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有灯火》 第1章 风声扑棱,每一下都像是在天地间割开新的口子,还带着凌厉的回响,继而打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时间久了,居然也没觉得明显不适。 林简深吸了口气,她明显感知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消耗着。 她需要尽快找个落脚点补充体能。 迎面而来的狂风像是要从她身上穿过去,她进藏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耳鸣的威力。林简吞咽了下发干的嗓眼,想着一鼓作气骑到下个目的地,不知不觉中加快了速度,耳边的风声愈发张牙舞爪,强紫外的太阳光刺得她有点晃眼,她腾出左手正准备揉下眼睛,下一秒林简视线里已然跃入突兀的石块,正正好好地挡在她的前面。 随着巨大的惯性前冲,哐当一下,天旋地转,前一刻的耳鸣都消停下来。 林简起来后才发现摔出去了好几米,山地车横摔后撞到外侧的护栏,而她则是在山地车的半米开外,左侧手肘处的冲锋衣被擦出一道口子,幸好她还戴着骑行手套,挡住了掌心的大半冲力,只有左手外露的半截大拇指被蹭掉了块皮,立马有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林简去自行车后驾的背包里拿了张创口贴出来贴上,之后拿出傻瓜相机,就地随便拍了几张检验,好在相机没摔坏。 林简这才开始检查摔得略显狼狈的山地车,前轮已然变形,徒手调圈也不可能。 前后悄然,无人经过,而风声依旧张扬。 林简把山地车扶起靠在马路里侧,她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觉得体能恢复了一点,她随意选了张刚才拍的照片,画面上是横摔在地的山地车,还有山地车后面巍峨的山体,她对摄影所知甚少,平时也不喜拍照,取景角度什么的都毫无研究。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林疆喜欢就行了。 林简想到这里,刚才的气馁消退不少,她把照片翻到反面,就着自己的膝盖,拿笔出来洋洋洒洒落笔。 安。 结束最后一个字,林简把照片和相机全部收起放回包里,起身,观望前后动静。 半个小时。 两个小时。 林简看了下手表,再次抬头观望附近。 已是正午,如果等到太阳落山还没搭到车,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会是个大。麻烦。 林简等得无聊,干脆从背包里拿了本书出来,是林疆送给她唯一的一本书,胜在轻薄,是本诗选,用不着去揣摩前因 后果挂念剧情结局走向,适合随时翻阅,更适合随时放下。 林简席地而坐,聊以打发眼下略显枯燥的等待。 没有人知道你。 没有。 而我为你歌唱。 林简飞快的翻过一页,整个人忽然朝后面懒懒靠去,她身后就是棱角分明的山体崖壁,凸出的石块看着就很咯人,而她像是丁点都没察觉到任何不适。 没有人知道你。 没有。 而我为你歌唱。 她默念了一遍,淡去的烟瘾势不可挡地从心底深处爬上来。林简下意识地摸了摸烟盒,耳边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驱动声,她一起身看到前面过来的路上掀起一阵小型的沙尘暴,还隔着十几米之远,林简就已经感受到风沙扑面的威力,然而对已经独处了大半天的林简来说,此刻被车轮卷起的风沙都变得亲切无比。 她把诗选放回到背包,走到马路中央对着开过来的车子挥手起来。 果然,不到半分钟,银灰色的轻型客车毫无意外地在她面前停下。 “什么事?”随着主驾的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头发硬邦邦地像是用了好几瓶的天然发胶。 “师傅,我车坏了,可不可以搭个车?”林简说时指了指靠在路边的山地车。 “我无所谓,他们包车了,得问他们肯不肯。”司机象征性的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都说了是包车,我们车上已经那么挤了,让她等下辆吧。”后排传来明显嫌弃的女声。 “师傅,我就搭一程,只要到有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就成,我给你钱。”林简知道这个季节还算淡季,过来游玩的行人不算很多,在天黑之前遇到下辆车的概率并不大,她说时去口袋里拿钱包。 “对不住了,乘客不同意。”司机瞥了眼林简刚打开的钱包,语气有些犹豫。 “雯雯,多个人搭车又没碍着我们,能帮就帮一把。”随着口哨声响起,车里传来清亮的男声。 “谢谢。”林简生怕司机会再次拒载,说时迅速从地上拿起大背包。好在司机已经下车,接过她鼓囊囊的背包往后备箱里一塞,顺便收走了林简递给他的两百元。 “你那自行车要送去修车店才行,不过我的车上放不下了。”司机看了眼后备箱里所剩不多的空间开口。 “没事,不要了。” 林简应了一声,把她自己的头盔解下来挂在把手上,她用掌心来回拂拭了几遍头盔上的尘灰,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到第二排的车门那边,哐当一下,有人打开车门,“hi欢迎乘坐318观光线。”坐在第二排外侧的是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右侧的耳垂处则是一颗闪亮的钻石耳钉,他说完后,脑袋微侧,对着林简无声笑笑,就是刚才发话让她上车的声线。 “谢谢。”这句道谢,林简只对着他一人说的。 车里一共四排,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置。 路过第三排时,林简低头看了下坐外侧的乘客,正好那个乘客也在抬头打量她,孙雯雯毫无防备地撞到林简的目光,不怒不躁,深瞳漆黑,平静地不像是林简这个年纪该有的定力。 四目相对,刚看清林简脸上的面容,孙雯雯不知为何就知道自己输了一截,她心头莫名不快,右手早已捂在鼻翼下面,仿佛刚上车的林简身上有着难以忍受的气味。 今天出门温度偏低只有几度,还没来得及出汗,等林简坦荡荡地走到最后一排靠外侧的空位上坐下,她扭头看了眼车窗外面被孤零零抛弃在马路里侧的山地车,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收回视线。 落座,林简调整了下坐姿养精蓄锐,留意到和她同排左侧位置上的乘客,理着板寸头,脑袋靠向左侧车窗那边,她只能看到此人半侧的脸颊,以及微蓄胡渣的下巴,那一小片的暗青色落在此人健康的小麦肤色上,像是光影重叠地恰到好处才氤氲出来的绝佳效果,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素描课上学投影阴影时的场景,原本寡淡的眸梢间稍微舒展了一些。 最后一排的空间最为狭窄,此人长手长脚的,大腿膝盖都已经快顶到第三排的座椅靠背上了,看样子估计是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 路途依旧颠簸,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林简就开始后悔了。 外面温度偏低,车里打着暖气,前面车头方向传来不知名的汗馊味,被暖气一烘,就被放大成了难以形容的酸馊味。 林简调整了下坐姿,想要尽量克制住蠢蠢作呕的冲动。 路途越发颠簸,胃里翻涌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林简担心待会来个急刹车自己就要兜不住,她手边没有现成的呕吐袋,就打算先把自己边上的车窗开个门缝出来,结果她用尽气力去推了好几下,那车窗依旧纹丝未动,估计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林简环顾了下四周 ,确定左侧乘客那边的车窗留着一道很小的细缝,“打扰下,我这边的车窗坏了,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林简右手捂着嘴巴,艰难开口。 大概是听到她的搭讪声,原本懒散靠在左侧位置上的陌生男子才转头过来,睁开眼睛,眸光将将投了过来,也许还有几分被她打搅到的不悦。 也就几秒的时间,不管是否情愿,他终究还是起身,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和她换位置。偏偏林简前排孙雯雯的座椅位置调得很靠后,两人在不停车的情况下互换位置难度系数略大。 “谢谢。”林简客套道谢,既然他已经起身,她就打算直接贴着座椅位置挪到他的那一侧,她刚准备往左侧挪去,视线骤然被阴影挡住,她一时不备停下当前的动作,上半身如如不动保持着往左挪的架势。 哐当一下,车子应该是又过了一个凹坑,她被震颤地往后仰了一下。饶是如此,屈身的他依旧稳站如松,林简想明白过来他只是起来伸手帮她开窗而已,下一秒她已经尽可能后仰,以便和他隔开一点距离。 随着摩擦的糙砺声响起,刚才纹丝不动的右侧车窗被他轻而易举的整扇推开,呼啦一下,随着冷风狂涌进来,他的外套骤然被风吹饱,毫不客气地弹到她的脸上,林简面前的空间全部被他的外套挡住,离得那样近,她甚至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烟味,不过也是被冷风稀释的烟味,还带着外面的冷意,她瞬间被那股新鲜的气息扑棱地清醒不少。 分秒之间,他已经归位。 她的视线范围重归明亮,冷风灌进来的空气清新许多,刚刚上来的晕车症也压下去不少。 “你自己穿得多不考虑下别人嘛,冻死我了!”林简前一排的位置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雯雯,她可能晕车了,你体谅下,冷得话我的外套给你披着。”前排紧接着传来温柔的男声,话音刚落还有窸窣声响起,估计是在脱外套。 “那她怎么不体谅我们,万一被风吹感冒了呢,这里又不比咱们那,普通小感冒都有可能转成肺水肿!而且外面的灰尘都吹进来了!我早上的面膜都白敷了!”叫雯雯的女孩子依旧气嘟嘟地抱怨起来。 林简皱了下眉,伸手把大开的窗门关回大半,只剩下一点极细的风口。刚才被左侧的乘客推开过,这扇窗她至少能够推得动了。 她靠在车窗那里,感受着唯一细小的风□□换进来的新鲜空气。 没一会,她察觉到那点风口逐渐变大,不 是从她自己靠窗的右耳根进来的风,反倒是从左侧方向灌进来的风口,直愣愣往她的面颊上吹来,虽有冷意,至少缓解了一点她此刻的晕车症。 林简焉焉睁开眼睛朝左边看了一眼,果然左侧的窗门那边也开了半扇。只不过前排的乘客这次没有再发牢骚,她也就佯装不知了。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起初的作呕感逐渐被新的不适替代了。 脑袋胀痛欲裂,就连呼吸都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还有伴随着更加频繁的耳鸣声,林简觉得自己兴许一不留神就会翘辫子。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月前一冲动去了趟西藏,路上时不时的看到军人在执勤,日复一日不知归期。对于习惯了安逸生活节奏的空空来说,触动很大,很想写点什么。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新疆公安存在的意义,远远大于你对它的理解’,在我看来,西藏公安更是如此。 正好尝试写公路文,小忐忑地开了这篇文,小天使们求支持么么哒。 ps:新坑小福利,登陆留言送红包,记得冒泡哟→_→现在先去吃饭啦,待会回来8点有二更~~ 第2章 车子正好开到相对开阔点的地方,公路里侧靠左是个破落的小商店,小商店过去有个简陋的洗手间,有个藏族妇人站在洗手间前面等着收钱。 “要上厕所的买水的都赶紧去。”司机停好车子后冲大家喊了一声,随着车门打开,前几排的人陆续下车。 林简晕乎乎地下车,打算去小店里看下有没有氧气罐。 “你没事吧?”还是刚才熟悉的男声。 “我可能高反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去买瓶氧气。”林简目测了下车子和商店的距离,以她现在的状态走几步都有点困难,她说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面前的男孩子。她本来仗着自己身体底子不错,而且都已经进藏骑行几天了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这边地势又上去了近千米,加上被车里浑浊的气味一熏,几天积攒下来的不适就骤然爆发了。 “好的,你等着。”徐源接过钱,爽快地往商店方向跑去。 “身体不行就别往这边乱跑,现在的小姑娘都越来越不知好歹了,你今天运气好遇到我搭你一程,要是没搭上车怎么办?”司机掏出廉价的浓烟抽起来,站在林简旁边说个不停。 被司机身上说不出来的味道一熏,林简又开始蠢蠢作呕了。 她直接走到车尾的位置,难受地蹲在地上冥想。 “店主说最近路过有高反的人太多了,店里氧气罐都卖光了,你还行吗?”熟悉的男声继续响起,说时把那张钱塞回给林简。 “现在好点了,谢谢。”林简有气无力地应道。 一小会后,出去买水的上洗手间的人陆续回来,林简重回车上,度日如秒地靠在车上。 随着耳鸣的不适感越来越剧烈,林简觉得开始冷汗直冒,她趁着自己还没休克前开口,“师傅,我身体不舒服,你能不能往回开送我去医院?” 往回开,车程预计两个多小时的地方,是有家诊所的。 “可是大家伙都赶时间,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影响到大家的行程。”司机没有立马答应。 “对啊,我们要赶着去墨脱的呀,都说去墨脱的路千变万化,要是往回开我们的行程就全乱套了。”孙雯雯察觉到林简眼前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刚才对视时落了下风的不甘感立马发作了,她第一个态度鲜明地表达立场。 “其实我们也没这么赶,她要是再耽搁下去出大事就不好了。”徐源同意往回走。 “ 凌波,你来决定,这次的行程计划是你做的,不能随便改的吧。”孙雯雯用目光示意和她同排的男孩子章凌波。 果然,那个叫凌波的男孩子面露难色,“是不太好改行程。” “师傅,我没事,那你尽快开到下个目的地吧。”林简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搭的便车,既然有人反对,她的确是没有立场要求车上所有的人都同意往回走。 车子重新陷入安静。 自始至终,坐她左侧的陌生人一直沉默的像是空气似的。 车子重新开了几分钟后,那人对着前面遥遥开口,“前面一公里处是加油站,油还够吗?” “还好你提醒了我,还是去加点油保险。”司机应了一声。 没多久,开到加油站,大家伙重新下车舒筋活骨。 林简去加油站里上了个洗手间。 头重脚轻出来的时候有人递了个迷你便携的氧气罐给她,一抬头,没想到是坐她左侧的陌生人。 “多少钱?”林简说时准备去掏钱。 “吸了再说。”那人懒懒应了一句。 林简印象里很多年没有难受到这种地步了,那人话音刚落,她就打开盖口,深吸了一口。 没有她想象中清冽的气息,反倒一股油味扑鼻而来。加上她刚才吸的幅度太大,这么一下子深呼吸进去,鼻腔里立马涌入刺鼻到难以形容的油味,她忍了这么久的晕车症状骤然爆发,下一秒直接往垃圾桶的方向冲去狂吐起来。 她没吃进多少东西,胃里空空如也,虽然作呕得恨不得要把肠子都吐出来,然而实际上也只是一点清水而已。林简觉得自己把胆汁都吐出来以后,这才颤颤悠悠地站起来。 “这氧气罐怎么一股油味?”她皱了下眉头,发现自己对氧气的渴望没有之前那么迫切了。 “在加油站买的,能没有油味?”旁边的人懒懒应了一句。 这么一吐,说也奇怪,原本近乎炸裂的头疼症状居然减轻不少。 她像是入定似的站在那里,相比刚才狂吐时的两眼发黑,她这会已经轻松不少。那人又进去里面的店里一趟,出来时手上拿了瓶矿泉水扔给她。 “谢了。”林简接过去,漱口,回身时见他已经往车上走去。 相比刚才的半死不活,她这会已经轻松点了,林简疾步跟上,开口,“多少钱?” 那人应声 止步,见她正打开钱夹,他的右手指头一夹,拿了张十元的放进兜里,之后就往车上走去。 “这么点够了吗?”林简在身后问了一句。 他像是没听到似的,没再搭理。 重新往车上走回去,司机回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林简,有些犹豫地问道,“好点了?” “嗯。” “那就好,得亏我在这里加趟油让你休息下。”虽然林简是半路打车的,好歹收了车钱,司机也不希望乘客出什么意外,应声后就重新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一直开到派镇,司机把一帮人带到旅馆前,和大家告别,“你们最好让店主找个门巴背夫或者向导,要不然就再等上几天,等毁损段的公路修好后坐车进去。” “我们过来为的就是挑战徒步旅行的,才不要坐车呢。”孙雯雯胸有成竹地应道。 “老弟,这帮年轻人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啥,要是等你爬山爬到一半再后悔就迟了,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再等几天。”司机又和一直坐在副驾上的络腮胡男子攀谈起来。 “我这点东西从拉萨进过来,等着拿去卖,想早点回本。”络腮胡男子也不为所动。 “你就这么点东西,而且都是劣质赝品,能卖几个钱。”孙雯雯估计是之前看到过络腮胡男子背包里鼓囊囊的东西,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到那里就可以卖贵点了,赚点运费不成问题的。”络腮胡男子像是没听出孙雯雯的不屑之意。 林简听了几句就明白他们是要徒步进山的,她本来打算骑行到派镇找个向导或者背夫一起进山,眼前正好有这么个现成的团队,她心里就有了主意。 “妹子,你也去墨脱?”徐源开口问道。 “我比你大。”林简看了眼徐源胸前的大学校徽,面无表情的纠正起来。 “至于分得这么清楚吗?我叫徐源。”徐源看了眼林简,她肤色白的能反光,连带着年龄都有几分不确定的欺骗性,光看外表估计和他们不相上下,可是她身上却又有着不像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漠然,总之是个明显矛盾的结合体,让人忍不住就要心生好奇。 “林简。” “很高兴认识你。”徐源说完后突然朝她做了个浮夸的表情。 然而,面前的林简还是波澜不惊,像是看智障似的看着他。 “好吧,被你打败了。”发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 都没有让面前的林简表情有任何变化,徐源叹了口气。 “徐源,过来办入住手续了。”门口里面传来孙雯雯的声音,她不乐意看到自己的同伴和林简交谈。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徐源过来敲门的。 据老板娘说,他们这波是今天最晚入住的游客了,烧好一桌菜,大家伙围坐一圈就开吃了。 路上饿了大半天都没有补充体能,络腮胡尤其吃得欢,大家伙刚动筷,他已经飞快地解决掉一碗米饭了。 林简低头默默吃饭。 “凌波,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拉萨找那个僧人。”孙雯雯忽然开口。 “天珠卖的这么贵,不用去了吧?”章凌波听出孙雯雯的言下之意,他不是很赞同孙雯雯的提议。 “也就十几万嘛,大不了我接下来好几个月的零花钱都省着花好了。”孙雯雯发了句牢骚,不过这个‘十几万’的量,一整桌的人都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的。 “小姑娘,出手挺阔绰的嘛。”络腮胡难得停下手上的筷子插了一句,他的络腮胡上面沾了一颗米饭,说话时那粒米饭就摇摇欲坠的,不过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昨天没和你们一起逛,你买了好东西也不给我瞅瞅,快给哥们看下。”徐源的好奇心无处不在。 “喏,就是这个。”孙雯雯显然挺乐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说时从她自己的脖子上把天珠拿下来递给徐源。 “什么天珠地珠的,难不成比黄金钻石还保值?”徐源不以为意地把玩起来。 “那当然了,人家大明星李连杰黄圣依他们都很热衷收藏天珠,很有灵性的,我这颗还去寺庙加持开光过的,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孙雯雯很有优越感地科普起来。 林简正好坐徐源隔壁,趁着他把玩的时候,她就侧头过去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唔……冤大头果然挺多的。她心想。 大概是见着林简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孙雯雯隐有戒备的让徐源还了回去,之后就贴身带回到脖子上。 “凌波,反正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买。”孙雯雯以她的撒娇声收尾。 “那也行吧。”章凌波毫不意外地应承下来。 吃好饭,林简拿起手上的傻瓜相机,对着旅馆外面的夜景随手拍了一张。 夜色苍茫,以她手上的工具,其实也拍不到什么景色。 “好雅兴,这年代难得见着还有人用傻瓜相机的,我本来都以为是小孩子才玩的。”徐源站在她旁边发表看法。 林简没有解释,拍完一张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孙雯雯正在满口发牢骚,土包子!low逼! 林简恍若未闻,走到房间里,洗脸洗脚,入睡前看了下刚才拍的照片,之后翻到反面,飞快的写字起来。 她一气呵成地写完,才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白天颠簸了一天,此刻能够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林简抽到一半,忽然留意到放在背包外面的氧气罐,那会在加油站里只吸了一口她就没再用过。她回想了下自己下午胆汁都吐出来的场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加油站买的,能没有油味?”那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林简还是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干脆起来去拿氧气罐又深吸了一口。 还是一股浓重的油味扑鼻而来。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把手上的烟头往玻璃材质的烟灰缸里一掐,拿起氧气罐就往隔壁对面的房间走去。 林简重重敲门,隔了几秒,随着脚步声将至,男人厚沉的声线在一门之隔响起,“谁?” “有事问你!” 她话音刚落,陈淮房间的门已经打开。 估计是刚洗好澡,他没擦干的板寸上面还沾着晶亮的水珠,一不留神,水珠就沿着他的脸庞滑下来,落在他灰色的t恤衫上,隐隐现出下面偾张起伏的肌肉曲线,“什么事?”他倚在门框上,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平静地跟没事人似的。 “诓我有意思吗?”林简手上的氧气罐近距离朝他扔去。 他的手法快且准,毫不费劲的一把接住,唇角边却是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诓你谈不上,至少治好了你的高反,不是吗?” 林简本来是过来问话的,结果他这么一说,她居然哑口无言,毕竟她的高反没再发作是事实,几秒过后转身时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谢了!” “下次道谢记得不要挑在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容易让人多想。”他淡淡开口,视线却是毫不避讳地看向林简松落落开着的睡衣领口,明明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从他这样别有深意的语气里听来,其实格外让人窝火。 回敬他的是林简砰然作响的关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开撩咋样→_→ ps:接下来暂定每天早上8点更么么哒~ 第3章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坐了个把小时的皮卡车到松林口,就开始徒步往多雄拉山行进。 这个季节的多雄拉山上白雪皑皑。 越往山上走去,先前聒噪地孙雯雯也开始沉默了,她好多次掉队后,都是章凌波折回背她前进一小段,她才没有明显落队。 就连络腮胡都看不过去,途中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还好你男朋友体力好,普通人自己能翻过这座雪山就已经不错了,他还背着你走了这么远。”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同班同学而已。”孙雯雯全然没有刚才章凌波背她时的虚弱,语气不善地澄清起来,脸色阴沉地像是随时要和络腮胡开吵起来,旁边的章凌波脸色明显有些难堪。 好在大家伙也懒得理她的破事,毕竟每个人的体能都快接近极限,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原本是络腮胡走在最前面开道,不过一度走错路。还是后来跟上的陈淮最先找到垭口,大家伙才能顺利翻过雪山。 等到孙雯雯也爬到垭口,她突然张开双手,对着茫茫雪山大喊起来,“多雄拉山,我来啦!”孙雯雯之前看着无精打采,这一喊嗓音居然出奇的响亮,走在前头的陈淮和林简都回头朝她望过来,面色不定。 “你真厉害!都没带错路!”孙雯雯看到陈淮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飞快的下行跟上,路过陈淮的身边时,孙雯雯突然别了下脚,手上却是下意识的往陈淮身上抓去。 彼时,陈淮正好拿下墨镜哈了口气,孙雯雯的手刚抓过来,他身子一侧,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孙雯雯居然没抓上,只不过他自己手中的墨镜没拿稳掉到雪道上,那副墨镜一口气就翻滚消失在视线中了。 “你的墨镜掉了怎么办?”孙雯雯着急出声。 陈淮抬头望望空中的日晕,没有做声。 林简包里还有一副多余的墨镜,是林疆刚参加工作那会买的,一直没用上,款式也老土。她思考了几秒,回想起昨天的氧气罐,她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想想还是把她自己脸上的那副墨镜摘下来递给了陈淮,“你先用着吧,要不容易得雪盲症。” “不用了,你自己戴。”陈淮看了她一眼,被雪光映衬的缘故,她的脸色看着比昨天还要惨白,唇色同样发白,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体能还不赖。 “我包里还有一副。”林简看出他的心思,说时从包里翻出眼镜盒,拿了副款式老旧的墨镜出 来戴上。 “谢谢。”陈淮不再推辞,戴上后就开始继续带路前行。 后面的人体力明显跟不上他,大家伙的距离开始逐渐拉开。 林简顾自行走,直到身后传来明显粗重的呼吸声,她回身望了一眼,之后继续行走。 “喂,刚才你是不是故意借他墨镜的?”孙雯雯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林简懒得回答。 “还有昨晚你是不是主动去敲他房间门?他跟你很熟吗?深更半夜的去敲陌生男人的房间门,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林简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走到半山腰,确定天黑之前可以走出这片雪山后,她才放下背包,拿出傻瓜相机对着茫茫雪景连拍了几张。 孙雯雯不屑地看了眼林简,不甘示弱的拿出自拍杆,调到美颜模式,找了n多角度,确认拍到好多张高大上的照片后才把工具全都放回包里让章凌波背上。 “这年代居然还有傻帽土到用傻瓜相机,你说雷不雷?”孙雯雯就怕林简听不到,特意调高音量和章凌波吐槽起来。 “雯雯。”章凌波喊了一句,示意孙雯雯闭嘴。 林简拍了几张照片后,正准备把这几张照片放进透明的密封袋里,身后突然有人溜雪道下来,登山杖带过她的胳膊,她一不留神,装了一沓照片的密封袋就像抛物线似的甩了出去。 “呀,对不住。”已经下去十几米的孙雯雯对着上面的林简喊了一句,虽然是道歉的话语,语气里却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对不起,她这人太自我了,我去帮你捡回来。”章凌波走在孙雯雯后面,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看在眼里,他道歉完把身上厚沉的大背包放下,准备去捡林简的密封袋。 “不用了!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捡!”林简语气生硬地应了一句,说完拿起登山杖小心翼翼地朝密封袋甩出去的方向走去。 等她深一步浅一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我还以为我会最慢,没想到你也不快。”队伍最末尾的徐源这会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林简的位置,他准备就地休息一会。 林简已经迅速背包回去,拿起两支登山杖,看好滑雪道嗖得一下滑了下去。 孙雯雯刚准备歇一会,未料到上面突然带下来不少雪花,她一抬头就见着林简滑了下来。 重力撞击孙雯雯也直接往下滑去,她受 惊之下只顾着尖叫去了,甚至连登山杖都忘记使用了。 巨大的下滑惯性,林简的右手手肘贴着滑雪道两边,企图增加点摩擦力。 然而,并没有明显奏效。 幸好隔壁凌空伸过来一支登山杖,力道又猛且准,登山杖立马入雪三尺,才险险挡住林简和孙雯雯继续下滑的冲力,随着清脆的断裂声,登山杖在猛烈的撞击之下一折为二。 不到几米开外就是悬崖边,下面则是万丈深渊,被林简滑过,旁边深及膝盖的积雪堆里现出半截简易木碑,上面寥寥数语记载着在此处葬身悬崖的游客名字和出事日期。 “疯子!你自己要寻死别拖着我!”孙雯雯刚才是真被吓到了,她惊魂未定地看了眼木碑上遇难游客的名字,甚至于都忘记了哭泣,就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下次别惹我!”林简面无表情的爬回到隔壁的安全地带,路过陈淮身边,她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手心,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谢了。” 一直走到开阔平坦的草地,孙雯雯都没再招惹过她一句。 天色渐暗,大家伙走到拉格后,好不容易看到有个废弃的客栈坐落在树林中,其实只是木板搭建的简易客栈,雪山之途凶险异常,大家伙看到眼前的简易客栈都觉得格外亲近,晚上都早早休息了。 通铺里没多久就响起络腮胡的如雷鼾声。 林简睡眠质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听了没几分钟就跑到外面打坐去了。 她在外面兜了一圈,发现客栈院子里不知名的大树后面有块大石头,至少比蹲坐在地上要强。 林简坐在石块上,背靠大树,看着院子不远处闪闪发亮的溪流发呆。 “hi都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孙雯雯的声音。 没有应答。 “和你说话呢,不会这么小气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吧?”相比白天和林简说话时的阴阳怪气,孙雯雯这会的声音温柔地像是能捏出水来。 “陈淮。”声线懒散。 人如其名,江淮泱泱,估计是要碰壁了。林简本来是靠坐在大树后面,听到声音后特意转过来,又随手在地上拔了根不知名的茅草,闲闲看戏。 手机信号在这里压根连不上网,就连月色也不赏脸,有个即兴发挥的真人秀看看,用来睡前放松也不错。 “陈淮?你的名字真好 听,我叫孙雯雯。”果然,孙雯雯迫不及待地告知她自己的名字。 “嗯。”不置可否地一声,听着有些敷衍。 然而一头脑热的孙雯雯明显一点都没听出来,“今天在雪山上幸亏你的登山杖救了我,要不然估计我就被那个疯女人拖累摔到悬崖下面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最后一句,听着有几分小女儿的娇羞之意。 沉默。 没有理所当然地推诿或者谦虚。 “陈淮哥,我的腰间有点疼,估计是今天被那个女疯子推下来时磕碰到的缘故,你力气大,帮我揉下好不好?”孙雯雯说时整个人都往陈淮身上靠去,顺便想要捉住陈淮的一只手往她的腰上放去。 夜风吹过,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摇曳声。 “对了,这天珠是我在拉萨买的,而且还拿去寺庙里开过光的,你今天救我一命,这个天珠送给你吧。”孙雯雯见陈淮不动声色地避开,干脆打住刚才的动作,转而从她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东西下来,就是她昨晚吃饭时炫耀过的天珠。 “看够了吗?”慵懒地声线再度响起。 “什么看够?”孙雯雯本来正准备鼓起勇气说接下来的告白,听到陈淮突兀地开口,她一脸狐疑地问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这就离开。”没想到陈淮一开始就看到自己了,今晚没月亮,周遭黑漆漆的,难不成他有夜视眼?林简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眼下既然被陈淮点名,她也只得从黑漆漆的树后面出来,一边朝屋里走去还不忘客套的说几句,“你们继续,继续哈。” “站住!”孙雯雯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求爱大戏被看了个全,气急败坏地跺脚。 “还有什么事?”林简手上还拿着那根杂草无聊的转圈圈,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凭什么偷听?” “偷听,怎么能说偷听,我只是在这里赏个月而已。”林简说完后仰头看了下黑漆漆的夜空,叹了口气,“既然月亮不赏脸,我还是回去睡觉了。” “陈淮,你看她……”孙雯雯被林简气得不行,苦于手上没有什么泄愤的工具,继续跺脚。 “我怎么了?哦,对了,不才正好对珠宝略有研究,你手上高价买的天珠只是高仿的工艺品,虽然抛光打磨做的不错,出厂价顶多也就是几百的样子,如果要给心上人留个纪念的信物,还不如你手上带的蜜蜡手链值钱,至少还是天 然的鸡油黄。”林简认认真真地说完后才往里面走去。 “你撒谎,我这个天珠可是从高僧手里买来的,还有鉴定书,怎么可能只有几百元钱。再说,我孙雯雯怎么可能送赝品给别人?”孙雯雯原本精心准备的告白计划全都打乱,她听得脑门蹭蹭上火,苦于无处发泄,干脆一把拉住林简,看这架势林简不改口澄清就不让她回去。 “放手,我要睡觉了。”林简打了个哈欠。 “除非你向我道歉。” “我说的事实,干嘛道歉。”林简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你污蔑我送赝品给他,我怎么可能会送赝品给他?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孙雯雯急于表露真心,被林简气得声音都发抖得厉害。 “你在灯下仔细照下表面的风化纹就可以了,真正天珠的风化纹过渡是很自然的,而你手上的是用强酸和强碱烧制出来的,上面的风化纹完全没有过渡,长期久戴,会对身体不利。”林简懒得和孙雯雯继续纠缠下去,言简意赅地告知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里面的蜡烛被点起,章凌波已经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她污蔑我买的是赝品!”孙雯雯这会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坚定,说完后就气嘟嘟地跑回到屋里去了。 “你这人……不厚道。”看着负气跑开的背影,林简白了陈淮一眼。 “哪里不厚道?” “故意把我喊出来棒打鸳鸯当恶人,孙小姐会找我麻烦的。” “是吗?”陈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去,“你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总不能免费观看。” “淮哥,我的腰间有点疼,可能今天滑下来摔到的缘故,你力气大,帮忙揉一下好不好?”林简突然凑到他的前面,学着孙雯雯嗲声嗲气地娇嗔了一句,不单如此,她还学着孙雯雯刚才的姿势去捉陈淮的手心。 理所当然地撞入漆黑的眸光,意义不明。 然而唯一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像刚才那样身手敏捷地避开,所以林简这一下就实实在在地抓住他的手心,男人的掌心厚沉且粗糙,指腹掌间全是老茧的糙砺感,传到她的手心,无端端地撩起一丝星火,下一秒,她已经松手,凉薄笑笑,“刚才孙妹妹都已经这么卖力表演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忒不给人家面子了,该不会是弯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反应?”啪嗒一下,他手上金属材质 的打火机打开,就着那点红光,吞吐间就喷拂了满满的烟雾,正正好好对着林简的面。 他是故意的。 第4章 好在她的烟瘾也不小,自己一共就只剩半包了,闻闻别人的烟味,尤其是不难闻的烟味,其实也是好的。 只是眼前,时机不对。 “这不还软着,有什么好诓人的?”她凉凉应道,为着他刚才的挑衅,手上突然往他腹部往下位置突袭过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她一贯以来的处事准则。 只是,并未得逞。 她的掌心只是沾碰到一点他的皮带而已,就被他扣住了手腕,而他近身上前,重重吸了口燃到一半的烟蒂,之后懒懒吐出,依旧悉数喷拂到她的颈窝间,之后右手夹着烟,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果说硬就硬,那我的老。二岂不是很没面子?”他说到末了,许是噙着那末笑意的缘故,厚沉的嗓音听来居然有股风流之气,裹带着糙砺的气息。 擦!看来低估了此人的流氓级别! 刚才一交手,林简就知道和面前之人动粗完全是自找苦吃。 幸好,下一秒,他已经松手。 她正打算抬手揉下被他紧扣过的手腕,没设防他忽然伸手过来。 “你干嘛?”她警觉地后退数步。 随着侧边被他的掌心带过,下一秒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个烟盒,“没人告诉你高反不准抽烟么?怕你控制不住烟瘾,我就做下好事代劳解决下好了。” “还我!”她下意识地飞扑过去。 “有本事就自己拿回去。”陈淮并没有看她,只是把那烟盒举过肩头,丝毫不以为意地往前面走去。 妈的!林简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跟在他身后往楼上走去。 一直走到孙雯雯的房间外,林简直接学着就地攀爬的动作,左手攀在他的肩呷,右手高举过肩,打算一把将她自己的烟盒给抢回来。 他显然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她的右手刚高举起来,他已经利索地把烟盒放进他自己的裤袋。 她的右手改而利索地去拽他的裤袋。 “淮哥,还没睡啊?”隔壁孙雯雯的房间突然开门,她应该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本来想出来打声招呼,这一看,见着林简整个人都后贴在陈淮的背上,孙雯雯立马看得火冒三丈起来,她还没发作,耳边已经传来林简的撒娇声,“淮哥,你怎么说硬就硬呢?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孙雯雯听得面红耳赤,砰得一下,她已经赌气地把房门给重关回去了。 “进修过表演系?”陈淮身上还挂着猴子似的林简,他脑袋微微后转,面无表情地问道。 “天赋好没办法,鄙人是自学成才的。”林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之后从他后背上溜下来,清了清嗓子,“硬。不过三秒,怎么回事?知道你郁闷,这包烟就当姐们赏给你压惊用了!”声音清亮地附近几个房间都应该听得到,她说完后随意吹了个口哨,像是随意将至的夜莺啼鸣。 一觉好眠。 第二天孙雯雯一路上都没好脸色,不过好歹没有招惹林简。到达汉密后住了一晚,第三天早上出门时,大家伙都扎好绑腿。 林简在此之前也没经验,依样画葫芦地扎好绑腿。 虽然有心理准备,随着到了蚂蝗区,一抬头就看到林木枝叶上全都是密密麻麻地蚂蝗,饶是林简这种习惯重口味的人都有点心理不适,而孙雯雯更是时不时地发出惊悚的尖叫声。 大家伙走到半路,挑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吃午餐补充体力。 其中爱美的徐源最惨,他把绑腿解开,裤腿一捋上去,白净的大长腿上面起码悬挂着十几条放大版的蚂蝗,上面遍布血水,看着很是吓人。 “艾玛!”徐源被吓得脱口而出,吸饱血的蚂蝗像是变异放大的虫子,徐源惊惶之下捡了片叶子抵在手上,之后用力去掸吸血吸得正欢的蚂蝗,他一用力,其中一条最粗壮的蚂蝗硬生生被他捏爆半条,只不过连着头部的半条还是扎在皮肤里,不安分的往外蠕动,看着令人作呕。 孙雯雯吓得大惊失色,迫不及待地让章凌波帮她一起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这作呕的吸血虫。 林简看着徐源被蚂蝗恶心地脸色发白,找了根树枝在手上打算用这个帮徐源小腿上的蚂蝗踢走,她一边尝试着用树枝勾走蚂蝗一边淡淡开口,“你心也够宽的,这么多条蚂蝗挂在你腿上吸饱血了都没察觉到,这一溜的腿毛都白长了!” “流年不利!不过你也不亏,好歹近距离欣赏了小爷的大长腿和腿毛!”徐源的确没有林简胆子大,不过口头上依旧不认怂,还有精力和林简油嘴滑舌。 他话音刚落,陈淮忽然走了过来,闲闲看了一眼徐源惨不忍睹的小腿。 “你该不会也迷恋上小爷的盛世美腿了吧?”徐源和陈淮接触不多,走到这里大家伙都差不多要了半条命,就他淡定地像是长途散步似的,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他这人一激动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陈淮打量了一眼,右手拿着的塑料袋口忽然对着徐源的小腿倒了下来,随即有白色的颗粒洒在蚂蝗的区域,没多久,刚才还精神抖擞各自蠕动的蚂蝗就萎下来化作一滩黏糊糊的体.液,看着同样令人反胃。 “啊啊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术化。尸粉?会不会让我的皮肤过敏留下后遗症?”徐源后知后觉地弹跳起来。 “大哥,你有没有点生活常识,盐都没见过吗?”林简想明白用盐让蚂蝗脱水的原理,将了一句徐源。 “真的是盐吗?”徐源被蚂蝗弄得有点神经质,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几秒后好歹也是轻声和陈淮道了谢。 林简看徐源身上没多大问题了,走到边角上忙着去检查自己身上,好在小腿还有胳膊上都没发现蚂蝗的影子,她松了口气,顺便把一直紧捂着的冲锋衣拉链拉开透透气。 和前天的雪山不同,这边是热带雨林的气候,温度也不低,刚才经过最严重的蚂蝗区时,大家伙都是匆匆赶路,身上捂得密不透风,热汗一流,里面的抓绒衣格外发闷,捂得很难受。林简里面只穿了件圆领的打底衫,她把保暖用的抓绒衣脱掉,正打算把冲锋衣穿回去,她旁边的陈淮突然走了过来。 林简知道自己今天穿的这件打底衫领口有点低,正打算伸手拢下领口,下一秒她的视线里就有阴影挡了过来。 她一抬头,见着陈淮点着的打火机似乎作势往她胸口上凑过来。果然,一念之间锁骨往下的领口肌肤处明显有察觉到热源,她迅速抬手去挡,他的左手已然扣住她刚抬到半空的手腕,握着打火机的右手手背在她胸前虚虚带过,立马有打火机机身金属材质的坚硬感抵到她的肌肤上,还有点火后的余热残留在上面,林简彻底被激怒了,“松手!” 林简话音刚落,就有一条粗壮滚圆的蚂蝗就势滚落下来,跌在她的运动鞋面上,林简蹬了下鞋面,而他原本扣着的左手顺势松开。 “这里暂时没地方洗澡,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用盐把它融化成体.液在你身上吧?”他说完后闲闲抽出一支烟,在她面前点上,还是她的烟。 她刚在徐源身上亲眼看到用蛮力去扯,半条蚂蝗会扎在皮肤里面,要么用盐要么用火烤,其余也没别的好方法。只不过他刚才这样不打招呼,明显是故意引得她多想误会,估计是还记着前晚的账,“谢了!”林简敷衍说了一句,顺便翻了个大白眼。 “不谢!毕竟硬。不过三秒的男人没别的本事,除了热 于助人。”他说完后右手的打火机往空中一抛,即便随意朝前走着,飞快下坠的打火机还是被他稳稳接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在某方面也是real谦虚哈哈→_→ 第5章 祝你这辈子都硬。不过三秒! 林简在心里骂了一句,低头看了下她自己的领口,果然在靠近领口边缘的地方已经有一小片血水了,这会才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传来,要是刚才那条蚂蝗没被烟头烫走,顺着领口继续往下面钻,她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发痒起来,眼前也懒得和陈淮逞口舌之快,直接绕到隐蔽的大树背后,把自己的上衣撩起来再三检查起来。 被蚂蝗一吓,大家伙的士气都有些低落。就连吊儿郎当的徐源都后怕地焉了许多,看到林简从偏僻的遮阴处走出来,徐源蹭到林简旁边,委屈巴巴地开口,“林简,今天平白无故被吸走了那么多血,伐开心要抱抱。” “这不还活着吗?”林简面无表情地开口,她其实也有点怕这类蠕动的虫子,但是在娇生惯养的徐源面前,似乎又强了那么一点点。 “你也太冷血了吧?”徐源见自己的苦肉计不奏效,嘟囔了一句。 面前的林简和他这辈子见过的女孩都不相同,她淡定从容,鲜少会有情绪波动,徐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忍不住就要撩她。 仓促吃过午餐,已经疲惫至极的队伍鲜少发出声响,除了孙雯雯还时不时的发句牢骚,“凌波,早知道这么难走我就不应该进来,等到下一站我真的不走了,咱们直接请背夫。” “再过半天就有车路了,再坚持下。”章凌波不厌其烦地打气。 陈淮走在最先,林简和络腮胡紧跟其后。 刚从蚂蝗区走出来不久,经过一段痕迹新鲜的塌方水毁路时,陈淮突然停了下来。 他这么一停搁,林简也下意识地打量起周遭,没有发现明显异常,除了几颗悬空滚落下来的细小石粒。 “往后退。”陈淮刚开口,一身肥肉的络腮胡就已经拔腿往回跑,速度居然快得匪夷所思。林简不明所以抬头往山腰上望去,胳膊上传来一股大力,她直接就被陈淮拽地往回跑了十几米。 落后一截的孙雯雯他们刚刚走近,就见着停在半路的陈淮他们,孙雯雯瞥了眼和陈淮站得极近的林简,面露不悦地问道,“又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前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就传来巨石砸落的闷响声,紧接着泥石流就从山腰开始缓缓下滑,一帮人看着前面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大眼瞪小眼。 “陈淮哥,现在怎么办?”孙雯雯的情绪濒临崩溃。 “等。” “要等上多久?这个鬼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孙雯雯开始啜泣起来。 陈淮抬头看了看天边,乌云压顶,空气比之前闷热许多,无风。 “半个小时内会下暴雨,今天不可能翻过这片泥石流区域了。等到明天早上看情况再决定行程。”陈淮继续开口。 “还好没有在蚂蝗区里遇上泥石流,要不然就困在那里给蚂蝗喂血了,知足吧。”络腮胡鲜少出声,估计是陈淮刚才的提醒让他免于厄运,他难得主动起来,“还是趁早先去砍点柴火,晚上好用。” 络腮胡说完转身往稍远处走去,从包里掏了把藏刀出来凑合着砍柴。林简和陈源他们手头没工具,按着陈淮选的落脚地址,捡了枯枝在手上把枝叶覆盖的地面稍微修整下。 没多久,络腮胡就抱了一堆树枝过来,还真被陈淮说中了,这暴雨果然说下就下,雨势大的像是浇下来似的。 大家伙都只是带了轻薄的雨披,在倾盆暴雨中只是聊胜于无。只有孙雯雯还额外带了遮阳伞,又是穿雨披又是打伞,才没有那么狼狈。 暴雨继续下着,大家伙围着那堆树枝席地而坐,看天看雨看自己,无人说话。 安静许久,还是孙雯雯先开口,“淮哥,你呆在这边很久了吗?你在这边做什么的?” “种田。” “你骗我的吧?”孙雯雯噗嗤笑出声,她觉得陈淮够幽默。 “犁地插秧,我全都在行。不过我种的是水稻,不是鸡爪谷。”陈淮依旧闲闲应道,他这么一说,原本被天气影响地心事重重的大家伙全都笑出声了,除了林简。 “什么骨?鸡爪骨?被你这么一说,我想吃。肉了,甭管鸡肉猪肉牛肉,只要是肉就成。”徐源嚼吧了下淡出鸟的嘴巴,他这一路上最后悔的就是没带几斤风干牛肉在身上。 “兄弟,看不出你还真会干庄稼活,其实这边的鸡爪谷比种水稻要简单多了。”络腮胡整个人难得放松下来,和陈淮交流心得起来。 隔着雨幕,林简看了眼鬼扯的陈淮,没有加入这场推广农作物品种的交流大会。 这雨足足下了好几个小时才停,前面的路段被雨一冲,泥石流塌方的范围已经扩大数倍,边缘的路基都还是软化挪动中,今天是肯定翻不过去了。 络腮胡砍来的柴还在滴水,陈淮起身把青柴上的雨水抖落一番,又从包里拿了瓶小罐的白酒撒在上面,打火机一点还 真把带水的柴火给点着了。 暴雨一停,大家伙都迫不及待地把湿漉漉的雨披脱掉。淋了这么久,除了额外撑伞双重防护的孙雯雯身上相对干爽点,其余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陈淮去不远处拿了根细长的枝干过来横在半空当竹竿,大家伙就把身上的冲锋衣晾在那根枝干上。 林简里面的打底衫湿漉漉地都能拧出水来,她把自己的衣服下摆卷起拧了一把,之后也坐到火堆前烤火起来。 “林简,我要脱衣服了,你可别对我见色起意哈!”随着络腮胡和章凌波相继脱掉上衣坐在火堆前烤火,徐源也依样学样地脱掉上衣。 “肌肉都没一块,有什么好看的。”林简不以为然。 “被我发现了个大秘密,原来你喜欢肌肉男的类型啊。”徐源下意识地往旁边还没有脱掉上衣的陈淮身上看去,他的身上也全被雨水淋湿,虽然未脱衣物,男人健硕的体格却是一看就知。 也不知道徐源想到了什么,他又默默地把湿漉漉的上衣穿回去。 暴雨过后,对面的山谷间挂起两道彩虹,林简看得心旷神怡,唇角无意识的微微上扬。 “林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看。”徐源愣了一下。 他这么一出声,林简刚扬起来的唇角就收了回去。 “至于这么吝啬嘛。”徐源委屈地嘀咕了一句。 林简没有搭理他,开始去翻她自己的包,幸好她自己的傻瓜相机和那沓照片都用密封袋套着没受潮,其余换洗的衣物全被暴雨弄潮了,她翻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拿了个减。震运动bra出来,之前翻卷折叠在毛衣里面,摸上去的手感难得干爽一些。 天色微暗,一晃神的功夫,原本在鬼扯的络腮胡和陈淮都不知所踪。 被暴雨浇湿后,贴身衣物黏在身上很不舒适。林简把那个减震bra放在深色塑料袋里,之后握在手心,起身。 “你去干嘛?”徐源关切地问了一句。 “解手。”林简应完后转身往后面走去。 “带那么多手纸啊?”徐源只能看到林简手中似乎握着一团东西,至于是什么在深色塑料袋里却没看清楚,他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林简没有回答,起身走了几十米开外,一直走到相对隐蔽点的拐角处,那里有个巨大的石块,看样子是从山上飞下来的,半米开外就是悬崖。她绕到石块侧边,准备脱衣 ,微风拂过,耳边传来细微的草木窸窣声,她看了眼旁边茂密的灌木丛没有在意。 随着沉重的外套和束缚潮湿的贴身衣物脱下,她立马觉得轻松不少。只不过肩上背上都还是潮乎乎的,紧身高压的减震bra穿起来比平时费劲许多。 林简好不容易把bra调整到位,换好后就舒坦了。她正准备把挂在石块上的湿bra和外套装回到塑料袋里,耳边又响起了窸窣声,仔细听去像是舌芯上发出来的嘶嘶声,就在她身后灌木丛的方向,林简刚反应过来,全身都僵硬在了原处。 四下寂静,身后灌木丛方向发出的窸窣声逐渐清晰起来。 林简看了看石块上触手可及的湿bra,在脑海里预演着下一秒是起身前跑还是转身去擒捉的可行性,重点是她还没正眼看到身后正嘶嘶发出声响的冷血物体,毒性未知,林简察觉到自己额上已经有豆大的冷汗滑下来。 “往前跑!”前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嗓音,电光火石间,已经飞甩过来一件外套直愣愣的朝她身侧砸过去,沾水的外套被重力飞甩过来不啻于一件护身利器,她身边被飞甩过来的外套掀起一阵风口,她顾不得多想就朝前面狂奔出去,陈淮一把拉过她靠到山路里侧,她惊魂未定地回身看去,他的外套险险挂在她刚才位置身后的灌木丛上,晃动不止。 堪堪挡住那条正欲攻击的蛇头位置,即便再凶残的蛇王一时半会也无法攻击,这会只有半条尾巴还继续从外套下摆里游出来,没多久就迅速消失在刚才的灌木丛里了。 从尾巴的颜色来看,是剧毒之蛇。 要是他的外套没有一击即中,或者是飞砸过去的速度再慢几秒,就几秒,或者是他的外套偏差分毫没有正好盖住箭在弦上攻击的蛇头,一旦发出动静只会更加激怒随时攻击的毒蛇,以上种种,但凡出现其中一个闪失,她都逃不过被毒蛇咬伤的下场。在这片深山中,一旦被毒蛇咬到注定就是等死的下场。 生死关头,以陈淮刚才站的方位,肯定是和准备攻击的蛇头正面而对,普通人看到毒蛇都够呛的,更遑论还能无比冷静地算好时机,一击就中。他的综合实战和应变能力,当年巅峰状态的林疆都未必能达到。 死里逃生,她觉得双腿都有点虚软,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开口,“刚才——多谢了。” “乐于助人,本人的唯一优点,你懂的。”他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见林简似乎转头往他们刚才的位置走去,他才开口问道,“东西不要了 ?换穿够用吗?”一般徒步都是轻装上阵,换穿衣物不会带太多。 他这么一说,林简转身回来,看了眼依旧挂在石块上的半截bra带子和外套,面色不定的皱了下眉梢,“偷窥别人换衣服有意思吗?” “偷窥?”他依样学样地重复了一遍,明显浮起玩味的笑意,“你想多了,本人对胸平得跟男人似的女人不会感兴趣,怕辣眼睛。”陈淮说完后手上啪嗒一下,悠闲地点了支烟,视线却是毫不避讳的盯着林简平坦的胸前看去。 林简深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去捡她自己的东西。 “扔在这里同样辣眼睛,改天被路过的驴友看到,还以为这里发生过什么艳。遇。激。情戏。”他响亮地吹了个口哨,晃荡过去把他自己的外套捡回来,路过那块巨石前,顺手一捞,把林简换下来的湿bra和外套都捡回来了。 快走到林简旁边时,陈淮随手一扔。 林简接住,继续深吸了口气,之后就往前面走去。 夜色渐深,她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个凹坑,没留神被绊地往前面摔去,林简眼疾手快地往里侧的灌木丛上抓去,脚上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力止住前摔的趋势,林简庆幸自己手脚敏捷避过这一跤,正要继续落脚,侧边忽然凭空伸过来一只脚挡在她的前面,她毫无防备之下轻而易举地被绊倒前摔出去。 “妈的!”林简摔出去的时候见着陈淮伸手过来,看这样子是要准备拉自己一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会如他愿才怪!林简直接抓在陈淮的胳膊上,较真地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随着闷实声响响起,林简拉着陈淮一起朝前摔了出去。 擦!阴沟里翻船了!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怎么想的会拉个男人一起摔,随着陈淮的体重压下来,林简被撞地头昏眼花,腰间胳膊上肌肤裸。露处被地上的碎石抵得苦不堪言。 陈淮刚才的确是绊了林简一脚,不过同时已经出手打算去扶,他没料到林简蛮力大的惊人,松懈轻敌了才会被带倒。准备起来时,右手掌心也不知道碰到她身上的哪个部位,略显平坦,硬实中隐约带着一丢丢的绵软。职业病使然,他条件反射地压探了一下,耳边已经响起林简的咬牙切齿声,“妈的!还没摸够吗?有种再摸一次试试看!” 她话音刚落,陈淮已经嗖得一下利索起身。 林简费劲地坐起来,晦气地看了眼刚才她本来要落脚的地方,果然,那里还整整好好插着三支未点的香烟,每支间距十几公分的 样子,香烟后面打横放着几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并排伫立在小路里侧,她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酒味,若有若无的氤氲在这片人烟罕至的原始森林里。 林简的视线在那三支香烟和后面的白色野花上停搁了好几秒,晦气起身,正好对上陈淮的视线,她就觉得刚才被大力撞到的某处又隐隐作痛起来,冷冷出声,“看什么看!” “不单看着平,摸着也平。”他淡淡回应,是陈述句,语气里带着检验过后晁盖敲章的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对淮哥可以说是很厚道了,才几章就有小福利了→_→ 第6章 “平你妹!”林简刚才因为他出手相救的好感已经消耗殆尽。 “让你失望了,本人独生子,目前为止没有认过任何干妹妹。”他不缓不慢地澄清起来。 “操。你大。爷的!”他越是云淡风轻的语气,林简越是被惹得浑身不痛快。 “就是平胸而已,多大点事,是人总有不完美的地方,你看我硬。不过三秒,不是照样过得挺好的,所以你即使有平胸的先天缺陷,也没必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陈淮轻飘飘地应道。 “我。操。你大爷!” “你没有大爷,这辈子没有操别人的机会,只有被。操的份,所以我建议你以后别动不动把‘操’字挂嘴边,不明智,也不体面。”他条理清晰地提醒起来,只不过话语里还是能听出努力憋住的笑意。 林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想想还是折回几步把刚才飞甩出去的衣物捡起来,飞快的把外套披回去,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 徐源他们还在烤火,络腮胡不知何时也已经回来。 “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现在天都快黑了,我刚准备去找你。”徐源关切地问了一句。 “大号不行吗!”林简火气爆满地应了一句。 “即使大号你这个时间也算久了……”徐源反射弧明显偏长,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应道。 林简这会整个人都带着生人勿扰的气场,偏偏徐源这个没眼力见的废话超多,“便秘了不行吗!” 徐源:…… “什么暴脾气!真受不了动不动把大号便秘挂嘴边的粗人!”孙雯雯恨不得徐源和林简赶紧交恶,在边上煽风点火起来。 “不过小爷就喜欢这爆脾气!”不同于和林简说话时的文弱,徐源说这时一脸的傲娇,仿佛林简已经是他关系亲密的铁哥们了似的。 林简顾自烤火,旁边的络腮胡手上则是拿着条毛巾打横烤火起来。 等到烧第二把柴火后,大家伙围着火堆席地打盹入眠了。 络腮胡的鼾声依旧惊天地泣鬼神,同行的其他人很快都入睡了,只有林简被扰得苦不堪言,她实在无聊把手机拿出来,理所当然没有信号,而且上面的电量已经少得快近自动关机。 她看了下手表,晚上十二点多了。接连几天高强度的徒步,林简的体能快累到极限,累归累,有噪音她还是睡不着。 林简再次看了下手表,还 是毫无睡意,她干脆起来把自己的睡袋挪到最远离络腮胡的位置。 她必须要尽快入睡,要不然明天体能会是个问题。 林简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她重新躺好后,辗转反侧时才发现自己的右侧是陈淮,他没带睡袋也没有脱衣物,随意躺在略显潮湿的地上,以手为枕以地为席,看这样子,似乎还挺自在的。 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天晓得。 林简看到他就烦,利索的翻身回来,干脆看起头顶上方的苍穹。 周边林间蝉鸣虫叫,这样宁谧的夜晚,头顶上方星空斑斓,夜色美的无法言语。林简就这样仰头看着浩瀚星空,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想今晚应该是整晚失眠了。 直到耳边络腮胡的鼾声突然消停,耳朵终于得到片刻寂静。 她又连着翻了好几下,正好撞到陈淮准备翻身,骤然睁开的眸光漆黑如墨,他并没有入睡。 夜色深处,即便是藏得再好的秘密,眼睛也会有所泄露。 那双眼睛,又藏了怎样的秘密在里面。 也就打了个照面,下一秒陈淮已经侧翻,只留了个挺拔的背影给林简,他后背的外套上还沾着不少泥地上的碎石草屑,晚风吹过,有几根杂草就从他外套飘回到泥地上。 她还没有发散多久,络腮胡的方向已经传来细微的声响。 耳边还有众人各自发出的沉睡声,那点细微的声响并不刺耳。 直觉使然,林简也保持着刚才右侧的姿势,脑袋微抬往络腮胡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月色下的络腮胡正从他的大背包里轻手轻脚的倒出一大堆的东西,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串挂饰,先前烤干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串挂饰上的东西,看轮廓像是类似天珠之类的东西,之后把整个鼓囊囊的一大包都对着火堆烤了起来。 起码安静了十几分钟,林简耳边又听到细微的声音,她的眸光重新投了过去,就见着络腮胡把刚才的东西逐一装回到包里。 络腮胡的鼾声再没响起,林简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陈淮最先去前面探路,昨天被冲下来的泥石流区域已经塑造了全新的地貌出来。得到可以继续前行的消息后,大家伙一边留意着头顶上方的滚石,一边小心翼翼地快速经过这片塌方区。 再走了大半天后,终于到达解放大桥。 途中每 到一处新地标,孙雯雯就忙着各种角度摆拍自己,而林简则是习惯性地掏出傻瓜相机拍照。 一个拍自己,一个拍风景。 “女人哪,都这样,爱晒,没毛病。”徐源走到陈淮身边,看着不远处的林简把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回到包里,他脸上扬起浅浅笑意,交心的和陈淮探讨起来。 既然林简不怎么搭理他,徐源觉得找个人一起聊聊林简也成。 结果,陈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他刚才的总结,起身朝站岗的哨兵那边走去。 “难道不搭理人这种毛病也会传染?”徐源跟在后面撅撅嘴。 到了解放大桥后,哨兵例行检查证件和行李。 陈淮最先,络腮胡和林简跟后。 陈淮行李最少,一会就通过检查了。轮到络腮胡时,哨兵首先就把他带的藏刀没收了,而他还是在包里翻找边防证,“我可能路上掉了,能不能通融下?”络腮胡开始冒汗。 林简看着络腮胡在包里来回翻找,她也提前去拿边防证。奇怪的是,她把包里和冲锋衣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印象里之前一直放在冲锋衣的口袋里的。 她在脑海里快速回忆起来,多半是昨晚去换内衣逃生时丢掉的。 “不好意思,我的也丢了,能不能补办?”林简开口问道。 “那要把你们移交派出所那边处理了,要不然你们就要原路返回。”哨兵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估计长久站岗日晒的缘故,两颊有明显的高原红,一说话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们都可以作证,我们两个的边防证真的是路上丢掉了,我们还有急事,没时间去派出所,原路返回更不可能,能不能请示下你们领导。”络腮胡见林简也声称丢了边防站,神色明显镇定不少,语气坚定地要求起来。 年轻的哨兵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请示了下领导。 好在算是通融,只不过林简和络腮胡都分别被拍了张照片留档。 络腮胡把检查过的行李都往包里放,边上的陈淮突然过来找林简,“对了,还你墨镜,怕过了这座桥散伙就忘了。” 他路过络腮胡身边时作势要递墨镜给林简,一不小心把络腮胡刚准备装背包的大袋子碰倒在地,哗啦一下,那一整包的珠串全都掉落在地。 林简离的近,蹲下去打算帮着捡起一些,她伸手出去刚把脚边的几串捡起,络腮胡已 经明显抵触出声,“我自己来!” “哦。”林简应声把手上的几串交回到络腮胡手中,不过是经下手而已,她却对其中一串过目不忘,表面是深褐色和乳白色的相间纹饰,还有很多明显无规律的天然碎纹在上面,却又和她以前所见的老天珠都不一样。这一颗老天珠混在那一堆五花八门的廉价赝品珠串里面,如果不是正好专业对路或者是平时就对古玩很有研究的,一般人还真不太可能会发现。 林简起身,随手接过陈淮递过来的墨镜,抬头去揣测陈淮的用意。 以他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多事还她东西的。 毫无意外撞入漆黑的眸光,无惊无险亦无任何起伏,仿佛刚才的意外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巧合而已。 也许是她想多了。 “就是平胸而已,多大点事,是人总有不完美的地方,你看我硬。不过三秒,不是照样过得挺好的,所以你即使有平胸的先天缺陷,也没必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闷痞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耳边响起,她面前浮现出他欠削的德行,又抬头看了眼面前无事人般的陈淮,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 职业病使然,刚才一过眼,她就知道,这串天珠起码天价,出处未知。 林简犹豫了下要不要蹚浑水,如果放在平时,以她的好奇心肯定会刨根问底。 只是一想到他欠削的那些话,林简转念间就改了决定。 他的如意算盘,至少在她这里,他会落空的。林简想到这里,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淮哥又有福利了(^o^)/~ 第7章 哨兵没有留意到三人之间的微妙暗涌,开始检查林简的行李。她一路上攒了不少傻瓜相机打印出来的照片,哨兵负责地一一看过,确定没有拍解放大桥这边的照片才把东西全都还回给她。 等到哨兵把大家全部放行后,再步行没多久就到背崩乡,已经有到墨脱的小型客车在等着了。 络腮胡看着的确是有急事,第一个先包了辆车急着出发。 “你们去哪?”司机上车前朝众人问了一句。 “我们要去墨脱小学做暑期调研。”章凌波应道。 “真是赶巧了,你们和这个乘客去的是同个目的地。”司机没有留意到络腮胡的脸色,正在为自己能够赚点外快而欣喜。 “他们下辆车吧,我有急事。”络腮胡明显不耐地催促起来。 “大胡子,你不是去摆地摊卖东西的吗?怎么改去学校了?”孙雯雯不解地追问起来。 “我有个老乡在学校教书,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先去找他投宿几天。”络腮胡应了一句就不说了。 “一起吃过苦,又是去同个目的地,也是缘分,那我们就坐一辆车过去吧。”章凌波把孙雯雯一大堆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淮哥,你接下来去哪里?”孙雯雯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淮。 “巧合,也去学校。我有朋友打算去学校后勤找个差事,让我过去一趟给他看下具体情况再说。”陈淮神色如常。 果然有情况。 林简眸尾微微扬起,她忽然对这颗非同寻常的老天珠感兴趣了。反正到墨脱后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墨脱下面的边防站,还不如先跟着他们再混几天,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太棒了。”孙雯雯刚听到陈淮的回答就喜笑颜开起来,旁边的章凌波嘴角抽动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林简,你去哪?”剩下徐源一脸紧张地看着林简。 “巧了,同路。我打算去学校当志愿者支教,不过还没定下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林简同样神色如常。在这三个小屁孩面前,林简觉得以自己和陈淮的演技,够得上影帝影后的级别了。 “哇塞太棒了!到墨脱后,我做东,请大家好好抽一顿!”徐源本来无比担心会在这里和林简分道扬镳,短短几天,他甚至都还没拿到林简的手机号码,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他兴奋异常,徐源说完后转身朝向林简,张开双臂 想要给林简一个大大的拥抱。 徐源的确是激动地有点失控,他欢天喜地的朝林简张开臂膀的时候,都没留意到原本闲闲站在他旁边的陈淮突然身子一侧转了位置,伸手挡在他自己的前面,徐源兴奋地都顾不上仔细看,实实在在的往陈淮身上扑去,还好陈淮先见之明以手去挡,徐源拥抱到一半就打住了。 “本人性取向正常。”陈淮一脸无辜地开口,像是在冠冕堂皇地拒绝徐源的美意。 要是被没在现场的人听到,准以为是徐源主动想要和他搞暧昧。 明明是你挡了我的美人抱,居然还有脸反咬我一口。 忒不要脸!徐源在心里奚落了陈淮一句,面上隐有尴尬地应道,“你误会了,本人的性取向也很正常。”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后,司机就熟门熟路地把一帮人送到他们要去的那所学校。 络腮胡投奔的是个身形削瘦的男子,叫王荣杰,戴着副厚厚的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乍一看还挺难想象眼前以他这么孱弱的体格会跑到这里来,并且还在这边支教了好几个年头。得知地质学专业的徐源他们过来完成暑期实践的课题任务,王荣杰有些腼腆地把他们带到校长办公室那边,他自己先回宿舍,估计是和络腮胡叙旧去了。任课老师兼副校长牟其在,带他们先去校园里转了一圈。 牟其没有特别询问林简和陈淮,两个人也乐得混在徐源他们队伍里,跟在牟其后面转了一圈,这里的条件和东部地区自然是没办法比,不过他们之前的心理预期本来就不高,所以落差也不是很大。 没逛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徐源本来还掇撺大家去县里的餐馆去吃大餐,不过大家伙都已经累得快趴下了,提议改天再去。牟其做了几个家常菜,烧得不怎么样,大家伙照样狼吞虎咽吃得一干二净。 等到吃完晚饭,牟其给大家分配了下宿舍。 好在闲置的宿舍够他们住。 林简到房间后,迫不及待的脱鞋。走了这么多天,又是经常走水毁路,脚底上早已经泡的发白,夹杂几个被磨破的血泡,只不过腿都快废掉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这点血泡都察觉不到疼了。 林简换上拖鞋,从背包里掏出汗馊味的衣物拿去浴室里洗了起来。和前几天的风餐露宿,此时有个落脚的宿舍已经很奢侈了。 她洗好衣服后就开始洗澡,脱下衣物后,才察觉到腰间大腿上有好多处淤青,手指带过还隐有痛觉, 至少有一半是因为陈淮加上来的体重撞击导致的,否则光以她自己的身架和体重,不会有这么多处外伤。 洗了个澡,林简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把刚换下来的衣物也迅速漂洗了挂在浴室里,弄好这些后她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谁?” “我。”熟悉且欠削的声线。 “睡了!”林简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倒胃口。 “有事。” “有事也等到明天再说!” “和你有关的事情。” “那也等到明天再说!” “有人等不了!” “谁等不了?” “开门了就告诉你。”陈淮今晚的耐心出奇的好。 林简被他扰地不胜其烦,懒得再和陈淮长聊下去。换穿的衣物都洗了刚晾着,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睡衣,把湿哒哒还在滴水的长发捋到前面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不过也只开了很窄的门缝而已,一脸不悦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她一开门,陈淮就已经伸手去推,她察觉到他的用意顺手就想把门给关上,力气方面,和他去争显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陈淮轻松推门而入,顺便还随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到底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林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应道。 陈淮像是没听到她的催促,闲适地往宿舍里唯一的木凳走去。 “刚才你说谁等不了?” “我。”陈淮不客气地落座。 “我现在没兴趣听这事了,我要睡觉了,请回吧。”林简说完后往床沿边走去,和他尽可能保持最远的距离。 “你今天捡起的那把手链里是不是有一串正品,橄榄形,上下是乳白色的垂叶纹,中间的褐□□域是波折纹。”他在和她求证。 “我捡的时候是随手捞的,不记得有没有你提到的这个东西。更何况,我一抓一大把,又没单独拎出来看过,哪里知道正品赝品。”林简推得一干二净。 “隔空看看都能断定天珠真假,对你的专业能力,本人很有信心。”陈淮不紧不慢地地提醒起来。 “那你是抬举我了,本人其实时常判断失误。没别的事,我要睡觉了。” “如果没被调包的话,这是刚从日喀则墓 地里盗出来的文物,价值无法估量。但是对方反侦查意识很高,有存在故意使计调包的可能性。为免浪费更多的人力,我需要核实下事实。”明明是求她帮忙,他却说得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林简一上手就觉着那颗天珠和平时的老天珠有些不同,不过压根没有想过会是极其珍贵的出土文物,前阵子她刚从媒体上看到日喀则那边考古有新突破,那会还想着那边条件简陋会不会容易被不法分子得手,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只是,眼前在问的是陈淮,他一出口她就想削他,“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她说完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一回和他聊得神清气爽。 他虽然不动声色,不过她赌他这会应该挺想知道答案的。 “难道你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废话!” “还惦记着昨天被我压的事情?”他目光如炬,望向她淤青的膝盖。以他那会摔下去的角度姿势来看,她腰间和后背上的瘀伤应该会更多,有点情绪也正常。 “压你妹!” “我说过了本人没有妹妹。不过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公平起见,让你压回去,正压反压侧压,随你便。”他说完后闲闲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副任凭她处置的德行。 “操!”林简觉得和这个男人已经无法用正常语言交流。 “昨天就提醒过你,女孩子动不动提‘操’字,听着不体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操’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自在地纠正林简的说辞。 林简听得窝火,搁在他前面的小腿突然弓起往他的裤裆位置踢去,她气恼之下都没顾虑到万一踢中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踢出去时又快且狠,就等着他惨叫求饶。 未料到他身体不可思议地飞快一侧,轻轻松松避过,还有心思和她扯蛋,“虽然是硬不过三秒的大爷,总归是聊胜于无,不知道哪里碍着你了要对我兄弟痛下杀手。” 林简本来以为自己就够牙尖嘴利的了,和陈淮一比,她觉得自己这张嘴都算不上什么了。 “大爷,络腮胡手上拿的是真品,你早点去把他缉拿归案,少在我这里耗功夫了!” “早说不就完了。”他等得就是林简的这一句,说完后应景地吹了个口哨,“谢了。”这是他头一回和她道谢,四目相对,林简察觉到他的眸光里难得夹带着一丝狐疑的茫然,她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才意识到刚才去踢他身体后仰 长发都荡到后肩上去了,胸前的睡衣已然湿透大片,毫无保留的现出她真实罩杯的曲线,怎么看怎么像欲。拒。还。迎的香。艳。勾。引画面。 “虽然不了解这玩意怎么做到和我兄弟一样能伸能缩,不过我收回昨晚的话,你的胸不平也不辣眼睛,相反,还挺养眼的。”他又看了一眼,颇有深意地改口。 作者有话要说:想给一饱眼福的淮哥来袋去污粉→_→ 第8章 林简脸上一热,她继续不管不顾的朝他身上踢去,踢到哪算哪,她这次踢出去,他居然没急着躲开,她的脚上擦过他的裤腿,下一秒就被他悬空扣住了脚踝。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她泡得发白的脚心。 “放手!”她弓起脚尖用力蹬了一下。 “下次出门记得多带几双换穿的干袜子。”他说完后利索松手。 “滚!”和他交手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林简只能在意念里把他削一顿,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你要是觉得亏了,本人也不反对礼尚往来。”他吹了个口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滚!”被他这么一折腾,林简觉得自己又出了身热汗,这澡算是白洗了。 等到陈淮走后,她又走到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时用吹风机把头发还有弄湿的睡衣都吹干了才躺下去睡觉。 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又没了一点睡意,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林简就起来了。她洗漱好出来晃荡,见着络腮胡扛着鼓囊囊的大背包,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了。 “王老师,他这么早去哪?”正好王荣杰从旁边经过,林简就随口问了一句,视线却是张望了一遍周遭,都没看到陈淮的身影,昨天晚上还说得冠冕堂皇,就他这德行,能把文物追回来才怪。 “他说今天先去县里探探路,小本生意想着早点回本。”王荣杰如实转述起来。 “哦。”林简点点头,想想还是回宿舍,走到半路才看到陈淮,一脸悠闲地从里面出来。 “人都走远了。” “我知道。” 林简见他淡定的无事人似的,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眼下她就差不多。就他这办事效率,多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就当不知道这事。她不想再和他有关联,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只不过心头还是莫名赌得慌。 吃过早饭,徐源他们到班级里分发带过来的学习工具,林简和陈淮也敷衍的去现场站了一会。等到徐源他们上午的活动告一段落,班级里的小朋友不约而同的唱歌致谢,音调不是很统一,普通话也不标准,可是就这么朴实的歌声,林简忽然间就被触动了。 她默默的从班级里退出来,一个人走到学校背后的山脚边,山腰上悬空挂下一条细长的瀑布,空气里依稀落下细微的水珠,打在人身上,凉凉的,让人格外清醒。 林简拿出手机,一口气拨了倒背如流的号码,不过电话始终没有拨打出去。 她盯着屏幕发了会呆,又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一个人坐在光洁的大石头上,想起那帮在教室里唱歌的小学生,因为是循环唱的曲调,她刚才听了几遍,不知不觉中哼起了现学的曲调,“林芝有两条小路也望不到头,我站在叉路口伫立了好久,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而我选择这一条,墨脱的小路……”她没哼多久就记不住后面的词,干脆改用口哨去吹这首歌的调子。 她只是很想找人说说话,既然没人,那就只能哼给自己听了。 林简没吹几分钟,身后响起一模一样调子的口哨,她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小姑娘,估计是十岁出头的样子,神情呆滞脸色略显苍白,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林简刚才口哨吹出来的曲调。 林简刚才只是用口哨完整地吹了一遍而已,而且她用口哨吹得曲调明显跑调,这小女孩学得一模一样,就连跑调细节口哨渐弱时的分贝都一样,瞬间还原的模仿能力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简摸了下口袋,没有糖果没有玩具,只有空荡荡的裤兜。 她觉得有点抱歉,正好看到石块边有几朵艳黄色的小野花,林简伸手采过来,绕成一个小小的花环,递过去,“小妹妹,送你个花环。”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或者是看了她手上的花环一眼,一声不吭的走过来,一把就夺走了林简手上的花环,之后猛地往嘴巴里塞去。 “不能吃!”林简压根没想到会这样,急忙起来伸手去夺,后面已经传来王荣杰的声音,“宁宁,你是不是又淘气了?” “你认识她?快叫她不要吃这个!” “宁宁,怎么又不听话了?不可以吃这个。”王荣杰飞快的走到王宁宁身边,手脚麻利的把她咬了几口的花环抠出来,对林简道歉起来,“对不起,我妹妹刚才没吓到你吧?” “我没事,她怎么了?”林简留意到小女孩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王荣杰手上残缺的花环,轻声问道。 “自闭症。”王荣杰说完后腾出一只手轻揉了下小女孩的脑袋,林简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 “有去正规专业的医院看过吗?”林简听说王荣杰在这边支教呆了好几年就挺佩服他的,看样子,他一边支教一边还带着个自闭症的妹妹呆在这里,她对面前的王荣杰刮目相看了。 “看过了,这是先 天的,不好治。大城市里车水马龙的,一不小心没看住,更危险。”王荣杰苦笑了下,又及时补充了一句,削瘦的脸上放出光芒,“不过她很喜欢这里,也很适应这里的气候。我也一样。” “你平时上课去了,谁照顾她?” “我去哪都把她带着,上课也一样。她很安静的,不会影响到同学。”王荣杰腼腆笑笑。 “你父母呢?” “他们离婚了。”王荣杰的声音继续轻下去。 “哦。”林简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在他这个年纪,生活在大城市里的男孩子,应该是在考虑着工作晋升薪水涨幅或者是买车买房追姑娘谈恋爱,在他这里,全都没有,或者是这个念头,他压根就没替自己想过。 王荣杰和林简打了招呼后就带王宁宁回去了,王宁宁还是不知疲倦地吹着口哨,林简听着听着,抬头望望天空,湛蓝一片,是她印象里见过最蓝的天色。 学校为了欢迎徐源他们的到来,中午难得烧了一桌菜。这边物资匮乏,学校精心准备的大餐其实也不及他们平时聚会小酌的菜相。 校长这几天出差去了,全程都是副校长牟其在张罗。 “荣杰,难得吃顿好的,赶紧把宁宁也喊过来一起吃。” “不用了。”王荣杰礼貌地拒绝。 “你跟我还见外?快去把宁宁带过来。”看得出来牟其平时和王荣杰关系挺要好的,他一个劲的在催,王荣杰这才朝外面走去。 “这人就是太老实了。”牟其和陈淮解释起来。 没多久,王荣杰才把王宁宁带过来,自带碗筷,全都是艳黄色的塑料餐具,还有一只可爱的小黄鸭。 “宁宁最乖了。”牟其细声细语的说完后先给王宁宁碗里夹了半碗的肉和菜。 “好漂亮的小妹妹。”孙雯雯感慨了一句。 只不过紧接着看到王宁宁突然伸手去抓碗里的菜就往嘴里塞,孙雯雯错愕地张大嘴巴,义正言辞的出声,“王老师,你也不教教她,多大的人了!” “孩子还小。”王荣杰脸色有点涨红,轻声说道。 “你这个教育方式就不对了,要是你一直这样的观念下去,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用筷子的!”孙雯雯很有优越感地科普起来。她刚说完,原本安静吃饭的王宁宁突然抓起她餐具旁边的小黄鸭扔到正中央的大汤碗里。 “ 啊!我就这个菜能吃几口,现在全毁了!太不卫生了!”孙雯雯不满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嘴巴嘟的老高。 “真是对不起。”王荣杰赶紧用筷子把小黄鸭从汤里捞出来,脸上涨的通红。 “没事,我们平时地沟油吃惯了,在这边吃不到地沟油都不适应呢,小黄鸭肯定是知道我们的心思开个玩笑。”徐源看得出来王宁宁和平常的小孩子不一样,只是咧嘴笑笑,说完后夹起一块肉欢快的吃起来。 他这么一说,王荣杰明显自在了一点。 “多吃点!”