顶层,事先他特意准备了一包伪装用的衣物放在天台,从帽子到口罩再到手套应有尽有。换上这套伪装衣,他就利用罗北川事先告知的数字密码打开了1102室大门的密码锁,顺利潜入屋子杀死了肖倩。并在临走前按计划带走了原本安装在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再秘密销毁。 万树广杀人后没有和罗北川联系,他事前特别交代过没那个必要。如果杀人计划成功,次日自然会有警方“通知”他。第二天上午接到保姆周兰香惊慌失措的报信电话时,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罗北川乘飞机 赶回s市后,先回家扮演了一位悲痛欲绝的丈夫角色,然后再去刑警队配合调查。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时,他貌似随意地往地上扔了一个空烟盒。这也是事先约定的方式,烟盒里会写着另外五根金条的放置地点。 万树广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捡起烟盒,按照地点提示在天台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另外五根金条。那是罗北川昨天离家前就事先藏好的,因为他知道肖倩被杀后自己就没时间去布置这一切了,也很容易被警方发现异样。 当天一下班,万树广就坐两个小时的班车赶回郊区的家。他把十根金条全部拿出来,告诉老婆自己如何“赚”了一大笔钱。得知丈夫已经身患绝症,为了妻儿不惜铤而走险杀人,他老婆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选择和丈夫一起保守秘密。因为事已至此,她绝不能让丈夫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夫妻俩一起秘密藏好了那十根金条。 然后万树广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提交辞职申请,打算把最后几个月的时间用来与亲人相处。他绝不能就那样一走了之,小区刚刚发生了人命案,如果他不声不响走掉肯定会引来警方的怀疑,所以他要按程序走辞职流程。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警方还是怀疑上了他。 对于万树广的落网,罗北川也同样感到震动与意外。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苦苦思索到底是在哪里出了纰漏,结果一无所获。他只能庆幸自己当初找对了人,因为万树广是无论如何不会供出他的。 万树广因为涉嫌杀人被抓后,他老婆含泪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他们家也搜不到金条。没有证据支持警方那个买-凶-杀-人的推论,这桩案子最终只能以万树广作为犯罪嫌疑人进入到起诉阶段。 帝景园发生的这桩杀人案,因为池清清为案件的侦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关于案情的最终结局,雷霆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她。 得知万树广坚称自己就是杀害肖倩的唯一真凶,罗北川因此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后,池清清无法不大失所望。 “不是吧?明明就是罗北川暗中找人杀了自己的老婆,他却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你们警察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吗?” 雷霆虽然同样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道:“没办法,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可实在没有相关证据能指证罗北川。法律是要讲证据,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谁也不能随便指控另一个人犯有杀人罪。虽然你听见了他说的话,知道是他杀了肖倩,可是这一切没法 用来当呈堂证供啊!” “不公平,这个家伙明明杀了人犯了法,居然还可以全身而退,真是太不公平了。” 池清清正愤愤不平地说着,雷霆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他交代她稍等一下,先去接听电话。话筒那端,她能听见他和他人通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喂,马叔……什么……好的,我马上过来。” 当雷霆重新抓起手机对着池清清喂了一声后,她马上开口询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人命关天的案子了吗?” “对,孙浩刚刚把罗北川给杀了。在他公司门口拦住他连捅了好几刀,刀刀命中要害,当场毙命。” 孙浩被释放那天,从马啸的一番告诫中有所了悟地明白了一些事。他和肖倩密谋想要害死罗北川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罗北川显然早就知道了。于是他反过来先下手为强,找人杀死肖倩并嫁祸给他。所以警方才会说他那个罪恶的念头是害人害己。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孙浩一直在高度关注这桩案件,希望能看到罗北川被绳之以法的消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他的心理原本也有些阴暗偏激,激愤之下决定自己动手为肖倩报仇。虽然他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但他却是真心爱着肖倩,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雷霆宣布的这一爆炸性消息,让池清清的嘴顿时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啊……这……” “我现在要赶去现场,不和你聊了。再见。” 雷霆挂了电话后,池清清还握着手机久久地发呆。呆了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罗北川机关算尽,让自己可以不用负起杀妻的法律责任。可是他一定怎么都没有想到,孙浩却可以为了肖倩而豁出去杀了他。到头来两个心术不正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杀妻的家伙死了,曾经预谋想要杀人的家伙要坐牢——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第十三章 OH,Mygod 当树木浓碧的绿荫开始染上一点点金黄色彩,当枝头蹁跹的微风开始有了一丝丝清爽凉意,意味着初秋的脚步正在悄然走近。 从盛夏到初秋的这段时间里,池清清都没有再出现过灵魂出窍附身到狗狗身上的现象。就在她觉得自己没准已经恢复正常时,超自然现象又出现了。 这一晚,池清清入睡不久后忽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流浪的金毛犬,正独自一狗在夜晚的都市街头踯躅着。 ——啊!不是吧?又来。老天爷,人家真心不想再当离魂倩女了,您就不能让人家继续当普通人吗? 虽然满心呜呼哀哉地抵触着这一超自然现象再度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池清清却没有办法结束这种异象,只能被动地继续“当”流浪狗,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四处乱走。 灵魂附在狗狗的身体里,池清清才真切理解了什么叫“耳听八方”。犬类超广的听觉范围让她可以清晰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汽车声、脚步声、话语声……声声入耳,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她简直要受不了。顿时感觉做一只狗其实很痛苦,耳朵永远别想清静。 除了超发达的听觉带来的嘈杂吵闹外,超发达的嗅觉也变成了一种折磨。“池金毛”能闻到各种各样强烈刺鼻的味道,譬如汽车的尾气味;女人们的脂粉味;男人们的汗腥味;垃圾筒里散发的馊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像毒气一样薰得她别提多难受了。 “池金毛”赶紧跑,想离开大街找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呆一会。可是经过一个垃圾筒里,她忽然从臭烘烘的垃圾中嗅到一丝特别的香味。那丝香味引诱着她跑过去查看,骇然发现吸引她的东西居然是一张沾着婴儿粪便的尿不湿。 自己居然会觉得一张沾了屎的尿不湿香气扑鼻,而且还有一种想要去舔食的强烈*。这让“池金毛”差一点没吓死:oh,mygod!不是吧?我居然想吃-屎——哦,no,不是我想吃-屎,而是狗想吃-屎。对了,狗是爱吃-屎的动物。可我不是啊!我是人!不行,赶紧走,马上走。池清清,屎绝对不能吃,你一定要顶住诱惑啊! “池金毛”运用强大的意志力驱使自己逃离了那个垃圾筒,跑得要多快就多快。慌慌张张中,她跑进了一条小巷。巷子两边都是商住楼,一楼二楼三楼有餐厅有酒吧有ktv,四楼以上都是住户,她可以清楚地听见楼房里所有发出的声音,笑声、哭声、歌声、谈话声、吵架声……无数的声音波长汇在 一起,像一*海浪涌入她耳中。 “池金毛”加快脚步想要穿过巷子,远离一切噪声。即将到达巷口时,她灵敏的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了一句低沉轻细却阴恻恻的话——我要杀了他! 从商住楼传来的所有声音虽然嘈嘈杂杂混在一起,但犬类的耳朵却有17种随意肌,让它们可以调整耳朵的方向,从而捕捉不同声音的方位,分辨不同的声音。 一听到那句阴恻恻的话,“池金毛”的两只狗耳朵本能地立刻竖起来,调整接收方位,继续捕捉那个声音。她很快就再次听到了同样的男人声音,从三楼一家ktv的某个房间里传过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今晚一定要杀了他。” 那个满是怨毒、仇恨之极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着要杀人的话语时,听者绝对不会觉得只是在开玩笑。事实上,“池金毛”一听就直觉地认定要出事了。 从睡梦中悚然惊醒后,池清清下意识地抓过手机察看时间,发现时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一边回忆着刚才魂游街头的所见所闻,她一边惊悸不已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想:天啊,不会那么巧又让我碰上凶杀案了吧?不对,那人还没开始动手呢,也许还来得及阻止。 池清清马上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毕竟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虽然是凌晨时分,但雷霆并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在某个居民区出现场办案子。半小时前,有不法分子潜入该小区入室盗窃,被屋主发现后还用匕首捅伤人跑了。接到报警后,马啸和雷霆一起出现场搭档办案。 池清清的电话响起时,雷霆刚和警犬训导员小李一起领着警犬闪电抓住了犯罪嫌疑人。他们在案发现场勘查中发现了一枚嫌犯的脚印,提取了该足迹气味后,小李立刻指挥闪电以此为嗅源进行追踪。而闪电也不负众望,它一路东嗅西嗅地追出小区后,直扑小区附近一个灯火通明的大排档,在一个神色仓皇的年轻人身边蹲下来。 警犬接受的训练,就是找到与嗅源一致的目标时就在目标旁边就地蹲下。以这种方式告知警察此人或此物可疑,而不是扑上前撕咬一气破坏证据。 看着警察带着狼狗追来了,年轻人无比崩溃地不打自招:“我……就是想偷一点钱求财,真没想要伤人啊!” 年轻人是一个惯盗,经常深夜潜入民宅盗窃财物,来无影去踪。这一晚,他却不小心惊醒了屋主,惊慌失措中他捅 伤了人就跑。逃跑过程中,他不小心崴伤了脚没法再继续逃。便强自镇定地在附近一家大排档坐下来,想要冒充吃宵夜的顾客蒙混过关。谁知却被闪电嗅出了真面目。 盗窃伤人案这么快就破了,雷霆还来不及高兴就接到池清清打来的电话,声称听到有人在咬牙切齿地声称当晚要杀人。他已经很了解这个女孩子所拥有的特殊技能,也相信她听到的话不会有错,马上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马啸。 池清清再次展现超自然能力,凭借狗的听力捕捉到一家ktv里有人在满怀怨毒地发誓今晚要杀人。虽然不明身份的男子只是说自己想要杀人,还没有真正动手,但是事态显然很严重了。为防万一,马啸和雷霆决定立即赶去那家ktv查看情况。 马啸和雷霆赶到那家名为凯旋门的ktv时,发现有一辆120急救车停在大门口。他们情知不妙,一进ktv就掏出证件询问工作人员发生了什么事。一位经理告诉他们某包厢有位男顾客好像食物中毒了,恶心、呕吐、抽搐昏迷,所以才召来了救护车。 一听果然出了事,两名刑警立刻冲进出事包厢。那时,医护人员正在努力救治一名脸色乌黑、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年轻男子。 马啸俯下身询问:“我是警察,他怎么了?” “像是中了毒,要马上送医院抢救。” 医护人员匆忙地抬走出事男子后,马啸朝着满包厢表情惊骇的人举起证件宣布:“我们是警察,鉴于这间包厢刚才发生了中毒事件,所有在场的人暂时都不准离开,务必留下配合警方调查。谢谢合作。” 当晚,雷霆和马啸在出事的凯旋门ktv熬了整整一个通宵。赶来支援他们的其他警员也不例外,全部都跟着熬得两眼通红。 出事那间包厢是凯旋门ktv最大的一间,可以容纳近三十名客人,早早的就被预订用来开单身派对。派对主人是二十六岁的男青年高明辉,本市人,父母都是银行高管,他大学毕业后也顺理成章地进了银行工作。受害者廖晨是高明辉的大学同学,外省人,现在s市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当销售员。 高明辉明天即将与未婚妻举行婚礼,这晚的单身派对是婚礼前夕的最后狂欢。他邀请了高中时就一起踢球的一群哥们,还有大学时结交的一帮好友,以及在工作单位认识的一批交情关系不错的同事,共计二十四个大男人。大家先去了餐厅吃饭,再转战到这家ktv准备玩个痛快。没想到最后却会出了人命——廖晨送进医 院两个小时后,因抢救无效身亡。 廖晨的死,让包厢里剩余的二十三个男人都成了嫌犯,全部要接受警方的盘问。这工作量可不小,警察们光是一个个给他们做笔录就耗了一通宵。 鉴证科的人也不轻松,现场勘查几乎没累死他们。因为现场被破坏得太厉害,二十多个男人聚在一个大包厢里开派对,指纹脚印乱糟糟的满屋子都是,忙活整整一宿也没发现多少有用的线索。 技术人员唯一有价值的发现就是在地毯上找到一枚已经被踩扁的空胶囊,胶囊内部还沾着一层白色粉末。马啸初步估计这是凶手用来藏毒的胶囊。事后果然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层白色粉末最终被证实是剧毒的毒-鼠-强。 毒-鼠-强的化学名称为“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呈白色粉末状,无臭无味,毒性强,5毫克的毒-鼠-强就能把人毒死。毒性是砒-霜的16倍,氰-化-钾的100倍。 第十四章 天啊真的又死人了 鉴证科收集了案发现场所有的饮料酒水样本,逐一化验检查后,发现有半罐喝过的蓝带啤酒被掺入了毒-鼠-强。 廖晨显然就是因为喝了这罐啤酒被毒死的,而凶手肯定就是当晚在场的人。可是啤酒罐上找到的指纹太多了,有廖晨,高明辉、服务员以及其他好几位在场男士的指纹。因为服务员把啤酒送进包厢后,大家彼此之间互递过酒罐。而那枚装了毒-药的空胶囊上则采集不到完整的指纹,掉在地毯上被人踩来踩去时磨损掉了。 为了找出下毒的凶手是谁,警方一个个仔细排查在场的所有人。二十来个应邀来出席单身派对的男人都被反复盘问,姓名年龄职业籍贯以及个人经历全部被彻查了一遍。 高明辉是派对主人,廖晨是他邀请的客人,马啸和雷霆自然第一个就找他做笔录。这位准新郎显然很受惊吓,脸色煞白得几乎和死人一样。好半天都没办法流利地说完一句话,声音也哆哆嗦嗦的。 按高明辉的说法,廖晨是个温和内向的青年,从不惹事生非。无论是以前在大学校园还是现在在工作单位,都没有和任何人结过仇怨。他俩共同的另外几名大学同学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当晚出席派对的人虽然共计二十四人,但警方调查的重点是其中七名与廖晨有同学关系的人。因为高明辉的高中同学与单位同事压根就不认识廖晨,没理由要毒死他。除非天生杀人狂,否则没人会无缘无故去杀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在场的七名同学在接受警方盘问的过程中,全部异口同声地否认自己和廖晨有过什么过节,更没人承认自己想要杀死廖晨。其中一个名叫许哲的人还这么说:“如果我们当中有谁跟廖晨结了那么大的梁子,明辉压根就不会邀请双方同时到场。否则party的气氛肯定好不了,那样多没劲啊!是吧?” 话虽如此,但马啸和雷霆还是坚信凶手应该就是七位同学当中的一员。至于具体是哪一位,他们也相信很快就把他给揪出来。因为他们有秘密武器在手。 次日清晨,一夜没睡的雷霆开车去金陵小区找池清清,打算把她接去刑警队协助破案。 因为池清清听过那个凶手的声音,可以通过听取所有在场嫌犯的口供录音把他找出来。雷霆出发前和她通了电话,当她听说ktv当晚果然发生了毒杀案,需要她前往协助调查时,在话筒那端倒抽一口冷气。 “天啊!真的又死人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凶案的接收天台, 老是遇上这种可怕的事。” 雷霆知道池清清打心底抵触自己与万恶的谋杀案发生联系,忙安抚她说:“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至少这一次你并没有亲眼目睹凶案的发生,而是事先捕捉到了相关信息。而凭借这一重要信息,你能帮助警方找出凶手,为死者伸冤。这绝对是在做功德无量的好事了。” 池清清无奈地叹口气:“好吧,只能这么想安慰自己了。否则老是遇上这种可怕的事,我还能愉快的生活吗?” 与雷霆通完电话后,池清清赶紧起床,拉开房门走去卫生间打算刷牙洗脸。那时,吴悠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她显然听见了之前她在房间讲电话,一照面就问:“一大早就和谁煲电话粥啊?池清清童鞋,你该不是有新男朋友了吧?” 池清清苦笑了一下,如果是有新男朋友就好了,那么这个早晨就是以甜蜜蜜的卿卿我我作为美好的开端。可情况却恰恰相反,一桩可怕的凶杀案拉开了这一天的序幕。 “不是男朋友,是警察。一会儿我又要去公安局走一趟。” 吴悠十分惊讶:“啊,为什么警察还要来找你,你那位客户的案子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池清清只能含糊道:“说是还有一些什么地方需要我再配合协助一下。我也不太清楚。” 二十分钟后,池清清和吴悠一起下了楼。一个打算去报社上班,一个准备去公安局半日游。 雷霆开来的警用吉普车已经停在楼下,十分醒目。还在下楼时,两个女孩就已经在楼道间的窗口看见了那辆警车,以及站在车外正抬头往上看的雷霆。 虽然熬了整整一通宵办案,但是年轻人精力旺盛,雷霆用冷水洗上一把脸就照样神采奕奕、元气满满。那张长相非常符合主流审美的面孔,在朝阳的映照下更是大写的漂亮。任何长眼睛的人都能轻易看出这是一位地道的美男子。 从三楼的窗口往下瞥了一眼后,吴悠颇感意外地说:“哇哦,清清,不要告诉我楼下这位帅哥就是来接你的警察。” 池清清探头确认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雷霆是个帅哥。最初认识这名刑警时,她处于极度紧张害怕的状态,完全没心思去留意他的颜值是高还是低。而接下来和他打的两次交道,又都是尴尬满满的模式,对视只会让彼此都觉得不自然不自在,所以她总是一再刻意掉开视线不去看他。 “没错,就是他,刑警雷霆。光冲这个名字他就应该当警 察,分分钟雷霆出击的节奏。” “辣么帅居然是警察,这颜值简直就是娱乐圈标准啊!看来帅哥果然都上交国家了。” “好了,stop你的迷妹口吻,别忘了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有男朋友就不能欣赏帅哥吗?请问哪条法律规定了这一点?更别提这位帅哥还是如此养眼,不看白不看。讲真,如果我不是有了男朋友,如果他不是警察,我一定收了他。” “为什么他是警察你就不要了?这么歧视人民卫士真心好吗?” “因为他已经上交国家了,听说警察这份工作一忙起来就不着家。如果每天要和国家抢老公,那滋味未免太酸爽。” 两个女孩一边聊一边下了楼。雷霆很着急,一见到池清清就马上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见他一副赶时间的火急火燎状,吴悠知趣地没有过去和他搭话。警察办案要紧,初次见面的那些客套寒暄在这一刻完全不适用。所以,她朝池清清挥了挥手就转身走了。一墙之隔就是日报社,走路过去都不到五分钟。 雷霆载上池清清后,就风驰电掣地往刑警队赶,恨不得把警车当成飞机开。可是遇上了清晨上班的交通高峰期,马路堵得像便秘一样,车子只能一寸寸地艰难挪动。 车子堵在半路上动不了,雷霆再心急也没用,干脆利用这一时间详细问起了池清清昨晚的“魂游”一事。得知她的灵魂附入狗狗身体后,可以凭借犬类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感知外界的事物时,他突发奇想。 “池清清,如果你的灵魂可以附在警犬身上去勘查案发现场,那我们岂不是等于有了一只会说话的警犬。那样的话你的炫酷技能可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池清清果断摇头:“no,我才不要派这样的用场呢。警犬跟着你们出现场找凶手不会害怕,我可是会害怕的。没准一见到血就直接晕了!还能指望我派用场吗?” 雷霆十分遗憾地叹口气:“是啊,你们女孩子胆小,这项技能不能充分发挥作用,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这项技能可能转交的话我很乐意让给你。真的,我其实很不喜欢睡觉睡到一半忽然变成狗的感觉。更加讨厌变成狗后还一再遇上凶杀案这种事。” “是啊,如果能转让给我就好了。我倒是很愿意拥有这项技能,它对我的职业生涯将会大有帮助。可惜不能。” 池清清也觉得这项附身技能如果是雷霆拥有,一定可以派上很大的用 场。可是老天爷却很奇怪,她不想要的东西偏要塞给她,真正想要的人却要不到。 第十五章 奇怪,统统都不是 雷霆载上池清清后,就风驰电掣地往刑警队赶,恨不得把警车当成飞机开。可是遇上了清晨上班的交通高峰期,马路堵得像便秘一样,车子只能一寸寸地艰难挪动。 车子堵在半路上动不了,雷霆再心急也没用,干脆利用这一时间详细问起了池清清昨晚的“魂游”一事。得知她的灵魂附入狗狗身体后,可以凭借犬类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感知外界的事物时,他突发奇想。 “池清清,如果你的灵魂可以附在警犬身上去勘查案发现场,那我们岂不是等于有了一只会说话的警犬。那样的话你的炫酷技能可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池清清果断摇头:“no,我才不要派这样的用场呢。警犬跟着你们出现场找凶手不会害怕,我可是会害怕的。没准一见到血就直接晕了!还能指望我派用场吗?” 雷霆十分遗憾地叹口气:“是啊,你们女孩子胆小,这项技能不能充分发挥作用,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这项技能可能转交的话我很乐意让给你。真的,我其实很不喜欢睡觉睡到一半忽然变成狗的感觉。更加讨厌变成狗后还一再遇上凶杀案这种事。” “是啊,如果能转让给我就好了。我倒是很愿意拥有这项技能,它对我的职业生涯将会大有帮助。可惜不能。” 池清清也觉得这项附身技能如果是雷霆拥有,一定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可是老天爷却很奇怪,她不想要的东西偏要塞给她,真正想要的人却要不到。 雷霆终于摆脱堵车将池清清带到刑警队后,马啸立刻安排她听录音。所有在场人员的口供录音逐一播放,她每听一个就摇一次头。直到全部录音都播放完毕,她也还是维持摇头模式不变。 “奇怪,没有那个声音呢,这些人的声音统统都不是的。” 雷霆难以置信:“不会吧?当晚包厢里就只有这些人,再没有别人了。池清清你会不会搞错了?要不要再听一遍?” “怎么可能搞错,我的记忆力很好的。” 马啸也附和地说:“记忆力再好也有可能出错,要不你还是再听一遍吧。” 为了慎重起见,池清清同意再听上一遍录音,也听得更加仔细认真。最后,她仍然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不变。 “还是没有,这里头真没有我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呢。” “可是池清清,你只听到凶手说了两句话而已,真的可以百分百确认他的声音不属于这 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雷霆的反问,让池清清有些拿不准地迟疑了一下:“嗯……我当然不敢百分百的确认,毕竟也不是很熟的人的声音。要不我再听一遍吧。” 听到第三遍时,池清清勉强挑出了一个声音:“这个好像有点像——只是有一点啊,因为有着类似的低沉嗓音。” 马啸马上查看这个声音属于谁,发现与之匹配的名字是许哲。就是那个声称在场几位同学中没有任何人和廖晨有过节的人。 雷霆与马啸重新在口供室找许哲问话时,他一脸疲倦,哈欠连天,对于自己一直滞留在公安局无法离开的状态十分不满。 “请问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今天明辉结婚,我还要去吃喜酒呢。现在能不能走了?” 二十三位嫌犯在案发后都被要求留下配合调查,直到池清清专程赶来分辨完所有的声音后,不符合者才被允许离开。新郎高明辉因为当天要举行婚礼,是第一个得到通知可以离开的人。 雷霆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问:“许先生,有人告诉我们,你和廖晨之间存在矛盾,能不能具体说明一下呢?” 许哲一怔:“谁说的?是谁这样胡说八道?简直放他妈的狗屁。” 气得爆了粗口后,许哲忽然有所了悟地问:“是不是陈云海说的?你们千万别相信那家伙的话。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女生不喜欢他喜欢我,所以他最近看我各种不顺眼,现在居然还含血喷人起来了。我和廖晨没什么矛盾,他和廖晨才有矛盾呢。知道吗?我们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他曾经怀疑过廖晨偷了他的手提电脑。” 马啸很有兴趣地问:“哦,陈云海为什么怀疑是廖晨偷的?” “因为当天宿舍最后一个出门的人就是廖晨,所以手提电脑不见了他头一个就怀疑他。” “那么当时他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许哲哑然了一下:“那倒没有,因为陈云海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事情并没有摊到明面上说,只是在背地里跟人嘀咕可能是廖晨偷走了手提电脑。” 也就是说陈云海和廖晨并没有正式闹翻,不存在明面上的过节。而就算两个人为此闹翻过,事隔几年后才来为此杀人,似乎也说不通啊! 不过,好不容易才查出一个与廖晨有过节的人,两名刑警还是都很上心地继续追查这条线索,又把陈云海叫到另一间口供室问话。 面对两 位刑警的盘问,陈云海爽快地承认自己怀疑过廖晨偷了自己的手提电脑,但是绝不承认是自己下毒毒死了他。 “警察同志,你们说,为了一台手提电脑我至于杀人吗?更何况还是好几年的事了。我怎么也犯不着这会儿来翻旧账是吧?我脑残啊我?” 这个杀人理由的确太牵强,无论是马啸还是雷霆其实都不认同。只不过有了线索就要追踪,不可能不闻不问。 “警察同志,是谁告诉你们我怀疑廖晨偷过我的电脑?” 陈云海想知道哪位同学“出卖”了自己,但是警方当然不可能向他透露这一点。不过,他自己倒是不难猜出来,冷冷一笑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许哲吧?他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居然还咬起我来了。” 马啸最喜欢在审问过程中出现这种类似狗咬狗的局面,因为那对于审讯极有帮助。他再次兴致勃勃地问:“哦,许哲的屁股怎么不干净了?” “据我所知,他曾经和廖晨打过架。” 雷霆听得精神一振,马上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 陈云海说,毕业前夕的一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到宿舍,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怪异。当时宿舍里乱七八糟的,廖晨和许哲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青紫淤伤,似乎是刚刚打过一架。不过当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时,他们却一起否认了他那个打架的猜测。 “警察同志,我敢拍着胸脯打保票,那天他们绝对是打过架,只是不承认罢了。至于为什么会打架我就不清楚了,也猜不出来。不过,你们可以去问他要答案了。” 陈云海的一番话,让两名刑警又再次走进了许哲所在的口供室。当他们对他抛出那个为什么会在大四那年和廖晨打架的问题时,他的神色明显变得很不自然。 “那个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跟廖晨的死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可以发誓。” 马啸神色严肃地告诉他:“我们不想听你发誓,我们只想知道你们打架的原因是什么?” 许哲含糊其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是为了一个女生打架。” 雷霆紧追不舍地问:“为女生打架?你的意思是你们当时在争风吃醋。” 许哲苦笑了一下说:“谈不上争风吃醋,因为那个女生并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 “那个女生是谁?” “她……是我们系的系花秦薇,当时是学校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你们为什么会为了她打起来?” 许哲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那天晚上很无聊,所以……对着电脑屏幕上她的一张泳装照……那个……你们懂得哦?” 马啸明了地点头:“你对着她的照片手-淫是吧?” 许哲神色尴尬地点点头:“结果……不巧被廖晨看到了,十分愤怒地跑过来朝我脸上砸了一拳。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暗恋秦薇,可能觉得我亵渎了他的女神吧,所以打了我。我当然不会白白挨打,就这样跟他干了一架。” “你怎么会有秦薇的泳装照?” “在她微博上找到的,是她和朋友的合影。我只要转存一下图片就行了。” 马啸叹口气说:“所以我一直不准我女儿在网上上传任何照片,就是不想让她沦为别人的意淫对象。对了,这个秦薇现在在哪儿?” “她一毕业就出国了,去了加拿大。” “那你还有她的照片吗?” 许哲迟疑了一下,被雷霆敏锐地捕捉到了,蓦地明了地问:“我想,她那张泳装照一定还被你好好地保存着吧?” 许哲尴尬地一笑:“好吧,真是瞒不过你们的火眼金睛。是的,那张泳装照我的确还有保存,手机里相册里就有一张。” 两名刑警很快从许哲的手机相册里调出了那张照片,看到了秦薇的真容。照片上的秦薇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十分出色。她穿着一套性感的红色比基尼泳装,和另一个穿沙滩裙的漂亮女孩一起坐碧波粼粼的泳池边。美好身段在比基尼的衬托下一览无遗,的确很能满足男人的yy幻想。 第十六章 池清清是对的 虽然警方从廖晨的七位大学同学中找出了两个与之有过矛盾的人,但是无论是许哲还是陈云海的杀人动机都十分牵强。 为了一台几年前丢失的手提电脑,陈云海就要处心积虑地毒死廖晨吗?这实在说不通。同样,许哲也不可能因为几年前和廖晨打过架的事,现在才来向他展开报复。这种可能性在概率学上极其微乎其微。 “马叔,我个人觉得,廖晨的同学们都不可能杀他。那些小过节小摩擦还不至于发展成杀人的恶性结果。” “如果廖晨的这些同学们都不可能杀他,那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们根本都不认识,更加没有杀人动机。” 雷霆不解地摸着头说:“那么这个结果证明池清清是对的,现场二十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声音与凶手完全吻合。如果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凶手的话,那么当晚还有谁进过那间包厢呢?就只有服务员了。可经理说为这间包厢提供的服务员都是女性,并没有男性啊?” 当晚为单身派对提供服务的两名服务员都是女生,事后也都录了一份口供,详细讲述了她们在包厢里的所见所闻。无非就是一帮男人们玩得如何嗨,唱歌喝酒加划拳,整个包厢弥漫着一阵红酒、啤酒、洋酒各种酒香混合的味道。 马啸想了想说:“可是凯旋门ktv有男服务员,我在现场看到过好几个。也许他们并不负责服务这间包厢,但他们绝对有机会进包厢。因为他们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如果进去了也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提供来服务的。” “马叔,那咱们还得去ktv走一趟。弄清楚他们昨晚到底有多少男服务员当班,全部叫过来录份口供。” 凯旋门ktv经理在警方的要求下,很快提供了昨晚案发时所有当班的男服务员名单,并逐一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配合调查。然而,其中一名男服务员孙强的手机却关了机打不通。 经理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咦,这小子怎么了,平时从来不关机的呀!” 雷霆十分警惕地一扬剑眉:“这个孙强的资料请找出来给我看一下。” 经理很快找出了孙强来应聘时提供的身份信息与个人简历,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问题。但是雷霆根据他身份证上的籍贯地址,向邻省兄弟单位要求协助调查此人时,兄弟单位的回复是孙强其人一直在老家当电工,并没有外出来到s市务工。 很显然,在ktv工作的孙强并不是真正的孙强,而是盗用他人 身份信息的假冒货。警察都很清楚这种假冒货基本上都是在逃犯,所以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生活。果然,雷霆把假孙强的照片上传到电脑,通过人脸识别系统与全国在逃人员信息一对比,很快就查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孙强的真名是向东方,二十五岁,五年前在一家网吧与他人发生争执,冲动之下用一张折叠凳把对方砸死了,之后一直负案在逃。 向东方已经在ktv工作了差不多一年,在经理和同事们眼中,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不爱说话,也不擅交际,基本上不和别人来往,大家都对他不太了解。 案发当时,向东方负责同一楼层另一间包厢的服务工作。如果他想溜进开单身派对的大包厢,是完全有可能的。虽然经过询问,当时在场的男士们都不记得见过他,但他们也都表示自己喝了很多酒,可能完全没有留意到有男服务生进来过。 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向东方与廖晨都来自邻省同一个地级市。他们俩极有可能以前就认识。也许案发当晚,廖晨意外发现了向东方隐名埋姓躲在ktv当服务员。而后者担心前者会告发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不过,向东方杀害廖晨的动机虽然说得通,但是雷霆仍然心存不少疑惑之处。 首先,如果廖晨是意外在ktv撞见了向东方的话,那么向东方杀人应该属于临时起意。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正在上班的他是从哪儿搞来的毒-鼠-强,还装进了一个空胶囊? 其次,如果廖晨已经认出了向东方,那么他溜进包厢想要伺机毒杀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廖晨应该会对自己这位有杀人前科的同乡高度警惕,想要在他的酒里下毒也就成为一件很难完全的任务。 再次,如果向东方成功把毒-药洒进了廖晨的啤酒罐里,那么他离开包厢时为什么不带走那枚空胶囊,而是就那样直接扔在地上?于情于理,凶手都会尽可能地隐藏作案凶器,而不是随意弃之不管。因为那样很可能被警方从中获取追查的线索,从而暴露自己。 最后,如果向东方毒杀廖晨是担心他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杀人的举动也让案发地点的ktv成为警方关注的焦点。像他这种在逃犯绝不可能继续冒险在ktv隐瞒身份呆下去,只能选择逃走,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暴露身份。那么人等于白杀了,还要多背上一重蓄意谋杀罪。而他之前犯下的只是过失杀人罪。 思来想去,雷霆都觉得向东方杀廖晨是一桩十分愚 蠢的事。对于为什么他要干这么愚蠢的事,他和马啸讨论了好久,最后两名刑警只能姑且倾向于相信池清清做出的判断。 “如果向东方就是凶手,那么他们俩之间没准有私人恩怨。因为我听到的那个声音满是仇恨,是一定要除之以后快的那种强烈仇恨。” 与池清清有过一次奇特的合作经历后,无论是马啸还是雷霆都十分相信她。决定接下来请邻省的兄弟单位配合彻查一下向东方与廖晨的过往,试图找出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警方对向东方与廖晨的过往调查一无所获。 无论怎么查,这两个人之间都没有发现共同点。他们出生的家庭、居住的地址、就读的学校、常去的场所……各方面都没有重叠之处。两个人的生活成长轨迹就像两条互不搭界的平行线,找不到哪怕任何一个交叉点。 雷霆想不通:“没道理呀,如果他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向东方为什么非要杀了廖晨不可呢?” “关系一定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既然在他们家乡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会不会他们俩其实是在本市认识的呢?” 马啸开始换个方向推理案情,猜测也许向东方毒杀廖晨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会举报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根据他杀人前满怀怨毒的自言自语来看,那个原因应该是情杀或仇杀。 于是两名刑警开始了另一种重心不同的调查,想发现廖晨与向东方是否在s市有什么关系,却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首先,两个人的手机通讯中没有任何联系记录;其次,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中也没有直接来往。 因为负案在逃的原因,向东方平时都深居简出,除了上班工作赚钱糊口外,其他时间大都宅在宿舍里。和他同一宿舍的几个人都说,他基本不出门,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也从来没有任何亲友找过他,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廖晨基本上也是宅男一个。他工作以外的时间大都是宅在出租屋里玩手游,偶尔会参加一下朋友聚会。两个同样宅的人,在生活方面完全找不出任何交集点。 虽然警方费尽心思反复调查,可除了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乡外,刨地三尺也再找不出其他的共同点。这让雷霆都有些灰心了。 “马叔,现在怎么办?” “该查的都查过了,查不出新线索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一下,等等看案件会不会有新的突破。” “就这样 ?” “不然你想怎么样?一线刑警想要破案抓人,一定要忍得住、耐得久。像神探夏洛克那样一集就能破掉一个巧妙奇诡的案子,现实中我不敢说绝对没有,但肯定非常罕有。看看这些天,我们光是调查这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与人际关系就花了多少时间。还有你都几天没回过家了?” 这个问题雷霆不用想就有答案:“接手这个案子后就一直没回过。” “案子反正卡在这里了,今天下午你早点下班,回家看看父母吧。” 有了马啸这句话,这天下午,雷霆十分难得地准时下班回了家,顺便带回了一大包脏衣服回家清洗。他都是工作忙碌的时候才会住宿舍,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洗衣服的时间就更加没有了,所以每次回家都会背回一包脏衣服。 雷霆的家在s市最好的江东新城区,住在这个区的人至少都是中产阶级以上。他父亲是一位商业律师,在一家著名律师事务所担任高级合伙人。母亲是钢琴教师,在s市音乐学院任教。两位专业精英人士的结合,组成了一个体面又富裕的家庭。 长相俊朗,家世也好,这让雷霆除去外表这一优势外,还有着相当不错的家世加持,是不少女生青睐的对象。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女朋友,许多人都认为一定是他的条件太好,所以才挑花了眼。 雷霆对此是不承认的,他才没有对那些女孩子们挑三拣四呢,他只是还没有遇上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生罢了。 从电梯里出来后,左手边第一套公寓就是雷霆的家。他走过去掏出钥匙□□锁孔时,听到另一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停下,然后有个女孩子裙袂翩翩地从里面走出来。 随意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后,雷霆颇为惊讶地一扬眉:“池清清,你怎么在这儿?” 第十七章 可爱小萌物 从电梯里出来后,左手边第一套公寓就是雷霆的家。他走过去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时,听到另一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停下,然后有个女孩子裙袂翩翩地从里面走出来。 随意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后,雷霆颇为惊讶地一扬眉:“池清清,你怎么在这儿?” 与此同时,池清清也满脸意外地开口询问:“雷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住这里。” “是吗?” 池清清意想不到地一怔,能住得起江东新城区江景楼的人家,绝对都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雷霆年纪轻轻,职业也并非金领,个人显然并不具备这么强大的经济实力。应该是有个土豪老爸吧? 通过池清清脸上的表情,雷霆不难猜出她的心理活动,莞尔一笑说:“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在猜我是不是富二代吧?,我爸爸是律师,我妈妈是教师,我们家只是中产阶级,绝非土豪阶层。” 吐舌一笑后,池清清实话实说:“雷警官,我刚才的确在猜你是不是富二代。我还奇怪呢,作为一个富二代,难道不是应该去一掷千金地花钱、炫富、泡嫩模、追小明星、有事没事仗着家里有钱刷刷道德底线什么的吗?怎么会干起警察来了呢?实在太unbelievable了!” “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那么肤浅的,你可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对了,你来这儿干吗?” “哦,我来这里给客户送续保发-票。” 池清清上个季度的业绩任务在最后一个月里终于完成了。一位老客户为自己刚满月的女儿买了一份保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让她又可以在保险公司继续再干三个月。 这一天,池清清的工作安排是给几位现有客户送续保□□。她从老城区到新城区跑了大半天,没想到会在最后一个地方遇上雷霆。 这么巧就在家门口遇上了池清清,雷霆于情于理都要客气一下发出邀请。他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说:“要不要进屋坐一坐?” 池清清自觉和雷霆并没有熟络到那个地步,下意识地就摇头一笑说:“不用了,谢……” 话还没说完,徐徐敞开的房门后忽然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语速极快地说出一连串话:“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 池清清十分奇怪地询问:“谁在说话?怎么声音这么怪?” 雷霆朝着门内某个方向 一指:“哦,是我妈养的一只虎皮鹦鹉。”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池清清果然看见了门内不远处挂着一个精致的铜艺鸟笼,笼子里有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正上跳下蹿一派兴奋模式地大声叫着“你好,欢迎”。 “行了,小东西,别一叫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吵的,知道吗?” 仿佛听懂了雷霆的话,鹦鹉不再叫了,只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池清清。她觉得这只爱秀自己“外语”能力的鹦鹉真是一个可爱的小萌物,忍不住笑着对它挥了挥手。 “嗨,你好,小鹦鹉。” 一听到池清清说“你好”,鹦鹉又变得兴奋起来。因为这个词它也会说,马上又开始了,“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进入无限循环模式。 雷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只鸟有时候嘴碎起来完全无法控制,他只能不管它了,继续对池清清说:“来,进屋坐一会儿吧。” 池清清还是谢绝了:“不用了,我还要去客户送发-票呢。他交代过我六点之前一定要到,不然就要外出吃饭去了。下次再说吧。” 傍晚六点钟半左右,池清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所。 吴悠不在家,她甚至不在s市。因为她男朋友常征这周休年假,她也提前请好了假,两个人昨天一起飞去新加坡happy去了。 池清清独自一人“留守”屋中。她像往常那样随便煮了一些即食食品充当晚餐,然后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这是她的个人生活习惯,吃完晚饭就洗澡,洗得干干净净后躺在床上刷手机,或是追韩剧。 在卫生间打开煤气热水器洗澡后,洗着洗着,池清清的头突然开始犯晕。头晕目眩的同时,还出现了四肢麻木的症状,她不得不伸手撑住墙壁才能站稳身子。 ——奇怪,怎么一下子头这么晕啊?而且手脚都发麻了。糟糕,该不是煤气中毒了吧? 一念至此,池清清悚然一惊:千万不要啊!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真的煤气中毒,肯定挂掉了都没人知道。吴悠要一周后才会回来,那时候估计我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池清清努力想要自救,可是身体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当她试图从卫生间走出去时,整个人却无力地扑倒在潮湿的地板上。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还是顽强地思索着要如何自救。 ——不行,我绝不能就这样挂掉了。身体虽然动不 了,但是我有附身技能啊!灵魂赶紧出窍,附到狗狗身上去找人来救命。可是狗狗不会说话,很难让人理解它的意图。对了,雷霆家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如果能附在它身上就好了…… 池清清最后残余的意识,就是雷霆家那只会说人话的鹦鹉。 晚上七点整,一向是雷霆家雷打不动的晚饭时间。 白天,这个家庭的三口人基本都不在家里吃饭。无论父母还是儿子,都是工作忙碌的人。只有晚上才有可能凑齐三个人一起共进晚餐。而这个有可能在雷霆调职成为一名刑警后,概率更是降低了一半以上。只要一有案子他就总是忙得不着家,基本上吃住都在刑警队。家倒变成了一个偶尔才回去一次的地方。 这一天,雷霆终于回了家,可是他父亲却又因为公务在身出差去了外地,仍然没能凑齐一家人一起吃晚饭。不过他母亲谢芳还是很高兴能见到儿子,特意交代保姆给儿子炖个鸡蛋羹,这是他从小到大百吃不腻的一道菜。 饭桌上,谢芳一边不停地为儿子挟着菜,一边语气温柔地埋怨道:“你要回来吃饭怎么不早点说一声,我好让保姆多买两个你爱吃的菜。” “没事,妈,这些菜已经很好吃了。” “咦,你以前很挑食的,现在怎么不挑了?” “上回和马叔去广西执行追逃任务,一整天都没吃上东西,最后饿得我一进饭馆就狼吞虎咽。虽然那家小饭馆当时只剩下苦瓜和南瓜这两道我平时压根就不会吃的菜,那次却被我吃得精光。实在是饿疯了!” 谢芳莞尔一笑:“看来治挑食的最好办法就是饿上一整天。” “对,只要饿惨了就什么都会吃。” 埋头吃了两碗饭后,雷霆正打算去盛第三碗饭时,忽然听到鸟笼里的那只鹦鹉拍着翅膀大叫起来,而且还是叫着他的名字。 “雷霆,雷霆,雷霆,雷霆……” 屋里的几个人,无论是雷霆还是谢芳或保姆,都听得怔了一下。因为这只名字叫作“小东西”的鹦鹉虽然会说话,但词汇量极少。目前为止,谢芳只教会了它说四个礼貌用语,“你好”“欢迎”“谢谢”“再见”。 “咦,小东西,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我的名字了!有进步啊!妈,是您教的吗?” 谢芳十分不解地摇头:“没有啊,我没教过它。” 保姆猜测:“谢老师,可能你经常在家里念叨着雷警官,这个聪 明的小东西听多了就自己学会了吧。” 雷霆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站起来走到鸟笼前,笑眯眯地夸奖那只鹦鹉:“小东西,看来你真是很聪明呢,还会自学成材。” 鸟笼里的鹦鹉却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看着他不停地扑打着双翅,叫声却压低了几分:“雷霆,是我,是我了。” “咦,它又说什么?” 谢芳隔得远没听清楚,保姆也没有,但是就站在鸟笼前的雷霆却听得一清二楚。怔了一下后,他忽然电光火石地反应过来。一边飞快地拎起鸟笼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妈,我吃饱了。小东西这么聪明,我带它去房里再好好教它说几句话。” 进了卧室关好门后,雷霆就把鸟笼举到自己面前,看着笼子里的那只鹦鹉劈头就问:“池清清,是不是你?” “池鹦鹉”直点头:“是啊,就是我。救命啊!我快死了。” 雷霆大吃一惊:“什么?出什么事了?” “池鹦鹉”用怪里怪气的声音解释发生的事情:“我在家洗澡,结果煤气中毒了。现在身体就倒在卫生间里继续吸煤气,还好可以灵魂出窍跑来找你求救。你赶紧帮我打120叫急救车吧。对了,告诉他们备用钥匙就在门框上。我还这么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挂掉啊!” 第十八章 附身技能范围变广 一听情况如此紧急,雷霆马上抓起手机打了120。120接线员却告诉他,目前暂时没有可调配的急救车,需要排队等车。 雷霆十分焦急:“为什么没有救护车?” 接线员解释说,s市的常住人口就有上千万,救护车却只有三百多辆,平均一辆车要为四万人提供服务,完全是超负荷运作。更别提大城市拥挤的交通状况还经常让救护车堵在半路上,所以有时候救护车不能够及时赶到。 “先生,我们对此也没有办法。如果你和你朋友住得近的话,最好先赶去她家把她从卫生间弄出来。当然,我们也会尽快安排急救车过去救人。” “好吧,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雷霆不假思索地对“池鹦鹉”交代说:“救护车一时半会可能到不了,我得先赶去你家把你从卫生间里弄出来,你就在我家等着吧。” 话一说完,雷霆就刻不容缓地拉开房门往外走,留下“池鹦鹉”在鸟笼里发呆:啊,他得先赶去我家救我?可是出事时我正在洗澡,现在倒在卫生间里的那具身体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呢。岂不是要被他看光了?oh,mygod,是不是因为我看过他洗完澡后没穿衣服的样子,所以老天爷你一定要安排他也看回来。这笔账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吧? 虽然雷霆家住在新城区,池清清的住所却是老城区,但所幸两家之间仅有一江之隔,无论是坐地铁还是开车走隧道都十分方便快捷。 考虑到汽车可能会堵车,雷霆选择了地铁为交通工具,再辅之以高速奔跑。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池清清的住所时,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他用最快速度冲上楼,在门框上方摸到备用钥匙,打开门冲进卫生间救人。 卫生间里,莲蓬头的热水持续不停地流着,让整间屋子充满白色水雾。雾气中,池清清玲珑有致的青春身躯侧卧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嘴唇和皮肤都透出一种反常的樱桃红,这是煤气中毒的症状之一。 雷霆第一时间关闭热水器,并打开窗户通风,然后扯下一块浴巾裹住池清清抱离卫生间。因为她浑身赤-裸,所以他俯身抱她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占她的便宜。 在客厅的沙发上,雷霆把池清清平放下来。虽然她是因为煤气中毒晕过去了,但是双颊鲜艳的桃红色,让她看起来像是微醺薄醉后的小憩,睡美人一样楚楚动人。白色浴巾只裹在她身体的中间部分,露出一小半腻瓷似的胸。那洁白温润的肤色,那娇艳如 花的容色,看得他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 那一刻,雷霆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一句诗:脸似芙蓉胸似玉。 古人用如花似玉来形容女人,最初的比喻是极美的。但类似的形容多了,就让人觉得俗了,还觉得俗不可耐。可是,此时此刻的池清清,却让雷霆再次意识到了“如花似玉”是一个多么确切而生动的形容词。 呆了片刻后,雷霆忽然用手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kao,人家都煤气中毒了,你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呀!简直可以拉出去砍了。 雷霆赶紧跑进房间找出一块薄毯,把池清清从脖子到脚盖得严严实实,藉此拴牢自己的心猿意马。然后他试着去听她的呼吸,把她的脉搏,并拍着她的脸颊试图叫醒她。 “池清清,醒醒。池清清,醒一醒。” 池清清却一直没有醒,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密密覆着,如同蝴蝶倦飞的翅膀。 救护车终于赶到了。医护人员跑进屋后,雷霆请那位女医生先帮池清清穿上衣服,再协助担架员把人抬下楼,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急救。 在医院接受抢救时,池清清终于苏醒了。不过她依然感到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还有呕吐症状,必须住院接受高压氧治疗。 雷霆在病房里再见到池清清时,她都不好意思地正眼看他。两颊绯红,眼帘低垂,声音细细:“谢谢你救了我。” 池清清知道是雷霆先赶到住所救了她,这也意味着自己已经完全“暴露”给了这位警察gg。虽然在英年早逝与春光大泄这两者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她当然是首选前者,但还是难免要感到尴尬与羞赧。 实话实说,池清清曾经的正牌男友余奋飞都没有看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他总是表现得很绅士,两个平时只是牵牵手,接接吻什么的,没有任何逾规之举。她当时还傻不拉唧地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生,一点不像有些男生那么猴急地想要偷吃禁果,十分尊重自己。后来才明白他其实是对自己没性趣,他和那位女讲师可是经常去酒店开房呢,开房记录都被对方老公爆出来过。 所以,这是池清清头一遭在一位异性面前春光大泄,还泄得如此毫无保留。只要一想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雷霆看光了,她的脸蛋就无法不红得像染了色似的红彤彤一片。 雷霆很熟悉池清清脸上的尴尬神色,因为他也有过类似的尴尬经历。于是他努力转移话题来稀释她的羞窘。 “没事,不用谢。要谢就谢你自己的超能力。身体虽然煤气中毒了,灵魂居然能跑出来附身鹦鹉开口求救。池清清,我真心觉得你这项附身技能炫酷爆了。” 池清清乐得转移话题:“以前我并不喜欢这项技能,不过现在我开始意识到了它的好处。关键时刻居然可以救命,以后我再也不嫌弃它了。” “我还以为你的灵魂只能附身到狗身上呢,没想到鸟也可以。还有什么动物是你能够附身的?” “不知道,反正目前为止,我就附身过汪星人和叽星人。” 雷霆发自内心地说:“这就已经很神奇了!池清清,你真是一个神奇girl。” 交谈声中,有位护士在门口探了一下头,提醒雷霆探访时间已经结束。于是他站起来告辞:“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再见。” 雷霆转身离开病房前,池清清却又叫住了他,期期艾艾地说:“嗯……再次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这件事……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说这番话时,池清清都不好意思直视雷霆。两排长而浓黛的眼睫低低覆着,像风中的麦穗微微颤动。灯光映在她脸上,瓷器般纹理细腻的肌肤透着光,更透着两抹绯艳的羞赧红晕。不是桃花胜似桃花,很美,很动人。 女子的赧颜羞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之一。尤其一个年轻女孩含羞带怯的样子,像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既惹人怜爱,也令人沉醉。 心不由自主地怦然一动,雷霆需要定定神才能回答:“你放心,今天的事,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雷霆离开病房后,抚摸着自己犹自烫红一片的双颊,池清清在心底哀叹:唉!今天真是超级窘啊!这张脸再烧下去都可以叫119过来灭火了。 虽然满心的羞窘难当,但池清清还是极力自我安慰:好了好了,放松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人看光了嘛,又不是*,怕啥?怕以后没人要吗?实在没人要就赖上雷霆负责好了,有啥可怕的。他长得辣么帅,赖上他我还占便宜了呢。当然,他未必肯被我赖。现在可是21世纪,而不是孟姜女被万杞梁看见了她洗澡就非要娶她不可的大秦朝。如果因为被他看光了就要他负责,他会不会觉得我是秦朝穿越来的?no,我可没那么老古董。 池清清不愿意再这样七想八想地瞎想一气 ,决定抛开春光大泄的糗事,改为认真思索自己的附身技能究竟范围有多广。 在今晚之前,池清清并不清楚自己的附身技能的具体应用范围。因为最初那几次都是睡熟后灵魂自动附上了犬类,所以她还以为自己只能“变狗”呢。 而这一晚,当自己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时,池清清在脑子里想过要灵魂出窍附上雷霆家的鹦鹉好向他求助,结果还真遂了愿。这让她忍不住设想:是不是只要我在脑子里意念强烈地想要附到哪个动物身上,就果真能附上去呢? 夜晚入睡前,池清清决定做个实验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在脑子里反复想着: 我要附身熊猫,享受一下国宝级别的待遇。 我要附身熊猫,享受一下国宝级别的待遇。 我要附身熊猫,享受一下国宝级别的待遇。 …… 当天晚上,池清清心想事成,灵魂成功附上了动物园的一枚熊猫君。 当她睁开眼睛时,那具圆滚滚胖嘟嘟的熊猫身体正趴在树杈上睡觉。她一时没能稳住重心,结果直接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摔得她呲牙又咧嘴。 一跤把自己从睡眠状态摔成清醒模式后,“池熊猫”感觉肚子很饿,本能地跑去找吃的。因为竹子的低营养与低消化率,熊猫必须不断进食。一只成年大熊猫每天进食时间长达十四个小时,除了睡眠与短距离活动外基本上都在吃东西。熊猫馆里有大量新鲜的竹子提供,可以随时满足国宝们进食的要求。 啃上一口竹子后,“池熊猫”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真是超难吃啊! 人类的灵魂虽然对难以下咽的粗糙竹食接受无能,但熊猫的身体却遵照本能迅速地予以接纳。就这样,在灵魂与*十分不契合的情况下,“池熊猫”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竹子,吃得痛苦不已。 而吃了差不多一公斤竹子后,“池熊猫”发现自己还开始排泄起来了。一边进食一边拉屎,这种双向模式让她实在难以接受:不是吧?滚滚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国宝,居然这么不讲卫生地同时又吃又拉。麻烦注意一下形象行不行? 吃了好几公斤的竹子和拉了好多团的粪便后,“池熊猫”再次进入睡眠模式。而医院病房里的池清清却睁开了眼睛,这一夜的附身经历让她摇头又叹气:好吧,以后我再也不做当国宝的梦了。真心没有那个享福的命啊!我也不想再刻意附上什么动物的身体了,人类的灵魂与动物的身 体实在有些不兼容啊! 第十九章 小年轻的心思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池清清终于可以出院回住所了。不过,接下来的半个月,她还是需要每天要去医院接受高压氧治疗,以避免迟发性脑病。 那时候吴悠还没回国,完全不知道好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而池清清也不打算告诉她。因为实在不好解释为什么自己独自一人在家煤气中毒晕倒了,却还能把雷霆找来救命,只能再次秘而不宣。 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池清清就是找人来修理燃气热水器。这种洗澡洗到一半就煤气中毒晕过去的事,她无论如何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这回她不但差一点英年早逝,还从头到脚都被雷霆给看光了。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每次回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满心的又羞又窘。 住院期间,雷霆没有来医院看过池清清,他去了外地执行一项追逃任务。出发前,他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则问候消息,关切地询问了她的康复状况。 以池清清目前还居高不下的羞窘值,她其实也不想雷霆来看她,害怕自己的脸会再次红成火烧云。而微信上并非面对面的交流则安全得多,随便她怎么脸红害臊他都看不到。 出院这天办手续时,池清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住院还是雷霆付的钱。那晚她入院抢救时的各项费用全部由雷霆刷卡支付。因为他以朋友的身份送她去医院,医院方面很自然地要求他先垫付五千块钱。现在她都出院了,得找到他把钱还给他才行。 池清清还不想这么快就和雷霆见面,于是回到家后,她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雷警官,今天才发现我住院还是你帮忙付的钱。非常感谢。请把你的银行账号发给我,我一会儿就把钱打给你。 收到池清清发来的微信时,雷霆和马啸正在某国道加油站旁的一家小饭馆吃早餐。 这种小饭馆十分简陋,折叠桌塑料凳全是便宜货,可以节省开支。卫生状况也是得过且过,苍蝇东一只西一只四处乱飞,碗筷摸起来一副油腻腻没洗干净的样子。如果在s市,雷霆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吃饭。但是出差在外就管不了那么多,饿惨了的时候他什么都吃。 每次外出执行追逃或抓捕任务,警察过的都是苦日子。奔波、蹲守、日以继夜、风雨兼程、饥一顿饱一顿,这些都是工作中的常态。这次的外出任务源于马啸以前办的一桩绑架案,那个主谋在事情败露后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上了追捕名单。前两天嫌犯疑似在老家小城露过面,所以他马上带着雷霆杀了过去。 两名 刑警在那座小城没日没夜地干了好几天,一直守在嫌犯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困极了的时候,雷霆靠嚼干辣椒来保持清醒。这是马啸教他的绝招。 “干辣椒这玩意儿提神醒脑再有效不过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雷霆苦笑:“我当初考警校,是奔着以后当福尔摩斯去的。可是现在我却像个小厮,干的都是苦活累活。” “警察这一行可不像电影电视上演得那么轻松,耍耍帅扮扮酷就能把案子给破了。那些是用来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相当征兵广告。” 虽然辛苦守了好几天,两名刑警却一无所获。倒是接到局里的电话通知,说是向东方在江西某地落网了,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向东方的落网是一个意外。当时他偷了一辆电动车在马路上骑着,结果正好赶上交警在进行超标电动车整治。他被拦下盘问时神色慌张,出示的身份证件经鉴定又是伪造的,很快被查明是一名涉嫌两起命案的在逃通缉犯,当场逮捕归案。 为了尽快赶回s市跟进案情,马啸决定和雷霆轮流开车日夜兼程地赶路。昨晚一人开了半宿车,现在又困又饿。尤其是雷霆,进小饭馆后就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就吃掉了一大碗面,又马上要了第二碗。 雷霆埋头吃面的时候,手机响起嘀嘀的微信提示音。他一查看发现是池清清发来的消息,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噙上了一抹浅笑。 虽然池清清只是客气的道谢与询问账号,以便尽快还钱给他,但是他在潜意识里对她主动联系自己的事感到愉悦。回复的时候,唇角也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不变。 马啸留意到了雷霆的表情,干了多年的刑警,他已经被锻炼得目光如炬,一看便了然地笑道:“谁给你发消息了,是不是女朋友?” “不是,我没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对不对?” 雷霆心头一突,但还是继续否认:“也不是。马叔,你别开玩笑了。” “不可能不是,我这双眼睛是x光级别的,像你们这种小年轻的心思,基本上一看一个准。不过你不承认就算了,我才没空管你的闲事。赶紧吃完上车走人,我急着回去审向东方。” 雷霆其实也着急,他迫切想要知道向东方杀害廖晨的原因。三口两口吃光碗里的面条后,他和马啸重新坐上了警车。 这回轮到马啸负责开车了,他 一边启动汽车,一边交代雷霆:“对了,你一会儿给池清清打个电话,告诉她向东方已经抓到了。看她今天有没有空过来刑警队一趟,听听他的声音。” 这天中午,江西警方押送向东方的车就能抵达s市。马啸希望池清清能来一趟,辨识一下他的声音是否与凶手一致。 手机铃响时,看着来电显示上雷霆的名字,池清清迟疑着没有马上接听,心底有些慌乱:他怎么给我打电话呀!回了我一条微信不就行了嘛。我现在还不想和他说话呢,看来还是要说了。 接听电话前,池清清先深呼吸了一下,努力把自己调到淡定模式:“嗨,雷警官你好。” “你好,池清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抓到向东方了。” 池清清出乎意料地一怔:“是吗?他终于落网了,太好了!” “是啊,你身体还好吗?今天下午能不能来刑警队一趟?我们想请你来听一下向东方的声音,看是否吻合你所听到的凶手的声音。” 池清清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一定到。” 虽然去刑警队就免不了要和雷霆见面,但是池清清知道这件事自己推辞不得。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有责任配合警方查明真凶。至于自己的那点尴尬事,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努力适应与消化了。 下午一点半钟后,向东方被押送到s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接受雷霆与马啸的盘问。 得知两名刑警怀疑自己与那晚ktv的毒杀案有关时,向东方满口喊冤。他不承认自己谋杀了廖晨,对于自己在案发后立刻逃离一事,他争辩那是因为自己是个逃犯,所以不想也不能在出了事的ktv继续呆下去。因为只要警察扩大范围调查整个ktv的员工,他的逃犯身份就会曝光,到时候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我都压根就不认识死的那个男人,有什么理由要杀他呀!当初我犯案是不小心失手杀了人,纯粹是误杀。我并不是那种杀人取乐的疯子了。” 向东方坚决否认自己是毒杀廖晨的凶手,表情神色都不像是在撒谎。雷霆与马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都透着半信还半疑。因为如果他也不是凶手的话,那凶手还能是谁呢?当时所有进出过那间包厢的人都已经彻底查过了。 这时候,内线电话通知池清清赶到了,马啸低声交代雷霆过去把她带到口供室隔壁的观察室。从那面有玻璃墙的房间里,她可以看到和听到口供室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章 我的膝盖献给你了 日色如金的初秋午后,池清清独自一人站在刑警队办公楼的走廊上,等着雷霆过来带她去听音辨识向东方究竟是不是凶手。 等待过程中,池清清一直在心底反复对自己说:不要紧张,要淡定,待会儿见到雷霆时一定要保持表情自然,别再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被男人看见*也没关系。国外还有天体浴场呢,就当自己那晚是在天体浴场好了。 走廊另一端,一身笔挺警服的雷霆出现了,步伐矫健地朝着池清清走过来。走廊一边是办公室,一边是蕴满阳光的明净长窗。阳光如金印,一格格地印满水泥路面。他走在纯金般的阳光中,整个人也像纯金般熠熠生辉。 池清清呆了一下:哇,他今天居然穿了警服。帅哥穿制服简直就是绝杀,这让人家怎么保持淡定啊! 一路日夜兼程地开车回到s市后,雷霆交完差第一件事就是去宿舍洗澡。他一向爱干净,没有条件的时候可以忍,一有条件了就要马上开展自身清洁工作。出差好几天他带回一大包脏衣服,宿舍里也没有干净衣服了,唯有一套崭新的警服可供换洗。因为刑警平时不需要穿警服,所以一直在宿舍衣柜里白挂着。 朝着池清清笔直走来的雷霆,心情也有些不淡定。他刚从口供室出来,室外的阳光不但那么好,那么明亮清透,阳光里还站着一个玉人儿。倚窗而立的池清清,身上落满阳光的碎金。皎白的面孔,秀逸的眉目,格外晶莹瑰丽地闪耀在他的眸。 两个人都不淡定,但两个人都想努力保持淡定。池清清的应对方式是垂下眼帘尽量不正视雷霆,而雷霆的应对方式是习惯性地保持着严肃神色。 “池清清你来了,跟我走,现在带你去听向东方的声音。” “哦,好。” 雷霆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池清清裙袂翩翩地跟在后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在沉默中,他们都格外清晰地感觉着自己的心脏发出一记又一记急促的跳动声。 在观察室里,认真仔细地听向东方说了几句话后,池清清就摇着头说:“不是这个声音。也不是他。” 雷霆无比愕然:“你确定?” “当然,这个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因为他说话声音有点沙哑,而凶手说话不会。” 雷霆立刻把马啸也叫到观察室,让池清清对这位前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向东方是这桩案件的最大嫌疑犯,如果他也被排除 了,整个案子就完全陷入了死胡同。 马啸对此困惑极了:“高明辉那晚只邀请了二十三个人参加派对,期间没有其他人中途加入,也没有人中途离开。凶手显然就在这二十三个人里面,可为什么会没有他的声音呢?这未免太蹊跷了!” “是啊,凶手一定就在这二十三人之中。但是池清清听了所有人的声音,却没有一个符合的。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话音未落,雷霆忽然有所触动地一震:“不对,她并没有听到所有人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她没有听过。” 马啸下意识地问:“还有谁?当时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已经让她听过了。” “马叔,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还包括死者,而池清清唯一没有听过的声音,就是死者的声音。” 雷霆这句话让马啸不觉怔住,池清清也瞪圆了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啊!难道你认为我听见的是死者的声音?不可能是他自己毒死了自己吧?” “福尔摩斯有句经典名言:一旦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实的真相。现在这桩毒杀案,除非凶手是个透明人,否则他肯定就是当晚所有在场二十四个人中的一个。而池清清已经听过其他二十三个活人的声音,都不属于凶手。我觉得她现在很有必要听一听死者的声音。” 雷霆这么一分析,马啸开始觉得这个异想天开的推理很有道理。于是他们从证物室借来死者廖晨的手机,放了一段他在微信里的音频给池清清听。 听了那段音频后,池清清一脸大写加粗的佩服表情,发自内心地说:“哇哦,雷警官你真神!我的膝盖献给你了。没错,这就是我听到的那个声音。” 池清清的夸奖,让雷霆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笑容明亮如盛夏的阳光,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她一眼瞥见,一颗心顿时像小鹿似的蹦了一下。 完成了任务的池清清,从刑警队回到住所后,脑海中还在不停回放着雷霆那个仿佛可以照亮全世界的笑。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时,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红发烫起来:惨了!我好像……被这个高颜值又高智商的警察gg迷住了! 死者的声音居然就是凶手的声音,这一戏剧性的转变让案件有了新的走向。而为什么咬牙切齿发着狠说要杀人的廖晨,最终自己却中毒身亡了呢?雷霆对此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我猜,他应该是想毒死 另一个人。但是当晚包厢里喝蓝带啤酒的人很多,场面也乱哄哄的。或许混乱中他下过毒的啤酒罐被其他人弄混了,而他却没有察觉。结果自己误饮了有毒的啤酒,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马啸十分认同他这一猜测,同时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鉴证科在包厢里发现那枚装毒-药的空胶囊时,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它为什么没被凶手处理掉。因为按理来说这么一枚小胶囊很容易处理。包厢就有附设的卫生间,下毒后只要带进卫生间直接扔进马桶冲走任谁也找不到。而如果廖晨就是凶手,那么这一不合情理的事就很好理解了。因为他自己中了毒,根本没有机会去处理这枚空胶囊。” 意识到死者其实就是凶手后,雷霆和马啸的调查方向就完全掉了个。他们开始彻查廖晨究竟想要杀死谁。这个在他人眼中性情温和的年轻人,骨子里却阴沉狠毒地想要毒杀自己的朋友——当晚包厢里他所认识的人,都是他的大学同学兼朋友。他想要杀害的目标显然是其中之一,他为什么想要对方死呢? 对于廖晨的毒杀目标,警方首先考虑的人就是许哲和陈云海。毕竟在场的七位同学中,只有他们俩和廖晨曾经有过矛盾。 雷霆和马啸为此又分别找到许哲和陈云海谈话。他们都一致否认了自己与廖晨有着矛盾加剧的可能。理由很简单,大学期间发生的事都只是小矛盾,而毕业后三个人又基本没来往,就算关系想要恶化都恶化不到哪里去。 的确,那些矛盾都是几年前的陈年往事。毕业后他们三个人分别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彼此间的来往并不多。只是偶尔在同学聚会上见面,关系趋于平淡化,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激化事情导致矛盾的加剧。廖晨有什么理由要杀许哲或陈云海呢? 如果不是想杀这两名与自己有矛盾的同学,那么廖晨的下毒目标又究竟是谁呢? 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一支笔,雷霆一边大脑高速运转地思索着,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当晚在场的几位大学同学中,廖晨平时和谁的来往最多最密切呢?” 这个问题是雷霆逆向思维的结果,既然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人不可能有滋生矛盾的机会,那么平时经常来往的人就有可能产生摩擦,继而发展成仇怨了——要知道,最亲密的朋友往往会变成最危险的敌人。所以,他现在想知道当晚在场的七名同学中,廖晨和哪一个的关系最密切。 对面坐着的许哲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当然是高明辉了。他们是好朋 友,明辉的婚礼还邀请了廖晨当伴郎呢。没想到……他却死了。” “他和高明辉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嗯,在学校时他们是上下铺的兄弟,明辉特别照顾他。因为廖晨家境不太好,在食堂吃饭总是买最便宜的饭菜,营养难免有些跟不上。明辉知道他的难处,经常以各种理由请他吃饭,让他打打牙祭。廖晨当然知道明辉在帮他,所以非常感激他,跟他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这么听起来,高明辉绝对不会是廖晨想要毒死的人,雷霆又询问:“除了高明辉以外,其他几位同学中还有和廖晨来往密切的人吗?” 许哲摇摇头说:“据我所知,其他人毕业后也基本上和廖晨没什么来往。大家那天晚上会聚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廖晨来的,而是来参加明辉的单身party了。所以和廖晨来往最密切的人只有明辉一个。” 雷霆的目光若有所思地一凝。 第二十一章 善行也能结恶果 与许哲的谈话结束后,雷霆马上着手调查高明辉的个人信息。 无论是大脑中的直觉,还是手头上所掌握的线索,都让年轻的刑警开始觉得高明辉就是廖晨的毒杀目标——尽管,他似乎没有理由杀害这么一位对自己处处关照的朋友。 得知雷霆的想法后,马啸的神色并不讶异:“刚才许哲说,当晚在场的所有同学中,其他人都和廖晨没什么来往,唯一一个与他来往密切的人只有高明辉时,我也觉得他想杀的人应该就是高明辉——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是啊,当晚唯一一个与廖晨来往密切的人就只有高明辉。他和其他人没来往,也就不会有矛盾滋生。而与高明辉的密切往来,极有可能在某些方面发生过不愉快的摩擦。如果让我大胆猜测,高明辉在廖晨生活困难时伸出的援手,其实并没有得到他的感激。恰恰相反,他因此而憎恨他——在别人眼中看来是好心善意的帮助,在他心里没准是令他羞窘难堪的施舍。” 马啸沉默片刻:“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猜测不会是事实,因为那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不过,二十年的刑警生涯告诉我,它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从事刑警工作二十年,马啸已经在形形色-色的案件中见识过太多人性的复杂与多面化。他很清楚,有时候,善行也可能招来他人的恶意报复。 雷霆虽然年轻,但也足以理解这样的恶意:“日本推理小说名字东野圭吾有部作品名叫《恶意》,凶手就是满怀恶意地杀害了他最亲密的朋友。虽然他的朋友对他很好,还算得上是他的恩人。可就是那份恩情,反而催化了他心底强烈的憎恨——因为他受不了自己处处都比不上那位好朋友。” 在电脑上调阅高明辉的个人资料时,雷霆还找到了他的个人微博。 微博上的最新更新,是高明辉前阵子婚礼现场的几组照片。浏览那些照片时,雷霆发现披着一袭洁白婚纱的漂亮新娘很眼熟,也很快就想起了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马叔,还记得上回许哲给我们看过的秦薇的泳装照吗?高明辉的新娘,就是当时和她一起合影的那个女孩呢。” 马啸定睛一看:“没错,是同一个人。” 雷霆恍然大悟:“当时许哲还以为廖晨和他打架是因为秦薇的缘故。现在看来,廖晨真正要保护的女神其实另有其人。” 当时照片上有两个女孩子,许哲本人意淫的对象是一身 比基尼泳装的秦薇,他也就想当然地认定廖晨跟他打架也是因为秦薇。 许哲却不知道,廖晨心仪的人其实是秦薇身旁那个穿着沙滩裙的漂亮女孩——他名义上的好朋友高明辉的女友。因为是朋友的女友,所以廖晨不便透露自己的心思,只能默认了许哲的臆断。 马啸此刻也完全弄清楚了廖晨的杀人动机,他点着头说:“嗯,我猜廖晨憎恨高明辉的理由,不光是因为他经常接济自己的‘施舍’行为,还因为他爱上了他的女朋友。而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一定让他嫉妒得发了狂,所以因此丧失理智地想要杀害高明辉。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把自己给毒死了。” 雷霆重重哼了一声:“他活该!这也是老天长眼让他自己喝了那罐毒酒。否则,高家的喜事变成丧事,一对爱人和两个家庭都要被他给毁了。” 夕阳西沉的黄昏时刻,雷霆与马啸一起敲开了高明辉家的大门。这是一对新人的新房,处处仍洋溢喜庆的气息。 两名刑警进屋时,高明辉正在卫生间里,美丽动人的女主人安雯在仍贴着大红喜字的客厅里接待了他们。对于警察的登门造访,她十分不满,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廖晨的死和我家明辉没有关系,明辉绝不可能会杀他。他们是好朋友,大学四年里一直是上下铺的兄弟。结婚前夕他的好兄弟死了,让他差点连我们的婚礼都没法参加,因为他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我们也没能按计划去巴厘岛度蜜月,因为涉嫌命案的理由他被限制要求不能离开本市。好好的蜜月就这样泡了汤,我想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倒霉的新娘子了!” 不管安雯怎么发牢骚,马啸只当耳边风,涵养极好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有一些事要和高明辉谈谈。谈完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 雷霆看了看气鼓鼓的安雯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地想:其实,你绝对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新娘之一。要知道只差那么一点点,你的新郎就在结婚前夕被人毒死了! 几分钟后,高明辉从卫生间出来了。看见两位不速之客的刑警,他神色一呆。马啸问他有没有地方可以单独谈话时,他听了两遍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动作机械地带领他们进了书房。 在房门紧闭的书房里,雷霆把廖晨中毒身亡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高明辉。他听完以后,脸上的神色并不太惊讶,眸底却浮现出一份难以言说的浓重悲哀与苍凉。 雷霆看懂了这份神色,悚然一惊:“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吗?” 马啸也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什么?你早就知道廖晨要杀你?” 高明辉无比苦涩地摇头说:“不,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他喝了那罐啤酒中毒后我才知道的。” 案发当晚,廖晨下定决心要在高明辉结婚前夕杀了他。 廖晨与高明辉认识已经八年了。在大学时代,他们俩是上下铺的兄弟;参加工作以后,他们仍然是关系密切的朋友;经常约出来一起见面吃饭。只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份好朋友的关系背后,隐藏着廖晨对高明辉长期暗埋在心底的强烈嫉恨。 高明辉有很多地方让廖晨心生嫉恨,他的身材比他高大;相貌比他英俊;家境比他富有;成绩比他优秀……而最让廖晨受不了的是他的好心肠。 开学不久后,高明辉留意到了廖晨窘迫的经济状况。出于一番好意,他经常以各种理由请他吃饭。尽管他懂得照顾廖晨的自尊心,采用了一种变相接济的方法。但是,他脆弱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伤害。 廖晨的家境不好,上大学是申请的助学贷款,父母只能挤出有限的生活费给他。他因此顿顿只能吃最便宜的饭菜,总是有种没吃饱的感觉。跟着高明辉吃过几顿好饭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是在变相接济自己。那种被人同情与怜悯的感觉,让他感觉受到了羞辱,晚上独自一人躺在被窝里气得浑身直发抖。 那一晚,廖晨彻夜无眠。一股怒气始终梗在他心头,久久无法消褪。 就在那个漫长的黑夜中,廖晨开始了对高明辉的憎恨。尽管他并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恨他,怎么可以恨一个好心好意伸出援手帮助自己的人呢?但他却就是无法抑止那份恨意——恨他的善行让自己连憎恨的正当理由都被剥夺了! 原本,廖晨打算从此坚决拒绝高明辉那份让他备感羞辱的好意。可是,次日上午,他却见到了高明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艺术学院舞蹈系就读的安雯,那天跑来男生宿舍找自己的男朋友,让整间宿舍的男生们都无法不为之惊艳。 第一次见到安雯时,廖晨就身不由已地坠入了情网。她是那种明艳照人的大美女,整个人就像钻石般熠熠生辉。他对她一见钟情,却不能展开任何追求攻势。因为她是他兄弟的女朋友,而他的个人条件又并不出众,绝非一个能和高明辉展开竞争的对手。 因为安雯的缘故,廖晨改变了主意,决定继续接 受高明辉的好意接济,并在表面上和他做起了好朋友。唯有如此,他才有接近女神的机会。高明辉请他吃饭时经常会叫上安雯,他得以借吃饭的机会欣赏她迷人的一颦一笑。尽管那些轻颦笑语都是呈现给高明辉的,却并不妨碍他的偷偷欣赏。 第二十二章 恶意 知道自己这段单相思不会有任何结果,廖晨也曾经想过要放弃。 他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安雯不可能会爱上他。他拿什么去和高明辉竞争啊!什么都都不如他。他只能把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一点都没有流露过。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无人的深夜里,他一声接一声的绝望叹息没人听得见。 爱情像绝症一样缠上了廖晨,越是痛苦,他就越是嫉恨难当。他嫉恨的对象当然是高明辉了。在他看来,这位好友实在拥有太多太多:英俊的外表;优越的家世;理想的工作;漂亮的女友。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作为一个外省来的小镇青年,在这座大都市中,他个人方面的软硬件都不合格,可谓一无所有。 自己的一无所有,对比高明辉的应有尽有,这让廖晨对他的嫉恨持续发酵与膨胀。尽管他一直在帮助他,但他却越发觉得他可恨,视他的帮助为羞辱。有时候,简直恨不得他可以从这个世界上立刻消失掉。还为此在暗夜里无数次恶毒地诅咒过他去死。 大学毕业后,廖晨的生活更加乏善可陈。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出色,个人条件也不突出,这让他在s市没能找到一份前景光明的工作。最后不得已在一家电子商务公司当了销售员,工资只是勉强糊口而已。感情世界也始终一片空白,没有女生会青睐他这种一无所有的loser。 事业与爱情的双重失意,让廖晨深陷人生的低谷。但是他特别爱面子,越是不如意,还越是要装出一副随遇而安的坦然模样,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情绪的低沉。 这一年,廖晨二十八岁。 古人说三十而立,可是廖晨的人生却一直立不起一个像样的高度。在大都市里挣扎多年,始终没能为自己谋得一席立锥之地。他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依然是一无所有。依然像刚毕业时一样,住着廉价的出租屋,吃着便宜的盒饭,穿着大甩卖的衣服,骑着自行车奔波在跑业务的路上。 毕业之初,以职场新鲜人的身份过着这样紧巴的日子,廖晨尚且能够自我宽慰:没关系,刚刚开始哪有不吃苦的。努力拼搏几年,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几年时光匆匆过,流水般冲走了廖晨的青春,却没有为他留下任何人生成绩。他的销售工作一直没什么起色,薪水也就一直涨不起来,生活自然也就一直摆脱不了因陋就简的模式。这令他无法不灰心沮丧,因为他已经不年轻了,却还看不到自己人生的希望与前景在哪里,未来似乎是一片黑暗。 廖晨的人生陷入灰心沮丧的时候,高明辉的人生却是处处繁花。当年一毕业,高父高母就为儿子安排好了一份收入丰厚的体面工作。如今,他已经被提拔为单位最年轻的副股长。还正式宣布了即将与安雯结婚的消息。婚房是父母全资赞助的一套四室两厅,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这一婚讯,成为了压垮廖晨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无法忍受了!无法忍受自己处处失意的时候,好朋友却如此春风得意。最终他做出了一个丧失理智的决定——我一定要杀了高明辉。要让他顺风顺水的人生戛然而止。 在廖晨心头幽幽闪烁了许久的嫉恨火苗,终于彻底燃成了燎原之势,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明辉打算举办单身派对时,廖晨举双手赞成,还有意撺掇他邀请了很多客人。因为人越多,就越有利于他混水摸鱼的下手。命案发生后,他被怀疑的概率也会被拉低很多。 出发去ktv参加单身派对前,已经想好要怎么动手的廖晨带了一枚有毒的胶囊。他打算趁人不备时,把胶囊里的毒粉倒进高明辉喝的酒水中。 虽然决定了要杀人,但正式动手前,廖晨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胆怯与迟疑。他犹豫着很久很久,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最终他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一副吊丝相的自己,咬牙切齿地轻声发誓。 “我要杀了他。我今晚一定要杀了他。” 从洗手间出来后,廖晨刻意离开挤满人的沙发,独自坐在包厢一角的小吧台前喝着啤酒。当高明辉经过时他叫住他,故作感慨地谈起时光的流逝,他们是如何从刚进大学校园的两个新生,变成现在的职场生力军,而且其中之一还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 谈话过程中,包厢中央的沙发座上一再传来大家掷骰子拼酒的起哄声与欢笑声。高明辉忍不住频频回首朝那端张望。趁此机会,廖晨手脚麻利地把胶囊里的毒-鼠-强药粉倒进他随手搁在吧台上的啤酒罐中。 廖晨忽略了一点,吧台的墙壁镶有一面镜子,虽然灯光昏暗,高明辉还是从镜子里看见他往酒罐里洒了东西。只不过,当时这位准新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好朋友是在下毒,还以为他只是想要捉弄他。 这一晚,高明辉已经被捉弄过好多次。 有人骗他吃了夹着芥末的夹心饼干;有人哄他喝了掺了醋的饮料;还有人在西瓜上抹了黄莲水,咬上一口苦得他嘴呲牙又咧嘴。 所以,无意中发现廖晨往自己 的啤酒罐里酒东西后,高明辉没有多想地就认定他也想捉弄自己。当时廖晨的手机就放在吧台上,高明辉回过头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用手肘碰落了那只手机。当廖晨本能地弯下腰去捡手机时,他飞快地把自己的啤酒罐与廖晨的啤酒罐对换了一下位置。 捡起手机后,廖晨就举起自己面前的那罐蓝带啤酒,假意祝福高明辉。高明辉爽快地与他碰了杯,然后一边喝酒一边眼神促狭地等着看他的反应。他还以为他一定会把“加了料”的啤酒直接从嘴里喷出来,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喝了两口酒的廖晨什么反应都没有。 与高明辉碰完杯,廖晨就打算起身再去卫生间走一趟,打算把那枚空胶囊冲进下水道“毁尸灭迹”。可是十分不巧,另一位客人抢在他前头进了卫生间,而且可能因为上大号的缘故一直没出来。 廖晨只得耐心地留在吧台前等待,而等待期间,他一直不停地喝着自己那罐蓝带啤酒。因为刚刚动手下毒杀人的事,让他极度紧张、口干舌燥。 不停地喝着毒酒,让廖晨在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内就开始毒发。当恶心呕吐的感觉猝然袭来时,他难以置信地发现中了毒的人居然是自己。抽搐中,他原本握在手心里的空胶囊无声落地。他随之倒下,还嘶声说了一句。 “快,快打120。” 死神降临的那一刻,廖晨发自内心的不想死。原本在他看来乏善可陈的生活,在即将永远失去时忽然就值得留恋起来。他还希望自己可以获救,可以重新选择新的人生路。可是他下的毒-药量太大,送进医院抢救时,内脏都已经发黑,医生也无力回天了。 廖晨刚刚开始毒发时,高明辉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和大家一样都觉得他的恶心呕吐症状是不是因为吃坏肚子了。直到廖晨脸色乌青地抽搐着倒地,而医生判断可能是中毒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好友在自己的啤酒罐里动了什么手脚。 那一刹那,高明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抖成了一片疾风中的落叶。 因为警方把廖晨视为受害人,认定凶手就在参加单身派对的男士中。高明辉担心死无对证,会被别人误会是自己杀了廖晨,所以他对真相三诫其口,什么也不敢说,怕引火烧身。 “警察同志,我当时真不敢说其实是廖晨想要毒死我,因为我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感谢你们查明了真相,解开了我心底的一个谜团。我一直都不知道廖晨原来这么恨我,他平时真的掩饰 得太好了,一丁点儿恶意都没有流露出来。我的好朋友居然想置我于死地,这——实话实说,我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身边的朋友了,因为我忍不住担心是否还会有第二个廖晨出现。我想我需要看心理医生,虽然他没有在*上杀死我,但他已经在精神上重创了我。” 高明辉痛苦万分地揪着头发说的一番话,让两名刑警都只能为之无声叹息。 第二十三章 心湖的涟漪 凯旋门ktv毒杀案的真相大白后,雷霆像上回那样把结果告诉了池清清。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打电话通知,而是亲自去保险公司找她。 那时候,池清清上午的工作基本结束,还有一刻钟就能下班。接到前台通知有人找时,她还以为是吴悠来了呢。 吴悠和常征已经从新加坡happy归来,去的时候还是男女朋友,回来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未婚夫妇。在新加坡那座著名的观景摩天轮中,常征给了女友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让她无比惊讶又甜蜜地点头说了yes。 常征今年三十岁,想要结婚生子了,所以打算把恋情正式发展为婚姻关系。吴悠今年二十三岁,也到了适婚年龄。既然已经认定常征,她也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很乐意正式嫁作常家妇。 从新加坡回来后,吴悠一进门就对池清清秀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得知常征在新加坡之行中安排了如此surprise的求婚,她意外之余也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虽然我没能亲眼看见那一幕,不过我完全可以想像那是何其甜蜜浪漫的一幕!超羡慕啊!” 既然订了婚,婚期自然也就提上了议程。吴家就一个宝贝女儿,父母的经济条件又好,决定要隆重地嫁女儿。常家也就一个宝贝儿子,常氏夫妇经营着一家水果超市,经济基础也不错,同样决定要风光地娶媳妇。这场风光隆重的婚礼日期拟定于明年五一期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张罗。 虽然婚期还在半年以后,不过吴悠却是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结婚用品的采购模式。今天她打电话约了池清清中午一起吃饭,饭后顺便去逛街,打算看看珠宝首饰。 因为和吴悠有约,所以池清清走出办公室时完全没有想到会看见雷霆。意外地发现居然是他站在前台时,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呼吸也为之一顿。 几天前,在刑警队和雷霆见过面后,池清清的心湖一直涟漪圈圈,一重重荡开的全是他的影子。现在影子忽然与真人重叠上了,她的心跳立刻就乱了,脸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虽然脸泛红心乱跳,但池清清还是努力笑得若无其事:“嗨,雷警官,是你呀!找我有事吗?” 雷霆来找池清清,除了表面的正当理由外,实际上还有私人原因——他想见见她。当然,这个理由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会说那个正当理由。 “哦,ktv毒杀 案的真相已经查出来,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结果。” 这桩案件的结果,池清清的确很感兴趣。因为她十分好奇为什么凶手和死者会是同一个人,下毒者怎么会把自己给毒死了呢?从雷霆嘴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后,她十分感慨。 “这个廖晨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就失去理智地想要杀死她的未婚夫。以前有人说爱情有毒我还不赞成,看来爱情还真是有毒啊!” “不,” 雷霆否定了她的这一观点,“不是爱情有毒,而是人心有毒。你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动手杀人吗?绝对不会吧?只有那种心肠狠毒也极度自私的人才会那么做。爱情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掩饰自己狠毒与自私的遮羞布罢了。” 池清清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你说得对,我不该责怪爱情有毒,真正有毒的是人心才对。” 话音未落,池清清的手机忽然铃声大振,是吴悠打来的,她已经打车到了保险公司楼下,催着她赶紧下楼。挂断电话后,她不好意思地对雷霆说:“对不起雷警官,我朋友找我一起吃午饭,我现在要走了。” 雷霆原本还想顺便邀请池清清一块吃午饭,正在琢磨着要怎样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没想到佳人已经有约,这让他的脑子里马上蹦出一连串的问题: 是谁约了她吃饭? 男的女的? 如果是男的,会不会是她男朋友? 这些问题当然不可能直接向池清清要答案,但是雷霆可以通过观察与分析得到答案。剑眉下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眸,下意识地就把眼前的女孩子扫视了一遍。得出的结论统统都是否。 因为池清清既然声明已经约了人吃饭,当然是一早就约好了的事。应该来得及做应约的准备工作,可是她的衣着与妆容都十分随意简单,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刻意为对方修饰过的结果。 这就意味着,与之有约的人绝不会是她的男朋友或是她心怀好感的人。否则,无论如何都会女为悦己者容。就算是对方临时打电话邀约,让她来不及回家换套漂亮衣服,也怎么都会掏出镜子搽点口红,尽量呈现自己美丽的一面。 池清清早晨来上班时,按公司要求化了淡妆。一上午过去了,口红已然褪淡,她却并没有对着镜子补过妆。很显然,她要见的人,并不是一个能令她的心湖荡开涟漪的人。 观察的结果,让雷霆心情一松,他莞尔一笑说:“哦,没关系,正好我也要走了。一起 下楼吧。” 和池清清一起下楼后,雷霆很快就印证了自己的观察结果无误。因为,他看见停靠在路旁的一辆出租车中,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正探出头来向池清清挥手。 “清清,这边,快来。” 看着挥手呼喊的吴悠,雷霆记起来曾经见过这个女孩与池清清一起走出住所楼。 “她就是你朋友,你们俩是不是住在一起啊?” “是啊,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她家的老房子,她把其中一个房间租给了我,租金低得完全就是友情价。好了,我赶着上车,不和你多说了。再见。” 匆匆与雷霆道别后,池清清弯腰钻进了那辆出租车。屁股还没坐稳呢,就被吴悠满脸好奇地一迭声追问。 “咦,刚才和你一起下楼的那个帅哥不是上回那个警察帅哥嘛,他怎么又跑来找你?池清清,他该不是看上你了吧?快说,他是不是想追你,是不是?” 池清清哭笑不得:“是就好了。可惜不是,人家是因为公事才来找我的。” “是就好了——这么说你看上他了,希望他来追你,是不是?” 池清清一时嘴快说出了心里话,这会儿涨红着脸想改口都来不及。而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更加令吴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顿时咯咯笑开了。 “干吗不好意思啊?你看上他很正常。人家警察gg长得辣么帅,你要是不动心反而不正常了!我说,看上了就行动,别坐等人家来追。想要有男盆友,就一定要放马去勾搭。对了,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直男斩撩汉技能,一会儿转发给你,好好学习啊!” 池清清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余奋飞就是我自己勾搭的,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在这方面已经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不想再主动倒追男生了。如果他主动来追我,我倒是可以笑纳。” 虽然对雷霆有所心动,但是池清清不想再像上回那样展开倒追攻势。上回她看似顺利地抱得男神归,但余奋飞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出于私人原因才无可无不可地接受她。 或许,余奋飞那家伙知道自己喜欢熟女的事不宜声张,所以才找了她这位女朋友打掩护。否则在大学校园中,年轻帅气的男生不谈恋爱不找女友,十有八-九会被人认为是gay或是生理有毛病。她就这样惨变人肉盾牌。 吃一堑长一智,失败的初恋让池清清意识到了一件事。主动倒追异性 极有可能造成对方出于某种原因而将就着接受自己,与爱情其实无关。所以她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二十四章 可控性附身 睡到一半忽然醒过来,发现灵魂不在自己身体里的那种酸爽感觉,池清清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出现过三次了。 这三次的“倩女离魂”中,池清清的灵魂分别附身过三种不同的小动物。而且还都是她平时特别嫌弃的那类小动物——老鼠、蟑螂和苍蝇,所以相关附身经历都让她欲哭无泪。 附身老鼠的时候,鼠爷本尊正在一家夜宵店的后厨偷吃花生米。池清清的“灵魂”粉墨登场后,就被人发现了这只偷食的老鼠。于是全民总动员地打起了老鼠,让她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附身蟑螂的时候,池清清一开始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变成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因为四处黑漆漆一片,没有灯光。她只是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爬虫,因为有六条腿在不停地爬着。等到一盏灯忽然亮起时,她还没来得及适应灯光照射,先听到一声尖叫。 “啊,蟑螂。” 池清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成了“池小强”,也发现了自己身在某户人家的厨房里。一位中年妇女正脱下拖鞋飞扑过来想要打死她,她本能地逃命,总算赶在那只鞋底降落在身上前钻进了厨柜下面。 附身苍蝇的时候,池清清发现自己正和一大群苍蝇们在一个垃圾堆里嗡嗡飞舞着觅食。垃圾堆里的一箱烂水果是它们共享的大餐。“池小蝇”不喜欢这顿大餐,更加不喜欢这个就餐环境,于是她脱离大部队飞去了别的地方。 路过沿街的一个大排档时,“池小蝇”在一张桌子上停下来想要休息一下。结果被老板娘发现了,气势汹汹挥舞着苍蝇拍追杀她。而她才刚刚成为一只苍蝇,起飞技术还掌握得不是太好。所以,还没来得及飞走就已经被拍成了平面模式…… 有了这些糟糕的附身经历后,池清清实在不想再有类似的遭遇。她决定尝试一下将随机附身控制为可操控性的预期附身。 因为有过一次附身国宝大熊猫的心想事成,池清清打算照本宣科地再来一出,看是否会再次成功。这晚临睡前,她有如催眠般地反复暗示自己。 ——今晚你最好别再附身动物。如果实在要附就附到阿猫阿狗身上,像老鼠蟑螂苍蝇这些就免了吧。被人嫌弃还惨遭“追杀”的悲催经历真心不想再体验了。 汪星人和喵星人,一向都是人类比较偏爱的两种动物,也是都市人最爱饲养的宠物与萌物。池清清平时也挺待见它们的,所以如果一定要附身动物的话, 她更愿意首选阿猫阿狗。 反复在大脑中强化同一内容会产生催眠效果,池清清很快就睡着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果然发现自己心想事成地再次“变身”成为汪星人。 不过池清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位汪星人就是公务汪闪电同志。彼时,这只警犬正在一个犯罪现场执行任务,协助警方寻找一桩命案的相关线索。 晚上九点钟过后,在家休息的雷霆接到马啸的电话通知有命案发生,火速赶往案发的四季花城住宅小区。他到达小区时,警车和值勤警员都已经赶到,正在一栋居民楼下拉着警戒线。 死者刘安国就住在这栋楼的一楼,他是一位中学教师,今年四十岁。案发当晚七点左右,他和妻子方莹、母亲王玉秀一起吃了晚饭,八点后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每天晚上,他都会独自在书房里呆上很久,或是看书,或是备课什么的。 期间方莹进过书房两次,一次是八点过几分的时候为丈夫送茶;一次是八点半的时候为丈夫送水果;据她说那时丈夫都好端端的。可是王玉秀在九点前去书房看儿子时,却发现刘安国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左太阳穴往外渗着丝丝血迹,人已经没气了。 老太太当时就一声惨叫瘫倒在地,她的惨叫声引来了儿媳。那时候方莹刚刚洗完澡,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她带着两手泡沫跑过来一看,也不由自主地惨叫连连,然后拖着发软的双腿跑去找手机打了120和110。 急救车与警车几乎是同时赶到,医生很快确定刘安国已经身亡。体温犹存,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半小时。法医立刻接手检查尸体,初步推测死因是被钝器击中太阳穴所致。死者没有任何反抗迹象,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打死了。 雷霆跟着马啸一起走进伏尸的书房时,手里有所准备地握着一只塑料袋。他真心希望自己可以用不上这只袋子,可惜事与愿违,见到尸体后他还是又吐了个七荤八素,哪怕事先在心底默念了一百遍“不能丢人”也没用。 虽然马啸并没有批评雷霆,但是他自己觉得很羞愧:“马叔,像我这样一见到尸体就狂吐不止的菜鸟警察,是不是太给警察的集体荣誉抹黑了?” “谁说的,年轻人,你得学会把自己当人,而不是当神。警察也是人,刚开始接触尸体哪有不吐的?实话告诉你,我刚当刑警的时候也是出一次现场就吐一次。吐着吐着才慢慢习惯了。” 临近退休的法医老夏也在一旁说: “是啊,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也是天天吐。干了几十年后,现在看见什么尸体都云淡风轻。谁不是吐过来的呀!不用不好意思。” 两位前辈的话让雷霆有所放松,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上岗之初表示得这么“怂”,心里就踏实多了。否则老是这样一出现场就吐得像怀了孕的女人一样,他真心觉得脸都快丢光了。 四季花城的命案发生后,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了案发现场。各部门人员纷纷就位开始现场勘查,全力追查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案发的书房里一切陈设都没有乱,只是通往后园的那扇门敞开着。作为一楼的住户,屋后一块大约十平方米的空地,允许户主用一米高的木栅栏围起来充当私人花园。刘家的小花园料理得很像那么一回事,花花草草繁茂又美丽,一株月桂花正应季飘香。 警方询问这扇门是谁打开的,方莹眼眶红红地头说:“是安国开的,每年桂花开的时候,他都喜欢打开房门让花香飘进来。” 刘安国伏尸的书桌就背对着通往后园的那扇门。在房门敞开的情况下,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室内,悄悄从背后接近,趁其不备杀了他。杀完人后再原路撤离,通过小花园不为人知地逃离现场。 凶手极有可能是外人,这是警方的推测之一;而推测之二是凶手也可能是屋里的人。虽然当晚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是死者的亲人,一个是母亲,一个他老婆,但并不能完全摆脱嫌疑。 尤其是作为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刘安国的妻子方莹,成为了警方怀疑与调查的重点对象。 马啸和雷霆在主卧室里单独盘问了方莹,反复问起她当晚两次进入书房时目睹到的所有情况。 据方莹所说,一切都很正常,和以往无数的夜晚没有任何不同。她送水果给刘安国时,他就坐在书桌上读着一本专业书。她不想打扰他,放下水果碟就出来了。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居然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刘安国在书房里被人砸死了,你们就没有听到一点儿可疑的动静吗?” “没有,因为我婆婆年纪大了,有些耳背,每次看电视声音都开得很大。我当时又在卫生间洗澡,水哗啦啦的响,更是什么都没听见。如果听见了,也许及时冲进去安国就不会死了。” 方莹是个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女人。虽然也是将近四十不惑的年纪,却因为未曾生育而显得比同龄人要更年轻, 还像三十出头的少妇。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擦眼泪,哭得悲悲戚戚。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马啸又询问她是否知道谁与丈夫结了仇,能不能想出会是谁下的毒手。 方莹红肿着眼睛轻声说:“安国最近和一位同事因为评特级教师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前几天还差点在办公室动手打起来了。他跟我说那个人威胁过他,叫他以后小心一点。我听的时候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晚居然真就出事了。” 第二十五章 “变身”公务汪 方莹一边说,一边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的情绪如此激动,暂时不适合继续做笔录。马啸与雷霆于是再找到王玉秀询问了一番,在问及刘安国是否与他人结怨时,她也脱口说出了那位同事的名字。 老太太哭哭啼啼地控诉道:“安国说,那个家伙是靠裙带关系才有资格参加特级教师的评选。他对此十分不服气,就写了一份检举信给上边,结果当然把那个家伙给撸了。那家伙为此恨透了安国,还扬言绝不放过他。警察同志,一定就是那个家伙杀了我儿子,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吧。” 听起来,那位同事似乎是最具嫌疑的人。马啸马上查明了他的身份信息与住址,然后电话联系最近的派出所警员上门找人。 雷霆对此却是一脸并不看好的神色说:“马叔,我觉得这个人犯案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别人家里杀死一个人,说明他非常了解刘安国的生活习性,也对这次谋杀蓄谋已久。那么他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暴露自己。” “我也这么想,但还是要去求证与排除。这个案子除了有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还有家人作案的可能性。不过,如果在屋子里搜不到凶器的话,家人作案的可能性就基本可以排除了。因为她们都没有离开过屋子,也就不可能带走凶器。” 马啸到达凶案现场后,第一确认的就是屋里的人有没有离开过屋子。王玉秀吃完饭后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据她说,儿子晚饭后进了书房,儿媳则一直在餐厅与厨房里忙碌着,收拾餐桌,清洗碗筷,然后进了浴室洗澡洗衣服。期间无论是她还是儿媳,都没有离开过大门一步。 王玉秀的话在马啸看来是可信的,因为她是死者的母亲,她应该不会说谎干扰警方调查儿子的死因。刘家住一楼,所有窗户都安了防盗网,只要两个女人没有出过大门,凶器就不可能被转移至别处。从窗户里往外扔是扔不了多远的,警方也会仔细搜查近门窗的位置。 当然,方莹进卫生间洗澡的时间里,只有王玉秀一个人坐在客厅,她完全有可能偷偷溜出去扔掉凶器而不被人发现。 但是马啸和雷霆都相信王玉秀绝不会是凶手。因为刘安国是王玉秀唯一的儿子,是她风烛残年的最大依靠。请问她有什么理由杀掉自己唯一的儿子呢?虽然她还有一个女儿刘安芬,可是对于中国老人来说,女儿与儿子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一确认案发时间前后方莹与王玉秀都没有离开过屋子,鉴证科人员就细致地搜查了 这套三室两厅的住宅,目标是寻找凶器。 从刘安国的头部伤口来看,鉴证科可以断定他死于钝器猛击,而那个钝器应该是类似砖头的物体。可是几名科员一起把刘家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出这一类钝器。 如果屋子里没有凶器,那么就能基本排除刘安国的亲人的杀人嫌疑。那么关于凶手的推测只剩一个可能,是一个外人潜入屋里杀死了刘安国,然后再带着凶器离开。 鉴证科在书房里并没有找到外来凶手留下的痕迹。不过,在屋外的小花园里,他们倒是发现了清晰的半个男士皮鞋印,印在湿润的土壤上,显然是当天留下的。 经过对比,很快确定这个偏大的鞋印不属于刘安国。极有可能是凶手匆忙离开时,一个不小心脚后跟踩在了鹅卵石小径旁的土地上。虽然脚印只有半个,并不够完整,不足以推测出凶手的身高体形,但马啸还是很重视这一线索,马上请求警犬到场提供支援。 那时候,刘安国那名同事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因为他家附近的派出所员警跑去找他时,他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当天他吃完晚饭出门散步时,不小心被辆摩托车撞了一下,导致右手骨折。就算有时间也绝对没能力跑来杀人。 现在,马啸只能指望警犬根据这半个脚印中找出真凶的下落了。 警犬训练员小李一接到命令,就很快带着警犬闪电赶到案发现场。他从脚印上提取嗅源后,开始指导它进行追踪。 在任何刑事案件中,如果凶手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就可以出动警犬追踪嫌犯。不过,警犬追踪的前提条件是必须具备稳定、准确和有效的嗅源。 嗅源是指刑事犯罪嫌疑人遗留在犯罪现场的气味载体。像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现场因触摸现场物品、行走、遗弃的作案工具、随身物品或排泄物等个体特征的无形气味。这种原始气味就是警犬作业的依据。 这个案件中,警方唯一的发现就是那半枚鞋印。所以鉴证科第一时间按痕迹物证提取鞋印后,小李也马上安排闪电根据这一嗅源开始追查。可是这一嗅源似乎并不准确与稳定,闪电嗅过后一直在小花园里团团打转,似乎无法确定要从哪里开始追踪。 “闪电,你怎么了?确定不了嫌犯去了哪里吗?” 警犬嗅觉的灵敏度往往会受到现场环境或犯罪踪迹环境的制约,像混杂的嗅源或喧闹繁华的场景会严重干扰和影响警犬的注意力、气味分辨能力。所以警犬追踪环境条件要求 环境相对清静、气味比较单纯。另外,也要有适宜的气候条件。警犬作业过程中的气温、湿度、风力和雨季等因素直接关系到追踪效果。炎热,冰雪和大风都会使警犬追踪难度加大。 但是刘家小花园里的环境与气味按理都不会影响到闪电的工作。天气也晴好凉爽,没有任何不利因素。小李不明白,为什么闪电却迟迟确定不了嫌犯的行踪。 “闪电,你今晚到底怎么了?这么拖拉可不像你的工作作风哦!” 闪电不会说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看着小李汪汪地叫着。小李无法理解它的吠声,眼神中满是困惑。 池清清的灵魂就位于警犬闪电的身体时,面临的就是这一局面。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警犬训练员小李在一起,而且一旁还有不少警察也在场,四周还拉着警戒线,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公务汪看来正在公干呢,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愿不是死人了!不然我可要怕怕的。 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一念至此时,“池闪电”那只嗅觉灵敏的鼻子已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味道,一股特殊又难闻的人体气息。虽然这股味道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她却不难弄明白:这味道……似乎……好像……是死人身上传来的吧? “池闪电”顿时在心底哀嚎不已:不是吧?雷霆曾经假设过让我的灵魂附在闪电身上和他们一起勘查案发现场,我当时毫不犹豫地就否了,没想到今晚还真摊上这种事了!天啊!巨崩溃!超抓狂!不行,老天爷,这个活臣妾实在干不了,请让我的元神归位吧。求您了! 虽然满心想要让自己的灵魂返回自己的身体,可是“池闪电”却无法心想事成,只能继续在小花园里傻蹲着。 小李还试图让“池闪电”再根据嗅源去追踪,她虽然没有接受过警犬训练,但是他说的话可以让她秒懂他的意思。低下头嗅了嗅那枚鞋印后,她又抬起头朝四周嗅了嗅,却并没有在空气中嗅到同样的味道。所以她只能一脸无奈地汪汪叫着,表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候,雷霆从书房里面走出来,一脸惊讶的表情询问小李:“怎么闪电还没行动?这半枚脚印难道不起作用吗?” 小李百思不得其解:“嗯,看来是这样。奇怪,上次那个入室伤人案,闪电都可以根据脚印追踪到嫌犯,今晚却变成了无能模式。也不知道它突然间怎么了?” 意外发现雷霆也是现场办案的警察之一, “池闪电”的心扑通一跳:咦,原来他也在这里。 池清清最近这段时间都没见过雷霆,心底有如织茧般织了不少丝丝缕缕的想念。没想到今晚附身闪电竟能遇见他,实在是意外之喜,之前迫切想要闪人的心思顿时都有所淡化。 雷霆是从书房里出来的,在他身后那间房门大敞的屋子里,有工作人员正在用尸袋收殓刘安国的尸体。虽然“池闪电”已经嗅出附近有尸体,可是当真亲眼看见了,还是十分受惊。吓得她立刻就抬起上肢一把抱住了身前的雷霆的腿。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本能地伸手抱住身旁的人,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反应。但这绝不是犬类应有的反应,守在后园的几名警员都看呆了。其中一个忍不住笑道:“咦,这只警犬怎么抱起大腿来了!它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卖萌的?” 第二十六章 人工智能 人在受到惊吓时本能去抱住身旁的人,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反应。但这绝不是犬类应有的反应,守在后园的几名警员都看呆了。其中一个忍不住笑道:“咦,这只警犬怎么抱起大腿来了!它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卖萌的?” 小李一脸的哭笑不得:“闪电,今晚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变得好奇怪。那个,老爸绝不是不喜欢你萌萌哒。但你毕竟是一只工作犬而不是宠物犬,而且现在也不是你卖萌的时间,咱们认真干活行不行?” 虽然“池闪电”很不好意思地马上松开了抱住雷霆的两只前足,但她这一胆小的反应已经让雷霆蓦然间有所明了。他眸中闪过一丝又惊又喜的神色,立刻在她身边蹲下来,用轻到仅余气流的声音喊了一声“池清清”。 “池闪电”马上看着雷霆直点头,恨不得直接开口回答他:没错,是我是我就是我。 “咦,闪电干吗冲你直点头啊?” 对于小李这个问题,雷霆只能装糊涂:“呃……我也不知道。” “今晚它好像对你比对我更亲近呢。” 不是“池闪电”想要厚此薄彼,而雷霆对她来说实在要比小李更加熟悉的一个人。当自己的灵魂在这种凶案现场出没时,她当然更愿意接近一个熟人来获取安全感——更遑论她还很喜欢这位“熟人”。 “既然它这一刻更愿意亲近我,要不,我来做做它的思想工作,让它努力配合我们。你先去找个地方抽根烟吧。” 小李反正是没辙了,便死马当成活马医:“ok,那看你有什么高招,我先去外头抽根烟提提神。” 雷霆的高招,就是直接把“池闪电”牵到一旁,跟她开门见山的商量。 “池清清,既然你来都来了,干脆协助我们破案吧。” “池闪电”虽然很高兴可以和雷霆见面,但对于充当警犬协助破案的事真心不感冒。她一边汪汪叫着,一边拼命摇头,说不出口的心里话是:不要了,办案不是我的义务,我又不是警察,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不归我管了。 雷霆可以猜出“池闪电”的心思,继续劝说:“我知道,你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义务去侦破案件。可是你有超能力,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目前为止,警方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的线索,现在既你来了,既拥有犬类的敏锐嗅觉,又具备人类大脑的思维工作。也许你能够发现一些被我们忽略或是根本无法察觉的线索呢?帮帮忙了。” 警犬闪电虽然接受过训练,可以在训练员的引导下利用嗅源追踪嫌犯,但是它并不懂得思考与判断案发现场哪些气味有助于案件侦破,只知道遵照命令行事。而“池闪电”却拥有思维能力,可以自行在案发现场寻找一切可疑的东西。所以雷霆很希望她加入勘查现场的工作中。 虽然“池闪电”仍有抵触心理,但雷霆的一番话却说服了她。一方面他说得有道理;另一方面她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往往都狠不下心拒绝他。何况还是那么正当的要求。 “池闪电”答应和雷霆一起进屋走一趟,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气味。当然,这是在尸体已经被运走的情况下。如果还有一具死尸倒在原地,她怎么都不会答应进屋的。 没办法,虽然池清清算是女生中胆子比较大的人,但还是照样害怕见到尸体。这也是人之常情,雷霆十分理解。他虽然是接受过训练的警员,但入职之初的这段日子里,每回见到尸体也照样受不了。 “池闪电”努力克服自己的胆怯与恐惧,小心翼翼地跟在雷霆身后进了书房。进屋前他特别交代,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物体,千万不要用嘴去咬或是用爪子拔弄,因为那样会破坏证物。她只需要在可疑物体旁蹲下来就行了。 书房里有很多种不同的气味,那些气味都并不可疑。譬如家具散发的木头气息;茶水凉透后若有若无的清香;盛在水果碟里一串葡萄的果香……最刺鼻的是一股血腥味。 死者刘安国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抬走了,而且他太阳穴伤口处流的血也并不多,不过只是钝器击中时造成的挫裂创伤,沁出了一小团血迹。但“池闪电”依然可以嗅到空气中有股浓浓的鲜血味道。没办法,狗鼻子就是这么灵。 雷霆带着“池闪电”在书房里团团嗅上一圈后,她朝着他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他虽然感到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她离开书房来到客厅,准备和马啸一起收队回局里。 那时将近午夜时分,方莹和王玉秀都在客厅里站着,两个女人犹在频频抹泪。接下来,她们将随警车一起去刑警队录一份正式的口供。马啸正在通知她们接下来不能再住在这栋屋子里,案发现场需要暂时封锁,她们需要收拾简单的行李另找住处。 靠近客厅时,“池闪电”忽然又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虽然,那味道并不像书房里的血腥味那么浓,但是对于灵敏的狗鼻子来说,依然是一股明显的血腥味,绝对不会错。 循着那股血腥味一路嗅过去,“池闪电”嗅到了方莹面前。她可以确定血的气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甚至可以明确到具体物品——那是从她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翡翠观音挂坠上发出的血腥味。 虽然没办法用语言说明这一点,但是“池闪电”却可以用动作来表达。她扭过头看着雷霆,一边汪汪大叫着,一边抬起右前肢指着垂在方莹胸口的那枚挂坠。 从“池闪电”一边嗅一边靠近方莹开始,雷霆就有所明了地高度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马啸虽然不明就里,但当他发现这只警犬闪电明显有着超水平发挥的“沟通手势”时,他也迅速反应过来了——此闪电已非彼闪电,很有可能是池清清的附身技能又在放大招了。 用眼神向雷霆求证后,马啸从他大有深意的点头中肯定自己的判断无误,也立即明白“池闪电”一定从方莹那枚翡翠挂坠上发现了什么。于是他要求方莹解下那枚挂坠,递交鉴证科的鉴证人员进行检查。 方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的挂坠询问:“为什么?这枚翡翠玉坠是我二十岁生日时妈送我的生日礼物,。还特意送去庙里开过光,戴上可以保平安,绝对不能随便摘下来。” “方女士,我们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摘下它。但是我们的警犬显然从这块玉坠上发现了什么,请你配合一下警方调查。谢谢。” 方莹一脸不情愿地摘下玉坠,鉴证人员很快检测出玉坠上有微量的血迹反应。这一发现让马啸和雷霆的视线都锁定了眼前的方莹。虽然眼下还无法进行dna鉴定来证明那是否是刘安国的鲜血,但是他们都深信这位娇小文弱的妻子与丈夫的死脱不了干系。否则不可能这么巧,她丈夫死的当晚在她身上发现血迹。 小李在外面抽完一根烟进来后,得知“池闪电”从方莹身上嗅出了血腥味,他惊讶得无以复加:“不是吧?我没提取血源给它当嗅源啊!它怎么就知道要去寻找血迹呢?” 雷霆只得冒领功劳:“哦,是我提取的。我就是随便试一试,想看看另辟蹊径是否能找到新线索。没想到还真被闪电找着了,运气真好。” 小李自然是深信不疑:“原来是你干的,我还以为闪电成了精,懂得自动分析和寻找线索了呢。” “池闪电”蹲在一旁忍不住汪汪了几声,代表着她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意思:亲,不是你的狗狗成了精,而是它现在有了我这个“人工智能”啊! 第二十七章 神奇Girl 鉴证科不但从方莹随身佩戴的翡翠挂坠上测出了血液反应,而且经一位血迹分析专家的仔细检查,还发现那是一点碰溅状的血迹,极有可能是在钝器猛击刘安国头部时溅上去的。 这让警方强烈怀疑方莹就是杀害自己丈夫的真凶。但是马啸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凶器到哪里去了?几名警员在此之前已经把屋子彻底搜查过一遍,找不到任何可能是凶器的东西呀! 马啸与雷霆开始安排人重新搜查屋子,也重新对方莹进行盘问。她矢口否认是自己杀害了丈夫,对于翡翠挂坠上的血迹,她辩称说是发现丈夫出意外后,她上前查看过他的情况,可能是那时候不小心沾到的。 如果血迹不是溅上去的,方莹这番说辞倒是行得通。可是碰溅状血迹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凶手用钝器猛击受害人时造成的血液飞溅。这意味着行凶当时,她一定就在现场。即使不是凶手,也是凶手的帮凶。 但是方莹坚持自己的陈述不变,马啸知道很难撬开她的口,也尚不清楚她杀害丈夫的动机何在,在找不到突破口的情况下决定先晾一晾她。安排两名警员把她带回局里看管起来,他再找到王玉秀详细询问儿子儿媳之间的关系。 知道儿媳很有可能就是杀死儿子的嫌犯后,王玉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停地重复询问是否弄错了。她告诉马啸,儿子儿媳是自由恋爱的一对,婚前婚后感情都一直好得如胶似漆。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也一直都是众所周知的恩爱夫妻。 表面上的一对恩爱夫妻,实际上却是恨不得要置枕边人于死地的怨偶。“池闪电”趴在一旁听着这些话,觉得这真心太讽刺了! 从王玉秀嘴里也问不明白方莹的杀人动机后,马啸转而详细询问起了当晚方莹的所有举动。他尤其要求老太太仔细回忆方莹去书房送水果碟后出来时的情形。 如果方莹就是杀死刘安国的凶手,那么她的杀人之举肯定就是她去书房送水果碟时发生的。据王玉秀回忆,她只在书房里呆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那么她应该是一进屋就下手杀了人,然后迅速离开屋子。而当她从书房出来时,应该同时带走了凶器,并设法处理掉了它。 凶器据推测应该是钝器的一种,而没有尖或刃的钝器多半具备坚硬沉重的特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处理掉的东西。如果方莹就是凶手,她行凶后并没有离开过屋子,那么她究竟把凶器藏到哪里去了呢? “方莹从书房出来时,手里有没有拿 什么东西?” “这个……我没有注意呢。因为我当时在看电视,只是眼角余光瞄见她从书房里出来了。 “那她从书房出来后去了哪里?” “她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 刘家的卫生间就在餐厅一侧,雷霆一边扭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一边追问:“她在卫生间里呆了多久?从卫生间出来后,又去过什么地方?” “她在卫生间洗完澡后没有出来,一直留在里头洗衣服。直到……”王玉秀哽咽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直到我发现安国出了事,她才从卫生间跑来了书房。” 听完这番话,雷霆立刻带着“池闪电”直奔卫生间,“快,这里再找找,看还能不能再发现残余的微量血迹痕迹。” “池闪电”在卫生间里却没有嗅到血腥气,只嗅到一股肥皂味。方莹之前一直在这里头洗衣服,屋里还残余着浓浓的肥皂味道。 “池闪电”无能为力地看了雷霆一眼,他看懂了她的眼神,感觉有些讶异。因为血液很难用常规清洗方式彻底洗干净,也就很难瞒过灵敏的狗鼻子。当然,如果方莹使用了消毒液或漂白剂之类的东西,就能瞒天过海了。 可是雷霆在卫生间里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这两样东西。这让他十分想不通,方莹到底是怎么清理掉了凶器上的血液痕迹?还有凶器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无法让“池闪电”利用嗅觉找到凶器,不过卫生间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方莹进来后就一直没出去,那么凶器理应还在这个不过几平方米大的小屋中,雷霆就不信自己会找不出来。 雷霆戴上手套,把卫生间里的所有东西逐一查看一遍。当他检查到墙壁一角镶嵌着的一个双层置物架时,看见架子上方搁着一个肥皂盒。盒子里装着一块明显是新拆封不久的肥皂,方方正正的外形好像半块砖头。 雷霆忽然若有所悟地对马啸说:“马叔,你看这块肥皂。整个卫生间,除了这块肥皂外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符合凶器的东西了。会不会方莹就是用它砸死了刘安国?” 一边说,雷霆一边用戴手套的手拿起那块肥皂。将肥皂握入掌心时,他又发现了一件事:“这块肥皂居然是冰凉的。如果我没猜错,方莹事先把它放在冰箱里冰冻过,然后再利用这块冻成石头的坚硬肥皂砸死了丈夫刘安国。” “池闪电”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这女人居然会想到用冰冻的肥皂杀死丈夫,这个 凶器还真是一般人想不到呢。 马啸十分认同雷霆的推测,接着往下设想:“她用冰冻肥皂砸死丈夫后,就直接把它带进卫生间。这种肥皂握在手里经过客厅时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惹人怀疑,她可以说是拿一块新肥皂去洗衣服。” “嗯,进了卫生间后,她有大把时间清理肥皂上残余的血迹。如果是一般的凶器,无法彻底洗去物体表面上存在的血液痕迹。可这是肥皂,她完全可以刮掉上面沾血的那一层后再用它洗衣服。只需把肥皂在衣服上多搓几遍,刮过的痕迹就能天衣无缝地掩饰过去。” 虽然是多年的老刑警,马啸却也还是忍不住要惊叹:“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选择凶器和处理凶器的方式真是绝了!” “池闪电”很想附和一声,可是她没法开口。而下一个瞬间,她眼前忽然一黑,当视力重新恢复光明时,她发现灵魂已经回归自己的身体了。 如果搁往常,池清清会很高兴自己的灵魂回归。可是今晚她却有些懊恼: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再多呆一会儿,看看方莹对于警察发现的一切会怎么解释呢?这个女人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犯罪天才啊! 池清清的灵魂倏忽离去后,雷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因为闪电明显不愿意再服从他的指挥,一看到小李,更是径直跑向自己的训练员。 马啸也看出来了,轻声跟雷霆咬耳朵:“看来池清清已经走了。” “是啊,她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今晚她也真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如果不是这位神奇girl,咱们就没准要被方莹蒙过去了。” “嗯,现在赶紧回局里,看看利用手头掌握的线索能不能突破方莹的心理防线。” 然而,方莹的顽强程度出乎警方的意料。这个外表娇小柔弱的女人有着出人意料的韧性。她在接受审问时,依然不承认是自己谋杀了刘安国。对于为什么用一块冰冻过的肥皂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她的解释是因为肥皂有融化迹象,所以放进冰箱冰冻一下使其重新变坚硬,那样洗起衣服来就不再是一种烂唧唧的感觉。 虽然方莹把冰冻肥皂可能就是凶器的事推得一干二净,但是有样证据却是她赖不掉的,就是那枚翡翠挂饰上的碰溅状血痕。尽管她杀害丈夫后马上进了卫生间洗澡,但常规清洗无法彻底清除血液留下的痕迹,依然被“池闪电”嗅出了血腥气。 犬类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1到10万倍,灵 敏到可以嗅出两个游泳池大小水域中的一滴血。所以从已经洗过澡的方莹身上,“池闪电”依然嗅出了血的味道。 而且血迹形成的时间也是可以推测的。主要手段是通过血红蛋白光谱和mrna降解水平的检测。如果一旦确认血迹就是在刘安国遇害期间喷上去的,那么就能证明方莹当时肯定就在杀人现场。当然,还是不足以直接证明她就是凶手。除非能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自己承认这一点。 要如何让方莹自己承认杀夫这桩事,马啸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首先一定要弄清楚她杀害丈夫的动机是什么?而一般情况下,女人杀夫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她已经不爱自己的丈夫了;二是丈夫已经不爱她了。前者是一种铲除行动,后者则是一种报复行为。 方莹苦心谋划的这桩杀人计划,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马啸和雷霆决定明天开始彻底调查她的所有人际关系,详细了解方莹与刘安国长达二十年的恋爱与婚姻生活,从中分析出她的杀人动机。 第二十八章 骑驴找马 第二天一上班,雷霆就给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感谢她昨晚协助办案一事。 那时,池清清正在保险公司打卡上班,看见来电显示是他的名字,心情不由自主地有点小激动。 “雷警官,你好。” “你好,池清清,昨晚合作愉快。非常感谢你为警方找出的有利线索。” “不用谢,虽然不是我应该做的事,但既然在能力范围内,那就应该帮了。对了,那个方莹有没有承认自己杀夫?” 池清清十分关注这桩命案,一来她以闪电的临时身份在案发现场配合过警方的勘查工作;二来也是她发现了方莹的破绽。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苦心谋划要杀害自己的丈夫。 “没有,她推得一干二净。虽然猜出了凶手是谁,也猜出了凶器是什么,可目前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全部没法证明。接下来我们要有得忙了。” “这个女人真是很厉害呢。” “是的,不过再厉害的狐狸也斗不过猎手,我们绝不会让她轻易逃脱的。好了,现在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开会研究案情。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池清清若有所憾地叹口气:还想和他多聊几句呢,这么快就没空了。 打完卡后,池清清也要去开会。每个月末的时候,收展部经理都要召开一次晨会,总结一下当月完成业绩任务的情况。业绩好的员工会被表扬,并获得奖励;业绩差的员工则会被督促尽快完成任务。 池清清每次都是被督促的一员。她不是不想完成任务,而是实在找不到有购买意向的新客户。她的工作热情已经不像最初那么高涨了,她开始意识到虽然这一行“有钱途”,但自己其实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开完晨会后,回到办公桌前的池清清悄悄上了人才招聘网,决定骑驴找马——一边继续在保险公司干着,一边尝试去寻找一份更适合自己的新工作。 花了几天时间走访了刘安国与方莹的诸多熟人后,警方对这对夫妻的生活有了一定了解。 方莹与刘安国是同一个师范大学的校友,方莹念大一时,刘安国是大三师兄。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师妹并展开热烈追求,最终成功抱得美人归。尽管婚后方莹查出不孕症,曾经有人担心这段没有孩子维系的婚姻不会长久,但他们俩的感情却一直恩爱如初。 前不久的七夕情人节,方莹还在微信上秀 恩爱。她发了一张丈夫送的大捧玫瑰花的照片,配了一行貌似不好意思实则满心欢喜的话:都老夫老妻了,还玩罗曼蒂克这一套,会不会被年轻人笑话啊? 自然,方莹的微信朋友圈里没人会笑话他们,不少朋友的留言都在表示羡慕嫉妒恨。命案发生后,方莹作为重大嫌疑犯被拘留,令他们所有的朋友集体震惊,全都难以置信她会干出蓄意谋杀丈夫刘安国的行为。因为他们觉得这完全说不通,她有什么理由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呢?一个连她生不出孩子都不嫌弃的好丈夫,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吧? 这些调查到的信息让雷霆若有所思:“马叔,如果根据这些情况来看,刘安国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丈夫。毕竟在中国,传宗接代从来是一桩重要的大事。搁古代,女人如果生不出孩子会被夫家休掉。就算是现代社会中,很多中国男人如果发现妻子不能生育也会选择离婚。但刘安国却愿意继续和无法生育的方莹在一起,而不是离婚另娶。这似乎不太合常理吧?” 马啸也颇为不解:“是啊,中国男人很注重子嗣,刘安国为什么偏偏是一个例外?他妈妈只生了他一个儿子,按理他要承担起为刘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老太太也会想要抱孙子。但他却没有和不能生育的方莹离婚,老太太居然也没闹个天翻地覆,的确很不合常理。” “马叔,我觉得不对劲,这里头一定有蹊跷。我有一个假设,也许真正无法生育的人并不是方莹,而是刘安国。只是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说成是方莹不能生育。而方莹直到最近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因为自己被欺骗了十几年,所以愤怒地想要杀死刘安国作为报复。” “这个假设虽然说得通,但作为杀人动机似乎弱了点。不管了,走,咱们先找王玉秀问一问这个问题,看这对夫妻的不孕不育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刘家作为命案现场被暂时封锁后,王玉秀暂时只能借住在女儿刘安芬家里。 当两位刑警找上门,对王玉秀提出心中的疑惑与猜测时,她一开始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患有不孕症。直到听说方莹可能正是因此才对刘安国起了杀心,她才终于吐露了真相。 “是,当初其实是安国查出了无精症。但是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有问题,也怕方莹知道后会离开他,因为方莹一直很想要孩子的,所以他就伪造了一份报告骗方莹说是她的问题。” 说出这段隐瞒多年的真相时,王玉秀捶胸顿足地哭着说:“当初这个主意是我和安国一起出的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害死了他。方莹为什么要那么狠?就算是安国欺骗了他,她也没理由非要杀了他不可吧?她才三十八岁,如果想做妈妈也还来得及。她完全可以和安国离婚,然后重新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开始新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报复呢?这么做不光毁了安国,也毁了她自己的人生啊!” 王玉秀的一番话,马啸深以为然。事实上,他也觉得方莹杀害丈夫的这个动机不够强烈。正如王玉秀所言,就算方莹被欺骗了十几年,但她完全还来得及离开刘安国这个虚伪的男人,另外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去完成自己想要成为一个母亲的心愿。为什么一定要杀刘安国呢?如果是在得知真相那一刻,她一时冲动失去理智地砸死了他也就算了,可她分明是心思缜密地预谋杀人。 雷霆在一旁低声对马啸说:“马叔,看来方莹杀死刘安国,一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会不会是丈夫不但欺骗了她,还背叛了她呢?” 基于这一想法,马啸又问起王玉秀是否知道儿子有外遇,她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绝对没有,安国基本每天准时上班,准时回家,而且他和方莹在同一个学校工作,无论家里家外都被她盯得紧紧的,绝对不可能在外面找女人。” 这么看来,刘安国背叛方莹的可能性很小。当然,这只是王玉秀的一家之言,当母亲的难免会对自己的儿子有所偏袒。所以,马啸和雷霆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打算接下来再仔细调查一下刘安国是否与其他女人暗中有染。 可能是看出了两名刑警不相信弟弟没有外遇吧,刘安芬有些不忿地在一旁说:“我敢保证,安国他对老婆绝对没有贰心了。今年八月他俩去云南旅游时,方莹突发阑尾炎住进医院,都是他守在医院精心伺候,整整一星期没离开过。请问这样的丈夫还不够好吗?就算他欺骗了方莹,方莹看在那一星期精心伺候的份上也不应该杀他。你们说这女人的心肝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么说起来,方莹谋杀刘安国的动机越发站不住脚了。丈夫除了在生育问题上欺骗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她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不可呢?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从刘安芬家出来后,马啸对雷霆说:“这个案子一定还有其他内情,咱们还得深挖细查才行。” 第二十九章 性情中狗 这天下午,池清清有一个面试,她应聘了一家知名广告公司的文案岗位。 虽然池清清是大学毕业不久的职场新鲜人,并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但是昨天接到面试通知后,她马上在网上详细了解了一番这家广告公司,用心研究了他们的几个经典广告,做足了准备工作。 正式参加面试时,通过自己的充分准备,池清清表现出了一个新人的诚意。她还特意带上了自己连夜赶出来的一些文案作品,虽然很多都是模仿与临摹的经典广告文案,却展现了她的勤奋与学习能力。也让面试官看到她具备一个文案该有的素质。 面试官就是公司的文案总监。虽然池清清缺乏相关工作经验,但是她的文笔还不错,又表现得那么努力上进,让他觉得是个可造之材。面试结束时,尽管他嘴里说的是让她回去等通知,心里已经基本决定了要给这位新人一次机会。 池清清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面试应该过了关,大有希望得到录取通知,这让她的心情格外愉悦。 从广告公司离开后,池清清打算去附近的地铁站搭地铁回住所。穿过一条小街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位熟悉的“高酷帅”——警犬闪电。 闪电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警用背心,脖子上戴着一个警犬徽章,正独自一狗东张西望地走在街头。不少路人好奇地驻足围观这条威风凛凛的警犬,有人还试着给它吃的东西。不过闪电十分高冷范儿地睬也不睬,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 池清清认出了闪电后,惊讶地跑过去问:“咦,闪电,怎么就你一个?你的主人呢?” 似乎对于池清清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感到惊讶,闪电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迷惑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是谁”? “闪电,我认识你哦。话说你的主人呢?” 闪电不会回答,只是歪着脑袋继续盯着池清清看,一副煞有介事的思索状。 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池清清确定这条小街没有任何警察在场,十分惊讶地有所明了:“天啊!不会真的就你一个吧?你是离家出走了,还是迷路跑丢了?看来我得替你找亲人了。” 池清清马上拿出手机拨打雷霆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那时候雷霆和马啸正在向领导汇报四季花城杀人案的调查情况,手机特意调成了静音模式。 一时间联系不上雷霆,池清清便蹲下去笑吟吟地对闪电说:“电话没人接,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吧。闪电童鞋,你肯不肯 跟我走呢?” 闪电是一只受过训练的警犬,对陌生人的警惕性非常高,不会随随便便就跟着别人走。不过作为一只聪明的警犬,它同时也具备一定的判断力,它信任眼前这个笑容友善并且还能叫得出自己名字的女孩。所以,它温驯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池清清的手,表示愿意跟她走。 狗狗不能进地铁站,也不能上公交车,池清清就带着闪电去打的,可是也没有司机愿意让她俩上车。估计司机们看着这头高大凶猛的狼狗都有些紧张,许多人压根就不停车。 池清清正犯愁叫不到车时,雷霆回电话了。得知她在大街上发现了落单的警犬闪电,他十分惊喜。 “太好了,你们呆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如果不堵车,一刻钟内应该可以赶到。” 一刻钟内,雷霆果然开车赶到了。 远远地,池清清就看到了那辆醒目的警车。她忍不住眉眼弯弯地微笑起来,并弯下腰轻抚着闪电的背说:“好了,闪电童鞋,你家警察蜀黍来了。你开心吗?” 遥遥望见池清清巧笑倩兮的模样,雷霆也情不自禁地唇角一弯。虽然满大街的行人来来往往,但看见了她的那一瞬,街上的所有人物场景全部自动弱化,唯独她一人变得格外清晰鲜明。 跳下车后,雷霆先含笑对池清清表示感谢,然后指着闪电一副批评的口吻说:“闪电,你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错误吗?待会回去后一定要被关禁闭。” 闪电用一派忧虑的表情看了雷霆一眼,然后耸拉着脑袋呜呜直哼着。那副自知犯了错误感到羞愧的模样,活像一个淘气后被父母逮住的孩子。 池清清好奇地询问:“闪电它犯什么错误了?” “它工作时间擅自离岗,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害得我们到处找它。” “闪电为什么会擅自离岗?像它这种经过训练的工作犬,应该会很听指挥才对吧?” 雷霆苦笑着说:“一般情况下警犬都会很听指挥,不过偶尔也会有误事的时候。像闪电今天就在搜索过程中突然跟着一条母狗跑了,喊都喊不住。” 池清清听得没法不爆笑:“啊,闪电工作到一半时忽然跑去谈恋爱了。哈哈,好吧,必须承认它真是一条性情中狗。” 中午将近两点钟的时候,110接警台接到报警电话,某位市民装有五万现金的皮包不慎遗失。接报后警方派出小李带领警犬闪电赶赴现场,他先向失 主杨先生了解情况,再提取其手部气味为嗅源,指挥闪电沿杨先生经过的路线及场所进行搜索作业。 当搜索进行到临街一家烟酒店门口时,闪电却被一只路过的漂亮母狗分了心,还荷尔蒙泛滥地跟着它一块跑了。小李想拉没拉住,喊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只狗儿双双消失在街角。 闪电和母狗“私奔”后,小李不得不电召其他训练员带着另一只警犬海啸过来继续搜索作业。海啸充分展现了自己优秀的专业素质,很快就在烟酒店二楼的仓库里找到了那只装着五万现金的皮包。 原来,之前杨先生在这家店买香烟时不小心把皮包忘在了柜台上。商店老板发现后就想私吞这笔钱,特意将皮包藏进二楼仓库里,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警犬找出来了。 对于池清清忍俊不禁的爆笑,雷霆也无可奈何地跟着笑,并一摊双手说:“没办法,狗狗也有七情六欲嘛!可以理解。不过,对于闪电这种因私忘公的行为我们还是要严厉批评。毕竟它是一只工作犬,工作时绝不能掉链子。而且它这样跑掉很容易走丢,最怕被无良狗贩子抓去炖成狗肉火锅。” 池清清吃了一惊:“什么?狗贩子还敢抓警犬去炖火锅。胆儿也太肥了吧?这算不算是绑架国家公职人员?不,这都可以算是袭警了吧?毕竟那可是警犬。” 雷霆叹口气:“现在有些狗贩子丧心病狂,警犬也照样敢偷,只要是狗能卖钱就行。可是警犬对我们来说不仅是狗,更是战友。如果它们被无良狗贩抓去炖成盘中餐,我们实在各种没法忍。” “确实没法忍,平时吃狗肉也就算了,连警犬都要偷去吃掉实在太缺德了。我强烈支持按照袭警处理,否则真是没天理了。” 雷霆牵着警犬闪电上车时,邀请池清清也一起上了车。准备先把她送回家,再把闪电带回局里的警犬队。 闪电跳上了后座,池清清坐了副驾驶座。上车后她想起来方莹的案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方莹那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有关案件的调查与进展局里有明文规定不准对无关人员透露,不过基于池清清对这桩案子的贡献,雷霆还是简单说了几句。 “目前为止,还没有查明方莹杀害刘安国的动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池清清猜测:“是不是她老公劈腿了?要不就是她自己劈腿了。一般来说,两口子搞得杀来杀去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原因,对吧?” “嗯,一般来说,夫妻或恋人中有一方死于非命,情杀的可能性往往是最大的。不过这个案子,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有第三者的存在。当然,接下来还要仔细排查。” 顿了顿后,雷霆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跑到西城区这边来了,又是来送发-票吗?” “不是,我来面试一份新工作。” “怎么你不打算在保险公司干了吗?” “嗯,不想干了,想换份新工作。刚才去应聘了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 雷霆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池清清,如果你的神奇附身技能每天都能附身闪电帮助警方破案,那你就不用找别的工作了,国家一定会破格征用你这位特殊人才。” 池清清苦笑着摇头说:“这个……还是算了吧。要我每天化身警犬去案发现场工作,难度系数真心太高。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车子很快开到池清清的住所楼下,她向雷霆道别后下了车。虽然表面上头不也回地就进了楼道,她心里却在恋恋不舍地惆怅着: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如果能住得再远一点就好了。 雷霆一直目送着池清清进了楼道后才发动汽车离去,心底也有所眷恋地想:这么快就到了,她怎么不住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呢? 第三十章 选择附身对象 雷霆带着闪电回到公安局后,先找到小李把警犬完璧归赵,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那时,马啸正拿着方莹近半年的手机通话纪录在仔细查看。一见到雷霆回来了,马上递一份过来说:“小雷,你回来得正好,这个通话纪录你也拿一份过去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号码。” 马啸和雷霆目前在深挖细查方莹的人际关系。他们怀疑是否方莹有了外遇,早就已经不爱自己的丈夫了。在得知丈夫又欺骗了自己多年后,遂决定痛下杀手。 可是,在方莹的日常生活调查中,警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她和刘安国一样按时上下班,从没有原因不明的迟归。而且他们夫妻俩就在同一学校工作,很难做到避开对方的耳目去偷情。 从手机运营商那边调取了方莹近半年的通话纪录后,马啸和雷霆当晚加班加点地调查电话单上所有和她有过联系的人。凡是出现频率较高的号码都会逐一核实对方的身份,结果却并不令人振奋。 因为在这份电话纪录中,与方莹电话联系最密切的人就是她的丈夫刘安国。除此外,几乎没有和其他异性通话超过三分钟以上的纪录。这让她可能有外遇的论点得不到任何支持。如果她私下与别的男人有染,那么一对偷-情-男-女之间的电话通讯是肯定少不了的。 在一大串长长的通话纪录中,雷霆心细如发地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号码——110。这个报警电话曾经在四个月前某天深夜的11点36分有过呼出记录,也有呼入记录。 方莹深夜拨出的报警电话,通话内容还记录在110接警台。雷霆调取了相关录音,听见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却忽然挂断了。当110接线员根据来电号码回拨过去时,她的回答是:“不好意思,刚刚我不小心打错了。对不起。” 表面上看起来,方莹似乎只是打错了一个电话,但是雷霆直觉地认定真相或许并不那么简单。 “马叔,这个时间段方莹应该在家。她为什么在家打了这个报警电话,真的是打错了吗?会不会是刘安国有家暴行为,导致她想要报警求助,最终却又因为想要顾全颜面而忍气吞声地决定算了呢?” 对于雷霆的这一家暴猜测,马啸倒是觉得很有可能:“嗯,有这种可能。如果刘安国真有家暴行为,那么方莹一心想要杀他就很好理解了。” 家暴往往是女人杀夫的一个常见因素。尤其是像方莹这样因为“不孕症”而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的女 人,平时可能对于丈夫的暴力行为只会逆来顺受,因为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必须忍。等到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其实上当受骗了,白白承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愤怒很可能一下子爆发出来,导致了她决绝激烈的杀夫行为。 不过,理论上虽然说得通,但刘安国似乎并没有家暴过方莹。至少方莹不像其他遭家暴的女子那样经常带伤见人。当然,也许是伤在看不到的地方呢? 马啸思索片刻后,决定采用一个最直接的方法来证明这一猜测。看了看墙上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钟,他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颈椎,一边对雷霆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上班后,咱们向上头申请一份法律文件,然后去医院查一下方莹的就医记录。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池清清的附身技能是一项无法完全掌控的技能,并不是每次入睡后都会发生灵魂脱窍附身动物的情况,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除了最初一连三天都有附身经历外,接下来都是隔三差五的随机出现。 几天前,池清清附身闪电参与了四季花城杀人案的现场勘查工作后,这几天晚上都睡得太平无事。不过根据她的经验,应该很快又要有新一轮的附身经历了。 所以这晚临睡前,池清清打算再次进行可控制性预期附身。她在心底琢磨:如果灵魂又要再度离体,今晚附到什么动物身上比较好呢?阿猫阿狗似乎也不保险了,上回附身闪电直接就置身凶案现场,小心脏吓得差点没罢工。这一回,最好是找个萌宠型的小动物上身呆着更保险。 一想到萌宠,池清清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一个超有爱的小萌物——雷霆家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大脑里下意识地浮起一个念头:咦,附到那只鹦鹉身上倒是真心不错。还可以趁机偷看帅哥而不被他发现——呃,不过这样算不算偷窥?会不会显得我很变态?唉!还是算了吧,我可是良好市民呢。 虽然池清清一心想要继续当良好市民,但潜意识中的本我却显然更乐意随心所欲地活着。 这天半夜醒来后,池清清发现自己果然又“变身”成为鹦鹉小东西,正在雷家客厅一角的鸟笼里呆着。墙上的一面壁钟显示时间将近午夜十二点。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投下一方幽幽的橘黄光芒。不远处的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显然有人正在里面洗澡。 片刻后,浴室的门打开了,雷霆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棉质短袖睡衣走出来。小麦色肌肤洗得微微泛红,一头湿漉漉的短发 茂盛如黑森林,发梢还凝着透明水珠。 雷霆这晚和马啸加班到十一点才下班。原本想回宿舍睡上一宿,可是宿舍里已经没有干净衣服可供换洗,于是他背着一大包脏衣服回了家。那时候,他父母都已经入睡。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洗完澡就也准备回卧室睡觉。 走出浴室时,雷霆下意识地瞥了鸟笼里的鹦鹉小东西一眼。自从池清清的灵魂附体过这只鹦鹉后,他每次见到这只小鸟时,都会特别关注一下它是否处于正常模式。因为他知道,她很有可能再度附身于同一动物。 那时候,“池鹦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雷霆。她对这位帅哥警官很有好感,可是平时与他见面不好意思直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红心跳被他看出端倪。现在没有这个顾忌,就打算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好好欣赏一下那张高颜值的面孔。 迎上鹦鹉两道定定凝视的视线后,雷霆秒速反应过来了,马上张口询问:“池清清,是不是你?” “池鹦鹉”大吃一惊,本能地脱口而出:“啊——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家鹦鹉每晚八点前就会睡觉,这半夜三更时分,它才不会精神这么好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呢。” “池鹦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被雷霆当场逮住她在死盯着他看。好在她现在这张“鸟脸”可以掩饰一切羞窘难当的表情,怪里怪气的鸟腔也能让对方听不出声音里的尴尬不安。 “是啊,我刚才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变成你家鹦鹉了。看见你的时候,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你打招呼呢。没想到被你一眼就看穿了,你真是目光如炬呀!” “不是我目光如炬,而是我知道你有附身技能,很有可能再次大驾光临,这才格外注意小东西是否有不寻常的举动。果然你今晚又来了,贵客莅临,请上坐,要不要来杯茶?” 雷霆一边说,一边微笑着打开鸟笼的门放出“池鹦鹉”。她扑打着翅膀飞出来时,因为还不习惯使用双翅,飞得不够稳当,差一点摔到了地上。还好,雷霆眼疾手快地伸出双手一把接住了她。 第三十一章 夜半出警 “池鹦鹉”活像一只秤砣般跌落在雷霆合拢的双手中。 那是一双很男性也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均匀,手掌厚实柔软,指甲修得整齐干净。窝在他软软的暖暖的手心里,“池鹦鹉”打心底觉得这场“飞行事故”有利无弊。 “怎么回事?你还不会飞吗?” 雷霆好奇地询问这个问题时,把托着“池鹦鹉”的双手举到了眼前,所以他们俩的距离非常近,完全就是咫尺之遥。她以前从没有和他挨得这么近,近得连他的呼吸气流都清晰可闻,仿佛潮汐涌流。从他唇齿间散发的薄荷牙膏气息,如香薰般丝丝缭绕而来。 “池鹦鹉”的心不由自主地扑通乱跳起来。她相信,如果自己现在是本尊人身,一张脸肯定早已经红成了红苹果。好在鸟类的脸部构造不会透露她内心的秘密,让她可以继续貌似镇定地与雷霆交谈。 “嗯,有点。人类的灵魂与动物的身体不太兼容,我现在虽然是一只鸟,可是我并不懂怎么运用翅膀飞翔,还需要学习。” “原来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再试一下?我可以为你保驾护航,如果再摔下来,我会再接住你。” 有这么一个保镖保驾护航,“池鹦鹉”很乐意继续尝试飞翔。为了不吵醒已经入睡的父母,雷霆特意把她带进自己的卧室练习。试过几次后,她就很快掌握了如何运用双翅在空中飞翔。当然,也有原主的肌肉记忆起到的效果。 学会如何飞翔后,“池鹦鹉”当然就不满足于只在室内飞。她请求雷霆打开窗户让她出去飞一飞,他有些担心:“你行不行啊?如果在外面摔下来可没人救你呢。” “放心吧,保证没问题,我已经飞得很好了。毕竟这是鸟类的身体,我只是一开始不能协调运用翅膀,多试了几次就能进入状态了。”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啊!最好快点回来。如果你飞出去后灵魂忽然闪人,这只鹦鹉肯定不会自己飞回家。它是家养宠物,不具备独自在外生存的能力,那样只怕会小命不保。” “知道了,我在这栋楼上空飞一圈就回来,不会太久的。” 雷霆家住在一栋高层公寓楼,楼高有二十层,他家在第八层。“池鹦鹉”打算尝试一下飞到楼顶的高度。她拍动着双翅飞出窗外,飞上了墨蓝的夜空。 在此之前,虽然池清清附身过苍蝇,有过飞翔的体验。但是苍蝇的飞翔与鸟类的飞翔不可同日而语。苍蝇只能在靠近地面的范围飞,而 鸟类可以飞上天空。尽管鹦鹉不是能飞得很高的鸟类,可飞个几十米还是足以胜任了。而那对只能在地面直立行走的人类来说,已经足够了。 墨蓝的夜空中,明月是皎洁的一轮圆满,繁星是璀璨的万点碎钻,景色无限美好。“池鹦鹉”有心想要飞上高空看星星和月亮,可惜她飞不了那么高。努力飞到顶楼时就已经感觉到了累,于是她在顶楼某户人家的窗台上停下休息一下。 这户人家的窗户拉着窗帘,不过拉得不太严实。两道窗帘间还有一条窄窄的缝隙,一线明亮的灯光直直泄出来。“池鹦鹉”本能地停在灯光里,因此也就站在窗帘的缝隙前,可以从中窥见屋内的情况。如果她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爬上窗台上看见屋内发生的事。 屋内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卧室,卧室中央有一张两米宽的大铜床。床上有个女人赤身*地平躺着,眼睛被蒙住,四肢也被铁链锁住分别绑在四个床柱上。床边站着一个只穿内裤的高大男人,他背对着窗户,正用一根鞭子抽打着女人的身体,直打得她惨叫连连。 一看屋内居然是这种情况,“池鹦鹉”惊得都没心思看星星看月亮了。她赶紧掉头飞回雷霆家,十万火急地通知他。 “雷警官,顶楼最东边那户人家有个男人把女人脱光了绑在床上用鞭子抽,也不知道是家暴还是强-暴,你赶紧上楼去管管吧。” 雷霆一听,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赶紧抓起警-察-证和手机出了门。等电梯时,他打了一个电话向总部的协调指挥平台简短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行动。五分钟后如果他没有后续汇报,总部将安排警员前来支援他。 电梯到达顶楼后,雷霆直奔东面第一扇房门而去,久久按住门铃不放。 大概两三分钟后,一个年龄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打开了大门。他瞪着雷霆气咻咻地问:“你是谁?三更半夜地跑来敲门想干吗?” 回答问题之前,雷霆先下意识地观察了这个男人一番。他高大英俊,皮肤与头发的光泽度都很好——两者均是营养充足与精心养护的结果。身上裹着的睡袍是真丝材质,腕上戴着的钻表是瑞士手工精制。显而易见,这是一个生活富裕经济优越的男人。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人不属于犯罪高发人群。因为绝大多数犯罪行为都是为了求生存或求财而滋生的,即所谓的物质利益。所以贫穷往往是滋生犯罪的土壤,穷人也因此每每成为犯罪的高发人群。 当然,这绝不意味着富人就绝对不会犯罪,而是可能性要低得多。肚子吃不饱的时候,人为了活下去就会本能地去偷去抢。而每天锦衣玉食的人,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像眼前这位有钱公子哥似的英俊男人,如果他愿意,自荐枕席的女人一定多如牛毛,完全没有必要去强-暴谁。当然,除非他有特殊的癖好。 一边亮出自己的警-察-证,雷霆一边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警察。有人报警说看见有个女人被绑在这套公寓的床上鞭打,我需要进屋查看一下?” “什么?”男人听得大吃一惊,不答反问:“谁报的警?还有,你说你是警察,现在的警察居然穿着睡衣和拖鞋出警吗?” 雷霆不得不解释一下:“哦,我家也住在这栋公寓楼,接到报警后就近调配警力,我就第一时间赶来了。因为救人要紧所以顾不上换衣服。证件在此,你不信可以查看。” 接过证件认真看过后,男人慢吞吞地说:“好吧,我相信你是警察。我也承认我的确把一个女人绑在床上鞭打——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犯罪行为。床上那个女人是我女朋友,我们是s-m爱好者,平时做-爱的时候喜欢用粗暴一点的方式。警官,这种你情我愿的行为应该不算犯法吧?” 果然被雷霆猜中了,这个男人对于性-爱-方式有着特殊癖好。看着对方不慌不忙的坦然神色,他基本肯定他说的是真话了。不过还是需要亲自进屋验证一下。 “是这种情况吗?对不起,我需要和你女朋友求证一下。” “ok,你可以进来亲口询问她。” 雷霆和男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卧室中央宽大的铜床上,有一位美艳女郎斜倚在床头,正裹着被子无比慵懒地吸着烟,猩红双唇不停地往外喷出丝丝烟雾。 得知雷霆的来意后,女郎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笑:“咦,你是警察,这么帅的警察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感谢你冲上楼想要英雄救美,如果真是身处险境的话,我会很高兴被你这样的帅哥拯救。不过,我和男朋友刚才玩得正high呢,你忽然出现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雷霆仔细观察女郎的面部微表情,确认她说的是实话。她绝对是自愿和这个男人玩s-m戏码的。不过,他可以看出他们并非男女朋友的关系。女郎眉梢眼角都是风尘味,极有可能是干特殊服务业的应召女郎。但是人家咬定是男女朋友,他也没办法说他们不是。查看了这一男一女的身份证并无可疑后,他只能表示歉意走 人。 “对不起,看来是一场误会。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一边说,雷霆一边转身往外走。英俊男人跟出来锁好大门,再带着满脸迷惑不解的神色回到卧室。看着窗口两块拉拢的窗帘,他十分想不通。 “奇怪,明明拉了窗帘,谁会看见我们在屋里做的事还报了警?真是太奇怪了!” 女郎猜测:“该不会是有无聊的人买了透视望远镜吧?” 第三十二章 此鹦鹉已非彼鹦鹉 从顶楼那户人家离开后,雷霆先打电话向总部那边解除警报,再按下电梯准备下楼回家。 之前雷霆十万火急地往上楼跑时,“池鹦鹉”也重新飞回了顶楼,隔着一面玻璃窗旁观屋里发生的事。客厅的窗户没有拉窗帘,她可以看见雷霆在跟那名施暴男子进行交涉,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鸟的听力可不像狗那么灵敏,而且这家安装的双层玻璃窗也相当隔音。 “池鹦鹉”不明白雷霆为什么没有对那个施暴男子采取措施就离开了。这让她心急地直接从顶楼过道中一扇半开的窗户飞进来,停在他肩膀上怪声怪气地质问。 “你为什么不抓他呀?千万别告诉我因为是老公打老婆,属于家庭纠纷所以你不管啊!最讨厌警察把家暴当成家务事置之不理。打人明明就是犯法的事,凭什么老公打老婆就不算了呢?” 雷霆苦笑着说:“你冷静一点。这不是家暴,也不是强-暴,而是两个人你情我愿地在玩s-m。这个我实在管不了啊亲。” “池鹦鹉”吃了一惊:“s-m——你的意思是他们在copy《五十度灰》?” “没错,你刚才看到的一切相当于中国版的《五十度灰》。” 原本以为是暴力折磨的罪恶行径,谁知到头来人家情侣其实是在玩性-虐游戏。“池鹦鹉”有些发窘:“呃……不好意思,我误会了,让你白忙一场。” “没关系,那种情形很难让人不误会了。换了是我,也照样会以为自己目睹了犯罪行为。好了,现在没事了,回家吧。” 回到家门口后,雷霆才发现自己刚才走得太匆忙,以致于忘了带钥匙,现在进不了家门,除非按门铃把父母一起吵醒。还好有“池鹦鹉”在,她自告奋勇飞回卧室帮他取钥匙。 “你的钥匙放在哪里?” “就搁在大门旁的那个柜子上,不过那串钥匙有点沉呢,我担心你可能拿不动。” “我先试试吧。” 从雷霆卧室敞开的窗口飞进屋后,“池鹦鹉”直接飞到大门玄关处的柜子上,试着用爪子抓起那一串钥匙。钥匙串的确有点沉,她虽然努力飞了起来,却飞得很吃力。好不容易飞回雷霆身边时,她已经接近累瘫状态。 伸出双手把“池鹦鹉”连鸟带钥匙一起接住后,雷霆含笑对她说:“神奇girl,真是太感谢你了!” 顿了顿后,他又说:“光口头感谢太没诚意了,你明天有 没有空,我请你吃晚饭吧?” 回答雷霆的却是一连串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可能是太过疲倦的缘故,“池鹦鹉”的灵魂在落于雷霆双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自动脱窍而去,返回了自己的身体中。取而代之的是鹦鹉小东西不明就里的啁啾声。 意识到此鹦鹉已非彼鹦鹉,雷霆一边满脸失望地把小东西放进笼子里,一边在心底不无遗憾地想:关键时刻,池清清怎么就走了呢?上次想请她吃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总算说出了口,结果她却没听到。 次日上午,池清清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广告公司的录取邮件,这让她很开心。而接下来还有一件令她更加超开心的事,雷霆打来电话问她中午有没有空,说是想请她吃饭报答昨晚她为他取钥匙的事。 心仪的制服帅哥来邀请自己一起共进午餐,池清清当然有空了,哪怕没空也会想办法挤出时间来的。其实吴悠这天中午又叫了她一起吃饭逛街买衣服,但是接了雷霆的电话后,她立马重色轻友地在微信上通知她自己恕不奉陪了。 吴悠并不介意,还替好友高兴呢,回复道:“池清清,他主动来约你吃饭,这是个好兆头呢。没准他也看上你了,那样你们成为一对cp就指日可待。” “唉呀,他只是约我吃顿饭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可不想被误导哦。” 虽然嘴里说着不想被误导,池清清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浮想连翩:雷霆是不是果真也对我有意思呢?如果真的是,那他会不会在餐桌上向我表白呀?——呃,打住打住,池清清,你最好不要脑补太多。也许人家就只是想要单纯地请我吃顿饭表示感谢呢?你这样希望多多,到时候要是落了空,可就要失望大大滴! 临近中午下班时分,池清清特意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衣裳,再掏出口红补了一下妆。对镜中的自己感到满意后,她打算出发前往约定的餐厅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公司大门,就意外接到雷霆打来的致歉电话。 “对不起,池清清,我今天中午来不了,改天再请你行不行?” 池清清心底涌起一阵浓浓的失望,忍不住追问缘故:“为什么?是不是工作很忙?” “是啊,上午一直在出现场。” “你今天又出现场了?哪里又死人了吗?” “嗯,一位独居老人被发现死在家里。” 池清清吃了一惊:“独居老人,怎么死的?” “暂时不清楚,人死了最少一星期,具体死因还要等法医的解剖。” “啊!死了一星期才被发现,那岂不是都臭……” 池清清打了个寒战没有继续说下去,忽然有所明了雷霆来不了的原因。刚刚出现场见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他现在应该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吧? “我明白了,你现在一定没有吃饭的胃口,对吗?” 雷霆苦笑了一下:“不只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现在浑身上下都臭烘烘的。我不想过来薰晕你。” 这天上午十点左右,s市110接警台接到一个女人的报警电话,称邻居家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味,怀疑是屋里那位独居老人出了意外。 这位独居老人姓卓,原本与儿子一起生活,可是他儿子不学好,正经的工作不愿意做,只想赚快钱发横财。一年前,他儿子和一位损友一起合伙抢了一家金店,此后两人一直在逃。 马啸当时是负责这桩抢劫案的经办警察。这一年来,为了找到潜逃的犯人,他每隔段时间就会来找卓大爷谈话。想知道他儿子是否有和他联系过,如果有,希望他能交代出儿子的下落。