牟其见王荣杰不怎么夹菜,隔三差五的给他夹菜。 王宁宁则是坐在旁边特制的小餐椅上用手抓着吃。 一小会后,王宁宁突然起来,往孙雯雯的位置走去。 孙雯雯下意识地往隔壁的章凌波身上躲去,王宁宁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低头去亲她手腕上的蜜蜡。 “你是不是有病啊!”孙雯雯粗鲁的伸手去推王宁宁,她却还是像入了魔怔似的,抱着孙雯雯的那只手腕继续去蹭那串蜜蜡。 孙雯雯抬手就往王宁宁脸上扇去,林简刚才看到王宁宁走过去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孙雯雯扇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抬手去挡,林简这会还撸着袖子,手臂上啪嗒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宁,怎么又淘气了。”王荣杰见状也早已小跑过来,用力把王宁宁拉开来,没想到小家伙蛮劲大的很,王荣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宁宁从孙雯雯身边拉开,小家伙也不说话,发出类似兽鸣的狂躁声响。 她在呐喊什么倾诉什么,无人能懂。 一帮人都被弄得惊惶,就连牟其也不例外,看样子他也鲜少遇到王宁宁像眼前这样撒野的时候。 林简越过一桌人的惊慌失措,看了眼对面的陈淮。 他还坐在位置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向王荣杰,漆黑的眸光理智得不可思议。冷血如他,或许根本就没看到王宁宁的存在。 “宁宁,我们回房间好不好?”王荣杰拿起小黄鸭,使出浑身解数才把王宁宁拉走。 “恶心死了!”孙雯雯看到自己戴蜜蜡的手腕上淌了一片的口水渍,她晦气的发了句牢骚,正打算起来去洗手,旁边的林简抬手就对着她的胳膊扇了一巴掌,声音清亮地不比刚才轻。 “你有毛病吧?”孙雯雯暴跳如雷要和林简动手,她旁边的章凌波已经拉住她。 “我这人从来不吃冤枉亏,现在扯平了。”林简走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大口吃饭起来。 “小孩子不懂事,荣杰一个人带孩子有不周全的地方,你们别介意哈。”牟其忙着打圆场,尴尬笑笑。 “没事,吃饭。”只有徐源积极响应号召。 吃完饭,林简看到徐淮往宿舍后面走去,她也疾步跟上。 “王荣杰不会有问题,我觉得你不要把精力花在他身上。” “原因。” “因为自闭症妹妹喜欢这里,就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呆上好几年,这样尽职的哥哥,不会有精力去参与其他的事情。” “难说。” “我可以替他作保。” “你拿什么替他作保?” “拿我的命。”林简不假思索地开口。 她鲜少会管闲事,这是第一次。 陈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去裤兜里拿手机,是姚喜报打过来的。 “怎么样了?” “淮队,我把人给跟丢了,都怪我,你这么久的心血都白费了。”姚喜报在电话那头自怨自艾起来。 “跟丢前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陈淮思路清晰地追问起来。 “他两个小时前抄小路走到布达切波雪山那边,途中发生过雪崩,一转眼我就没看到他了。” “你先原路返回在山脚下等我,不要贸然行动,我现在就过来。”陈淮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络腮胡跟丢了?”林简虽然没听到电话那边的内容,听他说的几句就猜到大半了。 陈淮没有否认。 “现在出发去那边,难道你想晚上进山?” “下午四点左右就能到。” “你既然怀疑这里的人,不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这里就有新情况了。”她语气里隐有鄙夷。 “因为你还在这里,如果有情况你会如实和我反馈的。”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队员,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吧。”林简耸耸肩,一脸不屑地应道。 “因为这里只有我能带你去边界的边防站。”啪嗒一下,他掏出烟来点上,重重吸了一口。 林简猝不及防地愣在那里。 陈淮缓缓吐出烟雾,之后把那支点着的烟打横一转递过来,“最后一支。” 林简看神经病患者似的看了他一眼,而他却是笃定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本来就欠我半包烟!”她没犹豫,娴熟地接过来重重吸了一口,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通体舒泰,不是市面上流通的牌子,有机会她得留意下他这烟从哪里弄过来的。 她吞云吐雾了一小会,一支烟很快就燃到烟蒂,他忽然近前一步,往她耳边凑过来,立马有温热的吐息喷拂过来,在她颈窝的敏感区域四处流窜,还有不知名的热意顺着领口的缝隙处一路下行。 她显然反感身体的真实反应,嫌弃地避开,耳边已经传来他厚沉的嗓音,“记住,抽了我的烟,就是我的人了。” 一语双关的警告,却被他说得痞味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闷骚的淮哥…… ps:小伙伴们方便的话戳下“加入书签”哦,小冷文求支持求冒泡么么哒(*^3^) 第9章 林简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会他,转身就往自己现在住的宿舍那边走去。 陈淮也回了趟宿舍,他就住在林简的对面。陈淮出发前,林简的宿舍房门突然打开,她对着空中抛了个不明物体过来,陈淮轻而易举接住,是个眼镜盒,还是他之前戴过的那副墨镜。 “别瞎掉,我还缺个免费向导。”她对着空气开口。 “放心,我这人向来有借有还。”他轻松应道,仿佛此趟凶险出行只是出去散个步而已。 陈淮离开后,林简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睡了大半天的觉。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正睡着过。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绵绵细雨,宿舍外面屋檐上的雨水滴溅下来,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住的寝室是在最靠近出口处的房间,外面走廊上有人走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隔了三个房间的尽头,就是王荣杰的房间。 今天是周六,学生放假。 王荣杰这一天都呆在寝室里,反反复复地教王宁宁学几个简单的称谓。 一天下来,王宁宁没开口说几句话,王荣杰原本嘹亮的嗓子明显暗哑许多。在这淅沥错落的雨滴声中,王荣杰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违和的温暖。 她躺在被窝里,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的暗沉下去,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肚子饿。 雨天最是容易让人回想旧事。 也最是容易让人消沉意志。 林简拿出手机,信号全满,电量满格。她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回到床头。 还是徐源过来敲门。 “林简?林简?你在吗?你在的话就吱一声!林简?”徐源很有耐心的在外面出声。 林简看看天色,心里无缘无故烦闷,干脆起来,开门后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 “果然被我猜中了,你真的躲在寝室里睡大觉!”徐源说到一半,忽然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拎出一袋打包盒给林简,“这是我特意去墨脱县里带回来的甜品和奶茶,惊喜不惊喜,意不意外?” 二十几岁的男孩子,个头高大,性格天生开朗,搁谁看了都讨喜。 林简在寝室里闷睡了一天都没察觉到饿,她看了眼徐源脸上被冻得发红的鼻子,发梢上的水珠时不时的往下滴水,林简抬手接过打包盒,淡淡说道,“谢了。” “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这 人怎么还动不动和我说谢谢,太见外了!”徐源不太满意林简的说辞。 林简打开打包盒,随手拿起甜品往嘴里塞,她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忽然抬头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徐源恬不知耻地对林简笑笑。 “徐源,你不要喜欢我。”她说完后继续低头去吃手上的甜品,他只看到她耳鬓边垂落下来的碎发,被她睡得纷乱无章,徐源心无旁骛的看着她吃东西,不死心的追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重新抬头,好看的丹凤眼乌黑分明,一颦一笑间,撩人又撩心。 可是她很少会笑。 他唯一的一次见着,还是无意间看到她对着远处山谷间的彩虹眸梢上扬,整个人流光溢彩明艳不可方物,而她自己并不自知,也不理会别人的看法。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去如风。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得上呢。”徐源看了眼林简乱糟糟的长发,开口问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一会的功夫,林简就吃完了徐源带过来的甜品和奶茶。她看了下渐黑的天色,从宿舍里搬了椅子出来,坐到宿舍门口的屋檐边上,对着茫茫夜色发呆。 “又不是夏天,你坐在这里正对着风口,冷不冷?”徐源不解地问道。 “不冷。”林简依旧固执的看着前方的黑夜,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那我陪你一起。”徐源说完后也去他自己的寝室里拿了张椅子出来,和林简的椅子并排放好,坐在她旁边,偶尔侧头过来朝她笑笑,黑夜接纳了他的全部微笑。 “林简,你是哪里过来的?” “杭州。” “好巧啊啊啊!我就在上海,离杭州很近的,我回去后找你玩。”徐源说完后情不自禁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林简没有做声。 这样一坐就坐到晚上九点多了,夜幕更深。 徐源开始哈欠连天,已经没有精力唠嗑了。 “能不能先借我包烟,改天还你。”林简忽然开口。 “你知道我不抽烟的。”徐源难得摇手。 “可是你买了。” “你怎么知道的?”徐源难以置信地问道,说完后磨磨蹭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还是女士烟,他今天去墨脱县里跑了好多家店才买到的, 不过牌子没得挑,他就买了那边橱窗里唯一的一包女士烟。 “谢了。”林简接过来,啪嗒一下,点了一支。苦涩的烟味传过来,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看着烟雾在脸上慢慢氤氲散开,才把心头的烦躁压下去一点。 “你省着点抽,我就买了这一包。”徐源看到林简很快就点了第二支,隐有担忧地提醒起来。 “嗯。”她难得应了一句。 “我先回去睡了。”徐源觉得以林简今晚的状态来看,两人也聊不到人生观世界观神马的进一步状态,干脆见好就收回去睡觉了。 徐源离开好一会,前面终于传来闷实的脚步声。 她接着抽到第三支时,夜色中已经传来陈淮的声音,“哪里买的?” “还以为你挂掉了。” “我说过我这人几乎不食言,借支烟压压惊。”他开口,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他也不嫌弃是秀巧的女士烟,刚叼上嘴便低头凑了过来,他比她高一个个头,脑袋难得垂下来,人蓄无害地像是浅埋在她的颈窝前,也许是仓促赶路的汗水味也许是扑面而来的风雪寒气,被烟火一烤,就成了男人身上最危险的气息。 她察觉到眼前两人略显暧昧的姿势,正打算后仰避开一点,陈淮已经就着她手上烟头的那点星火,用力一吸,他嘴上的那支就被点燃了,他这才迅速归位。 夜色中,只有两粒星火在晃动。 “晚上吃了什么?”他吞云吐雾了一小会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奶油蛋糕和奶茶。”她本来以为他至少会提及几句今天的凶险行程,迟滞了几秒才应道。 “怪不得身上有股奶味——”他像是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语气听不出真假,“闻起来够甜。” 林简:…… 她忍住了奶你妹的冲动,起身,准备把椅子搬回宿舍。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气转晴。 徐源意气风发的过来喊林简去食堂一起吃早餐。孙雯雯看到林简后脸色立马沉下来,换了个靠边的位置。 最晚过来的是陈淮,睡意惺忪,眸光却是毫不掩饰地看向徐源身侧的林简。徐源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风了,和陈淮对视的时候,手一欠就去搭林简的腰间。林简走得稍快,朝前一晃,他这手只碰到林简的外套,就显得有点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小猥。琐,偏偏被门口方向过来的陈淮看了个全。 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徐源觉得自己眼下就深刻地体会了一把这种感受,因为陈淮居然朝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含义了然。 “林简,你坐着就行了,我帮你盛粥。”徐源发挥失常后并不气馁,依旧绅士地帮林简拿早餐,虽然早餐其实简单的只有稀饭和水煮鸡蛋而已。他觉得,以自己小鲜肉的颜值和来历不明的粗人陈淮相比,自己应该还是胜券在握的。 徐源又帮林简拿好餐具,见林简吃鸡蛋只吃外面的蛋白,圆溜溜的蛋黄齐整的放在餐具边上,“我最喜欢吃蛋黄,别浪费!”徐源说完后伸了筷子过来把圆溜溜的蛋黄夹到他自己的餐具里。 “嗯。”林简顾自低头喝粥,她做什么都像是在赶时间,动作利索。 徐源如愿把林简的整个蛋黄都吃下去,这才扬眉吐气地朝不远处的陈淮挑挑眉,就差用唇语说出来,“我喜欢的女人,你别打主意了!” 陈淮视若无睹。 看来自己的气场偶尔也是能派上用处的,徐源心情大好的想道,他喝了几口稀饭,突然察觉到鼻子上有湿漉漉的液体滑下来,他狐疑地抹了一把,随即见着手上沾了好多血迹,立马被吓了一大跳,“艾玛,我怎么流鼻血了?” 林简抬头看了一眼,从餐桌正中央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递给徐源。 “林简,我印象里长这么大从来没流过鼻血,该不会是得了白血病吧?”徐源忧心忡忡。 林简见他脸色发白,难得搭理一句,“可能上火了,我有带降火药,待会回宿舍拿去泡一杯。” “嗯。”徐源点点头,话音刚落他就留意到对面的陈淮嘴角边又浮起熟悉的笑意,淡冽如风,又像是看小屁孩把戏似的犀利,一眼就能看中他人的心思。出于男人的直觉,徐源莫名开始动摇刚才分析好的胜算,“前几天刚被蚂蝗吸饱血今天又流鼻血,我现在估计是贫血了,头好晕。”徐源可怜巴巴地开口 ,脑袋有意无意地往隔壁的林简肩上靠去,整个人看着很虚弱,只是嘴角却朝对面的陈淮露了个蜜汁微笑,半是回应半是挑衅。 果然,下一秒陈淮就对林简闲闲开口,语调慵懒,“教他抽根烟就没事了。” “真的?”林简将信将疑,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虽然察觉到徐源抽风的往自己身上蹭,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她也没同他计较。 地上已经扔了好几团带血的纸巾,林简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迅速点好一支递给徐源,“你抽抽看。” “我这种三好学生不像你们这些步入歧途自暴自弃的社会人士,我烟酒不沾的!”徐源语气铿锵,提到‘步入歧途自暴自弃和社会人士’时,眸光一个劲地往陈淮身上飘过去。 “很简单,深吸一口就好了。”林简现场教学,“好吧,那我试试看。”徐源对林简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接了燃到一半的烟蒂过去,他重重吸了一口想要学着林简的潇洒姿势吞云吐雾,虽然是吐了大半烟雾出来,他自己却是咳得够呛。 “妈呀,呛死老子了。”徐源好不容易止住不咳,原本白净的脸上都被呛得通红,他一脸哀怨地抱怨起来,顺带望向不远处的陈淮,徐源总觉得有什么大坑在等着自己。 下一秒,饶是林简也被吓了一跳,正有一条吸饱血的大蚂蝗从徐源的鼻孔里慢悠悠地钻出来,紧接着看到这个场景的孙雯雯开始尖叫,还伴随着她夸张的作呕声。 “我是不是又流鼻血了?”徐源感觉到有冰冰凉的东西蠕动出来,他打算用手背去抹,林简想明白陈淮的意思,左手拉住徐源的手背,忍着心理不适,右手把燃到一半的烟头放在徐源鼻翼前面去熏。 “怎么了?”徐源有些发懵,不过看看章凌波和孙雯雯凝重又带恐惧的神色,他自嘲地问了一句,“我这症状该不会真的是白血病的先兆吧?” 不到半分钟,整条长蚂蝗就从陈淮的鼻孔里钻了出来,林简依样学样的用烟头烫了下蚂蝗的后半截,那蚂蝗一缩,整条翻滚下来落到地上。 “卧。槽!”亲眼看到这么大一条胖乎乎的蚂蝗从自己脸上掉下来,估计还是从鼻孔里钻出来的,当事人徐源被吓得直接弹跳起来,“这玩意儿该不会在我鼻子里呆两天了吧?差点吓死老子了!” “现在没事了。”林简说完就把烟蒂摁灭了。 亲眼目睹刚才的场景,她难得冒出了戒烟的念头。 “林简,你是 不是以后看到我这张英俊迷人的脸都会想到大蚂蝗从我高挺的鼻梁里钻出来的恶心画面?”徐源一脸的生无可恋。 “近期应该会这样。”林简如实应道。 “那你近期尽量少看我,也不准偷偷想我!”徐源说完后就坐到章凌波的左侧坐下,原本偏挤的林简旁边就空了个位置出来。 林简看了眼另一侧的陈淮,他正大口喝粥大口吃馒头,仿佛刚才的这一幕于他是无关的。 这人…… 林简找不到合适的词,干脆继续低头喝粥。 吃完早餐后,徐源破天荒特意和林简保持安全距离。 林简也乐得清静。 下午她看到陈淮往学校后面的山脚走去,她也跟着过去。 “找到络腮胡了吗?” “没有。” “那你还有空在这里晃悠。” “有人会找到他的。三天之内。” “这么自信?” “当然,尸体总不会走太远。” “尸体?”林简愣了一下,神色不定地望向陈淮。 他还是淡定地无事人一样,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往瀑布下面的小水潭里扔去,咕咚一下,原本平静的水面立马波光荡漾,打乱一片寂静。 “络腮胡明显是外行——”林简才说了半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也随手从地上捡了几颗碎石往水潭里投去。 “陈淮哥,我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做地质相关的调研,你对这边挺熟悉的,我们想向你请教点常识,章凌波还在教室里等着,能不能麻烦你过去一趟?”孙雯雯今天穿了条泡泡袖的公主裙,脑袋上扎着个小丸子,看着的确是挺养眼的。 “学术的确是要好好探讨的。”林简看出小姑娘的心思,意有所指地说完一句就往宿舍那边走去。 不远处就是山峦叠嶂,山腰以上云雾缭绕,天地浩渺美景当道,言语匮乏,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周末当地的门巴族珞巴族的小学生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林简晃荡了大半圈之后就回宿舍了。 这里晚上压根没有娱乐项目,林简准备入睡养精蓄锐。 有人敲门。 开门后,居然是孙雯雯,“我的房间朝外有蚊子,我今晚要睡你这里!”也不知道孙雯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进来就不管不顾地朝林简的 床位那边走去。 “本人没兴趣和同性睡一起。”林简双手环在胸前,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冷眼看着面前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小姐。 “果然被我猜中了!异性都睡不过来,当然没兴趣和同性睡一起了!”孙雯雯咬牙切齿地应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和林简有什么深仇大恨。 “神经病!”林简看了眼孙雯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理,没功夫耗在孙雯雯身上,反正她自己的行李傍晚全都已经收拾好了,林简看都没看孙雯雯一眼,直接拎起自己的背包出门右转,往孙雯雯的房间走去。 林简前脚刚走,砰得一下,孙雯雯就把林简的房间门给关上了。 林简走到孙雯雯的房间前面,拧了几下都纹丝不动,没想到孙雯雯的房间门居然是锁上的,亏得她还以为孙雯雯耍花样只是想要换房间而已。林简抽搐了下嘴角,认栽,干脆背着背包往白天去过的学校后面的山脚处走去,水潭边上有块平坦的大石块,铺上睡袋可以将就一晚。 陈淮这几天估计都没闲工夫带自己去边防站,看来自己要调整计划了。 林简过去的时候想得出神,快走近目的地时才发现大石块上面已经平躺着一个人,天地为席,看样子还挺自在的。 “卧槽,大半夜的出来吓人!”林简没好气地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特意带睡袋过来,月黑风高的,难不成是睡前想做点什么运动助助兴?”他看到林简后一个打挺就坐了起来,右腿屈膝,右手肘支在右腿膝盖上,脑袋斜侧,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简。 作者有话要说:不正经的淮哥…… 第11章 “助你妹!”林简不出意料地应了三个字,之后动手去铺睡袋,她刚把睡袋放平,陈淮侧身过来,意有所指地问道,“这么迫不及待?” 林简懒得搭理,俯身下去打算把睡袋的尾部摊平,陈淮长手一伸,就把整个睡袋都捋平了,“这种事,交给男人就行了。” 林简横他一眼,开始去脱外套,耳边继续响起欠削的声音,“不用这么主动吧?” 林简本来打算把手上的外套折叠好了当垫枕用,她已经忍了一会,突然间把外套朝他身上甩去,他像是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手,胳膊一抬趁势轻轻松松接住,“谢了。”说完后动作利索地把林简的外套折成豆腐方块,脑袋后仰,瞬间四平八稳地躺好了入睡的姿势。 林简的背包里还有衣服可以拿来当枕头,她看了眼已经休息的陈淮,明白过来他刚才嘴欠只是为了诓她的衣服垫后脑勺而已,她又横了他一眼,月色下的他坦然平躺,随意翘着二郎腿,这块巨石虽大,长度一般,他的脚跟快至石块尾部,怎么看怎么碍眼。 “衣服还我!”林简用手去扯被他垫在后脑勺上的外套,她打定主意要拿回外套,去夺外套时不由自主地近身过去,打算一把就夺回来。 没想到这外套像是长在他的后脑勺了似的,她捏着被折叠成豆腐块形状的边角,用力一扯居然纹丝未动,她继续俯身过来咬牙蛮力去扯,陈淮忽然侧身,后脑勺一挪动,那件外套被她夺回去,不凑巧的是她刚才蛮劲使得太大,外套骤然失去着力点,她这回轻而易举得手,整个人眼看就要顺着惯性往巨石的外侧摔去,巨石下面就是积潭,深浅未知。 她顺着惯性往后仰的时候,另一只手还晓得去攀抓石块,可惜表面光秃秃的,攀抓不到任何的着力点。 “操!”林简愤然出声。 下一秒陈淮已经侧身伸手过来,求生本能林简一把就抓住他的手,他借着她自己手上的力道,往里面一拉,林简轻而易举地被他拉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近身不到半尺距离。 而她呼吸略急,胸前明显起伏。 “举手之劳而已,你也没必要激动成这样。”他看了她一眼,松手,重新平躺回去以手为枕,仰望苍穹。 林简深呼吸了下,想着反正明天就要上路和他分道扬镳,事实显然易见,在他这里,半分便宜都讨不到。 她不再理会他,默默钻到睡袋里,努力催眠自己不理会旁边烦 人的家伙。 林简翻来覆去无数次后,才开始入睡。 迷迷糊糊中,林简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她这会睡意正浓,翻了下身子,双手则是下意识的想要堵住耳朵。 旁边的陈淮一骨碌坐起来,用力晃了好几下林简,“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林简无端端被扰了睡意,起床气满满。 “着火了!”陈淮下一秒就把林简的外套扔回给她,之后语气肃杀的说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下现场的来人情况。” “你呢?”林简看了下宿舍方向,天际边明显有火光在上窜,她刚才的那点迷糊睡意早就烟消云散。 “我去看下里面的情况,没功夫管你,别干蠢事!”他撂下一句分秒间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往水潭里一捞浸湿,呼啦一下,沾水的外套被他大力拎出来,下一秒陈淮就已经朝前面飞奔出去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陈淮离开后林简才开始觉得有点发怵,她也顾不得去收拾睡袋,学着陈淮刚才的做法,她把自己的外套也往潭里浸湿捞起来,又从背包里拿了两条洗漱用的毛巾出来飞快浸湿。 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隔的很近,才跑到半路,宿舍那边的热度就已经扑了过来。林简把自己的背包往绿化带的灌木丛里一塞,之后就往宿舍那边狂奔过去。 也不知道徐源他们有没有逃出来了! 火势燃地最旺的是宿舍出口方向的房间,火势冲天,很快就往楼上窜去。 大火滔天,还没近火场最中央,温度就已经灼烤的令人受不了。 和旁边新建的教学楼不同,这幢宿舍还是老旧的建筑,里面甚至都没有安装标准的消防栓。空气里时不时的传来烈火肆虐的声音。 “林简!他们还在里面!”只穿着一条裤衩的章凌波估计是反应及时先冲了出来,他还赤着脚,可是火势蔓延非常之快,以他现在赤身的状态实在冲不进去,他一看到林简就心急如焚地大喊起来。 “徐源孙雯雯王老师王宁宁!”林简冲着火海大喊起来,毫无回应。 “陈淮呢!” “他、他几分钟前刚冲进去!我让他帮忙把孙雯雯救出来!”章凌波已经乱得六神无主,像是随时都会崩溃嚎啕起来。 林简刚听完,把湿外套往身上一披,又把两条浸湿的毛巾捂在脸上就冲了进去。 火势最旺的是最靠近门口处的林简和陈淮住过的房间,两个房间正面而对,房间门已经被烧得簌簌作响,从这里的楼道穿过,身上立马被拷的汗如雨下。 林简咬牙冲进去后,就见着陈淮和徐源拼命在撞孙雯雯的房间门。 陈淮的力道既快且猛,三两下,房间门就被踹开了。 “人呢?孙雯雯死哪里去了!”徐源朝里面张望了下就大喊起来。 “不好!孙雯雯应该困在我的房间里!”咯噔一下,林简就反应过来了。 “她怎么会去你房间的?”徐源混乱的很。 “先不说了!你先带他们出去,我去看下孙雯雯的情况。”陈淮和徐源交托了最靠近里侧房间口瑟瑟发抖的王宁宁和王荣杰,之后毫不犹豫的往火势最猛的林简的房间方向走去。 他刚飞奔出去几步,后面的林简忽然拉住他。 陈淮一回身,林简扔了条手上的毛巾给他,“你自己说的,别干蠢事!” 他没有应答,或者是应答了她没听到而已。 陈淮把外套的领子翻起立着,又把林简的毛巾往口鼻处捂紧了一些,冷声说道,“你们先出去!” 一旦破门,里面的房间获得外面的新鲜空气,火势有很大概率会失控。 但是眼前孙雯雯下落不明,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几分钟里面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王老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林简跑过去,把自己手上的另一条毛巾捂在王宁宁脸上,下一秒,王荣杰已经背上王宁宁,林简把自己还稍微潮湿的外套裹在王宁宁背上,大家伙朝唯一的逃生口狂奔出来。 林简最末,经过准备徒手破门的陈淮身边时,林简扭头望了他一眼,还是穿越这道火墙跑了出来。 消防栓灭火器!林简脑海里混沌地快要爆炸。 “林简,雯雯怎么样了?”外面的章凌波一看到林简出来就跑过来发问,“去教室里找灭火器!”林简吼了一声,之后飞也似的跑到教室里,果然在楼道里的拐角处有找到灭火器,她以前也没用过,直接拎起来靠着蛮劲去开,好歹也摸索出来把龙头拧开了。 徐源已经把王荣杰和王宁宁护送到安全位置,“王老师你赶紧报警!”他交代完见着林简扛着灭火器往肆虐的火苗前面冲,刚才还能跨越的火墙这会已经完全冲不进去了,徐源一把就想夺下,“不要命了?这种事还轮不到女人上 !” “一个远远不够!你赶紧跑去三楼教室的走廊外面再拿一个过来!”林简没空和他多说,吼完一句就对着火墙狂喷起来。她这么一吼,被吓得近乎崩溃地章凌波也朝教室方向飞奔出去。 等到三个人手上的泡沫灭火器全都用完后,最凶猛的火墙才被阻断减弱不少。 而里面视线所及之处,被烟熏的惨不忍睹。 林简深呼吸了下,心口莫名提到嗓眼上,幸好陈淮已经背着孙雯雯从渐弱的火墙里跑了出来。 他身上的外套披在孙雯雯身上,跑出来的时候早已被烤干的外套又被点着了,幸好大家伙七手八脚的把外套给卸了。 而孙雯雯浑身被熏得漆黑,陈淮把她平放在通风位置后,和林简轮流给她做心肺复苏。 两人一声不吭交替去做,坚持了大半个小时后,孙雯雯才有微弱反应,而陈淮和林简早已汗如雨下。 “好疼!疼死我了!”孙雯雯一直在喊疼。 幸好先前王荣杰有报警,这会已经有消防队和救护车赶过来。 等到医护人员把孙雯雯抬上车,徐源和章凌波跟车过去照顾,随行的一个医护人员见着章凌波赤条条的,还特意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让他穿上。 王宁宁和王荣杰身上也都有烫伤,他们也一起去了医院。 消防员毕竟专业,没多久就把火势扑灭下去了。细心的消防队员并没有及时撤退,还在现场检查着火灾善后情况以及调查火灾原因。 林简从绿化带的背包里拿出仅剩的半包烟,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断壁残垣,默默抽烟。 旁边有脚步声响起,她抬头看了一眼,扔了支烟过去。 黎明将至,天际边隐有光亮,天色还是青压压地让人不痛快。 两个人并排蹲着,脸上身上都是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还有刚才狂奔时出的热汗,被夜风一吹,那点热汗早已降温成黏人的冷汗。 她没出声,他也没开口。 良久,她起来,掸了把有些烤焦的头发,捡起被王宁宁弄丢在角落里的毛巾,在消防员铺的出水口里接了点水擦了把脸。 陈淮也是如此,从裤兜里掏出块熏得发黑的毛巾,在清水下拧了几把后也擦了把脸,原本黑乎乎的脸上至少能看得到面容了。 “改天还你条新的。”他看了下手上黑乎乎的毛巾自觉开口。 “不用了,给你的这条我本来就是擦脚用的。”她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陈淮:……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擦脚毛巾让我捂嘴擦脸,求问到底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丧失?? 第12章 林简还是第一次在陈淮脸上看到便秘似的表情,夹带着不可描述的郁卒,偏偏还发作不得,她多看陈淮一眼,这几天以来在他身上攒的闷气都觉得消了大半,心情一好,林简就不自觉地吹了个口哨,嗓音清亮,前一刻的惊心动魄都抛到一边了。 “是吗?”陈淮把手上黑乎乎的毛巾拿到出水口下面重新拧沥起来,他像是突然来了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冲洗、拧干。 这毛巾本来就是被烟尘熏黑的,清水多冲几遍就现出本来的淡绿色,上面还有几朵机绣的满天星点缀其中。 林简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用清水冲洗着自己的毛巾,狐疑地瞪了他一眼。 陈淮已然起身,颇有深意的看着手上这条略显秀气的毛巾,“擦脚的毛巾都这么有情调,你确定没记错,只擦过脚,没有擦过其它地方?”说到末了的‘其它地方’,他特意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简的反应。 “流氓!”林简脸上一烫,握紧自己手上的那条洗脸用的毛巾,咬字出声。 “擦过脚的还扔给我用,也不知道有没有香港脚,谁流氓谁还不一定,你说呢?”他说着说着就近身过来,被火烤的烟尘味扑鼻而来,带着男人身上的气息,时时刻刻扰人清明。 她皱了下眉,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怎么就发生火灾了呢?”不远处传来牟其的声音,他和另外两个老师去县里开会去了,估计是临时得到消息就匆匆包车赶了回来,刚下车就惊呼起来,“人没事吧?” “暂时没有人员死亡,不过有一个烧伤,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其中一个在前面检查火灾现场情况的消防员应道,牟其这才放心一些。 消防员他们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其中一个年轻的消防员过来问询林简和陈淮,两人简要作答,消防员记录后就先准备撤离了。 “你们队里离墨脱县的医院近吗?”林简突然开口。 “会路过医院那边。”消防员如实作答。 “可以搭下车吗?” 得到消防员的同意后,林简扛起自己的背包往消防车那边走去。宿舍估计除了她的东西没有损坏,其余人的行李都烧得七七八八了。 林简坐到消防车里后,陈淮也坐了进来,淡淡开口,“确定要去医院?她未必领情。” 林简没有回应,扭头看向窗外,被扑灭后的宿舍黑乎乎的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明天来 上课的学生,牟其和另外两个男老师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随着车子发动开了出去,她很快就听不到牟其的声音了。 个把小时后,消防车把林简和陈淮放在孙雯雯被送去救治的医院门口。 他们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章凌波和徐源还守在手术室外面。 “林简,你身上没烫到吧?我在车上了才想起来应该把你也喊上检查下的。”徐源一见面就紧张兮兮地检查林简身上有没有被烫到。 “我没事,孙雯雯怎么样了?”林简视线望向紧闭的手术室。 “现在还不知道,医生说还好送得及时,而且先前也在最关键的时刻做了心肺复苏,要不然就很难说了。对了,她怎么会在你住的房间里?”徐源想起正事无比好奇地问道。 “都怪我……”旁边脸色发青的章凌波突然哽咽出声。 “凌波,什么怪你?”徐源越听越糊涂,“火灾是意外,谁都料不到,你也没必要这么内疚。”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见不得雯雯的全部心思都在陈淮身上,昨天傍晚的时候和她争了几句,我一气之下乱嚼舌根,说陈淮每天晚上都会到林简的房间里去睡觉。她居然听不出是我乱扯的气话,要不是我居心不良乱扯这些,她也不会想到要和林简换房间,也就不会烧成重伤了,是我的错……”章凌波说着说着就靠在墙壁上,平时看着五大三尺的男子汉,这会痛哭流涕,没有半分平日的男子气。 “原来这样。”徐源立马明白了孙雯雯无缘无故出现在林简宿舍里的缘由,心情略为复杂,一边替林简庆幸,一边又替同学孙雯雯惋惜,两者兼有,他说了一句后就没了下文。 “都是你!要不是你,雯雯也不会运气衰成这样!”本来崩溃大哭的章凌波突然一把抓住陈淮的衣领,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 陈淮任由章凌波推搡叫嚷,毫无反应。 “你干啥呢?要不是他把雯雯背出来,有你好哭的!”还是徐源看不过去,一把将章凌波推开了。 章凌波没有再说什么,抹了把泪痕后就沉默下来了。 再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有医生出来,“生命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脸颊和手臂上的烫伤比较严重,应该会留下不同程度的烧伤疤痕,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雯雯这么爱美,她肯定接受不了的。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她家里有的是钱,麻烦你用最贵的药下去, 千万不能留疤。”章凌波心急如焚地央求起来。 “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这里医院的条件和设备相对都比较简陋,建议还是先及时转去拉萨那边的医院,等到伤情稳定一些了再转去东部条件更好的医院。”医生如实告知起来。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徐源点点头,之后就和医生商量转院事宜。 孙雯雯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意识,她虚弱地看了眼站在靠墙边的林简,突然间情绪躁狂地咬牙切齿,“都是你!是你害我烧成这样的!”徐源已经上前帮着按住她,章凌波则是把移动推床往前面推去。 “你等着!我要是不来找你我不姓孙!”很难想象烫伤虚弱的孙雯雯还有精力撂狠话。 一直等着她走远了,林简下意识地伸手往口袋里去掏烟盒,只剩最后一支了。 先前给孙雯雯做心肺复苏的时候,她就闻到孙雯雯身上皮肉烤焦的气味,那时她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林简也没来得及去看她身上到底哪处烧得最严重,不过从刚才她被推出来的包扎情况来看,林简就明白了。 她自己虽然没有伤人之心,但是孙雯雯引以为傲的美貌却是因她而毁。 如果昨晚不是孙雯雯心血来潮提出这么个要求,此刻从手术室里出来面目全非的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林简想到这里,利索的拿出最后一支烟,左手下意识地去掏裤袋,不过什么都没掏出来。 旁边的陈淮突然扔了打火机过来,她手一抬,接住。 林简看了下走廊上禁止吸烟的标志,想想还是把那支烟放回烟盒。 “我去看下宁宁怎么样了。”她说时往急诊室那边走去。 王荣杰胳膊上也有严重烫伤,紧急处理后在输液,点滴已经快要挂完。王宁宁毫发无伤,估计是之前受了惊吓,坐在王荣杰隔壁的座椅上,一直在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林简和陈淮刚过来,王宁宁明显戒备地看着他们,口齿不清嘟囔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林简继续走近,王宁宁突然就尖叫起来。 “宁宁,没事了。”王荣杰抬手去安抚王宁宁,歉疚地开口,“不好意思,宁宁之前估计是受惊了。” “没事,你好好养伤吧。”林简看了下王荣杰包扎的手臂,淡淡说了一句后才转身离开。 到医院大门的时候,陈淮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好,你在那边等着,我现在就过来。”陈淮接起来寥寥数语就挂了电话,他动身前问道,“你去哪?” “回学校。”林简鼻翼间又嗅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她这会有点反胃。 “该去哪去哪,这事轮不到你插手去管。” “我没说过要插手这事。” “那就别回学校!” “你忘了,我一开始就打算去学校支教一阵子的,当然要在学校多呆几天。”她没有理会陈淮的阻止,转身走到外面街道上拦车,没多久就坐上了去学校的车子。 教学楼没有被火灾牵连,林简回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教学楼里的朗朗书声,看来教学暂时正常。 宿舍外面本来还拉着警戒线,林简一猫腰就进去了。 最靠近外面的两间房被烧得只剩一堵发黑的砖墙,屋里大部分的东西都炭化了,她蹲下去,指尖在地上匀了好几下,又嗅了下指尖上的粉末,起身时留意到几乎炭化的木板床的支柱,底部和顶部都被烧焦炭化,可是中间却留了一小截相对完整的原木,她立在原地,脑海里模拟着火焰扑过来时的路线,明显是跳跃式的燃烧方式。 林简看完这片炭化的现场,继续朝里面走去。 没多久就走到了王荣杰住的房间,先前都是匆匆逃生,王荣杰的房间门是大开着的,被火灾累及,里面的大半物品都被烤黑了。 在外面看看只是普通的职工宿舍,没想到里面起码是其余房间的好几倍面积,而且隔成了好几个房间。 林简随便进了个房间,风一吹,就把房门给掩上了。她还没打量多久,忽然就近拿了个花瓶在手上,悄无声息地走回到门口背后,数着外面明显靠近的脚步声,很轻,但是杀意袭来,她感受到了。 时隔多年,林疆教她的防身实战技能已经生疏不少。她察觉到自己掌心渗出的密实手汗,碰到瓷器花瓶上,手感黏滑,出手容易失误,林简无意识地拽紧花瓶。 第13章 外面的脚步声距离林简在的房门半米开外左右,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传来轻微的器具校对声,紧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她对这声音并不陌生,林疆以前还特意教过她要领。 林简屏息凝气,握着花瓶的手心微微颤抖。 时间瞬间像是静止在了那里,就等着下一刻的生死搏斗。 林简看了下房间里的障碍物,琢磨着要不要避到前面柜子侧边的遮蔽处,花瓶对子弹,她连半分胜算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对方开打,不用半分钟她就会被打成人肉筛子,然后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不过分秒时间,她就在脑袋里想了种种后果。 外面突然传来声响,有人在高声喊叫,仔细听去,是在喊她。 “林简!”遥远的声音没一会就清晰了起来。 陈淮! “死哪里去了,让你进来拿个东西,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外面继续传来陈淮没好气的骂咧声。 林简吞咽了下,想想还是高声应道,“我在王老师的房间里,刚才看到有只猫跑进来!”她说完后抬脚把不远处的凳子踢到,立马发出不小的声响。 “在哪!”陈淮的声音越来越近。 “说了在王老师的房间里!是不是聋了!”林简粗声粗气地应道,一边凝气去听客厅里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外面的脚步声迅速离去。 陈淮的声音很快清晰起来,“让你来拿东西不是让你来看猫的!一点事情都办不好!”他说完后隔了几秒钟,林简就能听到他渐至王荣杰房间门的脚步声,她这才猛地一把推开门,果然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客厅侧边黑乎乎的窗帘在微微晃动着。 陈淮和林简几乎是同一时间往窗帘后面的窗口边跑去,窗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铝合金窗口边上还有一丁点的泥屑,是那人鞋底上落下的。 死里逃生,林简左手手背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走到书桌边,把手上的花瓶放回那里。 “花瓶有用吗?”陈淮视线在她刚放回去的花瓶上面停搁了下,像是看智障儿童似的瞥了她一眼。 “好端端的干嘛折回来?”林简没有回应他的质疑。 “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这里了。”他一脸玩味。 “什么东西。” “打火机。” 没有听到预期的答 案。 “还你。”林简从裤兜里掏出来,扔回给他。 陈淮轻松接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有风吹过,打火机上面小小的火苗随风摇曳不定。 半晌后,她先开口,“你接下来去哪?” “布达切波。” “你明知道这里有问题,难道等着这里汽油纵火的证据全都被毁灭?” “谁告诉你是纵火的?”他一脸肃然。 林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纵容谋杀案的主犯逍遥法外!” “无凭无据,你断定谁是主犯?凡事讲究证据而不是靠主观臆断,记住了!”他说到末了,语气明显不善。 林简被噎得一愣。 屋里陷入沉默。 “还好王老师的房间损坏不是很严重,他这里放着好多学生的作业本,要是作业本都烧了,估计那些学生会心疼他们的作业本的。”他忽然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起来。 林简不解地看着他,她看不懂这个男人。 明明特意回来救她危急,却不提一字,反倒在这胡扯八方无关紧要的事情。 “消防员检查了是电路老化造成的火灾,教学楼都盖新的了,宿舍也正好可以盖幢新的,呆在这个鬼地方教书的老师都挺不容易的,薪水也不怎么样,至少住的地方也该像样点,现在正好都不用去外面拉赞助了,政。府会直接拨款,也算是因祸得福。”他继续开口。 “电路老化?”林简耳边听到走廊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估计他是一开始就听到了,她配合着应了一句。 “是啊,还好没有人员死亡,消防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要不然他们宣传检查不力也要挨批问责,这事就过去了。” 陈淮和林简正说着,门口方向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你们怎么在这里?”手上缠着纱布的王荣杰回来了,身后则是跟着一脸戒备的王宁宁。 “刚才有只猫往你屋里跑,我就跟过来了。”林简随口应道。 “我和徐源一起坐车回来的,他在找你呢。”王荣杰如实转达了下。 “他找我什么事?”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王荣杰腼腆笑笑。 “想起来了,他还欠我一顿饭。”陈淮吱了一声,转身往外面走去,林简也跟着出来。 走到警戒线的外面,林简就看到徐源从学校 一楼的拐角处走出来,手上还湿漉漉的在滴水,估计是刚从教学楼里的洗手间出来,他一看到宿舍里面走出来的林简,立马飞奔过来,不掩欣喜,“林简,原来你还真的在这里,幸亏我回来一趟。” “怎么了?” “这里的医院条件太差了,我和章凌波要立马送孙雯雯去拉萨那边的医院,我担心后面联系不上你,特意跑回来一趟。你——手机号码能不能给下我?”徐源右手无意识的挠了下他自己的后脑勺,说完后咧嘴一笑,耳垂噌得一下通红。看来,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开口要她的号码。 “嗯。”林简开始报她自己的号码,徐源立马从裤兜里拿出纸和笔记录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再见。”他说完后忽然张开臂膀拥抱了过来。 林简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徐源松开时她还僵在原处。 “淮哥,我替孙雯雯谢过你了。”徐源又和陈淮道谢,之后才飞快地朝不远处的面包车走去,时间紧迫,他这是忙中抽空赶过来的。 没多久,面包车就开了出去。 “你刚才说去哪?”林简问旁边的陈淮。 “布达切波山。” “那我和你一起去。” “怎么改主意了?” “你不是不希望打草惊蛇吗?如你所愿。”林简说时往另外一辆破旧的出租车走去,显然是之前陈淮叫过来的车子。 “无所谓,多个聪明人同行也不是坏事。” 还好这两天没有下雨,从墨脱出来的公路虽然依旧颠簸,好歹是能顺利出行的。 到了布达切波山的山脚下,陈淮给了车钱,司机就离开了。 山脚附近时不时的会遇到信徒过来祈福朝圣,行等身叩拜。附近多石路,而这些信徒三步一叩拜,跪拜时整个人都平贴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处村落徒步而来,信徒们大都满面尘霜,身上的衣物被磨损脏污地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这些信徒叩拜起身时口中大都念念有词,神色平静且从容。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虔诚的信徒,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写着生活的不如意,所以来转山所以来朝圣。 他们至少还有信念可转,而她呢? 她看着那些信徒等身叩拜后把地上的白色泥土装起来带走,林简怔了一会开口,“他们为什么要把白土带回去?” “据说可以消灾避难。”陈淮随 口应道。 他走了一小段路都没察觉到林简跟上来,狐疑转身,正好见着林简从背包里腾出个小塑料袋出来把手上刚捧的白土装上,神情虔诚地和那些三步一叩头的信徒无异。他见惯了她平时牙尖嘴利斤斤计较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着她这样娴静认真的时候,眸光潋滟隐有水雾,像是把这辈子深埋的心事都翻了出来,有几分不合时宜的悲伤。 她在悲伤什么,又是为谁悲伤,无人知晓。 风一起,有些晃眼。陈淮转身,继续赶路。 翻过好几座低矮的石山后就是主峰雪山了,有过之前穿越多雄拉雪山的经历,林简对面前的主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老实说,这并不是轻松的活。 视线里白茫茫的,除了她和陈淮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的体力已经越来越不济,好在陈淮终于停了下来,就地坐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等人。” “大概等多久?” 他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半个小时。” 林简已经累得够呛。昨晚半夜救火,身上的衣物不知道被热汗打湿过多少次,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会到了雪山寒气上笼,里面的衣物越来越潮湿阴冷,她冻得直哆嗦才想起来忘记换套干爽的衣物。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感冒。 林简打量了下周遭,四周除了积雪还是积雪,也没有哪处有明显障碍物的落脚点。更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体力和脚疼程度,她也懒得折腾去远点的地方更换衣物。 “我要换下衣服。”她吱了一声就算知会,到陈淮的背后位置放下背包。 “换就换,没必要特别通知我一下,难不成你是想考验下我身为男人的定力?”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简在心里骂道。 好在他嘴贱归嘴贱,还是老老实实地背对着她。 林简拿出干爽衣物,背对着他迅速脱衣。她刚脱掉贴身的衣物,一阵冷风灌过,山腰上马有无数雪花飘过来。 “阿嚏!”她冻得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手上正准备换穿上去的内裤没拿稳,打喷嚏的时候手一抖就掉在了雪地上,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在陈淮背后略高一点的地势,那雪地刚才被她踩瓷实后有些打滑,卷成一团的内裤居然沿着雪地直接往他坐的位置下滑而去,正正好好在他的侧前方打住,原本卷折的内裤翻滚后自然展开,尽黑色,边缘镶着一 圈蕾丝滚边,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魅惑聊骚。 他瞥了一眼,伸手去捡,随手抖落了下蕾丝边上沾的积雪才往身后扔去,居然正好砸在她的手心,下一秒他已经吊儿郎当开口,“你这是变着法子考验我身为男人的定力吗?”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可是坐怀不乱的真男人,潜水的霸王党们粗来冒个泡给淮哥加把劲→_→ 第14章 林简大脑短暂发蒙,甚至都不晓得回应一句。因为气恼得厉害,双手都格外不利索,好不容易把长裤的裤腿穿上去一点,小腿又抽筋起来。林简站直,蹬了下小腿,酸麻的感觉才消退一些。 等她手忙脚乱地换上干爽衣物,又莫名出了身热汗,只不过那点热汗很快就被这片冰天雪地给冻成寒意了。 林简完全整理好衣物才转身看他,以她这会的位置望过去,陈淮一直微微耸动的肩侧看得一清二楚,不用看他正脸,她都能想象得到他这会努力憋笑的场景。 林简深呼吸了下,努力催眠自己忘掉刚才的破事。 比起刚才穿着酸馊潮闷的衣物,现在的她明显神清气爽不少,她深呼吸了下就调整回来了,“是不是男人你自己更清楚,用不着别人考验你。”她冷声应道,把刚才换下的衣物装回到背包里,衣服碰到里面的塑料袋,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有道理,”他难得一脸赞同地点点头,之后转身,略微凑近,语调焉坏,“是不是男人的确是自己更清楚,不过硬多久就需要别人的考验了!”明明聊着不上道的事情,脸上却闲情逸致的像是在谈论天气预报诸如此类的寻常小事。 林简咬了下薄唇,面无表情地走远一些,然后飞快的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就地坐下,望天望雪,不再理会前面的陈淮。 等了好一会,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有人过来。 她警觉地起来,上午子弹上膛的声音听得她有点杯弓蛇影。 “喜报来了。”陈淮已经起身,顺便掸了下身上的积雪。 “喜报?有什么喜报?”林简开口问道,她看不出这片人烟罕至的雪地会有什么喜报值得高兴。 “陈队,你猜我刚才去干啥了?”随着神秘兮兮的声音响起,林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傻大个,肤色比陈淮还要黝黑许多,一咧嘴,露出齐整的大白牙。 又憨又壮,她脑海里只想得到这四个字。 “陈队,她是谁?”姚喜报刚看到陈淮后面的林简,就收回满口的大白牙,换成腼腆的微笑,看着很违和。 “林简,姚喜报。”陈淮简要替两人介绍。 “你好。”姚喜报挠挠后脑勺,大大的国字脸又黑且红。 “你好。”林简看出他的羞赧,打了声招呼就收回了视线,姚喜报这才自在一点,开始絮 絮叨叨起来,“我刚才坐在这里等你,突然看到雪豹的影子,我就追过去想看个究竟,不过雪豹警惕性实在太高了了,我追出去没多久就找不到了。” “雪豹?”林简只在动物世界的节目里看到过雪豹,印象里雪豹都是神出鬼没几乎不会被外人看到足迹,她想起之前看到雪豹捕食岩羊的凶猛场景,脑门有些发凉。 “是啊,我呆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呢,神奇吧?” “路线核实地怎么样了?”陈淮打断了姚喜报节外生枝的动物追踪汇报。 “我按照你模拟的路线,已经走了两趟,结果都是一样,不会再有差错了。”姚喜报如实汇报。 陈淮听完后继续往前走了一小会,再朝外面走去,就是凌空悬挂出来的巨石边缘。林简见着陈淮攀上那块巨石边缘往下面打量,她看得奇怪,空手跟了过去,攀爬到陈淮的旁边,依样学样地往下面看去,没想到巨石挂出来的另一侧下面别有洞天,看着下面应该是个天然的大溶洞,这样的高度望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洞口,一旦脚滑直线下坠,肯定就会当场送命。 林简目测了下高度,默默的往回挪了一点。 “那就在这里开工。”陈淮说完后,姚喜报也攀爬过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去扒拉这块巨石周遭的积雪。 积雪深至小腿膝盖,陈淮和姚喜报两人徒手去扒拉积雪,冷风一灌,被掀起的积雪随风乱舞,有几片落到林简的颈窝里,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姚喜报没扒拉多久,就用嘴巴给冻得通红的双手呵下气,看起来冻得够呛。 “你们找什么?”林简不解。 “找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陈队说了,只要来过,肯定就会留下痕迹的。只不过这里雪厚,容易把痕迹证据都遮掩掉。”姚喜报一边说着,嘴巴哈出大团的白雾。 他刚说完,原本一直躬身低头扒拉积雪的陈淮起身朝姚喜报望去,面无表情开口,“回去给我保密条例抄一百遍。” “啊陈队,可、可是……”姚喜报欲言又止地看看林简,又怕自己再次说错话,可是后就没下文了,重新乖乖扒拉起来。 保密条例?这年代还有这种操作??林简无语望天。 到了下午,天色隐有灰暗,她现在又冷又饿,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简想到这里,也学着他们一样,仔细扒拉起来脚下的每一寸积雪。 也不知道扒拉了多久,林简觉得双手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似的。她停下来,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来,是真的有感冒迹象了,晚上在哪里落脚后得抓紧吃片感冒药,林简心想道。 她休息片刻后,正准备继续翻雪,陈淮已经起身,手上扒拉出来了一丁点的纸片。 林简朝他身边走去,走近后才发现像是某种纸币上残留的一角,“这是什么?” 陈淮右手拇指和食指刮蹭了下纸币的材质,确定不是假币,“500卢比。” “居然会找到印度纸币。”姚喜报一脸错愕。 附近这片都被翻得能看到积雪深处的裸土,陈淮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不早了。 “收工。”他说完后姚喜报立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林简也是如此。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林简背着这么个大背包,早上中午都还没进食,她已经饿得两眼发黑了。 “我背吧。”返程时陈淮突然开口,林简心头一喜,抬头却见着陈淮主动把姚喜报带过来的巨大背包扛了起来。 切。林简心头落空了下,正打算背起背包,被陈淮背走行李的姚喜报走过来开口,“我帮你背吧。” 林简看看姚喜报的体格又看看自己,她并不想拖后腿,就把自己的背包卸下来给姚喜报,“谢谢。” “不客气,陈队的事就是我的事。”姚喜报咧嘴笑笑,脸上知足地像是陈淮的老妈子似的。 关他屁事。林简在心里应了一句,继续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回走。 幸亏在天黑前回到了地势平和的小石山。 陈淮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就落脚,这边已经能够接收到信号。 她听到陈淮开始打电话,“估计今晚左右会到,立刻设卡严查。”听语气,像是在和边防检查站的人通话。 林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于废材状态,她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陈队,那我就在这里做饭了?”等到陈淮挂了电话,姚喜报征求他的意见。 “嗯。” 得到陈淮的答复后,林简看着姚喜报从大背包里拿出铁锅和土豆,她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姚喜报显然是熟门熟路,去边上找了几块大石块堆砌,把铁锅架上,又去不远处舀了点积雪融化而成的溪水,扔了十几个土豆进去,之后就开始生火烧了起来。 “把锅都背上,不嫌重吗?”林简不是很懂姚喜报的思路。 “长期在外,带锅是有必要的。”姚喜报咧咧嘴。 的确,等到土豆煮熟后,林简就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连好几个入腹,她才觉得半条命捡回来了。 姚喜报吃着土豆,不知不觉中往陈淮边上凑,“陈队,你今天还是头一回为了别人临时改变计划。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姚喜报这话特意凑到陈淮身边去说,只不过周边安静至极,他声音压得再轻,林简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全了。 果然是傻大个! 林简无奈望天。 “哪来那么多废话!”陈淮应了一句,姚喜报就知趣地挪远回去。 林简本来想问下陈淮什么时候会去边防站,好端端被姚喜报提了这么个尴尬的话茬,她觉得还是明天再问好了。 昨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后半夜忙于救火疲于奔命,今天又翻了大半天的雪山。林简觉得自己的体能快近临界值,她把睡袋拿出来,早早钻进去入睡。 周遭火光冲天,她一路狂奔。可是再怎么努力,那火势很快就冲了过来,要将她整个都噬灭。 高温炙烤,她很快就窒息了。 救命!林简想要歇斯底里地呼救,可是嗓音全哑,发不出一点的动静。 林简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吞咽了下疼得冒火的嗓眼,还没来得及睁眼,滚烫的额头忽然落下干燥温暖的触感,还有点熟悉的糙砺感,让人莫名心安。她迷迷糊糊中往那点宜人的体温蹭去。 “陈队,她是生病了吗?”耳边还能听到姚喜报的问询声。 “发烧而已。”借着月色,陈淮都可以看清林简异常潮。红的脸颊,刚才伸手探触,起码有四十多度。 “陈队,你怎么发现她发高烧的?”姚喜报看来是个话捞子,继续发问。 “去烧点开水。”陈淮隐有不耐。 “哦。”姚喜报点点头,百依百顺地半夜开火烧水。 好不容易听到姚喜报远去的脚步声,林简正打算睁眼起来,没想到额头重新落下干燥的触感,她这会浑身都烫得着火了似的,被他掌心的温度覆盖着,的确舒服许多。刚醒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烧糊涂的错觉,这会却是感知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男人的确是自己更清楚,不过硬多久就需要别人的考验了”耳边鬼使神差地回 响起陈淮吊儿郎当的声音,本就灼烧的脸颊更加发烫。 见鬼了!林简神智清醒回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可是这个时候醒来,要多尴尬就多尴尬。林简设想了下待会面面相觑的场景,只得继续闭眼假寐。 第15章 “陈队,水在烧了。”姚喜报喊了一声。 “去舀点溪水过来。” “干什么?”姚喜报不解。 “哪那么多废话!” “哦!”姚喜报乖乖应了一声,没多久他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 随着哐当声响在边上响起,估计是个铝制品的小铁盒之类的放下,陈淮原本覆在她额头上的手心跟着抽走。 林简莫名舒了口气,琢磨着待会怎么打招呼更自然。 她还没想好,额上就重新覆下来冰凉的毛巾触感,从她的额头轻滑到脸颊处,顺带着连脖颈上也轻沾了下,恍如大火滔天中遇到的那点水源,她呷了下干渴的嗓眼,恨不得立马坐起来喝上大半碗的雪水降温润嗓。 可惜,陈淮还没走,擦拭一会后又把毛巾在冷水里浸下重新拧干,如是往复。 他的毛巾哪里来的? 会不会还是自己擦脚的那条? 林简一想到这个事实就开始抗拒起来。 装睡并不好受,尤其是在陈淮这样的人面前装睡,尤其煎熬。 林简后悔刚才的自作聪明了。 夜风刮过,她忽然压不住喉间的麻痒感,吭哧一下就狂咳了起来。陈淮的毛巾本来还放在她的额上,她侧身捂嘴狂咳,那毛巾一滑差点落到地上。 林简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后才消停下来。 “你醒了?有没有好点了?这边什么都不怕,就怕感冒转成肺水肿。”任劳任怨当伙夫的姚喜报听到咳嗽声后,忙不迭地跑过来询问。 “嗯,好点了。”林简开口,才发觉喉咙也开始发疼,估计是扁导体发炎了。 “水烧开了吗?”陈淮问道。 “刚烧开一会。” “把锅拿来。” “拿过来?”姚喜报依旧不解,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等姚喜报把那口携带方便的铁锅端过来放下,陈淮开口,“喝点开水。” “嗯。”林简点点头,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杯子盛满。夜晚气温低,刚烧好的开水晾了一会就已经能入口了。嘴里淡而无味,她硬着头皮喝了一满杯的热开水,正打算把杯子放回去,陈淮伸手过来拿走她的杯子,接着又倒满一杯,神色寻常,“再喝一杯。” “我已经喝饱了。”林简皱了下眉梢。 “喜报大半 夜起来特意给你烧水,至少要对得起他的劳动成果。”陈淮声音隐有不悦。 “淮队,我没事,就是生火烧水,多大点事。”姚喜报谦逊地摆摆手,只不过对上陈淮威严的眸光,他就默默闭嘴了。 林简看了眼迫于某人淫。威闭嘴的姚喜报,又看了下陈淮刚倒满的热开水,接过来赌气似的一口气喝到底。 “喝完了。”她挑衅地把杯子在他眼前晃悠了下,陈淮手一伸就把她的杯子拿走继续倒满。 “抓紧再喝一杯,要不然就变凉了。”他不缓不急开口。 刚才两大杯热开水落肚,林简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胀了起来,她看了下还剩大半锅的热开水,没好气地应道,“我他妈不是水牛!” “我不关心你是水牛还是火牛,我只关心喜报的劳动成果有没有被浪费。”他依旧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陈述着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林简被噎得心头发堵,她抬头,不远处的姚喜报则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早知道让林简一个人喝,刚才完全没必要烧这么一大锅开水……你和林简闹别扭,干嘛把我拉出来得罪人……”姚喜报在心里嘀咕起来。 林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随手把陈淮手上倒满的水杯拿回来,一口气喝完。 她只听过喝酒喝死人,还没听过喝白开水喝死人的。 林简喝得略急,那开水还是偏烫,等她再灌下好几大杯后,她原本扁平的腹部明显鼓起来,顺便出了身热汗。 后半夜林简几乎没睡长觉,几乎是隔上个把小时就起来去小解。 第二天早上姚喜报吃好早餐,有些忐忑地走到陈淮旁边,蹲下打小报告,“陈队,你说林简是不是昨晚吃了我烧的土豆拉肚子了?可是我们两个也吃了都没事啊。” 林简就坐在几米开外,她这会正吃着热气腾腾的蒸土豆,等到咽下去一口后,她面无表情应道,“你下次喝上一锅水试试看,不去解手十次算我输!” 姚喜报没想到林简会一字不漏地听到自己的小报告,不过好歹她也解释了自己心头的困惑,“原来这样,没拉肚子就好。”姚喜报明显松了口气。 不爽归不爽,事实是早上起来后,林简就觉得昨晚来势汹汹的感冒居然好了大半,只不过喉咙还依旧发疼,一时间退不下去。 吃完早餐,等到姚喜报把家当都装回到大背包里,陈淮就 在前面带路了。 林简对这边更加人生地不熟,而且到山脚处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些相似的溶洞,不注意的话很容易会迷路处出不来。她本来想着早点分道扬镳的念头又被堵回去了。 陈淮显然对任何的地形地貌都了如指掌,他在绕来绕去的溶洞里带路,林简和姚喜报只顾着跟紧他。起码再绕了个把小时后,陈淮在一处阴森森的溶洞前停下,只有洞口上方才有一点光亮渗进来。 林简仰头望了下洞口光亮的方向,她怀疑洞口上面对出去的就是昨天在雪山上外挂石块下来的直线落脚点。 也不知道他们特意过来这里要干什么。 陈淮和姚喜报摸索着寻找,溶洞内光线本来就不是很好,姚喜报带的家当够齐全,随身带的小手电筒就派上用场了。 一晃就过去了个把小时。 “手电给我。”陈淮突然出声,姚喜报就把手电筒扔了过去。陈淮拿着手电,一个人往溶洞里面的狭窄通道里走去,他走着走着突然趴下来。 “陈队,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吧……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点气味。”姚喜报有些迟疑。 “感觉是腐烂的气味。”林简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 “那就对了。”陈淮重新起身,拿着小手电照了下这个溶洞的整体构造,之后选了其中一处的狭窄出口,最窄处只能侧身通过。陈淮走在最前,轮到偏壮的姚喜报时,他差点就陷在那道窄口里出不来。 翻过这道出口,里面是个更大的溶洞,而且不远处就是汩汩流淌的地下河,沿着地下河的水流方向一路跟过去,到新的溶洞时,前面愈发黑漆漆起来。 陈淮用手电照了下四周,林简随意打量,下一秒她忽然愣愣出声,“那边好像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陈淮的手电直直照过去,果然就看到有个巨大的浮尸被地下河冲到了拐角处。 溶洞没有雪山上面气候寒冷,又是泡在水里,尸体已然开始腐烂发臭。 陈淮像是丝毫没有闻到尸体上的腐臭味,靠近,蹲在地下河的岸边,一边用手电仔细照着尸体身上的任何部位。 被水浸泡后,尸身肿胀变形的令人作呕。 林简见陈淮愈发凑近查看起来,她也硬着头皮望过去,一小会后才勉强认出是络腮胡身上的穿着。 “致命伤 应该是在脑袋上的颅骨开裂。两千米的高度摔下来,差不多是这种程度。”陈淮没多久就起身,和姚喜报交谈起来。 “那会你让我盯着他,都怪我大意被他甩开了。后来我按照你说得往山上走,顺着脚印跟到那块巨石边,看到有人搏斗的痕迹,这样就全都对得上了。”姚喜报语气有些沉重。 手机铃声响起,陈淮去接电话,“派几个人立马到切波拉山脚的溶洞来收尸。” “只抓到一个?东西有没有追回来?” “不用过度审讯,简单做下笔录就放人,既然要干就干票大的,要不然等到猴年马月都清不完这帮人!” 也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陈淮忽然冷声应道,“出了问题我担着!” 从黑乎乎的溶洞里出来,原本话唠的姚喜报难得安静。 林简习惯了叽叽喳喳的姚喜报,他突然走深沉路线她倒是觉得怪兮兮的。 陈淮在前面带路,姚喜报故意磨磨蹭蹭地放慢脚步,没一会他就等到了最末的林简。 “什么事,说吧。”林简知道他有事要说。 “那、那个,林简,你能不能帮忙劝下陈队。”姚喜报的大黑脸有点发红。 “劝什么。” “陈队再过几个月就结束援藏期限了,其实他只要等着时间到就可以了。你不知道他追的那帮人,真的不好惹,前几年上面花了很大人力物力都一无所获。我有点担心他,你帮我劝劝他不要那么拼。”姚喜报说完后舒了口气。 “劝他?我和他又不熟。”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谁说的?”林简瞪他一眼。 “那他还……”姚喜报没说完,前面传来已经传来陈淮的声音,“哪来那么多废话!” 姚喜报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被发现,做贼心虚地吐了下舌头就把话咽回去了。 听话听一半,林简有点烦。 陈淮今天似乎赶时间,匆匆赶路一刻未歇,到正午就翻到另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下,随处可见四处堆叠的玛尼堆,彩色的经幡迎风招展,时不时发出扑簌的声响。 姚喜报尽职的当起伙夫搭灶,林简对他的土豆大餐已经提不起兴趣。 她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山路里侧居然有天然的温泉,她那会拿手去探了下,水温正好适宜。 林简看了下百来米开外背对 着她的陈淮,看这样子,似乎在对着不知名的杂草在小解。 “喜报,我去上个厕所。”林简和姚喜报吱了一声。 “嗯,别走太远,怕你迷路。”专心生火的姚喜报头也不抬。 林简从包里拿出换穿衣服,把背包留在原地往回走。 大概回头走了一公里多,她就找回了温泉点。 对于几天未洗漱的林简来说,这处天然温泉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她飞快脱衣。 过来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林简泡在雾气氤氲的温泉里,身心难得放松下来。 五天,再五天够自己到边防站返程了。她半闭半醒间考虑自己的行程。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踩在地面砂砾上的声音,听着不止一个人,脚步略急。 附近不太可能会有陌生人出现。林简骤然睁眼,伸手把温泉边的衣物和鞋子全都捞在手里,林简整个人直接沉到温泉里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乃们下章想看点啥→_→ 第16章 “妈的!来晚一步老胡就被捞走了!”有人边走边骂,是个公鸭嗓,估计赶得急,明显喘得厉害。 “都在这里的地下河里泡了几天早就面目全非了,他们捞走也没什么用。”明显年轻一点的声音。 “你懂个屁!要是被鼎哥知道我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还不得把我们给废了!”公鸭嗓依旧骂骂咧咧。 “那也是。”年轻点的语气就弱下去了,“不过这都泡好几天了,但愿警方捞去也没什么用。而且老胡身上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在,肯定没事的,放心吧。”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鼎哥这几次的交易没一次顺的,大早上的小高又给条子抓进去了,还好小高够机灵能说会道,警方做了下笔录就把他放出来,幸亏只是虚惊一场。不过鼎哥最近心情很不好,你们几个都给我学机灵点,免得没事找事遭罪受。”公鸭嗓叮嘱起来。 “嗯。”有新的声音加入进来。 林简没想到这几个人就在温泉边上打住交谈起来,她这会已经憋的快不行了,这几个明显不是走正道的,自己又在边上误听了他们的内部消息,要是弄出动静后果难料。 她继续硬着头皮憋气。 “最近这么多次的交易打岔都是同个条子捣的鬼,鼎哥已经发话,谁要是把这条子拿下直接犒赏三百万。”公鸭嗓继续开口。 “三百万?那不得发了?鼎哥开价也太高了吧。”年轻人惊呼起来。 林简觉得肺都快要憋炸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一点,幸好白雾缭绕还能遮挡一些。 她刚换了口气,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她立马尽量小心地潜回温泉下面。 “你懂屁!那条子在,鼎哥这么多年在边界埋的交易线眼看着是要全都作废了,要是把他给废了,鼎哥倒手一笔交易就能赚回来。要不是为了这操蛋,咱几个也用不着来回跑溶洞!鼎哥料事如神,上午刚通知大家伙按这个路线去截他,消息准没错!咱几个正好在附近动身最早肯定能最早追上他!待会追上了,哥几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干了这一票咱平分赏金,就用不着再在这个鬼地方瞎混了!”公鸭嗓的声音就在上方响起,他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温泉水面荡起水纹。 公鸭嗓直接趴在温泉边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的水才起身,“妈的!赶了半天路,差点渴死老子!” 公鸭嗓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林简已经憋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等到公 鸭嗓起身,她立马钻出脑袋换气,只不过这次实在憋不住,动作略急,钻出水面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动静。 隔着那点氤氲朦胧的水雾,林简看到公鸭嗓转身,迅速趴下来似乎要瞧个究竟。 她大脑空白一片,想着估计是避不开了,不过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往温泉下面躲去。 “怎么了?”身后继续有年轻人的声音响起,新的脚步声近至耳边。 林简刚才潜下去,手上一不留神,袜子没拿住,自然往上浮,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袜子快要浮到水面,心头忍不住狂跳起来。 “前面有动静!咱们赶紧追!要不然待会被别的分队先追上得手,这三百万就没咱的事了!”另一个陌生人突然喊了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来!”公鸭嗓警觉起来。 “这边多温泉,泉水本来就会冒泡,有东西浮上来也正常,咱们赶紧追吧,正好咱们今天家伙齐全,天时地利都有了,这个发财机会错过就不值当了。”年轻人继续提醒了下,公鸭嗓才起身,脚步声渐远。 林简不敢冒然钻出水面,足足又憋了十几秒,她正准备小心翼翼地钻出水面换气,脚步声又重新折回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年轻人显然不解,语气已经隐有埋怨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公鸭嗓再次看了下没有异样的温泉,说完后才急冲冲地往前面赶去。 这次脚步声渐远后,林简猛地从温泉水面钻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等她呼吸缓回来才发现刚才憋气憋得晕乎乎,钻出来的时候手上本来攥着的衣物全都漂出去了,林简费力的去打捞自己的东西。 她才捞到一半,耳边又传来脚步声。 今天看来是衰到家了! 有过之前的经验,林简手忙脚乱的把漂在水面的东西捡回来重新往水下钻回去。 “别躲了!赶紧给我出来!”上面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简怀疑自己在水下没听清楚,又担心还是刚才那伙人使的诈,她依旧在水下苦苦硬撑着。 “听不懂人话吗!赶紧给我出来!”话音刚落,水面立马被搅起水花。 林简确定是陈淮的声音,这才猛地钻了出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花,无比错愕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没空解释,赶紧跟我走!”陈淮说时伸手过来,林简鲜少见着他这样肃然唬 人的样子,莫名被影响地心事重重起来,右手一抬搭在他的掌心,陈淮一用力,她就从温泉里露出一截。 晕! 林简才起身一点就意识到被他一吓,居然都忘记没穿衣服,下一秒她已经松手退回原位,水面被她翻搅弄出大片水花。 “我穿下衣服就好!”林简说了一句后扎回到水下去捞自己的衣物。 “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后立马走!”他说完转身在一米开外等着她。 林简慌慌张张的从水下捞起自己的衣物赤足踏回到外面的泥地上。 “还有三十秒!给我速度点!”他听到她从水里钻出来的哗啦声响,语气明显不耐,“鞋子换好了吗?” 林简刚穿好裤子,被他这么一吼,她又手忙脚乱的去穿鞋子,袜子都忘记去穿。 “就好了!”林简火急火燎的应了一句,之后直接套了件打底衫,她才套到一半,陈淮已经转身,随着拉链的声响传来,他已经把他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往林简身上一披,林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粗暴换上外套。 “我的衣服!”林简看了下地上还没来得及穿完的衣服喊了一声。 他弯身,飞快捞起地上乱七八糟的几件衣服打了个结拎在手上,还有一只手则是拉着林简直接跑了出去。 被他这样用劲拉着,林简被迫和他保持差不多的脚力速度。陈淮拉着林简一直狂奔了好几公里,这才拉着林简避到其中一处乱石堆后。 等到他松手,林简看到刚才被他紧拽的腕间已经通红一片,上面还有明显的手印在。刚才一口气狂奔几公里,这会停下来,嗓眼灼痛如荼。 她艰难吞咽了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上在后知后觉的散热起来。 “喜报……”她还没说完,陈淮突然抬手压在她的后背上,被他这么大力一压,林简整个人都被迫匍匐在乱石堆后面的浅坑里,好在他还有一只手贴在地上,林简大半个身子匍匐在他的胳膊上,至少和咯人的砂砾隔开一点距离。 林简反应过来,立马打住不说了。 果然,外侧的大路上赶过来几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每个人的手上都明晃晃的带着自制手。枪,看起来军。火应该挺足的。 他们急冲冲地往前面赶路,没跑多久,前面又折回来一个人,手上扛着把自动步。枪。 “你们过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公鸭 嗓的声音。 “没有啊,怎么了?”第二拨为首的那个人穿着藏袍,不解地问道。 “没事。”公鸭嗓欲言又止。 “小毛他们呢?” “追人去了。” “那你怎么不一起追?” “我回来看下还有没有漏掉的同伙。”公鸭嗓掏心窝的语气。 “切,同伙又不值钱!鼎哥的赏金只买一个人,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藏袍男子说完后就带着他自己的两个同伙往前面追去。 “傻。逼!”公鸭嗓看着藏袍男子跑远点了才骂了一句,之后继续往刚才温泉的方向重新跑回去。 这边的山都是荒漠地带光秃秃的,压根没有植被可以藏身,刚才林简和陈淮匍匐躲在那处乱石堆的后面,如果路过的人仔细留意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见着两队人马都走远了点,林简迫不及待想要起身,她刚刚挪动了下,陈淮已经冷冽出声,“想活命的话就别起来当枪靶子。” 她撅撅嘴,吃力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喜报呢?他是不是为了帮我引开前面的那拨人跑去别的地方了?” “还不算太蠢!” “我们得赶紧去找喜报,万一……”林简心事重重。 “没有万一!”他像是很反感林简提到的这个词,没好气地开口,“就一顿饭的功夫,要不是你擅作主张往回跑,喜报也用不着单独去引开他们。” “这几拨人又不是我招来的!我没找你算账要求精神损失赔偿就不错了!”林简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自己本来就因为喜报生死未知而自责,眼下气得想立刻动身找去向不明的姚喜报。她刚起身,陈淮耳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多人脚步声,直接一把就将她拽回来。 刚才匍匐趴太久了,刚起来身上都还酸麻着,林简没站稳被他这么用力一拽,整个人踉跄地往沙石地面摔去,她视线里带到地面上奇形怪状的锋利石块,都已经预测到自己摔得破相的下场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跌到男人厚沉的胸膛。就这分秒之间,他居然神速挪位过来当了林简的人肉垫子。 四目相对,偏偏还是女。上。男。下的尴尬姿势,林简抬头想要微微调整下目前的姿势,他没被压住的一只手直接伸过来扣在她的后脑勺上。 林简刚才就领教过他的手劲,眼下他这么用力压制下来,她的脑袋直接往他脸上贴去,幸好 他自己脑袋一侧,林简原本抬起的脑袋就往他的脖颈上靠去。 刚才在风中狂奔了几公里,她的头发风干了大半,发梢上还是略有潮意,凌乱撒在他的颈窝上,她呼吸时稍有喷拂,凌乱洒在他颈窝间的乱发也跟着细微挪动,在他的肌肤上落下一片麻痒。 林简刚才火烧火燎的都没戴bra,里面只穿了件湿漉漉的打底衫,外面虽然还披了件他的外套,眼前她这样正压下来,胸口正好压在他的胸膛上。 眼下也不可能弹跳起来,林简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挪回来,掌心向下,费力的垫在自己的胸部和他的胸膛之间。 陈淮冷眼警告林简,刚才实实在在撞到的柔软触感和她掌心里手汗氤氲出来的热意相交融,加之她的发梢还不安分的在他脖颈间来回拂动,每一下,都像是要钻到他的毛孔里面去,这种滋味,简直要人命。 下一秒,原本不安分挪动的林简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敏感地察觉自己下面抵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她甚至连那玩意昂。然复苏的原始过程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怪我咯→_→ 第17章 “老俞滑头得很,前面一个鬼影都没有,肯定是被他给耍了!他想独吞这笔赏金,想得美!”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刚才那个穿藏袍男人的声音。 “不过老俞胆子挺肥的,一个人就敢去截人。” “蠢蛋!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一个人?也许他自己的那帮人马在前面哪边接应的呢?只是没被我们撞上而已。看他这么胸有成竹,对方身上肯定没带家伙,这就好办了,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的赏金,可不能让老俞他们捷足先登了!”藏袍男子明显不满老俞的做法。 一行人狂奔回来,正好林简和陈淮藏身的前面横着一块大石块,那几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其中有个人一屁股坐到那块石块上,“妈呀,跑不动了,休息几分钟吧。” 