可是,卓大爷一直否认自己与儿子之间有联系。 因为卓大爷的儿子是逃犯,他家在辖区派出所内自然是挂了号的特殊住户。接到出警通知,得知卓大爷极有可能在家出了意外,所长就电话联系了马啸。马啸立刻叫上雷霆一起赶到现场。 那时候,卓大爷的房门已经被强行撬开了。雷霆刚一进屋,一股强烈刺臭的尸臭就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哪怕戴了防毒口罩也然并卵地没用。等到走进卧房,看见床上那具高度腐烂,蝇蛆密布、肿胀发黑、尸水遍地的狰狞腐尸时,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体内翻腾,无法自控地冲出屋子开始狂吐。 虽然时令已经入秋,但是这几天的天气却是秋老虎模式,热得和盛夏有一拼。卓大爷死在家内至少有一个星期,已经烂得一塌糊涂,臭得铺天盖地。不只是雷霆吐了,其他几位在场协助的派出所警员和鉴证人员也大都吐了。法医老夏刚带的一名实习法医还连吐带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 马啸和法医老夏是现场唯二两位全程保持淡定模式的人,他们可谓已经百炼成钢。其他人则是出屋吐一阵,再进屋干一阵,如此反复艰难地完成了现场勘查工作。 雷霆这一回吐得比前两次更厉害。因为不光有腐尸的视觉冲击,更有腐臭的嗅觉冲 击,两大冲击共同夹击,让他生理性反射地呕吐不止,哪怕吐到胃都空了还是止不住的干呕。但是马啸却表扬了他。 “年轻人,今天表现不错。虽然还是吐了,但吐归吐,吐完嘴一擦照样进屋干活。很好,值得表扬。一会收工后我请吃午饭,当然,前提是你吃得下。” 雷霆哪里还吃得下饭啊,胃口全部败光了。想起自己今天中午还约了池清清吃午饭的事,他只能遗憾万分地给她打电话道歉,告诉她自己没法赴约了。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没胃口吃饭,更因为他在现场染了一身浓浓的尸臭味。 尸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而且那股臭味很难散尽,哪怕洗澡换衣服也很难完全处理干净。出过现场后的几天内,警察身上可能都残留着那股恶臭的味道。 雷霆这天没有吃午饭,直接回了宿舍洗澡。洗了半个钟头才出来,让同宿舍的小丁帮忙嗅嗅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臭味。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二话不说又转身进了浴室,又在里面耗了半个钟头。 几乎消灭了大半瓶沐浴露后,雷霆终于把自己彻头彻尾洗干净了。他走出浴室,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抓紧时间休息片刻,小丁还在一旁故意逗他。 “雷霆,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隔壁街有家川菜馆的毛血旺做得别提多好吃了。” 雷霆有气无力地骂他:“这时候还跟我提毛血旺——你小子太无良了!” 下午上班后,马啸拿着刚刚申请到手的法律文书,叫上雷霆一起去了医院调查方莹的就医信息。 方莹的就医信息并不支持雷霆那个家暴的猜想,她没有过任何因为可疑的外伤前来就诊的病例记录。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们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 今年八月上旬,方莹曾经有过一次在妇科看病的经历。而病例上俨然记录着,她是因为前几天的意外流产来做后续检查的。 确认了一下方莹做检查的日期后,记忆力极佳的雷霆马上有所联想地说:“马叔,按这个日期推算,方莹流产的时候正和刘安国一起在云南旅游。刘安芬还说她在昆明时因为阑尾炎住院开刀了,显然阑尾炎只是借口,真实的原因其实是她流产了。” 马啸奇了怪了:“刘安国患了无精症,方莹却怀了孕,显然她一定和其他男人发生过性关系。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在她的生活中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呢?” 第三十三章 杀人动机 马啸奇了怪了:“刘安国患了无精症,方莹却怀了孕,显然她一定和其他男人发生过性关系。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在她的生活中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呢?” 顿了顿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她和某个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雷霆想了想摇头说:“马叔,这不可能。如果方莹是因为和某个男人发生了一夜情而怀上私生子,那么她在昆明意外流产时刘安国怎么可能会守在医院照顾她一星期呢?一般男人遇上这种戴绿帽子的事,就算不满怀憎恨地暴打老婆一顿,起码也会气得丢下她不管吧?他的这种大度实在太不合情理了。” “是啊,很不合情理。方莹怀孕明显是背叛了丈夫的行为,可是刘安国却在她意外流产时精心照顾她。奇怪,他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恨她呢?” 沉思了片刻后,雷霆再次使用逆向思维推测说:“如果妻子背叛了自己,任何一个男人都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大度。除非,方莹根本就没有背叛刘安国。” “但是她如果没有背叛刘安国的话,又怎么解释她的怀孕呢?” 雷霆结合种种线索,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马叔,或许方莹怀孕并不是因为和别的男人偷情,而是被迫*的结果。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在她生活中完全没有留下情人的痕迹;也才能解释刘安国为什么不憎恨她;还能够解释那个深夜的报警电话——可能她当晚遇上坏人被强-暴了,事后曾经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最终还是出于顾忌心理而选择算了。” 马啸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小雷,你这个猜测倒是可以解释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如果方莹真在那个晚上遭遇了强-暴,精神上就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而意外怀孕又让她发现了自己一直生活在丈夫的谎言中,这又是另一个很大的刺激。” “还有,流产也会带来另一重强烈刺激。方莹和刘安国是去昆明旅游的,为什么会在那里意外流产呢?会不会是刘安国有意害老婆流产,从而除掉一个不受欢迎的孽胎?方莹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人,这个年纪意外流产,估计以后都很难再怀孕了。” 顿了顿后,雷霆强调地加重语气说:“种种刺激综合在一起,最终演变成为一股强烈的杀意,让方莹下定决心要杀了刘安国——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杀死丈夫的原因。” 马啸终于弄明白了方莹的杀人动机所在:“嗯,咱们看来已经找到方莹的杀人动机了。接下来,就看要怎么设法 证实它。” 杀人动机虽然推断出来了,但是还缺乏证据的支持。接下来的两天里,两名刑警丝毫不敢马虎地展开了相关求证工作。一方面,致电云南警方兄弟单位帮忙获取方莹在昆明的就医纪录;另一方面,想方设法调查方莹四个月前那一晚的经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但事发的六月初正好是中考备考的关键时刻,学生们需要上夜自习,老师们也需要轮流值守在教室。学校方面还保留着当时的排班表。 从排班表中,雷霆确认方莹打报警电话的那一晚就在学校守着学生上晚自习,十点后才能下班回家。而马啸查明刘安国平时都会来接妻子下班,不过那一周,刘安国带领初一年级的几名学生去了北京参加一个英语竞赛,所以她是独自一人骑自行车回的家。 王玉秀在雷霆的反复启发下,追忆了那晚发生的事。她记得那天晚上,方莹到家时的模样非常狼狈。头发上沾着灰尘,身上也脏兮兮的,额头还带了伤。对此,她的解释是自己骑车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雷霆与马啸所查获的信息,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己对案件内情的猜测无误。而从昆明那边发来的病例记录,也俨然写明方莹是因为意外流产入院接受治疗。 “马叔,看来咱们的推理应该没有错。” 马啸点着头说:“嗯,是时候再次提审方莹了。” 充分掌握了方莹的杀人动机后,做足了准备工作的马啸与雷霆再次提审了她。 审讯经验丰富的马啸完美控制了整个审讯过程。他精心设计了每一个审问环节,技巧地抛出警方所掌握的线索,就如同陆续引爆了一枚枚手榴弹,反复震荡着方莹的心理防线。 最后方莹终于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说:“没错,是我杀了刘安国,因为他该死。他不但欺骗了我那么多年,还用下作手段害得我流产。医生说我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我这辈子都无法做母亲。你们说,我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要这个男人死?” 四个月前,方莹和刘安国还是一对恩爱夫妇。那时,她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夫。 意想不到的转变,发生在那晚她独自下班回家的路上。当她路过一个尚未完工的商住楼时,有个男人忽然冲出来把她拖下自行车,拖进那栋空无一人的楼房里,然后野蛮地强-暴了她。 噩梦般的经历结束后,男人满足地拎起裤子跑了。方莹哭着爬起来穿好衣服, 有心想要打110报警,又怕事情闹大了会让自己颜面扫地,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决定算了。而且她还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因为她知道男人都难以忍受妻子遭到其他男人的玷污,打算独自咽下这份耻辱。 方莹万万没有想到,事发一个多月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这让她意识到刘安国所谓的她患有不孕症其实是一种欺骗。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丈夫拿回的那纸诊断书有假,深信不疑生不出孩子是自己的问题,还为此无比感激丈夫对自己的爱与包容。谁知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相,丈夫其实一直在欺骗她。 对于刘安国经年如一日的欺骗,方莹伤透了心。她决定不再维持他男人的尊严,将自己遭人强-暴并怀孕的事对丈夫和盘托出。刘安国当时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但是他不能怪方莹,因为这不是她的错。相反还要为自己的欺骗向她再三道歉,并低声下气地求她去做人流。因为如果她不做人流,那么他才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那一方就会彻底真相曝光。 方莹最初同意了做人流,因为这个胎儿是一场强-暴的产物,她并不愿意留下一个会时时提醒自己遭遇过何等不堪经历的孩子。为了避人耳目,刘安国还假借旅游之名,特意带上妻子远赴云南昆明做人流手术。 在医院动手术前,医生为方莹做了详细检查,再三向她确认是否一定要打掉胎儿。医生说,她的子宫严重后倾,加上年纪又偏大,如果这一胎打掉,以后肯定想怀都怀不上了。 医生这么一说,方莹就不愿意做这个手术了。她一直很喜欢孩子,也很想当母亲,之前因为“不孕症”的事悄悄哭过好多次。现在得知自己其实有生育能力,那种想要做母亲生孩子的念头就更加强烈。虽然腹中的胎儿并非爱情的产物,她曾经想要放弃。但如果这个胎儿注定将是她唯一的孩子,那么她怎么都无法轻易放弃了。 方莹态度坚决地离开了医院,无论刘安国怎么劝都没用。她打算从昆明回去后就和他离婚,然后自己生下这个孩子独自抚养成人。 可是当天晚上,方莹在酒店房间吃了一份送餐的海鲜乌冬面后,半夜却出现了流产症状。送到医院时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她还是失去了这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刘安国在医院守护了方莹一星期,精心照顾因流产而极度虚弱的妻子。对于这次意外流产,他说一定是那碗海鲜乌冬面的问题。 “可能海鲜不新鲜了,所以孕妇吃下去受不了。听说孕妇吃错东西很容易 流产的。” 方莹不相信那碗海鲜乌冬面有问题,她怀疑是刘安国在面里动了什么手脚。在无法说服她答应堕胎后,他没准直接买来流产药掺进了乌冬面中。而她毫不知情地吃了下去,导致腹中的胎儿不幸夭折。 对于方莹的质疑,刘安国坚决不承认自己在乌冬面里动过手脚,说她是因为太过伤心才胡思乱想,还一派大度状地表示不和她计较。 方莹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丈夫做过什么,但她深信不疑一定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不过,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地跟他吵跟他闹,因为她已经决心采用另一种方式向他展开报复。 那一刻,方莹在心底阴冷无比地暗中发誓:刘安国,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还残忍地夺走我成为母亲的最后机会。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否则我就不姓方。 胎儿的不幸夭折,做母亲的希望彻底落空,这让方莹对刘安国起了杀心。下定决心要杀他后,她先做足了表面功夫来隐蔽自己的杀人动机。 方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成功,无论是在外人还是在婆婆看来,她和丈夫都仍然是一对恩爱夫妻。七夕情人节那天,她还特意要求刘安国送自己一束玫瑰花,藉此秀恩爱。他也乐意配合地想要哄好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丧钟即将敲响。 而刘安国与一位同事因评选特级教师而结怨后,方莹开始觉得是机会动手了。 案发当天下午,方莹有意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整理出一大堆破烂半卖半送给了一个收破烂的人。其中有一双旧皮鞋是她半个月前偷偷捡回家的,用其中一只鞋在花园的泥地上印下半个鞋印,以便误导警方是外人作案。然后她就把那双鞋夹在破烂里一起处理掉了。 当晚八点过后,方莹第一次进书房给刘安国送茶时,其实就打算杀死他。但是当时他正在和朋友通电话,她不方便下手。否则话筒那端的人会察觉到不对劲,而警方来调查时更是可以精确掌握案发的时间。所以她只得放下茶杯先行离开。 八点半过后,方莹以送水果碟的理由第二次进了书房。当时刘安国正在电脑上看新闻,是个大好机会。她果断地放下碟子,举起右手,用握在掌心的那块冰冻肥皂狠狠砸向他的太阳穴。满怀的愤恨在这一刻有如火山爆发,重重一击下,刘安国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了书桌上。 砸死了刘安国后,方莹无比解气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她镇定自如地走出书房,直接进了卫生间洗头洗澡。她先用热水泡软 肥皂表层,再刮掉沾血的部位冲进厕所,接下来用它洗了一大盆衣服。洗得整块肥皂干干净净,神仙也看不出它曾经是杀人凶器。 而只要在屋内找不到杀人凶器,家人作案的可能性就会被排除。警方会倾向于是外人作案,认为是凶手杀完人后带着凶器逃离了现场。 方莹的计划可谓大胆又周密,也几乎就成功了。然而,一点碰溅状的血迹,最终却让她棋差一着,全盘皆输。 第三十四章 颜值这东西 四季花城杀人案的侦查工作落幕后,雷霆再次打电话约池清清一起吃饭饭。可是这一回,却换成池清清无法赴约了。 “不好意思,我今晚要加班。晚餐只能在公司吃盒饭了。” “那明晚呢?” “明晚估计也不行,这几天可能都要加班。” 池清清前两天已经正式在广告公司入职,保险公司那边她用放弃当月月薪的方式换取了即时离职。广告公司最近负责为一家地产集团做新楼盘的广告策划,为了完成一份出色的策划案,设计人员与文案人员都要加班加点的工作。作为一名刚入职的新人,池清清更要兢兢业业地努力表现,当然不可能拒绝加班了。 雷霆虽然失望也没有办法,“那等你有空了再说吧。” 池清清窃喜:“这么说,这顿饭不会过期作废是吧?” “当然不会,我说了要请你吃饭就一定会请,绝对不存在过期作废这种问题。” “太好了,那这顿饭就先存着了,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提货哦。” “ok,你有空了就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后,雷霆想起来告诉池清清:“对了,四季花城那桩案子已经破了,方莹已经承认是她杀了刘安国。” “哦,她到底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丈夫?” 雷霆简略地说了一遍原因后,池清清叹口气说:“原来方莹受了这么多刺激,难怪她铁了心要杀了她老公。那个刘安国也真不是个好东西。对了,那位独居老人又是怎么死的呢?是他杀吗?” “不是,尸检证明他是死于中风。” 独居的卓姓老人是自然死亡,中风后短短几分钟就失去了生命。而他的独生儿子却潜逃在外,没人能够及时发现他出了意外。直到尸体高度腐烂后产生的薰天尸臭,才让邻居察觉到不对报了警。雷霆因此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命案现场勘查。 池清清虽然不曾身临其境,但是她完全不难想像当时那种情况,十分感慨地问:“你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换作是我,看见那种腐尸一定会晕倒的。” 雷霆苦笑着说:“硬扛呗,扛得住要扛,扛不住也要死扛。不过还是吐得一塌糊涂,没办法,这个生理性反射实在控制不了。尤其是那个腐臭的气味,实在难闻得无法形容。说实话,嗅觉带来的冲击力远远高于视觉,如果你闻到……算了,我就不说这些东西来恶心你了。” 这些东西确实听起来不太愉快,所以池清清也不坚持:“好吧,不听这些相信也不会是什么损失了。” 正聊着,池清清忽然看见对面办公室里,文案总监正隔着透明玻璃窗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趟。赶紧冲着话筒说:“那个,雷警官,我们总监叫我过去他办公室。我不和你聊了,再见。” 池清清入职广告公司后一连加了三天班。 虽然她只是一介新人,在这种重量级的策划案中还插不上什么手,不过就是跟在前辈屁股后面打下手,干杂活。但终归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她还是干得很起劲了。 第四天上午,地产集团的一名吴副总莅临广告公司,被一帮头头脑脑们迎进会议室。他们将在会议室里图文并茂地对他详细讲解新楼盘的广告策划方案。 那位吴副总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岁。长得高大英俊,穿得有型有款,是个颜值很高的型男。几名女职员目送他进了会议室后,就星星眼地凑在一起谈论开了。 “哇,这位副总长得好帅呀!咱们的副总为什么就长得那么挫呢?” “就是嘛,人家的副总是高富帅型男,咱们的副总却是地中海大叔,真是没有对比就没伤害呀!” “怎么会有这么年轻帅气的副总,是不是富二代呀?” “亲,你猜对了。听说他就是恒丰地产集团一把手的儿子,妥妥的富二代,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当了副总。” “哇,看来是正宗高富帅呢。如果他是我男朋友,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 唯有池清清持淡定态度,“虽然颜值是很高,可是人品不知道怎么样,或许只能给差评呢?” 一位女同事嘻嘻哈哈地说:“那张帅脸往那一摆,其他神马缺点我都可以选择性失明,完全无视。没办法,谁叫我是外貌协会的呢。” 池清清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变:“颜值这东西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一见钟情看颜值,能否继续相处下去就得看人品了。譬如说,如果你喜欢的帅哥每天都暴打你,你还会跟他过下去吗?” 这个假设倒是让所有女同事都一致摇头,其中一位更是坚决表态:“那肯定不会了。如果他会打女人,哪怕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我也坚决不要。除非我是天生受虐狂。” 池清清耸肩一笑:“所以说,颜值不是万能的。” 刚才那位吴副总一进公司,池清清就觉得很眼熟 。用心一想后,她很快想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他:咦,这不是那晚那场s-m大戏的男主角嘛!穿上衣服还真是差点没认出来呢。 吴副总的名字叫吴楚东,他那晚在家上演性-虐戏码时,一开始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内裤,后来也就松松垮垮地系了一件睡袍。而今天他在广告公司的亮相是一副地道的商业精英装束,身穿一套深灰色竖条纹名牌西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圆点图案的真丝领带,袖扣、手表、领带夹都搭配得十分考究,很有精英范儿。 不过,无论吴楚东这天看起来是多么有精英范儿,池清清对他的第一印象已经无法修正。她知道在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表面下,真实的他是一个有着扭曲性心理的施虐癖,通过对性对象施以精神或*折磨从中获取性快感与性满足。 对于这种这种性心理异常的人,池清清觉得就是变态。所以,无论吴楚东在其他女同事眼中是如何如何的高富帅,在她眼中他只有一个标签——性变态。 吴楚东离开广告公司时,公司的头头脑脑们一起礼数周全地把他送到电梯口。那时正是下班时间,这位副总一走,广告公司的员工们也都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池清清这天终于不用加班了,她下午打了一个电话给雷霆,问他今晚是否有空兑现请吃饭的承诺。 雷霆心里是很乐意请她吃饭的,但他已经不敢再把话说得太满,只能如是保证道:“只要没有突发案件,我能准时下班,今晚就一定请你吃饭。” 马啸的办公桌就在雷霆对面,听到他这番话后,这位前辈眼皮也不抬地说:“小雷你要请谁吃饭?如果是女生,你可以直接答应。如果是男生,那么我要留你机动待命。” 雷霆听了还没说话,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的一名警察已经笑着问:“马叔,为什么女生就可以放人,男生就不行?” “你这不废话吗?小雷如果要请女生吃饭,十有八-九是想追人家,咱们得给他创造约会条件啊!” “马叔,你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要知道小雷如果请男生吃饭,也有可能是想追人家。这年头帅小伙交男朋友也是正常现象了。” “啊!是吗?”马啸一听马上求证,“小雷,来说说你到底是想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雷霆哭笑不得地声明:“当然是女朋友。我是百分百的直男、纯爷们,可不是弯的。我打算请吃饭的人也是女生了。” “ok,既然是佳人有约, 那今天傍晚你可以直接下班。除非是发生了需要全体出动的特大案件,否则我保证不call你。” “谢谢马叔。” 有了马啸这番话,雷霆马上在微信上和池清清敲定晚上请她吃饭,还约定下了班去广告公司接她。 黄昏时分,雷霆准时下班,开着自己平时代步的一辆福特车赶去广告公司接人。汽车开到那栋办公大厦楼下时,池清清已经浅笑盈盈地站在路边等他。他很有绅士风度地跳下车,含笑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那一刻,吴楚东正驾驶着一辆银色保时捷跑车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出来。之前他在停车场里接了一个电话,耽误了几分钟。车子刚一拐上正街,他就看见了雷霆为池清清拉车门的那一幕。两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在橙金色的夕阳下,好似两朵向日金葵的粲然绽放。 如同池清清认出了吴楚东,吴楚东也认出了雷霆。 这位曾在深夜时分跑来自家公寓敲门的年轻警察,让吴楚东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因为那晚发生的事情他迄今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门窗紧闭、窗帘低垂的卧室里所做的一切会被别人看见了。 当时吴楚东的床伴猜测是否是他人通过透视望远镜看到的一切。可是他次日特意了解了一下关于透视望远镜的事,得知所谓的透视望远镜根本就是虚假宣传,顶多只有夜视功能。科技远没发展到那么吓人的地步,可以让人隔着窗帘看清楚室内发生的事情。 这就让吴楚东更加困惑了:那晚我在屋里的行为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难道谁有千里眼不成? 虽然满心困惑,但是吴楚东却解不开这个谜团。那晚的报警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对方又是怎么发现的“施暴场面”,这些只有警方才清楚。而他是不可能去找警方要答案的。 今天在街头偶遇雷霆,吴楚东再次想起了那个困惑自己多日的谜团。他想这个年轻警察一定了解内情,只是要怎样从他嘴里掏出真相呢? 一念至此,吴楚东的眼神瞟向了池清清。他记得自己刚才在广告公司好像见过这个女孩子——会议开到一半时,池清清被上司叫进去送一份补充文件。他当时随意瞥了她一眼,在脑子里留下了一个稀薄的印象。 雷霆单独跑来接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孩子下班,虽然他们并没有亲昵行为,但吴楚东猜他们俩的关系一定很好。保时捷跑车都已经从他们俩身边驶过去了,他还一直盯着后视镜中的两个身影沉思不已…… 第三十五章 人为炮制附身行动 雷霆接到池清清后,一边驾驶着汽车重新融入马路上的车流,一边征求她的意见问:“你喜欢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随便,我无所谓,中餐西餐都行。” 池清清一向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雷霆想了想,决定去吃西餐。因为西餐厅的环境要比中餐厅来得安静幽雅,更适合请女孩子吃饭。 “那就去绿岛咖啡厅吃西餐,行吗?” 绿岛咖啡厅位于s市中心公园一带,装修得很有东南亚风情,原木桌椅,玻璃屋顶,外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绿树红花相映成趣,环境一流。 池清清欣然允可:“行,那就绿岛吧。正好我很喜欢他家的咖啡和甜点,尤其是黑森林蛋糕特别好吃。” “嗯,他家的黑森林蛋糕是一绝。如果你不怕吃多了甜食会发胖,今晚可以放开肚子吃,我请客。” “不要引诱我,人家的意志力很薄弱的,可不想吃成胖妹啊!” “如果既想吃又不想变胖,那就多做运动好了。每天早晨起来跑个几公里,我保证你胖不起来。” “每天早起跑几公里——我想我还是管住嘴少吃一点吧。” “别一听说要跑几公里就吓坏了,一开始不用跑那么远,慢慢地循序渐进,等到习惯了就好了。我刚上警校时,同学们一听说晨跑最少两公里都表示怕怕,后来每天跑五公里成日常。” 池清清表示佩服:“你现在还能每天跑五公里吗?” “忙的时候没法每天坚持,但只要有空我就会去中心公园夜跑,每次跑上十公里,跑得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十公里!牛b呀小伙。我估计跑上一公里就已经累趴下了。” “跑步是警察的基本体能训练,如果不能跑的话还怎么追嫌犯啊?是吧?” 闲谈中,雷霆驾驶着汽车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红灯前停下来。排在最前面的是一辆黑色凌志,红灯开始转为绿灯后,那辆凌志车却迟迟没有发动,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后面的一长串汽车都因此走不了,司机们纷纷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催促。 就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凌志车的后车门突然被打开,有个双手双脚都被胶带纸捆绑着的女人从车里一头栽出来。她一边在马路上滚动着身体,一边大声嘶喊着“救命”。 池清清大吃一惊:“天啊!这是什么情况?绑架吗?” 与此同时凌志车开始发动,车子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马路上疯狂驰行,显然开车的人想尽快逃离现场。目测从车里栽出来的女人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还有其他路人可以代为施以援手,雷霆不假思索地一踩油门直接追着凌志车而去。 一边追逐着凌志车,雷霆一边戴上耳机联系总部。报上自己的警号,交代自己的追踪行动,请求警力支援。 凌志车在前头开得像疯了一样快,雷霆也不得不把汽车当成飞机开,尽最大努力想要拦截那辆车。池清清下意识地紧了紧安全带,再用手抓牢车门上方的安全扶手,被动体验着这一场惊魂时速。 凌志车在闹市街头玩命似的横冲直撞,惊险万分。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开出几条街后,前面就有了前来增援的警车设下的拦截路障。眼看这一关过不了,凌志车紧急刹车,然后两个男青年一左一右分别从驾驶座和后车门下了车,兔子似的蹿进了附近一条小巷里。 雷霆立马也刹了车,他一边跳下车继续追赶,一边头也不回地丢给池清清一句话:“你留在车里等我。” 池清清只来得及趴在车窗大喊了一声:“你小心点啊!” 一群警察紧跟在雷霆身后跑进了小巷,几分钟后又有人跑出来,拉了警戒线不允许路人再接近小巷。池清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跳下车拦住一位警察询问。对方却什么都不肯透露,说警方办案详情无可奉告,客客气气地把她“赶”到警戒线外去了。 心急如焚地站在警戒线外等待时,池清清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雷霆打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这才想起他的手机还丢在车上呢。 正万分焦急着,池清清忽然在后续赶来增援的警察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马啸,她赶紧招手叫住他。 “马警官,马警官。” 发现是池清清站在警戒线外朝自己招手呼喊时,马啸颇感惊讶地走过去询问:“你怎么在这儿?是听到消息跑来看热闹的吗?” “不是,我和雷警官一起来的。他追着两个坏人进了小巷后就一直没出来,没出什么事吧?” 马啸一听就明白了,原来雷霆今晚打算请吃饭的人就是池清清,两个年轻人的关系看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今晚这顿饭,他还保证过除非发生需要全体出动的特大案件,否则他绝对不call雷霆来当值。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雷霆在去餐厅的半路上遇上了一桩突发大案,现在没法脱 身去和佳人共进晚餐了。 “池清清,你放心,雷霆没事。今晚他打算请你吃饭是吧?这顿饭已经吃不成了,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等他。” “马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 迟疑了一下后,马啸还是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池清清发生的事情。原来刚才那两名歹徒逃进小巷后,冲进一户人家持刀劫持了一对周姓老夫妇和他们年仅一岁的小孙子,现在正和警方负隅顽抗着。 池清清震惊极了:“不是吧?他们居然劫持了人质和警方对抗——那现在怎么办?” 马啸言简意赅地说:“先谈判,同时与特警队联系,请求他们派狙击手增援。如果谈判没有效果,就只能让狙击手行动。如果狙击手没法行动,就只能发动强攻。你赶紧回家去,别留在这里凑这份热闹。这局面还有得僵持呢,你不可能熬到半夜三更还不走吧?” 池清清明白了,把握手里的汽车钥匙交给马啸,说:“那我先走了,这是雷警官的车钥匙,请你转交给他。” 转身离开时,池清清很是费了一番劲。挤出了一身大汗才总算突破人群的重重包围。 虽然警方在街巷附近拉了警戒线,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出。但闻讯而来的人们,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在警戒线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劫持人质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以往只能电影电视中看到。现实生活中忽然出现了一桩,看热闹的人自然是蜂拥而至了。 这天晚上,在小巷上演的警匪对峙战,局面僵持了好久。 两名歹徒冲进的那户人家住着一栋平房,前面有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子。他们劫持人质后,先迫使紧追而来的雷霆与其他警察退出院子,再锁上院门,然后谨慎地躲进屋里不再露面。 从凌志车里逃出来的那个女人被送往医院后,警方第一时间找到她做笔录,想具体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并没有受伤,不过精神方面受到强烈刺激,做笔录期间还一直在发抖不已。 受害女性名叫郭丽娜,本市人,年纪三十八岁,职业是注册会计师,经济状况良好,平时外出有一辆凌志私家车代步。 这天傍晚,郭丽娜从一家商场购物出来后,直接上了停在路边的凌志车。她才刚坐进驾驶座,就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男青年也拉开车门上了车,分别坐在副驾驶及后排座位上。 郭丽娜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弄错人上错车了,惊讶地问:“你们干什么?” 两个男人都不吭声,而是表情凶狠地掏出了两把雪亮的匕首。意识到情况不妙,郭丽娜本能地想要拉开车门往外跑,却已经跑不掉了。两个男人一起抓住她,粗鲁地将她从驾驶座拉到了后排座位上。 郭丽娜当时苦苦求饶:“千万不要伤害我,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全部给你们。我钱包里有两千多块现金,这部苹果手机,还有我的戒指项链手表你们都可以拿走。只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 两名歹徒把郭丽娜从头到脚洗劫一空,却不肯就此放过她。还逼着她交代银-行-卡的密码,再开车去银行通过柜员机从卡里取出两万块现金。取了钱他们依然不肯放人,而是用胶带牢牢缠住她的手脚,把她控制在后座上。然后劫持着她一路驾车南行,准备出城。 郭丽娜知道自己如果被带出城肯定凶多吉少,路上一直哭泣求饶,不断强调自己是一位五岁幼儿的母亲,希望能打动两名歹徒的恻隐之心。但他们只是表情麻木地听着,完全无动于衷。 汽车在那个十字路口停住时,驾驶座上的那名歹徒因为不太熟悉凌志车的车况,不小心让车子熄了火。当他手忙脚乱地试图重新发动汽车时,又不小心误开了车门锁。郭丽娜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机打开车门跳下车求救,从而逃过一劫。 近两个月来,s市已经发生过两起类似的抢劫车辆案件,受害者都是独自驾驶豪车经济富裕的女性。不仅个人财物被完全洗劫一空,还惨遭歹徒轮-暴,然后被扔在荒野郊外不管了。 警方初步判定两起案件为同一犯罪团队所为,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负责侦破此案。郭丽娜显然是第三位受害者。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机智地把握机会逃出了车厢,还使得两名歹徒暴露了身份。 之前两名歹徒虽然犯下了两个案子,但是他们十分聪明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这一次事出突然,他们逃离凌志车时根本没有时间去清理痕迹。鉴证科通过在汽车方向盘上提取的指纹,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是来自g省同一乡镇的陆春江与王志龙。 陆春江三十六岁,王志龙三十五岁,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少年时期他们俩因为盗窃罪一起在少管所劳教了三年。成年后又因为盗窃与伤害罪入狱,坐了十五年的牢。今年七月两个人刚刚刑满释放,显然十几年的监狱生活并没有让他们迷途知返,而是依然不思悔改地重操旧业了。 对于这类屡教不改的“老油条”,劫持人质意味着他们将负隅顽抗到底, 谈判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谈判专家赶到后,虽然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说服歹徒投降,但是他们不肯束手就擒。 事实上,对于谈判专家的反复劝说,主犯陆春江梗着脖子就一句话:“你别他妈废话了。老子已经进去过两次,不可能再进去坐牢。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的条件,老子宁愿拉上几个垫背的死在这里。” 谈判不起作用,公安局几位领导在紧急会议上研讨一番后,都认同由狙击手开枪击毙嫌犯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两名嫌犯非常狡猾,躲进民宅后门窗紧闭,窗帘低垂,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狙击手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 池清清回到住所时,吴悠正在家里开着电视机看劫持人质事件的新闻直播。一见她回来了,她就心知肚明地问:“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雷霆是不是接到立即归队的通知,临时取消了和你的饭局呀?” “是啊,取消了。不过他并不是接到了归队通知,而是我们在去餐厅的路上正好遇上那两名歹徒。他当场就飞车追贼,让我也跟着体验了一把生死时速。” “哇哦,我只是在家看现场直播,你却亲身经历了飞车追贼的过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超刺激啊!” “是啊,超刺激。汽车开得像飞机一样快,我的小心脏都差点没hold住蹦出来了。” “这么刺激的事还是看看电影感受一下就行了,如果来真的,普通人估计没几个能hold得住。来,坐下来一块看直播吧。” 池清清在沙发上坐下来,和吴悠一块看起了现场直播。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就站在小巷口向观众报道此事,有关劫匪的信息他们并不清楚,所以着重报道了被劫持的人质。据记者讲述,两位老人就住在事发的正阳巷9号。当时他们正推着孩子出门散步,结果门才刚一打开,劫匪就挥舞着刀子冲进屋,劫持他们仨与警方展开对抗。 看着看着,池清清果断地站起来说:“不看了,累了,上床睡觉去。” 吴悠难以置信:“不是吧?八点不到你就要上床睡觉?虽然你平时也是从不熬夜的好孩子,十点以前就会上床睡觉,但今天也未免睡得太早了吧?” “连着加了三天班累了,现在迫切需要补觉。” “可是你晚饭都还没吃吧?” “回来路上买了一个面包吃,将就着打发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洗澡,然后睡觉。” 在卫生间用最快速度冲了一个热 水澡后,池清清就直接进了卧室睡觉——名义上是睡觉,实际上,她想试试看能不能人为炮制一场灵魂出窍的附身行动。 在此之前,池清清只尝试过操控灵魂附身的对象,至于灵魂能在什么时候脱窍而出她从没试图控制过。这一晚,她躺上床闭上眼睛试图入睡时,在心底反复默念着自己的打算:老天爷,跟你商量一下啊!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让我的灵魂附到正阳巷9号的任何一种动物身上去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挑剔,只要让我出现在人质劫持现场就行。 第36章 城 当晚,池清清成功地按照预期设想上演了一出魂游记。当她重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的灵魂附上了一只壁虎,正爬行在床头柜背面的光滑墙壁上。从柜子后面探出头,就能看见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那是一个面积大约十五平方米的卧室,两名歹徒劫就持着周姓老夫妇和小男孩躲在这里。周大爷和周大妈都被捆住了手脚,蒙住了眼睛,蹲坐在衣柜面前。年仅一岁的周宝宝坐在他们身边的一辆儿童推车里,双手玩着一个拨浪鼓。不谙世事的稚嫩面孔还时不时看着两名歹徒咧唇一笑,笑得无比天真与单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陆春江与王志龙则分别占据在窗户一旁,隔着窗帘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外面的情况。窗外不时传来谈判专家的声音,请求他们先把小男孩放出来。 周大妈也在一旁呜呜哭着说:“求求你们,放了我小孙子吧。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别伤害他。” 王志龙尚有几分人性残存,开口说:“春江,要不就放了这个小孩吧,反正我们还有两个老的扣在手里当人质。” “不行,这两个老家伙都已经老得半截子入土了,死了活着没太大区别。还就得要有这种嫩生生的瓜娃子捏在咱们手里,咱们才有资本和警方谈判。” “池壁虎”听得暗中直摇头:这个什么春江真是没人性啊!连小孩都不肯放过。 陆春江这么一说,王志龙也就不再坚持,两个开始商量起来要怎么摆脱眼前的这一困境。在他们的谈话声中,“池壁虎”忽然发现床头柜上搁着一只正在充电的手机,看外表似乎是老年人专用的智能机,顿时眼睛一亮。 “池壁虎”行动敏捷又无声地爬到手机旁。看了一眼窗户前背对着自己的两名歹徒,她抬起一只前足试着去触屏,发现这款手机果然是老年人专用的,屏幕只需轻轻滑动就能解锁。悄悄解了锁后,她就暗中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轻按0字键的时候,有一只蚊子正好飞过床头柜上方。“池壁虎”一眼瞥见,不由自主地就分了心。长而灵活的舌头瞬间像箭一样弹出去,卷进蚊子后迅速收回咽下,遵循动物本能地完成了一次捕食任务。 把蚊子吞进了肚子里,“池壁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吃了什么东西。有心想要吐出来也不能够了,而且壁虎的身体热情欢迎这一美食。她只能暗中苦笑:好吧,平时经常被蚊子吸我的血,这回总算也让我报了一次仇。 “池壁虎”偷偷接通了110报警电话。虽然她没办法直接和接警台的人通话,但是床那边陆春江与王志龙的声音却能传过来。她希望接线生能机灵一点,聪明一点,听出这个背景声不对劲。 第一个接线生显然不够机灵聪明,喂了几声没人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池壁虎”不得不再次拨打了一遍110。这回电话接通时周宝宝正好哭了起来,他可能不想继续坐在推车里,想要出来玩。平时这个时候,爷爷奶奶正推着他在外头散步呢。 虽然打来的报警电话没人说话,但小孩的哭声引起了接线生的注意。他怀疑是否孩子单独在家出了意外,于是查了一下来电号码。当发现机主居然就是眼下全城关注的那起人质劫持案中的人质时,接线生马上通知了相关办案人员,并将保持的通话内容同步传达给了他们,还特意调大了音量。 那时候,吴局长正亲临现场主持大局,刑侦总队的魏队和手下几名精英骨干们也都在场。在谈判无法和平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他们都认同接下来只能动用武力强攻了。 雷霆虽然是新人一枚,但因为追捕两名歹徒时是他打前锋,所以他也有资格与一帮前辈们聚在一起商量行动计划。对于强攻行动,他深表担忧:“强攻的话人质很容易受伤,尤其是还有一个才刚满一岁毫无抵抗防御能力的小孩。” 吴局叹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强攻。要不再观察一下看吧。” 武力解救要如何避免人质伤亡是一大难题,因为歹徒躲在屋里,警方对于屋中的情形一无所知,贸然闯入极有可能是玉石俱焚的结局。大家正苦于这一难题无解之际,110接警台转来的同步通话内容让他们为之精神一振。 从通话内容中,警方可以判断出这个电话就是从劫持现场打出来的,初步推断是人质趁歹徒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拨打了报警电话。虽然人质不能直接求救,但是却通过这种办法让警方即时掌握了歹徒的想法以及行动。 陆春江与王志龙站在窗前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形一边商量对策时,浑然不觉身后一步之遥处,居然有一只会打电话报警的“池壁虎”悄悄拨通了110——打死他们都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壁虎。 对于今晚搞成这种局面,陆春江大动肝火地臭骂了王志龙一顿。责怪他不小心打开了车门锁,以致于让郭丽娜乘机逃脱,还害得他们也暴露了身份。 王志龙承认自己犯下大错,悔不当初地说:“早知道会 弄成这样,当初取光了□□里的钱就直接把那娘们拍晕扔下车。那样咱们拿着两万多块钱可以快活好一阵,而不是被警察困在这里出不去。” “是啊,进了这屋子,想要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敢打赌,这时候外头一定埋伏着狙击手,只要咱俩一露面,肯定会被一枪爆头。” “春江,那怎么办啊?虽然咱们现在有人质在手,警方不敢冲进来抓人。但他们也不可能会跟咱们在这里耗上一辈子吧?” “当然不可能,咱们如果一直躲着不出去,他们肯定会强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撤。” “怎么撤啊?你都说了外头一定有狙击手,只要咱俩一出屋就直接被撂倒。” “虽然警方有狙击手,但是咱们有人质啊!只要有人质在手,就还是有办法撤。咱们可以要求警方先撤走所有警察,再提供一辆加满油的防弹车让咱们跑路。走出屋子时咱们抱上小孩用毯子遮住上半身往外走。狙击手看不到人是不敢乱开枪的,万一打中小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只要上了车,咱们就安全了。” “春江,还是你有办法,那咱们什么撤?” “先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咱们先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轮流眯上一两个钟头养足精神,熬到后半夜等那帮警察都疲倦了,咱们就开始撤。” 一边旁听着两名歹徒商量的撤退计划,吴局一边对魏队说:“这个陆春江的算盘倒是打得真精,好在人质够机灵,偷着打出这通报警电话,让我们知道了他的小算盘。赶紧想对策吧。” 魏队和几名骨干精英低声商量对策时,电话中两名歹徒的对话还在进行中。陆春江应该是感觉饿了,让王志龙去厨房找找有什么吃的东西,王志龙则直接问起了周大妈。 “喂,老太婆,你家有什么吃的?” 周大妈战战兢兢地说:“晚饭已经吃过了,饭菜都没了。如果你要吃东西,就只能下面条了。” “春江,要不先松了这老太婆的绑,让她去给咱们下两碗面条。” 陆春江想也不想地就否了:“不行,松开人质就解放了她的双手双脚和双眼,等于给她机会反抗——刚才那个娘们要是眼睛被蒙住了,百分百找不到机会逃脱。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没学乖吗?你自己去厨房动手下两碗面吧,我留在屋里看着他们。” 王志龙言听计从地去了厨房,电话里传来开房门的声音,以及脚步走远的声音。与 此同时,周宝宝又哭了,陆春平骂人的声音也恶狠狠地传来。 “死老太婆,你乱动什么动,给我老老实实蹲着。听见没有?” “可是孩子又哭了,他可能是饿了,你们给他喂点奶行吗?奶瓶和奶粉都放在餐厅的柜子上,饮水机也在那里,烧开水泡一下就行了。” “饿了就饿了,我还饿着呢,还要冲奶粉喂他吃奶,你当我是保姆呢。” “求求你了,如果他吃不到奶就会一直哭,你也会心烦的。要不,推车后面的袋子里有个装着鲜榨橙汁的奶瓶,你给他喝点果汁也行啊!” 这个折中的方案陆春江没有再拒绝,可能他也确实嫌哭声烦人。话筒里传来他咚咚咚走出几步的声音,然后是翻东西的声音,很快孩子的哭声就停住了,显然已经喝起了果汁。 周宝宝安静下来后,陆春江的脚步声重新开始移动,先是几记脚步声响,紧接着发出椅子咯吱一下的响声,似乎是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接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是不停地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雷霆迅速判断出那是竹藤摇椅的声音,“我家阳台上就有一张这样的摇椅,人坐上去摇动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顿了顿后,雷霆又说:“王志龙现在去了厨房,陆春江又坐在摇椅上。听他刚才的脚步声,椅子与人质应该有几步远的距离。如果咱们能知道摇椅在哪个房间,立刻发动强攻,应该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吴局听得眼睛一亮:“嗯,此计可行。” 第37章 城 魏队马上把周宝宝的父母叫过来询问,他们家是不是有张摇椅,摆放在哪个房间。 这对年轻小夫妇已经因为父母儿子的同时遇险哭得双眼红肿。他们都是上班族,工作非常忙,还经常要加班,所以小孩总是交给父母帮忙照顾。谁也想不到这天居然会祸从天降。 小周最初不能理解警方的问题:“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问我家有没有摇椅,摇椅难道可以解决我爸妈儿子被劫持的问题吗?” “没错,我们问这个就是想要解决人质被劫持的问题。现在没时间解释,你赶紧告诉我有没有,还有它的具体位置。” 小周一听不敢再打岔,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他父母卧室里就放着一张摇椅。那间卧室的窗口就正对前院,而那张摇椅就摆在窗前。他还在平面图上确切指出了那个位置。 通过平面图以及小周描述的家俱摆放位置,警方判断出摇椅现在的位置应该与原来的位置区别不大,顶多就是拉到了窗户的左边,如果还直接坐在窗前未免太危险,只会成为狙击手的活靶子。窗户右边有床头柜,椅子拉不过去。而进门处又有一组衣柜,没有多余空间摆放那张摇椅。根据之前的脚步声判断,人质应该就都蹲坐在衣柜前的一线空地上,与摇椅有几步远的距离。 电话里,摇椅一直在摇动着,显然陆春江一直没有离开过椅子。王志龙也一直没有进屋,如此大好时机,吴局长果断地下达强攻命令:“开始行动。” 行动分为两组分头进行,两组特警队负责执行这次强攻任务。 他们避开了前院的院门,选择从屋子左侧先爬上平房的房顶,再避开门窗等观察口悄然降落在院中。一组奉命从卧室的窗口处破窗而入,负责拿下坐在窗户旁观察的陆春江;另一组则直接从房门破门而入,一进门就是厨房,正好擒住还在煮面的王志龙。 这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训练有素的特警短短两三秒钟内就破窗破门,闪电般攻进了室内。 王志龙都没醒过神来就已经沦为俘虏,陆春江还困兽犹斗了那么一下下,想扑过去抓人质,但是一名特警一记飞腿就把他踢翻在地,迅速制服了他。 整个行动在三十秒内宣布圆满完成。 这场人质拯救行动的圆满完成,吴局一开始认为人质居功至伟。 在吴局看来,两名人质身处险境而处变不惊,在歹徒捆绑蒙眼的完全控制下,还能伺机利用手机偷 偷打出报警电话,让警方得以掌握屋内的情形而选择最佳时机发动强攻。如果没有这样的“里应外合”,这个危机绝对无法解决得这么漂亮。 可是周老夫妇却矢口否认是他们打的报警电话,均表示对此一无所知。而警方发现床头柜上的那具仍旧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也被搁置在远离他们的位置。 卧室近门处是一个大衣柜,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床另一侧是摇椅和窗户。周老夫妇和小孙子都呆在衣柜前,而手机却放在靠窗的那个床头柜上,距离他们足有三四米远。别说他们的手没那么长,就算有也被反绑在身后了。 发现不可能是人质拨打的110后,吴局和魏队都深感意外。那么到底是谁打的报警电话?屋里只有人质和劫匪,如果不是人质,那就只能是劫匪了。 马啸猜测:“会不会是陆春江想要顽抗到底,但是王志龙却不想搏命,所以悄悄背着他打了110?” 吴局和魏队都觉得有这个可能,交代负责劫车案的专案组组长、二支队队长老邱好好审问一下王志龙。如果真是他做出这样弃暗投明的举动,那么将来在量刑时可以酌情减刑。 可是王志龙在接受审讯时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一脸绝望沮丧的木然神情。最后终于开口了,就是一句沮丧无比的话语:“我知道这回犯的事大了,肯定要把牢底坐穿,你们不如干脆给我一枪让我死个痛快吧。” 王志龙这种消极认命的表现,绝对不像是打过报警电话想要积极配合警方求轻判的样子。而陆春江就更不用说了,落网后他对于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还满不在乎地说:“别问我为啥要去抢劫,老子别没的挣钱本事,不抢怎么来钱?而且抢女人的钱不但容易,还能财色兼收,每次干上一票就能快活好一阵。” “你就一点也不考虑如果被抓了,将要面对怎样的法律后果吗?” 陆春江冷笑了一下:“我想那么多干吗?今朝有酒今朝醉。总之今天算我倒霉,又栽在你们警察手里。要我说你们也别审了,直接把我毙了吧。老子无所谓,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两场审讯后,两名歹徒也被确认不可能会是瞒着对方私自与警方联络的人。那么问题来了,利用床头柜上那部手机拨打110报警电话的人究竟是谁?屋子里可是再没有其他人了,除非空气里藏着一个透明人。 警方对这一神秘现象百思不得其解时,雷霆却有所触动地想起了池清清。当天 太晚了不方便吵醒她,次日一早他就按捺不住地给池清清打了电话。向她求证昨晚她是否魂游去了周家,并暗中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时候,池清清正在赶去上班的路上,她笑盈盈地不答反问:“雷警官,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打的电话呢?” “因为你有附身技能,灵魂可以附上动物的身体。如果昨晚你附身上了案发现场的某种小动物,那么那通报警电话就很好解释了。否则,就是除了你这一类的奇人外,这个世界上还有透明人的存在。” 池清清含笑承认:“没错,那个电话就是我打的。昨晚我的灵魂附上了周家的一只壁虎,并利用床头柜上那只正在充电的手机打了110。” “果然是你。池清清你简直就是神奇女侠啊!看来你的附身技能适用于很多动物,除了狗、鸟和壁虎外,你还附身过其他什么动物吗?” 如果是别人问这类问题,池清清会懒得回答。但是雷霆就不同了,她如实相告:“悄悄告诉你,你不许笑哦!我还曾经附身过苍蝇、蟑螂和老鼠,经历都超级心塞与悲催,所以我连提都不想提。” 雷霆骇笑:“啊,你居然还附身过害虫啊!我还以为你的附身技能一直都在和萌物打交道。” “对了,说起萌物,我有一回附上过一位超级萌物的身体,就是国宝大熊猫。我腻害吧?” “不是吧?你还客串过一回大熊猫享受国宝待遇。我能说羡慕嫉妒恨吗?” “不用羡慕嫉妒恨,要知道当国宝其实也没啥好的。竹子超难吃,而且看上去萌萌哒的滚滚们居然是边吃边拉的货。你一定想不到它们是这样不讲卫生的国宝吧。” “好吧,我得承认你刷新了我对国宝的认知。” 说笑一番后,雷霆又想起来询问:“池清清,以前你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附身技能,只是随机魂游出现在不同地点。昨晚怎么就去了人质劫持现场呢?难道,你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想要变成什么,想要出现在哪里了吗?” “嗯,有点吧。因为每次的魂游附身现象都是在入睡后发生,如果在入睡前反复自我暗示与催眠,提供一个想要附身的目标,就能实现计划。至少目前为止,我的几次实验都成功了。” “哇哦,池清清,你的附身技能越发炫酷了。如果我们局长知道是你打的那个电话,他一定会把你特招到公安局来的。” “那你千万别告诉他,对于公安局的 工作我一百个不感兴趣,就让我继续低调地当我的神奇女侠吧。” “ok,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另外,昨晚没请你吃成饭,今晚改请的话你有空吗?神奇女侠,跪求赏脸。” 池清清笑吟吟地点了头:“嗯……看在你跪求的份上……好吧,准了,今晚本宫和你一起用膳。” 虽然池清清特别交代雷霆,千万不要透露是她化身壁虎潜入人质劫持现场拨打的报警电话。但鉴证科的痕迹鉴定专家仔细检查了那部手机,发现手机上除了机主周大爷本人的指纹外,还有壁虎的角化层表皮细胞。 对于这一结果技术人员并不太在意,只是认为当晚有只壁虎曾经爬过这只手机。在那类老旧平房里有壁虎出没很正常,像这种以为蚊、蝇、飞蛾为食物的小动物有益无害,一般户主都不会伤害它们,尤其是老年人。 不过,当魏队收到这份鉴定报告后,得知手机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却有壁虎出现过的痕迹时,身为警务人员的敏锐性,让他本能地联想起了池清清。 虽然从没和池清清打过交道,但是魏队对于她的附身技能还是有所了解。也很清楚她利用这一神奇本领,先后协助警方破了三桩命案——帝景苑杀人案、凯旋门ktv毒杀案以及四季花城杀夫案。关于她的那些具体协助过程,马啸和雷霆每次都会单独做一份绝密报告上呈吴局和魏队。 魏队不相信壁虎在手机上留下痕迹只是一种巧合,因为池清清拥有的炫酷附身技能,让她的灵魂可以附上动物的身体。是否昨晚她附身上了案发现场的一只壁虎,并拨打了那通报警电话呢? 虽然有此猜测,但是魏队还是有些拿不稳。毕竟在此之前,池清清的附身技能仅限于在犬类身上发挥作用,而这回手机上留下的动物痕迹却属于壁虎。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只有她在场是最合理的解释。 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测,魏队一个电话召来了马啸和雷霆。 把鉴证科的痕迹鉴定报告交给两位部下过目后,魏队开门见山地问:“那个有神奇异能的女孩池清清,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的灵魂附身壁虎后,在现场打了那通报警电话?” 马啸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同样有些拿不准:“可是池清清以前附身的动物都是狗,从没附身过壁虎呢。对了小雷你和她熟,知道不知道她的附身技能是否适应于其他动物?” 雷霆答应了池清清为她保密,此刻只能装糊涂:“这个……我不知 道呢。应该不行吧,毕竟之前她附身的对象都是狗。”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魏队却注意到了一件事,他兴致勃勃地问:“怎么小雷你和池清清很熟吗?” 雷霆还没来得及回答,马啸已经开了口:“魏队,昨晚雷霆开车追那两名歹徒时,池清清也在车上——他俩本来要一块去吃晚饭的,结果被这桩案子搅黄了。” 魏队一听笑容更深了:“哦,小雷你昨晚要和池清清一块吃晚饭。你们俩什么关系呀?该不是搞上对象了吧?” 雷霆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没有,我们目前还是普通朋友。” 马啸在一旁笑道:“目前还是普通朋友,不代表以后也是普通朋友。你来刑警队几个月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请女孩子吃饭,这待遇绝对非同一般啊!” 魏队深以为然,半开玩笑并认真地说:“小雷,如果你对人家女孩子有好感,就铆足了劲去追吧。我得说,我很欢迎像池清清这样有特殊技能的人成为未来的警察家属。对了,你昨晚欠了她一顿饭,今晚应该要补偿她吧?” “当然,事实上我已经约了她今晚一起吃饭。” “很好,你在饭桌上问问她,看她昨晚是否魂游成了壁虎。我还是觉得她在现场的可能性很大。” 魏队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变,马啸忽然有所触动:“如果真是池清清附身壁虎出现在现场,那么她显然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魂游地点了。在此之前,她每次都是被动出现附身现象,昨晚却很明显不是。” 魏队听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池清清现在的魂游可以想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出现在什么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项附身技能可就大有用处了。” “是啊,魏队,如果池清清已经完全掌控了这项特殊技能,那你一定不仅仅只希望她成为警察家属,应该更希望她成为警队的一分子吧?” “那是肯定的。小雷,今晚你和池清清一起吃饭时,好好问一问她是否与昨晚发生的事有关。如果有,明天我和吴局就亲自登门去拜访她。” 雷霆心底虽然暗暗叫苦,表面上还是要点头答应:“好的,魏队,我知道了。” 这天来到广告公司打卡上班后,池清清的心情一直非常好。昨晚虽然临时被雷霆放了鸽子没吃成饭,但是今天他又来“跪求赏脸”了,这让她在工作过程中唇角始终愉悦地噙着一抹笑。 下午的时候,项目总监 从办公室走出来交给池清清一项任务,让她去恒丰地产送一份文件。她有些想不通:“总监,不是我想偷懒。只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需要人跑来跑去送文件吗?直接电邮发过去不行吗?” “吴副总说,我们昨天交给他的那份广告创意效果图被他不小心弄丢了。如果发电邮的话,他们公司没有专业的广告打印机。普通打印机打印出来清晰度和色彩都不够,不方便他上呈给董事长过目。所以,你就跑一趟吧。” 池清清不知道,吴楚东不仅打来电话要求项目总监派人广告创意效果图,还有意无意地强调:“对了,那天在你们会议室不是有个女孩进来送过文件嘛,就派她来吧。” 顶目总监不疑有他地一口就答应了:“哦,您说池清清是吧?行,我马上叫她带上文件走一趟。” 池清清就这样被项目总监打发去了恒丰地产集团。 一开始,池清清还以为自己只要要把文件放在前台就能走人。谁知前台一听她报出身份后,直接说:“吴副总交代过,请你直接把东西送去他的办公室。”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想和吴楚东打交道,但是职责在身,池清清还是只能敲开他的办公室大门,堆出一脸礼貌的微笑表达问候。 “您好,吴副总。我们项目总监让我把这份文件给您送过来。” “哦,谢谢你。麻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来,坐下喝点东西再走吧。” 吴楚东昨天在广告公司露面时,表现得十分高冷面瘫。不过今天面对池清清时,他却笑得非常暖男,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 不过,无论吴楚东是高冷冻人,还是温暖动人,对于池清清来说他都是有害物种,需要警惕小心地与之保持距离。所以她并不落座,而是客客气气地谢绝了。 “不用了,吴副总,您的工作一定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不打扰,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你坐吧,别客气。想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一位地产集团的堂堂副总表现得如此礼贤下士,池清清倒也不好执意甩手走人。毕竟他是广告公司的重要客户,作为广告公司的员工,她不能在他面前太失礼,只得勉强一笑坐下了。 “红茶吧,谢谢。” 秘书送上两杯红茶后,吴楚东一派斯文和气地和池清清聊起了天。问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哪所大学毕业?得知她是s大的毕业生时,他表现得很惊喜。 “我也是s大毕业的,原来你是我学妹呀!你的微信号是什么?我加你为好友吧。” 池清清没想到吴楚东居然也是s大的毕业生,而且还主动要添加她为微信好友。她虽然一百个不想加他,但情面上却不过,只得姑且拿出手机扫描了他的二维码名片。 成功加上好友后,吴楚东笑眯眯地对池清清发出邀请。 “学妹,难得今天有缘遇上,晚上我请你吃饭。下班后有空吧?” 池清清怔了一下,因为吴楚东的邀请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而他的热情相待也开始引起了她的怀疑。毕竟,昨天他在广告公司的表现高冷得几乎能冻伤人。 她下意识地思忖着:这是虾米情况啊?他居然对我这么热情有加。是我想多了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想撩我呀!天啊!难道我是他喜欢的类型?哦,我可不想陪他copy五十度灰——哪怕他再帅再有钱也不行。 “不好意思,吴副总,今天下班后我已经约了人。” 池清清的果断拒绝,吴楚东还以为她只是在假意客气。要知道以他高富帅的身份,在女孩子面前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尤其是当他对异性发出邀请时,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拒绝过他。 “约了人可以推掉嘛!我带你去私人会所吃饭,所有食材都全部从国外空运进口。我们还可以一边泡着温泉,一边享用1982年的。” 虽然吴楚东的邀请十分诱人,但池清清拒绝的决心却更加坚定。因为她深信一件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还是一个性虐爱好者的大献殷勤,更是绝对不能接受。 “对不起吴副总,我真没时间。坐了这么久,我该回广告公司上班去了。谢谢你的红茶,再见。” 再次婉拒了吴楚东的邀请后,池清清径自站起来拉开房门走了。他意想不到地呆在沙发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要说池清清其实并不是吴楚东中意的类型,她喜欢穿纯色的衣裳,喜欢留乌黑的直发,是清纯可爱的邻家女孩型。像这类文艺小清新范儿的mm从来都不是他的菜,他一直偏爱那类性感美艳型的风情大美女。他之所以有意接近她,纯粹是因为她和雷霆的关系。 吴楚东知道,如果想要弄清楚自己那一晚的行为到底是怎么被别人发现的,就只有找雷霆要答案。可是雷霆绝对不会告诉他,但如果他和池清清的关系密切起来,就能通过她去向雷霆刺探消息。 可是吴楚东想不到,他今天居然没能搞定池清清。原本他还以为只要自己勾勾小手指头,这个女孩子就一定会像其他女孩那样唯恐求之不得地赶紧贴上来。一直以来,他英俊的容貌,富有的家世,都让他在异性圈里如鱼得水。这还是头一回,一个女孩对于他的邀请居然无动于衷地拒绝了。 呆了半天后,吴楚东自以为想出了原因:池清清看来应该是那个警察的女朋友,而且对他的忠诚度还很高,所以她拒绝了我的单独邀请。好吧,必须承认,冲着那个警察的颜值,的确能够俘虏一位如此死忠脑残粉的女朋友了。 向晚的黄昏,夕阳婉约的鹅黄色铺满天地间。桂花清幽又馥郁的暗香,随着清风浓一阵淡一阵地飘来荡去。 雷霆第二次在广告公司楼下接到了池清清。她穿着一袭白色衣裙,宽大的裙摆如雪雾飞扬。漂亮柔顺的及肩发松松挽起一半在脑后,粉白柔润的面孔似一朵初开的水莲花。 树阴下,风一阵阵地吹,桂子香时浓时淡,她含笑的声音仿佛也染了香:“雷警官,今晚这顿饭应该不会再改期,我一定能吃得上吧?” “保证没问题,我想我们今晚再在半路上遇上突发大案的概率应该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低。” 一边说,雷霆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池清清像一朵白云般飘进去。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她想起来笑盈盈地告诉他:“你知道今天还有谁要请我吃晚饭吗?” “谁呀?” “就是上回我附身你家鹦鹉小东西时,看见的那场s-m大戏中的男主角。” 雷霆意想不到地一怔:“什么?那个吴楚东,你怎么会认识了他?” 那天晚上,雷霆以警察的身份查看过吴楚东的身份证,所以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吴楚东吗?我都不知道呢,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广告公司的一位大客户,也是恒丰地产集团的太子爷。话说如果要拍中国版五十度灰,他绝对可以胜任剧中的霸道总裁一角,各方面的条件都堪称标配呀!” 雷霆本能地警惕起来:“他是你们公司客户,你到广告公司上班也没几天,应该也没和他见过几次面吧?他怎么就要请你吃饭,真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不管他居心良不良,反正我没答应,直接就一口拒绝了。我可没兴趣陪他玩s-m,哪怕他给我一个亿也不干——我怕有命赚没命花。” 雷霆十分认同地点头:“是啊,性虐恋虽 然与*不是一码事,一般是参与者双方自愿且保证安全前提下的行为,但是风险系数还是很高,有时可能会失手造成参与者重伤或死亡。甚至有些施虐癖还会发展成极端色-情杀人狂,为了获取最大的性满足而残忍杀害女性。” 池清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听起来都超可怕。你觉得吴楚东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我不熟悉他的为人,不能轻易下定论。不过,至少那晚我在他家查看情况时,他和女伴之间发生的应该是有安全保障的理智行为。因为他女伴当时表现得很淡定,没有任何紧张害怕的神色。” “如果两个人你情我愿就没啥好说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这种性虐恋挺变态的。” 雷霆载着池清清一路顺利地抵达了绿岛咖啡厅。他们在订好的一处临窗位置入座,要了两份牛排套餐和几样甜点后,就一边吃一边聊起来。 雷霆把魏队交代的“任务”告诉了池清清,她听得苦笑不已:“居然还是被他猜到是我了。而且他也果真像你说的一样,想把我发展成警队的一分子。不要哇,我可不想去当警察,干这一行每天都要接触黑暗面,压力太大了。你回去后告诉你们队长昨晚的事与我无关,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 “我知道,所以之前他们问我时我都一再否认是你。虽然在领导面前说谎压力山大,但是我会挺住的。” “太好了,就知道信任你准没错。” 雷霆下意识地微笑:“谢谢你的信任。” 顿了顿后,他又问:“池清清,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我?我们其实也就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池清清看着雷霆嫣然一笑:“嗯……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我的直觉就是告诉我你值得信任。” 吃完晚饭后才七点多钟,雷霆不想这么早就结束与池清清的相处,试探地询问她是否愿意去看电影。她正中下怀地嫣然一笑:“好啊!” 来到电影院后,院线中正在上映的几部故事片对他们俩其实都缺乏吸引力。尤其其中一部国产粉丝电影雷霆特别不感兴趣,但是他怕池清清喜欢,便问她要不要看。 “我才不看这种粉丝电影呢。你知道网上怎么评价这种电影的吗?有网友说每一场粉丝电影上映,都是一次全国脑残人口大普查。我可不想加入脑残的队伍。” 雷霆笑了:“好吧,我也不想,那要 第38章 城 次日清晨,雷霆赶去刑警队上班时,在大门口正好遇上了魏队。 一看到雷霆,魏队就关切地询问起了交给他的任务是否完成。而他按照与池清清的约定,全盘否定了队长的猜测。 “魏队,池清清说她那晚并没有出现人质劫持现场,看来应该不是她。”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她,那么那个报警电话是谁打的,难道是鬼吗?” “这个……只有天知道了。” 雷霆毕竟年轻,说谎经验不够,虽然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神色自若,但是魏队一双锐眼还是可以看出他有所隐瞒。不过,思索片刻后,魏队决定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笑眯眯地问起了雷霆另一件事。 “小雷,昨晚你请池清清吃晚饭吃得怎么样啊?” 这个话题,让雷霆的脸上情不自禁就绽开了笑容,甚至连声音都蕴满了笑意。 “挺好的,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还一起去看了电影。” 魏队听出了苗头:“又吃饭又看电影,这好像是约会的内容吧。小雷,你是不是已经把池清清给俘虏了?” 雷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了:“是的,魏队,她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是吗?太好了!还是那句话,我很欢迎像池清清这样的未来警嫂。” 魏队猜出池清清或许是不愿被别人知道她已经能够基本掌控附身技能的秘密,所以让雷霆帮她隐瞒。他想,如果她的个人意愿是要将保密进行到底,那么他再怎么穷追猛打去逼问也没有用,反而还会引起她的反感。没关系,她不想承认就算了。就算她不愿成为警方的一分子,只要她像以前那样继续当警方的协助者就行。 而池清清此时此刻的那个警察女友的新身份,让魏队更加相信她的立场不会改变。 虽然池清清和雷霆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她见他的时间并不比以前多多少。 因为雷霆特殊的工作性质,令他不能像其他普通职业的男人那样有大把时间可以陪女朋友。没案子的时候还好一点,如果有案子的话,忙起来可能好几天都看不到人影。 目前,雷霆正在参与一桩特大盗车案的侦查工作。 一周前,华荣路一带有两辆汽车在凌晨时分被盗。失主报警后,经办此案的华荣派出所通过了解案情发现,其中一辆被盗的丰田车上安装了gps定位系统。通过gps追踪, 警方又发现该车的gps信号在凌晨五时后出现在东城区的光明新村。不过,办案警察带领失主赶到现场后,发现该车已换成套牌,而在现场蹲点时并未发现盗车嫌疑人露面。 鉴证科奉命对失车进行详细勘查,在车上提取到相关痕迹物证。经比对发现一位二十八岁的本地男子关育林有重大作案嫌疑。而通过调取现场周边的监控录像,警方发现关育林曾经驾驶过一辆东风风行面包车。进行视频追踪后,警方确定了这辆面包车就是盗车犯的作案工具,登记车主为四十岁的本地男子冯健海。初步估计该盗车团伙至少三人以上。 在侦查过程中,负责管理另一街区的龙津派出所也接到一位车主报案称小车在夜间被盗。而一番调查后,有证据证明这起汽车失窃案也与关育林、冯健海一伙人有关。 案件进一步明朗化,一个盗车团伙浮出水面。s市公安局十分重视这桩案子,特意抽调一批刑警与华荣派出所、龙津派出所的民警们组成了“盗窃汽车系列案”专案组。专案组很是下了一番力气,终于摸清了这一盗窃团伙的底细。 这天上午,专案组分成三组警力,分别赶赴多个抓捕点同时展开抓,并顺利抓获了六名涉案嫌犯。经审讯,以冯健海为头目的盗车嫌疑人均对他们多次实施盗车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据团伙成员交代,他们主要作案时间为凌晨,作案人员二至四人,驾驶作案车辆寻找目标。只要一发现停在路边无人看管的小汽车车后,就由一人使用撬锁工具或解码器开锁实施盗窃,其余人望风。被盗车辆一旦撬开,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假-车-牌换上,再迅速驶离现场。赃车会先开到偏僻的围村放置两三天,其间他们会联系相邻的n市收赃者销赃。一般收赃者会以每辆7000元—9000元不等的价格收购赃车,再改头换面重新卖出去。 问出那位收赃者的姓名地址后,雷霆还要和马啸去n市跑一趟,进行追逃追赃的后续工作。他在出发前给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这两天自己要出差。 “这几天都没空见你,等我出差回来后就可以连休两天。到时候再好好陪陪你啊!” 雷霆打来电话时,池清清正一边伏案工作,一边抽空在电脑上和吴悠聊天。和他通完话后,她给好朋友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亲,我的警察男盆友果然是上交给国家了!他这几天都忙得没空找我,今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还以为是要约我见面呢,谁知居然是告诉我他要出差去外地抓 嫌犯。空欢喜一场。” “警察这份职业就这样了,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和警察谈恋爱一定要内心非常强大,要耐得寂寞才行。我妈妈一位同学就嫁了警察,据她说小区的邻居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离了婚一个人过呢。因为她老公经常早出晚归,邻居们压根就见不着他的面。” 池清清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以后我要经常和国家抢男人了。” “显然如此,就像我要经常和手术室抢男人一样。” “是哦,你男人的工作性质其实也和警察差不多,同样是要随传随到的。下了班也可能随时因为紧急事件被call回医院加班上手术台。” “是啊,常征也经常放我的鸽子。不过看在他是救死扶伤的份上,我都忍了。” “那看在我男人是在惩恶扬善锄暴安良的份上,我也必须要忍啊!” “嗯,一起忍吧。谁让咱们看上他们了呢。而且我男人虽然忙归忙,但该浪漫的时候还是很浪漫的,而且超级贴心。像今天早晨我在手机跟他抱怨长口腔溃疡好疼,结果他虽然要做手术走不开,却让同城快递给我送来了口腔喷雾和药。以前这种小毛病我都从来不吃药的,不过这一回再苦我当成蜜糖吃了。” “哇,亲,这么贴心的男朋友你在哪儿找的?淘宝链接能不能发一个啊?” “不能,独家绝版,盗用必究。” 嘻嘻哈哈一番后,池清清和吴悠约定晚上一起吃饭。作为同样被男朋友因为工作而“忽视”的女生,她们决定自己去找乐,享受一个nicenight。 这天晚上的闺蜜聚餐,池清清和吴悠一起光顾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里有一家日式餐厅,供应全市最好的日本料理。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吃客们依然络绎不绝。 “上回我来这家餐厅做过一次专访,尝过他家几道菜。无论刺身还是寿司都好吃得不要不要的,梅子酒也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虽然贵是贵了点,但是绝对值得。” 池清清对日本料理一向很有好感,因为很喜欢那份新鲜与清淡,所以她大力点头认同:“好吧,虽然是贵了点,但偶尔吃一次也不会让咱们破产。吃——美食当前,哪能不吃啊!” 这家日本料理店的东西实在贵,两个女生研究了一番菜单后,点了一份刺身拼盘,一份寿司拼盘,一份烤秋刀鱼,一份紫薯沙拉和两份海鲜乌冬面,账单就已经接近四位数。 池清清和吴悠外出一起吃饭一般都是aa制,等于这顿晚餐一人要花去五百大洋。不过虽然很贵,但东西的确超级新鲜美味,让两个吃货都吃得不亦乐乎。 一顿饭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有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走到她们桌边站定,含笑问候。 “嗨,池清清,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池清清刚刚在嘴里塞进一颗金枪鱼寿司,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一抬头,跃入眼帘的那张面孔差点让她噎到了。一边努力咽下那颗寿司,她一边挤出一个笑容回答。 “吴副总,是你呀!真是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吴楚东穿着一身剪裁合体质地名贵的白色休闲服,人如玉树临风,笑容温熙如春风,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一枚。招来餐厅中不少女性顾客欣赏爱慕的眼神。 “是啊!这家的海鲜船很有名,我在楼上订了一间包厢请客。这位是你朋友吗?” 吴楚东看着吴悠发问,池清清不得不替他们作介绍:“是啊,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吴悠。吴悠,这位是恒丰地产的吴副总。” 吴楚东笑吟吟地和吴悠握手:“你好,我们都姓吴,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是啊,同宗呢,很高兴认识你吴副总。” 吴楚东一脸平易近人的笑容:“你和池清清是大学同学,这么说来你也是我的学妹了。既然大家是校友,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叫吴楚东。” 吴悠觉得这位吴副总真是太没架子了,对他印象相当不错:“行啊,学长如果你没意见,那我们就直接叫名字。” 吴楚东趁机接近关系:“两位学妹,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们也在这家餐厅吃饭,干脆上楼去我的包厢一块坐坐吧?” 这家日式餐厅的海鲜船不是随时来都有得吃,而是限量供应,须提前预订。为保证食材的新鲜度,制作海鲜船的所有海鲜都是当天从日本空运来的。价格自然格外昂贵,一般工薪阶层不敢问津,只有土豪才会一掷千金。 吴悠倒是没什么意见,在哪儿吃不是吃呢?何况还能结识一位高富帅的新朋友。但池清清不肯赏脸,含笑婉拒了。 “不用了,吴副总,我们都已经吃完了,正准备走呢。你和朋友慢慢吃吧。” 见还是请不动池清清,吴楚东知趣地不再坚持,耸肩一笑转身离去。 吴楚东刚一走开,吴悠就马上追问池 清清:“咦,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土豪朋友哇?” “他不是我的土豪朋友,而是我们广告公司的大客户了。” 吴悠觉得很意外:“他是广告公司的大客户,你却只是广告公司的小职员。按理这种大客户的眼睛应该长在头顶上看不见你这种小职员才对。他怎么会主动跑过来和你打招呼,而且还要请你吃饭呢?女人,你好像引起了他的注意呢。哇,感觉小言中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情节要在你身上上演了亲。” “得了吧,你就别脑补那些小言情节了。他怎么可能爱上我——就算是他爱上我了,我也绝对敬谢不敏。” “哇哦,看来某人对男朋友相当死忠啊!连霸道总裁上场都撬不动。” “嗯,别说我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就算我还是单身狗一枚,这位霸道总裁我也不敢要。” 吴悠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样年轻英俊又多金的壕公子,不知是许多女生择偶时的理想人选,你干吗不敢要?” 池清清不方便具体透露,只能含糊道:“嗯……我也是听来的消息,悄悄地告诉你啊!据说,这位吴副总是一位s-m爱好者,而且他是s。” 吴悠大吃一惊:“啊!这么说他是施虐癖。那谁当他的女朋友可要受罪了!” “可不是嘛,除非是受虐癖那又另当别论。我不是受虐癖,所以我不敢要,相信你会支持我的选择哦!” 吴悠不假思索地直点头:“那是当然,一百个支持你,这要换作是我也不敢要。可惜了,他看起来外表看起来堪称质优高富帅,骨子里居然有施虐癖。果然老天爷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十全十美呀!原本我还对他的好感值up呢,现在只能是down了。” 池清清半真半假地敲着桌子教训她:“喂,说过多少次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不要再随随便便对别的男人好感值up了。” 吴悠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木有办法啊!作为一个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看到帅哥如果不好感值up,那我这个会员就真心当得太不称职了!是吧?” 池清清苦笑:“肤浅的外貌协会啊!” 吃完饭后,两个女孩打算买单走人,可是服务生却笑容可掬地告诉她们:“吴先生说,你们这一桌的消费记在他账上,不用买单了。” 池清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吴楚东吗?” “是的,吴楚东先生。” “哦,不用了。我们自己买单就行了,请转告吴先生,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谢谢” 池清清坚持自己付了账,半点不想沾吴楚东的光。当服务生把她“好意心领”的话语转达到吴楚东耳朵里时,他微微一挑眉地想:奇怪,这个池清清怎么好像很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的样子。一般女生就算有了男朋友了,也不会这样拒其他异性于千里之外。难道……她从男朋友那儿听说了我的事? 一念至此,吴楚东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恼怒起来。毕竟事关自己的*,如果被人传了出去,怎么都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了。 雷霆与马啸赶到n市后,先和那边的兄弟单位会面。双方坐下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收赃者的情况,决定明天再行动,趁他收购其他赃车时人赃并获,一锅端掉整个收赃团伙。 当天晚上,两名刑警被安排入住n市公安局招待所。一间标间两张床铺,马啸先进屋洗澡,雷霆拿着手机倚着床头给池清清发微信。那时是晚上九点多钟,他想她应该还没有睡觉,却一连发了两条微信给她都没有回复,让他有些小小的失落。 雷霆对着手机怅然若失时,完全没有留意到有只飞蛾拍打着翅膀朝着床头飞过来。飞蛾是一种常见的夜行性动物,它们喜欢朝着光亮处聚集。但是这只飞蛾飞近床头时,却没有被床头灯的光芒吸引过去,而是径自朝着雷霆降落,无比轻盈地落在他握着手机的大拇指指尖上。 一开始,雷霆本能地一扬手迫使飞蛾离开。可是,飞蛾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再一次精确降落在他握着手机的大拇指指尖上。 对于这只完全不怕人、甚至还有意与自己亲近的飞蛾,雷霆怔了一下后立即反应过来了。他无比惊喜地把指尖上的飞蛾举到眼前,压低声音问:“池清清,是你来了吗?” 飞蛾不会说话,却轻如蝶舞地再次飞起落下,停在他指尖留连不去,让他脸上的笑意源源不绝如泉涌。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雷霆了,池清清嘴里不说,心里却十分想念。 心中丝缕不绝的想念,令池清清这晚临睡前,在心底暗暗设想:我有一段时间没有魂游过了,如果今晚要上演倩女离魂,拜托让我的灵魂去看看我男人吧。老天爷,跪求恩准行不行? 池清清的“跪求”显然很有成效,她果然心想事成地魂游去了雷霆身边。“化身”飞蛾在他面前翩翩而至,只是苦于不能说话,无法诉衷情。 不过, 虽然无法用语言进行交流沟通,但是能够见到雷霆,池清清也已经很满足了。而且雷霆还秒懂了飞蛾就是她的替身,更加令她开心不已。 雷霆也十分开心,他把“池小蛾”举在眼前说:“清清,n市的明珠湖风景很美,既然你来了,我们现在一块去逛逛,欣赏一下夜景吧。” “池小蛾”拍打着双翅在雷霆的手掌上空飞了一个圆圈,是ok的意思。雷霆理解地微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雷霆把“池小蛾”捧在掌心里带出了门。临走前,他敲着浴室门对马啸交代一声:“马叔,我出去走走再回来。” 马啸不知就里地走出浴室门后,看着刚刚合拢的房门自言自语:“年轻人就是兴致高啊!白天辛苦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出去走走。一个人有什么好走的,不如抓紧时间上床睡觉。” 这天晚上,一个人,一只飞蛾,在明珠湖畔度过了一段独特的甜蜜时光。 月光如白银,星辰如碎钻,月华星色下,湖水变成深蓝湛紫的梦幻颜色,湖畔一株株堤柳变成一幅幅天然水墨图。清风徐徐,带来花香阵阵,桂花的甜馥,与菊花的寒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移。 雷霆带着“池小蛾”坐在湖畔的一张长椅上,迎着拂面而来的清风,共同享受着这一刻美好的湖光山色花香树影。 原本这次出差对雷霆来说纯粹只是公务,但是池清清的附身技能,却让他意外享受到了一个浪漫的夜晚。独坐湖畔,他发自内心地对着掌心上的“池小蛾”说:“清清,我真高兴今晚你能在这里陪我——虽然说你的人并不在这里,但是有倩女幽魂在此,也是一大惊喜了。” 池小蛾有心作答却无法开口,只能拍打着翅膀作回应,在心底暗中说:有我这样的女朋友,你以后的生活中一定处处是惊喜。 而雷霆含笑继续往下说的话,也正是她心中所想。“不过,有你这么一位神奇女友,我想这样的惊喜以后一定还会经常降临在我身上。” 雷霆和池小蛾的交谈,实质上是他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有一对相依相偎的学生情侣从长椅后面经过时,注意到这位自说自话的年轻人。女生很奇怪地对男生说:“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啊,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 男生不以为然地张望了一下:“也许他在和别人视频聊天吧。” “不是,他手里没有拿手机,就是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听 了女朋友的话,男生疑疑惑惑地再次探头张望确认。那时,正好雷霆又在微笑着和“池小蛾”窃窃私话:“清清,不知道你这次能呆多久。希望时间可以久一点,因为我真有些舍不得你走。” 眼前这奇怪的一幕,让男生也不由惊诧地咦了一声:“哇塞,他还真是一个人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呢。这是什么情况呀?” 女生有些害怕了:“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啊?” “嗯,很有可能。快走,离这种神经有问题的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学生情侣加快脚步离开了。他们不知道,被他们误认为有神经病的人,其实是一名警察,正在享受着一个极其特殊的浪漫之夜。 第39章 城 雷霆已经在n市出差三天了,明天可以返回s市。 这天晚上入睡前,池清清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雷霆,可以真真正正地与他共处,而且他还能连休两天好好陪自己,就情不自禁地特别开心。因为接下来的两天是双休日,她也有大把时间和他在一起。为此她特意早早上床睡觉,期待着一觉醒来后就能见到爱人的团聚时刻。 半夜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披着一身猫皮时,池清清有些出乎意料地一呆:咦,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又魂游了?没隔几天呀!这个规律到底是什么模式啊? 这一晚,池清清“变身”成了一只流浪猫,在s市南郊植物园的一堵高墙上漫步。虽然墙头很窄,时不时还需要做跳跃动作,但是猫咪强大的平衡能力让她全然不用担心会摔下来,走得闲庭信步似的优雅从容。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体验,“池小咪”颇感兴奋地在墙头上跑着跳着,感觉自己秒变成了体操小能手。 “池小咪”正在墙头上尽情嬉耍着,忽然听见墙外的马路上传来一阵汽车轰鸣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一起飘来的,还有强烈的汽油味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一般人并不知道,猫的嗅觉其实完全可以和狗媲美。只是人类无法像训练狗一样驯服猫为己所用,它们不愿意受人摆布。猫的视觉也很灵敏,只要有一点微弱的光线,猫的眼睛就能把光线放大四五十倍,从而可以在夜间清晰视物。不过它们和狗一样是色盲,整个世界在它们眼中就是深浅不同的灰色。 那辆汽车开得风驰电掣,很快一闪即过消失在拐角处。“池小咪”没有看清楚车牌号码,只是瞥见车子前排坐着两个人——车椅上方露出两个头顶,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汽车开过后的马路上,血腥味犹自一阵阵袭来。“池小咪”下意识地跳下墙头走过去查看,发现路面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什么情况啊?是有人出了意外急着送医院,还是……那么倒霉地又让我遇上凶杀案了? 植物园位处城市南郊,如果是有人出了意外需要送医院抢救,汽车应该是往城里开才对。但是刚才那辆汽车却是继续往郊外驰行,未免不合情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车里真有一个流血不止的人,为什么不送他或她去医院,而是带去荒郊野外呢?显然——开车的人并不想打算让伤者继续活下去。 “池小咪”打心底抵触这一前景不妙的猜测,也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释怀:也许不是人的血,是动物的血 呢?我会不会想太多了? 尽管“池小咪”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她还是犹犹豫豫地嗅着血迹一路追踪着,想追上那辆汽车确定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池小咪”的追踪在郊外一处江岸停下来。血迹在这里凝成一汪小小的血水湖泊,然后再斑斑点点地直通到了江边。 看着那条血线,“池小咪”虽然还想说服自己可能流血的是动物,但是她无法自欺欺人。如果只是一只动物死了,有必要半夜三更开车出来扔进江里吗?显然没有那个必要。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从心底感到胆战心惊。 雷霆与马啸这天清晨六点钟就起了床,六点半就出发驾车返回s市。 马啸十分理解年轻搭档的归心似箭,笑呵呵地说:“年轻人搞对象就是这样子了。想当初我追我们家那口子的时候,也是只要出差在外把事情干完了,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马叔,听说当初你和你家太座是因伤结缘的?” “是啊,我干警察第二年因工伤住院。发现经常来给我打针的那位护士长得特合眼缘,就开始追她。追了大半年后终于追到手,从此变成老婆奴一个。工资全部上交,家里所有事都听她的,我绝对服从命令。” “马叔,看来你家太座很厉害,你很怕她呀!” “不是她厉害,也不是我怕她。而是老婆跟着我不容易。要知道我这个老公基本上就是摆设,家里家外大小事务总是她一肩挑。咱得有良心,不能经常往家里交人,就得交钱交心,绝不能委屈了这么好的老婆。是吧?” “那是,绝对不能委屈了。” “小雷,给警察当家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女人受不了老公不顾家不管事,什么都要她们扛。可是咱们既然干了这一行,就真的很难顾全自己的小家庭。如果有案件发生,你不可能说我下班了就不来了,明天再说。” “是啊,有些职业下了班可以不用管事了,咱们的职业却没办法那样。” “嗯,这个职业的社会责任感没法抛开,要随时准备履行那份职责,就注定要牺牲个人利益。咱们要牺牲,咱们的家属也要牺牲。但是像牺牲啊奉献啊这类话咱们还不能老挂在嘴边说,说多了就矫情了! 雷霆正和马啸谈着话,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池清清的名字,他对马啸作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后,便转过头去含笑接听。 “清清 ,我就快下高速路口了,如果不堵车,应该九点前就能到你家楼下。” 马啸也在一旁有意大声说:“池清清,别着急啊!我保证今天上午把雷霆交还给你。” 可是,池清清在话筒那端的言语却让雷霆收敛了笑意。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声音也同样凝重:“南郊外的哪处江岸?你有没有具体一点的地点说明……好的,我知道了,我和马叔会过去查看一下……如果真的有所发现,那我的连休恐怕要泡汤了……ok,我待会儿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听出了几分端倪的马啸开口询问:“池清清该不是又发现什么案子了吧?” 雷霆点着头说:“是啊,如果她没有弄错,昨晚应该有具尸体被人沉了江。咱们要马上联系魏队,让他派出潜水员去南郊的江岸一带认真搜索一番。唉,案子总是层出不穷,让人想要好好休上一天都不行。” 按照池清清指明的地点,警方当天上午在南郊江岸一带安排潜水员入水搜索。几个小时后,果然捞出一具装在编织袋里的女尸。 女死者的年纪大概在五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身上没有钱包、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无从得知她的任何信息。 死者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牢牢捆绑在一起,头部有钝器伤,胸腹部有刀伤。但经法医鉴定死因是溺水,可怜的死者在挨了打中了刀之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被扔进江水后才活活淹死的。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内。 在检查尸体时,法医细心地发现了女死者牙缝里卡着一丝皮肉组织。极有可能是与凶手发生搏斗时咬伤过对方。 这一次,雷霆看着被江水泡得发白发肿的尸体终于没有再吐了。上回处理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相当于一次强化训练。有过腐尸作对比,一般的尸体已经不会再导致他的剧烈反胃与呕吐。 蹲下去观察那具尸体时,雷霆有些看似自相矛盾的发现。女死者身上穿着的一套深紫真丝套裙无论面料做工都属上乘,显然她的经济基础应该不错。可是她的双手却又遍布老茧,这意味着她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太。 马啸对此并不讶异:“这个年纪的女人,一般都是受过苦的劳动妇女。她们如果穿了一身好衣服,极有可能是儿女孝敬的结果。” 雷霆指着女死者的左手无名指说:“马叔,你看,这是戴过戒指留下的戒痕。现在戒指已经不见了,肯定和钱包、手机被凶手拿走了。初步看来,应该是一桩抢劫杀人案。” “嗯,先按这个方向展开调查吧。还有,当务之急是尽快搞清死者的身份。” 女尸被捞出后,警方立刻立案展开调查。雷霆的连休泡了汤,但他还是跑去和池清清见了一个面。这次见面是公私兼顾,既是和女朋友见面,也是和特殊的目击证人见面。 因为有公务在身,雷霆与池清清没有太多时间卿卿我我。短暂地甜蜜互拥后,他就详细追问起了她昨晚所目睹的一切,她也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他。 不过池清清能提供的线索并不多。首先她没看清车里两个人的长相与性别;其次她也没有看到车牌,汽车很快就一闪而过消失在拐角处;最后她是一个车盲,对汽车的型号品牌一窍不通,所以完全说不出那是一辆什么车,也不知道什么颜色。 雷霆还想为池清清恶补一下汽车知识,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了好多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汽车引导她回忆。 “你认真想一想,再好好看一看,有没有哪辆车和你昨晚看到的那辆比较相似。” 那么多汽车图片看得池清清眼花缭乱,反而更加拿不准了。“对不起,这个我真想不起来。当时那辆车开得太快,一晃就过去了。我很难记住它的外型,只知道那是一辆小汽车。” 雷霆叹口气:“那这下麻烦了。昨晚通往南郊的马路上也不知道跑过多少辆小汽车,如果每一辆都要查,那估计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了。” 原本如果能找出这辆抛尸的小车,接下来就可以通过汽车追踪嫌犯。可是没有车牌,也不知道汽车的型号品牌颜色,就十分棘手了。就算警方调出当晚通往植物园方向所有马路的监控摄像头去逐一排查,也没办法从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找出那辆车,缺乏关键信息。 没法追踪抛尸的汽车,也不清楚女尸的身份信息,这桩案子就成了让人无从下手的疑难杂症。虽然从尸体牙缝里发现的皮肉组织中提取到了嫌犯的dna,但是这份被证实为男性dna的样本在系统库中找不到匹配对象,起不到任何作用。 次日上午,警方将女尸的面部照片通过各大新闻报刊及网站对外公布,希望有知情者可以站出来提供相关线索。 女尸面部照片公布的当天傍晚,有一家酒店联系警方,说照片中的女子好像是入住该酒店的一位女宾。而且这位女宾自从昨天上午离开酒店后就一直没有回过房间。客户服务员发现开过床的床铺并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雷霆与马啸 立刻赶到酒店,同行的技术人员在酒店房间提取了相关dna信息,用来对比死者身份。酒店方面则给了他们一张女宾的身份证复印件,是她办理入住时提供的身份原件拷贝而来的,还有她的手机联系号码。 这张身份证让警方得知了女死者的身份。骆秋芳,五十八岁,籍贯所在地为西北某省会城市,是一位退休工人,有过一段婚史,和丈夫共同育有一女。前不久她丈夫因癌症去世,或许是愁怀难遣,所以她独自一人来到s市旅游散心。 一个独自出门旅游的妇女在外地遭人杀害,基本上都是遇上了抢劫杀人的歹徒,属于随机事件。而这种随机事件一向都是最难侦破的案件。 因为被害人与凶手没有直接关系,也就缺乏相关线索供警方追查。况且骆秋芳还被抛尸江底,如果不是正好被“池小咪”遇上这一幕,她的尸体还不知道要在江底沉多久才会被人发现。在那之前,她将永远是一个失踪者。除了凶手外,这个世界上永远没人知道她的真正下落。 虽然随机杀人案的侦破难度很高,但如果动机是劫财的话警方还能可以设法追查。 确定了骆秋芳的身份后,警方第一时间查了她的银行账户。结果不出所料地发现,就在昨晚23点56分与今晨24点02分,她的银行账户被人从西城区松江路附近的一家银行atm机上分别取走了最高限额的两万块,一共是四万块现金。 机上的监控录像显示,取钱的并非骆秋芳本人,而是一个戴着帽子蒙着口罩穿着一件宽松黑色t恤的男人。他取了钱后就立刻离开了银行,尽管警方还试图通过附近马路上的所有治安监控继续追踪他,但是松江路一带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升级改造中,无法使用。男子一走出银行就失去了行踪。 追踪银行账户的同时,警方鉴证科也同步追踪了骆秋芳的手机信号,想要弄清楚案发当日她的行踪。结果意外地发现手机居然正在开机使用中。如果是劫匪笨得在继续使用,那就实在太替警方省事了。 可是,警方通过追踪手机信号找到正在使用这部手机的人时,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声称自己是昨天上午坐出租车时捡到的这部三星手机。根据时间推断应该是骆秋芳打车外出的路上,不小心把手机丢在了出租车上,然后被她捡了一个便宜。 反复确认该名中年妇女与这桩命案没有任何关系后,雷霆放她走人,只是没收了那部手机。 在骆秋芳的银-行-卡里仍有四千多块钱余额。 如果嫌犯没有留意到警方发布的女尸照片,不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已经被发现,那么他极有可能在明天或是今晚凌晨过后继续去银行atm机上取钱。所以,警方当晚布下天罗地网,希望在嫌犯露面取钱时将他一举擒获。 可是,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并没有擒获杀人嫌犯。他显然在报纸或网络上看到了骆秋芳的照片,知道警方正侦查这起命案,自己已经不能再行动了,必须要放弃银-行-卡里还没取到手的钱。 接到母亲遇害的消息后,骆秋芳的女儿独生女儿叶敏次日一大早就飞到了s市。 叶敏今年三十八岁,在西北某省会城市一家国企任财务科科长。职业体面,经济宽裕,让她保养得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衣着打扮有着一份低调的考究。看着她身上穿着的那条黑色真丝裙,雷霆就知道骆秋芳遗体上那套真丝套装的来历了。显然被马啸说中了,名贵衣物都是女儿孝敬的结果。 雷霆领着叶敏去认尸时,她脸色苍白地只看了一眼就哭成了泪人。 雷霆最怕这种场面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受害者家属,所有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一张接一张地给叶敏递纸巾。 痛哭了一场后,叶敏抽抽噎噎地开了口:“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应该答应我妈来这儿。我本来是想安排她去北京玩的,可是她非要来这里旧地重游,谁知道却把命丢在这里了。” 雷霆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马上追问:“旧地重游——你妈妈以前在s市呆过吗?” “嗯,我妈妈其实是在s市长大的。” 一边伤心地抹着眼泪,叶敏一边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母亲骆秋芳的生平。 原来骆秋芳本是南方人。她的命很苦,父亲在她还没出生时就意外离世,母亲又在她上小学时病逝。无父无母的她被生活在s市的舅舅领回家抚养成人。 十八岁那年,骆秋信的舅舅出车祸身亡,舅妈不愿意再继续养着这个与己无关的吃闲饭的外甥女。于是软硬兼施地安排她嫁了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捞了一笔彩财钱。婚后不久她就跟着丈夫去了遥远的大西北,这一去几十年都没再回来过。 听完叶敏的叙述后,雷霆有些不解地询问:“这么听起来,你妈妈以前在s市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按说,这种日子应该并不值得怀念吧?为什么她会想要故地重游呢?” “我妈妈说,虽然寄人篱下 的日子并不愉快,但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年华就留在这座城市,所以她想要缅怀一下。” 一位五十八岁的女人,人生的旅程正在步入尾声,最好的年华都已经消逝了,余下的光阴只会无情地将青丝染上白霜。或许正是因为感伤于生命的匆匆流逝,所以骆秋芳无比地怀念生命中最明媚鲜妍的一段岁月,才特别想要回到盛载着这段青春岁月的城市,重温往昔时光。可是这位感性的女人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竟在这座城市遭到了无情的彻底终结。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雷霆又问:“那你知道你妈妈来到s市后都去过什么地方吗?如果知道她的行踪,将有利于帮助我们发现更多的线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最近这个星期我的工作特别忙,忙得几乎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晚上总要加班到凌晨时分才能回家,所以没办法和她每天保持联系。只是她刚到s市时和她通了一个电话,确认她是否安全抵达。然后前天又抽空和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玩得怎么样。她说挺好的,还说想办法联系上了我舅婆,打算当天下午去看她。” 雷霆有些意外,“咦,你舅婆居然还在世啊?那她的年纪应该相当大了吧?” “是啊,听说已经八十多岁了。” “你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址吗?” 叶敏无能为力地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妈妈也从没提过她的名字,偶尔谈到时只会用‘我舅妈’这三个字,所以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毕竟我妈也是回到s市后才想办法联系上的舅婆。在大西北的这么多年里,她们都已经完全断绝联系了。” “那你知道你妈妈当年住在s市哪个地方吗?还有她舅舅当时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吗” 叶敏努力地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我记得我妈好像说她以前是住在东门一带,然后她舅舅好像是什么钢厂的职工吧,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姓宋。” 第40章 城 东门是s市的老城厢地区,曾经有不少工厂设立在那一带。 不过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这些红火一时的工厂都陆陆续续倒闭了,老旧的厂房与简陋的家属房一起沦为棚户区,被列入城市改造的民生项目中。经过十几年的时光演变,老东门的棚户区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被改造成为高级商住楼。为数不多的几块棚户区也将在明年开始彻底拆除,让整个东门彻底的新颜换旧貌。 虽然尚不清楚骆秋芳的舅婆的姓名住址,不过,知道了她曾经住在东门,舅舅曾经是钢厂职工,雷霆就能利用警方渠道去设法寻找这位舅婆的下落。譬如向东门一带的几个派出所发去协助公文,请求他们通过户籍查找四十年前曾经居住在东门一带的某钢厂宋姓男子。 最后,雷霆询问叶敏,骆秋芳曾经戴过一枚什么样的戒指,银饰金饰还是钻饰?叶敏告诉他,那是一枚金戒指。 叶敏还强调,骆秋芳不仅只是佩戴了一枚金戒指而已,而是一整套金首饰——戒指、手镯和项链加起来的价格超过两万块钱。是骆秋芳过五十五岁生日时,她这个做女儿的特意买来孝敬母亲的。现在全部不见了,显然和银-行-卡里的钱一样都落入抢匪之手。 让叶敏提供了那套金饰的图片后,雷霆马上将几张图片发往s市各个黄金收购点,看是否会有人拿同样的金饰去变卖。不过,鉴于凶手在银-行-卡方面表现出来的谨慎行为,他对此并不寄予太大希望。 通过户籍查找,警方很快找到了骆秋芳的舅妈余桂英。她今年八十一岁,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几年前已经因癌症走在母亲前头了,老太太现在和儿子宋庆生住在一起。 宋庆生家住在东郊一带,那是老东门棚户区改造后开发商提供给他们的动迁房。东门一带的棚户区居民基本上都被安置在东郊动迁房林立的新华小区。因为市区改造好的高级商住房动辄几万一平方米起价,他们根本买不起。 雷霆与马啸第一时间找上门拜访。来应门的宋庆生都完全不知道表姐骆秋芳已经死于非命,乍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 “什么,秋芳姐死了?不会吧,她前两天来我家看我妈时都还好好的呀!” 得知骆秋芳在前两天遭人劫财害命,并被沉尸江底后,宋庆生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她就是来我家的当天出的事。天啊,早知道就留她在家住下来,没准就逃过一劫了。” “请问骆秋芳那天什么时候来到你 家的?在这里呆了多久?和你们说过些什么?” “她大概上午十点半来的,我留她吃完午饭才走。这期间她一直在陪我妈聊以前的事,也问了我一些老街坊现在的情况。” 骆大庆说,余桂英其实已经患上老年痴呆症,糊涂的时候连儿子都认不出来,更别提几十年不见的外甥女儿。不过老太太虽然老糊涂了,刚刚做过的事转眼就会忘光,但是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却记得比较清楚,所以骆秋芳陪她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倒是聊得很开心。 “她吃完饭就走了吗?有没有提过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 “嗯,她吃完午饭后稍坐一会儿就走了。那时候大概是中午一点半以后,说是打算回酒店休息。” 骆秋芳离开宋庆生家时是中午一点半后,她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酒店休息。案发当日,她的行踪从这一刻起成了谜。警方在调阅新华小区一带的监控时,找不到她的踪影。 新华小区位于东郊进城的主干道旁边,和几个近郊乡镇混杂在一起。唯一一个监控摄像头就安装在小区通往主干道的路口,路口附近有个公交车站台方便人们进入市区。小区没有门禁,没有保安巡逻,出租车、私家车都可以自由出入。小区后面有条窄窄的水泥马路,往左拐可以通往那条进城的主干道,往右拐可以绕去外环路。 主干道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骆秋芳步行出来等公交车,考虑到她应该不会舍近求远地走小区后面的水泥路绕去主干道,那么就只能是乘出租车或私家车离开了新华小区。 雷霆和马啸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骆秋芳肯定是打车走了。因为她在小区并没有其他熟人,不可能坐得上顺风车。 于是,警方登记了监控中所有在午后一点半至两点期间出入过新华小区的出租车。根据车牌号码联系上司机,找上门去向他们出示骆秋芳的照片,询问他们是否记得载过这么一位客人。 99%的司机给出了否定答复,剩下的一位司机则没办法回答问题。因为他头天交班回家的路上不幸出了车祸,目前正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这位司机虽然没法开口,但好在出租车有gps定位系统。警方通过这一系统追踪出骆秋芳出事当天中午,这辆出租车在新华小区上客,然后走小区后方那条窄窄的水泥马路绕行去了外环路,最后在外环路红旗街的复兴中学后门处停车下客。 “这位客人会不会就是骆秋芳?如果是她, 那么她去复兴中学干吗?难道她在那里上过学?所以这所学校也是她想要缅怀的地方。” 雷霆还在猜测着,马啸已经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宋庆生询问,而他的答复是肯定的:“对,秋芳姐当年就是在复兴中学念的初中。”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搞清楚了骆秋芳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那时候,夕阳已经沉下了西边的地平线,暮色开始敲窗。马啸知道今晚去学校已经找不到人询问是否见过骆秋芳,便对雷霆说:“好了,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明天早晨,咱们直接去复兴中学继续追这条线。” 暮色初浓成夜色的傍晚时分,池清清接到了雷霆打来的电话。 “清清,你现在在哪儿?我今晚不用加班,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看电影?” 池清清苦笑道:“你今晚终于不用加班了,可是我却被上司叫去陪客户吃饭。现在刚到洲际酒店门口,正准备上楼去贵宾厅呢。” “不是吧?你是去广告公司当文案,又不是做公关小姐,陪客户吃饭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吧?” “这个的确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公司也从没安排过女职员陪客户吃饭。但是今天老总要宴请的人是吴楚东,他说我是他的学妹,特别吩咐叫上我一块去。” “什么?又是他,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设法接近你。你不应该去参加这个饭局,应该想办法拒绝的。” “今天上午一上班,老总就跑来问我下班后有没有空。我当时又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就直接说了有空,所以没法再拒绝。不过公共场合中,吴楚东一向表现得十分绅士。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如此,雷霆还是有些不放心。吴楚东一再刻意接近池清清,这让他感觉他居心不良。虽然吴楚东并没有任何暴力犯罪前科,但是他的施虐倾向却无法不令人顾忌三分。如果他真对池清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她极有可能会成为他想要折磨取乐的目标所在。 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尽量避免令他人感到痛苦。而且在对一个无辜的人造成伤害时,绝大多数心理正常的人会感到悔恨、悲痛、以及产生负罪感。然而,对于一小部分心理阴暗的人来说,伤害他人却能够提供完全不同的情绪体验——愉悦、兴奋、甚至性冲动。在这些被称为“施虐狂”的人眼中,快乐就是一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事。 “那我现在也开车去洲际酒店,我会在大堂酒吧叫 一份套餐,边吃边等你。如果有什么事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池清清笑了:“知道了,我想应该没那个必要。吴楚东心理虽然有点问题,但他并不傻,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乱来的。不过如果你在大堂酒吧等我,那我最多坐上半个小时就出来和你会合。” “对了,在那种场合中千万别喝酒,知道吗?”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白甜。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在饭局中喝酒的后果是什么,喝醉了一定会很惨的。不管谁来敬我的酒我都坚决不喝,大不了不干了。” 饭局上,作为唯一的女宾客,池清清被安排坐在吴楚东身边。他十分绅士地想要给她倒酒,被她客客气气地谢绝了。 “吴副总,我不会喝酒,不用给我倒了。谢谢。” “这种法国红酒很适合女孩子喝的,就算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也没事,不会上头的。”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管是法国酒还是中国酒,喝了都会起酒疹。只能敬谢不敏了!” 广告公司的老总想要帮忙说服池清清,在一旁笑吟吟地说:“小池,吴副总要给你倒酒,你可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多少喝一点,要不就半杯吧。” “对不起老总,别说半杯了,我真的连一口都不能喝。否则全身都会长满红色的疹子,能痒死人的那种。” “要是长了酒疹就去打针,公司给你报销医药费。” 池清清似笑非笑地说:“对不起老总,在身体健康与公司报销医药费这两者之间,本人果断选择前者。” 吴楚东知道没办法勉强池清清喝酒了,微笑着退让道:“好吧,不能喝就算了。多吃点菜吧。” 因为知道雷霆会在大堂酒吧等自己,池清清在贵宾厅后坐满半个小时后就提出要走。她没有费心去编借口找理由,而是直接说了实情。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还有吴副总,我男朋友是警察,平时一忙起来连人影都摸不到。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今晚好不容易他不用加班,打来电话约我去看电影,我当然要优先陪他。所以,我要先走了,大家慢用啊!” 这番话听得广告公司的领导们都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很不希望池清清这么快就走,毕竟她是吴楚东“钦点”要参加这场饭局的对象,显而易见他对她似乎有兴趣。刚才叫她陪酒她不肯,现在只坐了半个小时又提出要走,他们都担心她走了吴楚东肯定要不高 兴。 可是,池清清搬出了一位警察男友,还强调了好久不见的特殊情况,这让一干领导们都不好硬性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门走了。 池清清一走,吴楚东脸上原本一直在线的微笑就立刻下了线。她果然是那个警察雷霆的女朋友,而且她一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现,也分明印证了他的猜测:她显然是知道我有施虐癖,所以才会这样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不用说,她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她那位男朋友了。可恶,这些警察怎么就不懂得要尊重和保护个人*呢? 池清清脚步轻盈地下了楼,来到大堂酒吧。雷霆远远地就看见了她,马上站起来招手,并报之热烈烈的微笑。 “你很准时。” “那当然,我从来都是守时的好孩子。” 雷霆一边站起来为池清清拉开椅子,一边说“来,先坐下吃了这份黑森林蛋糕再走。知道你爱吃,特意为你点的。” 看着桌上那碟圆圆的黑森林蛋糕,池清清意外又欢喜地笑了:“看来你记住了我爱吃这个。” “那当然,记住女朋友的喜好,应该是男朋友的必备技能吧?” “看来你这一技能目前掌握得还不错。值得表扬。” 一边说,池清清一边用银叉品尝了一口黑森林蛋糕。这种以樱桃汁、樱桃酒和鲜奶油为主的蛋糕,融合了樱桃的酸、奶油的甜和酒的醇香,一向是她最偏爱的甜品,没有之一。而五星级酒店的甜点师也将这块黑森林蛋糕烘制得堪称完美,经得起任何味蕾的挑剔。 “嗯,实在太好吃了。” 虽然在楼上贵宾厅呆了半个小时,但池清清的胃基本还是半空。和上司一起吃饭太过拘束,压根就没法吃好吃饱。而这一份黑森林蛋糕不但能填饱她的肚子,吃起来还觉得格外美味——因为是男朋友特意为她点的。 “有那么好吃吗?” “真得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池清清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雷霆嘴边,虽然他平时并不爱吃甜食,但还是张开嘴接纳了这一口蛋糕。蛋糕果然美味无比,但他更享受的是她亲手喂他吃蛋糕的过程,他觉得这一过程要比蛋糕甜美n倍。 “怎么样?好吃吧?” “是的,很好吃。” “那要不要再吃一口?” “?” 就这样,原本并不爱吃甜食的雷霆,和 池清清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共同吃完了那份黑森林蛋糕。发现有一粒巧克力碎屑沾在她的唇角时,他微笑着抬起一只手,用指尖为她轻柔拭去。 池清清唇角的弧度很漂亮,两端微微往上扬,是那种不笑也带笑的甜美弧度。嘴唇也非常漂亮,无论唇形还是唇色都堪称上佳。饱满的双唇带着天然的粉红色,莹润有光泽。像一枚新鲜的樱桃一样诱人,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因为酒店大堂吧的人多,雷霆当时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行动。不过两个人走出酒店上了车后,他一关好车门就对池清清说:“你能不能把头转过来一下?” “干吗?” 池清清不解其意地扭头看向雷霆,结果被他光速地亲吻了一记。四瓣唇的唇唇相印,最多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却带来有如触电般全身酥麻的异样感觉。 一记意想不到的吻,让池清清乍羞还乍喜地红了脸。见她没有丝毫生气不悦的意思,雷霆就大胆地继续行动,用一只手托住她尖俏的下颔,再次俯首吻住她的唇。 这一回,是缠绵悱恻的热吻,四瓣唇反复摩挲在一起。她的唇柔软如绵,滑腻如缎,还带着巧克力的醇香甘甜。让他吻得难分难舍、欲罢不能。 这天晚上,雷霆和池清清没能看成电影。因为他们在车厢里忘情地吻了又吻,耽误了入场时间。而下一场又太晚了,便干脆不看了,改为手挽着手一起去中心公园散步。 雷霆是这家公园的常客,一般晚上只要有空,他都会来这里夜跑。不过和女朋友一起来,他就只能陪她散步了。 公园的夜景正好,一点点橙色的夜灯掩映在树荫间,仿佛流金闪烁。漫天星光映着人工湖的粼粼波光,就像在水面上织了一张珍珠网,无比璀璨动人。从桂树梢头轻拂而来的晚风,带一股幽远的澹香。 如此良辰美景,再适合有情人卿卿我我不过了。但是池清清挽着雷霆漫步园中时,却因为那一湖秋水联想起了江底沉尸案,追问他有关此案的进展。他也毫不隐瞒地将目前获知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 听完雷霆的叙述后,池清清若有所思地歪着头说:“我有一种感觉,骆秋芳之所以会特意回到这座城市,应该不只是为了缅怀青春岁月那么简单。” “哦,你觉得她还想缅怀什么呢?” “青春岁月中最让人难忘的是什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肯定是初恋。如果骆秋芳当年在s市有过一位初 恋情人,那她这趟回来的主要原因没准是为了见他。” 雷霆难以置信:“可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一个女人真的会对四十年前的初恋情人念念不忘吗?” “为什么不会?要知道女人是感性的动物。骆秋芳当年在s市过着寄人离下的生活,舅妈一定对她不好,所以后来才会为了一笔彩礼钱硬逼着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如果没有一个初恋情人留在这座城市,那么这座城市还有什么可值得她跑回来缅怀的呢?” 顿了顿后,池清清又继续往下说:“而且我相信,骆秋芳和她丈夫的婚姻生活一定也过得不会幸福,因为她当初是被迫嫁给他的,这样的婚姻注定没有幸福可言。而婚姻越是不幸福,女人就越是会怀念最初的所爱。所以骆秋芳在丈夫病逝后选择重返s市,除了缅怀青春岁月,我个人觉得她还很希望能藉此机会与初恋情人重逢。” “如果骆秋芳真有这么一位初恋情人,那她跑去复兴中学没准是想要打听他的下落,也许他们当年是同学。可是四十年前的人与事,现在的校方应该也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或线索吧。” 池清清大胆假设:“会不会他现在就在那所学校工作呢?可能她从表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一出门就直接找去了。” “可是宋庆生说骆秋芳只向他打听了一些老街坊的现状,并没有问起过她以前的同学。” “那会不会骆秋芳当年爱上的人其实就是一位年轻男教师呢?如果是那样,那么她不需要问别人,也可以直接找去学校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应该一到s市就会立即赶往复兴中学。” “也许她的确去了,只是警方并不知道而已。毕竟你们现在只是重点追查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之前那两天你们并不清楚吧?” 雷霆忽然恍然大悟:“技术部门通过手机定位追查了骆秋芳这几天的行踪,大概弄清楚她去过一些什么地方。她到s市的第一天,手机信号的确曾经连上过外环路一带的基站,也许就是去了复兴中学吧。” “当时你们并不知道她去的是复兴中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那里。或许原因就是我猜的那样呢?强烈建议你们明天去那所学校找某位花甲之年的男教师了解一下情况。也许你们就能整理出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了。” 雷霆莞尔一笑:“ok,你的建议被采纳了。非常感谢你从女人的角度为我指点迷津。” “ 光是口头感谢,没有实质奖励?这样子很打击积极性的亲。” “想要奖励啊,没问题。马上奖你热吻一枚。” 面对池清清巧笑嫣然的“索要奖励”,雷霆二话不说就俯身吻向她。他特别喜欢她的嘴,典型的樱桃小嘴,饱满又红润,吻起来的感觉美妙无比…… 第41章 城 次日上午,雷霆与马啸一起去了复兴中学追查线索时,进展却并不理想。 两名刑警向校方重点询问是否有从四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本校任教的男教师,即将卸任的女校长表示有过那么几位,不过都已经退休了。 而且女校长还告诉两名刑警,这些退休的男教师们,有的人已经去世;有的人搬去了乡下老家安度晚年;有的人还在国外探亲长住;这意味着没有一个是骆秋芳能够在s市与之重逢的人。就算他们当中有一位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也没办法见到他。 警方推断骆秋芳曾经来过复兴中学两次,极有可能是寻人。但是这所中学虽然在校门口和教学楼的所有教室里都安装了监控,可是校门口的摄像头偏偏在那几天坏了,没有拍到她是否进出过学校。 而雷霆拿出骆秋芳的照片给学校的门卫过目,问他是否让这个女人进过校门时,他也表示记不起来。因为这几天学校正好开运动会,很多学生家长都特意赶来观看孩子比赛。人太多太杂,他很难具体留意某个人。 这条线没有结果,雷霆与马啸只能失望而归。找不到骆秋芳最后见过的人,理不清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就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出的事。她不只是遭人抢劫,双手双脚处被长时间捆绑过留下的淤痕,这表示她还曾经遭人囚禁过。 在返回局里的路上,两位刑警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了目前掌握的线索。 雷霆表示不解:“奇怪,如果骆秋芳一回s市就去了复兴中学,如果某位退休男教师真是她曾经暗恋过的对象,那么她应该头一次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学校见到他,为什么后来还要再跑去复兴中学一趟呢?” 马啸猜测:“也许,虽然见不到他的人,但她还是眷恋曾经和他一起朝夕相处过的校园吧?女人感性起来有时候真是很没道理的。” “可是复兴中学这四十来已经旧貌换新颜,教学楼全部是新建的,操场也翻新成了塑胶操场。骆秋芳压根都找不到所谓旧地用来重温,真心搞不懂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地跑回去。” “她一定有她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弄清楚。年轻人,耐心点,不要急。破案是个急不来的细活,想要把它干好,就得耐心细致地想办法多找线索。喏,前面拐个弯,别回局里了,咱们去新华小区找宋庆生多了解一些骆秋芳以前的事吧。” 在没有其他线索可供追查的情况下,两名刑警再次登门造访了宋庆生,向他刨 根问底骆秋芳的过往。 最初,对于他们的问题宋庆生颇为不满,也直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秋芳姐在这座城市生活是四十年前的事。四十年前的事难道还会和眼下这桩案子有关系吗?为什么你们不去查那个抢劫杀人犯是谁,反而跑来追问她的过去,还关心起了她有没有一位初恋情人。请问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八卦记者啊?” 马啸耐心地解释:“虽然已经是四十年前的往事,但是我们认为过去的事情主宰了她来到s市后的行为。如果她真是因为想见初恋情人才回来的,那么她极有可能去过一些对他们来说有意义的地方。而我们办案需要理清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弄明白她去过什么地方,才有可能追查出她出事的具体时间地点。现在第一案发地点我们一直没找到,所以案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 “原来是这样子,我明白了。但是关于秋芳姐以前的感情生活,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要知道四十年前可不比现在,那时候女孩子如果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流露出来,只会自己偷偷藏在心底,否则就会被别人看成轻浮不自重的贱货。” 骆秋芳出嫁的时候,宋庆生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对于表姐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他无法为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雷霆和马啸不得不遗憾地告辞。 从宋庆生家出来后,两名刑警又找去了叶敏下榻的酒店,想问一下她是否对母亲的前尘旧事有所了解。 叶敏对此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你们觉得我妈是回来找初恋情人的?不会吧?” “我们推测有这个可能性,你能不能好好回想一下,你妈妈平时是否流露过类似的想法?” “我不知道呢,我和我妈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我从小更亲近我爸。似乎全天下的家庭都这样吧,女儿和爸爸更亲,儿子和妈妈更亲。我妈就抱怨过我不是她的小棉袄,而是我爸的小棉袄。我很少跟她说自己的心事,她也很少跟我说她的心事。” 顿了顿后,叶敏也问:“我妈是不是回来找初恋情人的难道和她被杀的事情有关吗?你们该不会认为她几十年认识的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杀死她吧?”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通过推测她的目的来预测她的行动。这样可以帮助我们确定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有利于我们展开调查获取线索。” 叶敏明白了警方的用意,可是她在这方面也同样提供不了什么线索,雷霆和马啸只得 无功而返。 案发当天,骆秋芳上午去了宋庆生家探访舅妈,中午离开时说要回酒店休息。可是,她却没有按原计划返回酒店。而她乘出租车来到复兴中学后就不知去向,行踪就此成谜。 复兴学校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再拍到骆秋芳出现过。当然,如果她不是步行而是坐出租车的话是拍不到的。可问题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的出租车,也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根本无法继续排查。毕竟当天下午那几个路口跑过无数辆出租车,司机也不可能个个都记住自己载过什么样的乘客。 案子进入了死胡同,看不到光明的出口或方向。像往常一样,当案件陷入困局马啸建议先搁一搁。因为在现有线索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只能等待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出现,为警方提供新的侦破方向。 从雷霆嘴里得知骆秋芳的案子被暂时搁置后,池清清十分意外。 “不是吧,你们警方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雷霆无奈地摇头:“该追查的线索都追查过了,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像这种随机杀人案本来就是最难侦破的案子,如果成为悬案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譬如马叔曾经参与侦查的一起劫杀案,已经十二年了都没能破案。” “也是劫杀案,那受害者也是女人吗?” “嗯,一位二十三岁的中学女教师,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有天晚上她独自在学校操场夜跑时出了事。不但钱包手机全部被抢,人也被先奸后杀。” 池清清听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啊!先奸后杀,太惨了吧!” “是挺惨的。尸体第二天早晨才被发现,而案发当晚下过一场暴雨,基本上所有证据都被冲毁了。除了留在死者阴-道里的精-液外,警察再找不到其他与凶手有关的线索。而且精-液显示有三个人轮-奸了她,最后再用刀子捅死了她。” 池清清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什么?三个人轮-奸,这……真心太惨了!那些家伙简直就是禽兽啊!” 雷霆不由自主地重重叹上一口气说:“那些禽兽至今都没有落网,案子成了悬案一桩。” 说着说着,雷霆突发奇想,“神奇女侠,能不能动用你的超能力,看能不能帮我们找出凶手到底是谁。” 池清清苦笑:“what?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的附身技能又不是万能的,虽然可以附到不同动物身上目睹或听闻案发现场发生的事,但 你直接让我帮忙找凶手,我上哪里去找哇?” “你不是说过可以凭借意念控制附身出现的地点吗?或许,今晚睡觉前你可以试着给自己灌输‘一定要魂游去凶手的家里’的想法,看最终能不能实现。” “这个想法……我个人觉得能够实现的可能性超低。因为上回我可以出现在人质劫持现场,是通过新闻直播知道了周家的确切地址,一直在心底反复默念要出现在那个地址才成功的。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句‘一定要出现在凶手家’,似乎太虚无飘渺了一点。” 雷霆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的想法说:“无论如何你先试试看吧,试一下反正没关系了。” 池清清也觉得这个念头虽然太过异想开天,但也不妨一试了,便点了头。 “那好吧,试试就试试。” 这天晚上入睡前,按照雷霆的建议,池清清闭上眼睛后便在潜意识中反复为自己灌输了同一想法: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 夜半时分醒来后,池清清发现自己“变身”成为一只蜘蛛,正趴在一处墙角织网捕虫。当她东张西望地观察四处的环境时,愕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点就是住所楼的楼道间,而且还就在房门外那一层。 “池蜘蛛”一边吐着丝一边叹着气:就知道这个想法太虚无飘渺了!缺乏关键词,魂游果然没有按照预期设想进行。我没有出现在凶手家,而是出现在自己住所的楼道间,附上了一只蜘蛛的身。要说蜘蛛这东西我可是一向无爱的,真心不想上它的身呢。 “池蜘蛛”正摇头叹气着,一只漫不经心的绿头苍蝇一头撞上了蜘蛛网。人类的灵魂虽然嫌弃地想要躺开那只苍蝇,蜘蛛的身体却本能地立刻爬过去,从嘴里喷出粘丝将猎物密密缠住,准备开始用餐。 蜘蛛先用毒牙里的麻醉素麻痹苍蝇,再分泌消化液注入苍蝇体内将其组织融化成液体,最后开始吸食,一点儿也不浪费地吃得干干净净。 一边身不由己地吮吸着液体苍蝇,“池蜘蛛”一边苦笑着想:不得不说,在客串动物时最难捱的就是进食这一关。我已经吃过蚊子吃过苍蝇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些啥玩意儿。上一次要不是我努力挺住了,差一点就要像狗一样去吃-屎 了。有了这些对比,忽然觉得能像熊猫那样只吃竹子已经算很好了。 “池蜘蛛”心不甘情不愿的吸食过程中,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那脚步声她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吴悠回来了。这天晚上她们报社搞聚餐,一大帮人吃完饭还要去k歌,所以她回来得比较晚。 果然不出“池蜘蛛”所料,吴悠窈窕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楼道拐角处。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家门外,停下来掏钥匙准备开门。 紧跟在吴悠身后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头发盘成高髻,面目模糊——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长相。 吴悠停下脚步打算开门时,女人还在继续往楼上下班走。她以为她是楼上的住户,便侧了侧身子让对方过去。谁知,那个女人与吴悠擦肩而过后,忽然一转身,动作迅速敏捷地用一根绳子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 事出突然,吴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勒住了脖子。这让她无法出声求助,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倒抽气。虽然她竭力想用双手扯落那根要命的绳索,可是背后那个女人不但力气比她大,而且还勒着她往楼上拖,因为借助台阶的落差能更加容易地勒死她。 眼前发生的事,让“池蜘蛛”一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吓懵了。她万万想不到今晚会在住所门外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发现吴悠已经被勒得两眼翻白,她不假思索地借助一根蛛丝立即飞出去,直接降落在正在施暴的女人颊上,并且毫不客气地咬了对方一口。 一只毛茸茸的蜘蛛忽然掉在脸上的感觉当然是很不好受的,更别提还被咬了一口。那个女人马上爆出一声惨叫,慌乱地抬起双手胡乱拍去在脸上乱爬一气的蜘蛛。 惨叫过后,那个女人马上丢下吴悠火速往楼下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叫声一定会惊动其他人,不可能继续动手杀人,当务之急是赶紧跑路要紧。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躺在卧室里的池清清蓦然睁开双眼。咚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她顾不上穿鞋就赶紧往外跑,心急着要去查看吴悠的情况。 门外,吴悠正浑身哆嗦地趴在地上大哭,神色间满是惊恐不安,双颊淌满了泪水,脖子间一道明显的红肿勒痕。池清清扑到她身边关切询问:“悠悠,你没事吧?” 吴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抱住池清清嚎啕大哭。她刚才差一点被人活活勒死,实在是吓坏了。 接到池清清十万火 急的电话后,雷霆马上联系马啸,两位刑警用最快时间分别赶到她的住所。鉴证科人员也几乎同时抵达,很快在案发现场展开了一丝不苟的取证工作。 那时午夜零点刚过,吴悠正趴在闻讯赶来的男朋友常征怀里哭。雷霆试图询问她发生的事情,但她因为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整个人仍然处在极度的恐惧后怕中,没办法条理分明地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反复颠三倒四地说着有个女人想杀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颤抖痛哭。 雷霆无奈地只得暂停了问话,先安排吴悠在常征的陪同下坐急救车去医院接受身体检查。 吴悠和常征一块去了医院后,池清清就私下对雷霆和马啸讲述了整个案发经过。和以往一样,她的证供不记录在案,因为她本人当时并不在案发现场。对于其他警员来说,她只是一个听到门外发出惨叫声后才冲出去查看情况的人,不应该了解整个案发经过。 马啸十分意外:“啊,你今晚居然附身蜘蛛了,我还以为你只能附身狗呢。” 池清清打着哈哈说:“我以前也这么以为,不过现在看来只要是动物我应该都能附,只不过是随机模式。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附身什么动物了。” 听说凶手是个女人,而且明显是一路跟踪吴悠上了楼想要勒死她,雷霆很自然地猜测:“女人杀女人,十有八-九是情杀。清清,这个吴悠的男朋友是不是一个风流种子啊?” 池清清平时与常征的来往不多,对于他的为人不是太了解。但是她了解自己的好朋友,她相信吴悠是绝对不会和一个风流种子交往的。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值大都会直线下降,但吴悠并不是那种人,她挑男朋友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应该不至于,她男朋友是医生,平时工作超忙,没时间在外头拈花惹草报。” 马啸对此持怀疑态度:“男人如果有心要偷腥,就算再忙也还是有办法的。小雷,看来一会儿我们得好好盘问一下那位医生才行。” 雷霆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池清清说:“清清,你朋友的运气真好。今晚要不是你化身蜘蛛侠救了她一命,她一定小命不保。” 池清清也不无庆幸地叹道:“蜘蛛侠不敢当,不过今晚发生的事,我非常庆幸自己在场,并且及时阻止了那个女人。就是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给你们。” 朝着正在忙碌的鉴证人员看上一眼后,马啸说:“没关系,无论 如何,你已经救下你朋友了。至于抓凶手的活,就交给我们来干吧。我过去看看鉴证科那边有没有找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马啸走开后,雷霆就小声地询问池清清:“清清,今晚你的魂游看来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是吧?” “我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可是正如我所料,一个虚无飘渺的想法显然并不能成功地把我带去凶手家。我的魂游甚至没有离开自己的住所楼。不过鉴于今晚发生的事,我倒是很高兴计划没有成功。否则悠悠就死定了!” 雷霆直点头:“是啊,没成功也不是坏事,至少你救了吴悠一命。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你救了她,你只能做好事不留名了。” “她知不知道不重要,只要她的生命保住了就ok。那个女人太狠了,差一点就勒死了她。雷霆,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绝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努力的。” 雷霆无法把话说得太满,虽然每桩案件警方都会尽一切努力去彻查,但有时候,并不是努力了就能获得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几千年前的古人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个道理。不过尽管努力未必有收获,但作为一名警察,他还是会竭尽全力去办好每一个案子,去履行自己的职责所在。 鉴证科在勘查案发现场时,除了那根凶手想要用来勒死吴悠的绳子外,还在墙角边发现了一枚黑色塑胶钮扣。因为吴悠当晚穿的是一件t恤裙,没有钮扣。而她被人从身后勒住脖子时,曾抬起双手努力想要拽开凶手的手。他们合理怀疑这应该是她从凶手袖口上扯落下来的钮扣。 鉴证科人员还从那枚黑色塑胶钮扣上提取到了半枚指纹,显然是嫌犯扣上钮扣时留下的。拍照录入电脑通过指纹库对比后,意外发现这半枚指纹与三年前发生在本市的一桩抢劫伤人案有关。 三年前的那桩抢劫伤人案,伤者是一位在校女大学生常乐。 案发当晚,常乐独自一人走在从学校图书馆回宿舍的林荫路上,被身份不明的人从背后猛击头部,一度生命垂危。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却留下了后遗症。记忆力比以前差,思维和表达能力都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与清晰,学业也因此中断了整整一年。 常乐当晚遭人袭击后,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警方据此判断案子应该属于抢劫伤人,最初重点怀疑是校园里一些品行不端的男生随机作案敛财。 当时警方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了凶手使用的凶 器,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并从凶器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可是这枚指纹与他们的怀疑目标都对不上号,在指纹库里也找不到吻合的对象,这让案子的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案子始终没有进展,后来自然而然地成为一桩悬案。直到吴悠再次遇袭,同样的指纹又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警方才找到了新的突破点——当年的受害人常乐就是常征的妹妹,而吴悠是常征的未婚妻。她们俩先后遇险,作案的凶手都是同一个女人。作为两名受害人的共同点,常征显然与这桩案子有关系。女性凶手蓄意一再伤害他的亲人与爱人,极有可能是针对他所展开的报复行为。 雷霆与马啸决定重新启动当年常乐受伤案的侦查工作,与吴悠遇袭案一起调查。他们连夜去医院找常征,打算详细盘问他是否曾经与人结怨,所以招来这种明确针对性的报复行为。 第42章 当天晚上,被送进医院的吴悠接受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所幸除去遭受过绳索紧勒的咽喉部位红肿外,没有其他大碍。检查结束后,医生为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入睡,藉此松驰一下她极度惊骇不安的神经。 虽然身体方面没有严重外伤,但是吴悠的精神方面严重受创,可能会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疾病,院方建议她最好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那时候,吴悠的父母已经惊悉此事,一起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医院。吴悠的父亲吴毓中也是医生,十分明白女儿在遭遇过死亡的可怕威胁后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所以他不像一般人那样讳疾忌医,对院方的建议马上就点了头。 “我明白,我会安排女儿接受心理治疗的。” 吴悠的母亲余怀秀则满怀愤怒与不解地问常征:“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勒死悠悠?” 常征摇头说:“伯母,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个人觉得应该可能是抢劫吧,悠悠又没有仇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有人想要杀她的。” 吴毓中心怀疑惑:“可是悠悠说是一个女人想要杀她,女人出来抢劫得很少,杀人的就更少了。” 他们仨正谈论着,雷霆和马啸一起出现了。吴毓中还以为他们想找自己女儿做笔录,不无歉意地说:“你们想给悠悠录口供是吧?不好意思,医生说她需要松驰一下神经,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了。” “哦,没关系,吴医生,我们可以等明天再找你女儿录口供。” 和吴毓中说完话后,马啸就看定常征开了口:“现在,常医生,我们想先和你谈一谈。” 常征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五官清秀,气质斯文,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非常有绅士风度。这种温文尔雅的男人一向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 听到马啸的话后,常征一脸的意外与愕然:“我吗?可是我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啊!我是接到池清清的电话通知后才赶到的。” “你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我们怀疑凶手的行凶动机应该与你有关。” 雷霆这句话听得吴氏夫妇双双一震,然后吴悠的母亲余怀秀无法不误会,声音颤抖地开口说:“什么?常征,这件事和你有关系?那个想要勒死悠悠的女人到底是谁?该不是你在外头搞三搞四惹来的红颜祸水吧?” 常征急得脸都白了:“伯母,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 对不起悠悠。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伯父,我的为人您应该清楚吧?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了。” 吴毓中比妻子更沉得住气,也比妻子更了解自己的手下爱将。他看着常征点头说:“我相信你的为人。两位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怀疑凶手行凶的动机与他有关呢?” 马啸不疾不徐地揭晓谜底:“因为证据显示,今晚袭击吴悠的凶手与三年前袭击他妹妹常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常征大吃一惊:“什么?” 刑警队的口供室里,刚刚坐下来准备做笔录的常征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 “乐乐和悠悠居然是被同一个人所伤,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 马啸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没有错,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会乱说话的。常医生,鉴于你是两位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我们觉得这两桩案件应该都和你有关连。而且女性凶手往往意味着情杀的可能性最大。现在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好好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一个对你因爱生恨想要报复的前女友什么的?” 常征苍白着脸直摇头:“警官,我以前在医学院的确谈过一个女朋友,但这种野蛮行为我相信绝对和她没关系。因为当初分手是她提出来的,所以就根本不存在报复我一说。” 雷霆插嘴问:“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的?” “因为她是北京人,一开始答应毕业后会和我一起留在s市,可是后来却改变主意要回北京。所以没办法只能分手了。” “这么说她现在人在北京?” “是的,而且她去年已经结婚了,前不久刚做了妈妈,今天还在微信上晒小女儿的满月照。她是绝对不可能跑回来伤害吴悠的。” 因为是和平分手,所以常征和前女友仍然是朋友关系,微信朋友圈里也都有对方的头像。雷霆利用常征的手机里看了他前女友发的几条微信后,和马啸交换了无奈的一眼。 常征的前女友显然是位微信达人,日常生活基本上都在微信上直播。最新的一条微信中,她还在秀自己的剖腹产伤口,她这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在昨晚空降到s市展开杀人行动的。 “那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因为其他原因可能对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的女性?” 思索一番后,常征迟迟疑疑地说:“嗯……曾经有个女人,说得好听是高度自恋,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她老 说我喜欢她,哪怕我一再否认她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变。还说我是胆小鬼不好意思承认,我真是哭笑不得。你们觉得她可能会是凶手吗?” 雷霆与马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一个值得调查的对象。因为高度自恋的人往往认为自己应该享有他人所不能享有的特权,对于成功、权力或爱情都拥有非分之想,还有着很强的嫉妒心理。在受挫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强烈的愤怒与耻辱感。而一旦心理长期失衡,就很容易出问题。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叫张丽梅,对了,说起来,我们正好是三年前认识的。她带着外甥来看病,就这样认识了。” 张丽梅三年前在医院认识了常征,时间线上吻合他妹妹常乐的遇袭案,马啸于是要求常征提供了张丽梅的住址及联系方式,打算明天天亮后就去登门拜访一下。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池清清直到后半夜才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今天清晨却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因为她想赶在上班前去医院探望一下吴悠。 洗漱完毕后,池清清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利用搁在桌上的手机免提键和雷霆通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案情的进展。得知身份不明的凶手居然还涉嫌常征妹妹三年前的遇袭案,她也吃了一惊。 “这么说,两桩案子应该都和常征有关了。” “嗯,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 “这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常征和这位女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目前看来,他应该和对方没有关系,极有可能是对方因为单相思而走火入魔了。” 池清清明白了:“因为求不得所以去伤害他身边的人,看来那个女凶手还真是走火入魔了。” “是啊,没办法,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容易产生心魔吧。清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因为我打算上班前赶去医院看望悠悠。你呢?是也这么早就醒了,还是压根就一晚上没睡呀?” “昨晚忙了半宿,天亮之前抽空睡了两个小时,现在也打算先去医院走一趟,给吴悠录口供。正好我开车过来接你呀!” “有专车接送,那敢情好。” “不只有专车接送,还能提供外卖早餐服务。你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买了带过来。” 池清清发自内心地微笑:“嗯,有男朋友疼的感觉真是超好。” 话筒那端,雷霆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嗯,有个女朋友让我疼的感觉也超好。” “是啊!sosweet。那你给我买两个豆沙包吧,我自己再带一盒牛奶就ok了。” “行,那一刻钟后,你家楼下见。” 挂断电话后,池清清把原本已经梳好的丸子头又拆掉重新梳。因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满意,而待会儿她要和雷霆见面,当然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男朋友面前了。 重新梳好的丸子头蓬松自然地盘在头顶,既俏皮可爱又富有活力。再将飘在两颊的几络碎发用卷发棒卷出优美的弧度后,整个发型就大功告成了。 头发一梳好,池清清就开始挑衣服。把衣柜翻上一遍后,她找出一条湖水青的连衣裙换上。刚刚穿好裙子,就听见楼下响起了喇叭声。跑到窗口探头一望,果然是雷霆的车已经到了。 最后对着镜子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形象后,池清清满意地抓起手袋匆匆下了楼。 池清清一上车,雷霆就马上把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塞给她。 “赶紧趁热吃。” “哇,还烫着呢。” “刚出笼的新鲜包子,能不烫吗?” “怎么买了这么多啊,我不是说了只要两个吗?” “两个豆沙包是你的,另外三个大肉包是我的。” “你也还没吃早餐啊!你要开车双手没空,看来只能我喂你吃了。” 雷霆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眯眯地点着头说:“这个方案很好,我很乐意接受。” 就这样,池清清一手豆沙包,一手大肉包,自己咬上一口豆沙包后,再把大肉包送到雷霆嘴里喂他吃。 “哇,这大肉包看起来很不错呢。好大的猪肉馅,颜色还是粉红色的。这么货真价实的肉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在哪儿买的?” 池清清之所以不吃肉包,并非出于减肥节食的目的,而是因为一般早点摊上的肉包馅不但少得可怜,成分还十分可疑,往往是黑乎乎一坨都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但是雷霆买来的肉包却是再地道不过的肉包,粉红色的肉馅一看就是新鲜猪肉剁成的。 “我知道一家做了五十年包子的老店,每天早晨只做三百个肉包,卖完了就没有了。今天我去的时候赶上最后三个,算是运气不错。他家肉包特别好吃,要不要我分一个给你尝尝。” 池清清 直点头:“要,当然要。这包子一看就超好吃,我用豆沙包和你换一个。” “这个嘛,一般人我是不换的,不过既然是女朋友那当然要优待喽。不过,换购价除了一只豆沙包外,还要求香吻一枚。成交吗?” 池清清故作嗔怪地瞪着雷霆说:“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献吻吗?” “嗯……如果你觉得难为情,那么飞吻也行。” 池清清一脸坚定地摇头,雷霆于是又让一步:“如果还是难为情,那么欠着也行。” 池清清继续摇头,雷霆以为没戏了,只得叹口气说:“如果欠着都不行,那免了总行了吧?” 回应雷霆的,是池清清突然在他脸颊上飞快又响亮地“啵”了一下,笑声清脆如风铃:“那怎么行。成交。你的一个肉包归我了。” 意想不到的吻,让雷霆从心到眼笑出一朵爱之花:“ok,归你了。” 在车厢里吃完一顿甜蜜度爆表的早餐后,医院到了。池清清和雷霆一起上楼出现在吴悠的病房里,她已经醒了,精神也好多了,正在母亲余怀秀的照顾下喝着一碗干贝粥。 雷霆为吴悠做笔录前,她先开口询问:“你们怀疑昨晚那个女人是因为得不到常征才想要动手杀我的吗?” “目前为止,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女人杀女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原因都是情杀。” “那个女人想要杀我可以解释为情杀,可三年前常征的妹妹遭人袭击又怎么解释呢?” 这一点雷霆和马啸也讨论过,此刻直接把讨论结果用作答案。“如果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那么对方可能是想通过伤害他妹妹令他感到痛苦。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听说非常好,妹妹受伤后,常征一直很难过。不是吗?” 吴悠点点头:“的确如此,虽然当年常乐出事时,我还不认识常征。但是常征每次对我讲起他妹妹遇袭受伤的事,都非常气愤难过。对于凶手一直没有落网,也始终耿耿于怀。” “那桩案子当初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供追查,也没有想到是因为常征的原因常乐才会遇袭,一直当成抢劫伤人案在处理。现在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警方已经决定将当年的案子和你的案子一起合并侦查。” 余怀秀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这样再好不过了,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 池清清说:“悠悠,伯母,你们放心,雷霆他们一定会努力查明真相的。悠悠你现在好好配合 雷霆做份笔录,看是不是还能提供什么线索给警方。” 吴悠能够提供的线索却并不多,因为她当时被吓懵了,脑子就像被推土机推过一样,一片混乱不堪。唯一清晰记得的是绳索勒上脖子后产生的极度窒息感,那种感觉像酸性物质一样腐蚀着她,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彻底蚀空,变成一座废墟。 心有余悸地回忆着昨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过程时,吴悠忽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说:“好奇怪,那个女人本来都在用力收紧绳子想要勒死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惨叫着松开了手,而且还胡乱拍打着自己的脸。” 情不自禁地与池清清对视了一眼后,雷霆装作惊讶地说:“是吗?还有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惨叫?” “我不知道,我当时已经濒临窒息,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许你们抓到凶手,可以帮我解开这个谜。” “行,这个就交给我们警方负责吧。” 做完笔录后,雷霆就先走了。他要去跟马啸会合,然后再一起去找张丽梅谈话。池清清在医院多陪了吴悠半小时才去公司上班。 这天上午,池清清来到广告公司打卡上班后,又被项目总监安排了一桩跑腿的活,让她去恒丰地产送新鲜出炉的楼书样品画册。 池清清觉得这个不应该由她负责,直言不讳地说:“总监,这个样品画册应该由设计部的人去送更合适吧?如果恒丰地产那边看完样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和设计部的人谈。不是吗?” 的确如此,可是吴楚东点了名叫池清清去送样品,项目总监当然要听命行事。知道池清清是有男朋友的人,不会乖乖被上司当美人牌打,他只能编造一个借口。 “可是设计部的人没空,吴副总也没有时间马上就看,说好等有时间看过后再提意见。所以你跑一趟把东西送过去就行,辛苦了。” 上司这么一说,池清清也就不好推辞了,只能无可奈何地拿着楼书样品去了恒丰地产。 像上回一样,前台直接打发池清清去了吴楚东的办公室。他一见到她,就笑容可掬地又是请她坐,又是请她喝茶,学妹长学妹短地跟她套近乎。 池清清不想久留,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地谢绝落座,心急着要走。可是吴楚东用一句话留下了她:“学妹,你先坐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人家说了有事要问,池清清当然不可能甩手就走,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听。“吴副 总,什么事啊?” “上回你说你男朋友是警察是吧?” 池清清很乐意在吴楚东面前反复强调这一点,用力一点头说:“是的,他是警察。” “我想我应该认识他,他的名字叫雷霆。对吧?” 那晚雷霆敲开吴楚东的公寓门后,曾经对他出示过自己的证件,他记住了这个声威极大的名字。 池清清一怔,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吴楚东居然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雷霆。意外得一扬眉问:“你怎么知道雷霆是我男朋友?” 吴楚东实话实说:“哦,我曾经看见过你们在一起。” “哦,这样子啊!” 池清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吴楚东却定定地看着她问:“怎么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认识雷霆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池清清只能僵僵地一笑道:“呃……我的好感心没那么强了。” “我倒觉得,你并不是好奇心不强,而是早就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而且对于我的某种特殊癖好,你也显然有所了解,所以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对吧?” 吴楚东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池清清也就没法再继续装糊涂,只能干笑着说:“呃……只是……稍稍有所耳闻了。” 吴楚东就坐在池清清对面的沙发上,此时此刻,他把身体往前倾,最大限度地靠近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番话。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晚上我在自己家里做的事怎么会被别人看见的。当时我拉了窗帘,理论上应该没人看得见我在屋里干什么。雷霆却说有人发现我的举动并报了警,所以他才会跑上楼来查看究竟。这可就是怪事一桩了,谁报的警?那个人又是怎么发现的?我真是很疑惑这一点。你是他女朋友,既然他会告诉你他出过这么一次警,那么出警的原因应该也会告诉你。学妹,能不能为我解解惑啊?” 池清清当然不可能把来龙去脉解释给吴楚东听,只能继续装糊涂,竭力摇头否认:“对不起,吴副总,雷霆虽然告诉过我他在出警时见过你,但具体的出警原因他并没有说,我也不能问。因为他们警察这一行很多规矩的,保密就是其中一项。真是超级烦。” 为防吴楚东继续刨根问底,池清清话一说完就站起来告辞:“不好意思,吴副总,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还要赶着回公司上班呢。” 定定地看了池清清一眼,吴楚东也不作挽留,因 为深知挽留无效。他只是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过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她,微笑着说:“好吧,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就不多问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半天。喏,这是一位欧洲朋友送我的一盒瑞士松露巧克力,据说味道好得无与伦比。可惜我不爱吃甜食,就转送给学妹你吧。” 池清清再三推辞,可是吴楚东再三坚持,还半真半假地笑道:“就算我用这盒巧克力收买你吧——学妹,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让我的特殊癖好不会传得众所周知。当然,如果你嫌少,我还可以给你开张支票。” 这么一说,池清清就不好再拒绝了,只得收下了那盒巧克力。 第43章 拎着那盒巧克力翩翩走出恒丰地产的办公大厦后,池清清马上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 “喂,雷霆,你方便接电话吗……我告诉你,刚才我和吴楚东见面了,猜猜他问了我什么……原来他见过我和你在一起,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今天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放心,他不是想对我怎么样,他只是很奇怪那晚他在自己家做的事怎么会被外人发现的,想让我告诉他原因……我当然不会说了,其实就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这种事我会随便说吗?说了我怕他的下巴不保……呀,我有电话进来了,是悠悠,先不跟你说了啊!bye。” 池清清并不知道,她拎在手里的那盒巧克力底部暗藏着一枚小巧的窃听器。此时此刻,吴楚东正在楼上的办公室里通过监听工具偷听她讲电话。 因为一直想不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吴楚东前几天特意向集团的保安部长询问,是否有办法弄到警方的报警电话录音,他真是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报的警。 保安部长在警界有朋友,他答应帮忙去问一下,得到的回复是此类资料不能外泄。不过,对于那晚雷霆的出警,那位警界人士表示有些奇怪。因为接警台接到报警电话后,一般是就近调配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出警,而不是安排一位在家休息的刑警出动,除非是出了重大刑事案件。 “应该是那名刑警先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所以才会有此举动。” 按照这一说法,雷霆那晚的出警,显然是他自己发现了二十楼有异常情况,才会跑上楼来敲门。吴楚东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谜解不开,他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因为这样子让他很没安全感,如果关起门来躲在自己家里做的事都能被人知道,那他以后还有秘密可言吗? 思来想去一番后,吴楚东决定还是只能从池清清身上下手解开谜团,因为雷霆那边他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这一天,吴楚东特意借故又把池清清叫过来见面。先打开天窗说亮话地询问她一番,然后再把装有窃听器的巧克力盒塞给她。他赌她从办公室离开后会马上联系雷霆,告诉他刚才的会面经过与谈话内容,那样他就有机会从她的通话中获得真相。 吴楚东的计划很成功,池清清果然如他所料在会面结束后就给雷霆打了电话,告诉他刚刚和自己见过面的事。听到居然就是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时,他真是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吴楚 东一直想要找出那晚发现自己秘密的人,现在他终于做到了。然而谜底的揭晓却让他更加糊涂:什么?那个人居然就是池清清!这……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how? 上午九点钟,雷霆和马啸一起敲开了张丽梅家的门,和她谈了大概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谈话内容,让两名刑警都哭笑不得。 张丽梅,本市人,二十六岁,职业是商场导购员。她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除了皮肤比较白皙外,长相方面再没有其他优点。但是她却自我感觉是个万人迷,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对着两位前来了解情况的刑警,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堆常征是如何如何为她着迷却又羞于表达的话。 马啸忍不住打断她:“如果我没有弄错,常征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你,这些都是你的个人臆断对吧?” “虽然他从没说出口,但是从他的眼神和他的表情,我都能看出来他喜欢我。我外甥肺炎住院期间,我每次去医院探访时只要遇上他,他的目光都不敢正视我。一个男人只有在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子了。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绝对不会搞错的。” 面对自信满满的张丽梅,雷霆毫不客气地问:“你认定常征喜欢你,他却坚持否认没有这回事,请问这会不会激怒你呢?” “这有什么呀,喜欢我的男人多了,他不肯承认就算了。像这么没有男子汉魄力的人我一百个看不上,更加不会为了他去杀人。不过……” 顿了顿后,张丽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没准是我的其他倾慕者干的,那时候发现常征对我一见钟情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过我们商场经理,当时他的脸色好难看的。你们不知道吧?我们经理暗恋我也很久了。只是他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了,不能直接追求我,这让他非常痛苦。也许是他觉得我可能会被常征夺走,所以想要报复呢?” 张丽梅煞有介事的假设,让雷霆和马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满是大写加粗的无语。 两名刑警不约而同地双双沉默了,而张丽梅却还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商场经理是如何如何的各种迷恋她,听得他们实在不想再奉陪,果断起身告辞。 送两位刑警出门时,张丽梅还倚在门框上冲雷霆抛了一个媚眼说:“我的名字拼音就是我的微信号,如果你想加我不用犹豫了,直接发申请吧,我一定会通过的。” 看着张丽梅搔首弄姿的模样,雷霆虽然已经有所明了 ,却还是下意识地问出口:“我为什么要加你的微信号?” “我能感觉得到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看来你和常征一样,是那种特腼腆特害羞的男人。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喜欢男人太过腼腆害羞的,不过,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就算了。” 雷霆哭笑不得:“张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点也不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怎么会呢?我已经清晰感觉到了你对我产生的强烈好感。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绝对不会搞错的。” 雷霆气得都好笑了:“对不起,你的感觉系统显然出了故障,错得十分离谱。郑重声明,我对你的好感值几乎就是负数。” 下楼的时候,马啸平时经常是严肃在线的一张脸,面部肌肉全部切换到了好笑模式。