一个人坐下,另外几个人也陆续在边上坐下。 陈淮身上的热意越来越明显,没一会就分不清楚到底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更撩人。 林简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麻痒得像是万虫爬行,她实在忍不住撅起一点脑袋,要和他的脖颈脸侧处保持一点距离,结果她这脑袋才挪起小半,她的后脑勺就传来一股大力,林简脑袋倔得再硬,还是被他掌心直接摁回去,她抗争了下,脑袋想要避开他的颈窝间,正好他侧脸过来无声警告,一不留意她的脸颊堪堪蹭过他的下巴。 几天没有剃须,他的下巴脸颊上已经新长出暗青色的胡渣,又扎又硬,她脸颊被那点若有若无的糙感带过,身上像是骤然被电流击过,她无意识地战栗了下,终于决定乖乖配合。 “老大,你说得有道理,那咱们赶紧追吧。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错过就没有了,干了这一票,咱们都可以金盘洗手回老家了。” “嗯,那走吧。” 没多久,脚步声和交谈声都逐渐远去。 林简确认脱离危险后,右手掌心撑在地面上,立马起身和陈淮保持着安全距离。 刚才和陈淮交。颈而卧,她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无声漾开的泠泠波光,看得人晃眼。 林简刚站直身子,明显嫌弃地瞥了眼陈淮胀鼓鼓的某处,语气生冷,“你大爷的,没见过女人是吧!” “女人是见过不少,不过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的确是没见过。”他堂堂正正出声,并不觉得高昂的某处羞于见人。 “谁他妈投怀送抱了!”他一开口,林简就被激得气血翻涌。 陈淮没有理会林简的激动情绪,他起身看了下前后,至少这几分钟内还是安全的,“不想感冒的话把里面的衣服脱了。” “脱你妹!”林简看了下被他卷成一团扔在旁边的其余衣物,上面沾满了细小的泥块,这衣服没洗过肯定穿不了。 “脱好后平铺晾着,这里风大,干得快。”他无所谓地提醒起来,说完后开始去脱他自己身上的线衫。 林简见他利索地脱掉毛衣,里面只剩一件暗灰色的短袖t恤,他身上流畅起伏的肌肉曲线看得一清二楚,她戒备问道,“干什么?” 林简话音刚落,他手上的毛衣就砸了过来,她手一扬接住,刚脱下来的毛衣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有些烫手。 陈淮脱掉毛衣后不再搭理她,重新匍匐保持刚才的贴地姿势。 林简看他这样子,估计得要在这里等上大半天。她身上穿的打底衫濡湿在身上并不好受,林简想想还是侧到他身后,半蹲下来,飞快的换上他给的毛衣。 她刚换好,不远处就传来了新的脚步声。听交谈声,应该是新的一拨人。 流年不利!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招惹多少人过来! 林简心里惦记着姚喜报的现状,只不过来往的路人一茬接一茬,而且个个手上都是带着家伙,有过刚才的经历,她这会已经摸索出规律,学着陈淮的匍匐姿势,尽量把身下浅坑的地理优势利用起来,把胳膊枕在最前面,没几分钟林简就被咯得受不了,她把旁边被他随意打成结的衣服解开,垫在自己的手臂下,这才稍微舒坦点。 这一趴就足足趴了几个小时,天色不知不觉中渐暗下来。 有他在旁边时刻观察前后路况,林简趴了个把小时后就有困意泛了上来。 反正有他在。她睡意朦胧,并没有管束自己的浓浓睡意。 半睡半醒间,耳边似乎有听到男人的喘息,那点舒予解放的声响,克制中又带着难以形容的粗重,她隐约间捕捉到,就察觉到身体的某处有股热流涌来。 林简立马就醒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的倒推自己的例假时间。按常理,例假期还没到。不过到这边后气候变化太大,经期紊乱会提前也很正常。 林简有点犯愁自己的装备,“还不走?”她说归说并没有抬头去看他,视线只是盯着自己前面乱石堆里的几根杂草。 有风拂过,空气里略过一丝咸涩的 腥味。 这把年纪了,她知道刚才发生什么。 “等天色再黑一点。”他嗓音相比之前有些沙哑,是舒予过后的缘故。 林简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脸上一烫,身体的某处继续有热流涌来。 见鬼了!林简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前面的那几根杂草。 果然,等到夜色渐暗他就带着林简往前面行进了,陈淮的警惕性很高,两个人几乎都是沿着山路里侧行进。 林简担心姚喜报的安全,跟着他一口气疾走好几个小时也没觉得累。 估计是走到大半夜,起码翻过两座不知名的石山,走到一处巨岩边,陈淮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林简问道。 “我和喜报约好在这里会面。” “哦。”林简点点头。 干等了大半个小时,依旧不见喜报的踪影。 她看到陈淮抬手已经看了数次的手表,林简心头烦闷越来越沉不住气,知道他不爱听这话,还是忍不住开口,“喜报……应该会没事的吧?”她印象里的喜报憨憨壮壮,当伙夫还可以,要是和穷凶极恶的歹徒周旋,她的心悬得发紧,放松不了。 “他不擅长抓人,不过跑路挺擅长的,放心吧。”他听出林简的忧虑。 “可是以喜报的体重他跑得动跑得远吗?”林简依旧犯愁。 “他是长跑体育特长生出身。” 林简:…… 等待的过程度日如秒。 起码又干等了个把小时,耳边有脚步声响起。林简立马起身,皎洁的月色下见着姚喜报背着厚沉的大行李赶过来了。他把林简的大背包扛在前面,他自己的大背包则是扛在后面,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移动的行李站似的。 “喜报!”林简朝姚喜报飞奔过去,一直揪着的心头才放松下来。 “陈队,对不起,我迟到了两个小时。”姚喜报赶着和陈淮报告。 林简本来以为自己的行李肯定会不翼而飞,没想到姚喜报居然把自己的大背包都扛回来了,她动手帮喜报身上的行李卸下来,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尤其是扛行李的衣服前面都能拧出水来,她都无法想象他怎么扛着这两个大背包脱身的,“逃命要紧,你傻啊,背那么多行李,怎么跑得动!” “陈队说你的背包对你很重要 ,交代我要扛回来。”姚喜报咧嘴憨笑了下,右手挠挠后脑勺。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妥,略显忐忑地看了眼边上的陈淮。 “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不要再犯傻了。” “我们平时经常练习负重长跑的,这点重量小意思。” 姚喜报话音刚落,林简忽然张开臂膀,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拥抱,她不擅长道谢,可是姚喜报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姚喜报杵在原地,脸上瞬间黑红黑红的,更加忐忑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陈淮。幸好,陈淮似乎没看到林简的动静,他走开了几步。 林简拿到自己的行李后就从背包里去找卫生巾,还好之前带了一包在身上备用。 她翻找出来后起身准备溜到边上去垫上。 结果起身一起来就遇上不请自来的陈淮,他手上拿着姚喜报的小钢碗,也不知道从哪里舀来的溪水,递到她面前。 “我不喝冷水。”林简回绝。 “有的喝就不错了。”他略显不耐。 林简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事情看到喜报就顺眼,搁他身上就各种不顺眼。尤其眼下两人四目相对,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会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喘息声,她莫名气急败坏,“没看到我姨妈提前了吗!”林简火气满满地朝他扬了下手上的东西,说完后就打算跨步出去。 他把手上的小钢碗放在旁边的石块上面,一脸玩味,“确定是姨妈提前,不是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污,是不是只有老司机看得懂(^o^)/~ 第18章 陈淮话音刚落,林简手上的卫生棉就砸了过去。 他手一抬,轻轻松松接住,瞥了她一眼,“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用不着激动。”陈淮说完后把那片卫生棉搁在石块上的碗口旁边,大步走了出去。 林简脸上一烫,深呼吸了下不至于气急败坏。 等他走远一些,她视线范围里也没看到姚喜报的身影,这才飞快的拿回卫生棉走到侧边角落检查起来。 还真被他说中了,大姨妈居然没来…… 林简走回到刚才的石块旁边,晚上跟着他一路狂奔,她也出了不少的汗,其实早已经口渴得厉害,只不过刚才以为是经期提前才不想喝生水,免得意外腹痛拖后腿。 林简拿起小钢碗,一口气就喝到底。她放下碗,舌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轻微咸涩的味道传来。林简脑海里回想起那会趴在石碓后面空气里传来隐有咸腥的气味,又看看见底的小钢碗,胃里莫名作呕翻涌得厉害。 前面传来脚步声,林简头一抬,就看到姚喜报走了过来,“下午逃的时候太匆忙了,我的锅没带上,烧不了东西,你先吃口饼干将就下。”他边说边递了压缩饼干过来。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林简觉得两眼都快饿得发黑了。 “喜报,这里的水怎么喝起来有点咸味?”她接过压缩饼干,狐疑地问了一句。 “不会吧,这边的水是天湖里渗下来的分支,口感应该是甘甜的。”姚喜报明显愕然。 妈的!林简脸色一沉,胃里更加作呕。她刚听完直接往远处火堆边上的陈淮大步走去,彼时陈淮正席地而坐。林简刚走近就爆踢了一脚他旁边地上的小碎石,迎着火焰都可以看到空气里瞬间扬起的尘灰。 “发什么疯!”他冷眼看她,无动于衷。 “死变。态!你刚才给我喝的冷水里面掺了什么鬼玩意!”林简怒目瞪他,气结得快要喷火。 “变。态?”他很有雅兴地重复一遍,薄唇微扬,似乎觉得她的说辞相当新鲜出奇。 柴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林简微咬下唇,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折身回来刚喝水的喜报朝这边喊了一声,“陈队,你是不是在水里放了点盐下去?怪不得刚才林简和我说水喝起来发咸。” 柴火燃得更旺,陈淮并没有作答。 “林简,你放心喝好了,出汗出多了补充点盐水是有必要的。”姚喜报又对着林简喊了一 声。 林简:…… 她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耻。毕竟下午某人就在她旁边解放过性。欲,这种活。色。生。香的感知和平时隔着屏幕看到的动。作。爱情片完全两样,直到这会了她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些兴风作浪的碎片,一不留神就惹得她想歪了去。 他闲闲起身,正正对上她的视线,“觉得水发咸就激动成这样,依你之见觉得我会在里面放什么?哦,变。态?变。态一般都会在里面放什么?洗耳恭听。” 林简语塞,苍白的脸上微微涨红,她愈发发紧的咬着下唇。 他又靠前一步,声音压得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难不成你亲口尝过男人。。的味道?”说到末了还若有若无的闷笑起来。 荒漠广袤无垠,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男人的嗓音厚沉且撩拨,偏偏只有她知。 “尝你妹!”林简忿然出声,原先那抹淡红直接就涨到脖颈上去了。 “判断失误,看来你在这方面的实践经验还是有所缺乏。正好本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这方面你要是想增加点实践经验,本人挺有兴趣帮你一把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撩动了下他自己的皮带扣,像是作势要去解他自己的皮带,“要怎么配合,全听你的吩咐。” “你解开试试看!信不信我阉了你!”她咬字出声,说完后直接转身,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下,默默生着自己的闷气。 林简转身离开,陈淮的肩侧才微微耸动起来。 长途跋涉身乏体累,他忽然觉得,有这个女人在,还是挺让人提神的。 第二天一早,林简就被姚喜报喊醒了。 她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太好,所以起床气就特别大。不过等她清醒一点,看清楚面前的是姚喜报,她搓了搓艰难睁开的眼睛,还是动作利索地起来赶路。 陈淮背走了姚喜报的行李,姚喜报无比自然地主动要求把林简的行李背上。 不比他们两个的耐力,林简体力已经严重跟不上,她同意了姚喜报的要求。 继续漫无目的地狂走一天,林简觉得自己的膝关节都要废掉了似的,而这两个人像是铁人似的,负重而行也没有见着他们明显倦怠。 “喜报,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吗?”好不容易在夜色全黑前走到有三三两两建筑的村落前,林简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的体力已经快坚持不了了。 “晚上要是行动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回队里了。”姚喜报如实告知。 “行动?”林简狐疑地问了一句。 “呃……”姚喜报自知说漏嘴,看了眼旁边的陈淮。 陈淮这次并没有提口罚抄保密条例,反而卸下姚喜报的行李,从大背包里拿出张地图,就着打火机的光亮,看了一眼后就收起来。 “陈队,是这里的落脚点吧?” “嗯。”他点点头,又从姚喜报鼓囊囊的大背包里翻了副手铐出来塞进他自己外套的大口袋里,之后把大背包扔回给姚喜报,林简自觉地背回自己的行李,陈淮手一抬就拎了过去,“干什么?”林简一听他开口就没好气。 “要是我和陈队一起出现容易引人注目,你和陈队一起过去比较自然。”姚喜报难得聪明一回。 林简看看姚喜报,虽然对他口中的“行动”一无所知,她想想还是没有拒绝,对着空气说道,“我待会要配合做点什么吗?” “随机应变,顾好你自己就成。”他说完后背上林简的背包往前面走去,林简翻了个白眼跟上。 陈淮直接往其中一处木料搭的简易建筑走去,林简走近了才看到是个简陋的投宿客栈。奇怪的是,这里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什么的繁琐信息。 陈淮拿出三张大钞,“一个房间。” “嗯。”开店的是个中年男子,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不过打扮却像是地道的藏民,他拿钥匙的时候多看了两人一眼,不解地搭话,“你们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女朋友图新鲜非得来,走过一趟下回都不来了,路上车都没看到过,太他妈的累人。”陈淮说完,右手极其自然地搂在林简腰间,隐有不耐地训话,“想一出是一出,腿都走废了,晚上再收拾你!” 林简瞪他一眼。 店主会意地朝陈淮露了个男人间才懂的笑意,“朝前面的小路一直走,明天再走半天就到县里有公路了。路过这里的要么是迷路要么是图个新鲜,两口子也难得出来一趟,晚上早点休息。” “嗯,生意好么?” “现在是淡季守店而已,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今天倒是来了几个。”店主说时递了钥匙过来。 陈淮接过钥匙,搂着林简的腰间往侧边的木梯走去。 一直走到二楼那边,林简低声咬字,“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 陈淮松手,伸手去开房门,视线却是打量起走廊上全部紧闭的房间。 推门进去后,没想到里面虽然简陋居然有洗手间。 林简进去后立马迫不及待地洗了把脸,她刚从洗手间里出来,低声问道,“现在要做什么?” “你先去洗个澡再说,洗好后换上睡衣。”陈淮站在窗边,视线望向窗外的院子。 “你想干什么?”林简一脸戒备。 “放心吧,全身都没几两肉,我对你兴趣不大。”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冷冷开口。 “别装神弄鬼的,要我配合你就告诉我你的计划。”林简语气坚定。 “洗好澡,你穿睡衣去隔壁敲门借东西,告诉我隔壁房间的情况。” “干嘛要我去?” “你是生脸。” 话已至此,林简翻白眼归翻白眼,还是去背包里拿睡衣。 水龙头的出水口小得像是尿壶似的,林简洗了好久才出来。她出来后就见着陈淮居然和衣躺在床上,看到她后面无表情的开口,“过来。” 她走过去,声音虽然放得轻,还是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做戏做全套,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他的声音同样放轻,只不过话音刚落,忽然一把将林简拉至身边,林简跌到床上和他侧脸而对,“你要是敢脱裤子,信不信我阉了你!” “我不脱裤子你也能超常发挥的话就最好了,现在开始吧。”他斜斜看她。 “开始什么?” “这把年纪没看过毛。片么?片里怎么叫的你就怎么叫!音量至少让隔壁听到。” 林简:…… 她再次深呼吸了下,忍住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轻咳了下嗓子,憋了好一会才发出点诡异的声响。 “大姐,你是声带受损了吗?”他性。冷。淡似的开口,下一秒大手毫不客气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她的睡衣偏薄,他这一巴掌落下来,林简甚至都能听到清脆的回声。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是真污王,空空是真亲妈,已经脑补了八百回合不可描述的战况哈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你大爷的!”林简怒目瞪他,直接弓起小腿往他的大腿根部撞去,他动作更快,她侧身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单手往她的肩侧上方一撑,整个人轻而易举俯卧撑的姿势悬在她的正上方。 她继续顶膝盖往他的要害部位撞去,他稍微用力,直接就把她的小腿压制在那里。 她使出浑身蛮力去推,脸色因为过度使力涨得通红。 因为林简的激烈反抗,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点动静一响,隔壁的轻微交谈声就打住了。 “欠收拾的娘们!”陈淮大声骂咧了下,整个人作势就要压下来,林简继续用蛮劲想要翻身过来,摇摇欲坠的大床继续发出暧昧的声响。 林简一会过后就出了身热汗,刚才太过使劲,这会一口气没憋住,整个人立马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下来,“给我赶紧喊!我和喜报约好一个小时,他进来前我要是还没把他们收拾掉,行动就暴露了!”他一边在床上故意制造出惹人浮想联翩的噪音,一边趴在她耳边厉声命令起来。 林简胸口起伏,她有点后悔刚才轻易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就是吼几下,怎么着你了!”时间紧迫,他强压住心头的不耐,继续催促起来。 “那是吼吗?”林简身上的热汗继续飙了一波,她深呼吸了下,努力摒弃杂念催眠自己这只是配合他执行任务而已,轻咳了下嗓子,然而出口的也只是无比小声的嗡哼,像是不小心被蹭到的夜猫发出来的动静。 “不是让你叫给我听!”他看了眼左腕间的手表,时间紧迫,越拖延下去越有可能不可预见的意外发生。 “我叫不来!”她眼睛一闭,赌气应道。 “那我倒数三声!” “倒数什么?”她重新睁眼。 “三二一!”他说完后大手直接搁在她手臂上,突然间用力捏了一把,林简还没看出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手臂上冷不防丁传来一阵剧痛,是真的痛,像是整片皮肉都要被他扭转过来,速度之快,她毫无思想准备立马惨叫了一声,嗓音清亮刺耳,估计楼上楼下都能听到。 “你他妈的是不是没看过毛。片?有你这么个叫法吗?隔壁还以为我在强。奸你!”陈淮低声训道。 她怀疑他刚才是公仇私报,眼泪花都疼出来,她倒吸了口冷气,“下次换我在你身上割块肉试试看。” 林简话音刚落,隔壁房间门就传 来了轻微的开门声,已经有耳朵在留意他们的动静了。 “给我速度点!”他凑到她耳边命令起来。 她深呼吸了下,迅速从骤疼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可是嗓眼干巴巴的不知道要怎么调整声带。 “还在磨叽什么!带喜报出来都比你顶用!”他已经十分不耐。 “我、我真的叫不来!”她知道时间紧急,可是她之前一没经验二没练习,这种事又不是诗歌朗诵大会,抑扬顿挫的把握节奏就能掌控大半局面,而且越是着急就越是生硬造作。 “废物!你她妈的是不是女人!”他骂了一句,说完后忽然伸手直接朝她的胸脯上覆下来,林简这会里面没穿任何东西,他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浑。圆握在手心,男人掌心的温度同样撩人,有力的掌心骤然收紧,顺着轻。薄的睡衣面料,她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应到他掌心的的老茧毛刺,林简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 这要是搁平时她准废了他! 他看出她反应剧烈,手心继续大力搓揉,果然林简就跟着发出了破。碎的。。。。 “再响点!”他在旁边命令起来。 变。态!死变。态!你大爷的!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 林简在心里疯狂诅咒着,她骂了个痛快后眼睛一闭,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环境。他时而用力搓。揉时而缓慢逗。弄,有过刚才初次呻。吟过,她忽然间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技巧,配合他的节奏叫了起来。 陈淮见她开窍就抽手回来,转而开始去折腾大床的动静去了。 林简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被赶上架的公鸡啼鸣似的,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漫长的时间,她睁开眼睛,一看到他,她就立马出戏了,“还没结束吗?”她忿然问道。 “是头一回没经验还是以前碰到的都是挺不过三分钟的?”他瞥她一眼。 她轻咬下巴,懒得和他争个口头输赢,重新闭眼酝酿感觉入戏。 就这逼人火速入戏的程度,还是面对着个最最招人烦的家伙对演高难度的激。情戏,她觉得不给她颁个影后都对不起自己。 足足折腾了半小时,听到他的提示后,林简迫不及待地弹跳下床。刚才被他这么折腾,她身上早就出了身热汗,浑身都燥热,估计怎么看怎么放。荡不堪。 他也跟着起身,看她一眼,两颊潮。红。香。汗。淋。漓,他似乎挺满意自 己的杰作,“现在去敲隔壁的门去借东西。” “借什么?” “避。孕。套。” 林简:…… 你大爷的,什么鬼! 她忍住了出□□粗的冲动,随手捡了件外套想要套上,他随手拦下,右手一抬把她的头发搅得更乱,“就这样去。” 林简继续深吸口气,等到情绪平复一些后才往外面走去。 敲门。 一小会后隔壁有人过来开门。 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都这个点了,衣服却是穿着齐整,那女人明显警备地问道,“什么事?” “那个……这边的房间里没有备用的东西卖,问下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避。孕。套带在身上?”林简说到末了微微低头,脸上愈发滚烫出汗起来。 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她又在心里循环咒骂起来。 “你说谁变态?”那个女的一脸狐疑。 “哦……”林简没想到自己刚才骂的酣畅不知不觉还骂出声了,“我家那位,超变态的!”她语焉不详地应道,估计自己这会的脸上应该是热气腾腾。 “看来战斗力不错,比我家男人强!正好我还有,你等着我去拿给你。”那个女的说完后趿拉着拖鞋往里面走去,不过门缝依旧保持着很窄的缝隙而已。 林简佯装忐忑观望,下一秒视线里留意到洗手间方向有个男人倚在那里,他这站立的姿势都能看出是个多年的练家子,此时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脸上杀。气隐现,而他脚边的墙沿边有支黑色的塑料尾柄,她佯装没有察觉,继续神色尴尬地杵在那里。 “给你。” “多谢了。”林简接过来道谢。 那女人看了眼她脸上明显情。欲过后才会上来的潮红,看好戏似的闷笑一声,顺手关门。 林简回到房间。 “两个人,女的二十几岁,普通主妇的样子。男的三十多岁,脸上好像有道疤,看着应该身手不错,要解决他应该有点难度。有带枪,枪。支平放在厕所外面的墙角边。电视机下面的桌上放着一包东西,右侧窗门开着。”林简言简意赅地汇报刚才从那道门缝里看到的情况。 “准确度几成?”林简的汇报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他需要知道的重点信息全都到位。 “至少九成。” “我来搞定男的,你来对付那个女的问题大不大?”他征求她的意见。 “还凑合。” “那就行。”陈淮点点头。他之前和她交过手,林简虽然没有专业练过,不过一上手她的身手比那些没有缚鸡之力的应该好许多,这也是他之前临时决定让她代替喜报的最主要原因。 他轻手轻脚的把窗门打开,探出上半身看了下,当机立断和林简分工,“你拿钱继续去隔壁敲门说是刚才忘记给钱了,开门时他们的注意力肯定都往你的门口方向看过来。我从这里爬到他们那个房间的窗门外面等着,她开门后你想办法和她多聊几句分散她的注意力,我找机会从窗边跳进去先制服男的,那时肯定会发出动静,趁着那女的转身看动静你从后面制服她。” 林简走到窗边看了下外面墙壁,没有什么明显的攀援物,只有数米开外有个不到半尺的踩脚处而已,“你确定爬得过去?” 他点头,直接一步翻到窗上。 “就不怕我放你鸽子?”她见他丁点都没犹豫,忽然多问一句。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简短应了一句就翻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简妹子在宾馆y里吃得亏会有机会算回来的嘿嘿 第20章 林简拿了张纸币在手上,转身往外面走去,耳边忽然留意到外面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像是往她们的房间方向走过来,她直接脱鞋赤脚跑到窗边,探出去半个身子朝隔壁方向轻声吹了个口哨。 都快攀爬到对面房间窗边的陈淮听到动静后立马扭头望回来。 林简朝他招手示意外面有情况,陈淮飞快跃身回来,分秒间就已经翻回到窗边。 外面夜色幢幢,他翻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怎么仔细看落脚的地方。林简还真的有点担心他会踩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陈淮就已经回到屋里,飞快脱衣脱裤脱鞋随便往地上扔去,又把林简刚才放在一边的衣服和换下的bra都凌乱扔在地上。 他眼疾手快的布置好这一切,门口处已经传来敲门声。 “来打探情况的,我去开门,你躺到床上。”陈淮交代了一声,林简迅速躺到床上,想想又特意晃出半截小腿挂在床沿边,身子则是侧躺背对着门口方向。 “谁啊?”陈淮佯装不解,隔空问了一声。 “我,店老板。”店主应道。 “什么事?”陈淮穿上拖鞋,像是被扰了清梦似的,语气明显不快。 “刚才忘记把蚊香给你们了,怕你们晚上被蚊子咬,特意送过来。”店主看起来很清闲。 “这里挺冷的,应该没蚊子,用不到。”陈淮依旧没有动身去开门,说完后争分夺秒恢复吐息。刚才他从外面翻回来,时间太赶,到这会呼吸还是明显起伏着。 “你们第一次来不懂,这里温度再低还是有蚊子的,一旦被叮到长的包很难消肿,有些人症状厉害的还得去县里的医院挂盐水,你们还是点上蚊香保险点,省得明天起来怨我这里卫生状况差。”店主站在门外,很有耐心地解释起来。 “那行。”陈淮觉得呼吸调整地差不多了,起身去开门。 他把门开得很大,店主余光随便一瞥,就能看到地上随便散乱的衣物,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浮想联翩。床上明显侧躺着个女人,还有半截白玉似的小腿露在被子外面,他又看了下陈淮身上穿着的短袖t恤,还有半角下摆没有翻出来,估计是刚才起床的时候随手往身上一套,店主收回视线,递了蚊香给陈淮。 “谢了。”陈淮接过来。 “不客气。”店主应完转身,趿拉着拖鞋往回走。 “对了——”陈淮忽然喊住他。 “ 什么事?”店主身材微胖面色和善,听到后转身耐心问道,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老板。 “有没有烟卖?我自己的抽完了。”陈淮问他。 “大晚上的抽什么烟,还想不想睡觉了。”店主笑笑。 “事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今晚状态好,少包烟太煞风景了。”陈淮倚在门框上,和店主不紧不慢地唠嗑起来。 “服了你,这里不卖烟,不过正好我自己也抽,下去给你拿包上来。”店主继续朝他露了个男人之间才懂的内涵笑意,说完后放心的往前面走去。 没多久,店主果然亲自送了包烟过来。 陈淮还是无事闲人似的倚在门口干等着,他伸手接过来,迅速拆了包装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支点上,嘴里叼着烟说道,“烟钱算在房费里明天一起给。” “一包烟就当交个朋友,免费送你的。”店主和气笑笑,估计平时和四面八方的游客打交道惯了似的,看着有几分江湖义气的豪爽。 “谢了。”陈淮说完后砰得一下关门,回到房间。 “没事了吧。”林简坐起来问道。 “暂时没事。”陈淮点点头,把手上的烟在床头柜上一放,火速把线衫和长裤穿回到身上,之后就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拿起刚才点着的那支烟慢条斯理地抽上了,而且时不时的抖下烟灰,也不落在床头柜前的烟灰缸里,任凭那烟灰随意落在地板上。 林简见他刚才赶得火烧火燎,这会却又突然来了耐心按兵不动,她开口问道,“还要等多久?” “店主疑心大刚才来检查过了,这个点他应该是要准备睡觉了,等他回到楼下准备睡觉再说。”陈淮看了下时间,和姚喜报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 等上三分钟再办事,十分钟内应该能搞定。 他坐在那里抽到烟蒂后又养精蓄锐了一小会,几分钟过去后才穿好鞋子重新翻身出去。 “一分钟后你去隔壁敲门。”他翻到窗上交代了一句。 “嗯。”林简点点头,她没想到事情比她之前想象中的要危险许多,要是她之前就知道这事这么棘手,兴许就不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怪她自己多管闲事。 林简深吸了口气,穿上拖鞋继续开门去隔壁房间前面敲门。 “谁?”依旧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林简的语速偏慢,声音又轻,里面的人显 然没听清楚,开门声响传来,那人依旧只开了道窄窄的门缝,看到是穿着睡衣的林简后神色略有放松,不过语气明显不耐,“又怎么了?” “我家那位骂我猪脑子,刚才忘记把钱给你了。”林简递了张钱给你,余光望了下正前面开着缝口的窗门方向,还没看到陈淮的身影,她脸色虽然没有明显变化,心头却是突突狂跳,好像随时都会从嗓眼里蹦出来似的。 枪支还是放在刚才的位置,没有在男子和女子伸手可触的地方,但愿待会一切顺利。 “暧,这点钱有啥好给的,你也太把你家那位的话当回事了。”那个女人明显鄙夷出声。 “你拿着吧,免得他待会又怪我。”林简刻意把刚才被陈淮大力弄得红肿的右手胳膊抬起,周遭那一片已经隐隐现出淤青的痕迹。 那女人接钱过去时看了一眼她胳膊上的人为外伤,自以为心头了然的问道,“你家那位弄得?” “嗯,每次干。这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我身上乱掐。”林简叹了口气,她其实是因为过度紧张嗓音发抖得厉害,此刻被她努力压制着,外人听来她的声音只有细微的抖音而已,紧张中又带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哭腔,像是很久没有找人倾诉心头苦闷似的,几句话就勾勒出了她平时悲惨压抑的生活。 “男人都没好德行。”那个女人说时又看了眼林简胳膊上的淤痕,看着的确是粗。暴。泄。欲后的痕迹,她对林简口中的遭遇显然无动于衷,不过神色间的警惕性已然完全解除。 “啰嗦什么!”里面传来男人不耐的呵斥声,他显然不愿意听自己的同伙和个外人无关紧要的唠嗑,只不过这人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闷实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重砸下来,那女人条件反射转身想去看个究竟,林简已经自她背后骤然狂扑过去,继续闷实的一声,她直接把那个女人扑倒在地。 刚才扑的力道太猛,那个女人摔出去的时候手上一挥把靠墙边的劣质花瓶带到,立马发出稀里哗啦的动静,林简扑在她身上,那个女人奋力抗争,身体用力一顶差点把身上的林简整个人掀倒,力气大得和男人有的一比。 晕,居然看走眼了!林简心头一沉,这会已经没有后悔药了,她只得拼尽力气用胳膊压着那女人匍匐在地。 没想到那人继续用力翻滚,林简气力渐失一时不备从她身上跌落下来,她是右手先落地,顺着地板直接往前面摔出去,林简视线里带过角落里锋利的玻璃碎片,勉强把顺着惯性滑出去的 掌心往边上收力,险险避开玻璃碎片,可是随即有更加凛冽的痛觉传了过来,有什么东西嗤得一下刺入她的掌心,她自己甚至都能察觉到手上皮肉瞬间被刺穿的声响。 她痛得整个胳膊都痉挛起来,大脑里被那巨大的痛觉激的头皮发麻,反应自然就跟着迟滞许多,那个女人转身就一记勾拳往她太阳穴的位置挥过来,目露凶光招招致命,林简奋力朝后一避侧身躲过,那女人的勾拳落空只砸在她的后腰上,浑身震痛,全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林简和这女人的身手明显不在一个级别上,她手足乏力地来不及调整自卫,眼见得那个女人的第二拳继续迎面砸过来,林简脑海空白一片,最要紧的关键时刻居然灵魂出窍的懵在原地,电光火石间,幸好前面突然略过一股风力,林简脸上拂过凉意,她甚至都没看清陈淮是怎么出手的,只是觉得面前有道人影晃过,前一刻狂如烈狮的女人已经被陈淮反手扣住,双手背后趴在角落里。 林简看了眼徒手制服那女人的陈淮,脑海里回放着刚才他一招制敌的惊险场景,她之前隐约知道他身手应该不错,可是完全没想到他的身手了得成这样。这个男人,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林简想到这里,脸色不知不觉中沉了下来。 “去把桌布拿过来。”他对林简吩咐起来。 林简没有吭声,只是按照吩咐去把桌布拿来,陈淮三两下就把那女人的双手用桌布打死结系紧了。 “我们有的是钱,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那女人看着不像普通人,都到这会了还冷静地想和他谈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都英雄救美了,计划给淮哥撒点糖了→_→ 第21章 “拿条毛巾过来。”陈淮吩咐林简。 林简起来去浴室里拿了一条出来,那女人本来还想着和陈淮继续谈条件,看到林简手上的毛巾后立马反应过来,她正准备高声尖叫,陈淮已经拿起毛巾三两下就塞到那女人的嘴里了,那女人依旧蠢蠢欲动地想要挣脱,而且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不安分的声响,陈淮直接半蹲下去右手扬起,对着那人的后脖颈上劈过去,掌如利刃,又快且狠,那人直接软绵绵地昏过去,彼时林简正好在边上,她亲眼看着陈淮抬起的掌心带风,林简莫名觉得后脑勺发凉。 林简又看了下前面靠床边的男子,反手被陈淮拷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毫无动静,尽管如此还是可以看出这个男子健硕的体格和肌肉。 靠窗边的那张桌子斜倒在地,有一只桌脚直接断掉,足以可见陈淮和他瞬间交手的激烈程度。她刚才只顾着自己保命去了,耳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他没死吧?”她看了眼毫无知觉的男子问道。 “昏过去了而已,几个小时后会醒过来。” “哦。”林简应了一声,这才发觉到双腿虚软,在她这么多年的记忆里,刚才的这一幕应该是最惊险的了,到这会身体还在后知后觉地发抖着,浑身都痛全身乏力,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陈淮打量了下房间里的物品,迅速起来往电视机方向的桌子那边走去。桌上还放着个鼓囊囊的背包,他把拉链拉开,从里面往外掏出一大包的东西。 解开,布袋子里装着一大堆的迷你工艺品,各种造型千奇百怪。 林简身体已经略有不适,不过职业病使然,看到桌上那一大堆的东西,被好奇心驱使着,她还是起身近前看了一眼。这一大堆仿制的赝品里面夹杂着两件古文物,其中一件是铜器的释迦牟尼佛坐像,佛像工艺巧夺天工,上面还镶着几十颗的绿松石,虽然已经脱落大半,还是可见这座佛像的稀罕之处。 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藏。传法器,估计就是被传言的神乎其神的嘎巴拉碗,法器本身用得道高僧的头盖骨制成,碗底为黄金材质,面上刻着藏。文和火焰花纹,周边镶嵌着最上好的绿松石和蜜蜡。林简对藏。传佛教的法器释义了解不多,可是光凭这精湛讲究的工艺以及外观的刻文,估摸着是清朝时期的文物,她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件都是无价之宝,也不知道这么珍稀的文物到底是怎么流转到这些非法贩子的手上。 这些珍稀文物都是不可再生的,流失一件就少一件了,最令 人发指的是经常被非法分子远低于市价流转到国外市场,用不上几年就会在国外市场上炒到无法估量的天价,而这些文物的回归之路就是漫漫无期了,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得见流落在外的文物归程回国。 无论是之前络腮胡手上的出土天珠还是面前的这两样,看他们的行程路线,如果络腮胡没出意外,很有可能也是要经过眼前这个客栈的。 西藏,边界,印。度……这样得天独厚的路线,一旦被非法人员加以利用安排接应,是很容易避过漫长的边界线走私到国外的。林简看着面前这尊略显小巧的佛坐像和嘎巴拉碗若有所思。 陈淮检查妥当后从这一大堆东西里面单拿了这两样在手上,又从地上捡了把钥匙拿着。 林简还没回过神来,陈淮碰了下她的胳膊知会她出门,离开前又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轻手轻脚关门,之后火速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轻声关门后把他自己手上的两样文物在靠墙边放下。 “怎么了?”林简见他脸色沉肃,估计是还有什么要紧事。 “刚才打斗动静应该被店主听到了,他已经起来从楼梯走上来了。”陈淮的听力显然要比她敏锐许多,他说时环视房间,迅速思考着万全之策。 “难道老板和他们是一路的?”林简想起投宿时老板打量的神情,还有没多久前特意送蚊香过来的插曲,她之前只当店老板开得黑店不是善茬,没想到和这两个文物贩子也是一丘之貉,林简原本没想明白的地方都逐渐清晰起来。 “嗯。店老板是这边最大文物贩子包鼎认的义弟,表面经营不起眼的小客栈,实际负责下面所有分支的联络流转,同时给这伙人过路落脚做掩护,包鼎负责买卖交易,而他才是掌控文物运输流转的实际指挥人。”陈淮应了一声,毫无预兆地张开臂膀,作势要将她抱起来。 “腿。分开!”他沉声应道。 “干什么?”林简直觉没什么好事,明显不快地皱了下眉梢。 “盘在我腰上。”他说完一把就将她悬空抱起,一只手托在她的臀部,还有一只手强行把她双腿分开往他自己腰间盘去。 “你大爷的又耍什么幺蛾子!”她努力憋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声音虽然压在嗓眼里,明显抵触得厉害,“能不能有点新意别玩这套了!” “刚才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在楼下虽然能听到声响,但是区分不出是哪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必须要让他以为是我们房间里发出来的动 静。一男一女三更半夜弄出大声响,除了上。床的合理解释,总不会是心血来潮的在切磋比试身手吧?” 林简紧咬下巴,没有出声应答。 “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吧!”他咄咄逼人,要她立马答复。 她脑袋一侧,摆明了不配合的架势。 他看出她的抵触。时间紧迫,他没功夫和她长篇累牍说个轻重缓急前因后果,一只手腾回来无意识地紧扣在她下巴上,他提醒她摆正立场。 她的下颚立马有股痛觉传来,林简一直压着的火气蹭得冒上来了,她脑袋使劲一侧要从他掌心的桎梏中脱离出来,“有完没完!你抓你的文物贩我走我的阳关道!这事本来就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没必要陪你演了一场又一场!” “你觉得他会放走知情者吗?”他咬牙反问了一句,“像刚才那样再配合一次,要不然就少不了一场恶战!”他在她耳边警告出声。 “你怂什么!我不信以你的身手搞不定他!”林简想起刚才他利索拿下那两个人的场景,气势汹汹问道。她不理解他明明可以靠身手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折腾出这么多幺蛾子。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搞定他!”他在她耳边暗沉出声,嗓音冷冽,离得这样近,男人的吐息大半都钻进她的耳窝处,她气得胸前大起大伏着,后悔自己一步错搭上他的贼。船。 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下一秒他直接抱起林简往背后墙上撞去,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发出不小的动静。 林简吃痛地倒吸了口冷气,也只是发出点嘶嘶的声响。 外面的脚步声很轻,一门之隔,两人又都是早就了然的侧耳去听,外面的细微动静还是能够听得到的。 熟悉的器械校对声,略有差池,外面上膛的子弹就会破门而入。 林简不像他擅长交战体力耐力全都在线,经历这几次的惊心动魄就够她心悸发昏的了,她不知不觉中又滩出一身冷汗。 他腾出一只手继续捏了下她的下巴,示意她赶紧弄出点暧昧的动静打消店主的疑心,她紧张过度下压根没有反应。 他被毫无反应的林简堵得深吸了口气,那只手突然抽回,直接从她的睡裙下面钻上去,隔着她的内裤在她大腿根部顶了一下,酸麻的诡异痛觉传来,她敏感地哆。嗦了下,尽可能发出浮夸地呻。吟声。他继续抱着她往后面撞去,一边闷声唆。使,“爽就喊出来!老子就爱听 你叫!” “还不消停点,刚才把桌角都撞坏了!不知道明天店主要讹我们多少钱!”箭在弦上,她这会别无选择,林简勉强咽下那口闷气,气喘吁吁地应道。 “这点小钱有什么好计较的,店主人看着不错肯定不会讹多少钱的。家里和爸妈一起住,都不敢整出什么花头。大老远跑到外面就是图个刺激,要不然我脑袋抽风了答应陪你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陈淮闷笑了下,全然没有刚才和她对峙剑拔弩张时的冷峻,他抱着她有规律的顶。去,继续惹出引人联想的动静。 林简看了下房门靠墙处放的花瓶,居然和隔壁房间的一样,估计是每个房间里都放了一个,既然已经在演戏了,最后一次送佛送到西,她闷哼出声,继续没好气的抱怨起来,“刚才花瓶都被你撞到打碎了,待会小心点别踩到脚。” 外面的脚步声依旧没有挪动,像是在判断一门之隔里面动静的虚实。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嫌累,我明天肯定起不来了!”她又喘息着问了一句。 “还在假期,明天又不上班,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给我专心点!” “你到底还要折腾多久,我困死了!” “难得状态好!老子今晚要爽个够!”他得意闷笑。 “平时动不动秒。射,靠着壮。阳。药抖威风,小心精。尽。人亡!以后都硬.不起来!”林简意有所指地骂他,是真骂,近乎咬牙切齿。 “老子就愿意为你精。尽。人。亡!”被他不怀好意的闷笑一带,她再忿然的骂声都变成了两口子间的打情骂俏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入v,空空尽量多码点新的福。利大戏,小妖精们别跑开,淮哥等着你们来开撩啊啊啊(づ ̄3 ̄)づ╭~ ps:v后小天使们留言满25字送积分,积分可以用来买v看文,小天使们方便的话留言可以多憋几个字凑到25个字,空空就可以送积分给你们啦~(≧▽≦)/~ 第22章 “三更半夜,隔壁的都睡着了,你给我轻点,要不然吵醒别人多尴尬!” “放心吧,他们睡得沉听不到!” 外面的脚步依旧没有挪动,一门之隔,被人这样密切关注着,林简除了和他口头打嘴仗,又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了。 突如其来的寂静,和刚才的声响一比,就显得格外突兀。 陈淮耳听四方,脑袋一侧俯到林简的脖颈处亲了一下,男人身上的气息悉数喷拂过来,他的汗水味还有她自己的汗水味,全都黏糊糊的交融在一起,她猛地哆嗦了下,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起了鸡皮疙瘩,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她非但没有吱声反而更加僵硬地像是石化了似的。 陈淮察觉到她的变化,他突然使坏啃啮了下,陈淮脸颊上扎人的胡渣立马密密实实的扫过她脖颈间的肌肤,林简敏感地战。栗了下,终于没有克制的喊出声,声音放。浪,有几分浮夸的嫌疑,不过配合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那点浮夸的成分也被稀释不少。 陈淮抱着她折腾了好一会的动静,外面的脚步声才逐渐远去。 林简侧耳听去,确定那人的脚步声已经几乎听不见了,她立马暴。力推开他,他一松手,她跟着赤脚落地,左手抡起来就朝他迎面扇了个大耳光子。 她平时并不是左撇子,这一巴掌算是反手扇过去,动作算不上利落,抡的角度也没有拿捏好,直接从他的脖颈往侧脸方向扇去,而他也并没有去避,看到她抬手后依旧如如不动地站她面前,板正挨她这一巴掌。 啪嗒一下,犹如金玉落地,整个房间掷地有声。 林简左手虽然没有右手顺,不过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一下扇过去,她自己的手掌心都震得发麻。 清脆的声响落地,林简抽手回来,左手回抬抹了一把刚才被他碰过的颈窝间,那里还黏糊糊地略有潮意,被他唇齿沾碰到的肌肤上还在嗤嗤冒热气。 “你大爷的!死变。态!”她狠狠咒骂,还没解气。他的手劲向来很大,刚才被他顶到的大腿根部依旧隐隐作痛。只不过碍于他在面前,她才没有伸手去揉几下。 “方法是变。态了点,胜在实用。”他居然心平气和地认可林简的评价,察觉到脖颈上有点异样的触觉传来,陈淮抬起右手抹了下脖颈,手心果然沾上一丝血迹,是被她左手毛刺的指甲边带到挠破皮了,他像是没察觉到任何不适,脸色依旧寻常,只是目光 灼灼看了眼林简混乱中褪到肩侧的睡衣,欲坠不坠,而她自己明显浑然未觉,他抬手过去。 “拿开你的爪子!离我远点!”林简不耐烦地伸出左手去挡。 可惜,仗着身高,他已经轻轻松松地把她滑到肩处的睡裙挪回去。 “刚才情况紧急,不当之处向你道歉。”他简短说完,开门朝隔壁房间走去。 刚才出来的时候陈淮已经把隔壁房间的钥匙也带了出来,这会开门后他把隔壁房间的灯重新打开,蹲下来飞快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快打扫好起来时,忽然留意到洗手间外墙边的木地板上有一滴血迹,陈淮伸出手指抹了下那滴血迹,地上就不见踪影了,血痕还新鲜着,他又看了下依旧昏睡在地板上的女贩子,她身上显然没有见血,陈淮想到这里,微皱了下眉梢。 楼梯方向已经传来随意将至的口哨声,陈淮把地上的枪支和装满玻璃碎片的垃圾桶一起拿到林简在的房间,又把他自己房间里完好的花瓶搬到隔壁房间,之后出去站在走廊上,果然不到半分钟,背着大背包的姚喜报就已经赶到了。 “都顺利搞定了?”姚喜报警惕性还挺高的,走近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 “嗯,赶紧善后。”陈淮点头。 姚喜报直奔林简在的房间,他一边火速放下行李,一边朝坐在床沿边休息的林简道谢起来,“林简,幸亏有你帮忙这次行动才会出奇顺利,等回到队里我们要好好谢你。” “没事。”林简勉强出声。 “你看起来有点累,那你先休息下。”姚喜报准备去隔壁房间一起善后。 “还有一副吧?”陈淮问道。 “嗯,抓到两个吗?幸好我多带了一副。”姚喜报从背包里又摸出来一副手铐,跟在陈淮身后往隔壁房间走去,进去后就手脚麻利的把那个昏迷的女贩子反手拷在一起。 姚喜报拿出他自己的充电宝和手机在插座上插电,等到手机能开机后他就通知队里的同事明天一早到山脚边把人押走。 通知到位后,姚喜报蹲在门口处放风,留意走廊方向的动静。 而陈淮依旧善后,他力气大,把这个房间里桌角受损的那张桌子挪到隔壁林简在的房间,又把隔壁完好的桌子挪回到这边。 把隔壁房间的打斗痕迹完全复原消失后,陈淮走到姚喜报的大背包前面,从里面翻东西。 姚 喜报这会已经挪到林简在的房间门口放哨,他看了眼陈淮放在角落边上的两样文物,之前陈淮让他按着照片提前去古玩市场上淘过来的东西果然有点相像,“陈队,还好你有远见,让我淘了好多个外观相近的带在身上,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姚喜报一脸迷弟地出口,不过嗓音依旧压得略低。 林简见陈淮把原本搁在靠墙边的释迦牟尼佛坐像和嘎巴拉碗放到床上,又从姚喜报的背包里翻出来一大堆东西放在旁边,简单对比后陈淮从姚喜报带的那一大堆杂物里选了两个,都是特意做旧的,乍一看和那些年代久远的出土文物差不多,做工讲究,连上面镶嵌的绿松石居然都是真品,虽然只是绿松石的边角料,不过这以假乱真的水平还是能够和那些低级赝品拉开距离,拿去唬不是特别专业的肯定没问题。 这个男人,踏上这趟旅程前就已经把眼前的一切全都计划在内,心思还真是缜密得令人可怕。 林简坐在床沿边冷眼看他,陈淮像是浑然未觉,把这两个从古玩市场上淘过来的东西拿在手上就往隔壁房间走去,看样子,是打算调包。 没多久他就重新回到林简在的房间,手上拿着厚实的藏袍和腰带,估计是从刚才那两人的行李中翻出来的。他自己边走边火速套在身上,又扔了女款的给坐在床沿边的林简。 “干什么?”林简冷冷出声,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还有半小时左右,接货的人就过来了,我们代替他们两个去交货。”陈淮说时看了下腕间的手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老实说,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林简的帮忙,行动从未有过的顺利。 原来如此,怪不得提前让喜报扛着这么累赘的东西在身上。之前她第一眼看到姚喜报这鼓囊囊的大背包,还以为喜报把炊事班的家伙全都扛出来了。 林简明白他的如意算盘,不得不否认,他的这步棋走得的确巧妙,把珍稀文物调包不说,还能让对方毫无察觉地按照他们已然失效的计划继续行事。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搞定他!”她想起他说的话,估计他之前在溶洞里提到干票大的就是这事,等到时机合适再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林简皱了下眉梢,想想个中轻重,不快归不快,还是准备换衣服。 陈淮扔下藏袍后就往外面走去,姚喜报见状也自觉的到隔壁房间去了。 林简回想了下之前交过手的那个女人,那人身材要比她壮实不少,她特意 多穿了两件线衫,之后才在外面穿上藏袍,这样整个人相比之前要臃肿一些。她去束腰带时,右手没留意碰到腰带中间的装饰珠子,她足足僵了好几秒,林简才改换左手慢吞吞地把腰带束好出门。 陈淮已经换好男士藏袍,右袖耷拉自然垂放着,背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估计把刚才那两个高仿品已经放进去了,一切妥当。 陈淮走到角落里有插座的地方,把上面的充电宝拿下来扔给姚喜报,之后蹲身回去,背对着林简捣腾起来。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好端端的插座突然滋滋作响,紧接着火花四射,随即有塑料融化的焦味传来,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就一片漆黑了。 “你和我一起下去。”陈淮搞定这一切,拿出打火机照了一下就匆匆出门。 “待会我要说什么。”林简低声问道。 “你站在边上不用插话。喜报,你守着他们。” “嗯。”姚喜报点点头,陈淮前脚一走,他就把房门关上了。 陈淮和林简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上下来,店老板正在最里侧的厨房里摸索着,似乎在自言自语着,“好端端的怎么断电了,不应该啊。” 趁着店主在里面找蜡烛,陈淮和林简已经疾步匆匆出了门口,他们从院子里出来后往前面走了百来米,陈淮就停了下来。 屋里几乎没有光线透出来,月色也不宜人,黑压压的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而已。天时地利,全都有了。 他们等了不到十来分钟,前面就有脚步声传来。 “干什么在这里等,不怕引起别人注意?”过来有三个人,一看到背着鼓囊囊大背包的陈淮和旁边身形略矮的林简,那人已经主动代入了。 “屋里突然停电,我担心有意外,所以把东西带身上等你们。”陈淮像是为了保险起见,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沙沙的和他平日的嗓音有些不同。 “按道理不应该啊,老冯是鼎哥安排在这的人啊!”为首的那个人挠挠头,不是很明白眼前的状况。 “最近风声紧,警方又追得严,听说警方已经出动人马在追查了,一切都难说,还是小心为上。”陈淮说时把背包卸下来递给来人,“你要的东西在包里。” “有道理,最近鼎哥每笔交易都出问题,咱们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了,还好你提醒。”那人接过去点点头,言语间似乎还挺感激陈淮的好心提醒。 “顿珠今 天怎么都不说话?哑巴啦?”那人又看了眼陈淮旁边的林简,主动和她搭话起来。 “为了点破事和我闹别扭,”陈淮解释了一句,之后依旧低声语气不善地训了一句,“别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林简担心自己的嗓音露陷,他这么一说,她干脆装作赌气的侧身过去。 “你们都搭档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闹性子的,顿珠,你自己常说的,和气生财!难不成看到我才使脸色?你这可不厚道啊!”那人不解地碎碎念起来。 林简这会再不开口搭话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对喽,和气生财!骚娘们!关键时期较真个什么劲!”侧边的陈淮压着嗓子接了一句,话音刚落就抬手在她屁股上大力拍了一下,啪嗒声响,明显带着教训的狠劲。 隔着厚实的藏袍,她的屁股上都还传来明显痛觉,林简浑身一震,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咬着后槽牙。 那人见状立马消了疑虑,嘿嘿笑出声,“老搭档了,就知道你们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自己耍,我们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更早了o(n_n)o ps:淮哥路子是真野有木有 第23章 那个和事佬说完后就带着随同小弟匆匆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远后,林简猛地甩了下袍子的裙摆,夜风吹过,面料发出沉闷的声响。 “回去说。”陈淮像是没感知到她重新上来的火气,说完后就转身往回走,路过院子的时候,一楼屋里已经有蜡烛的朦胧光亮传来,店主还在一楼大堂里没有入睡,大门看着是已经关上了。 陈淮弓着身子直接快步绕到屋子的后面,之后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啪嗒一下,他看了下四周,又朝前走了几步,抬手就摸到了楼上窗口倒悬下来的绳索。 “你先上去。”他心平气和地开口,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她屁股上添得这一把。 他这样冠冕堂皇,她反倒发做不得也无从发作。 除却他惹人烦的动手动脚,就事论事,他的谋略和胆识,林简还是佩服的,三两下兵不血刃就把事情搞定,而且还没有打草惊蛇,不过她随即想到了新的顾虑,犹豫数秒,她还是暂时按压回去自己心头的无名之火,和他聊回正事,“你不担心他们发现是高仿品立马杀回来找你算账?” “真正流转到最后的交易环节起码还需要半个月。除了最后的买方卖方,中间插手跑腿的都是老大手下的马仔,他们只是混口饭吃,还没博学专业到能够区分高仿品和正品的程度。”他说完后拉扯了下绳索,确定绳索的另一端保险可靠。 二楼的窗边已经探出姚喜报黑乎乎的身影在向他们招手,示意一切就绪。 陈淮蹲身下来,“你踩在我肩上,喜报会拉你上去。” 林简愣了几秒才开始准备去踩他的肩背,她抬脚时左手捋了一把长至脚踝边的袍子,陈淮忽然出声,“穿着袍子不方便,你把袍子脱了给我。” 林简没有反对他的意见,左手去扯腰带。 一小会后她把行动不便的袍子脱掉后,手脚明显便利许多。 陈淮重新蹲身下来,林简踩在他肩上。男人的肩膀沉实安稳,等到她踩牢后陈淮慢慢起身,林简左手紧紧拽着绳索,本来是想尽量不碰右手的,结果随着绳索往上挪移,她整个人在半空中晃动不稳,林简咬牙,右手也无意识地一起去拽绳索。 喜报见快把她拉到窗边,一只手拽着绳索,还有一只手伸过去拉林简虚虚放在绳索上面的右手,立马有钻心的痛觉传了过来。 好在下一秒喜报已经连拖带拉 的把她整个人都挪到屋里了。 刚才全身的重力几乎靠左手掌心使力,巨大的重力和摩擦力相碰撞,左手掌心也没好到哪里去,异常灼痛。林简席地坐在地板上缓了口气,之后起来往隔壁房间走去。 陈淮没一会就轻松爬了上来,落地后出声问道,“林简呢?” “她好像有点累,回隔壁房间休息去了。”喜报如实汇报。 “有带应急药包在身上吗?” “有的。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喜报关切的问道。 “我没有。” “林简受伤了?” “嗯,手上。” “我刚才还伸手拽了她一把,不知道有没有碰到她手上的伤处。”姚喜报无比紧张地自言自语起来。 “没有大碍,你在这里守着她们两个,我去隔壁看下她的伤处。待会再想办法把这两人运走。” “嗯,你快去看看林简吧。”姚喜报忧心忡忡起来。 林简刚回到房间,就脚步踉跄地往床上走去。 刚才陪陈淮到外面,她还能坚持一二。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还得靠蛮力从绳索爬上来,这也就算了,刚从被姚喜报无心碰触了下,伤处的异。物似乎又深。入了一点,她早已痛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掏出手机,还好之前冲电能够开机一会,林简打开手电筒功能,看了下缓慢出血的伤处,已经肿胀的像是小馒头似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我,开门。” 林简把手机放倒,抽了张纸巾覆在伤处,起来去开门,没几秒手上的纸巾就沾血变软了。 陈淮进来,走到床沿边把林简扔在床上的手机摆正,又把喜报带的背包拿过来,没一会就从里面拿了个抽绳袋出来。 他把袋口打开,一股脑的倒在床上,幸好里面居然有把小镊子和一瓶双氧水。 “右手给我看下。”他说时看向林简微微弓着的右手。 林简不知道他是几时察觉到自己右手受伤的,几秒过后,右手缓缓伸到他前面。 陈淮把上面软软覆盖着的纸巾拿走,伤处周边已经高肿的惨不忍堵。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棉签,把她伤处周边汇聚的血水吸掉一点,这样就可以看到没入她皮肉里的铁钉屁股。 “可能是木墙上脱落下来的,附近没有医院,晚上夜行翻山也不太现实,我现在要应急处理下 你的伤口,免得伤口发炎变严重。”他征求她的意见。 “怎么处理?”林简看了下明显沾有铁锈的铁钉屁股,她也担心拖延太久会影响自己右手的灵敏度,这于她的职业是无法接受的。 “把铁钉取出来。” “你会处理吗?” “比你自己应该会强一点。” “可是这里没有专业工具。”林简看了下他翻找出来的小镊子,夹下棉花球消毒还可以,要把嵌入她掌心里的细长小铁钉取出来,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会有办法的。”他看了下铁钉嵌入的程度,把镊子打横拿着,“我先试试看,你忍着点。” 林简不敢去看,视线避开。 随着冰冷的触感在灼痛的伤处碰撞翻搅,她没忍几秒就破功喊痛。 镊子太小,铁钉的屁股又是近乎扁平嵌在她的皮肉里面,即便刚才他把镊子打横拿着去撬,也只是把铁钉的屁股挪动一二毫米出来,光这样的程度,林简就已经疼得快撑不住了。 他看了下林简惨白如纸的脸色,放下镊子,重新去翻床上那一堆的应急药物,都没有合适的工具。 陈淮不死心,又把姚喜报大背包里的全部东西都倒在木地板上,他挑挑拣拣好一会,忽然从里面找了卷透明的钓鱼线出来,拿出打火机,烫断半米走回到床沿边。 “你想干什么?”林简奄奄一息问道,她对他的技术已经开始抵触。 “有看过小孩子吊线拔牙齿吗?”相比平日的不着调,他此时的嗓音听上去居然违和的温柔,似乎在酝酿着给她讲个温馨的睡前童话故事。 可惜,此时的她不需要哄人睡觉的童话,她只缺麻醉药。 “钉座已经被我撬了一点出来,我可以用同样的原理帮你几秒内就取出铁钉。” “我信不过你的技术,等明天到县里的医院再处理。”林简本来以为自己的忍痛力应该是挺可以的了,不过刚才被他手上的镊子翻搅皮肉,疼得她近乎痉挛,都说十指连心,掌心同样连心,她这会改主意了。 “你不是左撇子,平时修复文物主要靠的就是右手,难道你不担心时间拖久伤处坏死影响手指灵敏度?”他事外人似的陈述事实。 林简没有吭声,人最脆弱的时候无外乎是体能下降伤痛缠身,她此刻只想着先暂缓这磨人的痛觉,至于以后的职业生涯什么的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待会可能会有点痛,不过我保证几秒内就搞定。”他说完起身去浴室里拿了条毛巾出来,等她自己拿主意。 林简休息几分钟后神智才有点回来,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眼前衰到家的地步,“我可以当你的小白鼠,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从这里出去后,立马带我去甘登边防站,我要赶着回去。”她受着伤,奄奄一息还不忘和他谈要求,语气理直气壮。 “托你的福,行动顺利,我本来就要去那边,正好顺路,明天就带你去。”他头一回爽快答应她要求的事情。 “你说的,一言为定。”林简说完后左手拿起毛巾一角塞到自己的嘴里,之后深吸了口气,示意他可以动手。 陈淮看了下她端坐笔直的身板,模拟了下待会使力的角度,又提要求,“你平躺,然后手臂平放在身侧,右手掌心向上。” 林简看他一眼,想想还是听他的意思平躺在床上,陈淮绕到靠右的那侧床沿边,从地上捞了件毛衣垫在林简右手掌心的下面,身体弯下来沿着刚才在她右手掌心撬出来的一丁点的铁钉缝隙,把钓鱼线沿着那点铁钉缝隙绕进去,等到绕好后他又沿着铁钉打了个圈。 一切稳当,他忽然吊儿郎当开口,语气已然回到平时欠削的样子,“你大老远跑去边防站去干什么?难不成有老情人在那里?” 林简从他刚才开始去绕钓鱼线的时候神经就已经高度紧张了,无比清晰地感知着他在她伤处上的任何一个动作,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居然煞风景地聊起这么不搭边的话题,刚才这么久都白紧张了,什么时候不好聊非得挑这个时候,没见着她嘴里还塞着块毛巾么!她横他一眼无意识地缓了口气,下一秒林简觉得右手腕间骤然被重力握住,整个腕间都像是要被他徒手捏断了似的,血脉阻断,紧接着就有东西从她掌心的皮肉里脱离出来。 她疼得近乎痉挛,条件反射地挣扎坐起来,他已经俯身下来按住了她。 巨大的痛觉过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昏过去,可是还能察觉到掌心的伤处似乎有血水在涌出来。 “我给你清洗下伤口就好了。”他刚说完就把双氧水对着她的伤处倒了下来,随着细微的嗤啦声响起,林简疼得全身都痉挛打滚,而他已经先见之明的按住她。 等到她情绪稳定一点后,他才从旁边的密封袋里掏出一卷纱布飞快的包扎起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已经痛得死去活来。 陈淮把她嘴里的毛巾拿掉,她连喊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8点见~~ 第24章 “好了,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他把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挪到旁边的桌子上,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在她右手下面垫了衣物,刚才拔出那颗铁钉时涌出来的血水都没沾到床单上。 陈淮伸手探了下她额头,她浑身汗涔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翻下你的背包给你找件换穿的衣服。”他知会一声。 她依旧眉梢紧皱闭着眼睛,没有应答。 陈淮已经蹲身下去翻她的背包,里面有个塑料袋子是单独装换穿衣物的,他拿出一件摸着干爽的打底衫,起身时没想到衣服里面掉下来一沓照片。她手机的手电功能只能照个角落而已,光线算不上太过明亮,饶是如此,他还是能够看到随机翻面的照片后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内容。 他记得这沓照片,她之前一直用密封袋装着,只不过那个密封袋被她拿来装布达切波雪山的白土了,所以只能散乱包在衣物里面。陈淮把那沓照片逐一捡起放回她包里,之后拎着那件衣服起身,他把原本平放在床上照明的手机摆到床沿边,光亮的一面朝向地板,这样屋里的可见光线更加发暗,不过至少比摸黑要强。 “你有力气的话自己换下衣服,没力气的话我帮你换。”他征求她的意见。 林简依旧没有应答。 她的耐受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差。 陈淮继续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他掌心立马被她的冷汗打湿掉了。 “我扶你坐起来,待会你自己换件衣服。”他说完后扶她起来脱掉线衫。 她依旧难受地闭着眼睛,陈淮从她背后垫入手心帮她坐起来,途中林简又疼得呻。吟出声,陈淮确定自己压根没碰到她手上的伤处,脑海里已经飞快回想着她和女贩子交手的场景。 “你腰怎么了?”他目光如炬,本来都已经准备起身了,说时又在床沿边站定。 “不碍事。”林简已经被他扶着坐了起来,她像是察觉到陈淮的打探,睁开眼睛勉强应道。 “不是说看得九成准吗?是个练家子都看不出,被揍几下算是交点学费也不赖。”他这才明白她不在状态的原因,意有所指吐槽了一句,显然是指她那会交手时被压倒性暴揍的事情。 林简没有吭声。 “我看下。”他说完后近身撩起她的后背衣物看了下,腰间区域已然大片青紫,伤处同样高肿的惨不忍睹,都已经 伤成这样了,估计刚才顺着绳索上来的时候又吃了大苦头。 他从散落的急救药品里找了瓶活络油打开,先倒了几滴在他自己的掌心互搓了几下,立马有刺鼻的药油味传了过来。 林简无动于衷没有表态。 “伤筋动骨一百天,早点把淤血揉散早点好,你要是想忍着养上个百来天也由你。”他说完后起身,看这样子是要回到隔壁房间去。 林简觉得自己的腰间麻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她不太确定有没有伤到脊柱骨什么的,印象里刚才那人一拳揍过来,浑身的神经都像是被牵扯到,这事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要是因此弄个半身不遂的话她可真是亏大发了。 她纠结了下,最终还是缓慢翻身趴回到床上,只不过做这么点动作也比平时迟缓不少。 伤处已经由起初火辣辣的焦疼变成了肿胀的麻疼,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应到他动手把她后背的衣服继续往上撩。 “你确定这个也会?”她脑袋趴在枕头上,声音听着有些发闷。 “队里缺兽医,平时给牲。畜看病看习惯了,接骨上药什么的粗活还算拿手。” 林简:…… 只不过这会她虚弱地都没力气还嘴了。 她身上的肤色莹白如玉,被揍过一拳的肿印区域青紫发暗,对比之下看得格外渗人。他试探的按压了下,林简立马倒吸了口冷气。 如果他明天就带自己去边防站,这样用不着几天她就可以回去了,总不能行动不便回去看林疆,林简想到这里,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闷哼出声。 陈淮很快了事,刚才被他揉捏的剧痛过后,林简觉得后腰好大一片区域都在冒热气,由内而外散发着热意,依旧酸疼,只是没有刚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这会估计到凌晨了,睡意上涌,林简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里,昏沉入睡。 迷迷糊糊中,她察觉到似乎有人把她身上的衣物往上面褪去,她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干什么?” “裸。睡也比穿件湿衣服在身上好。”他总是有办法,把她的双手胳膊往枕头上一抬,居然就把她身上这件黏糊糊的打底衫褪了下来,之后挪过来被子盖在她身上。 帮她挪胳膊回被窝时,陈淮继续开口,“看下你手臂的瘀伤怎么样了。”他朝他之前下手过的位置看过去。 “用不着你假惺惺。”林简脑 袋微侧,像是毛羽竖立的刺猬。 他看了眼她的赤。膊,上面果然也有好多处淤青,最大块的区域明显是他的杰作,他重新倒了点药油,对着她手臂上最大块的淤青处推拿起来。 病来如山倒,伤痛亦是如此,她虚弱地连挪动避开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搓揉方圆。 “心里不痛快的话,等你身体养好了,可以悉数讨教回去。”他边推拿边闲闲开口。 简单处理好林简的伤势,陈淮回到隔壁房间,和喜报一起把依旧昏迷的两人从窗门处用绳索吊下去,顺便把两人的行李也全都运了下去。 趁着夜色,两人各背一个,送到明天早上和队里成员过来接应的地方,办好正事,陈淮让姚喜报守在那里等同事,他自己趁着夜色提前返回来。 那根绳索还在墙边,另外一头则是固定在房间里的床脚上,陈淮顺着粗绳轻松攀爬上来,临走前又把房间里的一切都复原到正常退房的样子,这才开门回到林简在的房间。 这一晚都在来回奔波,一刻没有停歇,他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陈淮走到浴室里火速冲了个澡,又把汗臭味的衣物用冷水泡了一会拧干挂在架子上,他随手拿了条浴巾裹了下私。处从浴室里出来。 这段时间的任务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就等着长线收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神清气爽不少。 林简看样子睡得很沉,他刚才在浴室里洗漱发出动静她都没有醒来。 陈淮走到床沿边,把有些散开的被沿口掖紧一些,打算躺到地板上睡几个小时。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察觉到林简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以为她觉得冷,把她自己的衣服全都拿出来盖在被子上。 有人在奏乐,有人在洒纸钱,后面跟着一长排吊唁的亲人,哭声凄迷。而她走在那一长排送行的最前面,她心口发疼,难受得快要死去。 小时候她和林疆被放养扔在偏远山区的老家亲戚,林疆虽然比她大上几岁,也正是贪玩的年纪,动不动就把她带去山上田野间撒野。有次忽然遇到出丧的队伍,她和玩耍的林疆迎面撞上,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人出殡的场景。 那会的她还不到十岁,看着送行的队伍哭得捶足顿胸,她不知为何也跟着嗓子失声手脚冰冷。 “他们只是太伤心了而已,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林疆看出她害怕,牵起她的手,站到她前面,帮她挡住了边上经过的一长排 披麻戴孝的吊唁者,然而还是有纸钱不断被风刮起,在风中飞舞后落在她的脚边。 这个噩梦就此在她心里种下,这么多年都没有淡忘,尽管以她当时的年纪还不懂死生大事,更谈不上敬畏死生。 她忽然看到送行的人停了下来,更看到她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嗓子全哑。 林疆!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悲恸欲绝的原因。 她在队伍的最前面,为林疆送行。 他才三十初头,风华正茂,可是他还没谈过恋爱没出去旅游没有过上几天安逸的生活没有看到她结婚生子,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她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大哭大闹,可是就是发不了声。 陈淮似乎听到她在呢喃着什么,而且一直在不安的吃力翻动着,看样子,是入了梦魇,他侧身趴下去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林疆……不可以……”她断断续续地开口,他一个事外人,都能听出来她在梦境里的不甘。 是真的入了梦魇。 他一连推了她好几下,她这才猛地惊醒过来,也许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还在后怕,还在心悸。 “怎么了?”他身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明显低烧。 她忽然蹭过来,包扎着的右手无意识的拽着他的手臂,像是溺毙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怎么了?”他被她抓着的那只手臂瞬间石化,僵在原处一动不动,他不擅长安慰人。 她心里大约是藏着什么故人,他并没有想要窥探一二,他只是已经许久没有感同身受过这样无力的悲伤。是的,无力,无可挽救,活生生看着却丝毫做不了什么,那些淡去的场景海啸般的要从记忆深处挣脱出来。 林简的掌心满是冷汗,他的手臂被她拽了这么一会,就有发凉的寒意从她掌心渗过来,滑溜溜的,直往人的心头深处钻去,所向披靡。 没一会,她手上的力道就松开了,是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这才猛地惊坐起来,身上未着衣物,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没事吧?”他又问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把被沿口往她身上挪去,虚虚盖住她赤。裸的胸口。 “没事。”她应了两个字,声音克制,不过明显发抖,“有烟吗?” “嗯。”他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支出来递给她,她迫不及待地衔在嘴里,他近前给她点火,啪嗒一 下,就着打火机的光亮,他才看到她脸色惨白如鬼,额上的刘海全都被汗水濡湿随意歪倒着。 她抽得很急,大口吞吐,脸上顷刻白雾缭绕,林简漆黑的双眸藏匿在那片虚笼的烟雾里,看不清虚实。 拂晓渐至,外面天色已经微亮。 林简包扎着夹烟的右手依旧抖得厉害,那点星火也跟着瑟瑟晃动,也许不单是她的手在发抖,她整个人都在微不可微的发抖。借着外面那点青压压的朦胧光线,他看到她胸前的被子缓缓下滑,悄无声息间,女人身上起伏的线条重新跃入他的视线。 爱即软肋,他看出了她的软肋。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赶了个通宵才凑齐三章,感脚身体被掏空,周五休息下,下章周六晚上11点更,之后日更粗。长大肥章→_→ 淮哥:我一个糙汉怎么会娘。炮的裹浴巾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浴巾:下章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成为主角咋办办→_→ 亲妈:接下来浴巾的戏份咋整……在线等,求支招,目测会巨。污哈哈哈哈哈哈 ps:为庆祝新文入v弄个小活动,写长评送纯银手链,考虑到空空向来冷体质~(@^_^@)~,如果木有长评就选三个v章留言字数最多的小天使,活动截止时间到下周日晚上,祝亲们看文愉快,空空抽空想巨污的浴巾戏份去了,除了船。戏,小天使们下章想看啥都可以给淮哥留言支招,亲妈尽量满足哈哈哈 第25章 “再睡会。”他没有戳穿,随口应了句就已经起身,既然她已经醒了,陈淮这会改变主意打算坐到椅子上合眼补会觉。 林简刚进藏的时候不小心误闯过天葬台,刚才又做了个类似的噩梦,这会一闭眼都是天葬师解开装尸袋,从里面搬出腐尸后手起刀落肢。解尸身取内脏的场景,还有抢食的鹰鹫时不时的在她眼前晃荡,腐尸白骨,而地上血水脏污一片。 林简有些作呕,后悔自己之前误闯天葬台看到的血。腥场景,她看了下房间里除了两张椅子再无落脚地方,“你睡哪?” 他没有做声,往靠墙边的椅子上看一眼,就算答复了。 “凌晨温度低,你睡床上吧。”她说完后缓慢躺回去。 他看出她惊悸未消,加之低烧在身,估计是脑子都给烧糊涂了。 “嗯。”他微点了下脑袋,对于伤病之人总会格外心软,他也没例外。陈淮应声后侧身在她旁边躺下,并没有和她同盖被子。 凌晨的光亮逐渐由暗渐明,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安稳休息,沾到床上不到几分钟就睡沉过去了。 林简也是如此,剧痛过后加之连日奔波,她的身体骤然亏空,前所未有的虚弱。从噩梦中惊醒不久她又重新睡着。她身上继续在冒冷汗,盖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单早已潮湿得厉害,林简难受地翻了个身蹬掉发潮被子的重压,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身侧的天然暖意,她睡梦中继续蹬掉被子,无意识的往身侧的暖意蹭去。 伸手碰触到厚沉的臂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睡觉时蹭在林疆旁边的场景,只要有他在,住处再小再简陋都会有她的栖身之处。这让她难得心安回去,林简没多久也沉睡过去了。 林简这回睡了个大长觉,一觉醒来,外面的太阳光已经照得刺眼。她冷得打哆嗦,睡意惺忪中挪动了下,把原本大喇喇放在侧边的胳膊抽回来,林简觉得之前碰到的手感有些怪异,睁眼去看,下一秒她就惊坐起来,自己和陈淮裸。身而睡,被子踢到她那侧的床沿边,大半条已经掉到地板上。 侧边的某人依旧在沉睡,她这一眼看过去,甚至连他勃。起。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轰得一下,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过来。 死。变态!她一把拽回被子盖回自己身上,都没有细想第二秒,直接用力一脚就把陈淮踢下床了,连带着他睡着后身上散开的浴巾都被她一起踹飞。这一脚近 乎用尽她的全力,动静之大牵扯到她自己腰间的伤势,林简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闷声落地,睡梦中的陈淮骤然睁眼,多年的条件反射,下一秒他已经倏得一下起身跃起,浑身戒备,看到一脸嫌弃地林简,他立马明白过来刚才的状况,“大清早的发什么疯!”他明显不快出声。 他这样冠冕堂皇站在她的面前,男人身上流畅的肌肉曲线一目了然,就连昂。然。。的。。都看得格外真切。 “死。变态!”她骂了一句,随手把自己盖着的被子往他身上摔去,摔出去后又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未着衣物,她又立马扯回被子,忙不迭地收回视线,活脱脱被辣到眼睛的样子。 昨晚她脸色还惨白如纸,这会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泛起,整个人看着有几分生气回来,不比她的气急败坏,他倒是淡定得很,弯身气定神闲地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浴巾裹回私。处。 林简咬了下后槽牙,不想再和他废话,随手抓了件床沿边散落的衣物胡乱套在身上,起来就去了浴室里,眼不见为净。 昨晚睡觉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很不舒适,一起来她又被辣眼睛的画面看得心神不宁,林简进去后冲了个澡,准备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气结得厉害,居然忘记把换穿的衣服拿进来了,刚才穿进来的这件早就被她弄湿了。 她看了下晾在不锈钢架上的男士衣物,本来想拿过来将就下,没想到也是明显发潮的,不过比起她自己刚浸湿的衣服要好点。 林简拿了件衣服下来放在盥洗台上边上的空处,插上吹风机直接对着衣服吹了起来。 她没吹几分钟察觉到。。有暖流涌过,林简低头看了下,还真是祸不单行。她随手拿了不锈钢架上仅剩的那条干浴巾裹在身上,开门往外面打量了下。 视线范围内居然没再看到烦人的家伙在晃悠,话不投机半句多,估计是去隔壁房间了,林简莫名舒了口气,飞快的去她自己的行李包里拿卫生棉,她一蹲下去,身上虚虚裹着的浴巾就散开了,林简抽出一片,随手拿了内衣内裤放在胸前,正准备小碎步跑回浴室换上,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狐疑地一转身,冷不防定看到陈淮居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看样子之前是准备补觉来着,怪不得她刚才没看到,她差点被吓得心脏病发作。 陈淮右手手肘闲闲支起脑袋,侧身而卧,颇有雅兴地看着赤。身。裸。体的林简,脸上似笑非笑,“你这是换着法子继续考验我 身为男人的定力吗?” 林简手上的东西面料有限,她直接捂在私。处,下一秒已经弯身又捞了件衣物挡在前面,咬字出声,“死。变态!龌。龊!” 他看了眼她小腿上蜿蜒下来的血水,慢条斯理开口,“不过本人不怎么重口,对在经。期的女人提不起性。趣,你还是别费心思撩我了。” 林简气得握紧拳头,恨不得当场找个麻袋套在他头上暴揍他一顿。 “想揍我?友情提醒你先理性评价下你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再评估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他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皱皱眉,他都猜得到她这会的念头,在边上心情大好的提醒起来。 继续有暖流涌来,林简无意识地夹。紧双腿,恼怒出声,“看什么看!” “刚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你看了个遍,本人觉得亏得慌,现在看回来,扯平了。”他说完后安逸地平躺回去,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心情大好地对着天花板闷笑起来,结实硬朗的肩侧一直在微微耸动着。 这女人,总是出其不意的给他找乐子。 林简回到浴室,砰得一下关上房门,立马发出巨大的声响,她还不解气,把他挂在杆子上的衣物全都扯下来甩到盥洗台的侧边,还开着的吹风机被罩住,噪音都轻了不少。 林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赤身裸。体,两颊微微潮红。她深吸口气,抓狂的挠了下她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之后才去蹲马桶。 这段时间作息紊乱身体疲累过度,短暂的暖流涌过,腹部就开始发作绞痛了。林简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冥想,顺便和磨人的绞痛抗争着。她起码冥想了大半个小时,直到觉得有什么刺鼻的焦味传来,她才起来冲了下马桶,迅速换上衣物。 到盥洗台洗手的时候,她才察觉到这股焦味的原因,估计是被热风的吹风机吹太久了,陈淮原本潮湿的衣物上面已然发出焦味。 活该! 林简刚刚嘟囔了下,门口处已经传来敲门声,“开门!” 林简没出声。 “尿急!开门!” 林简还是没有做声。 “不想我待会尿崩恣你一脸的话现在就给我开门!”外面传来他无所谓的声音。 林简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火气又被撩了起来,她催眠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开门,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出去。 陈淮进来,随手就把吹风机的 插头给拔了。 他是闻到了焦味才进来的。 裹着热风吹了这么久,衣物已经干了大半,虽然局部有点烤焦发硬,比起潮湿的衣物已经好上太多。 他飞快穿衣,好整以暇洗漱。 等到林简收拾好行李,陈淮把姚喜报的东西也收拾好了。 林简心不在焉地开门,没想到姚喜报就在门外面等着,又把她吓了一大跳,林简无意识地拍了下胸口给自己压压惊。 “昨晚睡得好吗?”姚喜报咧着标志性的大白牙朝她灿烂一笑。 已经理好喜报行李的陈淮过来,手上一扔,就把喜报的大背包扔回给他了,“废话,有我在,睡得能不好吗!” “也是,队里就你不打呼噜,肯定不会影响林简睡觉的。”姚喜报显然没get到陈淮的话外之音,还一脸赞同地点点头。 林简脸色一沉,难得没有搭理淳朴的喜报,继续往走廊上走去。 “陈队,她怎么了?”姚喜报挠挠头,八卦地追问。 “东西拿着,你过上个把小时再去退房。”陈淮答非所问。 姚喜报扛回行李包,往他自己原本入住的房间走去。 到楼下,店主站在柜台前在盘账,林简右手插在裤兜里,准备往门口方向走去。 “昨晚好端端停电,你们睡得好吗?”看到经过的林简一脸菜色,店主关切地问了一句。 “好着呢,这里空气好环境好,出来一趟,值当。”陈淮说时掏出一沓纸币,起码上千,“昨天的烟钱,不用找了。” “我这烟又不是黄金做的,你这钱给我干嘛,我还要退你押金呢。”店主佯装推辞。 “昨晚不小心脚滑打碎了个花瓶,哦,还有不小心把桌角也碰断了。你这些家具的质量太水了,我也就意思下而已。” “这样。”店主自以为听懂陈淮的鬼话内情,心安理得的把钱收下,抬头时多看了眼陈淮旁边脸色冷厉的林简,店主宽厚笑笑,本就松弛眼袋上的褶皱似乎都深了一点。 “都这么久了还有起床气?”陈淮看了眼脸上大写着生人勿扰四个大字的林简,突然抬手作势要去揽她的腰侧,他刚碰触到她身上的衣物,林简就已经炸毛忿然转头,怒目瞪他,和他预料的一秒都没有误差。 他讪讪抽手回来,改从烟盒里掏了支烟出来扔给店主,当做是化解刚才的尴尬。 店主显然看在眼里,对他笑笑,“你女朋友的脾气看着不小。”店主这么一笑,大眼袋更是翻褶的像是鼓囊囊的鱼泡眼。 “嗯,被我惯坏了。”陈淮没有否认,说完后跟在林简身后往外面走去,快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开口,“对了,我大清早起来去外面晨跑溜达了一圈,碰到隔壁房间的两口子早起背着行李走了,他们有给你住宿费了吗?” “你看到他们走了?”店主难得错愕,理论上他们不应该不打招呼就走人的。 “是啊,听他们嘟囔着好像是什么人没来,只能他们自己赶去哪里……”陈淮像是在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听到的内容。 店主脸上的笑意立马僵在了那里,阴测测地看着有些渗人。 “你那个时候还没起来。他们该不会和我一样损坏东西不想赔钱吧?”陈淮发表自己的看法。 “难说,你这么一提醒,我得赶紧去他们房间检查下。”店主如释重负,瞬间脸色就已经寻常回去,他说完后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看样子是打算真的要去他们房间看个究竟似的。 陈淮则是迈开长腿开始往外面走去了。 没走多久,林简就明显吃力起来。 腰间的瘀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她今天走路感觉大半个腰间都是胀麻着。大姨妈也不争气,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陈淮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原地等姚喜报。 太阳渐渐毒辣起来,快近正午,强紫外的太阳光照得林简开始出汗。 干等了个把小时后,姚喜报终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 林简从投宿的客栈里出来后,一个字都没有和陈淮说过。 留意到他停下来,她也不发问,就在一块大石头前面落脚坐下,身体微蜷,双手用力抵着腹部,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姚喜报过来,林简起身,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大太阳,没走多久脚步更加虚软踉跄。 姚喜报反射弧这么长都能看出林简面色惨白,而且她的两只手都捂在腹部,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林简勉强应道。 “我怎么觉得你状态不好。”姚喜报笃定地应道,“对了,你早餐都没吃,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姚喜报说时要去包里拿压缩饼干。 “我不饿。”林简有气无力地应道,她视线里看到路边有新 的落脚石头,又重新坐下,眼前隐隐泛黑。 “都没吃东西肯定会饿的,相信我,吃饱了精神就会好起来的。”姚喜报已经掏了压缩饼干递过来,一脸热忱地看着林简。 心思单纯的人一旦执着起来,不是三两句能够打消他的念头。 “早上看了脏东西倒胃口,吃不下。”林简没力气和姚喜报多说,干脆找了个借口搪塞。 “什么脏东西?陈队,你有看到什么脏东西吗?”姚喜报越听越糊涂,向旁边的陈淮求解。 陈淮没有应答,他看了眼林简毫无血色的脸上,吐出几个字,“我背你,两个小时可以到县里,到时候给你买止痛药。” “止痛药?是不是手上的伤口又疼了?”姚喜报一脸忧心。 “喜报,你背我吧。”林简有气无力开口。被他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要早点去买盒止痛药。 “嗯。”姚喜报爽快应了一声,把他自己背上的大背包调整到前面,这样后背就可以空出来背林简了。 结果陈淮手一抬把林简的行李扔过来,喜报条件反射伸手去接,他看了眼脸色隐有不悦的陈淮,头一回开窍,把林简的行李背到后面,“我在前面等你们,你们也抓紧点。”姚喜报说完后就扛着超大行李匆匆上路,这两人看着怪兮兮地,他可不想掺和陈淮和林简的私事。 喜报一走,陈淮走到林简前面,蹲下,背对着她,“走了。” “用不着你背。”林简冷冷出声,早上看了某个辣眼睛的画面后,她现在一看到他就膈应的不行。 他起身,重复她刚才说的内容,“看了脏东西倒胃口?”他自然看出她一上午气嘟嘟甩脸色的原因。 她横他一眼,没吱声。 “都过去大半天了,反应还这么激烈,之前是没看过这么大尺寸的吗?”他一脸玩味,全然没有觉得出口不雅。 这人永远有办法一句话就能惹得她肝火上旺,她右手紧紧按在腹部,抬头,不同刚才和姚喜报说话时的有气无力,咬字出声,“就你这牙签似的也好意思拿来说事!” “即便是牙签你也没必要恼羞成怒吧。大姐,你到底是真没见过男人还是不了解男人的生理常识——”他闲闲问道。 “龌。龊!”她口不择言,因为气恼得厉害,林简原本惨白的脸色重新浮起淡淡红晕。 “性。功。能正常的男人本来就会晨。勃,大早上我 睡得香,生理。勃。起下怎么着你了!”他慢条斯理地给她科普,显然,这才是他支走姚喜报的原因。 “你大爷的!我管你是早上还是晚上!” “不好意思,从科学的角度准确来说,只有晨。勃,没有夜。勃。”他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纠正她的说辞。 “死变态!龌龊!”她被他激得胸口大起大伏,只可惜她和他身手悬殊,只能在脑海里想下把他套在麻袋里暴揍一顿的场景。 “事实就是如此,我等你一分钟,你自己决定。”他说完后重新在她面前蹲下。 一分钟到,林简还没有趴到他背上的意思。 他起身,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往前面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以说是很肥美了有木有→_→ 淮哥可以说是老流氓了有木有→_→ ps:接下来更新时间固定为每晚7点更,下章明晚7点见哦,小伙伴们继续保持冒泡啊啊,淮哥爱你们么么哒 第26章 等陈淮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林简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大太阳,她开始眼冒金星。昨晚到这会都滴水未沾,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低血糖还是痛经的症状更严重一点。 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过行人少之又少,自己要是真的坚持不住昏过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林简想到这里,艰难起来,腾出一只手来继续抵在腹部,头重脚轻地往前面走去。她走的速度比平时慢许多,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她觉得眼前更加时不时的泛黑起来。 正好路过一处巨石边,林简背靠着巨石歇了口气,她吞咽了下干渴的嗓门,看了下前面遥遥无期的路途,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荒漠地带,幅员辽阔看不到尽头,只是林简没想到某人好整以暇地在几十米之外等着她。 大概是察觉到林简打量的目光,他已经折回来,林简已经神情恍惚地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比我估计的少走了几十米。”陈淮走到林简身边后闲闲开口。 林简皱眉,没力气回话。 “你已经耽搁了我一个小时了。”陈淮说时走到她面前,身体微弓半蹲,是要背她的意思。 她还是倔得没吱声。 “这条道是文物贩常走的捷径,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意外。我的耐心有限,所以你现在是要配合点让我背你还是让我把你揍晕了再扛走?” “你敢!”身体极度难受,她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音量偏轻,其实并没有半分唬人的架势。 “我有什么不敢?”他轻飘飘应道,一边说着左手有意无意的去卷他自己的右袖口,像在做动手前的热身准备,慢条斯理地科普起来,“你应该见识过,我还挺擅长这一招的。平甲状软骨上缘的颈动脉窦位置,一击就中,快且省力。当然有时候本人情绪一激动,手劲没控制好,弄个半身不遂的概率也是会存在的。”陈淮说到末了,眉峰一抬,前一刻的吊儿郎当悉数褪去,男人身上逼仄的气场立马隐现。 林简听出他的警告之意,她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愈发紧咬着下唇。 陈淮继续走近,她本来就已经背靠在身后的巨石崖壁上,他走得这样近,近乎要碰到她身上,而她避无可避。 陈淮转身半蹲,双手直接往后去抓她的胳膊,他脑袋压根没有往后转,手上却是一抓一个准,陈淮一用力,林简整个人就被他硬生生背了起来。 他赶的略急,她像是攀上不可撼动的高山,途中隐有颠簸,而高山依旧矗立,林简没过多久就昏过去了。 林简醒来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车里,位置调的略为后仰,是尽可能让她舒适的位置了。 她一睁眼迅速打量起眼前的状况,车门打开,姚喜报已经惊喜出声,“林简你终于醒了,差点吓到我们了,你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林简点点头,自己怎么到这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就好,陈队还特意叮嘱我去买止痛药给你备着呢。”姚喜报咧咧嘴,递了止痛药过来。 林简刚拿到止痛药就迅速拆开包装,视线范围内没看到矿泉水之类的,她直接干吞了两片下去。 “干吞不好吧?药效起的慢。我去给你买瓶矿泉水。”姚喜报说完打算重新下车。 前面主驾位置传来开门声,是陈淮回来了,他直接扔了个军用水壶给林简右侧的姚喜报,“不是嚷着口渴吗?” “我没说过吧……”姚喜报茫然地挠挠头,“不过正好可以给林简喝。”他说完就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拧开盖口递给林简。 林简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壶下去,是温开水,晾好的温度适宜,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弄得温开水。她喝完后就闭目养神。 陈淮之前赶的火急火燎,这会突然间空闲起来,原地休息了大半个小时,药效开始起作用,林简这才感觉捡回半条命。 她刚觉得身体稍有好转,陈淮已经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途经墨脱的公路时,林简颠得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上一次从墨脱坐车出来,那会刚从火场逃生,林简光顾着想她自己的心事去了,都没留意周遭环境。这会她被颠得浑身难受,开始仔细留意外面的路况。 这么糟糕的路况,不是多年的老司机绝对是没有胆量上手去开的。 随处可见水毁路或者大凹坑,隔三差五就会看到挖掘机在抢修路段,经过悬崖峭壁边侧,悬崖上的瀑布直接飞挂下来,林简没留意开着车窗,身上都被瀑布打湿大半。 她看了下公路里侧频繁可见的塌方痕迹,忽然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墨脱是全国最后修通公路的一个县,也开始明白以前在网上看到雪域孤岛或者徒步探险者的天堂诸如此类的称号。 “是不是晕车了?”右侧的喜报见 林简一直看向窗外,琢磨了个把小时后问出声。 彼时陈淮正好快开到嘎隆拉隧道,林简看到隧道口上的大字标语,‘五易寒暑抛家舍业情满边疆西藏墨脱不遥远,两百勇士攻坚克难巧夺天工雪山天堑变通途,祖国在我心中’,如果搁以前看到这些官方的豪言壮语,她兴许会嗤之以鼻,然而在这里,一切都不一样。 普通人到这边,光顾好自己的体能就不错了,她压根无法想象那些最平凡的工人是怎么在如此险恶的地质条件下完成这样伟大的工程。 是的,伟大,只有这个词才可以形容那些服务边疆的陌生人,尽管他们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 林简抬头看了下巍峨的山体,这个季节山顶上还是白雪皑皑,她缓缓开口,“不是,我在想工程师真厉害,这么复杂多变的地质条件下还能开路出来。” “可不是,这么一条公路从设计到修成,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五六十年,十几年前第一次简易通车,前一天刚宣布通车,第二天就下了大暴雨,泥石流和塌方不断,刚修好的公路近乎全面被毁,一切又从头来过。你可别小看这么一条路,刚开始预算是9亿,结果实际起码花了16亿进去,墨脱县统共才一万多人——”喜报对这些如数家珍,语气里不乏满满的自豪之意。 “平摊到人均费用几乎要十几万了,按照纯粹的投入产出值肯定是不成立的,为什么国家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修这条路?”林简不解。 “那是因为——”喜报还没说完,车子突然开到凹坑处,扑棱一下,没坐好的喜报脑门差点被磕到,他的下半句就硬生生地断掉了。 林简不快地看了眼主驾方向,没有重新追问喜报这个答案。 起码颠簸了半天,林简已经被晃悠地麻木了,到傍晚的时候车子才停下来。 是个边防派出所,和东部地区的气派建筑不同,这边只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简陋。 林简刚下车还在打量里面的构造,院子里面冷不防定窜出来一只黑色大狗,直接撒欢扑了过来,林简吓得赶紧后退,然而下一秒那只大黑狗却是准确无误地扑到陈淮的身上。 陈淮抱着大黑狗,抬手挠了几下大黑狗,大黑发出亲昵的知足声响,看来和陈淮感情很深厚。 “军犬?”林简有点尴尬自己刚才的过度反应,和姚喜报没话找话说。 “算是吧,不过没有专业训练过。本来是只土狗,几年前陈队去巡 山途中捡回来的,刚捡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估计是从群狼口中逃出来的,养了几个月就壮多了,它可是我们的镇队之宝。”姚喜报蹲下去也要去摸一把大黑狗。 陈淮起身松开大黑狗,没想到那只大黑狗晃了下尾巴,直接扑到林简旁边,冲林简狂吠起来。 林简向来不喜欢小动物,浑身戒备。 “庆庆警惕性特别高,除了我们,要是看到没穿军装的过来都要例行检查下。”姚喜报解释起来。 “庆庆?”林简看看眼前这彪悍的大黑狗,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他全名叫西门庆,方阳伟取的大名。毕竟这是方阳伟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姚喜报知无不尽的解释起来。 林简:…… 大黑狗还在狂吠,陈淮蹲下来摸了下西门庆的耳朵,前一刻狂躁的大黑狗突然乖顺下来,嗅了下林简的鞋子就安静回去了。 “老陈,你这次出去够长的哈!”前面过来一个瘦高个,嬉皮笑脸打趣起来。 “你们这次怎么磨磨蹭蹭的,比我们足足晚了几个小时才到。”里面又出来两个汉子,看到陈淮旁边的林简时,三个素味平生的汉子挤眉弄眼吹起口哨,“怪不得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处对象去了。嫂子好,欢迎嫂子莅临指导!”三人说完后还朝林简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德行!”陈淮骂了一声,大步往里面走去,西门庆高兴的摇着大尾巴跟在陈淮身后也往里面跑去。 “我不是陈淮女朋友。”林简赶紧澄清。 “不可能吧?那你怎么会来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瘦高个一脸讶异。 “你查户口啊!”姚喜报哼了一声。 “我叫林简,是个游客而已,想去下甘登的边防站。”林简从容应道。 “哦,那近得很,今天天都快黑了,等明天早上再去吧。对了,我叫方阳伟。”方阳伟说完后伸手要和林简握手。 “真的不是嫂子?”旁边另外一个偏高的汉子问道。 林简隐有不耐的点头。 “你好,我叫何腾龙。”略高的汉子开口。 “我叫张耀祖。”身材在这里相对最矮的汉子自我介绍。 两个人也都抢着和林简握手。 估计是长年从事体力活,他们的掌心都略有糙砺,加上他们握的相当热情, 林简松开手后才偷偷舒了口气。 “晚上要吃啥,我们让老濮准备大餐。”何腾龙和张耀祖殷勤地问道。 “你们平时吃什么就吃什么吧,我不挑食的。”林简有点吃不消眼前这几人的热乎劲。 “好勒!”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异性来过这里,他们就是热情点了,心眼不坏的,你别介意哈。”姚喜报看出林简脸上的尴尬,解释起来。 “我知道,没事。” 林简放下行李后好奇的转悠了下周围,绕到屋后居然看到他们自种的瓜果蔬菜,看来是自给自足用的。西藏这边气候恶劣,平时很难看到瓜果蔬菜。果然,有军人的地方就会有奇迹,林简心想着。 侧边估计是厨房间,传来嘀嘀咕咕声。 “陈队这次出去一趟,怎么连口味都改了。” “是啊,他不是从来不吃鸡肉的么,居然喊我把小黄给炖了,还指定让我多放点手掌参进去,看来要大补的节奏啊。小黄啊小黄,本来还想把你养到过年的,要怪你就怪陈淮喽!”何腾龙假惺惺的开口,看样子是和叫小黄的说话。 “这个月的早餐水煮蛋没着落了。”张耀祖略带忧伤的叹了口气。 “什么叫杀鸡取卵,这就是!”何腾龙继续义正言辞地控诉起来,只不过才说半句又乐呵呵地改口了,“不过——其实我做梦都想着吃石锅鸡,鸡汤那个鲜那个美啊,三年前在鲁朗镇吃过一次,后来都没再吃过正宗的石锅鸡了。”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母鸡痛苦的惨叫声,应该是被何腾龙给宰了。 林简听完这段相声,想想还是回房休息。 个把小时后就在食堂里围坐开饭了。 老濮负责这里的伙食,他自己吃得偏瘦,足以见出平时没贪什么好吃的。 “老陈,你特意让老濮做的石锅鸡来了!”方阳伟说时用抹布垫手搬来了个黑乎乎的大锅,里面乳白色的汤汁还在冒泡,香气扑鼻。 林简头一回有了食欲。 “老陈!多吃点!”何腾龙居然亲自给陈淮盛了一碗汤,还特意夹了块鸡腿肉在里面。 僧多粥少,这么一大桌子人,就一个荤菜。除了陈淮,大家伙的脸上都是高兴雀跃的,看得出来,这里平时条件向来艰苦。 能喝到这么鲜美的鸡汤,林简已经很知足了。 她起来舀了半碗汤 ,没一会就一碗大米饭落肚了。 “林简,你怎么光喝汤,都不吃。肉?”方阳伟开口。 “我不爱吃肉。”林简神色自然。 “陈队,鸡汤都凉了,趁热吃。”张耀祖自己大快朵颐还不忘提醒陈淮。 林简余光看了眼对面的陈淮。 他喝了一口,淡淡开口,“咸了。”说完后就放下盛鸡汤的小碗了。 “还好吧,盐其实放得不多的。”陈淮向来没点评过老濮的厨艺,今晚单独拎出来点评他精心炖的石锅鸡,老濮有点质疑自己的烧菜水平了。 陈淮放下筷子前都没碰过那碗鸡汤,何腾龙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毫不客气的拿过来他自己多解决了一碗。 都说人是铁饭是钢,这话果然不假。两大碗热乎乎的鸡汤落肚,林简身体状态已经迅速生龙活虎回来,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半天前还奄奄一息昏过去的场景。 吃好晚饭后,林简琢磨着自己的私事,特意去找方阳伟。 她敲了几下,里面应道,“进来。” “呀,你怎么过来了!”方阳伟压根没想到过来窜门的会是林简,手忙脚乱的要把电脑屏幕上的小黄。片给暂停掉,结果按的太急,电脑又是老式的台式机,好巧不巧地卡在刚开场的画面。 “这不没有夜。生活,随便找点事情娱乐下嘛。”方阳伟一脸尴尬的解释起来。 “找个乐子挺正常的,不过你这片起码十几年前的吧,好歹下点与时俱进的资源赏心悦目点。”林简瞥了下卡着的画面,男女主的颜值完全不在线,场景貌似是在某个荒山野岭的小木屋,像素也渣的要命,显然是粗制滥造的老资源,她一脸淡定地点评起来。 “没想到你是同道中人啊,你有资源吗?”方阳伟一听就老激动了。 “我没有,不过我以前的大学室友好像挺喜欢看这些的,回头我问问她有没有。”林简如实应道,她以前的确是有个室友热衷这些资源,她在寝室里偶尔瞥到过几眼,所以眼下也没有显得大惊小怪。 “你有的话一定要发我,我们这里整队的人都喜欢看,以后的夜。生活都要仰仗你了!”方阳伟依旧不掩激动。 “瞧你把一整队的人都拉下水,我可没你那么喜欢撸。片。”旁边的何腾龙切了一声。 “动不动和我一起撸。片也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看,咱队里,除了喜报和陈淮不撸片,哪 个不喜欢。撸。片又不犯法!”方阳伟无情戳穿何腾龙。 两个大奇葩,姚喜报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这么淳朴,可以说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你怎么知道陈淮不。撸?”林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他是真不。撸,用他的话说无聊没意义。”何腾龙一本正经地帮陈淮澄清起来。 “他的鬼话你也信!说不准他背着你们每天在他自己房间里狂。撸三百遍呢!”林简一脸鄙夷。 “难不成你撞见过他撸管!”两个大男人的八卦欲立马燃烧起来,眼巴巴围着林简,好像她脸上写着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架势。这帮人平时都口无遮拦惯了,初见林简时还刻意端着,刚才三两句交谈下来,他们就很自觉的把林简归类到自己人了。 “远远撞到过一次,有可能太细了,几乎没看到什么。”林简面不改色地大放厥词,心里莫名痛快起来。 “不会吧!难不成老陈的还没有拇指粗?” “天哪!我对老陈的崇拜度要直线下降了!” 听到有关陈淮秘闻的两人激动得嗷嗷直叫,不过下一秒围着林简的两个人很自觉的噤声,她转身往门后看去,某人不知何时过来,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点烟,长吸一口缓缓吐气,男人深邃的眸光藏匿在那片烟雾里,叫人看不出情绪,“来下我房间。” “干什么?”虽然被撞到在乱嚼他舌根,林简淡定地跟没事人似的。 “有事。” “在这说就行了。”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挺有必要和你深入探讨下与时俱进的毛。片资源,毕竟我动不动就喜欢在房间里狂。撸三百遍。”后半句他原话照搬。 “本人手上没资源,没什么好讨论的。” “对了,上次距离太远你不是没看清吗?今晚正好有空,过来让你好好看个仔细。”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下章想看啥? 亲妈在想新福利,对淮哥可以说是很厚道了→_→ ps:这章乃们有木有看出淮哥的小心思嘿嘿 第27章 陈淮和林简虽然看着都是面色冷淡,不过就他们这不动声色的波涛暗涌,方阳伟和何腾龙没一会就听得张大了嘴巴。 两人这绝逼是有情况啊! 只不过这两人看着又太奇怪了,要打情骂俏变相秀恩爱回陈淮自己房间搞,在他这地盘上你来我去的算什么意思,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阳伟想到这里,干脆起来去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又从抽屉里面拿了个小铁盒出来,手一抖就抓了一把藏红花出来,泡了杯茶水递给林简,那茶虽然装在热水瓶里保温着,不过是早上才泡的,已经不烫嘴了,方阳伟殷勤地递杯子给林简,“这可是好货,看你脸色有点苍白,特意给你泡的补补身子。” 他这么一说,才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伟。哥,这你就不厚道了吧?知道你这是顶尖的藏红花,平时给我们泡一大壶茶就放几片,稀罕的跟黄金似的,给人家一抓一大把,你这也太见色忘义区别对待了吧?”何腾龙没有方阳伟心思活和眼力见,居然在边上发牢骚。 “你能和林简比吗?人家是客人懂不懂!咱这叫招待懂不懂。”方阳伟说时把杯子送到林简面前。 林简正好不想和陈淮继续怼下去,她接过来后直接喝了一口,开口说道,“谢谢。”之后又重新把杯子送到嘴边准备继续喝,没想到本来懒散倚在门框边的陈淮突然近前一步,手一伸就把她的杯子给夺过去了。 方阳伟水倒得很满,刚才是小碎步缓慢端过来的,林简也只是浅抿了一口而已,水并没有浅下去多少。陈淮这么用力去夺,软薄的纸杯轻微变形,即便他力道再稳,杯沿口还是有茶水洒了出来。藏红花沾水后,茶水瞬间就成了暗红色,林简晦气的看了下被茶水滴到的袖口,伸手要从他手上夺回这杯茶。 陈淮显然早就预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侧身避过,一边腾出左手去拿茶杯,速度快的一饮而尽。 就这分秒的功夫,眼前这一场景又让方阳伟和何腾龙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这水火不容到时刻要干架的阵仗,难不成两人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按理说陈淮也不可能锱铢必较到一杯茶都不让林简喝吧,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方阳伟在心里暗戳戳地评价起来,他觉得眼前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偏偏这一幕还在他的屋里发生,这让他觉得有点挂不住脸。 “老濮晚上烧得菜的确是有点咸 ,陈队向来吃得清淡,肯定觉得咸的嘴干。正好我也觉得有点渴了,我一起多泡几杯好了。”方阳伟毕竟是老江湖,三言两语就把刚才陈淮夺茶的举动给体面地圆回来了。 “不用泡了,我不渴!”林简冷冷应了一句,火气满满地往外面走去。 留下身后的方阳伟和何腾龙面面相觑。 被陈淮这么一搅和,她刚才本来准备向方阳伟打听的事情都打水漂了。林简回到自己落脚的房间,一个人生着闷气。 她呆坐了好一会,姚喜报走了过来,手上居然端着口大碗。 “碗里是什么?”林简起来问道。 “可能会有点辣,你先试试看能不能喝得下。”碗里的热茶也是暗红色,还在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煮出来的。 “什么啊?”一看到姚喜报这憨厚的大白牙,林简原本的无名火气就消下去了。 这人和人差距就是够大。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上面虽然不见姜片,她尝了一口就知道是红糖姜茶。 “挺好喝的,喜报,谢谢你。”林简虽然吃了止痛药晚上又喝了两碗热鸡汤,不过腹部还是隐隐作痛气血并不畅通,加之昨晚估计没盖被子腹部受寒,手脚还冰冷着,她心头一暖,真心实意和喜报道谢起来。 只不过喜报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例假,难不成是陈淮这个长舌男和他说的?林简一边大口喝着热气滚滚的姜茶,一边在心里腹谤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会喜欢喝这个姜茶,我们以前从来没煮过这种搭配的茶。被淮哥说中了,他说你从大城市过来,会喜欢喝这种茶,本来在我以前的观念里,感觉你们在大城市呆惯了的,会喜欢喝咖啡之类的。你要谢还是谢淮哥吧……”姚喜报絮絮叨叨。 林简:…… 姚喜报眼尖正好看到不远处经过的陈淮,还不忘对着陈淮的方向喊了一声,“淮哥,被你猜中了,林简说你熬的姜茶好喝呢,淮哥你比我多念好多年书果然就是厉害,一猜一个准。”他本意是不想乌龙担这个顺水人情,让林简顺口和陈淮道个谢。 林简无语望天。 看来喜报没被方阳伟和何腾龙这样的奇葩传染带坏也是有原因的,估计是因为他带不动…… 被喜报喊了一声,本来随便经过的陈淮僵了一下,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淮哥,快过来这边!正好和林简说到你呢!” 喜报以为刚才自己嗓门不够大,这回中气十足的朝陈淮喊了一声。 陈淮看了下喜报无比热烈的小眼神,几秒钟神色就已如常,往林简的门口方向走过来。 林简手上捧着喝了大半的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林简,你喝的这姜茶是陈队亲手熬的,他以前可是从来不进老濮的厨房重地。”陈淮就在旁边,喜报居然还特意凑到林简旁边偷偷和她打小报告,这殷勤劲和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他读书不多也不喜欢读书,靠着体育特长才勉强念了个职高,参军入伍后主动要求分配到这边。在他心中,陈淮是他心里顶顶崇拜的人。他也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就是单纯觉得林简人好又漂亮,和陈淮两人般配的很。陈淮比他大几岁,是他上司更像他兄长,让他在边疆的单调生活不再没有方向,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陈淮能够和林简在一起,所以眼下才会这么心热热的喊陈淮过来接受林简的表扬。 “陈队,林简说好喝,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碗。”姚喜报打完小报告,重新开口时语气欢快地像是播报辉煌战绩似的,丝毫没察觉到旁边的林简和陈淮都想拿卷封箱胶带把他的嘴给堵上。 “真的是你熬的?”早知道是他熬的姜茶,她才不会去喝。只不过已经喝到肚子里的她也吐不出来。鉴于旁边的姚喜报一脸小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反应,林简对着空气敷衍说了一句。 “当然。”陈淮理所当然应道。 姚喜报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脸上嘚瑟的像是刚刚亲手促成了对新人好事的大媒婆,神色激动地就差把新人送入洞房了。 “老濮念叨着两年前从家来带来的红糖过期了,扔掉可惜,不扔搁这也没人吃。我想帮老濮解决这个难题,就心血来潮熬了一锅,顺便扔了几片烧菜剩下的姜块压压味。看来,过期其实是不影响口感的。”陈淮心平气和地总结起来。 陈淮话音刚落,喜报的大白牙就收回去了,转而一脸错愕地看着陈淮,他设想的场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林简把手上喝了大半的那口碗往边上的桌子一放,力道太重,碗底和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仅剩小半碗的红糖姜茶在碗里晃荡不止。 “放心吧,就是过期而已,喝不死人的。”陈淮淡淡接上,说完后转身朝他自己房间走去。 “额……”姚喜报无语凝噎,事情反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了,“对不起……陈队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我们向来节约惯了,平时偶尔也会吃过期食品的……”姚喜报还在努力地想要挽回陈淮在林简心里的好形象。 “没事,就是过期而已,多大点事。”林简看着喜报窘迫的脸色涨红,知道他是好心帮倒忙,她说完后拿起喝到只剩小半碗的姜茶,一饮而尽,“好喝就成。” 姚喜报接过碗,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等到姚喜报离开后,林简就把房门给关上了。她可不想再看到那张烦人的脸了。 林简住的是和姚喜报他们一样条件的宿舍,房间不大,单人住,好在有个浴室。 她伸手挠了几下被沙尘吹得发干发硬的头发,拿了睡衣就去浴室里洗澡。她有带旅行装的迷你洗发露和沐浴露在背包里,常在荒漠山间行走,身上容易攒尘土。虽然例假刚来最好是不要洗头冲澡,不过她已经无法忍受身上攒的沙尘了。 林简进去后没一会就搓满了泡沫,她正准备开花洒冲洗下。 啪嗒一下,明亮的浴室突然陷入黑暗,林简慌了一下,摸索着把浴室门打开,可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还真是状况不断。她叹了口气,重新慢吞吞地摸索回到花洒旁边,打算先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冲掉再说。 结果她重新去按开关,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出水。 擦!不会水都没有吧。 林简有点抓狂,发梢上有泡沫滑下来,激入眼睛,她抬手揉了下眼睛,立马连眨数下有眼泪水飙出来。林简在黑暗中摸索好久才摸回到她自己的背包方向,她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照明应急下,没想到手机早已电量耗光开机都开不起来。 林简深吸了口气,竖起耳朵去听附近房间的动静。理论上如果方阳伟他们还在撸。片的话,突然断电,他们肯定是会发出动静,比如起来去检修下路线什么的,而她,只要安心等着就好了。 林简等了好几分钟,耳边还是毫无动静。 这边晚上温度本来就低,她身上湿漉漉地,冻得直打哆嗦,一身的泡沫都还来不及冲洗,整个人身上都是滑腻腻难受得很,估计是之前的姜茶喝多了,过期归过期,腹部还是隐隐有暖流袭来,原来凝滞寒邪的血气已经顺畅不少。 林简着急得不行,随手拿了睡裙套上,又在外面裹了件冲锋衣,她这才开门,准备去敲姚喜报的房间问下几时来水来电。 结果她刚从门口走出来几步,就看到迎面疾步而来一 个黑乎乎的人影。 林简差点被吓得心脏病发作,幸亏在她尖叫之前陈淮已经开口,“蜡烛,先将就用一晚。” 林简狂拍她自己的胸口,数秒后心情平复点了才去接,“差点被你吓死。喜报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边电压不稳,停电是常有的事,他们习惯了。”陈淮说完后转身准备回去。 林简也是如此,她转身还没走到门口边,脚上还沾有沐浴露的泡沫,她穿的又是喜报给她部队里发的男士塑料大拖鞋,鞋码起码是四十几号,脚底沾了沐浴露的泡沫一打滑,整个脚尖直接冲出大拖鞋开着的鞋头就往身后栽去。 糟糕!这地还是水泥地,估计要摔成脑震荡了。林简大脑一片空白,摔下去的时候只冒出这么个念头。 她摔得猝不及防,陈淮本来都已经转身,突然听到身后拖鞋溜滑出去的声响,电光火石间,他直接飞速回身,一手垫在林简的后背上,不过他自己回身太急,光线漆黑,光凭动静去摸索她摔出去的方向,也不确定会不会一接就中,他自己前倾去接的幅度太大,本来就没怎么站稳,林简这么往后摔,他也被林简带得一起往地上摔了出去,落地前他又往她身上垫了一把。 闷声落地,后脑勺没有磕碰到想象中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不过这猛摔的力道还是让她整个脑袋都有点发懵。陈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只手还垫在林简的后腰上,还有一只手也不知道垫在她身上的哪个部位,手感不可思议地滑溜,还有点湿漉漉的,下一秒他就已经松手。 林简几秒后就猛地坐起来,只不过刚才摔得七荤八素的,她已然摸不清东南西北,更加判断不了自己摔在陈淮身上的方向。 林简侧身,右手摸索到水泥地上一撑就打算起来,夜色漆黑,两人都没留意到刚才摔出去,其实是调头斜反方向的姿势。 她还半弯着没有站直,陈淮摸黑也准备起来。他就知道一停电林简准会大惊小怪地瞎摸出来,刚才突然断电,他也是正在冲澡,过来的匆忙,里面都没来得及穿衣物,只是披了件外套而已,他这会本来打算先去拉一把敞开的外套拉链,旁边冷不防丁踩过来一脚,还好他已经坐起来双腿微弓自然往两边分,要不然这会被踩到的就是他的老二了。 陈淮察觉到林简落脚的位置,就已经明白刚才两人是反方向斜摔出去的。夜色漆黑中,他右手轻轻碰了下林简裸。露的小腿,示意她挪下脚,只不过他没料到林简被他突然出现 的手心吓得汗毛竖立,过度反应抬脚赶紧要避开,这一踩,就被他闲搁在一边的长腿给绊住。 陈淮生怕她乱踩到他身上,抬手挡了下她的小腿处,示意她挪脚到别处。 林简这会晕乎乎的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被他手心一挡,惊吓中踉跄了下脚步,整个人重心不稳地直接往他坐着的方向摔过去,她还想在虚空中捞点什么支撑物,双手朝前方胡乱抓去,手上无意中攀抓到他的肩处,身体被绊摔的力道带得直往他身上扑去,倒像是结结实实的投怀送抱。 也不知道她身上抹了什么见鬼的玩意,腿上滑溜溜的,他本来提醒她挪脚的手心被出乎意料的滑腻带到,正好她自己又迎面朝他身上跪摔下来,陈淮混乱中破天荒没及时收住手上的力道,她是膝盖先落地,而他被这股惯性带的自她膝盖一路向上几秒内就冲到了见鬼的部位。 不单是他的手僵在原处,林简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仗着停电乌漆嘛黑的,她刚才出门时都没来得及穿内裤…… 夜风吹过,她身上没冲掉的沐浴露香味拂过他的鼻翼。 她保持着刚才摔跪下来的石化姿势,只是自卫地夹紧双腿,咬字出声,“你大爷的,还不松手!” “我大爷好着,不劳你挂念!先松腿!”男人不像她这样气急败坏,居然还条理清晰地提醒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已经是变态污的尺度了……感脚这个趋势下去,空空快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要成为老污王了肿么破? 科普下,藏红花有活血行血的功效,平时喝可以调养身体,不过经期喝会有血崩的风险,所以乃们get到淮哥在开头时的小心思了吧嘿嘿。淮哥为啥懂辣么多,因为淮哥在没有沦落成糙汉前是个牛掰坏了的学霸,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_→ ps:亲们有空来微博找空空玩啊(@空空如气),小天使们求留言求冒泡让老透明冲下月榜试试看哈哈(^o^)/ 第28章 被他提醒了下,林简才僵硬地松开双腿,下一秒男人略带糙砺的手心就已经抽了回去。 林简到这会了身上才后知后觉的狂涌热意出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刚被点着的炮仗,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全身都在滋滋冒热气。 两人在黑夜中不动声色起身。 大脑短暂放空后,她怀疑他手上应该会沾了点。。。,这种场景若是搁她自己身上都觉得恶心得很,更何况是个大老爷们,还是陈淮这种没个正行的大老爷们,她简直无法想象他待会回屋亲眼看到手上沾到的东西,最好眼前乌漆嘛黑就把他手上的。。处理干净,林简头一回结结巴巴出声,“我、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下手——” 她说完后甚至都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直接摸黑回到屋里,飞快的往最里侧的浴室方向跑去。 没几秒屋里就传来清脆响亮的哐当声响,是被椅子绊倒的动静,听声音,估计她自己也摔得不轻。 陈淮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他沾了点。。的右手低垂着僵在身侧,还是看不过去,他左手别扭的去右边的裤兜里捞到打火机,啪嗒一下,他用左手点着打火机,往门口晃了一下,屋里就能看清大半状况,林简果然摔得无比狼狈。 被门口方向的打火机光亮一照,她利索起来,顾不上去揉几下磕疼的膝盖,飞也似地往浴室方向跑去。 没几秒她就抓了条毛巾出来。 点了这么久,打火机机身的热度已经越来越烫手,他看了眼还刚从浴室里跑出来的林简,微皱了下眉梢,继续顶着那烫手的温度按着打火机。 数秒之间,她就已经飞奔到他前面,气喘吁吁,也许不单是狂奔的缘故。 林简在他面前落脚,他适时收了打火机。 眼前重新恢复漆黑,不过于她,好歹是比两人面面相觑亲眼看着陈淮去擦手要好一些。 夜色幢幢,他伸出左手从她手里接过湿漉漉的毛巾,擦拭了好几下递回给她,头一回没有嘴欠,言简意赅开口,“好了。” “嗯。”还好没有光亮,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都红到脖子上了。 啪嗒一下,他重新点着打火机,弯身下去把摔成几截的蜡烛点上一段,立马有昏黄的灯火晃悠,他递到她的手上,“可能哪处的水管老化断了,明天早上我会查下。厨房里的水缸应该还有水,我去打水过来你再冲下。”显然,他清楚了 刚才她腿上出奇滑腻的原因。 她接过蜡烛,再也不复以前的唬人架势,轻声嗯了一声,自知的可耻感时时刻刻都在作祟,她开口音量软绵发虚,像是睡前嘤咛的小夜猫。 陈淮前脚一走,林简拿着这截小婕蜡烛回到房间里,在椅子上呆愣坐下,度日如年。 她本来以为陈淮去打水,几分钟内就会回来的。 结果过了好一会,陈淮还是没有回来。 身上潮湿的水珠渐渐风干,然而没有冲洗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依旧黏滑地令人难以忍受。 林简焦灼得近乎抓狂。 算了!大不了自己去厨房间舀点水过来冲下。 林简想到这里,重新拿起蜡烛,另外一只手尽量遮挡在蜡烛的火苗周边,免得被风吹灭,她往厨房方向走去。 快到厨房边,她隐约看到里面透出来红光,耳间似乎还传来柴火燃烧的声响。 难不成是厨房间着火了? 她心里一慌,直接大步进去。 下一秒她就看到陈淮在往厨房的大灶里添柴火。队里人不多,老濮平时靠电饭煲电磁炉给他们烧菜做饭,这个大灶已经大半年没用过了,大铁锅的锅底还有明显发红的铁锈。幸好大水缸里的水多的是,刚才他光洗锅都花了好一会,烧水时间自然比预计中慢了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他察觉到门口方向的动静,一抬头就看到门口方向小心翼翼拿着蜡烛的林简。 大灶里柴火燃得正旺,夜色漆黑,也无风月也无风,他深邃的眸光藏匿在那片火光前面,虚虚实实,最是容易撞破她人的心事,而他,还是云淡风轻的置身事外。 “我、我过来看看……”林简小声应道。 “再等几分钟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他说时又捡起一根木柴,往灶口里面送去。 “哦。”林简没想到他居然在给自己烧热水冲澡,声音轻的只在嗓眼里应了一下。 果然她回到屋里不到两分钟,陈淮就提着一大桶的热水过来,上面还浮着个水瓢,“水缸里水不多了,还要给老濮留着点明天做早餐用。” “够用了。” “明天带你去边防站。” “嗯……那个……谢谢了。”一码归一码,她低声道谢。 估计是她道谢的音量不高,他没有应答,就着他自己手上打火机的光亮,转 身大步离开了。 陈淮刚才已经把水桶提到浴室里,林简关门后飞快的冲洗起来。 没多久就洗好收拾妥当,她这才长吁了口气,甚至都没精力先去把头发擦干点,直接废材似的瘫倒在床上。 她只要稍微回想下先前那可耻的一幕,脸上分分钟就滚烫起来。 算了,等明天去边防站后,她这次的旅途就该结束了。 这里是西藏最偏远的地方,这辈子她应该都不会再来这边一次,自然也不可能和陈淮有再见面的机会,这样就没必要多想了。 林简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 眼前也没有吹风机可以吹下头发,林简冥想了好一会才重新坐起来,她怕湿漉漉的头发把床上打湿,打算坐到椅子上等头发上的水珠干一些再躺回去。烛火晃悠,她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靠门边的电脑桌上居然有条干毛巾,看样子是还没用过的。 刚才怎么都没留意到? 林简趿拉着拖鞋过去拿干毛巾擦了好一会的头发,发梢终于没再滴水了。 这一晚,林简毫无意外地失眠了。 第二天姚喜报过来喊她去吃早餐,她到这个点了才有朦胧睡意,想起自己今天要干的正事,她咬咬牙还是头重脚轻的起来。 林简睡眼惺忪去浴室里洗漱,随手去拧水龙头,还没出水。幸好她昨晚有先见之明,塑料桶底还留有小半碗的水,林简将就着刷牙洗脸,之后头昏脑涨的往厨房前面走去。 方阳伟他们都已经在吃早餐了,唯独没看到陈淮的身影,林简不知为何心里偷偷舒了口气。 早餐只有稀饭和馒头,还有点榨菜和腐乳下菜。 稀饭稠糊的像是没煮好的米饭,林简看了一眼,光拿了个馒头。她才咬了一口,陈淮就从外面回来了,身后则是跟着兴高采烈摇尾巴的西门庆。 之前他都穿着便装,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军装的样子,老实说,军装是最最考验男人的身姿风采,就陈淮这挺拔的身板,养眼入微。也不知道怎么弄得,他上半身的衣物被水打湿了大片,脸上也在淌水,看着有点狼狈。林简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馒头。 “换好了?”从厨房间给陈淮拿筷子的姚喜报问了一句。 “嗯,之前埋的水管老化中间一节断掉了。” “我说呢,这停电还挺正常的,这里又 不缺水,好端端的停水就不科学了,害得我昨晚没洗脸没洗脚就上床睡觉了。”何腾龙附和一句。 “我也是,手都没洗就睡了。”方阳伟也露了个猥琐的笑容,朝何腾龙露了个你知我知的内涵笑意。 “老濮,你今天是手抖少放几勺水了吗?瞧你这粥煮得跟软饭似的。”张耀祖吱了一声,对老濮难得不稳定的厨艺略有意见。 老濮向来很有职业操守的,他本来也在为发挥失常的早餐觉得心里不痛快,张耀祖还嘴贱发牢骚,就被他狠狠怼了几句,“昨晚我收拾好厨房前明明放了那么一大缸的水,早上起来就只有缸底的几碗水,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叽叽歪歪!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没洗脸没洗脚,那这水去哪了,难不成是西门庆晚上溜出来喝掉的?” 大黑狗陡然听到老濮提到自己,立马摇着大尾巴蹭到老濮脚边。 老濮扔了半个馒头给西门庆,西门庆半跃接住,朝老濮摇摇尾巴致谢。 林简脸上一热,心虚地啃了口馒头。 “昨天汗出太多了,这水是我洗澡时用掉的。”刚拿起筷子的陈淮忽然吱了一声。 “你这用得有点费啊,都够你洗几次了吧?对了,我的水桶和水瓢记得给我拿回来。还有你是不是烧过这大灶?我记得很久没用过了锅底都是铁锈的,怎么比我洗得还干净?”老濮一听是陈淮,语气就缓下来了,只是说到末了还是十分不解。 “昨晚天冷,烧了点水洗澡。”陈淮无事人似的应道,之后埋头吃早餐。 方阳伟他们默默的闷笑起来。 “陈队,就你这体格,数九寒冬都坚持洗冷水的,烧水洗澡,什么鬼?”张耀祖费解地嘀咕了一句。 “对啊,陈队你这次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弄得跟娘们坐月子似的娇贵?”方阳伟终于憋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嘿嘿笑了几声后还不不知死活的点评起来。 林简脸上不单在喷热气,额上鼻尖上的热汗已经不可控制地狂飙出来。 “林简,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还出那么多汗?”何腾龙这么一发问,整桌人的视线都往林简身上看,只有依旧专心吃早餐的陈淮除外。 “昨晚好像有点着凉,可能是感冒了。”林简轻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应道。 “那喝点热开水,我那里有感冒药,我现在去给你拿过来。”何腾龙殷勤的问道。 “还好,我一般不怎么吃药,休 息好了就会没事的。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林简说完后起来,手里握着才吃到一半的馒头,正好西门庆摇着尾巴转悠到她脚边,她随手就把那半块馒头给西门庆吃了,之后不太自在地往外面走去。 等到她走远了,何腾龙碰碰旁边张耀祖的胳膊,“林简怎么回事?大清早扭扭捏捏的像是谁家的小媳妇似的,怎么和昨天的她判若两人啊?” “你也发现了?不过她脸红的样子……真好看……”张耀祖真心实意地赞美起来,说到末了,他脸上难得现出害羞的神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嗯,好看!看得人都酥了。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里面最好看的!从今天起,我要把我的愿望改掉,我不当劳什子西门庆了,我的目标是娶个像林简这样的小媳妇!艾玛,要是这样的美梦能成真,老子做梦也要笑出声了!”方阳伟也不吝赞美,据他观察陈淮和林简是真没处对象,所以他才敢口无遮拦。他话音刚落,旁边的陈淮正好放下筷子,木桌上发出点沉闷的声响,整章大桌都隐有震动,方阳伟和何腾龙交换了下眼神,立马很有自知之明的闭嘴了。 林简回屋里歇了一会,抬头看了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她心里隐有焦灼,打算去找姚喜报问下去边防站的路线,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方阳伟他们三个趴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匍匐爬行,背上则是扛着个鼓囊囊的迷彩大背包,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塞了什么进去,看着应该很沉,姚喜报站在一边,认真地监督他们。 “他们在干嘛?”林简走过去,不解的问了一声。 “暴。政!完完全全的暴。政!”方阳伟一边气喘吁吁地艰难爬行,背上这七十多斤的重压下来,他身材偏瘦没爬多久就快要扛不住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有精力发牢骚。 “这就是传说中的体。罚!赤。裸。裸的体。罚啊!我们压根没惹到老陈,最近也没犯过错,他今天怎么好端端的就丧心病狂了!”何腾龙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被汗水打湿了,他匍匐在原地喘了口气。 “他们干嘛要背东西?”林简继续问姚喜报。 “陈队说他们近期没出外勤太。安逸了,要突击搞下团队的体能建设。”姚喜报如实转述。 “那你和老濮怎么不参加?” “陈队说我出外差刚回来这次先不参加,老濮得负责每天伙食,他要是练趴下了可不行。” “哦这样,”林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还要多久?” “要爬满三十圈,现在还不到十圈,还早着呢。” “三十圈?”林简不掩错愕,院子说小不小,要背着重物爬满三十圈,起码得要大半天,她开始有点同情地上那三个背负重物汗流浃背的汉子了。 “是啊,布置的任务强度的确是比以前大。”侥幸躲过陈淮心血来潮体能建设的喜报如实发表看法。 “那他自己不参加吗?” “嗯。陈队厉害着,才不屑于做这些常规训练。” “他很厉害吗?”林简随口问了一句。 “那当然!”姚喜报脸上瞬间现出小迷弟的崇拜神情,板上钉钉地应道。 “厉害到什么程度?”林简看着姚喜报这一脸骄傲的小表情就想发笑。 “听说陈队以前是他们那届的兵王,他们那个特种部队可传奇了,他都能当兵王……” “所以说,你也只是听说而已啊,可问题是你从来都没有亲眼看到过……”这娃怎么就这么实诚好骗呢,说一就一说二就二从来不会怀疑别人。 “不过陈队确实很厉害啊!”姚喜报听出林简话里的质疑之意,就差拍着胸脯给陈淮作保。 “呵,兵王?以后你记住,凡事都是眼见为实,传说未必属实。”陈淮身手厉害她不否认,不过兵王什么的传言未免太狂了吧,林简说时拍了下姚喜报的肩膀。 姚喜报难得没吱声,只是重重咳嗽了下。 林简又看了下水泥地上那几个还在气喘如牛的匍匐前进,客观发表看法,“想一出是一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老大是有点丧心病狂。” 喜报继续咳嗽,林简看了眼满脸发窘的喜报,才开始觉得身后莫名阴风阵阵,她脑袋一侧,就看到某人不知何时已经板正的站在身后观瞻操练。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吃了豹子胆敢肖想老子看中的女人! 亲妈:嗯,有护妻狂魔的潜质→_→ ps:上章文末刚开始的版本的确污得辣眼睛,后来把上章文末小修了下,昨晚9点前看的小天使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头看下修改后的版本,不过不看也不影响情节哒~(@^_^@)~ 第29章 也不知道他刚才听了多久,林简想到这里,无趣地抿了下唇角,她本来还想找喜报随便尬聊几句,就当身后的陈淮是透明人了。 没想到姚喜报这家伙平时反射弧钝得要命,这会突然抖机灵起来,直接小碎步跑到院子的另外一边监督方阳伟他们,留下旁边的林简无语凝噎。 姚喜报前脚一走,他就信步悠闲到林简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轻飘飘地重复一遍,“丧心病狂?” 林简本来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他还浑身不自在,脑海里动不动就回想到昨晚某个可耻的场景,只不过眼下一听到他这不正经的调调,她原本纠结的那点尴尬就冲淡了不少。 也是,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她其实用不着那么耿耿于怀的。 林简视线范围里看到身材最为矮小的张耀祖都快被背上的重压压扁在了地上,她看不过去,还是开口反驳起来,“难道不是吗?因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就指使他们做这么重的任务,难道这不是滥。用。职。权吗?” “滥。用。职。权?”陈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脸上似笑非笑,好看的长眸微微一敛。 “即使不是滥。用。职。权,让他们锻炼做这个项目,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林简如实发表看法。这边险山恶水偏僻的很,附近的藏民村落难得见上几户,平时肯定鲜少会有游客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是主动找事,在这里工作应该是很清闲的。 “就他们仨这身板,要是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能不能自保都是个未知数,我让他们攒点求生技能怎么了?” “懒得和你争。”林简在嗓眼里轻声哼了一句,没有再和他争个口头胜负。 干杵了几分钟后,她讪讪开口,“喜报今天能不能请半天假?” “干什么。” “我想让他带我去下边防站。”虽然昨晚陈淮开口说过会带自己去边防站,林简左思右想,总觉得要是和他一起过去,路上指不定又要遇上什么倒霉催的事情,有过昨晚的意外,她冷静过后想想还是觉得尽量避免和他一起单独出行。 林简话音刚落,天际边就传来轰隆巨响,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声,像是要把这片黑沉沉的乌云凭空辟出半边光亮。林简抬头看了下天色,心里更加着急。 “去把该收的东西都收了,剩下的圈数以后有机会了再补上。”陈淮看了下天色,对着前方喊了一句 。 原本还在水泥地上匍匐前进的三人得令立马趴在水泥地上,姚喜报厚道的帮他们把背上厚重的大行囊给挪走。 “还不起来去盖棚?要不然快开花的黄瓜和豌豆都要没影了!”张耀祖还惦记着厨房后面菜园里刚爬上瓜棚架的小黄瓜和豌豆,休息不到半分钟就起来,顺便催促了下旁边两个气喘吁吁的大废材。 果然,他这么一喊,旁边原本还在哼哧哼哧喘气的方阳伟和何腾龙立马麻溜起来往厨房方向跑去,没一会就从里面找了张超级大的塑料膜往后面的菜园子跑去。 姚喜报则是忙着把放在院子里的一些零碎杂物往回搬,每个人都是忙前忙后。 轰隆一下,天际边继续粗。暴的撕开了个口子。 “要不然你画个路线简图给我,听方阳伟说离这里不远,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好了。”林简看看天色,开始改口。 “他口中的不远过去起码也要大半天时间。今天去不了,改天吧。”他毫无商量余地的说完后就往回走。 林简快跑过去,挡在他的前面,隐有焦灼,“我自己一个人去,不会麻烦到你们的,你只要告诉下我路线就行了。” 他不慌不忙地从裤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支点上,语气淡然,是陈述句,“半小时内会下暴雨。” “那我等雨停了再走,你先告诉下我路线。”林简还不死心。 他忽然定定地看着她,深吸了一口烟,深邃的眸光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你赶着去那里干嘛。” “找人。”林简生怕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去最偏远边防站的路线,如实应道。 “那人是谁。” “我哥的大学室友。” “找他什么事。”他问得冠冕堂皇,并不觉得掺和别人私事的不当之处。 “他是我哥最要好的朋友,不过我哥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上他了,我哥一直忙得抽不开身——所以我就代我哥来看看他朋友。”林简一口气说完,她希望陈淮听后会帮她这个忙。 “既然已经失联好几年了,那你怎么确定他还在这里工作?而且——既然是最要好的朋友,那怎么会轻易失联?” 林简冷不防就被问住了。 他们这会还没跑到办公室前面的屋檐下,天空中已经落下豆大的雨滴。 陈淮往办公室的屋檐那边走去,林简跟在他后面,心事重重。 一语惊醒梦中人,要是林疆室友真的没在这边工作了,她得立马打听转去别的地方。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压根没地方去打听。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先去边防站找下再说吧。 “能用下你们这的电脑吗?”这边还没通4g,林简的手机到这里后信号很难连上,一直显示在转圈,她退而求其次打算自己去查路线。 “查路线?”他一言就猜中她的心思。 她没有吱声。 短短时间,外面就已经暴雨如注。这边气候和她印象里的高原西藏完全相反,她印象中应该是少雨多晴燥,这边却是雨水充沛,从墨脱一路过来的山间也不再是千篇一律光秃秃的荒漠崖壁,反而植被蓊郁。 林简看着茫茫雨幕,心急如焚。 “知道他的名字出生年月籍贯吗?”他忽然开口。 林简错愕抬头,隐约察觉到事情会有转机,“籍贯不是很清楚,名字……可能是叫董旭,不过也有可能是谐音。年纪应该是三十初头。哦对了,我有一点很确定,他应该是六年前大学毕业才来这边工作的。” “我先查下。”陈淮说完后往一楼办公室那边走去,办公室里的电脑本来就开着,他飞快的输了个网址进去,登陆内部系统,看样子是要按照条件去搜索。 林简头一回知道警察还有这个便利,她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些忐忑。 “我有事找喜报,你喊他过来下。”陈淮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我绝对没有恶意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泄露董旭的任何个人信息。”林简听出陈淮只是为了支走自己,立马保证起来。 “也许你的确是没有恶意,但是对于董旭而言,他的个人信息不应该被无故泄露。”他一脸公事公办。 林简深吸了口气,想想还是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估计等了快十来分钟,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林简迫不及待转身,“有查到符合条件的人吗?” “有。”他淡淡应了一句。 “他还在这边吗?” “没有,他三年前就已经调到别处去了。” “调到哪里?”林简接着问道。 “不能随便泄露。” 林简又深吸了口气。 陈淮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动摇心性, 一旦他决定好了的事情几乎不太会有回旋可能。 害得她刚才白激动一场。 不过从他这里,她至少确定一件事,董旭六年前的确是在这边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即使他真的调到别的地方去了,那边防站里总有老同事知道他的去处吧,等自己问到后再立马赶去董旭现在的工作地址就行了。 林简想到这里就有了主意,朝陈淮说了声谢谢后往宿舍方向走去。 办公室和宿舍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她直接冲到雨幕里狂奔过去。 林简跑回到宿舍的走廊边,喜报正从那里经过。 “喜报,我想看下墨脱县的地形全图,你们有没有这边的详细地图?” “耀祖房间里有挂着一幅。”雨幕太大,走廊上已经斜飘过来很多积水,喜报正拿着笤帚去把走廊上积水扫走。 “知道了。”林简说完后就往张耀祖的房间走去。 张耀祖这会刚从小菜园里回来不久,整个人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林简说明来意,他很爽快的让林简进屋去看地图了。 林间本来是想用手机去拍的,这会电还没回来,手机依旧开机不了。她只得用纸笔简单记录了下这里到边防站的大致路线,之后才回屋。 这暴雨下到中午才停,林简吃了午餐简单收拾下就出门了。 她计划傍晚前回到这里,干脆把沉重的行囊留在这里,空手上路。 林简出来的时候,喜报还在院子里忙活着,看到林简随口问了一句,“去哪?” “我去附近拍几张照。” “别走远,怕你迷路。” “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林简点点头。 林简先前在张耀祖房间里对着详细到最偏远行政村的地图研究了好一会,她自己画了个抄近路的路线在纸上,从这里出来后没走几公里她就走到了一处山脚边,兜兜转转,空手上路的确是便捷很多,大概走了几个小时她已经翻到第二座山了。 林简重新对比自己的地图,又看看周边的地形,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在自己画的地图上的几处标志性的村落都没有看到。 暴雨过后的山路超乎想象的艰难,她的鞋子已经灌满泥泞惨不忍睹。林简确定自己已经偏离了想去的地址,当机立断往回走,没想到这天气说变就变,没一会又下起暴雨。 林简之前出来的时候以为都已经下过暴雨了 ,而且天色已渐转晴朗,空手出门压根没带雨衣,没一会,她整个人就淋得落汤鸡似的。 时不时的伴随着电闪雷鸣声,林简看看周遭,林木繁茂杳无人烟。她心里有点发慌,想要尽快原路返回。这里的山多沟壑植被繁茂,要是继续被暴雨冲刷她很有可能会迷路。 她赶得急,在泥泞中尽可能加快速度,走到一处被里侧瀑布冲刷的路段时,靠外侧的小路突然塌了半侧下去,林简没留意直接顺着这块坍圮的路段滑出去,幸亏下面有大树枝干挡着,没摔多久就被挡住了,只不过她自己的右脚直接撞在坍圮出来的大石块上,右脚踝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歪扭在那里。 林简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忍着钻心痛觉把右脚从泥泞中挪回来,之后起来一瘸一拐的爬回到仅剩半边的小路里侧。 以她现在的速度,天黑前都不一定能翻回到起初的山脚边。林简心里着急,顾不得休息继续赶路。 她赶了不到半小时,右脚踝的痛觉已经越来越难忍。 到下坡裸。露地表沾水后格外滑溜,她一不小心又摔了出去。她就着摔出去的姿势,整个人坐在泥浆中,抬头看着遥不可及的回程之路。 她后悔了,后悔没听陈淮的话。 随着轰隆声继续响起,她亲眼看到几十米开外碗口粗的大树瞬间被劈成两半。 荒山野岭,估计她今天要是被雷劈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简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不远处忽然传来狗吠的声音。 林简以为是自己体力透支的幻觉,在雨幕中朝前面虚虚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就不由自主的僵在了那里,正有一条大黑狗朝她现在的方向狂奔而来,顷刻间就已经跑到她面前,西门庆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全身的毛羽往下垂顺着,现出它身上真实的健硕体型。它像是看出林简的狼狈,脑袋蹭了下林简身上聊表安慰,之后回身冲着过来的方向狂吠起来,大尾巴激动得左甩右甩,是在朝它的主人邀功。 雷声轰隆,乌压压的天色再次被劈开一个大口子,伴随着闪电骤然现出的光亮,下一秒她就看到前面翻山越岭而来的熟悉身影,他身上比林简好不到哪里去,膝盖以下沾满泥浆,在狂风暴雨中直往她面前而来。 林简把浑身泥泞的西门庆揽在怀里,对陌生人向来暴烈的西门庆居然没反抗,乖乖的蹲坐下来,任由林简抱着它。 陈淮很快就赶到她 面前。 西门庆体型比普通的狗要高大,林简脑袋半埋在西门庆的身上,一动未动。 好一会后,她松开西门庆,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有点异样,“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西门庆的功劳。这么火急火燎的,原因。”夜色渐黑,他眼里噙着寒意,很是渗人。 “代我哥去看他朋友。” “说谎有意思吗?你哥的朋友?轮不到你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探望吧。”他不留情面的戳穿,声音冷冽。 而她沉默以对。 “不早了,先回去。”他看出她不情愿多提此事,漠然起身,西门庆抖落了下身上的雨水,大约知道自己立功了,兴高采烈的围着陈淮摇尾巴。 “嗯。”她这才应一声。 夜色渐黑,陈淮返程同样赶得急,林简忍着右脚踝的剧痛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翻过半座山头后,她觉得右脚快失去知觉,不管再怎样咬牙使劲,已然赶不上陈淮的脚步,没多久两人就错开大半里的路程了。 陈淮已经许久没有动过火气,他这样的性格,凡事大都能预料到,都在他掌控之内,所以平时压根没机会让他动了火气。刚才在雨幕中跟着西门庆连翻几座山,越走越偏,山路也越来越崎岖险峻,就这样的蠢脑子还在雷雨天独自出门,过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好几处被雷火劈倒的大树,一肚子的闷火早已越来越盛,回去时不知不觉脚步就比平时快了不少。 察觉到西门庆突然停下来,他转身往后面看去,见着林简还在几百米开外,只能看到个人影朝前面缓慢行进。 按她现在这个速度,半夜都回不到所里。 陈淮压下一肚子的闷火,折回去,略微走近,才察觉到她的右脚落脚有些别扭,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去遮掩了。 “脚怎么了?”他蹲下去,灼灼打量她的脚踝。 她依旧没有吱声。 下一秒他直接蹲下去,双手往后面一抓就背起她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好在这暴雨再过半小时就消停了,陈淮背着林简健步如飞。 几个小时后就赶回了所里。 喜报他们全都等在大门口,一看到浑身泥泞的陈淮和林简回来,大家伙都舒了口气。 “林简你去哪了,吓死我们了!”喜报本来也是执意 要出去找林简,被陈淮命令等在这里,眼下看到林简虽然狼狈了点,不过至少是平安回来,他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林简说时脑袋往他肩上微微靠去,并没有去看面前的这一帮人。 陈淮依旧背着她大步往她房间走去。 “我就说嘛,老陈出马肯定行!” “妈呀,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先去吃饭了。”方阳伟揉揉饿扁的肚子。 “都等到这个点了,再等一会会死啊!”张耀祖吐槽起来。 “会死!算了,那我先去厨房间帮老濮去热菜总行了吧?” 身后传来他们的交谈声,一会后就听不到了。 陈淮把林简背回到她自己房间里就离开了。 林简身上满是泥浆,幸好这会电已经回来了,浴室里也有热水。 劫后余生,她的情绪濒临临界点,休息了一小会后才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去。 她洗好澡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踮着脚去开门。 是陈淮。 “看下你脚踝。” 她就近坐到离门口最近的床头边,抬脚给他看,不单脚踝肿,脚板上都已经夸张地浮肿起来。 他在床沿边坐下,忽然伸手过来,重按了一下。 林简立马痛得出了身冷汗,右脚忍不住痉挛起来。 “知道痛就行,至少没摔断。”他冷冷开口。 “我之前没考虑到董旭会调去其他地方,再花时间去找就没时间了,你告诉我董旭现在的单位,行不行?”她说这时脑袋低垂,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而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痛觉。 他没做声,也没任何反应。 “求你了。”她声音轻得只在嗓眼,脑袋埋得更深,几乎要贴到她自己的胸口,大约是平时鲜少求过人,林简说完后愈发紧咬着下唇。 “在我知道你的真实意图前,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耳边终于响起冷冰冰的声线,理智的毫无温度,是他一贯的作风。 她忽然抬头,他这才看到她下唇已然被她自己咬破了皮肉,正有一抹血珠渗出来,在她苍白的唇色点上朱砂红,缓缓匀开,冷艳入骨。 而他,依旧无动于衷。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她嗖得一下近身过来,右手攀 在他的肩侧借力,下一秒直接跨坐到他的大腿上,用意显而易见。 “你会帮我的!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次了!”她喃喃自语,其实更像是自我安慰似的,刚说完手上就朝他腰间的皮带扯去。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帮还是不帮呢→_→ 亲妈:心疼坐怀不乱的淮哥23333 可能是淮哥太帅了,亲妈最近一不小心就爆字数^_^ 第30章 男人未动分毫,唯有脸色愈发阴沉,眸间寒意成霜,冷眼看着她去解他的皮带。 也许是因为过度紧张,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她的左手抖得无比厉害,估计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原本攀在他肩侧的右手也抽回去去解他的皮带。 她右手上本来还缠着几天前他给包上的纱布,之前在暴雨中淋过,纱布渗进了泥水,脏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加之吸水后湿漉漉的,她这么用力去解,他的皮带扣上就被沾了点水渍上去。她自己跨坐在他身上,两个人本来就离得很近,这样贴身去解他皮带,她手上并不利索。 林简摸索了好一会都不得其法,她自己的左手掌心早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手汗,指尖滑过皮带外侧,有些发旧的皮带外面立马被蹭上一道暗色的指印。 而他冷眼看她,不动声色间,眸间怒意却是越来越盛。 细微声响传来,她终于解开他的皮带扣,她刚准备摸索着伸过去,腕间已然被他扣住。 “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他冷笑一声。 “难道你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么?”她忽然抬头,惨白的脸上浮起人鬼皆憎的笑意。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厌憎她自己。 “你敢发誓,你一次都没动过这样的念头么!”她继续追问,语调晦暗,偏偏还能幻化出摄人心魄的魅惑。 他果然被她问住,没有应答,只是脸上的怒意更加凛盛。 “你没有否认,”她笃定接上,“你有动过这个念头。” “既然这么自信,你不妨试试。”陈淮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眸间不知何时隐去寒霜,似笑非笑的应道,心思不明。 让人捉摸不透,其实也更让人寒从心生。 然而,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了。 尊严她都豁出去了,她已经没心思再去顾及其余的细枝末节。 她只是想在事态没有失控前找到林疆,仅此而已。 她不想听到林疆稀里糊涂当替死鬼丧命的噩耗,这个噩梦已经整整折磨她个把月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要他改变下主意,她兴许会有一半的把握先于他人找到林疆。 “试试就试试!”她说完直接抬头去亲他,男人脸上微蓄的胡渣拂过她的唇舌脸颊,她像是浑然未觉。 然而,也是白费功夫,因为他还是毫无反应。 “就这样?”男人继续冷笑,看着她把玩三脚猫功夫。 她重新咬了下下唇,忽然重新攀上他的肩侧就把他往床上摔去。他特意不设防,甚至还有几分配合她这点伎俩的意思,任凭她把他往床上摔去,她重新跨坐在他身上,一把脱掉身上的睡裙,姣好的身材立马现在他的面前。 他虽然平躺在床上,眸间噙着淡淡笑意,从下往上打量着她,然而眉宇间睥睨于人的气势却更是为甚。 下一秒,她俯身下来,近身凑到他胸前,在他耳边开口,“我不信你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林简,老濮热好饭菜了赶紧过来吃!”前面传来姚喜报的声音,脚步已经近在门口了。 林简学着他们这边的习惯折好的豆腐块被子放在床尾处,就这分秒时间完全来不及抖落被子出来。她自己骤然听到姚喜报的声音看了下大开的门口,刚才压根没注意到这事,她受惊下直接往他里侧翻身过去,随手要去捞她自己刚才脱下的睡裙,手忙脚乱中居然都没捞到。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翻身压过来,他身材要比她高大许多,加之穿着衣物,这样贴身压住,她近乎被他严严实实地遮在下面,“滚!” 姚喜报这会刚迈进屋里一只脚而已,都还没仔细看清楚屋里的具体情况,就被陈淮气势汹汹的一个滚字给吼出来了。 多年来服从命令的惯性使然,他听后甚至都没问个究竟,直接转身往外面退去,一直退回到门外面背身而立了,姚喜报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刚才就带了一眼,似乎看到陈淮俯卧撑式的趴着,下面好像有个人,有只胳膊没被遮住,白生生的显眼,地上扔着件说不出款式的面料。 姚喜报在心里兜了一圈,忽然就捂住了嘴巴。 天、天啦噜…… 陈队这是和林简…… 他又惊又喜,本来都已经走出去一小段路了,想想还是背着身子后退几步回来,在门外面清咳了下嗓子,“那、那个陈、陈队,我、我要不要帮你们把门给关上?我可以背对着倒退回来的……” “关你个大头鬼!”里面立马传来陈淮气势汹汹的答复。 “哦、那、那我先去吃饭了!”姚喜报得令后又继续往前面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又还是不放心,他略微转身看了下林简屋里大开的房门,又皇帝不急太监急地替陈淮担心起来。万一被方阳伟何腾龙那几个老油条撞上了 ,那还了得。 姚喜报想到这里,干脆站在原地,远远的替陈淮和林简放风起来。 姚喜报前脚一走,他就利索的从她身上翻下,而她捉住他的手往她自己胸口处放去,他由着她,下一秒忽然侧身过来,原本被她捉过来随意放在她胸口上的右手忽然握住她的。。 她定定看着他,她赌他会动摇会改变主意。从她刚才冒出这么个疯狂的念头后,她就已经走上豪赌之路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林疆的性格是真的像。 就连豪赌的脾性都一样。 他忽然凑到她耳边,吐息在她耳窝处上下流窜,她无意识地侧了下脑袋避去。 下一秒她忽然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男人有力的掌心骤然收紧,她觉得自己的。。近乎要被他徒手捏爆,她痛得整个人弓起,手上直接去扇他,一次没扇准,胸口处的痛觉还在持续,她被钻心的痛觉搅得眼前发黑,忍不住喊痛出声,男人已经俯身过来堵住了她的唇,她的吃痛声就硬生生地被吞回在嗓眼里了。 随着他的掌心骤然松开,她这才像是捡回一条命,巨大痛觉过后,胸前的那片区域已经疼得发麻,缓缓钝钝,不像是她自己身上的发肤。 “这就是随便在男人面前主动脱衣服的代价,希望你不会忘得太快。”他说完后利索坐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一侧的。。周遭留下的殷红手印,和她身上莹白如玉的肤色相比,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林简蜷在原处,脸色煞白。 “对了,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男人的喜好,一般男人是不会选择浴。血。奋战的。本人虽然偶尔重口,不过也还没重口到浴。血。硬。上的地步。你也不亏,至少没交学费就给你免费上了这一课。”他戏谑开口,每一句都像是最狠戾响亮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继而是心上。 字字诛心。 他说完后弯身,从地上捡起她的睡裙,看也不看就朝她身上砸去。睡裙轻飘飘的,即便落下来,也是发轻的。然而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杀人于咽喉之处,他果然是深谙其道的。 从她一开始打定这个鬼迷心窍的豪赌主意,他就算计好了眼前这一出,而她不自知的做着跳梁小丑,费劲力气。 这个场景,如他所愿,足以让她恶心到自己。 她依旧蜷在原处,一动未动,像是死过去了似的。 其实她倒是 希望自己真能死掉,在刚才的自取其辱之后,痛痛快快地死掉。 可是,她还得等林疆回家。 陈淮已经背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门口边的电脑桌上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听到她的手机响起。 果然,她嗖得一下坐起来,全然不复前一刻的奄奄一息。 他正好走到桌子边上,看了眼她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 “***公安局。”他停下脚步,拿起手机往她在的方向扔去。 她牢牢接住,随即就接起了电话。大概是手抖的厉害,她一不小心按了扩音。 “请问是林简本人吗?” “我是。”她紧张地明显喘气。 “已经抓到林疆了,你是他唯一接触亲密的亲属,立刻来一趟***局里配合调查。”电话那边的声音千篇一律的公事公办。 “找到林疆了?”她无意识地改口,是找到,不是抓到。 “那就好,找到就好。”她又连着呢喃几句,整个人显然松了口气,“我现在能不能和他通下电话?” “不行。” “那也没事,我立马过来。”她连连承诺。 “大概几点到?”那边继续问话。 “大概——”她说了一个词,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地方,好声好气地改口,“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在西藏,我会立马去订最快的机票,我明天下午——我应该明天半夜能到的。” “那行吧。”那边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迅速黑下去的屏幕,想起刚才忘记讲最重要的事情,又立马回拨过去,“对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留意下林疆,我有点担心他——”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继续好言好语地道谢,之后才挂了电话。 而陈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的屋子了。 林简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这么多天来头一回展颜,她低头看了下自己,一瘸一拐地起来去换衣服,之后迅速打包行李,随时都可以出发。 她做好这一切后,坐在床沿边又重新翻出手机上的已接来电,仔仔细细看了下上面存着的***公安局的号码,生怕刚才接的电话是一场臆想而已。 她确定了好几遍后,心头才重新安定下来。 也不知道怎 么回事,刚刚还见着陈淮在林简床上,不到几分钟陈淮就过来食堂吃饭了,脸色微沉,喜报想起先前撞到的一幕,又看看陈淮阴晴不定的脸色,他有点担心是自己打搅了他们的好事,难不成两人这一会的功夫闹别扭了? 都怪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喜报有点自责。 有过刚才的冒失,他这会也不敢冒然过去,只是站在院子里高喊了一声,“林简,过来吃饭了!” “哦,就来。”林简响亮应了一声。被姚喜报这么一提醒,她才发觉自己的确饿得饥肠辘辘了。 林简一瘸一拐的往院子走去,快走到食堂门口边上,她才稍微调整了下走路的姿势,尽量看上去没有明显异常。 林简刚坐下,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何腾龙他们都已经拿起筷子火速开动了。 喜报够体贴,帮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因为是保温着的饭,并不烫嘴。林简低头吃饭,她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万幸消息中,甚至对隔壁位置的陈淮都视而不见。 她没一会就吃到碗底,放下筷子时才发觉何腾龙他们都在傻愣愣的看着她。 林简以为自己脸上沾了饭粒,伸手掸了一下,没有掸到什么东西。 “你受什么刺激了?光吃白米饭都可以?”方阳伟难以置信。 “喜报胃口这么好,也不见得他光吃米饭不吃菜啊。”何腾龙表示赞同。 “哦,是吗?可能刚才有点饿。”林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居然埋头解决了一碗白米饭,“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她看了下干净如洗的碗底,眸间微微上扬。 林疆从小要求她的习惯,碗底从来不会残留饭粒,她到现在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那个——我明天要回去了,这两天麻烦你们了。”她起身开口,说完后忽然对着一大桌子人鞠了一躬,之后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怎么这么突然?” “对啊……”何腾龙和方阳伟他们嘀咕起来。 姚喜报也是一脸错愕。 除了陈淮,依旧神色寻常在吃饭,像是压根没听到林简刚才说的话。 等到吃好晚饭,陈淮往他自己房间方向走去,姚喜报磨磨蹭蹭的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有事明天再说。”陈淮难得有点心浮气躁。 “陈队,对不起,刚才我真不是有意打搅你们的……”喜报嗫嚅开口,他还 在为自己打搅陈淮和林简的好事而自责。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陈淮语气已经隐有不耐。 喜报愣了几秒,忽然鼓起勇气问道,“对了,林简明天就回去了,那等你援藏期限到了,你会去找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嗯,简妹的初吻回忆起来不咋地→_→ 第31章 夜风拂过,陈淮并没有回答喜报的问题,转而大步往他自己房间走去。 