他笑得几乎停不下来:“这个张丽梅,果然就像常征说的那样——说得好听是极度自恋、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 “是啊!在她的感觉中,简直就是每个男人见到她都会爱上她。她要是绝世大美女我也认了,可她那长相除了皮肤还算白以外,其他全部差评。自以为是女神,其实就是个女神经。” “这个女神经显然不会是咱们要找的凶手,看来此路不通,咱们又得另找线索了。” 刚刚走出楼道,雷霆就接到池清清打来的电话。他停下脚步讲电话,马啸则直接去了附近的停车位取车。 得知吴楚东还一直琢磨不透那晚秘密外泄的事,池清清对此乐不可支时,雷霆也忍不住微笑:“是啊,如果被他知道那晚其实是你飞上楼顶停在他家窗外才看到的一切,那他肯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雷霆和池清清通完电话后,马啸已经开着车过来了。他一上车就和前辈开始重新分析案情。常征的前女友以及自恋狂张丽梅都没有嫌疑,这使得他们那个某女人因爱生恨从而报复伤人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不得不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点了。 因为常征的职业,雷霆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马叔,如果情杀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那我们就只能考虑仇杀了。常征是一位医生,现在的医患关系十分紧张。各地一再出现杀医案,也曾经有过个别针对医生家属展开报复的案例。会不会这两桩伤人案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呢?” 马啸十分认同地点头:“嗯,我也在想这个可能性。要不咱们再去找常征谈一谈吧。” 两名刑警开车来到医院,再次与常征谈话。 对于他们这次询问的重点,常征报以苦笑,无奈地点着头说:“是,现在当医生人身安全太没保障了。不瞒你们说,上个月我就刚挨过一顿打。” “哦,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病人死了?” 常征重重地一声长叹:“恰恰相反,是因为我把病人救活了,所以才挨了打。” 常征是一位儿科医生,上个月,有一名男婴出生时重度窒息。因为孕妇分娩前的状态就很不好,妇产科一早就call了他一起协助手术。也幸亏有他在场,一番紧急施救后,婴儿在三分钟内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与心跳。 这期间,一名护士曾经离开手术室通知孩子的父亲新生儿重度窒息,抢救过来后可能会成为脑瘫。孩子父亲当时一听,果断做出了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孩我不要了,你们也不用抢救了,只要我老婆平安就行。” 可是护士回到手术室时,孩子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当救治存活的婴儿被检查出有“缺血缺氧性脑病”,孩子的父亲怒不可遏地冲去办公室朝着常征拳脚相加。 “我都说过这个小孩我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活他?这么一来我下半辈子都要耗在这个傻子身上。” 常征也很愤怒:“我是医生,我的职业就是救人。你这个父亲可以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我这个医生却不能见死不救。” 站在医生的角度,常征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错,因为他的职业要求就是救人。如果医生不救人那就是失职,可是现在救活了人却又有增加负担之嫌。孩子父亲无法接受一个脑瘫儿,因此迁怒于医生。这让常征无法不感到愤怒与悲哀。 “那个婴儿已经生下来了,脱离了母体,是一个独立的有权利主宰自我的个体,医生如果不救会被追究责任,救了却要挨打。而且还有不少人站在孩子父亲那边指责我不该救活孩子,不该让一个脑瘫儿去增加父母的负担。照这么说来,如果是个十岁的孩子患了脑瘫,是不是应该杀死他减轻父母的负担?如果是一个老年人患上脑瘫,是不是也应该杀死他减轻子女的负担。但法律是肯定不允许那样做的,那么请问他们和新生儿的本质区别又在哪里呢?” 雷霆与马啸都沉默无声,救与不活,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医生果断救人绝对没有错,家长的顾虑也可以理解,但做法不够道德。然而,现实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子,有的事明知道不道德,人们也依然会去做。因为人类天性中的自私,会让人们在面临选择 时,本能地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好半晌后,雷霆才重新开口:“这是上个月发生的事,那位孩子的父亲肯定不可能穿越到三年前去伤害你妹妹。你能不能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是否有和什么病人或其家属发生过类似的强烈冲突?” “三年前……”常征用心思索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说:“三年前没有,不过四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类似的事。” 马啸立刻追问:“哦,到底是什么事?”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一家社区医院的急诊室值班。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有位妈妈抱着孩子冲进医院求助。她儿子才两岁,因为吃枣子卡住气管窒息过去了。当时我刚刚救治了一名醉汉,被他吐得一身狼藉,所以就去了休息室换身衣服,顺便上个厕所。护士紧急call我时,我立刻就从厕所跑出来救人,发现孩子已经死了。” 马啸明了地问:“你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急诊室抢救孩子,孩子又死了,那他妈妈一定会怪你吧?” 常征叹口气说:“是的,她不只是怪我,还像疯了一样追打我,质问我为什么耽误了几分钟才出现。她认定如果我能及时抢救,她的儿子可能就不会死。但事实上小孩的气管非常狭窄,一旦卡入异物,短短数分钟内就会窒息身亡。护士也证实孩子抱到医院时就已经没气了,只是她不肯接受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还徒劳地想要医生抢救。” 雷霆表示理解:“是啊,孩子的气管一旦被卡进异物,十有八-九救不回来。这个严格说起来其实是家长的责任,没能细致小心地照顾好孩子。但这位妈妈显然不愿接受自己的失职,比起责怪自己,她当然更愿意责怪医生了。” 常征报之以苦笑:“总之我这个医生当得很窝囊,救不活病人要挨打,救活了病人还是要挨打。” 顿了顿后,他又说:“记得这件事发生在冬天,然后第二年春天,乐乐开学不久后就在学校被人砸伤了头部。有可能是那位妈妈干的呢?” 马啸点着头说:“有这种可能。这位妈妈的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你还找得到吗?” 常征爱莫能助地叹口气说:“不行。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直接抱着孩子就冲进了急诊室。等我赶到发现孩子已经死了,当然也就不可能再要求她去挂号登记了。” “她也没要你们开死亡证明吗?” “没有,她哭闹完后就抱着孩子走了。” 雷霆怔了一下:“可是她如果没有开死亡证明的话,就没办法把孩子的遗体送去火化呢,那她怎么处理遗体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没有挂号登记,没有提供相关证件开具死亡证明,医院方面就连这对母子的姓名都不知道。事情又发生在三年前,医院的监控录像也不会保留那么久,关于那位母亲的一切都已经无迹可寻。 与常征的一番谈话后,雷霆和马啸都觉得四年前那位身份不明的母亲,极有可能就是两桩伤人案的真相。 “一位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她又认定这是常征的错,如果想要报复他也很正常。马叔你说是吧?” “嗯,这位母亲很符合凶手特征。她在四年前失去了儿子,并迁怒于常征。而这件事发生几个月后,常乐就遭人袭击受伤。时间线比较吻合,让人想不怀疑她都难。” “现在这位身份不明的母亲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可是我们该怎么把她找出来呢?我们不知道她的姓名身份,而且时间隔了三四年之久,常征也记不清她的长相模样,想让他配合做张人像素描都不行。” 马啸对此也有些头痛:“是啊,现在想要找人真是有些困难呢?不过,她当初是亲自抱着孩子去医院求诊,估计应该就住在医院附近。先让片警查一查那一带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吧。” “如果是常住人口这个办法会有效,可如果是暂住人口就很难了,只要一搬走就找不到人了。还有……” 迟疑地停顿了一下后,雷霆神色凝重地看着马啸说:“她当初没开死亡证明的话,孩子就无法送去火化。这意味着两种可能,要么,她违规把孩子土葬了。要么——她一直没有安葬孩子,极有可能把遗体长期保存在家里的冰箱或冰柜中。” 雷霆的这个假设让马啸都无法不心头一凛:“但愿她是把孩子土葬了。如果是一直把孩子的遗体冰冻在冰箱或冰柜里,那她的心理可以说完全就是病态了。” “如果她的心理真这么病态的话,那么两起袭击案一定是她所为。” “嗯,这个女人得赶紧想办法找出来,否则,常征的亲人中一定还会有人出事。但愿她不是暂住人口,而是常住人口,不然人可就难找了。” 雷霆也怀着同样的担忧,不过,瞥见走廊天花板上角落里趴着的一只蜘蛛时,他忽然计上心头,一拍大腿说:“有了,池清清在案发当晚曾以蜘蛛的身份在那个女人脸上咬 过一口。这或许能帮助我们找到她。” 以前上警校的时候,雷霆所在的宿舍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有位舍友临睡前把脱下的裤子随便往床头柜一扔就上床睡觉了。裤子半夜悄然滑落在地板上,不知几时爬进了一只蜘蛛。第二天早晨,舍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捡起裤子就往身上套,结果大腿被受惊的蜘蛛毫不客气咬了一口。 当时,雷霆的那位舍友还不以为然,觉得被一只小蜘蛛咬上一口不算什么大事。可是第三天被咬伤的地方开始起疱,痛感明显。伤口周围甚至还出现发黑发硬的症状,整个大腿都变得红肿起来。他舍友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跑去医院救治。 雷霆叙述的这件往事,听得马啸眼睛一亮:“如果池清清附身的那只蜘蛛也能咬得女嫌犯必须去医院求医的话,那我们就不难找出她了。” “对,我听说蜘蛛很少伤人,但一旦伤人就有可能出现中毒症状。如果女嫌犯中了蜘蛛毒,这两天肯定要去医院疗伤的。马叔,我想我们可以给医院方面发公函,要求他们上报类似病例。” 一份公函很快发往s市所有医院,不过截止到当天上午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接诊过类似病人。相关信息反馈到刑警队时,马啸还有些失望,但雷霆却笃定地说:“马叔,耐心点,那个女人一定会去医院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因为雷霆已经查阅了相关资料,得知世界已知的四万多种蜘蛛,除了涡蛛科、中突蛛等300多种蜘蛛无毒外,剩下的都有毒。而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蜘蛛基本都是有毒的,只是大部分毒性不强,对人没有致命威胁,从没发生过蜘蛛咬死人的案例。可一旦被蜘蛛咬伤了,多半都要住院治疗。因为蜘蛛会分泌毒液,毒液里的酶能溶解掉肌肉,让皮肤坏死,形成大面积溃烂。 第44章 不出雷霆所料,当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一位名叫洪艳秋的三十八岁女子因为蜘蛛咬伤的症状,来到市中心医院就诊。 洪艳秋自称在昨晚睡觉时被蜘蛛咬伤左颊,一开始还以为不要紧,所以没有及时求医。可现在伤口周围不但出现水疱,而且整张脸都开始肿胀起来,还导致了吞咽困难。她这才赶紧跑来医院看医生。 医院方面接诊了这位特殊的女患者后,迅速把这一消息上报给了公安局。雷霆和马啸一接到通知就立刻赶往医院,还带上一名鉴证科同事大刘同行。 大刘从洪艳秋刚吃完药的一次性水杯上提取了指纹。进行对比后,确认与两桩伤人案证物中遗留的指纹吻合。洪艳秋就是警方要找的嫌犯。 对于警方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洪艳秋十分意外与吃惊。 尽管那晚吴悠没有被她成功勒死,留下了一个活口给警方,但是洪艳秋自信她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又尽管她逃回家后发现自己的衬衫袖口钮扣少了一枚,极有可能掉落在案发现场。但她也坚信那起不到什么作用。这种39元一件的衬衫是大路货,穿它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警方又怎么可能查得过来呢? 洪艳秋怎么都想不到,警方居然这么快就在医院找到了她,并以涉嫌两桩伤人罪的罪名将她正式拘捕。两枚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指纹成为铁证,让她无法抵赖。 “你们怎么是怎么查到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医院看病的?” 之前洪艳秋来医院求诊时,医生询问了她的求诊原因后就以上厕所的理由离开了诊室几分钟。当时她没有觉出异样,后来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医生去向警方通报了她前来就诊的事。显然警方早就知道她有需要来医院求诊的可能性。 雷霆当然不可能把池清清说出来,只能另找理由说:“因为吴悠提供了一点很重要的线索。她说你在背后用力勒她的脖子时,忽然尖叫着松开手去拍打自己的面部。鉴于楼道天花板上有不少蛛网盘结,我们推测应该是有蜘蛛掉在了你脸上,所以才导致了你在蓄意杀人过程中的失控行为。而根据这一推测,我们进一步猜测你是否会被蜘蛛咬伤,通知各医院留意是否有此类病人就诊。果然,一切都被我们料中了。” 洪艳秋脸色阴沉地哼了一声:“算你们运气好吧。” 马啸在一旁说:“不是我们运气好,而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三年前被你侥幸逃脱了法网,这一回 你无论如何逃不掉了。” 洪艳秋落网后,被关押在一间单人病房接受治疗。她对自己犯下的两桩蓄意伤人案供认不讳,而她的动机也果然是源于儿子的意外夭折。 洪艳秋出生于苏北乡下的一个小镇,高中毕业后来到s市这座大城市务工。一开始她在一家美容美发沙龙当洗头妹,后来因勤奋上进得到了一位化妆师的赏识,收她当了徒弟,让她学会了一门化妆的手艺。 二十六岁那年,洪艳秋和一位同乡的发型师结了婚。婚后两个人的小家庭就安顿在s市,尽管是租来的房子,但在一对年轻人眼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而他们的梦想是努力工作赚钱,争取将来在这座大城市中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婚后不久洪艳秋就怀孕了,但是因为身体缘故胎儿没保住,还令她从此患上了习惯性流产。在一连三次的惯性流产后,她终于在第四次保胎成功,并顺利生下了儿子涛涛。那一年她三十二岁,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母亲。 涛涛的出生,让这个小家庭充满了喜悦与希望,也让他们夫妇俩更加努力地在大城市中奋斗与打拼。除了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市谋求一席之地的本意外,现在还多了孩子这个因素——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人生起点能立足于大城市,而非他们出生的小乡镇。 然而,好景不长。涛涛出生还不到一年,洪艳秋的丈夫就骑摩托车出意外摔死了。她失去了丈夫,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单亲妈妈一个。在极度的悲痛中,是涛涛的存在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为了儿子,她决心继承丈夫的遗愿,继续留在城市为儿子努力打拼出一片天地。 儿子一直是洪艳秋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丈夫死后,儿子更加成为了她的所有与全部。当那天晚上,涛涛因为吃枣子而被意外噎死后,她的世界一片天塌地陷,完完全全成了废墟。 丈夫的死,已经让洪艳秋悲痛万分。而儿子的死,更是令她痛得摧心裂肺。她无法接受丧子的事实,更加无法承受自己一时疏忽大意让儿子吃了那枚致命的枣子。而她最恨的是当她抱着儿子冲进医院时,急诊室的医生居然耽误了几分钟才出现。 尽管常征的迟到事出有因,但洪艳秋无法原谅,也深深地憎恨上了他。 涛涛意外噎死后,洪艳秋抱着儿子的尸体在出租屋痛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她红肿着双眼抱着儿子坐了八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回老家。 汽车上的乘客们,都还以为 被这个神色悲痛的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是生病了,所以才一直蜷在妈妈怀里一动不动。谁也想不到,孩子其实已经死了。 回到乡下老家后,洪艳秋特别请人打制了一具小棺材。含泪将儿子葬入了丈夫的墓地,让他们父子俩一起作伴。 失去儿子带来的锥心刺骨的打击,让洪艳秋大病了一场。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几乎哭干了所有的泪水,直到心头只剩下仇恨的烈焰。 那份仇恨,让洪艳秋在病好后重新返回了s市,她决心要去报复那个令她失去了孩子的医生。 一开始,洪艳秋打算直接报复常征本人。可鉴于他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直接伏击他的成功率不会太高。所以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她想:他害得我失去了儿子,或许我也应该让这位医生尝一尝失去至爱亲人的痛苦。 洪艳秋于是决定对付常征身边的亲人,暗中跟踪了他一阵子。很快发现他和妹妹常乐的感情很好,常乐因为成为了她的下手目标。经常长达两个月的跟踪观察后,她渐渐地摸清楚了常乐日常生活的行为规律,从中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那一晚,洪艳秋尾随常乐离开了图书馆。经过一条僻静的林荫道上时,她快步追上去用一块石头狠砸她的头部。如果当时不是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她不得不仓惶逃离的话,她是打算当场砸死她的。 常乐虽然侥幸未死,但是洪艳秋报复的目的还是达成到了一大半。常乐重伤不醒的那十几天,她天天都会跑去医院偷看常征痛苦不堪的表情,从中感到快慰与解气。 与此同时,洪艳秋高度留意这桩案子的相关报道,想从中获得警方的破案进展。得知他们从伤人凶器的石头上提取到了自己的指纹时,她暗中后悔没有把那块石头扔得更远一些。不过幸好警方并没有从这枚指纹追查到她,这让她暗中庆幸不已。 成功报复了常征后,洪艳秋心头的仇恨得到了渲泻,日子渐渐地重回了正常轨道。虽然丧夫又丧子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造成的伤痛也是绵长的,但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在父母家人的百般开导下,她在s市找了新工作,也租了新房子,努力振作重新开始。 洪艳秋的职业是化妆师,目前在市中心一家名叫“珍爱”的知名婚纱影楼工作。常征与吴悠决定结婚后,打算选一家影楼拍婚纱照,上个月他们就曾经去过“珍爱”咨询。 虽然时隔四年,但洪艳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仇人常 征。得知他要结婚了,现在是一个幸福的准新郎,仇恨之火再次在她心头熊熊燃起:我儿子死了,他凭什么过得那么幸福?不行,我得再次让他尝一尝痛苦的滋味才行。 在影楼咨询婚纱拍摄套餐时,吴悠毫无戒心地与接待员聊着自己的个人喜爱,也随口说出了自己的职业。而洪艳秋一直别有用心地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从而得知了这位准新娘在s市日报社工作。 知道了吴悠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后,洪艳秋又故技重施地跟踪了她一段时间,掌握了她的往址与出入习惯。 案发当晚,趁着吴悠k歌晚归的大好时机,洪艳秋再次动手行凶。这次她吸取教训,戴上手套做案,避免留下指纹。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穿衬衫扣钮扣时把一枚指纹留在了钮扣表面,成为了一大漏洞。 而行凶过程中,原本一切都在洪艳秋的掌控之中,她差一点就能成功地勒死常征的准新娘,让他深陷痛苦的漩涡难以自拔。然而,一只意外降落在脸上的蜘蛛,却让她的复仇行动功亏一篑。 低头看着铐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时,洪艳秋十分不甘心地说:“如果不是那只该死的蜘蛛,我本来可以成功的。” 雷霆盯着她,话里有话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所以警方十分感激那位见义勇为的蜘蛛侠。” 夕阳西沉,暮色如烟。 雷霆驾车来到广告公司楼下,第一时间对下班的池清清告知警方已经破获昨晚吴悠遇袭案的好消息。她十分意外与惊喜。 “哇,这次居然这么快就破了案。你们真是太棒了!一开始我还担心又会变成悬案呢!” “这得感谢你呀!神奇女侠,如果不是你附身蜘蛛时咬了那个女人一口,我们想要找出她恐怕还得费点时间功夫呢。” 得知了具体情况后,池清清笑盈盈地说:“这么说来,这桩案子能火速破案,我的功劳大大滴。” “是啊是啊,你居功至伟。我们魏大队长都想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呢。” “呃……这个就算了吧。告诉他好意心领。” “知道你不愿意,我跟魏队说了,我会代表警队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就不劳他的大驾了。” “嗯,你这位代表我很满意。那么雷代表,今晚你要请我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吃什么。” 池清清想了想:“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你这要求真心有点低啊!我原本还想请你吃澳洲大龙虾呢。” “哦,有大龙虾敢情好,那小龙虾就留着改天再吃吧。” 池清清和雷霆一起说说笑笑上了车,完全没有留意到街对边的一家咖啡屋里,吴楚东和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正临窗坐着,四只眼睛一直隔着透明落地窗朝他们张望打量。 “老严,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想要你调查的池清清,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所有经历。总之你给我查得越清楚详细越好,知道吗?” 吴楚东费尽心机,总算解开了一个谜团。可是揭晓的谜底却让他更加困惑不已,因为他不知道池清清是怎么发现了自己在隐秘空间里的所作所为。而他在巧克力盒底夹层中暗藏的窃听器也没有继续发挥作用。因为池清清把巧克力带回广告公司后,就和同事们一起分食吃光了。吃完的巧克力空盒直接被她扔进了垃圾桶,什么也听不到了。 虽然弄不明白池清清是怎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让吴楚东开始怀疑这个女孩子应该有点不简单。虽然表面她看起来单纯干净,骨子里却隐藏着一份神秘感,繁复幽深如雾中月、水中花,谜一般叫人想一探究竟。 为了解开这个谜,吴楚东决定找来调查员严锋查一查池清清的背景资料。 严锋是一位商业调查师,曾经负责为恒丰集团调查过几位商业对手的底细。这次吴楚东又找他帮忙调查一个女孩子的身家背景,他感觉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看到他出手大方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了。 “好的,吴副总,我知道了。” “你小心一点,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那可是一名警察。千万别被他逮住了你在暗中调查他女朋友。要是万一被发现,记住我和这件事可没有任何关系。” “明白,吴副总,如果出了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吴楚东满意地嗯了一声,“如果一切顺利,按老规矩一周内可以给我调查报告是吧?” “是,如果一周不行那就是两周。总之我会尽快的。他们上车要走了,我去跟上。吴副总,有事再联系。” 看着严锋开车跟在雷霆的车后头缓缓开远了,吴楚东也起身离开了咖啡厅。他驾车回到自己常住的那套顶层公寓,并打电话约了lily。 lily就是上回和吴楚东一起玩s-m游戏的那位美艳女 郎。当时他对雷霆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其实是她的客户。 lily是一位性职业从事者,而且专门为有着特殊癖好的客人提供服务。吴楚东一直在长期接受她的性服务,并且对她的工作质量十分满意。 接到吴楚东的电话邀约后,晚上十点半,lily准时出现在他那套位于二十层的顶层公寓。虽然是性工作者,但是她的打扮却十分的良家妇女。脸上并不浓妆艳抹,而是薄施脂粉;长发整整齐齐地在脑后挽成一个低髻;一袭黑色直身筒裙前包后不露,只是曼妙地勾勒出身体的美妙线条,无比含蓄的诱惑。 “jack,今晚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呢?” 看着眼前的lily,吴楚东眼神迷离飘忽地说:“你能不能换套衣服?打扮得清纯一点,少女一点。” lily走进公寓门时,像空姐那样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听了吴楚东的要求后,客户至上的工作原则,让她立刻含笑点头:“当然可以,请稍等,我马上就来。” lily拉着行李箱进了卫生间,一刻钟以后再出来时,她的形象已经从刚才的良家妇女变成了清纯少女。原本的低髻已经换成了两根麻花辫,黑色直身筒裙换成了一套白衣蓝裙的校服,妆容换成了自然清透的裸妆。唇妆被重点打造成粉嘟嘟的花瓣唇,特别富有少女的甜美可爱气息。 走到吴楚东面前,lily拉起裙摆在他面前娇笑着旋转了一圈,娇俏地侧着头发发问:“jack,这样子你满意吗?” 吴楚东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睛开始发光,他的神色开始兴奋。他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向lily,忽然猛地一下把她扑倒在地…… 凌晨时分,lily独自走出吴楚东的公寓。她的脚步不复来时的轻盈,变得沉重而迟缓,并且还一瘸一拐的。因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的疼痛感,让她走得很费劲。 lily干性服务这一行已经好几年,各种各样的怪癖客户也见得多了。她懂得如何判断哪位客户有危险倾向,哪位客户的安全系数更高。吴楚东在她眼中一向是后者,懂得理性地约束自己的**,不会放任施虐情绪到失控的地步。 但是这一晚,lily的这一看法被完全刷新了。吴楚东的表现和以前相比截然不同,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粗暴性行为。他几乎就像一头野兽一样肆意蹂-躏她。不但把她捆在床上鞭打得体无完肤,还差一点用双手活活掐死了她。 当lily从窒息状态中恢复过来后,她看向吴楚东的眼神满是惊恐不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刺激他,竭力保持镇定地说:“嗨,jack,你今晚似乎有点失控了。怎么心情不好吗?” 吴楚东闭着眼睛躺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是啊,心情不太好,再加上好久没有释放过自己了,所以今晚有些失控。不好意思弄伤了你,我会给你双倍的服务费作为补偿。” 尽管拿到了双倍的服务费,但是lily一瘸一拐地离开那栋高级公寓时,在暗中下定决心,以后都不会再对吴楚东提供特殊服务了。 因为lily很清楚,像这样的失控行为往往意味着极大的危险。如果吴楚东从这一回失去理性的失控行为得到了享受,那么他以后还会继续出现此类失控现象。而天知道哪一次她的小命将会报销在他手里? 这几天刑警队没什么案子要忙,雷霆每天傍晚都能准时下班,去接上池清清一块吃晚饭。饭后或看电影或逛商场或去公园散步。做什么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行。 这个黄昏下着雨。绵绵细雨,听不到声音。只能看见窗口挂着一帘被斜风轻赶着的、细若青丝的雨。一层秋雨一层凉,雨一下,秋就深了,凉意无处不在。 白天出门时,池清清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配一件灰色马甲毛背心。此刻斜风细雨一起,秋风一凉,就感觉到了冷。走出办公大厦时,她情不自禁地迎风瑟缩了一下。而下一秒,双肩已经落下一件又大又暖的男式薄呢外套,温暖无比地裹住了她。 一侧头,是雷霆同样温暖的笑脸,声音也暖意融融:“变天了,你还穿这么少,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池清清顽皮地眨眼一笑:“如果我不穿少一点,怎么给你表现的机会呢?” “十分感谢你给我表现的机会。请问像我这么优良的表现是否可以给满分呢?” “原本是可以给满分的,不过慎重考虑后我还是决定就给九十分了。分数给高了怕你骄傲,而且也要留点进步空间给你嘛。” 谈笑间,雷霆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护着池清清上了车。当他也坐进了驾驶座,发动汽车驶向一家预订好的西餐厅时,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一辆车,下意识地扬了一下两道浓黑的剑眉。 “咦,奇怪。” “啊!什么?”池清清不解其意:“你说什么东西奇怪?” 一边频频留意后视 镜中的那辆车,雷霆一边告诉池清清原因:“看见后面那辆黑色雪铁龙了吗?昨晚这个时候,这辆车也和我开在同一条马路上。今晚又狭路相逢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 池清清回头张望了一眼,大都市宽阔的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龙。她并不知道哪辆是雪铁龙,更不知道哪辆黑色小汽车曾经在昨晚与他们同路而行过。但是雷霆是接受过训练的警察,而且他观察力非常强,记忆力也非常好,清晰记得那一个曾经留下过印象的车牌。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因为雷霆敏锐地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下一章中,池清清将附身动物展开反追踪的特工行动。现在问题来鸟,哪位动物菌将会成为女主滴最新附身对象呢?大家一起来竞猜吧。老规矩,猜中滴盆友偶送红包一个。^0^ 第45章 昨晚雷霆载着池清清驱车前去某餐厅吃饭时,在某个红绿灯路口,同样是直行的另一条车道上,有辆黑色雪铁龙差点追尾了前面的一辆豪车。 当时,雷霆很是替那位司机捏了一把汗,并出于职业习惯扫视了一眼雪铁龙的车牌。当今晚又在马路上看见相同车牌的黑色雪铁龙后,雷霆很快认出了这就是昨晚那辆汽车。池清清觉得这应该是纯属巧合,但职业带来的警觉性,让雷霆认为或许还有其他可能性。 “也许是巧合。但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就是有人跟踪我们。” 池清清吃了一惊:“啊,不可能吧?谁会跟踪我们呀?” “没有不可能的事。虽然听起来被人跟踪似乎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不可能发生,但是你身边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你的好朋友吴悠就曾经被人跟踪过,而结果是什么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你的意思难道是有人也想杀我吗?可我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除非像悠悠一样是被男朋友连累了。雷霆,赶紧告诉我你没有惹上什么变态杀人狂想通过报复你女朋友来打击你啊!如果有的话,我可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雷霆哭笑不得:“我干刑警这一行还不到半年呢,目前为止还没有接手过任何变态杀人狂的案子。所以,后来那辆车如果真在跟踪我们,未必是我的原因。” “不是你的原因难道是我的原因吗?我可是良好市民一个,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相反好事做了一箩筐。譬如协助你们警方办案什么的,而且还一直是秘密协助。没理由会惹上了什么仇家要对付我吧?” “咦,那辆车不见了,可能刚才拐弯时走了另一个方向。” 池清清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打趣雷霆说:“亲,看来你想多了。警察都这么神经兮兮的嘛?还是就你一个人这样?” 雷霆耸肩一笑说:“没办法,职业习惯使然吧,有时候难免会多想。” 晚上八点钟,从餐厅吃完饭出来后,雨意愈浓,风愈冷,雷霆直接开车送池清清回家。当他再次留意到那辆雪铁龙又出现在自己的车后,警觉地眸光一凝,意识到了这件事绝非巧合。 在池清清的住所楼下停稳车时,雷霆不出所料地看见那辆雪铁龙也在十几米远外遥遥停住。他更加肯定车主是在跟踪他们,只是不知道他和池清清究竟哪一个是对方跟踪的目标。 撑起一把雨伞,雷霆走到副驾驶座的车 门外接池清清下了车,然后挽着她的腰陪她一起进了住所楼。 几天前,吴悠在这里遇袭后,就被父母接回家休养去了。短期间她都不会再回这里住,因为心理阴影一时间难以消除,令她十分害怕回到出事地点。所以,目前这套两居室里就住着池清清一个人。 雷霆已经来女友的香闺做过客了。自从吴悠出事后,他每天晚上送池清清回家都会把她送进屋门。离开前也会再三确认大门是否锁好,被她打趣为“典型的强迫症发作”。 进屋后,雷霆示意池清清先不要开灯。然后他一边走到窗户旁观察,一边低声告诉她:“刚才我还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呢,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辆雪铁龙的的确确是在跟踪我们。直接从餐厅一路跟到了这里,现在就停在楼下的11点钟方向。” 池清清惊讶地凑到窗口一看,难以置信地说:“呀,还真是呢。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们呀?”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跟踪,但雷霆已经十分警觉地将整间屋子先检查了一遍,看是否被人安装了监听或摄像头一类的监视设备。排除了这一可能性后,他再利用警务人员的账号密码登录警务网站查询那辆雪铁龙的车牌信息,发现该车车主名叫严锋,本地人,三十六岁,职业是某商务调查公司的调查师。 池清清更加不明白了:“这个严锋是商务调查师,可我和你都跟商务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呀?” “现在还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要跟踪谁。不过,试一下就知道了。” 雷霆决定试探一下严锋,他有意提前下楼,并驾驶着汽车缓缓驶离了池清清的住所楼。而那辆雪铁龙一直按兵不动地停在原地,并没有跟过来。他于是明白了:显然,严锋的跟踪目标是池清清。 雷霆很快又把车子重新开回住所楼楼下,当池清清打开房门再次迎接他进屋时,他一脸凝重地告诉她:“严锋的跟踪目标就是你。” “这没道理呀!他堂堂一位商务调查师为什么要跟踪我这么一个小职员?不是我想妄自菲薄,而是像我这种职场新人根本就还没一丁点儿的商业价值可言好吧。” “原因不清楚,我也没有过去问他。因为问也是白问,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那是肯定的。如果换成是我盯别人的梢被发现了,我也打死都不会承认。” 顿了顿后,池清清慧黠地眨眼一笑:“不过,或许我有其他方式能够搞清楚原因。 你把这个严锋的住址再调出来给我看一下,我试试看今晚能不能魂游去他家侦查一下。” 池清清独一无二的应对方案,让雷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神奇女侠,你有炫酷附身技能,晚上睡着后可以魂游去他家进行秘密侦查——亲爱的,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你这项技能帅呆了酷毙了。” 把严锋的住址再找出来给池清清过目后,雷霆还有些不放心地对她说:“清清,虽然你是神奇女侠,但你的超能力并不能保护自己。现在有人跟踪你,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要不你收拾几件衣服先搬去我家住吧。” 池清清愣了一下:“啊,不是吧?我都还没和你爸妈见过面,突然间就搬去你家住。他们会怎么想我?而我又要怎么跟他们相处?一定超别扭的,不要了。” 雷霆想想也是:“那……就只有我留下来睡沙发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有警察同志睡在客厅沙发上充当保镖,超有安全感滴说。你随便睡,别客气。” “你就不怕我半夜三更摸进你的房间耍流氓吗?” 面对雷霆笑呵呵的提问,池清清同样笑呵呵的回答:“我才不怕呢,因为我相信你这位人民卫士的品格。反倒有些那么一点儿不信任自己了。因为你长得辣么帅,我抗美色能力又有点低,我还担心自己半夜会把持不住跑出来骚扰你呢。” 雷霆故意脸一板作严肃状:“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想要性骚拢警务人员吗?” “是啊,怎么着?不行吗?” 雷霆一秒钟上演变脸戏法,脸上原本的严肃模式眨眼间就切换成了微笑模式:“行,怎么会不行呢。欢迎骚扰,尤其欢迎性骚扰,热烈欢迎。” 夜深了,雨开始沙沙地下大了。原本青丝般的雨线变成了珍珠似的雨粒,一粒粒清脆地敲打着玻璃窗,仿佛在轻奏着一支旋律优美的小夜曲。 雷霆已经睡下了,不过他并没有真的睡沙发,而是睡在池清清床上。因为屋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必须要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他。就干脆直接让他睡了自己的床,而她则跑去了吴悠房里睡觉。 雷霆还是头一回睡在一个女孩子床上,枕头被子床单都是软萌的粉紫色,还透着一丝薰衣草的暗香。那种清浅的香氛很好闻,让他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记,又一记。直到朦胧睡去,唇角还犹自挂着一缕微笑。 一墙之隔,池清清也已经睡下 了。一想到隔壁房间就睡着雷霆,她由衷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每一立方空气都透着安全感。甜蜜蜜的遐想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赶紧定定心神闭上眼睛,利用潜意识下达指令,安排自己当晚魂游去严锋的家。 在一再重复下达的指令下,池清清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不由不得自主地就吓了一大跳。 因为,在她眼前所呈现的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庞然巨物。高高耸立的桌子、椅子、柜子……每一样都是她望酸脖子都望不到头的东西,巍峨有如珠穆朗玛峰,屋子更是空旷得像是天地初开的鸿蒙世界。 “天啊!怎么感觉像来到了巨人国——啊哦,原来我这次附身的动物是蚂蚁君呀!” 池清清魂游成了“池蚂蚁”,一种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昆虫。 芝麻大小的“池蚂蚁”在东张西望的观察过程中,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独自一蚁,而是和一大帮蚂蚁兄弟们在外务工。一小撮饭粒是它们打算搬回蚁穴的目标所在。 那时,“池蚂蚁”正扛着一粒米饭跟随大部队长途跋涉在回洞穴的路上。那粒米饭几乎是她身体的五六倍有余。如果不是已经扛上了,她会对于自己能否扛起这粒饭深表怀疑。 一边努力扛着饭粒前进,“池蚂蚁”一边不得不服地想:以前就听说过蚂蚁是大力士,能扛起超过自身体重几百倍的东西。当时我还不信呢,现在亲身经历了,看来以后想不承认蚂蚁是大力士都不行了。 一队蚂蚁正有条不紊地走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严锋活像一个超级巨人一样走进来。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卫生间走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脚下那一队渺小的蚂蚁。 “池蚂蚁”虽然预知到了危险,却根本没有时间逃命。哪怕她奋力狂奔,也躲不过严锋轻轻一小步的追赶。那一刹那,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庞大无比的运动鞋底劈头盖面压下来,然后整个世界秒变为黑暗一片。 黑暗世界很快重现光明,因为严锋的脚步没有停,落地后马上抬起来继续往前走。尔“池蚂蚁”发现身边的蚂蚁兄弟们死伤惨重,好多都缺胳膊少腿的挂了彩。只有少数和她一样的幸运儿,因为恰好身处鞋底花纹与地板的空隙之间,所以十分侥幸地既没被一脚踩死,也没有受到身体伤害。 虽然躲过了泰山压顶的巨人脚掌,但是严锋从卫生间上完厕所出来后,打算喝水时不小心打翻了半杯残茶在地板上。而那半杯从天而降的茶水, 宛如滔滔黄河奔涌而来,彻底淹没了“池蚂蚁”和她的蚂蚁兄弟们。 蚂蚁不会游泳,但是因为它体重特别轻,再加上腿上的纤毛可以帮助它在水面上保持平衡,不至于沉下去。当然蚂蚁中的伤兵们是不可能再躲过这场“洪灾”了,“池蚂蚁”也挣扎了好久才终于浮上水面。 小心翼翼地趴在水面上,“池蚂蚁”一动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失去平衡被淹个半死。一边环顾着这一滩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无边无际的水域,她一边呜呼哀哉:天啊!这完全就是一片海域嘛!当蚂蚁真可怜,人类打翻半杯水,它们就要被淹死。简直超级可怜有木有? 不小心打翻了半杯茶水,弄湿了地板,严锋当然要找出拖把来拖地。 就这样,“池蚂蚁”在侥幸逃过了“泰山压顶”“洪水成灾”的两大飞来横祸后,又要面临拖把君的无情蹂-躏。对此,她在心底哀嚎不已:kao,我简直就像是来实体通关的,过了一关又一关,好惨! 身不由已地被裹进拖把里一通揉搓后,“池蚂蚁”的小命依然保住了,只是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接下来,她和那只拖把一起被严锋送回了卫生间,可怜兮兮地呆在墙角里。 拖把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来,味道超级难闻,池蚂蚁无法不嫌弃。于是她开始沿着布条往下爬,希望尽快离开这一腌脏物体。虽然前路十分漫长,但她还是努力地爬着。 爬了好久好久,“池蚂蚁”终于成功地离开了脏兮兮的拖把。接下来,她打算爬回一门之外的餐厅,虽然这无异于一场二万五千里长征,但她也还是要爬。因为这里是卫生间,如果严锋进来洗澡的话,那她这一夜作为蚂蚁的终结地点必然是下水道——水流百分百会把她卷进去,她可不想去那么重口味地去体验一场下水道之旅。 “池蚂蚁”将爬行进行到底,好不辛苦从卫生间门后爬回了一门之隔的餐厅。努力仰起头四处张望一番后,她发现严锋此时正坐在餐桌旁,对着摆在桌上的一台手提电脑忙碌着。打字声显示他在记录什么东西,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目测出一下自己和严锋之间几米远的直线距离,“池蚂蚁”只有唉气叹气的份儿:如果我想爬到他面前,至少要花上一个钟头的时间吧?这还只是平地跋涉,接下来还得“翻山越岭”——要是不爬上他的肩膀,我也照样看不到他在电脑上干吗?而最大的问题是我可能还没有爬到终点,他就已经关机走人了。 正一筹莫展着,有只 苍蝇在“池蚂蚁”身旁的地板下停下来搓脚。她顿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有了,或许我可以打个飞的呀! “池蚂蚁”立即将想法变成行动,爬过去抱大腿——她抱住一条苍蝇腿,如愿以偿地被苍蝇君带着起飞了。 苍蝇进入飞行模式后,“池蚂蚁”立马后悔不迭:oh,mygod,苍老师你别飞那么快行不行?风速太强我hold不住哇!惨了惨了!我又没有降落伞,万一抓不住了掉下去——那滋味一定超级酸爽。 苍蝇听不懂“池蚂蚁”的心声,照样在空中快速飞翔,让她货真价实地兜了一次风。正当她力气不支,就快要抱不住苍蝇腿时,苍蝇正好飞经严锋的头顶上方。看着下面那“地方支援中央”的地中海发型,她当机立断地决定松手跳下去。 松手前,“池蚂蚁”满心祈祷着自己能运气好,自由落体时能落在严锋有限的头发上。因为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发丝,绝对是她最理想不过的降落地点。 “池蚂蚁”运气不错,果然成功避开了严锋秃顶的脑门,心想事成地降落在了他为数不多的头发上,结束了这一场不花钱的飞行。 揪住严锋的一根发丝,“池蚂蚁”手脚并用地往他额头部位爬。终于,手提电脑的显示屏就在眼前了,她可以清楚看见严锋在电脑上输入的全部内容。 那时候,严锋正在电脑上记录着当天对池清清做过的相关调查以及进展。 作为一位调查员,严锋的调查工作一般都是通过是跟踪调查展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用心跟踪一或两周时间,对方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工作地点,作息时间,个人爱好,生活习惯,朋友圈等等,这些大概情况就都能摸清楚。 严锋采用跟踪与蹲守双管齐下的方式,基本摸清了池清清的大部分信息。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和大都市中其他千千万万的年轻女孩一样,有份不高不低的学历,干份不高不低的工作,赚着不高不低的薪水,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这晚的跟踪调查中,严锋留意到雷霆的去而复返,然后再也没有离开池清清的住所。在他看来,他们俩当晚一定是同居了。所以他在记录调查进展时,特别注明池清清已与男朋友同居。 看到严锋的这一句注明时,“池蚂蚁”满心哭笑不得:喂,大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男朋友同居了?拜托不要这么想当然行吗? 做完记录工作后,严锋再从头整理了一遍 调查报告,就直接通过电邮把报告发给了吴楚东。“池蚂蚁”注意到他发送的邮箱账户是jackwu,马上把这个账户牢牢地记在心里。 邮件发送完毕,严锋关了机准备去洗澡睡觉。关机过程中,他前额用来“支援中央”的一绺头发脱离组织单独行动,耷拉到了鼻子上,他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把头发抚回原位。 “池蚂蚁”对于这只“巨灵之掌”毫无防御能力,整个人——不,是整只蚁顷刻间就天旋地转地从栖身的那根发丝上飞起来,然后四脚朝天地摔在了餐桌后,差点没摔断小蛮腰。 而灾难还没有结束,整理完发型的严锋眼帘一垂,发现餐桌上有一只小蚂蚁时,他不假思索地就一指头按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那只无比巨大的手掌朝着自己当头压下,却全然无法躲闪与逃避,那一刻,“池蚂蚁”忽然深深理解了孙悟空遭遇如来神掌时的心情…… 次日清晨,池清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雷霆站在卧室门外一边敲一边叫她的名字:“你还不起来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起来了起来了。” 池清清翻身下了床,先对着镜子刷了刷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才去开门。雷霆已经贴心地去楼下一家早点铺买了豆浆油条,催着她赶紧刷完牙洗完脸过来吃早餐。 洗漱过后,池清清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对雷霆谈起了自己昨晚前所未有的附身经历。 “这可谓是我目前为止最悲催的一次附身经历,提起来都是宽面条泪呀!因为我的遭遇简直就像是一个灾难大礼包,先是差一点被鞋子踩死,然后是差一点被茶水淹死,再然后是差一点被拖把碾死,再再然后是差一点高空坠落摔死。好不容易闯过了这些难关,还以为自己可以劫后余生呢,谁知最后却还是在劫难逃地被一根手指头压死了。” 听完池清清绘声绘色的详细描述后,雷霆一边笑一边深表同情:“好吧,必须要承认,你这次附身蚂蚁的经历听起来还真是悲惨值爆棚。” “绝对爆棚,没有人能比我更惨了!可怜的小蚂蚁,活在人类世界里的难度系数真心太高了,我们随便一个小动作就能要了它们的命。我跟你说,我们以后要爱护蚂蚁,要保护蚂蚁,知道吗?” “变身”蚂蚁的艰难经历,让池清清忽然间对这种渺小的昆虫爱心泛滥。雷霆十分理解地举出一只手表态:“知道,也保证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 们啊!昨晚的竞猜环节乃们居然又一次全军覆没。而对于蚁族子民惨遭无视的处境,蚁后她老人家表示凤颜大怒:“乃们这么坏银,每天不知道要踩死偶们多少蚁,居然还对偶们滴存在完全无感,真是气死本宫鸟。” 本导演(诚惶诚恐):“娘娘息怒,保重凤体!” 蚁后(肝火正旺):“息不了,怒着呢。来人哪,先给把这个导演暴打一顿给本宫出出气。” 筒子们啊,幸好本导演有着一双比蚁兵们长nnnnnnnnnnnnnnnnnnnnnnnnnnn倍滴大长腿,跑起来他们追不上偶。否则,偶今天可要被乃们连累惨了! 第46章 池清清满意地嗯了一声后,雷霆才继续问关键性的问题:“请问蚂蚁特工,昨晚你的侦查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啊?” “对了,我发现他把我的调查资料发送到了一个邮箱,我记住了邮箱名——jackwu。” jackwu——这个邮箱账号名显然是一个人的名字,别说身为刑警的雷霆了,就连池清清也可以轻易看出邮箱主人肯定是一个姓吴的人。而这个姓氏,令他们不难猜出找来严锋调查池清清的人是谁。 “我只认识两个姓吴的人——一个是悠悠,另一个就是吴楚东。悠悠显然是不会找人来暗中调查我的,那么就只剩下吴楚东了。雷霆,你觉得就是这位吴副总会找人调查我的概率有多高呢?” 雷霆不假思索地回答:“必须要说这个概率相当高啊!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暗中查你的底细,如果是他看上你了,应该不至于还要搞这么多花样。” “嗯,这个原因显然不成立。那么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这么做呢?” “这个就很难设想了。他似乎没有理由查你才对,除非……” 池清清追问:“除非什么?” 雷霆一字一顿说得缓慢:“除非——他发现你就是那晚看见了他上演s-m戏码的人。” “啊!不可能吧?怎么会呢?” 池清清觉得这太难以置信了!因为吴楚东没理由发现这一点。那晚发生的事实真相除了她和雷霆外,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但是,雷霆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是这样,一旦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实的真相。吴楚东一定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人,但是他并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他才会找来调查员私底下查你的底细。” 池清清开始相信雷霆的判断了,但她无论如何想不通原因。 “可是吴楚东是怎么会发现的呢?整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你也没有,他根本就没有渠道来获知真相内情啊!” “只有一个可能,他应该是窃听了我们的谈话。还记得上回你去恒丰地产给吴楚东送楼书,他直接问过你是否知道当晚是谁报的警吗?你当时推说不知道,离开后就马上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现在回想一下,那次他应该偷偷在你身边放置了窃听器,窃听了你和我通话的内容。当时,他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让你带走? ” 雷霆这番话提醒了池清清,她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说:“对了,他当时送了一盒手工巧克力给我。我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他坚持要送,我也不好拒绝到底。而且那只不过是一盒巧克力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所以实在推辞不过我就收下了。如果真有窃听器,一定就装在那个巧克力盒子里。幸好那盒巧克力我带回公司后就分给同事们吃掉了,然后吃完的盒子被我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他听走多少秘密呢。真是太险了!” 池清清后怕不已的同时,雷霆也惊得后背直沁冷汗:“是啊,也幸亏当时吴悠正好打电话找你,否则我们继续聊下去的话,你有附身技能的秘密吴楚东就全知道了。” 池清清气得一拍桌子:“这个吴楚东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动用窃听器来监听我。真是打死我都想不到他会用这一招啊!感觉这是谍战片里才有的情节,谁能想到居然会在我的真实生活中上演。好吧,这回真心败给他了。” “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吴楚东的做法实在有些出人意料。看来他的好奇心比一般人更强,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清清,我们以后要小心一点,在无法保证谈话环境安全的情况下,不能再随便谈论你的超能力。如果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你肯定会有麻烦的。” “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说话要很小心,谨防隔墙有耳。是吗?” “是的,不只是谨防隔墙有耳,还得提防再被人偷装窃听器。今天我会抽空去给你买一个小型窃听器探测仪,可以挂在钥匙扣上的那种。以后你每天上班回家都检测一遍办公室和住宅,以防万一。” 池清清苦笑不已:“这日子过得……感觉我下一秒就要变身特工了!” 顿了顿后,她又问:“那吴楚东那边怎么办?他现在只知道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却还没有弄清楚原因,一定还会继续调查我的吧?我们该怎么办?”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别忘了他怀疑你就是因为你不知用什么办法知道了他独自躲在家里干的勾当。如果再被他发现他暗中找人调查你的事也被你神通广大的发现了,那他的好奇心更加要爆棚。所以,咱们要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池清清一点就通:“明白了,最好是再想出一个我当初为什么会发现了他秘密的合理解释,那样就能彻底让他放下这份好奇与执念了。” “bingo,这样就对了。赶紧发动脑细胞好好想一想,看能编 出什么样的合理解释吧。” “可是这个不好想啊!难度太高了!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合理解释你发现了一套位于二十楼、并且门窗紧闭窗帘也拉起来的的顶层公寓里发生的事情的呢?” 雷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现编了一个理由:“如果说,当时我们正在楼顶玩高空攀爬的极限运动,你是爬到他窗口时,通过窗帘的缝隙发现了他在干什么,是否可以蒙混过关?” 池清清觉得这个解释倒是还算合理,能够说得通,决定采纳:“我觉得可以耶。ok,就它了。如果吴楚东再利用窃听器来刺探消息,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个答案给他吧。” 早餐伴随着一个棘手的的问题一起解决后,雷霆抓起车钥匙和池清清一起出了门。下楼时他接到马啸打来的电话,刚听了一句脚步就顿住了。 池清清在一旁询问:“怎么了?又出什么大案子了吗?” 雷霆抬起一只手示意她等一会儿,先和马啸匆忙交代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马叔,我马上赶过来。” 挂断电话后,雷霆告诉池清清:“骆秋芳的案子,看来我们当初搞错方向了。” “哪里搞错了?现在有新线索了吗?” “是的,还记住那位在案发当天开车载客去了外环路复兴中学的的士司机吗?当时我们假设他拉的客人就是骆秋芳。” “记得,他出了车祸一直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对吧?听你这口气,难道那天他拉的人不是骆秋芳吗?” “是的。他前几天已经醒了,今天记忆力有所恢复。想起来那天坐他的车在复兴中学后门下车的客人是个男人,并不是骆秋芳。” “啊,那这么说来,骆秋芳当天根本就没去复兴中学。” “显然如此。” 池清清想不通:“那她去哪里了?她没有搭出租车,监控也没有拍到她步行离开新华小区,难道她步行去了附近的国道吗?去干吗呢?” 雷霆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我在想……会不会她其实哪儿也没去。” 恒丰地产集团大厦,吴楚东的办公室中,他正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出神。电脑屏幕上是严锋发来的电邮,有关池清清的一切个人资料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池清清来自湘江之畔的一座三线小城市,父亲曾经是军人,在边防海岛服役了近二十年,转业后回到家乡进了市林业局工作。母亲是铁 路局的乘务员,工作起来也是三天两头不在家。夫妻俩都忙碌,小孩就没人管,池清清只能被送去乡下爷爷奶奶家抚养,直到七岁那年才被母亲接回城里读书。 四年前,池清清考上s大学,独自来到这座繁华大都市开始新生活。她在大学里有过一段校园恋情,可是男朋友余奋飞却背叛她劈腿了一位女讲师,这段感情就此告终。 大学毕业后,池清清的第一份职业是保险公司的收展员,第二份工作是广告公司的文案,还是一位初涉职场的新鲜人。她目前正在开始一段新恋情,且已经与男友雷霆正式同居。 严锋这份调查报告很详细,把池清清的身世背景,感情经历与工作经历都调查得十分清楚。但是在这份报告中,吴楚东看不到任何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很不寻常,可是报告中的池清清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无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罢了,完全不能解释她为什么能够发现他的秘密。 沉吟半晌后,吴楚东意识到这样的调查没有任何效果。如果池清清真有特别之处,她一定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这一点。他觉得,或许还是像上次那样用窃听器的方式更管用。 来到刑警上班后,雷霆就和马啸一起重新研究了一遍骆秋芳的案子。他们一致认同她从小区后面绕上主干道搭车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骆秋芳如果要离开新华小区回市区只有两个方法,要不就是打车;要不就是在小区外的公交站台等公交车。进城主干道上最近的公交站台就在新华小区门口,如果她从小区后面绕行,想找到公交站台等车最少要多走一倍的路程,没有人会这样舍近求远。 雷霆再一次提出自己的设想:“马叔,我现在怀疑骆秋芳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新华小区,她显然就是在小区里出的事。只是我们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个地方被哪个人挟持住了。” “嗯,以目前的线索来看,骆秋芳极有可能没有离开过新华小区。如果假设她就是在小区内出的事,那么将她运去江边沉尸的那辆车肯定就是从新发小区出发的。我们现在需要好好查看一下案发当晚,新华小区到底有什么汽车半夜三更开出去过。” 按照这一思路,两名刑警调阅了案发当晚新华小区路口的监控录像,将凌晨前后四个小时内所有进出过小区的汽车都登记在案。然后逐一核查车主的身份信息,尤其是车子里只坐着两个人的汽车。 一番努力后,结果却并不如人意,他们没有发现 可疑车辆与人员。考虑到小区后面的水泥马路也分别通往两条大道,于是他们继续追查起了那两条大道上的监控录像。 新华小区后面的水泥马路右拐通往外环路,驶入外环路不到三百米正好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左拐通往进城主干道,拐上这条主干道上后不到五分钟就是新华小区的路口。所以路口那个监控摄像头不仅可以拍到出入小区的车辆,也能拍到从主干道上经过的车辆。 新华小区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两名刑警都已经仔细看过了,一无所获。但是外环路的监控录像中,他们却有所发现。画面显示案发当晚12点53分,有一辆蓝色帕萨特奔驰在外环路上。车里坐着两个男人,主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则低着头,面容因此都看不清。 车里坐着两个人,这一情形吻合池清清的描述。而且雷霆又眼尖地认出了车牌,咦了一声:“马叔,这个车牌我记得之前在新华小区路口的监控录像中也出现过。” 之前调阅监控录像中,警方着重追查的对象,是案发当晚11点到次日凌晨3点间的出入过新华小区的车辆。 雷霆记得这辆蓝色帕萨特曾经在深夜12点半后开进了新华小区,当时车里仅有一位男性驾驶员。而时隔不到半小时,同一辆车又开上了外环路,似乎有些蹊跷。 核对了监控录像后,确认雷霆的记忆无误后,马啸眼睛一亮:“这辆车这么晚开进小区,不到半个小时又从小区后面开出去了,很有可能是专程来运走骆秋芳的。快查查看这位车主是谁?” 之前已经登记核查过所有在新华小区路口的监控录像中出现过的车辆。此时此刻,雷霆再次翻出来查看了一遍,发现这辆车的车主是一位名叫黄洁的女性。她是国家公务员,在某法院工作。 因为骆秋芳的案件属于抢劫杀人,所以在调查涉案车辆时,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是职业收入不够稳定的男性车主。像黄洁这种有着稳定职业的女性属于犯罪低危人士,一般都会第一时间被排除嫌疑。何况她这辆车当时是开回小区,并非开出去,更加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了。 马啸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看来我们得找这位黄洁女士谈一谈,问问她那天晚上为什么她的汽车会在新华小区进进出出。” 黄洁在一家中级法院当书记员,两名刑警找到她时,她刚刚结束了一场庭审的记录工作,正准备下班回家。 对于马啸直截了当的提问,黄洁十 分惊讶地摇着头说:“新华小区,那是什么地方?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呀!” 雷霆拿出监控录像中的照片给黄洁过目,追问道:“这辆是你的车吧?开车的人并不是你,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你把车借给了他?” 黄洁看着照片更惊讶了:“没错,这是我的车,可是这个男人我不认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借过汽车给别人。因为借车的风险太大,万一人家开出去撞了人,我作为车主还得负责赔钱。所以我早就声明在先,我的老公和我的车子一律概不外借。” 黄洁斩钉截铁的话十分有说服力,马啸开始寻找其他可能性:“那你的车是不是丢过?” “也没有啊,我一直开着它上下班。回家后就停进楼下的停车场,从来没丢过。对了,这张照片是哪一天拍到的?具体日期有吗?” 雷霆把案发当天的具体日期告知黄洁后,她恍然大悟:“哦,那天我把车送去过一家修车行补漆。一般情况下原本当天就能领车的,但是因为当时店里生意太好,要修的车太多,工作人员忙不过来,所以第二天才通知我过去领车。” 马啸马上追问:“哪家店?地址在哪里?” 从法院离开后,两名刑警立即赶到黄洁为爱车补过漆的那家修车行。他们找到老板掏出证件亮明自己的身份,要求他提供全部的员工名单。 修车行有十名修理工加八个学徒工,一共十八人。逐一排查了这十八个人的身份背景后,雷霆和马啸的视线锁定了一个人,学徒工中最年长的一位——三十三岁的杜斌。 户籍资料显示,杜斌的父亲杜卫东与骆秋芳的舅舅曾经同属钢厂职工。他们也曾经同为老东门一带的住户,现在也同样因为动迁搬进了新华小区。杜家在新华小区的地址是15栋a单元102室,而宋庆生家的地址是15栋a单元302室——两家住在同一栋楼,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目光扫视到这个地址时,雷霆激动地一扬眉说:“马叔,这小子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难怪骆秋芳在新华小区神秘失踪了,监控拍不到她的行踪,也没有人看见过她离开舅妈家后去了哪里。如果她从三楼下到一楼时突然被杜斌打晕拖进家门,只要楼道里没人,那就谁也不会知道她的遭遇。” “嗯,这个地利之便的确可以让杜斌抓走骆秋芳,可是他为什么要抓她呢?动机是什么?如果说是因为她戴着金饰就想抢劫,也未免太莽撞了吧?要知道骆秋芳离开宋庆生家是中午时分,那 个时间段很多人都在家吃饭,邻居家可能都有人。如果她大叫起来他就会有麻烦。而且抢劫这种事,一般人都不会在自家门口干的,风险太大。不是吗?” “虽说的确有违常理,但是杜斌显然就这么干了。他一定有他的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只能抓到他之后再好好审他了。” 看过资料后,两名刑警立即向修车行老板打听杜斌今天是否上班时。老板的回复是:“在,他就在后面车房跟着师傅修理一台车。” 可是当雷霆和马啸走到车铺后面找人时,修理工师傅却告诉他们杜斌说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他们能猜出原因,一定是这小子是听说有警察过来要求协助调查案件,他预感到前景不妙,所以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果然,警方立即出动人马去新华小区抓人时,杜斌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家里只有他父亲杜卫东在,杜卫东年近六十,早年因为工伤丢了半只胳膊,是个独臂人。 杜卫东虽然是一个花甲之年的残疾老人,看似不可能涉案。但是警方并不认为他会是无辜的,恰恰相反,马啸相信他是这桩抢劫杀人案的从犯,协助儿子杜斌一起劫杀了骆秋芳。 因为骆秋芳在案发当天中午失踪,直到次日凌晨被扔进江里还活着,期间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人身拘禁只能是发生在杜家。而这段时间里,杜卫东肯定是回过家,又或是根本一直呆在家里,绝不可能会对儿子的罪恶之举一无所知。可是他不但没有报警,显然还帮助儿子去江边杀人抛尸。因为池清清看见涉案车辆中坐着两个人。 为了证明这一点,警方将从外环路至南郊江岸抛尸点的几条路线全部标注出来,再逐一调阅这几条路上的所有监控摄像头,果然发现这辆蓝色雪铁龙一路往南疾驰而行。而它最后出现在南郊某处路面监控中的地点,与抛尸点不过数百米远。 那么多个监控摄像头中,有好几个清晰拍到了杜卫东与儿子杜斌一起坐在车里,他参与了儿子的罪行是板上钉钉无从抵赖的事。 第47章 警方在搜查杜家的过程中,不但进一步确认了骆秋芳就是在杜家遇劫遇害的。而且相关证据还显示,杜卫东不仅涉案,而且还并非儿子杜斌的从犯,反而是本案的主犯。 一来,警方在杜家厨房的水槽下方找到属于骆秋芳的三件金饰。显然他们父子俩短时间内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变卖,怕会引来警察的追查。 二来,鉴证人员利用发光氨在杜家内外都鉴别到了血迹。尽管时隔多日,当初流过血的地方早已经被清洗过了。却依然瞒不过灵敏的鲁米诺试剂——淋漓血痕的蓝光反应,从杜家大门口一路亮到楼道外四五米远的地方后戛然而止。很明显是将受了刀伤的骆秋芳从家里转移到车上的过程。 此外,鉴证人员还从杜家找到了两把牙刷用来提取dna样本。经鉴定其中一把牙刷上的dna,与骆秋芳牙缝里提取到的皮肉组织dna完全一致。一开始,雷霆和马啸都还以为这肯定是杜斌的牙刷。不过,当采集了杜卫东的唾沫样本作对比后,结果让他们十分意外。 dna样本显示,骆秋芳与之发生过搏斗、并咬伤过对方的人,并不是杜斌,而是杜卫东。 雷霆马上调查了一下杜斌在案发当天的行踪。根据修车行的排班表,他发现杜斌那天是上午班,也如常去上了班,下午三点钟后才能下班回家。而骆秋芳是一点多的时候离开了宋家,这个时间段杜斌不可能出现在家门口并袭击她。至此,所有证据指向杜卫东才是抓走并禁锢了骆秋芳的人。他才是本案的主犯。 面对铁证如山,杜卫东没有抵赖,却也没有招供。无论马啸与雷霆如何审讯,他自始至终都表情木然的一言不发。他们无从得知这位独臂老人为什么会要伤害骆秋芳,更加不知道这位残疾老人是如何单凭一只手就在楼道中制服了骆秋芳,并且还没有惊动任何邻居。 警方出动大队人马来新华小区抓人,警戒线将杜家封得严严实实。很快杜家父子涉嫌杀人的消息就传得整个小区尽人皆知。 宋庆生当天不在家,带着母亲和老婆一块去了儿子家吃饭,为孙子庆生,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来。一下车,他就发现一楼的杜家情形不对。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什么?他们父子俩就是杀害秋芳姐的嫌犯?” 宋庆生难以置信地给马啸打电话,追问这一情况是否属实。马啸肯定地告诉他,从目前所掌控的证据来看,毫无疑问就 是杜氏父子一起干下了这桩谋财害命的勾当。只是尚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选中骆秋芳下手。 “马警官,现在回想起来,秋芳姐那天中午在我家曾经向我问起过杜家的情况呢。” “哦,骆秋芳当时问起过杜家的事,难道她和杜家有什么关系吗?” “当年我们家和杜家都住在钢厂家属区,而且还是同一排平房的老邻居。杜卫东的妈妈我们管她叫蕙姨,蕙姨那时织得一手好毛衣,秋芳姐曾经跟她学过如何织毛衣。那天在饭桌上,秋芳姐向我问起蕙姨的近况。我告诉她蕙姨早就去世了,她儿子杜卫东现在就住在我家楼下。” 马啸意外极了:“哦,如果她曾经向你打听过杜家的消息,又知道他家现在就住在你家楼下,那么她极有可能下楼时顺便去杜家拜访了一下。你当时怎么没说这件事啊?” 之前,警方一直有个谜题想不通。那就是在骆秋芳下楼的短短两三分钟时间内,杜卫东是如何选中她作为劫杀目标?又是如何在不惊动邻居的情况下,把她从楼道中抓回了自己家?但如果骆秋芳是自己登门造访,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因为秋芳姐问过蕙姨后,还问了其他几位老邻居的近况。所以我没觉得她问起蕙姨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没想起来要提这件事。” 马啸无法责备宋庆生的后知后觉,只是在挂断电话后,他看着雷霆说:“骆秋芳很有可能是自己走进了杜家。” 如果骆秋芳是自己走进了杜家,她的目的或许是想要拜访一下以前的老邻居。 当年骆秋芳曾经向杜卫东的母亲学过织毛衣,与他自然也是旧相识。既然杜家就住在宋家楼下,她下楼时可能心血来潮地想去顺便拜访一下。她一定万万想不到,自己敲开的竟是一扇死亡之门。对于这位时隔多年后登门造访的故人,杜氏父子很明显起了坏心眼。 所有的抢劫杀人动机无非都是求财,杜氏父子劫杀骆秋芳的目的想来也不会例外。所以马啸和雷霆接下来重点调查了他们的经济状况,寻找他们的作案动机。 调查过程中,两名刑警发现杜家的经济状况非常糟糕。 杜卫东早年因工伤致残,右手不慎卷进了运作的机器中,致使整条胳膊被截肢,不到四十岁就丧失了劳动能力,一直靠微薄的退休金和低保求助金艰难度日。他老婆前几年得了肝炎,治病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还是恶化成肝癌去世了。他儿子杜斌不是一个争气的孩子,上学时念书不行 ,进入社会后干工作也不行,混到三十岁还一事无成。今年初,杜斌才迫于生存压力去了一家修车行当学徒,打算学会一门手艺来确保以后有口饭吃。 杜斌三十三岁了还没成家,这年龄委实老大不小,他本人也有些着急。杜卫东自然更急,四处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可无论是杜斌本人的条件还是他的家庭条件都乏善可陈,这让他的结婚之路阻碍重重。好不容易经人介绍认识了东郊附近乡下的一个女孩子,对方奔着想当城里人的想法答应和他结婚。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女方可以不要彩礼,婚礼也可以从简,但是结婚金三样绝对不能少。 所谓结婚金三楼,是指婆家必须给即将过门的新媳妇准备三件金首饰。但是以杜氏父子的经济能力,他们是绝对买不起金三样的,而且也借不到钱去买。 当年杜卫东的老婆生病时,他已经把所有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欠的一屁股债至今还没全部还清。旧债未除的规矩就是不添新债。尽管杜卫东为了儿子又厚着脸皮去向人家开了口,但亲友们都委婉推辞了。因为大家都清楚他们没有偿还能力,这笔钱借出去猴年马月都收不回来。 没有金三样,就意味着儿子没法娶妻结婚,也就没法生儿育女,也就不能为杜家传宗接代了。而传宗接代这一传统观念,在许多中国人心目中根深蒂固。 骆秋芳去杜家拜访时,身上就佩戴着三样金光闪闪的金饰。也就是因为那些耀眼的金饰,为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杜氏父子买不起金三样,而骆秋芳正好戴着三样黄金首饰。而且她是一个来s市旅游的过客,跟他们父子俩扯不上太多关系。即使有人知道她来杜家拜访过,他们也完全可以说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谁会怀疑一位游客的失踪与她亲戚家楼下的邻居有关呢?何况杜卫东还是残疾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的。 或许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杜氏父子铤而走险,将登门拜访的骆秋芳控制并监-禁起来。抢了她的金首饰后,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拷问出她的银-行-卡密码,然后由杜斌出面去银行取走了卡里的四万块现金。 通过银行的监控录像反复对比,警方已经可以确认取钱的人就是杜斌。虽然他戴着帽子蒙着口罩,但是露出的眼睛部位有一只眼角下方有颗黑痣,这是属于杜斌的外貌特征。 案情至此,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 雷霆无法不叹息:“马叔,如果一切果真都像我们推理的那样,那么骆秋芳 之所以会送命,就因为她戴着金首饰去了杜家。唉,你说她是来s市旅游的,干吗要戴那么多金首饰在身上呢?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马啸摇着头说:“如果骆秋芳来s市只是单纯的旅游,她恐怕未必会戴上那几样金首饰。但她这趟是故地重游,也许是想要衣锦还乡的缘故吧,所以她的穿戴都格外讲究。” “衣锦还乡,这个想法倒没错。只是她在错误的时间地点见了错误的人,导致了死于非命的悲惨结果。” “是啊,如果拜访老邻居的后果都这么严重,我以后回老家都不敢去探亲访友了。” 虽然警方根据证据与线索推断出了案情的大致轮廓,但杜卫东依然不肯开口说一个字,马啸用尽各种审问技巧都无济于事,口供簿上始终空白一片。而杜斌一直在逃,通缉令虽然发布了,可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这一天,在广告公司上班的池清清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这份快递表面上寄自某公司,实际上出自吴楚东之手。 一开始,吴楚东打算使用一款监-听-软-件直接感染池清清的手机。那款软件可以利用彩信发送,并伪装成软件补丁的格式,非常具有迷惑性。一般人收到短信后,只要点击了其中的链接,软件就会自动安装在手机上,被窃听手机的通话内容与短信将会全部泄露。 可是网络时代的电信诈骗层出不穷,导致池清清在这方面的警惕性一向很高。她从来不会点开任何来历不明的链接,不管对方标榜是银行或是电信部门发来的,一律直接删除。更何况最近还遭遇了调查员的跟踪调查,令她在这方面的小心程度就更加翻了倍。 无法利用监-听-软-件感染池清清的手机,吴楚东只得另外设法。他购买了一只有监听功能的充电宝,外观与普通充电宝一般无异,但折开充电宝后,内部有张卡槽可以放置sim卡。只要利用手机拨打该卡号,就能监听充电宝附近10米范围内的所有声音。 假借某公司随机抽取手机用户为幸运顾客赠送礼品的名义,吴楚东将这个监听版充电宝同城快递给了池清清。 收到这份同城快递时,池清清十分意外:咦,虽然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中奖短信通知,但这样实打实地寄来一份奖品的好事却前所未有。是我人品大爆发了吗? 考虑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极有可能是陷阱,再考虑到自己最近遭人跟踪监视的不良处境,池清清不敢那么傻白甜地真 以为自己走大运了。她特意用雷霆买来的小型窃听器探测仪检测了一下这台充电宝,结果探测仪嗡嗡震动了两下,提醒她这台充电宝其实是伪装到位的监听设备。 发现了充电宝的真面目后,池清清决定将计就计地利用它来瓦解吴楚东那份强烈的好奇心。这天下班前,她故意对着它打电话给雷霆,约他晚上找个地方再玩一次“高空攀爬”的极限运动。 “亲爱的,我觉得这项运动好刺激呀!而且沿着绳索爬在人家窗外,还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秘密。上回就被我看见了吴楚东的s-m大戏,以后还不知道又能看见虾米东东呢。” 池清清这番话自然被吴楚东利用手机窃听到了,他信以为真。一边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长气,一边索然无味地放下手机,对于接下来的交谈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了。 吴楚东对池清清的异常关注,源于他想要弄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谜底一揭开,谜面自然再没有任何吸引力。 当然,吴楚东颇有些讶异于这对情侣特别的兴趣爱好:这两个人还真是另类呀!谈恋爱不去玩花前月下的浪漫,倒跑去楼顶玩什么高空攀爬。也不怕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摔成肉饼,到时可就刺激大发了! 接到池清清的电话时,雷霆刚刚到达广告公司楼下。骆秋芳的案子基本告破,他的忙碌也可以告一段落,所以这天有空跑来接女朋友下班。事先故意不说,偷偷跑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电话中,池清清一番“无中生有”的话,让雷霆迅速get到了重点所在。显然吴楚东再一次在她身边安装了监听器,而她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利用之前商量好的应对之策准备打消他盘根问底的好奇心。他自然也要配合到底。 “好啊,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现在下楼吧,我就在楼下等你,晚上一起吃饭。” 池清清很快就满脸惊喜地跑下楼来了。这两天雷霆忙着查案子没时间和她约会,只是抽空送来了那只监听器监测仪。同时反复叮嘱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时注意锁好门窗,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我今天光是看监控录像估计都要看到半夜去了,不能去你家陪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天天监护。而且那个调查员也只是在调查我,会闯进家里来对我不利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你没必要担忧了!” 弄清楚了严锋只是奉命在调查池清清,而幕后主使者吴楚 东也只是好奇于她如何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并非敌视行为,雷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当然还是难以完全放心,所以依然反复叮嘱了池清清一大堆注意事宜。 欣欣然地坐进副驾驶座后,池清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雷霆先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她秒懂了他的意思,笑盈盈地说:“放心吧,那个充电宝我丢在楼上办公室了,我们现在说话没人偷听。” “什么充电宝?” 池清清向满脸不解的雷霆解释了一遍那只充电宝的来龙去脉,他听完忍不住夸她:“不错不错,警惕心相当高,值得表扬。晚饭奖励你炸鸡一只,啤酒一瓶。” “哇,有炸鸡吃有啤酒喝,再来一枚都教授作伴就堪称完美了。” 雷霆笑嘻嘻地说:“抱歉,都教授没有,帅警察倒有一个,可以全方位多方面提供三陪服务,要不要?” 池清清扑哧一笑:“自己夸自己是帅警察,某人的脸皮会不会太厚了一点?” “谁说的,我的脸皮一点都不厚,不信你摸摸。” 一边说,雷霆一边抓起池清清的一只手来摸自己的脸。她用温玉般软润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巧笑嫣然地说:“嗯,摸起来确实不厚,而且不得不承认这张脸也的确挺帅的。” “帅晕了,对吧?” “是啊,我已经被帅晕,急需抢救。” “有人需要急救吗?我会人工呼吸我来呀!” 话音未落,雷霆已经俯身吻住了池清清的唇。那张莹润的、小巧的、如樱桃般饱满娇艳的嘴唇,一向为他所偏爱,每次吻起来总是难分难舍,久久不愿意从唇瓣上移开,直吻得她一张粉脸酡红如醉。 车窗外,黄昏的落日正淹没在冉冉碧云间,落叶在秋风中一阵阵飘落,仿佛是跳动的音符在奏响着一曲秋歌。晚秋的凉意日益见浓,大街上的行人都裹紧了外套。可是在这方小小的车厢里,那对甜蜜拥吻在一起的年轻情侣,他们的世界显然一片春暖花开…… 在一家韩式炸鸡店坐下吃晚饭时,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鸡腿,池清清一边问起雷霆有关骆秋芳被害一案的具体情况。当得知这桩案件的凶手居然就是宋庆生家楼下的一对父子时,她十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啊,居然是父子俩一起行凶杀人,这……算是犯罪基因遗传吗?” “是不是有犯罪基因遗传不好说,但这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是可 以百分百肯定的。骆秋芳也真是倒霉,她只是想去拜访一位老邻居而已,谁知却遇上了一对冷血杀人狂。” 池清清侧着头想了想:“骆秋芳当时向宋庆生问了很多老邻居的近况,偏偏却只去了杜卫东家。她为什么会选择拜访他,你们有没有想过?” “因为他家最近呗,一下楼就到了,所以就打算顺便去一趟。” “地理位置最近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没准还有另一个原因呢。你说杜卫东会不会就是骆秋芳的初恋情人?她曾经跟他妈妈学过织毛衣,以前一定经常去他家。而且杜卫东今年五十九岁,只比骆秋芳大一岁,四十年前他们都是烈火青春少年时,如果彼此之间悄悄萌发了爱情也很正常对吧?” 雷霆一怔:“你还坚持骆秋芳回s市的初衷是为了寻找初恋情人吗?” “为什么不呢?我相信骆秋芳坚持回s市的原因,绝对不会只是想要见当年并不善待她的舅妈,她想见的一定另有其人。没准那个人就是杜卫东。她从宋庆生嘴里得知杜家就在楼下后,就马上改口问起了其他人。或许,她是有意如此,因为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对杜卫东的特别关注。” 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变的同时,池清清也被自己这一猜测吓到了,面露惊惶地说:“不过,如果杜卫东真是骆秋芳的初恋情人。她千里迢迢奔回来想见他一面,他却举起屠刀把她给杀了。这——可真是超级残酷呢!” 池清清的观点让雷霆忽然若有所悟:“或许这个超级残酷的设想就是事实,杜卫东的确为了求财,杀害了时隔四十年后回来探望他的初恋情人。所以他才一直不肯开口,自始至终什么也不说,估计连他自己都没脸把这样的事实说出口吧。” 池清清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如果这一切猜测属实,那么杜卫东可谓是史上最糟前男友。看来女人要想活得久,一定要珍爱生命,远离前男友。” 第48章 看着池清清十分感慨的神色,雷霆下意识地询问她:“你有前男友吗?” 池清清毫不隐瞒地点着头说:“十分不幸,我有一个。原本我就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他,现在有了骆秋芳这个血淋淋的例子,我更加坚定了这一决心。” 顿了顿后,池清清好奇地看着雷霆抛出同样的问题:“你呢,有前女友吗?” 雷霆故作为难:“嗯,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好呢?说有的话你肯定不高兴,说没有的话你又肯定不相信。” 池清清爽朗地哈哈一笑:“没关系,实话实说就行了。放心,我没有精神洁癖,不会要求男友在认识我之前一定要守身如玉,不准和其他异性有过恋爱关系,只能是一张白纸等着我出现。” 雷霆笑了:“ok,那我就说实话了,我没有前女友。不过,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我妈妈有位女学生经常来我家练琴。她很漂亮,也很有气质,所以成为了我青春期里的梦中人。我偷偷暗恋了她好久。” “可以理解,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这类才艺挂的气质美女,能够满足青春期里对异性的所有美好憧憬。你会暗恋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不生气,也不吃醋,放心吧。” “真的这么大度?” 雷霆的反问引来池清清的几分忸怩:“好吧,我承认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犯酸了。” “既然你这么诚实,那么我也实话实说,听说你有一位前男友时,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犯酸。” 池清清娇俏地吐舌一笑:“看来我们这里的酸性值有点过高,需要来点碱性物质中合一下。来,喝口海带汤吧。” 海带属于碱性食物,当池清清无比亲昵地舀起一勺海带汤送进雷霆嘴里时,他心底那一点酸意果然很好地被中合了…… 夜愈深,大都市的霓虹灯就越美丽。 s市东三环一带的使馆区附近,无数霓虹灯流光溢彩灿若星河。璀璨灯光下,每天晚上都有许多浓妆艳抹的女郎站在街头。只要有单身男子路过,她们就会轻佻地招手或吹口哨。如果对方停下了脚步,她们还会一拥而上地争相推销自己。 “先生,要按摩吗?全套服务只要两百块哦。” 这些艳妆女子是俗称“站街女”的特殊行业工作者。“站街”这种机动方式要比在各类按摩店、洗头房工作安全得多。因为警察无法抓现行,只能轰散她们, 或以教育为主。而只要警察一走,她们就能很快重新回到马路上揽客。 站街女每晚揽客的对象,除了马路上步行路过的男人外,还有不少主顾是自己开车过来。他们在路旁停下车后,会先摇下车窗谈价格,谈妥了就载上某个女人离开。有时候因为价钱谈不妥,车主会放弃交易离去,徒留下满脸忿然的女人站在马路旁骂骂咧咧。 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黑色丰田车开过来时,站街女们马上集体涌过去,抢着想要招揽这位客人。车子在一处阴影处停住,缓缓降落的车窗后面,驾驶座上的男人面部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看着窗外那帮流莺们,他指着当中一位皮肤最白颜值最高的红衣女郎问价。 “你怎么收费?” 那位红衣女郎显然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她胸脯一挺,有意将一对酥胸挺得更高,娇嗲嗲地说:“全套服务三百块,先生,你绝对物超所值了。” 丰田车主没有讨价还价,很干脆地点了头:“行,你上车吧。上后座。” 经常会有客人要求站街女上后座,因为他们不想被熟人看见自己单独和一个女人深夜同车,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红衣女郎没有任何异议地就上了后座,而且打心底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位出手大方不讲价的豪客。 丰田车主一边发动车辆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椅背的袋子里有饮料,你可以随便喝。” 副驾驶座的椅背收纳袋里塞着一盒饮料,看商标说明还是瑞士进口的纯果汁饮料。站街女的生活条件大都不好,这种进口饮料从没喝过,一有机会当然想要尝尝鲜。 所以,红衣女郎没有跟丰田车主客气,马上就把那盒果汁拿出来喝了。喝上几口后,她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后座上。 前排驾驶座上,丰田车主的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通过后视镜扫了后座一眼。看起来,他对于红衣女郎陡然失去知觉的事完全不感到惊讶,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马路对面,一辆七座商务车正驰过来。两车相遇时,商务车没有把大灯换成小灯,一束白炽灯光正正射在丰田车主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轮廓在灯光中清晰毕现——那是吴楚东的脸。 新的一天,陪伴着冉冉升起的鲜红朝阳开始了。 雷霆来到刑警队上班后,就把自己与池清清昨晚有关残酷事实的对话向马啸复述了一遍。听得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刑警都不觉一凛。 “如果 真是那样,那杜卫东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不是东西的东西了。” 根据这一推测,马啸做足准备工作再次提审了杜卫东。这一回,这位残疾老人终于开了口。他僵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哑着声音说:“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谁让她还跑回来见我呢?” 四十年前,骆秋芳是十七八岁花朵似的大姑娘,杜卫东是邻居家的年轻小伙子。最初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产生什么特别情愫,直到那个春日黄昏的悄然降临。 那个春日的黄昏,骆秋芳拎着水桶去附近的公共水龙头打水。杜卫东正好也去了,而且就排在她后面。当时,他悄悄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穿这件桃红衫子真好看。” 那是骆秋芳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位异性赞美,一张脸顿时羞成了桃花的颜色。而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的杜卫东,从此被深深铭刻在她的心版中。 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说出口的事,那样会被别人认为轻浮不自重。无论是骆秋芳还是杜卫东,他们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过“喜欢”或“爱”的字眼。只是每次在路上遇见时,他总会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她总会在他的眼神中满脸飞红。 那年的春暮夏初,骆秋芳就被舅妈逼着嫁了人,婚后远去大西北,经历了无数的风波与磨难。老去的她却依然清晰记得记得那个春日的黄昏;那件桃红的衫子;还有那个悄声夸她好看的年轻人。 四十年后,垂垂老矣的骆秋芳重新回到s市,技巧性地从表弟宋庆生嘴里得知了杜卫东的下落。这趟访旧之旅,希望能再次见到他是她最大的心愿。得知他就住在楼下时,她一下楼就满怀激动地跑去拜访他。 然而,重逢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时光水逝山沉后,杜卫东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因为伤残的打击与生活的艰辛,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表情也一派阴沉沉的。骆秋芳在他身上再找不出丝毫熟悉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的年老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对于骆秋芳的意外造访,杜卫东惊讶之后是暗自愤怒。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感性,四十年前那段似是而非的朦胧情感,杜卫东几乎已经忘光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开始了新生活。少年往事就像一架荼蘼花,早已凋落于人生的早春岁月。他怎么都想不到,几十年的光阴逝去后,骆秋芳居然还会跑回来见他。这个女人显然一直还在怀念他。 可是杜卫东明白,骆秋芳怀念的 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而非现在年近花甲、又老又穷、还少了一条胳膊的残疾人。见面后,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大失所望。虽然她已经竭力掩饰起了那份失望,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自从受伤致残后,杜卫东就性格大变,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又偏激的人。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残疾,更加接受不了别人看他的眼神。无论是怜悯的还是好奇的,是同情的还是嫌恶的,都让他觉得愤怒。这让他敌视所有人,和任何人都处不好,人际关系变得十分糟糕。 而感觉到骆秋芳的失望后,杜卫东的愤怒达到了极点。那一刻,他忽然恨透了这个女人。恨她为什么要跑回来找他,看见他如此潦倒不堪的生活。如果她事先联系他,他一定会拒绝她的登门拜访。他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不愿意被当年爱慕过自己的女人看见自己沦落至此的狼狈模样。尤其他的衣着寒酸还与她的衣饰华贵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她的日子过得比他要好一百倍。这些有钱人最可恶了! 当年似有若无的爱意,忽然质变为强烈无比的恨意后,杜卫东人性中的阴暗面就像发酵似的迅速膨胀。长期贫困的生活让他滋生了一种仇富心理,憎恨所有经济富裕的有钱人,并偏激地认定有钱人都不是好人。 而那一刻,骆秋芳在杜卫东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有钱人。他觉得她跑回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服,无聊之余就想要找一找当年的初恋来满足精神需求。这让他在心底咬牙切齿:这个臭娘们,有钱又有闲,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居然还跑来拿我当消遣找开心。 心底迅速滋生的强烈憎恨,以及骆秋芳考究的衣饰,一起壮大了杜卫东的罪恶念头。他正为儿子娶不上媳妇的事情犯愁,而眼前这个女人足以解决他的所有难题。他恶意满满地想:把她的金首饰抢过来不就行了吗?当然,光抢东西不行,她出了门就会去报警。还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她。 骆秋芳只在杜家坐了大概一刻钟就准备告辞,因为这场久别重逢的会面十分不尽人意。杜卫东不但没有流露出半分喜色,表情还十分古怪地阴晴不定,谈话时不时陷入冷场。这让她坐不住了,以还要去其他地方观光的理由向他道别,站起来打算离开。 就在骆秋芳转身走向大门时,下定决心的杜卫东随手操起一只啤酒瓶,朝着她的后脑用力砸下去。而毫无防备的她顿时就被砸晕了。 骆秋芳晕过去后,杜卫东马上摘光她身上所有 的金首饰,并且翻查她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发现包里还装着两千块现金和一张银-行-卡后,他想卡里一定还有更多钱。既然决定要劫财,当然是劫得越多越好了。 于是杜卫东把骆秋芳拖进卧室,再用绳索将她的双手牢牢绑在身后,然后再用冷水泼醒她,逼问她银-行-卡的密码。 骆秋芳惊骇万分,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怀念了几十年的男人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怪物了。 这场久别重逢的造访,在骆秋芳无比感性的想像中,原本是一件荡气回肠的事——两位垂暮之年的老人,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尽管岁月苍老了他们的容颜,却没有沉淀他们对彼此的情感与思念。那一幕该会多美、多古典、多浪漫! 然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不但没能成功上演如此浪漫长情的一幕,取而代之的还是如此可怖可悲的戏码。 无论骆秋芳如何苦苦求饶,承诺将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留给杜卫东,只求他别伤害她放她走,他始终是一脸冷漠的不为所动。 “别痴心妄想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还会放你走。只要你出去一报警,老子这辈子就只能交代在牢里了。” “可是卫东,我下楼前跟庆生说过会要来你家拜访。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就会告诉警察我来过你们家,警察会来查你们的。” 尽管骆秋芳并没有对宋庆生说过自己会来拜访杜卫东的事,但是为了活命,她必须这么说。杜卫东却并不慌张,因为他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查就查呗,我会告诉他们你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警察肯定不会怀疑我这么一个残废的,而且怎么看我也没有杀你的原因好吧?” 知道求饶无效后,骆秋芳就决定自救。趁着杜卫东一时分神的机会,她猛地用头顶得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然后,她迅速站起来一边呼救一边往外跑。 骆秋芳成功地跑到了大门处,可是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只能转过身去反门开门。这一点不便,令她没能跑出门外。因为稍一耽误,杜卫东就已经气急败坏地追过来了。 杜卫东先是一脚踹翻骆秋芳,然后急切地伸出仅剩的左手去捂住她喊叫不休的嘴。她乘机死死咬住他的手掌不放。直到他曲起右膝狠击她的腹部,她才痛得松了口,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给他。 杜卫东重新将骆秋芳捆起来,不但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还找来一块毛巾 堵住了她的嘴。刚才她那一闹好险,幸好左邻右舍都是老人,而且下午都喜欢去老年中心消磨时间,没有人留在家。否则她的大声求救肯定会被人听到。 杜卫东刚捆好骆秋芳,儿子杜斌就下班回家了。发现父亲在家强行禁锢了一个女人时,他最初吓了一跳。不过,看到那几样明晃晃的金饰以及几千块现金后,他没有太多犹豫就接受了父亲的全盘计划。这对父子俩长期生活在一起,形成了相似的三观。他们都同样憎恨有钱人,也同样觉得利用骆秋芳解决自己的问题再理想不过了。 杜斌甚至还这么认为:“老爸,这简直像是老天爷在帮咱们的忙呢。知道咱们急需要钱,就安排这个女人出现在咱们家了。” 杜斌参与了父亲的罪恶行动,配合他一起从骆秋芳嘴里拷问出了银-行-卡密码。 吃过晚饭后,杜斌就带着骆秋芳的银-行-卡出了门。他先去看了两场电影,然后潜回修车行悄悄弄出一辆车,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黄洁当天来车行修车就是杜斌接待的。她在办理修车登记手续时,一时疏忽忘了在维修单上记录车子的里程数。当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一辆车时,就马上想到去“征用”她的车,因为那样车主来取车时不会发现车子被人私下开过。 时近午夜的时候,杜斌开着车去一家银行atm机上取钱。那样他可以卡在凌晨这个点上分两次取走卡上的四万块现金。而且他事先就知道那家银行附近的路面监控在升级,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拍到。 拿到了钱,确认骆秋芳给出的密码无误,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杜斌一回到家,就和父亲杜卫东商量要怎么处理掉她。最后,他们一致认同把人装进编织袋再沉进江底最省事。 当杜氏父子一起动手把骆秋芳塞进一个大编织袋时,她自知情况不妙,一直竭力挣扎。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从两个男人手里逃脱的,只能是身不由己地被他们塞进了编织袋中。 不过,当杜家父子俩抬着编织袋拉开大门往外走时,骆秋芳却成功地把堵在嘴里的毛巾用舌头抵了出来。听到开门声,意识到他们已经抬着自己走出了屋子,她立刻张口求救。 “救命!救命啊!” 从中午到凌晨的十几个小时中,骆秋芳一直水米未沾,又受了不少折磨,嗓子几乎哑掉了,求救声也因此嘶哑无力。但她这两声呼救还是把杜氏父子吓得够呛,立刻抬着编织袋重新退回屋内关好门。 那时骆秋芳还在努力叫唤着,因为她被装在编织袋里,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堵住她的嘴。慌乱中,杜斌操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不管不顾地隔着袋子用力捅了她两刀。 叫声立刻弱了下去,受此“鼓励”,杜斌更加用力地又捅上几刀。手起刀落间,袋子里的那个女人除了痛苦无力的呻-吟外,再无法喊出任何求救的字眼。 确认邻居们没有被惊动后,杜氏父子再次抬着血流不止的骆秋芳出了门。从门口到车子的短短几米距离中,鲜血淋淋漓漓地撒了一路。把编织袋放入车尾厢后,杜卫东不得不从家里找出拖把先清理一下地面,以免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就这样,杜氏父子把骆秋芳载到了南郊江畔,再一起把她从车尾厢拖出来扔进江中。这位年近花甲依然重情感性的女人,就这样葬身江底。 没有人知道,骆秋芳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应该是无穷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吧…… 杜卫东交代的一切,听得马啸和雷霆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杜卫东即将被押离审讯室时,雷霆才回过神来狠拍了一下桌子,愤慨无比地看着他骂:“你这家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一个女人怀念了你四十年,千里迢迢跑回来见你。你却杀了她,就为了抢她的金首饰和钱。见过渣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渣的。” 杜卫东一脸麻木不仁的表情,说出来的依然还是那句冷漠无比的话:“谁叫她跑回来找我?现在弄成这样都是她自找的。” 雷霆彻底的无语了!马啸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二十年的刑警生涯,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凶手,因为各种理由杀害各种人。但是杜卫东的理由以及他杀害的对象,前所未有地刷新了他的认知。 骆秋芳的劫杀案告破,雷霆打长途电话对叶敏告知了这一消息。得知了杜卫东的杀人动机,叶敏在电话里哭了。 “这么说,都是因为我给我妈买的那套金首饰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早知道我就不买了。” 骆秋芳结婚来到大西北后,日子也过得很艰难。丈夫在油井当工人,她在食堂做帮厨,两口子含辛茹苦地讨生活,一起把女儿拉扯大。 而叶敏在父母的朴实教育下,一直是个努力上进十分争气的好孩子。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在年级名列前茅,无需父母操半点心。参加工作后也很快成为单位的业务骨干,倍受领导的器重。在骆秋芳五十五岁生日那年,经济条件良好的女儿特意为母亲选购了一 套金首饰作为礼物。 骆秋芳很喜欢这份礼物,她在生日宴上正式佩戴了这套金首饰,一边对着一帮亲友们夸耀女儿的孝心,一边享受着他们羡慕自己有个好女儿的言语。 这一次出发来s市之前,骆秋芳也特意戴上这套首饰。因为这不仅是她夸耀孝顺女儿的工具,亦是她晚年幸福生活的载体。她想让s市那些当年并不善待她,也睽违已久的亲友们都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好。 那时候谁也不会预料到,女儿孝敬的这套金首饰,最终竟因为坏人的觊觎,从而变成了母亲的夺命符。 雷霆深深叹息:“叶女士,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买金饰孝敬母亲没有错,她戴金饰去见客也没有错。但是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坏人,见到人家有好东西就想抢,那是他们的劣根性。只是你母亲很不幸,成为了他们的猎物,所以失去了生命。” 三天后,潜逃的杜斌在外省落网。他将和父亲一起站上法庭的审判席,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环节又来了哈。下一章中,将有一位新的动物嘉宾友情客串闪亮登场。这回池清清将要附身滴动物菌是虾米呢? 关键词1,户外; 关键词2:野生; 关键词3:卵生; 筒子们,尽情释放乃们滴脑细胞吧,红包在向乃们挥手哦!:) 第49章 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气后,久违的太阳重新爬上天空,澄金色的阳光将整个世界粉刷得格外明亮。 阳光正好的午后,市区风华路的某个街心花园中,有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在此消磨时光。他们大都来自附近的居民区,绝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和孩子。街心花园中既有适合长者的足底按摩石子路;也有适合年轻人的户外健身器材;还有一个公共儿童玩乐区,秋千、滑梯、木马等设备,可以让孩子们留连忘返地玩上大半天。 池清清和吴悠也一起漫步在这个街心花园中。这天是星期六,池清清不用上班,特意约好友出来见面。她们刚在邻街一家餐厅吃完午饭,饭后随便走一走聊聊天。 吴悠仍在休病假,也仍在父母家居住,一直不敢回老房子。因为那是案发现场,只要一靠近她就忍不住要全身发抖,毕竟她差一点在那个地方被人活活勒死。 当初吴悠被洪艳秋勒伤的脖子早已痊愈,可是她在她精神上制造的创伤却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修复。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因为浓厚的心理阴影短期内无法消除。 有过一次遇袭的经历后,吴悠变得十分缺乏安全感。刚才在餐厅吃饭时有位老同学看见她,笑吟吟地走过来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结果她被吓得跳起来惨叫不已,招来在场所有人惊愕的眼神。 感觉吴悠的神经还崩得很紧,所以饭后池清清特意拉上她一块来街心花园散步。因为亲近大自然最能令人身心放松。 一边漫步在街心花园,吴悠一边自我解嘲地对好朋友说:“清清,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半个神经病,真的。现在我只要一出家门,走不上几步就要回头张望一下,老担心又会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你说是不是神经兮兮的?” “悠悠,这不是神经病,这是心理创伤后遗症。是心理问题,不是脑子问题。你别这样说自己了,配合心理医生好好做治疗,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愿吧,不过有过这种经历后,我想我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生活了。还有,我打算和常征暂时分开。” 池清清吃了一惊:“啊,为什么呀?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会遭人暗算,所以你怪他。这并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的。” “我明白这不是他的错,可是我现在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可怕经历,因为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每次和他见面都这样,所有不愉快的记忆立刻自 动造访我的大脑,我简直要疯了!所以,我现在不想和他见面,想先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再说。” 池清清明白了,现在的常征对于吴悠来说,已经成为那段可怕经历的一个诱发因素。因为他是那段经历的起因,一见到他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晚的遭遇,而那些遭遇正是她竭力想要忘却的。如果一直见他,她就会一直无法忘却。 “如果这样子的话,那么暂时先分开一下也好。你跟他说了吗?他能理解吗?” 吴悠点着头说:“还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但是我最近真的没办法再见他了。清清,你知道我有位姑妈在新西兰定居。知道我出了事,她邀请我去她家住上几个月散散心。我爸已经帮我向报社请了半年长假,还陪我去申请了新西兰的探亲签证。如果一切顺利,月底我可能就要飞往新西兰。我准备到了那边后再给常征寄封电邮说明一切。如果在探亲假结束时我能够彻底放下了心魔,就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如果不行,就只能彻底分手了。” 池清清理解地点点头:“悠悠,你在生死关走过一遭,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但愿常征也能理解你。” 两个女孩子在街心花园绕着喷水池慢慢踱着步、聊着天时,不远处的儿童玩乐区忽然爆发出一阵惨叫声——大人小孩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惊恐无比地惨叫着,听得人不由自主地头皮一紧。 池清清与吴悠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双双扭头回望,然后一起惊骇难当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她们都看见了儿童玩乐区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头发胡子乱糟糟、衣服破破烂烂的疯子模样的男人,正用脏兮兮的手挥舞着一把菜刀,追着玩乐区里那些几岁大的小孩子乱砍一气。已经有好几个小孩被砍翻在地,鲜血四溅。 疯子对着一帮稚龄孩子们举起了屠刀,而守在儿童玩乐区附近的大人们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女人。老人们腿脚不灵便,没办法第一时间冲过去阻止。个别心脏不好的老人甚至被吓得犯了病,哆嗦着一头栽倒在地。女人们则不是那个人高马大的疯子的对手,虽然好几位年轻妈妈都立刻冲进玩乐区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结果却是和孩子们一起被疯子砍伤在地。 片刻之前,儿童玩乐区还是一片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孩子们玩得十分开心,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宛如嘹亮的鸽哨无比清脆地飘出很远。而这一刻,同一个地方从乐园变成了地狱。所有的孩子都在哭,都在惊恐地求救, 都在慌乱地四下逃窜着,本能地想要逃离那把雪亮的屠刀。 眼前的血腥一幕让池清清与吴悠都骇怕万分。 尤其是吴悠,她因为个人遭遇造成的心理创伤尚未痊愈,现在又亲眼目睹了如此可怖的屠杀场面,顿时就吓得两眼翻白地晕过去了。 池清清虽然一把扶住了好友,但她自己其实也受惊不浅。两条腿软得就像沸水中面条一样,根本就无力支撑身体,于是两个人一起双双跌坐在地。 尽管大脑深处,池清清产生了想要跑过去阻止那个疯子继续伤害孩子的想法,可是她却怎么都爬不起来。她的腿压根就不听大脑的使唤,瘫了似的僵着一动不动——极度的恐惧让她丧失了行动能力。 好在那时,已经有一位跑开去买饮料的年轻父亲返回了。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他不要命地冲上前阻止那个疯子。疯子挥刀砍伤他的手臂后夺路而逃。 疯子跑得很快,几乎就像兔子一样快,迅速穿过一片绿化带跑上了大马路。没有人敢追他,也没有人顾得上去追他,因为大家都忙着去救伤员了。 池清清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疯子,她很想去追他。尽管他手里还拿着菜刀,她一介弱女子绝对不敢正面与其交锋,但是至少可以一路跟着他,不让他跑掉。疯子杀人虽然不用负法律责任,可像这种暴力型的疯子如果不落网,不关进精神病院,只会有更多的无辜受害者出现。 池清清心里虽然这么想,无奈她的腿不争气,无法协助她进行追踪任务。看着疯子穿过绿化带时惊起来的一群乌鸦,她又气又急又无奈地发自内心的一声长叹:如果现在我能灵魂出窍附在一只乌鸦身上就好了。那样想要跟踪那个疯子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这个想法心底刚一滋生,池清清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轻——轻盈似浮云。几乎是一刹那后,她的眼睛就重新恢复了光明,而眼前的一切让她诧异地瞪圆了双眼——她发现自己居然是以俯视的角度在看世界,而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吴悠,而是一群正在振翅高飞的乌鸦们。 池清清又惊又喜地明白了:哇,我果然心想事成地附上了乌鸦身。我的附身技能似乎能力值又升级了呢。太好了!那个死疯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拍打着双翅脱离乌鸦群后,“池乌鸦”直线飞过街心花园上空追逐那个疯子而去。整个街心花园,还有附近的大街小巷都如棋盘般陈列在她下方。她还看见了自己——自己的身体正和吴悠一起双双倒在 喷水池前,像是两个人一起被吓晕过去了。正有好心人走过来摇晃着她们俩,试图唤醒她们。 相信自己和好友都不会出什么事,“池乌鸦”继续飞行路线不变。一直在空中紧密追踪着那个疯子。疯子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菜刀恐吓路人,吓得人们纷纷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开,没人敢干正面阻拦他。他明明跑在繁华的大街上,却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畅通无阻。 逃离街心公园后,疯子在马路上大概又跑了两三百米远,然后他拐进了一条巷子。那家巷子是一些酒吧或咖啡厅的后门所在地,还有一栋十二层的单身公寓楼的安全楼梯后门也正对着巷子。 疯子跑到公寓楼的后门时,直接拉开门进去了。安全楼梯间里每一层都有敞开的窗户,“池乌鸦”盘旋在窗户外,看着疯子一层一层地往上跑。 疯子跑到第六层时,累得有些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楼梯扶手直喘粗气。 从常理来说,疯子跑进这栋公寓楼不是一个理想的逃身之处,因为这样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虽然他刚才一路乱跑时没人敢出来阻止他,但是打电话报警的路人比比皆是。看见他跑进了公寓楼的人也不少,警方应该就能赶到很快包围这栋楼将其抓获。 不过疯子的思维都不正常,不可能像常人一样懂得思考如何妥善解决问题。他就像是慌不择路地钻进了这栋公寓楼,他手里还抓着一把菜刀。如果在楼里遇上其他人,他肯定会像刚才那样用刀跟人“打招呼”。在警察赶到并抓获他之前,他还不知道要制造多少个受害人呢。 一念至此,“池乌鸦”觉得很有必要先让疯子失去战斗力。如果现在是她的肉身在此,她是绝对不敢以一己之力去单挑那个疯子的。但是她的灵魂现在附身于一只乌鸦,她完全可以利用空中优势与其交战。 趁着疯子犹在喘息着,“池乌鸦”决定立即开始行动。她先穿过窗户飞进楼道,然后活像一只轰炸机一样朝着疯子直冲而去,双爪直袭他的面门。 突然飞来一只乌鸦对自己发动袭击,这让疯子吓了一大跳。虽然他反应敏捷地及时抬起握刀的右手挡了一下,脸部没有受伤,但手背却被抓出几道伤口,殷红的血珠迅速沁出。 一击即中后,“池乌鸦”继续攻击模式不变,朝着疯子频频俯冲,试图再次抓伤或啄伤他。不过,有了防备的疯子不停地挥舞着菜刀,一次次逼退了她的进攻。最后一次甚至还砍落了她翅膀上的几根羽毛,她负痛地不得不暂时飞出楼道,停在 上一层的窗台上休息一下。 赶跑了“池乌鸦”后,疯子继续拎着菜刀子往上跑,跑上七楼后他拉开楼道间的安全门进入公寓楼内部。“池乌鸦”没有办法继续跟进,因为安全门会自动弹回关闭状态。但她还是努力地拍打着受伤的翅膀飞到安全门前,试图通过门上方镶嵌的一面玻璃窗查看疯子的举动。 结果,“池乌鸦”什么都看不见,因为玻璃窗也不知多久没擦过了,灰蒙蒙一片。她只能干生气:kao,这地方就没人负责搞卫生吗?这玻璃窗简直脏得自带模糊效果哇! 接到风华路一带某街心花园发生疯子持刀砍伤杀伤多人的重大案件后,刑侦总队一把手魏队长立即亲自赶赴现场。队里的骨干们也基本上都到场了。 第一批赶到案发现场的刑警中,也有雷霆和马啸的身影。他们负责封锁现场,同时向在场的目击证人们逐一询问案发经过。魏队长则亲率人马包围了花园斜对面的那栋单身公寓楼,他们通过路人的报警知道疯子就逃进了这栋楼,追捕行动正全面展开中。 警方没费太大力气就在公寓楼里抓住了那个疯子,他当时穿着一身溅满鲜血的衣服,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菜刀,在七楼楼道里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转悠。有位女住户原本打算出门逛街,结果一开门看见了这么一位主,吓得她赶紧关门报警。 有了这通报警电话,警方都不用再费劲逐层排查了,直接乘电梯上七楼直捣黄龙。见到疯子的那一刻,一群警察都如临大敌,毕竟他刚刚狂性大发地杀伤了那么多人。魏队长还特意带了一名特警队的神枪手,交代如果疯子继续伤人就果断开枪射击。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疯子并没有反抗,他只是表情傻傻地看着一帮警察发呆。当两名警察小心翼翼地上前夺走他手里的刀,并为他戴上手铐时,他还冲着他们傻笑不已。 为了抓住这名疯子,警方出动了大批人马,还找了特警队协助,结果却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了人。魏队长很有一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 抓捕行动如此顺利地就结束了,双手戴着手铐的疯子被一群警察带出公寓楼时,闻讯赶来的各路记者都举起手里的摄像机对着他一通狂拍。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显然让疯子十分开心,更加嗬嗬的傻笑起来。 疯子落网后还面带笑容的画面,同步出现在电视台的新闻直播中,所有人都看得咬牙切齿憎恨不已。 因为疯子毫无理智的大肆行凶,在短短不 足一分钟的时间里,有四名儿童遇惨死在他刀下。三名当场遇难,另外一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呼吸。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也不过九岁。此外,还有五名儿童与三名女子及一名男子被砍伤。更有一位老人因为目睹血案受了强烈刺激,导致心脏病发作,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这是一桩惨无人道的血案,一个疯子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然后面带笑容地出现在新闻中。这一幕怎么能不让观众们看得愤怒不已呢?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不愤怒的人基本上都是冷血的人。 只有一个人在看新闻的时候,既没有产生愤怒情绪又并非冷血,那就是池清清。因为她发现新闻画面中的那个疯子,虽然外表看起来与她追踪过的那个疯子似乎是一模一样,却有一点完全不同——他的手背上没有被鸟爪抓出的伤痕。 池清清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疯子根本就不是那个疯子——他们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池清清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时,发现自己身在医院。 街心花园的惨案发生后,报警电话几乎打爆110接警台,120也同样被call了无数次。附近的几家医院都第一时间派出急救车赶到现场,尽力抢救无辜受害的人们。 被砍伤的儿童和老人优先被拉走,然后就是那些因为受了惊吓而导致身体不适的老人。有的高血压犯了,有的心脏病犯了。另外,还有两个显然是被吓晕过去的女孩子。 池清清的身体,就这样和吴悠一起被送进了附近一家医院的急诊室。 医生先为吴悠打了一针后,她很快就醒了,然后难以自抑地尖叫与痛哭。因为刚才看到的血腥一幕实在刺激性太强,令她无法保持平静。医生不得已又为她打了一针,让她重新陷入睡眠状态松缓一下神经。 鉴于吴悠大受刺激的表现,医生在确认了池清清的身体状况并无异常后,没有立即帮助她清醒过来。他觉得这两个女孩子既然一起被吓晕了,那么精神方面肯定也一样脆弱不堪。与其让她醒过来活活把自己哭死,倒不如让她继续昏睡避免更一进的精神刺激。 在病床上躺了大概半小时后,池清清的灵魂魂兮归来,自动进入清醒模式。她睁开眼睛时,新闻上正好报道疯子被抓的一幕。惊愕地发现警方抓获的凶手并非真正的凶手时,她赶紧找护士要来自己的手袋,无比急切地躲去天台给雷霆打电话。 街心花园的凶案现场,雷霆还在逐一对在场的目击 证人做笔录,而越是了解案发当时的惨况,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那些目击证人中,有的是路人;有的是环卫工;有的则是受害儿童的家属——他们亲眼目睹自家孩子被砍死或砍伤,一个个全都伤心得泪流满面。 一位老太太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自责不已地捶着胸脯说:“早知道会这样,我今天就不带浩宇来这里玩了。我为什么要带他来呀!都是我不好啊!” 老太太姓孙,死亡儿童中年纪最小的五岁男童蒋浩宇是她唯一的孙子,也是她的心肝宝贝。现在孩子死了,她就如同自己的心肝被摘走了似的痛苦万分,一度哭得昏厥过去。 另一位年轻母亲也一直泪如泉涌,因为她七岁的女儿方楚妍也同样遇难了。这天,方妈妈原本是答应了要带女儿去动物园玩上一整天的,但是因为上午有事要去公司加班,所以改成了下星期再出游。为了补偿孩子,下午她还特意带着女儿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回家途中,顺便在街心花园坐了坐,让女儿在儿童玩乐区玩一玩。谁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个狂兴大发的疯子。 事发时,方妈妈已经发现情形不对。当时她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牵着女儿想要跑。可是疯子一脚把她踹开了,然后冲着孩子的脖子反手就是一刀。 “叔叔,不要杀我,求……” 小楚妍惊恐的求饶还没有说完就倒下了,颈动脉里喷出的鲜血溅得母亲满身都是。而她最后的声音还一直不停地回荡在方妈妈的脑海中,让她的眼泪流得无休无止。 “早知道会这样,我哪怕旷工也要带女儿去动物园。我明明答应了她的,我为什么就不做到了。如果我做到了,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就宛如祥林嫂一样,方妈妈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这番话,后悔自己没有带女儿去动物园,而是带她来了这个致命的街心花园。尽管遇上疯子是一件无法预料的事,也并非她的责任,但终其一生,她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第三次的有奖竞猜还是木有人猜中啊!对于这一结果,乌鸦菌一脸傲娇地森森鄙视:“哼,泥萌这些鱼唇滴人类!!!” 本导演(碎碎念):话说偶以为这次一定会有人能猜中涅。因为上一次的竞猜环节,乌鸦菌可是有人提名过的。为毛这一章却又木有人想到它了涅?乃们为毛不继续押乌鸦涅?错失机会鸟…… 第50章 了解的情况越多,雷霆心底的愤慨也就越浓。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为什么没有被关进精神病院,以致于一手缔造了这桩血淋淋的惨案。好几个无辜的年幼的孩子们被他夺走了生命,而他却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因为他是疯子,疯子是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马啸对此也是既愤慨又无奈:“一个疯子的疯狂行为,代价却是四条无辜的年幼生命。听医院那边还有两个孩子伤势很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今天这一天,对于这十几位受害者的家庭来说,绝对是个噩梦啊!” “疯子杀人不犯法,不用坐牢只要关精神病院就行。这些孩子们等于白死了!真是不公平!” 雷霆正愤慨不已地抱怨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发现是池清清打来的电话时,他朝马啸做了一个示意他稍等一下的手势,然后转过身走开几步接电话。 按下接听键以后,雷霆直截了当地说:“清清,对不起。我现在很忙,没空接你的电话呢,待会儿再打给你好不好?” “雷霆,你现在是不是在那个疯子刚刚杀过人的街心花园出现场?” “是的,我们刑警队的人至少有一半都在这里出现场。你该不是想知道第一消息吧?我正负责向目击证人了解案发经过,现在没空跟你说话,等有空了再打给你啊!” “雷霆,你等一下。听着,我当时也在现场,基本上目睹了整个案发经过。另外,我还一路追踪那个疯子进了公寓楼,跟他交过手。所以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线索要告诉你。” 雷霆大吃一惊:“什么,你当时也在现场,你还去追踪那个疯子并且跟他交手?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就不怕也做了他的刀下鬼吗?” “easy,easy,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子。具体经过我就先不说了,先说最关键的一件事,警方抓到的那个疯子并不是行凶的凶手。” 雷霆更加惊讶了:“什么?你肯定?” “肯定确定以及一定。具体经过说来话长,你现在有空听我说了吗?” 雷霆当机立断地点头:“ok,你尽量长话短说,节约时间。” 和池清清通完电话后,雷霆就马上利用手机上网搜索这起血案的相关视频。 虽然疯子行凶砍人是突然事件,在他大开杀戒的儿童游乐区里,目睹这一惨案的人们不是被吓瘫在地 ,就是奋不过身地冲过去阻止他,没人顾得上用手机录像。但是在疯子的逃跑过程中,却被不少路人拍到了他频频挥刀恐吓别人的情景。这些视频一放上网,就立刻在网络上四处传播开来。 雷霆仔细查看了所有的视频,认真观察着每一帧画面,寻找疯子身上是否有什么明显特征。最终他发现在某个视频画面中,疯子举起挥舞着菜刀时袖口被稍微拉低了一截,手腕部分露出一小团疑似刺青的图案。 放大画面后,雷霆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刺青,图案看起来像是半个五角星。虽然像素的清晰度不够。不过,已经足够用来做对比了。 之前池清清在电话里所说的一切,让雷霆震动得无以复加。虽然女朋友有附身技能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一技能忽然出现的升级现象还是让他无法不惊诧万分。 以前,池清清总要在熟睡后才会能魂离肉身附到其他动物身上。可是今天她却在一念起后,意动马上变成了行动,即刻离魂附上了一只乌鸦身,还凭借乌鸦的空中优势空袭了凶手。这实在是太令他震惊了! 既然池清清附身乌鸦时抓伤过真凶的手,那么现在这位手背无伤的疯子就肯定不是真正的凶手。雷霆对此深信不疑,他只是无法直接告知魏队这件事。 因为池清清希望雷霆最好能先自己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如果直说是她的原因,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一来她怕魏队接受不了这一事实;二来她更怕魏队接受了这一事实后,天天跑来找她去当警察。 所以,雷霆马上通过网络视频寻找真凶手身上是否有什么明显的身体特征。发现了那个刺青图案后,他立刻与拘留所那边的同事电话联系。而他们很快反馈了消息给他,说被捕的那名疯子右手臂上没有任何纹身。 雷霆首先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马啸,再和马啸一起去找了魏队长。再三确认了雷霆的惊人发现后,魏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燃一根烟。 “难怪我们去抓人时,那个疯子一点暴力倾向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们傻笑。我还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温驯了,原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雷霆脸色凝重地说:“魏队,虽然他们不是一个人,但是外表十分相似。首先,一样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让两个人的面部基本同化;其次,第二个疯子穿着第一个疯子行凶时的血衣,还拿着他行凶时的菜刀。这分明是有意制造的移花接木,用来混淆警方的视线。” 因为被抓的疯子同时也是 一名流浪者,长期未曾修剪过的头发与胡子全部乱七八糟地堆在头上脸上,五官几乎完全看不清。而嫌犯则巧妙地利用这一点,假扮成疯子去行凶,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把整桩血案都栽在疯子身上。 雷霆加重语气强调:“很显然,这桩案子绝非疯子在随机杀人,而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地制造血案。 “是啊,魏队,既然第二个疯子摆明了只是替罪羊,那么真凶一手炮制疯子发狂杀人的假象就是在放□□。这说明他在街心公园砍杀孩子们时绝非乱砍一气的无差别杀人,而是有明确的下手目标。只有一个是他真正要杀的人,其他的都只是附带伤害而已。” “魏队,我认同马叔的想法。那群孩子当中只有一个才是凶手的目标,其他人只是附带伤害,因为凶手想要隐藏自己的杀人动机。” 两名部下的分析,魏队也十分认同,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询问:“这桩案子一共死了四个孩子,你们觉得哪个会是凶手的主要目标呢?” 雷霆不假思索地回答:“一般来说,第一个遇害的人往往就是凶手的主要目标,因为他绝对不想让对方有逃走的机会。” 魏队一听马上问:“第一个遇害的孩子是谁?” 雷霆亲手做的笔录,记得格外清晰,声音沉痛地说:“第一个遇害的孩子是六岁男童周梓诚。” 顿了顿后,他还把所有当场遇害儿童的名字都报出来:“第二个是年纪最小的五岁男童蒋浩宇;第三个是七岁女童方楚妍;他们都是当场就被凶手砍死的孩子,全部直接砍断了颈动脉。” 魏队听得十分愤怒地猛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个凶手真是太残忍、太没人性了!对着一群几岁大的小孩子也能下这样的毒手。” “真凶的确非常残忍,推测应该是典型的自恋无感型人格,缺乏共情能力。这类人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毫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因为他们的极度自恋,任何事都只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考虑问题,不管那样做是否会伤害别人。因为他们缺乏共情能力,所以总是无视他人的痛苦,不懂得怜悯与同情。一旦事关自己的利益,无论怎么样损人利己的事都做得出来。” 雷霆这番话让马啸无法不叹气:“听起来,咱们的真凶比任何疯子都要危险一百倍。” 魏队补充道:“不但危险,还很狡猾。这桩案子他设计得非常巧妙,行凶后让一个疯子给自己当替罪羊,而且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还好小 雷心思细致,观察敏锐,发现了他的破绽。不然这些孩子们就要白死了。” 雷霆虽然不想冒领女友的功劳,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被动接受魏队的夸奖。 表扬了雷霆后,魏队宣布成立专案组核查街心花园血案背后隐藏的真相。他自任组长,副组长任命了马啸。雷霆当然也被钦点成为专案组的重要一员,协助领导全面展开调查工作。 一确认真凶另有其人,魏队就雷厉风行地安排手下人马同时展开两方面的调查工作。 一方面,仔细调查首名遇害儿童周梓诚的父母以及家庭情况。这个六岁大的孩子之所以会成为真凶的杀人目标,警方有理由相信一切极有可能是因他的父母而起。因为一般来说,对小孩子下毒手十有八-九都是因为想要报复其父母的缘故。 另一方面,出动大量警力去疯子被捕的紫金公寓展开全面排查。一开始,真凶行凶后逃进这栋公寓楼时,警方还以为是他慌不择路乱闯的结果。可是发现被捕的疯子只是真凶抛出的替罪羊后,这条逃跑路线显然就是精心设计的结果了。 很显然,真凶在这栋公寓楼里有一个房间,用来藏匿自己找来背黑锅的疯子。而且紫金公寓的电梯监控没有拍到疯子进来的画面,他只能是被人悄悄从安全楼梯间带上楼的。安全楼梯间的后门原本是那类推开后会自动弹回锁上的防盗门,案发后才发现防盗门的锁已经坏了,根本锁不了。有工具痕迹显示门锁是被人故意弄坏的——除了处心积虑的真凶外,不会再有别人做这种事情了。 真凶应该在案发前一晚,就偷偷把疯子带进了紫金公寓,然后一直将其藏在房间里。当他在街心花园行凶后逃回房间,就脱下血衣给疯子换上,再把沾满鲜血的菜刀也塞在疯子手里,然后将他推出门赶到走廊上,上演一出完美的金蝉脱壳。 因为疯子是在七楼被捕的,警方推断真凶的房间一定就在七楼。因为他不可能再冒险带着疯子到处走,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只能是打开房门察看了一番四下无人后,就赶紧把疯子推出房间再马上关上房门置身事外。 警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出真凶的房间。 公寓七楼一共有十五户人家,警方不可能申请得到搜查证去搜所有住户。公民的人身权利、财产权利和住宅空间受法律保护不受侵犯。在没有证据证明屋主涉嫌犯罪的情况下,检察机关是绝不会批准签发搜查证允许警方进入私人住宅展开搜查取证的。 雷霆还是警校生时曾经在某派出所实习过。有一天,有一名中年女子跑来所里报案,声称她的手机前两天被盗。这天通过软件定位,她发现被盗手机就在锦绣家园商住楼,要求民警帮忙找回。 雷霆跟着报案女子来到锦绣家园后,发现定位信号忽左忽右,无法确定到底在哪个楼层,更无法确定在哪个房间。要知道锦绣家园一共有上百个房间,住了很多人。这样模糊的定位,根本没有办法找出手机。 一听手机无法找回,报案女子当时不依不饶地坐在地上大哭。要求雷霆多找几位民警过来搜查整栋楼,一定要把手机找出来不可。可是这样的要求警方无论如何没法配合,因为那样是非法搜查。而且谁也无法接受在自己家里呆得好好的,警察突然跑来敲门说因为怀疑你偷了别人的手机就要求进屋搜查及搜身了。 行动前,雷霆试着与被捕的疯子沟通了几分钟,看他能否说得清楚自己被什么人带去什么地方呆过。 可是,疯子并不能理解雷霆的话。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只是嗬嗬傻笑,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后来经过医生检查,发现这个疯子其实并不是疯子,而是一个先天性白痴。因为大脑发育不完全造成的智力低下,反应迟钝,语言功能不健全。所以根本没办法从他嘴里获取任何信息。 不过,虽然不知道真凶的房间号,也不可能搜查七楼所有住户,但警方还有一个办法可行——他们可以一一去敲门请求对方配合调查。一般来说,心里没有鬼的人是不会拒绝这一请求的。如果有人坚持不肯让警方入室检查,那么他显然是心虚,将成为警方的头号怀疑目标。 警方出动人马去紫金公寓七楼排查所有住户时,距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 那时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十五户人家中有将近三分之一敲门无人应答,显然都不在家。而开了门的那些住户听说是因为刚刚发生的街心花园血案来排查潜在危险因素的,都十分配合地让警察进屋检查。 对于无人应门的那几户人家,领队的马啸特意找物业要来名单。那份名单乍一看没有嫌疑,因为名字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芳名,而真凶却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但是他深信,这些女人中肯定有一个是真凶的帮凶。 因为真凶事先把白痴带进公寓藏在房间里,在他出门行凶时需要一个人帮忙看住白痴。否则白痴像个孩子一样智力低下,要是出个什么意外状况的话,可就没办法利用他充当替罪羊了。 通过住户名单上备注的手机号码一一联系上对方后,马啸礼貌地提出了协助要求。她们有的是业主,有的是租客,都没有拒绝这一要求,答应会尽快赶回家协助排查。 唯有一名叫康嘉莉的女孩子给出了无法配合的回答。她说自己目前正和朋友一起自驾游前往西藏,至少要十天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马啸一听就警觉地问:“康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去西藏的?” “三天前,怎么了?” “我怀疑你去西藏旅行的事可能被凶手知道了,他趁机利用你的公寓进行不法勾当。请你允许警方立刻进入公寓进行检查好吗?” 一听自己独居的单身公寓极有可能被凶手临时征用为犯罪场所,康嘉莉吓得不轻,二话不说就口头答应了警方的入室检查。 鉴证人员进入室内勘查取证时,马啸继续与康嘉莉通电话,询问她知道这趟西藏之旅的都有些什么人。而她的回答让他无法不为之头疼万分。 “这个……应该有很多人都知道呢。因为我出发前在微博微信和q-q空间里都发布了消息。光微信朋友圈里,就有两百多人能看到。” 互联网时代,网络社交进入空前繁荣的模式,所有使用智能手机的都市人都会下载相关的社交软件,不断地寻找与添加好友。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又或是半生不熟的人,指尖轻轻一点就加入自己的好友名单。反正这样的加好友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而且还能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什么不好的呢? 康嘉莉也是这样一个爱加好友的人,她的微博微信和q-q空间里的所有好友加起来超过八百人。除了本市的亲戚朋友等熟人外,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 而且,康嘉莉还特别喜欢刷社交软件。她每天至少发几十条微博、微信和q-q说说,无论大事小事都爱上网show。原本属于个人的私生活在社交软件上几乎就是现场直播,完全没有任何**可言。 如果这八百多人都要彻查一遍的话,警察至少要忙上好几个月。更何况康嘉莉在网上发布的所有消息都选择了公开模式,这意味着哪怕跟她不是好友关系的网友也能够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而像这一类过客网友根本就查不过来。 警方不可能花费大量时间去彻查那么多人,只能在综合各方面查获的线索去推断真凶可能是哪一类人后,再逐一对比条件比较符合的嫌疑人。 鉴证科仔细勘查了一遍康嘉 莉的公寓后,初步确定这就是真凶与白痴曾经呆过的房间。 因为房间被清理得太干净了,所有物品全部被抹得一尘不染,一个指纹都找不到。地板显然也用吸尘器吸过尘,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卫生间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不过,鉴证人员还是从卫生间的排水孔里发现了一小撮纠缠成团的头发。其中几根干枯发黄缺乏光涩的头发,目测应该属于营养不良的白痴。另外还有两根弯弯曲曲富有光泽的酒红色长卷发,显然属于一位女性。 住在这套公寓里的康嘉莉是一头黑长直,所以这绝对不是她的头发,极有可能来自身份不明的女帮凶。 真凶虽然没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但是马啸希望能从电梯的监控录像中,找出在案发时间后离开大厦的可疑人物。他通过物业拿到了当天案发后至警方赶来七楼排查住户前这几个小时中所有的录像资料,打算当晚加班加点地看录像。 马啸带队在紫金公寓找出真凶藏身过的房间后,雷霆在调查首名遇害男童周梓诚的父母及家庭背景时也有了重大发现。 周梓诚的母亲刘晓丹与他父亲周晖并没有正式结婚,她只是这位建筑商的情妇而已。周晖前不久因车祸意外去世,刘晓丹正代表儿子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和周晖的原配妻子卢月桂及其女儿周梓菲一起继承周晖留下的财产。这场争产官司正在排期中。 周晖生前没有立下遗嘱,所有财产都将按照法定继承的顺序进行分配。而《继承法》规定法定继承的顺序是配偶、父母、子女排在第一位,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平等的继承权。所以周梓诚绝对有权继承周晖的遗产,这场官司刘晓凡是稳赢的。 不过,如果周梓诚在争产官司正式开庭前意外身亡了,那么刘晓丹作为一个没有婚姻保障的小三,将一分钱都拿不到。 从雷霆嘴里得知儿子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凶手或许就是针对儿子才展开了杀人行动后,刘晓丹马上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一定是卢月桂,一定是她指使的。我可怜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他才只有六岁啊!早知道那个女人会这么狠,我宁愿一分钱也不要直接带着儿子离开这里。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对一个六岁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啊!” 第51章 雷霆拿着给刘晓丹做的笔录向魏队做了汇报。对于这个目前的第一嫌疑人,魏队高度重视,吩咐他马上去卢月桂家找她来局里协助调查。 日落黄昏之际,雷霆找到了卢月桂常住的一栋花园别墅。那时卢月桂刚带着十岁的女儿周梓菲回到家,母女俩正从停在别墅门口的一辆银色玛莎拉蒂跑车上走下来。 周梓菲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她刚在一家艺术学校上了两节舞蹈课,一直兴致勃勃地和母亲说着课堂上发生的各种事。卢月桂却一派失魂落魄似听非听的恍惚神色,只是嗯嗯哦哦地机械应答着。 雷霆走过去拿出证件亮明身份后,卢月桂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声音虽然竭力想要保持平静,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一丝颤音。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月桂流露出来的紧张害怕与慌乱被雷霆尽收眼底,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与案件有牵连。不过,她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狠毒,可以为了杀死丈夫的私生子不惜拉上那么多无辜的人陪葬。对此,他暗中猜测:或许的确是卢月桂私下买凶想要除掉周梓诚。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死伤了那么多人,是她未曾预料到的。所以新闻报道一出,她也被吓得不轻。 一瞬不瞬地盯着卢月桂的眼睛,雷霆一字一顿地缓慢说:“我找你有什么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周梓菲虽然听不太懂两个大人之间的对话,但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她拉着母亲的手有些不安地问:“妈妈,我想回家,我们能不能快点回家?” 雷霆对着卢月桂一派神色严厉,但是一低头看见身前这个满脸不安的小姑娘,他的眼神就情不自禁地变得柔和起来。 不由自主地在周梓菲身旁蹲下,雷霆绽开一个微笑安抚她说:“小妹妹,你妈妈现在还不能回家,警察叔叔有点事需要她帮忙协助调查。” 周梓菲一脸为难地看着雷霆问:“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找我妈妈帮忙吗?能不能去找别人的妈妈呢?我想让妈妈快点带我回家。” 雷霆叹口气:“对不起,小妹妹,这个忙只有你妈妈能帮呢。我现在要请她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你先回家和外婆一起待着。好吗?” 来之前,雷霆已经调查了卢月桂目前的家庭情况。知道丈夫去世后,她就一直与母亲、女儿一块生活。在他带走卢月桂后,周梓菲可以交由外婆 照顾。 周梓菲依然一脸很不情愿的神色,最后还是卢月桂说服了女儿:“菲菲你乖,先回家和外婆一块吃晚饭,妈妈和警察叔叔去去就回啊!” 把女儿送进别墅交给老母亲后,卢月桂上了警车,和雷霆一起来到了公安局刑警队。在接受盘问前,她打电话找来了一位律师,全程陪同她做了笔录。 魏队亲自和雷霆一起给卢月桂做笔录。她承认自己与刘晓丹母子之间存在利益冲突,但是她坚决否认自己在背后指使他人炮制了街心花园的那场血案。 律师也代表当事人声称:“如果警方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当事人做过些什么,仅仅是单凭他人的一面之辞就怀疑她,那么这场谈话没必要继续,可以到此为止了。” 卢月桂在问讯室只呆了不到半小时就在律师的陪同下离开了。虽然她不肯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者,但是雷霆相信她只是在负隅顽抗,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可以蒙混过关。毕竟警方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牵涉此案。 魏队也同意雷霆的观点,立即安排两组警员开始二十四小时秘密监视卢月桂的所有举动,监听她的所有电话。与此同时,交代雷霆对卢月桂的一切展开相关调查,寻找她暗中谋划买-凶-杀-人的蛛丝马迹。 这天晚上,雷霆要留在刑警队加班加点地调查卢月桂的个人情况、亲友情况以及人际关系圈。去食堂吃晚饭前,他抽空给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 “喂,清清,你现在怎么样?医生答应放你和吴悠出院了吗?” “我们已经出院了。悠悠他爸爸开车来医院接她时,顺便也把我送回了家。刚刚才进家门。” “对不起,我太忙了,没空去医院接你。这桩案子让整个刑警队忙得天昏地暗,今晚我得留下来加班,晚一点看能不能抽空去看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没时间陪我是肯定的,我有心理准备了。如果太晚就别过来了,早点上床休息吧。对了,你说服了魏队这个被抓的疯子并非真凶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让好人蒙冤,让真凶逍遥法外呢。” 雷霆简明扼要地把自己找出刺青证明两个疯子并非同一人的经过说了一遍,也告诉了池清清这一案件的最新进展。得知这桩血案极有可能是原配针对小三母子要求分家产展开的报复行动后,她无法不为之叹息。 “说起来,整件事都是大人的错。周晖不应该背叛老婆找小三; 刘晓丹不应该破坏他人的婚姻家庭;卢月桂不应该把遭到丈夫背叛与被别的女人抢了老公的气都报复到一个六岁孩子身上——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错误怎么都不应该让一条小生命来买单。” 顿了顿后,她又一声长叹说:“周梓诚无辜,而其他那些被附带伤害的死伤孩子们就更无辜了。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为了掩饰自己的杀人动机,居然把这么多无辜的人都拖下水。卢月桂这个女人的心肠真是太狠了!” 雷霆告诉她:“据我观察,卢月桂应该并不知道杀手的杀人计划。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出乎她的意料,她也被吓得不轻。” “哦,她也吓坏了吗?看来她也没想自己找的杀手居然那么狠辣无情。那她现在应该很后悔吧,要不要我帮你去她家看看她在干什么?” 池清清的话让雷霆眼睛一亮:“那再好不过了,有你悄无声息地‘潜伏’进卢月桂家,我就等于在她家内部有了一双眼睛。魏队虽然派了便衣警察二十四小时盯着她,但是进不了她家。” “你把她家的地址发给我,我试试看能不能再次上演秒速离魂附身。” 手机上收到雷霆发来的卢家别墅地址后,池清清开始闭上眼睛,用意念驱动自己立刻魂游去卢家。 但是这一回池清清并未能取得成功。接下来,她虽然又努力地再试了几次,依然还是不成功。最后,她只得沮丧地放弃了。 池清清重新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说:“对不起,我想今晚帮不了你了。刚才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也许是白天已经有过一次离魂经历,一天之内不能有两次附身行动吧。又也许白天我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被吓得魂不附体,所以灵魂轻易就脱离身子附上了乌鸦。现在我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无法成功。谁知道是哪个原因呢?” “没关系,你今天已经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如果不是你,警方抓住了那名白痴就会结案,那样真凶就可以逍遥法外。还好,还好有你这位神奇女侠识破了他的诡计。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警察来办吧,你白天辛苦了,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 男友的温情关怀,池清清报之以同样的温柔声音:“你也是,加班别加得太晚了,早点休息。” 雷霆与池清清通电话的同时,夜幕笼罩下的某套单身公寓中,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也站在窗前打电话。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却还是谨慎地把声音压得又低又细。 “……没错,姐,警方后来又去了紫金公寓,重点排查七楼的所有住户,显然他们发现了那个白痴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姐你别慌,即使警方发现了这一点,也不意味着他们能找出咱们俩……我们把屋子清理得很干净,而且走的时候也没有坐电梯。姐,现在你明白我当初为什么坚持要走楼梯了吧。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总之沉住气,别自乱阵脚……” 在办公室加班研究卢月桂的一切个人信息时,雷霆发现她最近与小叔子周明通电话通得很频繁。尤其是今天中午案发后,她和周明有过两次电话联系。第一次是呼出,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第二次是呼入,持续了半个小时以上。 卢月桂与周明在案发后的热线联系,让雷霆本能地感觉她应该是在找他商量对策,马上查了一下这个周明的底。 周明是周晖的弟弟,三十五岁,未婚,在哥哥的建筑公司任职。他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人,这使得他的财务状况一直比较吃紧。还好有钱的兄长会时不时地周济一下他,否则每个月的薪水虽然不菲,却也不够他花了。 因为周明热衷于吃喝嫖赌,所以他的朋友圈子比较复杂。雷霆猜测卢月桂一介女流之辈,肯定是不知道要上哪里去买-凶-杀-人的,只有可能是周明给她找的路子。 而卢月桂最近的银行支出明细也能印证雷霆的这一猜测。约大半个月前,卢月桂从个人账户上转了十万块现金到周明的账户上。而今天中午案发后的一个小时里,她又转了二十万给周明。这两笔转账支出,怎么看都像是买-凶-杀-人的预付款与尾款支付。 雷霆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告知了一同加班的马啸,后者听得精神一振。 “这么看来,卢月桂一定就是通过周明去买-凶--杀-人。钱款直接打给了他,也就意味着周明才是真正与杀手谈判的人。赶紧把这小子找来好好盘问一下。” “我知道,正打算连夜出动去他家找人呢。马叔,你这边情况怎么样?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可疑人物吗?” “我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行迹十分可疑的人。不过,有几个单独乘电梯离开大厦、并且身高与真凶很接近的男人的画面我都截了图,正在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查找对方的身份信息。一旦确认了身份,明天就能进一步调查他们是否与案件有关了。” “这么看来,咱们都还有得忙呢。” “是啊,刑警这一行就 是这样子,一有案子就忙得不可开交。小雷,你抓紧时间去找周明吧,下午咱们把卢月桂叫来了局里协助调查,她应该一出门就通知了周明警方正在怀疑她的事。这个周明如果心虚的话,没准会先躲出去避风头。但愿他还没有跑远。” 雷霆点着头说:“我也担心这一点,正在让技术人员定位他的手机和汽车,希望他还在本市。” 据技术人员反馈,周明的手机关了机,汽车定位显示就停在市区某个停车场。但雷霆赶到停车场后发现他的人并不在车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找不到周明的情况下,雷霆连夜又找去了卢月桂家。 卢月桂裹着一件睡袍来开门,身上一股浓浓的烟息酒气。显然她睡不着觉,一直在借助烟酒麻醉自己。看到是雷霆站在门口,她一脸烦躁又慌乱的表情。 “我都已经说过我和这个案子无关了。你们警察如果没有证据就别再来烦我行不行?” “卢女士,你和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如果你没有买-凶-杀-人,那最近你转给小叔子周明的那三十万是要派什么用场呢?其中二十万就是今天案发后一个小时内转的账,而且周明拿了这笔钱后就手机关机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方现在正在寻找他的下落,请问你是否可以提供有用线索?” 卢月桂没有回答,只是无意识地裹紧了一下身上的睡袍。虽然这几天气温回升,温暖如春,一点也不寒冷,但她的身体却一直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周明关了机找不到人这件事,卢月桂其实比警方更早得知。 从公安局一回来,卢月桂就马上给周明打了电话。但是她却一直无法联系上他,话筒那端总是机械女声一再重复的“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联系不上周明让她慌乱极了,也害怕极了。 这天下午,风华路街心花园血案的新闻报道卢月桂是在逛商场时看见的。当发现刘晓丹也在电视上,而且正抱着死去的儿子嚎啕大哭时,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握着的手袋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像任何原配妻子一样,卢月桂对于丈夫周晖的情人刘晓丹恨之入骨。这个年轻漂亮却恬不知耻的小三,在她看来就是破坏她婚姻与家庭的罪魁祸首。丈夫周晖的背叛虽然也很可恶,但是他再可恶她都不愿意跟他离婚。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将周太太的宝座拱手相让,便宜了那个贱女人。 周晖因车祸意外去世后,法定妻子卢月桂与婚生女儿周梓菲自然 是当之无愧的遗产继承人。可是刘晓丹聘请律师向法院提交诉讼状,要求自己的儿子周梓诚和卢氏母女一起继承周晖留下的遗产。 接到法院送达的传票时,卢月桂自然是气得要命。因为她知道这场官司刘晓丹母子必胜,但她真是连一分钱都不想给这个小三和她的杂种。 忿恨之极时,卢月桂曾当着小叔子周明的面咬牙切齿:“那个姓刘的贱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儿子才跑来要求分家产吗?她可别把我给惹急了。要是惹急了我,我豁出去花钱找人来做掉她那个小杂种。让她人财两空。” 像卢月桂这种危险偏激的念头,如果被有良知的人听见了,肯定都会再三劝当事人千万不要干傻事。 可是周明的人品一向是负数,他不但不劝卢月桂打消此念,反而还竭力撺掇她将这个念头付之以行动。并拍着胸膛表示自己朋友多路子广,可以帮忙找人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而且还绝对不会连累到嫂子。 卢月桂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再被周明这么大包大揽地一保证,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下定决心采取这一非常手段的处理方案。咬着一口银牙说:“行啊,阿明,如果你真能找到人帮忙解决掉那个小杂种,并且还不会牵连到我,那么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周明办正事不行,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却很利落。没过几天,他就通知卢月桂说找了道上的一个哥们,答应保证把这件事办得干净漂亮,让她从此再无后顾之忧。索价二十万,要求事先付一半作为定金,事后再支付另一半。 二十万元对于卢月桂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而且周梓诚只要一死,刘晓丹就再没资格要求分周晖留下的财产,至少可以帮卢月桂节省上千万。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好吧,二十万就二十万。不过你叮嘱那个人,一定要做成是意外事故,千万不能让警方怀疑上我们。” “嫂子,您就放心吧。这位兄弟说他知道该怎么做,总之一定不会让我们受牵连的。” 卢月桂当天就把十万定金打去了周明的银行账户上,由他出面转交给“问题解决者”。钱付了半个月后,刘晓丹母子却还一直活得好好的,她还有些不耐烦地催过周明两次,问他找的人做事为什么这么拖延磨蹭。周明的答复是制造意外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方需要做好充足准备才会动手,让她稍安勿躁。 这天中午,风华路街心花园疯子发狂杀人的特大血案发生后,卢月桂难以置信 得浑身发抖:天啊,难道这就是周明找来的人干的?这——我只是想让他干掉了那个小杂种而已,可没叫他伤害别人啊!他怎么……怎么能一口气杀死杀伤了那么多人呢? 卢月桂马上哆哆嗦嗦地打电话找周明确认,而周明接到她的电话时显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完她结结巴巴的叙述后,他也吓了一大跳。说要先和那位“问题解决者”确认一下,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的大手笔。 一刻钟后,周明打来电话,她给了卢月桂一个确认无疑的答复:“没错,嫂子,那位兄弟说就是他干的。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训练一个疯子帮忙杀人。” 卢月桂几乎要哭了:“怎么会这样?我只是要求他解决掉那个杂种就行,他怎么找来一个疯子杀死杀伤了那么多人呢?这件事也闹得太大了吧!会不会把咱们也牵扯进去?” 卢月桂的满腹担忧,在周明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他一派轻松口吻地说:“唉呀嫂子,要是不同时杀上好几个小孩,就没办法炮制疯子杀人的假象,那样周梓诚的死就很容易怀疑到你头上。毕竟他妈正凭借这个私生子在和你打争产官司,你们之间有利益冲突呀!如果单死周梓诚一个,警察不怀疑你是不可能的,对吧?而现在你就不用担这个心了,这件事就算闹得再大也和你没关系,因为是疯子发狂杀人,怎么都牵扯不到你身上。不过,嫂子,那位道上的兄弟可说了,训练疯子杀人不容易,他费了不少时间精力,现在尾款他要求翻一倍,你至少得再付他二十万才行。” 事先说好的价格现在又变卦要加钱,一般人是很难接受这样的言而无信的。可是卢月桂却不想计较这一点,因为对于这位杀人如麻的道上兄弟,她眼下只想越快和对方划清界限越好,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 “二十万是吧?行,我一会儿就把钱打给你。你把钱给他时和他说清楚,以后别再联系咱们,我不想再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第52章 周明拿了钱后一直没来电话,卢月桂按捺不住拨打他的手机时,才发现他已经关了机。 找不到周明的人,让卢月桂心里非常害怕。她不知道是否他找那位“问题解决者”时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她又不敢报警,因为如果被警察发现周明失踪的真相,她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黄昏时分雷霆的意外造访,让卢月桂内心的慌乱不安达到了顶点。她万万想不到,警察居然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整件事不是已经被设计成疯子杀人事件了吗?警方为什么还会怀疑她呢?难道那位“问题解决者”在什么方面露馅了吗?就算是他露了馅,也应该没理由这么快就查到自己头上来了吧? 在刑警队配合警方调查时,卢月桂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实情。只要警方拿不出真凭实据,她就绝对不会承认任何事。她可不想为这桩特大血案负责,那样她一定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不只她本人要坐牢要被唾骂被指责,就连她的母亲女儿也都要跟着抬不起头来做人。 此时此刻面对雷霆的询问,卢月桂沉默片刻后,依然将否认坚持到底。只要警察无法证明她与本案有关,她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她的女儿就要背上“杀人犯的孩子”这种令人侧目的头衔了。为了女儿,她无论如何也要死撑下去。 “我转钱给周明,是因为他向我借钱。他现在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他。” “你不肯说没关系,只要我们找到周明,相信整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到时候,你可就没法抵赖了。好自为之吧。” 卢月桂一咬牙不再说话,只是心底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如蛇吐信般的一伸一缩:如果……周明那家伙……真的在那位道上兄弟手里出了事就好了。我反正没和杀手直接打过交道,只要周明一死,我等于就安全了!但愿——他已经死了。 虽说是曾经的利益共同体,但是一旦危及到了自身安全时,当然是自己死不如别人死了。卢月桂心里现在就是这种阴狠的念头…… 雷霆从卢月桂家里离开时,一弯银钩似的新月刚爬上了中天,洒满一地皎洁如霜的白月光。他发动汽车,飞转的车轮碾碎满地月光,一路疾驰到了池清清的住所楼下。 远远地,雷霆就看见四楼那扇熟悉的窗户没有亮灯,池清清显然已经睡下了。他不想上楼去吵醒她,但也不想马上掉过车头离去。想了想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在车前盖上坐下,抬起头遥望着那扇熄了灯的窗户 出神。 片刻之后,四楼那扇原本黑洞洞的窗户忽然亮了灯。柚黄色的温暖灯光,映出窗前的一个窈窕身影,那是池清清正在倚窗张望。雷霆立刻站直身子,无比惊喜地朝她挥手。 一个小时前,池清清就已经熄灯睡觉了,却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刚才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雷霆好像来了。虽然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很虚无飘渺不可靠,却还是忍不住爬下床跑去窗前查看。当发现他果然就在楼下坐着时,她立刻不假思索地披上一件毛衣外套就冲下了楼。 “这么晚你怎么还来了?我不是交代过了你早点休息吗?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对于池清清的娇嗔责怪,雷霆只是笑:“我也叫你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你怎么也没睡呢?看来你也不是听话的好孩子。” “我早就睡下了,可是一直睡不着。可能白天看到那一幕太吓人,吓得我有点精神衰弱了,所以难以入睡。” 雷霆笑容温柔地张开双臂说:“受惊吓了是吧?来,让我做一回小浣熊抱抱你安慰你。” 池清清笑着偎入他的怀,满足地叹息道:“哇,好暖心啊!这么暖的男朋友居然被我找到了,真是淘到宝了。” 池清清的身高只到雷霆的下巴,此刻偎在他怀里,满头如云秀发恰好堆在他的鼻端,散发着好闻的发香。他下意识地深呼吸起来。一边惬意地微笑着,一边不解地询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因为你女朋友我除了附身技能外,似乎还get到了预感技能。刚刚我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睛打算睡觉呢,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是你来了。跑到窗前一看,你果然就在楼下呆着。我厉害吧?” “不是吧?你的技能怎么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某天彻底进化成超人一枚统治地球呀?那你到时候会不会不要我了?真是想一想都让人担心啊!” 雷霆一番故作紧张不安的玩笑话,听得池清清忍不住扑哧一笑:“嗯,如果我将来以女超人的身份当上了地球球长,肯定要三夫四侍地建一个全美男后宫,享尽天下艳福。不过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好歹跟了我那么久,怎么都会封你一个妃位了。” 雷霆苦笑:“你的意思是要封我为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啊!” “亲,‘别扭’这个词用错了,你应该用的是‘谢主隆恩’才对哦。” 嘻嘻哈哈地说笑一番后,雷霆带着 池清清坐进了车厢里。因为秋夜凉如水,空气中全是冷浸浸的寒意,而她只穿了一套睡衣外披着一件毛外套,他担心她会被冻感冒。 在车厢里,雷霆再次关切地追问了一番池清清附身乌鸦的经过,因为之前在电话里只是简略的说了说。就着满窗月光,听完她绘声绘色的详细叙述后,对于女友“化身”乌鸦后对真凶展开的追踪与袭击行动,他十分赞叹欣赏。 “清清,你对这项附身技能的掌控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是当之无愧的神奇女侠。警方有你这位强力外援,办起案子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是啊,我真是警方的好外援,已经暗中协助你破了好几桩案子,你们领导真应该给我开工资才对。” “我们领导其实很想给你开工资,可是你自己不要啊!如果你想要,我马上向魏队汇报其实是你发现了真凶的顶缸计划。ok?” “no,不ok,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了。我不要警方给我开工资,因为我不想当警察,不想干这份整天与社会黑暗面打交道的职业。” “行,不想当就不当。当警察的确很辛苦,有我一个人当就够了,你就别吃这份苦了,只管负责貌美如花吧。” 池清清笑盈盈地直点头:“好,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这个安排我超满意。” 月挂中天夜色寒,小小一方车厢里却是暖融融的。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欢声笑语中都带着温暖,带着甜蜜。在紧张忙碌加班加点的超负荷工作中,能够偷得这样的浮生半日闲,雷霆打心底觉得真好——真的很好!很好! 次日上午,警方的刑侦鉴证科陆续出了几份dna报告。大刘第一时间把报告交给了雷霆。 “雷霆,有好消息,赶紧看吧,我们发现了两点重要线索哦。” 雷霆迫不及待地翻阅了几份报告,看得神色间满是喜色。 首先,鉴证人员发现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上除了所有受害人的血液外,还有一名未知男性留下的血液。这是继雷霆通过肉眼观察到了真凶身上的刺青纹身图案,藉此排除了被抓获的那名白痴的重大嫌疑后,鉴证方面也通过dna证据证明这桩惨案中还有另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涉案。 知道了真凶另有其人,鉴证科那边初步怀疑是真凶不小心割伤自己才滴了这滴血在菜刀上。可惜dna样本在系统中没有匹配对象。 只有雷霆才清楚事实的真相——这滴血应该 是“池乌鸦”抓伤真凶后,从他手背上滴落在刀上的。如果是真凶自己不慎割伤了自己,他会知道自己的血迹也留在了刀身上,肯定不敢直接把刀交给疯子。那样就等于留下了自己也在案发现场的罪证。 其次,在康嘉莉公寓卫生间下水道孔里发现的两种头发样本,dna鉴定证明分别属于一男一女。干枯发黄的头发,不出所料就是那名被用来顶缸的白痴的,他的的确确被人带进过这个房间。而弯曲卷发的主人是一位女性,她的dna样本被发现与菜刀上那位身份不明的嫌犯男子存在血缘关系,两人应该是姐弟或兄妹。 身份不明的男嫌犯与女嫌犯之间存在血缘关系,这一重大发现发现对于警方用来排查可疑人员时十分有用。 之前,马啸通过检查电梯监控录像,登记了好几名的待查男子。原本这些调查要费不少功夫,可是经摸底排查后他们都是独生子,并没有姐妹后,很快被剔除出了嫌犯名单,不用再浪费警力详细追查了。 接下来,马啸又让人重新捋了一遍所有单独离开大厦的女子,逐一确认她们有没有兄弟。结果有的没有兄弟;有的虽然有,但经过查证后都不具备作案时间。 雷霆说:“马叔,看来这对嫌犯应该没有坐电梯下楼。警方当时抓住了那名疯子后就对公寓楼解除了封锁,如果他们足够谨慎,就会选择走安全楼梯离开。” 马啸又何止不知道这一点呢,他只是希望嫌犯能够大意一点,粗心一点,留个漏洞供警方追查。可是对方的小心谨慎程度显然不低,知道尽量避免在任何监控录像中留下自己的真实影像。 马啸在追查真凶方面没有进展,警方的调查重点还是只能围绕着卢月桂与周明进行。卢月桂抵死不承认自己买-凶-杀-人,周明又一直找不到人。而他的银-行-卡纪录显示他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在银行柜台提取了五万元现金。警方强烈怀疑他涉案潜逃了,马上在全市的火车站汽车站以及机场等地展开摸查行动。 周一早晨,池清清来到广告公司上班时,办公室里的所有同事都在讨论风华路街心公园特大血案。 有人好奇地询问池清清:“对了,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吗?有没有最新的第一手资料啊?” 有人附和:“是哦,池清清你有个警察男朋友,有没有透露什么内部消息给你呀?比如那个疯子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发地杀人?我听人说他以前在东门菜市场一带流浪,那时候他可从不袭击别人的。” 那个名义上的疯子、实际上的白痴上了电视新闻后,有不少市民认出了他,纷纷打来电话向警方提供信息。 据热心市民说,这位白痴男青年长期流浪于东门菜市场一带,姓名身份不详,经常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穿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暴力倾向,更加不曾袭击过他人。所以对于他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发地杀人,许多人都深感迷惑不解。 池清清虽然的确知道内-幕,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推得一干二净地说:“sorry,我也不清楚呢。”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这桩案子这么轰动,你就一点都没跟你男朋友打听一下吗?” “我不是不想打听,但是他们有规定,与案件有关的一切细节不能对外透露。” “现放着一个警察男朋友都拿不到第一手资料,池清清你真没用啊!” 池清清只能苦笑:“ok,算我没用,行了吧?” 有人猜测:“我看新闻说,警方觉得这桩案子好像另有隐情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风华路街心花园特大血案,一开始被认定是疯子突然狂性大发的随机杀人。但是警方发现案件真相并非如此、真凶其实另有其人后,对于所有采访记者统一回复如下:本案案情复杂,尚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个中细节暂时不方便对外透露,恕无可奉告。 警方不可能将手头上所有掌握的情况与线索都对外公布,否则岂不是自己在明敌在暗。完全不利于接下来的侦查工作,想要抓嫌犯就更难了。 “还能有什么隐情啊!这不明摆着就是疯子发疯杀人吗?那个疯子真应该千刀万剐,好几个孩子就那样被他活活砍死了。连我这种不相干的路人听说了都替他们难受,更别提孩子们的父母该有多心疼了!” 一位女职员的发言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他们众口一辞地声讨那名疯子。一位业务员宋哲还出语惊人地说,应该将这类有暴力倾向的疯子全部杀掉。 “反正他们注定都是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害无益,不如全部杀光拉倒。” 这一论点未免有些太过激了,不少同事都听得面露骇色。 出纳大姐钱玲惊骇之余,旗帜鲜明地提出反对意见:“你这个主张也未免太极端了吧?疯子说白了就是精神病人,他们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因为他们有病,这并不是他们的错。送进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就好了,何必非要 杀了他们呢?那样未免太残忍!” 宋哲反驳道:“可是精神病无法根治,而一个疯子如果疯到可以举起刀来杀人的地步的话,他对社会的危害性就相当大,严重影响到了他人的人身安全。我觉得与其把这种疯子留在世界上,就不如直接人道毁灭杀掉算了。” “还好这只是你的个人观点,也还好你只是一个小业务员,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命是否应该被终结。否则,这个世界一定会被你搞得乱套不可。” 钱玲带着浓浓谴责的一番话让宋哲听了很不服气:“如果一个疯子的死可以挽留十几条无辜的生命,那么我选择让那个疯子死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就会乱套?” “因为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哪怕他是疯子。他的生命不能由你来决定何时结束。” “请问一个疯子的生命有什么价值可言?