姚喜报杵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心里隐有失落。 他见林简的房间灯还亮着,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去找林简聊聊。 姚喜报快走到林简的门口,林简正好开门出来。 “还没睡啊?”姚喜报还没想好说点什么,脸上有点发窘。 “嗯,睡不着,出来走走。”林简如实应道。虽然只在这边呆了两天,老实说,她挺喜欢这里的,人员简单生活纯粹,粮食蔬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她理想中的生活状态。 林简缓慢踱步到院子,她兜了一圈后往厨房后面的小菜园走去。 她之前看到瓜棚上有小黄瓜在零星冒尖了,想去看看有没有被今天的暴雨冲掉,这直接关系到老濮几天后有没有新的食材来开火。 姚喜报默不作声地陪着她往菜园走去。 林简快走到小菜园前面,空气里有烟味飘过,至少有几个人在前面抽烟。 果然,她抬头朝前面看去,就看到三个星火在不远处的夜幕中晃动着。 “林简走了,我怎么有点舍不得呢。你说人和人差别咋那么大,我看林简咋看咋舒服,上次喜报那女朋友过来,我看一眼就觉得不靠谱,和喜报说了他也不信,搁我这火眼金睛,就怕他被骗。”方阳伟说完后叹了口气。 “是啊!喜报那傻小子,该不会以为她女人真是看中他这个人吧。这不喜报自己说得,他女朋友父母都是赌徒,家里欠债欠得无底洞,还说什么等债还清了再结婚,屁话!这不是忽悠喜报帮那家人还债吗?也就喜报这傻小子心眼实会答应。”张耀祖替姚喜报忿忿不平。 “就是,喜报家里虽然在山区,好歹老爸老妈身体健康,种田养猪什么的,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家底也有一点。而且你几时看喜报花过一分钱,每个月的工资还不都是为她女人省的,我都看不过去!” “咱喜报这么老实,就怕他吃亏。” 何腾龙他们坐在瓜棚边上激烈讨论起来。 林简右脚不利索,转身往回走,步伐偏慢,所以就听了个全。 “你别往心里去,他们本意是为你好。”林简开口。 “我知道的,他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现在还对我女朋友有点误会而已。”姚喜报在夜色中咧咧嘴,显 然没有放在心上。 “你这小子,有女朋友也不和我说一声,瞒得还挺好。”林简不掩笑意,是真心实意替他高兴。 “这不你之前也没问过我嘛。”姚喜报头一回羞赧起来。 “你女朋友在哪工作?”林简闲闲问道,他这人接地气人又憨,她还挺喜欢和姚喜报聊天唠嗑的。 “她在老家工厂打工,不过她说了想要换份工作,准备去大城市看看。”姚喜报一五一十的应道。 “那你计划几时结婚?”林简有点好奇依着姚喜报在这边的工作,估计和他女朋友一年都见不上几面。 “这里工资比其他地方要高,按我现在的工资,我再在这里干满五年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申请调回到老家那边去的。” “再五年你几岁了?”林简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问得无比详细。 “31。林简,你觉得31结婚会不会太老了?其实我挺希望30岁之前可以结婚的。可惜这里没有地方兼职打工,要不然我趁休息日可以再努力看看的。”姚喜报挠挠后脑勺,掏心窝地征求林简的看法,他是真把林简当朋友看。 “30或者31都可以。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既然喜欢上了,就没必要在意他人的看法。”林简拍拍姚喜报的肩膀,若有所思。 “林简,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带我女朋友一起去看你。”姚喜报蓦地怔住,他没想到林简的想法和方阳伟他们截然相反。 “我在杭州,你要是来杭州,一定要来找我。还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来喝喜酒。” “可是我家在广西山区,很偏远的,我结婚肯定也是在老家办酒席,我怕你过来不太方便。”姚喜报如实应道。 “放心吧,这里的疙瘩角落我都能找过来,还怕找不到你家?” “也是。”喜报无比赞同地点点头。 林简回去后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又重新起来,把有些抖落开来的被子重新折好,角度到位,没多久部队里标准的豆腐块被子就折好了。她反正也睡不着,走到电脑桌那边,从包里掏出笔,开始坐到书桌前就着自己带的白纸涂鸦起来。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透,院子里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林简拿好行李出门。 果然,就看到姚喜报也往车子那边走去。 “林简,你今天运气好,陈队要去拉萨办点事,正好顺路捎 你。”姚喜报小声汇报起来。 “嗯。”林简点点头,上车前回身,看了下院子里正中央的旗杆,虽然山高水远,这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却是从来没有懈怠过每日准时升降国旗的惯例。 她正准备坐进车内,厨房方向忽然跑出来西门庆,直接冲到她脚边狂吠起来。 “坐下。”陈淮下车,命令了一声。 西门庆立马一脸无辜地蹲坐在地上,没有再缠着林简。 林简回身,蹲下来揉了几下西门庆的背上,西门庆发出呜呜声响,是在告别。 狗通人性,西门庆尤其是。 林简起身,重新坐进车内。 陈淮没一会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后排的车窗本来就是半摇下来的,林简脑袋外侧,看着西门庆追着车子一路狂奔,也许是在追陈淮。起码狂奔了好几公里,西门庆才被甩在了后面。 路途依旧颠簸。 到拉萨已经是傍晚了。进入拉萨后路况好得很,和墨脱那边简直天差地别,陈淮已经整整开了十几个小时。到拉萨后陈淮就让姚喜报接替开车,而他自己坐到副驾上补觉。 一个多小时后就到机场了。陈淮还坐在副驾上,看样子依旧是在打盹补觉。姚喜报帮林简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大行李,“你今天都没吃东西,能行吗?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姚喜报看看依旧坐在副驾位置上打盹的陈淮,碍于陈淮平日的严令,他没有贼胆直接把他喊醒,只是说完后特意站到副驾那一侧,拼命狂咳起来。 “我已经在手机上订好机票了,没时间了。” “这样……”姚喜报一脸不甘,“那我帮你把行李拿进去吧。” “也行。” 到机场里面后,林简忽然喊住喜报,“你帮我看下行李,我去办点手续。” “哦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姚喜报还在寄希望陈淮突然途中睡醒了过来找林简说会话,巴不得林简去多办点事情。 林简一会后就不见人影,十几分钟后才回来,手上拎着个纸质手袋,里面似乎放着包扎严实的东西,“刚才去给你女朋友买了个小礼物,我这人比较迷信,你再等一个多小时,到晚上8点6分6秒打开,会有好运的。” “你居然会信这些?”姚喜报忍不住发笑,他接过去憨憨道谢,“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我先替我女朋友谢过了。” “你回去吧,再见。 ”林简说完后背着大行李往托运站那边走去。 姚喜报绕了一圈回到停车场,没想到先前一直在打盹的陈淮不知何时坐回到了主驾位置,车里也没开窗,密闭着烟雾缭绕,喜报刚坐进去就被呛得狂咳起来。他把车窗摇下来歇了口气才问道,“我们晚上要去招待所住吗?” “临时接到通知计划有变,现在没事了,回去。”陈淮说完后把手上快燃到烟蒂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之后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姚喜报好不容易熬了个把小时后,按捺不住心头的小激动,一脸神秘的和陈淮透露起来,“林简给我女朋友买了个小礼物,我觉得她的眼光肯定好,我女朋友肯定会喜欢的。” “那还不打开看看。”陈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简说她比较迷信,要我等到8点6分6秒再看呢。”姚喜报嘿嘿笑了一声,再熬几分钟后不掩激动拆开层层包装,最里面还有个全黑的袋子套着,外面却是放着一张手绘图,是他们单位所有人的画像。 “陈队!林简好厉害!你看这是我!画得好像啊啊!”喜报激动地连连感慨,正好陈淮靠边停车,他激动地把那张手绘图递给陈淮看。 果不其然,上面把所里的全部人员都画了进去,包括神气的摇头晃脑的西门庆,唯有他一人,脸部留白没有神情,其余人全都被她画得栩栩如生,足见画功不凡。 “林简时间太赶了,估计画到你的时候没来得及画完……”姚喜报突然发现陈淮的脸是留白没有表情的,尴尬挠头。 陈淮长眸微蹙,下一秒视线就留意到最下面的一行小字,“怕人民币贬值,份子钱我先随上,结婚了一定要记得通知我,要不然我就亏大发了,手机:136********” 旁边的喜报这会正好把最后一层包装拆开,突然看到里面厚实的一沓纸币,起码是他一年的工资还多,他才反应过来林简先前在机场应该是绕开他去取钱了。 “陈队!我真的不知道林简为什么要送我钱!我真的从来没有违反过你给我们定的规矩。”姚喜报紧张地语无伦次。 “让你三十岁之前娶上媳妇而已,既然是份子钱你就收着吧。”陈淮以前无意间听到过喜报的碎碎念,想必他和林简也掏心窝聊过,陈淮一脸了然,把那张手绘图递回到姚喜报面前。 “这钱我怎么能收呢,幸亏她留了手机号码,我赶紧打电话!”姚喜报慌得去找他自己的手机。 “航班已经起飞了,所以才叫你等到这个点打开。”陈淮看了眼手忙脚乱的姚喜报,他不是很愿意承认姚喜报这悟性和智商居然是他带出来的。 “这里航班容易延误,万一她还开机呢。糟糕我早上手机放着充电没带,陈队你手机借下我!”姚喜报着急地满头大汗。 陈淮看他一眼,不太情愿地解锁递过去。 姚喜报接过去对着林简留下的号码拨号起来。 果然关机。 他又改成发短信:林简你怎么给我这么一大笔钱?我怎么可能会收?赶紧告诉我你的账号,我要立刻转回给你! “开机后立马回我电话!” 返回的路上,姚喜报时不时的就要拨上一通,那边依旧关机。 林简回到杭州的住处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她开机后才发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未读短信,都是出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林简看了下最后一条短信就知道是喜报发过来的,只不过她现在没空搭理喜报的小事。 她回去后匆匆洗漱了下,之后直接开车去了局里。 没有紧急案件,公安局还未上班。她又转而开去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把已经有脓水的手上伤处和高肿的右脚踝紧急处理了下,这才重新往公安局方向开去。 右脚依旧肿着,每次踩油门或是刹车,都有痛觉传来,不过好在还不明显影响她开车。 她靠边停车后不久,局里就上班了。 按照流程接受笔录,林简全都如实应答,接受盘讯了个把小时后才结束。 她想起来待会就能见到林疆,手心有点紧张出汗,“我现在可以见我哥了吗?”她问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他现在还在羁押阶段,为防串供,现在还不能见他。但是你可以委托律师见他。”工作人员依法办事。 “我知道了。我可不可以远远看他一面,我只要确保他身体康健就行。”林简开口。 工作人员纠结了下,大概也知道这宗案子棘手牵涉众多,又去请示了下他领导才同意林简去看下林疆现在住的监控而已。 林简站在电脑屏幕前,才看了一眼瘦到近乎脱相的林疆,她的指尖就嵌入掌心。 不到一分钟,原本蜷躺在床上的林疆忽然开始哆嗦,没多久就四肢抽搐在床上剧烈打滚起来,拷着手 铐的双手发疯的去砸他自己和床板。她没看多久,转身就离开了公安局。 林简回到她自己车上呆坐,过了好久才打电话出去。 “老方,你之前说有认识京衡律师事务所的人?” “对啊,那可是律师界响当当的王牌事务所,当然价格也是响当当。你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听说京衡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擅长打偏案,你能帮我联系上他吗?” “那可是个疯子,开价高得吓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是咱这种老百姓请得起的,不值吧?” “没事,具体我自己会和他面谈的。” 老方办事果然靠谱,当天晚上就给她约到了律师新贵王汇康。 林简对于王汇康的报价满口应答,王汇康办事也相当干脆,火速浏览了林简提供给她的资料后,提出的方案思路和林简不谋而合。 两天后,王汇康才重新约见林简。 “看到林疆了,他怎么样?”她说时抿了口清茶。 “不好,不单是不好,比你我预料中的要差多了。自杀过两次,幸亏都被及时发现。把全部的罪状都往自己身上揽,就他插手过这么多次的大案,他又把全部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即便我争取的那几条全都顺利,无期估计都算是轻判的了——” “有没有机会再争取轻判?”她打断王汇康的叙述。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几乎不可能。” “你也说了是几乎,并没有说是不可能。”她咬文嚼字。 “问题是他自己没有求生意志,完全不配合。这样我们就无从得知他和毒贩那边的关键人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也无从帮起。而且,他的毒瘾起码有一年了。这于他缉毒科的卧底身份是致命的。”王汇康一针见血。 林简缠着新纱布的右手紧握白瓷杯沿,茶水微晃,她忽然抬头,眸光坚定,“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做错事,他以前立的那么多军功,难道不能抵掉部分吗?” “可是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的事情。”王汇康犀利应道。 “怎么能算以前呢?他当卧底的这些年,立过那么多军功,虽然外界从来都不会知道,但是他们自己的内部人员肯定知道的,他以身涉险那么多次,听力差点被爆炸气浪震到失聪,至今为止身上还残留着二十多片弹片,一到梅雨天他全身的关节都会痛得难以忍受,这些 病痛会伴随他这辈子的余生,怎么能说是以前的事情呢?”林简砰得一下放下茶杯,茶水晃荡溅到桌面。 “林小姐,可是根据目前已知的资料来看,不管他以前多么克忠职守,他现在误入歧途是事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英雄只能铭记一时,但是一旦犯错却是要被钉上耻辱柱一辈子?”连续多天没有休息好,她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眸血丝蔓延,骤然狠厉噬人。 “林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始终是同个战线的,这些话,有机会的话你可以留着给你哥的旧上司听,偶尔挖醒他们的耳朵也是好的。我觉得,你可以选择在出庭的时候再说一遍。” “你肯定有认识的人,你帮我想办法让我去见林疆一面,我会说服他改变主意自保。”她说完后掏出烟来点上,猛吸了一口,情绪才稍微镇定回去。 “不好意思,《刑事诉讼法》规定犯人羁押期间,只能见辩护律师,不能见家属。” “你会有办法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脑袋发热了付套房子的钱当做律师费!” “林小姐,你真幽默。”王汇康微微浅笑,无辜叹气,“你这不是让我知法犯法吗?” 和王汇康分开后,林简开车回住处。 这个点了,马路上鲜少会见到过往车辆。 她怔怔开车,路过红绿灯时陡然看到侧方过来的刺眼光亮,林简骤然反应过来急刹车,对方也同样来了个急刹车,伴随着剧烈的车轮声响,砰得一声,她自己右侧的车门已然被撞瘪进去大半。 “神经病啊!红绿灯不晓得看的啊!”对方是个发福的中年人,一下车就冲过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林简。 林简按了双跳下车,查看对方车损,只是车头凹陷进去,没有她自己的车严重。 “我全责,你自己去修,修好后告诉我金额,全额赔你。这是我名片。”她淡淡开口,递了她自己的名片过去,仿佛前一刻的惊心动魄未曾发生过。 “神经病,这是钱的问题吗?你这是找死知道不知道,就你这破车技,总有一天会被撞死!”那人还是骂骂咧咧个不停,不过总归还是接过名片,又拍了林简的车牌和她的身份证,这才开车回去。 林简重新坐回车里,往她自己住处开去。 等她回去后洗好澡,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连日未睡,她脑袋已经胀痛欲裂。 她辗转反侧 ,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王汇康的结论,“问题是他自己没有求生意志”。 林简蒙上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可是那句话还是如影随形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全都是林疆四肢抽搐发狂的场景。林简手脚冰冷,起来去拿了坛花雕,是她特意从绍兴带回来的,林疆喜酒但不贪杯,她本来想等林疆回来一起喝的。她拆开封坛,一个人喝了三大碗下去,胃里传来滚烫热意,她重新回到床上,关灯,逐条翻阅姚喜报发给她的短信。 她回来后一直在为林疆的事情奔波,完全把姚喜报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依着姚喜报这实诚的性格,估计这几天都要寝食难安了,她应该早点回个电话给他的。 林简又看了下三十二个未接来电的号码,回拨过去。 电话嘟了好一会都没人接。 这个点,依着喜报规律的作息兴许睡着了。她正准备按掉,电话那端居然接通,“喜报,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有点忙忘记回你电话了——”她本来想和喜报随便聊几句好让他心安,然而才说了这一句,她忽然就失控地呜咽变声。 这么多天来,变故无数,涉山涉水死里逃生,乃至主动放下她引以为傲的尊严,全都没有击倒她。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林疆自己会放弃。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面对而已。林疆这样刚烈的性格,宁折不弯,他没有办法去面对以前的战友同事。 她濒临崩溃的情绪终于彻底决堤,一个人在漆黑的夜幕里放声恸哭起来,“对不起喜报……大半夜打给你……我其实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只是太累了……我好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淮哥就重出江湖啦~~这么肥,乃们要是还不留言,良心真的不会痛么→_→ 第32章 “喜报……我要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林简断断续续开口,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失态痛哭过,上句不接下句,语无伦次,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之前她自己压抑得多辛苦,此刻就决堤得多彻底。 她酒量不算太好,那花雕又是地道的黄酒,哭了这么久,后劲上来,到后面她自己哭得精疲力竭,借着那点微醺酒意,不知不觉中才睡了过去。 林简第二天睡醒后已经日上三竿,她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翻了下身,才发觉自己的枕头上潮乎乎的一片,上面还有一点暗沉的水渍印。 难得补了这么一觉,昨晚入睡前的胀痛欲裂已经缓和不少。 她坐起来,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昨晚入睡前似乎打了个电话给姚喜报,不过自己到底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什么,又想不起来,林简想到这里拿起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果不其然,那里正有个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显示通话三个小时二十分。 这么久?林简继续按了下隐隐做疼的太阳穴,她只能隐约想起自己边哭边和喜报发了几句牢骚,至于说了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被自己打搅的没有休息好。 这会酒意已退,她开始后悔昨晚的失态,也不好意思这会再打电话给喜报。林简想到这里,发了条短信过去,“喜报,不好意思我昨晚喝了点酒,可能发酒疯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她发出短信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姚喜报都没回过来,也许是手机没在身边或者是正好在信号不好的地方。 林简正准备放下手机,那个号码就回了一条过来,“会过去的。” 四个字加一个句号。 言简意赅。 林简想了下姚喜报这会忧心忡忡却又绞尽脑汁想安慰自己话语的场景,心头涌起暖意。 是啊,天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姚喜报这人看着憨,说的话还挺在理的。 林简想到这里,起来去洗漱,之后打开冰箱想拿点什么填肚子。 这几天她几乎没吃进什么东西,加上没有休息好,身体累到极限自然是没胃口,大概是昨晚难得合眼睡了一觉,精力恢复了一些这会才开始察觉到饿。 冰箱里近乎全空,她拿了仅剩的一盒酸奶,看了下上面的日期,早已过期。 林简走回到客厅里,从矮几上拆了盒巧克力,一连吃了好几颗,她才压下去一点眩晕的感觉。 王汇康还是没有回电话过来,林简拿起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有消息了吗?我今天要见到我哥,拖越久对他越不好。” “昨晚到现在,我把能够动用的关系全用上了,抱歉——”向来自负的王汇康头一回和她说对不起。 “王律师,这种话,别的律师也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我就不会来找你了。你总得让我付的酬劳物有所值吧。”她心平气和开口,然而电话那端的王汇康却是听得如鲠在喉,“林小姐,这案子——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之前你转我的预付款我全额退回。” “你要是成心想砸你自己的金字招牌,那你就试试中途撒手。”她淡淡应道,没拿手机的左手慢条斯理的去剥巧克力外面的金色包装纸。 “林小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来自委托人的威胁。”王汇康被她噎得顿了一下,语调已经恢复平日的玩世不恭。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她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刚剥好的巧克力圆滚滚的,一不小心就从矮几上滚到地板上去了,她也懒得去捡,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冥想起来。 王汇康十多分钟后又回了个电话过来,“你丫走了狗屎运,不知道怎么搞的,上面居然同意了,下午两点去探视林疆,顶多只有五六分钟,还有不能提敏感话题免得有串供的嫌疑。” “放心吧。” “记住这已经是特例了,一共就那几分钟,你要不趁着这点时间打下腹稿,尽量挑要紧但不敏感的聊。” “我知道。” 挂了王汇康的电话后,林简从水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在手上。 这苹果刚买回来的时候新鲜的很,搁了个把月,虽然还没开始腐烂,不过表面已经皱巴巴的发焉了。 林简漫不经心的削完一整个苹果,时间就消磨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她看了下被自己削得不到半个果肉的苹果,毫不留恋的把整个苹果扔进垃圾桶里,之后拿起这把锋利的水果刀往浴室里走去。 林简慢条斯理地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了好一会这把水果刀,刀身带着锋利的白光。 她慢吞吞关上水龙头,左手忽然握住水果刀的刀柄直接往她自己的右手腕间划去,一刀又一刀,刀痕凌乱,立马有大量血水涌了出来,滴答滴答的往盥洗 台里滴去。 她干等了半分钟,之后拿毛巾捂着伤处往客厅走去,迅速拿出急救箱,单手给伤处包扎。 做好这一切后,林简重新躺回床上,设好闹钟,闭目休息。 中午十二点,闹钟准时响起。 林简把右手上的纱布拆掉,伤口本来就不是太深,这会已经凝血结痂没有大碍。她去浴室里看了下脸色惨白的自己,转身出门。 林简提前一小时到,王汇康已经在那里等着她。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沓照片,王汇康微皱了下眉梢,“敏感时期,不必要的资料就不用带进去了,免得检查时被卡没收。” “放心,上面没有任何违法违纪的明示或者暗示,只是最普通的游记而已,我怕林疆在里面闷坏了。”林简说完后就往里面走去。 果然,执法人员虽然检查的很仔细,甚至把照片后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内容都逐一看过,最后还是勉强放行让林简带进去见林疆。 几分钟后,林简就和林疆见面了。 一墙之隔,林疆看到她之后还是神情呆滞。骤然的戒断反应让他整个人看得格外憔悴无神,胡子拉碴,身材起码比之前暴瘦几十斤,原本俊秀的脸上颧骨凸起,早已不复之前剑眉星目的风姿神采。 林简昨天在监控里其实还没看得这样真切,眼前才看了一眼她就挪开视线了。 “你没必要来这里,也没必要给我请律师,别花冤枉钱了。”林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她无从得知他这一个多月来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 以前他执行任何一次行动,都不会和她提口半句,是怕她无谓担心。 唯有这次,他出发前头一遭和她提口半句,“哥有点干不动了,等这次行动结束后,哥就不干这行了。” 一语成谶。 “怎么是冤枉钱呢。”她开口笑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简简,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林疆才重新开口。 “我没有失望。从你决定从事这个工作开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英雄,以前是,现在也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简简,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这里了。还有,你想办法出国吧,走得越远越好。照顾好自己。”林疆说完起身,看这样子是要准备回去了。 “哥,我前阵子去了趟西藏,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那边吗?我随手拍了些路上的 照片,你无聊的话可以拿去看看。”林简说时把那沓照片从小小的窗口里递过去。 林疆一愣,戴着手铐的双手接过林简递过来的照片,自然也看到林简右手腕间狰狞的伤口,是利器所为。 “手怎么了?”他开始皱眉。如林简所料,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你要是敢这么不负责任的全往自己身上揽,你应该想得到我会怎么做。自暴自弃这种事,一学就会,你给我立了最好的榜样。”她肃然开口,是在威胁他。 “简简,你不会的。” “哥,要是连你都不在了,我就一个人了……”她声音突然放轻,呜咽变调,软硬兼施,希望能打动他回心转意改变主意。 “我的妹妹不会孬成这样!伤口避过静脉,伤势不深,你不会做傻事的。”他虽然已是穷途末路潦倒不堪,然而多年下来的职业使然,他分析事情永远都是缜密的滴水不漏。 林简语塞。 外面走廊的尽头处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时间应该是快到了。 她再三纠结,重新开口,“我前几天刚去过墨脱下面的边防站,碰到董绪,他和我问起过你,还说有机会来这边找你——” 林疆原本侧身的脚步骤然僵在原地,戴着手铐的双手微微发抖,也许是毒瘾犯了,也许是别的原因。林疆呆滞的眸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他还没调去别的地方?” “嗯。他说那边挺好的,就是巡山的时候条件恶劣了点,其余都挺好的。他晒得很黑,脸上高原红看着和当地人差不多。” “那边紫外线强,晒黑也正常。”他吞咽了下脱水发干的嗓眼。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近至门口,林简起身,上半身凑过去和他低声说了一句,下一秒她就已经抽身回去。 探视时间到了。 林简走回到大门口,身上的冷汗才后知后觉的冒出来。 这步险棋,但愿林疆会回心转意。 他会的! 她从大门口出来,就往侧边的车子那边走去。 才刚启动,还没开出去半米,耳边突然传来砰得一声,整个车身都晃动了下,林简急刹车,下去检查,右前胎居然爆胎了。 她皱了下眉梢,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过来拖车。 “不好意思,目前还有好几起事故在处理 中,你现在的位置预计一个多小时后工作人员会过来,请耐心等待。”客服声线甜美地安慰起来。 林简挂了电话,用力踢了一脚有点瘪下去的车轮,情绪沮丧。 自从昨晚醉酒失态哭过一次后,她就有点不对劲,情绪动不动就处于崩溃边缘,一件小事都能惹得她心浮气躁。 林简绕回来靠在主驾那侧的车门上,眼前隐隐发黑,之前在荒漠中熟悉的晕厥感再次袭来。她知道自己这几天来几乎没吃过正餐,多半是低血糖发作了,林简打开手机搜索了下。 那家店她以前有点过一次,都是现做的,送餐时间比其余店起码要慢上几个小时。 等她车子拖走再打车回家,时间应该刚好差不多。 林简打电话过去点好外卖,掏出烟来点上。 下午两点半的太阳,最是高温晒人。 也不知道是太阳光刺眼还是她体力不济眼花造成的,下一秒她忽然看到里面的大门口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简又猛吸了一口,熟悉的人影越来越近,穿着警服,很快就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这里了?”好歹相识一场,她主动开口问道,情绪听不出有起伏。自从离开墨脱前的那一晚之后,她鲜少会去直视他的眸光。 “过来开会学习。”他开口应道。 “嗯。”她应了一个字,再无下文。 “爆胎了?”他看了下轻微倾斜的车身,开口问道。 “嗯。” “还要等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熟悉的晕厥感再度袭来,林简有点后悔出门时没把剩余的巧克力带在身上。 她话音刚落,他就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了千斤顶和备胎出来,旁边还有配套的扳手工具什么的,陈淮拎着这些绕到车身右侧,手脚麻利地支上千斤顶,松螺丝换轮胎。 不到十分钟,他就换好了轮胎。 这个男人,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他看了下已经卸下的轮胎,忽然开口,“怎么爆的?” “刚才起步没多久就爆了。” “车速多少。” “不快,大概就四五十码左右。” 他脸上浮过一丝异样,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把卸下的轮胎扔到后备箱里。 总归是免去她在太阳底下 继续干等曝晒的个把小时。 她看了下他被油污弄得发黑的双手,从包里拿出湿巾,递过去,“谢了。”林简说完后从车头方向往主驾位置走去。 “怎么撞成这样?”他接过湿巾擦了擦手,之后敲了下瘪进去大半的右侧车门,声音隐有不快。 “左转弯时撞了直行的车。” “真以为自己是老司机?这种车都上路。”他继续敲了一下右边的后视镜,上面本来就已经遍布放射状裂痕的玻璃直接碎裂在地。 他蹲下去,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捡干净扔到垃圾桶后才重新回来。 林简本来右转弯或者右侧变道的时候还可以瞄几眼严重裂痕的后视镜,被他这么一弄再开车上路的难度系数就加大很多了了。她刚才本来因为他帮忙换备胎的零星好感瞬间散去,无名火气不知不觉又冒了上来,“你行你开啊!” “当然,比你肯定要稳。”他像是就在等林简的这句,说完后忽然迈开大步,抢在她前面坐到主驾位置发动车子。 右侧车门已经严重受损到不能开门,林简脸色发沉坐进后排。 “平时常去4s店的地址。” “我这几天还要用车,晚点再去修!” “就你这破车,即使你本人不爱惜生命,也请你尊重下马路上其余爱惜生命的司机和路人,他们没义务为你的任性买单。”他不留情面狠批。 林简词穷,沉默了好一会才报了4s店的地址给他。 不到半小时,他就开到那家4s店了。 从4s店里出来时已是傍晚,晚霞万丈,她抬头看了下前面开阔的大马路,眼前继续泛黑,都怪他多管闲事,要不然她途中早就去买点东西垫下肚子了。 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就没了知觉。 陈淮就在林简旁边,她脚步踉跄了下,他就发现她不对劲,一把就拉住了不省人事直愣愣往地上摔去的林简。陈淮掐了下她的人中,她依旧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马路对面的街道就有个小诊所,陈淮一把打横抱起林简往那家诊所走去。 医生给她量了下血压,低得惊人,估计还伴随低血糖的症状。那医生又看看她手腕上还算新鲜的刀痕,开口问道,“抑郁症?” “没有。”陈淮否认。 “那怎么会这样?”医生朝她手腕上的伤处努努嘴。 “意外而已 。” “虽然没伤到静脉,不过血应该流了挺多的。低血压而已,可能还有低血糖,先给她挂点葡萄糖下去就好了。其余的等她醒后再去大医院里检查下吧。” 陈淮点头,陪着她在诊所里挂了一瓶葡萄糖,林简还是没有醒来。 她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而已。 挂好点滴,林简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对方看来是有急事。 陈淮伸手去她包里拿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他一接起,外卖小哥就气喘吁吁地问道,“请问你的**小区23幢802怎么走?” “再说一遍。” “真不好意思,我是头一天到店里兼职,我好像找错路了,请问你住的**小区23幢802怎么走?”陈淮打开自己的手机,飞快搜索了下地图放大到最详细的比例,告知对方具体路线,之后问道,“你多久后到?”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真的不好意思。” “好的。”陈淮挂了电话,之后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往她现在住的小区过去。 到她住的房间前,陈淮去翻她包里,果然找到钥匙。他开门进去,才把昏睡的林简抱到床上去睡。 她睡得很沉,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有醒来。 毋宁说是太累了而已,借着点虚弱的病由,林简直接睡死了过去。 陈淮把她放下后不久,门口处就传来敲门声,他起来去开门,外卖小哥气喘吁吁地递了外卖盒过来,“真不好意思走错路送晚了。”外卖小哥跑得满头大汗。 “没事。”陈淮看了下。体积庞大的塑料袋,微皱了下眉梢放进冰箱。 他到这会才开始打量起林简的住处。装修色调偏冷,随处可见高叠的书籍和工具,客厅里没有电视机,靠墙处是个超大的书桌,挨墙而立,书桌上放着一大堆的工具。 他走近看了下上面随意放着各种规格的器皿,还有几个调色盘上的水分已经蒸发,只剩盘底的一点颜料沾在上面,看得出来之前走得很急来不及收拾清洗。 旁边放着名目繁多的笔刷和刀具,甚至还有酒精灯和红外线灯,装备够齐。 他拎起一把老虎钳,在手上掂了一下放回原处,转身去了趟浴室就着冷水洗了把脸,之后才走回到主卧看了下林简。 天气闷热异常,她惨白的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伸 手探了下,掌心偏冷,是在惊悸盗汗。 身体孱弱成这样,也不知道先前怎么扛过来徒步进墨脱的那段路。 他起来去浴室里拧了把毛巾,擦拭了下她汗涔涔的脸上脖颈间。陈淮抽手回去时,睡得正熟的林简突然翻了个身,随手耷拉过来,正好放在他自然垂放着的胳膊上。 大概是骤然抓到东西,她没一会又蹭过来,脸颊亲昵地刮蹭了下他身上的衣物面料,“哥,别丢下我——”她含糊地嘟囔一句,手上却是拽得更紧。 他平时见着她永远是毛羽竖立的刺猬模样,鲜少见着她示弱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望着,居然没有抽走袖口的那点面料。 林简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半夜里醒来后又翻了个身。印象里好像还没吃上她自己点的晚餐,体能却是恢复了大半。她咂了下渴得冒火的嗓眼,又翻了个身,手上突然碰触到什么面料,她心头一惊,以为刚才只是错觉而已,试探的继续朝前摸过去,似乎有摸到什么诡异的东西,隔着点面料又说不上来。 她有点发懵,最近体能严重透支,而且噩梦不断,她怀疑自己又开始做梦了,只是这次的梦境没有再看到林疆。 掌心的手感实在生疏诡异,她这人向来喜欢追根究底,继续用力摸了一把,鼓囊囊的,在她这么多年的认知范围之外,林简按压了下那点鼓囊囊的正中,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墨脱途中蠢蠢攻击的毒蛇蛇头,她瞬间汗毛竖起,她想着快从梦境里醒来。 “摸够我老二了吗?”漆黑的夜幕中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听上去隐有不快。 林简差点吓得心脏病发作,嗖得一下抽手回去坐起来,摸索着去床头一侧开灯。 啪嗒一下,房间里亮如白昼,下一秒她就看到男人坐在床头边沿,后背半靠在床头那侧,眸光不悦,显然被她给弄醒了。 连日来回奔波,陈淮的身体也疲惫到极限,刚才本来是想坐一会就离开的,没想到没坐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林简迅速抬头打量了下周遭,明明是她的住处!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细思恐极。 “你凭什么私闯民宅!”她出口不善。 这个点,他本来正是渴睡,被她这冷冰冰的语调一激,睡意立马消退了大半。这个女人,但凡身体爽利了,分分钟就和他一言不合。 不过,每次睡得天昏地暗过后,她似乎很容易断片,看 她神情还在竭尽全力回忆着入睡前的来龙去脉,一张利嘴总是先快过她自己的思维,不是不违和。 他晃了下神,前晚他估计是见鬼了才会接到那通电话。眼前的她生龙活虎牙尖嘴利,是她一贯的风姿。 状态不错。 “私闯民宅?”他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指控,又看了眼刚才被她连摸数下蠢蠢欲动的某处,脸上似笑非笑着,下一秒他忽然近身过来,毫不避讳地朝她睡得歪斜出去的领口看去,“本人既然都私闯民宅了,那你觉得我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庆祝下周末,明天双更走起,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 亲妈静静的看着你们冒泡不冒泡→_→ 第33章 “劫你个大头鬼!”林简忿然应道,之后麻溜起来落地去找她自己的手机,都这个点了,不知道她点的外卖送到哪个旮沓角落去了,她这会身体状态骤然好转,满脑海都想着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简刚走到客厅里拿起手机,陈淮就已经走到厨房边上的冰箱里拎了个体积庞大的塑料袋出来。她的冰箱空得跟闲置差不多,加上冰箱本来尺寸就大,体积硕大的塑料袋整个都能直接放进去。 林简看了眼他突然拎出来的大盒东西,无意识地微皱了下眉梢。她最讨厌他的就是像有读心术似的,动不动就能猜中别人的心思。 她的手机继续响起。 是王汇康。 林简立马接了起来。 “你丫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是和你老哥见了个面就有成效,居然比老子的三寸不烂之舌都管用。刚刚得到内部朋友的最新消息,你老哥改口供了。” “真的?”林简握手机的手心发抖得厉害。 “废话,我一个鼎鼎大名的王牌律师还能特意打个电话告诉你假消息?”王汇康在电话那边明显冷哼了一声。 “那就好。”林简明显长长舒了口气,这么久以来的心头重压骤然卸下大半。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目前只是否认之前案子的那些指控而已,对于最后一个案子还是没有否认改口。如果按照他目前的口供最乐观估计,十几年的有期还是逃不掉的。” “你放心吧,他既然已经改口,我会说服他说出全部的真相。”林简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 “还有他托我朋友转达你一句话。” “什么?” “他祝你生日快乐。”王汇康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林简放下电话,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左手手背,确定刚才的那通电话是实实在在听到的,她这才忍不住喜滋滋起来。 初次见面至今,陈淮还是头一回看到林简的这个模样,盈盈笑意不能自己,整个人顾盼神飞流光溢彩,以前的她气死沉沉不免有少年老成的嫌疑,顶多算是冰美人的架势,而眼前的她冰雪初融,一颦一笑间浓烈淡然,全都皆宜。 她飞快拆开塑料袋,里面是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旁边的纸袋里还有两杯黑咖啡。她手脚利索地把蛋糕外面的纸盒拆掉,又饶有兴致的把1和8数字的蜡烛插在最中央。 “借个 火。”她还沉浸在刚才天大的好消息中,全然忘记了前一刻和他的水火不容。 他扔了个打火机过去,林简一把接住,点上,之后双手合十许愿。 许好愿望,林简把蜡烛吹灭,拿起塑料刀叉去切蛋糕,她这会心情好得要上天,好歹是按着待客之道先给他切了一块,又把多余的那杯咖啡挪到他面前,头也不抬开口,“我哥今天不回来了,正好多点了他的份量,你将就着吃吧。” 她说完后自己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刚才接到王汇康的好消息后,她骤然觉得自己终于从这么多天的噩梦中苏醒过来,心上的重压卸下大半,整个人都清灵回来,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清灵。 林简觉得自己饥肠辘辘地能吃下一头牛。看来,吃完蛋糕她还得再出去抽上一顿大排档才能补回这么多天的食不下咽。 陈淮一块还没吃完,林简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块大蛋糕。12寸的奶油蛋糕,搁在平时起码是六七个人的份量了,她是真得饿过头了,其实早已经吃得过量,只是她自己吃得速度偏快,这会还没察觉到饱腹感而已。 “有这么好吃吗?”他见她又切了一块蛋糕挪到面前大口吃起来,她一人之力就解决掉了整个蛋糕的二分之一…… “他们家用的奶油是进口的动物奶油,口感绵滑细腻,没有植物奶油的化学香精味。” “这么有研究?”陈淮不置可否。 “那当然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奶油,好的奶油入口即溶百吃不厌,吃完后唇齿留香。”她说时心情大好地拿掉咖啡杯上面的盖口,喝了一口,舌尖微苦,正好可以冲淡点奶油的香腻,喝口咖啡再继续吃奶油就不会容易因为腻味而吃不下,这是她这么多年下来发现的最佳拍档。 “怪不得身上老是有股奶味。”他闲闲接道,只不过提到‘奶味’那个词时,眸光有意无意地往她略微敞开的衣领处望去,意义不明。 而她正好撞上他这痞坏的眸光,顺着他的视线,她忽然觉得胸口淤青的某处重新隐隐作痛。自从在墨脱回来前一晚的事情发生后,她潜意识里已经把‘胸’或者‘奶’诸如此类的词都已经列入违禁词汇了。新仇旧怨,她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手上才喝了一口的咖啡杯忽然就朝他面前泼去。 毫无预兆。 一泼一个准。 那咖啡先前在大塑料袋的纸盒里,被他一起放在冰箱,其实口感偏冷,她又是迎面朝他身上 泼过去的,他的脸上身上都被泼上,正有发黑的液体湿哒哒的往下滴,而他淡定地无事人般去擦身上的咖啡,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 她泼好后看着他身上的狼狈样,心里有些诧异自己刚才的脑袋发热,不过嘴上还是气势汹汹的不露下风,“好好说话会死啊!” “会。”他依旧无事人般的拿着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身上的咖啡,神情看着似乎还挺享受身上浓郁绵长的咖啡味。 怎么看怎么倒胃口。 林简没好气地放下餐具,被他这么一搅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吃撑了。 不仅仅是吃撑,而是严重吃撑。 陡然摄入过量奶油,胃里到这会才后知后觉的腻味难受。 林简看了下他身上湿漉漉的衣物,看在刚才听到林疆好消息的份上,她暂且大度不和他计较。 她想到这里,起来去衣柜里翻找起来,翻找很久只翻出一条林疆的男士大裤衩,还是那种花花绿绿的沙滩冲浪风,是很久前林疆调休带她去国外度假时买的,质量并不好。 林疆鲜少会来她这里,即使偶尔难得过来,也不久呆,所以没有换穿衣物在她这。 “这是我哥的,只穿过一次。你先冲个澡,同时把换下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洗下脱干,现在气温高,晾出去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换回你自己的衣服了。”她说完把林疆这条妖艳辣眼睛的大裤衩朝他扔去。 她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之前在墨脱乃至今天在4s店门口突然昏厥,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承了他的人情。所以眼前即便看他浑身不爽,她也还是忍住了大半夜把他赶出去的冲动。 陈淮看了下手上的大裤衩,认可林简的提议。这个女人,脑瓜子倒是活得很。 他自己前晚三更半夜出发,风尘仆仆赶到这边,甚至都没机会洗漱更换衣物,其实身上也是汗黏黏的难受。 他起来,往她浴室方向过去。 “对了,我先拿下我自己的东西出来。”她忽然喊住他,在他之前先抢着跑进浴室。估计是她跑得太快的缘故,进去后浴室门被她随手一带就关上了。陈淮在浴室门口外面闲闲止步。 不到半分钟,林简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手上抱着一堆她自己之前换下的衣物。 陈淮进去,没一会就响起了洗衣机运作的声音,还伴随着花洒的冲洗声。 林简走到书房把 她自己的电脑拿过来放在沙发前面的矮几上,打开,不过还没去点击开启监控软件实时观看,又拿了个u盘出来搁在边上。 林疆一直担心他自己的双重身份会危及到她的人身安全,之前为她的人身安全操碎了心,在她的每个房间都安装过摄像头,位置隐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会发现得了。只不过她自己觉得毫无隐私可言,后来把每个房间的摄像头都给遮了。 林简耳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花洒声,嘴角微微上扬,要努力憋着才没有明显笑出来。一想到自己之前在他手上栽的那么多次,她这会就意气风发的想要啸歌一曲。 花洒声消停,她把电脑合上,手上则是把玩着那个u盘。 随着脚步声响起,林简抬头望去。果然见着他洗好澡出来了。她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他穿着林疆那条辣眼睛的花花公子范的大裤衩,出乎意料的是他腰间往下居然发紧的裹着大浴巾,一直遮到膝盖,里面的大裤衩自然就看不到了。 林简轻咳了下嗓子,努力憋回笑意,嘚瑟地朝他晃了下手上的u盘,“想不想看好东西?” “什么?”他语气寡淡,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奇求知欲。 “没想到你身材是真的好,啧啧。”她毫不保留的赞美。 “嗯,还算实事求是。”他毫不谦逊,居然还很是赞同的点头起来。陈淮看看林简努力憋笑的唇角,既然她兴致这么好,他不妨就陪她玩一局。 “啧啧,就你这样养眼的身材,我要是把你刚才美男出浴的场景发到那些特殊网站上去,肯定获利不菲。看来,我可以指望着这个发家致富了。”她说时双手环在胸前,一脸嘚瑟。 “你确定你看完整个过程了?”他唇角浮起淡淡笑意,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径自朝她面前走过去。 “当然!用时十五分36秒。”林简刚才就开始去计算花洒的声音,语气笃定得应道,只是视线里忽然看到他边走边去碰他腰间的浴巾,怎么看怎么诡异,她这才一脸警惕地问道,“好端端的干嘛用我浴巾?” “哦,你不是看完整个过程了吗?那怎么连我把裤衩不小心掉到地上弄湿了都没看到?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事还裹条娘里娘气的浴巾在身上?”他继续走近,一脸无辜发问。 “笨人就是笨人,一条裤衩都放不好!刚才走开了几分钟可能刚好错过了而已!”她没好气地应道,依旧底气十足朝他晃晃手上的u盘,“现在网 上重口的可是大有人在,我要是手一抖把这么香。艳。撩。人的资源传播出去,正好你身材在线颜也不算太残,你觉得传播速度会怎样?” “哦,那你希望我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他已经快走到她面前,微微挑眉,语气破天荒温顺地像是在请示主人似的恭敬。 “哎,这就是随便在女人住处脱衣服的代价。”林简颇有雅兴地探了口气,又朝他晃了下手上的u盘,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逐字逐句开口,“这个不太愉快的记忆,希望你不会忘记的太快。” 威胁地掷地有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是小心眼女人,一个星期都嫌晚。 只是她话音刚落,陈淮忽然伸手慢条斯理地去解他自己腰间的浴巾,眸间浮起危险笑意。 她立马收回看好戏的笑意,一脸警惕,“你干什么!” “隔着视频看多不解兴,而且浴室里还有雾气,担心你的视频资源清晰度受限,正好本人现在有的是时间,你不妨重新录制高清版的资源。”他一本正经地提醒起来。 “用不着你操心!刚才的资源就已经够清晰了!”林简飞快应道。 “任何的兴趣爱好都是先娱己再娱人,你既然这么熟稔那些特殊网站,看来是对研究异性的生理构造很感兴趣,只是对毛。片的研究火候还欠缺一些。这种事,如果你想增加点实战经验,本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是愿意效劳的。”他的笑声愈发明显。 林简猝不及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视线里却是见着他继续去松摇摇欲坠的浴巾,她正要出声提醒,耳边继续响起某人不怀好意的声音,“看来,在口味变。态的特性上,我们还真是真金白银的天生一对。接下来有劳你重拍下高清的资源了。” 他话音刚落,她眼前刚带过白色的大浴巾一晃,林简直接闭眼抬手挡住辣眼睛的画面。 论比不要脸的程度,她真是差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酷暑天来自亲妈的灵魂拷问:今天,你冒泡了么哈哈哈哈哈哈 第34章 林简抬手捂眼好一会,耳边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她总觉得刚才哪里有点不对劲,右手微调了下姿势,一只眼睛留出一丁点的缝隙,偷偷摸摸朝前面的方向瞄了一眼。 下一秒,她就看到男人放大的脸近在眼前晃悠,鼻梁都快碰到她自己面前,离的这样近,男人眼尾的隐隐内双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林简骤然受惊猛地一下后弹,不过还是没有忘记闭眼不去看辣眼睛的画面。 “变态!”她忿忿出声。 “到底是你变态还是我变态?”某人一脸无辜应道,嗓音发闷,隐有闷笑。 显然,她这会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内。 林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又不是没看过。 她想到这里,干脆睁开眼睛朝他望去。 下一秒,她就被自己给蠢得无语凝噎。 某人还不是好端端的穿着林疆的大裤衩在她面前晃悠,脸上不掩闷笑。 摔!居然被耍了! 什么大裤衩掉了沾水,她居然会蠢到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陈淮刚才洗好澡穿上林疆的沙滩花裤衩后,这红红绿绿的妖娆色系的确是让他有点膈应,加上花裤衩里面他也没穿什么,他出来前正好看到杆子上的浴巾,顺手拿过来裹在身上,至少聊胜于无。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她这嘚瑟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模样,他心头了然她的这点小伎俩,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陪她耍耍也无妨。 林简瞪他一眼,想起刚才自己被他耍地团团转,还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了。 谁怕谁! 她重新打开她的电脑,鼠标移动到监控软件上,斜斜看他一眼,意义不明。 “是本人刚才的视频吗?”他佯装错愕,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她旁边挨着坐下,闲情满满地示意她抓紧点开浴室的监控录像。 林简没想到这招居然不管用。 也是,就他这不要脸的德行,就她这点尺度,估计搁他身上完全挠痒痒而已。 她忽然对她自己刚才的恶作剧没兴趣了,意兴阑珊。 林简啪嗒一下合上电脑,打算回卧室接着睡回笼觉。 “别急,都还没看回放,这就回去了,万一你这资源拍得不地道,这不是坑买家吗?做任何买卖,都要讲究物 有所值。”他说完后还嚣张地吹了个口哨。 输啥不能输气势! “看就看!”林简气势汹汹应道,说完后点开浴室的监控,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他关上浴室的门,飞快脱掉上衣的场景。 他做什么都是动作利索,三下五除二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只不过监控里的他突然放慢手速,身体侧过来正正好好的对着摄像头的方向,监控骤然清晰。 她脸上一热,没好气开口,“一点干货都没有,没看头!”说完后就想着起身回卧室。 结果她刚准备起身,旁边慵懒伸过来一只手,看似无意搁在她一侧肩上。 她瞪他一眼,“起开!” 他无动于衷,依旧闲闲搁着。 她想起来,没想到他掌心力道千钧,看似闲闲搁在她肩头上,她居然不能轻快起来。她不想输了气势,佯装没有察觉,生生受着他的这点手劲。 “最精彩的都没看到就说没干货,你这结论不科学。”他说完后还空着的右手去点鼠标,把刚才小窗口播放的监控画面点到全屏,画面骤然放大清晰,就连他□□的胸膛肩上的各处伤疤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简脸上继续发热,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恶作剧,到头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好看,哪里要是没拍好没拍全的趁机会查漏补缺,待会补上。”他闷笑提醒。 眼见得画面里的他准备动手去脱仅剩的裤衩,林简知道他的视线并不在电脑屏幕上,而是在她的反应上。 她虽然在努力催眠自己,一想到接下来看到的重口味画面,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她心一横,正眼看去。 嗤啦一下,原本高清的画面突然漆黑一片,听声音应该是他扔了什么东西到摄像头上面去,360度全方位的盖住了摄像头。 擦!他居然一开始就知道她浴室里装的摄像头,林疆安装的这样隐秘都能被他发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火眼金睛。 好歹前一刻骤然加快的心跳缓回去,她总归是舒了口气。不过一想到他开始就知道她搞的恶作剧,到头来自己反倒被他好好捉弄了一番。 林简想清楚刚才这一兜的来龙去脉,头一回被自己不稳定的智商气得无语凝噎。 “衣服洗好了,还不去晒!”正好浴室里传来衣服脱干好的提示,林简不动声色 转移话题。 果然,他这才不露痕迹的抽手回去,脸上还是在努力憋着闷笑。 陈淮起来去浴室里拿衣服,林简郁卒地去衣柜里拿晾衣架,她拿了几个在手上掂量起来,她无比清楚他的身手,所以也只能在脑海里yy下就着晾衣架把他揍得跪地求饶的场景。 这么想了一下,那口气才觉得顺了不少。 陈淮从浴室里拿他自己的衣服出来,就见着林简对着手上的那几个晾衣架,面露邪笑,也许还有几分唬人的咬牙切齿,他看得了然,慢悠悠走过去,居然还好心提醒起来开口,“这塑料衣架太脆了,不耐打。下次去买套不锈钢衣架备着,听说还有搓衣板和键盘都是一套的,兴许等你以后找个妻管严的软蛋就能用得上了。” 一语双关,把她噎得够呛。 “你大爷才找软蛋!”她立马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泄愤的把手上的那几个衣架往他砸去。 他单手接住,好声好气的提醒起来,“本人性取向正常,这辈子肯定没机会找个软蛋的。” 林简怀疑他以前修过汉语言文学之类的课程,和他一比,这咬文嚼字话里带话的功力她还真是差远了。 她懒得再和他多说一句,直接去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砰得一下关上浴室门才开始洗澡起来,之后回去睡觉。 之前睡了这么一长觉,林简关灯后其实还新鲜着睡不着。 也不知道次卧的他有没有睡着了。 她巴不得快点天亮好把这尊大佛给请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简迷迷糊糊中快要入睡时,耳边忽然听到有敲门声,不是很响。她翻了个身,那敲门声还在继续。 林简坐起来,侧耳去听。 这才无比确定是大门方向传来的敲门声。 她自己以前睡觉不会关自己的卧室门,不过今晚有陈淮住在隔壁,她特意去把主卧的房间门给反锁起来,所以外面的敲门声到这会了才隐约听到一点。 林简看看时间,才凌晨四点而已。 这个点了,会有谁来敲门? 她开了床头的台灯,穿着拖鞋去开门。 林简刚把卧室的门打开,正准备去开客厅里的大灯,旁边冷不防定闪过一个人影,她吓得立马尖叫,陈淮已经准确无误地捂住她的嘴巴,她的那点尖叫声就全部咽了回去。 她毫不客气的抬手去 拍他的手臂,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才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 她右手后怕地压在她自己胸口上,刚才显然是被吓到了,林简低声问他,“发生什么了?” 陈淮没有应答。 外面轻缓的敲门声突然消停下来,林简准备去开灯,他还是伸手截住她。 他不说话,她也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直觉来说,遇上正经事,她还是更相信他的判断力。 “小区安保负责人的号码给我。”他低声说了一句。她住的这个小区属于高档小区,他下午送林简过来时被盘问登记资料什么的费了一番功夫,可见这个小区的安保并不是摆设。 她转身回到卧室,未免弄出动静,脱掉拖鞋赤脚回床头柜边,把手机按了静音,翻出一个号码递给他。 陈淮接过去先是拨号过去,那边电话刚接通他就挂了,之后改成打字,他发完短信后不久,屏幕一亮,是有短信回来。 他把手机递回给她,林简还没来得及看他刚才到底发了什么短信,原本消停一会的门口方向忽然传来轻微的撬门声,听声响像是有什么细铁丝什么的在门细缝里摸索来去。 她这边的装潢几乎都是林疆一手遥控包办,小到外面的防盗门,理论上应该都是质量过硬的。 夜色悄然,门外面轻微的窸窣声响听上去都格外清晰。 要不是今晚他意外留宿她这里,眼前的场景要是她孤身一人碰上,都会把她吓得够呛。 耳边忽然传来防盗门的细微声响,是锁簧弹开的缘故,她心头骤然收紧,目光往沙发矮几上的水果刀望去,想着待会要不要一步到位把水果刀先拿过来应急。 啪嗒一下,他忽然开了客厅的大灯,之后随手把卧室的门重重关上发出动静。 原本刚松开锁簧的大门方向骤然安静回去。 “小姚是不是再过半小时就带朋友过来了?”他走到客厅中央嗓音清亮问道。 “他也是心血来潮要带一帮朋友过来,我这里又住不下,还得打地铺,而且这都几点了,待会过来一觉都不够睡。”她读懂他的意思,大声应道。 “你哥装的监控系统真是下了血本,随时随地都可以在手机上看你这监控,警。察倒是省事,直接把你这的视频联动到他们那边实时关注着。” “一点隐私都没有,烦人。我又没犯。法,至于把我这里 监控的一只蚊子都要看到嘛!”林简发起牢骚。 “非常时期,靠你把各路人马引出来,警方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只要你这里有点异动,警方安插在附近的便衣立马出动,轻松就能抓住漏网之鱼,他们巴不得你这里早点有动静。” 陈淮说完后就走到沙发那侧坐下休息,不再开口。 外面安静无声,应该是改变计划选择撤退了。 不到十几分钟,有人回电话过来。 “果然抓到了个毛贼,身上带的工具还挺多,虽然还没得手入室行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门禁卡进去的,现在我们就等着派出所那边来人把他押走。” “那就行。”陈淮点头应道,之后就挂了电话。 “怎么是毛贼呢?这人不是普通毛贼,他肯定和我哥的案子有关。”林简纠正他的说辞,之后拿过他的电话想要重新拨过去说清楚。 她刚拿过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陈淮手长又把她手机拿回去了,“刚才那番话只能唬住对方一段时间而已,你要是现在打草惊蛇,几天都唬不住他们。” “我不管是不是打草惊蛇,林疆本来就不愿意透露他和那帮人发生过什么事情,难得有人被抓住,干嘛不趁着这点线索让警方排查清楚?那人毕竟还没造成实质性的案件,再拖下去万一那人巧言善辩矢口否认被警方放走了呢?”她不认同陈淮的思路,说完后直接扑过去去抢他手上的手机。 他一点不让,她扑过去后他直接半空右手换左手,她又跟着伸手抢着去接。 如是往复几次,她立马气喘吁吁起来,等他再次换了一只手,她发狠的大半个人扑过去,整个人打横朝他膝盖上扑去,明明眼见得就要抢回手机,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她愤然起来,正在气头上浑然不觉还有一只手安放在他的大腿根部附近,这沙滩裤衩的面料是带弹性的涤纶布,手感又薄且滑,她这气嘟嘟的撑手起来,力道略猛,一不下心就滑到他的大腿根部。 “就这么觊觎我老二?”他见她触电似的缩手回去,还不忘戏谑她一句。他本来就不同意她回拨过去,眼前乐得在这消磨时间拖住她。 一交手就处下风,她自己空有想法却实施不了,她还在为林疆的案情牵肠挂肚干着急,没功夫和他在这扯嘴皮子,咬牙切齿应道,“就你那牙签似的,碰到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放心,就算是牙签,把你操。趴下绝对绰绰有 余,要是不信就试试?”男人的声音半是正经半是戏谑。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帮你们把留言都想好了(背景音乐请自动配上雪姨开门的循环rap节奏):有这功夫打嘴仗,你有本事开车哪→_→ ps:内啥,男女主的个性,要是现在就没刹住开车了,后面岂不是一言不合啪。啪。啪,然后很快全文终,这不科学哇╭(╯^╰)╮亲妈在等最合适的时机来一段,这样淮哥和简妹的感情线也会水到渠成,到时候肯定会提前一章通知的,小伙伴们再忍忍嗷→_→ 第35章 林简紧咬后槽牙,横他一眼,又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穿着凉快睡裙,她立马起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有不要把警察想得太万能,又不是演电视剧,如果靠这么点小罗罗的线索就能轻易把幕后的大毒贩绳之以法,那么警方完全没必要把你哥安插到那边这么多年。事实,永远会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要不然怎么会年年缴毒年年有牺牲,每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都还是不能一网打尽。”他面无表情开口。 而她一言不发,林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对林疆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分析利弊条理清晰,甚至比她考虑地还要周全不少。 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了多少?她完全无从得知。 “你如果还是要坚持你自己的做法,那也由你。”他见她已经听进去一些,这才主动扔回手机给她。 林简翻了下手机上的短信,想看下他刚才到底发了什么内容给安保队长,已然被他删除掉了。 她翻看了一会短信,重新回卧室休息。 外面天色隐隐发亮,而她辗转反侧,已经毫无睡意了。 而他刚才说得那番话,她到这会了才逐字回想起来。 她虽自负但是不盲目,还能听懂忠言逆耳。 第二天一早林简起来,陈淮已经起来洗漱妥当换回制服了,正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她的工具书。 落地窗开了一角,微风拂过,扫的那侧的窗帘微微晃动,外面的晨曦若有若无的漏进来,落在他不远处的实木地板上。 这样的陈淮,身上敛收起来全部的锋芒,温和闲适的居然有几分居家男人的架势。不开口的陈淮有时候看起来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尤其是在她的住处刚被不明人员准备光顾的前提下,她忽然有一瞬间的错觉,那个位置再多加个陈淮这种类型的男主人,其实也不是件坏事。 不过这样的念头,她刚在脑海里浮起就被她自己压回去了。 多半是鬼迷心窍的缘故。 林简洗漱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同事莫姐已经打电话过来了,“林简你怎么回事?馆长这段时间完全联系不上你,你都旷工这么多天了,还不回来上班,肯定要被辞退了。” “没事,我今天就过来办下辞职手续。”林简淡淡应道。 “好端端的干嘛辞职?兴许也不一定会辞职,但是扣工资 还有自我检讨之类的肯定是免不了,馆长本来就惜才以前对你都是另眼相看的,你反正赶紧先回来一趟,态度好点,找馆长谈谈再说。”莫姐是个老好人,以为自己刚才一开始把事态说太严重了,又改口安慰起来。 “我知道,可是我接下来起码大半年都没办法回来正常上班。” “那可怎么办……我们馆里遇上高难度的文物修复什么的都靠你的呀,你要是辞职了,馆长一时间上哪找对口的人,搁我们这样的水平完全不能胜任的呀。”莫姐开始劝说起来。 “就因为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过来上班,所以我要回来一趟正式和馆长说明下情况,这样他也好早点计划再去招人。不过莫姐你放心吧,如果你们遇上要紧的事情我又正好能抽空的时候,我会义务过来帮忙的。” 果然,林简这么安抚了下,电话那边的莫姐就没有再吱声了。 她挂下电话,看了眼放下书本的陈淮,开口问道,“你在这边还要呆多久?” “中午的航班。” “上午还要去开会吗?” “不需要。我自己多留了半天而已。” “我要去博物馆,你要是没其他安排的话我带你去转转,前阵子新到了一批瓷器和佛教造像。”林简淡淡开口。先前在西藏那边见他让喜报提前带的那些高仿品偷梁换柱蒙混文物贩子,估计他对文物之类的应该也是挺感兴趣的,所以才会所知甚多。 “也行。”他果然点头答应。 印象以来,两个人还没这样好言好语的说过几句话。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不糟糕。 从小区大门出来后,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一排店面,“早餐想吃点什么。” “方便就行。”是例行公事的应答。 她也不客气,带着他沿着人行道,抄近路兜来兜去的足足快走了个把小时,一直走到了一处拆迁临时安置小区的周边才停了下来。她自己今天出门特意穿着橡胶底的平底鞋,走起路来并不费劲。 五月中旬的太阳已经开始毒辣,幸亏一路过来人行道上密密麻麻的香樟树职业繁茂,挡住了大半光线,她和他也不说话,并肩而立步行过去,时间过得倒也够快。 这里环境和林简自己住的小区那边大相径庭,不远处庞大的打桩机在作业,发出刺耳的噪音。正是晴天,人行道上时不时的有摩托车电瓶车开过,带过不少尘土。 林简在其中一处流动小摊前坐下,开口和摊主喊道,“两笼小笼包,还要5个葱包烩,两块小米糕,再来两碗咸豆腐脑。” 他们出门早,这个点其实才七点多而已,旁边的小摊上坐满了食客,大都是附近的建筑工人,也有不少人打包带走的,店主忙得焦头烂额,好在速度够快。 她点的东西味道都很地道,身后喧闹异常,两个人顾自安静吃着早餐,。 吃好早餐后,陈淮看到不远处的小店面里有服装店,主要是销售给附近的建筑工人的,款式老土。他进去后去随便买了件t恤和长裤,就在店里面的狭窄更衣室里换了上去,之后把他自己的制服脱下放进袋子里拎着。 陈淮出来后,林简就拦了辆车子去博物馆。 她工作的地方是家公益性的私人博物馆,接受社会捐赠,不过大头都是馆长自己的私人收藏,博物馆这边九点才开门。 林简过去的时候还早,大门紧闭,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我去买水。”林简和他说了一声,之后打算去下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他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走到十字路口处,林简看着红灯变绿灯,如常往前走去。她刚走到马路中间,前面转弯处突然传来轰的声响,林简抬头就见着疾驰而来一辆车子,她反应过来迅速要后退避开,旁边已经伸过来一只胳膊,直接把她往回拉。 嗖得一下,她险险避开被迎面撞飞的下场,不过还是被那辆车头的侧边带过一点,飞快的车速带过巨大的摩擦力,尽管已经被陈淮用力拉了一把,她还是被那车身侧边的巨大力道带的往边上摔了一跤。 率先落地的手肘传来痛觉,林简坐直,陈淮已经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挨千刀的车开成这样,迟早要进去。” “起码超速几十码了吧,应该会被拍的。” “敢在这边超车,我觉得没上牌的居多,不好查。” 很快就有路人围观过来,义愤填膺地议论起来。 林简这会已经缓回来,起身看了下她自己的右手肘。天气热她穿着短袖,手肘就直接摔到柏油路上,上面刮擦了好大一片,已经隐有血迹渗出来。 “先去处理下。”他说时微皱了下眉梢,对方比他预期中的要嚣张。 “小伤而已,快九点了,我还是先和馆长碰面了再说吧。”她像是对此习 以为常,往博物馆走回去。 他看着她略微瘸拐的走路,估计是刚才猛摔出去碰到了没有好彻底的右脚伤处。 林简慢吞吞走回到博物馆前面,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他沉默了一会开口。 “我知道,从林疆决定当卧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她淡然应道,并不觉得刚才的惊心动魄有多么惨烈。 “不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她脸上浮起难以形容的笑意,“不过我现在替林疆后悔了,因为——这份工作配不上他的肝脑涂地,太平盛世他却只能活在阴暗角落里,不敢交朋友不敢光明正大的过来看我,更不用提去享受生活了,我替他不值。” 她还在说着,不远处有辆私家车停下来,随之过来两个人,是对中年夫妻,男得看着面相俊朗,女的样貌姣好画着浓妆,明显要比男人年轻许多。 “简简,你同事都说联系不上你,爸今天终于等到你了。”林胜神色间明显不掩激动。 林简压根都没有看他,直接把他当空气略过。 “可不是,这一星期来天天都来守,弄得比领导干部还难见。”旁边那个女人发了句牢骚。 “林疆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进去了?”林胜不掩焦灼。 “人都进去了还问这干嘛,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赶紧挑要紧的说!”那女人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简简,是这样的,奶奶6年前不是给林疆十几万块买房么,他那时买得早完全是白菜价买进去的,去年开了个g20峰会后现在已经涨到天价了。你阿姨的意思是奶奶的钱大家都有份,虽然现在户主改成登记了你的名字,不过林疆买的那套房子的钱也应当平分的……”林胜看了眼边上脸色发沉的陌生人陈淮,又看看林简右手臂上新鲜伤处的血水,说到一半就脸色讪讪地打住了。 “如果你们要房子的话,那就按照现在的市价折合现金,把现金给我们也成。小飞明年要去国外读大学,我们就指望着这笔钱给他留学当学费的。”李淑芬见林胜的语气有些犹犹豫豫的,接着赤。裸。裸的说明来意。 “房子没有,现金也没有。”林简冷冷应道。 “你这说得什么话?奶奶给的钱投资大家都有份,你必须分一半给我们。你虽然是独立的户口,可是警方肯定知道你和林疆的关系,再拖 下去,万一被林疆牵连到你的账户都被冻结,一个子都取不出来就糟糕了。”李淑芬自以为是的大声嚷嚷起来。 “那笔钱是林疆从初中开始没日夜地兼职加上他自己的各种奖学金攒下来的,奶奶生病住院他先垫付了这笔钱,奶奶出院后回家临终前还回给他而已,和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至于房子已经被我贱卖了,房款被我拿来付律师费了。”她轻飘飘应道。 “我不管!你说林疆垫付过十几万就十几万?谁看到过收据?还不是就靠你一张嘴捏出来的。就他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攒得下来这笔巨款,你凭空捏造也麻烦捏个靠谱点的数字出来,也好意思在这信口开河。这钱明明是你奶奶这辈子攒的全部私房钱,房子现在涨得那么贵,付完律师费肯定还有一大笔余款的,那你把余款给我们好了。”李淑芬见缝插针。 “被我花得一分不剩。”她冷笑应道,似乎挺满意看到面前这两人气急败坏的反应。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李淑芬双手叉腰,“那你包里的□□总有钱的吧?附近就有银行,你现在就去取钱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就堵着让你上不了班!让你同事都来看笑话!”李淑芬仗着有林胜在边上,说完后居然要去夺林简的手包。 只不过她刚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夺包,就被边上的陈淮一把拉住了。李淑芬痛得嗷呜直叫,陈淮骤然松手,她一连后退数步,又被她自己的高跟鞋绊倒在地,狼狈的很。 林胜看出面前的陌生男人明显不好惹,识时务的想开溜,假惺惺和林简客套道别,“简简,爸知道你因为林疆的事情心情不好,爸改天再来找你讨论这事吧。” “林先生,我自小就没有父母,请你不要随便玷污父亲的称谓。你要是还来纠缠不休,我不介意把你最新婚外情的女人信息告诉你的现任老婆。”林简依旧淡淡开口。 如她所愿,不远处的李淑芬一听就炸毛,立马转移了注意力,“林胜你个畜。生,你不是说外头没人的吗?” 林胜大约是怕林简再说出什么话,也没再纠结平分房款的事情,直接连拖带拉的把李淑芬往他自己的车子那边拉去。 陈淮在边上,从头到脚围观了这场闹剧。 这么奇葩的家人,他不知道她从小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他无法得知她过去的点滴,但是有一件事他无比确定。 她的童年,肯定是和林疆相依为命过来的。 细节可见一 斑,林疆把他这个唯一的妹妹照顾的很好,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他能给予的,他都倾其所有。 他到这会才彻底理解林疆对于她的意义,远远不是普通人的兄妹情谊那么简单。 她会为了救林疆赌上一切,包括她的命。 “这里离机场远,刚才出租车上的交通频道说去机场的方向出了事故,你要不还是先打车去机场吧,免得堵车赶不上航班。”她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出声提醒。 “还早,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宅家里空调吹狠了点今天就中暑加感冒,虚的赶脚要上天了2333,小伙伴们酷暑天晚上睡觉空调别打太狠啊(^o^)/ 第36章 这会快到九点,同事已经陆续过来上班。 林简想着自己辞职的事情应该半个小时左右能搞定,她的工作和其余普通的业务性工作不同,不需要连贯性。交接,如果揽了修复项目,也是自己一个人的活,顶多受制于专业性的工具和环境而已,所以辞职相对来说要比其余行业要简便许多。等她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后再送陈淮去机场时间应该刚好差不多。 进去博物馆大门后,里面是个椭圆形的留白空地,场地空旷,格调素雅大气。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逛会。”陈淮先开口。 “那也行。”林简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她走到二楼办公室那边,果然看到久未谋面的馆长张复沈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毛尖。张复沈算得上是业内鼎鼎大名的收藏大家,是个传奇人物。 “小林,听小莫说你有阵子没来这里上班了?”张复沈呷了一口毛尖,气定神闲问道。他也不是天天都会出现在这边,也不知道他平时都在忙什么。张复沈年纪已经五十开外,头发花白大半,脸上皱纹堆叠,看着比他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尽管他的身家不可估量。 “张馆长,对不起,我家里最近遇到一点事情,影响到了工作,而且接下来我估计近半年内都不能按时上下班,所以——我今天过来和您打个招呼,您方便的话还是让莫姐去招新人过来吧,免得耽误正事。”林简已经在这里安逸工作了一年多,这里的工作氛围和工作环境她都很喜欢,时间相对自由,而且在张复沈手下工作,耳濡目染中还能学到很多学校课本里不曾触及的知识,这于她受用更多,主动离职并非她本意,但是和奔波林疆的事情相比,她自己热爱的工作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馆里要是遇上要紧事,需要我出力的话,我肯定会义务过来帮忙的。”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对他知遇之恩的承诺。 “小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收过来的东西哪里敢随便让别人经手,更何况又不是动不动就能遇上这倒霉事,正好我这近半年都没意向去收新的东西,本来还想着要白付你大半年薪酬还亏了呢,而且就这么轻易让你走,我白教了你这一年亏得更多。所以你也别急着办离职手续,我给你带薪休半年假,不过这半年都是基本工资而已,不高,平时你也用不着过来坐班,要是真遇上什么意外的活,你得给我最快速度到这里揽活。” 林简没想到张复沈居然会给自己开出这么自由的工作条件,她愣了下 ,良久才点头说道,“谢谢馆长。” “你用不着谢我,这年头,年轻人都赶潮流性子一个比一个浮躁,难得找到个手工艺活比老师傅还上道的,而且还愿意虚心学习钻研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传承这个行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后继无人而已。等你家事处理好了再回来这里上班吧。”张复沈说完后拿杯盖呲溜了下杯沿口,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是在赶人。 “馆长,我知道了。谢谢您。”和张复沈这样的人沟通,完全不需要世俗的客套恭维,林简说完后从他办公室里出来,心情莫名轻快了一些。 她回到一楼,陈淮刚从另一侧的口子出来。 “地下一层有佛造像,我带你去看下吧。”她开口问道。 “不用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先送你去机场。”她以为他是赶时间,没有挽留。 他微微点头,算是赞同。 林简和陈淮刚往大门口方向走过去几步,外面的玻璃门感应开启,随即过来一个身穿正装的年轻男子。这大热天的,一般过来参观的都是穿着短袖短裤在身上,唯独这人一丝不苟的穿着长裤西装,仗着自己的大长腿,自信爆棚地走路都恨不得能撩起几绺空气。 “你在门口外面等我吧,我去下洗手间。”林简忽然身体微侧开口说道。 是躲,不是怕。 “恩。”他应了一声之后就往外面走去,没几步就和迎面大步走来的年轻男子擦肩而过,陈淮鼻翼间带过男士好闻的香水味。 做派讲究,看得出来是个富贵闲人。 那人显然自信过头,走路时脑袋微昂,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股迷之自信。 陈淮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刻钟,林简才从侧门方向过来,看来是绕了好几圈才绕到侧门方向的小路过来的。 她看到他身杆笔直的站在烈日下,其实挪过去几步就可以到阴凉点的地方避下太阳。她难得心虚,尴尬开口,“不好意思,洗手间里排了下队,让你等久了。” “据我目测上午合计不到五个女士游客进去参观,看来每个人都凑巧地在你之前一起约去上洗手间了。”既然她不说实话,他也佯装不知,轻飘飘应道。 林简:…… “我先叫车去机场吧。”她自动忽略陈淮戳破自己的谎言,说时拿出手机去打开叫车软件。 “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身份证和警。官证都落在你那里了。” “啊你怎么连这基本的东西都会忘记?”林简有些狐疑,毕竟陈淮不太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马大哈。 “凌晨三点多被吵醒,之后一直醒着到天亮,觉没睡好偶尔犯下迷糊也正常。”他一脸无辜解释起来。 林简无言以对,想想这里打车回自己的住处起码要半个小时,然后再去机场,这么一算时间就很紧张了。 “那赶紧回我那边拿证件吧。”她说完后把叫车软件上的目的地修改成她自己的小区住址,不到两分钟,就有车子过来了。 林简和陈淮上车,没想到开到一半,最前面的大桥上又有一起刮擦事故,车子开开停停,很快半个小时就一晃而过,车子还是堵在半路上。 林简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计划,改口说道,“师傅你把我们放在最近的地铁口吧,我们换乘地铁过去。” “问题是这里口子都开不下来,等口子下来我就把你们送到地铁口。”出租车师傅被堵地隐有烦躁。 好不容易经过了爆堵的这段路,司机把林简和陈淮放在地铁口,两人换乘地铁,到离她小区最近的地铁站出来,林简看了下时间,提议骑自行车到她小区更省时间。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赶回到小区楼下,都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航班是中午几点的?”林简按了下电梯,随口问道。 “十一点半。” “那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吗?” “是的。”他淡定应道。 她自己之前有过没带身份证延误航班导致后面一系列倒霉事发生的悲催经历,所以刚才将心比心的替他着急了一回,没想到他自己早就知道航班赶不上居然都不提醒她,林简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吐槽起来,“那你不早说,害得我着急地立马赶回来!” “反正我都要回来拿证件,早说晚说的结果都是一样。” 