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如果杀死他可以救其他人,为什么不能让他死?” “这不是价值的问题,而是个人权益不受侵犯的问题。如果你认为疯子的生命就没有价值和意义,那么引申推广开来,傻子、白痴、脑瘫、残疾……像这一类人都可以被定义为生命缺乏价值和意义。是不是也应该一起被人道毁灭?” 宋哲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变:“说句大实话,像这类人的生命的确缺乏价值与意义,活在世界上既不利己也不利人,纯属浪费社会资源。如果全部消灭掉对于优化人种绝对有利无弊。” 钱玲听得倒抽一口冷气:“宋哲,像你这种不讲人道的人千万不能掌权,否则你一定会是希特勒第二。” 池清清虽然只是坐一旁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她也觉得宋哲的观念未免有些狭隘与偏激了。她并不反对人种优化,但她认为那应该是一个科学的、系统的、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而不是要灭绝谁、歧视谁,像希特勒一样惨无人道地以滥杀无辜为手段。 此外,池清清也很清楚一点,如果社会强权阶级这样打着为大多数人利益着想的旗帜,从而理直气壮地残杀与夺走少数人的生命,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相反的——大多数人的利益要为少数人牺牲了。因为强权者才是少数,弱势者却是多数。 最典型的例子还是希特勒所谓的人口优化计划。他用极端的、不人道的手段大肆残杀他所不认同的所谓劣等民族。仅仅就因为这位强权者的个人喜恶,导致数百万的犹太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惨遭屠杀。 这天上午,吴 楚东又来了广告公司,在会议室与项目负责人开会研究最新出炉的电视广告方案。中午时分,公司老总特意在一家私人会所订了贵宾间,盛情邀请他吃完午饭再走。 老总请吴楚东吃饭,除了找广告公司的几名头头脑脑作陪外,还特意叫上了池清清。因为之前吴楚东一再表现得对她颇有兴趣,老总当然要投其所好。就算明知池清清有了男朋友,不可能会和吴楚东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但是饭局上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场,绝对能让气氛好一点了。 池清清很清楚自己在这种饭局中起什么作用,无非就是花瓶一个。虽然她很不想参加,但是老总点了名叫她不去,她也不能给脸不要脸,除非她不想在广告公司干了。她只得勉为其难地跟着去了,只是把不喝酒的原则坚持到底。 吴楚东其实已经对池清清不感兴趣了,看到她时表现得淡淡的。之前他对这个女孩热情以待,是因为别有目的。现在那个目的已经不存在了,热情自然也就消失了。所以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眼空一切的吴副总,压根就看不见下面的小职员。 对于吴楚东从热到冷的两极分化,池清清自然是心知肚明原因何在。显然那个“高空攀爬”的借口已经把这位有着极度好奇心的高富帅蒙过去了。他自以为已经充足了解了那晚自己的秘密之所以会暴露的真相,所以不打算再屈尊纡贵地主动接近她,跟她套近乎拉关系。 对于这一结果,池清清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心情一放松,胃口立马好起来。吴楚东不理她,她也懒得搭理他,只管坐在一旁负责吃东西。吃得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参加这种饭局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许多顶尖一流的美食可供享用。老板请客不差钱,往往是什么贵就点什么。如果工薪族这么吃,吃上一顿能穷一个月。 昨天发生在风华路街心花园的那桩血案,也成为了饭桌上主宾们热议的一个话题。 闲谈中,因为项目总监之前听到了周玲与宋哲在公司里的辩论,此刻随口说出来供大家讨论,看看在座诸位对于这样的优化人种有何见解。 吴楚东第一个给出自己的看法,他一边动作优雅地抿上一口红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个业务员的想法其实也没错啊!像那些疯子、傻子、白痴之类的人,活在世界上的确浪费社会资源。现在是还没有到资源严重匮乏的地步,所以养着他们也就算了。但如果全世界的粮食已经严重不足,无法再养活地球上的几十亿人口,必须要消灭掉其中一部分的话, 那么像他们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被首先消灭吗?” 广告公司的一干头头脑脑们自然都是附和吴楚东的意见了,各种支持赞同认可。唯有池清清沉默着不发一言。 沉默等于无声的反对,吴楚东很清楚这一点。有所察觉地瞥了池清清一眼后,他似笑非笑地跟她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学妹,你好像不太支持这种人道毁灭的想法,是吧?” 池清清刚才之所以没有发表个人看法,是因为领导们都在无条件支持吴楚东,她不想跟他们唱对台戏。此时此刻,吴楚东点着名来问她,她也不想违心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迟疑一下后,决定如实回答。 “是的。我不支持。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去杀死一小批人,这种行为是不符合正义与道德的。” “或许是不符合正义与道德,但是它保证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少数人必须服从多数,不是吗?” “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虽然被保证了,但是少数人的利益受损,而且还要被强制性地夺走了生命。任何违背他人意志而夺走他人生命的行为都是不道德的,不管有多少人的利益受到了保障也不能掩饰这种极度的自私残忍。吴副总,知道吗?你刚才做的那种假设在某些地方是事实。据说非洲丛林的某个原始部落中,一旦出现食物匮乏的情况,人们就会把老弱病残杀死吃掉。” 吴楚东不以为然地哂然一笑:“原始部落一向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老弱病残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话就只能被杀。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原始部落是未开化的野蛮民族,可是现代人类社会却是一个文明社会。我们无论如何不应该照搬那一套野蛮规律,否则跟原始人有什么区别?” 吴楚东固执己见:“虽然吃人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但如果吃掉一个人可以救活好几个要被活活饿死的人,以一条命换几条命难道不是更划算的事吗?” “吴副总,你会这么想是以局外人的角度看问题。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那个要被吃掉的人呢?你还会这么理所应当地认定自己应该被人当成盘中餐吗?还会觉得这样的一命换数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吗?” 池清清的一问接一问,问得吴楚东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愠怒起来,冷笑着说:“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我怎么可能会是被吃掉的人呢?就算世界现在乱到人吃人的地步,我们这样的特权阶级也绝不会被人当成盘中餐吃掉的。” 池清清也有些激动了,因为她很讨厌吴楚东那副以特权阶级自居,不可一世的架势。特权阶级了不起呀!傲气个屁呀!姐才不鸟你呢! “吴副总,你可千万别觉得自己是特权阶级,可以逃脱被人吃的命运。如果世界真乱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特权阶级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你要知道,一旦社会发生了大动乱,暴动的人群首先攻击的就是特权阶级,藉此发泄长期遭受压迫的愤怒与不满,哪朝哪代都不例外。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去翻翻历史书。” 吴楚东被池清清的一席话噎得半死,却又无法反驳,怄得额头的青筋直爆。老总看这情形不对,赶紧出面打圆场,岔开了话题。 池清清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放下筷子亭亭立起,礼数周全地微笑着说:“各位领导慢用,我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公司上班去了。再见。” 话一说完,池清清转过身裙袂翩翩地走了,再没有多看吴楚东一眼。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勾勾的目光尖锐如刺,像是要在她背上刺上两个洞。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警方的技术人员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周明的手机终于重新开机启用了。 “他终于开机了,太好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对于马啸急不可耐地追问,技术人员回答说:“定位到他的手机信号就在他家里。他显然已经回家了。” “这小子居然回家了,简直就是送货上门啊!雷霆,快,马上行动。” 马啸带上雷霆和其他几名刑警一起冲去周明家抓人。敲门没人应就果断破门而入,最后在浴室里抓住了正在洗澡的周明。他一身的沐浴露泡沫还没来得及冲干净,就被几名警察七手八脚地按倒在地。 周明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抓他。等到弄明白缘故后,他大呼冤枉。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了。我跟街心花园那桩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马啸故意诓他:“周明,你就别抵赖了。卢月桂都已经全部招供了,她给了你三十万让你帮忙找杀手干掉周晖的私生子周梓诚。她还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周明信以为真,急得脸都白了,他一脸急切地辩解说:“警察同志,我承认,我的确是游说过我大嫂对付那个私生子,也从她手里拿了钱,说是会帮她找杀手杀人。但我那都是骗她的,我压根就没想到真去帮她找杀手——我只是想从她手里骗点 第53章 周明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主儿,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再典型不过的月光一族。 以前哥哥周晖在世时,隔三差五会接济一下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让周明不愁没钱花。可是周晖出车祸一死,钱都成了大嫂和侄女的私人财产,他再没了可以伸手要钱的人。 卢月桂可不会像丈夫周晖那样时不时地接济不争气的小叔子。事实上她还很看不惯周明的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 以前周晖每次给周明钱时,卢月桂都会在一旁数落他,埋怨他,怪他不该这样惯着弟弟。可是她的话丈夫听不进去,还是照样经常给弟弟钱花。理由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自己的手头又宽裕,就多帮衬一下好了。让她气得要命却无可奈何。 现在周晖不在了,经济大权都握在了卢月桂手里,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就斩断了周明的钱袋子。除了每月的薪水外,再也不会多给他一个子的钱花。 钱不够花,日子开始过得有些捉襟见肘,周明就动起了歪脑筋,整天琢磨着要怎么从嫂子手里弄几个钱出来,以应对自己的窘境。 当卢月桂那个一时意气用事的邪恶念头被周明听到后,他觉得这是一个诓钱的大好机会。便有意撺掇嫂子将念头付之于行动,还自告奋勇去帮她找杀手,趁机索要了十万块钱。 拿到卢月桂的十万块钱后,周明当然没有交给什么所谓的杀手,而是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至于接下来的事,他也想好了要怎么对卢月桂交代。准备拖上一段时间后,以杀手耍赖不干了为由敷衍过去。 周明很清楚,像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如果吃了亏也只能是哑巴亏。因为卢月桂绝不可能跑去公安局报案,控诉某杀手收了她的钱却不办事的。 街心花园特大血案的发生,让周明又找到了一条新的生财之路。因为周梓诚恰好就在这桩血案中丧生,而且卢月桂还无比惶恐地打来电话向他询问是否杀手所为。 周明当时答复嫂子说要向杀手求证,事实上所谓的求证不过是他自说自话罢了。他决定捡这个现成的便宜,借周梓诚的横死趁机向卢月桂索要后期费用,甚至还贪心地趁机又涨了一倍价格。而不出他所料,卢月桂也二话不说就一口答应了。从大嫂慌乱害怕的口气中,他可以听出她现在对那个杀伤n人的“冷血杀手”唯恐避之而不及。 卢月桂很快转来的二十万现金让周明窃喜不已:那个小孩死得太是时候了!我啥也没干就 白捞了三十万。运气真好。而且有了这个把柄在手里,以后不愁从大嫂手里弄不到钱花了。只要缺钱了,就可以以杀手的名义找她要钱,估计她也不敢不给。 这样的设想让周明感觉生活一片前景光明,他开心地跑去银行提了五万现金打算找地方快活一下。他去了市区一家私人开设的秘密地下赌场,把汽车停在了赌场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进入赌场时按规矩把手机关机上交给了吧台。 周明在那家地下赌场消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反正里面有吃有住什么都不缺,赌累了就吃点东西开个房间休息一下,休息够了又继续上赌桌玩。 一开始,周明的手气很好,五万块的赌资一晚上就变成了二十万,这让他玩得更加不想走人。第二天手气变差了,赢到的钱又全部输光了。他不服气地想要扳本,最终五万钱全部输得一文不剩,只能滚回房间睡觉。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十二点醒来后,周明忽然想起这天是周一,他得回公司上班。他离开赌场赶回家洗澡换衣服,没想到澡还没洗完就被警察冲进来给抓了。 当周明听到马啸说,警方怀疑他与街心花园特大血案有关,还说卢月桂指证就是他找的杀手策划此案。他吓得赶紧把来龙去脉全部从实招来,可不敢背这个黑锅上身。 周明交代的一切让警方始料未及。 马啸原本还以为抓住周明就能找出真凶的下落呢。没想到,所谓的帮助卢月桂物色杀手除掉周梓诚一事,只不过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他压根就没打算帮她,只是想利用这一机会从她那里骗钱花而已。 当然,周明的说法只是他的片面之辞,警方不会偏听偏信,还需要证据的支持。不过,经过详细的调查,在周明的通话纪录中没有发现他与什么可疑人物联系。而且卢月桂先后打给他的三十万钱款,除去之前被提取的五万块外,其他的都还原封未动躺在他的银行账户中睡大觉呢。 周明本人也不可能亲自动手杀人,因为案发当时他和几位朋友在一起吃饭,有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 另外,为了证明自己消失的这一天两晚并非潜逃,周明还交代了那家地下赌场的秘密据点。警方派了禁赌扫黄大队的人马过去,果然端掉了一个秘密地下赌场。在赌场查获的监控录像中,可以证明周明这一天两晚的时间的确一直呆在那里。 周明的嫌疑一排除,卢月桂这个“幕后主使”的可疑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马啸只能把她叫过来批评教育 一番,告诫她以后绝对不能再有类似的歪心邪念。 得知自己其实是被周明骗了三十万,他压根就没找什么杀手帮忙杀人后,卢月桂脸上的表情光用“如释重负”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上当受骗,反而为周明的“无能”高兴得几乎要发狂。 “太好了!太好了!原来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用再害怕愧疚得晚上睡不着觉了!这真是太好了!警察同志,我知道自己这次做法有多么愚蠢,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马啸正和卢月桂谈着话,雷霆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后,只听了几句就陡然一震:“什么?这……” 马啸警觉地扭头询问:“小雷,出什么事了吗?” “刘晓丹,她……” 雷霆欲言又止地停下来看了卢月桂一眼。她听到刘晓丹的名字,打心底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女人。毕竟她曾经狠毒地计划过要杀死她的儿子,而周梓诚也果真就死了。尽管他的死已经被证明与她没有关系,但她还是为自己有过想要杀害他的念头而负疚不安。 “警察同志,那个……请你们转告一下刘晓丹。周梓诚虽然死了,但是属于他的那份遗产我会一分不少地分给她。也算安抚一下她的丧子之痛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卢月桂已经想开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刘晓丹都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她也没必要再跟她争什么了。原本应该属于周梓诚的那份遗产,就直接分给她好了。 雷霆神色苦涩地摇着头说:“这份遗产……刘晓丹已经用不上了。还有……” 迟迟疑疑地停顿了一下,雷霆的脑海浮现起了一个小姑娘的可爱模样——那是他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梓菲。 就在几分钟之前,刚刚放学走出校门的周梓菲,还来不及牵上前来接她回家的外婆的手,就被满怀复仇之火的刘晓丹一刀砍在脖子上。从她颈动脉喷出的鲜血足足喷了一米多高,在救护车赶到前就已经断了气,她外婆哭得当场昏死在地。 雷霆无比艰难地把这个坏消息说出口后,卢月桂一个字都没说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刘晓丹在校门口用刀砍死了周梓菲后,并没有逃离现场。她一直站在原地,亲眼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咽下最后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既冷静又疯狂。 警方赶到时,刘晓丹不作任何挣扎地束手就擒。当她被押进审讯室后,马 啸看着她无法不痛心疾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呢?” 刘晓丹冷笑道:“虽然很不理智,但是真的好解气呀!就因为不想被梓诚分走遗产,所以卢月桂那个毒妇找人杀了我儿子。我现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一报还一报,让她的女儿为我的儿子陪葬。不能就让我一个人有丧子之痛,我也要让她尝一尝失去孩子是怎样痛苦的滋味。” 雷霆气得要命:“有没有搞错,你就算想报复卢月桂也不是这样报复的好吧?你的儿子无辜,她的女儿也无辜呀!你们大人之间的矛盾为什么非要用孩子的生命来买单?这两个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投胎投到你们这两个同样不理智的女人肚子里。” 刘晓丹歇斯底里地大嚷:“因为卢月桂不理智在先,所以我才不理智在后。她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她狠我就比她更狠;她杀我儿子我就杀她女儿,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马啸无法不长长地叹息:“可是卢月桂并没有杀你儿子,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并不是她。” “怎么可能不是她?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想要梓诚死了?” 雷霆解释说:“没错,卢月桂的确想要你儿子死,她也的确找过人物色杀手来办这件事。但是她找了一个骗子,对方只是骗走了她的钱并没有帮她找杀手。这一点我们警方已经核实了,这桩案子其实和她并没有关系。她没有派人杀死你儿子,而你却一刀砍断了她女儿的脖子——你报错仇了!” 呆了好半晌后,刘晓丹才难以置信地颤声说:“真的不是卢月桂?哪是谁干的?是谁杀了我儿子,到底是谁?” “这一点目前还没查明,我们正想联系你,问问你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呢。谁知你却做出了这种事,让无辜受害的孩子又多了一名。唉!” 刘晓丹不肯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态度激烈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没有其他线索了,唯一一个想要梓诚死的人就只有卢月桂,她怎么可能和这桩案子没关系呢?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警察无能,被她给蒙骗过去了!就知道警察指望不上,所以我才自己去报仇的。” 马啸强压住满心不悦还试图想要说服她:“相信我,我们仔细查过了,卢月桂的的确确和这个案子没关系。” “那是因为你们无能,找不到证据来证明卢月桂是幕后真凶。你们警方办案需要证据,可是我不需要。就算你们什么都证明不了,我也知道一定是她,绝对不会 错。你们不能抓她去坐牢没关系,我自己动手报仇,还更能让她生不如死。不是吗?” 一边说,刘晓丹一边仰面朝天地哈哈狂笑起来,精神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癫狂状态。谈话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马啸不得不让人先将她带走。 听着刘晓丹渐渐远去的狂笑声,雷霆叹口气说:“马叔,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刘晓丹当众砍杀十岁女童周梓菲的事很快在网上成了焦点新闻。 池清清在手机上看到这一新闻后,马上打电话找雷霆求证那个刘某所杀的女童周某是否卢月桂的女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气得很想掀桌子。 “太过分了!这两个女人都太过分了!一个想杀另一个的儿子,另一个就杀对方的女儿来报复。我觉得她们俩才应该尽快去狗带,而不是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话筒那端的雷霆也是满心的愤懑不已,“是啊,两个女人都同样的不理智。摊上这样的妈,也是俩孩子不走运。清清,我现在不能跟你聊了,上头叫开会呢。先挂了啊!” 谈话才刚刚开始,雷霆就要挂电话了,因为专案组要集中所有人开会研究案情,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与计划。 听着那话筒里传来的急促忙音声,池清清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看来今天晚上又别想见到男朋友——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见面了。都是那个万恶的凶手害的,老天保佑让警方快点抓住他吧。 会议室里,魏队正在亲自主持会议,专案组成员把偌大的会议桌围了一个满满当当。 在风华路街心花园特大血案中,周梓诚作为第一个遇害的孩子,一直被警方认定是真凶的首要目标。而在调查他的身世与家庭关系时,又出现了一个与其有利益冲突的卢月桂,所以这桩案件的侦查方向一直围绕着卢月桂这个最大嫌疑人展开。现在她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专案组需要寻找一个新的方向展开侦查工作。 卢月桂的嫌疑没有了,刘晓丹又坚称没有其他人想要伤害周梓诚,这让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困境。虽然雷霆不甘心地重新彻查了一遍刘晓丹的人际关系,试图从另一方面来寻找可能与她有仇所以想要杀死她儿子的敌对方,却没能有发现这样的人存在。 刘晓丹是外省人,独自一人来到s市求学与工作。她的第一份职业就是给周晖当秘书,一年后成为他的情妇。怀孕生子后她就一直留回家里带孩子,生活重心完全围绕着儿子转,人际关系非常简单。除了 卢月桂,再没有人与她存在利益冲突,更不可能导致一场如此积心处虑的杀人事件。 刘晓丹的人际关系被彻查过,再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嫌疑人,这让警方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会议上,魏队一边抽着烟,一边沉思着说:“既然周梓诚这边再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会不会他并非凶手的真正目标呢?那个真正目标是否另有其人?” 魏队的话提醒了雷霆,他霍然抬起头说:“很有可能。因为这桩案子中的被害人都是几岁大的孩子,他们年纪小跑不快,很难逃出凶手的追杀。所以,除了第一个孩子外,第二个也有可能是他的真正目标。” “第二个遇害的孩子是谁?” 雷霆记得很清楚:“是年纪最小的五岁男童蒋浩宇。” “那接下来好好查一下这个蒋浩宇的身世和家庭背景,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另外,我记得当场遇害身亡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吧?” 马啸回答说:“对,七岁女童方楚妍,也是当场被砍中颈动脉身亡。” “那把她的家庭情况也仔细调查一下。既然凶手当场就砍死了他们三个,其中有一个必然是他的真正目标。统统都查上一遍。” 会议结束后,专案组成员之前的工作等于都白干了,全部推翻重新来过。 任何刑事案件的前期侦查阶段都是最困难的。刑警们需要不断地挖掘线索、摸排线索,像解高等数学题那样一步步地解,必须做到思路清晰,逻辑缜密。这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过程,而有时候从这一环扣上另一环时,可能需要十几种或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尝试才会成功。 专案组成员已经连续加了几天班,可是这桩轰动全市的案子未破,谁也不敢松懈,依然要加班加点地接着干。雷霆只能抽空给池清清回个电话,为挤不出时间去见她表示歉意。 池清清理解地说:“没事,我已经很了解你的工作性质了。只要有案子在手,忙起来就是没日没夜的。不过忙归忙,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我会心疼的。” “知道了,为了不让你心疼,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下班了吧?下班后赶紧回家,这天色看起来像要下雨的样子。你带伞了吗?” 窗外暮色有如淡淡灰烟弥漫,空气中隐约带着雨水将至的潮湿气息。雷霆担心池清清如果下班后赶上这场雨会被淋病。 “我没带伞,不过没关系,我一时间也 下不了班,今晚我也要加班呢。” “你也要加班,会不会加得很晚?如果太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抽空过来接你。不然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夜归不安全。” “没事,公司有规定,如果晚上加班超过九点,允许职员打车回家再凭票找财务报销。安全系数还算高了!” 雷霆还是不放心:“那你打车回家前,先把车牌号码拍下来发给我,以防万一。还有,上车时别坐副驾驶座坐后座,而且要坐在驾驶座后面的那个位置。那样就算司机有什么居心不良,你在他身后也有机会对付他。” 池清清忍不住微笑:“亲爱的,你真是太小心了!不过——我、喜、欢。” 这天晚上,池清清在广告公司加班到十一点半才下班。 走出写字楼后,池清清招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按照雷霆的吩咐,先站在车头用手机拍下车牌号码以及驾驶座上的司机模样,再坐上了后座。 出租车疾驰在都市霓虹灯闪烁的深夜街头时,一路车流稀少,人流更稀少。独自坐在后座上的池清清,百无聊赖地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给雷霆发微信。车牌号码的图片发过去后一直没有回音,她想他应该是在忙没有看到。 等了一会儿微信还是安静如常,池清清决定先把手机收起来。一边将手机放回手袋里时,她一边随意地朝着车窗外瞥了一眼,恰好看见一辆黑色小车迎面开来。 黑色小车的速度很快,仅在车窗外倏忽一闪就过去了,两点车尾灯如流星般飞出老远。池清清觉得那位司机有些眼熟,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想:咦,刚才开那辆车的人怎么好像吴楚东啊!但是不可能啊,因为他平时都是开那种很酷炫的跑车!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池清清却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认错人。刚才那辆黑色汽车的驾驶座上,那位扣着一顶棒球帽戴着一副茶色平光眼镜的驾驶员,的的确确就是吴楚东。而且车上不只他一个人,后座上还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站街女。 第54章 在s市中心以西约四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明月山,山脚下有一个明月湖。 青山绿水的秀丽风景,让明月山一带成为了不少有钱人扎堆建别墅的地方。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花园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或湖畔。每到周末,经常有不少豪车离开市区驶往这片山林湖水,在山水间度一个惬意的小假期。 半山腰一片浓密的松树林旁,一栋英式乡村风格的两层别墅就属于吴楚东。虽然当初建这栋房子的人是他父亲,不过早在几年前产权就已经转到了他的名下。因为他说很需要一个适合独处的私人空间,在父亲的诸多房产中选中了这套远离市区的西郊别墅。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周末,一般没什么人来。 星月满天的午夜时分,吴楚东独自开着车到来了西郊别墅。他直接把车开进车库,再关上车库门。车库中有扇小门,门后的楼梯通往一个全封闭的地下室。 从车后座抱出那名昏迷不醒的站街女后,吴楚东直接把她抱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一个小房间空空如也,什么家具都没有,而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则全部贴满了塑料墙纸。 把女人扔到地板上后,吴楚东先脱光她的衣服,再找出红色绳索一圈圈捆牢她的手脚。他捆得很慢,也捆得很紧,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享受的过程。红色绳索紧紧勒上洁白皮肤的情形,让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蒙上了一层兴奋色彩。 用绳索将女人捆牢后,吴楚东就端来一盆掺着冰块的凉水泼醒她。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应该刚干这一行没多久,皮肤还没有透出长期夜生活导致的暗黄憔悴,依然白皙光洁如腻瓷。吴楚就喜欢皮肤够白的女人,因为在这种白嫩肌肤上制造伤痕的感觉才够爽。 发现了自己被禁锢的处境后,年轻女孩像之前所有的那些女人一样吓得呜呜直哭,害怕极了。 “你……你想干什么?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包里的钱,还有我□□里的钱全部都给你,有好几万呢。求求你放过我吧。” 吴楚东才不稀罕对方的钱,钱他有得是,他需要的是肆无忌惮的施虐,不计任何后果的暴力发泄。 每隔一段时间,吴楚东就需要这样畅快淋漓地发泄一次。与lily之类的应召女郎玩s-m,只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他的施虐癖。如果想要彻底的尽兴,他就会绑上一个站街女来西郊别墅 肆意施虐。因为这种女人就算玩死了也没关系,她们的突然失踪一般都没人会注意,更没人会报警。 吴楚东最近都约不到lily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上回的行为失控吓到了她。他另外找了两位专门提供特殊服务的应召女郎,但感觉都不是很好。说起来还是lily的专业服务最到位,但是这个女人看来很警惕,一旦察觉到了危险因素就不肯再做他的生意了。 吴楚东承认自己上回和lily玩s-m时有些过火。当时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彻底发泄过,身体里就像藏着一团烈焰般被烤得万分难受。因为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在家里暗中进行的事情怎么会被别人发现之前,他不敢轻易再去绑架站街女来“泄火”。憋得太久的结果,就是对lily有些行为失控了。 这两天,吴楚东能够感觉到身心里那股烈焰又开始燃烧起来了。他需要又一次的彻底发泄。而今天中午那个饭局上,当池清清一番话把他噎得半死后,满怀恼怒的他心底更加烈焰滔天,那种需要发泄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如果可以,吴楚东真的很想把这个一直各种不鸟他的女孩抓起来狠狠凌虐一番。但是理智告诉他,他绝对不能动池清清。 因为池清清可不是那类街头零沽的性产业女工,就算失踪了也没人会报警。她有一份正经职业,是广告公司的小白领。她还有一个警察男朋友,一旦失踪,雷霆肯定会挖地三尺的找人,不找到誓不罢休。 虽然不能抓池清清回来发泄一番,但是吴楚东开着那辆黑色丰田在街头猎艳时,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也同样留着及肩黑直发的女孩子。此时此刻,面对着年轻女孩恐惧万分的泪眼,他从心底感到兴奋不已。 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吴楚东一边轻抚着女孩洁白光润的脸颊,一边貌似温柔地说:“宝贝,我不要钱,我只想要你——今晚我需要你陪我好好找找乐子。” 年轻女孩毕竟是风尘中打过滚的,猜出了吴楚东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胆战心惊地说:“先生,你是不是爱玩s-m啊?我可以配合你。你想怎么玩都行,只要别杀我。” 吴楚东笑得更温柔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的确喜欢玩s-m,而且一般的玩法已经觉得不够尽兴,一定要把人玩死才能彻底得到满足。对不起,今晚我非杀你不可。” 吴楚东的话,令年轻女孩的脸色刹那间死白一片。 虽然知道 今晚自己凶多吉少,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本能地大声呼救,并且拼命挪动着身体朝着房门方向移动。 吴楚东并不在乎女孩的大声呼救与意图逃跑,因为他知道没人听得见,她也跑不出这扇门。她的徒劳挣扎只是在为他增添乐趣罢了。慢条斯理地操起一根皮鞭,他开始一下下用力抽打着面前这具光裸的女体。看着一道道鞭痕又红又肿在白嫩肌肤上凸现,他兴奋得两眼放光。 雪白娇嫩的肌肤上,越来越多的鞭痕交织交错在一起。有些地方开始沁出红色血珠,鲜血梅花似的处处绽放,白嫩肌肤有如白雪般烘托着它们。眼前这“白雪红梅”的一幕,让吴楚东变得亢奋无比。他扔掉皮鞭,三下两下扒光自己的衣服,戴上双层安全套,饿虎扑食般地朝着遍体鳞伤的女孩扑过去。 身体的外伤已经很难忍受了,流血的伤口哪怕被轻轻摩擦一下都十分疼痛。更遑论吴楚东如此暴虐的性-爱方式。女孩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她的呻-吟声十分凄惨,但是她叫得越凄惨,吴楚东就越有快感…… 针对其余两名受害儿童展开的家庭背景调查,专案组很快有了初步结果。 五岁遇害男童蒋浩宇的父亲蒋国梁是一位大学讲师,妻子在市文化宫工作。夫妇俩都是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从没与任何人发生过任何冲突,人际关系方面可以用“良好”二字来评价。 而七岁遇害女童方楚妍的父亲方良材是城管系统的一名中队长。平时经常带队在一线执勤,整顿治理过许多违规占道经营的小摊小贩。其中有不少人曾经叫嚣过要让他好看。树敌如此之多,这意味着他的女儿极有可能是幕后真凶的主要目标。 确定了这一方向后,专案组人员马上联系方良材,请他提供可能对他怀恨在心的小摊贩们的名单。他对此深感震惊。 “什么?这么说来,我女儿是因为我才遇害的?” 如果可以,这样的问题马啸真心不想回答,但是他却不得不点头:“有这个可能。” 方良材的眼圈刹那间就红透了,声音也无法自抑地变得哽咽起来:“为什么?如果那些人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来砍我,非要去砍我的女儿?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要算账也不该跟她算啊!” 雷霆无奈地叹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对付你不太容易,所以就挑容易伤害的小孩子下手。而且他们或许还觉得,伤害你的孩子可以给你带去更沉重的打击。没办法,有些人的想 法就是这么危险偏激。” “城管这一行不好干,这么多年我一直干得战战兢兢。为了防止小摊小贩们的过激行动,我从来都是以说服教育为主。可是总有人不肯听,非要占道经营,跟我们打游击战。我们一来他们就跑,我们走了他们再来。这样折腾下去我就不得不没收他们的摆摊工具了。而每次只要一没收东西,就要面临一场大闹。我知道自己干这个工作会得罪人,这些年也挨过不少谩骂和诅咒,但我真想不到我的女儿会因此送命。我的妍妍,她这个月才刚满七岁呀!就这么死了!” 一席话说到最后时,方良材已经泣不成声。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此时此刻哭得像个女人一样可怜。 痛哭一场后,方良材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仔细回忆,最后为警方提供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基本上所有跟他起过冲突的小摊贩的名字都在上面。因为他无法具体确定哪一个可能会做出这么疯狂的报复之举,干脆全都列上了。 名单很长,方良材干了近十年的城管,得罪过的或可能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这项工作量看似很大,但是警方可以先把名单上那些没有姐妹的男性或没有兄弟的女性剔除掉。然后,在剩下的十一人中重点展开深入调查。 阴雨绵绵的午后,池清清在公司茶水间一边烧水泡茶,一边给吴悠打电话,关心一下好朋友的近况如何。 电话那端,吴悠的声音中犹带几丝惊恐不安:“清清,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呀!先是自己差一点被人杀了,后来又亲眼看见别人拿刀砍人。吓得我都快要疯了!你怎么样?你当时也和我一样被吓晕过去了,现在还好吗?” 池清清无法解释自己的“昏倒”其实是另有缘故,只能含糊地一语带过:“我还行,当时虽然的确也被吓得不轻,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那你的精神看来比我要强韧。我不行,我现在都还一直是恐惧模式中。每天晚上睡觉时都会梦见那个疯子拿刀砍人的血腥一幕,然后惨叫着醒过来。还有,我现在连看见菜刀都觉得害怕。更加不敢走出家门一步,感觉外头的世界危机重重。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被吓出毛病来了?” “悠悠,你最近一再遇上这些可怕的事,受到惊吓感到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对了,你不是要去新西兰度假吗?赶紧去,换个环境好好休养几个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也打算尽快去新西兰,呆在这里实在是让人精神紧张,因为每天都听见有人在讨论这桩案 子。我真是一百个不想听啊!q-q群微信群全部都屏蔽了。” “是啊,最近很多群都在讨论这件事。尤其是咱们s大的校友群,因为其中一个遇难的孩子是一位老师的儿子。” 吴悠一怔:“是吗?哪位老师啊?” “听说是经贸系的一位蒋老师,咱俩应该都不认识。” “的确不认识。不认识更好,说实话,如果是认识的老师死了孩子,只会让我心里更难受。我不跟你说了,一说这个我就特别心惶惶。” 和吴悠聊过后,池清清端着一杯泡好的玫瑰花茶走回办公室。手机的微信校友群中,大家还在讨论着蒋国梁儿子在风华路街心花园遇害一事。 有位校友比较熟悉蒋家的情况,说蒋国梁的这个独生子是老蒋家唯一的男孙,从出生起一直被祖父母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各种疼爱。这个孙子突然横死,老头老太太比儿子儿媳还要悲痛万分,现在都双双躺进了医院。 有人感慨:“那个疯子真是害死人啊!他杀害的每一个孩子,都意味着同时毁掉了孩子的父母和祖父母。原本幸福完整的家庭就这样完蛋了!” 专案组的人用了近一周的时间,彻查了一遍方良材提供的那份名单上的十一个嫌疑人。 结果陆续出炉,这十一个嫌疑人中,有的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作案;有的被证实没有作案时间;有的虽然看似吻合嫌疑特征,但右手上没有刺青图案;而最后一对被高度怀疑的姐弟俩,则直接给了警方dna样本以证清白。 辛辛苦苦查了那么多天,却还是没能把嫌犯给揪出来,魏队都有些着急了。 “什么?这些人统统都不是?哪也就是说方良材的女儿也不是真凶的主要目标了。否则这样的彻查不可能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雷霆认同这一看法:“我也这么想,方良材这边已经像捋头发丝似的细捋了一遍。既然什么问题都没找出来,或许我们应该另外换个方向进行了。” 马啸皱着眉头说:“现在要换哪个方向呢?蒋浩宇那边也没什么线索呀!难道那个送院途中身亡的孩子会是主要目标吗?” 雷霆断然否决:“不可能,凶手花了那么多心思来策划这起案子,就绝对不可能留给对方任何生存的机会。只有三个当场身亡的孩子中的一个会是他的主要目标。既然周梓诚和方楚妍这两家父母的人际关系都已经被彻查了一遍,接下来就只能是重点调查蒋浩宇那边了。 ” “可蒋浩宇的父母之前也大致调查了一遍。他们俩都是知识分子,而且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人际关系方面,都从没有与人结过怨呢。” “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但有些利益冲突或许被忽略了。既然周梓诚与方楚妍眼下都被排除了主要目标的范围,我有种感觉,蒋浩宇没准就是这一案件的关键人物。” 魏队沉吟半晌:“小雷说得对,三个当场遇难的孩子中,有两个都被证明不可能是凶手的主要目标,那么剩下的这一个就应该是唯一的目标所在。你们再去找一下蒋浩宇的父母,跟他们好好深入谈一下。” 这天上午,马啸与雷霆在医院找到了蒋浩宇的父亲蒋国梁。这位三十出头的年轻讲师神色无比憔悴,正坐在一间病房门口怔怔发呆。 年仅五岁的蒋浩宇惨死后,蒋国梁的父母因为承受不住这一打击双双病倒住进了医院。而他的妻子也天天躺在床上以泪洗面,恨不得跟着儿子一起去了。因为当初她生孩子时是难产,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孩子的死,对她是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似的打击。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现在日子过得满是愁云惨雾。 听说了警察的来意后,蒋国梁难以置信:“你们怀疑是我得罪了人,所以对方报复在我儿子身上吗?不可能,别说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深仇大恨的那种。要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才会导致这样的杀人报复啊?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死了,同时还死了其他三个孩子呢。如果仅仅是为了报复我,凶手犯不着还连带杀掉别人的孩子吧?” 马啸解释说:“杀死别人的孩子,是为了掩饰他的杀人动机。这也意味着,如果仅仅是杀死你的儿子,他的身份就会很快被查出来。显然,真凶和你的关系应该并不陌生。你可以想到这样的人吗?” 蒋国梁想也不想地就摇头:“没有,我一个都想不出来。因为我从没和人结过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让我儿子死?你们一定弄错了。” 雷霆说:“你再好好想一想行吗?” 蒋国梁胡乱地撸了一把头发,烦躁无比地说:“我都说了想不出来。按你们警察的说法,是我的生活中隐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了杀我的儿子不惜拉上一帮人的性命垫底。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样的人啊!如果真认识这样的人,我一定躲得他远远的,才不敢去得罪他呢。” “也许不是你得罪了他,或许你和他之间有利益冲突 。你再好好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威胁到什么人的利益?” “利益——你的意思是指金钱纠葛吗?那就更没有了。我只是一个大学讲师,我能威胁到什么人的利益呀!就算和同事竞评副教授,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头衔和待遇更高一点而已。谁会为了这些东西不惜铤而走险的杀人呢?” 马啸想了想又问:“那你爱人那方面会不会有什么相关线索可以提供呢?” “我爱人就更不用说了,她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人,更加不会和任何人结怨树敌。” 蒋国梁否认了警方的一切揣测,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马啸和雷霆不得不遗憾地离去。 马啸和雷霆离开后,蒋国梁的哥哥蒋国栋很快从父母的病房里走出来。 刚才隔着一扇房门,蒋国栋大概听到了外头的部分对话。此时此刻,他看着弟弟笑得有些僵硬地询问:“国梁,警察又来找你干吗?” 蒋国梁郁郁地叹着气说:“警方跑来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得罪过任何人,所以惹来了对方的血腥报复,导致——浩宇被砍死。但这怎么可能啊?我从来没和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或冲突呀!” 蒋国栋听得眉心一跳,“警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呀?浩宇的死不是因为疯子胡乱砍杀无辜造成的吗?” “警方说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疯子在随机杀人,但他们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沉默片刻后,蒋国栋岔开话题说:“国梁,爸妈都还没醒,你先进去守一会儿。我肚子饿了,下楼吃点东西再来。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带上一份上来吧?” “不用了,我没胃口。哥,你吃就好了。” 一边说,蒋国梁一边无精打采地走进了病房。蒋国栋独自一人表情阴晴不定地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然后他转身朝着安全楼梯走去,同时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 第55章 虽然没能从蒋国梁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但是雷霆认为问题应该只能出在他们这里。与马啸商量了一下,他决定对蒋国梁夫妇展开详细的调查。 一番详查后,蒋国梁夫妇的生平经历警方基本上都摸清楚了。雷霆还找了不少与他们相熟的人谈话,进一步了解他们的为人处世。结果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与人结怨或影响到他人利益的迹象。 正如蒋国梁所说,他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没有影响过任何人的利益。他爱人也是如此。两口子都是与人为善的人,在街头见到乞讨的老人或残疾人都会给钱,亲友之间有什么困难也都乐意施以援手,是好评度很高的一对夫妻。 这样一对仁心善意的夫妇,真是怎么找也找不出一个可能对他们怀恨在心的对头来。 查不出可疑的对象,让这桩案子陷入了困境,马啸忍不住设想:“会不会真凶根本就没有主要目标,而是一个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变态。只是他不想背负杀人入狱的后果,所以设计了一个白痴来顶缸。” 雷霆不喜欢这个设想:“这种处心积虑的杀人计划不可能是随意杀人。风险太大了!如果纯粹只是想要杀人,半夜三更在偏僻的地方拦住夜归的路人捅上几刀就跑,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一点风险都没有。犯不着光天化日下进行。” 雷霆还是坚信三个当场遇难的孩子中,一定有一个是真凶的主要目标。这天晚上他又继续留在办公室加班,重新把所有的调查资料都翻阅一遍,想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疏忽遗漏的地方。 当时钟指向深夜十一点的时候,仍在埋头看资料的雷霆忽然听到窗户处传来一阵“喵喵”的猫叫声。 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雷霆发现玻璃窗外蹲着一只胖乎乎的喵星人,一身黄褐相间的虎斑条纹让它看起来活像一只小老虎。这只虎斑猫正用两只只爪子挠着玻璃窗,一副想要进来的样子。 看着窗外那只意图明显想要入室的虎斑猫,雷霆怔忡一下后就马上反应过来了。一边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他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拉开窗户。 窗一开,那只虎斑猫就直接蹦进雷霆的怀里。两只前爪亲昵地攀住他的衣襟,仰着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猫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喵喵”叫着,叫声甜腻如饴糖。 一边温柔无比地抚摸着怀里的喵星人,雷霆一边含笑看着它说:“看来某人一定是想死我了,所以特意跑来见我,对吧?” 虎斑猫煞有介事地看着他直点头,一双亮金色的大眼睛像两只宝石般熠熠生辉。嘴里发出来的“喵喵喵”约等于“对对对”。 因为雷霆这几天一直忙碌不休,池清清又有好几天没见到他。累积在心头的想念,让她梦中离魂附身喵星人后直接跑来了他的办公室。此时此刻,以一只猫咪的身份,她无比满足地趴在他怀里,享受着爱人亲昵的爱抚。 一边抱着“池小咪”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雷霆一边笑眯眯地说:“我也想你。还打算明天早晨抽个空去给你送早餐呢。你不是喜欢吃那家店的肉包嘛!我给你带两个够不够?” 办公桌上的电脑正开着,雷霆正利用word文档在归纳案件的一些要点所在。“池小咪”一看键盘就在自己身旁,抬起两只前爪左右开弓地按着键,不太灵活地打出一行文字。 “够了,再带一袋豆浆就更好不过了。” 雷霆笑得更开怀了:“哇哦。这是谁家的猫这么聪明?还会打字呢。” “没有家的流浪猫,也并不聪明,全靠我这个人工智能在撑场面。” “只是流浪猫,你肯定?一般流浪猫可没有胖成这副熊样的呢。瞧瞧这小脸蛋圆得也是没谁了。而且连脖子这个编制都已经不存在,完全肥成了胖墩一个。” “池小咪”打字回复道:“那是因为宝宝能自力更生喂饱自己呀!刚才我附上它的身体时,发现它正在一户人家偷吃狗粮呢。能吃成这副胖墩样,估计都是高热量狗粮的功劳吧。” 雷霆无法不失笑:“什么?猫居然跑去偷吃狗粮。好吧,这货的偷食力简直max!” 在word文档上输入文字的同时,“池小咪”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雷霆对案件的要点归纳。下意识地浏览了一番后,她输入一行文字询问:“这个案子还是没有找到关键切入点吗?” 雷霆叹着气说明了一下警方目前陷入的困境后,“池小咪”又继续打字询问:“这么说你们已经把该查的都查过了。如果查得这么仔细都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那么真凶显然不在你们调查的范围内。” 雷霆其实也在这么想,他只是十分想不通:“可是如果真凶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就说明他与三名遇难儿童的父母没有直接人际往来。如果都没有来往的话,就不可能会结怨,也不可能会有利益冲突,更没理由要杀害他们的孩子了。那样完全说不通啊!” “池小咪”无法否认这 一点。她把文档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一边想,一边输入文字说:“如果单看表面因素,刘晓丹的孩子其实是最有可能的主要目标。周晖算是一个土豪,而豪门大户争家产时,经常上演这种骨肉相残的狗血戏码。其他两个孩子的父母都只能算是工薪阶层。小康之家没有巨额财产可供争夺,缺乏巨大的利益驱动,很难让人为之冒险杀人。” “的确如此,所以周梓诚一开始被我们认定是真凶的主要目标。可是卢月桂和周明的嫌疑都已经排除了,的的确确不是他们在幕后策划的这桩案子。” “池小咪”忽然想起来问:“对了,卢月桂怎么样了?” 雷霆深深地一声长叹:“不好,刘晓丹杀了卢月桂的女儿后,她就彻底精神失常了!而刘晓丹基本上也疯了!唉!” “可怜,两个女人可怜之外还有可恨之处,但她们的孩子就真是纯粹的可怜可惜了!” 感慨了一番后,“池小咪”言归正传,因为她忽然有了一个突发奇想的猜测。源自于校友q-q群里的谈论。 “你们警方现在认定唯有蒋浩宇最有可能是真凶的目标是吧?真凶如果真想杀他,财杀的条件要是不成立的话,就只有可能是仇杀了。既然孩子的父母没有得罪过人,那会不会是孩子的祖父母和人结了仇呢?我听说他是蒋家唯一的男孙,一直被祖父母当成心头肉。也许有人想通过杀了他让那对老人痛不欲生呢?” 雷霆怔了怔:“这倒是一个全新的设想呢,或许我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再查一下。” 雷霆正和“池小咪”通过电脑交流着,一位刑警同事突然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流星走进来。见他抱着一只猫坐在座位上,十分惊讶地“咦”了一声。 “哪来的猫啊?” “呃……它自己从窗口跑进来的。” 一边回答着,雷霆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办公桌是面对着大门口,否则那位同事进来时可以看见“池小咪”正在电脑上打字,肯定要吃惊得哇哇大叫不可。 “自己跑来的,那应该是流浪猫。不对,流浪猫没有这么胖的,也不会这么乖乖的任人抱,它们对人的防范心理很强,不容易亲近。” “呃……可能是一只和主人走失的家猫吧。” 同事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猫咪的头。“池小咪”本能地扭头躲开,除了男朋友外,她可不想和别的男人太过亲近。 雷霆也不想自己的“猫 咪女友”被别的男人摸,一边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子挡住同事试图再次伸来的手,一边用问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师兄,你刚才值班时被叫去出现场了,哪里又发生什么案子了?” “哦,流光路一家自助银行门口,有个倒霉的公交车司机被劫杀了。我刚刚出完现场回来,现在手头一堆资料要整理呢。” 同事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手里那份案卷材料。有一纸材料随着他这个动作从资料夹里滑落下来,被雷雷眼疾手快地一手捞住,并自然而然地瞥了一眼。 那一纸材料正好是死者的身份信息,当姓名一栏的“蒋国栋”三个字映入雷霆眼帘时,他吃了一惊:蒋国栋不是蒋国梁的哥哥吗?怎么死的又是蒋家的人?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同名同姓啊? 雷霆马上坐直身子,把那纸材料捧在手心里,仔细专注地看上一遍。 从相关信息中,雷霆很快确定了这个蒋国栋就是蒋国梁的哥哥,而非同名同姓的其他人。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蒋国栋今年三十五岁,是公交公司的一名司机。 案发当晚十点钟后,蒋国栋结束了最后一趟班车的驾驶工作下班。在骑摩托车回家的路上,他在一家自助银行门口停下来取钱。取完钱后,他刚刚走回自己的摩托车旁,还没来得及跨上车座,突然被人从背后捅了两刀。而且两刀都刺中了心脏,导致他当场身亡,钱包手机也全被抢走了。办案警察一开始都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后来还是根据他的摩托车车牌才查出来的。 看似只是一桩普通的抢劫杀人案,但是雷霆却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因为一般来说,像这类拦路抢劫的犯罪行为,动机大都只为求财,而非杀人害命。就算要动刀子也多半是朝着受害者腹部捅上两刀,藉此瓦解掉对方的抵抗就行。而蒋国栋却被人从背后直刺心脏,这种致命的刀法分明是不想给他留下任何生机。要人性命多过求人钱财了。 蒋国梁的儿子蒋浩宇才刚刚横死不久,现在他的大哥蒋国栋又意外横尸街头,雷霆无论如何不相信同样的厄运会一而再的降临蒋家。老一辈的人们,或许会迷信地认定是这家人在走背字。但像他这种新新人类加警察的双重身份,只会从这种一再降临的厄运中嗅出阴谋的味道。 几分钟前,池清清曾突发奇想地说过会不会是蒋家老夫妇得罪了人,所以真凶是针对他们展开的报复。当时雷霆只觉得这是一 个新的思考角度,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在证实这一角度的正确性。小孙子死了,大儿子也死了,蒋家老夫妇的悲痛值将有多高完全不难想像。 雷霆对那纸材料前所未的高度关注与仔细阅读,让一旁想要收回材料的同事无法不觉得意外。 “小雷,你怎么了?看这纸材料看得这么认真,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有问题,很有问题。师兄,这桩案子可能需要转给我们专案组负责了。因为这位受害的公交车司机与街心花园一案的受害者有关连。他是其中一名遇难儿童的亲大伯。他的死,我怀疑不是表面上的劫杀那么简单。” 一边说,雷霆一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了怀里的“池小咪”一眼,她也直盯着那纸材料看了又看。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后,她抬起一双亮金色的大眼睛,正正地迎上他的视线,四只眸子满是默契地对视着:没错,问题一定出在蒋家老夫妇身上。 顾不上时近半夜,雷霆马上抱着“池小咪”给马啸打电话,急不可耐地告知他这一意外出现的新情况。马啸这晚没有加班,因为他老婆病了,他得回家照顾生病的太座。 只听了雷霆头两句话,马啸就无法不惊愕:“什么?蒋国梁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没查清楚,他大哥又突然被人劫杀了?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寻常呢。看来问题一定出在蒋家这边,这两个案子当然要合并在一起调查了。明天咱们接下来就重点调查蒋家老两口的情况,看看他们到底招惹上了什么变态杀人狂。” “是,马叔……啊……” 电话那端,雷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取代了,同时还伴随着话筒砸落的声音。马啸听得吓了一大跳:“喂,喂,小雷,你怎么了?” 话筒那端重新响起的声音是雷霆那名刑警同事,带着几分好笑:“喂,马叔,小雷他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被猫抓伤了。” 刚才雷霆抱着“池小咪”和马啸通电话时,原本一直温顺无比伏在他怀里的猫咪突然挣扎起来。用前爪抓伤了雷霆揽住它的右手背迫使他松手后,虎斑猫无比轻盈地一跃而下,飞快地蹿出门外离去。显然,池清清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喵星人的身体。 同事的解释让马啸奇了怪了:“猫——刑警队哪来的猫?” “哦,是一只自己跑来的流浪猫,一开始还表现得很温驯,乖乖地任小雷抱在怀里。谁知道刚才突然翻了脸,抓伤他的手后跳窗跑了。” “原来是 这样子啊!刚才听得我吓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小雷也真是,没事逗逗流浪猫玩也就算了,干吗还要去抱它呢?一不小心被抓伤了还要去打针。交代他明天一早就去打针,不然小心得狂犬病。” 同事把马啸的叮嘱转达给了雷霆,并拍着他的肩说:“以后看见猫咪最好别再抱了。要知道猫这东西就跟女人一样,可以超级温顺,也可以说翻脸就翻脸。我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是很难hold住它们的。现在快去用肥皂把伤口好好洗一洗,碱性肥皂水能杀死狂犬病毒,明早再去打针。” 看着手背上几道血淋淋的抓痕,雷霆除了苦笑以外还能说什么呢? 次日一早,雷霆信守承诺抽空去给池清清送早餐。她笑盈盈地从楼上跑下来后,他一边向她展示手背上的伤口,一边控诉道:“这是昨晚你干的好事,我现在要慎重提出索赔。” “我干的,不可能吧,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抓伤过你呀?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症的年龄呢,记忆力不可能那么差的。你可别冤枉我。”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事不是你干的,却是你造成的。昨晚你的灵魂离开了那只猫咪的身体后,我还一直傻傻的把它当成你抱在怀里。结果它不干,抓伤我跑了。因为你的误导在先,我才遭受了这样的身体伤害,你说我是不是有权向你索赔呀?” “啊,是那只流浪猫抓伤了你呀!唉呀它真是一只坏猫咪。来,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哇,还挺深的呢,是不是很疼?” 雷霆趁机卖惨:“当然疼了,疼得要命。过会儿我还得去打狂犬疫苗。我从小就特讨厌打针,而且听说打狂犬疫苗不但超级疼,还有不少副作用,比如发烧、头痛、四肢麻木什么的。听得我都不想去打了。” “不行啊,一定要去打针。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警察怎么能害怕打针呢,咱可不能那么丢人。你乖,我陪你一起去啊!” 雷霆卖完惨再卖萌,朝着池清清眨眼一笑,眼神像在跳桑巴舞:“光陪我一起去就行了,没有赔偿了?” 身高一米八七的大男人,职业还是刑警,平时表情严肃得像时刻准备着给人上政治课,此时此刻却对着自己撒娇卖萌,池清清被撩得不要不要的,一颗心柔软荡漾如春水。 “好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呢?” “最少也得是香吻三枚,而且是法式热吻,蜻蜓点水式的不算,别想偷工减料。” “安了安了,法式热吻三 枚,先挂账。现在赶紧去打针,打完针再来结账。行了吧?” 雷霆满足地笑了:“ok,那就先挂账。那个,你应该不会赖账吧?” “当然不会,你放心,我是信得过单位了。” 池清清陪着雷霆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针刚打完,他的手机就响了,是马啸催他快点回去。他一边匆匆地走出注射室,一边微笑着在她脸颊上轻刮一下说:“本来想打完针就跟你结账的,不过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单位去,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啊!” 池清清故意跟他唱反调:“不行,没得算了,过期作废。” 话音未落,她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搂在怀里。而下一个瞬间,落在她唇瓣上,是他热烈烈的吻…… 雷霆赶回刑警队后,马啸已经和魏队碰过头,汇报过案件的最新进展了。 魏队决定立即组织专案组成员开了一个会。会议上,由雷霆对大家详细介绍了案件取得的新进展。在得知蒋国栋昨晚遭劫杀后,对于蒋家伯侄俩先后横死的事,组员们都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也一致认同蒋氏老夫妇应该是案件的关键点所在。 魏队在会上做出安排,他将亲自带人去医院与蒋氏老夫妇谈话。雷霆和马啸则奉命去蒋国栋家,找他的遗孀冯红梅录一份详细的笔录。另外一组人马负责去蒋国栋工作的公交公司,向他的同事们了解他的情况。其余组员则通过其他渠道展开调查,譬如蒋氏老夫妇的家世背景、人际关系、电话纪录、银行纪录等等。 雷霆和马啸来到蒋国栋家时,未亡人冯红梅并没有出来见他们,因为丈夫的死击垮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一直躺在卧室的床上痛哭不止。他们八岁的女儿蒋浩婷也在屋里陪着妈妈一起嚎啕大哭。母女俩的哭声二重奏十分悲惨,就算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不免心生恻然。 大嫂与侄女都因为极度的悲痛而无法见客,出面接待两名刑警的人是蒋国栋。儿子去世还不到半个月,哥哥又遭遇不测送了命,一再的沉重打击让蒋国栋变得更加憔悴不堪,整个人看起来简直老了十岁都不止。 第56章 在蒋国梁身后,还站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打扮得非常潮,穿一袭黑色机车皮夹克配皮裤,手上还戴着露指的皮手套,一看就是机车爱好者。蒋国梁介绍说他是冯红梅的弟弟冯青松,惊闻姐夫出了事,特意请假赶来帮忙照应姐姐和外甥女。 雷霆和马啸坐下后,与蒋国梁谈了很久。除了再次询问一些蒋国栋的个人情况外,还重点盘问了蒋家是否与邻里或亲友们有过不和睦的关系。 蒋国梁对此一脸不无厌烦的表情:“又来了,你们警察为什么老觉得一定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招来这样的报复。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就算我们得罪过什么人,也至于是要闹到杀人泄愤的深仇大恨。你们绝对搞错侦查方向了!” 冯青松也在一旁插嘴说:“是啊,我姐夫人缘很好的。在公交公司干了那么多年,从没和任何人吵过架拌过嘴。他们单位每次评先进工作者时,评谁大家都会有意见,只有评我姐夫时没一个人会说什么。这样一个好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故意要杀他呢?你们一定搞错了!” 谈话一无所获,雷霆都不想再老调重弹下去了。于是任凭马啸不厌其烦地继续说服蒋国梁,他站起来四处走了走,察看这个家里的情况。屋子里有些乱糟糟的,显然冯红梅并不是一个爱收拾的勤快主妇。 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后,雷霆信步踱进了相邻的餐厅。餐厅的一面墙被制作成了照片墙,大大小小挂了十几张照片。 最初,雷霆只是随意浏览着那些照片。不过,当其中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时,却让他的瞳孔陡然一缩。 那张照片拍摄于去年夏天,是蒋浩婷跟着舅舅冯青松学游泳的一幕。冯青松穿着一条泳裤泡在泳池里,双手托着蒋浩婷的腰教她拍打双腿。赤-裸的双臂结实有力,右手腕上纹着一个蓝色的五角星图案。 那枚五角星图案有如火柴般在雷霆脑海中擦过,擦出火花四射。他迅速从手机中调出真凶身上的刺青图案,虽然那只是衣袖下露出的半个纹身案,但那一半与照片对比看起来像是同一个。 ——真凶的右手腕部有星形纹身,冯青松的右手腕处也有相似的星形纹身; ——真凶被证实是一对兄妹或姐弟联手作案,而冯青松就有一个姐姐冯红梅; ——真凶难道就是冯氏姐弟俩吗? 蓦然扭过头,雷霆定定地看着客厅里坐着的冯青 松,怔怔地听着卧室里传出来的冯红梅的凄惨哭声。心情就像经历地震似的震撼不已:就是他们如此冷血地策划了街心花园血案害死了蒋浩宇和几个孩子,然后接下来又杀了蒋国栋吗?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重新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后,雷霆一瞬不瞬地看着冯青松询问:“冯先生,请问你是做哪一行的?” 冯青松条件反射地掏出一张名片,一边递给雷霆一边说:“我是二手房经纪人,如果你有买房、卖房或者租房的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接过那张名片瞥上一眼后,雷霆冷不丁地又问:“康嘉莉是你的客户吧?她现在住的紫金公寓那套房子当初是不是从你手里租的?” 康嘉莉这个名字从雷霆嘴里一说出来,马啸就马上有所警觉地抬起头,两道视线像两枚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冯青松脸上。刑警的敏锐直觉让他瞬间有所明了:这个姓冯的小子看来不是一个酱油角色的某亲戚,而是与案子有关连的人。而且,他一定有什么破绽被小雷发现了。 虽然被两名刑警的锐利视线一起死死盯住,冯青松却还表现得泰然自若:“康嘉莉是谁呀?我的客户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呢。需要回去查一下档案才知道。” 雷霆淡淡一笑:“想不起来没关系,那我换个问题吧。你的右手腕上是不是有一个五角星纹身?可以把袖子挽起来给我们看一看吗?” 马啸听得蓦然一震,等不到冯青松答复是或否,就已经急切地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捋起袖子查看。果然,他手腕处一个蓝色五角星纹身图案俨然在目。 冯青松也真是不简单,堆出满脸无辜又困惑的表情询问:“咦,你们警察不是来调查我姐夫的案子,怎么关注起我身上的纹身来了?” 马啸一声冷笑:“因为风华路街心花园血案的真凶手腕上也有一个星形纹身。跟你手腕上这个一模一样。” “什么?”蒋国梁听得大吃一惊,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你的意思是,青松他……他……” 冯青松霍然立起,脸上的神色是极度的冤屈与愤慨:“警察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想说我就是那个杀人狂吗?拜托,如果你们找不到真凶就多下点功夫去找,不要因为一个刺青就这样捕风捉影行不行?你知道这种星形图案的刺青有多受欢迎吗?光在我纹身的那家店里,就已经为上千名顾客纹过了!” 雷霆慢条斯理地说:“行,那就不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了 。请问出事那天你在哪里?能不能提供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青松他当时在我家,一直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冯青松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女人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所有人循声望去,看见卧室门口正站着倚门而立的冯红梅。 很显然,冯红梅的人刚才虽然在卧室里躺着,但两只耳朵其实一直在留意着客厅里的对话。而且应该是高度关注模式才对。 冯红梅半路杀出来,想为弟弟冯青松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并不让两名刑警意外了。 因为之前的dna证据就已经提示了这桩案件是姐弟或兄妹俩联合作案。冯青松手腕部分的纹身已经证明了他是男嫌犯,那另外那个女嫌犯不用说自然就是他的姐姐冯红梅了。这对姐弟既然会联手作案,当然也会彼此互作伪证用来自保。 定定地看了一眼冯红梅后,雷霆似笑非笑地说:“冯女士,从我询问冯青松是否认识康嘉莉开始,你在里屋的哭声就停顿了。显然你没心思继续装哭,一直在高度留意外面的对话是吧?” 按蒋国梁的说法,冯红梅自从昨晚得知了丈夫的死讯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痛哭流涕。一个哭了那么久的女人,论理眼睛应该要红肿成桃子模样了才是。但冯红梅的眼睛却既不红也不肿,显然她对丈夫的死并不真正感到悲痛伤心,只不过是在干嚎罢了。 卧室里真正在哭的人是蒋国栋的女儿蒋浩婷,小姑娘已经哭累了,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对于雷霆语带讥讽的挪揄,冯红梅木木地僵着一张脸回答:“我哭了那么久,哭累了不想哭了不行吗?” 盯着她那双既不红也不肿的眼睛,马啸忍不住一声嗤笑:“你哭了那么久,眼睛都没肿,是怎么做的?” 冯红梅不自然地别过头,避开两名刑警尖锐的目光,假装没有听见马啸的嗤笑,故作镇定地说:“刚才听到你们想冤枉我弟弟是杀人犯,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坐得住,当然要出来帮他作证了。案发时他就在我家,我们俩一直在一起,他哪儿也没去。” “我相信案发时你们俩在一起,但我不相信你们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你们其实一起偷溜进了康嘉莉的公寓,利用她的空房子来实行你们的杀人计划。对吧?” 马啸的这番话,冯红梅咬紧牙关继续否认:“不对,根本没有那种事。我们当时就在这里,哪里也没去。” “你们可以否认, 但是证据不会说谎。冯红梅,我相信你溜进过康嘉莉的那套公寓,因为我们在公寓的卫生间里发现了属于女性的长发。一根染成酒红色的弯曲波浪发,看起来跟你这头红色鬈发很像呢。请问你介不介意拔下一根给我们拿回去做对比?” 马啸刚问完冯红梅,雷霆也紧接着对冯青松说:“还有你,麻烦也给我们提供一份dna样本吧。街心花园特大血案的凶器是一把菜刀,警方鉴证科从菜刀上发出了一滴身份不明的血迹,不属于所有被害人,推断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让我们来验证一下是否与你的dna吻合吧。” “什么?有身份不明的血迹。” 出乎意料地一怔后,冯青松的神色中终于开始闪现不安,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的右手背一眼。 雷霆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同一个地方,慢悠悠地说:“屋子里很暖和,为什么你一直戴着手套呢?该不会是手背上有什么伤口吧?是不是案发当天弄伤的?所以血液不小心滴在了菜刀上。当时你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真是帮了警方的大忙呢。” 冯青松竭力镇定自己:“就算菜刀上有我的血,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吧?也许那把菜刀是我扔掉不要的,正好被凶手捡去杀人,所以残留着以前割伤过我的血迹呢?” 马啸毫不客气地戳穿他:“抱歉,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那是新鲜血迹,可不是陈旧血痕。而且血迹形成的时间是可以推测的,已经确定那就是在案发时间内沾染上的血迹。鉴于你不是案发现场的受害人,那么你的血染在凶器上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你、就、是、凶、手。” 冯青松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纵然他再是巧舌如簧,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雷霆趁胜追击:“现在,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自己与案件无关的话,就给警方提供两份dna样本以证清白吧?” 本能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后,冯红梅表情僵硬地说:“对不起,如果警方想要证明我和青松做过什么,请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查。我们凭什么要配合你们证明自己不是罪犯?” “恐怕你的拒绝无效。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条规定,为了确定被害人、犯罪嫌疑人的某些特征、伤害情况或者生理状态,可以对人身进行检查,可以提取指纹信息,采集血液、尿液等生物样本。犯罪嫌疑人如果拒绝检查,侦查人员认为必要的时候,可以强制检查。马叔,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很有必要,您觉得呢?” “我也觉得很有必 要。鉴于冯青松的身高和手部刺青都与嫌犯相符,而且警方在凶器上发现的不明血迹与在康嘉莉公寓下水孔发现的女性长发,经过dna对比被证明是姐弟或兄妹的亲属关系。冯红梅,你和冯青松两个人实在太吻合这些条件,我们必须要带你俩回局里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雷霆和马啸分别掏出手铐准备给冯氏姐弟戴上时,自知大势已去的冯青松突然撒腿冲向大门。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徒劳地想通过逃跑的方式来逃离等待着他的牢狱之灾。 雷霆早有防备,一个箭步冲上去,运用几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就把冯青松给制服在地。一边用手铐把他的双手铐在背后,他一边轻蔑又鄙夷地说:“你还想跑,想得美。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这个人渣找出来,怎么都不会再给你溜走的机会。” 看着两名刑警逮捕冯氏姐弟时,站在一旁的蒋国梁整个人完全傻掉了。因为他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令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当死机的大脑好不容易重启后,终于回过神的他浑身抖得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 “大嫂……冯红梅……你……就是你和你弟两个……杀了浩宇和我哥?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看着铐在自己手腕上那副锃亮的手铐,冯红梅的脸上又是忿恨又是不甘,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句:“为什么?去问你爸妈那两个老不死的。谁让他们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 魏队最初找去医院的病房里询问蒋氏老夫妇时,他们像蒋国梁一样认定自己没有得罪过人,儿子和孙子的惨死绝不可能是遭人报复的结果。 直到马啸打来电话,报告在蒋国栋家意外发现他老婆冯红梅与小舅子冯青松就是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后,蒋老先生这才痛不欲生地明白了来龙去脉。 “什么?一切都是红梅和青松干的?这……难道他们知道了我们老两口对财产的安排吗?怎么会呀?” 蒋老太太也难以置信:“不可能啊!这件事咱们都还没在国栋国梁两兄弟面前露过口风呢,他们姐弟俩又怎么会知道了呢?” “可是他们既然会费这么大周折害死浩宇,肯定就是知道咱们已经决定把所有房产都留给唯一的孙子了。” 蒋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明白了:“是啊,看来冯红梅一定是知道了,而且还很不甘心,所以就让她弟弟砍死了浩宇。天啊!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当初就不同意国栋娶她,那时要是坚决反对到底就好了。结果娶了这样一个 毒妇进门,害死了我的乖孙和儿子。老天爷,你赶紧收了她吧,别再把这个坏女人留在世上害人了。” 一边说,蒋老太太一边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蒋老先生也跟着老泪纵横:“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两位老人都年纪大了,孙子与儿子的一再惨死,原本就是他们难以承受的沉重打击。现在再一哭一激动,身体更加难以负荷,很快就一个接一个地晕了过去。好在他们就住在医院里,魏队赶紧叫来医护人员展开抢救。不过,该问的情况就没法再问了。 不过,魏队虽然没法继续询问蒋氏老夫妇关于他们遗产安排的事,马啸和雷霆却从蒋国梁嘴里问清楚了这件事情。 蒋老先生一家,从曾祖父那一代起就是s市的老土著。 几十年前,当s市江东新区一带还属于郊区时,蒋老先生的祖父是一位郊区菜农。蔬菜种植让他祖父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赚到的钱全部用来盖房子。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就喜欢买房或建房,因为房子是一笔固定资产,谁都愿意留下这么一笔不动产给子孙,庇佑自家的后代。 蒋老先生的祖父当时盖了一栋全村最高的四层小楼房。一楼作为店面,开了一家杂货铺,二楼老两口自住,三楼四楼留给两个儿子将来结婚成家用。 不过,老祖父虽然有两个儿子,可是小儿子还没成年就在一次下河游泳时不幸淹死了。所以整栋房子后来的产权都全部归属蒋老先生的父亲。而蒋老先生作为父亲唯一的独子,又全权继承了这一家产。 近些年来,江东新区的发展迅速。原本的郊区变成了市区,农民们的住宅地成了城中村,开始被市政府联合开发商们有计划的逐一拆迁改造。蒋老先生名下的这栋四层小楼房,也已经被列入动迁计划内。而且开发商还答应了他们“拆一补一”的条件,新开发的楼盘中,将会有三套相同面积或以上的商品房和两个店面补偿给他们。 江东新区如今是个寸土寸金的繁华市区,这里的一套商品房至少都是几百万起价,店面就更不用说了。这意味着蒋老先生这栋祖屋将会变成价值几千万的不动产,这绝对是一笔巨额财产。 蒋氏老夫妇都年过六十,关于这笔巨额财产该怎么分配他们都觉得要未雨绸缪。不然哪天出个什么意外突然咽了气,接下来的事就不好办了。 蒋老夫妇有两个儿子,如果按一般情况平均分配也不会存在什么麻烦了。可问题就在于他们老两口不想平均分配 。 因为房子是蒋家的祖产,蒋老夫妇认老理儿,觉得蒋家的祖产当然要由蒋家的儿孙来继承。而大儿子蒋国栋生的是女儿,虽然眼下姓蒋,以后出嫁了就是别家的人。小儿子蒋国梁生的是儿子,是蒋家唯一的男孙。所以老两口都认定所有财产由宝贝孙子继承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蒋老夫妇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私下联系律师正式立了一份遗嘱,但他们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口。因为他们知道大儿媳冯红梅是个泼辣的女人,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家宅不宁。所以刻意隐瞒了这件事,甚至对小儿子夫妇也没有明说。 当年蒋老太太就看不上冯红梅,觉得这个女人太厉害,大儿子又太老实,以后一定降不住她,很不乐意蒋国栋娶她进门。可是儿大不由娘,到头来这门婚事还是成了。 冯红梅嫁过来后,果然如蒋老太太所料,蒋国栋降不住她。她倒过来三下两下就把老公收拾得服服帖帖,成了有名的妻管严。 蒋国栋两口子都在公交系统工作,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调度。结婚后,蒋国栋的工资卡直接就被冯红梅接管了。他钱包里的现金永远不超过两百块,需要用钱时得先向老婆申请。她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答应,心情不好就是劈头劈脸的一顿臭骂。完全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场,会不会让老公丢脸。久而久之,连才几岁大的女儿都知道爸爸在这个家没地位,想要干什么事必须去请示妈妈才行。 蒋老夫妇之所以不愿意平均分配财产给两个儿子,这也是原因之一。大儿子太过老实无能,家里大事小事都是老婆说了算。要是财产一均分,就等于另一半都要改姓冯。如果大儿媳讨人喜欢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他们老两口都不待见她,更加不愿意将一半家产交到她手里。 第57章 终于弄清楚了冯氏姐弟的杀人动机后,马啸一声长叹:“真没看出来哈,蒋家那对老头老太太居然坐拥千万房产。咱们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呀!” 雷霆也出乎意料:“是啊,看起来完全就是俩普通老人,谁知道其实是土豪——再不济也是一小土豪。” 魏队长都由衷感慨:“这年头,城中村那些有私房的老人们真不能轻视。这不,一栋小楼房就是几千万资产。咱们没有一开始就查蒋老夫妇,而是一门心思查蒋国梁,真是绕了不少弯路啊!” “现在终于走上正路,接下来得好好审一审冯家那对姐弟。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弄清楚了老头老太太的财产分配打算,又是为什么要杀了蒋国栋的。” 雷霆插嘴说:“我猜他们杀蒋国栋一定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杀他灭口。” 马啸点头附和:“嗯,一定是这个原因。” 魏队说:“这个设想应该没有错,不过,还是得听他们说出来才行。老马,小雷,一会儿的审讯过程中,你们俩负责去撬开他们的嘴。” 雷霆与马啸一起领命而去,分别审讯了冯氏姐弟。 他们先从冯红梅开始,因为女性的心理防线更为脆弱,更容易被攻破。而且冯红梅之前已经歇斯底里地承认自己策划杀人是因为蒋老夫妇的“不公”。利用这一点再稍加刺激,她就很快一五一十地把一切全招了。 当初,蒋家老房子可以拆一补一变成三套商品房和两个店面的好消息传来时,冯红梅听得无法不喜形于声色。虽然房产名义上归属蒋老夫妇,但是他们都年纪大了,财产迟早都是两个儿子的。而她深知自己作为蒋国栋的妻子,将共同拥有他继承的所有财产。一句话,他的也就是她的了,能不开心吗? 冯红梅的弟弟冯青松也替姐姐开心,因为他做房产经纪这一行,对于这些房子的市价了如指掌。 “姐,你的运气真好!要知道你公公婆婆名下那几套房子都在飞虹路的商住区,而那一带属于学区房,市场价格比一般房子要高出至少一倍。你要发财了!” 冯红梅当时傲然一笑:“这可不是我运气好,而是我有眼光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中蒋国栋吗?还不就是因为他家有房子嘛!那时我一些小姐妹都笨死了,只知道挑长得帅的男人嫁。帅有个屁用,我才不中意光有脸蛋身无分文的穷鬼。蒋国栋虽然长得不帅,可他家里有点家底,人也老实降得住。 怎么样,你姐姐我够高瞻远瞩吧?” 冯红梅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现实主义者,在她眼中,任何人任何事都用“有用”或“没用”来决定取舍。当年选择结婚对象也是如此,在她有限的生活圈里,相比其他异性,蒋国梁就是一个对她的未来“有用”的人。所以她选中了他作为自己的未来伴侣,主动和他搞对象谈恋爱。 如今,这个“有用”果然凸现出效果来了,冯红梅实在无法不对自己的“慧眼”感到得意。 冯红梅却没想到,自己得意得太早了点。 听到那个好消息不久后,有一天,冯红梅下班后去小叔家接女儿蒋浩婷回家。公交系统的工作没有双休日,职工只能调休,所以每逢双休日他们只能把女儿送去爷爷奶奶家。蒋家老房子开始拆迁后,蒋老夫妇住进了小儿子家。蒋浩婷的周末托管地点也就相应地转移到了叔叔家。 那时候还是夏天,夏日午后,蒋老夫妇都会安排孙子孙女午睡一个小时。这天蒋浩婷睡不着,听见客厅里的爷爷奶奶在谈话。小女孩记住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回到家后好奇地询问母亲。 “妈妈,我是爷爷奶奶的孙子还是孙女呀?” “你是女孩子,当然是孙女了。” 蒋浩婷一听,失望溢于言表:“啊,我是孙女呀!妈妈,那爷爷奶奶家的新房子咱们就住不上了!” 自从知道蒋家祖产可以换成三套商品房和两个店面后,冯红梅每天都喜滋滋地构思着将来住大房子时要怎么布置。蒋浩婷已经从母亲嘴里听了很多的相关设想,也十分期待自己未来那间粉红色的“公主房”。那是冯红梅已经向女儿许诺过的。 “为什么住不上了?” “因为我听见爷爷奶奶说悄悄话,说是新房子要全部留给孙子。还说只有孙子才是真正的蒋家人,孙女儿不是的。为什么呀?妈妈我想当孙子。我可以像巴拉拉小魔仙变身那样变成男孩子吗?” 女儿的话简直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让冯红梅整个人都凉透了。那时候蒋国栋正好打来电话,说晚上下班后要和同事们一起去吃夜宵,得晚点才能回家。她立马冲着话筒大骂起来。 “吃吃吃,你这个窝囊废就只知道吃。你爸你妈都快要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下了班赶紧给老娘滚回来。听见没有?” 这天晚上蒋国栋下班回到家时,等待着他的是老婆炮制的一场暴风骤雨。冯红梅文戏武戏轮流上场地大闹了 一番,胁迫蒋国栋厚着脸皮去找父母要求分一半房产。 发泄过程中,冯红梅无意中透露了自己当初就是图蒋国栋家有房子才嫁给他的。这话让蒋国栋伤了心,破天荒地头一回梗起脖子和妻子说话。 “原来当初你嫁给我纯粹就是图以后能分我家的房产啊?现在我爸妈决定不分给我了,你就闹得像只疯狗一样。冯红梅,你就别冲我撒气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谁让你生不出儿子呢?” “生不出儿子能光怨我吗?蒋国栋,怨你自己的种子不行。” “我种子不行我可以想办法进补,你呢?你的地压根就没用了,再怎么撒种子也养不出儿子。还想怨我。” 二胎政策放开后,蒋国梁和冯红梅曾经想过再生一胎,最好是生个带把的儿子,儿女双全。可是无论夫妻俩怎么努力,计划中的胎儿却一直没来报道。经过妇科医生检查,才知道原来冯红梅当年生下女儿后子宫恢复得不理想,很难再怀上二胎了。 被蒋国栋一语戳到了痛处,冯红梅更加暴跳如雷:“姓蒋的,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找你爸妈要家产。你要是不去的话,老娘就和你离婚。” “离就离,谁怕谁呀!老子和你离了不信就找不到别的女人一块过了。倒是你,离婚后可未必再找得到男人要你。” 关键时刻,蒋国栋居然反抗起了自己多年来树立的权威,这让冯红梅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离婚只是她的恫吓手段,她绝不可能真的跟他闹离婚。而且蒋国梁的话也是事实,真要离了婚吃亏的人只会是她。年近四十的失婚妇人想要找下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当天晚上,冯红梅把蒋国栋赶去书房打地铺后,独自在卧室给弟弟冯青松打电话,哭诉了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 冯青松一听这事,表现得比姐姐还要气急败坏,因为房产的价格他比她更清楚。而且,自家姐姐如果摇身一变成了坐拥千万房产的小土豪,他这个当弟弟的怎么都能沾点光了。 “不是吧?蒋家那两个老不死的真这么想。那姐姐你这么多年来在蒋家岂不是白熬了?你甘心吗?” 冯红梅愤恨不甘地抹着眼泪说:“我当然不甘心了,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两个老家伙一直不喜欢我,他们既然下定决心要把房产留给孙子,我还能把刀压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分一半给我吗?” “姐,这件事并没有走到绝路上。如果你实在不甘心的 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冯红梅听得精神一振:“哦,你能怎么帮啊?” 冯青松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无毒不丈夫。想要争财产,就必须下狠手才行。姐,那两个老家伙不是想把家产全部留给孙子吗?如果那个孙子死了,那他们还能留给谁呢?” 心脏猛地震了一记后,冯红梅才小小声地问出口:“青松,你的意思是……弄死蒋浩宇吗?” “嗯,只要他死了,两个老家伙就没戏唱了。到时候家产只能是两个儿子一人一半平均分配。对了,他们老二媳妇也不能再生了,那咱们浩婷就会是蒋家唯一的孙辈。没准到时候房产会全部留给她都难说呢。” 冯青松虽然出了一个十分缺德的主意,要夺走一个五岁孩子的生命作为争产的手段,但是他所构思出来的“钱景”却令冯红梅听得十分心动。当初她嫁给蒋国栋就是奔着利益二字而来,她绝不甘心自己的“青春投资”到头来血本无归。 “青松,明天你到家里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冯红梅与弟弟冯青松商量的结果,就是下定决心害死年仅五岁的蒋浩宇。趁着蒋老夫妇还没有公开宣布要把财产都留给小孙子,他们谋财害命的动机还没那么明显,开始密谋起了杀人计划。 不过,尽管如此,蒋浩宇如果死于非命,冯红梅的杀人动机也还是最明显的。因为她曾经在丈夫蒋国栋面前为了争家产的事和他撕破脸皮大闹过。要是侄儿遭人谋杀,他一定会怀疑她。 对此,冯青松一边嘱咐姐姐一定要与丈夫重归旧好,假装吵上一架发泄过后就不再介意此事;一边百般思索着要怎么样安排一个完美计划,既要置蒋浩宇于死地,又要不让姐姐遭人怀疑。 最初,冯青松曾经设想过偷一辆汽车来制造车祸,直接在大街上撞死那个碍手碍脚的小男孩。 可是蒋国梁的家与蒋浩宇上的幼儿园都处于繁华市区,附近路口的监控特别多。如果撞死人想要逃逸难度太大,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就算是侥幸能够逃脱,警方一查是失窃车辆作案,也很容易怀疑孩子的死是否另有蹊跷。而一旦发现是大儿媳的弟弟动手害死了小孙子,那冯红梅想要分一半蒋家家产的事就更加没指望了。 思来想去好久后,某天,网上一则某精神病人在街头持刀乱砍人的新闻报道,最终让冯青松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要不,我也炮制一个疯子砍人事件,把蒋浩宇夹在当中一起乱刀 砍死。对,就这么干,那样谁也猜不出孩子的死亡真相。我真是天才啊!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哪怕会给殃及无辜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冯青松就是这样一个冷血动物。当他把自己的“天才”想法透露给姐姐冯红梅时,她不但不觉得这样殃及无辜不应该,反而还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可以彻底撇清自己。姐弟俩真是完完全全的一丘之貉,自己的利益至上,别人的生命一点儿都不重要。 冯红梅只是担心这一计划的执行难度有点大。因为在大街上砍人风险很大,成年人无论男女为了生存都会拼命自保。如果有人奋力反抗,甚至联合大家一起反抗,那冯青松恐怕就要栽大跟头了。 冯青松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决定不在大街上冲成年人挥刀,而是打算挑最容易下手的小孩子开刀。 “姐,你不是说蒋家老太婆经常在周末带着孙子去小区附近那个街心花园玩吗?如果要动手,我会选择在那里。因为我已经查看过了,那个地方都是老人小孩和女人的活动区域。男人很少,能反抗的人也就少,再适合下手不过了。” 冯红梅还是不太放心:“虽然方便下手,可是下手后你要怎么逃脱呢?那一带四面八方都有监控摄像头。你打算往哪逃?” 冯青松信心满满地说:“我当然会事先做好准备工作。姐,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鲁莽行事的人。” 决定要在街心花园动手后,冯青松就开始查看附近的地形,打算为自己选择一条最佳逃脱路线。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微信朋友圈里,有条微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为一个房产经纪,冯青松为不少租房的客户提供过服务,手机微信朋友圈中也因此加了不少客户好友。那天康嘉莉发的一条微信被他看到了。 “入秋后准备和朋友一起自驾游进藏。好兴奋!好激动!好期待!” 冯青松记得康嘉莉很喜欢旅游,一年四季基本上每季都要出去玩一趟。少则两三天的周边游,多则一周以上的外地远游。而这一次她计划自驾去西藏玩,最少要玩上十天半个月。这让他觉得一个大好机会降临了。 康嘉莉租住的紫金公寓就在风华路街心花园附近。冯青松经手过这栋公寓的好几套出租房,对公寓的整体情况比较了解。他知道这栋公寓的保安形同虚设,只是坐在前门摆摆样子的。而后门安全楼梯间常年上锁,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那边查看。 实地跑去紫金公寓详细踩 过点后,冯青松相信这栋公寓如果利用好了,完全可以成为他上演金蝉脱壳的绝佳地点。 决定了要征用康嘉莉的公寓后,某天冯青松趁着上班的机会,偷偷翻了公司的钥匙箱,从中找出康嘉莉租住的那套公寓的大门钥匙。 一般业主委托房产中介代为出租房子时,只要房子里没有贵重物品,多半都会把大门钥匙留给中介公司。那样中介公司带客户看房子时更方便。而房子出租之后,一些业主也不会及时收回。万一租客不小心弄丢钥匙什么的,他们没空去送,就会直接让他们联系中介公司取备用钥匙。 冯青松就这样暗中搞到了康嘉莉公寓的房门钥匙,完成了计划里的一个关键步骤。第二步,他开始满大街找那种脑子有问题的流浪人士,为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最终东门菜市场一个身高体形和他差不多、而且连话都说不囫轮的白痴被他一眼相中了。 在准备期间,冯青松经常去东门菜市给那个白痴一些吃的东西。哄得白痴后来一见到他就会咧开嘴笑,他试图带他走他也会乖乖地跟随。 当冯青松极其耐心地将所有前期工作都准备就绪后,康嘉莉也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广而告之。 “今天出发去西藏。拉萨,我来了!等着我。” 康嘉莉一走,冯青松就准备动手了。她走的前两天s市一直在下雨,不过天气预报显示到周六时天气会开始放晴,将是一个晴朗无比的好日子。 久雨初晴,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会出来走动一下,享受享受久违的阳光与清新的空气。而蒋老太太最喜欢在午后带着孙子去小区附近的街心花园做户外活动。摸清楚了这一规律后,冯青松与冯红梅商量了一番,决定就选在这周六行动。 周五晚上,冯青松偷偷弄坏了紫金公寓后门的门锁,提前带着白痴走安全楼梯悄然潜入了空无一人的康嘉莉家。为了不被她发现家里有人住过,他还特意带了两只睡袋,和白痴一起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周六这一天,冯红梅特意调休了一天。理由是要陪女儿蒋浩婷去参加一个书法体验班。其实她中午早早将女儿送到书法班后就马上离开了,按照弟弟的吩咐去了紫金公寓。当他离开公寓开始杀人行动时,她得负责看住那个小孩子一样爱乱动乱跑的白痴。 周六午后一点钟,冯青松正式开始行动了。 从公寓出发前,冯青松先用乱糟糟的假发与假胡须给自己做了一下伪装。再从头至脚换上白痴 的外衣外裤,然后偷偷从安全楼梯间溜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的冯青松,就像一个流浪汉那样四处晃荡着。当发现蒋老太太带着孙子出现在了街心花园,他悄悄地借助绿化带的掩护靠近他们,伺机开始行动。 按照预期设想完成了计划后,冯青松马不停蹄地逃回紫金公寓七楼。一进屋就赶紧将血衣与菜刀都转移给白痴。然后他打开门观察了一番走廊上的情况,一确定外头没有人,就趁机把白痴推出门充当炮灰。 警方果然如预想中那样迅速赶到紫金公寓抓走了顶缸的白痴。冯氏姐弟俩躲在门后仔细谛听着门外的动静,当嘈杂一片过渡到平静无声后,他们自觉已经成功的瞒天过海。接下来,只要赶紧把这套公寓清理干净就没事了。 在公寓大搞卫生时,冯红梅才注意到冯青松的手背上有伤,讶异地问:“咦,你的手怎么回事?” “没事,刚才上楼时被一只乌鸦抓了一下。” “乌鸦好端端的干吗要抓你呀?” “天知道那只乌鸦发什么疯。我又没得罪它,它却突然冲过来抓我。不说这个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走人。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一手炮制的“疯子”杀人计划看似相当成功,新闻报道上也都在大肆报道是精神病人发疯行凶,但是警方对此却含糊不明地声称案件复杂,还需进一步详细调查。这让冯青松心里颇感不安。 当天傍晚,冯青松特意又去紫金公寓走了一趟,有意无意地向保安打听。得知警方曾在抓走白痴后没多久又去而复返,并且将整个七楼搜了一遍后,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哪里出了纰漏。警方显然已经在怀疑这桩案子并非疯子随机杀人那么简单了。 事态发展虽然不如预期顺利,但是冯青松并不太慌张了。因为他自认为隐藏得很深,警察应该轻易查不到他头上来。为了掩护自己,他可是将整个计划设计得非常周密的,执行得也很严格。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下一章中,本导演又将邀请新滴动物菌前来友情客串,大家再来猜猜这位动物菌是什么吧? 关键词一:卵生动物 关键词二:颜值高 好了,接下来是乃们开动脑筋滴时间,好好想一想哪些卵生动物有着公认的高颜值吧。话说这回偶滴红包应该总算发得出去了吧。:) 第58章 当时在街心花园动手砍人时,冯青松第一刀砍向的孩子并不是蒋浩宇,而是正和蒋浩宇在一起开心玩耍的另一个小男孩周梓诚。因为他想这会是一个极好的掩护。即使自己出现了什么失误,导致警方对这桩案件的内情有所怀疑,应该也是调查最先遇难的孩子。 而就算查到蒋浩宇这边来了,蒋国梁夫妇如此简单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是一枚无形的烟-雾-弹,很容易令警方忽略过去的。 冯青松一直在高度关注这桩案件的调查进展。尽管警方的从不对外具体公布他们的侦查方向与细节,可是他能够感觉到警方的关注点不在蒋浩宇身上。因为蒋国梁被请去协助调查的次数十分有限,这让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可是冯青松没想到,自己的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警方不知怎么回事,查来查去还是矛头还是又掉回了蒋浩宇这边。当两名刑警找到医院反复盘问蒋国梁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是否影响到了他人的重大利益时,在病房里的蒋国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疑云顿生的蒋国栋,第一时间给妻子冯红梅打了一个电话。“喂,红梅,你现在在哪儿?马上过来医院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在医院僻静的一角,蒋国栋严厉质问起冯红梅是否与伤害蒋浩宇一事有关。她当然不会承认,怎么都要赖得一干二净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否认,他依然将信将疑。 “你真的和这件事无关?可如果从警方的推测来看,想要浩宇死的人可就只有你一个呢。” “唉呀,国栋啊!这么多年的夫妻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我虽然平时嘴巴不饶人,却是一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杀人这种事我做不来的了。” 冯红梅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努力想要稳住丈夫。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院起火,否则就要出大漏子。 蒋国栋也不愿意相信妻子会是那么冷血到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的人,最终点着头说:“好吧,不是你最好。否则,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蒋国栋不知道,他的最后一句话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和丈夫谈完话后,冯红梅马上把冯青松找出来见面,紧张地告诉他蒋国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虽然我好说歹说暂时把他蒙过去了。可是如果警方继续一再跑来追问,我担心他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到那时可就麻烦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姐,事已至此 ,姐夫这张嘴既然靠不住,就只能让他彻底闭嘴了。问题是你舍得吗?” 冯红梅咬牙切齿地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刚才还说如果是我干的,他就要大义灭亲呢。他无情我无义,看谁先灭谁。” 姐弟俩商量一番后,觉得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动手。正好蒋国栋当天上下午班,要晚上九点半才能下班。冯红梅故意在丈夫下班前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电视购物上买了一床货-到-付-款的鸭绒被,家里现金不够,让他下班后去终点站附近的一个银行自助柜员钱上取两千块钱回来。 冯青松事先踩过点,知道这家银行附近入夜后行人极少,周边很多小巷纵横交错,也没有监控摄像头,特别方便逃脱。所以他早早地就埋伏在一旁,等到蒋国梁出现取完钱后,追过去对准他的心脏部位猛刺两刀。然后掏走他的钱包手机,制造抢劫杀人的假象。 冯红梅和冯青松都万万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蒋国梁的死直接引来两名刑警到家里来登门拜访,而照片墙上的一张照片又让冯青松败露了行迹。警方调查这桩案件中那么久,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风华路街心花园特大血案的真相大白后,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关于冯红梅与冯青松姐弟俩的冷血行径,网络上是一面倒的声讨谩骂。他俩的父母也因为教子无方跟着挨骂,甚至还有个别激进的人跑去冯家砸石头扔垃圾。冯老夫妇最后不得不领着外孙女儿蒋浩婷离开s市,先躲去外地避上一阵子风头。 蒋浩婷虽然姓蒋,名义上是蒋家的孙女儿。可是她的堂弟蒋浩宇与父亲蒋国栋,都先后死于母亲冯红梅与舅舅冯青松的合谋杀人。这让蒋老夫妇与蒋国梁夫妇无法不心怀芥蒂,短时间内都很难面对这个小女孩。所以,冯氏姐弟被逮捕后,她暂时被冯老夫妇接回了家照顾。目前能够收留她的,也只有外公外婆了。 忽然间爸爸就死了,忽然间妈妈又被抓了,忽然间自己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生活中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对蒋浩婷来说无疑是一个悲剧。 可怜的小姑娘搞不懂家庭的猝大变故从何而来,只知道不停地追问外祖父母:“外公外婆,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家了。可是妈妈没有死,为什么也一直不回家呢?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一起回家呀?” 冯老夫妇无法回答外孙女儿这个问题,只能双双垂泪。然后彼此埋怨对方没有把一 双儿女教好,搞得现在害人又害己。 对于这桩案件背后的曲折真相,池清清是一脸满满的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为了争家产,不但连五岁的小孩都想杀,而且还要为了不暴露自己一口气再多杀几个孩子。这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呀!如果他们姐弟俩是美剧里的变态杀人狂狂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完全就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真的很难想像一个公交公司的调度员和一个房产中介会做出这样杀人如麻的事来啊!” 雷霆说:“其实很多命案的凶手都是生活中的普通人。他们之所以会变成杀人犯,是因为心里有了强烈的恶意。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讨厌或憎恨某个人的存在,有时候还会产生恨不得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恶意。一旦这样的恶意不受节制地膨胀,并且还被释放出来,就很容易演变为杀人动机。” “是哦,之前几个案子的真凶也都是恶意膨胀的普通人。无论罗北川还是孙浩,廖晨还是方莹,洪艳秋还是杜卫东——尤其是杜卫东,这家伙简直就是恶意满满。可怜的骆秋芳,这个感性的女人一定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命丧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手里。也让我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跟前任打交道了。” 池清清和雷霆的这场对话发生在一个大超市里。那时他们刚刚一块吃完晚饭,来超市采购一些东西。两个人推着购物车漫步在商品货架间,一边走一边闲聊着。她这番话话音刚落,对面就恰巧走来了余奋飞。 当两个人的四道视线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时,池清清心里真是哗了狗了:哇卡卡,不是这么巧吧?这么久都没再遇上过他,今天刚提起他他就立马现身了,简直比曹操还要曹操哇! 可能是上回在饭店偶遇时吃了池清清的亏,对于这次的狭路相逢,余奋飞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见到她,他一怔之后马上头一低,转过身走进了另一排货架间。 虽然余奋飞和池清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面对面时的片刻怔仲,以及他立刻转身就走的明显躲避行为,都被观察力不弱的雷霆看出了几分端倪。 “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一定认识吧?” 池清清苦笑:“当然认识了。他就是我刚刚提起的那位再也不想打交道的前任。” “就是他呀!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人,不像是花心大萝卜爱劈腿的那种类型。怎么还是劈了吗?” “不但劈了,而且还 劈了一个年纪都可以当他妈的女人。你能想像吗?” 雷霆怔了怔:“这……还真是很难想像呢。看来他一定有恋母情结。” “据说很多男人都有恋母情结,但恋到这种份上真心接受无能啊!对了,你有没有恋母情结呀?” 对于池清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话,雷霆莞尔一笑说:“和我认识这么久,你看我什么时候把妈妈两个字挂在嘴边过吗?有恋母情结的人,母亲的话往往意味着真理,一味听她的话不懂得独立思考,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我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 池清清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嗯,某人抱怨打针很疼不想去打的时候,还真有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雷霆眨巴着眼睛一笑:“可是某人当时是在向女朋友卖萌,可不是在向老妈撒娇。” 池清清忍不住抬起手拍了拍他微笑的脸颊,娇笑着说:“好吧,必须承认某人真是卖得一手好萌啊!” 两个人正你侬我侬地甜蜜着,雷霆的手机响了。是他母亲谢芳打来的电话,问儿子这周什么时候能休息,能不能回家和父母一块吃饭。 “你最近在专案组忙得整天不见人,偶尔回家一趟也是拿换洗衣服,都没时间在家里好好吃顿饭。现在案子查完了,可以休息一天了吧?” “知道了,妈,我明天会跟马叔要求星期天调休一天,回家陪您和我爸好好吃顿饭。对了,我还想带位客人过来,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吧。” “客人,什么客人啊?” “这个……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雷霆不是有意要卖关子,而是想先征求池清清的同意。挂断电话后,他就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池清清小姐,星期天有空吗?肯不肯赏脸陪我回家吃饭?” 池清清呆了一下:“去你家吃饭——也就是去见你爸妈了!” “嗯,你放心,我爸妈都很和蔼可亲,一点都不用紧张。” “可是见父母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紧张呢?我还是会紧张的了。而且我是外地人,s市人一向有些排外,做父母的大都不喜欢儿子和外地女生交往。你父母没准都不欢迎我登门呢。” “放心,他们不会不欢迎的。我爸妈早就说了,找女朋友只要我自己喜欢就行,他们绝不会插手我的感情问题。” “是吗?可我还是紧张怎么办?” “不用 紧张了,你是谁?你可是神奇女侠,未来可以当地球球长的人选。我们在一起其实是我高攀你呢。未来球长,请记得荣升地球第一人后千万要在你的美男后宫团里为我保留一个妃位啊!” 雷霆的玩笑话哄得池清清嫣然一笑,并故作轻佻地挑了一下他的下巴说:“爱妃,朕将来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谢主隆恩——这回我用对词了吧?” 池清清乐不可支:“对,非常正确,孺子可教。” 这天夜里池清清没睡好。因为即将和雷霆一起回家见他父母的事,让她的心情还是难免感到紧张。她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设想着见面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形,折腾到后半夜才朦胧睡去。 因为头晚没睡好,第二天池清清在广告公司上班时精神不济,工作过程中频频打着哈欠。午餐后,她就抓紧时间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 闭上眼睛也不知睡了多久,池清清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而且耳畔还传来一阵水流的泼溅声。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自己已经再次上演“变身”戏法——变成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漂亮锦鲤。在她身边是无数条同样色彩鲜艳的锦鲤伙伴们,大家正一起欢快地畅游在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把镜子似的湖面搅得涟漪圈圈,波纹如绉。 虽然拥有了附身技能后,池清清的灵魂已经附上过不少动物的身体,可是附身水生动物的经历还是头一遭。这让她有些小激动:哇哦,这下我的动物附身经历算是实现大满贯了——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都被我凑齐了! 池清清不会游泳,每次下水前不套救生圈绝不敢下。现在灵魂附身在一条锦鲤体内,借助这具鱼身,她头一回享受到了在水中自由自在畅泳的乐趣。她兴致勃勃地融入锦鲤伙伴的大家庭,和它们一起在湖里游来又游去,游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作为观赏鱼,锦鲤小伙伴们大都在浅水区活动。碧波溶溶的湖水中,红白相间的鱼群宛如无数花朵在四处绽放。因为是游在接近水面的区域,所以“池锦鲤”看清楚了湖水以外是什么地方。原来这里是s市的绿茵公园,她就身处公园的一片人工湖里。 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公园里有游人如织,湖畔站了还不少人在撒鱼食喂鱼。锦鲤们一群群地涌向岸边争食,只有“池锦鲤”很傲娇地不屑一顾,脱离了鱼族大部队只管一门心思的嬉水玩。 除了在碧浪绿波间游来游去外,“池锦鲤”还 时不时图好玩地蹦出水面,引来游客们的大呼小叫。 “看啊,有条鱼蹦起来了。” “快看快看,鱼又蹦起来了!” 游了大半天,蹦了好多次之后,“池锦鲤”开始觉得光在浅水区活动没意思了。她打算“深潜”一下,游到深水区去欣赏一下湖底风光。 公园的人工湖深度大概在七八米左右吧,水质还算清澈。再加上正午澄亮如金的阳光穿透力强,“池锦鲤”往下潜游的时候可以大致看清湖底的情形。 水下世界是一般人等闲欣赏不了的景致,湖底葳蕤的水草,浸满新鲜的绿意,在湖水中飘来逸去,像是一幅又一幅的绿罗裙。 “池锦鲤”正尽情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不可多得的水下风光,忽然发现绿莹莹的水草中有一样东西似乎呆的很不是地方——湖底居然沉着一只24寸的行李箱。 虽然行李箱的外表看起来很破旧,像是被人扔弃不要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扔进垃圾堆,而是扔进了公园的人工湖呢? 一边不解地思索着,“池锦鲤”一边好奇地游过去围着行李箱绕游了一圈。结果,她发现行李箱另一侧顶端有一个被砸破的洞——洞口处,有一只白骨森森的小手伸出了一半。 “啊——” 再一次,池清清在午睡时分惨叫着苏醒过来,惊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来关心她怎么了。她强笑着给出同样的解释。 “没……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恶梦。” 把同事们敷衍过去后,池清清就抓起手机躲进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给雷霆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片刻之前的附身经历时,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中惊骇与愤怒的含量,却一点也没减少。 “雷霆,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只手是一个小孩子的手,也就是说箱子里装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我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杀害孩子的行为。因为他们那么弱小,一点自卫与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残酷冷血地对待一个孩子呢?这种人真应该被抓去千刀万剐。” 对于儿童受到伤害的案件,雷霆也一向接受无能:“虽然我一直觉得古代的凌迟很不人道,但是对于伤害儿童的人渣来说,我也觉得用千刀万剐去制裁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和池清清通完电话后,雷霆就找到马啸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然后他们带上人马一起出发去了绿茵公园。 警方先用警戒线 封闭了湖畔,再安排人员从湖底捞出那只行李箱。箱子打开后,一具儿童的尸体露出来。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很多地方都露出了骨架,无法辩认面目或体貌特征。只是从着装与长发可以初步判断应该是位女童。 经过法医验尸后,确认了该名遇害儿童是女童。年龄不超过十岁,舌骨骨折显示死因是扼杀。因为尸体沉在湖底的时间至少一个月以上,所以死亡时间无法确定。 因为死者是儿童,所以警方第一时间查了一个月前所有报过失踪的儿童名单。很快发现了一名条件吻合的对象——九岁女童方怡萱。 方怡萱不是一位正常儿童,而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她两岁那年被诊断出有自闭症,基本上不开口说话,与他人的交流约等于零。想要照顾好这样一个孩子需要十足的耐心才行。 方怡萱母亲何琴为此辞职回家做了一位全职母亲,每天陪伴着生活无法自理的女儿。父亲方兆安则努力工作,承担着负担整个家庭开销的重任。因为孩子有自闭症,看病要花不少钱,他兼了两份职拼命赚钱。 一个月前,方兆安因为工作原因出差去了外地一周,何琴独自一人留在家里照顾女儿。 有天晚上,何琴给方怡萱洗了澡并安顿女儿上床睡觉后,自己也进了浴室洗澡。可是等到她洗完澡出来时,却意外发现女儿不见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原本上了锁的大门却敞开着,显然小女孩自己溜出了门。可能是因为之前她不想睡觉却被妈妈硬逼着上了床,所以不知轻重地独自一人负气离家出走。 何琴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跑出去四处找人,并且打了电话报警。附近派出所接到通知后,出动全体人员四处搜寻失踪的小女孩。可是无论怎么找,年仅九岁的方怡萱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怡萱失踪的那一晚,天一直下着雨。虽然小区大门和附近路口都有监控摄像头,可是雨雪天气中的摄像头基本等于睁眼瞎,什么也看不清楚。所以警方在调阅相关监控时一无所获。 而雨夜路上的行人又少,没有人目睹到了案发经过,所以警方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而接下来,警方在车站、火车站等交通要点排查是否人贩子拐走了孩子时,也没有任何发现。最后,这起儿童失踪案因为缺乏可跟进的线索被暂时搁置了。 绿茵公园人工湖里发现的小女孩尸体,着装与失踪的方怡萱一致,是一套粉红色的睡衣。此外她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玩具 熊。何琴当晚报案时,说过女儿原本抱着这只玩具熊在床上睡觉。当她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后,玩具熊也同样不见了。显然是小女孩带着心爱的熊伙伴一起走出了家门。 怀疑被害的小女孩极有可能就是方怡萱后,雷霆很快联系上了方怡萱的父母方兆安与何琴,让他们过来辩认遇害女童的服装与玩具是否属于自己失踪的女儿。 方氏夫妇急匆匆地赶到了刑警队,当他们看见了那套粉红色的睡衣和那只玩具熊,夫妇俩就马上失声痛哭起来。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他们亲手为女儿挑选的。 “萱萱,这就是我家萱萱的东西啊!来的路上,我还拼命希望不会是她……” 何琴捧着女儿的遗物哭得泣不成声,方兆安也浑身无力地蹲下去捂住脸哽咽不已。虽然彻底确认遇害女童的身份还需要他俩提供dna样本做比对,但是这些物证,已经基本上能断定这具童尸就是九岁的方怡萱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有奖竞猜环节,终于诞生了首名胜出者。恭喜“枣夹核桃”童鞋猜中了本章友情客串的动物——锦鲤菌。 锦鲤菌(比心):“亲耐滴枣夹核桃,好嗨森乃能想到偶,一万个撒浪嘿哟。” 话说今天是女王节哦,祝所有追文的筒子们女王节快乐!happy、happy再happ!^0^ 第59章 一个月前,何琴报警说女儿方怡萱失踪后,警方就立即以刑事案立了案。 虽然最初的方怡萱失踪案是由另外两名刑警负责调查,但是他们最近都去了外省追捕犯人。再加上是雷霆和马啸发现方怡萱的尸体,所以魏队直接把这个案子转交给了他们。 “雷霆,你女朋友真是厉害啊!警方一直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失踪儿童,她只是睡个觉魂游一下就找出了下落。以后要是找人都能让她这样帮忙就好了。” 对于魏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雷霆是这么回答的:“魏队,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她并不能控制自己附身的时间地点,一切都是随机的。就像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撞上一个是一个。虽然效果很好,但效率不高。” 马啸在一旁插嘴说:“话说池清清撞上案件的机率很高呢,已经好几次了。” “是啊,其实她很不愿意这样子。说自己好像成了犯罪接收天台,老是接到这类信息。她嫌这类信息负能量太多,心里是十分抵触的。” 魏队说:“虽然池清清不愿意,但是上天既然安排她拥有了这么一项特殊技能,那么她也只能负起这个责任了。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呀!” 最初方怡萱的失踪案无法取得任何进展时,经办刑警还以为这桩案子也会像绝大多数儿童失踪案那样成为悬案一桩。没想到结果还要糟,小女孩这一个月来其实一直被沉尸湖底,显然在离家不久后就已经遇害。而谁会对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毒手,基于经验与常识,马啸首先怀疑的就是恋童癖。 “恋童癖”是以儿童为对象获得性满足的一种性变态,所谓儿童指的是性发育(青春期)之前的孩子。虽然受害者男孩女孩都有,但一般情况下,女孩受害的比例要比男孩高得多。 马啸猜测小萱萱当时独自离开家后,一个人走在马路上遇见了居心叵测的男人。对方为了满足自己不正常的变态**,就把小女孩掳回家发泄兽-欲。之后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便扼死了她偷偷沉尸湖底。 小萱萱被沉尸的绿茵公园离方家并不远,两个地方都在平安中路一带,如果步行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公园是完全开放式的,没有围墙和栏杆。在雨夜无人的情况下,如果谁拖个只行李箱悄悄走进公园并把箱子扔进湖里,完全是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了。 因为沉尸的地点与小萱萱的家距离不远,这让马啸相信凶手应该也住 在附近一带。所以小萱萱走出家门后,很快就被他发现了。瞄准了这是一个独自外出的小女孩,他就邪念顿生地把她掳回自己家。尽情发泄完了兽-欲就扼死了可怜的小女孩,然后选择就近在绿茵公园沉尸灭迹。 当然,这些都只是马啸的猜测,因为小萱萱的尸体高度腐烂,她生前是否遭遇过性侵害已经无法查验。不过,一个小女孩失踪遇害,基本上都难逃凶手的性侵与施害了。 雷霆虽然认同马啸的猜测,却有一点疑惑不解。 “马叔,如果小萱萱真是走出家门不久后就被同一小区的人掳走并杀害了。那么凶手选择的藏尸地点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绿茵公园毕竟离小萱萱的失踪地点太近了。一旦尸体被发现,很容易引来警方彻查附近的所有可疑人员。老实说,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把尸体扔得要多远就多远。譬如像杜卫东父子一样,扔去城市另一端郊外的江水里。” “也许凶手是头回犯案,经验不足,考虑得也就不太全面。再加上公园够近够方便,湖水也够深,他想着把行李箱沉在湖底也没人会发现。事实上也确实没人发现。要不是你女朋友有特殊技能,小萱萱还不知道要在这湖底躺多久呢。” 雷霆又是怜悯又是气愤:“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被人杀了,在冰冷的湖底躺了一个月才被人发现。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渣下的毒手,我一定非把他揪出来不可。” 马啸也斩钉截铁地说:“对,非把他揪出来不可。老子当了二十年的刑警,最恨的就是这种对小孩下毒手的罪犯。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星期六,s市国际机场。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里,池清清正和吴氏夫妇一起依依不舍地送别吴悠。 休养多日后,吴悠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脸庞上重新挂上了微笑。这天她将飞往新西兰,开始为期半年的探亲之旅。 做父母的其实已经把所有该叮嘱的话都叮嘱过了,但临别在即时,还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吴悠对此表示半真半假的不耐烦。 “好了,爸,妈,你们就别像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了行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那么多了。” 池清清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说:“悠悠,伯父伯母也是不放心你的缘故了。他们疼你才说这么多的,你就乖乖听着吧。” “我知道爸妈疼我,但你们说的话真的已经重复好多遍了,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不 用再听了。好了好了,爸妈你们都该赶回去上班了,赶紧去吧。有清清在这里陪着我候机就行了。” 打发走了父母后,吴悠就笑盈盈地看着池清清说:“明天你要和雷霆一起回家见他父母了,我在这里先预祝你这个丑媳妇顺利过关哦!” 池清清抚着胸口说:“承你吉言吧。说实话我心里其实挺紧张的。” “别紧张,有啥可紧张的。雷霆不是说了他父母是很和气的人嘛。再加上咱们池大小姐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定能让未来的公婆大人好感度up、up再up。” “悠悠,可我还是紧张怎么办?当初你第一次见常征的父母时有没有感到紧张啊?” 话一出口池清清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好,因为吴悠都打算和常征分手了。好在吴悠没有介意,只是神色黯淡了一下。 “见面前我也的确感觉紧张,不过见面后他父母都很喜欢我,对我很好。如果我下定决心和常征分手,他们一定也会难过吧?让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两位长辈呢。” “可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还有半年的时间让你认真考虑这件事。也许这趟新西兰之旅会让你改变主意呢?” “嗯,还有半年的时间让我慎重考虑。还可以慢慢来。” 两个女孩的聊天过程中,飞往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的航班开始办理登机手续了。几个办理柜台前很快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唯有一个只接待头等舱与商务舱乘客的柜台前,等候的人员寥寥无几。其中,一个穿着整套burberry经典格纹西服,拉着一只lv行李箱的英俊男士格外醒目。 吴悠一眼瞥见,马上示意池清清看过去,小小声说:“清清,你看,那不是上回咱们吃日本料理时遇见的那位吴副总吗?你说有施虐癖的那个。” 池清清定睛一看:“呀,真是他呢。看来他和你同一班飞机飞奥克兰呢。” 一边和池清清小声嘀咕着,吴悠一边也在一个经济舱值机柜台的队伍后面站定排起了队,等着办理登机手续。那端吴楚东已经轻松领到了头等舱的登机牌,他转身离开柜台走向vip候机室时,正好经过她们身旁。发现了池清清和吴悠后,他颇感意外地一扬眉。 因为上回见过面,还一口一个学长学妹的交流过,所以吴悠见吴楚东看着自己时,下意识地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吴学长,你好,你也要飞奥克兰吗?” 对于吴悠的微笑问候,吴楚东也礼数周全地一笑:“是啊,两位学妹,你们也在这里排队,难道我们要搭一趟航班飞奥克兰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池清清礼貌地在一旁澄清:“吴副总,你误会了。我不飞奥克兰,是悠悠要去奥克兰探亲,我只是来送她的。” 池清清的话,让吴楚东下意识地多看了吴悠一眼,含笑询问:“你要去奥克兰探亲啊,打算在那边呆多久?” 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里,吴楚东衣冠楚楚的外表,彬彬有礼的态度,处处透出一股优雅的绅士风范。吴悠的戒心自动降低了好几度,微笑着如实回答。 “嗯,打算在那边的姨妈家住上三个月或半年再回来。” “奥克兰的风光很美,你这趟探亲游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哦,吴学长你之前去过奥克兰了是吧?” “去过两次了。我们集团正在考虑收购奥克兰的一栋办公大楼进行再开发。我负责前期考察。” “不是吧?你们地产集团光在国内推动楼市经济还不够,还跑去新西兰开发投资啊?” “不只是我们地产集团,据我所知,还有不少国内的地产集团也都对新西兰的房地产市场很感兴趣呢。目前为止,中国已经成为新西兰房产的最大海外买家。” “听起来,一大波中国富豪们正在攻陷新西兰啊!” 吴悠正和吴楚东一起言笑晏晏地聊着天时,池清清在一旁插嘴打断他们说:“悠悠,快要轮到你办手续了。往前走吧。” 吴楚东知情识趣地一挥手:“那我不和你聊了,你先办手续去吧,一会儿飞机上见。” 看着吴楚东渐渐走远的身影,池清清小声告诫吴悠说:“你刚才干吗和他聊那么多啊?像这类人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了。” “随便聊几句而已,没什么了。不过老实说,这个吴楚东虽然有施虐癖,表面上还真是看不出来呢。而是怎么看怎么有绅士范儿,一点都不讨人厌。” “你如果看见过他用鞭子狠狠抽打女人时的样子,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总之一句话,像他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怎么说得好像你看过似的。人家躲在家里玩s-m难道被你看见了吗?” 吴悠这一句随口反驳只是无心之语,却让池清清无法不语塞,再不敢多嘴,怕言多必失。 不远处 ,已经走开十几米远的吴楚东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遥遥看着池清清和吴悠亲密相偎窃窃私语的身影,他眼神满是玩味的审视。 池清清和吴悠都是那类清新甜美的邻家女孩型。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穿着打扮的风格也差不多,所以一直是十分投契的一对好朋友。像今天,池清清穿着一件藏青色针织厚外套配白毛衣黑长裤,吴悠则穿着一件灰蓝色羊毛大衣配一袭直筒黑白条纹毛衣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 目光深深地看着那两个相似的身影,吴楚东的眸底透出几分若有所思…… 送别吴悠走出机场后,池清清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如果你没空,就告诉我你爸妈的一些个人喜好吧。明天要去和他们见面,我总不能空着手上门,怎么都要带点礼物的。可是我不知道买什么东西才好,给点你的个人意见吧?” 雷霆笑着说:“不用送礼物,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话我虽然爱听,可礼物还是要送。头一回登门怎么都不能空手的,那样太失礼了。我妈妈反复交代过了,说一定要准备一份礼物才行。哪怕是小礼物也礼轻情意重了。” 池清清小时候并没被父母带在身边抚养,所以长大后和父母的关系不是特别亲近。尤其是独自一人来到s市求学与工作后,大事小事都是自己作主,基本上不会征求父母的意见。 不过要去男朋友家拜见未来公婆这种意义特殊的大事,在昨晚每周一次的亲情电话中,池清清还是告知了家乡的父母。池妈妈当时听了特别激动,抓住女儿叮嘱了好多注意事项。结果是以往最多十分钟的通话时间被硬生生拉长到了半小时。 “你妈妈知道了你明天要去我家的事,那我什么时候也要抽空去趟你家拜访你父母了。” “我妈妈昨晚还真问了这个问题,她也急着想看看我男朋友是什么样子。我说你的工作特别忙,而我也要上班没空,至少等到年底春节放假再说。所以,拜访我父母的事可以暂时搁置不提,现在先解决我明天去你家要带什么礼物的问题吧。” 雷霆想了想:“如果你实在要买,不用买太贵重的东西,就买些新鲜水果吧。我爸妈都爱吃水果。” 池清清觉得这个建议ok:“好吧,那我就买水果了。这个采购难度不高,我一个人就能胜任。你就继续忙你的工作吧。对了,小萱萱的案子警方查得怎么样了?” “查了好几天,总算有点眉目了。我们已经基本确定嫌犯和小萱萱他们家应该就住在同一个小区,正准备大面积排查该小区的可疑人士。” 小萱萱最初失踪时,警方的调查重点在于是否被拐。孩子的尸体被发现后,调查重点就变成了追查凶嫌。时隔多日,雷霆和马啸已经很难再查出案发当晚的情况。好在鉴证科在藏尸的行李箱里有所发现。 那只陈旧的行李箱非常普通,属于到处都有出售的大路货,很难追查购买者来源。不过箱子里除了塞着小萱萱的尸体外,夹层里还有一样东西是一块员工编号胸牌。窄窄一条的铝合金工牌上,上方印着“天香大酒楼”的名称,下方印着服务员026号。 这枚胸牌让两名刑警如获至宝,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嫌犯不慎遗留在箱内的个人物品。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查了这家天香大酒楼。最初的调查结果不尽人意,资料显示这家酒楼半年前因经营不善已经倒闭了。酒楼老板还因为负债太多而躲债去了外地,根本就找不到人。 雷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以前负责管理酒楼的一名经理。他的答复是酒楼曾经聘用过几十个服务员,而且这一行员工流动性很大,有些人干了几天可能就不干走人了,员工胸牌就会留给下一位新员工继续接着用。 “所以警察同志,你如果问我026号服务员到底是哪一个,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员工工号牌只是别在胸口给顾客看的,纯粹为了体现酒楼的管理很正规。事实上我们才不管谁的工号是多少了。” 大失所望后,雷霆忽然转念一想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请问您是否知道以前的员工中,有谁是住在平安中路一带的吗?” “这个我不清楚呢,我毕竟是经理,下面的员工和我接触时都挺拘束,关系也就都不怎么熟。要不你去问问酒楼以前的领班王大姐吧,她跟手下的一帮服务员都混得很熟。” 根据经理给出的手机号码,雷霆又辗转联系上了天香大酒楼以前的王领班,她倒是很快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住在平安中路一带的服务员,有哇。有个叫余峰的男生,他家就住在平安中路的幸福村。我姑妈家也在幸福村,有回我去她家吃饭时就遇上过余峰,他还邀请我上他家玩呢。” 雷霆听得精神一振,因为小萱萱的家也在幸福村。他挂了电话就马上查余家的具体地址,结果发现余家与方家距离很近,就是紧挨着的两栋楼房。 余峰的个人资料也很快查清楚了。他今年二十岁,高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因为实在不是一块读书的材料,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所以他干脆不读了。中学时代作为一名落后生,他在学校里没少惹麻烦。光是因打架背上的处分就有三次,但没有任何性犯罪的前科。 雷霆把余峰的个人资料给马啸过目后,他沉思着说:“光看这份资料,这个小伙子似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一般恋童癖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太可能对小女孩感兴趣,他们还是更喜欢同龄女生。” “我也这么想,而且余峰他们家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他和父母、祖父母住在一起。如果案发当晚他把小萱萱带回家施暴,那绝对瞒不过家里人。虽然也有像杜卫东父子那样家人一起联手犯案的特殊现象,但我个人觉得,余峰的父母和祖父母四个人一起眼睁睁看着他加害一个小女孩却坐视不管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他或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如果箱子里有他的东西,嫌犯应该与他有什么关系。走吧,让我们找他好好谈一谈。” 当天下午,两名刑警在余峰目前工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找到了他。他是餐饮部的员工,负责在中餐厅从厨房向餐厅传菜。 听明白了警察找上门来的用意后,余峰紧张得直摆手说:“那个箱子的确是我的,工牌也是我的,可是小姑娘藏尸在箱子里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那个箱子是我上个月扔掉不要的。” “上个月扔掉的,具体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记得,上个月15号扔的,因为那天下午我爷爷奶奶要跟团飞去香港玩。上午用那只箱子装好行李后,谁知把手一拎就断了,箱子也被砸破了一个洞。我临时跑去附近商店帮他们买了一只新的回来。坏掉的箱子当晚就在扔垃圾的时候一起扔了。” 上个月15号正好就是小萱萱失踪的当天,雷霆马上追问:“你把箱子扔在哪里了? “就扔在我家楼下附近的垃圾屋。我当时还翻出一堆没用的旧衣服塞进箱子里一起扔掉了。对了,其中有一套就是天香酒楼的工服,那个工牌当时就别在工服上。” 雷霆与马啸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因为余峰说工牌当时是别在工服上,可鉴证科却是在箱子的夹层里发现的那枚工牌,所以推测为凶手的一时疏忽。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那么就是凶手捡走余峰丢弃不要的箱子用来藏尸时,就地取材留了一枚工牌在箱内。那样万一箱 子被人发现,可以起到误导警方追查嫌犯的作用。 雷霆和马啸再仔细盘问了余峰一番,问明上个月小萱萱失踪当晚他人在酒店上班,有酒店的监控录像为证后,就彻底把他排除了嫌犯的范围。 第60章 余峰虽然不是警方要找的人,但是他扔在小区垃圾屋的旧行李箱,最终成为了凶手用来藏尸弃尸体的工具。这一点再次印证了马啸的猜测——嫌犯极有可能就是住在附近一带的人。 雷霆亲自跑到幸福村查看了一下垃圾屋的位置,发现幸福村就一个大垃圾屋,放置于小区中心的活动广场附近。整个小区十五栋楼房的所有住户都要来这里扔垃圾。 据余峰说,这个垃圾屋平时总是装得满满的,他那只旧行李箱当时都扔不进去,是直接放在了屋外。这意味着,任何一个来扔垃圾的人都可以看到这只箱子并带走它。 根据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情况,雷霆大致的推测了一下案发经过:上个月15号晚上,小萱萱独自一人从家里走出来。当时风寒雨冷,小区里基本没有行人。她被某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发现并掳走。泄欲后,该男子打算杀人毁尸灭迹。就从垃圾屋捡回那只废弃行李箱,装进小女孩的尸体并偷偷沉入附近公园的人工湖。 “马叔,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嫌犯就住在幸福村。而且他应该是初次犯案,所以处理尸体时缺乏经验,根据就近原则直接弃尸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这可以说是他的一大失误。” “他的失误就是我们的幸运,知道这混蛋是住在幸福村的,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先让小区附近的派出所彻查一下小区那些有前科的家伙,还有所有单独居住的男子,看能不能翻出几个有问题的人来。” 听到雷霆说目前警方怀疑嫌犯就是居住在幸福村小区的人时,池清清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雷霆,我倒是怀疑起了一个人——小萱萱的爸爸会不会是凶手呢?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太极端,但是,小萱萱是个女孩子,又有严重自闭症。如果她爸爸觉得这样的女儿是一个负担,有没有可能做出杀女的行为呢?譬如他可以假装出差,实际上却偷偷溜回家抱走女儿并掐死她抛尸,不是吗?” 雷霆并不否认这一点:“理论上来说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事实上警方也猜测过这一点。当小萱萱的尸体被发现后,我们就暗中调查过她的父亲方兆安。结果发现小萱萱出事那一晚,方兆安正在千里之外的一家工厂出差,帮忙安装调试一台机器,工厂的经理和很多工人都是人证。所以他有着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绝对不可能跑回来杀死女儿。” 池清清的猜测虽然是错误的,但是她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虽 然我会这么猜想,但我还是不希望它是事实。毕竟这种事实在太残酷了!” 趁着派出所的员警们还在调查幸福村小区所有独居男子的个人信息,雷霆忙中偷空休息了一天,带着池清清回家拜见父母大人。 这一天,到底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见长辈,是一个让池清清琢磨了好久的问题。考虑的结果是既不能太花俏,也不能太素雅。最后她挑了一件橘粉色羊毛大衣,搭配奶白色毛衣和黑毛呢及膝百褶裙。恰到好处的明艳,看起来大方又得体。 换好衣服下楼后,池清清一见到等在楼下的雷霆就马上询问:“怎么样,我这样的穿着去见长辈ok吗?” 雷霆笑眯眯地竖起两根大拇指说:“当然ok,太ok了。perfect。” “但愿你爸妈也会像你这么想。” 雷霆笑着为女友拉开车门,一边护着她的头顶让她上车,一边大包大揽地保证:“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爸妈一定也会觉得你perfect的。” 对于儿子初次带回家的女朋友,雷氏夫妇都表现得很欢迎。 雷霆长到这么大,还一直没有正式交过女朋友。有人说是他眼光高太挑剔,还有人甚至猜测过是否他性取向的问题。开明的雷氏夫妇尽管平时不会在这方面给儿子什么压力,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着急。因为为人父母者,就没有不希望成年的儿子能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恋爱结婚,好让他们尽快抱上孙子的。 之前在雷霆的个人问题上,雷氏夫妇都曾经不露痕迹地安排他见过几个条件出色的女孩子。可是他一直像绝缘体一样对那些女孩各种不来电,见了也是白见。 谢芳还为此半真半假地跟丈夫雷军抱怨过:“我说,咱们儿子该不会是当真不喜欢女生吧?” “怎么会呢,你就别瞎想了。儿子只是还没遇上中意的人罢了。一旦遇上了,不用咱们费劲撮合,他自己就能一头栽进情网。” 事情的发展果然一如雷军所料,雷霆自己谈上恋爱了,还正式通知父母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这个好消息让雷氏夫妇都开心极了。 在准备迎接池清清正式登门的过程中,谢芳曾经颇为好奇和丈夫谈论:“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把咱们儿子给征服了。” “相信咱们儿子的眼光吧,那一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终于见到池清清的本尊了,谢芳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这个清 纯秀丽的女孩子,长相就十分合长辈的眼缘。衣着打扮也大方得体,谈吐也很文雅。虽然在交谈中得知她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外省的一座三线城市,但是谢芳的祖籍也在湘江之畔的一座古镇。尽管并非同一座城市,可同乡的巧合还是让她十分欢喜。 雷军也笑眯眯地说:“唉呀呀,原来你们俩是同乡啊!雷霆,看来咱们父子俩都被湘妹子给俘虏了。” “是啊,湘妹子的魅力值看来真是超高啊!” 原本池清清还担心雷氏夫妇会不满意她的外地人身份,这么一来完全不用担心了。两位长辈不但对她热情有加,和蔼可亲,谢芳甚至还掏出一条名贵漂亮的铂金手链送给她当见面礼。 “伯父伯母,你们太客气了,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清清,你别客气,收下吧。雷霆还是头一回带女孩子回家。他不是那种草率行事的人,既然带你正式回家见父母,说明你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未来儿媳妇了。那这样一份见面礼就是必须的。” 谢芳笑吟吟的一番话说完后,雷霆就直接拿起那根铂金手链给池清清戴上了。一边戴,他一边笑着说:“我爸妈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就别推辞了。来,我给你戴上。” 池清清赧然又喜悦地含笑说:“那……谢谢伯父伯母。” “不用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啊!” 这天,池清清的首次登门拜访非常成功。雷氏夫妇的热情欢迎与真诚款待,让她感觉如沐春风。 四个人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完午饭后,下午的时间雷霆和池清清打算去看电影。雷氏夫妇一起把他们送出门,还笑眯眯地再三招呼池清清有空过来玩。 走进电梯后,雷霆微笑地轻抚了一把池清清的头发说:“怎么样?我就说我爸妈会欢迎你吧。你真是白紧张了。” 池清清由衷地说:“是啊,真是白紧张了。想像中你爸妈一定会对我诸多挑剔,没想到一点都没有。他们真是超级nice的一对长辈。” 因为看电影的时间还早,电影院又在一家商厦的六楼,雷霆就陪着池清清先在下面的商场里逛了逛。 虽然还只是12月份中旬,但是商场已经在为迎接圣诞节而张灯结彩的做准备了。门厅处那棵高大的、挂满饰品的、不容忽视的圣诞树提醒了雷霆。 “女朋友,圣诞节快到了。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一会儿在商场随便挑。” “是啊,圣诞节要送圣诞礼物呢。除了你送我,我也要送你。要不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各自为对方挑一份礼物。一个小时后再在这棵圣诞树下会合。” 雷霆面露难色:“啊,不要了。给女生挑礼物我很不在行呢,万一我选的东西你不满意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而且你选的礼物代表你的心意,让我自己挑就没意思了。特别交代,别买太贵的东西啊!因为我们只是表达心意,而不是要用钱砸人。ok,就这样说定了,一个小时后见。” 冲着雷霆顽皮地眨眼一笑后,池清清就转身融入了商场的人流中。雷霆独自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也迟迟疑疑地迈开脚步行动起来了。 一个小时后,商场门厅的圣诞树下,池清清与雷霆重新会合在了一起。他们的双手都背在身后,只是用挂满笑容的脸庞面对着对方。 “你买了什么?” “你呢?” 池清清移出藏在背后的双手,笑盈盈地揭晓答案:“我给你买了一双nike的跑鞋。上回你不是说过跑鞋要换新的了,却一直没时间去买嘛!今天我送你一双,怎么样,你女朋友超级贴心吧?” 雷霆笑着直点头:“是啊,太贴心了!给你五星好评!” “你给我挑了什么礼物?快拿出来我看看。” “我送你的……也是一双鞋。” 雷霆的话和他拿出来的鞋盒,让池清清意想不到地笑了:“哇,看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居然不约而同地想到送对方一双鞋子作礼物。” “是啊!这么心有灵犀,不在一起都简直太没天理了!亲爱的,看来我们命中注定就该是一对cp。” 雷霆为池清清挑的是一双款式时尚又保暖的雪地牛皮靴。因为她有些气血不足,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特别畏寒。尤其双脚经常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你的脚不是特别怕冷吗?所以我特意给你挑了这双雪地靴,里面毛绒绒的,穿起来超级暖和也超级舒服。不信你试试。” 雷霆把池清清牵到一旁的休息椅区坐下,然后蹲在她身前,亲手为她穿上那双雪地靴。 以前池清清从来不买雪地靴穿,因为嫌它样子笨笨的不好看。可是男朋友满怀关切送上的礼物,却刷新了她对雪地靴的态度。爱屋及乌的心理,忽然就让她觉得这种笨笨的靴子其实很可爱。圆头圆脑的外形 卡通得可爱,厚密软滑的里毛更是舒适感爆棚。而雷霆亲手帮她穿鞋的温馨举动,令她一颗心都快要甜化了。 两个人手挽手地走进电影院时,脚上都穿着新鞋子。雷霆也直接换上了池清清送的跑鞋,还是她亲手为他系的鞋带,系成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新鞋子穿在脚上,心爱的人挽在身旁,虽然天气是阴冷的冬日,他们年轻脸庞上的笑容却绚美胜似繁花如锦的春天。 电影结束时,将近傍晚六点钟。雷霆直接带着池清清去了商厦四楼吃晚饭。 商厦四楼是各路美食汇聚的美食广场,不同风味的餐厅鳞次栉比。他们从中挑了一家重庆火锅店,吃起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麻辣火锅。 饭吃到一半时,雷霆接了一个电话,是马啸打来的。说是派出所在幸福村小区的摸底排查已经有了结果,没有发现有性犯罪前科的人员,而独居的男子中-共有十二个人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十二个人的基本资料我已经电邮给你了,你一会儿可以先看看。明天上班后咱们再逐一展开详细调查。” “好的,马叔。” 挂了电话后,雷霆就一边吃着饭,一边在手机上查看起了那十二个人的基本资料。池清清知道他们的调查重点所在,在一旁追问:“这些男人就是你们警方目前调查的嫌犯对象是吧??” “嗯,我们怀疑是一个恋童癖掳走了小萱萱。而他在杀害她之前一定会先满足自己的变态性-欲,那样需要先把她带回家禁锢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如果疑犯不是独居的话就没有作案条件。所以我们打算重点调查幸福村里所有有可能实施犯罪的独居男子。” 对于恋童癖,池清清实在理解无能,她义愤填膺地说:“那些对孩子下手的变态真是太恶心了!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向年幼的孩子发泄性-欲。我强烈支持把这类罪犯统统化学阉割。” “韩国就曾经对一位四度强-奸女童的罪犯实施过化学阉割——咦,清清,这个男人不是你的前男友吧?” 看着看着,雷霆忽然从资料中发现了一张颇为眼熟的照片。他很快从记忆库中搜寻到了相应信息,想起了数日前曾经在一家超市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资料显示这位名叫余奋飞的年轻男子是幸福村小区的一位租客,目前独自租住着一套小户型的两室一厅。 池清清一听,马上凑过去一看,忍不住地“呀”了一声:“真是余奋飞呢。没想到 他也住在幸福村。” “记得你说过这位前任有恋母情结,喜欢和年长的女性-交往。看来他应该不会是我们要找的恋童癖。” 池清清点头赞成:“嗯,虽然我并不想帮他说话,但实事求是地说,尽管他的心理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正常,但和恋童癖完全不搭界。绝对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按规矩还是要找他盘问一下才行。” 次日上班后,雷霆和马啸分头行动,分别拜访了那十二位在幸福村小区独居的单身男子。余奋飞就在雷霆的拜访名单上,他在他工作的一家外企找到了他。 在会客室见到雷霆后,余奋飞也很快认出这位来找自己的年轻人,就是那晚在超市与池清清亲密相偎的男子。他不由自主地一怔:“你……来找我不是因为池清清吧?”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是因为公务的原因。” “公务原因,什么公务?” 因为雷霆是便衣警察,所以余奋飞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他先出示了相关证件,然后开始向他盘问。 “余先生,你租住在幸福村小区,请问你知道这个小区最近发生了一桩案子吧?” 余奋飞显然有所耳闻,不假思索地便张口回答:“你说是的小萱萱的案子吗?” “是的,关于这桩案子,你听说了多少?” “上个月就听说孩子丢了,我还在微信里帮忙转过寻人启事。这个月又听说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孩。你们警察查出来了吗?” “我们正在查,所以现在想请你配合调查。” “啊?!” 怔了一下后,余奋飞突然对雷霆的来意有所明了,他有些激动地大声说:“你们警察跑来找我配合调查,该不是怀疑我是凶手吧?这实在太可笑了!” “冷静一下,我们找你配合调查,不代表就认定你是凶手。只是因为怀疑嫌犯极有可能就是住在幸福村的独居男子,所以把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找出来挨个查一遍,确认有没有犯案可能性。 “因为我是一个人住,所以符合你们猜测中的凶手特征吗?警官,我理解你们的办案思路,但是我绝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请相信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人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那是禽兽的所作所为,而我是一个人。” “余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但还是要例行公事地问一下。上个月15号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还记得吗?” 余奋飞十分不满:“你这是盘问不在场证明吗?昏死,那么久的事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吗?要是想不起来是不是就要当嫌犯当定了?这太不公平了好吧?” 雷霆耐着性子说:“余先生,请你尽量回忆一下行不行?” 余奋飞努力地想了又想,还拿出手机翻查了一下自己的微信记录,终于找到了那晚自己的行踪所在。那晚他下班后就直接回了家,不过八点多的时候,几位朋友打来电话叫他去酒吧小聚一下。于是他又冒雨出了门,喝酒喝到凌晨一点多才打车回来。 余奋飞的微信朋友圈保存着一条他当晚和朋友在酒吧小聚的信息,有照片,有时间,还有精确的定位地点。信息显示他九点钟就已经到了与幸福村完全是背道而驰两个方向的一家酒吧。而何琴报案女儿失踪的时间是九点半。那个时候他人在酒吧,这意味着他与小萱萱的失踪完全扯不上关系。 “余先生,谢谢你的配合。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办公室接着上班了。” 余奋飞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与余奋飞谈完话后,雷霆接下来又陆续见了其他五名男子。最终,这六位独居男士都被排除了嫌疑。 他们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虽然上个月案发当晚的行踪他们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和余奋飞一样,在这个网络年代,手机里都保存着他们留下的电子足迹,藉此一一摆脱了嫌犯的身份。 马啸会见的另外六个人属于年纪偏大的中老年。年纪最大的那位今年六十五,是位精神健旺的老爷子。因为老年人猥亵小女孩的案例并不罕见,所以马啸一开始对这位老爷子很是持怀疑态度。 不过登门造访后,马啸的一双锐眼很快看出老爷子与正在家做清洁工作的钟点工阿姨眉来眼去关系暧昧。对他的怀疑值立马直线降低。既然身边现有一个你情我愿的成年女性可以亲近,老头就没必要铤而走险地去诱拐一个小女孩再杀人匿尸了。 这六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是四十七岁的郭中良。他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导致两条腿都有畸形,走路轻微跛足。 因为郭中良的残疾,父母生前一直对他更为偏爱。还特意将幸福村这套唯一的房子转至他的名下,身体健全的大儿子都没有继承房产的份儿。不过,尽管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可身体的残疾与 只能依靠低保艰难度日的经济状况,让郭中良始终找不到一个愿意和他结婚的女人,年近半百还是光棍一条。 从心理学方面来解析,像郭中良这种残废又贫穷的人心理上多少都会有些问题。长期的光棍生活导致的极度性压抑,极有可能让他面对一个落单的小女孩时伸出黑手。所以马啸找到郭家时,对郭中良也同样持怀疑态度。 对于警察登门造访的来意,郭中良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很没好气地说:“有没有搞错?你们警察查杀人犯居然查到我头上来了。你看看我这两条细麻杆似的腿,连走路都走不稳当,怎么杀人啊?” 郭中良是个跛子,杀人这种事干起来的确有难度。不过,如果被害人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这种难度系数就大大降低了。当然,他家住在三楼。想把一具装着小孩尸体的行李箱从三楼弄下去,凭他那具残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61章 虽然已经亲眼见到郭中良,看见了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行动不便,知道他犯案的可能性不高,但马啸还是要将盘问进行到底。 “我们是例行调查,请你配合一下吧。上个月15号晚上,你还记得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吗?” 拍着自己的两条残腿,郭中良无可奈何地一声苦笑:“我还能在哪里呀,这两条腿不争气,走路不方便,基本上每天都呆在家里上网。不是玩网络游戏,就是看影视剧打发时间。” 马啸想了想又问:“那天有没有出门扔过垃圾?” “没有,我晚上从来不出门扔垃圾。一般是把垃圾拎到门外,第二天早晨出门买菜时再带下楼去扔。” 回答完马啸的这个问题后,郭中良十分不解地反问:“怎么我扔不扔垃圾也和案子有关吗?” “嗯,有一点关系。” 马啸含糊着没有具体回答,郭中良也知趣地没有多问,因为很清楚警察肯定不会对他多说什么。对于案件的具体细节,警方一向不会对外公布太多,因为案情信息需要保密。那样可以让凶手搞不清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信息,无法采取应对措施。 询问结束,马啸从郭中良家走出来的时候,在楼梯间里正好迎面遇上了下班回来的余峰。余家就住在郭家楼上。 余峰眼尖地认出了眼前的这位警官,有些拘谨不安地跟马啸打了一声招呼。 “马警官,你怎么来了?不是又有事找我吧?我发誓,我真的和小萱萱的案子没关系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的嫌疑也已经被排除了。放心吧。” 余峰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谢谢你马警官。” 马啸下楼后,郭中良叫住了准备上楼回家的余峰。虽然平时他们没什么来往,但到底也是同一栋楼的住户,怎么都混了一个脸熟,平时遇上也会点个头笑一笑,现在叫住谈上几句也不算唐突。 郭中良叫住余峰,是因为从他刚才的话语中,得知了他也曾经是警方的调查对象。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 因为马啸刚才对郭中良说过,警方目前在调查小区的独居男子。但他知道余峰并非一个人住,而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应该没理由被警方怀疑的。所以,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受到警方调查的原因。 对于郭中良的疑问,余峰没有隐瞒地直说了原因。他这才知道,原来警 方之所以会查到余峰头上,是因为他扔弃不要的箱子被凶手取走充当了藏匿小萱萱尸体的工具。 郭中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不是吧?小萱萱的尸体就装在你扔掉的行李箱里啊!” 余峰十分不满地抱怨说:“是啊!也不知道被哪个坏蛋捡去派了这种用场,害得我一度被警方怀疑是凶手。还好,还好我有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否则这回真要被坑惨了!” 分别造访了幸福村小区的十二名独居男子后,雷霆见过的六个人都已经确认没有作案时间,马啸那边则只有一个郭中良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 一边反复研究着郭中良的资料,两名刑警一边仔细讨论着他是否就是犯罪嫌疑人。因为郭中良腿部的残疾,与凶手就近原则的弃尸,雷霆个人倾向有这个可能。 “马叔,如果真是郭中良犯的案,那么他把小萱萱的尸体沉到附近的公园就很好理解了。因为他的腿走不了太远。而且他窘迫的经济状况,也不支持他打车跑去更远的地方弃尸,只能采取就近原则。” “这方面虽然可以解释得通,但是我和郭中良谈过话,感觉他不像是凶手呢。而且他要怎么把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弄下三楼呢?他自己平时下楼都不方便了,更别说拎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了。” “如果他是凶手,那就只能用拖的办法。拖一只箱子下楼可比拎一只箱子要容易多了。” “可是鉴证科那边并没有在箱子上发现有拖拽留下的刮擦痕迹。一只沉甸甸的箱子从三楼拖到一楼,绝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的。” 雷霆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如果是这样,那凶手显然是把行李箱拎下楼的。而这一点郭中良肯定做不到,也就意味着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马啸眉头紧锁:“这下麻烦了,这十二名独居男子都没有嫌疑的话,那么我们要找的嫌犯到底是谁呢?弃尸用的行李箱就是在小区垃圾屋捡的,他显然应该就是住在小区里的人啊!” 小萱萱的母亲何琴在案发当晚九点钟进浴室洗澡,大概九点二十分钟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孩子不见了。她马上冲出门去找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就立刻报了警。 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一个小孩独自一人是走不远的,只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在没有发现尸体前,还无法排除是否被小区以外的人带走。但发现了装着行李箱的尸体后,嫌犯就住在这一小区内的可能性就相当高。因为行李箱很明显是就地取材 的藏尸工具。 “马叔,如果独居男子都没有嫌疑的话,或许我们要考虑一下合伙作案了。像杜卫东父子不就是联手杀了人嘛。” “嗯,看来要扩大排查范围,调查一下小区里那些两个或以上合住的男人是否有嫌疑。这个工作量不轻,接下来大家伙又有得忙活了!” 警方的进一步排查工作持续了好几天,结果依然不乐观。 幸福村小区两名或以上的合住男子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三口之家或三代同堂的五口之家。一些出租房屋的出租对象也大都是合租的女孩子或年轻情侣。只有极个别的几套房是男人合租,但经过调查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反复排查却始终找不出嫌疑对象,这让马啸十分伤脑筋,雷霆也很是困惑。这天他抽空和池清清一起吃午饭,在餐桌上谈起了案件陷入的困境。 池清清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则新闻,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以前有过一桩新闻,一名孕妇因为在怀孕期内无法满足丈夫的性-欲,居然帮他骗了一个女大学生回家实施强-奸杀人。小萱萱的死,如果一直追查不到男性疑犯的话,那会不会也有可能是一对男女联手犯案呢?” 雷霆听得眼睛一亮,顺着池清清的思路往下设想:“有这个可能。而且在我们反复追查男性疑犯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凶手没准就是一个女人也难说。” “嗯,很有可能呢。因为女人可以十分顺利地带走小萱萱,就算她挣扎或哭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别人只会以为是小女孩跟妈妈怄气呢。” “亲爱的,谢谢你给我提供的全新思路。我得立刻赶回局里去见马叔,你慢慢吃啊!” 话说完后,雷霆飞快地在池清清颊旁印下一个吻,然后飞一般转身冲出了门。池清清只来得及朝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开车慢一点,别太心急了!” 对于雷霆提出的全新设想,马啸一边沉思一边说:“如果真是一个女人掳走并杀害了小萱萱,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呢?要知道恋童癖大都以怪叔叔为主,怪阿姨可是很少见的。” “如果凶手真是女性,那么她掳走并杀死小萱萱的动机显然不是因为性。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现在无法判断,或许可以先找孩子父母谈一谈,问问他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马啸和雷霆找去方家与方氏夫妇进行了一番交谈。爱女之死让他们都还深陷在悲痛之中。尤其是何琴,眉目姣好的脸庞上,每一根线 条每一寸皮肤都满蕴着痛苦与悲伤。 对于两名刑警的来意,方兆安很是意外与震惊:“你们怀疑凶手是女人,作案动机是报复杀人吗?这怎么可能,我们两口子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呀!” 何琴却有所触动地说:“你们觉得是一个女人带走萱萱并杀了她吗?女人,女人,难道是……” 雷霆立马追问:“是谁?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疑的人?” 何琴带着哭腔回答:“嗯,我家楼上住着的宋大妈,她不止一次说过像萱萱这种孩子活着没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小萱萱是一个自闭症儿童,不但在语言交流,行为能力等方面都存在障碍,还有一点轻微的暴力倾向。在愿望得不到满足时,经常会做出伤害他人的过激行为。 自闭症的孩子做事一般十分程式化。干什么都要按部就班,不能有任何变动。像小萱萱每天早晚都要喝杯牛奶,盛牛奶的杯子是她用惯的一只瓷杯。有一次何琴不小心把瓷杯打碎了,便换另一只玻璃杯盛牛奶给女儿喝。可是小萱萱无论如何都不肯喝,一定要她原来的杯子。 原来的瓷杯已经摔破了,何琴没办法满足女儿,小萱萱就变得异常暴躁。她一生气就会打人咬人,把母亲抓咬得胳膊上处处是伤痕。 而且,小萱萱不只是当天不肯喝牛奶,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坚持没有原来的瓷杯就不喝牛奶。最后,还是方兆安设法买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回家,这才总算安抚住了女儿。 小萱萱不仅在家是这样的暴躁脾气与病态执拗,在外面也一样。 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何琴经常会带女儿去小区中心的休闲广场走一走,活动活动一下身体。 休闲广场有很多健身器材,还有两个供小孩玩的秋千架,每天都很多小孩聚那里玩。小萱萱对那些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从来都不感兴趣,谁跟她说话都不理,也不看对方,而是自顾自地去捡地上的树叶装进口袋。 作为一个自闭症孩子,小萱萱的爱好和普通小孩很不一样。她特别痴迷于捡树叶,落在地上的树叶只要被她看见了,总会捡起来当成宝贝般装进口袋。 有一次,小萱萱弯下腰去捡一枚树叶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好走过来,恰巧踩住了那枚树叶。行为一受阻,她就无比暴躁地发作起来,一把推倒那个小男孩要捡走树叶。当发现树叶已经被踩碎,她更加生气了。一边“啊啊”地愤怒尖叫着,一边抬起双手朝着小 男孩脸上头上一顿胡乱拍打,直打得对方哇哇大哭。 这个小男孩,就是住在方家楼上那位宋大妈的孙子。看见自家乖孙挨了打,宋大妈自然是十分心疼。她当时就没给何琴好脸色看,说的话也十分难听。 “拜托管好你家的神经病女儿行不行啊?” 何琴努力解释:“我女儿不是神经病,她只是有自闭症。” “管她什么症,总之就是有病了,而且这毛病怎么看都像神经病。不爱说话,动不动就尖叫打人,简直就是小疯子一个。” 这次“结了怨”后,宋大妈以后每次看见何琴和小萱萱都要翻白眼。何琴还从一位比较相熟的邻居嘴里听说,宋大妈到处对人数落小萱萱,说这种“神经病”小孩养来何益?完全就是浪费金钱精力,不如死了算了。 听完何琴的含泪叙述后,两名刑警就去了楼上的宋大妈家了解情况。年过五旬的宋大妈是一个白白胖胖长得很富态的女人,正准备出门去幼儿园接小孙子放学。 得知警察找上门的用意后,宋大妈有些紧张地立马分辨:“警察同志,没错,我是说过楼下那个有病的小女孩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但我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想要去弄死她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是绝对不干的。太造孽了!我就算不为自己还得为子孙后代积德呢。” 马啸不轻不重地刺她一句:“既然知道要积德,干吗还要说那些小萱萱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之类的话呢?” “唉哟喂警察同志,我说这些话没有恶意了,纯粹是就事论事。那小女孩活着完全就是她父母的负担,九岁了还连话都说不完整,没办法跟人正常交流,也没办法做到生活自理,一辈子都得要人照顾。你们说,养这样的小孩和养废物有什么区别啊?是不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宋大妈还表示,自己这番就事论事的议论,平时在茶余饭后与小区邻居们的闲聊中说过很多次。有不少人都附和她的想法,认为自闭症女童小萱萱完全就是压在父母肩上的沉重负担,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警察同志,你们要知道,持这种想法的可不光我一个人了,很多人都这么想。如果你们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就是杀死小萱萱的凶手的话,那你们可就有得查了。” 马啸相信小区中有不少人会对小萱萱的存在持这样的观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己无关的事,局外人自然可以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精确衡量事物的利弊得失,从而得出一个病 童养来无益不如不养的判断。 但是,觉得小女孩“生不如死”,与干脆动手杀掉她是两码事。无论是宋大妈,还是其他那些认为小萱萱“该死”的街坊邻居们,都绝不会因此就去杀她的。 很简单,杀了小女孩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利益好处的事是绝对没人会干的。更别提还要为此背上杀人犯的罪名铛锒入狱了! 尽管如此,雷霆还是询问了一番宋大妈上个月15号晚上的行踪。原以为这个问题她也要想上好半天,谁知她张口就答:“记得,那天晚上我在香港。和小区很多邻居一起参加的港澳五日游。15号下午出发的,玩到19号才回来。” 从幸福村小区回到市局刑侦总队后,雷霆与马啸都对这桩案子有些一筹莫展了。 最初设想的恋童癖犯案查不出相关线索,改变思路推测是否报复杀人也找不到相关证据。九岁的小女孩在那个雨夜到底遭遇了什么?究竟是谁杀害了她? 把所有资料重新翻查一遍后,雷霆提出新的设想:“马叔,如果幸福村查不出可疑的人,那凶手会不会其实并不住在这里。也许凶手当晚只是偶然出现在小区,发现落单的小女孩后就起了歹意,先设法弄昏她,再利用在垃圾屋捡到的行李箱装上她带走。当小女孩死后,凶手又把她的尸体装进行李箱,偷偷运回小区附近的人工湖沉没。那样警方追查嫌犯时就会重点调查附近一带的人。” 马啸不无头痛地揉着太阳穴说:“老实说,这个设想我也有过,而且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桩案子恐怕就没法查清楚了。案发时间是上个月,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供追踪。唉!” 雷霆沉默了片刻:“那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幸福村小区的人吧,毕竟这个可能性更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幸福村的所有独居男子都已经查过了,没有发现问题。两名或以上的合住男子也查过了,同样没有发现疑点。接下来警方还要查的话,就只能按男女合伙犯案的可能性展开相关调查了。 就在这一调查正式展开后,刑侦总队接到市交警支队的一份紧急报告。