这话是没毛病,林简进去电梯,手背探了下额头的汗水。 她最近估计是惊悸过几次受了惊吓的缘故,动不动就容易出虚汗,加上天气热,刚才就着共享单车在烈日下骑了不到十分钟,她浑身上下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估计还沾了空气里灰尘的缘故,脸上脖颈间被汗水打湿后麻痒的很,她这会急着回家洗把脸冲个澡。 林简回到家里,她看了下自己身上汗淋淋的,反正他已经不赶时间了,趁着他去次卧拿证件,林简自己拿了换穿的衣物去浴室里冲澡起来。 陈淮不到半分钟就回到了客厅里,手上没有拿他口中的证件,反而是他穿过一次的大裤衩。 林简手机跟着响起,和他估计的时间刚好差不多。 他看了下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十三点。”陈淮想起先前闻到的香水骚味,心头了然,接起。 “林简,天、天哪,你居然头一回接我电话?”电话那边的王俊鹏诧异地近乎结巴。 陈淮没有接话,只是唇角微有上扬。 “对了,我听说你哥进去了?而且犯的事还挺严重的?”王俊鹏的声音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仿佛是为了帮林简保密似的。 “之前听莫姐说你今天会回去一趟,正是不凑巧,你刚走我才到。我知道你肯定回家了,而且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好,所以我就过来看下你。” 陈淮依旧没有搭话。 “我知道你哥不待见我,而且之前还恐吓我说要是我再缠着你,他看见我一次就要打我一次。这不,你哥现在暂时没机会揍我,所以我就壮着胆子来看你。你放心,即使你哥真的犯错了有前科记录了,我绝对不会嫌弃他这个大舅子的。简简,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你哥以后肯定会对我有改观的。”王俊鹏自信爆棚的憧憬起来。 “简简?谁允许你这么喊的?”陈淮这才慢条斯理开口。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王俊鹏被电话里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差点摔了手机,说完后迅速挂了电话,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拨错号码表错情,还真是够丢人的。好在对方不认识他,王俊鹏想到这里,重新去翻通话记录。 奇怪的是,他明明拨的是林简的号码呀? 而且刚才电话那端的嗓音低沉,也不可能是林疆的声音。 王俊鹏之前在博物馆里兜了好大一圈都没看到林简的人影,后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去缠莫姐,莫姐果然被他缠得不耐烦说她估计是回家了,他立马分分钟往林简住的小区这边赶过来。 好在他以前就有先见之明买了林简同层的房子,只不过之前被林疆毫不客气地威胁过,他之前的那点贼胆就被压下了,很久都没敢回来这边一趟。 昨天他无意间听到在林疆单位上班的朋友提起林疆的只言片语,他暗 戳戳地托朋友又去打听到一点小道消息,原本压下去的那点贼胆就又蠢蠢欲动了,立马回复到以前狂追林简时的套路。 王俊鹏抬手敲门。 陈淮飞快脱掉上衣长裤,迅速换上林疆的那条骚浪大裤衩去开门。 “简简,你是不是终于回心转意了?”王俊鹏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陡然看到门里面出现的陌生男人,而且居然是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相当不体面的陌生男人,他被吓得后退一步,随即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林简这里?” 他自小顺风顺水,家境优渥,又是家中独苗,算得上是二世祖了。 除了被林疆这样的狠角色治的服服帖帖,对于其他人,王俊鹏可以说是压根不屑于放在眼里。 “找她什么事?”陈淮闲闲倚在门框上,毫不吝啬地露出精干的上半身,肌肉匀称,先前赶得匆忙他也同样出汗,时不时有汗水滑落下来,随即汇聚到横七竖八的伤疤上,更是无端平添男性荷尔蒙的爆裂感。肌即便王俊鹏一个实打实性取向正常的直男,也不得不对面前之人的好身材心服口服。 浴室里传来花洒声,不用多想肯定是林简在里面冲澡。王俊鹏看看眼前只穿着条休闲大裤衩的光膀子男人,又听听浴室里传来的暧昧冲凉声,心口一瞬间就绷了起来,好在脸上还没有明显崩溃,他自诩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眼前依旧佯装镇定地问道,“你是谁?” “她男人!”陈淮说时,居然还好整以暇地朝浴室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半痞不痞的闷笑,得意的、酣畅的,还有几分气定神闲的从容。 用不着再问第二句,王俊鹏已经自动脑补了刚刚发生过的不可描述的激战场景,他觉得自己要心痛得无法呼吸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这个情敌还挺逗逼的→_→ 第37章 “你——和林简是几时开始的?”王俊鹏胸口郁卒,可是并不甘心,一脸哀怨问道。 “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知道啊!林简以前拒绝我还说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呢,我刚开始那会差点信以为真了!”王俊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对着头号情敌大倒苦水。 “你们到底几时开始交往的?我虽然没有到时刻干涉她朋友圈的地步,可是我以前明明从来都没看到过你!你怎么就和林简好上了?这不科学!”王俊鹏自言自语,说时又像是自我否定地摇头起来。 大概是见陈淮没有应答,他忽然抬头,一脸八卦地打探起来,“那你有见过林简亲哥吗?” “你说呢?”陈淮不置可否。 “我猜你肯定还没见过她亲哥。啧啧,她哥可真不是吹的,平时神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当的哪门子警察。一到关键时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你面前,准把你吓得够呛。我半年前就是有次喝高了酒壮人胆到她住处前面晃悠过一次喊了几句胡话,又趴在她的门外面睡了半晚,你猜怎么着,我回去的路上就被套上麻袋暴揍了一顿,他还专挑吃痛又不伤筋骨的地方下手,更可恶的是还揍我脸,把我揍得鼻青脸肿在家休养了个把月才敢出来见人。他还撂下狠话说我要是敢再去骚扰林简,以后见我一次打一次!问题是我压根连林简的指头都没碰到过,哪里谈得上骚扰嘛?”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算是恶意伤人了。”陈淮不紧不慢提醒。 “可不是,那我念着以后迟早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轻易得罪未来大舅子,这个闷亏我就咽下去了。你可倒好,你、你还、还胆大包天和林简那、那个,要是以后被她哥知道,准要废了你!”王俊鹏说到末了,脸上又是郁卒又是难堪,然而却是信誓旦旦的警告。 然而,他自身的悲催经历显然对面前的陈淮不起作用。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她哥这人还挺有意思的。”陈淮说完右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下巴,看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排斥林疆。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结果截然相反……王俊鹏有点懵了,他本来还想着不惜放下面子把自己的悲催经历拿来现身说法,好让面前的陌生人知难而退,可是结果似乎走偏了…… 浴室里的花洒声突然打住。 洗得倒是够快。 “好走不送。”陈淮说完后利索关门, 直接把还在心有不甘想点子的王俊鹏给关在了门外。 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浴室门就已经开了。 林简一出来冷不防丁就看到陈淮在她面前晃着光膀子,下面就穿了条林疆的大裤衩。 这条裤衩虽然不值钱,好歹是林疆留在她这里唯一的一件衣物,她本来还想着今晚回来洗下收好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抽风了穿在身上。 难不成他中意这条辣眼睛的大裤衩,品味还真是一言难尽,要不然怎么一回来就换上了,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墨脱那边物资奇缺,所以连这种地摊货的裤衩他都能入得了眼。 林简在心里暗戳戳地思忖着,陈淮已经无事人般的进去冲澡,出来后还是穿回他自己早上刚买的那套老土的短袖和长裤。 林简先前在烈日下骑了十几分钟,回来后就觉得头昏脑涨,冲好澡后虽然凉快一些,还是觉得中了暑气有点昏沉困乏,“你改签了几点的航班?” “晚上10点。” “那我先睡个午觉,晚一会再去吃午饭吧。” “可以。” 林简本来定了闹钟,大概是她自己睡得沉,闹钟都没闹醒她。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夕阳西斜。 林简发现自己每次补觉醒来后就会饥肠辘辘,她去洗了把脸出来,陈淮还在沙发那边气定神闲地翻着她放在边上的书本,看样子是已经翻阅大半本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了饭你直接去机场。” “也行。”他随手放下书本。 “晚上想吃什么?”林简客套询问。 “离晚上10点还早,能消磨时间的饭馆就成。” 她略一思索点头答应。 从小区出门后,林简打车绕了大半个城市,带陈淮去了另一处即将要拆迁的城中村。路过窄巷,可以看到一些破落的外墙上画着大写的红漆拆字。靠边上的几处民房已经有动工拆迁的迹象,砖瓦残立废墟满地,看着很是凌乱拥挤。 不过越往里面走去,突然出现一片异常喧闹的夜市。 这个点,摆摊的小贩已经全部出动了,十几元一件的衣服遍地都是,硬纸板上用黑色的粗笔写着大甩卖之类的字,隔着卖衣服的摊位不远处就有一些卖油炸食品的小贩在吆喝着,晚风拂过,还能闻得到热锅里煎炸着的 香酥味。 是真饿了。 租住在这个城中村的大都是外地人,来自五湖四海从事着大城市里各种最卑微行业的底层劳动人民蜷租在这里,相应衍生出了适合他们消费能力的一条龙的餐饮服饰。他们白天在外劳作,晚上回到这片相对最廉价的区域,也算有个立身之所。 然而,很快,这片区域也即将被全部拆迁重新规划,这里不久后就会被新的钢筋混凝土大厦所取代,那些在外漂泊的体力劳动者又要重新挪窝去张罗新的廉价落脚之地,只是那样的地方只会越来越难找了。 林简路过一个小摊贩前,忽然蹲下去拎了条老土的大裤衩,和林疆的那条款式近乎一样,只是花色简单的不再扎眼。 “多少?”她开口问道。 “50一条。”摊主看了下林简身上的穿着,咬咬牙报了个狠价。 林简从地上摆着的一堆里面挑挑选选了花色暗沉的两条,起来去包里掏钱。 旁边正好过来一个身板硬朗的大爷,手上摇着自制纳凉的大蒲扇,蹲下去居然也和林简选了两条花纹一模一样的大裤衩,“一条15,两条你得给我再便宜点,25顶多了。”那大爷说时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两张钱,正好25递给摊主。 晒得黝黑的中年妇女看看大爷又看看林简面露囧色。 林简像是没听到大爷的砍价,递了一百过去,摊主尴尬的要找回五十给她,一边讪讪解释起来,“他是老主顾了,所以就进价卖给他了。”而且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还阔绰地拿了个大红塑料袋给林简手上的两条大裤衩装进去。 “这裤衩面料透气绝对好,包你老公穿了凉快。”摊主是生意人能说会道,看了眼边上一言不发的陈淮,担心他会还价要自己退回多收的25,殷勤地补充起来。 林简接过转身就走,没有搭理。 “果然是修古董的,眼光都古董地和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差不多,你哥未必会喜欢。”陈淮对她的审美观略有微议,毫无保留的评价起来。 林简没吱声,之后带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到尽头拐角,到了一处大排档前落座点菜。 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骄阳的余温,吹在身上暖烘烘的。 林简几乎把店里的大半个菜单都点了,直到店主多次提醒够两个人的份量了,她这才打住,之后让店主上冰啤。 口干舌燥,陈淮刚开好,她就先 给自己倒了一杯落肚。 “我和我哥在这里住过几年,以前我们觉得最美味的就是这家店了。那时候很容易知足,过上个把月来这里点上一个菜就够我们俩打牙祭吃顿饭了,店主也不嫌我们点的便宜,烧得菜好吃份量又足。”她又一杯冰啤落肚,提到旧事,大约是记忆里为数不多开心的事情,长眸微微上扬,整个人难得生机盎然。 他没有应答,掏出烟来点上。 几杯落肚,空腹喝酒,她就已经微醺,话比平时要多,“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 “没多少酒量就别丢人了。”陈淮手一伸,把她刚倒好的一满杯冰啤挪到他自己面前一饮而尽。 她也不和他抢,陆续有菜上来,林简胃里有些灼烧,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低头光顾着扒拉白米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这顿饭足足吃了个把小时。 往回走时,原本喧闹的夜市不知何时已经安静回去了,租住在这边的人大都要在第二天早起出门干活,所以晚上就得早点入睡,夜市自然也散得早。路上瓜皮果屑扔满一路,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走过一条小巷,陈淮看到前面有个简易的公共卫生间,旁边难得有盏路灯。 “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晚上多喝了几杯冰啤,他这会有点尿急。 “嗯。”她点头。 陈淮进去后,林简双手随意搁在裤兜里,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买的那两条男士裤衩落在大排档里了。 他要是回去了,她这两条就白买了。 从这里往回走,她要是动作利索点三分钟内就能回来。 林简想到这里,直接往大排档的方向回头跑去。 不到一分钟,林简跑回街道拐角边,眼看快打烊的大排档就在前面,背后突然伸过来陌生人的胳膊,直接捂住她的嘴就把她往后拖。 这边的路灯聊胜于无,光线昏暗。林简被陌生人往后拖下意识的用手肘往后撞陌生人。 那人估计被撞得疼了骂咧一句,随即她的腰间就被东西顶上了。 是真。枪的枪口,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放弃抵抗,任由那人把她拖到拆到一半的靠墙边,黑漆漆的正好是视线盲区。 旁边起码有好几个人在,混乱中她压根看不清是什么人出手的,很快她就被塞住嘴巴,双手被朝后反绑,有人直 接去撕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人趁乱去摸她的大腿,幸好她今天穿着长裤和雪纺料上衣,那人使劲了好几下都没撕开,干脆直接一把就把她领口往两边撕去,嗤啦一下,她领口下面的一排扣子终于绷走大半。她立马反应过来这帮人要干什么,下意识地蜷缩裸。露的上身,早有人按着她的脖子,还有人继续去褪她衣物,混乱中好几个人抢着去摸她的胸口。 “啧啧这么有料,赚到了……” 前面骤然有光亮照起,手电打开,她脑袋连同长发被扯着往后仰,裸。露的上半身被逼最大化出现在相机内,已经有接连的喀嚓声响响起。 “有人过来了!”前面几步还有人在放哨,刚提醒出声这帮人就从夜色里逃远了。 不到半分钟外侧的街道边就跑过熟悉的身影。 他在明她在暗,她这会已经适应近乎全暗的光线,所以看陈淮看得一清二楚。 她虽然嘴巴被堵住,努力下还是能够发出一点声响的。 林简看着前面迅速跑过去的熟悉身影,惊吓过后,她反倒凝气屏息着,直到确认他跑远了她这才弓起膝盖并拢,努力要把嘴里堵的面料给弄下来。 她尝试了无数次,嘴里刺鼻的面料终于被她自己的膝盖夹落在地,她呼吸畅快一些,这才开始靠蛮力去挣脱被反绑的双手。 陈淮已经往回跑,他跑得很急,喘息声很重,而且在喊她的名字。 她唇角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继续去挣扎被反绑在后的双手。 终于,还是被她自己给挣脱出来。 林简在夜色里把她自己的上衣挪正回去,领口被扯裂了,门襟上的纽扣也早已不知所终,怎么挪都回不到到它本来的款式。她想起来包里还有几枚别针在,在地上摸索着,果然没一会就把自己的手包给摸到了。她摸索着打开包,颤着手拿出全部的别针,把敞露的门襟用别针逐一别回去,起来时掸了下身上沾着的尘土,甚至还用手梳理了下凌乱的长发,之后才从漆黑中走回到昏暗的街道边。 不到半分钟,他重新跑回来,突然看到她平白无故地杵在半路中。 他短短时间内攒的火气瞬间上头,对着她劈头盖脑骂了起来,“是不是活不耐烦了,一泡尿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她没有应答,身体侧过,手上发紧拽着她自己的手包,几秒后开口,“先去打车吧。”林简说完后顾自往前面走去,脚步虚软,路灯隔得远光线有限 ,夜色里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异常。 这边临近拆迁,各种垃圾堆叠,一般车子不会开到错综复杂的弄堂里面。 果然出来后不久就有车子了。 坐进车子后,林简开口,“去萧山机场。” “去**小区。” 两人异口同声。 “到底去哪?给个准话。”司机发懵。 “去**小区!”陈淮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司机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乖乖闭嘴。 这个点路况好得一路畅通,开了大半个小时,车子在她小区前面停下。 陈淮一起下车,并没有留下司机。 “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吧,要不然又赶不上航班了。”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刚走到前面的绿化带边上,她忽然蹲下去狂呕起来。 脑海里只要稍一回想起那刻刺眼的白炽光亮,还有她身上留下的被猥。亵时带着酸馊味的手汗,她就作呕地天翻地覆。 没一会,她就把苦胆都吐出来了,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右手握拳按在胸前想要尽可能按捺住继续作呕的冲动,手包则是被她胡乱扔在脚边。 她不敢乱动,蹲在那里像是石化了似的。 她不想成为林疆的软肋。 可是她已然是。 对不起。 手机在响,一直在响。 他走近蹲下,从包里把她手机拿出来,看了下上面不停跳跃的王律师的名字,估计是急事,他直接按了免提,“林小姐,你这亲哥可真是太不省心了。你说说我们为他费了多大的心血,我本来还计划去说服他再透露点消息争取立。功轻判。结果他刚才居然主动找人要求改口供,把之前亲口否认的指控又揽回去了。这不是成心耍人嘛!你说他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公诉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再这样出尔反尔,你再找一百个王牌律师也救不了他!即使你要砸我的招牌,我也真不想接这案了!”王汇康大概气得够呛,林简电话一通,他就机关枪似的发起牢骚。 她伸过来滑了下屏幕,王汇康的声音就被挂断了。 她起来,不过还是杵在原地,蹲了这么久,骤然起来她有些眩晕。 刚才蹲着作呕得厉害,她虚虚别着的别针不知何时掉了好几根,而她自己浑然未觉。 这边路灯通亮,她一起来,他就看到她领口下 来的的门襟敞开着,不知名的脏污落在她白腻的胸口上,看着像是手印,而且远不止一个人的印子。 第38章 “刚才去哪了?”他开口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没有应答,视线看向小区大门,看样子是打算回她自己住处。 她伪装地太好,沉静,从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被侵。犯的女人,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她身上的明显异常,顶多有一点,也只是为着他自己先前短短瞬间发火到差点失控的诧异。 除了好多年前的那一回,他置身在茫茫沙漠中,飞沙走石狂风席卷,他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沙丘涌动流窜,把那里的一切都埋于尘土。而他拽紧拳头,也只有手中的一抔黄沙。 拽的越紧,便从指缝里溜走的越快。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浮气躁,也许还带着一点形容不出的惘然,因为她不久前经历的场景,他甚至不愿意在脑海里去推论,然而事实他还是争分夺秒地朝她身上看去,想要看出点她被侵犯程度的端倪。 上衣被撕破后略显狼狈,而身上穿着的长裤却是完好如初,侥幸还没有发生他最不愿意去多想的地步。 没被袖口遮住的腕间明显有麻绳挣脱后的痕迹,是她自己靠蛮力挣脱出来的。 证明那会已经没人盯着她了,她应该可以提前知会他帮忙的,然而,她没有。 他的眉峰不知不觉中蹙起,脸色阴沉,不知道是为他自己的难得粗心还是为着她的阂隙见外。 “踩到果皮摔了一跤而已。”她显然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说完后继续往前面走去。 他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她步伐如常朝前走,他也一言不发的走在她身侧,脚步略微放缓,正好可以和她并肩而立。 林简没再搭理陈淮,也没再过问他的航班是否会再一次延误,神色寻常的像是平时下班回家而已。 叮咚一声,电梯下来。 她进去电梯,大概身体觉得有点脱力,她进去电梯后后背直接瘫靠在电梯的一侧。 这里的电梯四面都是镜面,清晰地光可鉴人。他看到她原本只是虚脱地靠在那里,视线随意往她自己对面的镜面上闲置过去,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像是骤然受到暴击的刺猬,浑身毛羽铩立,前一刻瘫软无力的脊背僵在原地,他看到她抬手拢了下开着的前领,那点单薄的面料被她发紧的拽在手里,隐有颤动。 从电梯里出来后,她脚步迅疾往她自己的大门前面走去,着急的去找她自己的钥匙,门刚打开她就直 接跑进了浴室。 砰得一声,浴室门被重力关上,但是没有上锁,她等不及上锁就去开了花洒,整个人未脱衣物站在花洒下面去冲身上被那些酸馊手汗沾到的地方。 陈淮在外面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 浴室里的水流声就没停过。 他走到阳台上,对着茫茫夜幕把身上仅剩的半包烟都抽完了,林简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 陈淮再次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走回到浴室外面,抬手敲门。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我进来了。”他出声提醒。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他这才推门进去,林简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水龙头开到最大一直在出水,浴缸里的水位线已经到最高点。 而她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脖颈下来那一大片都是红通通的,足见她自己刚才搓得有多用力。她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情绪波动,只是眸光有点迟滞,定定的看着大浴缸的水面发着呆而已。 “没事吧。” 她听到声响,抬头,前一刻的迟滞缓缓褪去,像是从一场漫长昏沉的梦魇中终于脱身出来,随即回复到她平时的清冷模样,“当然,我只是太困了差点睡着而已。”她说完后抬手去关水龙头。 她的状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怨天尤人,神色淡然平和,进来这么久,仿佛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泡澡泡得快睡着了而已。 她天生一副盔甲护身,也有可能是她自己锻造的铜墙铁壁,她不会轻易让他人看到她的内心。 唯一的一次,半夜接到她的电话,隔着几千公里,他住的房间外面狂风呼啸,那点呜咽不自制的哭声就像是蚀心的□□,瞬间沁入他的五脏六腑。 不过,那次显然是她的失误。他知道。 陈淮转身出去。 没一会林简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这会都已经是午夜了。 他也没有闲着,接二连三有电话进来。 他起初按掉,然而电话依旧在响,他这才接起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你哥第一次出庭还有多久?”他沉默一会后开口。 “还有一个多月。”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甘登边界,对方只是要给你哥一个 警告而已,不会花这么大精力和时间追到甘登的。”他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她这几天来接二连三的意外,他看得比她自己还清楚。 “去那里呆上一个多月,然后安心等着他被判死刑或者是死缓或者是无期?”她隐有冷笑,显然不认可他的提议。 他没有辩驳,只是下意识的去探了下他自己的裤兜,那里空空如也,已经没有烟了。 “我要是都撒手不管了,他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望了。离开庭还有这么久时间,难保他途中不会改变主意,只要他愿意,我都要尽我全力去帮他。”她接着幽幽开口。 “问题是他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说过还有一个多月,肯定会有更重要的人和事让他改变主意的。”她不知何时已经自信回去,眉宇轩然不乏英气。 “你在这里,对于你哥,只是他的软肋,并不管用。” “我知道。”她坦然承认,“软肋固然可怕,可是我还是希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不该是他背的锅,即便轻判到三个月半年的有期都不该判到他头上。” “这样的前提是你得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否则稀里糊涂的送命都不知道。”他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处境。 “那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下次不会再发生。” “那就最好。” 话已至此,已经无话可聊。 他自己手上的公务已经迫在眉睫。 他再次看了下时间,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确定还赶得上凌晨最早的航班?”她还裹着浴巾,甚至都没有去换件体面的衣服穿上,跟在他身后朝门口走去,并没有挽留。 “看情况。”他快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难得啰嗦一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是别人对他说的,他以前刚听到的时候很是不以为然,总觉得是句多余的废话。此刻才发现,他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也开始说教,所谓的言不由衷。 “我知道。”她点点头,重复一遍,“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是在和他保证,也是要求。 他走得很急,没一会林简就听到电梯那边传来的声响,大概是电梯下来了。等到电梯门关上的声响传来,她关门,往客厅前面的阳台那边走去。 闷热了一天,外面忽然狂风大作,把阳台上面挂着的衣架杆吹得发出不少声响。 她伸手去探,掌心立马接到了几滴新鲜的雨水。 是有暴雨将至。 她关好窗门。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下起了雷阵雨,雨势很急,打在窗上发出闷实动静。 林简走回到客厅里,看了眼搁在角落里的雨伞,她视线停搁了几秒,把身上的浴巾换成睡衣穿上,又去浴室里把她之前换下的衣物扔到垃圾桶里,她甚至还破天荒的打扫了下客厅,还把书桌上没有清洗自然风干的器皿全都一股脑拿来洗干净晾着。 林简整整忙活了个把小时,最后才去次卧里去拿要洗的床单被套。 这段时间天气渐热,她先前放在次卧里也只是一床薄薄的空调被。 果然如她所料,那条薄薄的空调被被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有棱有角,近乎标准的90度角。 林简有选择性的洁癖,尤其是在床单被套诸如此类的私人物品上,她本来是想进来把陈淮睡过的床单被套扔到洗衣机里洗下收好,她坐到床沿边,伸手碰触了下标准的豆腐块,忽然又改了主意。 林简临睡前查了下萧山机场到拉萨的航班,只有一个班次,是两个小时后起飞的,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会不会让航班延误。 她睡得并不熟,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铃声。 是周薇打过来的,她是林简大学时认识的校友,经济学专业,也不知道她上得是什么班,时间自由活得潇洒,是个妙人。 “林简,我终于回来了,妈呀出去一个月,我可是想回来想得快发疯了。对了,是不是吵醒你了?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哈哈。”周薇估计是刚下飞机,一开机就先打了林简手机,“对了我路过青海买了黑枸杞和藏红花给你,黑枸杞这种美容佳品,最适合你这种生活作息不规律的夜猫子了。” “好的。” “你不是容易手脚冰冷冒虚汗么,还有,我给你带的藏红花包你喝了活血疏筋。” “你确定你没有开始做微商吧?”林简唇角微微上扬,周薇总是能够轻易地让她心情好转。 “老子怎么会去做微商?这是老子对你的一片心意好不啦?黑枸杞你随便泡着喝,这个藏红花我买的可是顶级品种,你一天抓三根下去泡着喝,坚持上两个月试试看,包你什么的妇科疾病都药到病除。” “你才有妇科疾病!”林简吐槽了一句,想起晒得细长的藏红花,以前方阳伟 不都是一抓一大把的么,她对周薇的说法有点质疑,“你确定三根就够?” “是啊,我买的可是顶级藏红花,3根够够的了。还有,藏红花平时都可以喝,要是来例假了你那几天就先停一停。” “为什么?” “因为藏医和我说藏红花活血功效太明显了,经期喝容易血崩的呀。” “是么?”她不置可否,脑海里浮过一点画面,若有所思。 “我说的话听上去就那么假吗?对了,老子和你啰嗦这么久,重点就是让你来接机。外面狂风暴雨,我又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你赶紧开车过来机场接我回家!” “我车子去修了还没取回来。” “我不管,那你打车过来接我,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可不敢一个人随便坐夜车。” 林简:……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亲妈不会虐淮哥的~ 第39章 挂下周薇电话,林简开了台灯,起来去看了下窗外,依旧还是狂风暴雨。 她点开叫车软件,额外加了两百小费,没几分钟居然真的有人接。单。 林简换好衣服,带了把伞出门,顾虑到外面雨大地上积水深,她又换了双拖鞋,顺便还多带了双拖鞋拎在纸袋里给周薇备用。 她从一楼出来,外面的风力比她想象中的要生猛多了,雨伞一不小心就要被掀翻。等她走到小区门口时,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 车主已经打着双跳在等,林简坐进车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大半夜的去机场,是有急事吗?”车主把双跳按掉,把雨刮器调到最快,他本来都打算回家了的,突然看到单子上跳出来有加价两百的,难开归难开,手一快还是接单了。 “嗯。”林简应了一声,脑袋侧向外边,看着外面的茫茫雨幕发呆。 她这边去机场本来要个把小时,下雨天硬是多开了半个小时。 林简没到机场前就打电话给周薇了,没想到这家伙磨磨蹭蹭的居然还在里面没出来。 林简身上湿漉漉的,趿拉着一双拖鞋,进去,在电话里气不打一处来,“周大姐,我这都已经是五星级服务了,你好歹办事效率也高点。” “看到前面**航空的标志了吗?看到后右转再往前走,有个大惊喜等着你。”周薇在电话那边神秘兮兮地指路。 林简对她口中的惊喜完全不感兴趣,就她这富贵闲人的德行,和王俊鹏倒是挺般配的。 这个点的机场,视线所及之处,行人寂寥。 林简按着周薇口中的指路,绕了好远的路。 “亲爱的,外面这么大风大雨你居然真的过来接我,我真是感动得都想要嫁给你了!”前面冷不防丁冲过来一个人影,随即周薇就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我现在后悔了,过来接你真是多此一举。”林简不客气地推开她,“以后别这么矫情了。” “你还真以为我矫情——说了个给你个大惊喜!”周薇说时一把将林简拉到侧边一排的座椅前面,对着面相板正的年轻人中气十足地介绍起来,“看好了,这是我刚交的男朋友邵勇,就问你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周薇这人永远有本事一开口就把方圆附近的路人目光全都吸引过来,她这么嗓音铿锵地开口,同排位置上隔了好 几个空位坐着的男人也循声望了过来。 四目交汇。 够巧。 他果然还没登机,想必是航班延误的时间略久,还在这边休息养神而已。 “林简,我闺蜜。”周薇替邵勇和林简介绍起来。 “你好,老是听薇薇提起你的大名,幸会。”男子朝林简微微一笑,笑脸迷人,看得出来修养俱佳。 “他就为了多陪我,特意先陪我坐到杭州,然后再转航班去成都,也不怕麻烦。”周薇和林简解释起来,“薇薇,你先看下行李,我去下洗手间。”邵勇抱歉开口。 “你去吧”,周薇点点头,邵勇前脚一走,周薇忽然趴到林简耳边压低嗓门开口,“有没有留意到右边第四个座位的男乘客,妈呀,man爆了!真是相见恨晚啊,可惜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好可惜……” “man不man你都能看出来?”林简微微挑眉。 “这人身上的衣服都湿掉了,之前肯定淋过雨,难道你没留意到他身上括约起伏的肌肉线条么,妈呀,这种身材就说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依我看绝对器。大。活。好!”周薇口无遮拦的没个正行。 林简瞪了一眼周薇警告她闭嘴,陈淮的听力视力都像是开挂了似的,就这几米的距离他绝对是听到了。 “不过你放心吧,老子既然名花有主了,就绝对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今天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下什么叫做中国好闺蜜!”没想到周薇说完后直接大步走到陈淮面前,昂首挺胸,清了下嗓子,自信爆棚地开口,“帅哥,单身么?” 陈淮长眸微敛,脸上看不出端倪。 “交个朋友可以么?” 陈淮后背放松地往座椅靠去,身上敛收的气场若有隐现,余光顺便看了眼几步开外穿着拖鞋神情一言难尽的林简。 “喏,那个是我姐们,单身,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突然脱单了,怕她受刺激想不开,举手之劳帮她介绍下对象。”周薇滔滔不绝,她发现做媒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完全就是自来熟。 “想不开?看不出来她还挺脆弱的。”陈淮脸上隐有笑意浮起,就连之前渴睡的困倦都消散不少。 “我这姐们长得这么好看,一把年纪了都还没谈过一次恋爱,人靓身材好,我要是个男的早就娶她了。” “是吗?”他说时又往林简身上看了一眼。 “对了你是做什么的?老家哪里的?”周薇直觉有戏,更加来劲的盘问起来。 “你这朋友是逢人就要帮你介绍对象的么?”陈淮终于起身,慵懒地朝前面问了一句。 “她今天没有按时吃药而已。”林简看了眼像是脱缰野马似的周薇,面无表情应道。 “朋友?难不成你们认识的?”周薇听着有点不对劲,一脸狐疑地问道。 “本人两个小时前刚从她家里出来,你说呢?”陈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薇。外面狂风暴雨,周薇手上还拉着个拉杆箱,而林简穿着双拖鞋湿漉漉的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为了接面前的活宝而来,还真是闲得蛋。疼。 “她家里?”周薇表情夸张地捂嘴,她比谁都清楚林简这鬼洁癖的习性,除了她周薇和林疆,林简几乎不会带其余任何人到她的住处,更不用提异性了,据她所知铁了心要追林简的王俊鹏明明和她买在同一幢同一层,大半年了都没进过她家里坐过,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居然冠冕堂皇的说几个小时前刚从她家里出来。 三更半夜的,非奸即盗。 周薇脑补了种种少儿不宜的画面,退回到林简身边,在她耳边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居然都留宿异性了,你太不厚道了!害得我刚才出糗!怪不得这么爽快过来接我,老实说,其实是不是暗戳戳地想过来送行的?” 邵勇这会已经从洗手间方向走回来,周薇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直接把自己的行李和邵勇的行李都往另一边推去,看这样子是要特意给林简和陈淮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我朋友。”林简介绍周薇。 “性格挺互补的。”陈淮微微点头,想起刚才周薇叽叽喳喳个不停,以林简的性格能够忍受下来,也算是挺稀罕的,“要是想开了,随时来找我,那时我应该正好有空,开庭前两天我送你回来。” 林简沉默。 他起来,看样子是要朝登机口方向走去。 她看着他远去,嘴角抽动了下,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简刚准备转身,他忽然调头回来,没几步就走到她身边,“不如打个赌,你哥如果有机会托人捎话,肯定也是让你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他笃定开口,之后直接往登机方向走去,没多久就消失在她视线里了。 陈淮的航班比邵勇的要提前半小时。 他前脚一走,周薇就鬼鬼祟祟地回来了。 “啧啧,你也是够厉害,不动声色就泡了个大帅哥,你这妥妥的就是闷声发大财啊。”周薇一副脸上沾光的德行。 林简看了眼八卦满满的周薇,有点后悔自己今晚抽风过来接她。 重新打车回去,周薇一起回林简的住处。 平时周薇要是过来这边都是去睡次卧的,林简想起次卧里折成豆腐方块的被子,忽然改了主意让周薇和她一起睡主卧。 “我要睡次卧!我才不要睡你和那个野男人滚过床单的地方!”周薇挑剔地大放厥词。 “滚你个头!爱睡不睡!”林简已经困得直打哈欠。 “好好,我睡总行了吧!”周薇牢骚归牢骚,躺下去后没多久就有轻微的鼾声响起。毕竟旅途奔波,也是累到极限了。 第二天一早,周薇睡到自然醒后把带给林简的各种东西都拿出来后才元气满满的拎着行李箱离开了。 傍晚,王汇康主动约见林简。 “警方还在进行相应取证工作,不过你哥多次暗示我,他让我带话给你尽早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走不走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是尽职把话带到了。” 果然,还真是被他料到了。 他说的,其实她也知道。 “我知道。我要出门一趟,会在他开庭前两天回来,到时候你帮我再安排一次探望。我会让他一次性推翻全部口供的。” “这么自信?” “偶尔赌一把也是有必要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哥的事情就全都拜托你了。如果有任何变动,你随时打我电话。另外你放心吧,不管案子结果如何,我都会付清你的尾款。” “这么相信我?”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林简说完后才发觉这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和王汇康分开后,林简就回去整理行李了。 这次她的目的还是去找人,并没有打算再次徒步,只带了几套换穿的衣物,出发前她又去超市里大采购了一番,主要是各种琐碎生活用品,她还特意买了一包狗粮。 有过先前的经验,林简这次进藏就顺风顺水了,到八一镇那边,她提前让客栈老板帮忙联系了个门巴族的老司机,第二天天没亮就坐车进墨脱了。 幸亏那个司机常年在周边跑,对墨脱下面最偏远的甘登乡也很熟悉,林简继续坐他的车去陈淮在的边疆派出所那边。 她凌晨四点多就出门了,到那边后才下午三点而已。 日头正烈,所里只有老濮和西门庆坐镇,其余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简刚下车,西门庆立马飞奔出来,差点把她扑地趔趄了下。 林简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宿舍的走廊上,老濮看到她甚至都没有诧异地过问几句,朝她憨厚笑了下,“肯定没吃午饭吧?我去给你蒸个大馒头。”说完后就跑厨房里去忙活了。 林简看了下办公室那边也是大门紧闭,她兜了一圈没事干,又溜去菜园那边看了一圈,才几天没看到,菜地上已经长满杂草。 林简反正闲着没事干,午后的太阳照得她有点发晕,林简走回到厨房里随手拿了老濮用的斗笠和说不出名堂类似蓑衣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挡雨的还是挡太阳的,林简穿在身上直接去了菜园,毕竟她还是希望在这里小住的一段时间能够吃到最新鲜的食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简穿着累赘的蓑衣,脑袋上戴着大斗笠,蹲在地上,动作麻利地拔草起来。 她蹲在那里拔地无比投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侧边有人走近都没留意到。 “老濮,就这点草用不着弄这么干净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皮带扣松动的声响,还有继续诡异的声响传来。 她正要抬头,离她蹲着的脚边半米开外的泥土已经被打湿了,“听喜报说没化肥了是吗?下次去县里记得带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你说尴尬不尴尬→_→ 第40章 林简手上本来已经抓满了一把杂草,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保持着刚才他开口时的姿势,僵蹲在那里,视线如如不动看着她自己正前面的那根瓜藤,侧边上还好巧不巧的晃荡下来一根大黄瓜。 耳边继续有淅沥声响传来,她虽然特意板板正正的看着瓜藤上的那根大黄瓜,余光里还是能感觉到不远处原本曝晒后发干的泥块软实下去。 林简没有细想就恶心地起了鸡皮疙瘩,手边正好有个大泥块,她直接捡起来头也不抬地往他脚边的位置猛地砸去,示意他滚远点解手。 啪嗒一下泥块落地,刚才畅快淅沥的声响骤然打住。 “怎么了?”刚解手到一半的男人不解地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响起淅沥声,压根没有挪位走开的觉悟。 林简继续抓起一把泥块,不管不顾地朝他脚边砸去。 淅沥声接着打住,几秒过后又继续接上,“靠!你今天抽风了?老子一泡尿都撒不痛快!要是憋出前列腺炎看我不找你算账!”陈淮没好气地骂咧一句。 林简眉梢蹙起,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屏气凝息感受着那点声响渐消至无。 耳边好不容易重新传来皮带扣的声响,林简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陈淮憋了大半天本来就憋得快内伤了,一回来就抄最近的小菜园过来解手,只不过刚才解手解得断断续续的相当不痛快,他平时鲜少会说老濮,今天这还是头一遭。 陈淮见旁边蹲着的身影还是毫无反应,他刚把裤拉链拉上,手一扬就把林简脑袋上面的大斗笠给摘了,“今天怎么回事抽风了吧?大晴天的蓑衣都穿上了?” 下一秒,饶是淡定惯了的陈淮都难得后退了一步,“卧。槽!” 他手上拿着个大斗笠,看着蹲在地上两颊晒得发红冒汗的林简无语望天。 还好不是刚才解手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她,否则说不准他都要被吓得痿了…… 林简另外一只手里的杂草扔到边上去,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起来,明显嫌弃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回来,整个人身上汗流浃背地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似的,肩上胳膊上的面料上隐隐可见白色的霜盐结在那里,足以可见他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也不知道是跑去干什么了。 也是,就他这样的,估计露天解手也不是件什么大事。她看看地上那一片暗沉湿透的泥土,又看 看自己拔草拔的满是泥碎的手心,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为恶心的问题,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她沾到的泥块会不会被某人灌溉过好多次了…… 林简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胃里就有点蠢蠢作呕了。 “你没事在这里拔什么草?”陈淮一秒钟就恢复了无事人般的状态,听这语气,居然还先来质问她的不是。 “我闲得蛋疼总行了吧!”她没好气地拍了下手心,声响清脆。 “先天构造没有蛋,你想疼也疼不了。”某人锱铢必较的纠正起来。 林简:…… 她看了下无辜晃荡在前面的那根大黄瓜,忍住了徒手捏碎泄愤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刚走到院子侧边的水龙头那边,林简迫不及待地拧开冲洗了无数遍手心,又捡起地上的肥皂搓洗了数遍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没多久,姚喜报何腾龙他们全都回来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背包,看样子是出去巡山刚回来。 “林简你居然回来了?” “淮哥下午是接你去了吗?”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过来和林简打招呼。 “林简还好你回来了,你给我的份子钱我都没机会还你,就让淮哥先给我保管着了,先前淮哥说你最近事情多让我不要打搅你,我就一直忍着没给你打电话。”姚喜报率先挤到林简前面,说完后才松了口气。 大家伙的脸上都是喜滋滋的,仿佛林简的到来让这个不起眼的派出所里蓬荜生辉了似的。 林简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们脸上最诚挚的笑脸,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林疆的事情压在心头的阴郁都消散了一些。 有他们在,她会替林疆顺利办好最后一件事情的。 “刚到不久吧,午饭是不是还没吃?我得赶紧让老濮多烧几个菜给你接接风。”何腾龙说完后一溜烟就跑到厨房去了。 “饿坏了吧?我也去给老濮打下手早点开饭!”张耀祖和也跟在何腾龙屁股后面跑去。 “陈队,你下午是去接林简了吗?”姚喜报视线里刚看到从院子后面侧边慢悠悠出来的陈淮,就朝他拼命挥手起来。 相比姚喜报的喜形于色,陈淮就显得冷淡多了。 等到他走到近处,姚喜报视线里留意到林简的房门还紧闭着,她的行李则是隔在走廊角落上,“对了,林简的钥匙还在你那里,你赶紧把钥匙 给她,让她先把行李放到房间里。” 陈淮过来,没几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钥匙扔给姚喜报。 姚喜报屁颠屁颠的去给林简开门,顺便殷勤地帮林简把搁在一边的行李往屋里挪去。 “你是把半个家都搬过来了吗?”姚喜报力气大,提着那两个大行李箱都够呛,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林简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林简到屋里后,把她自己的衣物拿出来放到一边,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半是这里急缺的生活用品,另外还有一包是周薇特意带给她的东西。林简过来得匆忙,还没仔细去看周薇留给她的东西,不过估计都是合她心意的,正好大行李箱里还有一点空位,她就直接带过来了。 林简把自己特意买来的东西大致分类,之后把真空包装的各种肉类还有这里没有的果蔬整理到其中一个行李箱里拎到厨房间去。 她刚走过去,何腾龙正从厨房间里出来,好奇的问道,“这么一大箱,里面都是什么?” “我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带了点吃的,你问下老濮哪些要放冰箱里。”林简说完后把行李箱放下打开。 何腾龙蹲下去一看,随即激动地嚷嚷起来,“林简,你可真是太厚道了,这里的人向来不吃鱼,老子想吃烂鱼干都要想得发疯了。” 他刚嚷嚷完,在里面帮忙的张耀祖听到动静也出来,看到大箱子里面的各种肉类和大半年没见过的新品种的果蔬,也是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林简你居然连老濮最离不开的辣酱都带了好几罐,他昨天还在说过年时从家里带的辣酱吃完了剩余的半年难熬了呢。天啦,还有喜报最喜欢吃的腊肠都有啊啊!” 何腾龙在那一大堆里面挑挑选选的,难得厚道嘀咕了一句,“有没有陈队喜欢吃的?” “陈队喜欢吃什么?”张耀祖茫然接上。 “我只知道他不喜欢吃鸡肉,至于他喜欢吃什么,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我会知道吗?”张耀祖白了何腾龙一眼,迅速终结这个话题。 这里几乎就靠他们自种的蔬菜还有部队几个月里才补给一次基本物资的现有条件来说,林简带过来的这些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何腾龙和张耀祖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迅速把容易过期的食品放到冰箱里去,真空包装的则是收好放到角落。 老濮动作够快,没多久后就开饭了。 虽然开饭时间比 平时早很多,因为林简的到来,大家伙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像是过节似的。 林简以前独来独往惯了,没想到人多热闹的感觉还不错。 “怕你饿坏了,晚上就做得简单点,你带过来的那些明天再烧。”老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已经很丰盛了。”林简的确是饿坏了,说完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个馒头先垫垫肚子。”姚喜报说时要把他面前的那一大盆高叠的馒头都要送到林简面前,林简直摇手,“帮我递一个过来就好了。” “嗯,陈队,你给林简递下过去。”姚喜报手短,示意了下坐他隔壁吃饭的陈淮给林简递个馒头过去。 陈淮没有反应。 “陈队?”姚喜报以为自己说的轻陈淮没听清楚,手肘碰了下陈淮的胳膊。 “我自己来吧。”林简听到后刷得一下起来,上半身弯去打算自己动手拿个馒头过来,反应有些过度。 某人像是猜中她的心思,忽然抢在她前面拿起一个馒头徒手递到她面前,“趁热吃。”还不忘特意提醒一句,就怕她不吃。 众目睽睽,林简烫手接过来,扎心朝他的手瞥了一眼,他身上依旧还穿着沾有白色盐霜的衣物,也不知道有没有去洗手……林简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馒头,在心里暗戳戳地想道。 馒头无味口感又偏硬,她吃了一口又夹了最前面的凉拌黄瓜,姚喜报以为她爱吃,心热热地补充了一句,“淮哥刚从菜园里摘来的,口感新鲜吧?” 林简脑海里闪过之前自己在瓜藤上看到的那根大黄瓜,味同嚼蜡地咬了几下,眼角隐有抽搐。 陈淮看出她吃得相当勉强,他自己慢条斯理喝了口稀饭,起来往厨房间走去。 “陈队你干嘛去?”姚喜报喊了一声。 “去洗把手。”陈淮语意不明应道,吐字清晰,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看来,是真没洗手……林简看看自己手上刚被他拿过的大馒头,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顿饭林简吃得相当别扭。 她这人有轻度的强迫症,以至于她吃好饭后还在纠结陈淮小解后有没有洗过手的酸爽问题。这种不可描述的问题,一旦钻上牛角尖,于她而言,还是有点小阴影的。 林简回到屋里,继续整理行李。 她给每人都带了东西,给老濮带的是止痛膏药,上次她 有看到老濮腰疼得走路都不怎么利索,听说是腰间盘突出,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淮才会把伙夫的差事安排给他。比起时不时的出去巡山或者翻山越岭去走访当地藏民的活来说,在这里当个纯粹的伙夫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 给何腾龙带的是瓶发胶,他这人爱臭美,等哪天有空了去勾搭本地妹子兴许会用得到,但愿他能心想事成。张耀祖的是个拼图,她上次在他房间里看到很多成品,估计他应该是挺热衷拼图的。给姚喜报的则是一个手表,不贵,重在实用。 果然,每个人拿到礼物都称心得很。 只有姚喜报坚持要还钱给林简。 “你不要我扔了。” 被林简威胁一句,姚喜报心有不安地犹豫起来,“要是被陈队知道了,他觉得我们违反纪律了怎么办?”姚喜报这人一根筋,还在左右为难。 “你是我朋友,我给朋友带个礼物怎么了?他要是敢训你半句,你就来找我,我帮你训回去。”林简拍了拍姚喜报的肩膀,劝他宽心。 “这么横?从来只有山大王训我们,我们可不敢顶他半句。林简,哪天你要是训陈队,可得把我们都喊上开开眼界。”何腾龙不怀好意地怂恿起来。 “你看,林简一来,咱们这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立刻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了。所以说啊,这男人就是得要个女人扶持啊,林简,你会看上他,陈队这次妥妥地算是走狗屎运了!”张耀祖真心实意的感慨起来。 “何止是狗屎运啊!牛屎运都不止啊!我觉得陈队把他这辈子的好运都用上了!”何腾龙难得赞同张耀祖的结论。 “谁说我看上他了?”林简中途打断,语气不屑。 “这不能吧?” “难不成是陈队单方面心热热?这不能吧?上次为了你,可是命令我们把养了大半年刚下蛋的小黄都给宰了!” 何腾龙和张耀祖喋喋不休。 只不过随着门口处的脚步声一响起,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那个——我突然尿急!” “我也是!” 不到半分钟,这几人就溜的无影无踪了。 林简没有看他,顾自整理自己的行李。 给他们的东西都分发完了,她自己的东西就所剩不多了。 林简之前把周薇给她的那一包东西单独搁在靠门口的书桌上,这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她如常倒出来边整理边搭话,“什么事?” 啪嗒一下,扎紧的袋口打开,里面倒出来一堆的东西,什么单独包装的藏红花黑枸杞还有各种耗牛糖乳酪干什么的,不过除此之外里面居然还有好多盒的不明物品,书桌上本来面积就不算很大,有两盒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正正好好滚到他的脚边。 “有备而来?”陈淮语意不明。 “当然。”林简没有仔细去看烟盒之类的东西,先把藏红花收好放到角落。 他蹲下去,捡起脚边的两盒,仔仔细细看了下上面的包装盒,心平气和地提醒起来,“看来你估错了本人的尺寸,起码是特大号。” “什么大号不大号!”林简没好气应道,随手拿过来一盒扫了一眼,下一秒她就杵在原地了。 “当然,我的控制力向来可以,条件限制的情况下,不用这个也可以的,确保安全。”男人的声音痞坏中带着一丝闷笑,最后四个字,近乎凑到她耳边说的,含义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难不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_→ 亲妈:想多了…… ps:感冒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有精力去想新剧情了,明天勤劳一把双更吧,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有花花的没→_→ 第41章 林简随手抓过桌上多余的避。孕。套盒子,随手就朝他身上砸过去。 他利索退后,手一伸稳稳接住,狭促问道,“急不可耐成这样?” “说人话!”林简冷冷应道,见他反正也吐不出几句体面的话,她干脆直截了当问道,“上次没去成边界,接下来哪天喜报要是有空我想提前帮他请半天假带我去下那里。” “不急,会有机会的。”他不紧不慢应道。 “可是我急,越快越好。我要休息了,没别的事明天再说。” “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既来之,则安之。”他说完后手上的那几盒东西往书桌上随便一扔,居然叠罗汉似的整齐堆叠在那里,“这里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落后,去墨脱县里还是可以买到计生用品的。千里迢迢的带这么多过来,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还是先缓缓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办也不迟。”一语双关,他说完后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显然,这才是他特意过来一趟的目的。 陈淮前脚一走,林简就把房门关上了。 上次她急着赶回杭州,路线没有制定好就中途夭折了。 这次时间反正宽裕许多,即使没有他在,应该问题也不大。林简自信满满地想着,东西都理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始留意到桌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包装上还居然都是水果味的。 抽风的周薇! 林简想起刚才被他嘲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去拨周薇的电话。 居然关机。 也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乐不思蜀了。 毕竟都快奔波两天一夜了,她去洗漱好后就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简刚起来就去找喜报。 他们吃过早饭后居然破天荒全都没有出外勤,反倒去办公室那边处理公务。途中陈淮甚至还开了个略长的会,老濮也参加,神色肃然,大概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简自知之明地走远了点,本来习惯性的想去侧边的小菜园跑去消磨时间,走到一半她又打住,搬了张小板凳坐到派出所门口望天发呆。西门庆这会则是大摇大摆的在办公室里面,蹲坐在边上参与会议,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自己的主人。 一直到中午,好不容易等到散会,林简又耐着性子等到吃过午饭 ,姚喜报前脚刚从饭桌上离开,她也放下筷子跟了出来,“喜报你今天下午要出去执勤吗?” “下午暂时不用。”姚喜报如实应道。 “那就好,你能不能和陈淮请个假,带我去下甘登下面的边防站。”林简说明来意。 “可以啊——”姚喜报点点头。 “喜报,去把今天的会议纪要给我整理成书面文字每个人都发送一份。”身后响起熟悉的声响,语气隐有不悦。 “今天看来不行了,改天我带你去哈。”姚喜报小声和林简解释了下,之后惟命是从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他是故意的。 林简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朝她现在住的房间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似乎忙得更加不着边,只有老濮和西门庆依旧坐镇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其余人都出动去外面了,没带任何行李,都是轻装出门,也不知道是去附近村落巡逻还是怎么的,晚上回来后也都三缄其口,并没有提起白天出去干什么去了。 这毕竟也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她自知之明地没有过问。 一晃就过去好几天了。 林简一个人坐在派出所门口,她的耐心已经近乎耗光。 他是故意的,她看得出来。 他不给她机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带她去边界。 这边实在偏远,一天下来她都难得会看到有几个藏民经过,唯一的一次看到几个结伴的藏民路过,林简激动地想问下他们去甘登的路。结果他们只懂藏语,林简又只会讲普通话,比划了很久都没听明白彼此的意思。 林简琢磨着明天一早还是回墨脱县里,去找个门巴族会讲普通话的背夫带路更为靠谱。她自己打定新的主意,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没想到她起来后刚开门,就看到陈淮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今天的他难得穿着便服,看到她出来后甩下一句,“今天有空可以去了。” 林简听懂他的意思,有他带路至少比她不着边的去找陌生人要靠谱。 “谢了。”她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不情不愿地道谢一句。毕竟他要是早点告诉她本来就会带她去那里,这几天她也不至于度日如年。 陈淮对这边附近显然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她翻山抄近路。 林简前几天在这里没事干,好歹是休息到位。体能比之前好很多 ,累归累,还是能够跟得上他的脚力。 翻过几座山,到了一处最高点,从这里的高度往前面看去,居然连邻国印度的军队都看得到了。 林简先前在张耀祖的房间里看到过放大比例的地图,印象里在这边的大范围区域应该都是中国的领土,她盯着前面巡逻的印度士兵有些发懵,“这里理论上不是应该是中国的领土吗?” “这就是麦克马洪线的实际控制线。”陈淮难得正经,神色肃然看着前面印度士兵走动的区域,眸光深邃如浩渺苍穹。 那些印度士兵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地图上所在的都是中国的领土。 渐近正午,日光越烈。疾走这么久,他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高原的日光落在他晒成麦色的肌肤上,像是大自然随手馈赠于他的荷尔蒙,愈发衬显的他五官硬朗,一如他身上笔直的钢铁脊梁。 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不知名的笙箫,在她心上旋开更大的回声。 在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所震撼到。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耳熟能详的丰功伟绩,他们用他们最平凡却又正当大好的岁月,各司其职耗在这片不为人所知的国疆边界。 在那一瞬间,她承认她动心了。 “我以前听我哥闲聊时提起过,六几年的时候我们不是明明打了胜仗,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放弃这里撤离出来,反倒让阿三实际占领了我们的国土?”林简想起自己这几天呆着没事干在手机上看到的相关新闻,明显不解。 “你也说了是六几年的时候,以那时的国情国力国防,大半年时间大雪封山还能克服高反翻山越岭过来突击,因为时机掐得正好才会侥幸取胜,更何况那会罩着阿三的老美核危机一结束就会有空来插手,再不及时撤离,补给物资跟不上,胜仗同样会变败仗,损失和伤亡都会无法估量。所以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打了胜仗及时撤离才是最优选择。”他分析任何事情都是主次分明条理清晰,大智隐现。 “其实……部队里不是还有空降兵的么?这边进来的地方地质灾害这么频繁,修路难度系数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在墨脱相对平坦的区域修个机场出来?那不是机动性和作。战。行性都更强吗?”她还是没想通。 “这边气象多变,容易发生空难,不适合建机场。” 林简忽然就明白很久前问喜报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时她问区区一万多点人 口数的墨脱县城,地势险阻如登天之难,为何国家会不惜代价挺进这一片投入产出完全不成正比的雪域孤岛。 因为运输,因为补给,这对于军队来说,是生命之线。 前后耗费几十年,还有许多默默无闻的筑路工人用生命凿出来的这条路,远不止她之前理解的为了开发旅游产业带活当地的经济发展而已,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从来不会去深入关注的政治意义。 一条凭空劈开的天路,一旦边疆有点风吹草动,可以确保部署在周边韬光养晦的雄兵迅速集结挺进跟上,最重要的是还有确保官兵能够持久作战的物资也能跟上。 林简看了下四周,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零星的无字碑,脚下的黄土兴许长眠着当年爬山涉水翻山越岭而来捍卫国土的无名先烈们。 他们的遗愿并不会就此长埋中止,还会有一代代人在继续捍卫努力着。 “边界多事端,各种走私贩和亡命之徒都会抱着侥幸的心理从漫长的边界线过关,一旦没处理好事态就会扩大适得其反。没我的允许,以后别出来在附近瞎跑。”他看出她神色有点怔仲,显然是听进去了,知道她会收敛不少,之后才转身离开这片视线最佳的制高点,往他自己本来要去的目的地赶去。 果然,如他所料。 接下来的行程,林简不再心急如焚,而是乖乖跟在他后面,再不多话也不催促。 到了晚上陈淮才带她走到一处不知名的村落,这边因为地广人稀基础设施难以跟上,政府已经在地势平坦处统一出资帮当地藏民免费修建房子搬迁过去。所以之前本来就没几户人家的原始村落逐渐荒废,林简和陈淮过去,仅有一户藏式建筑里的村民暂时还没搬走。 石块堆砌而成的地下一层关着牛羊,时不时会有牛羊的声响传来,空气里还能闻得到牛粪羊粪的气味。 陈淮过去和那户主说了几句,是藏语,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好在那人很配合的点头,林简进去后才理解过来,他应该之前是在和那人说想住宿一晚的事情。 那户人家只有一对中年夫妻,穿着藏袍,很是热情,舀了他们用鸡爪谷酿造的酒水和蒸好的玉米给他们吃。屋子虽然相当简陋,不过正中央挂着镇宅之宝的唐卡却是相当精美。 吃过晚饭,房主就带他们去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地上铺着厚实的藏族地毯,只有一张略为狭窄的硬板床,上面放 着一床被子,屋里除了一张椅子还有许多陈旧说不上来的小物件,居然没有一样现代化的家电。 “明天要早起,晚上早点睡。”他说完朝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那边走去,坐下,看样子是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 “晚上——这里昼夜温差大,你也到床上睡吧。”她说完后脱鞋,没脱衣物,直接侧身蜷到床的里侧去睡。 他半晌没动。 “别冻感冒了,我还指着你带路。”估计是被沿口盖在她脸上的缘故,林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咬字不是很清晰。 他这才起身,走近后脱鞋,和衣而卧,并没有挪被子过来盖在身上。 反倒是林简蜷在里侧,这床太小,对她来说还好点。他手长脚长的躺在外侧,就已经占据了大半张床的空间。 加上他还不盖被子,整条被子堆叠压在靠里面的那一侧,空间逼仄地其实更难受。 她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入睡尤其要难一些,林简蜷在里侧狭窄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翻了好几次,确定他应该睡着了这才把被子往外侧挪出去。 空间稍微宽裕一点,她再翻了几个身,路途奔波,林简没过多久也睡过去了。 无风无雨也无梦,心头难得安沉,再不栖惶。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林简醒来的时候,陈淮早已经起来了。 她也麻利起床,到楼下院子里,远远看到外面的泥路上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过来。 “这里这么偏,他们过来干嘛?” “边防站的,日常巡逻而已。” “哪个边防站?” “甘登。” 得来全不费功夫,她蓦地一僵,心头莫名紧张,当然也不乏激动。 “中间第二个,是你要找的人。”他淡淡开口。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能耐,居然能算得准他们会正好在这个点路过此地,而他在此留宿一夜,不过是休整代劳。 “你之前不是说董绪工作调动离开这里了吗?”她盯着他的反应,眸光灼灼。 他没有应答。 “还有,你怎么知道董绪会经过这里?”她继续发问。 “这你没必要知道。三分钟内他们会过来走访户主,你正好偶遇可以问询,之后跟他一起回去详谈,办你本来该办的事情。”他言简意赅, 并没有回答她全部的问题。 “那你呢?” “我昨天刚认识你,看你迷路了带你过来留宿一晚。仅此而已。”他说完后倚在旁边的木门上,眸光沉沉,那里藏着很多她所不知的秘密。 她走到他身边,音量压低,然而却是咬字出声,“你利用我!” 心动是一回事。 但是他利用她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聊点题外话,亲妈写文前一开始准备查墨脱地形资料,无意间翻了很多视频,就是真实记录的巡逻官兵日常,条件艰难到超乎我们的想象。前不久在部队里的老哥参加相关会议,分享了个非洲维和回来转边防工作的兵哥哥的真实案例,很多热血的事迹虽然远离我们安逸的生活,但是一旦听到还是分分钟会令我们热血沸腾,这就是军人的魅力。 保家卫国,何时何地,都值得钦佩和赞扬,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 这几天微博上可以看到挺多有关西藏的消息,什么往西藏调运10万毫升血液(注意是十万毫升啊啊啊),还有时机正好的阅兵什么的,空空有朋友在拉萨,这段时间里她的朋友圈里更新的状态已经是就等阿三放马过来了→_→ 空空个人拙见短期内开。战应该不太可能,但是至少气势上也得先把阿三给吓跑! 这章里面的小半段是空空的私心,写这篇文无意间看了很多资料,对麦克马洪线的历史相对了解一些,到现在依旧无法想象那时的军人在如此困苦的补给和简陋的武器是怎么克服高反打赢这一仗的,有兴趣的亲们可以自行百度了解下。 咳咳,难得聊天貌似扯远了,其实窝写的是正儿八经的小言啊,还是被乃们称作污污哒小。黄。文的小言,淮哥那么正能量,亲妈已经努力在构思发糖的剧情了,小伙伴们别方→_→ 第42章 “利用?”他重复一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掏出烟来点上,脸色微沉。 不到片刻,前面巡逻的官兵已经走近,和院子外侧的户主交谈起来。 依旧是藏语,林简听不懂。 他们在交谈,她站在侧边,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没多久,那几个官兵和户主交流完毕,抬首看下木门边上的陈淮和林简。 陈淮懒洋洋朝前面走去,林简微咬了下下巴,也往前面走去。 “你是——陈淮?”过来巡逻的有三个人,年纪最长的是唐利平,语气狐疑地和陈淮打了声招呼。算起来,他们已经一年多没碰面了。一个派出所一个边防站,虽然都是边疆单位,大家平时各司其职各忙各的,除了很久前一次开会上遇到过,平时并无交集,也不熟络。下面的年轻人更是生疏互不相识。 看到陈淮微微点头示意,唐利平继续狐疑问道,“在这里碰见,真是赶巧了。”说完后视线却是往陈淮旁边的林简身上望去。 “我要去边防站找人,昨天傍晚在附近迷路了,正好遇到他,他说这里前后都没人家,就把我带到这里住了一晚。”如他计划,她适时开口,神色自然。 “这边靠近边界只有我们在的边防站,你要找谁?”三个人之中看着年纪最小的小伙子开口。 “应该是叫董绪,你们认识他吗?”林简淡淡开口。 “董绪?”最年轻的小伙子刘志强拍了拍他身侧男人的肩膀,不掩错愕。这边近乎是祖国最遥远的边疆,理论上根本不太可能会有家属跑到这里来找人。 “我就是。”男人的声音低沉凛然,开口时不动声色,心思看上去要比年纪最长的唐利平还要沉稳一些,和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好多年以前,林简只是在林疆的合照里看到过董绪的侧颜一眼,她是不经意间看到的,只是大致看到个唇红齿白的白净模样,但是合照上那人的五官眉目其实都没看仔细,林疆就匆匆收了起来。 林疆和她之间没有秘密,这是唯一的一桩。 从此,她再没过问。 多年的边疆生活,董绪和林简想象中的差不多。身材明显魁梧不少,肤色晒成麦色,两颊还有明显的高原红,留着和陈淮差不多的板寸,精神奕奕,这片高原把他滋养的很好,看来,他很适应这边的环境。 健康,壮硕。 他肯定想象不到曾经的同窗好友林疆现在已是伤痛缠身不堪一击。 当年要不是她…… 短短瞬间,她脑海里浮过千思万绪。 唐利平这大半年来几乎都是忙得人仰马翻,他看出林简和董绪应该有事要聊,和陈淮他们先往外面走远了一些,边走边聊,“你们最近怎么样,忙吗?” “老样子。”陈淮随口应道。 林简看着他们走远一些,董绪已经开口,“找我什么事。”他比林简想象的要不耐烦,也比她想象的要淡定,脸上压根看不出丁点诧异的神色。 “我是——林疆妹妹,我叫林简。”她艰难地吞咽了下,鼓起勇气开口。 “幸会。”董绪看她一眼,冷冷应道,面露不善,甚至还带着一丁点的敌意。 林简和林疆眉眼很像,俩人都继承了他们母亲的美人皮相,只不过林疆是英姿飒爽的帅气俊朗,林简则是魅惑于人的冷艳,不过眉宇一瞥间,依稀也有几分林疆的英气。 刚才初见时的照面,董绪甚至以为是林疆来看他了,他只当是自己神志不清的臆想。 原来不是。 她真是林疆的亲妹妹。 “找我什么事。”他抬手去看腕间的手表,看样子赶时间,惜字如金,并没准备和她长篇大论多聊。 她嗓眼发堵,不过还是艰难开口完整说了出来,“董绪,那个——我哥出了点状况,能不能麻烦你回去一趟看下他。” “他这样的人三观端正,时刻接受上面的思想洗礼,谁犯错他都不会犯错。他会出什么状况?”董绪讥笑出声,显然不相信林简的说辞。 “他——再过一个月就是他被公诉开庭的日期了,你去看他,他肯定会改变想法否认那些指控,这样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是吗?事实是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完全影响不了他的想法。”他继续冷笑。 “不会的!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一定会听你的话!”她定定看着他,紧张、担忧、最后的一点希望全都现于脸上。 “朋友?”他咬字出声,脸上瞬间寒霜扑面,“在我董绪的人生字典里,最讨厌听到的称谓就是‘朋友’这个词,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们还要巡逻执勤,没别的事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董绪说完后就要往前走去。 “董绪,对不起——”她伸手拉住他 军装袖口的一角面料,声音发抖。 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人在,她知道董绪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和他纠葛不清,所以她没有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唯有的一句对不起,也是压在嗓眼里,尽管这句话她已经拼尽全身气力说的。 林疆来不了,她是代林疆说的。 “这句话,我足足等了六年。等到第五年的时候,我就已经和我自己说过了,我不需要他迟到的道歉了。我和他的同窗情谊,早在他六年前出尔反尔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董绪说完,猛地抽回他自己袖口的那点面料,大步朝前面走去。 老唐在边防站里呆的年份最久,其余的兵一年到头总是可以调休回家几趟的,只有董绪,来这里这么多年了,老唐连董绪家属的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看到过,董绪甚至一次都没离开过这里。董绪刚过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穿戴名牌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在大城市里养尊处优惯了的男孩子,老唐本来以为他呆不了几个月就会申请回去的。没想到,董绪这一呆就是六年,比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尽忠职守。 他孤身一人,好像从来未曾有过朋友和亲人。 老唐头几年还明着暗着打听过,甚至特意翻看了董绪的档案资料,明明是父母康健又是家中独苗,而且从档案上看他父母还都在上市国企担任高管,按理不应该会这样。即便是特意安排他过来吃苦历练的,这么长的年限应该也差不多了吧。眼下难得见有人过来找董绪,老唐的反应倒是要比董绪大一些,“小董,你家人还是女朋友啊?” “都不是!”董绪冷冷应道,大步走在了前面。 “远道而来找你,帮得上的话就帮一把。”陈淮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他。 董绪回身,脸上煞气隐现,转动了一圈脖颈,鼻翼轻嗅几下,十分不耐,“放手。” 两人未着一言,却是暗中较劲。 都是长年训练的体格,董绪面上没有明显动粗实则已经用出全力,而陈淮倒是只用了大半手劲。 还是陈淮先松手,董绪又看了林简一眼,无动于衷地大步走在了前面。 “我不像你有严令,带的兵脾气一个比一个冲!”老唐不好意思地朝陈淮咧咧嘴,算是解释董绪刚才生冷反应的原因。董绪毕竟是他带的最久的一个兵,这么多年尽忠职守都没出过岔子,难得闹下情绪,老唐大度地并不计较,“陈淮,你要回所里吗?” “看她 要往哪里走。”陈淮说时漠然地看了眼神色沮丧的林简。 “她不是来找董绪的吗?” “你不也看到了,董绪没打算搭理她。昨晚问了下她,算是半个老乡,怕她不知死活的乱跑到边界。” “这样吧,最近边界有动静,我们那兵荒马乱的顾不上她,要不你先带她到你们所里先落脚,过几天我再问下小董,到时候有情况我再回电话给你们所里。”老唐毕竟年岁长在那里,略一思索就想出了个相对两全的法子。 “也行,不过最好快点给我消息,我们那也不方便留她太久。”陈淮公事公办应道。 “晓得。小董平时都好说话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回去没人的时候再问下他。”老唐说完后示意刘志强跟上董绪的脚力,最近任务重,他们还得赶去下一个点。 陈淮返程,方向和老唐他们相反。 林简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整个人锐气尽失,全然没有过来时的生机活力。 他们早饭都没有吃,一直徒步走到中午,还是连绵不断的山野。 “为什么和董绪动手?”她好端端突然冒出一句。以他平时的为人处世,不会轻易做出这么草率的举动。为她出头,更是不可能。 他没应答。 “想试探他的身手?” 他依旧没有回应。 “结果试探到了吗?”她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依旧自言自语。 “他有毒瘾。”他这才开口,董绪隐藏的很好,而且毒瘾还没深到无法自制的地步,外表看去身体康健,自以为对董绪了如指掌到掉以轻心的老唐肯定还没察觉。 这大半年里文物贩的运输线骤然猖狂,他一直在追查此事,计划着在他自己援藏期限结束之前把这里的毒瘤全都了解。虽然把包鼎下面的分支都已经摸透的差不多了,唯有这条运输线突然猖獗的内情他还没查明白。 正好上次林简让他去查董绪的个人信息,事后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去翻看董绪的档案和出行记录。 起初是为着他自己的那点私心,想要弄明白她不惜放下自尊也要去找到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然而误打误撞的,他却在董绪不合常理的频繁出行记录里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虽然之前没有和董绪打过照面,不过直觉告诉他,董绪其人,并不简单。 林简说得没错。 他的确 是熬着耐心,等林简主动过来找董绪,天时地利人和,唯有这样董绪才不会起疑。 一石二鸟。 至于利用这个词,贬义,陈淮暂时还不愿意去深究定义他自己的计划。 她隐约猜测到更加无法面对的事实,甚至都不敢去深究多想,这一路风风火火过来原本笃定了然的信念骤失,一瞬间浑身瘫软,竟然连起来走路的力气都觉得消失殆尽了。 眼前的董绪,救不了林疆。 林疆要是知道实情,他会受不了的。 林简轻咳了下嗓子,也许是脸上被汗水浸湿有些发痒,她抬起手背挡着脸面,悄无声息。 他不知何时走近,她下意识的侧身尽可能背对着他。 他忽然抬手,僵硬地拍了下她的脑袋,其实只是蹭到她一丢丢的发梢而已,力道很轻,她压根不会察觉到,“我去找点水,你休息下。” 陈淮说完后就大步走开了。 果然,他离开不到半分钟,她终于忍不住汹涌而来的心灰意冷。 是万念俱灰。 他其实并没有走远,也没去找水。 他知道她好胜又要强,所以他只是绕到她看不到的侧方后面,远远的看着她整个脑袋都埋在臂膀间,没有声响,只有削瘦的肩头在轻微发颤。 他忽然上来浓烈的烟瘾,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急不可耐地抽了一口,才压制下去心头最深处翻搅上来的晦涩。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角…… 第43章 陈淮站在那里足足大半个小时。他看到林简的脑袋终于从深埋的臂膀间抬回去,伸手笼了下耳侧的碎发。 再过一小会后,他才回去。 她已经恢复如常,如果他没有仔细看的话。 他在前面带路,她默默跟在后面。 下午快回到派出所,她忽然开口,“董绪和你查的文物贩有关系?” “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证据,但是应该脱不了干系。” “如果情况属实,会判几年。” “要看他具体参与程度才能量刑,目前大致了解的情况来看至少五年。” “你援藏还有多久后结束。”她又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 “一个月左右。” “准确的天数。” “还有25天。” “你想在你援藏回去前结束这一切是吗?”她心思澄净,看的局面甚至比他自己带的队员都要清楚。 他没有回答,目光不定。 “我不能就这样放任董绪自甘堕落下去。如果有重大立功情节,他能免于刑罚吗?” “完全减免不太可能,但是可以争取轻判。前提是他自己得突然改变想法醒悟过来,而且还要克服毒瘾。目前来看,他幡然醒悟的概率不大。”陈淮如实应道。 “我知道,我会说服董绪自救的。我会做到的。”她眸光里原本熄灭的晶亮不知何时又重新回来,生意盎然,全然不是之前那个心灰意冷的她。 这才是他认识的林简,一旦她自己认定的事情,万难不辞。 “包鼎不是普通人,一旦被他发现董绪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董绪会有性命之忧。”他继续提醒。 “我知道。董绪既然能够在这里呆上六年,我相信以他的能力,自保不会是个问题。”她依旧信心满满。 两人边说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派出所里。 到这个点,林简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老濮看到两人回来,本来还想赶紧下锅烧饭,陈淮和林简走到餐桌前,对面而坐,就着老濮他们中午吃剩下的冷稀饭和馒头,默默吃了起来。 下午陈淮重新把大家叫到办公室里开了个简短会议。 只不过这次把林简也喊上了。 “你确定我不会干涉到你们的工作?” 她对于公务方面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该听则听,不该听的她并不好奇。 “不会,也许从你的专业角度来看会有新思路。” 会上陈淮给大家展示了他这么久以来收集的资料,关于包鼎走私贩卖团伙的整个流程他都已经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是一个集盗墓、走私一条龙的特大团伙,中途涉及的修复环节的专业性甚至不比正规博物馆的技术人员要差。 然而这个团伙人员警惕性向来很高,而且狡兔三窟非常狡猾,又借助边界得天独厚的地形难度,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被警方给端掉。 “一个星期后他们会有一笔大交易,赃物之一是我们已经追查回来的嘎巴拉碗和佛坐像。还有一样是他们从日喀则墓地上剥落下来的彩绘壁画。目前为止,彩绘壁画的下落暂时还没消息,有可能是在他们自己的修复点进行修复工作,然后再交给买手。”陈淮大致梳理了下目前的状况,“如果能找到彩绘壁画的下落,这次行动就可以提前收网了。” “目前为止,你觉得董绪在中间主要负责什么工作。”林简突然插话。 “董绪是谁?” “怎么又冒出个新的团伙出来?” 何腾龙方阳伟他们还没了解董绪的情况,明显不解,只是一听到新名字条件反射觉得头疼。 “目前为止我只是查到他趁着周末相对频繁进出墨脱的记录而已,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在替包鼎办事。”陈淮只是对董绪起疑,但是还没有证据证明董绪具体参与包鼎的交易链。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和董绪打过交道,所以才会特意卡着老唐巡逻的点,借着林简寻人的由头去验证他自己的猜测。 为了确保自己判断无误,他甚至还和董绪过了下手。 “他念过正规大学,和平时那些纯粹为钱替包鼎卖命跑腿的人不一样,在包鼎的团伙里面董绪应该是相对学历最高并且眼界最宽的人,所以我觉得他替包鼎办的活,肯定也是特殊细致的任务。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去追踪他过程中的去向和接触过的人事。”林简略一思索发表她自己的看法,条理清晰,有陈淮的范。 陈淮坐在会议桌的正中央,看着她侃侃而谈。 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到她本职工作时的样子,但是从她迅速参与案子的速度来看,她的悟性,实在是要比他自己带的这帮人要好上太多。 睿智的女人本来就容易让人心动,更何况是一个天生美人骨还聪 慧的女人。 “我同意林简的分析,接下来大家各自行动全方位调查董绪,方阳伟负责查他一年内的行程记录,何腾龙负责他的所有住宿记录,特别是有出行记录但是没有在指定招待所住宿的时间尤其要记录清楚。小张负责沟通银行去调他所有的消费记录,看下他的账户上是否有什么异常进出。喜报负责去查他的常用联系人的记录。”陈淮利落分工。 方阳伟他们这几个平日看着不怎么正经,干起活来倒是个顶个的。 按照陈淮分工,每个人都各自忙活。 一天后,就有初步的分析结果出来。 “55天前和23天前他从拉萨去过成都,但是都没有相应住宿记录。” “与此对应时间,他的账户上分别往同一个陌生人账户汇过一笔金额,数值略大。” “那个陌生人账户查到了,华侨身份,在成都有个服装厂,还是当地商会的人,慈善做的也不少。” 大家伙各自汇报自己查到的进展。 “怎么又和服装厂老板扯上关系了,还商会慈善家什么的,这个网越来越大了。”方阳伟无奈地挠了下发痒的头皮,牵扯进来的各路人马越来越多,他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服装厂……”林简若有所思重复起来,和文物这些压根扯不上关系,她一时间也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再去调查下这家服装厂的主营产品,看下在里面能不能查出点端倪。”相比何腾龙他们的心浮气躁,陈淮依旧无事人般的布置下一步任务。而他自己则是打电话给相应税务单位,把这个服装厂商业往来的合作单位的账户都查了一遍。 这个男人,似乎就没有他不懂的行业。 对着那些抽调过来密密麻麻的账户交易信息,他自己打印出来厚厚一沓,逐一比对。 林简也没有闲着,林疆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信息资料,她知道林疆因为一年到头几乎不坐班,资料都保存在他私人的邮箱里,林简尝试各种密码组合,都登陆不了林疆的邮箱,还有最后一次,否则邮箱就要被自动锁定无法登陆。 林简看着上面密码错误次数的提示,沉思良久开口,“能把董绪的身份证号告诉我吗?” 陈淮看她一眼,递了一张董绪的个人档案给她。 林简拿过来看了一眼,最后一次,果然登陆进去了林疆的邮箱。 里面的最后一封邮件就 是她要找的东西。 陈淮半天后也有了新的突破口。 “下面有个纺织染厂虽然和这个服装厂的注册法人不是同一个,但是从实际账户往来看,那个纺织染厂应该是这个服装厂设立的类似子公司功能的存在。那个纺织染厂每年要从美国进口原材料,账户上有进口贸易记录,这就是我们要查的突破口。”陈淮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 “纺织染厂……”林简若有所思重复了数遍,突然间想通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行业下隐晦的关联,“你说染厂的进口贸易,据我了解国内的原材料基本能够满足目前的染整行业,除非是用到特殊行业才需要向美国进口。而这些原材料,表面以染厂的旗号做幌子说是进口过来用于染色衣物,实际应该是拿来修复彩绘文物用的,比如壁画之类的全都用得上。但是为了满足修复彩绘壁画的需要,各种原材料细分种类繁多而且讲究,交给那些莽夫未必能够一次性办妥。董绪的出现就正好弥补了这个短板。” “有道理!” “林简,你这刚入行的都差不多都能赶上陈队了!” 大家伙一听全都对林简报以崇拜的目光。 果然不愧是陈淮看中的女人,就这能耐,差不多能和陈淮平分秋色了。 “董绪订了明天去成都的机票,证明他这次要去办的事情和以前一样。日喀则的墓地破坏严重,盗墓者撤退前剥离得很急,剥走的壁画肯定毁损严重,所以他们要赶着去拿这些原材料来修复壁画,等到完工后找买家从边界走私运到国外。”陈淮有条不紊的推断起来。 “董绪明天下午三点会到成都。我和喜报明天去趟成都。” “我和你一起去吧。董绪不愿意我出现在他同事面前,这正好是个机会,我要在途中单独找他详谈。”林简主动提议。 “还是我去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案子结束后你再找董绪长谈好了。”姚喜报不是很清楚林简和董绪之间的纠葛往来,他只是纯粹觉得董绪目前敌我不定,林简孤身去找他会有危险,所以迫不及待地阻拦林简的提议。 “这次是我说服董绪的最好时机,我和你一起去。”林简说时望向陈淮,眸光坚定。 她想放手一搏,在董绪这次办事前劝说他回心转意,这样才能在陈淮制定的行动收网前让董绪把握机会有重大立功表现。 林疆欠董绪的,她帮他一起还。 时间所剩不多,立功减刑的机会也 并不是随时都有。 这个道理,她懂,陈淮自然是更懂。 “也行,这次就我和林简去趟成都。你们这两天不用出外勤了,呆在办公室里等我们消息。”陈淮同意了林简的提议。 “可、可是——”姚喜报还是不放心,说到一半见陈淮主意已定,他这才一脸不甘的打住。 定好方案后,陈淮和林简就定了比董绪早一班到成都的航班。 时间紧凑,陈淮和林简当天下午就出门了。 第二天上午从墨脱路段开出来后,林简怕他已经开了整整一夜疲劳驾驶,主动要求换开。他也没有拒绝。 林简车技一般,两人本来就赶时间,这边路上多自驾的越野车,有些开的还挺横,也有一些是疲劳驾驶的,冷不防丁会别车过来。 林简每次想超车的时候都是前瞻后顾的有些犹豫,他看得有些不耐,忍不住开口评价起来,“超车永远不要磨磨蹭蹭,该超就超,不超就干脆原道匀速,免得要超不超误导后面的司机。” 林简当然知道他车技了得,也正因为他在副驾坐镇,她才格外开得不顺手,他还偏偏多事评论她的车技,她忍不住回嘴,“就你老司机!” “那当然,你要是也想成为老司机的话,哪天有空我也可以带带你。”她开着车,他倒是得空了,右手肘随意支在门框上,看着她那侧,眼尾内双隐有笑意浮起。 这人,没说几句就没个正行。林简懒得搭话,继续开车。 好歹也是顺利开到机场,她凝神贯注开了几个小时都觉得腰酸背痛,也不知道他之前在墨脱那样颠簸糟糕的路上怎么开过来的。 航班难得没有延误,顺利登机,去成都要好几个小时。两人都是困倦得厉害,入座后起飞没多久就补觉起来。 直到飞机降落时,鼓膜传来不适感,林简才醒了过来。 睡了几个小时,体能恢复大半。 到机场后,两人没有及时离开,而是在这一站出来的侧边,等着下一航班乘客的到来。 几个小时后,乘客鱼贯而出。 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了穿着便装的董绪。 林简和陈淮远远跟着董绪,也在后面叫了辆车子。 董绪坐的出租车先是开到市区,绕了一大圈才往郊区开去,最后在一家废弃的工厂前面停车。 陈淮担心跟的太 近会容易暴露,还有一公里多就从出租车上下了。 夜色渐近,两人小心跟进。 工厂前面有片很大的空地,上面隐有暗沉胎印,看着是平时当做停车场用的。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合作方以前应该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目前来看合作方还没到。二是他的合作方根本不会过来,董绪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跟踪,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而已。” “不管第一还是第二种可能,他的合作方都没在,我先进去会下他。你到前面一公里的转弯处给我放风,万一看到陌生人开车过来,你及时通知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的手机号码是136********,你先存着。” “你对董绪这么有信心?” “我哥好歹和他有同窗情谊,我这么冒险也是为他着想。即使我初次劝说没有想象中顺利,他顶多对我反感,还不至于对我下杀手,如果真的有第三方过来,他会助我脱身的。”她冷静应道,说完后就转身往里面走去。 “林简——”背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她以为他还要叮嘱交代什么注意事项,回身望去。 下一秒,前面忽然有阴影俯了过来,她觉得唇上覆过碾压,她一动不动僵在原处,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好在那片温存转瞬即逝。 傍晚的风温柔的拂过耳边,暖意和煦,在她心上漾开层层涟漪,也许是她的错觉,也许是真实发生的。 “注意安全。”他原地归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例行公事叮嘱一句。 “我知道。”她干巴巴应了一句,之后就朝里面疾步走去,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路,确定已经远离他的视线范围了,她这才抬手碰触了下她自己的唇角,已经过去好一会了,刚才被他沾碰到的地方还是灼烫撩人。 她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她刚才应该有所回应的。 她后知后觉地心想着。 第44章 林简往厂房门口走去,里面发黄的卷帘门只升了半人高的高度,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弯身猫了过去。 里面进去空无一人,是个荒废许久的厂房,只不过再往里面走去,还能看到这幢厂房后面还连着另一幢厂房,只是在大门口的方向看不到而已。 林简蹲下来看了下地上,地面隐有积灰,仔细看去,地上的积灰还是能够看出被鞋底踩过的痕迹,她沿着痕迹一路跟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二幢相邻的厂房门口。 林简抬头打量了下依旧开着半人高卷帘门的门口,深吸了口气,继续往里面走去。 她刚猫身进去,嗖得一下,半人高的卷帘门立马拉下,偌大的厂房里暗沉如夜,只有尽头处的小孔里面漏进细微光亮。 林简骤然转身,出声,“董绪,我是林简!” 果然,她话音刚落,卷帘门的侧边方向走出一个人影,硬邦的鞋底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噔声响,在这偌大的厂房发出一点凄冷的回声。 “从拉萨跟我到这里,辛苦了。”董绪好整以暇地叹了口气,语气里不无讥讽。 “你一开始就发现我们了?”林简心头莫名发沉下去,果然在陈淮的推断之内。 “当然,要是连这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我这六年的部队生涯岂不是白呆了。”董绪信步悠闲走到林简面前,停下。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既然他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动静,林简干脆直说来意。 “我怎么会知道?”董绪玩味地笑了起来,有些渗人。 “收手吧,趁现在还没酿成大错。你现在收手,把你知道的尽可能汇报给警方,现在还来得及,你还可以争取立功情节,到时候我会尽可能帮你想办法向警方争取轻判的。”林简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来帮我争取轻判,你算老几?”他忽然走前一步,略微弯身,近乎要贴到林简的脸上。 林简被他问住,一时语塞,愣了几秒后才开口,“对不起。” 这是她第二次和他开口道歉。 “对不起?你以为我稀罕这句屁话?”董绪冷笑。 面前的董绪恶毒、躁狂,早已不是她当年在林疆相册上惊鸿一瞥带到的那个男孩子了。 大约是察觉到林简忽然沉默下来,董绪走到边上一处闲置的木凳上,懒散坐下,点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暮色渐沉,她这会已经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还是可以看到他整个人都被惨淡的烟雾笼着,大约是烟雾里的尼古丁起了作用,他没有刚开始的狂躁,缓缓吐圈,悠悠开口,“我还记得六年前去边防站的前一天,正好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我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我在我的生日宴会上把林疆介绍给我家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简心口猛地一提,那晚林疆回来一身酒味。他虽然喜酒但是从来不贪杯,那次是个例外。 “对了,你没在现场,你猜不到也正常。”董绪将就着第一支烟蒂上的那点星火,猛地一吸,就抽上第二支烟了,“我才宣布和林疆在一起的消息,不到半小时,我那都快准备过八十大寿的老爷子直接被我气得心梗发作送去医院抢救了。全家都劝我向老爷子认个错,说那只是我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他们非得要让我承认错误,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按着我的意思来,唯独这一次他们态度强硬,甚至放话我不承认错误就和我断绝关系。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个男人,为什么就要被他们耻笑?”他又猛地抽了一口,语气惘然,估计是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开始走岔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林简无意识地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虚汗不断。 她怕,会听到她不想听到的内容。 “好在我本来也料得到他们的反应,其实并不意外。我早就计划好了,我不会按着他们的如意算盘,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形婚走完这一辈子。我和林疆约好了,既然世人看我们不惯,我们就找个最偏远的地方,躲得远远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再也不碍世人的眼。世人有世人的路,我们也有自己的路。他同意了,我们说好的。”他说到这里,语调缱绻,像是入了心上最温柔的梦境,和她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 她手心继续在冒冷汗,她开始动摇。 爱得有多沉,便会藏得有多深,恨亦是如此。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说服面前的董绪,她原本自信满满带过来的那点筹码,她现在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可是当晚回去后不到一小时,他就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了状况,”他冷笑一声,早已不复前一刻的温柔憧憬,“我问他到底什么状况,他又不说,他只是让我等他一年,他说你高中都没念完,他实在放心不下,等你考上大学他就会主动申请调任过来。” 她不知道她自己那会的任性会直接影响到林疆的决定。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要是林疆那个时候不在旁边拉她一把,她早就走上歧途无可挽回了。 “对不起。”她再次开口,无力道歉。 然而这一次,她不是替林疆说的,她是为她自己道的歉。 “我同意了。我知道你是他的半条命,既然他有顾虑放心不下,我没那么不懂事,我同意了。你叫林简是吧?”他忽然好端端念她的名字,没有咬牙切齿,可是阴测测的同样让人心头发寒,“其实从我认识你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你不知道,有时候我还挺嫉妒你的存在,他自己勤工俭学长年兼职赚钱舍不得吃穿,却会阔绰到要供你上最好的学校,让你吃穿不愁,他说的,女孩子要富养,以前年纪小没能耐,他现在有能力了就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我没见过哪个当兄长的能做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我知道他性取向和常人不同,我他妈的都要以为他对你有乱。伦意图了!” 她不知不觉中开始打冷颤。 董绪说的都是事实。 自她有记忆起,林疆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庇佑。他不只是她的兄长,她记忆中缺失的父慈母爱亲朋关怀,他一人之力,就给予了她全部。 所以林疆所歉疚的所亏欠的,她拼尽全力,也会替他偿还上,哪怕只是一丁点,她也要尽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可是,结果呢,我一个人在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熬了一年,刚到的时候我高反特别严重,心口难受的呼吸都缓不过来。可是我怕我身体吃不消会被劝退回去,我还得忍着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一天天的熬,每一天都是掐着指头去算日子,熬过一天,距离他过来的日子就又近了一天,心肌疼的毛病也就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了。好不容易熬满一年,他说他半年前调入缉毒科当卧底,要是这个时候过来,他们即将收网的计划会暴露作废,他让我再给我他一年时间,他肯定会全身而退过来。我再次相信了。”董绪声音不乏倦意,又重新点上一支,大口吞吐。 “可是再过一年,他永远都是在执行任务,狗屁行动永远都收不了尾,等到第三年,其实我就知道了,他不会再过来了,所有的任务什么的都是他的狗屁借口。我从内部网里查到他一次又一次立军功,他肯定不会想到,我在这里硬扛干熬,第三年体检我就查出来心脏肥大扩张。巡山爬过一座山头,一口气顺不上来,我有时候想着就这样走掉也挺好的,至少能让他歉疚一辈子。” 室内光线更暗,她甚至都 不敢随便眨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要暗涌而出。 董绪是林疆对她保留的唯一一个秘密。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林疆的自尊心有多强。 他不让她知道,从此她就再也不去过问。 其实不是不问,而是不敢。 “我开始变得无聊,有时候我看着泥块里的一条蚯蚓我都能看上一整天。等到第五年,有一天我突然就想开了。我怀念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我开始想念远方的呼朋唤友前拥后簇。他们说得对,基。佬不会有真爱的,顶多是一时的义气仗言,听说我的父母还认了个干儿子备着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就等着我回去认错,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让我屈服承认自己的失误。可是我怎么会,我熬不下去也不会回去。我已经回不到我家人朋友的圈子里了,我熬不下去了,可是我已经无处可去无路可走。”董绪说到末了,突然掐断烟头,起身。 “所以你开始吸毒,尝试去转移你无人倾诉的痛苦。”她的嗓音发抖,其实并无苛责之意。 “那又如何,我改变不了他人的决定,但是至少有权利作践我自己的人生。六年前我反正已经作践过一次,再多作践几次也无所谓。”他冷笑一声,坦然承认。 “那你怎么会和包鼎的文物贩有牵连?” “我的心脏肥大症状已经越来越严重,指不定哪一天就挂了,他还捧着他的一堆军功章,我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那我得有多亏啊。既然我毁不了他,那我去毁我自己总可以吧?你说是不是?”他轻巧应道,全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 “我哥有东西留给你。”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重新登陆进去林疆的私人邮箱,果然一进去就是林疆发给他自己的一封邮件,还是未读状态,显示有音频附件。 邮件标题是董绪收三个字。 在此之前,她尊重林疆的意愿,并没有擅自先听他特意录给董绪的内容。 借着点手机屏幕的光亮,她看到董绪脸上的神色,克制还是期待,她看不懂,她只希望林疆留给他的录音会让董绪从他自己的牢笼里走出来。 董绪没有做声。 林简在他面前把那封邮件点开,里面没有正文,只有一个单独的mp3格式的附件,她点了播放。 “绪,你应该没机会听到这些,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和你唠叨几句。你家人有心脏病史,现在想想,我很担心你会不会不适应那里 的高原气候,我查过很多高原心脏病的资料,但愿你不会得这病。”林疆的声音向来有磁性,只不过录音里的他嗓音沙哑,仔细听去,其实是有些吃力的。 林简余光看了下邮件发送的日期,都已经是两年前的日期了,那会警方出了纰漏和毒贩起了正面枪战,林疆混乱中去救人被警方自己的炮弹气浪震到,无数弹片嵌入身上,听力受损到差点失聪。也正因为如此,他伤后康复大半回去后终于成为大毒枭的亲信。 能够捡回一命,纯属侥幸还有他自己异于常人坚强的意志力,这是主治医生的原话。 “我一切都好,你——现在还好吗?”空荡荡的厂房里,林疆的声音继续在夜色中响起,他的嗓音有些发抖,随即有啪嗒声响响起,大概是打火机的声音。 林简才听到这句,一直强忍的暗涌终于决堤。林疆那会休克后整整抢救了一天一夜,又在icu病房里观察了好几天后才转回普通病房,那时她正好是大三的下学期,同学都开始忙着准备考研考公务员实习找工作,而她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守在医院里,那阵子是林简印象里最晦暗的一段时光,好在有惊无险。 这段录音估计是林疆醒来后趁着无人时在医院里偷偷录下来的。 大概是这句终于触到董绪的心头深处,他抬手去拿她的手机,甚至于把她的手机屏幕紧紧贴在他自己的脸面上,仿佛这样才能够离那个声音会更近一些。 然而,持续安静。 继续等待,继续安静,安静到林简都以为林疆已经结束这段录音了。 董绪也是。 他把手机从他自己紧贴的脸面上缓缓拿开,是准备要递手机给回林简,整个人相比之前平和许多。 “绪,对不起,这身警服穿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没有勇气去找你。任何一个行业的人都有自由选择爱人的权利,同性异性都可以,但是警察不行。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厌憎那些军功章,它们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每当我想要不管不顾地动身去找你,它们都会跳出来在我耳边叫嚣着,我不能因为个人私事让警察的形象受到非议。我是个懦夫,只要我身上穿着警服一天,我就过不了我自己心里这一关,我放弃了,对不起。” 最后一句对不起响起,林疆的声音戛然而止。 啪嗒的清脆声响传来,董绪已然把她的手机砸在地上,力道重的手机屏幕和底座四分五裂,“我就知道,他早就反悔了,还真被我家人说中 ,我的行为果然是可笑至极,我他妈的居然犯蠢跑到杳无人烟的边疆等了他六年。六年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我每晚入睡都要数着窗外高原的风,风声变大变响,我就会在想,林疆会不会突然跑到我面前给我个惊喜!基佬怎么了,基佬难道就不是人吗?基佬就不配爱人和得到爱吗?”他朝她怒吼,声嘶力竭,像头随时都会暴怒失控的烈狮。 林简杵在原地,她不知道林疆原来早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她明着暗着表示自己已经可以自立,她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甚至于身体力行的让他放心,可是林疆一直迟迟没有动身去找董绪。 刚开始那两年,他大半时间都是忙于工作,忙得昏天暗地。 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他只是太难受了,所以想要借助繁忙的公务麻痹他自己。到后面他调到缉毒科,一开始只是想换个活法,没想到后面就越来越身不由己。 “董绪,你别这样——我哥他——”她字不成句,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面前的烈狮。 “别再和我提你哥!”他忽然冲到她面前,手势快如闪电,一把掐在她的脖颈上,直接提着她就往后面的砖墙上撞去。 沉闷声响传来,她脖颈被他徒手掐着顶在墙上,后脑勺被撞得一阵剧痛传来。 这么多年的怨气足以让他锻造成最锋利的杀气,夜色昏沉,她却看得到他眼中的滔天怒火。 是林疆欠他的,她不怨董绪。 他们两人都没有对错,只是时机不对,当前世俗观念下的道德环境不对。以林疆这固执到迂腐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并不是不合理。 如果她能替林疆还上这笔人情债,任何代价,她都认了。 她没一会就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前一刻还在盛怒的男人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迅速去撕她的衣物,语调阴鸷,“你哥不是最重情重义吗?那他怎么就偏偏对我这么绝情?要是让他知道他这辈子最看重的亲妹妹被我上了,你觉得他会怎样?发疯还是高兴?啧啧,我很期待他的反应!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无论如何,他这辈子都会记住我了吧,不单记住,还是刻骨铭心的记住!我要让他入土前都要记着我,即使我挫骨扬灰了还要无时无刻记着我!” 身上的面料被大片撕开,但是她早已无暇顾及,随着窒息感越来越强,她能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瞳孔狰狞放大,脸上兴 许已经涨成青紫,紧接着是血管爆裂。 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陈淮看到她的时候会是这么丑的模样。 她替林疆还了他唯一放不下的这笔人情债。 眼下她终于有空去想她自己的事情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随着重度窒息缺氧,她的视线里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意识涣散。可是她满脑海里狂涌上来都是陈淮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有他厚沉的肩膀,没有原因就能让她心安。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念他的一切,想念他不正经的痞笑,想念他健硕的体魄,想念他带有老茧的掌心,甚至于想念他麦色肌肤上淌下的畅快汗水。 她张了张嘴,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声响。 耳畔有风,是他温柔碾过的余温,她才刚刚妥善安放,还没来得及品尝回味。 好可惜,她应该早点和他开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给淮哥发点糖也是不容易…… 难得写配角写到扎心(⊙﹏⊙)b ps:下章想吃啥口味的糖? 裸.奔党现码现发实在木有存稿,晚上努力看看,下章争取明天早上8点30更吧233333 第45章 陈淮视线望向前方,都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过来的方向还是毫无动静。 他再次看了下手表,不知为何心头隐有不安起来。 陈淮拿出手机,想要去拨林简的号码,想想又把手机放回口袋,之后直接疾步往里面厂房走去。 半人高的卷帘门依旧开着,他猫身进去后看了下四周,立马发现这幢厂房后面还连着另一座厂房,而那座厂房门口的卷帘门紧闭着。 他心头一沉,那点隐隐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陈淮直接往前面紧闭的卷帘门方向狂奔而去,脚步刚至,他就听到里面董绪发狂的声音。 董绪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林简觉得自己的脖颈都要被他徒手给折断。 她想要狂咳可是又发不出声,意识在涣散,甚至连陈淮的面容也开始在她的记忆中断层,视线迅速被没有尽头的黑暗替代。 砰得一声,后面有巨响传来,原本封闭的卷帘门骤然被拉上大半,董绪抬头回身望去,身后已经跃过一个人影,分秒之间就朝他扑了过来。 董绪正准备要把林简横摔出去自卫,陈淮直接一记勾拳朝他砸了过来,董绪来不及把林简摔到前面,只得自己先侧身避去。这六年多来他在部队里一直勤加锻炼,自诩身手还不赖,但是和面前的陈淮一比就高下立现了。 夜色暗沉中,只听得清脆的骨骼声响传来,董绪和陈淮纠缠的那只手直接被陈淮生生拧到脱臼。 面前过来的,是高原蓄势待发的孤狼,杀意袭人。 刚才一次失手,董绪的一只手已经软软的荡在身侧,好在陈淮的目的并不是他,而在于林简,这让董绪获得无比宝贵的修整时间。 董绪避让陈淮的险招时无意识退出几步,陈淮已经狂奔到瘫软在地上的林简,他迅速掐她的人中和虎口位置,一边还有精力提防几步开外随时攻击的董绪。 果然,下一秒董绪就已经朝林简扑了过来。 林简现在昏迷行动不便,陈淮肯定会为了保护林简而全力防备,这样他的主动攻击就会大打折扣。 董绪算得无误。都是长年体训,董绪的身手也不赖,格斗要领掌握的得心应手。他才扑到一半,陈淮忽然起身,直接朝董绪下盘横腿扫过去,力道大的周边拂过一阵风力,地上则是尘灰飞扬。 董绪跃起避让,陈淮跟着凌空跃起正面击去,力道凌厉, 林简还没苏醒,他没功夫和董绪纠缠太久,一拳过去近乎用尽他自己的全力,掌劲生猛的势不可挡。 董绪个头近乎和陈淮高,身材高大,然而被陈淮掌心的巨大冲击力波及的直接朝后摔去,闷实一声落地。 陈淮压根都没去看董绪是否会继续反攻,分秒之间就已经疾奔回到林简身边,双手在她胸前按压数下,之后又去掐她人中。 果然,没多久就有咳嗽声响响起,林简苏醒回来,刚才近乎窒息的感觉实在太过于强烈,她一时半会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他进来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天晓得他刚才听到封闭的卷帘门里面传来董绪的发狂声有多么后怕。生平第一次,数秒之间他就渗出了不少的冷汗。 陈淮转身,看着几米开外已经从地上挣扎起来的董绪。 董绪左手放在右胳膊肩头上,清脆声响传来,他已经利索替他自己正骨回去。 “好身手。”董绪吐了口血水,声音冷冽,他在开始准备新一轮的反击。 随着董绪再一次朝前扑过来,陈淮同样正面而对。董绪于他,速度力量全然处于劣势。 人影晃动,陈淮才落下几拳,董绪就已经重新趴回到地上起不了身。 陈淮继续挥拳,身后忽然传来林简虚弱的声音,“陈淮,别打了!”林简这会刚顺了口气回来,整个人还不是很清灵,只知道前面在发生恶战。 陈淮的身手她早就见识过,光线昏暗加上两人近身搏斗纠缠在一起,她其实压根看不到谁占了上风,但是她就笃定就是陈淮占的上风。 果然,她刚出声,他这才猝然收手,把原本都已经近至董绪太阳穴边的拳眼生生收住。 攻击容易收拳难。 他的掌劲太盛,眼前猛然收拳,他自己都跟着隐有晃动才及时收回这滔天力道。 刚才就那几下,董绪就已经被陈淮揍得起不了身。 陈淮刚收拳回去,原本处于劣势到仅剩一口气的董绪却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尽他全力朝陈淮腹部送了一拳过来。 陈淮闷声挨住,迅速后退,避免条件反射下和董绪再次交手。 他重新回到林简面前,她已经扶墙起来,刚才被董绪的手劲勒得太久,她的嗓音到这会还是有点粗嘎嘎地不太自然,“你没伤到吧?”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出声提醒,害得陈淮意外挨了董绪这 一拳。 “我没事。”陈淮说时继续望向几米开外的董绪。 原本被揍趴下的董绪到这会了才艰难起身,脚步踉跄,他继续吐了口嘴里的血水,朝林简冷笑出声,“用不着你假惺惺做好人,你和你哥一个德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伪君子!我不会领你的情!” “我哥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会伤心的。”她讷讷接上一句。 “伤心个屁!老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他害的!”董绪继续吐了下口中的血水,咬牙切齿,“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老子弄死,改天被老子撞上,老子照样往死里整你们!” “你下次要是再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会杀了你。”在边上沉默的陈淮缓缓开口,最后一句,心平气和,不是警告,而是陈述。 “杀人可是要吃牢饭的,尤其是身为一个警察。不过你身手这么好,如果轻易能让你吃牢饭,听上去也不错。”董绪说着说着突然无缘无故发笑起来。 “他已经不是你想找的人了。”陈淮看着前面疯疯癫癫的董绪,提醒林简。 “我知道。我哥出来后要是看到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哥会受不了的,这比杀了他还要折磨他。”她怔仲应道。 董绪的确了解林疆,尤其了解林疆的软肋。 所以他不惜作践自己不惜吸毒自甘堕落不惜触犯法律,他就等着林疆知道实情的刹那五脏俱焚。 生不如死。 他见不得林疆过好下半生。 所以他特意掐准了林疆的软肋,宁愿玉石俱焚毁掉自己,他也要拉上林疆一起和他坠入地狱。 不得翻身。 “我哥喜欢的人,即使现在堕落成烂泥,我也要帮他塑回本来的钢筋铁骨。”她已经从刚才的窒息中恢复的差不多了,耳聪目明,语气坚定。 陈淮没有应答。 董绪看出陈淮不会再动手,他还惦记着他自己要在今天之内办妥的事情,之前下飞机后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对这边也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这么一处废弃的厂房,就直接让出租车司机往这边开,时间已经整整浪费个把小时了。 他得尽快甩开他们。 他想到这里,并不恋战,脚步踉跄地朝外面走去。 董绪前脚一走,陈淮就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捡回来给林简,之前被董绪暴力撕开,其实早就已经不能穿了。陈淮利索脱下他自己身上的 衬衫披在她身上,也没有问她刚才和董绪交谈的情况,淡淡开口,“我们也回去吧。” “嗯。”她点点头,穿上他的衬衫,扣好纽扣,走出去几步把她自己摔坏的手机捡回来,之后才跟在陈淮后面朝外面走去。 两人从厂房那边走出来,都快走了几公里,好不容易走到待拆迁的民宅附近,陈淮在路口边的地摊上买了件短袖t恤直接穿在身上,之后往里面进去一点,在其中一处民宅侧边停下脚步,整个人都藏匿到那片漆黑中去。 “怎么了?”林简问道。 “董绪还在厂房那边,等到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开始准备过来了。” “他刚才没走?”林简无比错愕。 “当然。包鼎下面的团伙作案风格几乎一致,警惕性都很高。董绪又是边防站的工作人员,他替包鼎办事,包鼎自身来说本来就会存在很高的风险,他一旦没办好事情,比常人更容易失去包鼎的信任。董绪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肯定不会把事情办砸。他从机场出站口出来,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就让出租车司机往这边开,记录显示他一共就来过成都几次,对这边还没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所以不会有这么多现成的地方供他选择备用。他既然对这个荒废的厂房如此熟悉,我猜他本来要交接办事的地方也在附近,不会离的太远。” “嗯,但是至于具体在哪里,我们就猜不到了。” “刚才跟车过来时,他坐的出租车在这个城中村前面的公交站里停过几分钟。” “公交站后面几步就是个小卖部,他去小卖部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包烟,应该是下车买烟的缘故,这能证明什么吗?” “他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对面过来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他们有开□□谈过,这个时间点本来应该是董绪正常办事的时候,他很有可能和那人先打招呼,稍后回来再办事。” 林简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明朗了一些,可是又说不出个来龙去脉。 “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是从那幢民宅里出来的,穿着拖鞋,光着上半身,那人住在这里,董绪会回来找他。这边租住的人员混杂,正好适合他交接办事。” “嗯。”林简点头,全部赞同陈淮的思路。 果然,他们在原地等了大半个小时,董绪才慢悠悠的从外面进来,往陈淮提过的那幢民宅走去。 他一进去,那幢民宅的大门就关了上去。 那幢民 宅的对面就是一家简易旅馆,陈淮从漆黑中出来,往旅馆方向走去。 “今晚住这?” “当然。他前两趟出来办事,都查不到任何的住宿记录,显然这里是他过来办事的落脚点。这个旅馆在那幢民宅正对面,我们找个靠后的房间,密切观察他的行踪以及那幢民宅里出入的人员就可以了。” “哦。”她对他缜密的推断心服口服,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所谓的旅馆只是普通的民宅而已,只是在侧边挂了个旅馆字样的招牌而已,价格也是相当便宜的良心价。 陈淮要了一个靠后最顶层的房间。 两人进去,陈淮在靠窗边坐下,密切看着对面那幢民宅的动静。 “我先盯着,你先去洗漱休息下,晚点来接我的班。”他吩咐起来。 “哦。”她点点头。 进去浴室里洗漱,林简把他的衬衫脱下,这才看到她自己的脖颈间已经有一道突兀的青紫,看着很是狰狞。 来回奔波加上之前和董绪厮打,陈淮的衬衫已经被尘灰沾得脏兮兮的。林简冲澡后裹了浴巾在身上,就着盥洗台上放着的廉价薄肥皂,把陈淮的那件衬衫洗好晾在浴室里,之后才出来。 陈淮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她走到他身侧,开口,“你先去洗下,我来盯一会。” “嗯。”他正好有点尿急,点点头就往浴室走去。 陈淮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衬衫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在浴室里。 他看着还在滴水的衬衫,唇角忽然微微上扬起来。 他洗澡动作比林简快多了。 没过几分钟,林简就听到浴室里的花洒声停了下来,没一会浴室门就开了。 林简还是保持着往窗口方向望去的姿势,察觉到脚步声渐近,她才略微侧身,不过视线并没有远离对面那幢民宅。 他居然还穿着那件刚从地摊上买来的t恤,估计是身上冲澡冲后没擦干的缘故,那件t恤隐约濡贴在他身上,毫无保留现出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一侧身,他立马留意到她脖颈上的淤青印。 “还疼吗?”他说时伸手过来按压了下她脖颈上淤痕最深的地方。 他力道没有她想象中的重,相反其实只是轻带了一下,他掌心的老茧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脖颈,她忽然麻痒的哆嗦了下,余光瞥过他身上的 肌肉曲线,一瞬间的功夫,她耳垂处就灼烧了起来。 “你去睡会。”他说完示意林简起来,把位置让给他坐。 “哦。”她听从他的安排,起来。 陈淮重新坐下。 “陈淮——”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印象里,她其实几乎没有当面喊过他的名字。 他狐疑侧身,下一秒她就已经吻了下来。 是直直的吻下来,两人的鼻梁正正碰撞到,隐隐作痛,而她甚至都没怎么吻到他的唇。 她一次没有得逞,随即就无师自通的摸索了经验出来,身体微侧,脑袋和他的方向微微侧开,果然,顷刻间就沾上了他的唇。 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一点苦涩的烟味,她甚至找不到实实在在的词汇去形容,可是光他身上的气息,都能让她沉醉不已。 她双手无意识耷放在他的肩侧,敏感的享受着和他的唇舌纠葛。 一小会后,她呼吸略有不畅,适时回身。 她这么折腾了下,本来就虚虚裹着的浴巾已经散开大半。 陈淮脑袋微侧看她,好看的长眸微敛,笑意自他内双的眼尾一路蔓延开来,愈发显得他剑眉星目,只是好看。男人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些许暗哑下去,然而还是克制的恰到好处,一语双关,“出来办事要专心。” 林简:…… “你先去睡吧,乖。”最后一个字,他压得很轻,其实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他话音刚落,忽然抬手轻捏了下她发烫的脸颊,力道很轻,轻的仿佛只是被狗尾巴草上的毛羽拂过,是他指腹上的糙砺而致。 然而,她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瞬间就被撩拨的张开了毛孔。 神魂颠倒。 颠倒到她想把她的全部都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觉得淮哥其实挺苏的,亲妈的少女心要复苏了→_→ ps:昨晚码到2点多空空今天困得吃不消,下一章还是老时间明晚7点更吧,空空争取周末多更点。亲们有兴趣可以关注下空空微博(@空空如气),更新时间有变动的话会在微博通知哒。 第46章 林简听他的话,回床上去睡。 她的手机之前被董绪摔坏了开不了机,她怕自己睡过头,临睡前开口,“那我睡几个小时先,待会你喊我。” “嗯,睡吧。” 林简躺下,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身,路途奔波,她的体力渐近透支,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林简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经青压压的微亮了。 她嗖得一下坐起来,看到依旧端坐在窗口前面的陈淮,林简立马想起睡前的事情了,“我睡过头了,你怎么不喊醒我?”这个点,正是最渴睡的时候,她的嗓音听上去还是明显犯困的,却是隐有自责。 林简迅速去换好衣物,打算和他换个班,让他过来睡一会。 “你去睡会吧。”林简走近,右手轻搁在他肩上,示意他去床上休息一会。他也不是铁人,从前晚从派出所里开车出来,近乎不眠不休了一天两夜,老实说,她有些心疼。 “没事。”陈淮没有如她所愿去休息,“还早,你再去睡一会。” “我不睡了,我陪你。” 屋里的椅子是最普通陈旧的款式,他到这会了还是身板板正的端坐在那里,她想起昨晚自己头脑发昏到一半的念头,这会脑门一热,直接就着他的大腿坐了下来,和他正面而对,不过稍微侧开,并没有全然挡住他望向窗外的视线。 “又来捣乱了。”他闷笑一声,就着单手往她腰间一托,轻松把她调了个和他一致的方向,一起望向窗外。 林简不情不愿望向前面,视线忽然留意到对面民宅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开过来一辆车子,打着大灯,屋里有人出来往车上走去,后面则是有人从屋里搬出一些纸箱往后备箱里装去。 应该是没拆封的原材料,只要追到这些修复彩绘用的原材料的最终去处,被盗取的墓地壁画的去处也就水落石出了。 “你看着,我出去下。” “去哪?”林简担心自己盯不牢后续的行踪,开口问道。 “我们在的这幢建筑靠近马路外侧,我到走廊尽头就可以看到车子的去向。”他说完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这会天色已经亮堂了一些,林简担心万一被楼下的那帮人察觉到这边的异常,把窗帘拉过来不少,就着那道窄缝观察那辆车的动静。那辆车是横向而停,和她的角度正好平行,林简压根看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她心里隐有 焦急。 随着车子启动开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她视线中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没能看清那辆车的车牌。 一分钟后,陈淮回来,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他出来后开口,“走吧。” “去哪?” “交警大队。” “哦。”林简对他的缜密计划心服口服,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外面走去。 到外面,路上车辆还是少得可怜。 他们两个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拦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到了当地的交警大队后,那边只有值班民警在,看到陌生而来的林简和陈淮不无错愕。 陈淮出示了下他自己的警。官。证,简要说明来意,值班民警立马配合的抽调相应路口的监控。 “长衢路和青年路的交叉口,早上5点06分开过去的马自达。”陈淮准确说出时间地点。 没多久后,那名民警开口,“路口有拍到,车牌号是藏a******” “拉萨的车牌,看下是不是套。牌。车。” 那民警又接着查询起来,没多久后点点头。 陈淮了然,他看了下办公室,忽然开口,“可以在这里休息下吗?” “不碍事。”当晚的值班民警是古道热肠的性子,他看得出来陈淮脸上不掩倦意,追踪嫌。犯什么的本来就够呛,估计时间紧迫,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面前的陈淮并没有大费周章的去联络这边当地的公安局。值班民警说完后带着陈淮去了他们自己加班专用的宿舍,又给两人泡了杯清茶过来。 那个值班民警离开后,陈淮就躺在宿舍里的木板床上,也没有抖开别人的被子,看样子是要先睡一觉。 “你困的话也再睡一会。” 宿舍里是类似学校的床铺,有两张床。 林简点点头,去把那床折好的被子挪到另外一张床上放好,脱了鞋,和他挤在一张床。 他并不意外,甚至先见之明的往里侧靠了靠。 林简躺下,这么点功夫,他就已经睡了过去。林简支着脑袋,侧躺望着他,看着,望着,不知何时她自己也重新睡了过去。 陈淮这一长觉睡到下午三点多。 林简比他醒得早,不过还是安静的躺在木板床的边缘,并没有占据多少空间。他个头高,小小的床铺对他 来说其实已经挺狭窄的了。 陈淮醒来,一翻身就看到她侧身躺着,眸光晶亮,不是不晃眼。 他抬起左手看了下时间,并不意外这一长觉消耗的时间,“午饭没吃,饿了吧?” “还好。” “先去吃饭。” “嗯。”林简点点头,起来。 两人从交警队里晃出来,不远处就有饭馆。 她们随便找了一家点餐,吃好饭后再回去交警队里,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相信他的判断,换句话说是近乎崇拜的相信他的推断,所以她没有过问他这特意停下来耽搁的一天。 陈淮走回到办公室那边,昨晚值班的民警已经回去休息了,白天在岗的是另一批同事,人手也多了好几个。 估计是之前值班的那个民警和他同事打过招呼,白天在岗的那几个同事看了下陈淮的证件,没有多问其余的事情就按照他的吩咐去抽调相应路段的监控了。 “车牌的最后动向是开入318国道线了。”其中一位民警汇报起来。 “嗯,谢谢。”这个结果和陈淮猜测的没有出入,他说完后就从交警队里离开了。 “318国道线是进藏路线,他们带着材料回西藏了。看来他们修复的点也在西藏。”林简稍一思索也想通了其间的关联。 “壁画不比其他的文物,从墙上剥离后体积庞大不易携带,过多转运容易引起外界关注,所以他们不太可能会跨省运输,直接就近修复就近转手卖掉。” 一旦找到壁画的下落,行动就接近尾声了。 目前来看,短短时间内,董绪能够自救立功的概率其实相当渺茫。 可是她别无选择。 只得先追上董绪的行踪,过程中再找机会和他重新谈判。 离陈淮的援藏结束期限还有二十多天,离林疆的开庭日期还有三十来天。 她会一定会给身陷囹圄的林疆找回活下去的希望。 318国道线进藏,即便不眠不休一路驱车,最快也得要两三天。 这个道理两人都懂。 陈淮不确定董绪进藏后会直接去下一个交接点还是先回边防站休整一段时间,让喜报辗转查到老唐的电话后,打了个电话给老唐。 “老唐,我是陈淮。” “怎么说?”老唐 第一次接到陈淮的电话,有些意外。 “就上次找董绪的那个老乡,估计是真有急事要找董绪帮忙。你也看到的,她还在我们所里呆着不方便,我今天送她过来找董绪。” “今天你就别来了,董绪这小子一年到头都没请过几天假,这么多年下来连年休假从来没用过。这小子孤身一人在这边呆着也不容易,独来独往的像是压根没朋友家人似的。他上周五难得和我请了一周的假,我准了,他这阵子不知道遇上什么事了不太对劲,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的。你还是和你老乡解释下具体情况,以后再来吧。” “这样,那成。”陈淮说完后挂了电话。 董绪应该会去下一个他办事的交接点。 两人难得没有再赶时间,重新订了回拉萨的航班,到那边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从拉萨机场出来后,陈淮去当地的车行租了辆车,直接往左贡那边开去,那里是318国道线进藏的必经之地。 他整整开了大半天,从芒康开过来后,途中有段路经过陡崖边,时不时的会看到外侧对面的大峡谷,下面江流湍急水深不可估量,偏偏悬崖边的山路却是坡大弯险。林简坐在副驾看得胆战心惊,一路沉默。 陈淮一直开到午后,在其中一个路段侧边停车,边上还有几辆越野车,都是自驾进藏的。 “都说318国道线难如登天,果然体会到了。” “是啊,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开过这段路才真正懂这句话的意思。”在外面抽烟的几个私家车主在聊天。 陈淮把座椅微微后调,边等待边休息。 果然,干等了大半天后,那辆马自达重新进入他们的视线。318国道线上的路况难如登天,那辆车长途爬涉,车身外面尘土飞扬,几乎看不出车身的本来面目。 陈淮发动车子跟上,这个路段多进藏的越野车,目的大都一致。陈淮租的车身外面涂满乱七八糟的彩绘,夹在那几辆驱车进藏的队伍里,并不碍眼。 那辆马自达开了三个多小时后在路过的县里停下,就着街道上的其中一家旅馆住下。等到董绪和车里的司机往旅馆那边走去,陈淮调头在对面街道角落处靠边停车。 林简开口,“今晚不走了?” “他们在的街道尽头就是一家修车厂。他们车子坏了,要大修。而且之前两人已经交替足足开了两天两夜的车,今天不会再有精力继续上路了。”陈淮说完后在对面街 道那边找了家对向位置的旅馆办了入住手续,订了间靠近马路方向的房间。 不同昨晚一刻不歇的监视,陈淮办好入住手续后带林简去隔壁的店面吃饭,是这边随处可见的藏式饭馆,饭馆入口处挂着民族特色的帘子,进去后屋里又窄且矮。 没多久端上来的藏面份量很足,店主又送了碟红通通的腌萝卜,外加一壶酥油茶,估计是这里的标配简餐。 林简嗓眼渴得冒烟,倒了一浅杯,才喝了一口,有点奶腥味口味又淡,她勉强咽下一口酥油茶,放下杯子,转而去吃藏面。 那面上只有一小搓耗牛肉末,汤汁看着有点油腻。 林简夹起一筷,吃了一口,藏面有点生涩,口感像是没烧熟似的。她又硬着头皮夹了一筷红通通的臧腌萝卜,也没有想象中的清脆爽口,酸涩涩的像是腌坏了似的。 林简看了下腌萝卜里的红色腌汁,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作画用的颜料。她味同嚼蜡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就放下筷子了。 “不合胃口?”陈淮吃到一半,停下来问道。 坐了近一天的车,即使他技术再好开得再稳,路途颠簸,林简其实还是有点晕车,加上这里的东西全都不合胃口,她实在吃不下,“还好,不是很饿。” 其实要是有碗白米饭外加几根榨菜或者一块腐乳,都要比眼前的东西吃得下。 “晚上别饿。”陈淮看了她一眼。 林简无动于衷,没有再吃一口。 陈淮迅速解决他自己面前的那碗藏面,起来回去。 林简回去后洗漱了下就钻到被窝里去补觉了。睡了个短觉才想起来今晚居然忘记把统共就一套的衣物忘记洗了,估计是晚饭没吃饱的缘故…… 长途爬涉其余的都可以忍受,唯有汗黏黏的衣物不能将就,明天有时间得抽空去买几套备着换穿。她蹑手蹑脚起来回到浴室,关门,轻手轻脚的把她穿的衬衫和陈淮的t恤衫都洗了晾着才出来接着睡。 睡到半夜,还真被陈淮说中了。 林简饿得胃烧心,很久没有发作的老胃病都开始闹腾了,她不得不起来,过去这么久了,晕车症状已经消退,她这会饥肠辘辘,无比迫切地想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这边的旅馆都是私人承包开的,条件简陋,房间里面甚至连泡面饼干之类的备用食物都没有。 屋里反正光线昏暗,她赤脚摸索着去浴室里把 昨晚洗过的衣物换上,昨晚衣服洗得晚,才过去这么几个小时,全部的衣物还都是潮湿的很。 这个点其实还有点冷意,林简哆嗦着穿上,之后走到床沿边弯身准备穿鞋。 “去哪?”他忽然坐起,天色昏暗,隐约可见他精。赤的上半身。 “去早餐店。” “这里店铺开门晚,还没开。” “包子店总开了吧?我去买几个包子。” “饿了?”外面薄暮未透,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朦胧的温柔,悄无声息间,就往人的心头深处钻去。 她看到他说完后泛起的不正经笑意,想起自己惦记过的那点事,直接在他面前坐了回去,一语双关,重重应道,“饿了!”林简说完后脑袋微侧凑过去,舌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带过,是在光明正大的邀约。 陈淮右手抬起在她颈窝间的衬衫面料上轻触了下,他的尺码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空落落的,不过却是更好现出她身上的姣好曲线。 林简身上的衬衫摸上去还是明显发潮的。她离他这样近,她穿的衬衫面料上的湿意扑面而来,他脑袋微侧,轻蹭了下她身上的衬衫面料,冷意浸脸,原本昏沉的那点睡意就赶跑的一干二净了。 陈淮伸手去解她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她原本扣的严严实实的衣领就开了,她没有拦阻,反而在期待着未知的下一刻。 紧接着上半边的门襟敞开,她黑色bra里傲人的。。半现。 她深吸了口气,胸膛起伏更甚。 没一会,她之前扣好的半排细扣全都被他解开,他如她所料伸手探进她的领口往下带去,指尖轻轻松松碰触到她bra边缘上的蕾丝面料。他指腹间的糙砺感隐隐带过她胸前没有覆在bra里的那处肌肤,恍如最极致温柔的研磨,紧接着似有电流涌过,林简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下,脸上发烫,身上发热,她在等他。 “以后不要穿湿衣服,容易有湿气,对身体不好。浴室有吹风机,去吹干了再穿回去。”男人的嗓音不容置喙,原来是在和她说正经事。 林简:……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裤子都脱了给我看这个??? 淮哥:一个个的要开.车,把我女盆友都教坏了,担心我家妹子学坏容易学好难。以后留言正经点→_→ 第47章 林简想起刚才自己会错意的乌龙,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把渐至嗓眼的粗口给咽了回去,没好气应道,“我从小糙惯了,穿不死人!” 林简说完后气嘟嘟起来,走到浴室里,砰得一声,重重关上浴室门,是特意关给他听的。 她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到这会了,脸上才后知后觉的泛起热意。 林简拍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脱下身上潮乎乎的衣物,把吹风机的插头插上,对着陈淮的那件衬衫和自己的内衣乱吹起来。 偏偏这吹风机都破的可以,居然没有热风,林简心里烦躁,开到冷风的最大档,对着衣物狂吹起来。 估摸着过了挺久,潮乎乎的衣物总归是被吹干得差不多了。 林简迅速换回衣服,她又瞥了眼挂在不远处的那件深色t恤,脑海里闪过他刚才精。赤的上半身,她可不想再看到他光着膀子晃悠堵心,林简心里莫名恼怒,把他的t恤也拎过来狂吹起来。 林简一个人呆在浴室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把他的t恤也吹干的差不多了,她这才从浴室里出来,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奇怪的是,房间里却是没有看到陈淮的身影。 他原本扔在椅子上的长裤也不知所终,林简看看手上这件刚吹干的t恤,也不知道他光着膀子去哪里了。 估计是刚才她自己开着电吹风的缘故,居然都没留意到房门开关的声音。 她手机又不能用,房卡还插在墙上,她怕自己现在出去待会他又进不来。 胃却是越来越疼,还有点反酸。 林简没好气的把他的那件t恤扔在床上,在椅子上坐下,右手抵在胃部,看着外面青压压的天色,满脑海里想着都是热乎乎到能垫肚子的东西。 她没等几分钟,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谁?”毕竟出门在外,她走到门边,还是警惕的问了一句。 “我。” 林简开门,下一秒就愣在了那里。 陈淮光着膀子,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买的,手上提着一袋东西。 他平日虽然衣着毫不讲究,但是给人总归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禁欲系的错觉,而眼前他居然光着膀子大摇大摆的出去买东西,林简无语凝噎。 “这个点,只有一家摊位开张,你随便吃点。”陈淮说时进来,把手上的 东西往靠窗边的小圆桌上放下,之后把外面的塑料袋解开,又把里面的打包盒打开,递了塑料汤匙给她。 没想到他趁着自己吹衣服的功夫去外面溜达了一圈,这个点凉意正甚,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意,这边海拔高昼夜温差大,冻人是很正常不过的。 她先前饿得睡不着才会起来,如果真要出去,外面街道上灯火并不是通明如昼,而且她也不知道哪边街道的早餐店会最先开业,即使出去其实也是瞎子摸象,不一定能如愿买到早餐。 林简自己想通这点,收回刚才的那点心塞,在小圆桌前讪讪坐下。 她吃了一口,其实只是最寻常的白粥,也不知道是水没放好还是米有问题,炖的粥口感依旧有点生涩,她喝了一口,拿汤匙的右手缓了一下。 “包子铺还没开业,这里海拔高气压低,粥本来就不会炖得烂。”他看出她的心思,在边上不缓不急的说了一句。 林简默不作声,粥估计在路上提了一会,温凉的刚好入口,她硬着头皮把这一碗白粥都吃得见底,过了一会后胃里才觉得舒适一点。 等林简吃完这碗粥,天色已经亮堂一些。 陈淮不知何时换上他自己的t恤,洗漱了下就出去退房了,之后回到车里,陈淮开到下个路口调头到和董绪他们同一侧的方向靠边停车,熄火,在车里静等。 这个时候的街道,行人罕见。 半个多小时后,董绪和司机就从他们住的旅馆那边走了出来。司机的警惕性看着比董绪要高,出来的时候明显朝前后左右都张望了一圈,目露凶光,看着是个狠角色。 而董绪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直接往他们昨晚修理过的车子那边走去。 估计是车子修好后店家又赠送了洗车业务,昨天满是泥浆的车身已经洗得焕然一新。 车子没一会就开出去,陈淮等他们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继续没有止境的开车。 陈淮并没有跟的很紧,偶尔甚至还会超速开到董绪他们的前面,偶尔中途停搁下,倒是都没跟丢。 一直开到午后,路过一处不知名的村落,董绪坐的车子忽然半路停了下来。 董绪下车,砰得一声关门,那司机就载着原材料继续往前面开去。 董绪和司机分道扬镳。 两人身上都有林简和陈淮想要追查的线 索。 林简看向车窗外侧,村落靠近马路外侧正有一幢在建的小型寺庙,已经快建到楼顶了,上面起码有好几十个工人在发出齐整的劳动号子。 日光正晒,她微微眯眼,明白了董绪会特意在这里逗留的原因。 不管董绪怎么恨林疆,他其实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林疆。 也就是因为笃信这一点,林简压根就没动过放弃董绪的念头。 “你跟车,我跟董绪。”林简突然开口。 “搞得定他?”陈淮没有拒绝,只是反问一句而已。 “放心吧,失误过一次,不会次次失误的。”林简朗声应道。 眼前来看,如果想要两者都不误。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陈淮开到前面一点,骤然刹车,林简利索下车。 “有任何情况学会自保,在附近等我,我下午回来找你。”他扔下一句,话音未落,车子就已经开远了,只有马路上的尘灰飞扬。 他的车速快,不到半分钟的车程,往回走起码得要好一会。 不过也得亏陈淮停得远,往前面那幢在建寺庙走去的董绪压根没有留意到后面的林简。 等林简走回到刚才的地方,董绪的身影已经近乎消失在了建到一半的寺庙门口。 林简打量了下周遭,再往前走上百来米的地方竟然有个简陋的小店铺。她摸了摸裤袋,幸亏她裤袋里还有张百元纸币。 她迅速往那里走去,商铺店面简陋,好歹有她想买的东西,估计是摊主知道这边在打阿噶,而且起码得要持续好多天,这才特意在这边卖应时的物品。 林简买了瓶矿泉水,还有条暗红的大丝巾,一个口罩,蓝青色的长围裙,还有一顶劣质的遮阳帽,统共103元,林简摸了下裤袋,仅有一张百元纸币,她把矿泉水放了回去。 摊主普通话说得吃力,连说带比划的,意思是让她把矿泉水拿回去,零钱不要了。 林简说了声谢谢,拿过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得见底,之后把她自己买的装备悉数用上。 她先戴上口罩和遮阳帽,又把暗红丝巾打开裹在她自己的肩侧往下区域,在门襟中间往上的位置把丝巾绕在纽扣上打了个小结,之后把长款的藏青色围裙系在前面,这样她自己身上原始的衣着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林简装束完毕,之后就往在建的建筑走去。 走得越近,里面屋顶上施工工人的劳动号子声就越来越响。 林简进去,沿着楼梯走了三层,一直走到在施工的楼顶。 因为是屋顶作业,没有任何遮挡物,这边的太阳紫外线强得刺眼。打阿嘎土里的男人大都穿着便装,顶多戴一顶遮阳帽。而女的几乎都和林简一样,脸上遮得严实,裤子前面还穿着一条长围裙。林简走近,压根没有引起大家伙的注意。 起码有三四十个当地人,手上拿着木夯,脚步整齐的踩着脚下的阿嘎土和碎石,一边热情高唱属于他们自己的号子。 他们唱的是藏语。 以前林疆给她看过相应的资料,她虽然听不懂藏语,但是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 “阿嘎不是石头,阿噶不是泥土,阿嘎是深山里的莲花大地的精华。”打阿噶时的号子歌词简单,循环往复。 即便他们不懂音律,混合着汗水的劳动号子,听起来远在天边缥缈,又像是近在眼前的虔诚诵经。 正好侧边放着几根木夯,林简随手拿起一根,总结了下他们打阿噶时左右移动的步伐,规律简单,重在一致,她没一会就融入到了队伍中。 董绪在她前一排的队伍中,手上同样拿着一根木夯,跟随着周遭人群的脚步,手上的木夯有规律的朝地上的阿噶土和碎石砸去。 百炼成钢。 阿嘎土也是如此。 尽管它只是一抔不起眼的土块,混入蜂蜜酥油,千锤百炼之后,万韧不断。 “阿嘎土这种神秘技术,纯粹按照建筑学原理都不一定解释得通,比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要靠谱多了。等以后有空又有机会的话,我去西藏那边亲自实践感受下。” 林疆以前虽然就读的是警校,但是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对建筑系情有独钟,他的动手能力向来很棒,各种模型都做得很溜,光电水气方面的都是无师自通的很在行。他读大学时有次寒假在家偶然看到这方面的资料时和林简提起过,眸光憧憬。 显然,他的憧憬他的美景,不止和她一人分享过,还有董绪。 正是晌午时分,太阳毒辣辣的晒下来,每个人其实都已经被拷的口干舌燥。 然而夯打阿嘎土的热情始终高涨。 他们在辛勤劳作,却又在纵情歌唱,脚下踩着阿嘎土,身体却是舒展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舞姿。 汗水酣畅,歌声飞扬。 任是有再多的俗世琐事,也都会被眼前这最朴实无华的歌声给屏蔽掉。 那种快乐,虔诚而又真实。 不用计较得失,仅靠一腔热情即可。 林简随着队伍挪动步伐,手上有规律的用力敲击木夯。 没多久,她自己也投入其中。 她知道了林疆为什么心念念要来这边的原因。 他背负的太多,所以想远离一切,来这里感受最纯粹的快乐和自由。 是的。 自由。 高原的风拂过脸面,那是这世上最无拘无束的自由,堪比最天然的放松剂,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抛却万般杂事。 汗水欢畅,途中时不时有专人过来洒水。 继续夯土,继续洒水,如是往复。 没多久,大家的裤腿和鞋面上都沾满了泥浆,然而并没有人在意这么个细节。 一刻不歇,足足持续到傍晚,队伍才开始休息。 在这里夯土的大都是本地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估计是因为年纪轻读过书交谈时难得都讲普通话。他们大都各回各家散去,还有留下一批,听他们交谈似乎是从远处的村落义务过来帮忙,在此地住宿。 寺庙的不远处就有好多处藏式建筑,听他们交谈,过来帮工的可以就近免费投宿,以便明天上午继续上工。 他们交谈的时候,林简站在不起眼的侧边,看着前面和那几个要投宿的帮工站在一起的董绪。 董绪生得好看,在高原呆了这么多年,即便早已不复起初的白净,也还是眉清目秀的帅气,是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顶多一次,在厂房那边看到他阴鸷发狂,那也是爱而不得的心死。 她没怪他。 她只是不希望林疆的一念困囿毁了他们两个人。 果然,有个估计是家住附近的卓玛主动和董绪搭话,喊他去她们家住宿。那个卓玛扎着藏式辫子,脸上千篇一律晒成麦色,神采飞扬。 估计是难得放空挥洒出汗,董绪眉梢间久违地舒展开来。 他点点头,同意去那个卓玛家里住宿。 毕竟前后村落都离的远,也没有现成的旅馆可以投宿,正好可以解决他的夜宿问题。 林简混在剩余的几个女工中间,慢吞吞走在后面,一直目送着董绪跟在那个卓玛后面朝其中一户村民 家里走去,她这才重新往之前和陈淮分开的地方走去。 这边日头落得晚,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夕阳还是明晃晃的挂在天边。 林简又渴又饿,身无分文,收了口罩和遮阳帽还有长围裙,蹲在路边等陈淮。 半个多小时后,陈淮的车子依约开回来。 林简上车,没想到他居然买了面包和矿泉水。林简接过来,吃了东西后才觉得缓了过来。 “董绪晚上住哪?”他开口问道。 “前面第二排的中间那幢民房。”林简应道。 “我们也去投宿吧,晚了可能就满员了。”陈淮见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口提议起来。 “你跟的那个司机怎么说?” “他在前面等董绪,晚上去了他想去的地方放松下。” “什么叫他想去的地方放松?”林简难得没听懂,多问了一句。 “男人想要放松,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放松?”林简大脑短路,一时间没想明白他说的话题,继续问道。 “一把年纪了没听过红。灯。区吗?”陈淮脸上明显现出鄙夷的神色。 彼时,林简正在喝矿泉水,一时不备就呛了起来,矿泉水洒了一些在胸前,不无狼狈。 陈淮点烟,抽了一口后左手伸到窗外掸落了下烟灰,淡定的吐出四个字,“少见多怪。” “那是当然,我又没去过红。灯。区。绿。灯。区的,当然比不得你见多识广熟悉情况!”林简发狠拧回瓶盖,咬字出声。 他看了下脸色发沉的林简,反倒不合时宜的涌上笑意,只不过他这会吞云吐雾着,林简并未察觉。 因为有一批临时帮工在村民中家里落脚暂住,陈淮他们去问了好几家都已经满员,最后好歹在董绪住的隔壁人家成功投宿。这边的人全民信。教,尤其是建造寺庙这种积。功。德的大事,免费留宿帮工都算是替自己积功德了,只要家里没有满员住不下,大都不会拒绝。 两人也不贪心,就要了一个房间。 陈淮去外面打了盆水,林简洗了把脸,伸手掸了下有点硬邦邦的衬衫袖口,居然有很多发硬的泥碎掉下来,她低头一看,衬衫上还有好多处,估计是之前刚洒水后去夯踩湿漉漉的泥地溅上去的。 正好陈淮出去了,林简把衬衫脱下来,匀出沾了泥块的区域在脸盆里过下清 水搓洗掉。 趁着没有司机跟在董绪身边,晚上会是个好机会去找董绪。而且董绪今天帮林疆完成了其中一个愿望,心情看着还不错。但愿这次去找董绪会顺利一些。可是——有过第一次的失败经历,她不太确定陈淮会不会允许自己晚上单独去找董绪。 去还是不去? 林简想得出神,没留神手上的衬衫不知不觉中就有大半件浸入了脸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陈淮回来了。 林简一回神过来,都还没拧干多少就把衬衫迅速穿回身上,飞快扣纽。 “回来了?”她胡乱搭讪一句,说完后打算拿起装水的脸盆,想要借机出去。 “水资源紧张,放着,待会我洗。”陈淮开口。 “我洗过脚了,还是再打一盆吧。”林简坚持要出去。 “不碍事,我连你的擦脚布都用过,洗脚水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他旧事重提,眸间隐有狭促。 林简:…… 他越走越近,林简怕他看出自己的主意,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和陈淮提口,干脆往床沿边退去,他直接无视那个据说要接着洗的脸盆,也直接往床沿边走去,在她面前停下。 陈淮看了眼她身上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衬衫,她显然扣得很急,好几颗纽扣上下扣错位了都没察觉到,也正因为扣错位缩皱的缘故,胸口处的面料显得比之前要紧绷许多。 她有事瞒着他。 “都要睡觉了还穿着湿衣服干什么?”他故装不知,轻佻佻发问。 这个女人,聪明过头,偏偏又很有主见,而且不缺胆魄,但是有时未必是件好事。 他这么轻佻佻开口,林简莫名其妙就想到了早上的那一出乌龙,语气生硬,“你管不着,我就爱穿湿衣服!” “没穿衣服我都看过了,不止看过还摸过,身材还行,就不用再费尽心思上演湿。身。诱。惑来撩我了。”他睁眼说瞎话,一脸无辜地提醒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开始双更走起咋样,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 亲妈这么勤劳,乃们还好意思霸王淮哥不冒泡咩→_→ 第48章 谁撩谁还指不定! 林简咬着后槽牙,坐在床沿边,一动未动。 他像是突然来了耐心,挨着她坐下,等她开口。 两人一言不发,到底还是林简没有熬过他,先主动坦白,“明天要是董绪和那个司机会合在一起,我们就很难途中去找董绪了,而且一不小心还容易暴露我们自己的行踪,所以——我想晚上去找董绪。” “找他聊什么?想好了?” 房间里又重新沉默回去。 “感化教导他的话我打不了腹稿,到时候随机应变。”林简半晌后开口,从手腕间取下皮筋随手把散着的长发绑了个马尾,是要准备出去。 “他们的住处先前有传来祝酒歌,隔壁主人好客款待借宿的旅人,这个时候去说事,不是好时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起码明天早上。” “还有一个晚上,万一半夜那个司机调头回来接他,我们就白在这里落脚了。” “你自己说的,只是万一的小概率事件。而在我的角度看来,司机半夜回来找他的可能性完全为零。”陈淮语气笃定。 “为什么?” “正常点的男人一旦动了念头沉醉温柔乡,还有这工夫中途暂停去管别的闲事?”他轻飘飘反问,要她自己去想这个中缘由。 林简没有还嘴。 “董绪正好心情不太好,而主人盛情款待劝酒,他很有可能会喝高。”他继续分析事实。 “可是你也说了只是可能,不是肯定。”林简以牙还牙,说完后起身。 “他没醉酒都能失控成那样,沾了酒意看到你,只会更加容易发酒疯。” “再等下去情况容易有变更,我等不了。”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你这三脚猫都算不上的身手,活不耐烦了,要特意送到他面前让他练手?”陈淮语气已经渐有生冷。 “那也好过于你们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到殊死搏斗的地步!”这才是她不愿意让陈淮出面找董绪的原因。她并不希望陈淮和董绪交手弄得两败俱伤。 “殊死搏斗?”他冷笑一声,对她的形容明显不认可。 她当然知道陈淮的身手远在董绪之上,改口,“你要是把他打残打废了,包鼎同样会起疑影响到你自己的行动计划。” 林简说完后大步往外面走去,他未加拦阻,在她身后冷冷甩下一句,“住别人的床铺,到时候别挂彩回来。” “放心吧。”林简沉声应道,又折回来把搁在角落里的廉价丝巾拿来围在脖颈间,之后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她在隔壁住户前的院子里踱步好一会,里面这会估计已经结束晚宴了,静悄悄的听不到交谈声,她琢磨着怎么进去打招呼才不显得唐突,万一运气不好一进去就看到唐绪,也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再起什么冲突吓到户主。 她在大脑里迅速思考着待会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后果和应变方案,没有冒然进去。 门口处忽然传来倒水声,紧接着传来热情的问询声,“怎么了?是要借宿吗?”是傍晚主动留宿唐绪的那个卓玛的声音。 “嗯,问了好几户都说住满了。”林简点点头。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那个卓玛把她自己手上的脸盆往墙边一搁,往林简面前走来。 “嗯,来这边自助游的,下午路过正好看到寺庙里在打阿噶,看得新鲜就在这里停留了半天,没想到这边附近都没有旅馆。” “我们这里这么偏,又没有什么有名的景点,顶多是路过的车,几乎都不会停下来在附近逛,当然就没有旅馆了。不过今天也正是赶巧了,我家里住了好多个帮工,其中一个也是路过的游客,也是外地的,不过他是个男的,应该在这边呆过几年。”卓玛说到末了,相比她之前的豪爽,声音有几分不相称的羞赧。 “这样。” “我家的房间是住满人了,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和我睡一间房。”卓玛显然对这些路过的游客都挺好奇的,她怕自己和外地而来的游客的生活脱轨太多,又不好意思过多去打扰陌生的董绪加以佐证,眼前正好遇到个新的外地游客,她乐得挽留林简,顺便想要和林简打听下外面的世界和生活。 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觉得也可以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尽管目前为止,她从来都没离开过西藏。平生去得最远的地方,还是几年前她父亲带她去转山出的那趟远门。 “好的,那麻烦了。”林简点点头,跟在卓玛后面往屋里走去,进屋前,她抬手把脖颈间的丝巾往脑袋上方挪去,这样几乎有半张脸都被丝巾遮着。 “晚上了怎么还戴着呀?”卓玛一进门就看到林简穿的裤子和鞋面上都是泥巴,下午明显干得很卖力,这对于一个纯粹路过不一定信教的游客 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她直觉对林简很有好感,关切问道。 “脸上有点晒伤了。”林简视线内没看到董绪,至少能够避免在户主面前和董绪发生不快,她放心不少,说完后把虚虚遮脸的丝巾拿了下来,两颊上果然有晒伤的痕迹。 林简说的是实话,下午在屋顶上正正好好对着太阳曝晒了半天,虽然戴了遮阳帽其实并没什么用,到这会了她脸上已经开始隐有灼疼,她虽然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应该是晒伤了。 卓玛健谈,把她自己的枕头都让给林简,睡前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其实无外乎是最寻常不过的问题,诸如外面的大城市是不是长得都和拉萨差不多,外面的人平时会不会经常去朝拜诵经,如果出去外面打工像她这种文化程度一般能找到什么工作之类的琐碎问题。 林简很有耐心,一一应道。 卓玛整整问了个把小时,白天辛苦劳作一天,她问着问着就睡了过去。 林简确定她睡熟后,起来把脱下的衣物穿上,出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刚才卓玛无意间提到过,留宿中最好看的陌生人就住在她隔壁。 走廊上也没开灯,林简深吸了口气,轻轻敲门。 没一会立马传来脚步声,是往门口走来。 林简把那条丝巾重新遮回半张脸。 他刚开门,她已经压低嗓音开口,“我是林简。” 趁着董绪发飙前,她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们出去谈。” 董绪身上有股浓重的酒味,不过还没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双拳无意识紧握,先走在了林简前面。 重新走回到外面的院子里,不远处还堆叠着小山似的东西,月色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堆,但是具体是什么也看不太清楚。 “活不耐烦了!”董绪话音刚落,直接一个横扫腿就送了过来。 有过上次的经历,林简知道董绪无处发泄怨气冲天的本来就是危险源,她已经先见之明的往旁边避去。 他继续出手朝她迎面挥拳而来,她尽全力避去,居然次次都侥幸避开了,而且还忙中抽空重新和他说明来意,“董绪,我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和他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尤其是他还在体制内就职,以他迂腐的思想会做出这个决定,你应该不会觉得奇怪的。” 夜晚风大,屋顶上一路挂下的数条彩色经幡被 大风吹得随意飘荡,落在耳边,呼呼作响,董绪像是压根没听到她说的话,毫不手软的挥拳过去。 林简的注意力主要顾着说话去了,气力跟不上,避让的反应迟滞数秒,董绪已经一拳揍到她的侧腰,浑身震颤,林简顾不得去还击,反倒直接就着全部的蛮劲攀在董绪的肩侧,居然生生把一米八个头的董绪给撂到在了院子里的泥地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沾了酒意脚步不稳的原因。 “董绪,我哥亲口和我说过的,他说他干不动了他要辞职了,他亲口和我说的。他才这把年纪干得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辞职,你应该知道的!他只有辞职了褪下身上的那套警服,他才会可能过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他的打算的!他有想过来找你!虽然是要等他辞职之后!”她虽然音量不高,但是近乎朝他怒吼,语调闷实,她只恨自己不能替林疆办好这些林总琐事。 果然,被她这么怒吼了下,原本暴戾的董绪忽然间松手,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身下的泥地上,借着酒意,仰头看向苍穹,弯月如刀。 身处异乡,没有林疆陪他身边,在过去的上千个漫漫长夜里看到的月色都是如此,头顶上的每一寸月光都像是为了在他心上凌迟而来。 “董绪,我哥当卧底出事了,他涉嫌职务侵占还有贩。毒多种罪名,而且记录高达数次。我不知道他在毒。贩那边经历过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轻易接触到他。他现在没有求生意志,恨不得把全部罪名都往他自己身上揽。你说过我是他的半条命,可是现在连我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了。一共就剩二十几天时间,很快就到他被公诉的日子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他看到你,肯定会改变主意自保的。”林简见董绪难得安静下来,争分夺秒的和他说清来意。 “他——现在怎么样?”沉默半晌,董绪缓缓开口,像是要用尽他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 “不好,很不好。他——有毒瘾,而且各种伤痛缠身——他现在过得很不好。”林简说到末了,嗓音呜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中断这语无伦次的陈述。 “我去见他,他就会改变主意自保了?”董绪怔仲问道。 “当然!你不知道——两年前他执行任务时死里逃生,抢救醒来后念的第一个名字是你董绪,不是我——你之前在厂房里听到的那段录音,那就是他昏迷了几天后醒来录的,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医生说他能熬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那段最晦暗的过往,她并不愿意一遍遍的在记忆里 抽调,但是眼前只要能说动董绪的,她恨不得在脑海里争分夺秒的搜索出来那些事情。 “你骗我!他这样的身手,从来都是佼佼者。而且以他的心智和判断力,怎么可能轻易受伤?你诓我!”原本都已经平复下来的董绪忽然间又暴躁起来,说完后直接侧身往林简的颈动脉上扣去。 好在林简自己本来就时时刻刻堤防着,他刚起身,她已经尽全力往后面避让,还没避让出去多久,后背忽然遇到结结实实的障碍物,她一时不备踉跄别了下脚摔倒在地。 糟了!是她之前看到过小山似堆在院子里的不明东西。 眼见得董绪已经继续扑了过来,林简避无可避,抬手迎面生生去挡,至少先护着她自己的脑袋。 然而预料中的暴击并没有落下来,耳边反倒有新的闷实声响传来,林简惊魂未定收手朝前面望去,熟悉的身影已经和董绪纠缠在一起。 