上周日,一位因酒驾被采集dna样本的交通违法犯罪人员崔一帆,在全国公安dna数据库比对系统中被发现与十二年前发生在s市的一桩奸杀案有关。这说明崔一帆极有可能就是该命案的犯罪嫌疑人。 当年那桩奸-杀案是马 啸负责的。二十三岁的中学女教师贺兰清有夜跑的习惯,有一晚她在学校操场夜跑时,不但被人抢光身上的所有财物,人也惨遭先奸后杀。 这桩奸-杀案的案发当晚下过一场大雨,把犯罪现场冲洗得一干二净。警方鉴证科在现场勘查时几乎采集不到任何证物,唯有留在死者阴-道里的精-液成为唯一留存的铁证。 精-液显示案发当晚有三个男人轮-奸了贺兰清,但是因为缺乏相关证据,警方无法从s市上千万人口中把犯人找出来,那样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崔一帆一次酒后驾驶的交通违法行为,连带让他曾经隐匿的罪行也随之揭开了冰山一角。 交警支队的这份紧急报告,让马啸为之激动万分:“十二年了,这帮坏家伙们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了一遍报告文书后,雷霆还发现了一点令人为之振奋的事。他霍然抬起头对马啸说:“马叔,这个崔一帆的住址也是幸福村呢。如果他当年就犯过奸杀罪的话,现在再奸杀一个小女孩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马啸深以为然:“嗯,狗改不了吃-屎,有一就有二。之前咱们查有性犯罪前科的人员时,被这个崔一帆漏了网。这回可得好好查一查他才行。” 发现崔一帆与十二年前的奸-杀案有关后,警方立即展开行动,当天中午就在他家将其抓捕归案。 崔一帆今年二十九岁,本市人,刚结婚不到半年,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小两口独自住在幸福村小区尽享二人世界,感情十分融洽。经常一起手挽着手在小区里散步,是一对有目共睹的恩爱夫妇。 警方赶去崔家抓人前,崔一帆夫妇正一起在家吃午饭。他将一块仔细剔尽了鱼刺的鱼肉放进妻子碗里,温柔体贴地对她说:“老婆,你多吃点啊。听说怀孕时多吃鱼,孩子将来会很聪明。” 他妻子一脸幸福又憧憬的甜笑:“好啊!为了咱们孩子将来的智商,我一定努力吃下很多很多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明天的戏份中,池清清又将迎来新的附身对象。这一次全新亮相的动物菌又会是谁涅? 关键词一:哺乳动物(卵生动物独领风骚滴日子结束鸟)。 关键词二:颜值有的高有的低; 好了,大家开始猜吧,这回有木有筒子可以领走红包呢?^0^ 第62章 对于警方突然闯进门来抓捕丈夫的行为,崔一帆的妻子无法不目瞪口呆。而得知丈夫涉嫌一桩奸杀案后,她更是惊骇万分。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帆,你快告诉警察是他们搞错了,快点啊!” 无法面对妻子难以置信的目光,崔一帆面如死灰地垂下头一声不吭。他的反应让妻子有所了悟地哑住,她先是无比惊骇地瞪圆了双眼,然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崔一帆被押上警车带走的同时,他妻子也被救护车接走了。因为极度的震骇让她出现了流产先兆。 当救护车与警车一前一后开在马路上时,崔一帆一直满脸不安地趴在车窗上,紧紧盯着前面呜呜疾驰的救护车,生怕老婆与腹中的胎儿会有什么闪失。 看着崔一帆这副异常紧张老婆的样子,马啸在一旁不疾不徐地说:“你紧张你老婆,担心她会出事。可你想过没有,贺兰清也有关心她在乎她的家人,她出事后她的家人都痛不欲生。当年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杀了她呢?” 对于这个问题,崔一帆沉默了很久才挣扎着说:“当年……我还小……不懂事……” 雷霆说:“现在你可不小了,应该懂事了吧?一会儿回到局里,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犯过的事,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 dna对比的铁证如山,让崔一帆无法抵赖自己当年的罪行。坐进审讯室后,很快就老老实实供认了十二年前伙同两位同学一起奸杀贺兰清的犯罪事实。 十二年前,崔一帆还是十七岁的高中男生,与班上两个名叫张杰、万昆的男生走得很近。他们的学习成绩都不好,在学校读书只是为了混一张毕业证。三个人平时经常结伴逃课去网吧玩游戏,后来还在电脑上看起来a-v片。 a-v片里那些赤-裸裸的做-爱镜头,让三个血气方刚的男生都变得躁动不安。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欲罢不能的欲-望,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女人来满足生理需求。而学校的年轻女教师贺兰清进入了他们的视线。相比年纪相仿花蕾般的青涩小女生,鲜花怒放般的成年女子对他们更具吸引力。 贺兰清不是本市人,她留在s市任教后就住进了学校的单身职工宿舍,晚上喜欢在操场跑上几圈后再去睡觉。得知了她有夜跑的习惯,三个欲-火-中-烧的男生都觉得这是一个方便下手的好机会。 案发当晚,三个男生在贺兰清跑完步回宿舍的途中抓住她, 把她拖进校园一处偏僻的小树林轮流进行强-奸。整个过程中贺兰清一直在反抗,并扯落了万昆蒙在脸上的一只口罩,从而认出他是自己的一个学生。 万昆暴露了真面目后,干脆把张杰和崔一帆都拉下水,喊出了他们的名字。三个人成了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想事情败露去坐牢,就只能杀死贺兰清以绝后患。 在崔一帆的口供中,当时才刚满十五岁的万昆虽然在三个人中年纪最小,却是整件事的主谋。凶器也是万昆经常带在书包里的一把水果刀。万昆先用刀子捅了贺兰清一刀,再让他和张杰也分别持刀下手。就这样,三个人轮流一刀刀地刺着年轻女教师的身体,直到她完全不能再动弹为止。 “你们记住了,人是我们三个一起杀的。事情一旦爆出来咱们仨就一起完蛋。” 贺兰清的案子审问完毕后,马啸又问起崔一帆关于小萱萱的事。听懂了警察话里的用意,崔一帆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警官,这个小姑娘的死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当年我杀贺老师是不得已,现在都还会做噩梦,也一直很后悔。我是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的了。你们不能因为我以前杀过人,就冤枉我也杀了小萱萱。” 尽管崔一帆赌咒发誓小萱萱的死与自己无关,雷霆还是坚持盘问了他上个月15号晚上的行踪。而他略一回忆就想起来了。 “上个月15号是万昆的生日,他在四季常青火锅城叫了一帮朋友们一块吃饭。我带着老婆去的,饭后还是他开车送我们回的家。” “那时候是几点钟?” “我们是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离开火锅城的,开车到幸福村大概是十分钟吧。应该是九点一刻前到的家。” 崔一帆是九点一刻回的家,而小萱萱就是在九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里走出家门失了踪。在理论上,崔一帆是有作案时间的。但他和老婆还是新婚期,老婆又刚怀上他的孩子不久,两个人的感情正处于最高甜蜜值。他实在没有理由去诱拐奸-杀一个小女孩。而且他也不可能把小萱萱掳回自己家施暴,老婆那一关无论如何过不了。 所以,雷霆的关注点很快从崔一帆身上转移了,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说那晚是万昆开车送你们回家的。他有没有上你家坐坐再走?” “没有,他把我们送到楼下就直接走了。” 雷霆又问了一个让崔一帆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这个万昆,他是自己一个人住 ,还是和父母一起住啊?” “他没和父母一起住,而是自己在城南租了一套单身公寓。” 雷霆不再说什么,而是扭过头看向马啸,他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虽然两名刑警没有直接的对话沟通,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 万昆恰好在案发时间内进入了幸福村小区,而且他又开着车。如果他看见落单的小萱萱起了歹念,只要一把将小女孩掳进车里,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她离开了。万昆曾经有过性犯罪前科,如果照本宣科地再来一出也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他的独居也十分有利于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走出审讯室后,两名刑警彼此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都觉得在案发时间内出现在案发地点的万昆,极有可能与小萱萱一案有牵连。 雷霆只是困惑一点:“马叔,如果真是万昆把小萱萱掳走的,那他就完全没必要去捡那个废旧行李箱用来藏匿小女孩。小孩被抓进车子后就谁也看不到她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万昆可不是初犯,如果真是他抓走了小萱萱,也许他开车经过垃圾屋看见那只行李箱时,就想好了可以利用它来弃尸,所以特意下车捡走了箱子。” “这样倒是说得通。如果犯案之初就能想到这么周到,那么看来万昆已经是一个惯犯。恐怕在贺兰清之后,他还杀过其他人,因此具备了一定的反侦查技巧。所以,他故意把余峰的员工牌留在箱子夹层用来误导警方,也故意把尸体丢回幸福村附近用来混淆视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万昆堪称一个危险人物呢,得赶紧抓住才行。” 凭借崔一帆的口供,警方立刻对万昆和张杰展开了拘捕行动。 张杰很快被抓,但是万昆却一直找不着人。他既不在家,也不在工作单位。上司说他上午都好端端地在公司上班,下午说是有事请了假。然后手机直接关机了,有点工作方面的事想找他问问都联系不上。 到处都找不着万昆的踪影,马啸不难断定:“万昆显然是听到风声溜了。这家伙的警觉性看来很高,跑得也很快。可恶!” 雷霆也不无遗憾地直叹气:“这家伙还真是跑得够快的。而且这一跑,想要抓他回来估计难度不小。” 一般来说,惯犯都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技巧。他们懂得在逃跑过程中要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极大地增加警方的抓捕难度。 “小雷啊,看看能不 能找你的神奇女友帮忙,把万昆这个坏家伙的下落查出来啊?” 对于马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雷霆摸着后脑勺苦笑道:“我也很希望清清能帮这个忙。可是马叔,她拥有的是附身技能,而不是gps定位系统啊!” 这天晚上和池清清见面时,雷霆一脸好笑地告诉了她马啸对她寄予的“厚望”。而得知万昆就是十二年前那桩奸杀案的真凶之一,而且也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小萱萱的凶手后,她亦十分希望自己能够帮上这个忙。 “我也很想帮你们把这个坏家伙抓回来。让我好好想一想,我现在掌握的技能有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池清清认真地盘点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技能要点:首先,她可以心想事成地附上想要附上的动物身体;其次,知道对方地址的情况下,她可以附身在同一地点的动物身上;最后,在受到极大惊吓导致魂不附体的特殊情况下,她可以无需进入睡眠状态就直接灵魂离体附身动物。 池清清盘点出来的几个技能点,雷霆听完后突发奇想地说:“清清,你可以附身动物——人也是动物啊!如果你能够心想事成地附上自己想要附身的动物,那么会不会也可以附上人身呢?” 雷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让池清清怔住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开口说:“你的意思是,我的附身技能也许不仅限于低级动物,也可以适用于高级动物吗?” “应该有这个可能。以前你从没想过要尝试附身他人的身体,被惯性思维牵着只在动物世界里进进出出。如果你的灵魂可以附上万昆的身体,那就可以直接操纵他本人走来公安局束手就擒。哇,要是你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警方以后抓逃犯就有奇兵可派遣了。” “嗯,我得说这个设想真是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切实可行。” 雷霆兴致勃勃地说:“清清,不如你今晚就试试吧,看会不会真的管用。” 池清清没有犹豫地点了头:“ok,为了小萱萱,今晚我早点睡觉,努力尝试一下。” 当天晚上,池清清的尝试成功了一半。她果然成功附上了一具高等动物的人类身体,但是那具身体并不属于万昆,而是属于一个躺在摇床里的奶娃娃。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跃入眼帘的粉红色婴儿床,以及一只挂在床头的洋娃娃玩偶,帮助池清清很快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她难以置信地举起双手——那双肉鼓鼓胖乎乎的小手,比两只香梨大不了多少。 池清清哭笑不得地吃了一惊:啊,不是吧?我想附身的人明明是万昆,怎么却会附到一个婴儿身上来了呢? 正纳闷着,池清清忽然听到虚掩的房门外,有一个女人十分紧张的声音传过来:“你保证,你看上孩子一眼后就会马上走吗?” “是的,文娟,我保证,我只是想看孩子一眼,没有其他目的。” “那好吧,你看过孩子后马上走,不然我老公回来发现了就糟了。” 伴随着对话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近。然后,虚掩的房门很快被推开,一男一女双双走进室内,并在摇篮边站定。 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模样后,池清清吃惊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她认出了他就是万昆,雷霆之前特意给她看过他的照片。 万昆俯下身,一边满脸怜爱地看着摇篮里的孩子,一边用手轻抚着婴儿无比娇嫩光洁的脸颊说:“豆豆,其实我才是你爸爸,你知道吗?” 绞着双手站在万昆身边的那个女人,脸上一直是不安的紧张神色。听到他这句话,她的表情更加紧张不安了。 “万昆,求求你别说这种话,被我老公听见了我就完了。孩子你已经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再不走我老公没准就下班回家了,他加班从来不会超过十点钟。” 根据自己听到的对话内容,池清清很快梳理出了万昆与这个名叫文娟的女人的关系。显然文娟和万昆有婚外情,还生下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而她的丈夫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误以为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池清清若有所思地想:我想附上万昆的身体不成功,却附上了他孩子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吗?对了,人是高等动物,原主的灵魂也许可以在自己的身体里稳坐钓鱼台,其他人的灵魂难以入侵。但幼儿的身心都还发育不完善,或许更容易被侵占。所以我没能成功附上爸爸的身体,而是附上了与他有着血亲关系的孩子的身体。 虽然既定目标没能实现,但池清清还是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找到了万昆的下落。机不可失,她立刻闭上眼睛给自己下命令:赶紧回魂,赶紧回魂,赶紧回魂…… 池清清反复给自己下命令的同时,耳畔还能听到万昆依依不舍的声音:“现在离十点还有一刻钟呢,我呆到十点钟再走。” “不行,要是万一我老公提前回来了怎么办。你得赶紧走才行。” 万昆不肯妥协地说:“我说了呆到十点再走,你就别再罗索了行不行?要知道我这一走,以后可能都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吗?” 女人显然还不知道万昆负案潜逃的事,他也没有明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并强调道:“你放心,如果你老公提前回来了,我可以先躲进衣柜,等他进卫生间的时候再溜走。总之不会被他发现了。” 女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气恼又无奈地跺了一下脚。就在她重重的跺脚声中,池清清的灵魂倏地闪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眼睛刚一睁开,池清清就立刻扑到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给雷霆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听了,显然雷霆一直在等她的试验结果。 池清清十万火急地冲着话筒说:“雷霆,我没能附上万昆的身体,但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在一个名叫文娟的女人家里,十点钟就要离开了。你们赶紧去抓人吧。” 雷霆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那个文娟是谁呀?她家住在哪儿?” “我不清楚这个文娟是谁,但应该是和万昆有关系的人。她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已婚,有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她家的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不过,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见一家名叫丽都大酒店的霓虹灯招牌,而且是正对着窗户。” “ok,这个座标很有用。至少我们来得及先封锁那一区,留出时间追查这个文娟家的具体地址。” 警方连夜展开行动,通过电子地图即时查找一番后,迅速定位了丽都大酒店的位置。并根据酒店的霓虹灯招牌正对着的方向,确认一栋十八层的商住楼就是万昆目前所在的位置。 在那一栋十八层的商住楼里,一共居住着上百户人家。为了找出文娟的家庭住址,警方先是要求物业管理处提供协助。可是物业管理处交给警方的业主名单上却并有文娟其人,估计房子应该是登记在其丈夫名下。 于是马啸改变策略,要求管辖这一区域的派出所予以配合,通过户籍资料查找文娟这个人。这回很快就找到了相关资料。 唐文娟,女,本市人,今年三十二岁,已婚,育有一女。丈夫李航,三十五岁,同样是本市人,职业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栋商住楼的704室。 在马啸的指挥下,警察分成两队人马,分别从电梯与楼梯上了楼。控制了这两处出口后,再悄无声息地聚集到704室门口 。准备开始强行攻入,出其不意地抓捕万昆。 那时,时钟即将指向十点整。就在雷霆举起一只手,打算示意开始行动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文娟一脸送瘟神的表情准备把万昆送出来。发现门外站着不少警察,她不可避免地大吃一惊,万昆则反应迅速地扭头就朝里屋跑,跑进婴儿房后立刻反锁上了房门。 雷霆虽然反应迅速地第一时间就朝屋里冲,试图想要抓住逃窜的万昆。但是唐文娟挡在房门口,延误了他的抓人时机。等他冲到婴儿房前时,万昆已经躲进去并锁上了门。 “你们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马啸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屋,一边回答文娟惊愕万分的问题:“警察在抓逃犯,万昆是一桩命案的重大嫌疑人。这扇房门的钥匙在哪儿?你赶紧找出来。” 唐文娟的脸瞬间变得面无人色,声音也抖得几乎不成调:“什么?他是……逃犯……钥匙……我不知道在哪……家里的房门都从来不上锁的……钥匙早就不见了……” 雷霆知道指望不上女主人找钥匙了,当机立断地转身从另一名警察手里拿过事先预备的破门锤,三下两下砸开了房门。可是,屋里除了婴儿床上的孩子外,并没有看到万昆的踪影。敞开的窗户显示他应该是爬窗户逃跑了。 雷霆冲到窗边四处张望,果然很快就发现万昆沿着排水管往楼下爬的身影。 李航家名义上虽然是住在7楼,但一至三楼都是商业用房,四楼以上才是住宅区,而底下三层的面积要比上面的住宅区更大,所以三楼的屋顶相当于一个平台。万昆要是爬到了那个平台上,再沿着右边跑的话,就有机会逃进三楼的商场,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溜之大吉了。 “马叔,他往三楼方向爬过去了。我跳窗追过去,你安排人手去三楼商场围堵,做好两手准备吧。” 一边说,雷霆一边不假思索地爬上了窗户。马啸正想叮嘱他小心一点,却先听到了他的惊呼声:“唉呀,万昆摔下去了。” 可能是心慌意乱的原因吧,万昆在往楼下爬的时候忽然失去平衡,活像个秤砣似的咚一声直接砸在三楼的平台上。警方的两手准备都用不上了,改为立刻召急救车过来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木有人猜中,对于这个出乎意料滴答案,筒子们素不素集体跌破眼镜啊?泥萌表不嗨森啊!更表打偶哈!为鸟安全起见,偶还是顶着双层铝合金锅盖先开溜吧……^0^ 第63章 尽管万昆坠楼后,第一时间被急救车送往医院实施抢救。可是因为他的伤势严重,抢救无效,于当晚凌晨时分宣告不治身亡。 万昆虽然死了,但他犯下的罪行、留下的麻烦并没有随之消失。dna检测证明了他就是当年轮-奸过贺兰清的三嫌犯之一;而他在李航家遭到警方追捕的事,也让唐文娟一直隐瞒丈夫的婚外情曝了光。妻子红杏出墙,女儿并非亲生的事实,让李航愤怒地提出了离婚。 唐文娟和万昆曾经是同一公司的同事,虽然她年长万昆五岁,但是两个人却暗中开始了一段不伦之恋。怀孕后,她都不知道腹中胎儿究竟是情人的还是丈夫的种。直到女儿生下来,和万昆一样长着家族遗传的附耳,这才弄明白了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虽然知道唐文娟生下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但万昆一开始对这个小女婴并不太在意。不过是露水姻缘的产物,再加上只是一个女娃,在他看来不算重要了。 直到万昆听说崔一帆在家被警察抓了,意识到当年奸杀贺兰清一事极有可能已经暴露,打算跑路潜逃。这时再想起这个唯一的亲骨肉,他就有些眷恋不舍了。 因为万昆这一逃,以后将要永远以逃犯身份在外面东躲西藏。他不可能再有正常的生活,也就不可能会有家庭和孩子。如果一朝被捕入狱,估计下半辈子要以杀人犯的身份把牢底坐穿,更是永远都别想再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基于这种想法与心理,万昆决定在出逃前偷偷与女儿见上一面再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警察居然会神机妙算地把他堵在了唐文娟家里。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束手就擒,不愿意下半生在牢里度过,宁愿冒险一搏地尝试爬出窗外逃跑。结果摔死在三楼的平台上。 万昆之死,对贺兰清案没有任何影响,dna证据照样可以证明他犯下的罪行。 张杰被捕后,在审讯中交代了与崔一帆大致相同的口供,即万昆是案件的主谋。他第一个暴露真面目,他第一个持刀行凶等重要细节方面的叙述都与崔一帆的话相吻合。尽管人已经死了,可是主谋的罪名照样板上钉钉地被敲定了。 然而小萱萱一案,却没办法再向万昆问个清楚明白。案发时间内,他曾经在幸福村小区开车出入,大有机会掳走落单的小女孩。但凶手究竟是不是他?已经问不出答案、亦无法确定。 虽然警方事后严密搜查了万昆的公寓和他的车,但时隔一月有余,没能 找到任何与小萱萱有关的线索。雷霆和马啸都只能无奈叹息。 万昆当晚在唐文娟家逗留的这一重要线索,刑警队事后有人好奇地询问过雷霆是如何获知的情况。 “小雷,你是怎么知道万昆在唐文娟家的?” 这个问题雷霆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是秘密线人提供的情报。” “这位秘密线人是谁呀?看起来非常能干呢。” “既然是秘密线人,当然不能轻易透露身份姓名了,这是一级机密。” s市的公安系统中,知道池清清这位“秘密线人”的除了雷霆和马啸,就只有魏队和吴局。池清清的附身对象从动物升级成为人类,尽管只是一个幼儿,却也帮助警方迅速找到了逃犯万昆。这令两位领导都非常惊叹于她的这份超能力。 为此,吴局和魏队亲自登门拜访了池清清,正式提出想要聘请她当警队的特别顾问,协助处理她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案件。承诺不要求她每天去公安局坐班,也不对外公开她的身份信息,只是有需要时才来找她帮忙。而所有请求她提供协助的案件,都将由雷霆马啸这对老少搭挡与她一起展开合作。 池清清虽然不想正式成为警队一分子,但是这个“特别顾问”的职责与她现在时不时扮演的角色基本无异。没有这个头衔她也还是在尽这份义务,既然如此,就不如名正言顺地干了。 “吴局长,魏队长,你们既然亲自跑来礼聘我当这个特别顾问,那我也不好不给你们面子。ok,那我先当一个月试试吧。如果无法胜任的话,我还是要请辞的哦。” 魏队哈哈一笑说:“你一定能胜任的,事实上,你一直都在当我们警队的特别顾问,还干得挺好。不是吗?” 吴局也点头笑道:“是啊,池小姐,我相信以你的超能力胜任这个特别顾问毫无压力。只是我们给不起太高的顾问费,你可千万别嫌少不干啊!” 池清清意想不到地一笑:“哦,还有顾问费给吗?我以为就是为人民服务呢。” 吴局说了一番大实话:“为人民服务不代表就是纯粹的义务劳动。警务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之一,可警察也是要发工资的。因为如果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保障,怎么可能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嘛?” 就这样,作为一名特殊顾问,池清清正式成为秘密为警方服务的人员。吴局和魏队一走,雷霆就笑眯眯地看着女朋友说:“从今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半 个同事了。” “有我这样的超能同事,你是不是深感荣幸啊?” “是啊,非常荣幸。尤其再一想这位超能同事也是我的神奇女友,更是荣幸之至。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哦?这辈子居然有这样的荣幸。” “亲,拯救了世界估计都不够,你上辈子至少得拯救了地球,这辈子才会有被我这位未来球长青睐的机会。” 一边说,池清清一边笑嘻嘻地用手勾了一下雷霆的下巴。他顺势捏住她的手腕,故作严肃地问:“喂,你在干什么?居然调戏警察,胆儿也太肥了吧?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池清清歪着头吐舌一笑:“呃……不知道。请问调戏警察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可以科普一下吗?” “可以,现在马上为你科普。” 话音未落,雷霆已经俯身吻住了池清清的唇。难分难舍的吻让两个人一起心跳加快,体温升高,仿佛有无数的火苗在每一寸肌肤上蔓延燃烧。 热吻间隙,雷霆微微喘息着在池清清耳畔低语:“现在你知道调戏我的后果了吧?” 池清清偎在他怀里,酡红着脸,微闭着眼,红唇噙着一抹笑,贝齿间悄悄藏着一句话:我能说这样的后果我很喜欢吗?——no,这种话我才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呢。 十二年的一桩悬案因为dna证据告破了,但上个月发生的小萱萱一案却找不到突破口。 雷霆和马啸虽然怀疑万昆可能是小萱萱一案的嫌犯,可是万昆已经死了,到底是不是他干的根本无法证明。在缺乏线索继续追查的情况下,这桩儿童遇害案最后估计又要作为悬案处理了。 雷霆对于这个结果很郁闷,池清清也同样不满意。因为查不出真凶的话,就没办法帮小萱萱讨回公道。可怜的九岁小女孩为什么会丢了性命,她又到底遭遇过什么,都将永远不为人知。 无法查明凶手,就等于小萱萱白死了,这让池清清觉得难以接受。作为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她想作为孩子的父母一定是更加难受了,对方氏夫妇无比的同情与怜悯。 这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满心都是对小萱萱父母的同情因素吧。池清清半夜魂游的地点就是小萱萱的家。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养在水族箱里的小金鱼。 方家的水族箱大概一米长、半米高,就陈设在入门的玄关处,直接架在一个鞋柜上方。与客厅相衔接,其中一面正对着客厅的沙发 。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是何琴还没有睡觉,正趴在沙发上哀哀痛哭着。她的哭声十分压抑,似乎是不想吵醒别人。压抑的哭声听起来显示得格外凄惨,让人很是有些不忍卒闻。 虽然此刻是金鱼身,但“池金鱼”骨子里藏着人类的灵魂,所以她并不像水族箱里的其他鱼儿那样对这揪心的哭声听若未闻,依然在水中保持宁静不动的睡眠状态。而是下意识地摆动鱼尾,游向朝着客厅那边的水箱玻璃墙,隔着透明玻璃墙无限同情地看着何琴。 何琴独自在客厅里哭了好久后,方兆安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他显然是睡了一觉后才发现妻子在外头的泣,一边走到沙发旁把何琴搂入怀中,一边沉痛又无奈地叹息着。 “好了,别难过了!萱萱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子哭下去她也不会复活,只会弄坏自己的身体。如果孩子在天有灵,相信她也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丈夫的安慰,却让何琴的哭声更加凄惨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萱萱……”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把萱萱照顾得很好了。这些年,孩子基本上都是你独自带大的,我一直在外头忙着赚钱,留在家里帮你的时间少得可怜。你为了萱萱做了很多牺牲,偶尔的一时疏忽没什么可指责的。唉,要怪只能怪孩子不懂事,不该独自一人晚上跑出门。也许,这一切都是她的命吧。” 话虽如此,何琴却还是一直趴在丈夫怀里痛哭不已,哭得方兆安也满眼淌泪。一旁的水族箱中,“池金鱼”都忍不住要跟着掉眼泪了。 心酸难耐的同时,“池金鱼”还在心底把不知名的凶手诅咒了无数遍:喂,那个不知是谁的人渣,你真是太作孽了!对一个九岁小女孩下这样的毒手,害得人家父母整天以泪洗面。 第二天,池清清把自己头晚魂游方家的经历告诉了雷霆,还满心不忍地提出请求:“你们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彻底查清楚小萱萱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样也算对她父母有个交代呀!因为她父母真的太可怜了!” 雷霆唉声叹气:“我也想查清楚小萱萱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这桩案子真是很难继续追查下去了。最初案发时以为只是儿童走失,等到发现其实是人命案时时机已经延误了一个多月,根本没办法查找案发当时的相关线索。在幸福村小区也反复排查了好几遍,一直找不出可疑人士。曾经重点怀疑的万昆又坠楼死了。你说我们还怎么查呀?” 池清清只得无奈叹息:“这 么看来,小萱萱只能死得不明不白了。” 小萱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桩案子还没查清楚,一周后,幸福村小区居然又发生了一宗命案。独自一人居住的郭中良,被上门探访他的哥哥郭中仁意外发现死在了家中。 郭中良与郭中仁虽然是兄弟关系,但两个人之间的兄弟情很一般。当年因为父母坚决要把唯一的房产留给残废的弟弟,令郭中仁很是不满,连带与弟弟的关系也变得不太和睦。所以他们兄弟俩来往不多,一般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走动一下。平时也就是偶尔通通电话什么的,基本上是一个月一通电话的频率。 这一天,郭中仁给郭中良打电话时没人接。一开始他并不在意了,因为以前也有过电话没人接的情况,但过不了多久郭中良就会回拨过来,解释自己刚才没听到或是在卫生间无法接听。 可是这一回,郭中良迟迟没有回拨电话,再打过去也还是没人接。鉴于弟弟是独居,不排除发生了什么意外无人知晓的情形,郭中仁就不放心地跑去了幸福村查看究竟。 郭中仁有郭中良家的房门钥匙,门一开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煤气味,马上预感到了情形不妙。进屋一看,骇然发现沙发上躺着的弟弟已经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时,难以抑制的惨叫声从他的喉咙里猛然爆发。 “啊……” 接到报案后,附近派出所的民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那时候,郭中良屋子里那股浓浓的煤气味尚未散尽。死者躺着的沙发旁,一张茶几上摆着两瓶几乎喝光的二锅头和一碟吃了一半的下酒菜。另外厨房里的煤气灶上有一壶凉水,而煤气开关是打开的。 民警看完现场后,初步断定郭中良应该是酒醉后死于煤气中毒。而法医的尸检结果最终也证实了这一点:郭中良的死因就是煤气中毒,血液里还有大量酒精成分。 死因是煤气中毒,现场没有他杀的痕迹。茶几上的两瓶酒上都是郭中良自己的指纹——郭中仁证实了弟弟平时有喝两杯的习惯,也经常喝这种便宜的二锅头。水壶把手和开关上也全是郭中良留下的指纹。 这些证据都足以证明郭中良的死没有可疑的外在因素。而最重要的是,像郭中良这么一个拿低保的残疾人,也没有人会想要杀他。为什么杀他呢?情杀、仇杀或财杀都统统不沾边。所以警方很快将这起事件定性为意外身亡。 综合尸检结果与案发现场的情况,办案民警做出了以下推论:出事当晚郭中 良一个人在家喝酒,同时开了煤气烧水。他喝得半醉后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忘了厨房里还在烧水。结果烧开的水满溢出来熄灭了火焰,煤气开始四处蔓延。入冬后的寒冷天气又让他关紧了家里的所有窗户,结果导致了自己的煤气中毒身亡。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合符常识,郭中良的哥哥郭中仁没有任何异议地就接受了。 得知郭中良意外死亡的消息,马啸有些吃惊,毕竟这个人曾经是他的调查对象之一。 雷霆也同样吃惊,他曾经怀疑过郭中良是小萱萱一案的凶手,现在小萱萱的死还没查清,郭中良居然也死了。这让他无法不惊讶。 “马叔,前阵子咱们还在调查郭中良呢,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就煤气中毒死了。世事真是无常啊!” “是啊,死得太突然了!不过所有的意外都是突如其来的事。” 确认了郭中良是死于意外后,警方就很快解除了对他家的封锁。而郭中良遗留下来的这套房子,即将由他唯一的亲人郭中仁正式继承。 死过人的房子是凶宅,很不吉利的地方,郭中仁本人当然是不会住进来的。最初他想要卖掉这套老房子,可一时半会儿也卖不掉,没人会买这样的凶宅。他就打算先把房子整理一下,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不值钱的全部扔掉。再把房子挂到中介公司去出租,赚点租金来贴补家用。 郭中良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家里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他最有价值的财物就是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这是他的宝贝。因为畸形的双腿虽然让他每天都困在家里,而网络却可以为他插上翅膀,足不出户地游遍天下。 当初,还是郭中仁教会了郭中良使用电脑与上网,而他本人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因为哥哥是专业人士,残疾的弟弟又对可以连接外面世界的电脑十分感兴趣。所以郭中良虽然在别的方面脑子算不上灵光,但学习使用电脑时却学得又快又好。 电脑为郭中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他虽然在其他方面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却愿意花大价钱购买一台好电脑。这台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去年他的旧电脑坏掉后不惜重金买回来的。当时为了凑钱买这台价格不菲的笔记本电脑,他一连吃了好几个月的面条。 可是,这台价值不菲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却在主人出事的当天受到了连累。笔记本电脑当时也搁在茶几上,而郭中良喝醉后可能不小心打翻了酒瓶,洒了不少白酒在键盘 上,电脑已经无法正常启动。 好在郭中仁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现在自己就开着一家电脑维修店,所以他尝试着修好了这台电脑。然后,在检查电脑里的东西时,他在硬盘里发现了一个被秘密隐藏在图片中的文件。虽然需要解密,但难不倒他这位专业人士,更别提弟弟那点电脑本领还都是跟他学的了。 解密后的文件是一段视频,点击播放后,画面上居然是郭中良与一个女人发生性关系的过程。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段视频后,郭中仁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弟弟的死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郭中仁发现了这份隐藏的视频文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派出所的警察。而派出所那边一看完这份视频文件,所长就立即将其通过电邮方式转发给了马啸,还十万火急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马队,我刚发了一封电邮给你,里面的视频附件中有小萱萱一案的重要线索,凶手就在其中。你赶紧看吧。” 马啸难以置信:“什么?有视频拍到了凶手,是谁呀?” 所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吧。这个凶手估计你想破头都猜不出来。” 听说收到了这么一份视频文件,雷霆马上冲过来和马啸一起查看。点击播放视频后,一老一少两名刑警都意想不到地瞪圆了双眼,一起看着屏幕上那个带着满脸痛苦无奈的神色在脱衣服的女人呆住了。 “马叔,这个女人……不就是小萱萱的妈妈何琴吗?她怎么会和郭中良上床?” 看着屏幕上一脸不情不愿却又在宽衣解带的何琴怔了片刻后,马啸蓦然有所明了,喃喃地说:“也许……因为郭中良知道就是她杀了自己的女儿吧?” 雷霆难以置信地浑身一震,失声道:“什么?她就是凶手?这怎么可能啊?小萱萱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呀!” 马啸长长地一声叹息:“警察这一行干久了,阴暗面接触多了,你就会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位伤心欲绝的妈妈。” 第64章 一般来说,儿童遇害的案件,警方基本上都不会怀疑父母。毕竟虎毒不食子,父母伤害亲生子女的概率微乎其微。 小萱萱因为情况特殊,是一个有着严重自闭症的小女孩,警方才一度怀疑过她的生父方兆安是否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而做出极端的杀女行为。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生母何琴。因为夫妇俩共同孕育一个孩子时,父亲只提供了精子,母亲才是那个含辛茹苦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下来的人。这注定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情感纽带要比父亲更牢固,母亲杀害孩子的可能性也几乎不存在。 但是小萱萱遇害的案件,显然已经超出了这种正常的情理范围内。让两名刑警都无法不震动万分。 电脑屏幕上,何琴已经脱光了衣服,像个死人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郭中良肆意地亲吻抚摸着她的身体。 虽然何琴不予任何配合,但那具凹凸有致的女性**还是让郭中良享受到了酣畅淋漓的无上快感。尤其是当他正式楔入她的身体内部时,更是激动得嚷嚷起来。 “太爽了!真tm太爽了!以后你要经常来我家,让我好好爽一爽。” “什么?” 何琴蓦然睁开眼睛,无比气愤地说:“你之前说过只要我满足你一次就行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之前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我活了四十多年才头一回尝到,不多尝几次我都觉得对不住自个。所以,我只能说话不算数了。你就乖乖地多陪我几次吧,要知道我可是替你隐瞒你杀死亲生女儿的事呢。如果我去告诉警察,说小萱萱其实就是你自己掐死的,你想想后果会是什么吧?” 何琴没有再说话,而是捂着脸哭了。呜呜咽咽的哭声从她喉间陆续逸出,与郭中良激动亢奋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雷霆下意识地手指一点,按了暂停键,停止了播放电脑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脸上的表情既难以置信又气愤难当:“居然就是何琴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这个问题,只有找她本人要答案了。” 两名刑警跑去方家带走何琴时,说出来的理由让方兆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声音颤抖着问了又问:“什么?你们说什么?是我老婆杀了女儿,这怎么可能?孩子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啊!” “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我们都从 来没有怀疑过她。直到发现了一份新证据,这才得知其实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 “什么新证据呀?” 马啸扭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何琴说:“你应该知道那份证据是什么吧?希望我们给你老公看吗?” 从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开始,何琴一张脸就已经变得面无人色。此时此刻,她的脸色更是难看得无法形容。无比艰难地摇着头,她哑着声音说:“不用了。我承认,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一边说,何琴一边难以自抑地瘫下去,把脸埋进弓起的双膝间,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出事那天晚上,何琴独自在家照顾女儿萱萱。最初一切平安无事,直到她又犯下同样的错误,不小心把女儿的牛奶杯打破了。 和之前一样,牛奶杯摔破后小萱萱就不肯喝牛奶,也不肯睡觉。因为她的习惯是喝完牛奶再睡觉,这种刻板行为绝对不容改变。 脾气暴躁的小萱萱开始大闹起来,她一边尖声喊叫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母亲乱打一气。何琴虽然竭力想要让女儿恢复平静,可是她的努力全部无济于事,这让她也开始有些情绪失控了。 这些年来,独自留在家里照顾患有自闭症的小萱萱,何琴感觉越来越疲倦,也感觉越来越绝望。 在女儿年龄很小的时候,何琴一度还是乐观的,对未来还是心怀希望与憧憬的。她想:医学会越来越进步,只要一直坚持接受治疗,等到萱萱长大的时候,这个病没准能被治好呢?到时候,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只要捱过这几年就好了。 可是女儿虽然一天天地长大了,情况却并没有好起来。何琴的信心也一点一点被磨损了。她开始意识到,女儿的病就像“精神癌症”,永远无法治愈。如果单纯只是器官上的疾病,还可以通过动手术或打针吃药来解决问题,只要存够了钱就能把孩子治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令她无法不感到疲倦与绝望。 多年来,何琴对自闭症女儿的照料令她身心俱疲,可是女儿却从来不会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因为自闭症的孩子有社交障碍,无法与他人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内。他们往往对自己的父母都缺乏感情。 小萱萱就是如此,她和父母从来没有目光对视,也鲜少语言交流,永远是表情贫乏的一张脸。别的小孩会亲昵地依恋父母,期待父母给予自己的拥抱或爱抚。小 萱萱却从不会那么做,她甚至对父母的拥抱或爱抚坚决予以拒绝。这让何琴无法不灰心。 宋大妈那一番关于养育自闭症儿童毫无价值的言论传到何琴耳中时,最初她的反应是愤怒。可是愤怒过后,她心底却涌起无限的苍凉与认同:是啊,哪怕养条狗还会冲我摇尾巴。养这个女儿却永远当我是陌生人,连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当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时,人们就会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越来越不值。尽管是为了亲生女儿在付出,但何琴心头还是慢慢积累了一些负面情绪。 因为女儿的自闭症,自己不能外出工作,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因为女儿的自闭症,丈夫拼死拼活的努力赚钱,不然没法负担三口之家的生活和孩子的治疗费; 因为女儿的自闭症,父母都在为孩子牺牲,可是孩子却对父母毫无感情,永远不会对他们说一声“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这样暖心的话语; 付出得不到回报,这让何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徒劳。觉得孩子患的这种精神癌症,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吞噬着生活中所有的光明与希望。 这些负面情绪在何琴心底越积越多,平时会被理智强行压下去。但一旦理智脱岗,就会有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造成不可收拾的可怕后果。 那一晚,当小萱萱又一次为了牛奶杯被打破的事而吵闹不休时,何琴的情绪终于彻底失控了。她不想再耐心地哄劝女儿,而是气呼呼地一把将她拖进卧室按在床上。 “你不肯喝牛奶就算了,现在马上给我上床睡觉。” 小萱萱当然不肯睡觉,她的小身子不停扭来扭去,嘴里则不停地尖叫着。女儿的不配合与反抗,刺激得何琴彻底丧失了理智。她伸出双手用力扼住女儿的颈部,无比暴怒地低吼着说:“方怡萱,我叫你别吵了,听见没有啊?住嘴,住嘴,立刻给我住嘴。” 这种完全丧失理解的行为持续了多久,何琴事后完全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当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并忙不迭松开双手时,小萱萱已经没气了。尽管她赶紧为女儿实施了人工呼吸,努力想要救活她,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 小萱萱就这样死了,何琴扼死女儿时留下的手指与指甲压痕都历历如绘地印在那截细嫩的小脖子上。这让她不敢报案。因为知道一报案自己就要完蛋了,警方轻易就能通过指痕对比证明她是杀女凶手。她不愿意背上这个罪名,光是想一想都不寒而栗,就决定悄 悄地把尸体处理掉。 怎么把女儿的尸体运出去呢?何琴很快想到了下午经过小区垃圾屋看到的那只废弃行李箱。趁着夜幕的掩护,她戴上手套悄悄下楼捡回那只箱子。 在清理掉箱子里的旧衣服时,何琴看见其中一套工衣胸前别着一枚员工牌。想了想,她取下员工牌塞入了夹层中,算是为自己上一道保险。要是警方万一发现了箱子,员工牌很有可能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流着泪把女儿的尸体塞进行李箱后,何琴刻意换上一身黑衣服,打着一把黑雨伞出了门。因为黑衣能让她走在夜色中有如自带隐身效果,而雨伞也能帮她遮挡路上的监控摄像头。当然,她后来才知道,因为当晚下雨的缘故,监控摄像头都完全不起作用,简直像是老天爷在帮她的忙一般。 尽管黑漆漆的雨夜时几乎见不到行人,何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拉着行李箱特意从小区后门绕了出去,因为平时走后门的人要比前门更少。 走出小区后门后,何琴原本是想在马路上拦辆的士走得越远越好。可是雨夜的出租车生意太好,她一直没有等到空车,反倒沿着马路走到了绿茵公园。想起公园里有一个人工湖,她决定不走了,直接把行李箱扔进了湖里。 小萱萱的死亡时间是八点多一点,何琴处理尸体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当她从绿茵公园返回家后,时钟正指向九点一刻。她将被雨濡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清洗,重新换上一套睡衣,便按照自己想好的计划开始行动。 何琴先是出门四处寻找“走失”的女儿,然后再打电话报警。面对闻讯赶来的警察,她哭得泣不成声:“我没有照顾好女儿,让她一个人跑出门走丢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对不起我女儿。” 她说的话都自己是心声,她流下的眼泪也都是真实的泪水。因为她的的确确感到后悔与伤心,为自己一时失控亲手扼杀了女儿年幼的生命。没有人怀疑这位母亲的悲伤与痛苦,也就没有人会想到其实她才是造成女儿人间蒸发的原因所在。 那一天,郭中良从余峰嘴里得知小萱萱的尸体就是被藏在他丢弃的行李箱中后,触动记忆地想起了一件事。 郭中良的家与方兆安家正好是面对面的两栋楼房。而且两家都是三楼,所以他经常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方家发生的事情。 出事当晚,郭中良曾经隔窗看到小萱萱在家哭闹不休,何琴一脸疲倦隐忍地反复哄劝着女儿。最后显然是耐心用尽了,她强行把女儿拖进 了卧室。 卧室在另一方向,郭中良看不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而他当时也并太在意,因为无非就是小孩不听话惹妈妈生气了。这种事一点也不新鲜,小区里有孩子的人家哪家都会隔三差五上演一出。 大概半个小时后,郭中良忽然想起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当他走进阳台打算收衣服时,看见对面的楼道间有个女人正拉着一只行李箱走进去。那似乎是何琴的身影,不过因为只是一闪而过,所以他不能完全确定。 虽然当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得知小萱萱就藏尸于一只行李箱中后,郭中良再回忆一下那晚看见的画面,很快就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孩子惹何琴生气时,她一不小心把女儿弄死了?所以下楼捡了行李箱偷偷把女儿的尸体运出去处理掉,然后再报警说女儿走失了。而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谁也不会怀疑她才是真正的凶手。这女人还真是聪明啊!对了,她长得也挺不赖呢。 作为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郭中良对女人的渴望是异常强烈的。 性冲动最强烈的时候,郭中良也曾经花钱购买过女人。以他的经济能力,能够消费得起自然都是最便宜的暗娼。二三十块钱就能约一炮的那种,清一色都是既不年轻也不水灵的女人。 猜出何琴干过什么后,郭中良喜上眉梢地意识到自己的“性福”生活将要来了。这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正是一个女人最为成熟妩媚的时候。她不但比那些年老色衰的烂贱暗娼要强出百倍,而且还无需花费分文。因为自己有她的把柄在手,不愁她不乖乖就范。 郭中良很有心计地先盘算了一番要如何逼何琴就范,再采取了行动。他密切关注对面楼里的方家,等到方兆安出了门只有何琴独自在家的时候,就马上跑过去敲门。 打开房门的何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脸不解:“你是……” “我是住你对面楼的邻居,关于你女儿的案子,我看见一些事想要告诉你。” 一边说,郭中良一边挤进屋,随手掩上房门的同时,他看着何琴的眼睛说了一番令她大惊失色的话。 “你女儿出事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在家里打她。后来,我还看见你从楼下的垃圾屋里捡走了一只行李箱。昨天有警察来我家调查情况时,说起你女儿被遗弃的尸体就是装在一只破行李箱里。把我的所见所闻综合起来,只能得出一个结果——是你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并弃尸,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的亲生女儿?” 郭中良精心设计并抛出的问题,让大惊失色的何琴顿时乱了分寸。她不由自主地就掉进了他的陷阱中,不是立刻否认,而是忙不迭地为自己分辨:“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想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哦,只是意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解释清楚。不然,我可要找警察说明情况了!昨天我故意没告诉警察看见你打过孩子,捡过行李箱,也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恶毒到会杀死亲骨肉的女人,也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说吧,如果你说的一切能让我信服,我就帮你保守这个天大的秘密。” 何琴不得不声泪俱下地解释起来,自己是如何如何一时失控误杀了女儿,现在又是如何如何的追悔莫及,苦苦哀求郭中良帮自己保守秘密。 郭中良故作为难地沉吟半晌后,才点头表示答应,并趁机提出自己的附加条件。那个条件让何琴顿时如坠深渊。 “我这个条件也不为难你吧?你反正已经结过婚还生过孩子了,陪男人上一次床也不会折损你的身价了。何况上一次床就能摆脱杀人犯的罪名,怎么算你都不吃亏的。是吧?” 何琴还能说什么呢?郭中良提出的条件她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他掌握着她的秘密。如果她不想自己见不得光的秘密被公布于众,就只能乖乖地配合他。 何琴忍气吞声地答应了郭中良的条件。次日趁着丈夫方兆安上班去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郭家,被迫献上自己的**作为他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代价。 一个年轻妩媚的少妇,一具漂亮又性感的**,让郭中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因此他出尔反尔,将上一次床的条件调整为n次。 郭中良的出尔反尔,已经令何琴十分气愤难耐了。谁知床事结束后,他居然还告诉她自己通过电脑摄像头录了像,让她以后要乖乖地有传必到,否则就把录像给她老公看,更是令她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意识到郭中良绝非善类,以后会没完没了地利用录像胁迫自己。何琴暗中咬牙决定:这个瘸子不能留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起了杀心的同时,何琴下意识地尽量不与郭中良发生任何直接的联系。她稍一思索,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貌似温顺地低着头表示服从:“知道了,以后我会来的。不过,我不能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万一被我老公发现了不好解释。这样吧,如果你想我过去,就在你家窗 口摆上一盆花。我看见花就会想办法过来找你。” “这样也行,还能省我的电话费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摆了花你却不来,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先发录像给你老公看,再向警方举就是报你杀了女儿。” 郭中良得意洋洋的恐吓与胁迫,让何琴更加下定了杀人灭口的决心。在后面几次不得已来到郭家献身的过程中,何琴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生活习惯。当发现了他有嗜酒的爱好后,她觉得有机可乘。 最后一次接到郭中良的花盆召唤时,何琴特意带了两瓶他常喝的二锅头过去。床事完毕后,她像个女主人那样戴上胶手套帮他打扫房间,拆洗被单,最后还为他下厨炒了一个下酒菜。 郭中良觉得这个女人被自己“睡”服了,不无得意地笑道:“都说女人只要被男人睡过了就会死心塌地的认了。果然不假哇!” 以帮忙打扫卫生的理由,何琴把自己在郭家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不动声色地清理掉了。留下两瓶酒和一碟下酒菜后,她就离开了郭家。但是回到自己家后,她却通过自家窗户一直暗中观察着对面郭家的动静。 头一回有女人为自己买酒炒菜,这让郭中良的心情超好,酒喝得也超爽。平时只会小酌几杯的,这次却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瓶二锅头,醉倒在沙发上。 那时是下午三点多钟,方兆安还在外面上班。确认对面窗内独卧沙发上的郭中良已经大醉酩酊了,何琴独自一人悄然重返郭家。 何琴很幸运,在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走到郭家门口后,她从口袋里找出一双预备好的手套戴上,再利用他留给自己的房门钥匙开门进了屋。 站在沙发前,何琴弯下腰观察了一下郭中良醉酒的程度。因为担心他醉得不够深,她还拧开另一瓶未开封的酒往他嘴里小心翼翼地灌了大半,让他彻底的烂醉如泥。然后她把他的笔记本电脑翻查一遍,找出那段□□视频永久删除。想想她还不放心,再把剩下的小半瓶酒伪装成是郭中良失手推翻洒在了键盘上,让电脑彻底黑屏死机了。 最后,何琴在离开郭家前一一关闭了所有窗户,然后在煤气灶上架上一壶水并打开煤气开关,人为制造出烧水造成开水溢出熄灭火焰导致煤气泄漏的假象。 当时,何琴曾经想过要不要拿走郭中良的笔记本电脑。但是她想要炮制他死于煤气中毒的意外假象,如果他的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了,那么意外事故就没法成立。警察会意识到是有人在故弄 玄虚,继而展开对其真实死因的追查。她不想多此一举,便打算删除电脑上的性-爱视频后,再炮制洒酒意外彻底报销掉这台笔记本。 何琴却没有想到,这台电脑居然顽强地挺过了“酒精考验”,最终让她竭力想要掩盖的事实大白于天下。 第65章 小萱萱一案的真相大白,让池清清一开始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对于这桩案件最初的侦查方向上,池清清曾经提出过凶手会否是小萱萱的生父方兆安,怀疑他可能杀害亲生女儿来减轻生活压力与负担。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凶手居然是何琴——一个母亲居然杀死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这实在太有违人伦常理了! 池清清难以置信地问雷霆:“何琴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雷霆的神色也十分复杂:“她最初说自己是一时情绪失控才错手杀了孩子,不过后来却改了口。说——” 停顿了片刻后,他才缓慢无比地说完了未曾说完的话:“她说——自己可能早就想杀掉女儿了,所以,才会有那种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 “啊!什么?” 池清清更加无法接受了,几乎是惊呼起来:“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啊?小萱萱可是她的亲骨肉啊!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 雷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说,她越来越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 何琴被警方刑事拘留后,先是精神崩溃地痛哭了一场。当嚎啕大哭停止后,她变得异常的平静。不但如实招供了自己的两次犯案过程,还平静得近乎麻木地剖析了自己做出杀女行为的心路过程。 “孩子有严重的自闭症,生活无法自理,长到九岁了吃喝拉撒睡都还要人照顾。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曾经想过要尽一切力量去抚养她,照顾她、直到自己老得动不了为止。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啦!因为负担这么一个病孩子的经济压力真是太沉重了!而养育这么一个病孩子的精神压力也同样太沉重了!这种双重压力让我越来越无法忍受。觉得自己的生活里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全是绝望。所以,最后我走了绝路。是,我承认是我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是一个狠心无情的妈妈。我心甘情愿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我绝不接受道德的审判。除非你们有谁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理解我的所有绝望与痛苦,否则,谁也没有资格来批判我。” 雷霆给池清清看了何琴的这段审讯录像后,她良久地沉默着。虽然她还很年轻,还不曾经历过世事的磨难,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会对任何事物予以非好即坏的评价。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没办法彻底把何琴归为坏人一类。 因为她完全不难理解,任何一位家长,终日面对着生活不能自理、也缺乏情感表达能力的病儿,身处经济困难和心力交瘁的双重负荷下,被煎熬得只剩下绝望的处境。尽管何琴犯下了最可怕的错误,但是除了指责,她同时也应该是一个被予以同情的对象。 元旦佳节将至,大街小巷处处都弥漫开了浓郁的节日氛围。大小商家都在张灯结彩的迎新年,各种年终促销的优惠活动不断,吸引了不少顾客前来大采购。 元旦前一晚,虽然天气特别寒冷,但是s市江滨广场可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无数人欢聚一堂,怀着喜悦与期待一起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广场上的人群中,绝大多数面孔都属于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因为日暮西山的中老年人对于时间的无情流逝每每心怀伤感,每一个新年的到来,在他们看来都是距人生终点又近了一步,并不是一件值得开怀庆祝的事。唯有如日中天的青年,才会觉得新年是一个新的起点,而非步向终点。对即将开始的崭新一年充满希望与憧憬。 这一晚,江滨广场的新年倒计时活动并非官方举办,只是民间人士自发聚集在广场中央的音乐钟楼下,等着迎接新年的到来。基本上,大城市中都有这样的自发性迎新活动。在地标性的户外广场或景点前,每到新年时分,都会有大量市民聚集在一起,共同翘首迎接那个特定的零点时分到来。 江滨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池清清和雷霆也手牵手地站在一起,等待着新年倒计时的那一刻。 夜愈深,天愈冷,尤其是江面上的寒风一阵阵劲吹时,池清清穿的一件呢大衣不足以抵御刺骨的寒风,难免有些瑟缩之态。雷霆便拉开身上的羽绒服拉链,利用足够宽大的外套直接把女朋友裹进自己怀里。 “现在不冷了吧?” “嗯,不冷了,男朋友的怀抱真是超级暖和啊!” “是个够格的暖男吧?” “是啊,够格!太够格了!” “值得嘉奖香吻一枚吗?” 池清清笑眯眯地点着头:“值,你把头低下来一点啊!” 雷霆把脸颊凑到她唇边,她像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他一下,他强烈表示不满:“这也太敷衍了事了吧?” “难不成你还想要法式热吻吗?” “是啊,不可以吗?” 池清清故作沉吟:“嗯……我考虑一下啊!” 雷 霆霸道地宣布:“你可以考虑,不过如果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你还没有考虑好,我可要强吻了啊!” “什么?你要强吻。喂,雷霆同志,你可是警察呢,像强吻这种耍流氓的行为不太适合你吧?” “的确不太适合,可我还是想干。怎么着?” 就在两个人言笑晏晏的话语声中,新年倒计时活动开始了。广场上的所有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广场中央的led超大电子显示屏上。无数张嘴唇,一起异口同声地跟着屏幕上闪烁的数字大声念:“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在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钟楼敲响了新年的钟声,远处还有人放起了烟花。一朵又一朵绝美的烟花,在浓墨似的夜空中绽放出令人无法不为之惊艳的美。令滨江两岸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都为之黯然失色。 火树银花的绚烂光华下,雷霆低下头看着池清清眨眼一笑:“现在,警察要开始耍流氓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温柔又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在他们的头顶,夜空仿佛是一座百花园,美丽的烟花争妍斗艳似的竞相绽放,如此妖娆,如此璀璨,如此美不胜收。 烟花漫天绽放,唯美一如梦幻。 良唇美景正当时,忽然,附近的人群却传来一阵骚动,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死人了!” “哇!真的死人了!” “天啊!有人死了!” 雷霆正拥着池清清在甜蜜热吻中,一听到惨叫连连,他本能地立刻抬头循声张望。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人群都面带惊恐如退潮般地四面散开,还有几个明显被吓坏的女孩子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他个子高,再踮起脚尖一张望,很快从人群退让出的空白地带中瞥见了一个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男人,不知是死是活。 人群发生的骚动与惊呼,迅速引来了附近执勤的一队巡逻警察。因为江滨广场每年元旦前夕都会有大量市民自发聚集共迎新年,导致人流的高度密集。所以警方当晚在这一带加大了警力投放维持秩序,避免因人流量过大造成意外状况。 巡逻警察们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发现死人引发的骚动导致受惊的人们仓皇逃离,差一点引发踩踏事故。好在及时赶到的警察设法稳住了局面,但是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巡逻警察们迅速疏导人群、隔离现场的同时,雷霆先把池清清带到 安全区域,再逆着人流跑去出事现场查看究竟。一名巡逻警最初想要阻止他的接近,在看见他亮出的证件后才予以放行。 走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身边蹲下检查时,雷霆很快发现对方的后背心处中了刀,大团急涌而出的鲜血已经泅湿了大半个背部。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死定了,因为心脏被刺绝无生还机会,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几辆呜呜鸣笛而来的警车,载着马啸和法医以及鉴证人员一起赶到现场。 警戒线很快拉起来了,法医也立刻投入了工作。尸温显示死者刚死不久,而且是一刀毙命。理论上凶手有可能还留在江滨广场,可是广场上有成千上万人,根本没法一一核查。就算只核查案发区域这一片也办不到,刚才平息骚乱局面时,凶手大可以趁乱离去。就算不能完全逃离广场,至少是可以远离案发区域这一片。 对着案发现场满地纷沓的脚印与垃圾,鉴证科的人员无法不叫苦连天:“完蛋了,案发现场是刚刚聚集了上万人的江滨广场,这让人怎么查呀!” 的确,案发现场因为是刚刚举行过迎新活动的江滨广场,大量人流的涌入与涌出把现场破坏得非常彻底。想在广场中成千上万的人中寻找凶手,简直就像在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广场四周虽然有很多监控摄像头,但是像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黑压压地涌来涌去,也很难从中查找可疑人员。 现场勘查与监控录像都难以追查嫌犯,警方只能重点调查死者的身份背景,看能不能从中找出嫌犯的杀人目的。 经确认,死者是年轻的大一男生井翔,今年才十九岁。他来自外省的一座省会城市,目前就读于s市师范大学。身份证与学生证就装在他随身挎着的一个复古邮差包里。 案发次日,雷霆特意前往师范大学调查井翔其人。 所有接受雷霆问话的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对井翔的被害深感震惊,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要杀他。在他们眼中,井翔这位外表帅气、性格开朗、花起钱来也很是大方的男生,人缘一向很不错,没道理会招来一刀毙命这样的噩运。 因为是年纪轻轻经历简单的大学男生,财杀与仇杀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警方的调查方向侧重于情杀,重点调查井翔的感情经历。是否交过女朋友,是否与其他男人发生过二男追一女的情感纠纷等等。 在找井翔的一些朋友问话时,雷霆果然得到一条相关线索。井翔入学后曾经与同班女生柳眉交往 过一段时间,不过两人已经分手有一个多月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 “听说是柳眉提出来的分手,理由好像是和井翔性格不合吧。” 性格不合是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万能理由,任何人都可以用这个理由向另一半提出分手。雷霆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理由似乎只是借口。他决定找当事人柳眉再详谈一下。 雷霆在女生宿舍找到柳眉时,她已经听说了井翔的被害,表情是极度的震惊与惋惜。 对于雷霆的问题,柳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说:“是的,其实我当初和他分手并不是因为性格不合,而是因为他一点都不重视我。只是我不能直接那么说,否则太没面子了。” 柳眉说,她只和井翔交往了短短两个月,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他却对她越来越冷淡。冷淡得让她受不了了,愤而提出分手。而他也毫不在乎地就点了头:“行,分就分吧。” 他们就这样分了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主动提出分手的柳眉把井翔给甩了。但是她心底最清楚,其实是井翔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只是女生爱面子,她无论如何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这样的内情。 听完柳眉的讲述后,雷霆按惯例又问了她一个问题:“昨天晚上的零点时分你在哪里?” 柳眉很清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表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她急切地对雷霆说:“雷警官,我不瞒你,昨天晚上我也在江滨广场,但绝对不是我杀了井翔。我当时和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在一起挤在广场北面,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她们都能为我作证,不信你可以去问了。” 虽然柳眉昨晚案发时分人就在江滨广场,但是雷霆相信她不会是凶手。 因为法医在做过尸检后,证实井翔是被一把刀直刺心脏而死。那一刀刺得很深,整个刀身完全插入了身体内部,显示凶手的手腕相当有力。而一个女生的手腕力量很难造成这么深的伤口。尤其柳眉的体形纤弱如林黛玉,更加不具备这种力量。 另外,作为杀人凶器的刀子虽然没在现场被发现,但鉴证科人员通过尸身上的伤口做出了凶器的模型图。那是一把并非随处可见的普通刀具,而是一柄特殊的丛林救生刀。刀刃锋利,可劈可砍;刀背开有尖利的锯齿,可以用来锯断木头或动物的骨头。 像这类特殊刀具一向为男士所偏爱,绝非女士们青睐的对象。而且也不是普通商场就能购买到的货色。如果是女人想要杀人,绝 不会费尽心思去买这样一把刀来行凶,随便在哪个超市挑把水果刀就能解决问题了。 雷霆倒是在考虑柳眉会不会有其他爱慕者,得知她与井翔的分手其实是她被甩后,为此深感不忿,所以一时头脑发热地决定为她出头,惩杀井翔。 柳眉坚决否认了这一点:“关于我和井翔分手的真相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在我身边也没有那么疯狂的追求者。他的死应该与我无关了!” 顿了顿后,柳眉又说:“我觉得,你们应该去好好调查一下井翔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不该喜欢的人,所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雷霆听得剑眉一扬:“哦,你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嗯,知道一点了。” 分手不久后的某一天,柳眉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无意中听到井翔与人通电话。 当时,井翔独自站在一排僻静的书架后面,举着手机絮絮低语。柳眉正好走到那排书架旁,一开始她都不知道后面那个讲电话的男生就是井翔。直到他的声音忽然有所提高,很动情也很伤感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就是喜欢你。” 那个熟悉的声音与动情的话语,都让柳眉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初井翔为什么毫不留恋地和自己分手。原来他已经变心喜欢上了别人,难怪他后来会对她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在意。 “我当时真想冲过去给他一个耳光,可是事情闹大了我自己也没面子,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悄悄离开。” 柳眉的叙述让雷霆精神为之一振,要是井翔果然开始了一段不可能的爱恋,那么继续坚持极有可能为他带来不利因素。如果这就是他遇害的原因,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要知道情杀一向是杀人案的高发因素。 “你还记得听见他通电话时的具体日期吗?” 柳眉摇摇头说:“这个我记不清了,不过应该就是上个月的事。对了,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冷,我去图书馆的途中还特意折回宿舍加了一件毛衣。” “当时是上午还是下午记得吗?” 柳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后说:“嗯,我记得当时是下午,我上完一节课后去的图书馆,大概是三四点钟的时候吧。” 最终雷霆发现,在那几个特定日期中,井翔在下午三四点钟左右拨打或接听的电话一共有十二通。其中有四通电话来自不同的 女性机主。两名是班上的女同学;一名是系里的女同学;另一名是学校一位名叫张美琳的年轻辅导员,她是今年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工作的。 这四位女性中,谁会是井翔暗中爱慕的那个对象呢?雷霆首先研究谁和他的通话频率最高。结果发现那三名女同学与井翔的联系并不密切,倒是张美琳和他经常有电话往来,联络得很勤。 这么一来,雷霆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张美琳身上。再仔细调查一下她的个人资料后,他认为她很有可能就是井翔暗中爱慕的对象。 张美琳今年二十五岁,本市人,在感情方面已经有了一位正准备与她一起携手步入婚姻礼堂的未婚夫林东旭。这意味着如果井翔爱上了她,绝对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注定只能是一场苦涩无果的单相思。 也许年轻的男生无法接受自己在感情上的失意,还倔强地想要争取一个结果。但是他分不清争取与纠缠之间的区别,死打烂缠的做法可能惹怒了张美琳身边的护花使者,于是一怒拔刀结果了他。 张美琳的护花使者自然就是未婚夫林东旭。而林东旭的个人信息显示,他的职业是s市体院的击剑教练。看到职业那一栏时,雷霆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在井翔身上制造一个如此之深的伤口。 这天,是深冬时节一个难得的艳阳天。阳光像黄金瀑布般透过玻璃窗倾泄而入,染满一室的晶莹光芒。 满窗阳光前,池清清正在住所的厨房里准备下厨。她其实并不擅长厨艺,唯一精通的一种烹饪法就是油炸。 池清清从小喜欢吃油炸食品,尤其是炸鸡翅、炸排骨之类的。炸出来的食物外酥内嫩,吃起来别提多美味了。长大后,虽然她知道了油炸食品不健康,也会克制地尽量少吃,但有时候特别想吃了,她还是会放纵自己一下。因为怕外头用的油不干净,她经常买食物回来自己在家里炸。久而久之,便成了烹制油炸食品的个中高手。 这天,池清清就准备炸上一盆鸡翅来过过馋瘾。从超市买来的两斤鸡中翅已经用配料腌了一个小时,但是她还一直没有送鸡翅们下油锅。因为吴悠在微信上找她语音聊天,令她无暇分-身去下厨。 第66章 吴悠飞抵新西兰已经半个多月了,她的目的地是新西兰北岛的奥克兰。奥克兰是新西兰第一大城市,依海而建,整座城市都被海洋与火山环抱,风景十分优美。而且新西兰位于地球的南半球,当北半球的国家进入冬季时,南半球却刚刚开始迎来夏季。这让她得以这个美丽的国度享受起一份难得的冬季里的夏天。 “清清,奥克兰真是太漂亮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蓝的天空,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蓝的海洋,蓝得让我觉得以前见过的蓝天和海洋都是假冒伪劣产品。真的。” 池清清半真半假地表示不满:“亲,国内正上演十面霾伏呢,你却在地球另一端享受蓝天白天——如果你是存心来拉仇恨的,那么你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可是我还想继续拉呢。你知道我明天要去干吗嘛?我要和姑妈一起去看帆船竞赛。奥克兰是有名的“帆船之都”,每年一月都有帆船竞赛,听说场面别提多壮观了。好期待啊!” “好羡慕嫉妒恨啊!现在我对你的仇恨值已经刷出新高了,你满意了吗?” “还没有,因为我还没跟你说在奥克兰可以吃到多么美味新鲜的海鲜呢。” 池清清顿时嗷嗷大叫起来:“坏银,不准说,不准引诱我。” “我就是要来引诱你怎么办?奥克兰可以吃到超地道无污染的海鲜,味道特别好,价格又不贵。我最近天天吃天天吃,吃得别提多过瘾了!” “吴悠童鞋,你再说下去我真要恨你了!不带这么引诱人的,我的口水都已经流了一地。” “那你赶紧打个飞的过来,一下飞机我就请你去吃海鲜。” “打飞的简单,可是办签证费劲啊亲!不过你夸新西兰夸得活像一个崇洋媚外的汉奸,什么时候我打算出国游,一定首选去这个国家。” “这个可以有。像你和雷霆如果要选择蜜月地,我强烈推荐奥克兰。你知道吗,吴楚东都在这边买了一栋别墅呢。” 池清清出乎意料地一怔:“吴楚东在那边买别墅不稀奇,现在国内的土豪们哪个在国外没有房产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他在奥克兰买房的事啊?” 吴悠声音清脆地告诉好友:“因为他买的房子和我姑妈家就在同一条街。” 那一天,吴悠和吴楚东同机抵达奥克兰后,他十分绅士地帮她填入境卡,陪她过海关,替她取行李,然后和她一起走出机场大厅。 虽然从池清清嘴里听说过吴楚东有s-m癖好,但是性虐恋与**不同,不属于犯罪行为,只是一种特殊的性癖好。再加上吴悠不像池清清那样亲眼见过吴楚东对女人施虐的场面,每一次见到他时,他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绅士面貌,一派教养良好的样子,比一般男人更加斯文有礼。所以,尽管在遭遇过洪艳秋的袭击后吴悠一直缺乏安全感,对陌生人总是怀着戒备心理,但对吴楚东并不心存戒备。 在现实生活不像电影,人们无法通过从上帝视角很快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对他人的观感往往会根据表面印象做出判断。一般来说,那些外表整洁、举止文雅、态度温和的人,会令人产生好印象,愿意与其打交道;而那些外表邋塌,举止粗鲁,态度蛮横的人,会令人产生坏印象,本能地敬而远之。 而吴楚东第一次与吴悠见面时,正是他铆足了劲要拉近与池清清的距离的时候,所以表现得特别温文尔雅,一派十足十的绅士风范。因为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所以吴悠即使知道了他有s-m癖好,也不认为他是坏人。 在吴悠看来,吴楚东只是一个有着特殊性癖好的人。这类人她因为电影《五十度灰》而有所了解。影片中那位年轻有为的高富帅总裁虽然有着重口味的性虐癖,却绝对不是坏人。而对电影中男主角的角色观后感,被她下意识地代入到了同样年轻英俊富有的吴楚东身上。觉得他虽然也有性虐癖,但这种个人癖好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坏人,只是比较另类罢了。 尤其是飞机在异国他乡降落后,有着吴楚东这么一位熟知入境手续的同伴,吴悠几乎是亦步亦趋地一路跟着他。对于池清清所说的“要与之保持距离”一事,基本上是抛置脑后了。 吴悠的姑妈吴毓芬就等在机闸出口接侄女。看着吴悠和吴楚东一起走出来时,她有些吃惊,因为不明白侄女明明说是一个人来新西兰的,怎么现在却多出了一位同伴。 当得知陪着侄女一起出来的体面男士是她在机场偶遇的学长,也是来自国内某地产集团的年轻副总后,吴毓芬十分热情地与吴楚东打招呼。并且很是尽地主之谊地盛情邀请他有空时来自家做客。 吴楚东对于这一邀请欣然应允:“好啊,如果有空我一定来登门拜访。” 因为吴毓芬邀请了吴楚东来家里做客,所以吴楚东离开前特意加了吴悠的微信,说是一有时间就会联系她。而几天后,他也果然给她发来一则微信,表示想过来登门拜访一下。 吴毓芬兴致勃勃地问侄女儿:“吴楚东当真说要来吗?悠悠啊,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最初吴毓芬发出邀请,是满以为吴悠和堪称钻石王老五的吴楚东之间有发展可能,所以故意为侄女儿制造继续接触的机会。不过,当吴悠坐上姑妈的车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就马上用哭笑不得地打消了她的这一念头。 “姑妈,我和吴楚东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有特殊性癖好,而我对此完全无法接受,更加无法配合。” 吴毓芬无法不好奇地询问:“他什么特殊性癖好呀?” “姑妈,《五十度灰》这部电影您看过吧?吴楚东有着和电影中男主角一样的癖好。” 吴毓芬一听就懂了,不以为然地笑:“哦,这部电影我看过,里面的男主角真是帅呆了!说起来吴楚东也很帅呢,就算有这种癖好也不要紧了。可能国内的人觉得这种癖好很变态,但是国外风气开放,都觉得性虐恋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种特殊的性行为与性活动而已。” 吴悠无法认同地摇头:“我可没老外那么开放,接受不了这种性行为。不管吴楚东长得怎么帅,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他把我捆起来用皮鞭抽的。所以,我和他绝对不可能。” “早知道你俩没戏,我刚才就不请他来家里做客了。” “没事啊!做不了男朋友也可以做普通朋友嘛。而且姑妈你请你的,他未必当真会来。他来奥克兰有公务在身,估计忙得很,刚才也许只是纯粹出于客气才答应的。” “这倒也是,他们生意场上的人最懂得讲场面上的客套话了。” 吴悠和吴毓芬都还以为吴楚东不会真的来做客呢,没想到他却还是来了。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吴楚东穿着一身潇洒考究的prada休闲西服,驾驶着一辆玛莎拉蒂的跑车,在吴毓芬居住的那栋双层小别墅门口停住。然后他捧着一束鲜花和一瓶好酒,微笑着敲开了大门。 这栋小别墅只有她们姑侄俩居住。吴毓芬与新西兰丈夫已经离婚三年,婚姻期内作为一个丁克家庭也没有要孩子。现年四十岁的吴毓芬又有了一个三十五岁的男朋友,但她只想享受恋爱,并不想再次踏入婚姻。所以这栋小别墅一直是小姑居处本无郎。 为了款待前来造访的吴楚东,吴毓芬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精致可口的西式佳肴,三个人一起坐在花园里吃午饭。午后的阳光格外澄亮,金酒般盛满了花圃中的一丛丛红玫瑰。远处 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有点点白帆如星辰闪耀在海天之间,美丽如图画。 风景的无限优美,让吴楚东盛赞之余还表示自己也很想在此地买上一栋别墅。那样既能作为出国度假的落脚地,也能作为房产投资,可谓一举两得。 吴毓芬记得街角拐弯处就有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别墅在对外出售,听说吴楚东有购房意愿,饭后她就带着他过去看了一下那栋房子。结果吴楚东一眼就看中了,当场就拍板付了订金并让房产经纪拟合同。 “哇哦,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买栋几百万的房子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说要就要了。简直壕极了有木有?清清,你说咱们要奋斗多久才能这么壕啊?” 对于吴悠的遐想池清清嘻笑着说:“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下辈子刻苦钻研一下投胎再出生,争取一步到位吧。” 吴悠报之以同样的嘻笑:“是啊,投胎技术很重要,看来我得刻苦钻研一下才行啊。” 和吴悠的微信语音聊天结束后,池清清正式围上围裙开始炸鸡翅。 炸好的鸡翅色泽金黄,香酥可口,池清清忍不住先啃了几个解馋,再把剩下的全部装进了一个大保温桶。然后她换一套衣服出门,去给男朋友送上自己亲手烹制的美食。 池清清带着一桶炸鸡翅到达刑警队时,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雷霆正好觉得有点饿,接到女朋友的电话说是带着好吃的在门外等,马上冲出去迎接。 “听见有好吃的,跑得很快嘛!” 雷霆伸出双臂用力搂了笑盈盈的池清清一把,说:“有美人和美食在外头等我,当然跑得快了!我正好觉得有点饿,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香喷喷的炸鸡翅,想不想吃?” “当然想,走吧,去我宿舍坐下来慢慢吃。” 一边身不由己地被雷霆揽着腰往宿舍方向走,池清清一边不解地问:“去宿舍呀,不用带去办公室给你的同事们吃一点吗?我特意炸了两斤呢。” “两斤算什么呀!队里那帮家伙一见到吃的都是饿狼传说。像这桶炸鸡翅拎进去不用三秒钟就能被一抢而光,到时候搞不好连我自己都吃不上。不管他们那么多,我先躲起来吃个够,然后再给马叔留几个就行了。” “好吧,这次先喂饱你。下回我再多炸一点请你的同事们吧。” 雷霆带着池清清去了宿舍,两个人关起门来啃鸡翅。 正啃得不亦乐乎时,小李带着他的宝贝警犬闪电推门进了屋。 “哇,好香啊!你们躲在这里偷吃什么呀!是炸鸡翅啊!喂,这个见者有份吧?” 池清清笑盈盈地说:“有份有份,当然有份。不但你有份,闪电也有份呢。闪电,过来,我请你吃炸鸡翅啊!” 闪电显然还记得自己上回迷路时遇见池清清的事,所以一向表现得傲骄不爱理人的它,很给面子地马上跑过去,还亲昵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哇,你好乖呀!来来来,吃鸡翅——这个它应该能吃吧?” 小李叮嘱说:“鸡肉可以吃,鸡骨头不行,万一碎骨刺伤喉咙就不妙了,所以单独把肉撕下来喂它吃吧。” 池清清马上动手撕肉,一条条地撕下鸡肉喂给闪电吃。小李一边自力更生地抓起一只鸡翅啃着,一边刻意堆出满脸夸张的嫉妒表情说:“闪电,你这个狗东西的待遇比我强多了哈!还有美女亲自喂食。” 雷霆也附和地笑道:“是啊,我都要嫉妒了。清清,你是我女朋友都没这么喂过我,闪电怎么能比我这个男朋友的待遇还要好呢?你说,你到底是爱它还是爱我?” 一边满脸宠溺表情地喂着闪电,池清清一边故意说:“当然是爱狗狗了!因为狗狗比你可爱多了!” “什么?这——我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雷霆扮心痛状时,闪电似乎是听懂了池清清在说自己可爱。它撅起屁股一个劲地朝她摇尾巴,两只前爪还搭上了她的双膝非常温驯地偎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嗷呜嗷呜的轻柔叫声就像是在撒娇。 一只高大威猛的狼狗“公务汪”所表现出来的温驯可爱,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池清清被萌惨了,星星眼乱飘地把它摸了又摸。 “哇,这份儿萌萌的可爱呀!心都被你萌化了。” 小李一本正经地说:“闪电,你可是公务员来着,卖萌不是你的职业标配。要严肃知道吗?” 闪电扭头看了主人一眼,歪着脑袋一脸煞有介事的思索表情,然后它选择回头将卖萌进行到底,继续冲池清清摇尾巴舔手。她忍不住摸着它的头笑着说:“闪电,刚开始和你不熟时觉得你是一位酷哥,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是个萌系小帅哥呀!超萌超可爱。” 小李在一旁笑呵呵:“我家闪电就这样了,不熟的时候各种凶猛,生人勿近;一旦被它认可,就各种温驯,任意蹂-躏。” 雷霆不服:“闪电,有个事情我得好好跟你谈一谈啊。为什么我们一个宿舍住了那么久你都还不认可我,对我各种爱搭不理。今天看到我女朋友却是各种卖萌撒娇。像你这么重色轻友是很不好的行为,知道吗?” 闪电才懒得搭理要跟自己“好好谈一谈”的雷霆呢,也对他的批语全然置之不理,只管偎着池清清一口接一口地吃鸡肉,她也不厌其烦地一直笑眯眯地喂它。 看着女朋友那副完全被狗狗俘虏过去了的样了,雷霆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小李笑着予以精辟总结:“狗狗一卖萌,女人都完蛋——要知道她们对萌狗的抵抗力一向是零了。” 炸鸡翅快吃完的时候,雷霆接到电话通知,张美琳与未婚夫林东旭已经双双赶到了刑警队。之前,他分别拨打了两个人的手机请他们前来配合调查。 雷霆和池清清交代了一声:“我现在要赶回办公室去。今晚可能不用加班,你要不要留下等我一起吃晚饭?” 池清清头也不抬地喂着闪电,“ok,你去吧。” 女朋友一片芳心全扑在闪电身上的样子,让雷霆离开前半真半假地对小李笑道:“以后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你家闪电在半径五百米内不准出现——否则我怕地位不保。” 雷霆返回办公室后,与马啸一起分别单独盘问了张美琳与林东旭。 得知警方认为自己可能是井翔的爱慕对象后,张美琳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什么?你们觉得井翔在暗恋我。这不可能吧?虽然他和我平时电话联系比较多,但是并不是情感原因了。他是班长,我是辅导员,无论是他打电话找我、还是我打电话找他,都是出于工作原因,并不是谈情说爱了。” 马啸慢吞吞地说:“对你来说只是工作,但是对井翔来说,或许这是他可以接近你的一种方式呢。” 张美琳还是摇头:“不可能,女人对这种事情很敏感的。如果井翔真的在暗恋我,我一定会所感觉。但是没有了,我真的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 雷霆盯着她问:“如果你察觉到了,那你会接受他吗?” “当然不会了!拜托,别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就算没有,井翔比我小六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他——姐弟恋这种事我是坚决不干的。” 张美琳态度坚决的否认与井翔之间有感情纠葛,林东旭也不承认与井翔发生过什么冲突。他甚至一脸愕然地表示完全没有听说 过这个男生的名字。 林东旭是个很机灵的人,他很快从警方的问话中明白了自己在遭受怀疑,一脸好气又好笑地拍着桌子说:“拜托,就因为经常和美琳通电话的一个男生被人捅死了,你们就怀疑我和这件事有关吗?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杀人呢?” 马啸假设道:“如果那个男生打动了你的未婚妻,让她决定取消与你的婚礼,恐怕就不会是小事了吧?” 林东旭一脸淡定的表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如果那个男生真能在短短几个月就破坏掉我和美琳三年的恋爱关系,那么这么经不起考验的感情不要也罢。我会选择转身离开重新开始,而不是报复杀人搭进自己的下半辈子。我可不是那么想不开的偏执狂。” 雷霆在一旁问:“请问12月31号的晚上零点之前,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林东旭苦笑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对我有些不利呢。那天晚上,我和美琳就在江滨广场参加迎新倒计时活动。” 马啸一怔:“你们俩那天晚上也在江滨广场?” “是啊,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在江滨广场。一年一度的迎新年倒计时,年轻人都愿意去凑这个热闹,所以我们俩在那里也不稀奇吧?” “你们当时在广场的哪个位置?” “我们去得有点晚,没能占据最佳位置,就在广场南面的花坛前站着。” 雷霆与马啸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林东旭继续苦笑:“听说那个男生好像也是在这一区域被杀的是吧?我在案发时间出现在案发地点,而且在你们警察看来还有作案动机,似乎嫌疑越来越大了。但是我对天发誓,他的死真的与我无关。现在,我是不是有必要请律师啊?” “林先生,如你所说,你现在的嫌疑的确最大。如果你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不如无条件配合一下我们警方的调查工作。比如,你能否同意让我们全面搜查一下你家和你的办公室呢?” 对于马啸的这一提议,林东旭果断摇头拒绝了:“不行,你们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人,就不能去我家和我的工作单位乱搜乱查。那样影响太坏了!恕我无法配合。” 第67章 案发时间内,林东旭就在案发地点,且又有作案动机,还拒绝警方搜查他的私人住所与工作单位,这让人无法不觉得他可疑。然而可疑归可疑,警方并没有直接或间接证据证明就是林东旭杀了井翔。 走出口供室后,雷霆就对马啸说:“马叔,现在情况有点复杂呀!林东旭是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一个人,而且案发时间内他就在案发地点,完全可以挤到井翔身后给他一刀,再若无其事地闪人。但是这些目前为止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办法证明。” 马啸也一脸头疼的表情说:“是啊,其他的案子,嫌犯接受调查时只要有不在场证明就能排除嫌疑。可是这个案子,就算案发时间嫌犯就在案发现场也不能证明什么。迎新年倒计时活动人人可以参加,我们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认定他是凶手,得找到其他证据才行。小雷,你再去好好查一下,井翔和张美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张美琳坚决否认他在暗恋自己,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就说明我们这条线完全错了。” 因为警方揣测的林东旭的杀人动机,完全基于井翔可能爱上了张美琳的缘故。如果三个人之间存在三角恋的情感纠纷,情杀的设想才能站得住脚。但如果不是这种关系,那么警方就显然找错了人。 “知道了,马叔,我会再仔细查一遍的。” “嗯,明天再查吧,反正不是急活儿。今晚不用加班了,你回宿舍陪女朋友去吧。” “咦,马叔,你怎么知道清清来了?” “刚才在窗口看见的。她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是不是给你送什么爱心便当来了?” “是啊,她炸了很多鸡翅送过来给我吃。马叔,我本来想给你带几个的。可是小李带着他家闪电半路杀出,结果你那一份被闪电吃光了。” 马啸故作生气:“什么,我的那份居然喂了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老同志呢?难道我的地位还比不上一条狗吗?” “马叔,不只是你的地位,连我的地位都比不上那只既会扮酷又会卖萌的警犬。清清虽然是我的女朋友,可是闪电冲她一摇尾巴,她就连我都顾不上了。本来说要用炸鸡翅喂饱我的,结果一只接一只地拿去喂狗了。我好郁闷啊!” 马啸一脸严肃状地说:“小雷,这么说闪电在抢你的女朋友,我支持你和它决斗。” 雷霆哭笑不得。 雷霆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发现小 李和闪电都已经不在屋里,而池清清不知几时躺在他床上睡着了。 微笑着在床前蹲下来,雷霆一边用手轻抚着女友雪白如凝脂般的脸颊,一边柔声说:“怎么睡了?快醒醒。今晚我不用加班,一起去吃晚饭吧。” 在雷霆的轻抚与话语声中,池清清继续保持睡眠状态不变,他下意识地又轻轻推了她一下:“清清,别睡了,起床吃晚饭去了。” 池清清依然一派纹丝不动地继续睡,对任何声音与动作都毫无反应。雷霆开始觉得奇怪了,赶紧又是试她的鼻息又是试她的脉搏,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她的鼻息与脉搏都很正常,尤其睡熟的脸庞白里透着红,粉艳如桃花,完全不是突然生了病昏迷过去的模样。 雷霆正诧异不解着,宿舍的房门被推开了,小李带着闪电去而复返。闪电嘴里还叼着自己的饭盆,显然刚和主人一起吃完晚饭回来。 一见到雷霆,闪电马上把饭盆一甩,直扑过来亲热地抱住他的大腿,尾巴摇得别提有多欢了。与之前吃炸鸡翅时对待他那副爱搭不理的态度,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判若两“狗”。 小李看得惊讶万分:“咦,闪电,你怎么忽然间这么待见起雷霆来了?刚才你都还懒得甩他呢。” 基于丰富的经验,雷霆秒速弄懂了眼前的这一幕。判断出一定是池清清睡着后灵魂出了窍,就近附上了闪电的身体。所以这只高冷傲骄的“公务汪”才会对自己表现出判若两“狗”的亲昵。 “闪电,godboy,看来刚才我对你的批评你都听进去了,知道不能重色轻友,想要和我搞好关系了是吧?” “池闪电”拼命点头加摇尾巴,表现出各种想要和雷霆做朋友的意思,小李在一旁都看傻了眼。 “闪电,你这是咋了?怎么突然间跟雷霆这么好?雷霆,你说,你是不是给我家闪电下了降头?” 雷霆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趁你不备给它下了降头,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的忠实脑残粉。来,闪电,我带你出去玩,跟你李爸爸再见。” “池闪电”一听,下意识地就抬起一只前肢朝着小李摆了摆,这个再见的姿势让小李大吃一惊:“咦,闪电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手势啊?我从没教过它呀!” “这个……也许是闪电太聪明自学成材的吧。好了,现在把它交给我,我们出去转悠一圈再回来啊!” “雷霆,你要带闪电去哪儿呀?你女朋 友还在这儿躺着呢,不叫上她一起吗?” “清清正在睡觉,她这人特别能睡,睡死了叫都叫不醒。就让她慢慢睡吧,你上隔壁宿舍去找人打牌吧,别留在这里吵她。我带闪电出去买晚餐,一会儿她醒了就能吃了。” 一边说,雷霆一边牵着“池闪电”跑了,小李一脸想不通地站在原地想:手机上网叫外卖不是更方便吗?干吗非要自己跑出去买呢? 雷霆带着“池闪电”上了自己的车,她趴在副驾驶座上,头枕着他的大腿,亲昵无比地看着他摇尾巴。 看着一只狗对自己一派柔情蜜意的模样,雷霆无法不失笑:“本来我的女朋友是人,可是你现在灵魂进了狗的身体,那么我现在是在跟一只狗谈恋爱了?” “池闪电”直点头,还抬起头凑过去用舌头舔了一下雷霆的脸颊,他哇哦一声笑道:“如果这个动作不是一条狗在做,而是女朋友的本尊倾情出演,那就实在太香艳了!” 发动汽车着驶上了马路后,雷霆一边开车一边问:“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池闪电”无奈地叹口气,用两只前爪拍着自己的肚皮示意很饱。因为出来前小李刚带它去吃过晚饭,虽然她的灵魂对狗粮不感兴趣,但是架不住狗狗的胃口对其欢迎之至。 雷霆看懂了,笑眯眯地说:“已经饱了是吧?那请你吃饭后水果要不要?” “池闪电”拼命点头,水果是她的最爱。无论她吃得有多饱,饭后水果都照样吃得下。 前方路口亮起红灯,雷霆操纵着汽车在斑马线前缓缓停住后,无意中发现左边停着的那辆车里就坐着张美琳和林东旭。两个人都脸色不豫,似乎正在吵架的样子。 雷霆心中一动:他们为什么吵架?会不会和井翔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雷霆赶紧对身旁蹲着的“池闪电”说:“清清,你现在是听力超群的狗,快帮我听一听旁边那辆车里的一男一女在吵什么?他们可能和井翔被害一案有关。” 收到雷霆的“指示”,“池闪电”马上调整耳朵方位捕捉来自左边那辆车里的交谈,很快那对男女的声音就清晰无比地被她接收到了。 女人的声音:“林东旭,知道吗?其实我挺希望井翔是你杀的。” 男人的声音:“你疯了吗?居然说这种话。” “我不是疯了,而是很清楚你已经不爱我了。你才不在乎井翔是不是爱上了我,而我又是 不是会为了他而离开你呢。如果现在我真要因为别的男人而离开你,你一定巴不得,绝不会为我杀人的。对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个月前。那天我去体校找你,发现你看一个女生的眼神不同寻常。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一向很准,虽然我希望自己是错的,可是事实偏偏不如人意。” 男人迟迟疑疑地询问:“美琳,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结婚的事……你看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女人平平板板地回答:“不用,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也还是要和你结婚。因为——我怀孕了!林东旭,我绝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 男人彻底哑然了。 传入“池闪电”耳中的男女对话,她虽然无法一一对雷霆转述,却可以用摇头向他表示,他们俩的交谈与井翔的死毫无关系。 “你的摇头,是表示他们和井翔的死没有关系吗?” “池闪电”用力点点头,至于具体的对话信息只能稍后再转告了。 雷霆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无关,那么我们追查张美琳这条线显然就是错误的,真是浪费时间。看来明天一定要另辟蹊径寻找新的侦查方向了。” 因为绝大多数餐厅都不允许带宠物入内,所以雷霆只能带着“池闪电”去光顾夜市的露天大排档。 西城夜市有一家麻辣小龙虾做得特别好的店,每天晚上的生意都十分火爆。他家隔壁就有一个水果摊,专门贩卖越南进口来的椰子、芒果、菠萝蜜、火龙果等等。 雷霆点了两斤麻辣小龙虾,再买了几个越南大青芒——池清清超级喜欢吃芒果。一人一狗挑了一张空桌坐下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瑞士军刀,以芒果核为中心将芒果切成左右两片,再在露出来的橙黄果肉上切十字花,然后把果肉翻出来送到“池闪电”嘴边喂她吃。 芒果很好吃,果肉嫩滑,香甜可口,“池闪电”吃得不亦乐乎,汁水四溅,弄脏了下颚处的毛发。雷霆笑眼温存地扯过一张纸巾,替她搽干净。 一个人这么耐心细致地喂一条狗吃东西,不免引来许多好奇的视线。附近的食客们都频频看向他们,邻桌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还热情洋溢地跟雷霆攀谈上了。 “nicedog。” “thankyou。” 老外大赞特赞雷霆对狗狗的宠爱, 还说很少看见中国人这样爱狗的,绝大多数人都只喜欢吃狗肉而已。 雷霆意味深长地一笑:“actually,sheisnotmydog,sheismygirlfriend。(事实上,她不是我的狗,而是我的女朋友)” 老外怔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起来:“thisjokeisveryfunny(这个玩笑很有趣)。” 雷霆摸着“池闪电”的头笑而不语。 吃饱喝足离开西城夜市后,雷霆拎上一份打包的麻辣小龙虾,牵着“池闪电”准备返回宿舍找正主本尊。因为夜市拥挤,没有停车位,他只能把车停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需要穿过大半条美食街才能抵达。 一人一狗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时,半路上经过了一家便利店。有一辆快递公司的厢式小货车就停在门口,后车门敞开着,快递员正从车上卸下一箱东西搬进店铺。 虽然美食一条街上飘扬着各种食物的各种气味、杂七杂八得像一个气味大杂烩,可是“池闪电”经过货车中,却还是从上百种气味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那丝特殊又难闻的气息,她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嗅到过,也很快就想起来了是在哪里嗅到过。 几个月前的四季花城杀夫案,池清清的灵魂曾经附上闪电的身体出现在案发现场。当时刘安国的尸体还没有被移走,让她嗅到了一股来自死人的气息。 现在,这辆快递公司的厢式小货车中又传出这股死人的气息,这让“池闪电”立马就惊得汪汪大叫起来。 对于“池闪电”突然爆发出来的叫声,雷霆不知所以然地停住脚步,蹲下来摸着她的头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池闪电”说不出口,只能抬起一只前爪指着货车车厢,示意雷霆车里有问题。 雷霆弄懂了她的意思:“这是快递公司的车,车子里有很多快递包裹。是不是其中哪个包裹有问题,被你发现什么了?” “池闪电”直点头,苦于无法用叫声表达自己的发现,她不得不鼓足勇气跳上货车,沿着气息的来源一路嗅过去,很快在一个外表注明是小冰箱的纸箱前站定。隔着薄薄一层纸板,她能更加清楚地嗅到了里面散发的尸体气息以及鲜血味道。马上嗷的一声跳下车,躲在了雷霆身后。 “池闪电”的畏怯反应,让一直很了解她害怕尸体的雷霆不难猜出纸箱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显然那 个纸箱里装着的东西,绝不会是一台小冰箱那么简单,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 那时候,快递员已经从便利店走出来了,正准备关上货车门离开。雷霆向他出示了证件,说明警犬嗅出那个大纸箱有问题,他需要折开检查一下。快递员毫无异议地点头配合。 戴上手套后,雷霆小心细致地撕开封箱胶纸,将纸箱从上面打开。敞开的纸箱内部装着一个偌大的黑色垃圾袋,而解开紧紧缠绕袋口的绳索后,首先跃入他眼帘的就是一头染成金棕色的时髦鬈发。左前额处的一络发丝沾着斑斑血迹,被血染红的发丝下是一个年轻女孩惨白无比的面孔,已经没有丝毫生气。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无误后,雷霆立刻掏出手机给马啸打电话:“喂,马叔,我想我们今晚还是得加班了。” 马啸带着技术人员赶到西城夜市的美食一条街时,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头江滨广场杀人案还没完,这头西城夜市又发现了女尸。tmd,这都年底了,犯罪分子们能不能也集体放个年假休息休息,顺便让我们也好好歇上几天呀!” 随行的鉴证人员大刘也附和道:“是啊!这几天还真是不消停。万恶的犯罪分子们简直就是想活活累死我们警察的节奏呢!” 雷霆安抚他们说:“放心吧,累不死的,这个case应该很好解决。快递员说了,这个纸箱是他傍晚刚从华胜苑小区收的一件快递。不但寄件人的电话地址都有,我还在封箱的胶纸上发现了一枚指纹。破案抓人应该没什么难度。” “但愿如此。鉴证科的人留在这里干活,小雷,你跟我一块去找那个寄件人。居然想到叫快递来运尸,这个家伙的思路还真是特别啊!我一定要会一会他。”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姓名是邵庆泽,寄件地址是华胜苑小区15栋2单元602室。不过,警方调查邵庆泽的个人资料时却显示他家是另一个地址,与妻子顾燕共同生活,十九岁的女儿邵雯娜远在首都念大学。华胜苑那套房子是他租的,租金虽然由他支付,留在小区物业处的租客信息却是一个名叫艾月的年轻女孩。 看过电脑系统中艾月的证件照后,雷霆可以肯定箱中的女尸就属于她。 艾月为什么会住在邵庆泽租的房子里?她为什么会死?尸体又为什么会被他找来快递人员用纸箱运走?这些问题警方当然只能向邵庆泽要答案。 手机定位显示邵庆泽此刻就在自己家中,雷霆和马啸立 刻出发去抓人。上车前,雷霆拜托大刘完成现场勘查后,顺便把闪电一起带回局里。因为它现在是警犬闪电而不是“池闪电”了。就在几分钟前,它对雷霆的亲昵依偎忽然变成了不屑一顾,他便知道女朋友的灵魂已经回家了。 在驾车前往邵庆泽家里的途中,雷霆接到池清清打来的电话,开口就是表扬。 “我的神奇女友,你真是太棒了!嗅出快递公司的货车里藏着一具女尸。邵庆泽还想通过快递方式把尸体寄往郊区乡镇的父母家,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埋掉了事。结果被你给发现了,算他倒霉。” 池清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其实发现尸体这种事我是拒绝的。可是,我好像真变成犯罪接收天台了,老是隔三差五地遇上这种事。现在回想一下刚才自己和一具尸体之间的距离,就只隔着薄薄一层纸板,我都忍不住还有点心里毛毛的。那个冤魂该不会半夜跑来找我吧?真是想想都害怕呢。” 雷霆安慰女朋友说:“清清,你别怕,要知道你发现了尸体,死者就没有不明不白的人间蒸发,让我们警方有机会为他们伸冤。所以,他们对你只会充满感激,绝对不会跑去吓唬你伤害你。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这番话的安慰值还是挺高的,我心里舒服一点了。接下来,你还得继续表扬我。因为我可以帮助你们彻底排除那个林东旭的嫌疑。一来张美琳和井翔没有那种关系;二来就算他们有,林东旭也是绝对不会因此杀人的,因为他已经不爱张美琳了。” 池清清在电话里完整复述了一遍自己之前听到的男女对话。听完后,雷霆无法不表扬她:“太棒了!清清,知道你听到的这番话能省掉我多少工作量吗?有你这样的神奇女友,我的警务工作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池清清半真半假地笑问男友:“你现在是不是爱死我了!” “那是绝对的。要不是马叔现在就坐在旁边,我可以肉麻地把这话对你说上一百遍。” 开车的马啸听得呵呵一笑:“年轻人,算你们还知道尊重老同志。” 一挂断电话,雷霆就把池清清今晚附身闪电“旁听”到的张美琳与林东旭的对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全部转告了马啸。 马啸听完后,无法不发自肺腑地称赞道:“小雷,你家这位异能女友,简直就是警界的福星啊!” 第68章 雷霆与马啸敲开邵家的大门时,来开门的人是女主人顾燕。这是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妇女,身材胖得像水桶,完全没有了腰这个编制。一张脸也是胖乎乎圆滚滚的,挤得一双眼睛只剩下两条细缝。 看着站在门口的两名陌生男子,顾燕满脸疑惑地询问:“你们找谁呀?” 雷霆亮出证件说:“警察,我们找邵庆泽。” 顾燕惊讶地把一双小眼睛瞪大了几分:“你们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啊?他现在不在家,刚刚出门买烟去了。” 一听这话,雷霆立马扭头看向电梯方向。公寓楼一共有两架电梯,他们乘坐其中一架上来的,而另一架正在缓缓下降着。 “马叔,我去追他。” 一边说,雷霆一边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进了楼梯间。这栋公寓楼是十一层的小高层,邵家在第六层。与其等到另一架电梯升到顶层后再降下来,他觉得跑楼梯冲下去可能还更快一点。 把两条大长腿调到高速运转模式后,雷霆很快以追风速度冲到了楼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雷达般四处扫射,在小区马路上的行人中捕捉邵庆泽的身影。 之前雷霆看过这个中年男人的照片。他像许多人到中年的男人那样头发开始谢顶,身材也开始发福。当视线范围内瞄到二三十米远外有一个秃顶发福的男子背影时,他一边朝着对方走过去,一边试探地喊了一声。 “邵庆泽。” 那个男人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五官面貌与邵庆泽的照片完全是一个模版。雷霆知道找着正主儿了,马上表明身份。 “邵庆泽,我是警察……” 雷霆的话还没说完,邵庆泽已经脸色大变地转身就跑。显然他很清楚警察来找自己是为什么,本能地想要逃。 看着邵庆泽慌忙逃跑的身影,雷霆只觉得好笑:不是吧?这家伙居然还想跑——难道你以为你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警察吗?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专业素质! 不过,雷霆很快就发现邵庆泽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想要自杀。只见他飞快地笔直奔向小区门口刚驶进来的一辆私家车,以火星撞地球的架势与车头结结实实撞在一起。整个人被撞得像断线风筝似的飞了起来,飞出好几米远后再重重跌落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了,虽然雷霆看出邵庆泽的真实意图后,努力想要阻止他的自杀行为。可是短短几秒钟内,一切就已经尘埃 落定,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车祸发生后,邵庆泽虽然立即被送往医院抢救,但他的生命还是没保住,入院当天便因抢救无效身亡。 虽然邵庆泽的死亡令他无法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过,鉴证科在弃尸的纸箱里和艾月居住的那套房子里所找到的相关物证,都能证明他与艾月的死有关。 艾月居住的华胜苑小区15栋2单元602室,就是案发第一现场。虽然屋子被刻意清理过,但是鉴证人员通过发光氨很快找到了隐藏的血迹。血液痕迹显示,艾月是因为头部砸在实木茶几的尖角处而丧命。这样的死因看起来像是一起意外。 艾月二十四岁,外省人,艺校毕业生,曾经是s市一家知名酒吧的领舞女郎。大都市的很多酒吧里都有领舞女郎,她们都是年轻漂亮且酒量过人的女孩子。在音乐声中领着客人一起跳舞,带动客人消费,凭此获取收入报酬。 邵庆泽四十四岁,本市人,是一家电器城的副总经理。他大概在半年前认识了艾月,并且喜欢上了这个年轻娇艳的女孩子。一番热烈追求后,艾月答应辞去酒吧的工作当邵庆泽的小蜜,他为此特意租了华胜苑的那套房子用来金屋藏娇。 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蜜月期并不长,当艾月发现邵庆泽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富有,所谓的副总不过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就不想再继续跟着他,打算和他分手,还计划重新回酒吧工作。 据艾月的一位知心女友说,艾月最近经常和邵庆泽吵架,因为他不愿意分手。艾月却坚持一定要和他分手,但是她却不想离开这栋住得很舒服的房子,打算自己继续住下去,却不希望邵庆泽再来这里找她。 警方根据艾月的致命伤推测,出事那天,她和邵庆泽之间应该发生了激烈争吵。可能邵庆泽又跑来找她,想让她回心转意。而她却对他的纠缠不胜其烦,两个人因此吵了起来。在争吵过程中,邵庆泽可能在盛怒之下地推搡了艾月一把。致使她的头失控撞上了茶几,年轻的生命就此彻底划上了句号。 虽然这样的死因可以说是一个意外,邵庆泽并没有故意杀人的企图。可是在艾月死后邵庆泽没有报警,而是选择私自处理尸体,想要藉此逃避过失杀人罪的指控。这种糊涂的做法,就算是过失杀人也会变成故意杀人罪了。 验尸结果显示,艾月死于尸体被发现的头天晚上八点左右。而邵庆泽在失手杀死了她之后,那一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让他决定了私自处理 尸体。 案发的次日上午,邵庆泽强自镇定地如常去电器城上班。但是很多员工都能看了他和以往不同,表现得有些精神紧张、神色不安。 下午,邵庆泽请了半天事假。临走前,他特意去仓库要了一个小冰箱的纸箱,说是想带回家装什么东西。当然,这个纸箱的真正用途是用来装尸体。 带着那个空纸箱,邵庆泽独自回到案发现场处理艾月的尸体,清理房间里的血迹。因为不是老练的杀人凶手,也不是处心积虑的计划杀人,他对于如何避免在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毫无经验。所以房间里、纸箱中、甚至尸体上到处都发现了他的指纹、毛发或其他dna物证。 在下午将近五点钟的时候,邵庆泽打电话给了华胜苑小区斜对面的一个快递点,叫快递员上门收件。因为艾月平时喜欢网购,频繁的收货与退货,让她与这家的快递员已经打过无数次交道。连带邵庆泽都跟快递员混了一个脸熟。 因为算得上是熟人,所以快递员来收件时也没有按规定拆开箱子进行验件。只有陌生人来寄件的情况他们才会检查包裹,而熟人就觉得没关系,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查看。 快递员怎么都想不到邵庆泽居然会失手杀了艾月,并且通过自己来转移尸体。当时他进屋搬箱子时,还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女主人,而邵庆泽以艾月出门购物搪塞过去了。 据快递员回忆,他进屋收件的时候,邵庆泽还特别询问了他什么时候可以把快递送到指定地点。他当时承诺他,郊区乡镇的地址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收货保证没问题。 当时邵庆泽很是安心地点着头说:“太好了,明天上午我会赶回家收货的。” 快递员随口问了一句:“这里不是你家吗?” 邵庆泽赶紧解释:“这里是我家,快递单上地址是我父母家。这台冰箱我是送去给他们用的,不过他们最近……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所以我得回去收一下货。” 对于为什么邵庆泽会想到让快递公司来人运走装着尸体的纸箱,警方综合所有线索后不难推测原因。 一来这套租住的房子不是电梯房,而邵庆泽本人有腰间盘突出,无法负重,所以他没办法独自一人把纸箱弄下六楼; 二来邵庆泽原本用来代步的一辆汽车,在案发前一天因为故障送去维修了。要等到厂家发配件过来才能修好,至少一周内他都无法用车。而他绝不可能把尸体留在屋子里那么久,一旦发臭 了就麻烦了,必须要尽快处理掉。 所以,邵庆泽最终决定找快递来帮忙运尸。原本这也是一个好办法,快递搬了纸箱就走,会按要求送往他郊区乡镇的父母家,那是一栋带前后院子的平房,在他父母去世后房子一直空锁着。尸体运到后,他大可以慢慢想办法处理,直接在院子里刨个坑埋了也没人知道了。 有着如此完善的证据链,就算没有邵庆泽的口供,他的故意杀人罪也逃不掉。不过,他却无法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艾月之死很快水落石出,可是杀死井翔的真凶究竟是谁,雷霆却还一直毫无头绪。 之前,林东旭是雷霆高度怀疑的对象。可是这一怀疑完全基于井翔可能爱上了张美琳的缘故。而这一点被证实不可能后,他只能另外想辙了。 柳眉曾经亲耳听见井翔在手机里对人表明心迹,这说明他肯定有一个求之不得的意中人。如果那个人不是张美琳,那么会不会是另外三名女生中的一员呢? 之前因为那三名女生与井翔鲜少联系,所以雷霆重点关注了与井翔联系密切的张美琳。现在确定张美琳与井翔没有情感纠葛,雷霆只能重新倒回去查那三名女生。 这三名女生平时与井翔都来往不多,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找他代为请假或确认上课安排时间之类的。当然,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不能排除井翔可能真喜欢上了她们其中一个,还曾打电话对女孩表明心迹。但是落花流意流水无情,女孩婉拒了他并与他保持距离,不肯再接他的电话。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怅怅然的自伤。 雷霆为此一一找到三名女生,询问她们是否曾经得到过井翔的爱情告白。三名女生全部满脸惊愕地摇头否认了,说绝对没有这么一回事。而他调查了一下,这三名女生中有两名都还没交男朋友;而另一名的男朋友远在北京,两人谈的是异地恋。应该不可能就因为有其他男生想要追求自己的女友,就大老远地跑过来杀人泄愤。 对于这个结果,马啸感到奇了怪了:“这么说,在那个时间段和井翔通过电话的女孩子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呀?” 雷霆听得心一动,立刻找出井翔的通话纪录仔仔细细地又看上一遍。其中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让他若有所思的凝神片刻。 “马叔,如果柳眉听到的话没有错,上个月初下午三四点钟左右的时候,井翔曾经对着手机里未知的通话方表白过自己的感情。那么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肯 定就在这份通话纪录中。既然四个女生都被证明不是他的爱慕对象,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他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生。” “什么?”马啸不觉怔住,“你的意思是——井翔是同性恋?” “只有这个解释了,不是吗?名单上这个名叫欧阳骏的男生,是井翔的同学兼室友,也是他联系最密切的人。上个月5号下午4点12分,井翔曾经给他打过电话,时长持续了近半个钟。两个男生通电话的时间这么久,似乎有点不寻常。一般只有女生才爱煲电话粥,男生更喜欢打电话把朋友叫出来一边喝酒一边聊——靠,我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被惯性思维局限了,想当然地认为一个男生喜欢的肯定是女生。” “可是井翔之前交过女朋友。如果他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和柳眉交往呢?” “或许他是双性恋;又或许他当时刚刚察觉自己有同性恋的苗头,所以想找个女朋友来纠正自己走偏的性倾向;具体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一边说,雷霆一边迅速找到井翔的手机,查看起了他与欧阳骏之间的短信或微信交流。发现两个男生的信息传递在去年11月之前都是正常的,11月后变得有些不太寻常。井翔发给欧阳骏的微信开始变得暧昧起来,也许一般人会理解为兄弟情,但是雷霆却从中感觉出了基情。 看过那些暧昧的微信对话后,马啸深以为然地点着头说:“他们俩之间绝对有问题,看来咱们得找这个欧阳骏好好谈一谈了。他是井翔的好友之一,你之前应该有找过他问话吧?” “有,可是没找到。他当时不在学校,回家过节去了,打电话关了机。因为那时他不是调查重点,只是想从他嘴里了解一下井翔其人。找不到也就算了,找其他人问也是一样。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大不同,一定要找到他才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雷霆再次拨打欧阳骏的手机时,电话终于接通了。听说他已经返回学校上课了,两名刑警第一时间找去了师范大学。 在校园东南方一处安静的湖畔,欧阳骏与雷霆、马啸见了面。他和井翔同岁,是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之前在资料上看到他的照片时,笑得特别阳光灿烂。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眉眼都是沉郁的,一脸无比悲伤的神情。 对于警察表明的来意,欧阳骏迟疑了很久才开口,声音低哑无力:“是的,井翔是说过喜欢我。” 雷霆斟词酌句地问:“那你……接受了他吗?” 欧阳骏表情复杂地摇摇头,声音无限伤痛:“没有,我想我会为此后悔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也对他有好感,只是碍于两个人的同性身份,所以不敢接受是吗?” 欧阳骏无力地低垂着头说:“嗯,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并不反感。但是也鼓不起勇气接受,一直在犹豫和逃避。毕竟……唉!我的苦衷你们应该能理解吧?” 尽管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时代在进步,风气更开化,同性恋不再被认定是精神疾病的一种,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但是承认自己是一名同性恋,依然是一桩很需要勇气的事。像欧阳骏这样脸皮薄的年轻男生,就更加难以迈出这一步了。 雷霆和马啸一直想要找出井翔求之不得的意中人,来判断是否因此引发了情杀。现在人终于找到了,他们那个情杀的推测却显然不成立。因为据欧阳骏所说,没有人知道他与井翔之间的事。两个男生之间的暧昧情感,他们绝对不敢轻易对外透露。 马啸还不死心:“真没有其他人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吗?” “没有,如果这个秘密泄露了,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这倒也是,年轻男女生扎堆的大学校园里,绯闻一向传得最快。尤其是这种男男恋,一旦传出肯定是头号劲爆新闻,绝对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井翔与欧阳骏之间似有若无的同性之爱是一个秘密,也就意味着情杀的猜测不成立。两男一女的三角关系很常见,因此滋生的血案也不稀奇。可是三个男人的三角关系导致杀人案实属罕见,虽然概率上不能完全说不存在,但可能性微乎其微。欧阳骏也完全否认了这一点 “我在想,井翔的死,会不会跟他舅舅有关呢?” 欧阳骏这句话,让两名一直按情杀方向展开侦查的刑警都为之一怔。雷霆马上问:“为什么会和他舅舅有关?你知道些什么?” “井翔悄悄告诉过我,他舅舅在云南当缉毒警。听说毒贩对缉毒警员的报复很凶残,有时候还会报复到他们的家人身上。出于安全考虑,他舅妈和表妹都被安排搬去了外地生活。如果毒贩报复不了他舅舅的家人,会不会就选择……选择了井翔呢?否则,没人有理由要杀他的。” 欧阳骏一番话说到最后,哽咽难当,竭力想要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如滂沱大雨般迅速淋湿了年轻的脸颊。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他内心那份痛彻心扉的伤痛。 与欧阳骏谈过话后,雷霆立即着手调查井翔的亲属关系。 当初井翔遇害身亡后,警方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父母赶来s市见儿子最后一面。那对中年夫妇的身份职业都很平常,男人是水电工,女人经营着一家裁缝铺,三口之家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人家。加上井翔又是在s市身亡的,所以雷霆最初不认为他的死与他的家庭出身有什么关系。 雷霆万万没想到,井家的亲属中居然有一位缉毒警察。这个特殊警种是所有警种中牺牲率最高的,伤亡率也是其他警种的数倍之多。而且这份高危职业不仅仅会为警员本人带来重重危险,甚至还会危及到他亲属的人身安全。因为不少毒贩想要报复缉毒警察时,总会选择朝他们的家人下手。那样不但成功率更高,对警察本人造成的精神伤害也最大。 调查结果很快证实,井翔的舅舅姜伟涛是云南某边境城市的一线缉毒警员。在长达十二年的禁毒扫毒生涯中抓过无数毒贩,也因此成为毒贩们恨之入骨的对象。不只一个毒贩发狠说要弄死他,还有人扬言就算弄不死他,也要弄死他老婆女儿。所以,早在好几年前,组织上就已经安排他的妻女隐匿身份躲去了外地生活。 雷霆与云南警方取得联系,希望能与姜伟涛对话。可是这个愿望没能实现。那边的一位领导告诉他,姜伟涛现在正深入边境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暂时无法接听电话。 不过,对于雷霆提及的井翔之死,那位领导声音十分沉重地说:“如果小伙子本人没有惹上任何麻烦,那么……他的死是因为毒贩的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就在前几天,我们有位缉毒警员的弟弟一家四口就被毒贩灭了门。因为他的老婆孩子都被保护起来了,直系亲属动不了,可恶的毒贩就选择了朝旁系亲属下手。可怜他弟弟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才刚满三岁,毒贩都没有放过她们,真是完全的泯灭人性啊!” 这个电话让雷霆的心情糟糕到极点,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一家被灭门的四口人,但是一听说有两条年幼的小生命惨遭扼杀,这让他很想咆哮着砸椅子掀桌子。 得知了雷霆与云南那边的通话结果后,马啸的脸色也好看不了。他叹息着说:“沾了毒品的人就没有不丧失人性的。男人会为它抢劫、杀人,女人能为它盗窃、卖-淫。而不沾它的人,也有可能变成它的牺牲品。像那些缉毒警察,还有他们的亲人们,都因此成为毒贩报复的对象。唉!” 因为井翔的死可能是遭到毒贩报复的结果,警方之前的调查思路完全被推翻 了。雷霆和马啸开始根据云南警方提供的相关线报,全面追查是否有毒贩团伙的成员跑来s市犯下这桩杀人案。 第69章 春节将至,广告公司准备给员工们放年假了。 放假前,按惯例全体员工要一起吃顿团年饭。这天傍晚,池清清就和同事们齐聚市区的一家知名酒楼吃晚饭。 团年饭的气氛很热闹,公司的头头脑脑们不像平时那么端着架子,一个个都成了笑面陀佛。大老板虽然只是过来点了个卯就走了,但他临走前给每人发了一个吉祥数目的红包,让大家都很开心。 一顿饭原本吃得人人开怀,可是后面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严重破坏了愉快的气氛。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公司中一位名叫郑媛的前台小姐离开包厢去了外面走廊接电话。她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正当大家开始纷纷诧异她为何一去不复返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说是走廊尽头的女洗手间里,有个女孩子被保洁阿姨发现头破血流地晕倒在地板上。 池清清就坐在靠近房门的位置,一听到外头的动静不对,她第一个冲出去查看情形,其他人尾随其后。当发现了女洗手间里那个晕倒的女孩就是郑媛,广告公司的人集体进入惊呆模式。 酒楼二楼的女洗手间只为包厢客人服务,面积约有二十平方米,共有四个隔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十分干净。郑媛就倒在第二个隔间里,整个人以跪姿蜷缩在马桶前的地板上,左前额处有一处钝击伤正往外渗着血。 郑媛受伤昏倒在厕所的隔间里,如果不是保洁员进来搞卫生,拖地板时从隔间门下半尺高的空隙处看出来顾客的情况异样,同事们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发现她出了事呢。 呆过之后,池清清赶紧蹲下去打算把郑媛扶起来,两位女同事也上前帮忙。一位男同事则马上掏出手机拨打120叫救护车。走廊两端的几个包厢中,还有不少客人闻讯走过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人们还猜测是不是郑媛自己不小心磕伤头昏倒的。可是在救护车赶到前,郑媛就清醒了。她的头部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不是太严重,所以只昏迷了一小会儿就恢复了意识。然后,她面带惊惧地说:“不是我自己摔倒的,是有人把我撞昏的。” 半个小时前,郑媛走出包厢后,先是在走廊上接电话。说着说着,她顺便踱进了走廊尽头的女洗手间。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她在镜子前站定,一边通着电话,一边细致端详自己的仪容,并掏出口红补了一下妆。 给郑媛打电话的人是她男朋友,明天是他们相爱一周年 的纪念日。他已经在一家以浪漫氛围著称的西餐厅预订了情侣烛光晚餐,现在正在选购送给女朋友的纪念日礼物。特意打来这个电话,想要询问她是更喜欢手镯还是手链。因为两个款式他拿不定主意。 这样的电话内容,自然是让郑媛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声音也美滋滋的:“哇,你最近怎么表现这么好啊?看来上回跟你吵一架还是很有作用的,现在终于知道我比你老婆重要了是吧?” 郑媛嘴里所谓的“你老婆”,实际上是指男朋友的电脑游戏。因为她男友痴迷于电玩,每天下了班回家就像生了根似的长在电脑面前,玩起游戏来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她一直戏称为电脑游戏就像他老婆一样,整天和他亲密无间地厮守在一起。 “而我这个女朋友就像保姆,整天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地伺候你这位大爷。” 郑媛目前和男朋友同居在一起,因为男朋友过度痴迷于电玩,每天下班回家后就是玩游戏。一玩起来就什么都不管,油瓶子倒了也不会帮忙扶一下。所有家务活几乎都是郑媛一个人在干,这令她无法不心生不满。 日子一久,郑媛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上个月还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并且冷战了一星期。那一星期中她借住在闺蜜家,她男朋友在把一个干净整洁的房子糟踏成猪窝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他诚心诚意对女友认了错并接回了她,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蜜月期。 郑媛在电话中告诉了男朋友自己更喜欢手镯,他承诺明晚一定会送一只让她满意之至的白金手镯。她笑吟吟地说:“真的吗?好期待哦。现在我不嫉妒你‘老婆’了,应该是它要倒过来嫉妒我才对。” 与男朋友通完电话后,郑媛把手机放回手袋中,走进洗手间的某个隔间打算方便一下。她关上隔间门时,听到最后面那个隔间响起冲水声,然后还有脚步声走出来。她这才知道原来洗手间中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当然,公共洗手间里有人在隔间里长时间如厕也很正常了。 脚步声走向大门口后,并没有响起有人开门走出去的声音,洗手间里的灯却忽然间熄灭了。郑媛咦了一声,自言自语:“怎么停电了吗?” 因为时间是晚上,一停电郑媛就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了。她穿好裤子拉开隔间的门往外走时,还特别小心翼翼。可是,她才刚刚迈出隔间不过一步,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从背后一把揪住,藉此用力将她的头朝着墙壁上狠狠一撞。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就被撞昏了。 听完郑媛的讲述后,池清清愕然地睁大眼睛问:“这么说,你是遭人袭击才受的伤。是谁想要伤害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郑媛一脸茫然的表情:“没有,一点数都没有。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才对啊!” 池清清想了想:“不管怎么样,你是被人打伤的,先报警再说吧。另外,经理,你得负责通知一下这层楼的客人都先别走,留下来配合警方调查。” 酒楼方面最初对于郑媛的受伤十分紧张,因为如果顾客是意外在酒楼摔伤了,他们多少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听说其实是遭遇了人身伤害后,经理反而松了一口气,马上点头答应。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再通知其他客人配合一下。” 附近派出所的警员赶到之前,雷霆先到了。他是来接女朋友的,池清清事先跟他说过,团年饭六点半开始,估计应该在八点左右结束,他掐着钟点赶来接人。听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马上走进女洗手间实地勘查了一下。 出事地点是女洗手间。据郑媛所说,在她进去之前,最后那个隔间就有人在里头。等她进了隔间后,那个人才出来,然后灯忽然熄灭了。当她摸黑走出隔间时,就猝不及防地遭到了袭击,被人从背后揪住头发往墙上撞。可以断定,袭击她的人就是从那个隔间里出来的人,因为这期间她没有听到有其他人走进来的声音。 在女洗手间发生的袭击案,凶手不用说肯定是女人,而且像揪住头发这种手法也是女人之间常见的殴斗方式。池清清跟在雷霆身边,向他大致叙述了一下郑媛其人,并猜测她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遭到伏击。 雷霆断然否决了这一猜测,说:“不对,这场袭击看来并非预谋作案,因为郑媛出现在洗手间是随机事件。你们那间大包厢里自带卫生间,她是因为接电话走了出来,所以才顺便来了这个洗手间。如果真是得罪了别人遭到报复,对方没办法预知她会来这儿上厕所,也就不可能事先埋伏在这里伺机行动。” 酒楼的二楼一共有八间包厢,其中两间大包厢自带洗手间,另外六间包厢的客人则共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池清清想不通了:“如果是这样,那郑媛为什么会在这个洗手间遭人袭击呢?难道那个女人是疯子吗?无缘无故地就打人。” “那个女人当然不是疯子,虽然她的行为有些疯狂,但她还知道作案前要先关了灯,小心地不让郑媛看见她 的模样。这份小心谨慎说明她的头脑清醒思维正常。” “那她为什么要袭击郑媛啊?郑媛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了什么摩擦呀!郑媛在外面时她在隔间里,郑媛进了隔间后她才走出来。两个人都没见上面,她怎么无缘无故就打她呢?” 雷霆想了想:“你刚才说郑媛是因为接电话才走出了包厢是吧?” “是的。” “那她进了洗手间后,是不是还在讲电话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问问她。” 雷霆到达前,郑媛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接受检查,由人事经理和一名女同事一起陪同。 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给人事经理,问郑媛现在能不能接电话。得到可以的肯定答复后,她把手机交给了雷霆,让他亲自询问。 询问的结果,让雷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郑媛果然在洗手间里和男朋友通了好几分钟的电话,据说是男朋友要给她买礼物,特意打来询问她的喜爱。不用说,这个电话的内容一定很甜蜜。而隔间里的那个女人没准刚在感情方面受了伤,听见别的女人在享受爱情的甜蜜或许让她受不了。所以,一时间偏激行事了!” “什么?这也太偏激了吧?” 池清清听得简直无法不气急败坏:“你的感情失败是你自己的事,别人的爱情顺利又不是从你那抢来的,凭什么打人啊?还说这女人不是疯子,照我看她已经很不正常了!彻底疯狂只是早晚的事。你们警察赶紧想办法把她给揪出来吧。否则,还不知道有哪个无辜的女人要像郑媛这样倒霉呢。” 郑媛的确很倒霉,原本好端端的一顿团年饭,最后居然搞出了一个脑震荡。在医院接受检查时,医生说因为是头部受伤,有脑震荡的症状,最少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所以她男朋友煞费心思布置的一周年庆祝活动全部取消,提前n天才订到的浪漫烛光晚餐也只能改期。 这一起袭击案,附近派出所的警员赶到后,按照雷霆的思路展开了调查。 酒楼的一楼大厅才有监控摄像头,一个安装在收银台,一个安装在大门口。二楼包厢没有,因为来包厢消费的客人大都喜欢私密性强的地方。 没有监控,就看不到有谁进过女洗手间。警方只能挨个调查每间包厢里的女宾。当晚八间包厢都有客人,昏迷的郑媛被发现时,有两间包厢的客人已经买单走人。留在现场的六间包厢中一共有二十八位女宾,在经过 仔细的调查与盘问,她们都一一被排除了嫌疑。 二十八位女宾中,大部分是在案发时间内没有离开包厢,小部分虽然在案发时间内离开过包厢,但是她们基本上都是结伴同行去上的洗手间,没办法单独作案。仅有一位单独离开包厢的女宾,也只出去了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而不知名的女嫌犯至少在洗手间里呆了超过五分钟以上。 六间包厢里的女宾都被排除嫌疑后,警方的目标自然就转向已经买单走人的那两个包厢里的女性客人。虽然包厢已经人去楼空,但是预订包厢时需要留下手机号码。所以警方可以通过手机号码找到请客的主人,再向他询问当晚包厢里有几位女宾,是否有人离开过五分钟以上。 然而,酒楼却回复说两间包厢中只有一间是事先预订的,另一间是临时开给了一桌散客,所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而结账时对方付的也是现金并非刷卡,所以没办法提供相关信息。 通过预订电话,警方很快联系上了另一间包厢中请客的主人。 那位男士答复说,当晚他是请自家人吃饭。在场的三位女宾中,有两位是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分别是他的母亲与岳母,而另一位则是他刚刚怀孕的新婚妻子。核实相关信息无误后,这三位女宾也从可疑名单上被剔除了。 八个包厢排除了七个后,最后那间散客坐过的包厢中,显然就藏着警方苦寻不获的那名女嫌犯。因为负责为那间包厢服务的服务员记得当时包厢里坐着好几名女宾,其中一位应该就是行凶者。 为了把人找出来,警方让服务员仔细看了一遍一楼大厅门口的监控录像,从中找出她所记得的包厢里坐过的客人,再根据面部识别系统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服务员很快找出了印象最深的一位,“这个穿枣红色羽绒服的男人,他当时喝酒喝得最豪爽了。” 警方很快查明了这个男人的具体身份与联系号码。与之取得联系后,弄清楚了当晚包厢里的五名女宾都是谁。可是结果依然让人失望,这五位女宾也都被陆续证实与案件无关。 从雷霆嘴里听说了这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后,池清清完完全全的理解无能。 “什么?那晚二楼八间包厢里的所有女宾居然没一个是嫌犯?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没查清楚啊?” “查得很清楚了,派出所那边的办案民警最初也担心有疏漏,又把所有包厢的女宾重新核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她们都没有嫌疑。” “那……郑媛难道是被鬼打了不成?” “不是被鬼打了,而是打她的人应该不是二楼包厢里的客人。因为,一楼大厅的洗手间客满时,如果客人表示等不及,服务员会告诉他们二楼还有洗手间,让他们上二楼解决。” 池清清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上二楼借用洗手间的大堂散客。能不能想办法查出来她是谁?比如有没有监控拍到谁上过二楼?” “酒楼只有大门口和收银处有监控,其他地方都没有。根本看不到一楼的客人有谁上过二楼。另外当时一楼大厅的生意也很好,有一个寿宴和一个乔迁宴在同时进行,客人多得数不过,根本没法查。” “没法查,不会吧?你不是说鉴证科那边在洗手间最后那个隔音里提取了指纹吗?那个也起不到作用吗?” “鉴证科虽然在案发现场的洗手间里提取了指纹,可是用场不大。因为公共场所的指纹多得让你无法想像,绝大多数都重重叠叠地印在一起,根本不具备识别性。好容易才找出几个算是有识别性的指纹,在系统里也没有匹配对象。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池清清愤然不甘:“那你的意思是郑媛就白白被一个疯女人给打了吗?” 雷霆安慰她说:“放心,这个案子警方还在努力查。我跟派出所那边的办案警察说过了,可以通过大门监控调查案发后所有离开餐厅的女性客人,从中寻找可疑人员重点盘查。” “哦,那段时间有多少女客离开呀?” “足有好几十个吧。逐一排查是个不小的工作量,需要一定时间。” “但愿能查出一点名堂来。可别像井翔的死那样,直到现在都还是没有找出嫌犯是谁。自从毒贩报复杀人的可能性被推翻后,你和马叔都一筹莫展了。对吧?” 池清清的话让雷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和马叔都对这个案子完全没了头绪。” 半个月前,对于井翔的案子,雷霆和马啸曾经推测为报复杀人。因为他舅舅姜伟涛是一位缉毒警,极有可能是毒贩为了报复他,从而选择对他的外甥下毒手。 为此,两名刑警向云南警方要求协助。并根据云南警方提供的一份名单,没日没夜地彻查了一遍车站火车站和机场的过埠名单。想要找出是否有毒贩手下的马仔来到s市执行了清除计划。 最初雷霆认为毒犯报复杀人的可能性相当高。因为那种特殊的丛林救 生刀,对于长期活跃在云南边境一带的毒犯来说是作用极大的。在深山密林里,没有这样一把刀在手就像少了一只手一样不方便。所以,死在这样一把刀下的井翔,极有可能是死于毒贩的报复行动。 费劲地查了一个多星期后,完成任务归队的姜伟涛第一时间给雷霆打来电话。对于外甥的遇害身亡,这名硬汉缉毒警十分痛心地落了泪。与此同时,他也感到颇为不解。 因为姜伟涛有两个姐姐。井翔的母亲是大姐,早年外出打工时嫁了一个外省人,好几年才会回来一趟探望父母。二姐倒是一直留在家乡小城生活,不但嫁了一个本地人,还是同一条街的街坊。从婆家回娘家走路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毒犯真要报复我,那么我二姐一家应该是更容易被他们找到并动手的人才对。不明白怎么会舍近求远找去了远嫁他乡的大姐家,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不解的疑问,雷霆把姜伟涛这番话告诉马啸后,他听完也无法不皱眉。 “是啊,如果真是毒犯在蓄意报复姜伟涛的话,那他们没道理舍近求远、舍易求难的。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小雷,没准报复杀人的猜测也是错的,我们又走了弯路。” 雷霆忍不住想揪自己的头发,一脸苦恼地说:“马叔,如果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那难道是财杀吗?可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生和别人发生金钱纠纷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况且井翔也不存在经济状况的问题呀!他父母很疼爱这个独生子,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十分宽裕,他从来没有借过钱欠过债。” 马啸深深地皱起眉头,两道浓眉间都皱出了一个川字:“如果一直查不出凶手的杀人动机,那么这桩案子可能是警察们最头痛的那一类案件——凶手与被害人并没有直接关系,他只是在随机杀人。” 第70章 马啸这个“随机杀人”的猜测,令雷霆无法不头痛万分。 “马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桩案子就难办了。而且像这类随机杀害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凶手,心理绝对不正常,是变态连环杀人狂的胚子。如果他从杀死井翔的过程中感觉到了快感,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受害者出现。” “有这个可能。在那之前,咱们尽一切可能努力查找线索吧。唉,但愿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不会真有这么一个变态存在。” 雷霆和马啸虽然很努力地在追查井翔被害案,却始终没有取得有利进展。井氏夫妇已经抱着儿子的骨灰返回了家乡,但隔三差五就会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每次接听他们的电话时,雷霆都感到压力山大。 现在听到池清清又谈起井翔这桩案子时,雷霆也是叹气连连。知道他为这桩案件已经烦恼很久了,她又反过来替他宽心。 “没关系,虽然你们现在没有头绪,但以后或许会出现新的线索呢?到时候没准你们就不费吹灰之力把案子给破了。就像贺兰清的案件一样,拖了十二年,最后还不是照样破了案嘛。” 雷霆振作地一笑:“但愿如此吧。” 雷霆驾车把池清清送回住所楼下时,她下车前忽然想起来对他说:“对了,我爸爸妈妈明天下午三点半钟的飞机到s市,你没忘吧?” 春节期间,池清清的父母原本是希望女儿带着未来女婿回家过年的。可是雷霆走不开。 因为警察是一个特殊的工种,不可能像其他行业那样一到节假日就全体放假休息。春节期间雷霆和刑警队的同事们都要轮流留守岗位值班。所以,他没法陪池清清回家过年。于是,他特意为未来岳父母订了来回机票,盛情邀请他们来s市过年。池氏夫妇对此自然是欣然允可。 “当然没忘,未来岳父岳母莅临的重要事件,我怎么敢忘呢。除非不想要老婆了。” 池清清笑嘻嘻地用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男朋友的额头说:“你没忘就好,明天下午抽得出时间陪我一起去机场接他们吗?” “当然能,就算没时间挤出时间也要去的。我已经跟马叔说过了,他同意到时候放我半天假。” 池清清满意地点头说:“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愿你不会又临时放我的鸽子啊!” 次日上午十一点钟,雷霆就跑来敲响了池清清住所的房门。她打开大门时,十分奇怪他为什么来得 这么早。 “咦,你怎么就来了?现在去机场也未免早了一点吧?” “清清,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接你去机场的——而是代表魏队来交给你一项特殊任务。” 看着雷霆凝重的表情,池清清有所察觉地笑容一敛,紧张地询问:“特殊任务!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啊?” “是的,刚刚接到报案,有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小男孩从前天开始就被绑架了。” 一愣之后,池清清简直想暴走:“什么?前天就被绑架了,父母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报案?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吗?” 雷霆对此也深感无语。儿童如果失踪或被绑架,案发的二十四小时内是破案的黄金时间。必须要第一时间立案调查,才最有可能将孩子平安解救回来。美国警方更是将侦破的黄金时间缩短为三小时,因为相关数据显示,75%的孩童遇害案发生在他们失踪的三小时内。 “孩子的父亲说,因为绑匪威胁他们不准报警,否则就撕票。又说只要付给他们三十万赎金,保证会把孩子毫发无损的还给他们。所以他为了保全孩子,就选择了破财消灾。可是三十万付出去后,绑匪却不肯放人,又说还要再付二十万。他开始意识到绑匪是不会讲信用的,无底洞很可能一直填不满,这才醒悟过来终于报了警。” 池清清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样糊涂的父母,但愿小孩没有被他们的糊涂害死。” 被绑架的小男孩乳名叫棒棒,父亲胡振邦经营着一家装修公司,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可能就是因此引来了绑匪的觊觎。年关将至,犯罪率也随之上升,因为很多心术不正的人想捞上一笔横财来过年。 棒棒的父母平时工作都很忙,孩子主要是交给外婆照顾。前天下午,棒棒按惯例午睡时,有个男人冒充快递员敲开大门,直接闯进屋放倒了外婆,再抱着熟睡中的孩子跑了。 绑匪逃跑时顺便拿走了外婆的手机,然后利用这一手机给棒棒的父亲胡振邦发去一则勒索短信。 “胡老板,你的儿子现在在我手里。你马上准备三十万赎金,不准报警,否则就撕票。” 当时胡振邦还不明就里呢,为什么岳母会给自己发来这么一条短信?有心打过去询问她原因,电话却关了机没法接通。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即赶回家查看一下。 一进门,胡振邦就发现了躺在客厅地板上、嘴里堵着毛巾、身体被捆 成粽子状的岳母。这才意识到家里出了何等大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年纪不足两岁的棒棒被绑架了,这让胡家人无法不乱作一团。孩子的母亲和外婆这两个女人更是慌了神,为了棒棒的安全,她们都极力主张不要报警,掏钱破财消灾。 最初,乱了分寸的胡振邦也觉得交钱赎人是一个更保险更安全的方法。毕竟对于他这种有钱人来说,三十万也不算一个大数目,就当是破财消灾用来购买儿子的平安了。 所以,次日一大早,胡振邦就想办法从几家银行分别取到了三十万现金。当晚十点钟的时候,他按照绑匪的要求,把装满现金的手提包扔进了北城公墓大门处的一个垃圾筒。 胡家人想要破财消灾,但是三十万现金到手如此容易,令绑匪尝到了甜头。可能觉得胡家的钱很多,而自己要得太少。所以绑匪反悔了,又要求再给二十万才肯放回小棒棒。 绑匪出尔反尔的行为,让分寸大乱的胡振邦开始有所清醒:给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更让绑匪不肯轻易放过孩子,把棒棒当成提款机抓在手里索要无度。 有了这个念头,尽管妻子和岳母还是认为报警可能导致孩子被撕票,是很不安全的行为,但慎重思索了一番后,拿定了主意的胡振邦,独自在书房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接到这起绑架儿童案的报警后,警方立刻成立专案组。 绑架案中,人质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当被绑架的对象是儿童时,尽快确定孩子的下落并及时安全地找回他,就是警方最大的目的所在。 因为这一目的,雷霆从魏队那里接到了一条秘密指令:“你现在立刻去找池清清,请她完成一项特殊任务。” 池清清有特殊附身技能,附身对象除了形形色-色的动物外,还曾经成功附上过一具小孩的身体。如果这回她能像上次那样照本宣科地来一出,灵魂附上被绑架的小男孩棒棒的身体。那么警方就能借助她的秘密线报,掌握到关于绑匪与其秘密据点的第一手资料。 得知了自己要完成的特殊任务内容后,池清清责无旁贷地一口答应了这项任务。她先是尝试着在清醒状态下使用附身技能,就像上回在街心花园那样即刻上演离魂**。可是一再努力都不成功,她只能改用另一方式——上床睡觉,在睡眠状态下开始魂游模式。 可是,越是心急想要睡觉,就越是睡不着。尤其是雷霆来敲门时,池清清刚刚起床不起。现在又让她躺 回床上睡觉,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雷霆,我睡不着啊,要不你去给我弄点安眠药回来吧。” “最好不要吃安眠药,因为那样子的话,你可能在服药后能一口气睡上好几个小时,就没办法及时醒过来告诉我们你所听到看到的一切信息。所以,你还是闭上眼睛努力睡觉吧。” 池清清努力了好久依然睡不着。雷霆想了想让她换个睡姿躺下,头搁在床尾处。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尾旁替她按摩头部,帮助她尽快入睡。 在雷霆的协助下,池清清闭上双眼努力睡觉,同时在心底一再强化命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一定一定。 雷霆与池清清努力利用附身技能的同时,马啸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侦查工作。他对警力进行细致分工,兵分多路开展调查。 首先,是试图定位嫌犯使用的手机,可惜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 其次,就是把胡振邦的岳母李萍请来公安局配合调查。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见过绑匪的人,有关绑匪体貌特征方面的具体信息只有她才知道。 据李萍形容,假冒快递员闯进家中的绑匪是一个中年男人,高高大大的个子,还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说话带山东口音。警方的肖像素描专家根据她的描述,反复修改后,绘出了嫌犯的画像。 胡振邦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闲杂人等出入都要经保安核查后才能放行,业主则凭门禁卡刷卡进出。像快递员、送水员、外卖送餐员或水电维修工等服务性工作人员,按例都要凭工作证件在小区门卫处进行登记后,否则不予入内。门卫处还有监控摄像头负责纪录所有到访人员,保安措施可以说相当到位。 警方在调阅相关监控时,却没有发现案发前有一位身形高大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以快递员身份混入小区。当天来到小区的快递员都是清一色年轻小伙,与嫌犯的外表特征完全不吻合。 嫌犯显然是利用其他方式进了小区,但是警方通过小区内的几处监控摄像头细致观察,也没有发现有着如此外貌特征的男子在小区行走过。此外,也没有看到小棒棒被人直接抱离小区的的画面。警方由此推测嫌犯应该有辆车,他通过车子以及来历不明的门禁卡进入小区后,再利用车子载走了小棒棒。 小区的前后大门都有监控,警方马上重 点排查案发时间后五分钟内离开过小区的所有汽车。结果是一共有九辆,马啸一声令下,九位车主全部被请来配合调查。 两道眼皮重新张开时,池清清发现自己果然完成了任务,灵魂已经就位于两岁男童棒棒的身体中。她马上睁大眼睛四处环视,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视线范围内是一间大约十二平方方左右的屋子,装修有些陈旧,陈设十分简单,室内仅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外再没有任何家具,也再没地方可以用来摆放其他家具。床右边有一格四四方方的窗户,不过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池棒棒”睁大眼睛端详屋内的情形时,一个染着黄头发化着浓妆的年轻女人,坐在床畔眼神惊讶地看着她自言自语:“咦,这小家伙刚才还哭得声嘶力竭的,怎么一下子就不哭了。” 她这么一说,“池棒棒”才感觉到自己满脸湿湿的,下意识地用手背一搽,拭得满手背都是眼泪鼻涕,敢情是小男孩之前嚎啕大哭的结果。 女人扯过一张纸巾替“池棒棒”擦脸。她显然并不擅长照顾孩子,擦拭动作一点也不轻柔。再加上纸巾又劣质粗糙,擦得“池棒棒”的一张小脸生疼,忍不住扭过头躲开她的手。 女人正为“池棒棒”擦着脸,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拎着三盒快餐走进来。一进屋,口罩男就立即谨慎地关好房门,然后询问女人一切是否正常。 “放心吧,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人来敲过门。” “咦,棒棒居然也不哭了。小美,看不出你哄孩子还很有一手嘛,叫你来帮我真是叫对了?” 名叫小美的女人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如果没有我,你的计划想要顺利完成可没那么容易。” “你就是我的福星了。” 一边说,口罩男一边搂过小美,隔着口罩吻了她一下。吻过后,一只手还不老实地伸进她衣服里摸索起来。这儿童不宜的一幕让“池棒棒”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打心底叫苦不迭:他们接下来该不会上演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画面吧?拜托,千万不要了。我怕长针眼啊! “杨明你干吗呢?别乱摸,先吃饭了。” 名叫杨明的口罩男流氓兮兮地揉着小美丰满的胸部说:“我想先吃你,行不行?” “不行,先吃饭。得先把你姐家的这个小祖宗喂饱,否则他哭闹起来简直吵死人。” “ 池棒棒”一直在用心听着这对男女的对话,听到这里时,她无法不大吃一惊:啊!不是吧,这个男人难道是棒棒的舅舅吗?他居然绑架自己的亲外甥来勒索钱财——这可真不是一般的渣啊!难怪他一直戴着口罩不摘,棒棒虽然小,但舅舅肯定还是能认出来的了。 不管眼前就坐着一个小孩子,杨明没脸没皮地一直缠着小美不放。两只手就像长在她胸前一样反复摩娑着,脸上满是色迷迷贱兮兮地浪笑。小美轻推了他两下见不起作用,也就无所谓地任由他上下其手,乱摸乱揉。而他的一通摸揉捏搓,似乎也撩起了她的性致,一边浪声呻-吟着,一边将一只手也伸进了他的裤裆里…… 被迫目睹着这一幕的“池棒棒”虽然有心闭起眼睛什么都不看,但架不住淫声浪笑一直往耳朵里钻。她忍不住嘟起嘴,奶声奶气地发牢骚。 “喂,你们不要这么流氓好吗?” 这句话,让两个宛如连体婴般正缠在一起的男女双双大吃一惊。杨明和小美顿时有如触了电似的瞬间分开来,然后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犹带泪痕,表情很不开心的小男孩。 “你……刚才说什么?” “池棒棒”发完牢骚后就知道不妥,不想再流露出与两岁孩子智商不符的一面,于是决定三十六计“哭”为上计,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饿,宝宝好饿,宝宝要吃饭。” 就在“池棒棒”施展装哭策略时,杨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他立刻顾不上小孩刚刚说了什么话,而是转过身忙着压低声音接电话。 “喂,妈,什么事啊?” 电话那端的李萍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儿子原本低低的声音一下子拔得老高,失声叫道:“什么?姐夫他居然报了警。这……” 慌乱了片刻后,杨明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妈,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放了棒棒的。” 电话一挂,杨明就和小美窃窃私语地商量起了要怎样放掉棒棒。他们谁都不知道,身后的床铺上,“池棒棒”一边大声干嚎着,童稚的小脸蛋上一边露出与年纪极度不符的成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杨明与小美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城北接近郊区的一处城中村,房间是一间小小的阁楼房。城中村到处可见用于整栋出租的村民自建小楼房,而阁楼房是个中最便宜的一种房型。 这间阁楼房是小美一位小姐妹租的,她们同在一家 洗浴中心当按摩女。小姐妹前几天回了家乡过年,小美因为杨明“有需要”特意向她借了房门钥匙。因为城中村杂乱无章,监控也少,所以这间房子成为他们用来窝藏人质的最佳地点。 小美全名叫汤小美,来自苏北乡下。她今年二十一岁,在s市一家洗浴中心工作,结识了经常在洗浴中心光顾的杨明后,两个人就很快打得火热。 汤小美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知识的贫瘠造就了头脑的简单。和杨明厮混在一起后,她那份乡下女子的惯性思维把男人视作天,一切唯他是从。他指东她绝不向西,即使他说要去干绑架小孩这样违法的事,她也毫不犹豫的配合他。在杨明看来,这种头脑简单无条件听话服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最佳助手。 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把孩子带离城中村的阁楼房,带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放掉。那个地方一定要是监控盲区,那样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而这个地方他们最终确定为北城公墓一带,当初他们也是在这里拿的赎金。这个刚刚开发不久的公墓各种配套设施都还没有跟上,所以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 “池棒棒”听得腹诽不已:有没有搞错?你们两个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居然要把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扔在公墓不管了!真是过分到了极点。 杨明这个主意的确坏透了,因为除去清明、冬至与除夕这三个日子,公墓里会有很多扫墓的人之外,其他时间墓地根本就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孩单独扔在那里,他自己一个人肯定走不出来,也很难被人发现的。要是公墓管理员再偷个懒,几天才去打扫一次陵园,小孩没准就要活活饿死在里面了。 杨明却毫不考虑这一点,果断地拿定主意说:“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小美,你现在赶紧给棒棒喂点安眠药,那样一会儿抱他出去时就不会吵。” “池棒棒”听得更加想要骂人:不是吧?居然给不到两岁的小孩吃安眠药。这个舅舅的坏水真是太多了,好想反弹他15斤诅咒。 第71章 小美唯杨明之命是从,马上碾碎了一粒安眠药用温水化开,想要喂“池棒棒”服下。她当然不会乖乖配合了,怎么也要给他们增加一点难度。所以她像所有抗拒服药的小孩那样,着实大哭大闹了一场,还故意打翻了那杯药水。 又碾碎一粒安眠药重新泡上一杯药水后,杨明过来帮小美的忙,两个大人一起对付一个小孩,合力想要灌“池棒棒”喝下安眠药水。 虽然不可能同时抗拒两个大人的“毒手”,但是当杨明伸出一只手试图捏开孩子的嘴,好方便小美灌药时,“池棒棒”趁机毫不客气地在他虎口处猛咬了一口,留下了半圈清晰的牙痕。 “靠,小兔崽子居然咬我,看老子不抽死你。” 一边骂,杨明一边顺手挥出一巴掌,打得“池棒棒”眼冒金星,气得她咬牙切齿:kao,大人这样打一个小孩,真是太无耻了! 一杯安眠药水被强行灌入喉咙后,“池棒棒”很快感觉到了睡意来袭。当两岁男童的两道眼皮慢慢合拢在一起时,池清清在自己的卧室里蓦然睁开了眼睛。 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雷霆立刻询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雷霆一迭声地问:“那孩子现在在哪儿?安全吗?绑匪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听到他的名字或其他个人情况?” “孩子现在在哪儿我真不清楚,从屋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过人身安全目前不成问题。还有那个绑匪其实就是孩子的舅舅,他已经知道姐夫报了警,现在正计划要把小孩丢去北城公墓撇清自己。你赶紧通知马叔去北城公墓抓人吧。” “太好了!” 雷霆一边欢呼,一边凑到池清清脸颊响亮地亲吻了她一下,“这是我代表孩子感谢你的。” 然后,他又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笑眼温柔地说:“这个,是代表我自己。” 池清清嫣然一笑:“这份谢礼我收了,现在你快去救小棒棒吧。我也要准备一下去接我爸妈了。” “替我向未来岳父岳母说声抱歉,不能去接他们,今晚也不能为他们接风洗尘。明天,明天我再做安排啊!” “知道了,你快去吧。我爸妈那边,我会替你圆场的。” 雷霆走后,池清清看了看时间,赶紧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机场。尽管雷霆临时“爽约”,她只能独自一人 去接远道而来的父母,但是对着镜子梳头发时,她的心情却非常好——因为,她刚刚利用自己的超能力救了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孩子。心里的满足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池清清成功附身小棒棒所取得的特殊线报,雷霆第一时间电话汇报给了马啸。那时候,前来配合调查的九位车主都已经被排除了嫌疑,他正在奇怪为什么嫌犯不在他们当中。 得知绑架案真凶其实就是孩子的舅舅时,马啸这才恍然大悟:既然绑匪是李萍的亲生儿子,那么她的证词就完全不可信。那位所谓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有着山东口音的中年男人,根本就是她子虚乌有的杜撰,难怪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这么一个人。而她所说的案发时间也不准确,所以警方根据那一时间追查出入过小区的车辆时一无所获。 最初找李萍做笔录时,马啸就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异样,太过慌乱不安。不过因为她是孩子的外婆,所以那份慌乱不安被理解为对孩子安危的担忧。当时,谁也想不到背后其实另有缘故。 挂断电话后,马啸一边立即组织警力火速赶往北城公墓抓捕嫌犯,一边把李萍“请”上了警车。李萍还想装糊涂:“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还要我去说什么呀?” “这一回我想请你好好说一说,昨天你是怎么配合儿子杨明一起策划了棒棒的绑架案——警方已经知道了,绑走棒棒的人就是杨明。” 马啸的这番话,不但让李萍如遭雷轰似的惊呆了,胡振邦与妻子杨晴也双双愣住。 “什么?绑架棒棒的人就是我的小舅子杨明,岳母也是帮凶。这……难怪她一直不让我报警。老婆,你该不会也有份吧?” 胡振邦震惊与怀疑的眼光扫到妻子杨晴身上时,她急得脸都白了,拼命摇头又摆手地说:“老公,我没有,这件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李萍赶紧帮女儿说话:“振邦啊,小晴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顿了顿后,她又替儿子洗白:“小明和这件事也一点关系都没有。警察同志,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说是我儿子绑走了棒棒。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是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干的嘛!” 短暂的震惊慌乱后,李萍开始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绝不能松口,那样无论是儿子还是自己都将麻烦缠身。在警方拿出铁证证明一切之前,她一定要将嘴硬进行到底。 看出了李萍想要顽抗到底,马啸也不跟她废话了:“看 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吧,先把你带回去,等抓到你儿子后再一起审。” 在马啸的指挥下,距北城公墓最近的派出所第一时间派出警员火速赶往公墓抓捕嫌犯。但是他们却扑了一个空,杨明并没有带小棒棒来到公墓。 因为杨明并没有私家车,他平时出入靠一辆摩托车代步。昨天绑架棒棒时,是小美利用一张以前捡到的女性身份证在某租车行现租的车。现在要转移孩子,他们必须再去租一辆车充当交通工具才行。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转移孩子的时间一定要选在晚上。那样趁着夜色的掩护,骑着摩托车就能把孩子带出去。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租车需要小美持捡来的身份证出面,但小美并不会开车,租好的车需要由杨明来驾驶,所以他们得一起行动。反正棒棒吃完安眠药就睡着了,可以暂时不用人看管。两个人于是锁好房门离开,一块去了租车行。 杨明与小美在租车行顺利地租到了一辆小车。驾驶着汽车上路后,因为心情的紧张不安,他们在一条临江马路与一辆七座商务车迎面撞上。没有系安全带的杨明,在撞车发生的一瞬间整个人撞破挡风玻璃飞出了车外。而系着安全带的小美也并不幸运,她随着七磕八碰的汽车一起滚出路堤,坠入江中。 车祸一发生,路人们第一时间电召救护车。趴在马路上奄奄一息的杨明很快被送去医院救治。可是连人带车坠入江中的小美,半个小时后才被捞上岸,已经气息全无。 警方没能在北城公墓抓到杨明,相关通缉令立即层层下达。当马啸发现要抓捕的对象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时,他一颗心几乎拎到了嗓子眼:什么?杨明这个家伙出车祸进了医院。那孩子呢?孩子当时在不在车上啊? 再三确认了车祸现场没有孩子在场的痕迹后,马啸依然心急如焚:孩子呢?孩子现在到底在哪儿? 在这场惨烈的车祸中,小美当场身亡,杨明虽然在医院抢救后侥幸生还,但是严重的颅脑伤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苏醒。接下来的一周内,都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接受密切观察与治疗。 两个唯二知道孩子被关在哪里的人一死一重伤,谁都无法回答警方的问题,这就意味着无法获知棒棒的下落。而如果不设法找出孩子的关押地点,那么孩子就会死——活活被饿死。 为了找出棒棒可能被关押的地点,马啸三管齐下,一边派出警力去搜查杨明的家;一边让技术部门根据杨明的手 机信号追踪他这两天的行踪;一边紧急审问了李萍。 得知儿子出了车祸躺在医院人事不省,而外孙此时此刻的下落无人知晓时,李萍的脸色难看极了。可是良久的沉默后,她仍然坚称自己与儿子都是清白的。绑架棒棒的另有其人,所以她不知道外孙的下落。 雷霆难以置信地质问她:“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实话。棒棒还不到两岁,年纪那么小,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他就会死的。他可是你的亲外孙啊!你真的想让他活活饿死吗?” 李萍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孩子在哪里,这件事也和我们母子没关系。” 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顽固不化的老妇人,马啸一张脸又黑又沉得就像生铁铸成的,声音里有竭力压抑的怒气。 “我明白你怎么想的。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外孙毕竟隔了一层,你当然是选择保儿子了。对吧?” 李萍的确是这么想的,杨明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棒棒不过是女儿杨晴的孩子,与她隔了一层血缘关系。整个绑架计划是杨明反复策划过的,警察未必找得出直接证据证明儿子有罪。所以她不能自乱阵脚,不打自招。而如果说出棒棒被藏匿的地点,就无形中证明了是他们母子俩串通一气绑架了孩子。 虽然,杨明目前出了车祸躺在医院,但他并没有死,而只要活下来了就意味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李萍无论如何不希望侥幸生还的儿子下半辈子都交代在监狱里。她年纪大了,抓了也就抓了,儿子才二十来岁,她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护住他,哪怕需要付出外孙的生命作代价。 深深地垂下头避开马啸锐利如针的视线,李萍声音木然又机械地再次重复:“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不知道孩子在哪里,棒棒被绑架的事真的和我们母子俩没关系。” 当初,就是因为这份无原则的母爱,李萍答应了帮助儿子杨明绑架外孙小棒棒。 杨明今年二十七岁,年近而立却一事无成,每天把大把时间都花在牌桌上,正经事不想干,打起麻将来却可以整天整宿地不下桌。 因为沉溺于赌博,杨明欠下了不少债务,已经厚着脸皮找姐姐借过好几次钱了。最近一次他又找姐姐借钱时,被姐夫胡振邦婉转地拒绝了。他就怀恨在心,并想到联合母亲与女友一起绑架年仅两岁的亲外甥小棒棒,打算藉此向姐夫勒索三十万。 李萍虽然一开始反对儿子的这一计划 ,可是经不起他反复缠磨。最终,对杨明的一惯溺爱心理还是让她答应了协助他。 案发当天,杨明先叫小美拿着捡来的身份证去租了一辆车,再为汽车换上一套特意偷来的车牌。这样双管齐下的“上保险”,能让自己暴露的风险减到最低。 当杨明驾驶着车辆凭母亲的门卡刷卡进入小区前,还特意在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上喷一层细密水珠,那样监控就无法拍摄到驾驶者的清晰面貌。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地戴了帽子和墨镜,还把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处,刻意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但是保险措施还是越多越好了。 来到姐夫家后,杨明与母亲李萍串好口供,就绑住她抱起棒棒离开了。事先,李萍特意喂孩子喝下掺了安眠药的牛奶,所以将孩子带走非常顺利。 两三个小时后,杨明把孩子藏好了,把租来的汽车还回去了,才利用母亲的手机给姐夫发了勒索短信。他租车时特意选择的时租而非日租,因为用作犯案的工具不方便一直驾驶。万一姐夫报了警,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查案发当天进出过小区的所有汽车。这辆套-牌-车届时会很容易暴露,如果还开着它到处跑就是对绑匪的身份不打自招。 当胡振邦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松开“被绑”的岳母时,李萍按照儿子的嘱咐告诉女婿绑架就发生在一刻钟前。如果胡振邦坚持要报警救人,错误的案发时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警方的侦查方向。 当然,李萍的责任是尽量阻止女婿的报警行为,以便儿子顺利达到目的。她还利用女儿杨晴担心棒棒的心理,劝说她为了孩子的安全不要报警,破财消灾。最终,心怀叵测的母亲与毫不知情的女儿,一起联合说服了胡振邦同意了掏钱赎人。 事实上,胡振邦给了三十万赎金后,如果杨明见好就收,这桩绑架案也许就此息事宁人的过去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杨明拿到姐夫爽快掏出的三十万后,就后悔钱要得太少了,又加码再要二十万。结果逼得胡振邦报了警。 事情闹大了,现在对于李萍来说,儿子与外孙只能选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于这一选择,她没怎么犹豫就下了决心——选自己十月怀胎用血肉孕育的亲生儿子。 女儿杨晴虽然也是李萍的亲骨肉,但她毕竟只是女儿,与儿子不能比。和不少上了年纪的中国妇女一样,李萍愚昧地认定儿子比女儿要金贵。 李萍还在心里这么想:反正小晴还年轻,就算没有了棒棒以后还可以再生一个 。我已经五十多了,不可能再生。这辈子就只有小明这一个儿子,哪怕他再不好我这个当妈的也得护着他。 李萍死活不肯松口,马啸只得找来杨晴,试图让她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但还是无济于事,无论杨晴怎么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母亲,甚至还给她跪下了,李萍也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不变。 胡振邦为此怒不可遏:“这个老女人为了她的儿子,就不管我儿子的死活了吗?难道一定要眼睁睁地看着棒棒活活饿死渴死吗?杨晴,你这个妈简直不是人,毫无人性。” 杨晴一双泪眼中迸出怒焰,一字一顿地说:“她、不、再、是、我、妈——从今往后我没有这样的妈。” 意识到李萍是一座难以突破的堡垒后,马啸不想再在这个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了。他跑去找技术部门询问追踪杨明手机的结果,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什么?杨明的手机信号一直显示关机中。这么说他在犯案过程中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tmd,这小子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雷霆忽然想起来问:“这么说杨明肯定有另外一张手机卡,因为清清曾经听到过他妈妈给他打电话示警。在车祸现场没有发现手机吗?” 马啸郁闷地叹口气说:“没有,那辆出车祸的汽车还在江里沉着呢,一时半会儿捞不起来。已经派潜水员下去找过了,他并有没在车内找到手机。听说车子的前后挡风玻璃都碎了,车内的很多小物品应该都被江水冲走了。那个什么小美的尸体上连钱包都没有,她的具体姓名和身份都没有弄清楚,也更没办法追查了。” 雷霆想了想说:“杨明的手机虽然不见了,但李萍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她的手机被儿子实施绑架计划时一起带走了,那她肯定是借用别人的电话打的。赶紧问问杨晴有没有借过电话给她妈妈使用,那样就能找到手机号码进行查询了。” 杨晴证实母亲中午的时候曾经借用过自己的手机,可是手机通话纪录中,却并没有留下她所拨打过的电话信息。 警方十万火急地从移动运营商那里调取了杨晴的手机通话清单,也同样没有查到李萍给谁打过电话。显然,她并没有直接用女儿的手机卡拨打电话,而是另外安装了一张手机卡进行通话。 杨明策划这桩绑架案时考虑得很周详。他知道网络时代手机信号会随时出卖自己的行踪,所以事先特意准备了两张新电话卡。自己一张,母亲一张,案发后就用它们来联络。 这两张新卡也是他叫小美利用那张捡来的身份证去办的,警方根本没法追查。 马啸派一名女警仔细搜了一下李萍的身,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手机卡。又派人去胡振邦家,交代他们一定要仔细搜查李萍的卧室以及房间的其他地方,看能不能找出那张手机卡。 不过看李萍那一脸笃定的神色,马啸不难预料:这个女人看来打完电话后就处理掉了那张卡,一定什么都找不到了。 的确如此,李萍和儿子杨明通完话后,就已经把那张电话卡扔进马桶冲走了。这会儿,卡芯都已经不知道被冲进了哪处下水道。根本无处可寻。 虽然杨明带走孩子时还拿走了李萍的手机,并利用那具手机发送勒索短信。但是技术部门也无法从此查找位置。 因为杨明很狡猾,每次发送短信的位置都不同。有时是在城西,有时是在城东,东南西北都跑了个遍。他故意这样跑来跑去地发短信,就是不想被警方从中发现自己可能用来藏匿人质的具体地点。 手机追踪不可行,警方只能另外寻找可行性的方法。 雷霆记得池清清曾经说过,杨明是在接到李萍打来的示警电话后,果断决定要尽快放人。那时候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而杨明发生车祸的时间将近中午两点钟。也就是说,他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从藏匿孩子的窝点来到了租车行,并租走了一辆福特车,然后在距离租车行不到两公里的临江路出了车祸。 警方以租车行为中心,以两个小时内的车程为计数单位划了一个大圈,圈出一片圆心区域。理论上,小棒棒被藏匿的地点就在这片区域里。可是这一片是城北密度最高的住宅区,很多经济适用房、廉租屋和城中村都密集在此。要从中把小棒棒找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搜查,必须要有相对精确的地点定位才能行动。 意识到单靠警力展开搜索解救孩子可能会时间不充裕后,雷霆决定搬救兵了。 “马叔,你先尽量调配警力展开搜索吧。我去给清清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尽量回忆一些有用线索,可以帮助我们尽快找到孩子。” 马啸赞成这个办法,点着头说:“我也这么想,你赶紧和池清清联系一下吧。唉!可惜她的附身技能几天才能使用一次,不是随时想用就能用。否则现在重新附上小棒棒的身体,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嗯,她今天刚用过附身技能,接下来的几天内都不可能再次使用。 这条路是肯定行不通了。只能让她努力回忆附身小棒棒时的所见所闻,看能不能从中有所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筒子,明晚本导演又将邀请一位新的动物嘉宾前来友情客串,乃们有没有兴趣再来猜猜它是谁呢?这回的关键词就一个——飞禽。好了,这个范围内童鞋们开猜吧。^0^ 第72章 因为天气因素,航班有所延误,赶到机场的池清清没能如期接到远道而来的父母。那时候,他们乘坐的飞机才刚起飞不久,她只能呆在机场耐心等待。 池清清在机场大厅找到一家星巴克咖啡厅,挑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上一杯摩铁咖啡边喝边等。咖啡喝到一半时,有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池清清,这么巧又在机场遇见你了。” 池清清一扭头,发现身后站着吴楚东。他穿着一身休闲深灰色西服,内搭白衬衫和黑色针织毛背心,外套一件驼色长大衣。整套装束层搭得非常有味道,颜色也很协调,透出一份很英伦很优雅的绅士范儿。 池清清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吴楚东这位有着特殊性癖好的霸道总裁了。上次见他时就是在机场,没想到这回又在机场遇上了。虽然心里并不欢迎这样的偶遇,但表面她还是要假装笑脸相迎。 “吴副总,真是很巧啊!你又是来当空中飞人的吧?” “是啊,准备飞国外度假。” 一边说,吴楚东一边彬彬有礼地指着池清清对面的空座位含笑问:“mayi?” 尽管池清清并不想他坐下来,但伸手不打笑面人,怎么都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能客套地一笑说:“请坐。” 拉开椅子风度翩翩地坐下后,吴楚东随口询问:“你来机场干吗呢?要飞哪里吗?” “我来接我爸妈。今年春节我不回家,所以叫他们过来这边一起过年。吴副总,你现在出国度假,那你们一家今年一定是准备在国外过年了?” 吴楚东微笑着点头:“是啊,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人会齐聚新西兰过年。前不久我刚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 “我听吴悠说了,听说和她姑妈家是同一条街对吧?” “是的,房子离海边很近,风景很美。我打算过年在那边小住几天,把生意方面的事都抛开,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虽然池清清并不想了解吴楚东的个人喜好,但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不找些话题来聊,出现冷场会很尴尬,所以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他往下聊。 “吴副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目光轻瞟了池清清一眼后,吴楚东笑得意味深长:“嗯……我喜欢美的东西,也喜欢自己亲手创造美的画面。” 吴楚东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完,还有一句重 要的补充没有说出口——当然,那些都是我所理解与痴迷的美。 “美的东西我也喜欢,不过你是怎么创造美的画面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通过绘画啊?” 吴楚东不置可否地微笑:“算是绘画吧。” ——算是绘画吧。只不过我使用的画纸和画笔有些特殊。画纸是女人的皮肤,画笔是有力的皮鞭——雪白光洁如凝脂似的肌肤上,一道道渐渐凸现的红色鞭痕;一点点缓缓渗出的殷红血珠;多么像是绽放在雪野中的梅花,多么富有独特的美感啊! 吴楚东要搭乘的是国际航班,需要提前过安检过海关,所以他小坐片刻后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咖啡店时,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吴楚东最后看了池清清一眼。她就坐在临窗的位置,头顶一盏射灯洒落柔和的光芒,将她白皙光洁的青春脸庞映照得宛如珍珠般莹润生辉。 吴楚东的眼神中满是遗憾:这女孩的皮肤真好啊!如果能在她那珍珠般莹白的肌肤上“绘”一幅鲜血梅花,一定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只可惜不能。 不可能的事,吴楚东就只能运用自制力来竭力克制自己心头的那股强烈冲动。一边看着眼前十分心水却又不能狩捕的猎物,他一边自我安慰道:没关系,虽然这个女孩不能碰,但我已经物色到了合适的替代品。那个吴悠的皮肤也很适合用来“作画”呢。但愿这趟的新西兰之行,我能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隔着一道玻璃窗,池清清感觉到了窗外来自吴楚东的凝视。下意识地一抬头,她正好迎上了他定定的视线,那两道视线令她心里无端端一突: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呀?这个变态该不会是在yy我什么吧? 这个想法让池清清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她强笑着朝窗外的吴楚东挥挥手,希望他走得越快越好。吴楚东回了她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后,终于转身走开了。 吴楚东一走,池清清就觉得浑身轻松多了。尽管单看外表,吴楚东横看竖看都是一位无可挑剔的质优高富帅。但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一个精神变态的邪恶boy。 暮色重重的时候,池清清终于接到了远道而来的父母大人。等着取托运行李的时候,雷霆给她打来了电话。 池清清还以为雷霆打电话来是关心她父母安顿好了没有,接起电话就说:“飞机晚点了,我才刚接到我爸妈,现在还在机场呢。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能赶到酒店,你能抽空来酒店陪我们吃晚饭吗? ” “恐怕不行,小棒棒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池清清意外地一怔:“啊,为什么?难道杨明没带他去北城公墓吗?” “没有,所以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雷霆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说:“清清,现在要靠你的记忆力来帮助我们寻找孩子了。现在你尽量回忆一下,杨明用来关押棒棒的那间屋子有什么特征?譬如面积的大小;窗户的朝向或尺寸;屋子外面有没有什么参照物;又或是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 “你不要一下子就问这么多问题,我记不住,一个个慢慢来啊!” 听出女儿是在和未来女婿通电话,池氏夫妇自然而然地凑过来问问题。 “清清,是雷霆吗?” “清清他爸,这还用问嘛,肯定是了。清清,雷霆加完班了吗?晚上有没有空过来和我们见个面啊?” 池清清只得先分心应付一下父母大人:“爸,妈,雷霆今天肯定是没空和你们见面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他在负责侦破一桩绑架案。现在案子正在寻找被绑架儿童的关键阶段,他不可能丢下工作过来陪咱们吃晚饭的。除非孩子找到了还差不多。” 池爸爸通情达理地说:“这样啊,那就先找孩子要紧,明天再见面也一样了。” “那个,爸爸妈妈,你们守在这里等着拿行李啊,我去洗手间方便一下,很快就过来。” 因为父母在场不方便说话,池清清只得找个借口先遁一下。 躲进机场的洗手间后,池清清在雷霆的引导下,逐一回忆着自己附身棒棒时的所见所闻。房间大概在十二平方米左右;窗户不知道朝向,尺寸大概是一米五宽一米八高;因为窗帘拉得很严实,没办法看到外面的参照物。 这些信息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因为基本上所有住宅区都有十二平方米左右的房间,而窗户的尺寸也十分普遍,不具备独特性。雷霆无法不失望。 “只有这些吗?清清你再好好想一想,屋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明显特征?比如结构方面?” 池清清又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点:“对了,屋子的天花板是斜坡式的,应该是一间阁楼房。” 雷霆如获至宝:“太好了,这一点很有帮助。如果是阁楼房的房间,那么至少可以排除掉区域内的大部分平顶楼房。只需要查小部分顶楼带阁楼的楼房和城中村的自建房。” 一边通着电话,雷霆一边通过电脑查看划出的圆心区域内有多少阁楼房。发现有两个住宅区的十几栋楼房是顶楼带阁楼房的户型,另外还有三个城中村的的自建房也有不少带阁楼。 “清清,范围虽然缩小了不少,但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排查。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听到附近传来过什么声音?” 这句话果然提醒了池清清,她一拍脑门说:“对了,当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哀乐声,附近应该有什么人家正在办丧事。” 池清清提供的信息,让警方迅速展开了相关的排查工作。很快查明了当天圆心区域内办丧事的人家有三家。其中一家地处某个城中村,附近有不少带阁楼的自建房。一部分是业主自建自住的屋子,另一部分则是用来对外出租的屋子。 马啸下达命令:“先重点查看所有出租房的阁楼间。” 那时夜幕早已低垂,如同一件黑褂子罩满大地。警方连夜展开搜索行动,一个小时后终于在一间阁楼屋里找到了小棒棒。他因为喝了安眠药水还在昏睡中,一片安眠药至少能让一个两岁儿童睡足十小时以上。 小棒棒被迅速送到医院接受检查,看有没有受到什么人身伤害。胡振邦与杨晴夫妇俩接到通知匆忙赶来,一起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喜极而泣。 看着眼前再次团聚的一家三口,成功促进了这一团聚的马啸与雷霆,心情都特别的愉快,特别的开心。马啸还指着这一幕小声对雷霆说:“看看,多看看。因为咱们的警察生涯中,最值得享受的就是这种时刻了。” 池清清父母抵达s市的第二天中午,雷霆和父母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隆重宴请了他们。 对于这一次与未来女婿及未来亲家的会面,池氏夫妇事后对女儿表示万分满意。无论是雷霆本人,还是他父母,他家的家庭条件,都让他们没什么可挑剔的。 池妈妈只是有些想不通:“雷霆家里的条件那么好,他当初选择职业时怎么会想到当警察呢?如果像他爸那样当律师,或是像他妈那样当钢琴教师,不是很好吗?” 对于池妈妈的疑惑,池清清笑着解释:“妈,人各有志了。雷霆不喜欢当律师或教师,他就喜欢当警察。” 池爸爸说:“是啊,人各有志,当警察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可是他是刑警,平时经常要查案子抓犯人什么的,会有一定危险吧?” “虽然警察的工作是 有一定危险性,但总得有人干吧?就像我们当兵一样,也总得有人当吧?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 “得,老池,你干脆唱起来算了。清清,你听听,你爸虽然已经脱下军装好几年了,但开口闭口还老是军人的口气。有时候真受不了他。” 池爸爸虽然一身便装,但站姿一目了然是军人出身。此时此刻,他更是一挺胸膛站得格外挺拔,自豪无比地说:“一天是军人,一生是军人。虽然每个军人都会有脱下军装离开部队的一天,但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名军人。” 池氏夫妇与雷氏夫妇见过面的第三天,池清清和雷霆一起陪同父母去了邻市的天鹅湖景区游玩。 这个景区很大,有山有林有湖有岛,四季分明,景色怡人。春来山花烂漫;夏至绿树如如茵;秋季层林尽染;而每年冬日,会有成千上万的侯鸟飞到这里来栖息过冬,绝大部分是天鹅——天鹅湖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走进景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望无际的湛蓝湖水,蓝得让人无法不心旷神怡。冬已暮,初春渐近,湖堤上遍植的杨柳,枝头都已经布满一点点米粒大的嫩芽。只要春风一吹,它们就会一起欣欣然地张开眼睛,为杨柳添上碧玉新妆。此外,还有许多花儿无需春风的吹拂,就已然绽放了美丽的花容。蜡梅花,水仙花、玉兰花,都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争奇斗艳。 然而,无论是湖水的湛碧,还是杨柳的新绿、花朵的初艳,都不是暮冬时节天鹅湖景区的观赏重点。重点是无数只在此栖息过冬的候鸟们。除了天鹅外,这片水域还同时栖息着数千只的白鹤、灰雁、野鸭等越冬候鸟。它们才是冬日天鹅湖的不二主角,最生动亮丽的一抹色彩。 大批的越冬候鸟中,天鹅无论数量还是“颜值”都稳占上风。那些羽色洁白、体态优美的鸟儿,或在湖面静静游弋,或在湖岸翩翩起舞,引得许多游人纷纷驻足拍照。池氏夫妇也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湖面上的天鹅群拍了又拍。 池氏夫妇十分起劲地为天鹅拍照时,池清清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一群站在近湖浅水区的洁白肥泽的鹤吸引过去了。 “雷霆,你看那边,那些鸟是不是仙鹤啊?” 雷霆循着女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摇摇头说:“传说中的仙鹤据说指的是丹顶鹤。丹顶鹤的头顶是红色的,尾巴、脖颈和脚是黑色的。而这些鹤却通身雪白,应该是白鹤吧。” “只是白鹤不是仙鹤吗 ?可是它们这一身白羽看起来都自带仙气呢。” “鹤这种鸟,看起来就长得仙风道骨了。所以,一直有‘一品鸟’的美誉,据说地位仅次于凤凰。” 池清清深以为然:“嗯,相比之下,天鹅的颜值虽然不输给鹤,却没有鹤的那份仙气。快把我的背包拿来,我要掏相机拍一拍这些仙风道骨的鹤。” 因为这天是出来游玩,所以池清清背着一只容量比较大的双肩包,可以多带一些备用物品。背的东西多了,背包自然重量就沉了,背的时间一久就会勒肩膀。雷霆心疼女朋友,虽然自己肩膀上也背了一只旅游背包,但还是自告奋勇帮她拎上那只双肩包,好让她轻松出游。 一边叫雷霆递包,池清清一边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打算去接。之前因为想要看清楚那几只白鹤,她走下了青石筑成的湖堤,两只脚都踩在堤外的斜坡上。斜坡上泥土松软,还遍布青苔,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一头栽入湖水中。 “啊……” 池清清本能的一声惊叫,让近在咫尺的雷霆察觉到了危险,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硬生生把她拖了回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摔进湖里变成一只落汤鸡了。 女儿的惊叫声被一旁兴致勃勃为天鹅拍照的池氏夫妇听到了,他们下意识地扭头张望。发现雷霆正在将池清清打横抱起,她似乎是失去了知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池氏夫妇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询问。无论是池妈妈尖细的声音还是池爸爸宽厚的声音都蕴满紧张。 “怎么了?雷霆,清清她怎么了?” “是啊,小雷,清清是昏过去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池清清不小心差点摔进湖里时,雷霆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把她拖回了怀里。可是她整个人却像瞬间被人抽走了骨架似的,软绵绵地站不住,一直往地上滑,像是突然昏厥过去了。 最初雷霆也本能地一惊,不过,当他发现她虽然双目紧闭、意识全无,但面容却依然红润娇美,没有丝毫异样症状时,他忽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差一点摔进湖里的险境,显然让池清清受到了惊吓。所以她的灵魂再一次因为魂不附体而自动脱窍离去。 雷霆虽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池氏夫妇却蒙在鼓里,还以为女儿突发不适所以昏过去了。而他也无法如实相告,因为池清 清说过,她父母绝对无法接受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与其让他们疑神疑鬼地猜测她的精神是否有问题,不如瞒着他们省心省力了。 此时此刻,面对池氏夫妇的惊慌不安,雷霆只能绞尽脑汁编个理由来蒙混过关。 “伯父伯母,你们别担心,清清她没事了。她只是因为受了惊,才暂时昏过去了。” 池妈妈无法理解:“好端端的在这里看着天鹅,她怎么突然就受惊了呢?天鹅又不吓人。” “清清不是被天鹅吓倒了,而是她刚才站在湖堤外看那群鹤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摔进湖里,所以受了惊。” 池爸爸更加无法理解了,这位转业军人几乎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难以置信地说:“什么?只是差点不小心摔进湖里就被吓昏了。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小时候她可是连蛇都不怕的呀!” “因为……伯父伯母,你们不知道,前阵子在s市发生过一起坏蛋当街持刀砍人的恶性案件,清清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无比血腥的一幕。她因此受到巨大的惊吓,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只要一受惊吓,情绪一紧张,就会昏过去。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昏倒不属于生理疾病,纯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她身体很健康,至心心理上的毛病,我保证会陪着她一起慢慢克服了。” 雷霆煞有介事的一番话,让池氏夫妇信以为真,也放下了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不过,女儿的“昏迷不醒”让他们无心再欣赏景致或候鸟。他们和雷霆一起守在池清清身边,等着她的苏醒。 雷霆抱着池清清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池氏夫妇一左一右地站在长椅边。两个人四只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儿看,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雷霆的眼睛却并不看着怀里的女友,两道视线宛如雷达般在景区四周全方位搜索着。因为他最清楚池清清此刻的“昏迷”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女朋友的灵魂也不知在景区里哪种鸟类身上栖息着。他在寻找,也在等待,等待着一只主动前来亲近他们的鸟儿。 雷霆的猜测完全正确,池清清在受惊的那一刻,灵魂自动离体而去。 眼前一黑,身体一轻——轻盈似浮云。这种感觉池清清曾经有过一次,现在又迎来了第二次。视力重新恢复后,她不无惊喜地发现自己“变身”成为了一只仙风道骨的白鹤。 ——哇,如果要票选我想要附身的动物,仙气十足的鹤绝对可以排入前三。真是超开心今天能有这样的魂游经历 。 披着一身洁白的羽衣,迈动着两只修长的细足,“池白鹤”不无好奇地先与她的白鹤伙伴们在一起呆了一会儿,藉此体验一下鹤的生活。 鹤喜欢结群生活,经常聚集成数十只一起活动。“池白鹤”眼下就跻身于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族中,二三十只白鹤一起在湖畔的浅水区里悠然漫步。时不时低下头,用长长的鸟喙在水中捕食。螺、蚌、鱼、虾,以及水生植物的根茎、叶子或嫩芽,都是它们的美味食物。 和白鹤伙伴们一起活动了几分钟,品尝了几只新鲜无比的小鱼小虾后,“池白鹤”决定出发去找亲人了。她拍动着洁白的羽翼飞上天空,借助空中优势,很快在游人如织的湖堤上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雷霆,笔直地朝着他们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又木有人猜中,因为本导演不惜血本请来了在飞禽世界中地位仅次于凤凰的鹤凉凉,筒子们怎么都想不到吧?嘻嘻。乃们表想打偶,偶不但顶了双层铝合金锅盖,还找黄蓉童鞋借了软猬甲穿。怎么样,这保护措施相当到位吧?^0^ 第73章 一只白鹤突然翩翩飞来,不但降落在身畔后留连不去,而且还明显流露出想要与人亲近的愿望。眼前的这一幕,无法不让池氏夫妇惊讶万分。 只有雷霆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女朋友的灵魂显然进了这只白鹤的身体。所以原本会谨慎地与人类保持距离的鸟类,突然间一反常态地跑来与人亲近。 “咦,奇怪,这只鹤怎么飞到我们这里来了?它居然不怕人呢。” “是啊,太奇怪了!野生鸟类一般很怕人的,从来不会和人太过接近。以前我守海岛的时候,天天给一群海鸥喂食,喂了好几个月它们才会慢慢靠近我。” 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雷霆一边伸出一只,亲昵地轻抚着“池白鹤”的头说:“呃……估计这只白鹤胆子比较大吧。” “池白鹤”顺从地让雷霆抚摸着自己,并紧紧地依偎在他膝前,还仰起修长的脖子冲着父母嘹亮又动听地叫唤了两声。那是她想要表达“爸、妈”的意思。 池爸爸更加难以置信了:“不是吧?这只白鹤真的是野生鸟吗?它居然还肯让你摸它,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愿意与人亲近的鸟,会不会是家养的?” 池妈妈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丈夫的猜测:“不可能,这里是候鸟栖息地,家养的鸟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只白鹤会如此主动地与人亲近,但是池氏夫妇都很乐意亲近它了。他们一起在“池白鹤面前蹲下来,试探地伸出手,一下下轻抚着它洁白如雪的羽毛。 人与鸟之间,居然出现了这样零距离的亲密接触现象,自然是引来了不少惊讶又好奇的视线。许多游客都纷纷围拢走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景区的两位工作人员也夹杂在人群中,他们的目光里都满是震惊之色。 作为长期在候鸟栖息地工作的人,景区工作人员再熟悉这些鸟儿的习性不过了。人类观赏候鸟时,想要与之近距离接触是几乎不可能的。鸟类基本上都胆小怕人,它们绝对不允许人类靠自己太近。尤其白鹤生性胆小而机警,稍有动静,立即起飞。观赏这种鸟时,人们能够靠近百米左右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可是,现在景区里的一只野生白鹤,却与三位游人正在亲密接触着,一派放松状态地任由他们抚摸着自己的羽毛,没有丝毫紧张不安流露。这让工作人员简直无法不目瞪口呆。 “池白鹤”以鸟 类身份与亲人们欢聚一堂时,湖畔浅水区的那群白鹤一起大声叫唤起来。那是它们在召唤同伴归队。有一只白鹤还张开双翅飞到了长椅上空,一声声不停地鸣叫着。 听出了伙伴们叫声中的不安,“池白鹤”意识到它们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与人类太过接近可不是鸟类世界的生存法则。 而盘旋在长椅上空的那只白鹤,声声鸣叫更是显然格外忧心。听得“池白鹤”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哇哦,这两只鹤是一对呢。赶紧回去,别让它担心了。 于是,“池白鹤”拍打着双翅飞舞起来,飞到空中与另一只白鹤会合。两只鹤雌雄相随,比翼双飞,一起飞回了湖畔的水草丰美处。 “昏迷”大概一刻钟左右,池清清重新睁开了眼睛。 池氏夫妇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先是抢着询问女儿是否身体安好,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抢着告诉她,之前有一只白鹤是如何如何地与他们亲密接触,可惜昏睡中的她没能见到这神奇一幕。 “那只白鹤差不多有一米高,浑身雪白,长得别提多漂亮了。而且它一点都不怕人,飞到我们身边停下来后,随便我们怎么摸它都行。” “是啊,我还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鸟。还有,它好像特别喜欢雷霆呢,飞过来后就一直依偎在他身边。” 池清清笑嘻嘻地看着雷霆说:“是吗?那只白鹤这么喜欢你呀,它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雷霆故意做了一个耍帅的动作,再用夸张的语气说:“有这个可能哦。没办法,谁让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了都要停下来发呆。” 池清清无法不大笑:“某些人的脸皮真是厚哇,自夸起来一点底线都没有。” 一段小插曲过后,一行四人继续游览天鹅湖景区。 走累了的时候,池氏夫妇就在湖边的长椅下坐下来休息。池清清与雷霆则兴致勃勃地租上一辆双人骑的观光自行车,沿着湖堤慢慢骑行,一边骑一边看风景。 翠湖之畔,白鸟纷飞,堤岸有杨柳绽芽,蜡梅吐艳,水仙飘香。骑着自行车,悠哉游哉地穿梭在柳下花前,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感受着和熙的清风;池清清无法不愉悦地扬起唇角,绽放出一个幸福又甜美的笑容。 “雷霆,这个时刻,有没有让你觉得人生特别美好啊?” 雷霆头也不回地回答,声音里蕴满了笑:“当然有了。你看,天 气那么好;阳光那么好;景色那么好;你也那么好——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人生的美好呢?”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真希望它永远不会结束才好呢。” “亲爱的,时间会过去,假期会结束,但是这一天的美好时光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也就足够了。不是吗?毕竟谁也不可能守住时光不溜走。” 是啊,人生虽然苦多乐少,但很多时候,那少少的短暂的欢乐,却如同黑暗中的一支蜡烛。光芒或许微弱,却足以支撑着人们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坚守到黎明的来临。 池氏夫妇在s市呆了一星期,期间主要是女儿陪着他们四处游览。当然,雷霆除了值班与加班外,其余时间也都用来招呼未来岳父母了。前后陪他们逛了三个景点。 尽管四个人一起出游的时间并不多,但无论是粗犷的池爸爸还是细心的池妈妈,都不难发现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朵微笑都渗透了甜蜜的味道,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迅速变甜。 来s市之前,池氏夫妇还不能确认未来女婿是否就真能变成正牌女婿。毕竟这个时代的爱情与婚姻都不甚牢靠,变数无处不在。只是抱着一种“既然女儿谈了一个男朋友,那就先来看看吧”的心理。 但是目睹了女儿与男友的甜蜜相处后,池妈妈背地里满足又开心地对丈夫说:“清清的终身大事,看来咱们不用再操心了。咱们的未来女婿应该就是雷霆没错了。” 池爸爸深表赞同:“嗯,我也这么想。女儿的下半辈子算是终身有靠了!” 在机场送别父母时,仍然是池清清独自前往,因为雷霆当天又要加班。过安检入闸前,池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说:“雷霆是个好小伙子,把你交给他,我和你爸都会很放心。你们俩要一起好好的啊!” 池清清笑靥如花地直点头:“爸,妈,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池清清把母亲临别前的那番话转述给雷霆时,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担心未来岳父母会因为我没太多时间陪他们而对我会有所不满呢,没想到他们居然给了我好评。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因为我爸妈以前也是这样子,经常为了工作没时间陪家人。所以他们很能理解你这一点。” 童年时的池清清,就因为父母都忙于工作无暇分-身照顾她而在 爷爷家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虽然接回她,但列车乘务员的工作让她三天两头不在家,女儿只能被送去托管学校。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池清清很清楚父母不会在这方面责备雷霆,因为那是他们能够切身体谅的事。 “不过,想想我还真是可怜呢。小时候摊上了一对工作忙碌的父母,长大后又找了一个工作忙碌的男朋友,总是要等你们忙完了才有空来陪我。唉!难道这是我的命吗?” 池清清半真半假的抱怨让雷霆心生歉意,他紧紧地搂了她一下说:“对不起。我的工作确实是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经常没时间陪你。请女友大人一定要多多体谅啊!” “想不体谅也不行啊,谁让你当着这么一份差呢。对了,今天你又是为什么加班啊?” “做小棒棒绑架案的案卷整理。这些后期的文案工作最繁琐也最烦人,比前期的侦破工作要无趣得多,可是不做又不行。唉!” 小棒棒的绑架案已经尘埃落定。 虽然,李萍一再否认是儿子杨明一手炮制了这桩案件。但是解救小棒棒时,警方在藏匿孩子的阁楼房里找到了大量杨明的指纹与其他dna证据。因为杨明在租车返回的途中出了意外,没有时间来处理自己在屋里留下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足以充分证明就是杨明绑架了自己的外甥。铁一般的事实证据容不得李萍继续抵赖。 不过,李萍竭力想让儿子躲开牢狱之灾的想法也算实现了。杨明最终因为伤势恶化,没能活着离开重症监护室。尽管他死了,他的姐姐姐夫也还是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甚至都不愿意出面为他料理后事。 得知儿子的死讯后,铁窗里的李萍无比绝望地嚎啕大哭:“天啊!小明,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天啊!我不想活了!” 一般情况下,女人的眼泪或多或少都会激发雷霆心底的同情与怜悯。可是看着泣不成声的李萍,雷霆却实在无法同情或怜悯她。因为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她当初能劝说儿子打消罪恶的念头,现在事情也就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了。 那份畸形的母爱,令李萍在人生的暮年失去了一切。她的儿子死了,她的女儿也不会再认她了,而她为数不多的人生岁月,也将因绑架罪的罪名在监狱里度过。 睡觉睡到一半时忽然醒来的感觉,池清清如今已经十分习惯了。只要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一切与入睡 前的熟悉环境截然不同,她就会马上察看自己又上演了怎样的“变形计”。 这一晚,池清清对于自己夜半魂游的附身对象很不满。因为那是一只绿头苍蝇,正振动着双翅嗡嗡飞舞在一批同类之中。 ——kao,怎么又附上了苍蝇身啊!如果要票选我最不愿意附身的十大动物,苍蝇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啊! 出于对附身苍蝇的满心抵触,“池小蝇”立刻集中精力想让自己尽快回魂。有时候,潜意识的力量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一任务。 因为集中精力在大脑中调动潜意识的力量,所以“池小蝇”的飞翔方向一直本能地随着苍蝇大部队前进,没有像上回那样中途脱离路线飞去别的地方。苍蝇大部队没有飞太久,很快就集体空降到了地面上一大片浓稠的黑色液体上。 随大流与其他苍蝇们一起降落下来时,一开始“池小蝇”还没弄明白地面上的那片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直到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只呆了一下,秒速反应过来的她就立刻紧急起飞,火速离开了这一片由浓稠血液汇集而成的小型湖泊。 慌慌张张地重新飞上半空后,“池小蝇”马上展目四望,寻找着这片鲜血湖泊的来源。很快她就发现,鲜血是从咫尺之遥的一张铁艺公园椅上流下来的。 那张长椅上端坐着一个人,头低低耷拉在胸前,看不清面貌模样。不过看衣着装束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腕处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正是鲜血最初的发源地。 “池小蝇”大惊:天啊,他是割腕自杀吗?不会吧?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此时此刻此地,是午夜时分人迹稀少的江滨广场。白天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广场,深夜却是城市中最空旷最荒凉的地方。因为不是行人或车流必经的主流街道,所以夜越深,人越少,午夜时分更是没什么人来。 这个年轻人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割腕自杀,显然是横了心不想获救。别说没有人会经过,就算有人偶尔经过,也只会以为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不会发现他其实是在求死。因为公园椅位于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下,树荫撒下的大片阴影让他几乎就是坐在黑暗中,所以他的自杀行为很难被人察觉。更别提现代社会的都市人还多半都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池小蝇”虽然很想大声呼救,可是作为一只苍蝇,那实在不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事。她只能在大脑中反复 下命令:赶紧回魂,赶紧回魂,赶紧回魂——老天爷,求求你了,救人要紧,请快让我赶紧回魂吧。 终于,池清清满身冷汗从熟悉的床铺上弹跳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即给雷霆打电话,十万火急地告诉他:“江滨广场有人割腕自杀,你赶紧叫距离最近的警察过去救人吧。” 雷霆一个电话打去江滨派出所,让他们立即出警去江滨广场救人时,值勤警员无法不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自杀?”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你赶紧先赶过去救人吧。” 两名警员第一时间赶到了江滨广场,一番搜寻后,他们果然在某张公园椅上发现了一名看起来像是割腕自杀的年轻人。大量鲜血已经泅湿了椅子下方的水泥地面,因为失血过多,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派出所警员第一时间将年轻人失救的事电话通知了雷霆,“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当然还需要进一步勘查。” 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后,雷霆随口询问:“死者是谁?身上带了身份证吗?” “嗯,在死者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他的名字叫欧阳骏,今年才十九岁。这么年轻,也不知道什么事想不开要自杀。” 自杀者的姓名让雷霆大吃一惊:“什么?他叫什么名字,请你再说一遍。” 警员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叫——欧、阳、骏。” ——欧阳骏 ——十九岁 姓名与年龄的高度吻合,让雷霆无法不联想起自己因为井翔遇害案中而认识的欧阳骏,那位师范大学的大一男生。自杀的年轻人——不会就是他吧? 前两天,雷霆才刚刚见过欧阳骏。 欧阳骏来找雷霆,是想向他打听井翔遇害一案的最新情况。对于井翔之死,除去井氏夫妇外,就数欧阳骏最无法释怀。所以他三天两头就会跑来刑警队找雷霆,希望能听到案件侦破的好消息。 当时,雷霆十分抱歉地告诉欧阳骏,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好消息可以提供给他。对此,欧阳骏一脸无法掩饰的失望。 “警方查了这么久,就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雷霆不无愧疚地说:“抱歉,我们一直在努力调查,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线索。” “可是案子拖得越久,就越难发现有利线索了吧?” 的确如此, 案件的侦破工作往往在前期最见成效。如果前期没有发现任何有利的线索或证据,越往后拖就越难有发现。除非像贺兰清一案那样,因为凶手遗留下了什么dna证据,会在dna系统中自动生成对比吻合的警报。那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了! 可是井翔遇害一案,凶手十分谨慎。不但没有留下这样的证据,还像鬼魂一样让警方连人影都摸不着。马啸已经叹着气说过:“这桩案子估计十有八-九要成为悬案了!” 此时此刻,对着欧阳骏无比失望的面孔,雷霆只能反复保证:“请相信,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的去查这个案子的。” 与欧阳骏的交谈过程中,雷霆的手机响了,是检察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雷霆负责的某桩案件已经正式移交到检察院,有检察官要就案卷资料中的几个问题与他详谈。因为案件内容都必须对外保密,所以他不能当着欧阳骏的面接这个电话。歉意地向他点头示意后,就起身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大概十分钟后,接完电话的雷霆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时,发现欧阳骏已经不见了。他看来对警方迟迟无法破案感到很失望,所以都不愿意再等他回来继续谈话,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悄悄走了。 那天之后,欧阳骏再也没来找过雷霆,甚至雷霆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想要对他解释一下警方在井翔一案上做的百般努力,他都没有接听,也没有回拨。后来雷霆一忙起来,也就没再联系他了。 如果广场上自杀的欧阳骏,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而就是雷霆认识的这个欧阳骏的话。那么那一天他来刑警队找他,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最初接到池清清的示警电话时,雷霆还以为当晚发生在江滨广场的自杀案,只是一桩简单的自杀案。 或许,是某个年轻人出于类似少年维特或罗密欧式的情感烦恼,一时想不开,于是钻牛角尖闹自杀。所以一开始,雷霆都没打算要亲自跑一趟,想着只要打个电话给江滨派出所,让派出所的警员出面解决也就ok了。 但是,从警员嘴里听到自杀者的名字居然是欧阳骏后,雷霆可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继续躺在热被窝里睡觉了。他马上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刹那间睡意全无。 第74章 元旦前夕,井翔在江滨广场中刀身亡。他的死因至今还没查清楚,难道欧阳骏今晚又跑去江滨广场自杀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到底是自杀还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呢?这令雷霆无法不觉得疑点重重。 所以,雷霆一边伸手向床头柜上找衣服,一边不假思索地冲着话筒说:“我马上赶过来。这桩案子可能不是自杀,我们刑警队没准要接手。你们现在只要负责保护好现场就行了。” “你怀疑是他杀吗?行,那我们什么都不碰了,把现场保护等你们刑警队的人过来。 雷霆和马啸这一对老少搭裆的partner,很快和鉴证人员一起赶到了江滨广场的案发现场。 江滨派出所的胡所长这天也在所里值班,自然也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他和马啸是同批入职的老警察,两个人的关系比较熟,一见到他就拦住询问。 “老马,听说你手下有一位线人十分了得。前阵子那桩儿童绑架案就是他提供的线索,让你们很快就查出了真凶是谁,以及孩子被藏匿的具体位置。是不是啊?” 马啸与雷霆搭档经办的案件中,很多由池清清提供线索不方便对外透露具体来源,只能一律以秘密线人的身份代指。而对于这位神通广大,消息来源极其准确的秘密线人,基本上有所耳闻的警务人员都深感好奇。 “老胡,个中详情不便透露。不好意思啊!” “大家老朋友,就不能稍微透露一点点嘛。” “不行,为了线人的安全,相关信息一律不得对外透露。你也是老警察,相信能很好的理解这一规定哦?” “好吧,这个我就不问了,不过今晚这桩案子,你那位高徒雷霆又是怎么知道有人半夜三更在江滨广场自杀的呢?难道他有千里眼吗?” “他不是有千里眼,同样是来自线人的消息了。” “又是你们那位神秘线人的消息吗?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自杀的?如果是被他看见了,那他完全可以当场阻止吧,还用得着通过小雷联系我们派出所派人吗?” 马啸努力搪塞:“线人当然不是亲眼看见的,而是因为察觉到这位年轻人有轻生意愿,推测他独自一人来到江滨广场可能是想自杀。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要开始做事了。” 话音未落,马啸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被警戒线围起来的案发现场。如果再被胡所长缠着问下去,他估计 自己要顶不住了,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马啸越过警戒线来到死者身边时,雷霆已经蹲在死者面前检查过了。也已经不无憾痛地确定,这个自杀的欧阳骏,就是井翔喜欢过的那位欧阳骏。 此欧阳骏果然就是彼欧阳骏,现场勘查过程中,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可以基本确定是自杀行为。而且欧阳骏用来割开左手腕动脉的一把刀,就牢牢地握在他的右手中,紧得几乎掰不开。这绝不可能是死后人为摆出来的动作。 “马叔,你来看看这把刀。” 马啸俯身一看,瞳孔顿时一紧。因为,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一把刀刃极其锋利、刀背处有锯齿的丛林救生刀。 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把刀,雷霆缓慢地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把刀应该就是杀死井翔的那把刀。当然具体是不是,还得等鉴证科的确认。” 马啸沉思着说:“如果这把刀果真就是那把刀。那么问题来了,它为什么会在欧阳骏手里?刀子应该属于凶手才对,难道——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吗?” 雷霆想也不想地就摇头否认:“不可能,欧阳骏绝不可能是杀死井翔的凶手。因为他爱他。井翔的死让他伤心欲绝,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心是绝对假装不出来的。” 警方连夜把欧阳骏的死讯通知给了他的父亲欧阳豪,他第一时间赶来殓房认尸。 欧阳骏的母亲在他童年时代就病逝了,他由父亲欧阳豪抚养长大。父子俩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这令欧阳豪一时间难以承受儿子死亡带来的打击。当法医掀起蒙住死者脸庞的白布,他看到儿子已然毫无生气的惨白面孔时,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刹那间就佝偻下去,绝望地伏在尸体上痛哭不已。 欧阳豪守着儿子的尸体哭了足足大半宿,雷霆也就耐心地陪了他大半宿。一方面是可怜这位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处境;另一方面也是要等欧阳豪情绪平稳后找他录一份口供。 欧阳骏为什么会自杀? 身为父亲的欧阳豪在事发前有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 又是否知道儿子用来割腕自杀的那把丛林救生刀的来历? 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雷霆都要向这位痛失爱子的父亲询问答案。 尽管欧阳骏是自杀,并不属于刑警的调查范围内。但是他的自杀很有可能与井翔的死有关,因为在他的自杀现场出现了疑似杀死井翔的那把刀。鉴证科那边正在 鉴定该刀是否凶器,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雷霆都不会轻易罢手对这桩自杀案的调查。 然而,痛失爱子的欧阳豪在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击,整个人几乎完全垮了。雷霆问出的一个个问题,他只是恍恍惚惚地一律回答“不知道”。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到。 新升的太阳跃出了地平线,红彤彤的一轮挂在东方天际。 池清清起床后就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救人成功。得知人还是死了,而且死的那位年轻人居然就是让井翔萌发了同性之爱的欧阳骏时,她也大吃一惊。 “什么?那个自杀的人就是欧阳骏。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是因为井翔吗?” “你的意思是殉情吗?应该不至于。因为如果真要殉情,井翔刚死的时候是欧阳骏最痛苦的时候,那时更容易想不开跟着他一起走。不是吗?” “这倒也是,事情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按理内心的伤痛都已经得到了一定缓解,没理由这个时候才来殉情自杀。” “不过,欧阳骏的死还是和井翔有关,因为他用来自杀的那把刀,很有可能就是杀死井翔的凶器。” “啊,不是吧?你的意思是欧阳骏用来自杀的刀子可能就是杀死井翔的凶器?他是怎么弄到那把刀的?” “如果那把刀真是杀死井翔的凶器,那么刀子应该在凶手手里,欧阳骏只能从凶手那儿获取。这就意味着,他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没有向警方报案呢?以他和井翔的关系,他应该是会想要替井翔报仇的呀!” 这一点雷霆也有些困惑,毕竟他亲眼见过欧阳骏如何因为井翔的死悲痛欲绝。如果欧阳骏果真发现了杀害井翔的凶手,他实在没理由不去举报凶手,而是自己拿着刀子跑去自杀。除非——那个凶手是他无法举报的人。 一念至此,雷霆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张绝望又恍惚的父亲面孔——欧阳豪。作为欧阳骏的亲生父亲,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余的亲人,他是唯一一个有理由被儿子如此保护的人。 这天上午,鉴证科的鉴定报告出炉了。 这份报告指出,欧阳骏用来割腕自杀的刀,刀身形状与井翔一案的凶器完全吻合。不过,刀身上除了欧阳骏的血迹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属于井翔的残留血迹。所以,只能确认是同一类型的刀,而无法确认就是同一把刀。 那时候,雷霆已经对欧阳豪做了详细的背景调查。现年四十五岁的欧阳豪曾经是一名野战军人,退役后一直在地铁公司从事安保工作。业余时间喜欢登山、远足和露营,经常带着儿子一起进行此类户外活动。 雷霆将刀具的鉴定报告和欧阳豪的背景调查一起呈交给了马啸。看完两份资料后,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马上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么说,杀死井翔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欧阳豪。” “是的,那把丛林救生刀一定是欧阳豪的。他曾经是野战军人,拥有这种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相信如果让鉴证科进一步化验,一定能从刀柄上找到他的皮肤细胞样本,证明他曾经使用过这把刀。”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就是这把刀杀死了井翔。” 雷霆有些气馁地叹口气:“是啊,距案发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彻底清理这把刀子。譬如高温消毒。不过,尽管找不到任何证据,我还是坚信就是欧阳豪杀死了井翔。” “那么欧阳豪杀害井翔的动机是什么,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吧?” “是的。我的个人推测是,欧阳豪一定无意中发现了井翔在追求欧阳骏,也发现了欧阳骏的动摇。作为一名曾经的野战军人,我想欧阳豪对儿子的期望是他也能成长为一名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性取向走偏的基佬。所以他无法容忍井翔企图掰弯儿子的行动,并最终决定杀了他一了百了。” 马啸点着头说:“这个推测合情合理,欧阳豪的杀人动机也完全成立。当欧阳骏无意中发现父亲原来就是杀死爱人的真凶后,他无法承受这一残酷的现实,于是选择了自杀。” “对。而且我个人还觉得,欧阳骏之所以选择在井翔遇害的同一地点,使用同一把夺死井翔生命的刀子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是想要一命还一命——你是因我而死,所以我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你。” 马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么死了。他们只是□□,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雷霆也无奈地叹息道:“因为他们是同性,所以相爱就成了一种罪。如果他们是异性,那么这个悲惨的结局就不会发生了。不得不说,尽管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明,但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还是不够啊!” 春节的假期即将结束,明天开始,绝大多数人又将要从休假模式切换成工作模式,正式返回工作岗位开始上班 了。 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无论是在微博还是在微信朋友圈里,不少人都从“晒假期”变成了吐槽不愿意上班。池清清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这一“假日综合症”,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类似的微信:明天,我不想上班。 发完微信后,池清清随手刷阅着朋友圈里的一条条文字或图片信息。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些讶异地发现:咦,悠悠怎么这两天一条微信都没发呀?她到了新西兰后每天都会发上十几条微信,因为每天都有新鲜玩意儿可以晒。怎么突然不晒了?这有点不科学呢! 于是池清清给吴悠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她在忙什么,怎么连微信都不发了?戒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一直没有回音。池清清又发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她猜吴悠可能是没看到,耐心地等了很久。从上午等到中午,她还是没有收到好友的回复。这令她无法不纳闷了:奇怪,怎么都不回复我呀!悠悠是不是忘带手机了?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池清清按捺不住地给吴悠打了电话。刚到新西兰的时候,她曾经使用过姑妈家的座机给她打过一个越洋长途,她只要找出这个号码回拨过去就行了。 电话是吴悠的姑妈吴毓芬,她用十分难过的声音告诉池清清:“悠悠她出事了,现在还在住院接受治疗。” 池清清无法不大吃一惊:“啊!悠悠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天前,吴毓芬和男朋友约翰开着帆船出海钓鱼。他们打算在海上住一晚,尽情享受万顷碧浪簇拥下的二人世界。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吴毓芬却接到奥克兰警方的电话通知。说她的侄女吴悠在家里出了意外事故,让她尽快返回。她大惊失色之余,赶紧让约翰连夜把船开回了港湾。 那时候,吴悠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吴毓芬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后,从一名警官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吴毓芬家隔壁的一户人家打电话报警。女主人说几分钟听到隔壁邻居家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声。当她打发丈夫过去敲门,想要询问一切是否安好,一直无人应门。可是屋里应该是有人的,楼上亮着灯,片刻之前还发出过女人的惊叫声。 接到邻居的报警电话后,奥克兰警方迅速派出两名警员赶到现场。他们撬开门锁进了屋,发现有一名穿着浴袍的中国女孩昏迷不醒地躺在楼梯下方。从现场痕迹来看,她似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头 部和身体有多处磕伤碰伤。 吴悠被立刻送往了医院抢救,警察则留下仔细检查房子内部。他们没有发现有人强行入室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有财物损失的情况;屋子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所有东西都一丝不乱。 所以,警方的初步判断是,吴悠的摔伤极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滚下楼梯造成的。当然,更进一步的结论还得听她本人怎么说。 吴悠在医院昏迷两天后才苏醒,可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事发当晚发生过什么事。医生说,这可能是她的头部在滚下楼梯时遭受了撞击的缘故。 吴悠本人不知道事故是如何发生的,而警方又没找到有人非法闯入的痕迹。况且现场勘查中,所有在屋内提取到的指纹,经鉴定也都属于屋主吴毓芬以及吴悠本人。所以,警方最终认定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因为吴悠出事时穿着浴袍,而浴室的门又正好斜对着楼梯口。所以警方考虑到了一种可能性,并作出如下推测:事发当晚,吴悠独自一人在家洗澡。当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经过楼梯口时或许不小心滑倒了,导致整个人失去控制地滚下楼梯,并发出尖叫声连连。这就是隔壁邻居听到的异常动静并报警的原因。 这天傍晚,雷霆驾驶着自己的汽车去广告公司接女朋友下班,两个人一起吃晚饭。晚餐桌上,池清清把吴悠意外摔伤的消息告诉了他。 池清清不无庆幸地说:“还好邻居听到动静不对报了警。不然当晚就只有悠悠一个人在家,如果没人发现她出了事,那后果可就要不堪设想了。” “是啊,她真的很幸运。独自一人在家里出了意外状况都能获救,而欧阳骏就坐在露天广场割腕自杀也没人发现。” 池清清无比挫败地叹口气:“我当时发现了他,还以为能及时救他呢。” 雷霆安抚地摸摸她的头说:“你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苍蝇是发现尸体的高手,它们总是能第一时间嗅出尸体分解时散发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所以,你以苍蝇身份见到的欧阳骏,其实已经死了。” “好可惜,他和井翔都才十九岁,就这样死了。我想,他爸爸现在一定非常后悔。虽然他很不希望儿子变成同性恋,但有个同性恋的儿子也好过没儿子是吧?” “那是自然。欧阳骏死后,他哭得非常伤心,可惜现在再怎么后悔都于事无补。儿子已经死了,而且他本人也被警方列为了井翔案的凶嫌。一旦找到相关证据,他 下半辈子恐怕再走不出监狱了。” 池清清大有感触地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呢?如果有,销量一定非常好。” 上午,在看过两份资料,意识到欧阳豪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井翔的真凶后,马啸又找到他问话。 但是,无论马啸如何施展盘问技巧,对于他抛出的一个个问题,欧阳豪的回答仍然是清一色的“不知道”。 “欧阳豪,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关于你儿子的事,你知道得很多。至少,你知道他的同学井翔正在追求他,想要和他开展一段同性恋情。是吧?” 拐弯抹角的盘问无效后,马啸干脆直接使出了杀手锏。欧阳豪一张脸却还是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浮现。 “不是,我不知道这件事。” 雷霆重重一拍桌子说:“你撒谎,你分明是知道的。而且,你对同性恋十分反感甚至厌恶,所以你很讨厌井翔试图掰弯你儿子的行为。是不是为了彻底阻止他,所以你元旦前一晚,你在江滨广场动手杀了他?” 欧阳豪的声音依然平平板板:“不是,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马啸继续往下说:“你以为杀了井翔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欧阳骏却发现了你就是凶手。他很伤心,因为杀死自己爱人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这让他伤心绝望地选择自杀。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等于是你逼死了自己的儿子,我想,你现在应该非常的内疚和后悔吧?早知道这样,还真不如当初成全了他们俩呢。至少,那样你还不会失去自己唯一的亲骨肉。是吧?” 欧阳豪脸上的肌肉重重抖动了一下,良久的沉默后,他的回答依然雷打不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油盐不进”的欧阳豪让马啸完全找不到突破点,最后不得不放他走人。因为警方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不可能扣留他不让走。 不过,尽管目前还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点,但马啸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以欧阳骏的自杀与井翔案大有关连的理由,马啸用最快的时间申请到了搜查令,准备彻底搜查一遍欧阳豪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不希望吴悠童鞋挂掉滴筒子们,乃们可以感谢本导演的“不杀之恩”鸟。嘻嘻。周末快乐! 第75章 两辆警车满载着警察与鉴证人员来到欧阳豪的家,把这对父子俩居住的两居室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野战军人出身的欧阳豪,显然还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元旦前夕在江滨广场一刀刺死了井翔后,估计他把当晚行凶时所穿着的所有衣服鞋子都处理掉了,因为那些东西只要沾上了血就很难彻底清洗干净。唯独留下了那把相伴他多年的丛林救生刀,因为这种刀子经过高温消毒后,就能恢复洁净如新的程度,不会为他带来任何麻烦。 找不到任何证据,雷霆和马啸就没办法对欧阳豪采取任何措施。然而,欧阳豪却自己惩罚了自己。 在独生儿子欧阳骏死后的第三天,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欧阳豪,步儿子的后尘选择了自杀。他从住宅楼的楼顶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血肉之躯在水泥地上砸得血花四溅。 自杀前,欧阳豪在家里的茶几上留下了一纸遗书。请求单位出面料理后事,要求将他和儿子一起葬入亡妻所葬的公墓。名下的存款在用来支付墓地及葬礼费用后,剩余的全部捐给一个退伍军人基金会。 雷霆把那封短短的遗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感慨万千的同时,也心怀不甘。 “欧阳豪到死也没交代井翔究竟是不是他杀的。这样子的话,井翔一案永远也没法真相大白了。” 马啸有所明了地叹了一口气:“欧阳豪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的。因为那样的话,他和儿子就算死了也落不下一个好名声。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父子俩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同性恋,因为儿子的性倾向导致了父亲的杀人行为,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翻来覆去的嚼舌头呢。可如果是因为儿子一时想不开自杀,所以爱子如命的父亲也万念俱灰地跟着自杀了。那将是一个很值得人同情的悲情故事,而非狗血劲爆的八卦新闻,不是吗?” 雷霆理解了,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子的名声,欧阳豪坚决否认了一切。并以自己的纵身一跃为此生、也为井翔案彻底画上了句号。 警方的猜测没有错,欧阳豪的确就是杀死井翔的凶手。 欧阳豪是在一次野外露营中,无意中发现了儿子的同学兼好友井翔居然是一个同性恋,而且还对自己的儿子心怀爱意。 每逢周末的日子,欧阳父子俩经常去野外登山、远足或露营,也经常会有他们的朋友出于或好奇或好玩的心理来参加。不过许多人大都体验过一两次就不再来了 ,毕竟户外运动是需要体力与耐力的。绝大多数四肢不勤的都市人对此都有些吃不消,也不愿意吃那个苦头,宁愿选择宅在家里玩手机。 井翔却是那种极少数的兴致不减的人。他来参加过一次远足后,从此就成为了欧阳父子俩周末户外运动的常客。每到周末,他都会和欧阳骏一起回家。然后三个人整理行囊一起出发,朝着大自然进军。 最初,欧阳豪是很喜欢井翔的。因为这个小伙子也爱好户外运动,被他引为同好者。而且井翔还是一个军事迷,对许多军事资讯、武器装备、战略战史都有所了解。这就更加合乎他这位曾经的铁血军人的脾胃了,经常和他一起兴致勃勃地交流着相关知识。一老一少如此投缘,令他一度都把井翔当成半个儿子亲密相待。 直到那次野外露营,欧阳豪才发现,井翔定期来参加他们的户外活动,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参加活动只是其次,主要是想接近他的宝贝儿子——因为他喜欢上了与自己同一性别的欧阳骏。 那次的野外露营就只有欧阳父子与井翔三个人。夜里一人一个帐篷,呈品字形搭在一条小溪畔,中间燃着一堆篝火。 当晚欧阳豪睡到半夜时醒了,听见外面除了小溪哗哗的流水声外,还有着低低的交谈声。他侧耳谛听,听出是井翔和儿子在谈话,而谈话的内容令他无法大吃一惊。 当时,井翔在向欧阳骏表明心意。他细细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如何在发现爱上了一位同性后,百般压抑着不敢说;又如何在极度煎熬后,决定说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井翔的话语让欧阳豪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居然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恋上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他希望儿子立刻、马上、无比坚决地拒绝他。 那一夜,欧阳骏如父亲所愿地拒绝了井翔的告白。但是,欧阳豪注意到儿子的拒绝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感。很显然,儿子并不像自己那么讨厌同性恋。 这让欧阳豪打心底感到有些不安:为什么小骏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情绪呢?同性恋那么恶心的事,他就一点都不讨厌吗? 得知了井翔对儿子怀着同性之爱,又察觉到儿子对同性恋貌似毫不反感,心怀隐忧的欧阳豪从此高度关注起了儿子的一切。 欧阳骏是欧阳豪一手带大的,父子俩的感情一直非常亲密融洽,他对父亲一直是不设防态度。所以他的手机密码、电脑密码、银-行-卡密 码等等,欧阳豪都一清二楚。 那次野营归来后,欧阳豪就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偷看儿子的手机。查看他与井翔之间的短信、微信或q-q消息。两个男生之间含蓄的对话,在谙知内情的他看来全是暧昧交流。他不无惊恐地发现,儿子似乎正在被井翔一点点打动,露出了摇摆不定的苗头。 欧阳豪觉得自己不能再任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他想采取措施来阻止这段同性之爱的萌发。但是他不想直接和儿子谈,因为不愿破坏父子俩多年来亲密无间的感情。所以,他私下找到了井翔,希望他别再继续“纠缠”欧阳骏。 井翔礼貌地拒绝了欧阳豪的请求。他能理解欧阳豪厌恶反感同性恋的想法,但也坚决认为同性恋并不可耻。因为他已经走过了那段耻于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阶段,现在正斗志高昂地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如果不是欧阳骏一直下不了决心正式出柜,他必须要为他着想,他早就打算正式公开自己的性取向了。 “欧阳伯伯,其实爱同性或爱异性都是爱,为什么后者就要遭到鄙夷呢?爱情是天赋人权,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利。如果欧阳骏不爱我,我绝对不会纠缠他。可事实上他对我也有好感,只是害怕承受那些异样的目光才在犹豫罢了。我会努力争取他的感情,让他和我一起坦然牵手走在阳光下,而不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你们可以不管,可我是欧阳骏的父亲,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他和你在一起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面对欧阳豪的暴跳如雷,井翔勇敢地正视着他说:“欧阳伯伯,您是您,欧阳骏是欧阳骏,您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想法强加给他。他的人生,他的爱情,理应是他来做主,而不是您——我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我只是想指出这一事实。” 欧阳豪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最后又问了井翔一遍:“总之,你就是不肯放弃纠缠我儿子是吧?” “不是纠缠,是爱——没错,我绝对不会放弃爱他的权利。对不起,欧阳伯伯,您的请求我无法答应。” 欧阳豪与井翔的谈话不欢而散。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放弃“纠缠”儿子,而长此以往,儿子可能受影响被掰弯,变成一个自己最最讨厌的同性恋。 这么一想,欧阳豪就无法不心惊胆战。所以,他在心底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杀机:好吧,井翔这家伙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好请他喝罚酒了。老子干脆做掉你,一了百了。 决 定了要杀井翔了结此事后,欧阳豪就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 元旦前一天,欧阳骏下午从学校回到家休三天假。进屋后,他把手机随手往茶几上一搁就去了卫生间,那时井翔正好发来一条微信消息,被欧阳豪看到了。 ——别犹豫了,今晚一起去江滨广场迎新年吧。我就在钟楼下面等你,不见不散。 这条微信消息直接闪现在手机屏幕上,欧阳豪不用解锁就能看到。看过后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进了厨房做晚饭。晚餐桌上,他才貌似无心地叮嘱儿子最好别去江滨广场凑热闹参加什么迎新年活动。 “人太多了很危险,要是一不小心发生踩踏事件就惨了。老爸就你一个儿子,可损失不起啊!所以你就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啊!” 好几天前,井翔就邀请了欧阳骏元旦前夕一起去江滨广场迎新年,他却一直迟疑着没有答应。因为这个时间点有些特殊,如果去了,就基本意味着要接受他的感情。但他还没有那个勇气与决心走到那一步。而父亲的要求,更在他的犹豫上添了一层法码,让他有了充足的理由去拒绝。 “我爸爸不让我去参加迎新年活动,说是人太多了容易出事故。所以不好意思,我不去了。你最好也别去了,就呆在宿舍看美剧吧。” 晚饭后,欧阳骏把这条微信消息发给井翔时,他一看自然就知道了欧阳豪的真正意图——他其实就是不想让儿子出来和自己见面。不过他并没有说穿此事。之前欧阳豪来找他谈话的事,他都一直对欧阳骏保密,因为不想破坏他们父子俩的感情。除非是欧阳豪自己对儿子明说了,否则他是不会去“挑拨离间”的。 “我已经到广场了,我会一直在这里呆到新年钟声的响起。如果你能突然出现给我一个惊喜就再好不过了,兄弟。” 欧阳骏没有回复,而是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九点多的时候,欧阳骏去了浴室洗澡。趁此机会,欧阳豪找到儿子的手机查看井翔是否又给他发了什么新消息。看完后,他觉得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降临了。 当天晚上十点钟,欧阳豪以单位临时有事要他过去一趟的借口离开了家。当然,他真正的目的地是江滨广场,他打算在那里动手杀死井翔。 元旦前夕的江滨广场可谓人山人海,但是知道井翔就等在钟楼前,欧阳豪想要找到他并不太难。发现了目标后,他就一直按兵不动地站在不远处静候时机。 欧阳豪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候。零点敲响的那一刻,广场上所有人的共同欢呼与雀跃,才是谋杀的最佳时机。因为在一阵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欢呼声中,没有人能听见井翔遭遇刀刺时发出的痛苦呼声。 零点钟声敲响时,欧阳豪悄悄挤到了井翔的身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快准狠地从他的背部直刺心脏。井翔当时本能地“啊”了一声,可是,他痛楚的声音在上万人共同发出的欢呼声中,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就如同海洋里的一滴水一样,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一刀刺中了井翔的心脏后,欧阳豪立即拔刀走人。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泥鳅般钻来钻去远离现场。 留在原地的井翔摇摇晃晃得站不稳,却也倒不下去。因为人实在太多太密集,迫使他一直保持着直立状态。直到他身旁有个女人不满于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直往自己身上靠,揣测着他是不是想沾便宜吃豆腐,就刻意让开了一点距离,他整个人这才瘫了下去。 与此同时,站在井翔身后的一个女孩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白色大衣前襟上已经沾满了血,顿时惨叫连连。 惨叫声引来了一阵骚乱,欧阳豪趁机跟着惊恐的人群一起跑。不过别人是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一气,他却是早就看好了退路,用最快的时间离开了江滨广场。 欧阳豪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井翔。警方绞尽脑汁查找真凶也没查到他头上来,因为谁都想不到要怀疑他。 井翔的死,自然令欧阳骏深陷悲痛之中。儿子的痛苦,让欧阳豪心疼之余也暗自庆幸:还好我及时把井翔那小子弄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看小骏都为他难过成什么样了!显然他还真对他动了感情呢。 尽管井翔的死令欧阳骏悲痛万分,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郁郁寡欢之中,但是欧阳豪对此并不太担心。因为他认为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尤其儿子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机会遇上更好更值得投入感情的女孩子。他坚信,儿子只要捱过这段最初最痛苦的时间就好了。 可是欧阳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连警察都瞒过去了,却被儿子给发现了端倪。 那一天,欧阳骏去了一趟公安局,找到雷霆询问案件有无新进展。得到大失所望的答复后,他忍不住趁雷霆去另一间办公室接电话的时候,偷偷翻阅了他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夹,找出了井翔案的相关资料。 资料中,有一张凶器的模型图,是鉴证科根据伤 口形状制作出来的。而那柄带锯齿的丛林救生刀欧阳骏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他已经不知见过多少次父亲灵活熟练地使用这柄刀。 这张凶器的模型图,令欧阳骏陡然一震地回想起来,井翔死的那一晚,父亲先是以广场人多容易出事故的理由叮嘱他不要外出,然后自己又以单位有事的理由离开了家,直到午夜十二点后才回来。 父亲是真的去了单位吗? 还是——去了江滨广场杀人? 一念至此,欧阳骏几乎要疯了。 一离开公安局,欧阳骏就立刻跑回家找到父亲,质问他是否杀死了井翔。 欧阳豪一开始当然不会承认,还反问儿子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井翔。但欧阳骏没有被他蒙蔽住,因为他赶回家的路上已经想到了原因。 “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井翔……我们……我们就是两个gay——两个不喜欢女生只喜欢男生的gay。” 欧阳豪脱口而出:“胡说八道,小骏你并不是gay,井翔才是。是他一直在拼命想要掰弯你而已,你的性取向并没有问题。” “所以你就杀了他吗?因为你觉得他在拼命掰弯我,你不想让我受到他的影响变成一个死基佬。所以你不肯再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吗?” 面对儿子声嘶力竭的质问,欧阳豪也吼了起来:“对,因为你是我儿子,我必须要保护你远离一切不良影响。我之前找井翔谈过的,可是他不听劝,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的死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欧阳骏没有再和父亲继续谈下去,因为他知道两个观念完全不同的人根本无法沟通。父亲永远不可能理解他和井翔这样的异类,把他们之间的感情视为恶心的、不正常的、必须要扼杀消灭的东西。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这是欧阳骏与父亲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此后,直到他死,也再没与父亲有过哪怕一个字的交流。虽然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可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与代沟永远无法消除与跨越。 春节假期结束了,池清清重新回到广告公司上班。 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一般都无事可做,不过是同事们聚在一起聊着过年期间的种种。但是,吴楚东却雷厉风行地立刻投入了工作模式。初八上午,他就亲自赶来广告公司商谈地产集团的新一轮楼盘宣传方案。 去会议室之前,必须经过职员办公区的格子间。看见池清清坐在办公桌前,吴楚东微笑着停下,和她打起了招呼。 “池清清,小学妹,新年好啊!” 虽然感觉被吴楚东叫成“小学妹”很是别扭,但池清清还是要笑微微地站起来,礼貌地回应他。 “吴副总,新年好。” “对了,我春节期间在新西兰见过吴悠,她还说等我回国时让我帮忙带一套护肤品送你。可是我临时有事要提前回国,而打电话找她又一直联系不上她,所以就没法帮这个忙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吴副总,就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是顺便的事。就是好奇怪为什么当时会联系不上吴悠,事后也不见她回我的电话。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池清清叹口气说:“可能因为你联系悠悠的时候,她正好出事了吧。吴副总,你是哪一天联系不上她的?还记得具体的日子吗?” 吴楚东说了一个日期,果然就是吴悠出事后的次日。她当时在医院躺着人事不昏,当然不可能接电话也不可能回电话了。 “吴悠她出什么事了?不要紧吧?” 面对吴楚东关切的询问,池清清不得不大致讲述了吴悠独自一人在家中发生的意外摔伤事故。听完后,他也一脸由衷的庆幸。 “哇,真是好危险呢!独自一人在家最怕发生意外却没人知道。还好吴悠的邻居帮忙报了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警察也说她的运气真好。如果那天晚上不是邻居听见动静不对,并热心地报了警。等到她姨妈回来才发现出了事的话,那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吴楚东下意识地直点头:“是啊,运气真是太好了!” 运气真是太好了——这句话,吴楚东的感慨可不光是为吴悠而发,更是为他自己。因为那天晚上,吴悠之所以会摔下楼梯,他就是罪魁祸首。只是除了他自己外,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一点。 第76章 如同人类文明有进化过程一样,犯罪行为也是同样有进化历程的。 当吴楚东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时候,他的施虐倾向就开始有所流露。最初他喜欢虐待小动物,家里养的金鱼,经常被他从鱼缸里捞出来虐杀。 有时是用牙签戳满鱼儿的腹部; 有时是用钳子夹扁鱼儿的头部; 还有一次是活活煮死了好几条漂亮名贵的热带鱼。 当吴楚东的父母发现金鱼的死因后,都双双大为震惊:这孩子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狠呢?该不是心理变态吧? 意识到自家宝贝儿子的心理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吴氏夫妇赶紧亡羊补牢地送吴楚东去看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帮助下,他的施虐心理一度有所好转。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无意中看了一部日本成人动画片。 霓虹国的成人动画大都比较变态,这一部也不例外,内容就是关于s-m的重口味戏码。 动画片中的女性角色们,都无一例外地被男人捆绑、虐待与强-暴。这些限制级的画面,让吴楚东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性冲动。当天晚上,他还有了人生中的初次梦遣。 从那以后,只要在电视电影里看到有女人被捆绑、虐待或强-暴,吴楚东就会变得激动兴奋不已。他觉得那些遭受凌-辱的女人们有一种特殊的美,轻易就能撩起他的**与冲动。每次看到漂亮的女生时,他总会在脑子里幻想如何把对方绑起来肆意蹂-躏。 十六岁那年,吴楚东将把自己的变态幻想第一次付诸于行动。 有一天,吴家保姆还在念初三的女儿过来找母亲要零用钱。那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女,相貌很清秀。当时保姆陪着女主人外出采购去了,家里只有吴楚东一个人在。而他刚刚看完一部令人血脉贲张的a-v片,正是欲-火-焚-身时。这个清秀少女的出现,则为他的满腔欲-火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发泄渠道。 那天,吴楚东极度亢奋也十分野蛮地占有了保姆的女儿,有了人生的第一次性经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被他折磨得很惨,完事后她几乎就是体无完肤,并且彻底昏死过去了。 那时候,吴楚东的母亲和保姆正好回来了。当吴母上楼发现了儿子做的“好事”后,看着床上那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少女,她整个人惊得面无人色。 “天啊!楚东,你干了什么?” 吴楚东的肆意蹂 -躏,让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在医院躺了整整一星期才能下床。最初,保姆态度激烈地一定要告他强-暴,要让他蹲监狱。最终,吴楚东的父母用金钱摆平了一切。 吴氏夫妇答应赔给保姆母女一笔巨款,足以让她们下半生过得衣食无忧舒舒服服。而面对这么一大笔钱,保姆在权衡利弊了一番后,点头同意了私了这件事。 因为最初的愤怒过后,保姆的想法就开始变得现实起来。 她觉得,与其把事情闹大,弄得女儿遭强-暴一事众所周知,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倒不如接受一笔巨额赔偿金,不声不响地就此算了。那样不但女儿的颜面与名声都能保住,以后的生活也能变得宽裕许多。 保姆既然选择接受了这笔巨额补偿,吴楚东那种“小孩子不懂事”的行为,也就此被一笔勾销了。 当然吴氏夫妇在这件事后也采取了补救措施,他们很快安排儿子去国外读书,希望他在新环境里重新开始。他们还在当地找了一位知名心理医生继续为儿子做心理治疗,希望能再次纠正他的施虐心态。 表面上,吴楚东看似顺从地配合了医生的治疗;实际上,食髓知味的他对施虐行为更加痴迷。因为他实在太喜欢这种行为带来的强烈刺激与快感了。只不过因为强-暴保姆的女儿差一点招来牢狱之灾,让他不敢再轻易犯下类似的罪行。因为他意识到了鲁莽行事不可取,只会陷自己于险境。 来到异国求学后,国外开放的性风气,为吴楚东的施虐癖提供了良好的温床环境。 到了彼邦不过两个月,吴楚东就在当地找到了一家s-m爱好者俱乐部,豪掷千金注册成为高级会员。经常和许多同好者一起寻找刺激,追求快感,尽情地释放自己的**。 加入俱乐部不到一年,吴楚东又一次因为行为过火差点导致一名性伴侣窒息身亡。这件事险些让他再次惹上牢狱之灾,最后还是由他父母费了好大的劲才花钱摆平了。 为此,吴氏夫妇不得不又把儿子从国外弄回了国内读书。一来,是打算将他留在身边看紧一点;二来,也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儿子再在国外闹出什么麻烦来,解决难度可要比国内高得多。 短短不到一年的留学生涯中,吴楚东在学业方面的收获并不丰富,在s-m这方面却堪称收获颇丰。 在国外开过“洋荤”后,回到国内时,吴楚东最头痛的事就是找不到一个合格的m来当床伴。因为国外这方面有不少 “专业人士”,而国内却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最终,那些在高级酒店出入的应召女郎成为他的选择对象。只有这种以色牟利的风尘女子,才会看在金钱的份上配合他的施虐癖。 吴楚东心理上的这种施虐倾向,最初通过lily之类的应召女郎就能得到满足。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开始渐渐觉得不够刺激了!觉得这种程度的配合没什么意思,所有的惊恐、痛苦与反抗都只是表演出来的。 吴楚东开始怀念自己的初次性经历;怀念强-暴保姆女儿时她所表现出来的恐惧与绝望;那种一切都由自己全盘掌控的感觉,才是真正的无上享受。 念念不忘的这种“好滋味”,让吴楚东很想再次体验一回。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付诸于行动。他如今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冲动少年,绝对不会再贸然行事了。 某天晚上,吴楚东参加完一个商务酒会后,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了一条街道。街道上有不少站街女在揽客,其中一个还走过来拍他的车窗,娇滴滴地问他要不要人陪。 当时,吴楚东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这种街头揽客的站街女,可以说是妓-女中最低级的一种,他嫌她们脏。但是,当他驾驶着汽车离开后,却又心念一动:像这种女人如果弄一个回家玩,就算我像玩金鱼那样玩死了也没关系吧?谁又会管她们的死活呢? 当年吴楚东强-暴了保姆的女儿后,保姆几乎要跟他拼命,还差一点告得他坐牢。这让他从此以后不敢再轻易染指那些出身清白的女孩子,因为太清楚那么做会导致的麻烦重重。但是烟花女子,就让他可以放下这层顾虑了。 这个念头一直在吴楚东心底蠢蠢欲动,并最终让他决定好好“玩”一把。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做足准备工作的吴楚东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车,从一条街上带走了一名年轻的站街女。他先用下了迷药的饮料放倒她,再带她去了自己地处明月山的郊区别墅。 那一晚,对于年轻的站街女来说无异于是身陷地狱。可是对于吴楚东来说,却是重回天堂。在女人无助凄厉的哭声、喊声、呻-吟声与求饶声中,他体验到了久违的激动与亢奋,无比强烈的刺激与快感。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与控制地肆意泄-欲,把那个女人也像保姆的女儿一样折磨得奄奄一息。 保姆的女儿当年是被吴楚东的母亲送去医院救回了一命,可吴楚东是绝对不可能会送站街女去医院抢救的。那样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早就想 好了,这种女人就算弄死了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在意的。 在充分满足了自己的施虐癖后,吴楚东活活勒死了这名站街女。然后,他把尸体搬到客厅的壁炉里浇上汽油烧了。 吴家别墅的客厅面积很大,大理石壁炉也修得很宽很长,而且是使用燃木的真火壁炉。 因为吴楚东的母亲十分喜欢真火壁炉。她认为熊熊燃烧的木材可以带给人们一份看得见的温暖。冬天的时候,她最喜欢燃起壁炉,一边看着火焰在炉膛中不停地跳跃,一边与家人或朋友围坐在壁炉旁聊天,听音乐,喝咖啡。温馨与幸福的感觉随着温暖的炉火四处弥漫。 吴母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却会把她心爱的壁炉作为毁尸灭迹之所。炉膛里燃烧的不再是木柴,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青春**。 彻夜的燃烧后,站街女的尸体变成一团黑乎乎的焦炭状。皮肉已经全部烧成了灰,骨骼也基本上完全碳化。吴楚东用一把大铁锺把碳化的骨骼打成碎片,再将骨灰与骨头渣装进一个塑料袋中带离别墅。在开车返城的途中,他随手把骨灰袋抛进了路旁一个水塘里。骨灰袋故意没系紧,落入湖中后很快在水中四散开来,染得水面呈现出一片灰色。 除非神仙降临,否则谁也不会知道沉入湖底的这堆骨灰与骨渣,曾经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就这样,吴楚东神不知鬼不觉地犯下了人生中第二桩罪恶。 与第一次闹得差点要坐牢相比,这一次可谓是风平浪静,没有惹来任何麻烦。一如吴楚东所料,一个社会最低层的站街女的人间蒸发,基本上没有人会注意了。 虽然这名站街女与客人离开去“做生意”后再没有出现的事,也令她的同伴们多少产生了一些疑惑,但谁也不会去报警。 因为站街女们以卖-淫为生,这份职业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跑去找警察岂不是自投罗网?没有谁会去管这种闲事了! 况且这份职业的流动性很大,中途离开不干了的女孩子也很多。可能她自己干着干着不想干了,从此不来了;又或许客人对她很满意,打算包养她几个月,所以不来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从此绝迹不至的女孩,其实已经遇害了。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历,吴楚东的胆子就大了。对站街女的猎杀行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当然,他很小心,也很谨慎,轻易不会随便下手。 一般情况下,想要满足自己的 施虐癖时,吴楚东会首选lily之类的应召女郎来配合自己。等到那种想要彻底发泄一番的**变得极度强烈时,他才会跑去抓一名站街女回来泄欲。 每次抓人时,吴楚东都会刻意伪装一下自己;也尽量不在同一条街找下手对象;还会避开那些三五成群站在一起的女人们——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受害者有太多朋友,那样对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这几年来,吴楚东已经陆陆续续虐杀了十来名站街女。就如同幼年时虐杀金鱼那样,让他感觉快意无限。 不过,这种狩猎站街女的模式形成固定化后,却又开始令吴楚东觉得未免太过一成不变,缺乏新意,有些不够刺激了!他再一次怀念起了自己的首名受害人。 因为保姆的女儿是正经女孩子,而蹂-躏一个清清白白的正经女孩,怎么都比折磨一个操皮肉生涯的下贱妓-女要带劲多了。 虽然吴楚东有心想把施虐的对象换成正经出身的好女孩,而非低贱的站街女,但这种想法他不敢轻易实施。因为他知道那样做难度系数太高,一个站街女消失了没人会报警,可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如果忽然不见了,家人和朋友一定会报警找人的。而要是同样的年轻女孩一个接一个地陆续失踪,警方绝对会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到时候他就很难善后了。 因为很清楚良家出身的女孩不能成为自己的狩猎对象,所以吴楚东一直很理智地克制着自己的这一念头,依然只把站街女作为满足自己施虐癖的最佳对象。 认识了池清清后,她正经出身的好女孩身份,以及对吴楚东一直避而远之的态度,都令他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想要把她绑起来彻底折磨与蹂-躏的想法,让她彻底地臣服于自己脚下哭泣与哀求。可是想归想,他并不敢真那么做。因为她的男朋友是警察,这个女孩子他绝对招惹不起。 池清清虽然碰不得,但是她的好朋友吴悠却让吴楚东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和吴悠一起坐上飞往奥克兰的飞机时,他决定试着开始一场全新的狩猎,趁着这个女孩人在国外的时候,寻找机会让她成为自己的新猎物。 来到奥克兰后,怀着见不得光的内心企图,吴楚东以最绅士的面貌刻意接近吴悠。 虽然很清楚这位高富帅有着特殊的性癖好,但无论是吴悠还是她的姑妈吴毓芬,都不认为他会是危险人物。因为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危险倾向,相反永远彬彬有礼如英伦绅士。 此外,吴楚东的身世背景,也让吴 家姑侄俩与他接触时都十分安心。因为一个有身家有地位的人,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亲自跑去杀人放火的。她们怎么都想不到,吴楚东会是一个特殊的例外。 所以春节期间,吴楚东在奥克兰度假,又一次熟门熟路地捧着鲜花美酒去吴毓芬家拜访时,再次受邀在吴家吃了一顿晚饭。这期间,他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两个女人住的屋子,了解所有门窗的上锁情况,看是否有半夜闯入的可能。 半夜私闯他人住宅,要比在街头以性-交-易的理由骗一位站街女上车再掳走要风险高得多。如果不能完全确定自己能安然逃脱,吴楚东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而那天观察的结果,让吴楚东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吴毓芬是独居女子,她在这方面非常谨慎。所有门窗入夜后都会及时上锁,让人没有可乘之机。 吴楚东不是会溜门撬锁的小偷,也不可能破门而入。那样会惊动屋里的两个女人,而他只能一个个去制服她们。无论先制服哪一个,另一个都会趁机呼救并报警,那样对他可没有丝毫好处。没有好处的事他就绝对不会去做。 虽然初次登门造访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但吴楚东并不太气馁,他仍然在耐心地等待机会降临。 为了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自从添加了吴悠为微信好友后,吴楚东就一直在密切关注她的微信动态。她在朋友圈里发的所有图文消息,他一则不漏地全部都会看。 因为某种程度上,那相当于吴悠的现实生活直播。即使吴楚东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在奥克兰,也依然可以藉此了解她在奥克兰的许多生活片段。并反复琢磨着那些地方可以被他利用。 春节期间,特意选择来到奥克兰度假的吴楚东,打算寻找新一轮的动手机会,而机会也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吴楚东在微信上看到吴悠新发布的一则图文信息。图片是餐桌上的一份单人午餐,配的一行文字是:今天姑妈和男盆友出海享受二人世界去了,要明天才回来。宝宝一个人在家,木有人陪好孤单! 如此大好时机,吴楚东当然不会放过,他准备伺机行动。当天晚上,他以去泡酒吧的理由走出家门。当时他母亲还信以为真地叮嘱儿子别喝太多酒。 吴楚东要去的地方当然不是酒吧,而是吴悠的姑妈家。那时候,独自在家的吴悠刚刚收拾完厨房,正把一堆生活垃圾拎出屋子,拎去屋前小花园栏杆外摆放的垃圾桶里。 因为垃圾桶离房门只有七八米远,走上几步就到了,所以吴悠没有锁上房门。反正扔了垃圾就回来,没有锁门的必要。很多人都是这样子,就在家门口扔垃圾时,绝对不会先锁门再开门那么麻烦。 吴楚东知道吴悠每天晚上扔垃圾,他赌她应该不会在扔垃圾时锁大门,特意提前等在大门附近的阴影里。而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趁着她走出屋子背对大门走向垃圾桶的时候,他动作敏捷迅速地溜进屋内,然后在杂物间藏了起来。现在时候还早,他想等到夜色再深一点动手。 吴悠扔完垃圾回到屋里后,细致地检查所有门窗,并一一锁好。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就在她出门扔个垃圾的功夫,已经有心怀不轨的人趁机溜进了屋,企图对自己不利。 扔完垃圾返回屋子后,吴悠独自呆在客厅里利用网络电视看了一场电影打发时间。看到十点多的时候,她打算休息了。上床睡觉前,她先进了二楼的浴室洗澡。 听见浴室响起了水声后,吴楚东从藏身的杂物间悄悄走出来。他用一条事先预备好的丝袜罩住头脸部位,藉此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准备开始行动了。 吴楚东悄无声息地走上了二楼,先观察了一遍二楼的几个房间。当断定其中一间是属于吴悠的卧室后,他决定就留在房间里守株待兔。等到吴悠回房时先制服她,再绑上她肆意蹂-躏、慢慢享受。最后点上一把火,用一场伪造的火灾,来消除自己留下的一切犯罪证据。 大概一刻钟后,吴悠洗完澡回卧室了。她裹着一件浴袍推门而入时,躲在房门一旁的吴楚东从背后扑向她,试图勒住她的脖子勒昏她。 可是因为之前遭遇过洪艳秋的夜袭,这段极其特殊的经历,令吴悠对于来自背后的偷袭有着一份高度敏感。她几乎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意识到了身后有人,陡然转过身来,令吴楚东扑了一个空。 当眼见为实地发现身后确实有人,而非自己创伤后遗症的疑神疑鬼时,吴悠立刻迸出一声惨叫。那叫声又高亢又尖锐,让吴楚东的耳膜都几乎受不了。 第77章 惊恐惨叫的同时,吴悠本能地抓起身边一个花瓶朝着吴楚东用力砸过去。 因为距离太近,吴楚东一时躲闪不及,被砸得一阵头昏眼花。如果不是那个花瓶不大,重量不够,他没准会被砸昏过去。那可就等于打鹰被鹰啄了眼睛了。 趁着吴楚东被砸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吴悠一个箭步冲出屋子,沿着走廊一路狂奔跑向楼梯。一边跑,她一边拼命放声大叫,希望藉此惊动附近的邻居。 “救命,救命,救……啊……” 第三声救命还没有说完,吴悠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因为她太过惊恐,慌乱之中的逃跑让脚步变得十分零乱,一个不小心摔下了楼梯,一直骨碌碌地滚到了楼下的客厅里。 吴楚东紧跟在吴悠身后下了楼梯。不过他并不打算再去抓她了,而是抓紧时间从后门火速撤离这栋屋子。 因为刚才吴悠发出的尖叫声,实在太过高亢尖锐。吴楚东担心会不会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从而打电话报警。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外国人可是很喜欢管“闲事”的,如果有陌生人在社区里乱转悠,会有人打电话通知警察;如果某户人家门前的草坪没有及时修剪,邻居可能投诉到市政管理部门;如果哪对夫妻吵架太激烈了,邻居会招来警察处理;如果发现谁家小孩有被虐待的嫌疑,老师或看到的人都会立即通知社会服务机构。 所以,只要吴悠的惨叫声惊动了邻居的话,老外邻居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报警。而不像中国人那样觉得那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吴楚东的判断十分准确,吴家隔壁的邻居果然报了警。虽然他们听不懂她情急之下用中文喊出的“救命”,但她的惨叫声很明显是出了事,所以他们刻不容缓地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警车就鸣笛而来。 那时候,吴楚东已经摘掉头上的丝袜,假装一位夜归者,笔直走进了街尾自家别墅大门。听着身后响亮的警笛声,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及时离开,也无比庆幸自己行事足够小心谨慎——在没有完全制服吴悠前,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即使她没有摔死,也绝对不可能指控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而吴楚东的小心谨慎,在某种程度上也让吴悠有所受益。因为如果他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那么她无论如何活不成。即便他再怎么急着逃走,也会在那之前用最快的方法杀死她灭口。比如一刀直刺心脏。 对于 声称要去泡吧到很晚的儿子提前回来了,吴氏夫妇都很奇怪。吴楚东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后,就回到自己房间“总结经验”去了。 吴楚东这一次改变狩猎方式的冒险行动,不用说是十分失败的。在没能事先迷昏对方,而是要选择以武力制服对方时,一再出现失误。 首先,吴楚东没能像计划中的那样出其不意的制服吴悠;其次,还反过来被她用花瓶砸中了头。摸着头发下那处青紫肿胀的淤伤,他实在是郁闷之极。 那天看到吴悠的微信,决定了当晚要对她下手后,吴楚东就未雨绸缪地在网上预订好了次日上午回国的机票。他打算犯案后立刻离开奥克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让奥克兰警方瞎折腾去吧。 尽管自己的行动失败了,但吴楚东还是按原计划踏上了回国的飞机。无论如何,奥克兰眼下对他来说都属于是非之地,他想自己还是尽快远离为妙。 春节长假一结束,吴楚东就跑来广告公司研究楼盘宣传方案,绝对不是因为努力工作的原因了。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拐弯抹角地向池清清询问吴悠的情况。 在与池清清的谈话中,吴楚东得到了一个令自己心花怒放的答案。吴悠因为摔下楼梯时头部受了伤,完全不记得当晚出了什么事。以致整件事,最终被奥克兰警方当作意外摔伤事故处理了。 吴楚东无法不感叹自己的运气之好:老天爷,您老人家还真是眷顾我呢,多谢了。thankyouverymuch。 午夜时分,一条人流稀少的僻静小街上,有位妙龄女郎正在独自行走着。 女郎很年轻,也很漂亮,衣着打扮都非常时髦。身穿一件oversize的驼色羊绒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齐臀皮短裙。脚上蹬着的一双驼色皮短靴,尖细的鞋跟足有三寸高,在红砖地面上踩出一连串音符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一边婀娜多姿地走着,女郎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双足也下意识地随着音乐节拍踩着舞蹈似的步伐。一头金棕色的长鬈发,在夜风中如蝴蝶般翩翩飞舞。 女郎沉浸在音乐的美妙世界中,浑然不觉身后有人一直在悄悄尾随着自己。拐进一条小巷后,她差不多就要到家了。深黑的巷子幽静无人,尾随者乘此机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女郎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朝着墙壁用力撞去。 猝不及防的遭到袭击,而且还是头部被猛撞,令女郎一下子就被撞懵了,完全丧 失了防卫能力。一连几记凶猛的撞击后,她整个人就像一只被倒空的麻袋一样软软地瘫落在地。耳机也随着主人一起无声委地。 袭击者虽然撞昏了女郎,可是仍不甘休。还朝着她的腹部猛踹了几脚,最后恨恨然地啐了一口口水在她脸上。 “呸,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贱货,**,烂货。老天不收拾你,那就老娘亲自上。” 似乎也有些害怕看到这样暴力丑恶的一幕,月亮悄悄躲进云层,敛尽了之前撒落的万丈银白光辉。小巷里更加幽暗无比,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袭击者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五官混沌不明,唯有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射出两道满是戾气的目光,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天雷霆一上班,马啸就给了他三份案卷材料,交代他好好看一看。 那三份案卷材料是由两个不同的派出所递交的,三桩案子都是年轻女性在晚上遭遇他人袭击。袭击者的袭击方式也都一致——全是揪住受害者的头发往墙上猛撞,直致撞昏对方为止。 最新的一位受害者樊佳宜于昨晚遇袭,将近天明时分才被人发现,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 伤人案变成了杀人案,令警方无法不高度重视。尤其是管辖案发区域的凤凰派出所,已经是第二次遇上这类案件。 就在几天前,一位年轻护士下夜班回家的途中,遭到身份不明的人袭击。她被撞得满头是血,昏死过去,幸好被人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现在人还躺在医院接受治疗。这桩案子还没查清楚呢,现在又来了一桩同样的袭击案。相似的受害者,相同的伤人手法,很明显是同一位嫌犯在作案。 凤凰派出所方面马上联系市内其他所出所,想看看是否有类似的案件在他处发生过。果然又发现上周还有一桩针对年轻女性且手法相同的袭击案,发生在另一个派出所的管辖区内。 确定了这极有可能是同一位嫌犯在市内不同地点连环作案后,三份案卷材料全部上呈给了公安局刑侦总队。而魏队最终决定把案子交给马啸他们一支队负责侦办。 看完了三份案卷材料后,雷霆若有所思地对马啸说:“马叔,如果这是手法相同的连环作案,那么受害人恐怕不只三位。至少据我所知,还有一位受害人。” 马啸出乎意料地一扬双眉问:“哦,还有一位受害人,谁呀?” “她的名字叫郑媛,是池清清的同事。春节前几天,他们广告公司在一家酒楼吃年夜饭时,郑媛 在二楼洗手间里遭到了类似的袭击。” 雷霆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郑媛遇袭一事后,马啸点着头说:“嗯,听起来手法是很相似呢,怎么这桩案子没有被一起报上来呢?” “也许因为这一桩发生在室内,而其他三桩发生在室外,因为地点不同所以被忽视了吧。” “虽然地点不同,但作案手法相似,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犯下的不同案件。最重要的是,郑媛的遇袭发生在女洗手间,那么嫌犯极有可能也是女性。这可与派出所那边猜测的男性嫌犯尾随年轻女性下手的判断截然相反呢。” 雷霆断然否决说:“不,嫌犯绝对不可能是男人。如果是男人深夜尾随并袭击女人,十有**少不了性侵这一环。可是所有的受害者都没有遭到过性侵犯。” 马啸故意跟他唱反调:“也许那个男人是阳萎,无法与女人发生正常的性关系,因此导致心理失衡,将性侵转为对女人的肢体残害呢?” 雷霆继续坚决摇头说:“如果是性无能者要残害女人,那么他们无法发泄的**,会让他们对女性的折磨达到变态的地步。那就不会只是揪住头发往墙上撞那么简单了。而且,揪头发这个动作其实十分女性化,不是吗?女人之间打架,经常可以看到互相揪住头发不放的场面。” “这么说,你认定凶手是女性了?” “是的,因为郑媛中途进洗手间接电话是随机事件,所以她在洗手间里遭遇的袭击并非嫌犯的预谋。不可能是某个男人提前躲进洗手间等着袭击她,只有可能是女嫌犯当时也在洗手间里方便。据我推断,那个女人一定刚刚遭遇了感情方面的严重挫折。听见郑媛和男友的甜蜜通话后,她的心理极度失衡,所以冲动之下锁上门关掉灯袭击了她。” “如果女嫌犯是因为感情方面的挫折袭击了首名受害者郑媛,那么其他三名受害人遇袭的原因应该也是如此。可是这三名受害人中,却有两名是单身,并没有交男朋友,这又怎么解释嫌犯的袭击动机呢?” 雷霆不假思索地说:“很好解释,我觉得这名女嫌犯不只是嫉妒感情顺利发展的同性,还十分仇恨年轻漂亮的女人。或许,她的感情受挫就与年轻漂亮的女人有关。可能她的男人因为有了年轻漂亮的新欢抛弃了她,使得她对年轻漂亮的同性产生了强烈的憎恨心理,所以对她们展开了攻击行为。” 四位受害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性。除了郑媛是在酒楼洗手间遭到袭击外,其他三位都是 在夜归途中遇袭。 而且,这三位女性都有着明显的共同点,年轻、漂亮、时髦——不光容貌身材都很出众,穿着打扮也都很摩登,每一个走在大街上都能引来不少回头率。 或许正是如此,她们不幸成为了女嫌犯的狩猎对象。她将自己感情失意的痛苦,完全发泄在了这些光彩照人的同性身上——这是一种失去理智的迁怒行为。 雷霆对于嫌犯的推测,马啸基本上予以认可。当天下午,鉴证科出具的一份报告,更加确定了这一推测的正确无误。因为法医在检查最新一位受害人的尸体时,发现她脸颊上有一团干涸的唾沫印。极有可能是嫌犯啐在受害人身上的。而鉴证科对唾沫取样后进行的dna检测,证实了是源自一个女人。 鉴证科的这份报告,让雷霆特意又找出最新受害人樊佳宜的资料看了一遍。因为前三名受害人身上都没有发现唾沫的存在,而樊佳宜却是一个例外,显然女嫌犯特别仇视与憎恨她,为什么呢? 雷霆想要弄清楚这一点,于是仔细地研究了一遍樊佳宜的个人资料。 樊佳宜二十四岁,外省人,独自生活在s市。她目前在一家健美中心工作,是一位钢管舞教练。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一直以来身边都不乏追求者,却始终没有一个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因为她对爱情宁缺勿滥的原则,令她一直名花无主。 单从资料上来看,樊佳宜是一个漂亮却不风流的女孩,不会仗着青春貌美大玩特玩感情游戏。这种在感情方面洁身自好的作派,让她绝对堪称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 在这样一个好女孩身上,雷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能令嫌犯对她深恶痛绝的事,以致于对她的攻击最凶狠。除了撞伤她的头,朝她啐口水外,还用脚猛踹她的腹部。结果导致她的肝脏破裂,腹腔内出血死亡。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匆匆终结。 马啸在一旁说:“我相信受害者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只是嫌犯因为自己的个人经历而迁怒于她们。她们很不幸,遇上了一个心理偏激的疯子。” “我知道受害者并没有错,我只是试图寻找嫌犯为什么特别仇视樊佳宜的原因。如果能找到具体的原因,就能帮助我们找出嫌犯。现在除了推测嫌犯是个中年女人,身高在一米七以上,体格比较健壮,长相不够标致外,她的具体个人信息我们都还一无所知。” 在确定了嫌犯是女人后,雷霆根据几名受害者的特征,推测了嫌犯的身高、体形、年纪与长相 。 樊佳宜是四名受害者中最高的一位,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嫌犯显然不会比她矮,否则揪住她的头上往墙上撞时会很不得力。而能够展开偷袭并且一招制敌,嫌犯也显然不会是体格纤弱之流。毕竟她一上来就是直接揪住头发撞人,这样近乎肉搏的方式,只有足够健壮的身体才能一举制服受害人。 基于嫌犯对年轻漂亮的同性所怀有的强烈憎恨,雷霆推测出她本人应该已经不年轻了。可能是一位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长相也一定不太符合主流审美。因为自己的年老色衰,所以她无比敌视年少色美的女孩子。 对此,马啸特别询问道:“小雷,你为什么会觉得女嫌犯已经不年轻了?难道年轻姑娘就不可能在遭到男朋友的劈腿后,迁怒于其他同性吗?” “这种概率虽然也存在,但是十分低。因为一个女人如果还足够年轻,就还输得起。即使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也还是有大把机会可以重新开始。而人老色衰的中年妇女,她们往往认为自己已经输不起了。如果遭遇了感情危机,对她们来说会觉得那就是世界末日。因此会变得无比的沮丧绝望,也就更容易走极端。马叔,咱们这位女嫌犯的表现就非常极端,不是吗?” “嗯。小雷,如果你的推测没有错,女嫌犯对年轻漂亮的同性心怀忿恨的缘故,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她遭遇了感情危险。或许她的丈夫因为有了新欢而抛弃她,所以她袭击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来泄愤。樊佳宜没准是与那位新欢的外貌特征最接近的一个,所以招来了她最凶狠的攻击。” 看着桌上摊开的几位受害人的照片,雷霆点着头说:“我也这么想,四位受害人中,樊佳宜是容貌最漂亮,身材最好,衣着打扮也最时髦的一个。即使她与那位新欢没有共同点,光凭女嫌犯讨厌年轻漂亮的女人这一点,外表最出众的樊佳宜也会是她最憎恨的对象。” 马啸摸着下巴思索着说:“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女嫌犯如此憎恨那位新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攻击她本人,而是在大街上随机寻找无辜的漂亮女人下手呢?” “一定是有无法直接攻击她的原因,导致女嫌犯的满心忿恨无处发泄,最终迁怒到了无辜者的身上。马叔,这个女人很危险,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制造了四名受害人,而且樊佳宜还伤重而死。如果不尽快把她抓住,肯定还会再出现第五名受害者。” “最初派出所方面展开调查时,主要是调查男性嫌犯。现在既然知道嫌犯其实是女 人,那么我们可以把所有线索从头捋一遍,看看能否有新发现。” 作为首名受害者,郑媛年前在酒楼洗手间遇袭一案,就一直没能找到嫌疑人。 虽然派出所的警员们,逐一调查了所有在案发时间后离开酒楼的几十名女客。但是不少客人离开时,都围了围巾或戴了帽子,在一定程度上遮盖了面部特征,也就没办法通过面部识别系统来确定身份。 而后面发生的三起袭击案,警方在案发区域展开相关排查时也都一无所获。尽管其中两个案发地点附近都有监控录像,但并不能直接拍到案发经过。他们也只能逐一调查案发时间前后曾经出现在监控中的人。 可是这一调查同样没有进展,因为寒冷的天气中,走在街上的路人们更是都用帽子和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令在监控中出现的不少人都没有露出完整的脸,同样没办法通过面部识别系统进行身份识别。 虽然无法通过监控找出可能的嫌疑人,但是雷霆综合了四桩案件的资料后,对这桩连环袭击案做了一个地理侧写。他在地图上标出犯罪地点,找出受害人的活动区域,对此进行分析与联系。通过这种方法,可以大致确定出犯罪人的活动区域,也可以分析犯罪人的住处等信息。 分析结果显示,四名受害者生活在不同的街区,有着不同的活动轨迹。但是除了郑媛外,其他三名受害人都住在城北范围内。显然这一带属于犯罪嫌疑人的活动区域,她极有可能也住在这片区域。 基于雷霆的这一分析结果,马啸划定城北一带自香樟街至绿杨路的7个派出所地区为重点排查区,要求将这一区域所有身高一米七以上,体格健壮,容貌欠佳,离过婚或有过感情挫折史,年龄30至50岁的女性一个不漏地展开排查。 作者有话要说:新一轮的竞猜环节又到了,下一章节中,即将全新登场的动物菌又会是谁呢?筒子们注意以下两个关键词。 1、卵生动物(乃们是不是怀疑本导演收了卵生动物们的礼呀!天地良心木有啊) 2、颜值萌萌哒(星星眼说一句,本导演是这种动物的迷妹) 好了,筒子们开动脑筋吧,或者随便押一个来碰碰运气吧。红包在向乃们招手哦!:) 第78章 这天晚上,池清清在雷霆家吃晚饭。 自从春节期间双方父母正式见过面后,池清清在雷氏夫妇眼中就等于是准儿媳了。谢芳经常叫她过来家里吃饭,一周一次的频率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池清清和谢芳相处得很好。因为谢芳这位准婆婆优雅和善,一点都没有所谓艺术家的清高孤傲。她待人永远温文有礼,和蔼可亲。 为此,池清清不只一次私下对雷霆说过:“你妈妈真好,我很喜欢她。” 雷霆嘻哈一笑:“喜欢就好。否则,如果我要夹在老婆和老妈之间当夹心饼干的话,那可就太惨了。” 池清清傲娇地一哼:“谁说要当你老婆了?还有,某人有求过婚吗?怎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呢?我还这么年轻,不至于就记忆力退化了吧。” “某人是还没有求过婚,不过求婚这么大的事,需要充足的时间筹划与准备。稍安勿躁啊!” 满意地莞尔一笑后,池清清不忘叮嘱雷霆说:“如果某人正在做相关的筹划准备工作,我事先声明,千万别把求婚戒指藏在蛋糕里给我吃。我小时候吃那种包着硬币的所谓吉祥饺子时被噎过一次,那叫一个难受啊!提起来都是宽面条泪。类似的经历我绝对不想再有第二次。” “ok,收到。亲爱的你放心,我一定会避开这个雷区了。” 这天雷家的晚餐桌上,照例又少了雷军这位一家之主,他去了外地公干。雷霆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说:“老爸今天怎么又不在家,我好像有十天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你们父子俩,一个赛一个忙,害得我每次想要凑齐一家人吃顿饭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妈,我也不想这么忙,可是工作需要,有什么法子呢?” 谢芳不无嗔怪地说:“当初安排你在出入境处上班上得好好的,你非要调职去干刑警。如果现在还留在出入境处工作,你就不会忙得每天不着家了。” “妈,出入境处的工作太舒服了,更适合养老。我才二十来岁就过那种四平八稳的生活不合适,当然要趁着年轻挑战一下自己了。是吧?清清,你别只顾吃饭,也帮我说几句话呀!” 池清清才不傻呢,她然不好帮着谢芳说雷霆,也不好帮着雷霆驳谢芳,置身事外是最聪明的办法。所以她眨巴着眼睛笑道:“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说话的。你和伯母慢慢聊,我就不插嘴了!” 晚饭后,一位邻居家还在念小学的女生来到雷霆,在谢芳的指导下练习钢琴。 雷霆则带着池清清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一起坐在飘窗上聊天时,他把白天接手了连环袭击案的事告诉了她。 池清清听得差点没跳起来,她义愤填膺地说:“那个疯女人果然又出来作案了。不但连续袭击了三个无辜的女人,最新一位受害人还因此死了。天啊!我就说她很危险吧,你们警方得赶紧把她揪出来才行啊!” “我们正在努力,昨晚她才刚刚犯过案,按理应该有几天的冷静期。但愿这期间,城北一带的排查工作能有好消息。” 话虽如此,但雷霆对此并不持乐观态度。因为地毯式的排查需要时间,城北一带不知有多少住户,哪怕日以继夜的进行核查,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查完。而作案人目前的作案频率基本上是一周一次,这样下去只怕还会有第五名受害者出现。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警方已经对外公布了这一案件。呼吁广大市民尤其是年轻女性要注意防范,尽量避免独自夜归,以免成为犯案者的最新猎物。 因为郑媛遇袭时自己就在现场,池清清特别关注这桩案件,也十分不忿于女嫌犯这种迁怒他人的恶劣行为。她很希望能尽快把对方揪出来,思索着自己是否为之能尽一份力。 “你说后面的三桩案子都发生在城北一带是吧?这几天我应该又会有附身现象出现了。如果女嫌犯是一周一次的犯罪频率,或者,到时候我可以附身某种夜行动物在城北一带协助侦查。” 雷霆十分认同:“嗯,这个可以有。” “对了,夜行动物有哪些呀?还有,你觉得我附身哪一种展开侦查最好呢?” 雷霆想了想:“我觉得猫头鹰最合适,不但夜视能力极强,还拥有空中巡逻的便利模式。你如果附身一只猫头鹰,就等于我们有了一只人工智能的侦查机。” 池清清拍板订了:“ok,那就选择猫头鹰作为我的最新附身对象。亲爱的,等着你的人工智能侦查机上线吧。” 城北一带地毯式的排查工作正在日以继夜的进行中,符合犯罪嫌疑人要求的人头线索十分之多。因为在离婚率急速增长的大都市中,人到中年遭遇婚姻危机的女人可谓不胜枚举。 然而,排查才进行了不过两天,新的袭击案又发生了。就在樊佳宜遇害的相邻街区,一位名叫田欣的女人,在午夜十二点独自回家的途中遭 人袭击,头部受到重创,当场身亡。 接到报案后,雷霆和马啸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那时候,田欣的丈夫高然正蹲在警戒线外嚎啕大哭。就是他发现了妻子的尸体。 据高然说,妻子田欣周末晚上经常去附近的一家麻将馆搓麻将,一般总在十二点钟结束牌局回家。可是这天晚上,都快凌晨一点了还不见她的人影。打手机又没人接,所以他就不放心地出去找人了。谁知道,半路上却发现妻子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了。 法医在案发现场完成了对尸体的初步检查后,告诉了两名刑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位受害者和前面几位不一样呢。前几位受害者是被嫌犯揪住头发往墙上撞,她却是后脑勺遭到钝器重击,一下就被砸死了。头部其他部位的伤口都是死后伤。” 马啸十分意外:“什么?居然改用钝器袭击了。这个疯女人现在到底是有多疯啊!一开始还只是伤人泄愤,现在都直接演变成杀人了!对了,知道是什么钝器吗?” “在死者的头部伤口里发现了砖头的碎渣,凶器显然是一块砖头。鉴证科正在四处找呢,理论上它应该会被遗弃在现场附近,因为凶手不可能拿着一块砖头到处走。” 在田欣的尸体旁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雷霆一脸满是迷惑的神色说:“马叔,好奇怪,这名受害人和之前的四名受害人外表特征完全不同呢。” 之前遭到袭击的四名受害人,包括郑媛在内,都是清一色年轻漂亮时髦的未婚女性。可是田欣却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已婚妇人,虽然长相还过得去,但并不够标致。 更重要的是,田欣的衣着打扮一点都不光鲜。因为是在家附近的麻将馆打牌,她就穿着一身臃肿不堪的家居棉服。半长不短的头发就随意地束在脑后,发尾枯黄开叉,显然有段时间没去发廊打理过了。 马啸也注意到了田欣与前四名受害者的明显不同,蹙着眉头说:“作案手法不同了,受害者的特征也不同了。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雷霆补充说:“除了施暴方式与选择受害人方面发生了变化外,作案人的作案频率也加快了。时隔两天就再次犯案,这种冷静期的缩短,预示着嫌犯变得越发疯狂。” “也许我们对媒体公开此案,令她受到了刺激,导致犯罪行为模式急剧改变。而这样的顶风作案,往往意味着罪犯在故意向警方示威。小雷,这个疯女人看来是下战书来了呢。 ” “来就来吧,who怕who啊!她越是疯狂作案,就越是容易留下线索露出马脚。鉴证科要是在现场勘查中有所发现的话,咱们就不愁逮不着这个女疯子了。” 鉴证科在命案现场以及周边地区进行了仔细的勘查。 作案凶器的砖头很快在案发地点附近的绿化带里找到了。砖头表面还染有死者田欣的血迹。可惜因为砖头的表面太粗糙,无法印下完整的可供识别的指纹。而在砖头最粗糙的部位勾着一个小小的褐色毛球,无形中证明凶手应该戴了一副毛线手套。 一般凶手作案不会戴毛线手套,这是人们在冬季用来御寒的东西。乍暖还寒的初春时分,可能因为晚上气温较低,所以凶手戴着毛线手套直接出门作案了。毛球显然是从手套上勾下来的,被鉴证人员分门别类地装进证物袋留待进一步检查。 除此外,在尸体旁的一滩血泊中留下了一个半弧形的血鞋印。鉴证科根据现场情况推测,极有可能是凶手砸得被害人头破血流后,流淌的鲜血漫过了凶手的足尖,所以留下了这个血鞋印。但是,这枚不完整的血鞋印仅有足尖的小半个弧形。没能清晰地印出整个脚印,无法用来做对比。 这桩案子的线索不够多,但与以往袭击案的不同之处却太多,令雷霆无法不产生一个新的设想。 “马叔,我觉得这桩案件的变化太多了,从受害人的选择,到攻击方式,到作案频率,全部都和以往不一样。会不会并不是同一个人犯案,而是模仿作案呢?” 马啸也有同感:“嗯,我也这么想。” 因为这桩连环袭击案警方对社会大众公开过。虽然没有具体细节,但作案人的作案对象是独自夜归的女人,这一点众所周知。 而且樊佳宜前两天刚刚在隔壁街区遇害,她满头是血的尸体是被一位起早的菜贩发现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令附近许多人都知道有个女人被连环伤人狂打破头死了。如果有居心叵测的人想要混水摸鱼,借机杀人并嫁祸给身份不明的连环伤人狂,那还真是挑对了时候。 不过,虽然有这种可能性,警方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同一名嫌犯作案。虽然犯罪模式的变化太大,但也极有可能是女性嫌犯受到强烈刺激后发生的转变。 在两种假设都有可能的情况下,马啸思索片刻后做出决定:“小雷,这样吧,你先负责调查一下死者田欣的个人情况,看是否有人企图对她不利。如果查不到相关线索,再把她归 为连环袭击案的受害人也不迟。” “是,马叔。我现在就去找田欣的丈夫好好谈一谈,看看他是否会是那个想要混水摸鱼的人吧。” 对于任何死于凶杀的女性死者,警方首先要调查的就是是否情杀。而在这种假设前提下,受害人的丈夫或男友往往是重点怀疑对象。 而田欣的丈夫高然似乎也有理由被怀疑:一来案发当晚他独自一人在家,没有时间证人;二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妻子遇害的人;两点都足以令他有机会下手除去妻子,再来假装伤心地扮演一个悲痛欲绝的丈夫。 不过,在与高然进行了一番谈话后,雷霆就初步将这个男人剔出了嫌犯名单。因为从高然的谈吐中,他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老实懦弱的丈夫,家里大事小事都听老婆的,一切都由老婆安排筹划。田欣一死,他既伤心欲绝又六神无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都全然没了主张。 说得通俗直白一点吧,高然十分依赖田欣。这种依赖心理令他的生活中绝不能缺少老婆的存在,所以也就绝对不会杀死老婆。 雷霆的这一判断,在后续的调查中得到了相关确认。有关高然对妻子田欣的言听计从,在他们的亲朋好友口中比比皆是,大家都众口一辞的认定高然是绝对不会杀田欣的。 高然的母亲方红珍更是如是形容:“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杀儿媳妇呢?你们都不知道他多宝贝她,只差没打个神龛把她供起来了。” 田欣二十八岁,高然三十岁,他们都是s市人,在同一家房产中介公司工作,两年前把同事关系发展成了夫妻关系。 刚结婚的时候,一对年轻夫妇把新家安在了高家,与高然守寡的母亲方红珍一起生活。不过一年后,小两口就利用全部私蓄和一部分借款付了首付,在同一片街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搬出来过起了二人世界的日子。 因为小两口的新家与婆家挨得很近,所以方红珍经常过去儿子家,帮忙洗洗涮涮打扫卫生外带烧饭。老街坊们都纷纷取笑她不知道享清福,儿子儿媳都搬出去单过了,她还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跑过去替他们料理家务。 对此,方红珍总是笑呵呵地说:“唉呀,你们别总说我了,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为了儿女做牛做马嘛!张大妈,你有本事别帮女儿带外孙啊!李大妈,你有能耐也别掏腰包帮儿子买新房子呀!” 对于儿媳妇的突遭横死,方红珍和儿子一样悲痛欲绝,她抹着眼泪伤心地说:“欣欣 刚刚查出怀了孕,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是谁这么狠心杀了她,还连累了没出世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雷霆意想不到地吃了一惊:“啊,田欣怀孕了吗?” 高然在一旁有气无力地点头:“是啊,刚刚怀孕五周,还看不出来。” 雷霆想不通:“她都怀孕了,居然还去熬夜打麻将,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呢?” 高然欲言又止,方红珍站出来解释说:“唉,欣欣认为自己才怀孕五周而已,加上年纪轻底子好,就觉得偶尔搓搓麻将没关系。还说我们不能以此剥夺她的个人爱好,要尊重她个人的生活习惯。我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周末搓个麻将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她不开心。谁能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啊!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拼死也会拦住她不让她晚上出去搓麻将的。” “可是警方前两天刚刚公布了有连环袭击案针对女性展开,你们也没注意一下吗?” 高然满脸愁苦地叹口气说:“我们看了新闻,但新闻上发生的事情总感觉离自己的现实生活很遥远。欣欣并不以为然。而且她还说,警方都已经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了,犯人肯定会龟缩起来不敢轻举妄动。加上麻将馆就在家附近,所以她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就没有取消周末的牌局。事实上,那家麻将馆的生意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了。” 雷霆还能说什么呢?的的确确,许多人看新闻都有这种心理,感觉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与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而且就在家附近活动,也会令他们产生一种虚假的安全感,认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不会有事。殊不知,这种想法会导致警惕性的放松,反而更容易让坏人有机可乘。 雷霆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调查田欣的人际关系,却没能发现任何对她不利的人或事。无论是个人私生活中,还是在工作方面,她都没有与人为敌或结怨。最终,她被归类为连环袭击案的最新受害人。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内,就发生了两起袭击案。而且两名女性受害者都死于非命,这令警方面临的压力山大。为了尽快侦破案件,所有办案警察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一个个全忙得筋疲力尽。 七个基层派出所的地毯式排查中,每天都有符合犯罪嫌疑人的名单报上来。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汇总到专案组后,由几名刑警分别负责逐一核查。期间有过几次兴奋点,但很快都被否定了。空欢喜一场。 池 清清很想替男朋友排忧解难。然而她这台人工智能侦查机还没来得及上线,第五位受害人田欣就已经遇袭身亡。这让她懊恼万分:早知道那个疯女人会提前行动,我的附身技能也就提前上线了!可是这种事没办法早知道。唉! 虽然没能在田欣遇袭那晚及时“上线”,但池清清打算附身猫头鹰的计划还是如期进行。她想:如果那个疯女人已经疯狂得隔两天就出来作案一次的话,那么也许这天晚上,我会有机会与其狭路相逢呢? 抱着这种想法,池清清当晚入睡时,一再在潜意识里强调自己想要附身的魂游对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今晚让我附身猫头鹰吧!今晚让我附身猫头鹰吧!今晚让我附身猫头鹰吧! 深夜,万籁俱静的城郊,一片山林上空盘旋着一只正在觅食的猫头鹰。它有着圆圆的脑袋,毛茸茸的身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极目四眺。尽管夜色深浓漆黑如墨染,但是黑暗中的一切却都被它尽收眼底。 地面上,一只正在活动的肥硕田鼠引起了猫头鹰的注意力。它迅速俯冲下来,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展开突袭的那一刹,它迸出一声阴森尖利的叫声,置猎物于极度的恐惧之中,从而乖乖束手就擒。 抓住那只田鼠后,猫头鹰立刻开始进食。猫头鹰的素囔具有消化能力,吃东西时经常是先把食物连皮带骨一口吞,然后再将消化不了的骨骼、羽毛、毛发等一小团一小团地通过食道和口腔吐出来。 当池清清的灵魂就位这只猫头鹰的身体时,它正在吞食着这只活蹦乱跳的田鼠。不用说,这令她万分难受:天啊!是老鼠吗?我居然在活吞老鼠。这……虽然我平时喜欢吃刺身,可是生吃老鼠这种事……真是巨恶心啊! 然而,池清清再怎么巨恶心也没办法,毕竟猫头鹰需要这顿美食。如果不让它吃饱肚子,她这个人类的灵魂就没办法操纵这个鸟类的身体去展开侦查工作。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有了两位胜出者,分别是“碧雪千寻”与“拽拽小肥龙”,恭喜乃们押中了猫头鹰。这种长得像猫的鸟类真是萌萌哒有木有?堪称大眼萌神一枚,歪着头的样子更是萌爆了! 无图无真相,现在上图为证。(话说本导演原本准备了一张超萌的猫头鹰图片,可是微博相册突然抽风进不去,只得临时在网上挑了两张) 第79章 进食完成后,“池小鹰”展开双翅飞离郊外的山林,飞到城北一带的上空,开始巡航模式。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子她都仔细地扫视着。如果觉得有可疑的人员,就停下来认真观察。可是,在巡查过程中,她却一直没有发现可能是嫌犯的目标。 在飞过一栋老旧居民楼的上空时,“池小鹰”倒是有了另外的收获。凭借猫头鹰的出色听力,她听见了楼内几个男人的窃窃私语,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是骇人听闻——他们在密谋明天要如何绑架一位富商的女儿,那是一个才十五岁的高中女生。 虽然没能找到目标中的那个疯女人,但是却意外发现一帮准备绑票的歹徒。“池小鹰”觉得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一晚总算没有白辛苦了。 循着声音飞过去,“池小鹰”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居民楼三楼南面的一户人家窗台上。隔着一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她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得一清二楚里面的对话声。 很快,“池小鹰”确定了屋里参加这一犯罪计划的共有三个男人,因为有三个不同的声音。而他们彼此之间的分工合作很细致,一个负责骑着自行车碰瓷,迫使送富商之女去上学的保姆车停下来;另一个负责用刀具制服开车的司机;最后一个负责驾车接应同伙和被绑架的人质一起逃离现场。 听完了劫匪们的计划,记住了这户人家的楼层位置后,“池小鹰”不打算继续奉陪了。它还想抓紧时间继续巡查一番,万一那个女疯子又冒出来了呢。 “池小鹰”刚刚拍打着双翅飞起来,忽然一声枪响,击中了她的一条腿。她的整个身体陡然间失去平衡,无法自控地从空中坠落在地。 枪击带来的痛苦让“池小鹰”痛得嘎嘎乱叫。她一度还以为自己的灵魂会在剧痛下自动回魂,可是居然没有,她的灵魂居然还呆在猫头鹰的身体里。 在地面上痛苦挣扎的时候,“池小鹰”听到一阵脚步声迅速朝着自己跑近。她抬头一看,看见一个拿着□□的年轻男子,满脸得意洋洋的笑容。 “哇,居然被我打到了一只猫头鹰。这只鸟送去野味餐厅肯定能卖更多的钱。” “池小鹰”一听简直气得要吐血:有没有搞错?猫头鹰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明文规定不准猎杀的。这家伙居然无视法律,私自猎杀猫头鹰卖给野味餐厅赚钱。如果可以,我真想像刚才活吞那只老鼠一样吞了他。 “池小鹰”不可能活吞了 这个年轻人,年轻人反而还要抓了她去卖钱。为了不让可怜的猫头鹰变成野味餐厅的盘中餐,她努力克服枪伤的痛苦重新振翅飞起来。 在年轻人追击的枪声中左避右闪逃出了生天后,“池小鹰”强忍痛楚,笔直朝着公安局的方向飞去——她必须去找雷霆求救,否则灵魂一旦离体,这只可怜的猫头鹰的下场就只有一个,缓慢而痛苦地死于枪伤引发的感染。 这天晚上,雷霆像往常一样,和专案组的其他同仁们一起留在办公室加班。 连环袭击案一天没破,刑警们就一天都不能停止加班。各种汇集而来的线索与信息都需要他们日以继夜地进行逐条核实查证。因为他们在时间争分夺秒的赛跑,早一刻找出破案线索,就意味着可以早一点阻止丧失理智的疯狂作案者。否则,天知道那个疯女人还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 凌晨时分,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很多刑警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浓咖啡提神。 雷霆也准备为自己冲泡第三杯咖啡了。他端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准备接热水时,忽然听见窗户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循声扭头一看,他发现有一只猫头鹰停在窗台上,双翅不停地拍打着窗户玻璃,似乎是想要进来的意思。 雷霆知道这是自己的“女朋友”来了,赶紧冲过去打开窗户。窗户一开,一阵冷风先灌进来,冻得室内的其他几名刑警一起异口同声地疑惑发问。 “雷霆,这么冷你开什么窗户啊?” 雷霆顾不上回答,先伸出双手把“池小鹰”抱进屋来。因为他敏锐的目光已经发现她受了伤,一条腿血迹斑斑,看得他心疼万分。 发现雷霆抱了一只受伤的猫头鹰进屋,其他几名刑警这才自以为了解了他开窗的原因所在。他们纷纷围过来,一边好奇又怜悯地看着眼前的鸟儿,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咦,怎么有一只受伤的猫头鹰飞到局里来了。它是来求救的吗?” “如果它真是飞来求救的,那这只猫头鹰真是太聪明了,知道有困难要找警察呢。” “小家伙,你真是找对地方了。放心吧,警察叔叔们一定会救你的。” 一位刑警自告奋勇地说:“正好我有一个朋友是兽医,我马上call他过来救人——啊不对,是救鸟。” 雷霆求之不得:“那太好了,赶紧call,立刻。” 被紧急call来的一位兽医替猫头鹰处理了伤口。 他告诉几位警察,这只可怜的鸟儿是被气-枪打伤的。显然有人在打鸟取乐,险些猎杀了这只国家二级保护的野生动物。 几名刑警听了都很气愤,其中一位说:“居然非法猎杀国家保护动物,很明显这是有人欠收拾了!哪天要是被我逮着了,丫就等着坐牢吧。猫头鹰,你放心啊,警察叔叔们一定帮你报仇。” “池小鹰”拍打着翅膀朝他叫了一声,是十分赞同的意思,逗得在场所有人一起发笑。一边笑,一边纷纷赞叹这只猫头鹰的如此通人性。 “咦,你们觉不觉得它好像听得懂我说的话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呢。” “我也是,太觉得了!” 一名刑警竖起一根大拇指说:“显然这是一只极其聪明的猫头鹰。不说别的,单看它受伤后知道要飞来公安局求助,这种行为简直智商爆表有木有?” 最初听说这只受伤猫头鹰是自己飞来公安局“求救”时,兽医颇感惊讶。不过,惊讶之余,他觉得那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不但看见猫头鹰一直乖乖窝在雷霆怀里的现象,就让他无法不深表吃惊了。 “野生动物一般对人类的戒心非常重,不会和人类太过亲近。雷警官,你是如何做到令这只猫头鹰不但怕你,还这么亲近你的?” 雷霆干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有动物缘吧。” 一名刑警忽然想起来说:“对了,上回有一只流浪猫跑来局里时,也和雷霆特别亲近。还像一只宠物猫一样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呢。” 兽医更吃惊了:“是吗?流浪猫的攻击性可是很强的。一般人类如果试图接近它,多半都会被它抓伤。” “是啊,虽然那只流浪猫一开始很乖巧地被雷霆抱着,后来却抓伤他跑了。害得他为了避免狂犬病,跑去打了好几针预防针。” 同事的取笑提醒了雷霆,一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怀里那只毛茸茸的鸟儿,一边说““是啊,我的动物缘看来缘份不够深。动物们虽然一开始会跟我亲近,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你还是先给这只猫头鹰打个针什么的,让它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吧。” “是啊,雷霆也不可能整晚抱着这只猫头鹰,我们还得加班干活呢。” 为受伤的猫头鹰注射了安眠针剂后,兽医提议说:“你们警察工作忙,估计没空照顾这位特殊的伤者。要不我把它带回诊所吧。这期间我会负责照顾它,等它伤好了再放它走。” 把受伤的动物交给兽医照顾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雷霆没有任何异议地就点了头:“行,那就拜托你了,请务必照顾好它。” 兽医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心吧,保证伺候周到。” 受伤的猫头鹰在接受安眠针剂后睡着后,卧室睡床上的池清清就睁开眼睛醒来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后,池清清立刻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他一看来电显示就躲去了走廊上接电话,第一句就是愤愤然地询问。 “清清,怎么回事?谁打伤了你,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家伙不可。” “雷霆,那个打鸟的家伙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明天早晨在向阳街将会发生一桩绑架案,你们警方提前去做好埋伏工作吧。” 池清清将自己附身猫头鹰后听见的绑架计划一五一十全告诉了雷霆,他听完直夸她:“太好了,今晚有了你这架人工智能侦查机上线,明天就不会再有绑架案的发生。我看魏队和吴局真应该给你涨涨顾问费了。” 池清清笑嘻嘻地直点头:“嗯,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雷霆将池清清提供的最新情报上报给了马啸,马啸又第一时间向魏队报告。 魏队听完汇报后,由衷地说:“如果池清清每天晚上都能这样附身猫头鹰展开智能巡航,提前发现犯罪线索,协助警方扼杀犯罪苗头。那么顾问费给她涨到百万级别都不过分啊!” “是啊,她的这项异能非常适用于警务工作,也十分造福受害者。像劫匪们正在筹划的这桩绑架案,如果不是被她提前听见了全盘计划,明天那位女高中生可就要遭殃了。现在,咱们却可以根据她提供的情报做到防范于未然。” “是啊,明天我亲自带队,去会会那几个绑匪。办公室坐久了,正想好好运动一下。” 在魏队的亲自指挥下,一支特别行动队很快成立了。天明时分,这支行动队离开警局各就各位,守株待兔地等待着绑匪们上钩。 蒙在鼓里的三名绑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绑架计划已经暴露。他们按原计划提前来到富商之女上学必经的街道,准备开始行动。他们万万想不到,被强行拦下的汽车里,司机是一位特警,乘客是一位警花。他们在企图绑架的关键时刻,被警察给一锅端了。 绑匪头目被铐上手铐时,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的疑惑表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警察会守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了我们 的行动?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另外两个家伙出卖了我? 午餐时间,池清清在电视上看到三名绑匪落案的本地新闻。忍不住在心底为自己喝了一把彩:忽然觉得我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呢——不要问我是谁,请叫我雷锋。 三口两口吃完午餐后,池清清趁着午休时间跑去了一家动物诊所。地址是雷霆给她的,因为她强烈表示想去看一看那只受伤的猫头鹰。 “如果不是我操纵着它飞进了城里,它就不会挨那一枪遭受无妄之灾了。我可不能用完它就不管它了,这样过河拆桥是不对的。所以在它的养伤期间,我很应该过去探望一下它,你说是吧?” “是是是,当然要去看,我一百个支持。” 按照雷霆给出的地址,池清清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动物诊所。一位护士笑容可掬地接待了她。得知她的来意后,护士很快把她领到了一只鸟笼前。 那只受伤的猫头鹰正没精打采地趴在笼子里。在它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是不可能把它放出来的。否则它直接飞走了,后续治疗就没法进行,一旦伤口恶化就要完蛋了。 看着病怏怏的猫头鹰,池清清十分歉意地在心底默默说:猫头鹰君,这次是我连累你了!真是对不住。也怪那个打鸟的家伙太坏了。如果不是他胡乱猎杀受保护的动物,你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唉,没办法,人类中难免会有这样人渣了,我代表全人类向你道歉啊! 因为池清清的神通,一桩绑架案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警方扼杀在摇篮里,可是连环袭击案却一直不见曙光。 一个星期过去了,地毯式的排查工作让专案组成员都累得筋疲力尽,但案件却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好在这期间,嫌犯似乎也变得谨慎起来,不再出来频繁作案,没有再出现新的受害人。 马啸轮流给专案组成员放假,不能坏人还没抓到,先把警察集体累垮了。雷霆这晚总算不用加班了,但是他忙中偷闲地和池清清约会时,却选择了去城北一带活动。 在第二名受害者邢晓洁出事的案发地点,雷霆带着池清清在附近一家茶餐厅吃了晚饭;在第三名受害者傅瑶出事的案发地点,他们在附近一家水果超市买了一袋沙糖桔;然后一边吃着桔子,一边慢慢踱着步,走向在第四名受害者樊佳宜遇袭身亡的案发地点。 池清清对此心知肚明,半真半假地笑着抱怨:“雷警官,你这哪里是来跟我约会的,你分明是来查案的。” “既是约会也是查案,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池清清失笑:“亲,如果有中国成语大赛我一定推荐你参赛。” “成语大赛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就想知道嫌犯是怎么跟上这几位受害人的。她们平时的活动路线和活动范围都并不相同,却会殊途同归地成为了嫌犯下手的目标。这意味着她们的活动轨迹中,应该有一个共同的交叉点。但是我还没有找出那个点在哪儿?” 池清清帮男朋友猜想:“嗯,她们都是年轻漂亮时髦的女人,应该也都是大商场或美容店的常客。会不会是在类似的场合被嫌犯盯上了呢?” 雷霆断然否决:“这个可能性很低,因为我们推测嫌犯是一位相貌身材都不出众的中年妇女,她应该不会经常出入商场或美容店。” “那就只能偶尔遇上了,嫌犯一看到美女就怒火中烧,于是尾随她展开袭击。” “嗯,我也觉得偶遇的概率比较大,而这一点很让人头痛。因为没有规律,无迹可循。” 池清清为他打气:“也不算是完全没规律。你不是说嫌犯一直在城北一带作案,所以她很有可能住在这一带。虽然排查工作目前没有进展,但一下子查七个管辖区是需要时间的,千万别泄气啊!” 雷霆情不自禁地搂着她微笑:“ok,不泄气。有神奇女友为我打气,我怎么能泄气了。” 池清清双手握成拳状,笑眼弯弯地对他说:“加油,刑警雷霆。” 一对情侣言笑晏晏的谈话中,有辆公交车在他们前方几米远处的公交站台停住,然后几名乘客轮流从车上走下来。 池清清一眼瞥见公交车的号码,随口说:“咦,又是414路,今晚好像一直看见414路呢。话说你不觉得这个号码很不吉利嘛,414,死要死。” 女友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让雷霆有所了悟地眼光一凝。他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公交站台前,仔细凝神地查看公交站牌上414路经过的所有车站。结果不出他所料,414路的途经路线中,其中有三个站,离第二、三、四名受害者的遇袭地点距离都并不远。 雷霆对此大胆假设:会不会所有受害人都搭乘过414路,而嫌犯也是在这辆公交车上瞄上了她们,一路尾随她们下了车,并伺机展开了袭击行动? 池清清觉得这个假设很有可能:“这是一条新线索,你赶紧去追查吧。也许就能找 到破案的关键呢。” “那我现在要马上赶回局里,不能继续陪你了。抱歉。” “去吧,虽然约会泡了汤,但是我不怪你。早点破了这桩案子,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吧。否则,我见到郑媛都要不好意思打招呼了。要知道她可一直在埋怨警察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抓不到。赶紧抓给她看啊!” “收到。我也一定会做到的。” 雷霆的假设,很快在活下来的两名受害者那里得到证实。 第二受害人邢晓洁和第三受害人傅瑶平时经常搭乘414路。出事那晚也不例外。这意味着,她们极有可能都是在414路车上成为嫌犯瞄准的目标。然后尾随她们下了车,等待时机展开袭击。 s市所有公交车上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前门一个,后门一个。警方立即调取相关监控仔细查看,果然发现邢晓洁、傅瑶以及樊佳宜遇袭的当晚,都有一个又高又壮的女人跟在她们身后下了车。后车门的监控虽然无法拍到女人的正面,但是前车门的却可以。 根据衣着特征,雷霆在前门监控录像中追溯寻找这个高壮女人上车时的正面形象。很快获取了她的清晰图像,只一眼,记忆力上佳的年轻刑警就马上想起来了。 “马叔,你来看,这个女人咱们见过呢,她就是纸箱藏尸案的凶手邵庆泽的妻子顾燕。” “是她呀!” 马啸恍然大悟:“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如果女嫌犯对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憎恨是因为丈夫另有新欢的话,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对新欢发难?而是迁怒于其他无辜女性。但如果嫌犯就是这个顾燕的话,就很好解释了。因为破坏她婚姻的艾月已经死了,她没办法再朝她发泄不满。所以,她心里的怒火就全部冲着与艾月类似的年轻美女发泄了。” 雷霆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樊佳宜遇害时,我不明白嫌犯为什么会对她格外憎恨,而现在就不难想清楚了。因为樊佳宜不仅是受害人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她还有着和艾月一样的发型,一头染成金棕色的长鬈发。另外,她还和艾月一样学过舞蹈。这两样共同点都令顾燕把她视作艾月的化身,所以对她的袭击特别残暴。” “这女人真是疯了,因为丈夫找了年轻漂亮的第三者,就把天底下所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都视为敌人。走,出发抓人。得赶紧把她逮回来,不能再让她伤害更多的无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中,池清清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附身了。 第80章 警方拘捕顾燕时,她是在娘家落的网。 邵庆泽畏罪自杀后,因为每天生活在小区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中,日子如坐针毡,所以顾燕暂时搬回了娘家居住。她娘家就在城北一带的平安新城,因为是嫁出去的女儿,所以她的户口并不在这里。故此,之前的人口排查时都把她给疏漏过去了。 当顾燕打开房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是一帮警察时,她已经有所明了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而她白发苍苍的父母双亲,还误以为警方的登门造访又是因为女婿的案子呢。万万没想到,警察却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上了女儿的手腕。这一幕,让两位老人一起双双惊呆了! 顾燕落网后,dna鉴定很快证明了她就是朝樊佳宜吐口水的女人。而从她家鞋柜里找到的一双皮鞋,鞋底形状也与樊佳宜腹部处的淤青伤势形状完全吻合。鉴证人员还在鞋帮上发现了属于樊佳宜的数点芝麻大的血迹,推测应该是顾燕在行凶过程中被溅到了。 这些证据,都十分有力地证明了顾燕就是袭击樊佳宜的凶手。铁证如山,容不得她抵赖。 在接受审讯时,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脱了,顾燕选择坦白交代一切。她承认是自己陆续袭击了郑媛、邢晓洁、傅瑶与樊佳宜四名受害人。而对于樊佳宜的死,她无比悔恨地表示那是自己完全没有料到的结果。 “警官,我并没有想要杀死她,我只是想狠揍她一顿出口恶气。因为,她很像艾月那个小贱人,所以我对她下手比较狠。我真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打,居然会被打死了啊!” 顾燕今年四十二岁,与丈夫邵庆泽结婚已经二十年,感情正经历疲乏期。但是丈夫在外面包养了年轻漂亮的情人艾月一事,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永远都是这样,丈夫有了新欢,妻子总是最后一个才得知真相的人。 而顾燕得知真相的方式特别残酷,是艾月与邵庆泽的先后死亡揭晓了谜底。警方对她告知的一切令她难以承受。老公居然背着她在外头养小蜜,而且还失手导致那个年轻女孩意外身亡。最终不但让他本人走上了绝路,还让一个好端端的家顷刻散了架,她亦不幸变成了寡妇一个。 对于自己的处境突变,顾燕咬牙切齿地认定艾月就是那个万恶的始作俑者。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她不认为自己的丈夫应该对此负主要责任,而是将最大过错方归咎于第三者。 ——如果不是那个什么艾月勾引庆泽,他就不 会背叛我,背叛这个家。千错万错都是那个死小三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这个家现在肯定还好端端的。 顾燕为此恨透了艾月,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会狠狠教训她一顿,教训得她再也不敢偷别人的老公为止。可是艾月已经被邵庆泽失手杀了,这使得她的满腔仇恨与怒火都无处发泄,只能一直气鼓鼓地梗在心头。 年前的时候,顾燕所在单位的一位领导搬家,在一家酒楼办了十几桌乔迁宴。虽然她并没有参加宴会的心情,却不可能不给领导面子,所以还是强颜欢笑地去了。 那家酒楼就在单位附近,因为平时经常光顾,所以顾燕对酒楼的情况很熟悉。期间她要上洗手间,发现一楼的洗手间人满为患时,她想也没想就去了二楼专供包厢客人使用的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顾燕无意中听到了随后进来的郑媛跟男朋友打电话。她的通话内容,让她误以为这又是一个不要脸的死小三,正在跟正室抢男人。 那一刻,顾燕心头压抑许久的怒火顿时有如被汽油泼了一样,熊熊燃烧起来。烧红了她的眼睛,也烧红了她的思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火上浇油地叫嚣着:教训一下她,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于是,听见郑媛也进了隔间后,顾燕迅速穿好裤子走出来。她关掉灯,锁上门,趁着卫生间里漆黑一片,对郑媛展开了袭击。当她揪住她的头发重重往墙上撞时,她惊恐的尖叫声,令她感到快意无比。而每一记撞击,都为她心底的怨气找到出路,令郁结已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并变得前所未有的舒畅痛快…… “教训”郑媛所带来的那种无比畅快的感觉,让顾燕一直念念不忘。 最重要的是,顾燕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这种行为是错误的。相反,她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替天行道,狠狠教训了一个不要脸的贱货。 怀着这种畸形的正义感与使命感,一周后,顾燕又“教训”了第二位受害人邢晓洁。 那天晚上,顾燕加班到十点钟才下班。她搭414路公交车回家的时候,正好就坐在邢晓洁身后。 邢晓洁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穿得特别时髦醒目,而这两点都让顾燕很是看不顺眼。因为她十分狭隘地认定:像这样爱打扮的女孩子,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打扮得那么漂亮干吗?不就是想要勾引男人吗?呸,**。 顾燕已经对 年轻漂亮时髦的邢晓洁很是看不顺眼了,偏偏邢晓洁当时正在和朋友通电话,还聊起了自己的男朋友。 “拜托,我男朋友比我大十一岁又怎样啊?不知道这年头魅力大叔很受欢迎吗?我就是一枚地道的大叔控了。” 顾燕一听这话,马上就认定和大叔谈恋爱的邢晓洁肯定也是一个妖艳贱货的死小三。殊不知,二十二岁的邢晓洁所爱上的那位三十三岁的男人还是单身汉一枚呢。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令她“正义感”爆棚地半路上跟着邢晓洁下了车,并找机会“教训”了她一顿。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教训经历后,这种畅快发泄的快感令顾燕一再想要重温。 接下来,顾燕开始有意识地在公交车上寻找那些漂亮时髦的年轻女孩作为下手目标。她十分偏激地认为,这样的女孩子都是不单纯很做作的妖艳贱货。她打算通过严惩这些“妖艳贱货”来“替天行道”。 护士傅瑶因此成为了顾燕的第三位受害人。因为她也同样看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不顺眼,亦同样在公交车听到她与人通电话,提及自己在暗恋科室的主任医生一事。 顾燕想当然地认为,主任医生一般都年纪不轻了,肯定都有老婆孩子的。这个小护士居然暗恋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这不是想当小三的前奏是什么?对于这种欠打的贱人,就得好好教训一番才行。事实上,那位主任医生已经离婚了,因为妻子在国外读博士时移情别恋了一位英国人。 就这样,顾燕又“教训”了傅瑶一顿,再次享受到了快意无比的舒畅感。 遇见樊佳宜的那一晚,因为她那头几乎与艾月如出一辙的金棕色长鬈发,让顾燕第一眼就心生敌意:这个小妖精和那个死小三一样呢,都喜欢把好端端的黑头发染成这副鬼样子。 樊佳宜当晚并不是一个人上的公交车,与她一起上车的还有一位跟她练习钢管舞的女白领。女白领只坐了三站路就下了车,而在这三站路的时间内,她们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聊着钢管舞的种种。 从她们的对话内容中,顾燕得知了樊佳宜是一位钢管舞教练。这让她更加敌视她,不无恶毒地心想:哼,小妖精原来和死小三一样也是舞女,只会对着男人抡大腿的贱货。 虽然樊佳宜并未像邢晓洁与傅瑶那样,有任何可以让顾燕捕风捉影地去猜疑她可能与已婚男人有染的东西,但顾燕还是十分偏激地认定:这种跳钢管舞的小妖精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和那个死小三一样早就被 男人包养了。哼,妖精就是妖精,休想骗过老娘的火眼金睛。 顾燕执意认定樊佳宜不是什么好鸟,尾随她展开袭击时也特别残暴,又是猛撞她的头,又是狠踹她的腹部,还朝她恨恨地啐了一口口水。 因为樊佳宜与艾月的相似点,令顾燕这一次的发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快解恨。当晚她回家时的脚步轻盈如燕,心情格外的畅快与满足。 在新闻上看到樊佳宜遇袭身亡的消息,顾燕悚然一惊:什么?那个小妖精居然死了!这……我只是想教训她而已,可没打算要杀她的!我这……算是杀了人吗? 一直以来,对于自己一再袭击年轻貌美的同性的行为,顾燕从来不认为是犯罪。她觉得自己打的都是不要脸的小三,是正经女人对不正经女人发动的反击,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正义行为。那些抢别人老公的贱小三难道不该打吗?就应该狠狠地打,打得她们再也不敢染指有妇之夫为止。 顾燕绝不认为自己“打小三”的行为是在犯罪,可是打死了樊佳宜的事,却让她无法再为自己开脱了。因为她很清楚,再正当的打人理由也不能把人打死了。打死了人就是过失杀人,是必须为之负上法律责任的行为。 自己失手打死了樊佳宜的事,让顾燕变得惶惶然不可终日。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每天除了上下班外再不踏出家门一步,龟缩在家里避风头。 这段时间里,顾燕每天都祈祷着警方不会查出自己就是那个连环袭击犯。丈夫邵庆泽已经是杀人犯了,如果自己又因为杀人的罪名进了监狱,那么父母和女儿以后就要更加抬不起头做人。尤其是十九岁的女儿邵雯娜,等于在失去父亲之后又要连母亲也一起失去了——顾燕深知,如果自己坐了牢,那她的母亲身份就完全名存实亡了。 直到这个时候,顾燕才无比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约束自己不去做那种丧失理智的伤人行为。可惜,千金难卖后悔药。当警察敲开她家的大门时,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哪怕她对自己的行为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于事无补。 顾燕十分配合地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坦白从宽,可以换来法律的从轻发落。她反复强调自己并无杀人企图,樊佳宜的死完全是个意外。 马啸问她:“你全部交代完了吗?还有一位受害人田欣你怎么只字不提呢。如果樊佳宜的死是个意外,那么田欣的死你又怎么解释 呢?” 顾燕一听立刻拼命摇头,急切地说:“我就打了四个女人,而且打死了樊佳宜后我就再没有打过别人了。这个田欣的死跟我无关,警官,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是我干的我都承认了,不是我干的我可不能替人背黑锅。” 马啸定定地看着她,虽然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但还是要气势逼人地反问一句:“真的不是你干的?” 顾燕赌咒发誓:“警官,我以我女儿的名义发誓,真不是我干的。听说樊佳宜死了的消息后我就收手了,再没有出去打过人。我之前看新闻时也看到了这桩案子,说是什么连环袭击案的第五名受害人。当时我就很想喊冤啊!因为实在是太冤枉了!我并没有杀她,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如果真是我杀了她我绝不会抵赖的,反正我已经杀了樊佳宜,杀人罪名已经跑不掉了,何必还非要赖掉这一桩呢。是吧?” 对顾燕的审讯结束后,雷霆一走出审讯室就看着马啸说:“马叔,看来我最初的直觉是对的。田欣的死真凶另有其人,是有人趁着连环袭击案闹得人心惶惶时,企图混水摸鱼除去一个自己不希望再看到的人。” 马啸深以为然:“嗯,看来田欣的案子很有必要重新展开调查了。” 睡了几天的安稳觉后,这天晚上,池清清第n次灵魂出窍,上演了一出新的“魂游记”。这一回,她附身的动物让她自己都无法不大吃一惊。 几天前,池清清曾经跑去动物诊所探望那只受伤的猫头鹰。当时,在猫头鹰的鸟笼旁,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笼子,笼中全是形形色-色的动物病人。绝大多数是常见的宠物猫或宠物狗,此外还有一条十分不常见的大蟒蛇。 那条长度超过三米,体重超过十五公斤,长着黑白花纹的大蟒蛇,夹杂在一群小猫小狗当中,显得格外醒目与抢眼。 当时池清清无法不惊叹:“哇卡卡,这条大蟒蛇怎么会在这里呀?千万别告诉我它也是宠物——谁胆子这么肥,敢养一条这条大的蟒蛇当宠物,就不怕被它一口吞了吗?” 护士笑着告诉她:“这条蟒蛇还真是家养宠物呢。别看人家块头大,但是性格很温驯,又是无毒蛇。在缅甸等有着养蛇传统的国家,蟒蛇经常被驯化为家禽,用来看家护院和照顾孩子。蛇保姆据说还很称职呢。” 池清清骇笑不已:“为毛我觉得这样的蛇保姆听起来很可怕呀!反正如果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把孩子交给一条蟒蛇照顾的,万一被吞了怎么办?对了, 这条蛇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在医院?” “哦,它不是生病,而是吃错了东西——可怜的家伙误把主人家的几只高尔夫球当成鸡蛋吞进了肚子里。给它做了剖腹手术才取出来。现在基本上已经养好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不是吧,它居然把球当成蛋给吞了。咦,蛇不是需要冬眠吗?它怎么不冬眠呀?” “绝大多蟒蛇都生活在亚热带或热带地区,所以没有冬眠习惯。这条蟒蛇在寒冷天气中也会缩起来一动不动,但只要天气一暖和了就满血复活。最近是阳春好天气,气温一直都有二十多度,所以它就跑出来找东西吃吧。谁知道遇上的是假鸡蛋,结果被坑惨了!” 听完护士这番话,池清清忍不住弯下腰看着笼子里那条大蟒蛇发笑:“哇,蟒蛇菌你好惨好悲催呀!吃了不能消化的高尔夫球,结果上了手术台。你一定要牢记这次教训,下次千万别再乱吃东西了啊!” 不知是否因为上回在动物医院见到那条大蟒蛇时,对它印象十分深刻的原因。所以这个晚上,池清清附身的对象就是这位蟒蛇菌。 尽管不是头一回附身动物,可是这次自己的灵魂居然上了这么一位庞大的爬行动物身体,还是让池清清很是用了一点时间才接受自己的临时身份:好吧,虽然附身蟒蛇并非我所愿,但既来之则安之吧。 认领了蟒蛇的临时身份后,“池大蟒”开始扭动着长长的身体到处爬,想要侦查一下四周的环境。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套装潢考究的高级公寓中,虽然屋内各式家具一应俱全,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迹象。 卧室的床上没有铺床单,阳台上也没有晾衣服,地板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灰。也不知是主人外出度假去了,还是没在这里住。但如果这屋子没人住的话,没理由把蟒蛇养在这呀!这令“池大蟒”更倾向于屋主人在外度假的设想。 屋里没有人,“池大蟒”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一边满屋子四处乱爬,她一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呀!如果是主人外出度假了,为什么又不把蛇关好呢?奇怪,超奇怪。 “池大蟒”正满心奇怪着,客厅的窗口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声。她很快听出那是窗口防护栏被人大力撬动的声音。半夜三更时分,有人企图撬窗入室,哪怕她用膝盖想也知道来者何人——有小偷。 意识到有小偷要进屋,最初的一刹那,池清清的灵魂还本能地惊恐了一下:不是吧?我一个女孩子在家居然来了小偷, 我可打不过他呢。得赶紧打电话找雷霆求救。 打算拨打求救电话却意识到自己此刻并没有双手,只拥有一具蟒蛇身子时,“池大蟒”的惊恐值直线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得意。 ——咦,差点忘了我现在不是我,而是一条大蟒蛇。哇卡卡,窗外的小偷先生,今晚算你倒霉,偷哪家不好偏偏偷这家。我虽然不是缅甸那种用来看家护院的蟒蛇,但是我很乐意义务承担起这份工作。一会儿要是吓着了你,就不好意思了啊! 小偷溜门撬锁的技术水准显然很不错,短短几分钟内就撬开了窗口的防护栏,成功破窗而入。进屋的人并不只一个,而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都戴着帽子蒙着口罩,尽可能地藏起自己的真面目。 屋子里头黑漆漆一片,两名小偷也不敢开灯,只是亮起了两盏手电筒。“池大蟒”好整以暇地躲在沙发下面观望他们的行动。他俩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决定待会儿她吓唬他们的程度。 高个子和矮个子在客厅中央站定后,后者向前者悄声发问:“哥,咱们先搜哪里?” 显然矮个子还是新手一枚,今晚或许是跟着高个子当“学徒”的,高个子用一副授业解惑的语气低声教他。 “当然是卧室了,要知道一个家庭往往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财物都藏在卧室里。牢记这一点,知道吗?” 矮个子一派好学生的姿态乖乖点头:“哥,我知道了。不过卧室里一般都有人呢,如果吵醒他们怎么办?” “所以我每次都会提前踩点,找没有人在家的屋子干活。像这一家,阳台上好几天都没有晾过衣服了,主人一定外出不在家。咱们只要进了屋就可以随便翻,不用担心吵醒人。” 矮个子继续不耻下问:“那要是咱们运气不好,主人当晚回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撤了。咱们有两个人,还有刀子,人们一般都不敢拦的。好了,你别废话那么了,赶紧进卧室找找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昨晚的竞猜环节乃们又一次全军覆没了。本集隆重登场亮相的动物角色是“蟒蛇菌”。 知道蟒蛇的地位有多高吗?本导演引用一段百科来给乃们涨姿势啊——“蟒在中国文化中具有崇高地位。古代皇帝穿的是龙袍,其亲兄弟及其他诸王穿的是蟒袍。在古人心目中,蟒仅比龙低一个等级。在古代,蟒袍加身,是大夫们的最高理想,即意味着位极人臣 ,荣华富贵。” 所以,继上回邀请了地位仅次于凤凰的鹤凉凉后,本导演这回又盛情邀请了地位仅次于龙的蟒亲王前来友情客串——乃们滴眼珠子是不是又掉了一地呀?是不是又想打偶哇?某导演火速钻进重金租来的坦克中开溜…… 第81章 两名小偷进入卧室后,开始翻箱倒柜地行动开了。“池大蟒”悄无声息地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爬到卧室门口继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偷在卧室里翻箱倒柜的结果带给了他们极大的惊喜。因为卧室的大衣柜里一件衣服都没挂,而是整整齐齐地摞满了十几个同样规格的纸箱。随手拆开一个纸箱后,他们发现里面全是用黑色塑料袋密密封存的现金。一扎扎百万大钞让四只眼睛同时瞪得浑圆。 矮个子难以置信地说:“天啊!我没看错吧,这纸箱里真的全是现金吗?哥,快扇我一巴掌,让我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高个大充分满足了矮个子的要求,不假思索地就劈面一耳光狠抽过去。然后,他挥着隐隐作痛的手掌,肯定得无以复加,狂喜得无与伦比。 “没错,咱们不是在做梦,这真的是一箱子现金。这一箱至少有一百万吧。快看看其他的纸箱里是不是也全装着现金。” 两个小偷一口气又连拆了好几个纸箱,结果一如他们所料,纸箱里全是一扎扎整齐堆放的现金。除此外是防潮纸和干燥剂,用来起到防止纸钞霉变的作用。 高个子乐得心花怒放:“发财了!咱们发财了!咱们今晚发大财了!” 在惊喜万分的同时,矮个子还问了一个折射出他智商欠费的问题。 “奇怪,哥,这是什么人家啊!感觉真是好蠢呢。这么多钱居然不存银行,就这样一箱一箱放在家里。一遇上小偷不就全完蛋了嘛!” 高个子忍不住又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并训斥说:“你才蠢呢,这个问题还用问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贪官贪污来的钱,所以不敢存银行只敢放家里。” 矮个子恍然大悟:“哦,是哦!一定是贪官的钱。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高个子无法不啐他:“不是老子太聪明,而是你太笨了!你那智商是充话费送的吗?分分钟说出的话让人觉得比井底之蛙还无知。要不是阿昆前阵折进局子里去了,老子才不会带上你出来当帮手呢。” “池大蟒”都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这个矮小偷还真是典型的笨贼一个,就这智商基本告别盗窃了。 小偷兄弟组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拆纸箱,打算把现金都拿出来带走。 可是,卧室的大衣柜上上下下塞了足有十几个纸箱,他们才拆了几个而已,倒出来的现金就已经是他们两人所无法运走的数 量。 高个子兴奋极了:“以前就曾经听说过,有道上的同行无意中偷到了一户贪官家,现金和贵重金器随便拿,还不用担心失主会报案。当时我听得可眼红呢,没想到今晚我的运气比那位同行更好。这些纸箱里如果全是装的现金,估计至少有个几千万吧。简直就是挖到宝了!” 矮个子听得惊呼不已:“几千万啊!哥,这么多钱咱们怎么拿得走哇!要不要我打电话再叫几个帮手来?” 高个子双手忙着搬现金没空,只能用脚踹着自家智商感人的蠢弟弟开骂:“妈拉个b,你个大傻b!这种事怎么能叫人来帮忙,别人来了就得分钱。咱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凭什么分出去呀!不打,就咱俩自己运,花上一整夜的功夫,能运多少是多少。” “池大蟒”原本一直只是趴在卧室门口的阴影里看热闹,听说大衣柜里居然藏着几千万现金时,她的好感心无法不爆棚,忍不住往门框里滑行了一小段,伸长蛇头去窥视衣柜的内部。 ——几千万的现金长啥样子啊!我还从没见过呢,这个一定要瞻仰一下。 “池大蟒”的好奇心,令她椭圆形的硕大蛇首伸到了矮个子小偷的身旁。 虽然智商不太好,但是矮个子的视力很好,第一时间发现身旁有个东西突然冒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拿着手电筒一照,当看清楚那个东西居然是一条大蟒蛇后,他脸上的五官顿时一起扭曲变形移位,整个人瞬间弹跳到了床上,同时声带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声惨叫。 “啊……” 矮个子突然爆发的惨叫声,把高个子吓得一哆嗦。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家蠢弟弟又抽什么疯了,气得压低声音怒吼开骂。 “臭小子,你鬼叫什么啊鬼叫?想惊动邻居报警吗?” 矮个子用颤抖的手指着黑暗中的门口,惊恐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舍……射……蛇……” “你说什么呀!说人话行不?” 一边极度不满地数落着弟弟,高个子一边用手电筒扫射着矮个子手指的门口方向。当发现光束范围内居然盘踞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蟒蛇时,他立刻步弟弟的后尘,五官同步上演了一出变形挪位记,声带也爆发出一声比起弟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惨叫。 “啊……” 惨叫声中,高个子也触了电似的蹦上了床铺,和弟弟一边挤在床头瑟瑟发抖。两只手电筒都在他们吓坏的时候失手落地,但光线并 没有消失,两束光依然亮在卧室的地板上。这令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盘在门口的那条大蟒蛇,两张脸都是如出一辙的面无人色。 “池大蟒”都还没开始动真格地去吓唬这俩贼呢,没想到他们就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为了不吓出人命来,她决定按兵不动地继续呆在原地,还按照人类的思维方式朝他们呲牙一笑,以示友好。 结果适得其反,“池大蟒”亮出的蛇牙和吐出的蛇信虽然是想传达友好信号,但是却把小偷兄弟俩吓尿了——注意,此处不是形容词,是货真价实地吓尿了。 面对着一条张开血盆大嘴咝咝吐信的大蟒蛇,脑补着它马上就要冲过来活吞人的可怕情景,两个大男人不由自主地一起吓得尿了裤子。 光线幽暗的卧室里,两个人与一条大蟒蛇僵持对峙着。 裤管往下滴着尿液的同时,矮个子气若游丝地问:“哥……现……现在……咋……咋办?” 高个子虽然浑身抖得像在筛糠,但还是竭力继续扮演一个主心骨的角色:“镇……镇……镇定……先镇定……一定要……镇定。” 矮个子哆哆嗦嗦地又问:“我……镇定……不下来……咋办?” 高个子快要崩溃了:“不要什么都来问我,我……我咋知道……咋办?” “哥……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跑吧。钱就不要了,命更重要啊!” 头一回,高个子觉得笨弟弟提出的建议是可行的。他万分舍不得地看了一眼床底下散落一地的一扎扎百元大钞。虽然很想很想伸手去捡,可是那里已经俨然属于蟒蛇的地盘,令他无法如何不敢造次。正如弟弟所说,命比钱更重要啊!要是为了捡一捆钱,被蟒蛇缠住一口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吧,那就往窗口撤吧。对了,你先把撬栏的工具拿出来。” 卧室的窗口也和客厅一样有防护栏,不撬开是绝对出不去的。在门口拦着一条大蟒蛇的情况下,小偷兄弟组只能撬窗出逃。 矮个子却悚然一惊地说:“什么?哥,撬栏的工具不是在你那儿吗?” 高个子简直想要暴走:“谁说的,之前我不是让你拿着嘛!” 矮个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惨了!哥,我没拿,忘在客厅了。” 高个子心塞得几乎无法呼吸,再次愤然开骂:“妈拉个b,你个大傻b!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他妈早打死你八百回了。” “哥……那现在……咋办啊?” 高个子抓狂地叫了起来:“我不知道,别再问我。” 高个子不再提供解决方案,矮个子决定自力更生。他想了想,用颤抖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说:“哥,我知道咋办了。咱们打110报警吧。” 高个子牙疼似的呻-吟着说:“啊!报……警!” “是啊,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嘛。现在咱们何止是有困难,还有生命危险呢。当然只能找警察来救咱们了。哥,你说对吧?” 弟弟这种奇葩无比的思维方式,如果搁平时,高个子肯定要给他一个耳光或一记窝心脚。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一声长叹。 “好,报警,赶紧报。” 小偷兄弟组眼下陷入了绝境,一条大蟒蛇拦在卧室门口,让他们出不去。而安装了防护栏的窗户也同样让他们出不去。虽然目前为止,蟒蛇还没向他们发动进攻,可是谁知道这种局面能持续多久呢?而一旦蟒蛇发动进攻,他们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 意识到了自己是何等的处境堪忧后,高个子无法不认同弟弟报警求助的主意。因为被警察当成入室盗窃的小偷抓起来,怎么都好过被蟒蛇缠死再吞进肚子里当食物了。 旁听着这对小偷兄弟的对话,“池大蟒”几乎要笑破肚皮:唉哟喂,太可乐了!小偷打电话报警求助,这新闻绝对够格上明天社会版头条哇! 接到这个特别的报警电话后,附近派出所的几位民警马上联系了一位森林公安,带着一只大口袋和一个大铁钩跑去了出事地点擒蛇。 看到警察破门而入,“池大蟒”很识趣地盘成一团不乱动,以配合警方的工作。她的乖巧与温顺,让森林公安很快完成了擒蛇任务。而民警们接下来的任务就重了。卧室里满地的现钞,以及大衣柜里堆满的装钱的纸箱,都还有得他们清点呢。 把两名小偷押走后,警方连夜加班加点地工作,搜查并清点了现场的所有钞票,同时对屋主信息展开调查。 调查结果发现,这套高级公寓的屋主在国外工作,把房子转租给了他人。而那位他人的信息显示只是一名普通的退休女工,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现金。要知道,警方这晚在公寓里进行的现金清点工作一直干到天明时分才结束。期间还烧坏了两台点钞机,最终确认的金额数目在五千万以上。 屋里藏着数额巨大且来历不明的现钞,警方自 然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经验丰富的办案警察立刻围绕着该名退休女工的人际关系开展相关调查,结果发现她有一位表亲是市建设局局长的母亲。 退休女工在接受警方的询问时,表示完全不知情这套公寓是以自己的名义租下的。还提及那位局长的母亲曾经在几年前借用过自己的身份证。显然,租赁公寓的另有其人——一位贪官简直可谓呼之欲出。 这桩案子立刻被上报给了反贪局,接下来的案情追查,就由反贪局来唱主角了。 小偷的入室盗窃,居然盗出了一桩惊天贪污案。这件事很快成为特大新闻,被媒体连篇累牍地展开报道。网络上,许多网民在讨论此事时,不无调侃地为两位小偷冠上了“反腐利器”的光荣称号。 正在上班的雷霆在手机上看了相关新闻后,躲去楼顶给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笑着说:“神奇女友,其实这桩案子背后真正的反腐利器是你才对呀!可惜你做好事不能留名。” 电话那端,池清清脆生生的声音像风铃般摇响在雷霆耳畔:“木有办法,只能当活雷锋了。否则,要是反贪局也来请我去当顾问的话,我会忙不过来的。是吧?所以,反腐利器这个光荣称号就留给那贼哥俩吧。他们那晚差点没被我吓死,算是我的一点小小补偿。” 提起这件事,雷霆还忍不住想要爆笑:“那晚你打电话来活活吵醒我,要我猜你的最新附身对象是什么动物时,我真是怎么都猜不到居然会是大蟒蛇。蛇一向是很多人害怕的动物,更别说一条巨大的蟒蛇了。所以,我完全不难想像那两位倒霉的小偷遭受了怎样的惊吓,以致于不得已打电话报警求助。小偷报警喊救命,真是前所未有!” “是啊,我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吓得打电话报警,看来我的蟒蛇身份真是太有威慑力了。” “话说你怎么会想到附身蟒蛇的呢?大都市里这种动物可不多见呢。” “不是我想要附身蟒蛇,而是我几天前去动物诊所探望那只受伤的猫头鹰时,正好遇见一条人工饲养的宠物蟒蛇。可能是当时对它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几天后出现魂游现象时就附上了那条蟒蛇的身体。” “原来如此。你知道吗?据说那位局长大人之所以养这条大蟒蛇,就是想利用它来看守自己的小金库。他的想法是,如果有小偷溜进屋偷东西,会被大蟒蛇吓跑。因为大蟒蛇性情温顺,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而小偷只要看到了体形巨大的蟒蛇,也一定会马上吓得跑路。现金就 能一直安全地存放在那里。” “原来是养蛇防盗哇,要说他这想法还真是有创意呢。只可惜,那晚的蟒蛇身体里偏偏是我这个人类灵魂上了线。虽然不攻击却也不避让,一直拦在门口让小偷没法跑路,吓得他们为了保命只得选择了报警。” “是啊,所以你在协助警界扼杀犯罪行为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后,又为反腐事业立下奇功。真应该给你颁一块奖牌才是啊!” “不用了,我视名利如浮云,就安心当好幕后英雄吧。对了,你今晚还要加班吗?田欣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雷霆告诉她:“嗯,经过本警官努力不懈的追查,案件已经有进展了。” 确定了顾燕与田欣的死没有关系,这桩案件并不属于连环袭击案的范围后,雷霆就重新调查了一遍死者田欣的所有信息:出身背景、家庭状况、个人经历、人际关系统统又捋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来查找真正害死她的幕后真凶。 情杀、仇杀与财杀,凶杀案往往离不开这三类原因。但是在雷霆的调查过程中,没有发现田欣有情人,也没有发现她有仇人,财务状况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位房产中介公司的分店女主管,无论怎么查也完全找不出她有被人杀害的理由。 困惑之余,雷霆曾对马啸提出一个新的见解:“马叔,有没有可能是顾燕犯下的连环袭击案在新闻媒体上报道后,引来了模仿者作案呢?” 马啸回答他:“除非再次发生第二起类似案件,否则你这个观点无法成立。” 这意味着在出现类似的新案件前,雷霆还是要继续围绕着受害人田欣展开调查,深挖线索。他不怕辛苦不怕累,就怕出现这种找不出头绪的困境。因为一筹莫展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在调查田欣的个人情况方面一无所获后,雷霆怏怏不乐地跑去鉴证科,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提供一些新线索。 鉴证科的大刘雷霆已经很熟了,一见面,他就直言不讳地问:“大刘哥,田欣那桩案子你们在鉴证方面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啊?拜托给个好消息吧。” “有是有一点发现,不过不知道帮不帮得了你。” “先把你的发现说一说,我自己来判断有没有用吧。” 大刘告诉雷霆,从那块作为凶器的砖头上采集到的褐色毛球,经过仔细检查与分析后,确认材质是由羊毛与腈纶混纺而成。而这种混纺毛线在市面上比比皆是,不具备特殊性, 也就很难追查来源。 “换而言之,这种混纺的毛线手套在全市可能卖出过几万双甚至十几万双,根本没办法查。所以恐怕帮不了你。” 大刘的话让雷霆失望地叹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帮不上忙呢。” “除此以外,我们还在毛球上检测出了一种油性物质。做过具体的成分分析后,发现那是蛤蜊油。” “蛤蜊油是什么东东啊?” 那时候,法医老夏正好也来了鉴证科,听到雷霆这个问题后,他笑呵呵地走近说:“说起蛤蜊油,你们这些80、90后的小年轻肯定是不知道的,它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才熟悉的东西。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蛤蜊油是最流行也最大众化的护肤油。人们在冬天脸吹皴了手冻裂了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抹它。” 雷霆随口说:“这么说来,这种蛤蜊油是上个世纪的古老玩意儿了。” “是的,但是现在也仍然可以买得到,许多药房里就有卖。不少用惯了蛤蜊油的中老年人都是它的忠实用户。像我这种老古董,冬天就经常买它用来防止手开裂。” 不少用惯了蛤蜊油的中老年人都是它的忠实用户——这句话听得雷霆眼光一凝,若有所思地呆了片刻后,他立刻转过身冲出了鉴证科的门。 无论是老夏还是大刘,都已经十分熟悉刑警们的这种肢体语言。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道:“看来雷霆一定是有所发现了。” 半个小时后,雷霆敲开了田欣的婆婆方红珍的家门。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已经有些陈旧了,可是屋子被打扫得特别干净。可谓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显而易见主人是何等的爱干净爱整洁。 看着眼前这套干净整洁的屋子,雷霆下意识地回想起了上回自己去高然家调查时的情景。那对小夫妻的家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 地板很久没擦过,积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鞋子胡乱搁在玄关处;衣服在沙发上东一件西一件地放着;用过的碗筷堆在茶几上;餐桌上却放着一盆还没洗的脏袜子;卫生间里脏得简直让人下不了脚,还伴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可见田欣在料理家务方面,绝非一位称职的主妇。 第82章 和自己的家一样,方红珍也是一样干净整洁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站出来比同龄妇女要显得更加年轻体面。 “雷警官,你来找高然是吧?” 妻子死后,悲痛欲绝的高然无法继续独自留在曾经是甜蜜二人世界的家里。所以方红珍帮儿子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让他先搬回来和自己住。所以,对于雷霆此刻的登门造访,方红珍想当然地认为他一定是来找儿子的。 雷霆顺着她的话回答:“是啊,他在吗?” “他正在午睡呢。因为欣欣的事,他最近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刚才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去躺一会儿。如果你不急,能不能等他醒了再说。” 方红珍的话里满是母亲对一个儿子的关爱之情,雷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异议地点头:“好啊!让他休息吧,有些问题我问你也是一样了。” 落座之前,雷霆先彬彬有礼地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卫生间?” “当然可以,喏,那边那间就是了。” 走进卫生间后,雷霆发现这里的干净程度比客厅更甚。 地板上一滴水都没有;马桶擦得锃亮无比,看不到半点污垢;黑色大理石的洗脸台更是干净得几乎可以当镜子用;像牙膏、牙刷、漱口杯、梳子、香皂、肥皂、洗发水等日常用品,都在镜子一旁的三层置物架上全部按高矮顺序井井有条地放置着。 梭视着这间干净无比的卫生间,雷霆对方红珍的做出了一个判断:这个女人有洁癖,还有一定的强迫症。 雷霆梭视的目光,最终停驻在置物架的最底层,一盒小小的蛤蜊油就搁在那一层。凝视着那盒蛤蜊油,他掏出手机小声打了一个电话。 “喂,马叔,你尽快把搜查令申请下来吧。因为,我已经有所发现了。” 走出卫生间后,雷霆经过客厅的壁柜时,瞄到了壁柜上摆放的一个相框。相框里,镶放着一张方红珍与儿子高然的合影。画面上的高然还是一个青葱少年,亲密无间地依偎在母亲身旁。 “这张照片应该是高然上中学时拍的吧?” “是啊,他考上高中后,我带他去海南岛度假时,在亚龙湾拍的。” 雷霆目光锐利地又扫视了一遍壁柜上的其他照片,发现清一色都是方红珍与儿子的单独合影,完全没有田欣的影子。 放下相框时,雷霆有意把它放歪了。结果不出他的所料,方红珍立刻走过来伸手摆正了相框的位置。令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位特别爱干净爱整洁的老太太,既有洁癖,也有强迫症。她的家,必须维持绝对干净与绝对整齐。 在沙发上坐下后,雷霆貌似闲谈地与方红珍聊起了田欣。提及去世的儿媳妇,老太太悲伤之余,满口都是对她的赞誉之辞。夸她那么年轻却那么能干,和儿子同一年进了公司,却比儿子更快晋升主管,可谓年轻有为云云。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儿媳妇忽遭横死,连带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没了命,徒留她和儿子伤心不已。 方红珍长吁短叹地说:“最可怜的就是没出世的宝宝。唉,如果能生下来就好了。” 有时候,人们无意中说出来的话,往往最能折射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于田欣的死,方红珍最惋惜的是没来得及出世的孙辈,而不是她满口称赞的儿媳妇了。 雷霆有意无意地问:“这么说来,田欣是个女强人呢。能干的女人多半都性格要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这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婆媳之间的相处啊?” 方红珍神色自如地回答:“唉呀,怎么会呢,不会了。我年纪大了,没精力管家,儿媳妇能干的话,正好全部交给她管好了。我还懒得费那个神呢。” “可是田欣在管理家务方面并不能干呢。我去过她家,屋子里又脏又乱。我想那种脏乱程度你一定无法接受吧?看得出来,你可是一位非常爱干净的人。” “我是爱干净,但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家,怎么打理是他们的事。我是不会去多嘴的,时代不同了,想要和平相处就不能多管闲事,我知道这个道理了。” 听起来,方红珍似乎是一位很大度也很知趣的婆婆,不会以自己的个人喜恶去要求儿媳,婆媳间的相处应该没有问题。然而雷霆深信,真相肯定并非如此。 最初调查田欣的人际关系时,雷霆并未忽略婆媳关系的这一环节。虽然他年轻,却也知道婆媳自古是天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虽然爱着同一个男人,但这样共同的爱并不能带来和平相处,反而极有可能因此产生矛盾与纠纷。 田欣在世时,也的确对亲朋好友透露过自己与婆婆方红珍有过矛盾。原因是方红珍太爱干净了,而她却是一个不爱收拾的人,两人在一起难免格格不入。 方红珍退休前在市图书馆工作,虽然学历不高,却一直自诩为知识分子。所以她从来不会 像普通市井妇女那样,有不满时就直接与儿媳妇当面交锋,做出或争吵或谩骂的low行为。对于儿媳妇不爱收拾,经常搞得家里乱糟糟的不良习惯,她总是通过儿子与她交涉,提醒她要注意爱护家庭环境与卫生。 “高然啊,你跟欣欣说一下,脱下的外套要挂起来,不要随手就往沙发上扔。沙发是用来坐人的,不是用来扔衣服的。” “高然啊,你跟欣欣说一下,如果把水不小心洒在地板上就得赶紧擦干净,而不是放任不管。看地板被踩得到处都是水渍。” “高然啊,你跟欣欣说一下,卫生间的东西在哪儿拿的就放回哪儿,不要到处乱放。每次都要我重新收拾。” …… 虽然婆婆从来不会直接数落自己,批评自己,但田欣还是难免为此感到烦躁,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住得太不自由了。譬如每次方红珍刚擦完地板的时候,她都不能随便走。理由是没干透的地板容易留下鞋印,一定要等上几分钟才允许他人走动。 田欣为此私下对人说过:“虽说爱干净是好事,但是像我婆婆那样爱干净到了简直就是有洁癖的程度,就很折磨人了。” 因为婆媳间的矛盾只是源于卫生习惯的不同,并没有其他更深层面的原因,所以雷霆当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了,而是改为研究其他可能性。毕竟儿媳妇肚子里怀着未出生的孙辈,婆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不会下这个狠手了。 直到鉴证科在那团毛球上发现了中老年人偏爱使用的蛤蜊油,才让雷霆的视线重新转回了方红珍身上。对于年轻的田欣来说,她生活圈子里会用这种蛤蜊油同时还对她心怀不满的人,不就只有她的婆婆方红珍了吗? 虽然在雷霆询问方红珍的过程中,她一直泰然自若地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但是卫生间里的那盒蛤蜊油已经出卖了她,年轻的刑警深信她与儿媳妇的死一定脱不了关系。 马啸带着搜查令和一队警察赶到方红珍家时,高然已经起了床,正在神色悲戚地向雷霆叙述田欣的生前种种。得知警方大队人马的出现,居然是来搜查自己老妈的家时,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你们……你们难道怀疑……怀疑……” 高然声音哆嗦得都无法继续往下说,因为他害怕触及那个残酷的真相。马啸缓慢地接下去:“是的,我们怀疑方红珍与田欣的死有关。” 方红珍的神色终于无法再保持泰然自若了。虽然她竭力 还想要保持淡然与镇定,但脸色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白。不过,她还是坚称自己是清白的。 “这太可笑了!我为什么要杀欣欣,别忘了她还怀着我没出世的孙子呢。” 高然显然被这句话提醒了,浑身一震地脱口而出:“妈,你是不是因为欣欣不想生下孩子……” 话还没说完,高然后知后觉地噤声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对母亲有所不利。可是已经晚了,雷霆和马啸都已经听得一清二楚。而身为刑警的他们们,都不缺乏举一反三的能力。 盯着方红珍青青白白的面孔,雷霆有所明了地说:“之前,我之所以没有坚持怀疑你是凶手,就是因为田欣怀着孕。我认为一位婆婆即使对儿媳妇深怀不满,也会看在未出世的孙儿份上不会动手杀她。但是如果田欣压根就不想生下宝宝,就很好理解你为什么狠得下心来杀死怀孕的儿媳妇了。不是吗?” 方红珍深吸一口气,继续否认说:“对不起,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凭无据的你们可不要冤枉我老太婆。” 马啸慢吞吞地说:“无凭无据吗?未必,搜查令在此,现在我们要彻底搜查你的家。只要我们在这套房子里搜出了相关证据,你就不能再矢口否认自己与田欣的死无关了。而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所发现。” 警方在方家进行的搜查中,重点寻找的对象是一双有褐色毛线的手套和一双鞋。此外还重点检测了她的所有外套,看有无沾染过血迹的痕迹。手套和衣服的搜寻虽然都没有结果,但是却找到了一双吻合现场血印的棉鞋。 那是一双加绒加厚的真皮棉鞋,鞋头的半弧形与现场的血印目测完全吻合。技术人员再对鞋底进行了血迹测试后,幽幽闪现的一弧蓝光令人无法不为之振奋。 鞋子立刻被鉴证科带回去作进一步的分析化验,结果是与现场的血印如出一辙,血液dna检测也与田欣的吻合。而那盒蛤蜊油的成分,最终也被证明与毛球上所含的油性成分完全一致。所有这些证据,都证明了方红珍就是案发当晚袭击田欣的真凶。 把相关证据摊开摆在方红珍面前后,马啸的目光像把刀一样,毫不手软地朝着她刺过去,沉声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在那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下,方红珍颓然地败下阵来。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挑破了,皮肤也被挑破了,脂肪与肌肉裸-露出来,五脏六腑以及灵魂都在被一顿彻底翻检,再没办法继续遮掩躲藏。 方红珍对儿媳妇田欣的不满,由来已久。 最初,儿子高然带着还是女朋友的田欣回家吃饭时,方红珍就看出这是一个不爱干家务活的女孩子。不会主动提出帮忙洗菜或洗碗,吃完饭碗筷往桌上一放就不管了,连拿进厨房都不干。 可是方红珍背地里对儿子嘀咕这一点时,高然却振振有辞地说:“妈,您就别用你们老一辈的标准来衡量欣欣了。说句老实话,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会干家务活的呀?估计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一两个。” “女孩子不会干家务活怎么行?以后你们成了家那家务活谁干啊?你也不会,她也不会,家里岂不是要脏乱成垃圾场。” “妈,你out了,现在不一定非要自己干家务,可以请钟点工来打理了。” 儿子觉得这不是问题,方红珍也不可能要求他另换一个爱干家务的女朋友。她知道感情问题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而且田欣除了不擅长家务外,她当时也挑不出什么别的毛病了。 田欣和高然结婚后正式搬进了方家,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方红珍才发现儿媳妇何止是不擅家务,她在这方面完全就是懒得出奇。尽管每天去上班时她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可是回到家,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邋塌鬼。 对于有洁癖和强迫症的方红珍来说,田欣这个儿媳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让她原本干净整洁的家每天都是重灾区。她不但从来没有洗过一个碗,擦过一次地板,还是一个制造脏与乱的高手。 譬如每天晚上,田欣最喜欢一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吃零食。拆开的零食包装袋总是随手扔在茶几上,即使几步开外就是垃圾桶也不想走过去。而每次她吃完薯片啊、瓜子啊之类的零食后,次日方红珍打扫卫生时,总是能从沙发垫上以及茶几下面清理出不少薯片屑与瓜子壳。 田欣和高然的卧室,则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 因为卧室以外是公共区域,田欣还会多少顾虑一下方红珍的感觉。可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她就随心所欲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在这间卧室里,女主人穿过的衣服总是胡乱堆放在一张藤椅上; 床角下歪七扭八地排开两行颜色式样各异的女鞋,方便女主人上班前挑选; 梳妆台尤其乱得像杂货铺,各种口红、眉笔、粉底液、遮暇膏、防晒霜、爽肤水、乳液、眼霜、日霜、晚霜……全部乱七八糟地堆满桌面; 抽屉经常是拉 开一半的状态,因为每回想起来要拿什么东西时,田欣往往是拉开抽屉拿了就走,懒得再关上它; 至于床上的被子,更是从来都不叠的。田欣的理由是反正晚上还要睡,叠它干吗呢? 卧室里经常是这么一副乱象,乱得就像刚刚被人打劫过的案发现场。方红珍每次看见这种乱象都无法不生气。她曾为此通过儿子向儿媳交涉。 “高然啊,你跟欣欣说一下,卧室能不能好好整理整理,别老是弄得那么乱糟糟的。 因为卧室是儿子儿媳的地盘,方红珍一开始没打算为他们打扫卫生。一来觉得那应该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二来也是她想藉此培养儿媳妇学习干家务的一种手段。 但是,田欣却将自己不干家务的方针政策进行到底。婆婆不打扫卧室,她也不打扫。乱就乱吧,脏就脏吧,她反正无所谓。哪怕脏乱成狗窝一个她也不在乎。 对于婆婆的不满,田欣只是不软不硬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请别干涉我的生活习惯。尊重一下行吗?” 最终,那间脏乱不堪的卧室让方红珍再也无法再忍受,不得不改变初衷帮儿子儿媳打扫了房间。那天她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让卧室恢复了干净与整洁,累得自己腰酸背痛。而田欣下班回到家后,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却连一个谢字都没对婆婆说。 因为田欣觉得:又不是我让婆婆帮我清理房间的,是她自己要干的。而且,她退了休每天闲在家里没事干,也很应该负责这些干家务搞卫生的活了。我每天上班那么辛苦,怎么可能回家后还干这些呢。 方红珍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卧室,不出三天就又恢复了乱七八糟的模样。田欣只知道要婆婆尊重自己的生活习惯,却完全不懂得要尊重婆婆的劳动成果。 就这样,田欣从来不干家务不打扫房间,却还经常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心安理得地等着婆婆来收拾。虽然一向以知识女性自居的方红珍表面上维持着风度,没有跟儿媳妇撕破脸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在她心底,对儿媳妇的不满开始像春草般茂密滋生。 不满在心头堆积的时间久了,就难免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天。 一个夏天的上午,方红珍又一次为儿子儿媳打扫卧室时,发现床下居然往外爬出一行肥肥胖胖的蛆虫,恶心得她头皮发麻。蹲下去一看,才发现床底下原来残留着几块咀嚼过的鸡爪碎骨。因为天气太热,骨头已经在高温状态下生 蛆了。 方红珍想起前几天,儿媳妇曾经买过卤鸡爪回家吃。显然,她把鸡爪带进了卧室啃。而以她那种吃什么就掉什么渣的尿性,这几块鸡爪碎骨一定就是那时候掉下床底的。而她也没发现——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发现了也毫不在乎,都懒得弯腰去捡那一下。要知道她一惯就是这样懒得出奇的人。 因为这几块生蛆的鸡爪骨头,方红珍再也无法忍受儿媳妇的懒惰与邋塌。那天田欣下班回家后,她忍无可忍地当面严厉批评了她,并要求她以后要学习自己收拾房间与干家务活。 “我老了,年纪大了,很快就要干不动了。你不学着自己干的话,恐怕以后要每天跟蛆虫一起生活了。” 对于婆婆的严厉批评,田欣自然是很不高兴的。尤其是婆婆还强烈要求她要学着干家务,这可是她万万不愿意的事。她再次觉得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得到尊重,个人自由遭到了侵犯。 于是,田欣开始向丈夫高然吹耳边风,要求搬出去过二人世界,不再跟婆婆一起住了。 田欣就在二手房中介公司工作,手上有大把房源。 前几天一套新房源刚收进来时,田欣就一眼看中了。只不过苦于私蓄不足以付首付,只能望而兴叹。不过与婆婆的矛盾尖锐化后,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自立门户,从而摆脱婆婆的管束。所以,她和高然商量一番后,分别找亲朋好友借足了首付的钱,果断买下了那套小公寓。 儿子儿媳要搬出去住的事,方红珍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因为她舍不得儿子。丈夫早逝,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二十多年来从来分开过。忽然间,儿子说买了新房要搬走,留下她一个老太太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过日子,她有一种强烈的遭到遗弃的感觉。 方红珍一再试图说服高然放弃搬出去的打算,又是说那套公寓才五十平方,太小了,肯定住得不舒服;又是说有她在家帮他们洗衣服做饭,他们能过得更舒适更惬意;还说他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住,新买的公寓可以用来出租赚租金;总之是各种有利而无弊。 然而,方红珍的所有努力与挽留,都因为儿媳田欣的坚持变成了徒劳无功的行为。 第83章 母亲的劝说,一度令高然有所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来,高然一直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到家时,餐桌永远有可口的饭菜,衣柜里永远有干净的衣物,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过得舒舒服服。如果搬出去单过,那这些事可是没有田螺姑娘会自动现身帮忙的。 然而,高然却做不了老婆的主,而且还是一个唯老婆之命是从的男人。田欣坚持一定要搬,因为方红珍不肯再对她提供这样舒适的生活,要求她承担起干家务的义务。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肯留下。 在田欣看来,一方面,搬出去单过她可以生活得更自由,不用再听婆婆数落自己懒;另一方面,那天婆婆的一番严厉批评让她十分不满,对婆婆憋着一肚子气。而带着老公一起搬走,无疑是她向婆婆“报仇”的最佳手段。 最终,田欣和高然一起正式宣布他俩决定次日就搬走的消息。看着方红珍脸上流露的意外、震惊、难受、不舍、伤心等种种表情,田欣觉得解气极了:你不是嫌我懒吗?那我就走好了。不过,我要带着你的宝贝儿子一起走——你再看不惯我又怎么样,你儿子可当我是心头肉呢。 方红珍注意到了田欣那一脸解气又得意的神色,她知道这是儿媳在存心报复自己。那一刻,恨意有如星星之火在她心头冒起,迅速烧成了燎原之势。 自从这个懒惰的儿媳妇进了家门后,方红珍觉得自己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像个老奴才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被她弄脏弄乱的屋子,却连一声感谢都听不到。现在,这个女人还要彻底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 恨意在心底熊熊燃烧的时候,方红珍脸上的肌肉,却在精密运转的大脑控制下绽开了一个理解的笑容。 “好吧,搬吧,你们也是时候自立门户了。国外的孩子听说十八岁就要搬出去过独立生活,妈妈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 儿子儿媳搬出去单过后,方红珍的生活恢复了昔日的干净整洁度,这算是她独居的最大好处。而最大坏处是看不到儿子,令她无法不日思夜念。 尽管是这般的思念儿子,但是在亲戚朋友面前,方红珍却从不流露这一点,更加不会透露自己对执意要搬走的儿媳妇的丝毫不满。而是总像一个开明的文化人那样笑吟吟地说:“孩子大了就该搬出去自立了。我一个人也能过上清静日子,不用整天为他们洗衣做饭,多好啊!” 因为方红珍知道,对外宣扬 儿媳妇如何如何不好,只是自曝家丑的行为。徒然为他人提供嚼舌头的材料罢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另外,当然也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了。 对儿子牵肠挂肚的思念,令方红珍隔三差五就会过去高然的新家看一看。每次她都会特意带上儿子爱吃的食物,而每次看到那套小公寓被糟蹋成狗窝一个时,她也都会义务为他们打扫。 高然与田欣搬出来单过后,家里的厨房纯粹只是摆设,他们从来没有在家做过一次饭,每天都是在外头解决一日三餐。中介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基本上就是他们俩的定点食堂。至于家务活方面,就聘请了一位钟点工每周一次上门做清洁卫生。 钟点工是熟人介绍的,工钱最初谈的是每小时二十五元。不过,头一回来到高家时,钟点工面对着脏乱程度不亚于垃圾场的屋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立刻提出加价。要求每小时不能低于三十五元,否则她不干。 对于钟点工的“临时变卦”,田欣当然很不满。她愤愤不平地说:“你给别人家做清洁都是每小时二十五,为什么到我这里就要涨十块钱啊?” 钟点工一派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家的脏乱程度是别人家的两倍都不止,只涨十块我还觉得有点吃亏。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老实说我还不太想干呢。” 环视了一下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后,田欣也无法不退让,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三十五就三十五,赶紧干吧。” 那一天,钟点工在高家忙碌了四个小时才做完所有的清洁工作。田欣为此支付了一百四十块钱的清洁费,这让她很是有些肉痛。 “太贵了,真是太贵了!不过就是搞个卫生而已,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工作,居然花了我一百四,贵死了!” 虽然满心嫌贵,但是田欣也还是要每周花这笔钱。因为如果让她自己来搞卫生的话,她就宁愿花钱请人了。 不过,当发现婆婆方红珍每次上门探望儿子,都会主动帮忙打扫清洁屋子后,田欣立刻就把钟点工给辞了。她在心底不无得意地想:既然有婆婆这个免费劳力,我何必还花那个钱呢?留着买成好吃的吃进肚子里不好吗? 得知田欣辞退了钟点工一事,方红珍也不难猜想到她的心思,显然儿媳妇是在把她当免费劳力用呢。 方红珍无比恨恨然地咬着牙想: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婆婆看待过,在她心里,我就是一个干活的老奴才吧?有 利用价值时就往死里用,如果哪一天我干不动了,瘫在床上要人伺候了,她是肯定不会管我的。儿子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又懒又坏的女人当老婆,这种女人根本就靠不住。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我一定要想办法替他修正。 至于如何修正这一错误,方红珍已经在心底有了一个决绝的想法:如果田欣这个女人死了就好了。只有她死了,我和儿子的日子才能回到正常状态。 怀着希望儿媳妇能够死去的想法,方红珍在生活中开始寻找机会,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不动声色地干掉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女人。当然,她完美地隐藏了自己这个令人骇怕的念头,而是以一个好婆婆的面目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人知道方红珍其实无比憎恨田欣,而有很多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好婆婆。因为她从不像其他婆婆那样总是人前人后地数落儿媳妇不好,相反还总是夸儿媳妇如何如何能干,自己如何如何满意。而她每次去儿子家,帮他们打扫卫生,为他们做饭,也有意渲染得诸人皆知。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儿子儿媳无私奉献的老好婆婆。 谁也不知道,这是方红珍在为自己找机会除掉讨厌的儿媳妇在施放烟-雾-弹。有着“老好婆婆”的形象作掩护,她找机会干掉田欣后就不会惹来他人的怀疑。 曾经有一度,方红珍想过放弃自己的杀人计划。因为她发现田欣怀孕了。 那一天,方红珍像往常那样去儿子家探访,也像往常那样为他们搞卫生做清洁。当她蹲在卫生间擦洗污垢处处的马桶时,下了班的田欣忽然冲进来,俯在洗脸台上干呕不止。 高然跟在后面一脸紧张地问:“老婆,你怎么了?早晨开始就想吐,到了下午还想吐,又一直吐不出来,是不是肠胃出问题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吧。” 方红珍是过来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田欣干呕的原因所在。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令她满脸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 “高然,欣欣她可能是有喜了。” 年轻的夫妇双吃了一惊,田欣难以置信地说:“什么?不可能吧,我们每次都用了避孕套啊!” “避孕套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是有可能怀孕。看你这种吐法我觉得一定是有喜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就去医院确认一下吧。” 高然和田欣一起去了医院,独自留在家里的方红珍兴奋得不能自已,笑容无法控制地在脸颊上一绽再绽。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 儿媳妇,满心希望她能人间蒸发。可是田欣现在怀上了未来的孙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十个月后自己就能当奶奶,可以抱上一个满身奶香的婴儿,她对儿媳妇的容忍度就无法不提升一大截。 方红珍自我开解地想:好吧,虽然田欣是不讨人喜欢,不过她年轻,难免不懂事。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方红珍万万没有想到,田欣和高然一起从医院回来后,却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似的消息——他们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虽然确认是怀了孕,但是田欣决定打掉胎儿。理由之一是她现在还年轻,不想这么快生小孩,免得破坏体形身材,至少要等到三十五岁以后再说;理由之二是她刚刚晋升主管,正是事业上升期。时间精力有限,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生一个孩子来拖后腿。所以,她在医院就和医生预约好了下个星期五去做人流手术,在此之前,她要先忙完手上的两单业务。 方红珍难以置信:“什么?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身材和事业再重要,能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吗?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忍心就这么扼杀孩子出生的权利吗?” 田欣不以为然:“更正一下,现在我肚子里的还不是孩子,只是一个受精卵而已,还没有任何权利可言。我不想要就可以不要,谁也不能勉强我。” 知道自己很难说服儿媳妇,方红珍寄希望予儿子能力挽狂澜。她扭过头看着一旁的高然说:“然然,孩子你也有份的,那可是你的骨肉呀!难道你也同意欣欣去做人流吗? 不等高然开口回答,田欣已经抢先说:“高然当然也是同意的,他也觉得我们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先尽情享受二人世界。妈,孩子既然是我和高然的,就不用您来操心了。我们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田欣一番话说完后,高然没有再吭声,一如既往地一切全听老婆的,万事老婆说了算。失望像乌云一样浓浓密布在心头时,方红珍最后挣扎着说了一句话。 “欣欣,你是一个女人,做母亲是你的天职。现在孩子既然已经来了,你就不应该放弃。” 田欣不爱听婆婆这些话,故意跟她唱反调:“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做母亲啊?我从来不觉得那是我应该承担的天职。老实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丁克家庭也很不错,不要小孩子,就夫妻俩一起过二人世界多好啊!高然,是吧?” 高然习惯性地附和老婆:“是啊,二人 世界也挺好。” 田欣这番话,让方红珍心底一度熄灭的杀机再次卷土重来,而且还格外的来势汹汹。她可以努力让自己容忍一个自私自利只把自己当免费劳力使用的儿媳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一个不愿意生孩子的儿媳妇。人生行至暮年,在垂垂老去的所有老人心里,娇嫩可爱的小孙辈都是晚年生涯中的最大期盼与安慰。 而田欣居然想要剥夺自己的这一权利,这让方红珍再也容不下她了。 就在方红珍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送儿媳妇田欣去见死神的那一晚,邻街发生了樊佳宜遇害一案。 案件发生后,警方通过新闻媒体对外宣布这是一宗连环袭击案,遇袭身亡的年轻女孩已经是第四位受害人。警方呼吁广大市民提供相关线索的同时,也提醒年轻女性尽量在深夜避免独自出入,以免遭遇不测。 看了相关新闻报道后,方红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机会终于降临了。既然市里有一个专门针对年轻女性展开袭击的疯子在四处作案,那么她完全可以趁机混水摸鱼。用同样的手法砸死田欣,把所有罪名都归咎于那个连环袭击者。 方红珍深知机会难得,绝对不能错过,所以她立刻抓紧时机开始准备行动。她知道田欣每天下班回到家后休闲活动无非就是两种:要不宅在家里看电视;要不坐在麻将馆打麻将。周末晚上更是她雷打不动的麻将时间,每次都要打到午夜十二点才会收场。 打完麻将后,田欣要独自穿过一条不到五十米的小巷回家。而这条小巷子,就是方红珍动手的最佳地点。 那个周末的晚上,方红珍在十一点五十出了门。这片街区属于老城厢,东一栋西一栋的楼房都有些年头了,清一色的住宅楼。深夜里很多窗户都熄了灯,而不像繁华的闹市区那样彻夜灯火通明。路上行人十分稀少,小巷里更是没有一个人。 握着一块砖头,方红珍耐心地等在巷子的隐蔽位置,守株待兔地等着田欣经过。很快,田欣就哼着歌来了。这晚她打麻将赢了不少钱,心情特别舒畅。心满意足地往家走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后几分钟。 田欣走过方红珍隐身的墙角时,她把握时机用砖头一下子就把她砸倒在地。心头积蓄已久的仇恨让她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一下子就把田欣给砸死了。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为了巩固效果,又蹲下去朝着儿媳妇的头部猛砸了几记。 发现田欣连哼都不哼一声, 也已经不再动弹后,方红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了。她立刻转身撤离,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半路上,她把那块砖头随手扔进了绿化带。 回到家后,方红珍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和手套上都沾着血。刚才她用砖头猛砸田欣的头部时太用力,血液四溅,不可避免地溅上了她的身体。她一向最爱干净,沾了血的衣物——尤其还是讨厌的儿媳妇的血,她决定不要了,统统付之一炬。 方红珍虽然处理了染血的手套和衣服,却百密一疏地没有同时处理掉那双棉鞋。 因为那双真皮棉鞋是儿子高然花了五百多钱买给方红珍的,无论是心意和价格都让她舍不得扔。而且她在检查鞋面时并没有发现血迹,所以就以为鞋子是干净的,完全没有察觉到鞋底沾过血。 虽然头天晚上,高然就已经发现老婆被杀了,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母亲。因为那时是半夜三更,他以为母亲一定已经睡下了,不想拿这个坏消息去惊吓老人家。毕竟老太太独居,要是听到噩耗出个什么意外就糟了。 所以,高然一直到次日上午才亲自跑去告诉母亲妻子遇害的事。方红珍假装深受震惊,然后抱着悲痛欲绝的儿子宽慰了他好久。表面惊骇伤心的神色下,她内心却是无比的快慰:那个可恶的女人总算完蛋了!以后,我要好好帮他物色一个好女人一起过日子。 当从雷霆口中得知,田欣之死居然是因为婆媳之间的问题时,池清清倒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是婆婆把儿媳妇给杀了,这——雷霆,你妈妈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面对池清清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雷霆啼笑皆非:“放心吧,我妈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连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 “那就好,这话真是令我深感安慰呀!” 雷霆再次强调:“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妈绝对是你打着双闪都找不着的中国好婆婆。” “你妈妈平时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吧,如果她生气了会怎么做?” “我妈生气时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爱骂人或摔东西,而是不说话生闷气。那个时候就是我爸需要处处陪小心的时候了。如果我爸陪小心无效,就会出动我这个终极武器去哄我妈。而只要我一出马,就能百分百搞定摆平——我妈对我的撒娇卖萌毫无抵抗力。” 池清清听得扑嗤一笑:“看来你这个会撒娇卖萌的终极武器效果卓越哇!” “那 当然。对了,你妈妈平时生气时会干什么?交流一下经验心得,以后可以用来与妈妈们和平共处。” “我妈妈的性格可不像你妈妈那么优雅温和,她不高兴时喜欢摔东西。不过,我妈过日子很实际,从不会乱摔一切有用的东西。她每次发脾气时都是冲进厕所摔肥皂,地上墙上门上,想往哪儿摔就往哪儿摔,反正摔不坏,撒完气后捡起来洗洗照样用。” 雷霆听得哈哈大笑:“必须要说,你妈这种撒气的办法真是实惠又实用啊!值得推广。”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很好。知道吗?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妈妈发起脾气来就喜欢乱砸东西。碗碟、杯子,书、抽纸盒、花瓶……凡是一切顺手能抓到的东西,统统往地上砸。有一回还把家里的电视机给砸了,事后花了好几千块买新的。” “这样不懂得控制情绪的人其实很不好。所以,相比之下,咱们的妈妈算是优良品种了。” “是啊是啊,回头我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好好表扬一下她。” 两个年轻人正凑在一起谈论着彼此的妈妈时,谢芳正好打来电话问儿子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饭。她在电话那端语气温柔地说:“你又很久没回家吃饭了,天天在单位吃营养不够的,回家来喝点家里煲的汤吧。” 谢芳并不擅厨艺,但是她喜欢对着菜谱研究如何煲一锅靓汤,然后指点保姆动手。而经过她的指点后,保姆煲汤的手艺突飞猛进。每次煲好的汤都能令人赞不绝口。 “好啊,妈,我手头上的一桩case已经解决了。今晚不用加班,一定回家吃饭。” 谢芳不忘叮嘱:“你看清清有没空,叫上她一起回家吃饭啊!” 雷霆朝着身旁的池清清眨眼一笑:“知道了,妈,清清现在就和我在一起呢。如果路上不堵车,我们六点半以前应该到家。” 听出谢芳在特别叮嘱雷霆要带上自己一起回家吃饭,池清清心里满是柔柔的感动。因为很多准婆婆并不会这么在意未来儿媳是否也能同行,儿子才是她们餐桌上最不可或缺的角色,其他人或有或无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回的竞猜环节,不少筒子抱怨难度系数太高了。好吧,本导演这回来一个难度系数低一点的。明晚最新亮相的一位动物菌,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动物。怎么样?这个是不是容易多了?每人猜三个,看有木有人能猜中啊!感觉这回偶应该要多准备几个红包了。^0^ 第84章 出于对未来婆婆的满怀感激,电话一挂断,池清清就立刻拉着雷霆去了市中心一家名叫citysuper的高端超市。 citysuper搜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商品,为消费者提供高端的生活用品、精致的佳肴、上等的美酒、美味甜点、高级巧克力、优质咖啡和新鲜的烹饪材料,各类产品应有尽有。 这家超市有谢芳特别偏爱的新鲜生蚝,产地根据季节与地域的不同,分别采购自澳洲或欧洲。虽然价格不菲,但新鲜美味的程度堪称爆表,一向是雷家购买生蚝时的不二首选。 池清清在citysuper精挑细选了两打生蚝准备带过去孝敬未来婆婆。雷霆笑眯眯地在一旁说:“知道我妈爱吃这个,所以你特意跑过来买是吧?” 池清清实话实说:“是啊,拍拍未来婆婆的马屁,贿赂一下她。让她以后能对我好一点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雷霆故作不满:“光拍我妈的马屁就行了,怎么不拍我的马屁呢?难道你不希望我以后也对你好一点吗?” “当然也想啊!” “那你就应该也贿赂一下我呀!” 池清清煞有介事地说:“可是雷警官,你是公职人员,贿赂你我怕会被抓起来。” 雷霆一本正经地保证:“放心,只要我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也就没人会来抓你。” “这样啊,那好吧。说说看,你想我怎么贿赂你呀?” “嗯,我个人比较中意美色贿赂。” 池清清拖着长音说:“哦……懂了。” “懂了,那行动在哪儿呀?” “sorry,没有行动。我就不贿赂你,你能怎么样?” “我能直接壁咚吗?” “啊?!” 池清清还没有对雷霆这句话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强势地一把将她推到一排商品货架前,一只手撑住架子,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颔,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高端超市不像普通超市那么拥挤,只是三三两两的客人悠闲地漫步其中。他们所在的这排货贺并无他人,就只有他们俩。 所以,雷霆久久没有结束这个吻,四瓣唇一直温柔地叠印在一起,如同春风与花朵的缠绵…… 这天的晚餐桌上,雷家一家三口总算都凑齐了。加上池清清,算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合家 宴。 鹦鹉小东西都注意到了这天的晚餐与平日不同,并感染到了大家的心情愉悦,一直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激动叫着。 “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鹦鹉小东西最近又掌握了几个词语。有人陪它玩喂它好吃的时候,它会说“开心”;如果一直没人搭理它,它觉得闷了会说“不开心”;还有天黑后它会说“睡觉了”;都是谢芳无比耐心且因势利导的施教结果。 池清清为此更加喜爱这只小萌物了,每回去雷霆家都会乐此不疲地和它玩上好半天。而小东西也记住了这张频频在家出现的新面孔。每次只要一见到她,它就会兴奋地拍打着双翅大声喊。 “你好,欢迎。你好,欢迎。” 在小东西“开心”不止的叫声中,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餐。然后,保姆送上一大盘洗净切好的水果,还有四杯茶。 拈起一枚樱桃含入嘴里时,雷刚随口说了一句:“嗯,这樱桃很新鲜,很好吃。” 谢芳微笑着说:“是斯曼送的。今天我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水果店碰巧遇上她,她坚持帮我付了两斤樱桃的钱。” “斯曼啊!很久没见过你这位得意门生了。” “是啊,她的钢琴工作室很红火,每天的课时都排满了,忙得不可交。” “她结婚也好几年了吧?还没要孩子吗?” “没有,可能是暂时不打算生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太早生小孩。” “嗯,年轻人想先把精力都投放在事业上也可以理解了。” 听到母亲提起斯曼这个名字时,雷霆就下意识地抬起头,认真听着父母接下来的相关对话。池清清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也很快就想起了他曾经对她“坦白交代”过的一段话。 “我没有前女友。不过,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我妈妈有位女学生经常来我家练习钢琴指法。她很漂亮也很有气质,成为了我青春期阶段的梦中人。我偷偷暗恋了她好久。” 而此时此刻雷霆自然流露的关注,让池清清不难猜出:看来,这个斯曼一定就是那个他少年时代暗恋过的那位女大学生吧? 从雷家告辞离开后,池清清看着负责送她回家的雷霆似笑非笑地问:“那个斯曼,是不是就是你的青春梦里人啊?” 雷霆知道女人问这种问题时,十有八-九心底正犯着酸,他故作怕怕状地问:“如果我说是,你 会不会劈面就抽我一耳光啊?” 池清清笑靥如花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因为那样手会疼的,所以我会先找个趁手的工具再来抽你。” 雷霆一脸哀怨的表情:“别这么狠心行不行?人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张帅脸,要是抽残了很可惜的。” “如果不想挨抽,就赶紧老实交代。党和国家的基本政策你应该比我清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没错,斯曼的确就是我对你提过的那个女大学生姐姐。不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对她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但是对你来说,她还是一个比较特别的老朋友吧?” 雷霆小心翼翼地反问:“嗯……这个可以有吗?” 池清清扑哧一笑:“好吧,可以有。谁青春年少时会没有过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异性朋友啊!如果连这点前尘旧事都容不下,也未免太小心眼了。算你运气好,我是一个大心眼的女朋友,不会跟你算这样那样的旧账了。” 雷霆如释重负地一笑:“太好了,看来你这个女朋友我真是找对了。” 最近这段时间,雷霆的刑警工作出现了难得的清闲模式。他们一支队主要负责侦办的各类重大刑事案件、尤其是凶杀案都一起消停了。这样也好,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爱情的甜蜜。 正是春深时节,西郊一片樱花林开得繁花似锦,吸引了无数游人前来踏青赏花。星期六这天,雷霆特意调休一天,带上池清清一起去欣赏四月樱花。 郊外景色怡人,一册册的青山,一行行的绿水,都是春光写就的美丽篇章。最美是西郊漫山遍野密雪似的繁花,浅白殷红,皆是春风染上的迷人颜色。 漫步在樱花林中,看清风在细叶间的舞蹈,看蝴蝶在花丛中的嬉戏,看红红白白的樱花唯美如梦般地绽放在枝头,小小的红白花朵,像一个个小小的玛瑙或白玉酒盅,浅浅地盛着阳光的金酒,令人醺然欲醉。 池清清无法不感慨:“好美呀!真是太美了!是吧?” “是啊,好美啊!” 清风拂过,拂落一阵樱花雨。伸出手掌接住了其中一朵后,池清清玩兴大发地把这朵粉红樱花别在鬓旁,看着雷霆问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问郎花好奴颜好?” 这种文绉绉的问题,估计也只有中文系精通诗词的女生才问 得出来。看着她花瓣似的肌肤,星月般的眼眸,雷霆由衷地微笑着说:“当然是你更漂亮了——人比花娇。” 池清清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然后点着雷霆的额头说:“回答正确,加十分。” 在他们的头顶,一簇簇樱花繁生着无数红白花朵,如一匹霞,一段虹。风一吹,乱红无数,拂得他们满头满身都是,宛如披了一袭花衣,更平添了一身花香。 深深花海;阵阵花雨;脉脉花香;这段春光极盛的花事中,两个年轻的身影越靠越近,直至四瓣唇完全的合二为一…… 郊外踏青赏花,午餐时分,一对年轻情侣就选择在樱花树下野餐。 池清清为这次野餐准备了寿司、三明治、甜点、蔬菜沙拉、新鲜水果和一瓶葡萄酒。她在樱花树下铺开一块超大的方格棉布,琳琅满目地摆上各色食物,和雷霆一起吃着美食,品着美酒,赏着美景,心底的幸福感简直要爆棚。 野餐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两个年轻人一起头挨着头,肩并着肩地躺在一株花树下。仰望着千百朵安静美丽的樱花在潋滟阳光下绽放,清香如蝶,四处蹁跹。觉得光刻在这一刻,有着镀金铄银似的璨然美好。 美景令人陶醉,美酒惹人沉醉,两杯葡萄美酒带来的微醺感,让池清清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在花荫下小憩了片刻。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混沌中,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似乎飞上了半空。 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一看,池清清发现自己又一次难得地在白天上演了倩女离魂。而这一回她的附身对象,是一只嗡嗡飞舞在花丛中采蜜的小蜜蜂。 不远的花树下,雷霆还和池清清的身体一起并排躺着。原本他们在聊着天,但是池清清朦胧入睡后,他也就不再说话,同样闭上了眼睛,更深刻地去感受阳光的热烈,微风的轻柔与樱花的馨香。 “池蜜蜂”下意识地飞向雷霆,听到有嗡嗡的飞舞声接近自己,他马上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只蜜蜂在靠近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挥手驱赶,以防被它螯上一口。 当发现遭受驱逐的蜜蜂并不即刻离开,反而一直围绕着自己嗡嗡飞舞,雷霆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沉睡的池清清后,朝着小蜜蜂伸出一只手,唇角噙笑地轻声询问。 “小蜜蜂,你是不是被我女朋友附身了?” “池蜜蜂”在雷霆的掌心中停住,朝着他直点头。情不自禁地再次扭头看了一 眼躺在身旁的女朋友本尊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掌心里的小蜜蜂,一脸好笑又无奈的说:“看来,咱们今天这个约会的下半场又要不走寻常路了。” “池蜜蜂”并没有在雷霆的掌心停留太久,因为她的蜜蜂小伙伴们在召唤她快点回去采蜜,不要游手好闲。 虽然是以人类的灵魂出现在这具蜜蜂的小小身躯中,但是蜜蜂之间的交流方式——舞蹈语言,池清清却能够无师自通地明了与懂得。应该是因为记忆细胞储存在大脑里的缘故。 在群体的召唤下,“池蜜蜂”离开雷霆的掌心飞进了花丛中。与无数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起,开始在花蕊中采集花蜜。 蜜蜂的口器属于咀嚼式口器,下唇与下颚、舌头一起组成一根细长的小管,中间有一条长槽,有助于吸吮的功用。只要将这根小管深入花朵中,就可以源源不绝地吸取蜜汁。 在一朵怒放的樱花花蕊中,“池蜜蜂”吮吸的第一口花蜜,让她的味蕾简直无法不惊艳:天啊!新鲜花蜜的滋味真是超好吃啊!在我的动物生涯中,这可谓是最美味的一次进食过程。 天然纯粹的花蜜,让“池蜜蜂”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感觉做一只蜜蜂真是太幸福了!天天可以吃这么好吃的花蜜。比她以前在超市买的那些所谓蜂蜜不知道要美味多少倍。 采足了花蜜后,“池蜜蜂”和蜜蜂小伙伴们一起飞回蜂巢。它们将蜜囊中的花蜜吐出来,由小工蜂用长舌接住,再转存至蜜房,进行进一步的加工酿蜜。 工蜂们正在交接花蜜时,蜂巢入口负责守卫的蜜蜂忽然发出警报声——一种音高随着捕食者大小而增加的停止信号,让其他蜜蜂知道有危险发生。在外的工蜂听到这种信息会潜伏起来,暂时不回巢。而准备离开蜂巢外出采蜜的工蜂们会僵住,待在安全的巢穴中不再出来。 警报信号长时间的发出,显示出危险系数之高。“池蜜蜂”通过与其他蜜蜂的交流,弄明白了那是一只或者数只巨大的黄蜂正在对蜂巢发起攻击。 黄蜂也叫胡蜂,是世界上个头最大的蜂类,也是蜜蜂的天敌。它们最喜欢攻击蜜蜂,因为蜜蜂酿造的蜂蜜和蜜蜂的幼虫都是它们偏爱的美食。而且黄蜂的杀伤力十分恐怖,堪称屠杀专家。一只黄蜂能在一分钟内杀死最少四十只蜜蜂,它那强有力的下颚一口就能把蜜蜂的头咬掉。几十只黄蜂则能在短短两三个小时内屠杀掉几万只蜜蜂,彻底消灭掉一个蜂群。 这个蜂巢此刻就迎 来了这样可怕的敌人。十几只黄蜂一起群体作战,试图将蜜蜂杀光,将蜂巢洗劫一空。尽管蜜蜂们在武力值方面完全不是黄蜂们的对手,但它们还是奋起反抗。一起飞到黄蜂周围形成一个球状,试图利用团结起来的身体热量杀死入侵者。 黄蜂们轻松迎战,一只又一只蜜蜂被它们轻松杀死。“池蜜蜂”也不例外,当她和蜜蜂小伙伴们为了保护蜂巢不得不飞出来一致抗敌时,一只体形巨大的黄蜂就一口咬掉了她的头。 “啊……我的头。” 樱花树下,池清清的身体惨叫着苏醒过来。双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以确认脑袋这一重要编制还在。 雷霆一直守在女朋友身边,虽然“池蜜蜂”飞远时他有心想要跟随,但是转念一想灵魂出不了什么事,可这具**如果扔在这里不管了,大有可能被人劫财又劫色。所以他认为还是守着本尊更要紧。 此时此刻,听到池清清惨叫着醒来,雷霆不由地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一迭声地问:“什么了?头怎么了?头痛吗?但你怎么摸的是脖子呢?” 池清清回过神来,叹口气说:“我的蜜蜂生涯,刚才以被一只黄蜂咬掉头结束了。好痛啊!” “啊!这么惨啊!我还以为,你这一次的附身经历一定会是一场甜蜜的回忆呢。没想到结果居然如此血腥暴力。” 池清清也忿忿然不已:“是啊,我一开始也想着这回附身小蜜蜂会是我最美好的一次附身经历。因为天然花蜜真是超好吃、巨美味,还因此觉得做蜜蜂是一件很好的事。谁想到结果却这么悲催,都怪那群大黄蜂。 一边说,池清清一边一骨碌爬起来,拉着雷霆说:“走,我们去找那群大黄蜂算账。还有,我的蜜蜂兄弟姐妹们现在有困难,你这位警察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忙?” 雷霆无法不失笑:“你的意思是,要我这位人民警察,去处理一起自然界的入侵案件吗?” 池清清用力点头:“对,大黄蜂擅闯蜂巢,大开杀戒,你这位警察既然就在现场,就想办法管管吧。” 池清清带着雷霆一路小跑到樱花林附近的一处蜂巢前。 蜂巢建在一个树洞里,位置不是很高,以雷霆一米八七的身高,踮起脚尖就能看到正在蜂巢门口发现的那场大屠杀。十几只黄蜂们正在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蜜蜂们以十挡一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牺牲的工蜂已经不计其数。 雷霆进行“现场勘查”时 ,池清清在一旁拿着手机上网搜索对付黄蜂的办法。有专家表示可以用烟熏,也可以用杀虫剂来驱杀这类昆虫。 野外是找不到杀虫剂的,但是大可以捡一些枯枝干草来扎成火把,点燃后利用火光浓烟熏跑黄蜂。不过这种驱赶过程中,还是需要做足防范工作,否则怎么都要挨上黄蜂几记零星的叮咬。而黄蜂的毒刺相当厉害,一旦被叮上一口,就像被火红的钉子扎上一记,疼痛万分。 池清清这天正好戴了一顶宽檐太阳帽,脖子上还系了一丝质大方巾。原本是用来拗造型的利器,现在却恰好可以用来充当抵卸黄蜂攻击的安全护具。 池清清先把太阳帽给雷霆戴上,再将透明的丝巾盖在帽子上,垂下的四角在前胸后肩系紧,这样就可以防止黄蜂攻击他的头、脸、脖子等部位。而身体方面有牛仔外套、牛仔裤和运动鞋的保护,不用担心。接下来只要再把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缩进袖筒,然后扎紧袖口就行了。 雷霆从头到脚都武装好后,没有安全措施的池清清就跑步撤离,留下他独自举着火把去驱赶黄蜂。 虽然,黄蜂们被熏跑的同时,蜜蜂们也被熏得够呛,因为它们同样害怕烟熏火燎。不过,整个蜂巢的安全已经得到保障了。 池清清重新回到蜂巢前时,蜜蜂们的情况已经转危为安,让她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客串”一只小蜜蜂不过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但是池清清对这种勤劳勇敢的小生物充满好感,很高兴能为它们的生存出一份力。 雷霆已经摘掉了太阳帽,看着女朋友眨眼一笑:“报告蜂后,险情已经排除,擅闯蜂巢的大黄蜂已经被赶走。” 池清清笑靥如花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亲爱的,你真是棒棒哒。” 这天的踏青赏花,上半阙满是你侬我侬,下半阙却以救助蜜蜂宣告结束,池清清无法不感慨万千。 “雷霆,你说我是不是真成犯罪接收天台了。目前为止,几乎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附身经历都和罪案有关。就连今天附身成为小蜜蜂,也遇上了一起动物界的犯罪案件,帮蜂群赶走了一帮强盗大黄蜂。” “是啊,每次你一上演附身大戏,我就多半要开始忙碌了,总有各式各样的案件发生待查。今天好不容易偷得浮日半生闲,结果还是不得清闲,还得插手处理一桩动物界的罪案。” “那你会不会有怨言呢?” 一边轻抚着池清清的鬓 发,雷霆一边微笑着摇头:“当然不会了。既然女朋友隔三差五就会魂游成动物,那么为动物界服务也是一桩很应该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有了三位胜出者,恭喜公子幽、桔子味的柠檬和一碗面条三位筒子猜中了勤劳滴小蜜蜂,等着本导演晚上来给乃们发红包啊!^0^ 第85章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的纯金色泽慢慢转暗,踏青赏花的游客们开始四散离去。 池清清和雷霆也不例外,两个人一起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回到车上。作为一对有素质的公民,他们没有在芳树花丛中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垃圾。 驾车回城的途中,雷霆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瞥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他便让池清清帮忙接听。因为这类号码往往是骚扰电话,与其分心去接,还不如专心开车,安全驾驶第一。 池清清按下接听键随口询问:“你好,哪位?” 话筒那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圆润、柔和、微带磁性,十分动听的一把声音:“你好,请问……这是雷霆的电话吗?” 池清清一怔:“是的,你找他是吧?” “对,可以请他来接电话吗?” “好的,请稍等。” 池清清直接把手机举到雷霆的耳朵边,小声说:“一个女人说要找你,你自己接听吧。” 雷霆有些不解地冲着话筒“喂”了一声后,脸上的神色变成了是满满的惊讶与意想不到,声音也不无惊奇。 “斯曼姐,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清清在一旁听了这句话,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咦,这个打电话的女人原来就是那个斯曼啊! 电话那端的斯曼,似乎提出了因为什么事要和雷霆见面详谈的要求。而他不无抱歉地回答说:“斯曼姐,不好意思,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呢,因为我约了女朋友。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就直接说好了,不用请客吃饭这么麻烦。” 但是话筒那端的斯曼显然还是坚持要面谈,安静地谛听了大概一分钟后,雷霆不再拒绝地点头:“那好吧,斯曼姐,晚一点我再联系你。” 电话一挂断,池清清就看着雷霆明知故问:“原来这个打电话找你的女人就是斯曼啊!未见其人,先闻其人。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很好听呢。” 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雷霆看着一脸佯怒的池清清赶紧表示:“你的声音更好听,比她的要好听十倍。真的。” 池清清笑嘻嘻地摸着他的头发予以表扬:“嗯,这个回答我给满分。” 笑过之后,池清清言归正传,不无好奇地询问:“斯曼打电话找你干吗?你不是说你已经很久很久没再见过她,也和她一直都没有私下联系吗?” 当年有过一段时间,作为谢芳偏爱的学生,斯曼每周都会出入雷家两三次,在恩师的特别指点下精研钢琴弹奏技巧。 不过从音乐学院毕业后,斯曼来雷家的次数就少了。因为她开办了自己的钢琴工作室,专门负责教授幼儿的钢琴启蒙课。因为收了很多学生,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分-身。最初是过年的时候会特意登门探望一下老师,后来这一程序都缩减为短信或微信拜年了。 因此,雷霆后来几乎没有再见过斯曼。成长过程中,他渐渐放下了自己的少年心事。曾经的朦胧情愫化作了一只青鸟,随着纯白岁月一起翩翩远去。 “我确实一直和她没联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特意问我妈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找我。不过,从一个警察的职业角度来看,我想她应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所以才会来找我。” “如果是需要来向你这位警察求助的麻烦,那应该不是小麻烦呢。会不会是她的亲朋好友中有谁犯了事啊?” “不知道,她在电话中不肯透露,要求一定要和我见面详谈。我答应她晚饭后联系她,到时再约个地方见面。” “也就是说,你今晚要单独和她见面。大胆,还没问过我批不批呢,就擅作主张,信不信我家法伺候?” 雷霆失笑地捏了一把女友犹带点婴儿肥的脸庞,说:“什么家法哇?跪搓衣板吗?” 池清清一本正经地摇头说:“我没买搓衣板,家里倒是还有半个没吃完的榴莲。要不罚你跪榴莲壳好了。” 雷霆大呼小叫:“什么?跪榴莲壳这么恐怖。娘娘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回如果有女人单独约我见面,一定提前申请报批,不批的话绝不擅自行动。” 池清清满意地再次摸着他的头发说:“嗯,这样才乖。么么哒。” 晚上八点半,经过事先的电话联系,雷霆在一家酒吧与斯曼见了面。 雷霆到的时候,斯曼已然落座,独自一人坐在一个邻窗的位置。那里灯光幽幽,音乐细细,一点烛光在桌子一端亮如红豆。烛光明暗不定的摇曳中,她优美的背影宛如一张精心剪成的剪纸画。 雷霆朝着那个优美的背影走过去。走近后,他发现她正单手支着下颔,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那神态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楚楚动人。那时,窗外下着雨,玻璃窗上缀满一粒粒银珠似的雨珠,街景什么的全都看不见。可是她却看得那么出神,出神到浑然不觉雷霆已经站在 了桌边。 “斯曼姐。斯曼姐。” 雷霆一连轻呼了两声,才让陷入沉思状态中的斯曼蓦然回神。她扭过头来,抬起头来朝着他微笑。扬起的尖尖下颏,划出优美的弧度。 “雷霆,你来了,请坐。好久不见,在我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呢,现在却已经长成大人了。” 雷霆认识斯曼的时候,她是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而他是一个还在念初中的少年。时光荏冉,如今他已经从少年成长为青年,而她则告别了青春好时光,开始步入而立之年。 斯曼今年三十岁。年龄虽然不复双十的芳华,但美貌并未褪色。肌肤依旧白若冰雪,眼眸仍然黑如煤晶。时光的流逝不但没有带走她的美貌,还为那份美貌加上了厚重的底蕴,令她的风韵更加出众。如檀木的沉香,梅花的寒香,愈发具备一种扣人心弦的独特魅力。 用柔软如糯的动听声音,斯曼先和雷霆闲闲聊了一番家常。雷霆知道这些不过是开场白与铺垫,并非她今晚一定要找他出来面谈的主题。而她的主题究竟是什么,在见到她之后,他也已经大致猜出了几分。 斯曼约了雷霆在一家酒吧见面。这个见面地点,就让雷霆有所讶异。 因为在雷霆的印象中,斯曼不是一个喜欢泡酒吧的女人,她讨厌那种喧闹的环境。约在环境幽雅的咖啡厅见面,才应该更符合她的恬静性格。 不过,来到约定的酒吧后,雷霆发现这家酒吧并非那种热闹非凡的bar。没有喧嚣震耳的音乐;没有劲歌狂舞的舞台;没有闪烁不休的霓虹灯管;酒吧里循环播放着幽雅的爵士钢琴曲;桌子上燃着一盏盏烛光;客人都轻声细语,没有人大声说笑或喧哗。 这样一家音乐细细、烛影幽幽的小酒吧,最适合那些想要安静又害怕孤独的人。也很容易吸引那些有心事的人——心事重重却无处排遣,既不想回家,又找不到其他地方可去,这样一家可以借酒浇愁的小酒吧,便成了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而斯曼无疑是一个有心事的女人。她独坐窗前,久久地凝视着满窗雨珠出神。连雷霆走近了也没有发现。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鸡尾酒。 那种酒的名字叫龙舌兰日出,用墨西哥烈酒龙舌兰加橙汁与红糖水调和而成。酒液由黄逐步到红,艳丽鲜明的色彩就像日出时天空的美丽颜色。喝起来也热烈火辣。 雷霆记得斯曼以前是不喝酒的。而一个女人从不喝酒到开始 喝酒,而且还是于夜色深浓的雨夜,独自一人神色寥落地坐在一家小酒吧独酌。显然,她一定是心事重重。 斯曼的心事究竟所为何故呢?雷霆落座后,下意识地暗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试图通过观察寻找答案。 雷霆出现后,斯曼的脸上一直漾着笑。尽管是笑脸迎人,但她的眼神中却始终浮着一丝幽怨。而女人郁结于心的幽怨,十有八-九与爱情息息相关。 一念至此,雷霆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斯曼的左手扫视了一遍。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她白皙修长如葱管的手指上,他没能看到结婚戒指的存在,唯有一圈浅浅的戒痕残留。 雷霆没有听说斯曼离婚的消息,这意味着要么她已经秘密离婚了;要么就是与丈夫之间出现了感情裂痕,导致她负气摘掉了婚戒。 东拉西扯的闲聊进行了大约半小时后,斯曼故作轻松地问起了雷霆:“你当上警察了,如果要查什么东西应该很方便吧?” 雷霆是理解能力满分帝,马上反问道:“斯曼姐,你今天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查什么东西吗?” “嗯,是的,我这里有一个手机号码,想请你帮忙查一下机主信息。可以吗?” “斯曼,你哪来的手机号码?又为什么要查机主信息呢?” 斯曼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最近这个手机号码老是打过来骚扰我,所以我想查一下是谁那么无聊。”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直接报警,由警方来调查处理。” “我这不就找警察来了嘛。你就是警察,还是我认识的熟人。与其找别的陌生警察,我就不如直接找你了。对吧?” “斯曼姐,不是这样的。我是刑事警察,不负责这类手机骚扰案件。即使帮你查到了机主信息,也无法对其做出相关处理。如果你受到的骚扰严重影响到了你的身份,那你应该正式报警,由警方立案调查。” 斯曼沉默片刻:“报警的话事情未免闹得太大了,我不想闹到那个地步。雷霆,你能不能私下帮帮我?” 雷霆叹口气,直言不讳地问:“斯曼姐,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一定要查机主信息?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怔了半晌后,斯曼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你早就看穿了我在说谎是吧?果然,在警察面前不能说谎,是一定会被看穿的。” 虽然承认了自己说了谎,但斯曼却迟迟没有说明真 正的理由。而是扭头看向窗外,再一次的默默出神。窗外的绵绵春雨,仿佛是苍天的泪水在空中稠密飞舞。 看着那泪一样的雨,斯曼的眼眸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泪意。眸底含泪的同时,她凄楚伤心地低声说了一句话。 “好吧,雷霆,我不瞒你。那个号码,是我无意中从我老公的手机里发现的——我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斯曼的丈夫叫蒋伟杰,比她大六岁,职业是电视台编导。 斯曼还在音乐学院就读时就认识了蒋伟杰,这个才华出众的男人很快就征服了她。毕业第二年,两个人就一起去领了结婚证,成为一对幸福甜蜜的新婚夫妇。 时光飞逝如电,不知不觉就七年过去了。新婚夫妇已经逐渐转变为老夫老妻,而七年之痒的魔咒也缠上了他们。 最近这段时间里,斯曼发现蒋伟杰有些形迹可疑。他经常原因不明的夜归;手机变成了随身不离的宝贝,轻易不肯被她碰;有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他总会刻意避开她去其他房间接听;他还开始变得格外讲究仪表,以前就很讲究,现在更是到了变本加厉的地步;与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不复往昔的体贴与浪漫;尤其是夫妻间的亲密接触,他不再充满激情,总是草草了事。 把这些可疑的行径汇总在一起后,斯曼尽管不愿正视,却也不得不正视: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斯曼开始留心丈夫的一举一动,越是观察就越是觉得他可疑。有天晚上,在蒋伟杰睡熟后,她悄悄地爬起来翻查他的手机。他的屏保密码是九宫格手势密码,她试了又试后,运气不错地成功解了锁。 在翻查丈夫的手机时,斯曼发现了一个与之联系十分密切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在电话簿中只有一个姓氏——姚,连名字都没有。这个号码每天至少会给蒋伟杰打上好几通甚至十几通电话。 直觉告诉斯曼,这个“姚”一定是一个女人,丈夫近期的种种可疑行为都是因为她。私下里,她使用公共电话拨打过这个号码,而电话那端,响起的果然是年轻女孩娇媚动听的声音。 那一刻,斯曼很想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冲着电话破口大骂。但她的学识与教养,最终令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斯曼很想知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抢走了自己丈夫的心,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姚。可是她并不清楚姚的名字与身份,除了姚的手机号码外,关于姚的其他信息她全部一无所知 。 所以,那天偶遇恩师谢芳后,斯曼想到了找她身为警察的儿子雷霆帮忙,看能不能查明姚的个人资料。 对于斯曼给出的这个答案,雷霆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他来到酒吧后,就已经通过观察留意到斯曼遇上了感情挫折。 不过,在真正听到斯曼这番凄楚伤心的话语时,雷霆还是情不自禁地一声长叹。一时之间,心底又是怜悯又是愤慨。既怜悯她的遇人不淑,亦愤慨蒋伟杰的无情背叛。为什么?明明娶了一个如此才貌双全的妻子,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背叛她? “斯曼姐,如果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真是你老公的情人,那你把她找出来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斯曼一脸迷惘忧伤的表情,她眉带愁,眼含泪,声音悒郁地说:“其实,我并没有想好怎么办。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她是谁。或许,到时候我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吧。” 雷霆不认同这种处理方式,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斯曼姐,你想和她谈什么?是想骂她不要脸跟你抢老公?还是求她行行好不要破坏你的家庭?你觉得这么做有用吗?” 抬起被泪水濡湿的两排长睫,斯曼楚楚可怜地看着雷霆问:“你觉得这样不行是吧?” “当然不行,因为你老公的出轨首先是他自己的原因,你只有和他谈才能解决问题。找那个女人又有什么用呢?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鸡蛋本身是臭的,自然会引来逐臭的苍蝇。你赶走了这一只,也还是会有另一只出现。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琢磨如何把苍蝇赶走,而是怎么处理臭鸡蛋。” 斯曼听懂了雷霆的意思,她有些惶恐地睁大了双眼,良久的沉默后,才重新开口说:“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果断和蒋伟杰离婚吗?” 她的声音格外的缓慢与沉重,还有很深很浓的惊慌在里头浮动着。显然,她并不愿意与蒋伟杰离婚。尽管她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也经济独立的知识女性。但是在遭遇婚姻危机、面对丈夫的出轨与背叛时,她却像许多无知无识无法自立的女人那样,选择包容自己的丈夫,只谴责插足的第三者,将一切都视为是第三者的错。 雷霆对此无法不感到失望。在他心目中,斯曼是一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气质美女,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在面对出轨的丈夫时表现得如此懦弱无能,如此忍气吞声。应该要毫不留恋地一脚踹开变心的渣男,重新开始全新生活才对。 看着窗外连 绵不绝的雨,斯曼悒悒地一笑:“怎么办?我不想离婚呢。这么多年,我和伟杰的婚姻一直是别人艳羡的对象。人家夸我们是金童玉女;是郎才女貌;是模范夫妇。如果现在忽然闹离婚,真不知道多少人会看我们的笑话。” “可是……” “雷霆,你不要再说了。” 斯曼声音凄凉地打断雷霆的的话,“你是不会理解我的决定的。因为你不是女人,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 雷霆的确无法理解斯曼不愿离婚的决定,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池清清,想看看同样身为女人的她,是否能够理解斯曼这种“包容大度”的行为。 然而,虽然同为女性,但池清清同样对此表示理解无能。 “不是吧?这样一个变心出轨的丈夫,不离婚还留着过年吗?如果换作是我,马上一脚踹飞没商量。你那位斯曼姐居然还舍不得,太让人无语了!” “是啊,我也不能理解她的做法。不过,她一向是那种非常温柔非常恬静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难免容易心软。” 池清清十分不认同地说:“心软也要看对象啊!东郭先生对一条蛇心软,结果是什么众所周知。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丈夫,真心不觉得有必要心软。如果有孩子,是为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那么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可是她又还没生下孩子,完全可以二话不说甩手走人,走得要多干脆利落就多干脆利落。是吧?” “嗯,我也这么想。可是斯曼姐偏偏不愿意,说是如果离婚会让她沦为众人的笑柄。” “什么?就因为不想被人看笑话,所以她宁愿打肿脸来充胖子死撑?oh,mygod,这是怎样奇葩的脑回路哇?我也是醉了!干吗要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啊?她到底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啊?雷霆,我忽然觉得这个斯曼有些配不上你曾经的暗恋呢。原本听你的描述,觉得那是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子。可是现在……” 停顿了一下后,池清清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口:“我可以说她蠢吗?因为感觉除了这个字,再没有其他字眼可以准确形容了。” 第86章 对于池清清的这一“差评”,雷霆无可奈何地叹上一口气说:“斯曼姐以前都是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女人结婚后,智商值就会直线降低吗?” “对了,曹雪芹就曾经借贾宝玉的嘴说过一番话。他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仍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池清清觉得,这个斯曼现在就是死珠阶段,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变得现实庸俗了。面对丈夫的负心背叛,她因为顾忌他人的嘲笑而不愿与之离婚,宁愿选择自欺欺人的继续维持婚姻生活。这令她实在理解无能。 池清清想不通斯曼为什么就不愿意果断结束这桩失败的婚姻。如果她是一个依赖丈夫生活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就失去了经济基础,无法独立生存,那么这种忍气吞声在她看来还情有可原。毕竟生存是第一位,既然在经济上要靠丈夫养活,自然也就只能对米饭班主的苛待逆来顺受。 可是斯曼受过高等教育,拥有自己的钢琴工作室。这份体面且收入优厚的工作,令她完全没有经济方面的顾虑与担忧,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离婚呢? 雷霆只能如是假设:“可能……斯曼姐她还是很爱自己的丈夫吧?也可能有贤妻心理作祟。像很多明星夫妇爆出丈夫出轨后,妻子都照样选择以一颗宽容心地接纳回头浪子,并赢得贤妻的美誉。” 池清清嗤之以鼻:“这种贤妻头衔白送给我都不要。就让那个回头的浪子去狗带吧。” 虽然雷霆没有答应帮斯曼调查那个手机号码,但是私下里,他还是拜托技术部门的人查了一下那位机主的个人信息。 机主的名字叫姚晶,是一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她目前就读于s市一所传媒大学,所学专业是编导。也就是说,她未来将会是蒋伟杰的同行。 照片上的姚晶是一个水灵灵的妹子,有着蜜桃似的甜美面孔,青春又可爱。而蒋伟杰今年三十六。据说人到中年的男人,最容易对青春美少女怦然心动。因为在她们身上,有着他们已然失去从而更加誊恋的青春。或许蒋伟杰会迷恋上姚晶,也是源于同样的原因吧。 虽然查出了姚晶的个人信息,但是雷霆并没有对斯曼透露这件事。因为,他担心她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对这位第三者做出出格过激的行为。新闻报道上,有 关原配当街暴打小三、羞辱小三的劲爆消息层出不穷。他无论如何不希望斯曼也成为这种狗血戏码的女主角之一。 所以,雷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秘而不宣,谨慎地没对斯曼透露任何消息。 暮春初夏,芳菲处处,树木的绿意愈发葱笼,阳光的光泽也愈发明亮清透。 这天下午,池清清在广告公司上班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电话找她的人居然是余奋飞。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都不可能让池清清更惊讶了!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余奋飞竟然还会给她打电话。讶异之余她问得直截了当。 “咦,你打电话找我干吗?这么久没有联系过,突然找上门来,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余奋飞也直言不讳:“池清清,其实我并不是要找你,而是想找你的警察男朋友。可以把他的联络方式告诉我吗?” 池清清毫不客气地问:“你找我男朋友干吗?先把缘故说清楚,不说清楚免谈。” 余奋飞沉默片刻:“我怀疑我的一位女同事被她丈夫杀了,但又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我想找一位警察私下谈谈。” 余奋飞的这个原因听得池清清无法不吃惊:“啊!不是吧?你为什么怀疑是她丈夫杀了她。”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叫上你的的警察男朋友一起来听。怎么样?你能把男朋友带过来见我吗?” 一来人命关天,二来池清清那个警方特殊顾问的身份以及她的好奇心,都令她无法不点头:“好吧。” 当天晚上七点半,在一家茶楼的包厢里,池清清带着雷霆与余奋飞见了面。 新旧男友同处一室,一般情况下都会难免有所尴尬。不过,因为雷霆与余奋飞见面的原因如此特殊,再加上见面后大家直接就谈起了正事,省却所有不必要的寒喧,所以尴尬并没有滋生的机会。 余奋飞在一家外企公司工作,部门里有位名叫王丹慧的女同事一向和他关系很好。上周五,王丹慧请了一周的假,说要和丈夫一起外出度假。从那以后,她的手机就一直关机联系不上。 而周一这天,余奋飞十分意外地发现,王丹慧的丈夫并没有在外度假,依然如常在公司上班。 听完余奋飞的大致叙述后,雷霆直截了当地问重点:“王丹慧关掉手机可能有其他原因,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她被丈夫杀害了呢?” 犹豫片刻后,余奋飞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她和我有暧昧关系,而且还被她丈夫发现了。” 对于这个回答池清清并不意外,雷霆也不。事实上,余奋飞叙述这位女同事时的表情和语气,就让他不难看出他对王丹慧怀有特殊情愫。 池清清只是无法不在心底叹上一声:余奋飞呀余奋飞,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喜欢年纪大的女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老是喜欢跟别人的老婆厮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年纪大的女人,还不多半都是别人的老婆了嘛。 王丹慧今年三十二年,比余奋飞大八岁。她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熟女的魅力在她身上无处不在。对于一向偏爱姐姐辈甚至是阿姨辈的余奋飞来说,爱上她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而对于王丹慧来说,得到了余奋飞这样一位年轻英俊的大男孩的爱慕,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加上她丈夫马泽华是一家基金公司的基金经理,工作总是处于忙碌模式。难免经常忽视她的存在,令她一颗芳心寂寞难耐。所以,对于余奋飞的眉目传情,她也就来者不拒,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暧昧无比。 王丹慧与余奋飞的暧昧关系,一直停留在精神层次方面的暧昧,并没有**方面的实质性出轨。因为说到底,她只是想享受来自异性的爱慕与呵护,并不想为此失去自己的婚姻与家庭。还因为她很清楚,马泽华是一个比余奋飞更合适的丈夫人选。和年轻的大男孩只能逢场作戏,不可能托附终身。要知道姐弟恋的风险太大,很难有好结果。 不过,王丹慧却故意让丈夫马泽华得知余奋飞爱上了自己。希望借助这一消息,刺激丈夫的嫉妒心,让他重新开始重视自己。 王丹慧的这一策略无疑是有效的,马泽华在意识到妻子身旁多了这么一位年轻英俊的异性在大献殷勤后,开始努力修复夫妻俩日渐疏离淡漠的关系。为此还特意请了一周假,设计了一个浪漫假期,打算与妻子来一场二次蜜月。 虽然欣然允可了丈夫浪漫假期的计划,但王丹慧并没有彻底结束与余奋飞的暧昧来往。她依然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因为她觉得这种关系对自己有利。两个男人为了争取她都在付出努力,那让她十分享受,甘之若饴。 因为王丹慧答应过不会结束与自己的暧昧关系,所以在一连两天都联系不上她后,余奋飞无法不心生疑窦。 尤其是上周五晚上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王丹慧曾经给余奋飞打过一个电话。不过他 当时人在卫生间,没能即时接听。两三分钟后,他发现了这个未接来电就立刻回拨,可是电话却已经关机了。第二天他再次试着联系她时,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一整天都打不通。 最初,余奋飞怀疑是否王丹慧改变了主意,要坚决与自己划清界限。可是如此那样的话,她应该不会选择把手机关机,拒听一切电话。直接拉黑他不是更方便吗? 而周一这天中午,余奋飞外出用餐的午饭时间里,无意中看见了马泽华。他在街对面的一家西餐厅吃饭,一身职业装,身边还跟着几位同样西装革履同事模样的人。 余奋飞无法不惊讶:丹慧不是说这周要陪老公去度假吗?怎么她老公却在上班,而她的手机却关了机联系不上人?奇怪,为什么会这样,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怀着这种心理与想法,余奋飞按捺不住地直接跑去对面的餐厅找到马泽华,当面询问他王丹慧的下落。 对于这位男小三的出现,马泽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的,他冷冷地瞪着余奋飞说:“我老婆在哪儿有必要向你交代吗?请问你算哪根葱啊?” “丹慧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她以前从来不关机的。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把她怎么样了?” 疑惑不解的同时,一种可怕的预感在余奋飞心底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新闻上各类丈夫因妒恨杀死妻子的案例,怀疑王丹慧极有可能已经被丈夫杀害了。 余奋飞这些惊恐不安的问题,马泽华是一脸懒得回答的表情,还像轰苍蝇似的抬起一只手来轰他。 “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因为我实在是一百个不想见到你。” 见过马泽华后,余奋飞怀着那种可怕的预感,继续锲而不舍地拨打王丹慧的手机。而话筒那端响起的,始终是机械女声提示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这让余奋飞越发认定王丹慧已经出事了,否则没理由一个以前从不关机的人,手机持续关停了近三天之久。尤其是在此之前她还曾经打过电话找他,当他回拨过去时却关了机。 余奋飞越想越不对劲:丹慧当时为什么打电话找我?是不是她丈夫想要对她不利,所以她想向我求救?等到我发现未接来电回拨时,她是不是已经被马泽华杀害了。所以他把她的手机关了机? 这份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让余奋飞产生了报警的念头。但是一切只是他的个人猜想,并没有实质证据。贸贸然跑去派出所报案,控诉马泽华杀害了 妻子王丹慧,他担心没有警察会相信他的话。 关键时刻,余奋飞想起了雷霆。小萱萱一案中,他曾与这位年轻刑警打过一次交道,知道这是一位能力出众的警察。他将自己的想法全部一五一十都告诉他,想看看他的判断是否会与自己一致。 听完余奋飞的叙述后,雷霆慎重地没有当场表态,只是答应他会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离开茶楼时,雷霆先驾车送池清清回住所。她一上车就忍不住问他:“你觉得王丹慧被丈夫杀害的可能性大吗?” “就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还是挺大的。因为她和余奋飞的暧昧关系,极有可能导致丈夫的愤怒报复。丈夫杀死出轨的妻子来雪耻,可是屡见不鲜的事。” “可是她丈夫都已经表示原谅她了,他们还一起计划了一个浪漫假期来弥补感情裂痕,为什么突然又反悔要杀死她呢?” “或许是因为一些突发因素吧。比如王丹慧一直脚踩两条船,既不愿意和丈夫离婚,又不想与余奋飞彻底断绝来往。如果马泽华发现了这一点,气愤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意味着马泽华可能是一气之下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并不是预谋杀人。” “就算不是预谋杀人,但杀人后秘而不宣,毁尸灭迹,也只能按故意杀人罪论处了。” 池清清忽然意识到:“呀,咱们越说越像真的了!王丹慧的失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搞清楚呢?也许她只是因为和老公大吵一架,故意关掉手机让他着急呢?” “嗯,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毕竟女人有时候是一种十分意气用事的生物。我明天会去找马泽华谈一谈,看看他怎么解释妻子的失联吧。” 次日上午,雷霆在基金公司和马泽华见了面。 对于这位年轻刑警的来意,马泽华一脸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什么?余奋飞那小子居然找警察报案了?他和我老婆不过只是同事罢了,请问他有什么资格报警说她失踪了?” “马先生,那你太太到底是不是失踪了呢?” “什么失踪啊!她只是跟我吵了一架,所以发脾气使性子躲起来不想理人罢了。” “哦,你们为什么吵架?” 马泽华神色不悦地反问:“警察同志,你现在这样盘问我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真相信那小子的话,认为我把老婆杀了不成?” “据余奋飞说,他已经三天联系不上你太太了,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你呢?你能联系上她吗?如果不能,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马泽华沉默片刻:“我没打过她的电话,因为那天晚上我们吵了架,然后她气呼呼地摔门走了。她如果不先和我联系,我就不想主动和她联系。否则就成了我在求和,而犯错误的人明明是她。” “马先生,请问你和太太以前是否也发生过这样的争吵,她是不是也在吵架后躲起来不见人呢?” 马泽华点头说:“对,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件。” 作为一位工作忙碌的基金经理,马泽华经常因为种种事情对妻子爽约。无论是约好一起吃饭,还是一起看电影,一起外出度假,他总是一次又一次满怀歉意地临时取消。 王丹慧最痛恨丈夫的临时爽约,尤其是有一次他们计划飞往云南丽江度假,机票酒店全部订好了,临上飞机前他却突然有事去不了。那次她忍无可忍地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一人气呼呼地上了飞机。而在丽江的整整一星期内,她都没打过一个电话给他。他想打电话找她也找不到,她故意把手机长时间关机,让他联系不上自己,只能干着急。 当时马泽华还急得差点报了警,不过发现妻子在微信朋友圈一直在更新美图后,他一颗心就放回肚子里去了。 上周五晚上,他们夫妻俩的争吵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虽然是马泽华自己提出的二度蜜月之旅,也同样预订好了所有机票与酒店,海南岛迷人的热带海滨风光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可是公司打来的一个电话,让他又不得不对妻子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这个度假计划的泡汤,再一次令王丹慧大发脾气,夫妻俩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妻子指责丈夫总是这样把工作放在首位,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丈夫则责备妻子不懂得体谅自己的工作压力,不理解自己为了照顾家庭付出的努力,尤其愤愤不平于她还和年轻男人玩暧昧。 吵到最后时,马泽华一脚踹翻了一张椅子,指着妻子的鼻子大动肝火。 “你总说我工作起来就不顾家,可这个家如果不是靠我的努力工作,你能过得这么舒服自在吗?你们女人就是这么不知足。男人赚不到钱,只能呆在家里陪老婆,你们就嫌他没用;可男人赚得到钱,每天要为此在外面辛苦打拼,你们又要嫌他没时间陪自己。物质与精神你们统统都想要,可是我的精力有限,满足了其 中一项,就很难再满足另一项。你不但不体谅我的辛苦,还开始作,找帅哥同事玩暧昧。王丹慧我今天告诉你,如果嫌我不好那就干脆离婚好了。老子一个人过还更清静。” 因为马泽华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王丹慧愤怒地抓起手袋摔门离去。那时大概是周五晚上十点半,她走后再没有和丈夫联系过,一连三天都杳无音信。 而马泽华也一直没给妻子打过电话,他决定将冷战进行到底,除非王丹慧主动求和。 雷霆神色专注地听完了马泽华的叙述,初步判断他说的应该是实话。那么,王丹慧的人间蒸发,极有可能是她复制上一回丽江之行的结果——因为负气独自出游,故意关掉手机让丈夫着急。 不过上一回的丽江之行,纯粹只是夫妻俩的争吵。这一回,却牵涉到了一位第三者余奋飞。而且王丹慧上回在丽江度假期间,虽然也会长时间地将手机关机,却时不时地会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大量的风景美照。如果这次她也是独自一人去了海南旅游,按理微信朋友圈里应该已经上传了不少海滨风光的照片才对。但在她失联的三天里,却一张照片都没发过。 这种情况,在雷霆看来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他慎重地向马泽华提出建议:“马先生,你太太这一次的失联,与上一次有很多不同。个人建议你尽快报警。” 马泽华一愣:“警官,你的意思是,丹慧不是负气出走,而是可能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因为一个女人晚上独自出门,会遇上什么事还真不好说。前段时间,不就有个连环袭击犯专门在晚上袭击女人嘛!” 雷霆的话,让马泽华的表情有所紧张起来,他马上问:“既然这样,那我直接跟你报案行吗?” 雷霆建议他还是先按基本程序来:“你还是去派出所报案吧,做一份详细的笔录说明。警方会先做一个初步调查,然后再视调查结果来决定是否正式立案。” 第87章 王丹慧的失联,在经过警方初步调查后,被证实了是一起失踪案。 因为,在王丹慧消失的三天时间里,她不仅仅是手机关了机,银-行-卡也一直没有消费过——而以前,她经常通过手机支付进行日常消费。此外,她并没有搭乘飞机独自飞往海南岛。航空公司方面确认了她和丈夫都没有如期登机。也没有发现她凭身份证购买过火车票或长途汽车票离开s市。 王丹慧原因不明的人间蒸发,在警方看来凶多吉少。因为一个有着稳定住址、稳定职业、稳定生活的三稳定人员,是不太可能忽然失踪的。这样的失踪,往往意味着对方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鉴于这种情况,王丹慧的失踪警方虽然是以失踪案立案,但事实上整桩案件的侦查方向,却是作为凶杀案在进行。案件也很快移交给了马啸统率的刑警总队一支队进行后续调查。 因为,任何三稳定人员出现原因不明的失踪,经验丰富的刑警们都知道要第一时间以凶杀案展开相关调查。否则,等到查完了失踪后再来查凶杀的可能性,将会错失许多重要线索。 王丹慧的这起失踪案,警方首先调查的人自然就是她的丈夫马泽华。他不可避免地成为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因为马泽华不仅是最后一个见过王丹慧的人,而且他还承认在妻子失踪之初的那个周五晚上,曾经与其爆发过剧烈的争吵。在那个夜晚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见到过王丹慧,她就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是否,那一场夫妻争吵中,他错手杀死了妻子,并毁尸匿迹了呢? 基于这一猜测,警方的鉴证人员在马泽华与王丹慧的家进行了仔细的搜检。如果王丹慧真是在家里被暴怒的丈夫错手杀害,那么屋子里极有可能留下血液痕迹。那将是最好的证据。 马泽华与王丹慧住在s市安康路的同安里。房子是那种老式的石库门住宅,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房,红砖黛瓦,乌漆大门,屋顶的老虎窗藤蔓缠绕。 这栋小楼房在解放前是一位米行老板的私宅。时局动荡不安的时候,老板带着一家老小随当局政府跑去了台湾,把宅子交给了两位老伙计负责照看。老板一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后来,两位老伙计以无产阶级的身份住进了这栋宅子。米行老板的房产就这样变成了两位老伙计的房产,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马泽华的父亲就是当年的老伙计之一,这栋房子的二楼就就成了他们的家。一楼则归属了另 一名老伙计。两家一直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不过楼下的邻居最近不在家,因为老两口的独生女嫁去了香港,他们目前正在香港探亲。 马泽华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这套房产早就正式由他继承。警方的鉴证人员彻底搜查了一番二楼的所有房间。很快,他们就在客厅的红木地板上发现了血迹。几滴滴落状的血迹,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雷霆指着血迹显示的蓝光反应询问马泽华,“这里为什么会有血?” 马泽华愕然摇头:“我不知道啊!” 想了想后,他又说:“对了,上周五我下班回家时,丹慧手上贴着一张创口贴,她是说削水果吃时不小心削到了手,可能是那时候流的血吧。 地板上的血迹不多,如果说是不小心割破手流出来的倒也说得通。但与此同时,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即马泽华失去理智攻击妻子时造成的外伤流血——譬如他一气之下拿起什么东西砸破了妻子的头。 客厅里发现的血迹经过鉴定后,被证实属于王丹慧。血迹证据显示她有可能在家里遭到攻击,而当晚她家只有她和丈夫马泽华,两个人又发生过剧烈争吵,攻击者是谁似乎不言而喻。 另外,警方的技术人员还根据手机信号定位了王丹慧最后出现的地点。结果发现她的手机在当晚关机前,信号一直定位在同安里一带。而手机关机后,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过她步行离开的画面。 这意味着,王丹慧可能并不像马泽华所说的那样负气离开了家。或许她始终呆在家里,直到被丈夫击倒。而他可能在处理尸体时,一起处理掉了她的手机。 鉴于马泽华在妻子失踪一案方面存在的重大嫌疑,警方暂时关押了他。 被警方扣押后,马泽华一直拒不承认自己杀害了妻子王丹慧。 而马泽华找来的一位律师朋友也毫不客气地质问雷霆:“你们有直接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没有吧?只不过是在客厅里发现了几滴血迹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我就不信你平时切水果时没切伤过自己的手指,任何人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这点血迹实在证明不了什么,除非你们在屋子里发现了超过2千亳升的失血情况,那还差不多。” 的的确确,屋子里所发现的血迹太少了,不足以佐证警方怀疑马泽华在家杀死妻子的设想。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先用什么东西砸晕了妻子后再勒死她,然后把尸体处理掉。可是,这些设想同样 找不到证据支持。 马啸一度试图通过审讯技巧来诱导马泽华交代事实,可是他却始终一口咬定自己与王丹慧的失踪没有关系,令他无计可施。 对于马泽华的拒不承认,雷霆觉得要不他说的是实话;要不就是一个心理素质非常好、演技也非常精湛的男人;可以顶住警方的强大压力将杀妻行为隐瞒到底。 对于王丹慧的下落不明,余奋飞坚信她一定是遭了马泽华的毒手。 在警方正式对王丹慧的失踪立案后,余奋飞几乎每天都会来刑警队向雷霆打听案情进展。后者虽然从不对他透露案子的具体情况,但是一得知马泽华被扣押的消息,他更加认定他是一个杀妻的凶手了。 “他是个男人,任何男人都难以忍受老婆的背叛。虽然我和丹慧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但他的嫉妒心显然很强,同样无法容忍。所以,他一气之下杀了丹慧。一定是这样。” 雷霆叹口气:“这个不是你说一定是他就是他的,需要有证据证明才行。” “那你们警察赶紧想办法找证据呀!如果真是他杀了人,那么一定会留下证据的。不是吗?” “这点不用你教,我们会想办法找了。” 虽然,对马家的搜查没能找到马泽华杀害妻子王丹慧的直接证据,但雷霆试图另辟蹊径,从一方面侧证马泽华就是凶手。 如果上周五的晚上,王丹慧已经在家里被马泽华杀害了。那么他当晚就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如何处理掉妻子的尸体,伪装成她负气出走后失踪的假象。 马家那栋上下两层房子已经被警方搜遍了,没有发现能够藏尸的地方。这意味着如果马泽华真是凶手,他一定是把尸体运出去了。 一般来说,嫌犯运尸无非就是两种方案:要不将整具尸体偷偷运走,找个隐蔽地点藏起来;要么分尸后化整为零地将尸块带出去丢弃。 后一种方式极其血腥,会在分尸现场留下大量血迹,无论如何清理也很难逃过刑事鉴证人员的火眼金睛。鉴于在马家没有发现分尸的痕迹,如果马泽华果真在家杀害了妻子,那他只能是在作案后偷偷运走了整具尸体。 马泽华平时上下班有一辆代步的沃尔沃,不过警方仔细搜查了那辆车,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毛发或血迹。而马家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录像中,也没有拍到过马泽华在案发当晚有过深夜独自驾车外出的举动。警方怀疑,他可能使用了其他车辆,譬如出租 车或网约车。 在马泽华的手机上,没有发现他预约网约车的痕迹。这让警方把范围缩小到了出租车身上,怀疑他可能用行李箱或编织袋塞入妻子的尸体,然后伪装成携带行李的客人,拦下一辆出租车,让毫不知情的出租车司机送他去抛尸。 这个猜测与推断,让警方将案发当晚附近几个路口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期间所有的出租车都登记了车牌,再逐一寻找找与询问当值司机,是否记得曾经载过这么一位客人。 有一位女司机在接受警方问话时,表示那晚十点半自己的确在同安里附近载过这么一位带着28寸行李箱的男客人。他的目的地是机场,说是要赶明晨六点半的早班机,所以提前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下来。 “我记得我把他送到了一家名叫金鑫的商务宾馆。”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能不能辩认出哪一位是那晚你载过的客人好吗?” 雷霆把马泽华的照片混在几张其他人员的照片中,给女司机辩认。她看都没看就摆手说:“那天太晚了,客人又是坐在车后排,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所以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女司机虽然不能确认是否马泽华就是当晚的客人,但警方可以前往金鑫商务宾馆进一步展开详细调查。不过雷霆对于这一线索并不抱以希望,因为如果真是马泽华带着装了一具尸体的行李箱上车,他应该不可能会去一家商务宾馆。宾馆可不是一个抛尸的最佳地点。 结果不出雷霆所烊,金鑫商务宾馆的监控画面显示,当晚带着28寸行李箱入住的男宾并非马泽华。这意味着这条线也断了,马泽华并没有利用出租车外出抛尸。 因为迟迟找不到相关证据来证明马泽华与王丹慧的失踪有关连,警方不得不在四十八小时后结束了对他的扣押。 走出拘留室的时候,马泽华一脸诚恳地看着雷霆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我老婆。你们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想办法找找其他线索查清楚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吧。我现在真是很担心她的安危。” 王丹慧的失踪案陷入僵局,警方一直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来推进案件的侦破工作。而且作为唯一嫌犯的马泽华也被释放了,这让余奋飞十分气愤。 “为什么要放了马泽华,很明显丹慧的失踪和他有关嘛,因为只有他有伤害她的动机。而且丹慧失踪那一晚就和他两个人单独在家,现在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呀?” 雷霆再次强调:“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你们警方如果一再努力都找不到证据的话,那说明证据都已经被他毁灭了。如果他真的已经杀了丹慧,都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了。” “余奋飞,在没有证据证明相关事实前,你不能一口咬定马泽华杀了王丹慧。” “我就认定是他干的,就是他害死了丹慧,一定是。你们警察真是太没用了,明明真凶就在眼前,却一点把柄都抓不到他的。无能!” 池清清这时候正好跑来刑警队找雷霆,听见余奋飞在大骂警察无能,她毫不客气地冲过去训他。 “喂,你说谁无能呢?你以为破案是很容易的事嘛,警察又不是神仙,还能掐指一算就知道谁是凶手吗?破一桩案子需要做多少细致周密的调查工作,你知道吗?” 顿了顿后,她又指着余奋飞的鼻子说:“这次王丹慧会出事,其实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喜欢姐弟恋没问题,那是你的个人自由。但是你能不能别再老跟有夫之妇交往了?王丹慧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马泽华给杀了,那么她的死你是不是多少也要负一点责任呢?因为如果你不跟她搞婚外情,那么这桩祸事就可以避免。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再来指责别人吧。” 池清清这番毫不客气的话,训得余奋飞哑然无声地垂下了头。 来刑警队找雷霆之前,池清清刚刚有过最新一次的附身。 这天是周末,池清清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在住所搞大扫除。午饭后,就着一窗暖洋洋的春日艳阳,她躺在沙发上睡起了午觉。 这个午觉睡到一半时池清清就醒了。因为附身技能自动上线,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只乌鸦。正蹲在中心公园的一棵梧桐树上,和一群乌鸦小伙伴们一起叽叽喳喳地开着会呢。 在此之前,池清清还一直以为只有人类才会举行会议与分享经验。这天附身成为“池乌鸦”后,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乌鸦也懂得开会和分享经验。 凭借乌鸦大脑中的记忆细胞,“池乌鸦”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乌鸦们用来交流的各种鸣叫声,由此发现乌鸦们的群会很有趣。 乌鸦是一种极其聪明的鸟,据科学家们研究,成年乌鸦的聪明程度基本相当于七岁的孩子。它们懂得使用树枝或棍子等工具来帮忙解决觅食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在鸟类中实属罕见。 而且乌鸦的记忆力还相当好,能够记住 并且辨识人类个体的特征。如果有某只乌鸦遭受过某个人的攻击,它会印象深刻地记住这个人的脸长达两三年之久。并且还会将这一“危险人物”在家族中广而告之。让整个家族的乌鸦都知道这位“仇人”的存在,如果再遇见他或她时会群起而攻之。 这天的群会上,乌鸦们彼此交流着各种信息。哪里的食物资源丰富;哪里的食物美味可口;哪里有捕食者;哪里有危险……等等诸如此类的实用信息。 开会期间,一只老乌鸦提起昨天它曾经遭受过一个人的袭击,呼吁全家族的乌鸦们都要警惕小心这一危险人物。 “池乌鸦”听得心念一动:对呀,上回打伤过猫头鹰的那个坏蛋也是危险人物呢。丫没事干就背着气-枪出来打鸟,卖给什么野味餐厅赚钱。我也得叮嘱这群乌鸦小伙伴们小心才是啊! 虽然时隔多日,但是“池乌鸦”还清晰记得那张欠扁的面孔。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尖嘴猴腮的一张脸,长相自带痞性,让人一看就好感欠奉。 正在心里回忆着那张痞子脸时,“池乌鸦”忽然发现那张脸居然就在逛公园的人流中出现了。他这么巧自己送上门来了,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于是“池乌鸦”也开口发言了。她示意所有乌鸦都看向梧桐树对面小径上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叽叽喳喳地告诉它们这是一号多么危险的人物。 听说这个家伙经常用气-枪打鸟时,领头的老乌鸦义愤填膺地表示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下。对此,与会的乌鸦们一致投了赞同票。 老乌鸦决定对气-枪男展开战术性进攻。 五只乌鸦一起执行这一作战计划,三只负责正面袭击,另外两只负责从后方偷袭。对于乌鸦们如此聪明的方案,“池乌鸦”真是无法不瞠目结舌:不是吧,我滴乌鸦小伙伴们,你们居然还有战术策略,你们咋不上天呢——哦,你们已经上天了。好吧,膜拜,真心膜拜。 五只乌鸦的战术性进攻把那个气-枪男整得够呛,前后夹攻的方式让他顾此失彼,身上一再添加抓伤与啄伤。公园里四周都是空旷地带,气-枪男有心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都不行。寡不敌众的他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直到最后钻进了一个公共厕所才算进入了安全地带。 当时,公园里的好多人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其中有位鸟类专家的中年男子,满脸好笑又好奇地跟进厕所询问气-枪男缘故。 “朋友,你怎么招惹乌鸦了?让它们这么多只一 起追着你干架?” 气-枪男郁闷极了:“我哪知道啊,我跟它们没仇没怨啊!” “你是不是打过鸟或掏过鸟蛋啊?乌鸦一般不会随便攻击人,只能是你和他们结了仇,他们才会这样对你群起而攻之。” 气-枪男平时虽然经常打鸟,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乌鸦。所以他觉得冤枉极了,恨不得朝天喊冤。 “可我真没招惹过它们呀!”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可能是你太过接近它们的鸟巢了,让它们觉得不安。要知道每年4月到7月是乌鸦的繁殖期,这段时期为了保护雏鸟,它们会变得更加富有攻击性。原本就特别凶猛的一只鸟,攻击性再一提高——我只能说,这段时间的乌鸦是我们愚蠢的人类惹不起的。” 气-枪男不得不承认:“是啊!真心惹不起。” 鸟类专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朋友,友情建议,以后你出门时口袋里最好装一把花生米。”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被乌鸦族群盯上了,所以这种攻击以后还会再出现。好自为之吧,朋友。” 气-枪男完全不理解鸟类专家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再深入地解释了一番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乌鸦已经记住了他的脸,并会在今后长达三年的时间内一直视他为危险人物,一看到就会发动进攻。如果不想再像落得像今天这么悲催的结果,以后出门时要做好准备工作,比如在口袋里装上一把花生米,万一遇上乌鸦袭击,赶紧把花生米抛出去,然后转身往反方向逃跑。 听完鸟类专家的解释说明后,气-枪男一脸崩溃的表情说:“tnnd,老子招谁惹谁!居然被乌鸦当成敌人惦记上了!” 对于气-枪男的这一结果,池清清却是喜闻乐见的。 气-枪男业余时间内不但打鸟取乐,还把鸟儿卖给野味餐厅赚钱。既然一时间无法抓现行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么就先让他受受来自乌鸦群的折磨吧。也不失为一种以牙还牙的好方法。 第88章 午睡醒来后,池清清就兴致勃勃地想要把自己的最新附身经历分享给雷霆。没想到跑去公安局找他时,却听到余奋飞那一番难听的话,让她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他一番。 余奋飞含羞带愧地离开后,池清清就关切地问起雷霆关于王丹慧失踪案的进展。得知马泽华已经被释放,警方也无法找到其他线索,案情正陷入僵局后,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找不到马泽华杀妻的证据,那会不会可能王丹慧的失踪确实与他无关呢?” 雷霆点着头说:“嗯,有这个可能。” “如果马泽华与王丹慧的失踪无关,那么他说的可能就是实话。当晚王丹慧和他吵过架后,的确独自一人离开了家。这意味着她如果真有什么不测,极有可能是在外头遭遇了危险。” 雷霆思索着说:“如果马泽华说的是实话,那么案发当晚,王丹慧独自出门后应该很快就出了事。她是在十点半钟的时候一个人气冲冲地跑出了家门;接下来,在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给余奋飞打过一个电话;最后,她的手机信号在十点三十八分的时候完全消失了。这短短八分钟的时间内,她会遇上什么事呢?” 池清清瞎猜一气:“绑架?劫杀?遭人禁锢?还是被人拐走了——呃,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除非是一棒子打晕后直接拖走。” “绑架应该不可能,如果是那样,马泽华早就收到勒索信了。劫杀的可能性也很低,一般来说,抢劫犯都是只求财不害命的。如果万一失手害了命,他们也会吓得夺路而逃,才顾不上处理尸体呢。遭人禁锢——这个方向倒是可以查一查。看看同安里一带有没有性犯罪前科人中,是不是他们在作怪,把一位落单的女性绑回家当了性-奴。” 根据雷霆的这一思路,马啸重新调整了侦查方向,开始关注起了外人作案的可能性。 如果王丹慧当晚的确离开过家,并假设她就是在离家后的十分钟内出了事,那么第一案发地点显然就在这十分钟内步行可达的地点。她或许是被人在此期间强行掳走了,而女人被强掳的原因往往都是性因素。 于是,警方开始排查同安里一带的所有住户,寻找其中是否有性犯罪前科人员或是可疑人员。排查工作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安成,在新的线索出来之前,雷霆可以暂时轻松一下,不用天天加班。 这天晚上不用加班,雷霆先带着池清清回家吃晚饭,饭后计划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一起走进家门时,谢芳正在举着 手机讲电话。 “嗯……好,知道了……斯曼,你放宽心,别想太多了……关于离婚的事,我会让我先生帮你介绍一个好律师的……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妥。” 谢芳挂断电话后,听出了几分端倪的雷霆马上张口询问:“妈,是斯曼姐的电话呀!她终于决定要离婚了吗?” 谢芳开口之前先叹气:“唉!是啊,她丈夫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原本她还不想离婚,想劝丈夫能浪子回头。可是她丈夫却不肯回头,不但提出要和她离婚,还动手打了她。” 上回在水果店偶遇了恩师后,斯曼就一直邀请谢芳有时间去自己的新工作室看一看。 刚毕业时,斯曼只是租了一间琴房充当工作室,条件比较简陋。在苦心经营数年后,她有了更充足的资金,所以在去年新租了一套大房子,创办了一家条件更好的钢琴工作室。 “谢老师,新工作室开业时本来就想邀请您过来看看的,结果一直拖到现在。您可千万别怪我,有时间就赏脸过来坐坐吧。” 谢芳自然是会赏这个脸的。不过她平时工作也忙,除了正常的教学外,闲暇时间自己也会利用业余时间带学生。这个课时与那个课时之间要反复调整,才能调出时间去参观斯曼的新工作室。最后订下的时间就是这天下午五点钟。 五点钟的时候,谢芳按照斯曼给出的地址准时到了她的新工作室。她一向有守时的美德,与任何人约好时间见面时,都从来不会迟到。 工作室时的门虚掩着,谢芳轻敲两下后无人回应,便试着自己推门入内。 进门是一个布置得很有格调的休息区,摆着一套高雅的布艺沙发和几盆漂亮的室内盆栽。休息区的左边,是用透明隔音玻璃隔出的两个练琴室,当中各摆着一台钢琴。而休息区右边,是白色木格推拉门隔出的一个办公室,门没有完全关上,斯曼带哽咽的声音正从门内幽幽传出来。 “蒋伟杰,你没良心,当年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你却变心爱上了别的女人。而且你还打我……你就别辩解了,我不想听。” 谢芳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事关斯曼的个人**,她自知继续听下去不合适,正打算赶紧退出屋子时,斯曼却已经挂断电话走出了办公室。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潮湿无比,而且她身上那件米白针织衫的衣袖下,两只手腕居然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得谢芳无法不震惊地睁大双眼。 发现谢芳尴尬又震惊地立在门外时,斯曼当然知道她已经听见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最初她还下意识地双手一缩,徒劳地想要缩进袖子里掩饰自己的受伤。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样的掩饰已经无济于事,干脆不无委屈地看着老师落下泪来。 “谢老师,我可能要离婚了!” 一个小时后,斯曼就要开始新的授课,六点钟有两位学生要来练琴。利用这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她泪盈盈地对着谢芳尽情吐露了自己的委屈与伤心。 自从意识到丈夫蒋伟杰可能背叛自己出了轨后,尽管斯曼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被她怀疑是小三的电话号码,约了那个名叫姚晶的女孩出来见面。 不用说,两个女人之间的见面自然很不愉快,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而得知老婆约见了情人后,当天晚上,蒋伟杰还十分不悦地对斯曼发了脾气,说这是他们俩的事,没必要把姚晶扯进来。 “一段婚姻里插入了一个第三者,怎么可能说只是两个人的事?我当然要找她来谈话了。” “斯曼,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俩的事。如果我们这段婚姻够坚固,第三者就不可能插得进来。” 斯曼尖锐地反驳丈夫:“换句话来说,如果你对我的爱够忠诚,就不会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蒋伟杰沉默片刻:“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也有责任的。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了那个钢琴工作室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反之,你又为我、为我们这个家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两者完全不成正比。你这个老婆其实就是一个摆设而已。没有洗过一件衣服,没有做过一次饭,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尽过任何有关妻子的职责。” “蒋伟杰,我热爱钢琴,钢琴就是我的生命。这些我一开始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也承诺过会接受包容我的一切优点与缺点。结婚后,我的确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在钢琴事业上,对我们的家庭有所忽视。但你也不应该以此为理由背叛我吧?当初的誓言言犹在耳呀蒋伟杰,难道你现在想要反悔吗?” “是的,我想要反悔!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个老婆,而不是一个事业狂。现在这个家里,我感受不到任何关爱与温暖,所以我才会在外面向别的女人索求。” “我给不了你的,难道那个姚晶就可以吗?你觉得像她那么年轻的女孩子,能死心塌地跟着你过一辈子,为你洗衣服做饭吗?” 蒋伟杰不甘示弱地说:“她还真会,因为她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会了洗衣做饭。而且她特别爱我,也表示愿意为我一辈子洗衣做饭。” 斯曼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你们居然谈到了一辈子的事,难道你还打算跟我离婚和她结婚不成?” 蒋伟杰一脸慎重地宣布:“是的,斯曼,我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当然,鉴于我们之间长达十年的感情基础,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在钢琴和我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好好想清楚一下再回答我吧。” 对于蒋伟杰这样的最后通牒,斯曼无法不火冒三丈。她愤怒得朝着丈夫扑过去,双手朝他胡乱拍打。 蒋伟杰当然不会白白挨打了,作为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不难降服发了疯的老婆。只是抓住斯曼的两只手腕往外一甩,就把她整个人甩离了自己。 斯曼身段苗条,体形纤细,体重不足九十斤。被丈夫这么一甩,失去重心的她就踉跄着扑倒在地。 原本这样的摔倒不会太严重,但是斯曼摔下去前,挥舞的胳膊先打翻了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只陶瓷花瓶。花瓶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结果自然是四分五裂。那些碎裂的锋利瓷片轻易就划伤了她细嫩的肌肤,让两条小臂与手腕遍布割伤。 手部的多伤割伤让斯曼血流不止。蒋伟杰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后,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想要扶起她。 “斯曼,你没事吧?” 斯曼无法自抑地痛哭起来,一边哭,她一边无比伤心也无比愤恨地推开蒋伟杰,使尽全身的力气朝他怒吼:“你给我滚,马上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蒋伟杰不敢“滚”,因为斯曼受了伤,情绪也很不稳定,他怕自己离开后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就糟了。所以尽管她一个劲地朝他怒吼,但他就是不肯走。一边赔礼道歉,一边耐心说服她跟他去医院疗伤。 蒋伟杰和斯曼住在一栋高层电梯公寓楼,他们夫妻俩虽然是关起门在家里吵架。但是花瓶摔碎发出的响声,以及斯曼失去理智的怒吼声,都不可避免地惊扰到了隔壁的邻居。 这天晚上,蒋家的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他们家的动静不对。左邻也就罢了,一对合租的年轻女孩,懒得出面管闲事。右舍是一位老太太在女儿家帮忙带外孙,老人家平时就好管闲事,何况她刚刚才把外孙哄睡,无论如何不希望隔壁的异响把孩子吵醒,所以马上跑来咚咚咚地敲门。 是蒋伟杰去开的门,因为斯曼可没那个心情,她还坐在地板上抽抽噎噎地哭呢。只是听见有人来了,出于爱面子的心理,她下意识地降低了哭声的音量。但是被苦苦压持抑着的哭声,依然幽幽微微地传到了门外,而且听起来更加凄凉可怜了。 “哟,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老太太关切又好奇的询问,蒋伟杰可无心回答,他敷衍地挤出一个笑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们吵架的声音太响了,我家小孩正睡觉呢,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吵闹。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又或者是别吵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会注意的,接下来一定保持安静。” 虽然得到了蒋伟杰这样的承诺,但是老太太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还踮起脚尖朝门里张望,怀着一颗八卦心想要看清楚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老太太发现平时永远仪态优雅、举止端庄的斯曼,此时此刻居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板上哭,而且两只胳膊都在流血时,她无法不讶异地叫起来。 “呀,你老婆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流血呀——你该不是打了她吧?” 蒋伟杰本能地为自己分辩:“我没有,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你真没有打她?自己摔成这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可能呢!” 面对着老太太质疑的目光,蒋伟杰不想再辩解了,而是皱着眉把她往外推,关门的同时还抛下一句没好气的话。 “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我们家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邻家老太太过来横插了一竿子后,斯曼也又气又恨地睁大一双泪眼瞪着丈夫控诉。 “就是你打了我,是你害我受的伤。” 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让斯曼同意跟自己去医院治疗受伤的胳膊,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蒋伟杰只得说:“好好好,是我打了你,是我不好。对不起,现在我们赶紧去医院吧。你还想不想以后继续弹钢琴啊?想的话就赶紧去治疗伤势,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丈夫彻底服了软认了错,斯曼这才终于点头答应了去医院。他们夫妇俩来到医院的急诊科接受治疗时,医生看着两条伤痕累累的胳膊,一边倒抽着冷气,一边问:“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斯曼本来眼眶就还是红红的,被医生这么一问,她不无怨恨地瞪了蒋伟杰一眼后,又簌簌地落下泪来。医生 是位久历世事的中年女医生,一看这情形,很快就猜出了原因。马上面孔一板,冷冷地看着蒋伟杰问:“不用说,罪魁祸首肯定是你吧?” 斯曼的受伤,蒋伟杰的确无法撇清自己的责任,只能赔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是意外了。” 女医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打老婆的男人,每个都这么说,‘我不是故意,一切都是意外了’,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真的是意外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于蒋伟杰的辩解,女医生一脸听都懒得听的神色,抬起一只手像轰苍蝇一样往外轰他。“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把蒋伟杰赶出治疗室后,女医生一边精心细致地为斯曼清理伤口,一边柔声劝说她不要姑息容忍丈夫的暴力行径,一定要果断地与其一刀两断。 “一个动手打老婆的男人绝对不值得留恋了,如果我是你,我就马上和他离婚。不要相信他所谓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失手了之类的狗屁话。这种男人我也见得多了,只要动了手,以后就肯定还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因为他们会越打越顺手,也会越打越狠。如果不及时跟他们分手,你以后还会有得苦头吃。” 斯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会这样吗?” “当然了。我在急诊室工作这几年,经常接诊被老公打伤的女人。凡是听了我劝的,都只来过一次就不再来了。而那些不听我劝的,就变成了急诊室的常客,因为隔三差五就会被丈夫打伤。就这样她们还执迷不悟呢,有一个女人甚至说熬到丈夫打不动就好了。真是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看你像是一个有文化的女人,应该不至于也这么愚昧吧?” 沉默片刻后,斯曼缓慢地摇着头说:“我不会的,医生,我会听你的。” 与女医生的一番谈话,帮助斯曼下定了和蒋伟杰离婚的决心。 对于这样的结果,蒋伟杰不无自嘲地苦笑着说:“斯曼,最终你还是选择了钢琴而不是我。” 斯曼冷冷地说:“是啊,因为钢琴绝对不会背叛我。不像你。” “斯曼,那是因为人是感情动物,而钢琴不是。因为它没有感情,所以它不会爱你,当然也就不会背叛你。我是真的爱过你,我也希望我们能一起度过婚姻的危机,可是你却压根不想做这样的努力。” 朝着蒋伟杰竖起自己两只缠满白色绷带的手,斯曼一字一 顿地说:“蒋伟杰,如果被你打成这样子还要继续和你在一起,那我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蒋伟杰无法不烦躁:“斯曼,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 “不要再解释了,我不想听。你走吧,马上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滚去你的小三那儿吧。蒋伟杰,我不稀罕你了!” 蒋伟杰却不肯轻易离开:“斯曼,这套房子是我们共同购买的,我也有居住权。还有如果下定决心要正式离婚的话,那么关于财产的分配问题,我想我们是不是先谈妥一下比较好。” 斯曼气咻咻地朝着他砸出一只抱枕,“要谈离婚条件是吧?好的,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谢芳与斯曼谈过话后,答应会找丈夫雷军帮忙,为她找一个最好的离婚律师,帮助她来打这场离婚官司。 从母亲嘴里得知了斯曼的近况,雷霆义愤填膺到了极点。因为他最讨厌男人打女人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更何况挨打的还是斯曼,这让他无法不火大。 “什么男人啊这是,居然打老婆这么过分。实在太不像话了!” 池清清也附和道:“是啊,打老婆的男人最可恶了。必须要零容忍。” 雷军下班回到家后,谢芳就第一时间把斯曼的事拜托给了丈夫。他也第一时间联系了一位出色的离婚律师,对方答应接手这个case。 雷霆主动请缨,把离婚律师的联系方式在微信上发给了斯曼。然后再发去一行文字消息,关切地询问她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几分钟后,斯曼发来一条回复:“谢谢你,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雷霆对斯曼的境况所流露出来的关心,池清清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她是不会吃这种干醋的,斯曼只是一个遥远的过去时,而她却是雷霆的现在进行时,有什么必要去嫉妒呢?尽管雷霆还关心着斯曼,但这种关心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如果对于斯曼的不幸,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会让她觉得他薄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竞猜环节又来了啊,明天全新登场的动物菌是杀手级别滴呢,喜欢昼伏夜出,有兴趣的筒子不妨猜一猜,押个宝哇!^0^ 第89章 这天晚上,雷霆和池清清没有按原计划去看电影,而是一起去了斯曼的钢琴工作室探望她。 因为两只胳膊都受了伤,斯曼当晚的课程有所压缩。六点钟来的两名学生已经是指法熟练的学生,主要是在老师的陪伴下练习弹奏技巧,不需要手把手地教。至于原定在八点后的课程,就暂时取消了。雷霆和池清清这个时候过去,斯曼自然是有空招待他们的。 池清清头一回与斯曼见面,这个三十岁的女子,美丽与优雅得超乎她的想像。虽然她正处于人生的低潮期,整个人郁郁寡欢,不得开心颜。但那份悒悒的气质,反而为她平添了一份楚楚可怜的韵味。 “雷霆,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不用特意跑来看我。你工作忙,有时间就好好陪女朋友吧。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还不好好宝贝人家。” 斯曼的话,让池清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哪里,斯曼姐你才漂亮呢。你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真的。” 池清清由衷的赞美,却让斯曼神色黯然地一声长叹:“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留不住男人。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新的货,《红楼梦》里说得好,娶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夜,就撂在脖子后头了。甚于怜新弃旧,反目成仇的多着呢——这简直就像是在说我呢。”” 自怜自叹的一番话说完后,斯曼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池清清的手说:“我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有遇上好男人。你可别因为我的话,就也怀疑雷霆是那样的人啊!雷霆是个好男人,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我了解他。他从来不跟女人搞三搞四的,这方面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嗯,不会的。我也了解雷霆,这方面我一直对他很放心了。” 一边说,池清清一边眼波流动地朝着雷霆嫣然一笑,他亦对她粲然微笑。看着他们俩郎情妾意蜜意浓情的甜蜜样子,斯曼又是羡慕又是失落。暗中一声长叹,幽幽不绝如缕。 警方花了几天时间在同安里一带进行相关排查,最终发现了一名可疑的有着性犯罪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刘通。 刘通,男,二十八岁,外省人,目前租住在同安里的一处民宅。 两年前,刘通因为向前女友任雨请求复合不成功,强行将她带回自己的住所。先是强-暴了她,然后又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准她离开。第二天,任雨假装同意与他重归于好,这才终于得以走出了他的屋子。 重获人身自由后,任雨马上警方报了案,刘通很快被抓。法院审理认为,刘通违背妇女意志,强行与妇女发生性关系,最终以强-奸罪判处他有期徒刑两年。 上个月,刘通刚刚刑满释放出狱。他选择继续留在s市打工谋生,而不是返回家乡小城。因为他的犯罪前科,所以警方立刻把他列入了嫌犯名单。雷霆第一时间找上门打算向他问话。 刘通的暂住地址是同安里68号,那也是一栋老式的石库门住宅。两层楼的房子已经很残旧很破败了。住户们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租客,图老房子的租金低廉。 刘通租的是一个亭子间,这是石库门最差的房子。方寸大小的屋子狭小阴暗、冬寒夏热,一般是用来充当杂物间的。但房东往往会将其出租牟利。 雷霆找上门时,刘通并不在家。那扇小小的亭子间敲了好半天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手机关机了。 隔壁的一位女租客告诉雷霆,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刘通出入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进一步的询问后,雷霆发现刘通就是在王丹慧失踪的次日开始不见踪影的,这让他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 王丹慧失踪了,被警方筛选出来的嫌疑人刘通也不见了。这是巧合吗?还是必然? 会不会是刘通故态复萌,又把王丹慧掳回家强-暴并禁锢?而犯案后,或许他自知罪过不轻,一旦被警方抓获又要回监狱蹲班房,所以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可是从刘通的租住条件来看,似乎没有这个可能呢。一栋两层小楼房十几个人合租,而他住的那个亭子间又小又不隔音。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个女人回来,并肆意妄为,难度系数真心不低。 无论如何,刘通的失踪还是让他身上原本的嫌疑更加深了一层。雷霆一个电话召来鉴证科的同事,让他们仔细搜查了这间小小的亭子间。结果一无所获,屋子里没有血迹;没有精-液;没有女人的头发;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这符合了雷霆最初的推测,即使王丹慧的失踪与刘通有关,他也绝不可能在这个亭子间里□□与禁锢她。 而刘通和王丹慧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虽然无法确认,警方还是要把他当成一条线索继续追查。因为他也和王丹慧一样原因不明的失了踪,手机关机找不到人。 找不出刘通的下落,雷霆便与刘通原籍所在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经过他们核实,刘通并没有返回家乡,而他现在在哪里他父母也不 清楚。他们都还以为儿子仍旧留在s市呢。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雷霆与马啸详细地讨论了一番后,都认为有犯罪前科的刘通虽然在王丹慧的失踪案中有嫌疑,但是有很多地方却解释不通。 王丹慧从上周五晚上开始神秘失踪。如果她不是在家里遭了丈夫的毒手,那么,她出事的时间显然就是从离开家门后,到手机关机前的八分钟内。 短短八分钟的时间里,如果王丹慧真是被刘通给抓了。那么他到底把她带去了哪里呢?同安里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画面中,都没有拍到刘通或王丹慧当晚步行离开的画面。显然,他们俩要么就是仍然留在这一区,要么就是乘车离开了。 可是如果真是刘通企图对王丹慧不利,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可以从背后打晕她,然后把她带走。但还是那个问题,他要把她带去哪里?他所租住的亭子间已经被证实不是作案现场。那么他要在哪儿安顿这个女人?即使他一时失手把王丹慧打死了,不能再进行性犯罪,那他又把尸体怎么处理了?总得有个地方让他弃尸吧? 出租车方面之前已经查过了,刘通没有可能带着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去弃尸。他这种刑满释放人员,更加不可能打电话找来有车的朋友帮他干这种事。所以,刘通即使要弃尸,也只能是在同安里一带进行。但同安里这种里巷弄堂可没有理想的弃尸点。垃圾箱都是袖珍型的,想把一具尸体弃当垃圾扔了绝对不可能。 虽然有这么多不合情理之处,但是雷霆和马啸最终还是决定先以嫌犯的名义通缉刘通。毕竟目前为止,他是警方唯一的嫌疑犯。 正式发布了刘通的通缉令后,雷霆还四处开展调查,想通过他的昔日朋友对他有所了解,从中寻找他可能的藏身之地。 刘通的前女友、也是他犯下的那桩性侵案的受害人任雨,是雷霆拜访名单上的首位。 任雨今年二十五岁,外省人,在s市一家宾馆的客房部工作。得知雷霆是一位警察,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刘通后,她面带惊惧地询问:“他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 “嗯,目前有一桩失踪案可能与他有关,所以我们要进行相关调查。刘通出狱后,有没有和你联系过?你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他出狱后的确找过我,但是我不清楚他现在的下落。” 上个月刑满释放出狱后,刘通想方设法打听到了任雨的下落,并找去了她工作的宾馆 。说是想要诚心诚意地向她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对于这位人渣前男友,任雨的态度是唯恐避之不及。她表示如果他可以从此不再来骚扰自己,那么就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原谅——只求用原谅来换取清静。 可是得到任雨心不甘情不愿的原谅后,刘通却得陇望蜀地提出另一个要求。希望她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追求她的机会。理由是他是真心爱她的,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部都是出于爱。 “小雨,我还不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你,那次才会一直不肯放你走,才会一直想要把你关在我身边嘛!如果我不爱你,我才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你呢!” 面对如此奇葩的所谓“真爱”,任雨简直没法不抓狂,她毫不客气地把刘通轰走了。 “刘通,你这种狗屁真爱我才不想要呢。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如果再敢跑来骚扰我,我一定又报警抓你。” 刘通被任雨赶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露面。 前几天的一个早晨,任雨刚刚结束了一个大夜班。她在八点钟走出宾馆大门时,刘通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刘通拦住任雨的去路,一脸神秘兮兮地问:“小雨,如果我现在有了很多钱,你愿不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 任雨看见这个男人就烦,她想也不想地哼了一声:“再有钱我也不要你。你滚——马不停蹄地给我滚。” 刘通还不死心:“小雨,我就要发财了,会有很多很多的钱。有了这些钱,你以后就可以跟着我一起享福。这你都不愿意吗?” “没错,我不愿意。就算你是土豪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所以麻烦你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拜托。” 任雨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刘通气咻咻地翻了脸,他破口大骂:“哼,任雨你这个贱货,都被老子操过了还要吊起来卖。老子会回来找你是看得起你,所以想给你一个变阔太的机会。你既然不识抬举就算了,以后等我发了财,看你怎么后悔。” “刘通你这个人渣,再怎么发财都盖不住你那股人渣味。和你分手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一定报警抓你。” 就这样,任雨又一次轰走了刘通。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希望自己的世界这回能够彻底的恢复清净。 听完了任雨的叙述,雷霆若有所思地问:“刘通最 后一次来找你时,两次提到他将会有很多钱,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我没问。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很多钱啊?一个刚刚坐完牢的刑满释放者,连找工作都困难,还想发财——除非是做白日梦。” 白日梦的确是发财的最快捷径,可惜也是最虚无飘渺的。而刘通所谓的就要发财了,到底是他在痴人说梦,还是故意用谎话来引诱任雨同意与他复合呢? 回到局里后,雷霆调查了一下刘通的财政状况,没有发现他有发财的迹象。银行户头里的余额少得可怜,而且只有支出没有收入,显然他一直在坐吃山空。这样的窘境,与发财实在相去甚远。 而刘通所谓的发财,显然也不意味是从王丹慧那里劫财。因为王丹慧失踪后,她的银行账户上并没有被人取走哪怕是一毛钱。而且据马泽华回忆,当晚妻子负气离家时,除了指间的一枚钻石婚戒外,并没有戴其他什么值钱的首饰。那枚婚戒虽然价值好几万块,但绝对称不上是“很多很多的钱”。 马啸也认为刘通对任雨说的“发财”不可信,他嗤之以鼻地说:“除非是买彩票中了奖这样的横财,否则刘通这种人横看竖看也发不了财。” “是啊,我也这么想。刘通显然只是在说假话想哄女朋友回心转意。这家伙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躲在哪儿?但愿通缉令能帮咱们早点把他揪出来。” 通缉令已经发布好几天了,刘通还一直没有被抓获,令王丹慧失踪一案的进展无法不滞后。这个已经很令雷霆烦躁了,而这天中午母亲打来的一个电话,更加让他的心情没法愉快起来。 谢芳在电话里原本只是想问儿子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饭,这应该是天底下所有母亲问儿女最常见的一个问题。而雷霆答复了自己要加班没空后,又随口问了她一下有关斯曼离婚案的情况。结果,母亲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 “什么?斯曼姐怎么又决定不离了?有没有搞错。” 谢芳无奈地叹气:“没错,斯曼跟我说得很清楚,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离了。” “为什么呀?她老公都动手打她了她还坚持不离婚,找虐有瘾吗?” “斯曼说,如果现在她和丈夫离婚,就等于拱手把自己的江山送给了入侵者。她还说,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小三。所以决定要跟他们耗到底。” “这是什么糊涂念头啊?这样耗下去对她也没好处吧?她 现在还年轻,完全可以离了婚重新开始。非要因为咽不下一口气就跟小三死磕到底,搞得自己每天都不开心。这实在太愚蠢了!” “是啊,我也这么劝她,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从这桩失败的婚姻中尽快抽身,不要再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浪费在不值得的人与事上面。可是她不肯听啊!没办法,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了。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只能由她自己做决定。” 与母亲通完电话后,雷霆对斯曼实在没法不再次大失所望。 这个在他眼中曾经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愚不可及的典型代表——在遭遇了丈夫的背叛,又遭遇了丈夫的家暴后,她居然还要选择不离婚死扛。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心情的恶劣程度,让雷霆回到电脑桌前工作时,没好气地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飞来的蚊子。弹开掌心中那只蚊子的尸体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呃——这个可千万别是池清清附身的蚊子啊! 这个想法还在脑子里盘旋呢,雷霆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那端是池清清煞有介事的控诉。 “喂,警察吗?我要报案——我男朋友刚刚把我拍死了。” 雷霆无法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的坏心情就像乌云被风吹散了,露出一片蓝澄澄的天空。 “这么严重!我会马上把你男朋友逮捕归案。今晚九点钟,保证把犯人押送到你家门口,任凭你处置。怎么样,池清清小姐,你满意吗?” 池清清深表满意:“嗯,不错,这种办事效率我很满意。” 晚春时节,初夏的热力已经粉墨登场。这天的气温足有二十八度,午后阳光暖洋洋地铺满大地时,许多白领一族都选择用一个午觉来养精蓄锐,以便有充足的精神面对下午的工作。 池清清也在吃完午餐后睡起了午觉,而这个午觉她没能睡踏实。可能是因为睡觉前她在微信上给雷霆留了一条信息,而他迟迟没有回复,让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所以入睡后,灵魂自动脱窍而去,附上了男朋友办公室里的一只小昆虫——蚊子。 池清清还是头一回附身蚊子,这种以吸血为食的昆虫可不是受人类待见的对象。人类只要发现了蚊子,肯定是要除之以后快的。为了避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催经历,她必须尽量小心的行动。 为了躲避人类的追杀,视力极度不佳的“池小蚊”使出了秘密武器。她利用蚊虫灵敏的嗅觉以及触须上的二氧化碳感受器 ,探索着方圆15米以内的所有二氧化碳气体来源。 因为人每时每刻都在呼吸,吸入的是氧气,呼出的是二氧化碳。感知到的二氧化碳气体,原本是蚊虫用来发现猎物的,但是“池小蚊”此刻却用来躲避人类。因为她现在对吸血没兴趣,只是想来见见男朋友而已。可不想不小心被人发现后再给拍死。 “池小蚊”小心翼翼地绕开办公室里所有的人,朝着雷霆所在的方向飞过去——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她熟悉的剃须水味道。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蚊子生涯最终却结束在他的巴掌中。 “误杀女友”的后果,是雷霆必须登门负荆请罪。当晚九点钟,他结束了加班后,特意买上一盒她爱吃的黑森林蛋糕去赔罪罪。 池清清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屋,并一脸不满状地说:“雷警官,我的小命都葬送在你手里了,一盒蛋糕你就想解决问题呀?” “那怎么样才能解决问题?能不能指点一下下?” “嗯……”池清清假装思索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说:“起码也得两盒吧。” 雷霆笑了:“这个要求很合理,明天一定再送一盒上门。亲爱的,现在我可以进屋了吗?” 池清清笑靥如花地放雷霆进了屋,两个人一起分享了这盒蛋糕。一边吃,她一边想起来告诉他:“对了,悠悠这个星期六要从新西兰回来了。我打算去机场接她。” “如果我星期六有空,就开车送你去。如果没空,就不好意思了。” “算了吧,我觉得你没空的可能性要比有空大得多,就不指望你来当专车司机了。” 雷霆也不得不承认:“是啊,如果王丹慧的案子突然出现新的进展,那么我就肯定没有空的。” “现在那个刘通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飞机、火车和汽车三大交通系统都没有查到他离开s市的信息。他如果真跑路了,应该只能是通过出城的公交车走的。这样就很难追查了。” 雷霆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池清清挖了一勺黑森林蛋糕塞进他嘴里,安慰他:“别心急,别烦躁,慢慢来啊!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他现在跑掉了,以后也肯定能够抓回来的。” “其实我也不光是为了这个案子烦躁,你知道吗?今天我妈告诉我,斯曼姐又决定不离婚了。” “啊!什么?” 池清清大吃一惊:“不会吧,她明明都决定了要离婚怎么又动摇了?“ 雷霆把斯曼的理由作出了一番简略说明后,池清清的头几乎要摇成拨浪鼓:“这——我已经无话可说。真的,彻底无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又有了两位胜出者,元中年和amei童鞋,恭喜乃们猜中了,本导演滴红包已经送出,请查收。:) 这位喜欢昼伏夜出滴杀手动物是蚊子菌,不少筒子一定又跌破眼镜了吧?乃们可千万表小看蚊子,它虽然貌不起眼,杀伤力却十分惊人。据世界卫生组织调查表明,蚊子因传播疟疾等疾病,每年夺取的人类生命数量多达几十万人。鲨鱼、狮子、鳄鱼这些张牙舞爪的猎食动物根本没法跟它比。鲨鱼每年约杀死10人;狮子每年约杀100人;鳄鱼每年约杀1000人。 怎么样,大家又涨姿势了吧?这回可以不打偶了吗?^0^ 第90章 星期六下午,池清清和吴悠的父母一起在机场接到了从奥克兰飞回国的吴悠。 在奥克兰呆了半年时间,吴悠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热烈的金棕色,因为她经常去海边冲浪或划橡皮艇。而这些活动让她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好转,整个人变得富有活力。如今她一派神采奕奕,与出国前那副总是胆战心惊没精打采的样子判若两人。 走出机场闸门后,吴悠兴奋地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过来,分别与父母、好朋友紧紧拥抱了一下。 微笑着结束了一个亲昵的拥抱后,池清清还有些不放心地问好朋友:“悠悠,你上回摔伤的头部确定没事了吧?” “没事了,都已经全好了。” 吴妈妈笑眯眯地摸着女儿的头说:“全好了就好,那次真是把我和你爸给吓坏了。” 吴爸爸则用埋怨来掩饰自己的担心:“悠悠,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什么事这么着急要你跑那么快呀?” 吴悠拉着父亲的手撒着娇说:“爸,人就算长大了也还是难免会摔跤的好吧?因为谁都会有不小心或失误的时候。人家不小心摔伤住进医院已经很惨了,您就别再数落我了行吗?” “是啊是啊,老吴,不准你再批评女儿了。悠悠,走,咱们回家,妈妈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今天你可以饱餐一顿中式美食,而不是洋人的汉堡或牛排了。” “太好了,妈,我在奥克兰呆了半年,还真是特别怀念你做的家常菜呢。清清,走,跟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吴氏夫妇也盛情邀请:“是啊,清清你也一起来啊!” 池清清笑着点头说:“伯父伯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池清清和吴悠一家三口离开机场的时候,斯曼正在自己的钢琴工作室里精心指导一位学生练习钢琴。 课堂上,斯曼亲手弹奏了一首《秋日的私语》作示范。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她两只纤纤玉手如蝶飞舞。翩翩起落间,奏出行云流水般的动听音乐。与她同坐在一张琴凳上的学生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听得十分入迷,大眼睛里满是陶醉与向往。 弹着弹着,行云流水的音乐声却渐渐变得有些滞缓起来。如云飘不起来了,如水流不动了,音符不再流畅。因为斯曼白润秀美的脸上浮现丝丝痛苦之色,似乎是身体出现了不适。 小姑娘注意到了老师的 神色有异,有些不安地问:“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斯曼停下弹奏的双手,勉强一笑说:“是啊,彤彤,老师忽然有些头晕恶心。” 小姑娘彤彤乖巧体贴地说:“那您先休息一下吧。我自己练习就行了。” 斯曼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走到沙发旁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一刻钟后,她感觉自己好一些了,十分敬业地重新回到彤彤身边,继续指导她的钢琴指法。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雷霆和一队特警一起执行了一场抓捕任务。 因为王丹慧已经关机n天的手机在这天下午居然开了机,极有可能是嫌犯刘通在使用。技术部门迅速定位了手机的具体地址,并上报给马啸,他立刻安排雷霆和特警们一起去抓人。 手机信号出现的地址是城东一个老旧小区,小区里全是清一色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六层小楼房。设施老化,环境脏乱,没有物业管理,也没有监控录像。如果刘通要找一个藏身的地方,这倒是一个上佳地点。 被定位的手机信号显示它就在小区c栋502室内。一队特警动作隐秘敏捷地潜上五楼后,领头的一名特警用破门槌咚的一下撞开房门,然后几名特警一涌而入,一直持枪指着屋里的人大喊。 “不许动。”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年纪目测在六十岁以上的老大爷;另一位是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无比惊愕地瞪着撞破房门冲进来的一干特警们,一老一少的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雷霆紧跟在特警身后进了屋,当他发现处于呆傻模式中的少年手里正握着一个土豪金的苹果手机时,马上一步迈上前指着询问:“这是你的手机吗?” 王丹慧使用的就是一只土豪金的苹果手机,与少年手里那只正好是同一款式。有所明了地低下头看了那只手机一眼后,少年不无委屈地说:“警察叔叔,只是捡了一个手机而已,没必要出动特警来抓人吧?” “捡的?在哪儿捡的?” “我爷爷是环卫工,手机是他前阵子扫大街时捡到的。” 少年的爷爷名叫张根茂,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虽说正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但是他退休后并没有闲着,而是去应聘了环卫工,做着一般人不愿意做的“扫大街”工作。 因为张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张根茂的妻子死得早,唯一的儿子小时候因为发烧救治不及时烧坏了大脑,变成了 傻子一个。傻儿子拖到三十好几才结婚,娶了一个腿有残疾的乡下女孩。婚后不到两年,儿媳妇就在生产时死于羊水栓塞。算上刚出生的孙子,一家子就只剩下三个男人。 因为儿子是傻子,这个家只能由年迈的张根茂继续扮演主心骨的角色。退休后,为了贴补家用,他又干起了环卫工,继续为家人发挥余热。 而傻儿子也没坐在家里吃白食,张根茂托人为他安排了一份卸货的工作。虽然他人有点傻,但个头大力气大,也老实听话。班长叫他搬运货物时从不挑三拣四,掂轻怕重,永远都是很卖力气地干活。这种不知道偷懒耍奸的傻子,倒是让班长非常喜欢,经常给他安排活干。每个月也能赚回一家人当月的伙食费了。 每天天不亮,张根茂就出门上班。他负责清扫的地区是同安里的数条巷道,每次彻底扫完都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有天清晨,他在同安里一带扫地时,从路旁的落叶下扫出来一只手机。 手机大概七成新,但屏幕却是碎纹处处,还一直是黑屏状态。张根茂琢磨着这只裂屏手机可能是因为坏了,所以被人随手扔弃不要的。他觉得这样太浪费东西了,想着不如先捡回家给孙子看看还能不能用。如果能,就留下来自己在身边用,有事和孙子联系也方便。 张根茂就这样把手机捡回了家,这期间,他从没有开过机。因为他年纪大了,完全不懂得如何使用这类智能手机。只想等着孙子回家后,如果检查出这个手机还有用,就让他好好教一下自己该怎么用。 张根茂的孙子张为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虽然父亲是个傻子,张为却是一个极其聪明也十分争气的孩子。他在市一所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就读,而且还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也是校方眼中足以用来冲刺清华北大的不二人选。 这所重点中学实行封闭化管理,所有学生要求全部统一住校,周末才能回家。而张为一般是半个月才会回一次家,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唯一希望,于学业方面不敢有丝毫松懈,总是尽可能地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这个星期六,张为抽空回家一趟,看望一下爷爷和父亲。和孙子说了半天话后,张根茂想起了那个捡到的手机,便拿出来给孙子过目。 “小为,你看看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呀,iphone6s呢,怎么摔成这副惨样?有钱人果然任性,一点都不爱惜东西。” 苹果手机早就没电了 ,张为先跑去邻居家借来一个手机充电器为它充上电,然后再尝试开机。充了电,手机很顺利地就开了机。但是手势键盘锁他就无法解开了,只能随手试着画上几道,看能不能碰个巧。 张为迟迟没能解开键盘锁,可是他家的家门却突然被一队警察撞破门锁冲了进来。无论是十七岁的少年,还是六十七岁的老人,都还是头一回见到特警们这种雷霆出击的大阵仗,无法不被惊得目瞪口呆。 从张根茂嘴里问明了他捡到手机的准确地点后,雷霆和马啸带着鉴证科人员来到了同安里一带的早春路。 同安里是一个四通八达、连街通舍的里巷。东南西北都可以走出来,而沿着同安里东边一条巷道走到底,就是早春路的中段街道。 早春路是一条环境幽雅的小街,街道有几百米长,马路两旁都是高大梧桐的葱笼绿荫。树荫下,一边是同安里的里巷人家,一边是一栋栋小巧别致的两层花园洋房,外表具有浓郁的欧式风情。这些洋房清一色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由一位海外侨胞投资兴建。当时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房子,现在依然如此。 在张根茂捡到手机的地点,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暂时封闭了这条街的车辆通行,以方便鉴证科人员的现场勘查工作。 当时天已经黑了,在夜幕的帮助下,鉴证科利用发光氨,很快就在距离手机遗落点十几米远处的马路上找到了血液存在的痕迹。好几处蓝光反应显示有人曾经在这里流过血。 根据地面上不同的血液痕迹,血迹分析专家分析出一个结果:“这里应该出过车祸,而伤者或死者显然被人带走了。” 地面上有一小滩血泊痕迹,显然是受伤流血的人在此倒卧过。血泊旁还有一些斑斑点点的血滴,是疾走时滴落的血迹,疾走方向朝着街南面。这些血滴在三五步后忽然戛然而止,这意味着伤者已经离开了马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只有可能是一辆停在马路上的汽车。 根据血迹分析的结果,警方推断,在这条小街上,曾经有人把一位受伤流血的伤者带上车离开了。而这位伤者极有可能就是当晚神秘失踪的王丹慧。出事地点离马泽华的家步行只有四五分钟路程,那晚她负气离家后,如果在这里遭遇了车祸,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难推测,撞伤或撞死了王丹慧的人,一定就是肇事司机。如果王丹慧受了伤,他没有送她去医院;如果王丹慧被撞身亡,他也没有向警方投案;王丹慧的人间蒸发,不用 说一定是他私自藏匿了尸体,想藉此逃脱交通肇事的罪名。 对于这种极其恶劣的行径,马啸无法不爆粗口:“他妈的,也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干出了这种狗屁事。撞了人不报警救人也就算了,还把人给藏起来了。” 雷霆紧紧拧着两道剑眉说:“也不知道王丹慧当晚被带走时是生是死?” “她就算当时没被撞死,拖上这么些天也肯定死透了。” “马叔,其实如果有得选,我倒是希望她那晚直接就被撞死了,还能少受一些罪。” 肇事者之所以私自带走自己一手造成的车祸受害者,就是因为不想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所以打算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受害者。如果王丹慧被撞死没有当场身亡,他也不会救她,反而还会对她加以杀害。等于她要受两茬罪。 马啸也很清楚这一点,愤愤然地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子后,他拧着两道浓眉下令:“小雷,你马上去申请调阅这条街前后路口的监控录像。咱们尽快把这个兔崽子找出来。” 在吴悠家吃完晚饭后,池清清告别好友独自回到住所。吴悠下周一也就是后天会正式回报社上班,她今晚留在父母家住,明晚再带着简单的行李搬回老房子。 池清清临走前,再三跟吴悠确认:“你真的打算搬回来住了?不再害怕了?” “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总不能怕一辈子吧。” “你能放下这个心结太好不过了。对了,常征呢,你和他之间还有希望吗?” 吴悠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她缓慢而坚决地摇头说:“这半年一直没和他联系过,感情也淡了。我不打算再走回头路。” 池清清虽然有些惋惜,但也只能尊重好友的决定:“悠悠,那你就开始全新的生活吧。” 走出吴家后,一边走向最近的地铁站,池清清一边掏出手机给雷霆打电话。想关心一下他的抓捕行动是否成功。 “喂,亲爱的人民卫士,你们今天下午的抓捕行动怎么样?成功抓到刘通了吗?” “没呢。不过虽然没有抓到刘通,但是关于王丹慧的失踪案,我们却还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听完雷霆详细的叙述,得知王丹慧的所谓失踪,极有可能是遭遇车祸后被无良的肇事司机私下带走处理掉了,池清清无法不惊骇与震怒。 “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肇事司机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呀!” “清清你等一下,我先看下鉴证科刚送来的一份文件。” 话筒那端安静了大概半分钟后,雷霆的声音重新响起,满是愤慨与无奈:“没错,早春路路面上发现的血迹已经被证实属于王丹慧,dna检测结果完全一致。” 尽管对这一结果早已经有所预测,但听到真正被证实的消息时,池清清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她半真半假地苦笑着说:“知道吗?我现在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地球真危险,好想回火星。” 当天晚上,雷霆和马啸一起加班查看监控录像。 早春路街头街尾各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街道中间没有。肇事者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肇事后选择私自处理车祸受害者。 因为如果丢下受害者逃逸离开,肇事者是根本跑不掉的。不管汽车从小街哪一端进来都已经被监控拍到了,交警来处理案件时第一时间就能根据车牌号码把人给揪出来。但是肇事者带走了受害者,就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车祸。一个女人忽然原因不明的不见了,一般会被认为是失踪。而失踪案与交通肇事案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调查方向。 显然那名肇事者很聪明,脑子转得很快——不过,那是一份何等自私自利、可怕可恨的聪明。 在案发当晚十点半到十点四十之间,早春路南北两端路口的监控录像显示,这期间只有五辆车进出过这条小街。两辆从南路口驰入,再从北路口驰出;另外三辆则从北路口驰入,再从南路口驰出;平均两分钟驰过一辆车。 根据五辆车的车牌号码,雷霆很快查出了五位车主的身份信息。一一找上门去要求他们配合调查,提供涉案车辆供警方检查。 接受警方调查时,五位车主异口同声地称自己绝对没有犯下交通肇事罪,也很配合地交出自己的爱车供鉴证人员检查。结果出乎警方的意料,五辆车中都没有检查到血迹,而且车子也都没有丝毫刚刚修理过的迹象。 没有血迹还情有可原,或许是肇事者在案发后特意把汽车送去洗车行彻底清洗过了。但是汽车没有出过车祸的痕迹,也没有新修理过的痕迹,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因这一方面想要彻底掩饰过去很难。 早春路南北路口的监控录像中再没有发现其他车辆有涉案的可能性,而街道虽然与几条巷道相连接,但那些巷子太过狭窄,汽车根本开不进 去。这意味着肇事司机是绝不可能开着车从那些巷道里逃走的。 对于这一匪夷所思的结果,雷霆无法困惑万分,马啸也难以理解:“案发当晚的监控录相中,就是这五个人开车进出过早春路,如果不是他们其中一个撞了人,那还会是谁呢?” 雷霆满怀不解地地跟着重复一遍:“是啊,那还会是谁呢?” 呆在办公室抓破头皮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雷霆决定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再去案发地点走一趟。看看能否像上回侦破连环袭击案那样,找到新的突破点。 马啸认可这一思路:“行,今晚同一时间你再去案发地点走一走,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这事真是奇了怪了,撞了人的车难道会隐身不成。明明就是在那条街上撞了人,却没有被监控拍到。太不可思议了!” 晚上十点半,雷霆准时出现在早春路。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池清清。得知他今晚的特殊任务后,她自动请缨前来作陪。 早春路是一条环境幽雅的小街,夹道梧桐擎满一树树碧绿的浓荫,白天筛落阳光如金雨,夜晚筛落月光如银雨,让光阴在这条小街上的流动,有着闪金烁银的诗意。 夜晚的早春路更加幽静,行人很少,几近于无。唯有月之光、树之荫,一起在水泥路面上合奏着光影二重奏。一树树摇曳的婆娑树影,好似一幅幅绝妙的水墨画。 挽着雷霆的手,走在这样诗意盎然的小街上,池清清忍不住一声长叹:“这真是一条很美的小街呢。这么丑恶的案子发生在这么美丽的小街上,简直就是对它的玷污。” “是啊,这么美丽的小街居然充当了一桩罪案的第一现场,真是太玷污它了。” 说话间,雷霆在某处路面上站定身子。他一边前后左右地张望着,一边对池清清解说案情。 “我们推测案发当时,王丹慧应该就是在这个地点被撞上的。那时她刚刚给余奋飞打过电话,手机还握在手里。被车撞上后,手机飞到了那个方向,而她的人则滚到了马路那一端。然后血迹显示她被人带走了,人一上车,滴落状的血迹就没有了。所以那只能是一辆汽车,而不可能是摩托车或电动车,那样的话血还会继续滴落在地。” 池清清插嘴说:“如果是三轮车呢?那样也可以把人带走而不会滴血在地上。虽然有些三轮车是厢式的,照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走。” “厢式三轮车虽然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鉴证科在 马路上的血迹处发现了汽车车灯的微量碎渣。所以,还是汽车的可能性最大。然而,这辆汽车却没有在街头与街尾的路口监控中出现过。” 顿了顿后,雷霆十分想不通地说:“怎么可能啊?它只是汽车不是飞机,怎么可能会没被拍到呢?” 第91章 雷霆说得迷惑不解,池清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那个肇事司机get到了隐身技能不成?” “亲爱的,如果真有和你一样的奇人get到了隐身技能,应该也只能隐身自己,而不可能把一辆汽车也隐形了吧?” “这倒也是,除非他是外星人,否则估计没有这样的能力。” 对于池清清天马行空的奇想,雷霆苦笑了一下说:“千万别告诉我我要抓的犯人是外星人啊!因为那个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任……” 话还没说完,雷霆突然声音一顿,眼光一凝,紧盯着不远处怔怔出神。池清清下意识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被他紧盯不放的对象是一辆正从路旁某栋花园洋房中开出来的小汽车。 池清清不解地询问:“怎么了?那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雷霆脸上原本的困惑神色一扫而空,因为他刚才忽然弄明白了一件事。低下头,他看着池清清激动地说:“清清,我想我们要找的人并不是一位来自外星球的坏蛋,那辆肇事汽车也并没有隐身。案发当晚,它既没有开出也没有开进早春路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案发前后,它都没有离开过这条街道。” 用心理解了一下雷霆的话,再回想一下他刚才盯着那辆从某栋花园洋房中开出来的小汽车的情形,池清清聪明地很快弄懂了。 “雷霆,你的意思是那个肇事司机就住在这条街,所以肇事车辆在案发前后也一直停在这条街上。” “对,只有这个解释了,不是吗?” “没错,这是唯一的解释。也许案发当时,车主开着车打算出门,结果汽车刚一开出家门就撞了人。他趁着没人看见,赶紧把王丹慧带上车,再把车重新开回自己家。所以,街头街尾的监控都没有拍到肇事车辆出入的画面。” 池清清的猜测,也是雷霆的猜测,他还加以补充说:“你看,像这类花园洋房都有一个用来种树养花的小庭院。如果肇事司机当晚直接把王丹慧带回了自己家,那么处理她尸体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挖个坑把她埋在院子里。” 池清清听得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不是吧?埋一具尸体在自家院子里,他就不觉得瘆得慌吗?” “这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是不会觉得害怕的。” 池清清无法不再次叹息:“王丹慧也真是运气不好,遇上这么一个无良司机。那个自私自利 的坏蛋撞了她不但不救人,还选择把人带走藏起来。也许那场车祸都未必会要了她的命,她要是死了,根本就是死在坏人手里。可以算是被谋杀的吧?” 雷霆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那样,当然可以算故意谋杀。唉,人心的险恶,可比车祸要危险得多。” 根据雷霆的最新推断,马啸组织警力摸查了一下早春路所有住户的底。发现住在这条街的人家,清一色是家境良好的中产阶级或以上。没有任何住户有犯罪前科,相反还有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方不可能找上门去调查或搜查整条街的所有住户。但是,他们可以安排警员上门查户口。 这天晚上,以开展日常人口管理为由,警方同时出动了几十名员警走访摸底早春路的所有住户家。这是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因为人口管理指城市政府对城市常住人口户籍和人口变动情况进行的行政管理,而管理人口也是公安日常工作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所有警员出动之前,马啸先短暂地聚集他们开了一个会。会上,他特别强调警员们每进入一栋花园洋房后,都要特别留意庭院中的土地是否有最近被挖掘过的痕迹。因为那极有可能是埋尸导致的结果。 “如果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请立刻联系我。我会带着警犬赶来支援。” 警犬训练员小李已经带着警犬闪电赶来了,此刻就站在马啸身旁待命。 半个小时后,有两名警员报告在早春路85号人家发现异常现象。马啸和雷霆一直守在街头的一辆警车里,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带着小李和闪电开车赶过去。 一走进早春路85号的大门,雷霆一眼就看出前庭墙角处那片新鲜松软的土壤,明显在近日内曾经被人挖运过。褐色土壤里还夹杂着许多碎青草。而停在院中的两辆汽车中,其中一辆银色雷克萨斯的车头保险杠也明显是新换上的,格外崭新锃亮。 小李放出闪电后,也第一时间东嗅西嗅着跑去了那处墙角,然后汪汪大叫着蹲下来,示意此处有问题。 站在院子里接待警察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考究的名牌套裙,头发盘成优雅的法式髻,显然是这家的女主人。 见到除了最初两名查户口的警员外,又来了几位明显不是户籍警的警察,至还有警犬出动,女主人意识到今晚的警察登门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不无疑惑地开口询问:“警察同志,你们来这么多 人应该不是为了查户口吧,到底有什么目的啊?” 马啸亮出自己的证件,神色严肃地指着那辆雷克萨斯反问:“这辆车是你的吗?” “是我儿子的,怎么了?” “我们怀疑这辆车涉嫌一桩交通肇事案,你儿子现在在哪儿?警方想找他问话。” 女主人无比震惊:“什么?你们怀疑我儿子涉嫌交通肇事,这怎么可能啊!我儿子在法院工作,是一位检察官。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你们一定搞错了!” 随着女主人不无责怪的话语声,一位男主人模样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那是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看见马啸后,他不无讶异地“咦”了一声。 “老马,你这位刑警队长怎么跑我家来了?是有什么案子要找我吗?” 马啸无法不怔仲:“吴检察长,这里是你家吗?” 这家的男主人名叫吴鹏飞,是s市人民检察院三分院的副检察长。马啸因为工作原因曾经与他打过好几次交道,虽然平时没有私交,却也算是熟人了。 “吴检察长,我来你家可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案子,而相关线索把我们引到你家来了。” 吴鹏飞一怔:“什么案子?为什么线索会指向我家?” 马啸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几句后,吴鹏飞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极了。他勉强一笑说:“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儿子是你们的嫌疑人吗?” “恐怕如此。吴检察长,你儿子现在在家吗?能不能叫他出来和我们谈一谈?” 吴鹏飞沉默片刻后,转身朝着屋子大喊了一声:“博理,你出来一下。” 吴鹏飞的儿子叫吴博理。今年二十七岁,法学硕士毕业后,他子承父业地进了市里一家检察院工作,不久前刚升了助理检察员。 与马啸交谈的时候,吴博理神色自若。对于自己嫌疑犯的身份,他还一脸失笑的表情说:“马队,你真是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那岂不是知法犯法嘛。我向你保证,我和这个什么王丹慧的失踪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车头保险杠是因为前阵子不小心撞上了电线杆才更换的,纯属巧合。” “如果只是纯属巧合。那能不能让我们的鉴证人员检查一下呢?” “马队,你的意思是要搜查吗?请问你有搜查令吗?” “没有,因为王丹慧是在这条街出的车祸,相关证据显示肇事车主 就住在这条街,所以我目前只是在摸底排查。小吴你也是法务工作者,如果你能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那真是感激不尽。” “不好意思马队,如果没有搜查令,请恕我无法配合。公民的基本权益必须要得到保障,怎么可以无凭无据就跑到别人家里来乱搜一气呢?是吧?” 虽然没办法搜吴博理的车,但是马啸还是可以彻查一下吴家庭院墙角里那处明显被挖动过的土壤。因为出动警犬的理由是为了寻找尸体,既然警犬在这里发现了可疑气源,他就有十分正当的理由要求吴家人配合警方的挖掘工作。 对此,吴博理一脸坦然地表示同意:“行啊,如果你们相信警犬的判断,那就挖吧。不过,这个其实还是误会了,因为我挖松这块土是为了种花用的,而且前两天松土时曾经挖出过一只死耗子。警犬应该是嗅到了那股味道。” 吴博理的坦然自若,让雷霆觉得有些不妙。而结果也的确如此,虽然几名警员把墙角处的那片土壤刨地三尺,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推测中的埋尸之所,尽管警犬闪电嗅到了可疑气味,但并没有发现尸体。要不就像吴博理所说的,一切都是误会,闪电不过是嗅到了一只死耗子的气味;要不,尸体就是已经被转移走了。 在吴家白忙了半天却无功而返,雷霆无法不气得要命。他斩钉截铁地对马啸说:“马叔,吴博理绝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家墙角下分明是埋过尸体的,否则土壤不可能那么松软。一定是他后来又把尸体给转移了。” 吴博理那台新换过保险杠的汽车,以及吴家前庭院中被挖松过的土壤,都让雷霆无法不怀疑他。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了。如果光是汽车撞坏过,或者只是土壤被挖动过,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巧合。但是与案件相关的两种因素都同时出现在吴博理身上,这就实在没办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马啸也认同地点头说:“嗯,吴博理的确很可疑。我也相信是他把尸体转移了,而且手法十分干净利落,埋尸的土壤里什么都没留下。这也不奇怪了,毕竟作为一名检察官,他长期和公安系统打交道,也很清楚警察的侦查手法,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他一定是用布匹和胶带紧紧缠裹住了尸体,那样尸体不容易腐化,恶臭味也不容易散发出来,在土壤里也就留不下任何证据。只有闪电才能嗅出土壤里残留的尸臭味,可是这不能证明那块地下埋过尸体。” “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一开始就做好了准 备要找机会转移尸体。也是,谁会想把一具尸体一直埋在自家院子里呢。当然是风声一过就要赶紧转移了。” 雷霆思索着说:“也不知道这家伙把尸体转移去了什么地方?如果能够找到尸体,或许尸体上能发现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凶手呢?” “嗯,想办法查一查吴博理最近几天的行踪吧。既然要转移尸体,他肯定要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如果能找到那个地方,我们就能找到尸体了。” 警方的技术人员定位了吴博理最近一周内的手机信号,发现他这几天的行踪一点问题也没有。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家里和单位两点一线,偶尔会在市区几处繁华地点出现,但那些都不是适合弃尸的地方。 雷霆觉得手机定位行踪在吴博理这儿显然行不通,因为他很了解警方的这一侦查手法。外出弃尸时,他只要选择把手机放在家里,神仙才知道他去过哪里呢? 雷霆换了另一种思路,通过调阅近一周内早春路南北路口的监控,来追查吴博理是否曾经在夜晚开车外出过。结果再一次大失所望。 因为近一周内有三个晚上都在下雨,其中一晚还是大雨如注。这样的雨天监控摄像头都形同虚设,根本什么也拍不到。而这一点吴博理也是非常清楚的,显然他挑了一个最佳时机转移尸体。 遇上这么一位“行家里手”,雷霆真是无法不抓狂:“马叔,这个自己人犯起案来,简直就是没法破啊有木有?” 马啸也摇头又叹气:“是啊,眼下这桩案子,是任何办案警察都最不想遇到的情况。在公检法的队伍里如果出现了败类,想要抓住他们的难度系数就大了。因为作为内行人,他们实在太懂得怎么反侦查。唉!” 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的情况下,雷霆只能动用秘密武器了。 这天傍晚,雷霆带池清清一起回家吃晚饭时,一边开车一边开口向她求助。“神奇女侠,王丹慧这个案子我们警方现在很需要你这位特殊顾问的支援。晚上能不能请你魂游去吴家,帮我们找找线索呀?” 池清清对此责无旁贷地点头:“行啊!今晚本女侠就施展附身**去吴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为你们警方找到什么线索吧。” “清清,你出现在吴博理家后,记得高度留意他的所有表情。因为如果一切真的都是他干的,他独处时肯定会有真实的情绪流露。而且应该还会很紧张自己抛尸的地方会不会被发现,有可能会下意识地查看相关资料。如果你 能帮助我们发现这类地点,就太好不过了。” “收到,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们现在真是完全拿那个吴博理没辙了。” 和池清清一起走进家门时,雷霆不无惊讶地发现父母居然都不在家。保姆告诉他:“雷律师打过电话说今晚不回家吃饭,谢老师是刚刚接到一个学生的电话临时走了。” 雷霆随口询问:“知道是哪个学生打电话叫走了我妈吗?” “不太清楚,只听到谢老师说要去那位学生的钢琴工作室帮忙代两节课,因为那个学生突然身体不舒服。” 保姆这话一说,别说雷霆了,连池清清都能轻易猜出来:“那个学生会不会是斯曼姐呀?” “我打个电话问问。” 谢芳接到儿子的电话时,正在斯曼的钢琴工作室里帮她代课。 斯曼这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给老师打来电话,话筒那边,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谢老师,你还是每周日晚上没有课程安排吗?如果是,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代两节课呀?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继续上课,但是下堂课的学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谢芳一般在星期天不安排课程,或是少安排课程,因为那是她留给自己与家人的时间。听到斯曼的声音不太对劲,她没有拒绝地一口答应了,并且很快赶到了钢琴工作室。 见到斯曼时,谢芳有些吃了一惊:“斯曼,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斯曼一向保养得当,虽然年过三十,皮肤依然莹润透白如珍珠,嘴唇也总是泛着珊瑚红的光泽,是江南女子独有的好水色。可是今天,她却脸色青白,眼眶泛黑,嘴唇发紫,气色相当差。 斯曼病恹恹地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最近一直身体不太好,似乎体质变差了。”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也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时不时地会头晕胸闷,每次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就觉得没关系不要紧,可能是因为蒋伟杰的事气得。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受,所以才没法继续坚持上课了。” “你这孩子,不舒服就应该去医院看医生,怎么可以一直拖呢?身体不好千万不能拖,当心拖出大毛病来。” “我知道,谢老师,我先躺下休息一会儿,等感觉舒服一点了就去医院。现在我浑身发软走不动。” 谢芳看着斯曼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关切地询问:“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还不至于难受到要出动救护车的地步。应该躺一躺就能缓过来了。” 斯曼刚刚在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位来上课的小姑娘就推开门走进来了。发现老师又一脸病容地躺下了,她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无担心地问:“斯老师,你又不舒服了吗?” “是啊,彤彤,老师又有一点不舒服,今晚由谢老师给你上课。这位就是谢老师,她可是老师的老师,钢琴弹得一级棒,你好好跟着谢老师学哦。” 彤彤一边点着头,一边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斯曼说:“斯老师,你最近老是不舒服,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斯曼勉强一笑:“老师知道了,老师一会儿就去医院检查。” 因为彤彤的这句话,谢芳和她一起进了练琴室后,先询问了她一番:“彤彤,斯曼老师最近一直不舒服吗?” “是啊,从上个星期开始,她经常上着课就头晕起来,难受的时候总要去沙发躺一躺。” 谢芳无法不跺足:“这孩子,上个星期就不舒服了,还一直不去医院检查,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吧。” 正好这时候,雷霆打来电话了。把斯曼的情况对儿子大致讲述了一遍后,谢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如果有空,你就开车过来送斯曼去趟医院做个检查吧。她这样子拖下去可不是办法。” 雷霆一口答应:“行,我和清清吃完晚饭就过来。” 雷霆和池清清一起赶到斯曼的钢琴工作室时,看着原本光彩照人的斯曼变得如此病弱憔悴,他们俩都无法不吃惊。 “斯曼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斯曼恹恹无力地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会感到头晕恶心。” “你的脸色很不好,嘴唇都发紫了,别躺了,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当斯曼勉力用双手撑住身子,打算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晕得更加厉害了。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转得她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顿时就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的章节中,本导演又请了一位新的动物菌前来友情客串,这位动物菌长得很酷,跑得很快,筒子们来猜猜它是谁吧?老规矩,猜中滴盆友偶红包伺候。^0^ 第92章 斯曼昏倒的那一刻,还好雷霆当时就站在一旁准备扶她起来。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了她下滑的身躯,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见斯曼突然昏迷过去了,池清清、谢芳和小彤彤都吓了一大跳。当天晚上的钢琴课程临时取消,谢芳负责把小彤彤安全送回家;雷霆和池清清则双双护送斯曼去医院接受检查。 斯曼被送进医院接受诊治后,医生初步判断她可能是食物中毒。因为她的症状类似食物中毒的症状。 那时候,斯曼已经苏醒过来了。用游丝般的细弱声音,她不无疑惑地说:“食物中毒?不可能吧?我今天因为不舒服,一整天都是喝的小米粥。怎么会食物中毒呢?” 斯曼不擅厨艺,唯一精通的就是煲粥,因为她最喜欢喝粥。她在钢琴工作室里特别准备了一个紫砂电煲锅,经常煲各式各样的粥,牛肉粥、干贝粥、鲜虾粥之类咸粥可以用来充当正餐;小米粥、红枣粥、百合薏米粥之类甜粥可以用来充当甜点;不但美味可口,营养也足够丰富。 斯曼这么一说,医生就有些费解了,而雷霆更是认定不可能。 “医生,她这种情况应该不是食物中毒,因为她并不是今天才开始难受的。最近这段时间她都觉得不太舒服,难道她一直都在吃错东西吗?” 这番话一出口,雷霆忽然思维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本能地一凛:如果斯曼姐最近的不舒服症状是因为一直在吃错东西,那么恐怕那并非是因为她的个人失误——该不是她丈夫在背地里动了什么手脚吧?毕竟他想离婚而她却不肯,或许他想通过其他方式来结束这种僵局呢? 仔细端详了一遍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的斯曼后,雷霆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这种情况的确像是中了毒,但具体中的什么毒,还得让医生详细检查一遍。 食物中毒的理论既然被推翻了,医生同意另做一次详细检查。 斯曼当晚被留院观察,池清清问她是否需要通知丈夫蒋伟杰时,她疲倦地摇着头说:“算了吧,不想看见他。如果他在这里我只会心情更糟。” 雷霆也不希望蒋伟杰过来,因为如果斯曼的中毒症状真的与他有关的话,他来医院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为医生那个“食物中毒”的假设不成立,也因为留意到雷霆脸上的神色有异,池清清稍微想了想就不难猜出原因所在。 走出斯曼的病房后,池清清就马上看 着雷霆发问:“如果斯曼姐不是食物中毒,那么她为什么会出现中毒症状?该不会是她老公在搞鬼吧?” “英雄所见略见。我也在怀疑这一点。” 池清清无法不骇然:“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定是斯曼姐死活不同意离婚让她老公起了杀心。汗——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雷霆恨恨地哼了一声:“如果她老公真的偷偷给她下了毒,我一定不放过他。” “要是她老公果真渣到了既劈腿还杀妻的地步,那真是绝对不能放过。雷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号渣男。” “放心,收拾人渣这种事,一向是我身为警察的专业与特长。干这份辛苦的工作,最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就在这里了。对了亲爱的,别忘了你今晚还要配合我的工作哦。” 池清清似模似样地立正举手,一边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一边说:“忘不了。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天晚上,池清清的灵魂进入了早春路85号吴博理的家。她的最新身份是吴博理养的宠物——一只美洲绿鬣蜥。 蜥蜴是一种外表超酷的动物,像是微缩版的恐龙。女孩子多半都有些害怕这种生物,池清清也不太喜欢它们。没想到自己今晚却变成了“池小蜥”。 灵魂在蜥蜴身体里就位后,“池小蜥”发现自己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一小块哈密瓜。她很是意外:咦,这货居然是吃素的吗?我还以为蜥蜴都是肉食动物呢。 蜥蜴大都以昆虫为食,却也爱吃蔬菜瓜果,算是荤素不忌。池清清每次附身动物时,最头痛的就是进食环节。因为动物们的食谱与人类的食谱实在太不搭了,让她很受折磨。这回“变身”蜥蜴时吃的是水果,让“池小蜥”无法不满意。 哈密瓜很新鲜很甜,“池小蜥”啃得不亦乐乎。啃了好几口后,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马上进入工作模式,东张西望地观察起了身边的环境。 “池小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玻璃饲养箱中,箱子不太大,就摆放在一间卧室的书桌上。书桌旁的一个书柜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书,绝大多数是法学类的专业书籍,显然这里应该是吴博理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但是敞开的房门外却有声音传进来。那是一个女人的柔和声音:“儿子啊,你加完班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妈给你煮夜宵?” “不用了妈,我不饿,谢谢。” 随 着这句话的声音由远而近,吴博理的人从门外走进了房间。他母亲裹着一件深紫色真丝睡袍跟在他身后,一脸怜爱地说:“最近怎么天天加班啊?工作真是太辛苦了!我儿子这么辛苦的工作,却还要被警察当成嫌疑犯,简直太过分了。” 吴博理一派通情达理地说:“妈,警察也是职责所在,并不是故意针对我。没关系了,我可以理解。” 吴博理和母亲正交谈着,一身睡衣的吴鹏飞也在门口出现了。他先把妻子打发下楼去为自己热杯牛奶,然后表情凝重眼神不安地盯着儿子询问。 “博理,爸爸想问你一次。马啸现在查的那桩案子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吴博理一脸无比坦然的表情:“爸,我已经反复说过了,那桩案子真的和我没关系。” “那院子墙角的泥土为什么被挖松了?” “爸,这个我前阵子不就已经告诉过您了嘛!因为妈妈说过想在那处墙角种上玫瑰花,像我这样的孝顺儿子,当然要先帮她松松土了!爸,您问这些该不会也和警察一样怀疑我吧?” 吴博理的对答如流,并没有完全稀释掉吴鹏飞眼神中的不安,他沉重地叹口气说:“因为实在太巧了,让人没法不怀疑。你妈说要种玫瑰花,还是上个月的事吧。这么久了你都一直没有想到要松土,偏偏在附近出了交通肇事案后,你才突然挖松了那块土。还有,你的车子换保险杠,也就是车祸发生后的事呢。博理,你跟爸爸说实话,你真的和这桩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爸爸,您还要我说多少次呀?我已经一再声明过了,我真的和这桩案子没关系啊!” “好吧,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吧。否则——博理,爸爸建议你去自首。” “爸,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是您想得太多了!” 这时候,吴博理的母亲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楼来了,父子俩的谈话到此为止。最后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后,吴鹏飞和妻子一起回到了主卧室,吴博理也退回自己卧室并掩上了房门。 门一关,原本神色坦然、眼光无辜的吴博理,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浮起一种心力交瘁的表情,同时还有一份竭力不让自己崩溃的勉力坚持。 双手用力捧住自己的头,吴博理一边顺着门板滑落在地,一边喃喃对自己低语着:“没事的,没事的,吴博理,所有问题你都已经完美解决了。警方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曾经做过什么。现在只要你自己努力挺 住,就不会有任何事的。” 听着吴博理的内心独白,“池小蜥”无法不朝他发射一记鄙视的眼神: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检察官,居然知法犯法,实在太可恶了!你别想逃过法律的惩罚,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线索协助警方抓你归案。 在地板上颓然坐了好半天后,吴博理无比疲倦地爬起来,找出换洗衣物去了浴室洗澡。当他洗完澡回到房间后,就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上网。他没有留意到,一旁的玻璃饲养箱里,宠物蜥蜴正紧紧贴着透明的墙壁,睁大眼睛看着他在网上的一举一动。 因为雷霆的特别叮嘱,“池小蜥”特别留意吴博理点开的每一个上网页面,想从中寻找一个可能的弃尸地点。可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吴博理上网并不是为了浏览网页或玩游戏,而是为了回复一些工作或私人方面的邮件。手机上虽然可以查阅邮件,但打字很不方便。所以一般回复邮件时他会选择在电脑上进行。 回复电邮的时候,吴博理的q-q好友栏响了,一位昵称为大熊的好友给他发来一组照片。照片上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青年,照片的背景是一处蔚蓝海岸,与照片同时发来的还有一行文字。 “看,菲律宾长滩岛的海水,很蓝很漂亮吧?” 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命案缠身的原因,吴博理似乎没有心情与这位好友聊天。看着对方发来的照片,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并且很快关掉对话窗口置之不理。 可是,“大熊”很快又发来几张照片,并且询问道:“博理,你在线怎么不说话?在忙什么呢?” 吴博理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把在线状态调成隐身,不能再装作不在线,只得敷衍地打出一行文字。 “哦,我刚忙着回邮件呢。是啊,海水很蓝很漂亮,你们一家人玩得很开心吧?” “当然开心了。尤其是我妹妹,玩得都不想回家了!” “熊珂看来玩疯了啊!” “是啊,她玩得疯极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沙滩上学冲浪,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晒黑了。” “大熊”兴致高涨地和吴博理聊着菲律宾之旅的各种趣事,他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事。好不容易熬到对方说不聊了时,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出海玩帆船呢,得养精蓄锐。对了,博理,我家的花你没忘记去浇吧?” “大熊”最后问出的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却让吴博理的手颤抖了一下,眸底也浮起了一缕下意识的紧张不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他才继续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 “放心吧,我每天都去浇了,不会渴死它们的。” “那就好,谢谢你兄弟。我先闪了。” “大熊”下线后,吴博理还一直怔怔看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发呆,神色异常复杂。有紧张、有恐惧、有不安,还有一份来历不明的愧疚,交织交错在一起。 “池小蜥”一直在留意着吴博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一边端详着他复杂的神色,她一边忍不住在心底琢磨着:好奇怪,那个“大熊”问吴博理有没有忘记帮他家浇花时,他的反应怎么那么特别呀?去别人家里浇个花而已,有必要紧张不安吗?还有,他现在为什么又露出一脸对不起人家的表情?难道他答应了对方会去浇花实际上却没去吗?那也不至于愧疚成这个样子吧? “池小蜥”无论如何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所在。 次日一早,池清清给雷霆打去电话,将自己昨晚潜伏在吴家目睹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他。尤其特别加重语气说了她所无法理解的那部分,问雷霆是否能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认真思索了片刻后,雷霆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人会产生愧疚感,是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吴博理和那个大熊显然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他们一家出国度假前委托他代为浇家里种的花。也就是说在此期间,他可以自由出入熊家,无论在熊家干什么都没人知道。而吴博理最近最需要背着人干的一件事——就是抛尸。” 池清清懂了,她不由自主地失声说:“你的意思是,吴博理极有可能把尸体转移去了熊家吗?” “嗯,很有可能,不是吗?吴博理的家庭条件很不错,而根据龙交龙凤交凤的规律来看,他这位好朋友大熊的家境应该也不会差。如果熊家也和吴家一样,住着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房,那么他完全可以趁着好朋友全家出国度假的机会,把尸体转移到他们家院子里埋起来。这可真是一个绝妙又保险的藏尸地点。” “我的天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个什么大熊上辈子是不是摧毁了银河系呀!居然交了这么一位朋友。真是交友不慎啊!” “对了,你知道那个大熊的具体姓名吗?我马上调查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我不知道大 熊的名字,但是吴博理在□□对话中提到过他妹妹的名字,叫熊珂,我想这就已经足够了吧?” “当然,亲爱的,谢谢你。这桩已经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案子,因为你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我们魏队知道了一定很想表彰你。” 池清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表彰就算了吧,加点顾问费比什么都实际了。” 根据池清清发现的线索,雷霆马上调查了一下熊珂这个名字。 调查结果显示,s市全市范围内有八十几个同名同姓的熊珂,其中一半以上有血缘兄弟。不过在综合考虑了家境方面的因素后,其中一名家庭住址在晚秋路36号的熊珂,成为了雷霆重点关注的对象。 因为晚秋路与早春路是相邻的两条街道,那条街上也是清一色的花园洋房。熊珂家就住着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房,而她的哥哥熊玮与吴博理在小学时代就已经认识了,一直到现在都始终是好哥们好兄弟。 确定了熊玮与吴博理的关系后,雷霆兴奋地一拍桌子对马啸说:“马叔,看来我们找到吴博理这条毒蛇的七寸所在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是把尸体转移去了自己的好朋友家。” 马啸无法不摇头:“这样对待自己的好朋友,他怎么能不感到愧疚哇!上帝保佑我的朋友中可没有这号主。” “马叔,熊玮的手机号码有了,你赶紧跟他联系,让他同意我们进入他家搜集证据吧。 瞄了一眼雷霆递过来的手机号码后,马啸立刻给远在菲律宾度假的熊玮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了警方与自己通话的来意后,熊玮震骇难当。 “什么?你们……真的……怀疑吴博理藏了一具……一具尸体在我家吗?” “是的,我们高度怀疑。如果你们全家回国后想住得踏实一点,安心一点,就请允许警方立刻进入你家检查一下。可以吗?” “可以,去吧,麻烦帮我彻底检查清楚。谢谢。” 熊玮当然不会反对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不让警察进屋彻底检查一遍,他们一家人回到家怎么可能住得踏实安心吗? 得到了熊玮的口头许可,几辆警车很快载着一批警察与鉴证人员来到了熊家。 熊家的这套花园洋房总面积要比吴家更大一点,既然有前庭又有后院。前庭主要用来放车,后院则是一个小花园,种满粉白嫣红的月季、蔷薇和茶花。 乍一看,满园的繁花都开 得正艳,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雷霆仔细观察一下后,注意到园子最里头的几株月季有些发蔫的样子,再定睛一看,花根处的土壤也格外松软。 雷霆立刻指着那一处对马啸说:“马叔,那几株月季花应该被人□□过,然后再补种回去的。” 马啸明白雷霆的意思,马上吩咐手下仔细检查那一处。果然不出所料,几株月季花轻轻一拔就全部□□了,这里显然是被人动过土的。 拔掉月季花后,雷霆和另外两名警察一起继续往下深挖,挖了大概有一米半深的时候,终于有所发现。他兴奋地大喊起来:“马叔,下面果然埋了东西。” “好了,你们别挖了,全部上来,现在换鉴证科来接手。” 为了保护证据,鉴证科的技术人员接手了后续工作。 他们就如同考古学家一样,跳进尸坑蹲下来,分别用毛刷小心翼翼地刷去浮土,一点一点地从乱土堆里刷出了一具一人高的包裹物——一块蓝布与无数圈封箱胶纸紧紧裹住了里头的东西。与此同时,有股难闻的腐臭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这股腐臭味,让经验丰富的法医都不用拆开包裹就能断定:“看来终于找到尸体了。” 那一具被密密裹住的尸首虽然还没拆开,但在场所有警员都已经下意识地认定尸首一定属于王丹慧。唯有雷霆目光敏锐地注意到了不同,不解地“咦”了一声。 “马叔,这具尸体不对呢。王丹慧身高只有一米六,可是这具尸体看起来最少有一米七高。” 定晴一看后,马啸一脸的惊讶无比:“是啊,要高出一截呢。奇怪,如果这具尸体不是王丹慧,那又是谁的呢?难道吴博理真的跟王丹慧的失踪没有关系,而是杀了其他人不成?” 两名刑警正讶异不解着,尸坑里蹲着的两名鉴证人员,已经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尸体,准备转移到地面上来。这一抬,他们又有了新发现。 “马队长,这里不只一具尸体,底下还有一具呢。” 马啸无法不意外:“什么?吴博理居然在这里埋着两具尸体,这小子都干过些什么呀?” 雷霆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说:“马叔,这位吴检察官干过的坏事看来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多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又有了三位胜出者,小净、公子幽和元中年三位筒子,恭喜你们猜中了蜥蜴菌。红包已经飞向你们了。嘻嘻。 作为微缩版的恐龙,蜥蜴长得很酷这一点应该是无庸置疑了哦。但是它跑得很快这一点,估计不少童鞋都不清楚。本导演又上一段百科给大家涨涨姿势啊——“多数蜥蜴有四条腿,其中后肢有力,能快速奔跑并改变前进的方向。奔跑最快的蜥蜴时速可达25千米/小时。有些蜥蜴可以仅用两条长后肢就可以跑的飞快,跑动的同时也能用尾巴保持方向。王蜥的时速是所有时速中最快的,可达20到25千米/小时,即使在水面上奔跑也可保持在水面。” 第93章 当第二具尸体也被抬出尸坑后,雷霆目测了一下身高,语气肯定地说:“这具应该就是王丹慧的尸体了。奇怪,那一具又是谁呢?” 那时候,法医老夏正在对第一具尸体进行现场检验。尸体已经腐烂了,面貌特征无法辨识,只知道是一具男尸,年龄估计在三十岁左右。虽然尸体正在腐烂中,但颈部残留的一道模糊勒沟显示死因是勒杀。 尽管尸臭薰天,雷霆还是戴上双层口罩蹲在老夏身旁,认真观察那具尸体的外表特征。当他留意到男尸的头发极短,短得完全就是一头刚刚冒出来的发茬时,他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地想到了一个人。 “刘通——马叔,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也失踪了的刘通。” 马啸一怔:“是吗?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刘通?长啥模样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刘通上个月才刚刚刑满释放出狱。坐牢期间犯人都要剃光头,而他放出来才一个多月,头发还没有长出足够的长度。就像眼前这位一样。” 马啸弯下腰朝着那具男尸细看了一眼后,意外之余是恍然大悟:“如果这个男人真是刘通,那么我大概能猜出为什么他会躺在这里了。” 雷霆也想明白了,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马叔,也许王丹慧那晚被吴博理开车撞上时,街上并非没有一个目击者。刘通也住在同安里一带,他很有可能目睹了这起车祸。而他所谓的要发财了,应该就要想借此勒索吴博理。因为他既然能看到吴博理撞人,肯定也能看到他掉头把车开回家,自然就知道了他的住址,找上门去勒索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马啸也是这么想的,“对,他一定想要勒索吴博理,但吴博理却不想被他一直威胁。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把刘通给干掉了,然后再把他和王丹慧埋在一起。这位吴检察官也真是够狠的。” 雷霆无法不摇头叹息:“王丹慧真是运气不好,那个晚上遇见的都是无良之辈。无论是吴博理还是刘通,只要其中一个能凭良心做事,该报警报警,该救人救人,她现在也不会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这里。” 警方这天在熊家进行的挖掘寻尸工作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在收队返回局里之前,雷霆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斯曼具体中了什么毒,医生已经弄明白了,是工业用亚硝酸盐中毒。 “病人的中毒像是慢性中毒,也就是最近一直在食用这种工业用亚硝酸盐。因为工业用亚硝酸盐看起来和食 盐差不多,所以我问了一下病人最近是否买过便宜的低价盐,可能是这样吃出来的问题。但是她说家里的盐都是在正规超市购买的,最近也没有在外面吃饭,也就是没理由长时间不小心地食用这东西。这事看来有蹊跷,所以我已经打了110报警,因为我怀疑有人对病人暗中下毒。” 亚硝酸盐是一类无机化合物的总称。主要指亚硝酸钠。亚硝酸钠为白色至淡黄色粉末或颗粒状,味微咸,易溶于水。外观及滋味都与食盐相似,在工业、建筑业中广为使用,肉类制品中也允许作为发色剂限量使用。由亚硝酸盐引起食物中毒的机率较高,食入0.3~0.5克的亚硝酸盐即可引起中毒,份量再多就能导致死亡。 雷霆一听,无法不气愤:果然被我猜中了,那个蒋伟杰一定偷偷在斯曼姐的饮食中动了什么手脚。 “医生,你做得很对,谢谢你帮忙报了警。” 和医生通完电话后,雷霆马上又给池清清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斯曼的“食物中毒”果然另有隐情,医生已经意识到不对报了警。 “我现在工作忙走不开,你中午如果有时间,叫上我妈一起去医院看看斯曼姐,好好安慰一下她吧。” 池清清一口答应:“好的,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约伯母。唉!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被我们猜中了。斯曼姐要是知道她老公为了甩掉她不惜对她下毒手,一定非常伤心。这个时候,她真的很需要别人的陪伴和安慰。” 中午下班后,趁着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池清清约上谢芳一起去医院探望斯曼。那时候,斯曼正在病房里独自垂泪。苍白却不失清丽的脸庞,如同一朵被雨打过的梨花,楚楚可怜。 “斯曼,你怎么样?” “斯曼姐,你还好吧?” 面对池清清与谢芳两双关切的目光,斯曼苦苦一笑说:“还好,幸亏你们昨晚送我来医院。不然,恐怕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谢芳在病床畔坐下,难以置信地问:“真的是蒋伟杰对你下了毒吗?” “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有亲眼看到他对我下毒。不过医生已经说了,我是慢性中毒,怀疑有人最近一直对我暗中进行小剂量的投毒。而除了蒋伟杰,谁又会想要毒死我呢?我真是没想到,因为坚决不肯离婚,他居然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谢芳有一点不解:“可是你基本不在家里吃饭呢,基本上一日三餐都是在工作室那边解决。蒋伟杰 到底是怎么在你的食物中下毒的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琢磨过了。我猜,他应该是在我每天早晨喝的那杯淡盐水里动了手脚。” 每天清晨起床后,斯曼有空腹喝一杯盐开水的习惯。她会先用杯子装上一杯烧开的水,再加一点盐,然后搁在桌上凉一凉。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毕后,再回来慢慢喝下那杯已经变得温热的淡盐水。 如果蒋伟杰想要对斯曼下毒,那么往这杯盐开水里加料就是最适合的方式。因为亚硝酸盐加到盐水中,从味道上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 池清清站在一旁问:“斯曼姐,警察来过了吗?这些事你对他们说过了吗?” 斯曼点点头:“上午医生报了警后,就有两名警察来过了。该说的我也都对他们说过了,他们说会立即展开调查。” 谢芳握着斯曼的手安慰她:“那就好。斯曼你放心,如果蒋伟杰真的对你下了毒,警察一定能查出来,他是绝对逃不掉的。” 斯曼无法不再次泪光盈盈:“谢老师,我真是想不到蒋伟杰居然会这样对我。当年相爱时,他对我很好的。那时我也真心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是我一生一世的依靠。” “唉,没办法,爱上一个人,看他就会自带美图秀秀功能。女人尤其容易犯这种错误。只是斯曼姐你的运气不太好,这个错误对你来说差点就是致命的。好在昨晚有雷霆在场,以他警务人员的敏锐意识到你的食物中毒另有蹊跷,让医生重新给你做了检查。否则,你那个渣男丈夫没准就要得手了。他可真是太渣了,找小三劈腿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毒死原配。过分,实在过分到了极点。” 池清清愤愤不平的一番话,让谢芳也不由地叹息不已,同时也庆幸不已:“是啊,还好昨晚是雷霆和清清送你来的医院。不然,斯曼你还不知道要毫不知情地吃下多少□□呢。” 斯曼亦无法不感慨万千:“果然是‘至亲至疏夫妻’——曾经亲密无间的枕边人,有朝一日居然会恨不得对方去死。夫妻关系,真是世界上最不牢靠的一种关系!”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是唐代女道士李冶的一首六言绝句,列举了四对相反相成、对立统一的矛盾关系。《名媛诗归》评论此诗“字字至理,第四句尤是至情”。 “至亲至疏夫妻”是一句经典名句。作者以深刻的情感体验,写尽 了夫妻关系的冰火两重天。短短六个字,却令人触目惊心。 夫妻关系,从情理上来说原本是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一男一女结为连理,从此同床共枕,肌肤相亲,在漫长的一生中生儿育女,白头偕头,人世间还能找到比这更亲密的关系吗? 然而,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事实上却并不牢靠。夫妻之间经常因为各种原因产生误会、猜忌或伤害。可能只需一夜之间,一对恩爱夫妻便会成为分道扬镳的陌路人。甚至还有可能反目为仇,斗得你死我活。同样是直系亲属的关系,可是人们一般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父母或子女,却可能随时背叛、遗弃自己的妻子或丈夫,另觅新欢。 所以,千年以前的李冶曾经如是感慨:至亲至疏夫妻。因为夫妻之间的关系,的确可以是最亲密的,也可以是最疏离的关系。 而千年之后,尽管时代已经不同了,现代女性也依然要一再重复这位古代才女的悲叹声。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昨日还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今朝就反目成仇势不两立。十分不幸,这却是许多夫妻关系的真实写照。 熊家小花园挖出的两具尸体,让警方有了充足的理由传唤吴博理来刑警队接受盘问。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就是他埋的尸,但近期可以随意出入熊家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他的嫌犯身份再合理不过了。 事实上,当从马啸嘴里得知警方上午突击检查了熊家小花园,并在那儿发现了尸体时,吴博理的脸色就立马变得煞白无比。虽然他还是竭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他的慌乱不解已经被雷霆尽收眼底。 “你一定想不通,我们怎么会找到熊家去的吧?不用想了,因为这个不是你该想的问题。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吴博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也很清楚了。既然你藏的尸体都已经被我们找到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呀?全部老实交代了吧?”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吴博理还是咬紧牙关想要死撑到底:“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熊家发现的尸体,又不是在我们家。凭什么认定那就是我埋的?也许是熊玮杀的人呢?他杀了那两个人后再把尸体埋在自家后院里,难道不是很合理的事吗?” 马啸一声冷笑:“吴检察官,你的假设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熊玮杀了两个人埋在自家后院呢?我们刚才只告诉你在熊家挖到了尸体,具体的埋尸位置和一共有几具尸体可没有对你透露过哦 。” 吴博理无法不哑然,再是怎么巧舌善辩,也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霆则在一旁趁乘追击地说:“你现在没话说了吗?那我替你说吧。你这么清楚熊家的埋尸位置和尸体数量,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如你所说可能是熊玮干的,但他埋尸时你一定在现场,所以你是帮凶。第二,那是你杀的人埋的尸体,你就是真凶。吴检察官,这两种可能性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言多必失的结果,吴博理低下头不肯再说话,以沉默死扛到底。对于这种不见棺材不落的死硬派,马啸不打算继续跟他浪费口水了。 “好吧,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们现在有权扣留你四十八小时,这期间,我们会去搜查你家和你的汽车,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证据证明你就是真凶。到那时,看你还能怎么赖。” 警方拿着搜查令来到吴家进行搜查时,吴鹏飞夫妇的脸色都是惨白无比。 看着马啸,吴鹏飞问了一个问题:“警方是不是已经基本确认博理就是案件的真凶了?” “是的,吴检察长,目前为止,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他,我们现在需要寻找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对不起,接下来我们要对你家进行详细的搜查。” 吴鹏飞颓然无比地跌坐在沙发上,无力地摆着手说:“搜吧,做你们该做的事。” 吴博理的母亲则在一旁崩溃地失声痛哭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家博理一直都是好孩子,他不可能会做出杀人藏尸这么恶劣的事情。你们一定搞错了!” 搜查结果证明警方没有搞错。 在吴家,警方发现了一叠收在壁柜里的蓝色丝绒窗帘,与裹尸用的蓝布完全一致。这种丝绒窗帘是吴家在冬季时用来悬挂的,时令开始入夏后就换上了轻薄的真丝窗帘。吴博理准备找东西包裹尸体时,显然是从中抽了两幅用来派用场。 此外,鉴证人员在检查吴博理的那辆雷克萨斯车时,尽管汽车已经被反复清洁过了,但心细如发的大刘还是从车子后尾厢里发现了微量的可疑血迹。提取的血迹样本迅速被送到总队的dna实验室进行鉴定。结果不出所料,那就是属于王丹慧的血迹。 与此同时,法医的尸检报告也出炉了。尸体解剖证实王丹慧并非死于车祸,虽然她身上的确有车祸造成的内外伤。但是,她的真正死因却是窒息——她是受伤后被活埋的。 马啸将搜到的 相关证物摊开摆放到吴博理眼前时,他自知大势已去,无比绝望地一声长叹。 “吴博理,这些证据已经足以证明你是真凶,你就别再负隅顽抗了。说吧,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这么一位前程远大的检察官,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位冷血杀手?这种转变究竟是为什么?” 吴博理颓然地垂下头,声音苦涩无比:“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我真希望自己可以从梦中突然醒过来,然后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说:别怕,你只是在做恶梦了!” 对于吴博理来说,那个星期五的夜晚,最初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周末之夜。为了庆祝自己升了助理检察官,他特意在家里的屋顶露台上开了一个烤肉party,邀请了一帮年轻同事们过来尽情happy。 晚风清凉;月色温柔;烤肉在烧烤架上滋滋散发着诱人的浓香;啤酒在玻璃杯里涌着雪白的泡沫;一帮年轻人们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吹着晚风,赏着月色,欢声笑语像风铃般一阵又一阵飘荡在夜空下。 party进行到十点多的时候,一部分人先离开了,但另一部分人却兴致愈发高涨,说是要彻夜狂欢不醉不休。而那时吴博理准备的啤酒都已经喝完了,为了不扫朋友们的兴,他打算驾车去街口那家超市再买几箱回来。 虽然法律明文规定酒后不得驾驶汽车,但吴博理觉得就这么短短一程路,不会有事了。所以,他还是拿上车钥匙下了楼。 吴博理独自驾驶着汽车出了门。当汽车开出大门,驶上早春路这条幽静无人的绿荫小街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有王丹慧以及刘通的命运,将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吴博理那辆银色雷克萨斯开出吴家大门不足两百米,王丹慧就独自一人从路旁小巷里气冲冲地冲出来了。 因为刚刚和丈夫马泽华大吵了一架,王丹慧余怒未消,没有仔细观察马路上的情况就往外冲。当发现有一辆小车正驶过来时,她除了本能地尖叫外,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避让反应。 而发现车头前突然冲来一个女人时,吴博理也没来得及做出正确的反应。他当晚在烤肉party上喝了好几瓶啤酒,虽然不至于醉醺醺,却也有些头脑不够清明、反应比较迟钝的迹象。所以,尽管他本能地想要踩下刹车来阻止车祸的发生,却因为酒精的原因判断失误,误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加速的汽车猛地一下撞上了王丹慧。 车头在行驶中产生的巨大撞击力,撞得王丹慧整个人从车身上翻滚而过,最后从车尾厢滚下路面。这一路的七磕八碰,让她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撞了人的吴博理胆战心惊地跳下车,跑去检查被自己撞上的车祸受害者是什么情况。当他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时,顿时感觉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身为法务工作者,吴博理很清楚这起车祸自己将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他是酒后驾驶撞死了人,要负起全责,要以交通肇事罪的罪名定罪处罚,要坐牢的。 虽然交通肇事罪的刑期不算高,最多也就是三年至七年的有期徒刑。可是吴博理的专业是法学,职业是检察官,如果他有了犯罪记录,那么他的职业生涯就要彻底断送了。他的人生前景将从光明坦途变成一条黑巷。 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将被这桩车祸毁于一旦后,吴博理极度的不甘心。那份不甘心,让他的心底滋生出了一个罪恶的念头。 吴博理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小街上四顾无人,也就是这场车祸没有目击者,他心底的那个念头变得更加坚定:既然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也没有人看见是我撞死了她,只要我把尸体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车祸。没有尸体,就没有案件,那我也就不会有事了。 这个念头操纵着吴博理迅速行动起来,他动作敏捷地打开汽车后尾厢,抱起一动不动的王丹慧放进去。还细心地捡起了她失落在地的手袋一起带上车。然而,他却百密一疏地没有发现她还掉落了一只手机。 因为片刻之前王丹慧刚给余奋飞打过电话,虽然他没有即时接听,但她知道他只要看到有她的未接来电就肯定会打回来,所以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车祸发生时,手机从她手里脱手而去,飞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吴博理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第94章 就是那只遗落的手机,最终帮警方确认了王丹慧原因不明的失踪,其实是遭遇了车祸的结果。从而将侦查工作导向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把王丹慧塞进后尾厢后,吴博理也顾不上去买啤酒了,急急忙忙地直接又把汽车开回了家。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目前这种精神状态可不适合继续开着车到处跑。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就要彻底捂不住了。 回到家后,以突感身体不适为理由,吴博理解释了自己没有买酒回来的原因,并藉此打发走了那几个原本想要不醉不归的同事们。 当屋子从喧闹归于平静后,吴博理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那辆银色雷克萨斯发呆。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车子后尾厢里的那具尸体。 这天晚上,因为儿子要在家里开party,为了不影响年轻人找乐子,所以吴鹏飞夫妇知情识趣地避开了。夫妇俩选择去附近一个古镇度周末,把家里的空间留给一帮年轻人。 父母不在家,吴博理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考虑怎么处理尸体。他想了好久好久,最后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暂时先把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 因为吴博理不敢开着汽车出去抛尸,要是万一遇上查酒驾的交警,他肯定过不了关。而要是万一再遇上警察临检什么的,后尾厢里藏着的尸体就会彻底暴露。那样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但是一直把尸体留在后尾厢也不安全,如果明天吴氏夫妇有个什么事突然提前回来,被他们发现儿子的汽车后尾里藏着一具尸体,到时候吴博理可就没法解释呢? 思来想去的结果,就是吴博理决定先在自家院子里挖个坑,暂时把尸体埋起来。说干就干,他找出一把铁锹,连夜在院子的角落里刨了一个大坑。然后他打开后尾厢,把王丹慧的尸体抱出来,准备用窗帘布裹好后再埋起来。 因为埋尸自家院中只是一时权宜之策,吴博理打算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就把尸体转移走。所以他决定先把尸体裹得严严实实,为将来的转移工作做好准备。 吴博理万没想到,当他把王丹慧抱出后尾厢的时候,这个原本被他认为已经身亡的女人,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他双手一哆嗦,几乎就是把她摔在了打算用来裹尸的窗帘布上。 摔落在地带来的痛苦,让王丹慧无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她抬起眼帘,看着吴博理声音微弱地求救。 “……救命……救命……” 看着眼前哀声求救的王丹慧,吴博理整个人活像一尊石雕似的呆着一动不动。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眸中,有惊恐、有不安、有慌张、有犹豫、举棋不定、左右显难…… 那一瞬间,吴博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开始,他还以为王丹慧已经被撞死了,所以才决定藏起尸体来保全自己。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又活过来了,还开口向自己求救? ——要不要救她? 这个问题,对于吴博理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救了她,他就要完蛋了;但如果不救她,那就意味着他必须亲手杀了这个女人——不再是因为车祸的无心之过,而是蓄意谋杀。 虽然理性与良知都在提醒吴博理,身为一位检察官,他应该要做的事是救人,而不是杀人。但是,看着已经挖好的那个深坑,恶意却不受控制地在他的大脑中蔓延。 ——坑都已经挖好了,现在只要把这个女人埋进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为什么要功亏一篑呢?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伤得不轻,又耽误了这么久,就算送医院也可能救不回来,只会白白把我自己搭进去。有这个必要吗? 万分纠结到最后,终究还是自私自利的本性占了上风。吴博理眼神决绝地对王丹慧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别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走路不小心。” 一边说,吴博理一边动作飞快地用窗帘布把王丹慧裹起来,再用胶带一圈圈缠紧。布匹下面,女人痛楚的呻-吟声与微弱的求救声,一直在不停地往外发出来。 “啊……救命……救命……啊……救命……求求你……不要杀我……救命……” 吴博理紧紧咬住牙关,努力控制自己对那个无比可怜的声音听而不闻。然后,他将从头到脚团团裹住的女人扔进了坑里,并用一锹又一锹的黄土彻底淹没掉那个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的声音。 活埋了王丹慧之后,吴博理去了浴室洗澡。站在莲蓬头下方,迎着无数条透明水柱,他有些神经质地反复搓洗着自己的双手。尽管刚才他是戴着手套在处理尸体,手掌并没有沾上任何血污,但他却一直不停地搓,不停地搓,不停地搓…… 搓洗到最后,吴博理难以自抑地大哭了一场。一边哭,他一边用拳头猛捶着墙壁,嘴里无比懊恼无比悔恨地反复说着一句话。 “弄成这样子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那一刻,吴博理无比希望时空真的可以 穿越,让他回到十点半之前,重新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再开车去买酒了,而是无论如何都会呆在家里。 可惜,时空穿越在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一种科学幻想。这个原本美好的周末之夜,在已经过去的时间里经历了一种质的变化。那种变化,吴博理完全无法改变。 那个周五晚上发生的一切,对吴博理来说如同一个噩梦。可是他没有想到,噩梦还有续集。 第二天上午,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吴家大门的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了。那时候,因为强大的心理压力,几乎一夜没合眼的吴博理才刚刚迷糊睡去。蓦地被刺耳的门铃声惊醒,他无法自抑地一阵心惊肉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警察正跑来他家抓人。 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的人,听到敲门声总是格外害怕。 门铃声响得无休无止,显然按铃的人手指一下没有移开过。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按铃方式,因为太吵人了。 吴博理本来就烦躁不安,再被这么一吵,更加烦得要命。他怒气冲冲地跑去打开大门,火冒三丈地瞪着门口那个陌生男人说:“你谁呀?一大早按我家门铃干吗?” “吴检察官,我是昨晚看见你开车撞人的人。” 陌生男人这句慢吞吞的话,让吴博理的全部身心刹那间寒彻入骨。仿佛这个和风暖日的春日早晨,突然间变成了格陵兰冰原的严酷寒冬。 这个陌生男人就是刘通。 头天晚上,因为香烟抽完了,刘通独自一人出门去买烟。当他抽着烟走回出租屋的路上,于小巷深处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好奇心驱使他下意识地循声走过去查看究竟。 当刘通走近巷口时,正好看见吴博理把王丹慧抱进后尾厢,然后自己也飞快地跳上驾驶座驱车离开。 意识到自己目睹了一桩车祸事件后,刘通的第一反应是报警。报警当然需要报告车牌号码,所以他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拍下远去的车牌号码。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汽车没开出多远就驶进了路边的一栋房子里。他小跑着追上前一看,原本打算报警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因为那栋独门独院的花园洋房,让刘通意识到了肇事车主应该是一个有钱的主,否则住不起这么好的房子。这让他对于如何处理目睹车祸这件事,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开车这家伙看来是个有钱人呢?有钱人撞了人不愿意去坐牢,所以选择把尸体藏起来。我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与其去举报他,倒不如找他要点保密费来花更实惠了。反正被撞死的女人跟我又没关系,我也没义务替她出头。对,就这么办,这样等于我以后有了一台人肉提款机,想想都美得很啊! 刘通虽然长得丑,但的确想得美,他打算利用目睹吴博理的开车撞人一事来勒索他,从他手里捞取钱财。 为了掌握更多的情况,刘通当时一直在吴家大门附近逗留不去,想等着看吴博理怎么处理带回家的尸体。没过多久,从吴家大门里走出来几位年轻人。他们一边走,一边互相交谈着上了停在门外的两辆汽车。 有人纳闷:“奇怪,吴博理他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一开始还说不醉不归呢,结果现在却打发我们走人了。” 有人开玩笑:“该不是嫌我们吃得太多,喝得太多,会把他吃穷吧?” 有人哄笑:“怎么可能,吴博理家的家底很厚,别说吃上这么一顿,就算吃上一年也吃不穷他的。他爸爸是检察长就不用说了,他妈妈经营着五家连锁超市,钱多得根本花不完。” 有人表示理解:“吴博理刚才的脸色确实很难看,可能酒的后劲涌上来了,所以扛不住了吧。反正大家也吃喝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人了。” 有人还意犹未尽:“谁说得,我都还没喝够呢。之前吴博理明明说了,为了庆祝他升上助理检察官,今晚一定要和我们几个一醉方休。谁知道他居然那么没用,都没喝几瓶酒就不行了。真是扫兴。” 从几位年轻人的谈话中,刘通弄明白了一件事。这里居然是一名检察长的家,而刚刚开车的那个人也是一名助理检察官。 这些听来的信息让刘通又是意外又惊愕又是兴奋:老子今晚出来买烟真是捡到宝了。居然目睹了一位助理检察官酒驾撞人,还私自藏尸想要逃避法律责任。这样知法犯法的事,我起码可以敲他个几十上百万吧?反正他家不差钱,就这么干。 当天晚上,刘通在吴博理家大门外守到差不多十二点钟。在夜深人静的时刻,隔着一扇大铁门,他能清楚听到院子里有人正在挖坑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刘通不难弄懂吴博理处理尸体的方式,也让他更加窃喜:这小子选择把尸体埋在家里,那我明天来找他谈交易就更有戏了。如果他不给钱,我就威胁他去报警,让警察来他家挖 尸体。不信他不乖乖就范。 确定了吴博理把尸体埋在家里后,刘通就没有继续在门外守下去。他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返回了出租屋。走进那间简陋狭窄的亭子间时,他踌躇满志地对自己说:“刘通,这将是你最后一晚在这破屋子里睡觉——明天搞到了钱,就去找个五星级大酒店住上几天,好好享受一下。” 不请自来的刘通,直刺要害的一句话,让吴博理整个人如堕冰窟,如坠深渊。他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睛里蕴满深深的惊慌与恐惧。 “不要紧张,吴检察官,虽然我知道你撞了人,还知道你就把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但我没打算向警方揭发你。尽管我对于你们这些检察官一向好感欠奉,不过,我对钱却是一直很有好感的。看你开的车子住的房子,应该是一个很有钱的主吧?所以,只要你愿意花钱买太平,我就保证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吴博理明白了刘通的来意,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威胁。此时此刻,面对一个掌握了自己重大秘密的人,他无法不乖乖就范。 “你想要多少?” “吴检察官,你真是一个痛快人。放心,我要的不多,给个一百万就行了。” 刘通狮子大开口地要了一个七位数,让吴博理的脸色无法不发白。虽然家里的经济条件优越,但是他的个人财产却并不多,要他一下子拿出一百万是不可能的,除非向父母伸手。可开口要这么一大笔钱,他要上哪里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一百万——可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 刘通一副典型的痞子口气:“没有就去凑,给你三天时间,赶紧凑齐了给我。还有,你现在身上有多少现金就先给我多少吧,我急等钱用。你要知道,哥们最近刚被放出来,穷得响叮当。” 有意无意间,刘通对吴博理透露了自己是一位刑满释放的前科犯,想藉此更好的恫吓他。 除了僵硬的点头外,吴博理还能怎么办呢?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个坐过牢的痞子的要求,因为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只能花钱息事宁人。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一百万只不过是开始,这个痞子花光了钱后肯定还会再来找他要的。他将成为戴在他头上的紧箍咒,让他永远别想自由清净的生活。 这一刻,吴博理无比绝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昨晚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当时他以为只要解决了那个女人,他的人生巨轮就可以不容易影响地继 续航行。可是绕过了一座“现实的冰山”后,在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座更大的“冰山”。而他以后的所有日子,都将永远被笼罩在这座冰山冰冷黑暗的阴影下。 吴博理的钱包里大概有近两千块钱现金,他全部掏出来给了刘通。可是后者并不知足,还恬不知耻地问:“就这么一点,没有更多了?” “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这么多现金。” “那你的银-行-卡给我,密码也告诉我,我自己去银行取吧。就这么一点怎么够花啊!” 吴博理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把银-行-卡也掏给了刘通,并告知了六位数的密码。拿了钱和卡,刘通还不满足,手扶着门框朝院子里看,因为他的眼睛瞄上了院内停着的那辆雷克萨斯。 “喂,你的汽车借我用一下吧。这里去银行还很远,走路未免太辛苦。” 汽车如果借给了刘通,肯定也是有去无回的,这种所谓的借其实就是变相的要,吴博理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他心头有怒火无法自控地燃烧起来,无形的火苗透过眼眶往外射,如两发炮弹般恨恨地射向刘通。 “吴检察官,你别这样瞪着我。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这样勒索你不是好东西。我也承认自己是坏蛋一个。可是,你要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表面上是个道貌岸然的检察官,但实际你和我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我们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管别人的死活,不是吗?只不过我坏在表面上,是谁都能一眼看出的坏蛋;而你却是坏在骨子里,一般人压根看不出来。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坏蛋,你的段位可要比我高多了!” 刘通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让吴博理无法不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刘通是一路货色。但是,他又无法反驳他,因为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是坏蛋才有的行径。一位堂堂的人民检察官绝对不应该做出来的事。 刘通不耐烦地冲着吴博理挥手说:“好了,别瞪了,赶紧去拿车钥匙吧。我急着去银行取钱呢。” 垂下眼帘,隐藏起眸底并未消减的熊熊怒火,吴博理的一双手下意识握成拳:不行,绝不能这样凭由这个人渣勒索下去。否则,结果只能是我花光所有钱之后再被他举报。 “你等一下,我进屋拿钥匙。” 进屋取车钥匙的短短时间内,虽然没有时间深思熟虑,但吴博理还是飞快地在脑子里想出来一个计划——一个可以彻底解决他眼下这种不利 处境的灭口计划。而他也决定立即将这一计划进行执行阶段,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抓起车钥匙在手里的时候,吴博理还顺便塞了另一样东西在自己的裤袋里。那是一根属于他的真丝领带。 如愿以偿地从吴博理手里接过车钥匙后,刘通洋洋得意地先叫他打开了别墅的两扇铜艺大门,再进院子里坐上了那辆雷克萨斯车。 在此之前刘通都比较小心,一直不肯进吴博理家的门,而是站在铜艺大门左下角处的一扇小门外和他对话。不过大门一打开,院子与外面的街道就基本上连为一体,这让他放松了警惕心理。进了院子上了车,准备亲自把车子开出来。 在刘通发动汽车前,吴博理在车窗旁弯下腰对他说:“稍等一下,车后座上还有我的东西,我要拿出来。” 刘通没有多想地就点了头:“你动作快点,我赶着去取钱呢。” 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吴博理探进半个身子假装取东西,实际上却是暗中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根领带,趁着前座的刘通不备,从后面一下子就勒住他的脖子。 来自后座的突然袭击,让毫无防备的刘通一下子就被制住了。尽管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扯下缠在脖子上那根致命的领带,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吴博理已经下定决心要杀刘通灭口,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逃生的机会。领带一勒上对方的脖子,他整个人也就在后座上坐下了,利用身体的重量竭尽全力地实施勒杀。 几步之遥,那两扇铜艺大门外,就是人来空往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不息的车流;依次从大门口经过。偶尔也有人好奇地朝着门里望上一眼,欣赏一下那栋漂亮的欧式小楼房。但谁也没有留意到,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小汽车中,有一场残酷的谋杀正在实时上演着。 因为那辆雷克萨斯停放的位置并非车头正对着院门,而是两扇紧闭的车门那侧对着院门。而且为了提高**性,吴博理为爱车贴的车膜都是那种不易透视的深色车膜。所以门外的行人别说没注意,就算想注意也看不清车内发生的事。 第95章 在很短的时间内,刘通的所有挣扎就都消失了,而他的生命也随之消失了。 勒死刘通,吴博理并不像昨晚活埋王丹慧那么愧疚与自责。因为对于自己再一次的杀人行径,他刻意为之蒙上了一层“正义”色彩。他在心底反复对自己说:这家伙就是一个人渣,我杀了他算是为民除害。没关系了。 而要如何处理刘通的尸体,吴博理自然还是决定先就地掩埋。当天晚上,他驾轻就熟地开始了第二次埋尸工作。而接下来,他也一直在思索着要上哪儿寻找更合适的地点转移尸体。毕竟自家院子里埋着两具尸体可不是一桩能让人安稳入睡的事。 最近s市因为有一个国际性会议要在此举行,许多外国政要都会莅临,所以全市的治安管理工作都抓得特别严。警方几乎每晚都在市区各交通要道设卡,对过往可疑人员与车辆展开临检盘查,严查非法携带、藏匿枪支弹药和管制刀具的行为。 吴博理深知这一点,而从早春路开出去,东南西北的路口都有临检关口,他可不敢在这个风头浪尖上开着车去抛尸。即使他的检察官身份也许会让警方不那么具体地检查他的车。但要是万一遇上一个不知变通的愣头青员警,一定要他打开后尾箱检查怎么办?他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 星期天的下午,吴博理的父母结束了周末假期返回家中。他们都没有留意到院子角落里的土壤被挖动过,更加不知道自家院里多了两具尸体。 那时候,吴博理那辆雷克萨斯也已经被送去车行修过了,并且车内车外全部彻底清洗了一遍。一切都被他处理好了,他的生活似乎可以不受影响地继续按部就班过下去。 然而,吴博理的生活到底不比从前了。 自从王丹慧与刘通一起被埋尸在自家院中后,吴博理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为防被父母看出自己的异样,他不得不偷偷跑去看了精神内科,开回大把精神镇定剂服用。 那天晚上,当警方因为张根茂在早春路捡到了王丹慧的手机,从而封锁了这条小街展开现场勘查时,在家的吴博理听到动静走出门查看,这一看,他简直无法不心惊肉跳。 虽然并不清楚警方怎么会知道了王丹慧就是在早春路出的事,但是吴博理知道事态的发展对自己很不利。如果后续追查查到自己头上来了,那么藏在院子里的两具尸体就是铁证如山。 吴博理打算尽快把两具尸体转移走,可是警方的临检关卡 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他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好朋友熊玮跑来找他帮忙——他们一家四口即将出国度假,想麻烦他每天傍晚过去熊家为花园里的花浇水。 熊玮的这一请求,让吴博理眼睛一亮。因为在情在理原本就该答应的一件事,眼下对他来说还具有解决燃眉之急的一大好处。 把替花浇水的事拜托给了吴博理后,熊玮就把自家的大门钥匙留给了他,笑着说:“我们明天上午的飞机,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临时浇水工。兄弟,你好好干,我回国时一定带份礼物答谢你。” 熊玮不知道,吴博理并不需要自己的答谢了。事实上,他还很想感谢他在关键时刻提供了这一绝佳的藏尸地点——将两具尸体转移到熊家花园里,那绝对是谁也找不出来的。因为他们是跟案件毫无关系的人家,警方怎么都查不到他们头上去。 拿到熊家钥匙的第二天晚上,吴博理趁着父母当晚有应酬都不在家,以及天降瓢盆大雨的好机会,动作麻利地从院角刨出那两具尸体,装进汽车后尾厢,再开进熊家大门。 在熊家后院里,吴博理冒雨摸黑进行了挖掘工作。他先拔掉角落里的几株月季花,然后深深地挖个坑埋下两具尸体。埋好了尸体,他再把几株月季花种回原位。尽可能让一切都恢复原状,好不被熊家人看出破绽。 吴博理把尸体转移走后没两天,警方就找上门来了。他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否则之前的所有“努力”又将前功尽弃。 那天晚上,所谓的户籍警上门查房口时,在二楼听到声音的吴博理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次摸底排查。也很清楚自己极有可能被叫下去问话,事先加倍服用了镇定剂,来确保自己不要在警察面前出纰漏。 借助大剂量镇定剂的作用,吴博理镇定自如地把警察应付过去了。他们所有的疑惑,他都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是他知道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马啸,还是那位年纪轻资历浅的年轻刑警雷霆,他们眼眸中对自己的怀疑之色都并未减弱。 因为很清楚自己依然是警方的怀疑对象,所以吴博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格外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他为此再没履行承诺去熊家浇过花,就是担心警方会暗中派人跟踪他。要是万一发现他最近每天出入家中无人的熊家,没准就会猜出他转移尸体的地点。 为了保全自己,吴博理已经不惜铤而走险杀了两个人,再渴死几株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吴博理万万没想到,警方居然还是跑去熊家花园挖出了那两具尸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那里藏尸的?这真是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招供了自己的一切罪行后,吴博理十分不解地问了马啸这个问题。而警方当初为什么会知道王丹慧在早春路出车祸的事,是他的另一个疑问。 对于吴博理的这两个问题,马啸只是意味深长地回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审讯结束后,吴博理立刻被刑事拘留了,三日内将提请检察院正式批捕。 儿子被公安局传讯时,吴鹏飞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坐立不安地等在马啸的办公室。最终等到的坏消息,让这位副检察长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差一点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马啸赶紧扶着吴鹏飞在沙发上坐下,再默默地递给他一杯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说什么呢?任何安慰之辞都那么苍白无力,无济于事。 吴鹏飞没有接那杯水,因为他的双手颤抖得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他颓然无力地垂着头,泪珠一粒粒打在地板上,大而浑圆。 “这孩子……这孩子……他怎么就那么糊涂啊!” 马啸无法不叹息:“都是一念之差啊!” 是啊,一切都源于一念之差。如果吴博理撞昏王丹慧的时候,选择马上报警救人,而不是私下处理自己的车祸受害者,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一个错误的念头,有时候会造成怎样严重可怕的后果,往往连当事人自己都意想不到。 吴博理被刑事拘留后,雷霆将王丹慧的失踪真相第一时间告知了她的丈夫马泽华。 得知王丹慧的所谓失踪,其实是遭遇了车祸。因为肇事司机不想负起法律责任,所以选择私下处理受害者,并最终无情地将其活埋后,马泽华无法不瞠目结舌,怒不可遏。尽管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存在着种种问题,但是他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自己妻子被人如此冷酷的谋杀。 “有没有搞错?那个司机是不是人啊?撞了人不救也就罢了,还活埋了她?这……丹慧死得也太惨了吧?” 雷霆无法不叹息:“就物种方面而言,那个司机的确是个人。但是他的人性,在那一刻无疑是缺失的。王丹慧很不幸,那一晚她没有遇一个好人。无论是肇事司机还是目击者,都太没人性了!” “那个司机在哪儿?我要见他,我要当质问他 ,怎么能够那么狠心?活埋掉一个受伤的女人?” 马泽华激动得无法自抑,不停地拍打着桌子,吼叫着要见吴博理,要找他算账。那时候,走廊外头,戴着手铐的吴博理正好被两名警员押出来,准备将其押往拘留所监-禁。 一眼瞥见戴着手铐垂头丧气的吴博理,马泽华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就是杀妻仇人。他不假思索地朝着他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焰滔天地瞪着他问:“是你吗?就是你害死了我老婆对吗?” 吴博理面无人色地看着马泽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无语等于默认,马泽华无比愤怒地朝着他的脸用力砸出一拳。 “你这个混蛋!人渣!禽兽!” 马泽华揪住吴博理一顿暴揍,虽然包括雷霆在内的好几名警察一起涌过去试图分开他们,但是极度伤心愤慨的马泽华,就像疯子一样难以控制,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他给制服了。那时,吴博理一张脸已经被打得青青紫紫,口鼻都流血不止。 无比暴怒地发泄了一场后,马泽华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他觉得妻子死得太冤了,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妻子。如果那一晚,不是他又临时爽约取消度假行程,王丹慧就不会生气地跟他吵架,也不会负气独自在深夜离家,那么这场悲剧就等于可以避免了——一念至此,他就无法不伤心落泪。 挨了打的吴博理也同样瘫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哭声中满是痛悔与绝望。以前他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检察官,是受人尊敬的对象;而现在他却成了一名阶下囚,是遭人唾弃鄙夷的对象。这种宛如从天堂到地狱的身份转变,让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完了!彻底完了!完了!!完了!!! 深陷绝望之中的吴博理,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朝着身边最近的一扇窗户扑过去。 那时,在场的所有警员中,只有雷霆的反应最快,立刻冲过去试图阻止吴博理的跳楼自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已如飞鸟般扑出窗外。 雷霆仓促伸出的双手,只来得及抓住了吴博理的一只脚。那样不但没法制止他,相反,他全身下坠时产生的巨大拉力,还拉得雷霆本人也站立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窗外飞。 “雷霆,小心。” 另外两名警察反应虽然稍慢了一点,好在关键时刻还是赶上了。他们一左一右抓住雷霆的两只腿。十分惊险地在最后关头拉住了他,没让他和吴博 理一起摔下楼去。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是五楼,如果真摔了下去,估计不死也得废了。 当六七名警察一起合力把雷霆与吴博理双双拉回窗内后,吴博理无比崩溃地放声大哭:“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就让我死嘛。这种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放开我,我想死!让我死!” 一位警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想死我没意见。可是你刚才的行为差点又害死了我们的一位同事。请问你能不能停止害人模式,死也一个人躲起来安安静静地去死?别拉人垫背好不好啊!” 关于王丹慧的遇害真相,余奋飞是在本地新闻上读到的相关报道。 自从上回因为自己责怪警方无能而被池清清训了一顿后,余奋飞就再也不好意思跑去找雷霆了。不过,这天读完报道后,他马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那时候,雷霆刚刚把马泽华送走,正准备进行案卷整理的文书工作。接到余奋飞的电话后,他确认了报道无误,王丹慧的失踪其实是一桩从交通肇事罪演变而来的故意杀人罪。 余奋飞无法不震惊:“凶手居然是一位检察官,这……怎么会这样啊?” “他也是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哼,要我说,关键时刻才更容易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往往那些平时看起来是正人君子的人,在利益攸关的时候就变得别提多丑恶了!” “是啊!所以俗语中才会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说法。” “亏我还一直认定是她老公杀了她,真是冤枉好人了!” “你的确冤枉马泽华了,他其实还是很爱王丹慧的。” 雷霆大致地对余奋飞说了一遍之前在公安局里发生的事,他听完后,不无解气地说:“他揍了那个无良检察官一顿,真是太好了!可惜我当时不在场,不然我一定也会帮他揍的。” 王丹慧与刘通的所谓失踪真相全部水落石出了,雷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整理案卷资料,准备提交检察院。 忙于文书工作的同时,雷霆还抽空给江滨派出所的胡所长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斯曼的中毒案正在由这家派出所负责调查。他想跟胡所长打听一下案件进展。 胡所长在电话里告诉雷霆,这桩案子,已经基本上证实就是蒋伟杰对妻子斯曼暗中下了毒。 这天上午,派出所的两名警察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在综合受害人斯曼、医生以及相关敌情人提供的线 索后,他们也推测斯曼的丈夫蒋伟杰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是立刻展开行动,前往蒋家进行实地调查取证。 几名警员来到蒋家调查取证时,尽管蒋伟杰一再矢口否认自己与妻子的中毒事件有关,但是警方在他床底下搜出了一小瓶亚硝酸盐。而鉴证人员在瓶身与瓶盖上所提取到的几枚指纹,经对比后全部属于蒋伟杰。显然,他一直在使用这瓶亚硝酸盐。 此外,技术人员在蒋伟杰书房里检查他的电脑时,发现网页浏览的历史记录令人不寒而栗——几乎清一色都是搜索如何杀人于无形的办法。其中一个网页上是一则关于工业用亚硝酸盐致人中毒的新闻消息。此外,还有各类详细介绍工业用亚硝酸盐的相关网页链接。 这些证据显示,蒋伟杰一直在处心积虑地谋划着要如何杀害妻子,从而令自己摆脱无法离婚的困境。所以,他天天半夜上网搜查怎么不露痕迹的杀人方法。并最终详细研究起了如何使用工业亚硝酸盐杀人,意欲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妻子于死地。他却没有想到,电脑网页默默记录下了他的罪行。 警方大张旗鼓地来到蒋家搜查取证的事,不可避免地会引起邻居们的关注。隔壁老太太得知蒋伟杰涉嫌毒害妻子时,马上站出来对警察作证自己曾经见过他在家打老婆的事。之前医院的一位女医生也曾就蒋伟杰家暴一事向警方举证过,现在新的证人又一次证实了他对妻子有过家暴的暴力行为。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蒋伟杰当场就被警察铐上了手铐。但是他看来也是一个死硬派,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向妻子下毒的犯罪事实,一直在百般否认与抵赖。 “这桩案子证据充分,姓蒋的想赖都赖不掉,就等着坐牢吧。” 雷霆不无欣慰地吁了一口气:“太好了!” 蒋伟杰被刑事拘留后,斯曼的中毒症状也有所好转。这天医生宣布她可以出院了,池清清和谢芳又一起去医院接她出院,送她回家。 接下来,斯曼需要暂停工作,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的父母都在外省,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她刻意对父母隐瞒了自己中毒的事。也没告诉他们蒋伟杰就是下毒者,自己正准备和他离婚的消息。 “我爸妈年纪大了,又都有高血压。如果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这件事,我怕会吓着他们。要是血压一飚高闹出什么意外状况来就不好了。我打算把身体调养好后,再亲自回去一趟当面跟他们说这事。” 谢芳很是认同地点头:“嗯,这样更 好。这么大的事在电话里说的确不合适,万一把你爸妈刺激得犯了高血压就糟了!斯曼,你也想开一点知道吗?只管好好休养身体,不开心的事情就别去想它了,不然只是白白气坏自己的身体。” 池清清也附和说:“是啊,斯曼姐,不开心的事情就别去想它了,先把身体养好,这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 斯曼感激地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从斯曼家出来后,池清清和谢芳一起下了楼。她们走出这栋电梯公寓的大门时,正好有个年轻靓丽而神色不悦的女孩子从路旁的一辆出租车里下来。 女孩一下车,就直接跑到公寓楼大门处按门铃,按得又急又快。这种公寓楼的大门都自动上锁,如果有访客前来造访,只能是先在楼外按门铃,由住户通过扬音器问清楚是谁后,再按下开门键打开自动门。 那时候,池清清已经拦下那辆出租车,准备和谢芳一起上车离开了。当谢芳弯腰上车时,独自站在车门外的池清清,身后几步远就是那个按门铃的女孩。所以她很清晰地听到了门铃接通后响起的应答声。 “你好,哪位?” 那个有些虚弱无力,却不失柔美圆润的动听女声,分明是属于斯曼的。池清清下意识地扭头回望:咦,这个女孩子原来也是来找斯曼姐的,是她的朋友吗? 然而,年轻女孩气急败坏的声音,却让池清清那个“朋友”的观点不成立。 “我是姚晶,我想和你谈一谈。现在,马上。” 姚晶这个名字令池清清无法不怔仲:她就是那个小三啊?蒋伟杰都被抓了,她还跑来找斯曼姐干吗呀?不会想接姓蒋的班,继续对她不利吧? 这个想法让池清清打消了上车的念头,决定留下来查看一下情形再走。因为谢芳还要赶回家为一个学生上课,所以,她弯下腰对着车后座上的谢芳说:“伯母,我还有点事要去附近走一趟。您先回去吧,回头我自己再打辆车。” 出租车司机载着谢芳离开后,池清清继续站在公寓楼大门口。表面上是在等人的样子,实际上她一直密切关注着身后这场小三与原配之间的隔空对话。 门铃那端,斯曼已经良久无声,似是在犹豫又似是在思忖。当她的声音重新响起时,是无比坚决的拒绝。 “姚小姐,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走吧,以后请别再来骚扰我了!” 姚晶怒气冲冲地跺了一下脚 ,声音尖利地说:“不行,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真的是蒋伟杰给你下了毒吗?还是你为了报复他的背叛,所以故意设局陷害他?” 姚晶的话,听得池清清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啊!她在说什么?不会吧? 第96章 斯曼显然被姚晶这番话激怒了,声音变得异常气愤。 “姚小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蒋伟杰对我下毒是经过警方调查后核实的事,铁证如山。你凭什么说是我在故意陷害他?” “因为律师刚才去见过伟杰了,他发毒誓说自己从来没有给你下过毒。也完全不知道那瓶□□和电脑网页上的那些历史浏览记录是怎么来的。这个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如果这一切不是他干的,那就只能是你在自编自导演了这么一出戏。不是吗?” 斯曼冷冷一笑:“他发毒誓——姚小姐,你知道吗?十年前,蒋伟杰刚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正好是和你一样的年龄,青春正好的二十岁。那一年,他也对我发过毒誓,说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还说如果违背誓言就天打五雷劈。结果呢?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了。所以,蒋伟杰的毒誓根本就不具备任何可信度!” 斯曼的一番话令姚晶无法不语塞,好半晌无声。 在姚晶的沉默中,斯曼继续声音幽幽地说:“不过姚小姐,我想你应该还是可以感到欣慰的。因为蒋伟杰显然爱你比爱我要多,至少他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而选择毒杀我。这个男人还真是愿意为你付出呢。而你呢?又愿意为他付出多少?警察告诉我,杀人未遂罪一般会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你会等他吗?当他坐完牢被放出来后,还愿意和一无所有的他结婚吗?” 这些假设性的问题,听得姚晶不由自主地脸色发白,久久的沉默无语。那份沉默,让门铃那端的斯曼不无轻蔑的一声嗤笑。 “姚小姐,上回我约你见面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和蒋伟杰之间是真爱——什么真爱,狗屁!所有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所谓爱情——都、是、狗、屁!” 斯曼轻蔑的一番话,就如同一排子弹密密射向姚晶,让她踉跄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她脸色苍白地垂下头,再不复来时的盛气凌人。然后,她颓然无比地转身离去,再不叫嚣着要和斯曼面谈了。 看着姚晶颓然远去的身影,独自伫立于公寓大门口的池清清,眼眸深处满是思索之色…… 这天晚上,池清清临睡前,特意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新的附身地点——斯曼的家。因为白天无意听到的斯曼与姚晶之间的那番对话,让她不可自抑地在心底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想亲自证实一下这个念头的正确性。 池清清去过斯曼家,很清楚她家没有饲养宠物,想要借助附身动物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家,可供选择的动物对象只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昆虫类。考虑到行动方面的快捷方便,即使平时不太喜欢苍蝇,她还是不得不在潜意识中为自己下达了灵魂出窍后附身苍蝇的指令。 就这样,当天晚上,一只承载着人类灵魂的苍蝇在斯曼家嗡嗡飞舞,四处来回搜索着女主人的踪影。最终,“池小蝇”在卧室的飘窗上发现了斯曼。 那时,夜已深,窗外月光如水。月光穿过窗户流进来,汨汨地流满一地。沐浴着满窗银色的月光,斯曼披着一袭白色睡袍独自倚窗而坐。她原本温柔秀美的面孔,此时线条冷峻,神色漠然。一支香烟夹在指间,青烟袅袅,在黑夜中散发着一种深沉的神秘的气质。 这一刻的斯曼,与她平时留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平时的她,是温婉的、温柔的、静美如荷的女子。这个夜晚,她的美丽却莫名的令人觉得有些危险,仿佛一朵罂粟花,有着撩人也杀人的芬芳。 一边漠然地抽着烟,斯曼一边默默地凝望着夜空中那弯银白的月亮,眉宇间神思飘渺…… 几个月前,斯曼就已经知道了丈夫蒋伟杰对自己的背叛。 那时候还是早春时节,某天下午,斯曼的课程安排因为学生的缘故临时取消了。意外多出的半天空闲时间,她决定给丈夫一个惊喜,特意跑去电视台想等他下班后一起吃饭。 在绝大部分的电视电影中,如果夫妻中的某一方想给另一方制造意外惊喜的话,结果往往会变成惊吓。斯曼想不到,在自己的生活中居然也上演了同样狗血的一幕。这天,她在电视台门口等了半天,却看到丈夫眉开眼笑地驾车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双双离开。 斯曼是过来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蒋伟杰与那个年轻女孩绝对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的心陡然一沉,如飞机失事般呼啸着坠落下去…… 以女人特有的直觉与敏锐,斯曼发现了丈夫的出轨。但她却并不像一般妻子那么low地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地逼着他跟小三一刀两断、浪子回头什么的。 因为那些无知无识的市井女人的做派,斯曼一百个不屑为之。而且,对于这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她也一千个不屑再要——别说让她去求蒋伟杰浪子回头了,即使他想回头她还不答应呢。她的骄傲,她的尊严,都让她绝对不会再接受一个不忠的丈 夫。 而且,对于无情背叛了自己的丈夫,斯曼也绝不轻易原谅。在证实了蒋伟杰的出轨后,她就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他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 虽然斯曼是来自江南水乡的女子,表面上无比温柔,无比沉静,宛如软绵绵的玉帛。然而骨子里,她却是刚烈的,强韧的,宛如铿锵干戈。这种刚柔并济的性格,在遭遇了蒋伟杰的背叛后,就彻底地化玉帛为干戈了。 怀着一定要让蒋伟杰付出沉重代价的念头,斯曼开始周密地布置开了自己的惩罚计划。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她是那种只要在心底树立了目标,就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人。 那天在水果店与恩师谢芳的无意邂逅,让斯曼想到了进一步完善自己惩罚计划的方法。因为她知道谢芳的独生子雷霆大学念的是公安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刑警。她聪明地想到,如果能够利用好雷霆,对自己的计划将会大有益处。 所以,斯曼从谢芳那里要到了雷霆的手机号码,并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在那家小酒吧里,她很好地扮演了一位幽怨弃妇的角色,令雷霆对她不胜同情。 这段日子里,斯曼在外人面前,一直将懦弱妻子的角色进行到底。那天她故意和蒋伟杰吵了起来,并假装失控扑过去打他。当他推开她时,她又有意朝着那只花瓶扑过去,打翻花瓶使得自己受伤。 不出斯曼所料,隔壁家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被他们这番争吵惊动了,跑来敲门叫他们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她外孙睡午觉。老太太站在门口和蒋伟杰说话时,斯曼虽然把哭声压低了,但音量依然控制在可以被她听到的范围内。她相信,这样人为压抑的凄凉哭声,一定会更加引来老太太的好奇心。 老太太果然注意到了斯曼的哭声,并质问蒋伟杰是不是在家打老婆。而这正是斯曼想要的结果,表面上,她在低头掩面痛哭。实际上,她的唇角泛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冷笑。 这场争吵的结果比斯曼预想中的还要好。不仅是隔壁邻居家的老太太成为了自己惨遭“家暴”的见证者,医院急诊室接诊的女医生也成为了另一名见证人。而她们,都是斯曼为执行下一步计划预先准备好的证人。 与蒋伟杰吵过架并“挨过打”后,斯曼先是告诉谢芳自己决定要和蒋伟杰离婚了。几天后,她又以不甘心将蒋太太宝座拱手相让给小三的理由,假装改变了离婚的打算。 这次的“出尔反尔”,是斯曼特别为蒋伟杰布的一个局。让他因 此有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杀人动机——老婆坚决不肯离婚,自己却想和小三双宿双-飞,怎么办呢? 怎么办?走正途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就只能是走旁门左道。天底下那些负心薄幸的丈夫们中,因为另有新欢而不惜置妻子于死地的大有人在。这原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再多上蒋伟杰一个也非常正常了。 与蒋伟杰因为离婚没谈拢闹翻后,斯曼和他就一直是婚内分居状态。她睡主卧,他睡次卧,彼此互不干扰。 每天晚上,趁着蒋伟杰睡着以后,斯曼就会悄悄起床,戴上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在书房里使用他的电脑。她在电脑上大量搜索了如何暗中杀人的办法,还特意看了很多工业用亚硝酸盐的网页链接,这些都是为了留下栽赃陷害蒋伟杰的网页证据。等到她出了事的时候,电脑上的这些网页浏览记录,警方不用说肯定会全部算在蒋伟杰头上,看成他阴谋杀妻的证据。 斯曼其实一早就计划好了,要冒险在自己身上炮制一场慢性中毒事件。因为在很久以前,她就看到过一则因为工业用亚硝酸盐慢性中毒的新闻报道,并对此印象深刻。报道中的一名黑心小贩因为图便宜,把这种工业用盐充当食盐腌制鸡翅鸡腿对外出售。结果一个小孩食用后中毒,要不是及时送院抢救差点就送了小命。 下定决定要栽赃丈夫“杀妻”后,斯曼特意又把相关新闻报道搜出来重新读一遍,并对工业用亚硝酸盐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番。 经过反复研究与测量,斯曼认为每次服用0.1克的工业用亚硝酸盐最保险。因为这个剂量会让身体出现慢性中毒的症状,但又不至于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也完全有利于她对蒋伟杰的蓄意陷害。 斯曼在网上查到了邻市一家出售工业用亚硝酸盐的店铺。为此,她还特意找机会往邻市跑了一趟,当面通过现金交易购买取货。 买回来的200克工业用亚硝酸盐,斯曼戴上手套将大半装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瓶子中。那是一个原本装着维生素c片的药瓶,是蒋伟杰吃完后扔掉不要的。蒋伟杰因为平时爱吃肉不爱吃蔬菜,所以维生素c的摄入量不够,平时长期服用维生素c片。 那天,看到蒋伟杰把这个空瓶扔进家里的垃圾筒后,斯曼悄悄地戴着手套又把瓶子捡了回来。这个有着他的指纹的空瓶,将在装上工业用亚硝酸盐后,成为她用来陷害他的最有利证据。 一切计划都在斯曼的布署下有条不紊地展开,并且十分顺利地进行着。 当她因为身体的极度不适晕倒在雷霆面前后,再醒来时,不出所料地看到雷霆脸上浮现的猜疑。这位年轻的刑警果然被她带进了设好的局中,认定她的中毒症状一定与她出轨的丈夫落不了干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斯曼所愿,警方在调查过程中顺理成章地将蒋伟杰视作重大嫌疑犯。而她一早精心布置好的所有相关证据,都一一坐实了他的罪行。 出轨的丈夫因为妻子不肯离婚,所以铤而走险地杀妻。如此合情合理的案情,让所有人都不会产生怀疑。虽然蒋伟杰一直在不停喊冤,拒不承认自己蓄意杀人的行为。但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的死不认账只会被人当成是百般抵赖罢了。 夜愈深,月愈明。一弯银白的月牙儿,薄如一片刀刃,在黑色夜空中割开一小块雪白的伤口。 仰视着空中那弯明月,斯曼的眸底泛起秋日深潭似的冷冷光芒。静静地抽完指间那根香烟后,她忽然冷冷一笑。那个笑仿佛是腊月里冻在窗台上的柿子,结着厚厚一层冰霜,寒气逼人。 那时候,“池小蝇”就悄无声息地停在窗前那幅湖水蓝的窗纱上。与斯曼的直线距离不过短短一米,可以清晰看清楚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那个足以寒彻人心的冷笑,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那一刻,“池小蝇”完全不难明了:看来我之前所想的一切,并不都是胡思乱想。而姚晶所说的话,也没有错——这个家只有蒋伟杰和斯曼两个人住,如果一切并不是蒋伟杰干的,那就只能是斯曼自编自导演的一出戏。 次日,池清清特意打电话约雷霆出来见面。她把自己昨天白天在斯曼家门口听到的对话,以及昨晚附身一只苍蝇在斯曼家里所见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部都告诉了他。 听完池清清的话后,雷霆惊愕得无以复加:“这么说来,蒋伟杰并没有对斯曼下毒,一切只是她精心布置的一个局——她存心陷害自己丈夫杀人?” “显然如此。虽然,昨晚她一个人在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等于什么都说了。雷霆,你是没有看到她的那个冷笑。如果你看到了,你就一定会像我一样深信不疑的。” 意识到了斯曼可能一直精心设局陷害丈夫后,雷霆认真思索一番,就不难想明白她最初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了。 “如果一切都是她设的局,那么我们显然也被她利用了!从她最初来找我开始,就是在一步步下盘大棋,最后完美地锁定胜局。” 池清清下意识地追问:“锁定胜局——雷霆,你的意思是,这桩案子没有翻案的可能性了吗?” 虽然这个案子不归雷霆管,但凭借工作上的便利,他已经详细向胡所长了解了所有的案情与证据。此时此刻,他只能无奈地叹气又摇头。 “没有,因为法律事实清晰,证据充分,蒋伟杰的杀人动机与杀人手法都十分清晰。即使他本人一直不承认,但相关证据也已经足够定他的罪了。” “也就是说,蒋伟杰这个杀人未遂的黑锅是背定了?” “是的,如果这桩案子真是斯曼在故意陷害他。那么,这可以说是一场完美的陷害。清清,亏我们还一直认定她是一个愚蠢懦弱的妻子,事实上她的精明厉害完全超乎想像。” “是啊,她其实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城府好深!好腹黑啊!不过,斯曼姐这种极端的报复手法,估计天底下所有遭到丈夫背叛的妻子都会为她点赞。” “那是肯定的,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基本上所有女人都恨不得他过得越悲惨越好。不过,清清,你会为她点赞吗?” 思索了片刻,池清清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斯曼姐的这种做法。如果一切就事论事,蒋伟杰背叛她只是道德方面的问题。而她设计陷害他杀人,让他面临牢狱之灾,让他承担了不该承担的罪名,显然是不对的。应该一码归一码,否则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绝对的公平,那是太过理想化的一件事。对于斯曼姐的所作所为,我虽然不赞同,但也可以理解了。” 顿了顿后,池清清继续往下说:“所以,我既不会给她点赞,也不会批判她,就持中立态度吧。不过,雷霆,咱们以后能不能离她远一点啊?因为她扮猪吃老虎的段位实在太高了。我怕以后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也会被她吃掉。” 雷霆苦笑着点头:“行,虽然我很不喜欢之前那个表现懦弱的斯曼姐,但眼下这个腹黑心机女,我也同样不欣赏。好吧,我们以后就不再跟她来往了。不过,待会儿我还是会打个电话约她最后见次面谈一谈。” 池清清一听就懂了:“你想跟她谈蒋伟杰的案子吗?” “嗯,我毕竟是警察,我的本职工作是抓犯了法的罪犯。如果蒋伟杰没有犯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冤枉坐牢。但是他这桩案子证据确凿没法翻案,除非斯曼肯承认是她在设局陷害丈夫。” “所以,你想约她出来谈一谈,说服她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雷霆,我觉得你只会白费力气。” “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要试一试。总要尽一个警察的本分吧?” 这天傍晚,斯曼在自家客厅接待了前来造访的雷霆。她素着一张清水脸,裹着一袭白缎睡袍,整个人亭亭如一枝临风照水的新荷,看上去特别的清丽动人,温婉无害。 对于雷霆含蓄表明的来意,斯曼神色无辜地睁大一双秋水眼:“雷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是我陷害蒋伟杰呢?” “斯曼姐,因为有这种可能性。蒋伟杰被捕后,一直不承认自己对你下过毒,也反复声明对书房那台电脑网页上的搜查记录以及那瓶工业用亚硝酸盐都一无所知。这意味着两点,要么他在抵赖与撒谎;要么他说的是事实,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为什么你不认为是他在抵赖与撒谎,而认为他说的是事实呢?雷霆,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了,难道你相信他还多过相信我吗?” 雷霆一瞬不瞬地看着斯曼的眼睛说:“斯曼姐,我以前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地狱的业火也比不上一个女人的怒火。所以,我相信女人绝情起来,会比原-子-弹更加具有摧毁性。” 迎视着雷霆锐利的目光,斯曼神色凄婉地一声轻叹:“雷霆,你别这么说,女人可以很绝情,也可以很深情。就拿我来说吧,虽然蒋伟杰差点置我于死地,但念在多年夫妻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原谅他。还打算在法庭上替他向法官求情呢。” 雷霆无法不苦笑:“你打算为他求情?这算是你对他的补偿吗?” “雷霆,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为蒋伟杰求情,可不是有什么需要补偿他的地方。而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昔日夫妻情份上的善举。唉!谁让我是一个心软的女人呢,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后,愿意原谅他的一念之差。” 无论雷霆怎么说,斯曼自始至终没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破绽,将一个温柔软弱的妻子角色饰演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电脑出了问题,怎么都打不开网页,换了三个浏览器都一样。电脑小白对此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是请外援来帮忙。还好本导演一直有用存稿箱预先存稿并定时更新的好习惯,不然就要让大家扑空了。在此要大大滴表扬一下存稿箱,乃真是一个好东东啊! 第97章 最终,雷霆只能无可奈何地告辞。临出门前,他扭头对她说了一句话。那是他打算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斯曼,请从你手机里删掉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别再和我联络了。谢谢。” 雷霆是真心拿斯曼当朋友对待,可是她接近他却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被人利用的感觉自然超级不爽,也让他对这位心机如此之深的“朋友”无法不敬而远之,以后都不想再和她来往。 虽然是一句暗示着绝交的话语,斯曼听了却神色不改,还浅笑盈盈地说:“知道了,你现在交了女朋友,当然不方便再和旧爱联系,我能理解了。” 雷霆本能地一怔:“你说什么?什么旧爱?” 斯曼嫣然一笑:“雷霆,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我。那时候你还小,我应该算是你的初恋吧?” 雷霆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少年心思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没想到斯曼其实一直洞若观烛地明了一切。现在秘密被当面戳穿,他简直无法不为之面红耳赤。 迅速转过身,雷霆有如逃一般飞快走出了斯曼家的大门。一边走,他一边发自肺腑地感叹:这个女人真是太厉害了!被她打败了! 月明星稀的深夜,中心公园。 深夜的公园寂静无人,只有一群流浪猫此起彼伏的叫声。春季到了,猫咪进入了发情期,母猫的叫-春如同一首歌,一唱三叹,激情四射。勾引了不少公猫跑来搞对象,开露天性派对——合情合理合法。 听到母猫们求偶的声音,公猫们基本上都是把持不住的。当然“池小咪”是个例外,虽然这只外表漂亮又威风的黑色公猫,是很多母猫们青睐的对象。可是骨子里的那个人类灵魂,却无论如何不想参与动物交-配的过程。 于是“池小咪”独自跑开了,尽管身后好几只母猫情意绵绵地冲她唱着“我想给你生猴子”的□□歌,奈何她实在心动不起来了。 跑过公园一角的某片香樟树林时,“池小咪”眼尖地发现树林里有一个苗条的女人身影,而且她正在为一根挂在树枝上的长绳子打结。 眼前的这一幕,让“池小咪”一怔复一惊:天啊!这是什么节奏哇?这个女人……她该不是想上吊自杀吧? “池小咪”决定跑过去查看究竟,她敏捷迅速地跑进树林,朝着那个女人奔去。结果发现女人果然是要自杀,绳结一系牢,她就义无反顾地将其套上自己的脖子。然后 双脚一蹬,从树旁的一块大石头上跳了下来。 双脚一离地,女人整个身体就成了悬空状态,绳索勒得她两眼直翻白。“池小咪”一看情况紧急,赶紧加速前进。冲到自杀者身旁后,她纵身一跃上了树,再沿着分叉的树干跑到系绳子的地方,用锋利的牙齿用力啮咬那根被崩得笔直的绳索。 救人心切的“池小咪”,只用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咬断了那根绳索。绳索一断,自杀的女人随之摔倒在地,摸着被勒伤的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 一开始,女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愕然的眼神下意识地望向树枝,想弄明白绳索为什么会突然断了。这一望,她诧异无比地发现树上的断绳处蹲着一只黑猫,一双又圆又大的湛碧猫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女人难以置信地仰着头,望着那只黑猫喃喃说:“怎么有一只猫,难道……是你救了我吗?” “池小咪”喵喵地叫了几声,既然回答,也是劝诫——劝诫女人不要再有这种轻生的念头。虽然树林中光线阴暗,但是“池小咪”能清晰地看见这名轻生女子的长相容貌。她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风华正好青春正茂,人生旅途虽然坎坷,但跌倒后大不了重新爬起来,为什么非要走绝路呢? 眼前这只表现得颇通人性的黑猫,让年轻女子突然满眼是泪。她声音哽咽地说:“真的是你救了我吗?猫咪你真好,虽然只是一只猫,却比许多人都要好。” “池小咪”不能说话,只能继续喵喵地叫着。叫声温柔无比,试图藉此抚慰年轻女子。而年轻女子低头拭了一把泪后,也果然改变主意振作起来了。 “今晚我本来打算死在这里的,没想到我被人逼得走上了绝路,却有一只猫跑来救我。好吧,既然天不亡我,我就不死了。想想也是,如果我连死都不怕的话,还有什么可怕的呀!” “池小咪”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直点头,表示自己十分赞同年轻女子的话。她因此更加惊讶:“咦,你在点头,你听懂了我的话吗?这么通人性的猫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你有主人吗?要不要跟我回家?” 如果是一只求饲养的流浪猫,或许会接受这一请求。可是“池小咪”当然不会答应了,她摇摇头表示拒绝,然后转身跑开了。这个年轻女子已经想通了,不会再自杀,她也就没有继续守在这里的必要。 看着远去的黑猫呆了很久很久,年轻女子才缓缓转身走出那片樟树林。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每 一步都重逾千斤。因为,她在心底做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当拿定主意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忽然间变得仿佛是冰做的,透出一股直逼人心的森然寒气。 ——是啊,既然我连死都不怕的话,那还怕什么呢?那些欺负我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暮春初夏的午后,空气中飘浮着栀子花的清香。花香与晚风一起缠缠绵绵翩翩飞。 披着一身黄金似的阳光,池清清和吴悠踩着细细香尘,漫步街头。这天下午,她们相约一块逛街shopping。两个女孩一个穿着鹅黄衫子,一个穿着水绿裙子,都是水粉般轻艳的春之颜色,衬得两道窈窕身影格外美丽动人,吸引着马路上来往行人们的目光。 下一个路口,人行横道对面亮起了绿灯。池清清拉着吴悠的手一起步履轻盈地穿过马路。她们谁都没有留意到,停在人行横道一旁的车流中,有一辆银色保时捷就是吴楚东的车。驾驶座上,穿着一套armani休闲西服,戴着一副gi墨镜的吴楚东,正眼光深沉地目送着她们的身影走远。 吴悠前不久回国的消息,吴楚东已经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这个女孩曾经上过他的猎物名单,原本该是他的最新牺牲品,为他的“寻欢”历史掀开一页新篇章。可惜,因为是头一回潜入他人家中作案,他的经验实在不够丰富,导致出了差错与纰漏。让她成了漏网之鱼,让他为之扼腕叹惜。 虽然对自己上一次的功败垂成十分惋惜,但吴楚东也只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他很清楚机会一旦失去,想要再动手就难了!而且,为了避免失忆的吴悠受到刺激想起什么,他还要尽可能地避着她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为这种以防万一的心理,在吴悠回国后,吴楚东一直没有跟她接触过。 虽然之前在奥克兰时,吴楚东表现得很热衷于与吴悠交朋友,还专程去她姑妈家拜访过几次,一度被吴毓芬误会他想追求自家侄女。但现在吴悠回国了,他却像不认识了她一样,再没有与她有过任何联系。甚至连微信上点个赞之类的行为都一律省了。 穿过人行横道后,池清清和吴悠一起进了路旁的一家大商场。 这个月底是雷霆的生日,池清清想为男朋友选购一件生日礼物。这天她特意叫上好朋友来当参谋,看买什么东西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雷霆比较好。 对于自己临时参谋长的身份,吴悠十分尽职尽责地为池清清推荐了不少待选商品。譬如手表 、钱包、皮带、领带、领带夹、剃须刀等等可供充当生日礼物送给男朋友的东西。 最终,池清清在英伦知名品牌burberry专卖店里选了一款真皮钱包,作为雷霆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池清清去收银台刷卡付账时,吴悠独自一人在专卖店里四处闲逛。店堂一角的香水柜台前,有个女孩子正在挑选男士香水,似乎也是准备用来送人的。 “我想买你们很经典的那款londonforman,是哪一种啊?” 店员熟练地取过一瓶香水给女孩过目,并体贴地为她试喷了一下,让她亲自感受一下香氛。 那时候,吴悠正好走到了柜台旁。喷出的香水味也被她嗅到了,那是一股淡淡的微酸的烟草气息,飘进鼻端时,令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蓦然一呆。 嗅觉可以唤醒沉睡的记忆,而且这一过程的发生如迅雷不及掩耳。人们经常在闻到某种气味时,就能联想起某件往事,都不需要有联系两者的情绪变化。 此时此刻,那股带着烟草气息的香水味,就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吴悠封锁的记忆库。锁虽然开了,但门还没有完全被推开,她依稀感觉到自己将要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却又无法捕捉到更详细的内容。 吴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努力排除一切干扰和杂念,集中全部精神和注意力,想要捕捉那份若隐若现的回忆究竟是什么。 这一刻,吴悠的脑海仿佛是一片海域,有一样东西在海面下涌动,隆起,一点点往上升。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能感觉到它顶开阻碍的那股力量,甚至能听到在它上升过程中发出的汩汩响声…… 终于,吴悠看清楚了涌出脑海的记忆是什么——是她独自在奥克兰姑妈家的那个夜晚,当她从卫生间洗完澡回到卧室时,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头戴丝袜的高大男人,他伸出双手想要抓她…… “啊……” 吴悠本能地一声尖叫,惊得店堂里的店员和顾客一起齐齐扭头望向她,所有的视线都是惊愕与不解。池清清也不清楚好朋友突然间发出的尖叫所为何故,赶紧跑过去询问。 “悠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抬起双手按住胸腔里的那颗被吓得乱跳一气的心脏,吴悠带着满脸惊恐后怕的神色告诉池清清:“清清,我忽然想起来,那次我在姑妈家摔下楼梯的事并不是意外,而是当晚有人袭击了我。” 池清清大吃一惊:“什么?!” 事隔数月后,吴悠才终于回想起了当晚真正发生过的事,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奥克兰警方早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事故,她本人现在也已经回了国,这桩案子绝不可能重新立案调查了。 就算警方愿意重新立案调查,案件也已经查无可查。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况且吴悠也压根就没有见到那个袭击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因为对方头上戴着丝袜,根本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吴悠唯一清晰记住的,就是那股烟草气息的香水味——当时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着这么一股味道。所以事隔多日后,当她意外地又闻到这股香水味时,记忆之门轰然一声被推开,放出了她当晚所有被禁闭的记忆。 吴悠犹带惊惧地讲述那天晚上的遭遇时,池清清特意叫来雷霆一起听。他们三个人在一家幽静的咖啡西餐厅共进晚餐,一边吃,一边听着吴悠详细的讲述。 听完后,雷霆从专业人士的角度提了几个问题:“那天晚上,你姑妈家的门锁确定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吗?” “当地警方检查过了,说是没有。” “那你确定你当晚关好了所有门窗吗?” “当然,百分百确定。如果以前没有出过洪艳秋那档子事,我或许会粗心大意一点。但自从出过那件事后,我对于个人安全就特别小心。尤其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所有门窗关好了都还要强迫症发作地反复检查几遍,否则睡觉都不安心。” 雷霆有些疑惑地说:“奇怪,如果你锁好了门,而门锁又都没被破坏过,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真是想想都要发抖。” 雷霆觉得没理由一个人可以在门窗紧锁的情况下,不破坏锁具就进了屋。所以他详细询问了吴悠当天独自在家时的一举一动。 得知吴悠曾经在傍晚时分走出屋子,走到几步开外的垃圾筒扔垃圾,却并没有锁上门时,雷霆思维敏捷地找到答案了。 “那个男人一定就是趁你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屋。这么看来,他应该早就躲在附近等机会了。显然他很了解你的生活习惯,也很清楚当晚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 “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吴悠没法不惊骇。一边骇怕着,她一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问:“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在我扔垃圾时就溜进了屋子, 然后一直躲在屋子里伺机对我下手吗?” “嗯,显然如此。吴悠,这个男人袭击你看来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那天晚上,你能侥幸逃脱可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否则,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雷霆神色凝重的一番话,让吴悠为之后怕万分,声音都不由地微微颤抖:“这……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人无缘无故地想要害我?我只是去奥克兰探亲而已,在那边除了姑妈外谁都不认识,不可能跟人结仇哇!对了,听说国外变态很多的,难道……我是被什么变态杀手给盯上了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对了,袭击你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肤色,能想起来吗?” 认真想了想后,吴悠摇着头说,:“不能呢。因为当时他头上戴着丝袜,一直拉到脖子处。手上也戴着手套,身上穿的又是长袖长裤,没有露出肤色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人种?不过,我想一定是个变态老外。因为,没理由会有一个中国人跑来奥克兰袭击我的。是吧?” 虽然无法确定袭击自己的男人是什么人种,但是吴悠却深信不疑那一定是个外国人。而雷霆与池清清对此也没有异议。毕竟吴悠当时是在国外遇袭,嫌犯是外国人的可能性相当之高,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推测。 对于自己险遭“变态老外”的毒手一事,吴悠后怕之余,表示以后再也不去单独去奥克兰探望姑妈。理由是担心再遇上那个“死变态”,没准会想要再次对她下手,来挽回自己上回行动的失败呢? 这番话雷霆倒是颇为认同:“嗯,变态杀人狂一般都有偏执的毛病。如果偏执到了极点,他们就会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会设法追杀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幸存者。虽然不知道对你下手的那个家伙有多变态多偏执,但小心一点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池清清也在一旁直点头:“是啊是啊,那些变态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悠悠,好在你现在已经回国了,国内绝对是安全的。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吴悠却一脸郁闷地嘟着唇说:“可是我没法完全放心呢。清清你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在国内遭人袭击也就算了,出个国探个亲想好好放松一下身心,居然也被国外的死变态盯上了。难道我是受害人体质不成?接下来该不会还有什么坏蛋想要对我不利吧?真是要疯了!” “悠悠,虽然这段时间你是有些不走运,但是有句成语叫‘否极泰来’——坏到头了好运就要来了。所以你放心,你的运气一定会好起来的 ,肯定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池清清这番话吴悠十分爱听:“好吧,就相信你池半仙一回。” 和池清清、吴悠一起吃完饭后,雷霆先开车把两个女孩送回家,然后再独自返回刑警队值班。 因为听了吴悠刚才那番叙述,对于她们的住所安全雷霆都不可避免地有些神经过敏。把她们送上楼送进门时,他也一起进了屋。然后四处转悠着检查起了这套两居室的房子,凡是可以藏人的柜子都打开查看一遍。 池清清忍不住抿唇一笑:“怎么,你也担心有个变态躲进了这套房子吗?”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我的强迫症严重发作,不检查一下没法安心走人。所以,拜托你一件事,别笑我神经好不好?” “好吧,我不笑你,相反还要夸你——因为我喜欢你这样子的神经。” 只有很重视很在乎一个人,才会这样紧张担心对方的安危。就算明知不可能的事,也依然要不放心地再三验证。虽然看起来的确像是在发神经,却神经得一点不讨厌,反而令人心生欢喜。 检查完屋子后,雷霆再细致地为她们一一关好窗。临出门前,反复叮嘱池清清一定要反锁房门,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忘记了。 池清清无法不失笑:“天啊!雷霆,你好罗嗦哇!简直比老年人还要罗嗦。再这样罗嗦下去我要叫你雷爷爷了。” “丫头,记住你雷爷爷的话,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反锁门啊!” “知道了,快走快走,值你的班去吧。路上小心,开车慢一点啊!” 雷霆趁机“报复”:“路上小心,开车慢一点啊——这番话你也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却每次都还是要反复交代我。这么罗索,请问我是不是也该叫你池奶奶呀?” 吴悠在一旁听得扑哧一笑,故意大声说:“昨晚某些人还在微信聊天时肉麻地互喊‘清宝’和‘霆宝’,今天怎么就变成了雷爷爷和池奶奶了?请问二位爷爷奶奶今年高寿哇?” 池清清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把雷霆推出门去。然后,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好友问:“你昨晚怎么听到我和雷霆聊天了,那时我在自己房间里呀!” “我出来倒水喝时无意中听到的。啧啧啧,好肉麻。作为一枚单身狗,我慎重宣布,你们这种秀恩爱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巨大的暴击伤害。我强烈要求精神赔偿。”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听不 见,听不见……” 一边说着听不见,池清清一边赶紧脚底开溜跑回了房间,留下吴悠在客厅里笑着直摇头:“一提到赔偿就开溜,她这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用得真是好纯熟啊!” 第98章 午夜十二点半,值班的雷霆接到通知,北城区一家酒店发现一具男尸。他立刻联系马啸赶赴现场。 那家名叫唯爱的酒店是一家主题情趣酒店,以猎奇刺激为噱头。除了每间客房都装修得极尽唯美之外,房间内部还有许多性-爱道具。什么浪漫椅、大波浪水床、多功能电动床、异型s椅等等,为情侣们提供别样的性-爱体验。 酒店发现的那具男尸就死在某间客房的大波浪水床上。法医老夏一进屋,只看了那具脸色发青,嘴唇发乌、耳廓耳垂呈榴红色的尸体一眼,便经验丰富地做出了判断。 “这个男人一定是被毒死的。如果我没猜错,毒-药应该是氰-化-钾。” 那时候,鉴证科的大刘也已经从搁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红酒杯里嗅到了苦杏仁味,肯定了法医的这一猜测无误。 “没错,就是氰-化-钾,这味道一闻就闻出来了。” 大刘还在卫生间里发现了另一个红酒杯,不过已经被彻底清洗过了,没有任何指纹或dna证物留下。他只能对着那只杯子摇头叹气:“讨厌,洗得这么干净,最怕遇上这种小心行事的凶手了。” 法医和鉴证科在客房里展开工作时,雷霆和马啸在门外询问酒店的工作人员关于男死者的事情。 根据酒店前台提供的入住纪录,该名男死者名叫冯英哲,三十二岁,本市人。当晚八点左右,他独自一人来酒店办理的入住手续,要了一间钟点房。 四小时后,也就是午夜十二点钟,客房服务员去敲门提醒客人退房时间到了,却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感到奇怪的服务员便用另一张门卡开门进屋查看。当发现客人已经死在床上了,她被吓得魂飞魄散。 像这种情趣酒店,一个男人是绝对不可能会独自一人来开房的,怎么都得要有个女伴同行。所以雷霆立刻追问前台小姐:“你说冯英哲是一个人来开房的,没有同伴吗?” “他的确是一个人来开房的,不过,他开完房后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坐在大堂里等了大概半小时。等到一个女人过来了,他才和她一起进了电梯。因为我们的电梯不刷门卡是上不去的。” 马啸无法不皱眉:“也就是说,他凭一个人的身份证开了房,事实上却带着另一个女人进了房间。而你们酒店方面也没有登记那个女人的身份信息?” 前台小姐小心翼翼地说:“因为……我们酒店只对来开房间的客 人登记身份信息。如果他想在房间里接待朋友,我们不会要求访客也必须提供身份证登记。” 一般情况下,酒店访客是不需要提供身份证登记信息的。尤其是像这类情趣主题酒店,女宾多半不好意思直接和男宾一起来开房,更不愿意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大都是男人开好房间后,再等女人来了再一起上去。酒店方面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多半不会去管这个漏洞,因为那样肯定会影响客人的再次光顾。 马啸又问:“那你们酒店的监控摄像头安装在哪里?能不能拍到那个女人的样子?” 前台小姐摇摇头说:“因为我们酒店是情趣酒店,为了保证客人们的**,所以酒店内部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那时,雷霆已经完成了对大堂内部的一番梭视。发现没有摄像头的踪影时,他也料到监控肯定是没戏了,只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情趣酒店开房,结果男人被毒死了,女人则不见了。不见了的女人自然是重点嫌疑人,马啸于是继续追问酒店前台那个女人的具体情况。 “你见过那个女人,她长什么样应该还记得吧?她的长相、身材、发型、服装等等都说一说,越详细越好。” 在马啸的循循诱导下,前台小姐努力思索了一番,尽可能详细地提供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的外貌特征。 据前台小姐的描述,那个女人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很苗条,留着一头长鬈发,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蓝色印花连衣裙,裙长及踝,十分飘逸唯美。 但是女人的长相容貌,前台小姐却说不清楚。因为当时女人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太阳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超大墨镜。帽子加上墨镜一起遮去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没法看清楚她的模样。而且她一走进大堂,就很快跟着冯英哲进了电梯,在大堂停留的时候最多不超过三十秒。尽管前台小姐对这位一派度假风装束的女郎十分好奇,却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她。 “那你有没有留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酒店呢?” “没有留意呢,今天晚上有不少客人来开房间。可能她在我接待某位客人的时候离开的吧,所以我都完全没有察觉了。” 前台小姐无法对身份不明的女人的长相容貌提供任何信息,让雷霆无法不摇头叹气。因为光凭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这一条,可无法有效排查嫌犯呢。他只能寄希望于鉴证科方面的同事们能在现 场勘查后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鉴证科果然在现场勘查中有所发现。尽管房间明显被清理过,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甚至连男死者的指纹都没有,可见有人事先抹掉了所有指纹。但是他们却在房间地毯上找到了两根明显属于女性的长鬈发,算是女疑犯的百密一疏吧。 另外,鉴证科在现场找到了冯英哲的钱包,却没有发现他的手机。显然是被女嫌犯拿走了。 现场勘查完成后,男尸被运往法医的解剖室,等待进一步的解剖尸检。鉴证科也拿着收集到的物证返回局里,进行后续的分析鉴定。而雷霆和马啸也展开了相关侦破工作。 技术人员试着定位了一下冯英哲的手机,却没有任何收获。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唯爱酒店,应该是女嫌犯将手机关机后带走了。 根据冯英哲的身份证信息,雷霆第一时间查明了他的基本个人情况。三十二岁的冯英哲是一家服装公司的销售部经理,已婚。妻子邱琳二十八岁,是电信公司的一名话务员。目前正在家里休产假,因为他们的儿子冯昊童刚出生才五个月。 当两名刑警连夜找去了冯家,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冯英哲的妻子邱琳拉开房门时,发出一连串的责怪声。 “冯英哲,你怎么又搞得这么晚才回家,而且还不带钥匙啊?吵醒我也就算了,要是吵醒了童童怎么办?” 当发现门外站着的人并非自己的丈夫冯英哲,而是两个陌生男人时,邱琳吓了一大跳:“你们是谁呀?半夜三更干吗跑来敲我家的门。我要报警了!” 雷霆赶紧亮出证件说:“邱女士,我们就是警察。这么晚来找你是因为你丈夫冯英哲。” 邱琳吃了一惊:“你们是警察?冯英哲……他怎么了?” 马啸声音凝重地说:“邱女士,恐怕……我们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两名刑警夜半登门告知的坏消息,让邱琳无法不骇然到极点。最初的那一刹那,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再三确认了消息无误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对于丈夫冯英哲的意外遇害,邱琳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 因为邱琳完全不了解丈夫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她只知道冯英哲的工作很忙。作为一名销售经理,他经常要在外头跑业务,总是三天两头不回家。像出事的这天晚上,冯英哲只告诉妻子自己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家。她独自一人留在家里照顾儿子 ,谁知道居然会听到这样的噩耗。 不过,虽然嘴里说着是噩耗,邱琳却并不哭天抢地。一般女人如果惊闻丈夫突然横死,怎么着也要伤心欲绝地大哭一场。但她却表现得不怎么伤心,脸上的表情主要是震惊。 马啸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无纳闷地想:奇怪,这对夫妇的感情看来很淡漠呢。按理说年轻夫妇不应该这么感情淡漠才对呀!何况他们才刚刚有了一个儿子。 一边想,马啸一边问了邱琳一个尖锐的问题:“你有没有发现冯英哲在外面可能有了别的女人呢?” 邱琳低着头搓着双手说:“我……真是不清楚呢,因为我天天在家带孩子,忙得根本没时间管他外头的事。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的不想管他那么多。谁知道……他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给杀了!哪个女人为什么要杀他呀?可怜我的童童,这么小就没了爸爸!” 雷霆进屋后,就一直在目光敏锐地打量着邱琳。她的身高目测在一米六五左右,虽说生育过,但是体形恢复得不错,仍有着窈窕的身段。就身高体形来说,邱琳基本符合酒店出现过的身份不明的女子。只是她的头发长度仅到肩部,而且是直发。这一点就很不符合了。 而对于冯英哲的遇害,邱琳的震惊远大于伤心这一异常表现,也被雷霆留意到了。他得出了与马啸一样的判断:他们夫妻俩看来感情并不太好呢。 从冯家出来后,马啸一边走,一边询问起了雷霆:“你觉得这个邱琳值得怀疑吗?” “就理论上来说,当然是值得怀疑的。不只是妻子遇害的丈夫有杀人嫌疑,丈夫遇害的妻子也同样有这个嫌疑。事实上,任何一对夫妇,只要有一方意外横死,另一方都会是警方首先怀疑与调查的对象。不是吗?” “嗯,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但实际上呢,你觉得邱琳有可能杀夫吗?” “似乎不太可能——尽管她有杀夫的动机,丈夫背着她在外头找了别的女人。但她的身高体形虽然符合那名在酒店出现过的女人,发型却不符合。当然她可以戴上假发去作案,可是鉴证科在酒店房间里发现的几根长鬈发并不是假发呢。还有,邱琳得知冯英哲的死讯时极度震惊,那种反应应该是真实的。” 马啸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邱琳的嫌疑可以被暂时排除了。接下来我们就重点调查冯英哲到底在和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搞外遇吧,结果搞得自己送了小命。” 虽然冯英哲的手机 不见了,但是警方可以要求手机运营商提供他近三个月的电话清单,从中获取线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与他联系十分密切的号码。 经查证,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一位年轻女性。她的名字叫曾雯,二十六岁,外省人。而进一步调查曾雯的个人情况时,雷霆惊喜地发现她和冯英哲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员,而且同在销售部。一个是经理,另一个是经理助理。 虽然名义上是上下属的关系,但是曾雯与冯英哲的关系显然不仅于此。因为他们俩的电话记录不仅频繁,还有很多深夜通话。接下来,就看曾雯打算怎么解释这些电话来往了。如果她将这些深夜通话的内容解释为工作需要,那也未免太过牵强。 曾雯是外省人,她在s市读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s市工作。去年她入职了冯英哲所在的服装公司,一对男女在朝夕相处的接触中,看来发展出了一段办公室恋情。 雷霆第一时间与服装公司方面取得联系,询问曾雯当天是否去了公司上班。他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曾雯今天没来上班,她也没有请假,而我们打电话找她时,她的手机居然关了机。好奇怪。” 挂断电话后,雷霆立刻对马啸说:“马叔,这个曾雯十分可疑。她没去上班也没请假,如果我们去她家还找不着人的话,十有八-九是已经潜逃了。” 曾雯在s市一栋名为安逸公寓的高层楼房里租住着一套单身公寓。雷霆和马啸十万火急地找上门去敲门,却怎么敲都没人应。显然她并不在屋里,十分吻合雷霆那个“已经逃跑”的推断。 作为一桩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马啸当机立断地决定破门而入搜查这套公寓,寻找一切有关线索,来证明曾雯的犯罪以及发现她有可能潜逃的地点。 不过,当曾雯的公寓门被撞开后,两名刑警一进屋就无法不双双怔住。因为他们看见了曾雯——更确切地说是曾雯的尸体。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穿着一套蓝色印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脸色发青,嘴唇发乌,分明已经死了。 在唯爱酒店发现了一具男尸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又有一具女尸在安逸公寓楼被发现。鉴证科与法医赶到现场时,法医老夏再次一眼就做出判断。 “这个女人也是中毒死的。和昨晚那个男人一样,也是死于氰-化-钾中毒。” 那时候,法医老夏已经为冯英哲做完解剖,确认了他中的毒就是氰-化-钾。氰-化-钾是一种强效毒-药,如果 口服氰-化-钾,只要吃下相当于1/3颗普通胶囊一小撮粉末,就几乎肯定能置人于死地。如果大量服用,或通过静脉注射等形式中毒,1-2分钟后就会出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并导致死亡,可谓“闪电式死亡”。 老夏测了一下尸体的肝温,判断出曾雯死亡的时间在十小时内。而冯英哲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当时是上午十点钟,这意味着,她比他晚死了三个小时。 冯英哲死后三个小时,曾雯也死了,死因同样是氰-化-钾中毒。而且她的身高、发型与服装都吻合酒店里出现过的无名女郎。显然,她就是昨晚在酒店里对冯英哲下毒的人。而为什么她也同样中毒身亡了,警方根据现有线索,推断她的死是自杀。 发现曾雯的尸体后,鉴证科仔细搜查了她的公寓。他们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找到了一顶宽檐草帽和一副超大墨镜。此外,还在一个抽屉中发现了一小包氰-化-钾粉末。屋内提取到的所有指纹与毛发,经鉴定都属于曾雯本人或冯英哲。床单上还有他们以前残留的精-液与阴-道分泌物,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沙发前扔着三只空啤酒罐,显然曾雯从酒店回来后曾经喝过酒,或许是想借助酒精来麻醉与平复自己杀人后的慌乱心情。 此外,在曾雯陈尸的沙发旁的那张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盛过水的空杯子。鉴证科从中检测出了大量氰-化-钾的成分。杯子上只有她本人的指纹,显然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而鉴证科昨晚在唯爱酒店案发房间里找到的头发,经过dna对比后,也确认了属于曾雯。这些相关证物都证明了警方的猜测无误。曾雯先是下毒毒死了冯英哲,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服毒自杀。这是一桩确凿无疑的情杀案。 综合以上所有线索,警方不难推断出这桩情杀案背后的来龙去脉。 冯英哲与曾雯在同一家服装公司工作,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下属。两个人在长期的接触中日久生情,由最初正常的同事关系变为地下情人的暧昧关系。 在两个人的关系发生质变后,曾雯或许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当一个不光彩的小三,而是希望能与冯英哲正式结婚。但是冯英哲已经有老婆儿子了,他可能并不愿意离婚另娶,只是想跟漂亮的女下属风流快活一下。当曾雯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一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于是愤而杀人报复。 在唯爱酒店用一杯混合了氰-化-钾的毒酒毒杀了冯英哲后,曾雯独自一人离开 酒店回了家。杀人或许只是她的一时激愤,当真正付诸于行动后,她的内心无法不恐惧不惊慌。这种恐惧惊慌带来的精神重压,令她难以负荷。所以,她最终决定服毒自杀。用同样的毒-药毒死了自己。 在曾雯的尸体旁,警方找到了她的手机以及冯英哲失踪不见的手机,果然是被她从酒店带走了。在两部手机的微信消息中,都保存着许多他们情深爱浓时的甜蜜对话。或许当时曾雯带走冯英哲手机的目的,是想要避免被警察看到这些对话,从而怀疑上她。但是后来她决定自杀,也就没必要再顾虑这些了。 在检查曾雯的手机时,警方发现案发当晚她与三个人通过话。记录显示为两次呼入和一次呼出。 呼入的两名机主,分别是曾雯的好友车蓉蓉与同事胡蕾,各自在六点一刻之前联系过她。七点半的时候,她给冯英哲打了一个电话。而她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午后十二点后发送的,接收人是她的母亲石凤仙,内容只有八个字。 “妈妈,我爱你,对不起。” 显然,这条短信就是曾雯留给母亲的最后遗言了。 因为在案发当晚曾经与曾雯通过电话,所以雷霆分别找到了胡蕾和车蓉蓉,询问她们当时通话的内容。 胡蕾二十七岁,外地人,也在服装公司的销售部工作,是一名销售员。雷霆来到服装公司找人时,冯英哲的死讯已经在公司传开了,与曾雯的“失踪”一起成为所有职员讨论的劲爆话题。 胡蕾原本也挤在八卦人群中参与讨论,被雷霆点着名叫出来配合调查后,她一脸纳闷地问:“警官,你为什么单独找我配合调查?郑重声明,我可不知道冯英哲是怎么死的,你们问我也是白问了。” “胡小姐,我找你不是想问这件事。昨天晚上六点零五分的时候,你给曾雯打了一个电话。我想知道当时你们谈了些什么?” 虽然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跑来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胡蕾还是很配合地回答,告诉雷霆那天晚上她打电话找曾雯,主要是谈工作方面的事情。 第99章 听完了胡蕾关于工作方面事项的简要叙述后,雷霆继续追问道:“当时你和曾雯通话时,觉得她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胡蕾努力地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不觉得,不过你这么一问,似乎是有点不正常呢。她以前很爱说话的,打个电话可以聊上好半天。但是昨晚只是嗯啊几声后就挂断了电话,好像心情不好不想理人的样子。” 顿了顿后,胡蕾忍不住地试探着询问:“雷警官,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呀?听说冯经理昨晚死在了一家酒店里,你们是不是怀疑和曾雯有关啊?她今天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找不着人。唉呀,她该不会是杀人后潜逃了吧?” “曾雯已经死了,警方今天上午在她的公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雷霆宣布的这一消息,让胡蕾的眼睛和嘴巴顿时一起瞪成了同样大大的o形。 当曾雯的好友车蓉蓉从雷霆嘴里得知,曾雯与冯英哲已经先后死于非命的消息时,她和胡蕾一样满脸都是惊骇难当的表情。 “什么?他们都中毒死了?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案件的内情暂时不便透露。车小姐,案发当晚你和曾雯通过电话,能告诉我你们当时都聊了些什么吗?” “当然。不过,先让我坐下缓一会儿好吗?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可怕了!” 车蓉蓉是本市人,与曾雯同龄,她们俩是大学时代就相识的好友,友情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所以对于曾雯的死,她乍闻噩耗时都有些难以承受,还忍不住红了眼圈。 情绪渐渐平复后,车蓉蓉告诉雷霆,她打那个电话给曾雯是想晚上约她一块看电影。但是曾雯拒绝了,说是当晚已经和冯英哲有约。 当时,车蓉蓉还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是说懒得再理他了吗?怎么又答应他的约会呢?他这两天还打电话找我,想让我帮他在你面前说好话。因为你说了不想理他,我都没有答应他,直接回绝了。” 因为两个女孩是关系亲密的好朋友,所以曾雯很多事都不瞒车蓉蓉,自己的感情问题也会经常对她吐露。所以,她知道曾雯最近与冯英哲的关系有些僵。因为曾雯想和冯英哲正式结婚,但他却不愿意和妻子离婚,这就让曾雯一度负气地声称不想再理冯英哲了。 车蓉蓉很支持曾雯与冯英哲分手,因为她一向对这类背着老婆在外头鬼混的出轨男心怀反感,也曾经委婉地 劝过好朋友别跟已婚男人搅在一起。但是人各有志,曾雯就是迷上了冯英哲,她拉都拉不住。 对于车蓉蓉的疑惑,曾雯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我要是当真不理他了,岂不正中他的下怀吗?不行,我一定要缠着冯英哲答应离婚娶我为止。他要是不答应,哼,我可不是好惹的。想上完床后套起裤子就走人,没那么便宜的事。” 把这番话转述给雷霆时,车蓉蓉有所察觉地不安询问:“他们俩的死——该不是曾雯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吧?不可能啊,她应该只是在说气话了。我们气头上都会说些不理智的话,但那并不代表我们就真会那么做,对吧?” “是的,每个人都会在气头上说些不理智的气话,绝大多数人说过也就算了,不会真的那么去做。但是,有少数人却会真的付诸于行动。而你的朋友曾雯,她看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对于雷霆下的结论,车蓉蓉难以置信地直摇头:“不可能啊!阿雯平时不是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想像她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唯爱酒店男尸案,与安逸公寓女尸案就这样合并为同一个案子侦破了。所有的证据与线索足以确定这是一桩情杀案,警方很快就以情杀案结案了。 当天晚上,雷霆加班做案卷资料,又没时间去陪女朋友。池清清半真半假地抱怨说:“你这个男朋友真是上交国家了,忙工作的时间要比我陪的时间多得多。生气了!不理你了!我和悠悠一块出门找乐子去也。” 一听这话,雷霆马上高度紧张地问:“你们要上哪儿去找乐子啊?不要太晚回家,不安全知道吗?” “我们大学同学今晚搞聚会,吃饭喝酒跳舞k歌一条龙活动。所以,雷欧巴,别说你今晚没空陪我,就算你有空,本小主还没空翻你的牌呢。” 雷霆苦笑:“池小主,没想到你今晚的活动这么丰富啊!” “那是,某些只能呆在办公室加班的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羡慕嫉妒恨没有,担心倒是超出额度了。那个,亲爱的,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今晚的同学聚会,吃饭可以,喝酒不行;k歌可以,跳舞不行;因为喝醉酒容易被别人占便宜;而跳舞也很容易被人揩油。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这些活动就一律免了啊!” “喂,你的担心太多余了吧。我可是去和大学同学聚会,又不是去见什么混混小流氓,用不着你来担心我会被人占便宜或者被揩油了?” “大学同学怎么了 ?熟人也不代表个个都是好人啊!你能保证你的同学中没有居心叵测的人?没准哪个男生一直在打你的主意呢?小心一点总归不是坏事了。” 池清清慢吞吞地说:“如果我告诉你,今晚参加聚会的都是女生,你会不会放心一点呢?” 雷霆笑嘻嘻地坚持:“嗯——还是不放心。也许哪个女生是同性恋,偷偷暗恋你很久了,打算今晚借着酒劲对你下手呢?” 池清清无法不爆笑:“天啊!亏你想得出来。警察干久了,是不是都这么草木皆兵啊?” “嗯,虽然刚才那句话是玩笑话,但说句老实话,警察这一行干久了,的确是会变得特别小心谨慎。你们的活动大概在晚上几点结束?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过去接你。” 池清清愉快地点了头:“ok,到时候我再联系你。现在我要出门去找乐了,bye-bye。” 池清清和吴悠当晚在同学聚会上玩得很开心。 这天参加的聚会全是女孩子。大家aa制,先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再去了一家ktv唱歌和蹦迪。玩到午夜十二点后才尽兴而归。 准备回家前,有男朋友的女孩都打电话通知了对方过来接自己,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在ktv门口被男友接走。最后只乘下池清清、吴悠和另一个名叫陈静的女孩子。 陈静有些奇怪:“怎么凌锐还没来呀?刚才打电话给他时就说马上出门,拖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一边说,她一边再次用手机拨打了男朋友凌锐的电话。可是电话却无人接听,让她无法不生气:“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居然电话都没人接了,难道忘带手机了吗?” 池清清在一旁安抚她说:“他都答应了过来接你,人一定已经在半路上了。手机没准还真是忘带了。” 吴悠也说:“是啊,忘带手机很正常,出门时走得太匆忙的话就会不记得。陈静你别打了,安心再等一会儿吧。” 又等了几分钟后,雷霆开着车赶到了。可是凌锐仍然不见踪影,这下陈静可就没法安心了。 陈静和男朋友凌锐在s市某居民小区合租着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地址离ktv并不算远。凌锐平时上下班有辆电动摩托车代步,如果他接到电话通知后就骑车过来,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能赶到。可是现在连雷霆都从距离更远的公安局开车赶来了,凌锐实在没理由还不出现。除非——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 头让陈静没法安心,满脑子都是凌锐出了车祸的可怕画面。而无论是池清清还是吴悠,或是雷霆,也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样的猜测。他们一致决定先开车送陈静回家。路上雷霆还有意开得很慢,沿途仔细查看马路上是否有发生了车祸的迹象。 直到雷霆的汽车在陈静租住的小公寓楼下停住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下车后,陈静就急不可耐地跑去不远处的车棚,打算查看凌锐的电动摩托车是否停放在那里。雷霆叮嘱池清清和吴悠留在车上等,自己也下了车跟过去。结果,他还没来到得及走车棚前,就先听到前头的陈静一声骇叫。 “凌锐,你怎么了?” 车棚里,陈静发现了凌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他那辆电动摩托车旁边,也不知是死是活。雷霆赶紧跑上前查看,一探他的口鼻处还有呼吸。但是他的双眼中各有一缕细细的鲜血往外渗出来。 紧急召来的救护车,把凌锐送去了最近的医院接受救治。 经医生检查发现,凌锐的双眼都已经被针刺伤——角膜、虹膜、水晶体全部被从瞳孔正中央笔直刺入,手术无法修复,结果只能是终生失明。 对于这样的结果陈静无法不惊骇难当,陪同着她的池清清和吴悠也双双骇然。一开始她们还设想凌锐的迟到是不是因为遭遇了车祸,可是结果却比想像中的更加糟糕。他被人为刺瞎了双眼。为什么他会招来这样的厄运?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这样的毒手呢? 如此特殊的伤人手法,无形中显示着加害方与受害方之间存在着私人恩怨。所以雷霆向陈静大致询问了一下凌锐的个人情况与人际关系。 凌锐二十八岁,来自北方的一座省会城市。大学毕业后他进了一家外资超市工作,现在是超市的收银主管。他是一个性格比较严谨的人,不太容易交朋友。尤其在工作方面对下属的要求很严厉,只要出了错就会被他严厉批评,所以手下的收银员们都有点怕他。 “就算凌锐的人缘不够好,收银员们都不太喜欢他,但也不至于会招来这样的报复吧?谁会因为几句批评就把上司刺瞎啊!这实在太没道理了!” 雷霆也觉得仅仅是工作方面的严格要求就导致下属如此残酷地报复上司,有些情理不通。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估计只有凌锐自己本人才清楚。不过,他现在还在昏迷中,无法提供任何线索。因为凶手动手前用麻醉针扎晕了他,脖子上的针眼还清晰可见。 不过,雷霆还是叮嘱陈静一会儿正式做笔录时,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告知办案警察。因为调查案件时,任何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 在发现凌锐明显是遭受了人为伤害后,雷霆先是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通知了小区附近的西川派出所,将这桩伤人案交给他们处理。 西川派出所的几名警员在车棚附近进行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车棚只是一个简易的户外车棚,除了有一层遮雨棚外,根本没有墙壁与门框,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走进车棚。而小区也是一个老旧居民小区,监控摄像头只有两个,分别安装在小区的入口与出口,根本拍不到出事的车棚。 虽然,警方可以通过调阅出入口的监控来排查案发当晚所有出入过小区的人。但是因为监控的角度与分辨率有限,无法提供清晰的画面,所以这条路基本上是此路不通。而另一个侦查方向,就是追查麻醉针的来源。 经检查,凌锐身体里的麻醉药是一种医用麻醉药的成分。麻醉药属于受管制的药品,一般人是不可能弄到手的。通常情况下,只有医院里的医生才能开具这种处方药。 凌晨两点过后,陈静独自留在医院陪伴凌锐,雷霆开车送池清清和吴悠回家。一路上,两个女孩子一直在不停地摇头叹气。在感慨着这桩飞来横祸之余,她们还猜测着那个对凌锐下如此毒手的嫌犯是不是心理变态。 “我觉得一定是啊!因为真的太变态了。就算他和凌锐有仇,暴打他一顿出口恶气也就ok了。干吗非要刺瞎他的眼睛啊?这样子等于把他的整个人生都毁了,真是太残忍了!” 池清清这番话吴悠深表赞同,同时她还不无后怕地说:“现在我简直要感谢洪艳秋当初只是试图用绳子勒死我。如果她也像今晚这个变态一样把我弄成了瞎子,那我真是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心理不正常的变态呀?超可怕,清清,以后我们晚上还是别出门了。地球太危险,好想回火星。” 池清清叹口气说:“是啊,不如我们组团回火星吧。” 因为凌锐的遇袭事件,雷霆头晚在医院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睡觉。而第二天又得早起去上班,他不可避免地挂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办公室。 马啸见到他时,不由地要问:“你昨晚干吗去了?怎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昨晚十二点钟去一家ktv接女朋友回家时意外遇上了一桩案子。搞到半夜三更才回家,所以严重睡眠不足。 ” “又遇上什么案子了?你没打电话半夜吵醒我,看来应该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虽然不是人命关天,但案情其实也很恶劣了。清清一位大学同学的男朋友,昨晚不知为什么被人用麻醉针扎晕后再刺瞎了他眼睛。” 马啸都听得吃了一惊:“啊!刺瞎人的眼睛这种袭击方式可不常见呢。这个男人跟凶手之间一定有私人恩怨,他是不是曾经意外造成过他人失明啊?” “不清楚,因为昨晚我离开医院时,他还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不过我也觉得,他一定是曾经给别人造成过类似的伤害,所以才会招来这样的报复。说实话,这种报复绝对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那是肯定的,对很多人来说,如果从一个正常人忽然变成瞎子,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世界中,他们会宁愿直接死了算了。” 两位刑警正交谈着,有个目测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她一身黑衣,神色悲戚,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吵哑,开口询问:“请问哪位是雷警官啊?” 一看那个女人的年纪、穿着与神色,雷霆马上有所明了地站起来回答:“我就是,你是曾雯的母亲石凤仙女士吧。节哀顺变。” 曾雯在案发次日凌晨发给母亲的最后一条短信,石凤仙直到清晨七点钟才看到。 当时石凤仙就感觉不妙,马上给女儿打电话。可是女儿的手机却关了机,怎么都拨不通,让她急得要命。当手机终于拨通的时候,电话那端响起的却是警察的声音,告诉了她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当时差一点就昏过去了。 得知女儿死于非命的噩耗后,悲痛欲绝的石凤仙当晚就上了火车,次日一大早赶到了s市。在听完雷霆对案件的简单陈述后,她无论如何不同意警方的定论。坚持声称自己的女儿绝不可能杀人,也绝不可能自杀。 石凤仙今年五十岁,她四十不到就守了寡,一个人含辛菇苦带大了独生女儿曾雯。而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女儿长大后特别孝敬母亲。 去年石凤仙意外查出患了早期乳腺癌,曾雯想方设法借了十万块钱给母亲动手术,并衣不解带地在医院守护卧病的母亲整整一个月。同病房的病人们都盛赞她是难得的孝女一个。 “这么孝顺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扔下我自己去寻死的。她说过,不管生活有多苦多累,为了我她都会撑下去。就像当年我为了她咬紧牙关死撑一样。” 拭了一把泪后,石凤仙又说:“阿雯很清楚,她就是我晚年唯一的依靠,如果她有个什么闪失我肯定也活不成了。所以她绝对不会做出杀人和自杀这样的事,因为她绝对不会那么残忍地丢下我一个人。事实上,为了照顾好我这个又老又病的妈妈,她还一直在尽各种努力。对了,前些天她和我通电话时,还兴奋地说起准备和别人一起合伙开公司,到时候赚了钱就把我接过来和她一起生活。那时她还对未来充满希望,怎么可能没过多久就跑去杀人和自杀呢?” 石凤仙的一番话极具说服力。因为杀人与自杀,都属于绝望之人的绝望之举,只有那些觉得生命中已经生无可恋的人,才会做出这样心如死灰的决绝举动。 而曾雯在母亲的描述中,却是一个极具孝心的女儿。很难想像这样孝顺的女儿会突然置自己唯一的亲人于不顾,仅因为一桩失败的感情就丢下患病的寡母于不顾,下手结果了他人与自己的生命。 而令雷霆更奇怪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曾雯对母亲提到自己打算和别人一起合伙开公司的事。她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做的又只是一份普通小白领的工作,哪来的钱跟别人一起合伙开公司啊?这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可能呀! “石女士,你刚才说曾雯要和别人一起合伙开公司,那个人是谁呀?她提过吗?” “她说就是她们公司的一位经理,好像姓冯吧。” 雷霆顿时释然了:“原来就是他呀!这就可以理解了!” 石凤仙不解地询问:“他是谁呀?” 马啸解释说:“石女士,这桩案情中,中毒身亡的另一个男人就姓冯,他是曾雯的顶头上司,公司销售部的经理。你知道他和你女儿之间是情人关系吗?” 石凤仙痛苦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阿雯什么话都会跟我说,唯独这件事没有告诉我。可能她知道我不会支持她当小三的行为吧,所以一直对我隐瞒了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还一直瞎操心地想替她张罗相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