两人近身搏斗,她甚至都能听到董绪逐渐发重的喘息声。 董绪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稍有得空就往林简在的方向狂扑而来,不惜任何代价。 随着他再次扑来,陈淮动作更快,先抢在董绪面前往林简方向狂奔而来,继而转身凌空抬腿扫去,董绪迅速避让,陈淮的长腿一偏带过林简旁边的小土堆,立马踢下一角,林简在边上离的不远,而且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被陈淮凛盛的脚力带下的一角立马碎裂开来,天女散花似的抖落到她身上。 粉末落地,陈淮已经制服董绪。 他最后一拳高高落下,前一刻躁狂的失心疯似的董绪忽然放弃抵抗,就等着陈淮带风的掌力落下。 最好,一切就此结束。 他已经累了。 然而,董绪失算的是,陈淮这一拳在离他太阳穴上几公分处硬生生的收住了,“回去好好想想林简和你说的话,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七情六欲,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痴情重义。” 陈淮说完后起身,去扶刚才被猝不及防抖落下来的粉末弄得发懵的林简。 还有零星粉末飘进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揉眼睛。 而董绪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瘫倒在泥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烂醉睡死过去了似的。 林简起身望向董绪,而他依然如故。 陈淮往回走,她想想也跟在他身后离开。 “他现在空得很,不和他继 续长聊了?”陈淮没好气的问道。 得亏他留了个心眼,想想还是不放心出来在林简去的那户人家的院子角落里蹲守着。 以林简的心智,肯定不会在户主家里和董绪交手,以免惊扰到大家。她肯定会把董绪带到外面,地皮空旷,方便交谈和交手。 所以他就在角落处以逸待劳。 只不过这一等就等了个把小时,久的他都以为林简是不是跑过来投宿忘记办正事了。 好在他再多等一会,林简果然和董绪从屋里出来。 一出来,董绪就现出他暴戾的模样,招招狠辣。 他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更知道林简急于要把未说完的内容从头到尾和董绪说上一遍,只有这样,董绪才有可能回心转意。 所以他就在边上安静观战,甚至于在董绪一拳落到林简身上,他还是一动未动,眼睁睁看着两人闷声摔到地上,他也还是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她还没说完她想说的话。 一直等到林简说完,董绪平复一会后重新发狂,他这才适时出击。 虽然她今晚相对顺利,计划内的事情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不过一想到刚才她不自量力和董绪搏斗的惊险瞬间,他的脸色还是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机会难得,不再去把握机会和他聊几句?”他继续问道。 “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甚至开始怀疑他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是不是对的,留点时间给他梳理下也好。董绪本性并不坏,我肯定可以把他拉回正道的。”今晚事情顺利的超乎林简的预期,她难得心情舒畅回来,甚至于连身上意外积攒的泥碎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在意。 没一会,林简和陈淮一起回到屋里。 借着屋里的光线,林简才发觉自己身上落了很多黑乎乎的小碎粒,她一边动手去掸落,随口嘀咕了一句,“我发现这边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有这种小山似的土堆,墙上也是,也不知道他们堆着干什么用的。” “土堆?”他特意重复了这个字眼。 “难不成不是土堆?”林简听出他特意提口的语气,开口问道。 “当然。” “那是什么?”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怕你知道后膈应。”他慢条斯理回道。 “就是点泥土,有什么好膈应的。”林简说时 把马尾上的皮筋顺走套回到手腕上,开始去抖落她自己发梢间的小碎粒。 “谁和你说是泥土了,这是户主精心收集晒干堆叠的久瓦。”某人轻飘飘应道。 “久瓦是什么东西?”这个陌生的词汇在林简的认知范围之外,她难得虚心请教。 陈淮就等她问的这一句,语调轻快,“通俗来说,就是牛粪。” 林简抬手放在发梢间的右手僵在那里,像是打开了世界新大门似的错愕,脸上抽搐,“牛粪?” “气味怎么样?你仔细闻下,是不是还有日光和青草的气息?这里的全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有机草料变成的牛粪,在一般地方还真见不到,被你赚了。”他在边上不紧不慢的说着风凉话,今晚因为她固执去冒险窝着的闷火都消散不少。 果然,被他这么特意细致的形容了下,林简懵了数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原地跳蹿,动作夸张的去抖落她自己身上残留的那些粉末。 也得亏这牛粪已经晒得干透近乎风化,触感其实已经和泥碎差不多,倒是减少一些恶心的程度。 “都说一块干牛粪,一朵金蘑菇,你身上至少攒了半朵金蘑菇,就被你这么抖掉了,户主特意屯着烧茶做饭用的,一块干牛粪都可以做顿饭了,烧好后积灰又能发酵成有机肥去种庄稼,你这么大手笔的挥霍,户主明天起来该心疼了。”他还在说着风凉话。 “大不了我明天去路上捡两块还回去总可以了吧!”林简白他一眼,刚才和董绪过手避让,她其实已经筋疲力尽,听了陈淮绘声绘色的牛粪史,她虽然恶心的想立刻去哪里冲个澡,事实却是腿软的走到床沿边坐下,争分夺秒的休养生息起来。 他也慢悠悠过来,看了眼她若有若无撑在腰侧的右手,了然开口,“腰是小蛮腰,不过还挺扛揍的。”先前她和董绪过手时腰间挨的这一拳,他是看到了的。 林简瞪他一眼,没做声。 “要不要我给你推拿下?”他继续开口,是在说正事。 她还在恶心身上的牛粪碎粉,要不是他这一脚踹下来踢掉半角的小山堆,她也不至于从头到脚被洒了一身的牛粪碎,林简一念至此,就忍不住出言不快,“我没那么身娇体贵,死不了!” 这会已经歇坐一会了,林简体力有些缓回来,她说完后起身,想离他远点。 而他偏偏不如她愿,走到她面前,挡路,弯身下来,在她耳边慢悠悠补上一句,“身娇 体贵?娇不娇这种形容词,自己没有发言权,别人说的才作准。” “流氓!”林简听出他荤话的言下之意,恨不得拿瓶502封住他的一张利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眼瞎喜欢上面前的这么个大痞子。 “流氓?”他嗓音错愕,像是狐疑她的结论,不过随即泛起闷笑,低声开口,“流氓有流氓的好,你以后会知道的。” 林简被激得磨牙嚯嚯,甚至已经想咬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你们的良心,这章粗不粗,长不长→_→ 第49章 她握紧拳头,努力催眠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抬脚打算往侧边走去。 和眼前这个煞神相比,还是去隔壁那户人家和卓玛睡一晚靠谱。 “身上带着一股牛粪味,确定好意思去和卓玛睡?”他心思澄亮,她的那点算盘他全都看在眼里。 “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的事。把人家辛辛苦苦晒干堆叠的久瓦弄洒了不说,还要把赃物带回到主人家的被铺上耀武扬威,这就有点过分了吧。”他好整以暇提醒起来。 陈淮说的是实话,这边地处偏僻还没有统一的基础设施铺设水管。水资源宝贵,附近藏民大都远行到山脚边有融化雪水的地方打水回来,没有问过主人家,自然是不能随便动用主人家多余的存水,所以林简晚上去洗澡洗头是不太可能的了。 把衣物都脱了身上其实不会有什么明显碎末,不过她长发里的碎末一时半会是掸不干净的。 “用不着你操心,我包着头发睡觉!” “包着脑袋?你要是不想吓着好心留宿你的卓玛就去试试。”他心平气和开口,说完后点出烟来抽上,看着挺快活自在的。 林简杵在原地,继续深呼吸,想想还是走回到她自己洗过的脸盆边上,洗手后又掬了几捧水在脸上,就算是洗好脸了,之后走回到床沿边脱鞋,是要在这里过夜。 不管董绪明天是不是会回心转意配合她们的计划,她们都得继续跟入虎穴。长途跋涉,睡眠对于体能休养来说,重中之重。 她脱下沾满尘土的运动鞋后,又脱下沾了不少泥浆的长裤,直接侧躺到床上,之后去解她自己身上的衬衫纽扣,要是尽量不想她自己长发上的碎粉掉到主人家的床铺上,待会还得用衬衫裹了她自己的长发再去睡下。 林简纽扣解到一半,他已经走了过来,随手一脱把他自己身上的t恤脱下往她身上扔去,“比你牛粪味的衬衫应该会好使。” 这话不假,林简脱掉衬衫放在床头边的木桌上,又把他的t恤铺在主人家的枕头上面,之后翻到里侧,准备睡觉。 陈淮走到床头边上关灯,在外侧躺下睡觉。 林简察觉到他在外侧躺下来,她就往床里侧翻去,光留了个后背给他。 而他像是察觉到她的动静,忽然侧身贴了过来。右手有意无意的搁在她的右侧腰间,正正好好是她受伤的区域,出口提醒,“这 里没有现成的药油和冰块,不过推拿还可以操作。” “不需要!”林简硬声硬气应道,说完后伸手要去把他的爪子给甩回去。 没想到他看似无意搁在她腰间的手,她用尽吃奶的力道都没把他的手给扒拉回去。 “我好着,拿开你的爪子!”她没好气警告起来。 他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更加发近的凑过来,近乎契合着她的身形而卧。 有过之前的自作多情,林简当然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她继续往床里侧翻去,脸面都快贴到床里侧了才没有继续挪去。 下一秒,他的大手自她腰间就滑了过来。 她只脱了长裤和衬衫,内衣内裤没有脱,不过身上还是近乎赤。裸。 他的掌心带过她身上滑腻的肌肤,轻而易举的滑溜到她的胸前位置。 贴的这样近,他结实硬朗的胸膛近乎贴在她后背的肌肤上,林简咬牙,琢磨着要不要以牙还牙给他个教训。 他的掌心在她bra的胸托下面停下,指尖带过林简身上bra胸托区域附近的肌肤,稍有碰触立马撩起一阵火折子,林简浑身僵硬,握拳,准备下一秒手肘狠狠朝后击去让他长个记性。 男人的手心忽然张开丈量了一把她bra胸托处的弧线尺寸,缓缓开口,“钢丝?” 是在问她bra胸托里面的硬实材质。 林简咬了咬后槽牙,火气冲天,“怎么了!” “睡觉还穿这个,不咯人?”他说时求证似的继续丈量了下那根弧形钢丝的长度,大拇指边侧若有若无的碰过她的浑。圆。 “关你屁事!”林简说完后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 “当然关我的事。这么硬的钢丝都勒一天了还要接着勒一夜,影响发育怎么办?”他说时食指弓起微微蹭过她bra上的面料,听上去像是如假包换的好心提醒。 “拿开你的爪子!”林简咬字提醒,和这么个无赖雅痞过招,她分分钟就要抓狂到脑门充血,“老子这把年纪早就终止发育了,用不着你惦记!” “放心,事在人为,只要你想,肯定还会有发育空间的。用得上我的话尽管吱声,保证尽力而为帮你创造二次发育的条件。”他居然带着鼓励的口吻应道,而且语气正经,听不出真假。 “发育不发育关你屁事!”她已经抓狂到口不择言。 “你的迟 早是我的,当然关我的事。”他像是丁点都没察觉到林简已经处在抓狂失控的边缘,云淡风轻应上一句,这才施施然抽手回来。 林简微不可微舒了口气,原本僵硬微弓的身体重新舒展回去。她刚准备微调下侧躺背对他的姿势,后背上bra的带子忽然被拉起,他一松手,弹性的bra带子就回弹到她后背的肌肤上,尽管力道不大,回弹得并不疼人。 但是她忍了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火冒三丈,“有完没完!” 她还没来得及翻身回来,身后的bra带子就被男人的指尖带过,有过刚才拉伸的试探,他轻轻松松的找到带子正中央的几个细小的风纪扣,毫不费力的把她后背的bra带子解开了。 胸口上原本紧缚的压力骤失,林简蹭得一下坐起来,怒意盛然,随手把她自己身上的bra脱下来朝身侧的陈淮脸上砸去。 bra带子细巧,她这样重力甩去,而且一口气就着她自己的bra朝他脸上狠砸数次,甚至都能听到类似皮鞭抽人的动静,悉数落在他脸上。 她不信没有抽疼他。 然而,事实是bra落脸,他好整以暇平躺,像是丁点都没被抽疼到,下一秒抬手把她扔掉的bra抓到他自己的鼻翼前,轻嗅了下,淡定总结,“果然有你身上的奶香味,还是甜的。” 林简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脸皮厚到他这种境界的,刀枪不入。 她重新侧躺回去,背对着他,跺脚泄愤,无缘无故抓狂的想要把这张床都被拆了。 只不过她这火气还没熄下去,不到几分钟,枕畔边上就传来他轻微匀称的呼吸。 是已经睡着了。 对于她这种入睡困难症的人来说,看到个分分钟就能随时入睡的人,也是心塞。 而且问题是她这一肚子的闷火都是拜他所赐,她被这股闷火憋得无处发泄,他倒好,一会的功夫就睡得正香。 林简重新深呼吸,催眠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她得早些入睡调整体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终于睡了过去。 林简是被腰间的胀痛给疼醒的。 她翻了个身,带到腰间瘀伤,睡了一觉估计淤血肿胀,疼得更甚。 其实上回那趟和女贩子交手后腰上的瘀伤就没好瓷实,昨晚又被董绪在侧腰上实实在在揍了一拳,新伤旧伤全都撞一起了。 她自己受了这么点皮肉伤就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知道像林疆他们那种在刀尖上舔血的职业,频繁受伤后都是怎么快速恢复回来的。 林简怕枕畔的陈淮发现她自己的异样,小心翼翼翻身,重新侧躺回去。 她刚躺好,身后忽然攀上一只大手,正正好好搭在她受伤的右侧腰间,“伤处疼了。”男人的声线在夜色里响起,语气笃定。 他知道她这个点左右会疼醒,所以之前特意睡得浅,她翻动几次,他就醒了。 “还好。”她闷声应道。 “都已经第二次了,别给我落下旧伤,毕竟——”他说到一半,忽然打住。 “毕竟什么?”她最讨厌别人讲话讲一半。 “老子看中的女人,腰不灵活可不行。”他话音刚落,指尖略微下滑轻触了下她胯部内裤的蕾丝边,意义了然。 问题是林简居然听懂了他这句话的内涵。 她脸上一烫,生气蹙眉。 “当老子的女人,坐享其成就行。不过万一哪天你自己心血来潮要研究下新体。位,年纪轻轻就落个旧伤在身上,影响你发挥就不好了。”明明说着荤话,他偏偏就能说得浑然天成的坦荡磊落。 林简同样听懂,继续气急败坏,“发挥你个头!” 她话音刚落,陈淮的右手重新滑回到她受伤的区域,手指按压下去。其实他按的力道不算太重,指腹有规律的在她伤处外围以转圈的方式按摩起来。 她知道他对这些应急措施都了如指掌,至少他这会终于闭嘴了,她难得沉住气一言不发,希望明天起来就能生龙活虎回去。 他指腹打圈按摩没多久,她身体就渐渐不自然的紧绷僵硬起来。因为他这力道按得不重甚至于偏向违和的轻柔,被他指腹上的茧子摩擦带过,她这人怕痒不怕痛,他的指腹每带一圈,她就忍不住要被麻痒的发出一点闷哼声,却又被她自己刻意压在嗓眼里,那点闷哼声落在耳边,格外带了撩人遐想的意味。 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能不能重点?”她受不了这种麻痒,嫌弃开口。 “在没有冰敷和药油的前提下,如果你想加重伤情的话,当然可以。” 林简闭嘴。 不到半分钟她又继续开口,表明她自己可以操作,“就这个力道?我自己来。” “我的力道刚 好可以促进淋巴功能帮助消淤,你确定力道能控制的好,不会适得其反?”他将了一句。 她重新沉默,忍着这磨人的麻痒钻身,继续无意识的闷哼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身侧某人的体温不知何时滚烫起来。 她和他都近乎坦诚相对,所以肌肤上的细微温度变化自然都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吐息亦是。 林简刚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某人已经没好气出声,“就这点伤,能不能别呻。吟了!” “谁他妈呻。吟了!”她话音刚落,他指腹继续带过一圈,她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因为刚刚火气爆满的应话,全然忘记之前特意压在嗓眼里的克制,下一秒,她被麻痒扰的呻。吟声实实在在的从嗓眼里冒出来,倒是正正好好坐实了他的诬赖。 “再呻。吟一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陈淮的某处已经被她给撩的。。,他撂下一句,抽手回去,和她隔开一点距离。 “那也得看你硬不硬得起来!”林简冷笑一声,这么久以来总算是觉得出了口恶气,她端端正正平躺回去,朗声出口,“办事不是靠嘴办的!” 是在吐槽他这么多次的轻佻出口。 撂回一句,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而他忽然单手撑在她的肩侧压上来,在她耳边出声纠正,“你错了,嘴巴也是可以办事的,你要是想体验一把,随时恭候。”嗓音沙哑,热意灼人。 林简瞬间听懂,脸上同样喷拂热意。 下一秒他单手撑着的手臂压下一些,他整个人虽然还是俯卧撑似的在她上面,不过明显压近一些,昂。然。。的。。直接抵在她的。。外面。 “硬不硬?”他身体继续贴近,恶意在她大腿根部撞了一下,要她答复。 林简手心紧拽床单,大脑晕乎乎的,像是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又像是涌进大片浆糊一时间扭转不过来。 她还没做好准备,尤其是在眼前的环境下,且不说她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单这房间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耗牛味就让她够呛。 她有选择性洁癖,某些事更是挑剔。 没有听到理所当然的答案,他继续恶意在她大腿根部顶了一下,“硬不硬?” 她赌他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停搁在这个节骨眼上,林简难得聪明一回占了先机怼他,“要办就办,谁怕谁!” 口齿清晰嗓音清亮,林简头一回怼得扬眉吐气,就等着看他便秘似的凝噎以对。 “我是不怕,不过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操趴下了,明天难不成要扛你出门办事?”他应得底气十足,冠冕堂皇地居然是为她考虑。 真假参半。 林简:……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论耍流氓,我是专业的…… 空空:狂码一天把自己给勤劳坏了,明天继续双更走起。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看你们一个个的辣么饥。渴,亲妈先开个自行车消消暑。至于正式的车,亲妈要按照自己设定的大纲转折到了才会开。别说话,吻我→_→ 第50章 陈淮说完后就翻回到外侧,身上的重压和桎梏骤然解除,林简舒展了下身体,自在不少。 他已经起来,背对着她随手穿了长裤回身上,他自己穿过的t恤衫还垫在林简的后脑勺上,他又随手拿过林简脱下的衬衫穿上,开始去扣衬衫扣子。 林简这会还躺在床上,只能看得到他笔挺的肩背,“去哪?”她没好气问一句,看他这样子整装待发的像是去办什么正经事似的,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情。欲上身的男人。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大腿上被顶到的。。是错觉。 “外面。”他应得模棱两可。 “干嘛!” “突然想去外面吹吹风看看夜景。”他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切,又不是头一回。”林简这会确定他要出去干什么了。很久前从布达切波雪山出来后在荒漠里逃命时她就遇到过一次,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他那会舒予后的声响已经在她的心头种下,稍一回想,就能从她的记忆中钻出来。 林简想到这里鄙夷出声,“打飞。机就打飞。机,活到你这把年纪了,去打个飞机也没什么好丢人的,用不着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的。” “你又不是男人,当然不知道这事不单讲情调还得讲意境,老子出去找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怎么了。”明明出去打飞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居然能被他说得阳春白雪似的高雅,陈淮说完后随意将至吹了个口哨,信步悠闲出去,倒像是真的出去外面做赏月看星星之类的文雅之事。 林简一个人躺在床上,空间自由,之前被他搅和了睡意,一时半会都睡不着。 不过陈淮这趟出去的略久。 她好不容易进入浅眠,隐约察觉到床铺外侧有点冷意袭来。 林简迷迷糊糊伸手探触了下,指尖果然碰触到冷冰冰的触感。 高原昼夜温差大,凌晨几点出去外面的温度只有几度而已。 她睡意昏沉,倒是匀了点被子给他。 第二天林简醒得挺早,周遭都是无比安静,显然隔壁其余房间的住户都还没起来。这边时差要比东八区晚几个钟头,晚上太阳落山晚,早上也相应起得晚。 陈淮比林简起得更早,林简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几时起来出门的。 林简起来后看了下她自己穿过的衬衫不知所终,她穿好内衣后就把垫在枕 头上的t恤穿上,他的尺码穿在她身上依旧空落落的。 不过奇怪的是,林简穿好上衣后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自己的长裤和鞋子。 没有鞋子还尚可,没有裤子她还真是出不了门。 他的t恤长度虽然比女款要长不少,即便她尽量往下扯去,也只是到她的大腿中间而已,连膝盖都差一大截。 这边的人大都信教观念传统,她要是穿成这样去楼下晃荡,被户主家人看到,的确是很不合适。 难不成他别有所图特意把自己困在这里? 他想去干嘛? 或者说他趁着这点时间要去干嘛? 董绪! 难不成他趁着这点时间要对董绪做点什么? 短短瞬间,她脑海里浮上来无数个念头,冷汗不知不觉中就滩了出来。 林简想得心浮气躁,迅速打量房间里任何可以拿来临时应急的面料。可是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地上厚沉的藏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用。 她坐在床沿边,如坐针毡。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外面的晨曦已经越来越亮。 林简越发心浮气躁。 这个男人心思深如大海,她大都时候都看不透,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容易胡思乱想拿不定主意。而这并不是她平时的作风。 林简越想越没底,再次看了下腕间的手表。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先出去看下情况,待会看下能不能运气好先遇上户主家的女主人,找女主人借条裤子或藏袍来应应急再说。 林简想到这里,赤脚落地,把陈淮的t恤尽量往膝盖上拉扯下去,之后开了道门缝,打算到楼下先探探路。 这个点太阳还没高照,外面温度依旧偏低,她下面光着腿,刚开门出来就觉得凉飕飕的。林简警惕地看了下走廊,刚往前面走了两步就听到楼梯方向有脚步声传来,鞋子落地闷沉,多半是男人的脚步声。 她心头提到嗓眼口,立马退回到房间,把门掩上,只开了一道极细小的门缝,一般人路过压根看不出来,但是却又不会影响她的暗中窥探。 万一她判断失误待会看到的是个同性,她就可以向路过的女同胞求助借下裤子了。 林简打好主意,隐到房门的侧后方,就等着那人经过房间门缝。 脚 步声越来越近,然而在离她特意开着的门缝前半米处忽然打住。 是以,她压根都还没机会看到来人的背影。 警惕性这么高,难不成是看出了自己特意留的这一小道细缝? 这人会是谁? 如果是陈淮回来的话,进个屋压根用不着这么鬼鬼祟祟吧! 难不成是陈淮口中包鼎那边派过来的人马? 又或许是和林疆有牵连的毒。贩,可是万里迢迢追到这边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最重要的是陈淮去哪了?他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毕竟他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比她先察觉到不明人员的靠近。除非他这会遇到什么意外状况了,而且还是很棘手的意外状况才没有及时回来通知她一声。 林简脑海里冒出无数个新的念头,她小心翼翼后退,幸好她现在赤足,后退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离她现在最近的是个靠在墙侧的鸡毛掸子,虽然没有攻击力,在眼前的情况下也只能是聊胜于无先对付着用了。 那人的脚步声骤然隐去消失,偌大的一层重归安静,连带着外面隐约拂过的风声都变得格外真切。 对方应该是在靠近,并且对方手上按压在靠近门转轴的那一端,她特意留着的那道细门缝在暗暗变大,尽管是极其细微的变化。 对方的洞察力远在她之上,攻击力更是未知。 林简握紧鸡毛掸子,余光却是瞥到不远处的那张椅子,在脑海里预演着那人进门她先用鸡毛掸子障眼挡视线,紧接着去抡椅子更实用。 主意已定。 门缝口子如她预料中的缓慢变大,她屏息凝气,下一秒那门缝骤然变大,紧接着面前人影一晃,她压根都没看清那人的样貌穿着,手上的鸡毛掸子已经直接抡了过去,力道太重,还算结实的鸡毛掸子被她一下子就抡成两截,鸡毛飞舞飘落一地。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挨了她这一鸡毛掸子,她压根都没机会蹿去不远处抡椅子,下一秒面前就已经扑过来一个人影,势如闪电,男人直接一招制敌把她扑倒在地上,身下是厚实的藏毯踮着,声响不大,而她却被摔得浑身发懵,林简还没回神过来,对方掌心已经精确无比的扣在她的颈动脉上,随时可以一招让她毙命。 林简被摔得头昏眼花,喘了口气定睛去看莫名其妙冒出来制服她的对方。 下一秒,两人都僵在了原处。 “卧槽!大早上进个门鬼鬼祟祟吓死人!”林简骂道。 “操!谁让你大早上出个门鬼鬼祟祟的!”陈淮同样没好气骂道,说时早已收手起身。他刚才一回来就察觉到房间门开着一道细缝,门缝还在轻微晃动。 显然是有人察觉到他的脚步声骤然关门,可是又没关彻底,特意留着道门缝查看情况。 这个钟点,林简理论上应该是还在床上熟睡。 她一般晚上入睡难,而早上大都起得迟。 即便她醒来也不至于鬼鬼祟祟做出这种行动。 除非,有人进过林简在的房间。 而林简状况不明,很有可能被第三方制服脱身不了。 否则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弄出点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尽可能脱身。 他心头莫名沉了下来,急于要求证林简安危,所以刚才攻击时杀伤力十足,足到一招制敌。 林简同样要起身,结果刚才被他摔得太狠了点,被他右手扣过的颈部依旧生疼,她掌心撑在地毯上,扒拉了两下都没利索起来,还是他看得眼角抽搐,略微弯身,拎小鸡似的拉了她一把。 她刚站回去,他就看到她晃悠着光溜溜的大腿,同样白得晃眼。 估计她也知道他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的赤腿,这会倒是晓得脸面了,手心有意无意的把男士t恤的下摆往下面拉扯着,以便尽可能多的遮着点她自己的大腿。 他看了一眼,心头已然清楚她刚才为什么鬼鬼祟祟开道门缝窥探来人的动机了,他没料到这女人胆大成这样,下面光穿了条内裤就敢出门。 陈淮一念至此,长眸微敛,明显不快,冷哼出声,“穿成这副德性就想出门?” “我的裤子去哪了?难不成是半夜被黄鼠狼给叼走了!”她意有所指。 昨晚两人睡在一起,屋里没有第三者进来过,多半是他给拿走了。 林简说完后视线才留意到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正放着她穿过的裤子,居然齐整的折叠在那里的。 明显是他刚才进来前图个利落方便动手才放在那里的。 “卧槽,真的是你拿走了,你闲得蛋。疼拿我裤子!”她一想起刚才自己紧张的胡思乱想的煎熬,居然还担心他会出什么状况,林简骂了一句走到门口边去拿她自己的裤子。 她明显带有情绪的抖开折好的长裤,那裤子立马发出 一点沉闷的声响。 不过下一秒,她刚抖好裤子的手却僵在了那里。 因为前一晚还沾满泥浆的裤子不知何时已经洗得干干净净。 她摸了下裤身,居然无比干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裤身的面料上还带着一点暖意。 刚才叠放裤子的下面则是她穿的鞋子,昨天在屋顶上夯阿嘎土的时候溅上泥水,鞋面同样是被泥浆沾的不忍直视,整双鞋子早已全部湿透了。 而在她眼前的这双鞋的鞋面上的泥浆早已不知所终,不过估计清洗工具有限,只是外面的泥浆擦洗掉了,鞋面本身还是脏污暗沉。 她怔怔蹲下,伸手碰触了下鞋面,又探了下鞋子里侧。 同样是干燥的,还带着点烟火烘烤的气味。 才这个点,主人家还没起床,他未必会去随便翻动寻找主人家的吹风机,当然也有可能是主人家的家里压根就没有吹风机。 她确定的是,主人家的家里压根就没有洗衣机这种现代化的生活家具。 所以她的裤子和鞋子,应该是他跑去山脚边的融雪溪流中清洗后再折回来,起火烘干的。 一来一去加上火烤烘干的时间,他起得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早很多。 她有洁癖,小时候的阴影所致,心理医生口中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表现的并不明显或者说是被她自己隐藏的很好。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久到她自己也都以为自己只是选择性洁癖而已。毕竟这是她一直暗示自己努力克服的理想结果,也是林疆最希望她能克服的心理隐疾。 更何况她有要事待办,路途中的一些琐事,能熬也就硬着头皮熬下来了。 因为这些琐事习惯,全然比不上林疆的事情重要。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细心到这个地步。 这人,糙归糙,痞归痞。 然而,暖也是真暖。 林简转身,视线落回到地上断成两截的鸡毛掸子,旁边的地毯上则是沾了一地的杂乱鸡毛,刚才她这力道生猛的抽下去,掸子正中结实的木杆一折为二,想必会有道深痕落在了他身上。 “那个——谢谢了。”她嗓眼滑动了下,说得很轻,不知为何才说了几个字就觉得鼻翼有点发酸。 这个世上,除了林疆,还是第一次有另外一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 尽管他不会 提口一句,哪怕一个字,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空空的少女心被淮哥给撩到了~(@^_^@)~ 第51章 陈淮像是压根没听到她说的这几个字,蹲下去把地上断成两截的鸡毛掸子捡起来,背对着她开口,“户主好心收留我们住一晚,非得要把他家里的东西摔上几样才过瘾么?” 是他一贯没个正形的语气。 林简轻咳了下,原本渐至鼻翼的酸涩散去,已是她平时的模样。 不复尴尬。 “就一个鸡毛掸子,又不是金子做的,我赔得起!”林简应他一句,蹲下来把地毯上散乱的鸡毛一根根的捡到一起凑成一小堆。 两人动作利索,没一会就把刚才的案发现场清理干净了。 刚才这出乌龙浪费了不少时间,两人清理好鸡毛掸子,林简本来打算从包里去掏现金,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了张纸币压在鸡毛掸子的下面。 两人轻声关门,离开这户人家。 陈淮的车子停在外面小路的侧边,并不惹人注意。 两人回到车上干等了半个多钟头,前面果然开回来一辆车子,就是和董绪一起的那个司机的车子,看样子,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计划回来接董绪了。 那辆车子停在在建寺庙前面马路的侧边,没过多久,董绪就从昨天借宿的那户人家出来,上了车子。 那辆车子开出去好一会,陈淮都还没发动,反倒慢条斯理抽着烟。 “再不开,会不会追不上了?”林简隐有焦灼。 “这个点,路上车少,跟近容易被司机发现。这里再往前面开二十多公里,只有一条主路没辅路,丢不了。”陈淮应了一句,继续抽着他自己手上的烟。 燃到烟蒂,他掐灭烟火,之后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陈淮开得很快,林简坐他侧边,惊心动魄。 果然,开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追回董绪他们的车子了。 到了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人车往来开始频繁。他们的车子跟在董绪他们后面也就不至于显得突兀了。 停停歇歇,董绪他们的车子方向越开越偏,到最后从县市里出来,直接往山间公路开去。山路盘桓,越是深入山坳里的盘山公路越是险峻。 而天色已经渐暗。 林简看着前面的山坳地形越来越凶险,从这边进来,路上偶尔会看到一些等身叩拜进山的藏民,但是车子却是少得可怜。开过又一处盘山公路,藏于深山的寺庙的 屋顶已经隐约可见。 看着近,开到目的地起码还得要个把小时。 地势险峻,居然也修了条简易的泥路出来,想必是因为深山里面的寺庙香火而建。这边山林偏僻,到寺庙后车路必然已经到了尽头,再无通往其他地方的辅路。 他们很有可能会和董绪以及司机正面遇上。 陈淮跟车技术相当隐蔽,司机不太可能会察觉到他们跟车而来,但是董绪肯定会知道。万一最糟糕的下场,董绪还是怨怒未消嫁祸到她身上,和包鼎的人马沆瀣一气,特意把他们两人诱拐进这么个深山山坳里,如果对方人手装备都齐全的话,他们两人再跟车进去就很被动了。 她是为了林疆的缘故,如果遭遇不测那也是事出有因。 陈淮虽然是因为公务之需,但是没必要陪她去闯前面未知的龙潭虎穴。 而且她更清楚的是,任何情况,以他一人之力,都是能够轻松求生的。但是如果有她在拖后腿,明显就会成为他的拖累,如果对方的确是人多势众荷枪实弹的前提下。 天色更暗,如果周遭有什么情况也不一定能及时看得出来。 这个时候跟车进去,前面凶险未知,不是个好选择。 她脑海里主意已定,忽然开口,“停车。” “怎么了?”陈淮骤然减速,靠边停车,车速的惯性缘故,两人都明显往前冲去。 车子停稳,林简从车头前面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抽到一半,她把烟头掐灭,右手摁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语调疲惫,呼吸明显吃力,“这里地势高,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第一次和他遇见的时候也是这样,薄唇微抿,淡眉紧蹙,藏着不知名的心事。 眼前的她的确像是初见时的模样,脸色惨白,大约是真的不适。 “怎么不早说。”他反问。 她没有回应,右手依旧按在她自己的太阳穴上,只是不知何时已经闭目养神,大约是很难受了才会这样。 这个女人,他有点看不懂她了。 “这里大路往寺庙开去个把小时左右就是尽头了,往回开三十多公里的山里进口处有几户人家,我们今晚找户人家落脚休息一晚,如果明天早上都没看到他们车子出来,我们再开回来。”陈淮略一思索开口。 “嗯。”听到预料中的答复,她点点头。 下一秒车子就地 调头往回开。 陈淮往回开了三十多公里后,已是晚上。 他们找了最靠近大路外侧的住户投宿,陈淮用藏语和户主交流,大意是本来要去里面的寺庙,夜里开车不便今晚想在这里借住一晚。 藏民好客,户主豪爽地答应了,并且还特意给两人重做了晚餐。 是藏羊的后腿肉,烤熟后香味四溢,户主端上来的时候又端了青稞酒,给两人满上。 林简看出户主热情洋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淡黄色的酒水看着有点像啤酒,一口入腹,酒味清香微甜,酒精度数应该不高。 说话间的功夫,主人已经喝了一满杯下去,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劝酒。 林简拿起面前的青稞酒正打算接着喝,酒杯微晃,陈淮已经伸手过来拿走她的酒杯,“高反还喝酒?越来越有能耐了。” 他说完后一饮而尽,之后对着对面的藏民说起藏语,估计是在说她不胜酒力之类的客套话。 吃过晚饭,两人没有立刻去睡,从户主的院子里出来到外面晃荡了一会。 白天车子坐久了,林简脑袋有点胀痛,反倒出来后沿着外面的泥路散了会步,才有点神清气爽回来。 她没多久走得有点累,看到大路侧边有块□□的岩石,不高,林简走近盘腿坐下。 夜晚的风拂过脸面有些凉意,大约是地势高的缘故,而且没有光学污染能见度好的不可思议,在这边仰望苍穹,总觉得离天空特别近,近的仿佛伸手可触。 “听说在这边呆上几年,回当地晋升方面会有优势吧?你援藏结束后会去哪里?”她忽然开口,认真地问他之后的打算。 “我还没决定好。”他说的是实话。 援藏期限的到来只是这里的终止,但是他还没想好从哪里重新开始。 万里之外的土地上长眠着他的战友。 这里也是。 他欠的债,似乎到哪里都偿还不了。 山口里面回旋的风声在时不时的作响,她坐在低洼的岩块上,从旁边的泥地上捡了块小石块在手心,脑袋微垂,风力张扬,她耳窝处的碎发有好几绺都被吹得往后飘去,她像是对此丝毫不知,说话时右手无聊的在靠脚边的泥地上随意涂鸦,“你——以前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么?”她头一回问他的私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自己就接上去了,“我猜 你没有。即使有,在这么远的地方呆上五六年也早分了吧。”最后一句,她说时带有轻快笑意,听着像是一句打趣的玩笑话,又像是喝醉酒了似的。 尽管她今晚只喝了一口的青稞酒而已。 她说完就把手上闲得发慌捡起的碎石扔掉,拍了拍手上的泥屑,起来开口,“明天还要早起,我有点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好早点起来。”林简说完后就大步往户主的家里走去,步伐匆忙。 是不想听他任何答复的意思,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简躺下一直等到凌晨,外面星辉更甚,有一点从窗帘里透进来,月色朦胧,不过至少可以能看到房间里的大致朝向。 她侧身过来,在夜色里感受着陈淮匀称规律的呼吸。白天开车其实是很耗精力和体力,而他的入睡质量相当好,她是知道的。 林简小心翼翼起来,从他身上横跨过去赤脚落地,穿衣。 之后从他长裤的裤兜里面小心翼翼的去拿车钥匙。 车钥匙的旁边还有几个钥匙,估计是派出所那边办公室或者宿舍之类的钥匙。她拿得无比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简顺利拿到车钥匙,快走到门口处忽然又停下脚步,缓慢转身回来,杵在原地好一会,还是走回到床沿边,俯身上来在他脸上轻轻碰触了下。她怕惊醒他,动作小心,其实近乎于没怎么碰触到。 林简轻手轻脚关门,从屋里出来,脚步飞快往陈淮停在大路侧边的车子那边跑去。 董绪假期已经快用一半,加上他自己回边防站还得留出一到两天的时间。不管他是否动摇回头,他自己原本计划中帮包鼎要办的事情差不多就在这个时间点了,也就意味着和他接手办事的同伙会和他碰面在一起。 事不过三,这是她最后一次去说劝董绪。 如果她这次依旧劝不动董绪,她这么大费周章的出行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不! 最后一次,她肯定能够说动董绪的。 不惜任何代价。 因为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林疆被宣判,被钉在他挥洒过汗水和热血并且引以为傲的军功章的耻辱柱上。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中途误入歧途走了歪路,但是她的哥哥林疆不会。 她此生赖以存活和坚持的人生观价值观都是他教会她的。 如果林疆都不 在了,她没办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林简刚走到楼下,陈淮就已经起来。 不到半分钟就穿好衣物出门。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甚至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昨晚从她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口问出那几个问题,他就察觉到她不对劲。 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或者说能耍出多大的花样,所以佯装不知一直忍到现在。 陈淮从屋里出来,果然见着她脚步迅疾往他停在远处的车子那边走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陈淮脸色越来越沉,路过昨晚她坐过的那块大石块边,他脑海里浮现起昨晚她手心闲得无聊在泥地上涂鸦的那颗小砂砾,忽然后退一步蹲下去看地面。 月色如许朗照下来,间有几根杂草的泥地上果然齐整的写着四个字,估计写得时候很是用力,荒漠的土质偏硬实,那几个字还是被她刻的入地三分。 被夜风吹拂了大半晚,泥地上的字痕已经覆盖上些许尘灰,要是等到白天有牛羊随便经过踏踩,那几个字就会重归尘土,丁点看不出存在过的痕迹。 荒漠地上刻着的几个字是我喜欢你。 轰得一下,心脏最深处蓦地被拧了一下,继而牵扯到浑身的腑脏筋骨。 他右手在那四个字上面轻拭一圈,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要把上面积攒的尘灰给掸走。下一秒,他迅速起身,直接往他车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林简打开车门,坐进去刚发动车子,提示车门没有关好,林简开了主驾的车门正准备重新用力关上,下一秒车门处就硬生生的伸过来他的胳膊。 “不知天高!等事情办完了再收拾你!”男人的声音隐怒未发,听着很是渗人。 作者有话要说:简妹的喜欢不比淮哥少…… 明天撒点糖粉吧 第52章 “你怎么过来了?”林简完全没想到这个点陈淮会过来,原本握方向盘的右手僵在那里。 “就你这破车技也敢上路?”陈淮右手倚在靠后的门框上,浑身不快。 “这边路况虽然不是很好,不过几乎没有交汇车……”她看出他这会怒意盛然,倒是没再和他对着干,讪讪下车坐回到副驾位置。 陈淮坐到主驾后,忽然侧身过来,右手放在她肩侧后面的座椅上,大半个身子俯靠过来,离的这么近,她甚至连他起伏健硕的胸膛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而他身上则是带着莫可名状的侵略气息,令人心头发怵。 她感受到他隐怒未发,甚至有种错觉他兴许会揍她一顿。 不过打女人这种事他应该是干不出的。 她想到这里,微微调整了下坐姿,想要从他快贴靠到她身上的胸膛前挪移一点出去。 不过她刚挪动了下,他已经抽身回去,下车,砰得一声关上车门,力道大的整个车身都晃动起来。 隔着月色,她看到他倚在车门上,迅速点烟抽上。 她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陈淮在外面吹了个把小时的冷风才重新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他们开到寺庙的最前面,还只是早上7点多而已。 今天过来的路上居然时不时的见着一些过来朝拜的信徒,大都风餐露宿随便睡在路边,身上盖着家中带过来的被子或是厚重衣物就能将就一晚。 陈淮的车子在距离寺庙前面一公里多的地方就停了,两人步行过去。 越靠近寺庙,就能看到前面空旷的场地上有不少小贩在卖早餐还有一些廉价的寺庙纪念品。 昨天隔着山路叠嶂,只看到一个金色屋顶,林简想象中的以为这边只有一座寺庙,里面很有可能布满包鼎那边安排的人。 等到走近后才发现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深山里面是依山而建的寺庙群,起码有几十座建筑,和布达拉宫一样的白墙红边,最顶部则是黄金制成的金顶,气势恢宏,远远超过她之前的想象。 寺庙前面洁白高大的煨桑炉里燃着烟雾,看样子是没日没夜都在长燃的。 林简本来以为是在焚烧香火什么的,走近后才看到里面燃着不知名的木材之类的东西。鼻翼间还能闻到木材特有的气味。 “松枝和冬青枝。”陈淮看出她 的疑惑,早上以来和她开口说了第一句。 “干什么用的?”这种类似白塔的建筑,林简在藏民家的院子前面也时不时的会看到,只是一般住处的白炉要轻巧很多,不像寺庙前面的那么高大。 “祈福安康用的。” “哦。”她点点头,没再过问。 这个点,路上等身叩拜而来朝拜的藏民已经陆陆续续过来了。他们大都衣着传统藏袍,没有行等身叩拜而来的藏民则是手持转经筒,边走口中一边念念有词。 林简到这边后,才真正感受到宗教的力量。 很多人的一生,仿佛都是为了宗教而生,诵经转经朝拜,几乎占据了他们每天大部分的生活。尽管他们衣着简朴生活清贫,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的都市生活,但是他们也同样平和知足。 陈淮和林简走到其中一处小贩前买了糌粑和酥油茶,林简吃不习惯,不过肚子已经饥肠辘辘,硬着头皮去吃。等两人慢悠悠吃完,过来朝拜的信徒更加多了起来。 昨天傍晚估计是时间未到,今天不断有新的朝拜藏民往这边涌来。 林简看到董绪他们的车子还停在寺庙前面靠边的空地上,两人应该还没离开这里。 朝阳慢慢朗照上来,经营小首饰的摊位也陆续增多起来,其实都是极其简易的摊位,林简也不知道这些小摊贩晚上是住在哪里的,仿佛一不留神就冒了出来。 随着日照越烈,她觉得两颊上上的灼痛感越发明显起来。 前天的晒伤没有处理过,也没有条件涂抹点任何的护肤水和乳液之类的缓解下,她的皮肤是敏感性肌肤,脸上角质薄稍微曝晒下就容易晒伤现出红血丝。 林简有点后悔把前天买的遮阳帽放在车上了,她用手背探了下灼痛的脸颊,一转身,不知道陈淮去了哪里。 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也不敢走远怕他找不到自己。 毕竟昨晚半夜他刚发过一次火,她这会不想再惹到他。 没一会就看到他从前面回来,手上拿着条暗红色的丝巾,和她之前买的都是差不多的材质,价格不贵。 不过眼前能给她挡着点太阳也好的。 都晓得要去给自己买条丝巾挡太阳,估计自己的脸上晒伤已经很夸张了。 林简接过来,轻声说了谢谢后把那条丝巾裹在脑袋上,好在丝巾够大,她把自己的脑袋和 脸蛋都遮围起来,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两人随着过来朝拜的信徒一起往寺庙门口那边走去。 这边地方偏僻不像大昭寺小昭寺是热门景点,大都是为本地信教的藏民服务,也不需要买票进去,林简跟在陈淮身后往寺庙门口进去。两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佛殿众多,不过最为壮观的应该是刚进去的大殿,正中央空旷到估计可以容纳好几百个人,很多僧人弯身一丝不苟的打扫着场地,像是为了什么盛大的活动提前准备着。 而其余的经堂佛殿相对来说占地面积都没有这么大,加上一路过去各种佛像经卷林立,总有给人厚沉逼仄的感觉。 穿着暗红僧袍的喇嘛来来往往,里面还有不少才十几岁面相稚嫩的僧人。 这里起码有十几座经堂,而且康村院落数不胜数,里面大都住着在此修行的僧人。 这样一来,要从里面找出董绪和司机的下落,难上加难。 林简走了好几个经堂,里面光线相对昏暗,而且时不时有僧人或者信徒往来,就这样去找董绪,他要是成心避她,随便躲进哪个康村院落里都可以避上她好几天,“怪我,昨晚不应该折回拖了一晚。”她不无自责。 “董绪如果只是避你问题不大,我担心和董绪一起的那人到这里有别的意图。” “什么意图?” “我刚才问了下摊主说明天这里会举办坛城仪式,到时候全部的信徒都会汇聚到大殿那边观看仪式,人口密集,到时候如果他们想弄点什么花头的话很容易造成混乱踏踩事故。” “那怎么办?”林简心头愈发沉了下去。 “你信董绪吗?”陈淮问道。 林简沉默好一会,点点头,眸光坚定,“我信他。他不会随便滋事伤害无辜信徒的。” “那行。你想下你记忆中所有有关董绪的信息,不管是他的爱好还是履历什么的都行,只要有关他的就可以了。” “爱好履历——他和我哥都是警校出身,在学校里应该都是乖乖生之类的榜样,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至于兴趣爱好——我不是很清楚——”林疆之前把有关董绪之类的东西都藏得很好,她知道林疆的心思也就刻意不加过问,因此对董绪的日常爱好什么的所知甚少。 “我们要尽量从已有的信息中分析下他会在这边落脚的动机,你再想想有没有他其余的信息,比如他平时喜欢的阅读类型或者日常喜欢的运 动什么的。”陈淮循循善诱。 “阅读类型——对了,我想起来我哥的书架上以前有过一本书是董绪送他的。” “什么书?” “是本寺庙里带回来的禅学经书,应该是他去厦门的普陀寺旅游时买了带给我哥的。” “禅学经书?你翻过里面的内容吗?” “我就翻过几页,觉得无聊就没看完,都是些劝人行善放下执念妄念之类的内容。”林简绞尽脑汁回忆。 “禅学经书——”陈淮重复几遍,突然间点点头,“我们去后院看下。” 他在前面行走,林简不明所以,只是紧紧跟上。 没多久就走到最大的后院那边,正有许多穿着暗红袈。裟的僧人在自由组队,或击掌或高声交谈,大都两人一组,情绪高昂,偶尔有些人还会手脚并用,动作神态看着略为夸张。 而在其中一棵大树的树根处,董绪席地而坐,看着旁边的僧人侃侃而谈,神情平和身心放松,身上之前的那些戾气都像是被涤荡赶走了似的。 这样放松自在的董绪,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林简还是第一次见着。 “他们在干嘛?”这些僧人口中念念有词,林简完全听不懂。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听懂一言半语,至少董绪看起来能听得进这些。 “他们在辩经,这是藏传佛教喇。嘛研读显。宗的必经渠道。在法。会上,应考的僧人要和多位长老同时辩论,才能考取他们这行的最高学位。” “喇嘛居然也有考试的啊?还有学位?而且还是通过辩论的方式?”林简头一回听说这些常识,脸上错愕不已。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随便穿件袈。裟在身上就可以当喇嘛?” “哦。”林简受教点点头。 两人这会站在出口处过来的边上,正好在董绪侧后方,他轻易发现不了两人的存在。 董绪看着是不急着离开这里,背靠树干坐在那里,无比认真地聆听着旁边两个年轻僧人的辩法,老僧入定似的闲适自在,目光祥和。他在这边这么多年,是已经能够听得懂藏语的了。 “不管是禅经还是佛法释义大都是相通的,无非是从各种角度劝人从善放下执念,他既然辩法都能听得进去,待会等辩法一结束,我们立马找他,正好趁热打铁,这次算是走运了,应该有机会说动他,到时候从他口中想办法问出他同伙的行踪和壁 画下落。”陈淮看着树荫下静心听法的董绪有条不紊的分析起来。 “嗯,但愿如此。”林简认可他的看法,点点头,原本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一些了。 因为担心待会辩法结束散场时一乱又找不到董绪了,两人后退回到院子侧边的土墙边上静等。 渐近正午,太阳高照,,她抬头看看刺眼的太阳光,耳边是那些一丁点都听不懂的藏语辩法,这场辩法看着一时半会应该结束不了。她无意识地微蹙了下眉梢,那些辩法在耳边循环缭绕犹如魔音,而她一点都听不懂自然是觉得格外无聊,等待的时间便觉得有些难熬。 不单如此,林简脸上晒伤处的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她刚准备抬手轻挠下,身侧的陈淮忽然俯身过来,她面前原本刺眼的日光顿时被挡了大半。 “怎么了?”不远处的院子里有百来个僧人在全神贯注辩法修行,林简莫名有些心慌。 “干等无聊,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陈淮伸手把她围在脑袋脸面上的丝巾一扯,原本遮着她大半脸面的丝巾下滑,她的两颊果然被晒得发红,不过胜在莹白如玉的皮肤底子好,晒伤后的痕迹也只是看着有些不合时宜的潮。红,反倒增加了几分盎然生意,撩人无声,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陈淮话音刚落,脑袋微侧就已经吻了下来。 穿堂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被他扯落到她肩侧的丝巾被吹起大半,拂过他和她的颈窝间,令人心神晃漾。他一只手捧在她的脸侧,还有一只手轻托在她的后脑勺上,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起来。 从凌晨时看到她在荒地上留下的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就想亲她了,甚至想在车上就要了她。 只是一想到她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他特意要让她长个记性才会一直憋到现在。 好在她还算有点眼力见,过来的路上看他脸色发沉不说一句,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明显收敛许多。 确定她下次不会再打这种馊主意,他这才不再压制心头的那点念想。 就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亲吻她。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好的无可挑剔。 没一会她就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趁着她自己还没有发昏前,林简用劲推开他,气息紊乱,慌乱中警告出声,“寺庙重地,到处都有佛像看着我们,注意影响!” “注意影响?”他看着她因为心虚的热气喷拂的脸颊,忽然伸手过 去轻触了下她红得滴血的耳垂,立马有麻痒传来,她无缘无故哆嗦了下正要嗔怪,他已经俯过来在她耳边开口,“接个吻都能让各路诸佛帮我们见证,那是我赚了。” 语调轻佻,然而出口却又像是庄重的誓言,还是在佛法渊源的寺庙重地。 她愣在原地,听出他口中的‘见证’含义,心口发烫,一直烫到身上的每个毛细血管里面去。 他提的见证,她应允了。 下一秒,她忽然脑袋微仰,主动回吻了过去。 虽然生涩,好在她的悟性够高,居然还尝试着先主动去撬他的唇齿。 神佛在侧,而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诸神不见。 心里所想所念皆是甘甜。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回应的如此热烈,甚至超过他自己的预期。 是他先撩的火,就该他自己负责灭了这把火,尤其是在眼前的佛门重地。 也不知道他脑海里想到了什么,陈淮唇角微微上扬,适时抽身回去,沙哑着嗓子不怀好意开口,“以后多的是机会,也没必要猴急在一时。” 这人——真是好话说不过三句,顺眼不过三秒。 林简怼他一句,“谁猴急了!”说完后和陈淮并肩回去,望向不远处的董绪,他依旧坐在树底下,神态放松,大约是听进去一些这大千世界的因果轮回释义了。 林简怼归怼,话音刚落,靠近他身侧的左手却是主动牵起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实实在在的感受男人的掌心,第一次感受到他掌心的纹络糙砺。 风继续拂过,身心舒畅。 这种酣畅的快活,在她这么多年来的灰白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直到遇见他。 她的人生都像是从头活过。 诸事皆宜。 而她还想要更多。 真好。 第53章 有陈淮在身侧陪着,冗长的辩经也就没有那么无聊难熬了。 大概等到中午十二点左右,后院里辩经的众人陆续停下来往一楼那边走去,董绪也慢悠悠起来,晃荡着准备和僧人一起往一楼方向走去,大概是准备去吃午饭。 陈淮本来和林简一起往董绪面前走去,林简扯了扯陈淮的胳膊,“还是我先去和他说说看吧。” “也行。”陈淮知道她的顾虑,怕他万一和董绪在僧人面前动手起来,事态容易闹大,而且董绪的同伙如果也在附近的话,要是发现陈淮就不好了。 林简把她自己的丝巾裹回去遮住大半脸面,这边因为光照强,很多本地的女性藏民也会裹着头巾,她这样遮着脸面也不算突兀。林简孤身上前走近,鼓起勇气喊了董绪一声。 原本身心舒和的董绪立在原地,光听声音他就认出了她,皱眉,“这么远都跟过来,不嫌累吗?” “一半为你,一半为我哥。”前两次和董绪交手都是无功而返,再次碰面,林简还是一贯沉静的模样,仿佛丝毫不记得董绪之前对她发狂险些伤到她的那些场景。 “为我?”董绪明显不信。 “我哥在意的,我也会在意。”林简轻声应道,见董绪杵在原地,她又轻声开口,“到饭点了,先去吃饭吧。” 她这么提醒了下,董绪转身朝陈淮眼下在的侧边方向看了一眼,难得没有反对,随着陆续散场的僧人一起往前面走。 从二楼后院往一楼下去,要走过一段极窄的木梯,坡度陡险,林简跟在董绪身边,等他侧身开始往楼梯下面走去,她也侧身跟上。 狭窄的木梯上居然也能容纳下两人同行,“你应该知道我哥有多热爱他自己的本职工作,可是他愿意为了你放弃他自己最珍视的岗位,他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但是他现在遇到跨不过去的坎,毫无斗志自暴自弃,难道你就不能帮他一回?” 董绪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质问,顾自往下面走去。 “一旦你自己东窗事发,你知道我哥听到你的消息后会自责内疚一辈子。这就是你所谓对他的感情?董绪,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把你所知道有关包鼎团伙的线索全都和警方坦白,一定还来得及的,到时候可以向警方争取重大立功,大事化小,即便你之前犯过什么事,刑罚上也会减轻很多。我哥出来后,他会来找你的。”时间紧迫,林简挑重点,言简意赅再次重复 起来。 相比之前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董绪听完只是沉默,也许是在思考林简的提议。 “和你一起的那个司机去哪里了?他是帮包鼎办事的吧?你们车子的后备箱里装的是修复壁画用的原材料,你们要送去哪里?几时动身?”林简见他没有之前那么抗拒,抓准时机循循善诱。 “修复壁画?原材料?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这里会在明天上午举办坛城仪式,慕名过来观看而已。我的假期已经用了一半,看完坛城仪式我就回边防站了。”相比辩经刚结束时的神色平和,董绪说这时脸上已经面露不快。 林简见他明显抗拒回去,而她自己想要和董绪说的话已经全部讲完,她见好就收,没再缠着董绪,转而去二楼后院那边找陈淮。 两人一起把这边依山而建的所有建筑群都走了一遍,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异样的地方。仿佛董绪千里迢迢过来这边,只是真的为了这座寺庙一年一度的坛城仪式而来。 “你把董绪最后和你说的几句话再重复一遍。”陈淮隐约觉得有点眉目,可是思路还不够清晰连贯不起来,返回时走到半路,他忽然开口。 “他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说只是慕名而来观看这里的坛城仪式——看完仪式他就回边防站了。”林简尽可能去复原董绪说的那几句原话。 “再说一遍。”陈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机械要求林简再次重复。 林简估摸他在分析什么关键性的线索,很有耐心的继续重复,语速偏慢咬字清晰,希望能够让他在董绪的话语里听出点什么线索。 “慕名而来——慕名而来——”陈淮一连重复好几遍,开口问道,“你觉得他是慕谁的名?” “这里地势偏僻,一般人找不到这里来,尤其是不信教的外地人压根不会知道这边寺庙的地址。边防站那边的同事都是外面调过来的,不信教,我觉得肯定不是他在边防站的同事介绍他过来的。” “而他平时生活轨迹单调,一年到头几乎都在边防站里,所以他意外认识的人,很有可能正好是个信教的藏民向他传授教义,他才会知道这些。还有他说观看完坛城就要回去了,这是个信号。他的事情已经办完或者是接近尾声了。” “办完了?不会吧?”林简无比错愕,毕竟她们还没找到修复文物的站点。 “坛城即幻象,他应该是过来寻找精神寄托的。观看坛城仪式时,是最 后的说劝机会,我们到时候在现场找到他随机应变。” “嗯。”林简赞同点头。 明天就是坛城仪式,在仪式之前,董绪不会再走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和他一同前来的司机却是失去踪迹了。董绪离开这里会是个新的信号,壁画的下落应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陈淮主意已定,反倒不再慌乱赶时间。 虽然只是行走于寺庙之间,依山而建的寺庙台阶还是偏险峻的,傍晚从寺庙里出来后趁着小贩收摊前两人潦草吃了点东西就往车子那边走回去。 这边附近连寻常住户都没有,很多过来朝拜的信徒要么打地铺要么自带简易帐篷随便扎营在路边,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他们当然不会过去打扰,晚上只能在车里将就一晚。 董绪他们的那辆车子还是停在老位置,没有挪动过一步,仿佛到这里后就被荒废了似的。 陈淮和林简走回到他们的车子那边,天际边万丈金光,洒在这片陌生的山坳间,有种形容不出的壮观。两个人并排倚在车门那边,看着夕阳一点点被黑暗吞没,居然也有种细水长流的错觉。 林简走了大半天的路,一刻未歇,脚疼。 夜幕渐深,她本来是往副驾位置那边走去,陈淮忽然把后一排的车门打开,示意她坐后排。她看了下他挡在车门框顶的右手,没问一句,顺从坐了过去。 没多久,陈淮也坐了进来。 昼夜温差大,夜幕刚上来,林简就已经觉得渐有凉意。 这里附近都没有加油站,油要省着用,这个道理两人都懂,所以都没有提口去发动车子开下空调暖和车身。 林简原本只是靠着他的肩侧,睡着睡着整个人都往下面溜去。她半夜被冻醒的时候脑袋略一翻转,似乎后脑勺下面垫着的不是车座的人造革材质,反倒是裤子的面料。 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冷吗?” “还好。”林简这才意识到自己估计是枕在他的大腿上面,估计是之前睡着睡着溜下去的缘故,她费劲的翻了下身体,朝向陈淮方向朝他身上蜷了过去,没多久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外面月色清辉,而他端坐在那里,脊背板正的像是一座雕塑。 第二天两人早起回到寺庙,就一夜的功夫,外面乌泱泱来了无数的信徒,大家伙都往大殿那边挤去,显然都是为了坛城仪式而来。 昨 天还在打扫的大殿这会已经一尘如洗,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画好很多精确定位的度量标记线在地上,估计是昨晚连夜通宵赶出来的。 随着古寺的钟声一响,沿着定位度量的标志,十几个喇嘛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开始训练有素的在地上作画,他们手上的狭长漏斗里装着彩色细沙,摇晃流出细沙,每个人都负责自己面前的那一块区域,全神贯注。 他们手中的彩色细沙准确落在事先定位好的标记范围内,大殿内乌泱泱的信徒静心观看,也有口念诵经加持。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那些僧人弯身弓腰,像是丝毫都没察觉到劳累。随着他们逐渐完成各自负责的区域,原本局部的彩沙绘画初具雏形。 沿着大殿围观彩沙坛城的起码有五六百号信徒,而且站得密密实实,一抬头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头。林简和陈淮分头行动去找董绪。 他一定是在围观的人群之间。 人挤人,穿行挪动并不容易。 林简艰难穿梭在密实人群中,董绪既然有心要观看整个坛城仪式过程,肯定会选择现场的最佳视觉位置,而现场地势平坦并无高低错落之分,他应该是在最靠近坛城沙画边缘的位置。林简一点点挪移过去,速度缓慢。 过了大半天,坛城沙画渐近大功告成。正面朝东的是观世音菩萨,旁边有大朵莲花相围,雄伟的宫殿外墙上画满天女和璎珞,还有各种类似□□宝伞以及鸟兽的图案,林简看得不是很懂,不过给人的视觉效果已经足够震撼。 她艰难挪移了大半圈都没看到董绪,要是待会坛城仪式结束前还没找到董绪那就功亏一篑了。 林简继续挪移,目光在人群中争分夺秒的寻找着。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骚动,她往前一看,忽然看到董绪就站在离坛城边缘最近的信徒身后。林简偷偷舒了口气,从人群里艰难的往那边挪去。 快靠近董绪边上,旁边有两个人看着不像是本地藏民,估计是误打误撞经过的游客似乎起了争执,推搡间站在董绪前面的藏民面露不悦的往边上靠远了点,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时候发出动静是很大不敬的。 而那两个游客还不自知,推搡间有人脚步踉跄往董绪身上挤去,原本静心观看的董绪没有防备,被身后的冲击力一撞,脚下差点踩进里侧坛城边缘的图案。 林简眼疾手快,脚没到手先拼尽力气拉了他一把。 董绪险险稳住脚步没有朝 前扑去,回头,正好见着一脸紧张的林简。 若是踏踩坛城图案,不是简单的亵渎不敬,而是破了受的耶戒。 他被林简紧拽回的右手手心里握着张一寸照。 林简只看到那张一寸照的边缘就知道是谁。 她收回视线,心里舒了口气。 那两个起争执的路人估计知道自己差点惹上大事,做贼心虚地从前面挤了出去。 林简趁机挤到董绪边上,低声开口,“我哥以前就想过有机会要来亲眼观看坛城仪式。谢谢你,还记得他说过的事情。” 董绪身形一僵,无意识的拽紧手上的那张一寸照,是林疆当初刚入职时拍的证件照,被他用密封袋保存着,这么多年都没有受潮,然而照片的边缘已然发黄了。 坛城沙画完毕,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幅宏伟雄壮的作品,大概这就是藏民信徒眼中的往生极乐世界,那里有他们最美好的愿景,连带着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愿望都包揽了。 近距离接触,不是不震撼。 然而随着坛城沙画就绪,有位拿着铃杵的喇嘛忽然起身把最中央的沙堆堆起,之后把各个区域图像切开,原本精心绘制过沙画的其余喇嘛手上不知何时拿了刷子,手上一挥,顷刻间就毁掉了严苛精细比例的壮观沙画。 前一秒的繁华景象骤然消失。 可是依旧能够渡人渡己。 陈淮说得对。 董绪来这里观看坛城,更是为了寻找精神寄托。 林简侧身,余光看到陈淮已经在不远处的人群里,他也看到了董绪,只是没有近前,同时在密切查看周边的动静。 “制作坛城耗心耗力,毁灭它只需要意念变动。有些事情,没必要执着到一定要分个对错。你看坛城,幻境易入,可是也终将醒来。你和我哥都是倔性子容易钻入死角,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行了,只要你自己珍惜的所求所想没有变过。”林简看着瞬间被毁灭的坛城,心头很是触动。 董绪木愣愣的看着顷刻间毁为一旦的彩沙,像是突然灵魂出窍了似的,良久都没有挪动一步,“我要回去了,不要再跟着我。波密的寺庙,明天会开始修壁画。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参观下。我这次回去后就会申请转业,月底我去看你哥”。他开口时心态平和,是朋友的口吻。 她没想到他一瞬间居然想通透了,这一路以来的所有艰辛不易都抛到九霄云外。 可是董绪告知自己实情,要是被他同伙察觉,他的处境应该会变危险,“你自己注意安全。” 董绪没有应答,看她一眼,趁着周遭的信徒还没正式散场,他就从人群里先退了出去。 林简和陈淮也退回到人群外面。 董绪开口时神情警备,他的同伙应该在附近。 为免董绪暴露,他们两人不再跟着董绪,甚至在董绪他们离开之前,陈淮和林简就先撤离了。 陈淮接着开车,一路开到波密。 董绪行程安排看似随意,其实是按着回墨脱的路程而定,计划缜密,他要是按照原计划办好事再回边防站也方便。 开回到波密,已是下午。 林简本来以为陈淮会逐个去当地的寺庙寻找,没想到陈淮开到波密后并不赶时间。 “这里寺庙那么多,我们还不赶紧去逐个寻找起来吗?” “文物贩选址在寺庙里修复盗拓过来的壁画挺高明的,不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不过他们还没猖狂到这种地步,选的寺庙肯定不是景点或者人尽皆知的寺庙,地方在偏,我有熟人在这边,已经拜托他去帮忙踩点打探了。明天一早会有消息,今晚休息下再说。”陈淮应道。 “也行。”林简点点头,在手机上订了附近网评还不错的酒店,她订的是大床房。 重新回到现代化设备的酒店,和前几天相比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林简和陈淮吃了晚餐就去房间入住,林简头一件事就是冲到浴室里去洗澡。 好几天风餐露宿头发都已经硬邦邦了,这次入住的酒店居然还有个大浴缸,和前几天的住宿条件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 林简洗头洗澡,出来后身体都觉得轻快许多。 路途劳累,她洗好澡就去睡觉了。 睡得早,醒得也早。林简半夜醒来,察觉到自己似乎靠在男人的胸膛边。 长夜漫漫,董绪的事情渐近尾声,只要他能回去找林疆,一切都会好起来回到正轨的。这段时日以来压在她心头的重压已经消失大半,林简甚至都有闲工夫去想别的。她这会反正清醒得很,一时好玩心起,抬手去戳了下近在身侧的陈淮腹部。 林简食指一戳,就察觉到他的腹部明显一僵。 她继续一戳,他的腹肌继续硬起,林简看得有趣,还想继续去戳。 “练一阳指吗?”陈 淮忽然伸手覆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出声警告。 “腹肌这么硬,平时也没看到你健身锻炼,怎么练出来的?”林简好奇问道。他身上的肌肉曲线硬实流畅但不夸张,是她喜欢的类型。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她想正大光明的摸一下。不过这个男人,估计轻易不会让她随便乱摸。 “这就硬了?更硬的你还没见识过。”男人的脑袋忽然俯下来,毫不费劲的轻啄了下她的额头,吐息悉数喷拂在她的颈窝间。 她秒懂他的意思,脸上一烫,轻声嘀咕了下,“流氓!” 他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看着没什么肉,手感却是软乎乎的滑腻,碰触过一次就让他牢牢记着惹人上瘾的滋味,“这就流氓了?等到更硬的时候怎么办?” 林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修文晚更了2333,明天7点准时回来~~ 第54章 “明天要早起,睡了。”他原本覆着林简右手的掌心摊开,林简抽手回去。 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明天的确是要早起办事,林简翻了个身,重新酝酿睡意。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陈淮就起来了。 林简没睡够,出门时还是哈欠连天。 理论上他睡眠的时间比她要短很多,奇怪的是他每天都是精力充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大力补丸。 林简睡眼惺忪跟在他身后。 从酒店里出来后沿着街道往前面走去,这个时间点的街头,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林简继续打了个哈欠,过了下个红绿灯,马路侧边忽然开过来一辆破旧的工具车,等到陈淮走近,车主已经下车,身上穿着这边统一的警服,不过从他的肤色样貌来看,明显是个藏民,性格看着豪爽健谈,估计就是陈淮口中的熟人。 “次仁列珠,林简。”陈淮替两人介绍。 “你好。”林简难得见着个藏民警察,有些意外,打了声招呼。 “扎西德勒。”那人朝林简笑笑,不过一回头就和陈淮开了句玩笑话,“头一回看你带女人出门办事,稀奇了。”他笑眯眯说完就坐回到主驾位置,陈淮去副驾,林简自觉的往后排走去。 路上没有过多寒暄,次仁车技了得,从镇上的街道一路往外面开,没多久就开入陌生的山坳,越开越偏,盘山公路上人迹罕至。 要不是陈淮和他认识在先,林简心里还是有些发慌的。 足足开了好几个小时,都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次仁才在一处盘山公路前面靠边停下,他下车,利索脱了上衣,看这样子是要把裤子也要换掉,林简主动下车绕到后面去。 没一会,次仁就穿回了传统藏民的服饰,而且脖子上居然还挂着好几长串的珠子,他走到后备箱里拿了个手提袋出来,里面是个电脑包,“我可是二话不说就把所里最先进的家伙都带出来了,仗义吧。” “还成。”陈淮接过次仁手上的电脑包,而次仁自己则是拎起旁边一个发黄的塑料瓶,瓶口上看着油腻腻的,里面似乎装满了什么液体状的东西。 一切就绪,次仁在前面带路,陈淮和林简在后面跟上。 翻过一座浅坡,陈淮就停下了,“注意安全。”他和次仁交代起来。 “晓得,放心吧 。”次仁胸有成竹,提着沉甸甸的塑料瓶继续往前面走去。 “我们不过去了?”林简已经看到前面靠山处的寺庙,有些愕然。 “嗯,我们过去就暴露行踪了。他是藏民,对方不容易起疑。”陈淮说完去找了个相对隐秘的点,打开电脑,开始操作里面的现成软件。 次仁脚步利索,不到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寺庙前面。 到了这个点,寺庙门口已经开着,不过只开了道小口子。院子前面的侧边果然停着董绪坐过的车子,想必材料什么的已经送达这里。 电脑上的视频忽然间就出现画面了,能够清晰的看到次仁前方的景象,没想到次仁居然在身上安了摄像头,他衣着藏袍,款式累赘繁冗色彩斑斓,对方应该轻易察觉不到。 林简看着顿珠手里沉甸甸的塑料瓶,开口问道,“他拎了什么进去?” “酥油,献给寺庙添香火,是藏民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哦,原来这样。”林简恍然大悟,对陈淮的安排心服口服。 次仁一进去,就有人过来盘询了。 次仁和那人说起藏语,那人看着估计是掌管这座寺庙的僧人,收了次仁特意拎过来的那瓶酥油往里面的大殿进去,随着次仁越往前面走去,林简留意到大殿两侧墙上原始的壁画都已经不复存在,而大殿刚好相对空旷,支着大桌子,衬底支撑体的上面赫然平放着陈旧的壁画,应该就是日喀则墓地那边下落不明的壁画。 偷梁换柱。 想必是把这座寺庙里墙上原本的壁画盗取下来置于别处,而把他们自己盗取过来的壁画放这里正大光明地加以修复。 次仁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是见怪不怪。只是经过时脚步稍微放缓了点,而且微调了下摄像头的方向。 林简他们在电脑上看到的画面立马清晰起来,旁边正有个戴着口罩白手套的师傅在争分夺秒的修复,旁边的木桌上还放着一张近乎1:1比例的大图,上面画着临摹而成的壁画简图,画像上布满相当精确的色块斑点线条,是这张正在修复的壁画的病害图。 在此之前,林简原本的认知里以为是盗墓者盗取匆忙,壁画损毁严重才不得不花大精力去修复,眼前看来,这个团伙的水准已然达到一流专业的病害修复程度了,买家到时候经手买去可以一劳永逸保存。 以此类推,这个团伙不可深测的势力远超她的预期。 “就这修复的专业程度起码是博物馆的标准了。”林简若有所思。 “嗯。”陈淮点头,并不意外。 次仁一直走到大殿最里面的强巴佛像前面,叩拜诵经,之后又亲自给前面一排的酥油灯挨盏添了酥油后才从寺庙里出来。 陈淮已经合上电脑,往次仁原来停车的方向往回走。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林简有些不解。 “就我们两个,现在出现和他们交手不明智,他们很有可能会为了自保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损坏到壁画,这个风险太大。而且即使我们顺利拿下这里修复的团伙,依旧削弱不了太多包鼎本身的势力。警方抓捕重点是包鼎,他从来没有现身过,目前为止都还没追查到他的准确身份信息。” “不会吧?那从包鼎手下的那些人身上入手都查不到他的准确身份信息吗?”林简无比错愕。 “他们只知道是在替包鼎办事,但是鲜少有认识包鼎本人的。这次交易涉案金额巨大,前面他的多次交易都出了问题——”陈淮说到这里略微一顿。 林简立马想起来之前和他相识不久时发生的那些,她心里了然陈淮提到的包鼎交易出问题的前因后果,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久前在荒漠那边才会有好多人马要来追踪陈淮,她想到这里,心里无意识的担忧起来。不过他没有提口,她也佯装不知没有再过问。 “这直接影响到他在买家那边的信誉和后续生意,所以这次他肯定会亲自出马的。壁画下落已经清楚了,你觉得这个进度要几天左右可以出手?”他在征询她的意见,这方面,林简会判断的比他更准确。 “昼夜不休,三四天吧。” “夜长梦多,一旦完成修复他们肯定会尽快交易。回头我们问下董绪这次交易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我会提前向局里申请增调人员,尽量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嗯。”林简本来也在隐隐担心陈淮身上没带枪支以及任何防备,对方干这行的肯定会有家伙在旁边,眼下听陈淮这么一说,她反倒舒了口气。 等到次仁回来就往回开车,重新开回到波密,陈淮和次仁告别后就开车往墨脱方向开去。 回到所里,已是傍晚了。 陈淮车子刚停下,西门庆就已经摇着大尾巴扑了过来,陈淮摸了摸西门庆脑袋,西门庆得意的摇头晃脑,之后又围着林简打转,是在示好。 “陈队林简, 你们可回来了!”姚喜报看到陈淮和林简平安回来,不无激动地嚷嚷起来。他这大嗓门一喊,其余那几个都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多日未见,林简其实还挺想念这帮聒噪的家伙。 “还以为你们两私奔去了。”何腾龙嘀咕一句,之后往厨房奔去,“我帮老濮去整几个大菜给你们接接风。” 林简回到她自己住的房间洗手洗了把脸,姚喜报就已经在院子里喊她开饭了。 这效率还真是岗岗的。 正好她也饿得慌。 林简擦了把手,往厨房前面走去。 大家伙已经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哪位留的心思,光在陈淮身侧留了个空位,林简走近就坐。 老濮无辣不欢,和他们的就餐口味都不同,特意给他自己炒了碗辣椒酱黄瓜片,就吃一碗菜,用的还是林简给他带过来的辣椒酱。 林简看着菜相红通通挺诱人的,夹了一筷,果然入口香辣酸爽。 林简继续夹过一筷刚准备往回夹,身侧陈淮的筷子忽然伸过来,动作麻利地夹走她本来夹中的那片沾满辣椒酱的黄瓜片,出声提醒,“辣椒刺激,确定不会影响到晒伤的恢复?”他这么一提醒,原本正常说话的饭桌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大家伙的眼神里都写满了熊熊的八卦气息。 “新收的苦瓜,解毒败火,可以帮助恢复晒伤伤口。”还是姚喜报识趣,担心林简面上有点过不去尴尬,忙把他面前的一盘清炒苦瓜换到林简面前。 “是要好好败下火。”陈淮一语双关,规劝她多吃点。 林简知道对面那几个在扒饭的家伙已经面露坏笑,她不想在饭桌上和陈淮过多开口引人遐想,就着一盘苦瓜默默下饭。 刚吃过晚饭,何腾龙就鬼鬼祟祟的把林简喊去他自己的房间,张耀祖和方阳伟也贼头贼脑跟上。 林简以为他有正事要说,点点头朝何腾龙房间走去。 结果刚过去,何腾龙殷勤地给她挪椅子,方阳伟给她端茶,弄得林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啥呢?” 何腾龙看看她身上空落落的男士大t恤,碰碰她的胳膊,“看你们俩回来后眉目传情狼狈为奸的德行,出去一趟睡了?” 他这么八卦的一问,旁边的张耀祖立马竖起耳朵在听,像是在聆听不得了的头件大事似的。 这帮无聊的家伙,屁颠屁颠把她喊过来居然为了这么无 聊的八卦消息,林简白他一眼,没好气应道,“你说呢?” “我又没在案发现场,我咋知道?” “差不多!”同床共枕的确是很多回了,她也不想藏着捂着两人关系,林简随口敷衍一句,说完后打算回去。 “差不多是什么鬼?”何腾龙吃惊地倒吸了口冷气。 “没想到老陈就是看着正经,想不到啊想不到,出趟门就把人姑娘给睡了!还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扮猪吃老虎,这是要闷声发大财的节奏啊!”方阳伟不知道是羡慕嫉妒恨还是怎么的,连连感慨起来。 “不对啊!睡就睡,没睡就没睡,差不多是什么个神操作?老子钻研这么多年的风月史,还从来没听说过差不多的状况?”何腾龙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啊,到底是陈队不行还是你魅力不够刺激不到咱老陈啊?老陈也都毛三十了,不会是不行吧?”方阳伟一听也来劲了,问个不停。 都是正值壮年的年轻人,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大家伙都是糙惯了口无遮拦的。因为之前林简头次过来和他们聊过不可描述的资源种子之类的话题,林简在他们心里已然是半个上道的老司机了,几个大男人哥们儿似的和林简探讨起来,一点都不拿林简当外人,听得林简都想去外面洗耳朵了。 “林简,内啥哥几个要小赌一把,待会谜底就靠你揭晓了,你得摸着良心告诉我们真实答案。”初步打探了下行情,老油条方阳伟心里就已经有诉了。 “你们居然敢在陈淮的眼皮底下赌博?”林简的关注点和他们明显不一样。 “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在这边下班后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无聊没事干,找点事情怡情消磨时间而已,别紧张。” “我押1600肯定是睡成功了,不单成功,就陈队那体格,起码一夜七次!”何腾龙说完后从兜里掏出数张一百豪气万分的摔在桌子上。 “照跟1600。不过我这次走偏门,我赌功亏一篑没睡成功!说不准老陈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不林简上次说的嘛,打个飞机啥都没看到,以后有机会劝他去男科看看。男人有时候来回奔波太辛苦了,那方面跟不上也是可以理解的。”方阳伟一脸谅解的应道。 “我跟双倍。虽然我对老陈主观上保持高度同情,不过我也决定剑走偏锋,站腾龙的队。要不然林简也不至于会有差不多这么神奇的结论。”张耀祖说完也从兜里掏出一沓摔在他自己 面前,一个个脸上都像是在分分钟豪赌上百万的神气,之后三个大男人目不转睛,无比虔诚地看着林简,“我们今年以来豪赌的第一把都献给你了,你得摸着良心告诉我们谜底,以西门庆的名义发誓,差不多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就指着你这个谜底赚点零花钱了。” “这么感兴趣,要问就去问你们老大!”林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来转身刚准备往外面走去,就看到陈淮倚在门口,脸上笑意森然。 摔!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每次嚼舌根,他一准就会现身。 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立马萎掉,脸上嗖得一下狂飙虚汗,只可惜桌上的赌资还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又是在屋里,连妖风都吹不走。 “咳——这不林简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和我们说你们两进展神速,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我们才开个玩笑。”还是方阳伟最机灵,想要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卖友求荣的家伙!林简在心里爆了句卧槽! “进展神速?”陈淮微微挑眉,看了眼旁边和这几个老油条鬼混在一起的林简,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 “咳——林简说你们俩差不多睡上了——”张耀祖本意是想说你们俩差不多好上了,结果迫于某人明显摆在脸上的淫威,哆嗦的一紧张就说得词不达意。 林简继续卧槽! “耀祖说错了,林简刚才明明是说你们俩个睡得差不多了。”何腾龙听出张耀祖的词不达意,心里捉急本来想帮张耀祖解释澄清一把的。 结果他话音刚落,三人都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支蜡。他们虽然在把甩锅给林简这件事上心有灵犀的迅速达成共同见解,反正陈淮看上了林简,把锅推到林简身上他肯定也不敢拿林简怎么着,而他们要是亲口承认刚才的口无遮拦,妥妥的就是被变相体罚的悲催下场。 只不过在组织语言表达能力上显然没怎么见过大场面,毕竟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着陈淮这森然到不可捉摸的笑意,让人心头发毛,可比他平时发火动怒要恐怖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空空都还没通知开车,乃们就一个个的都先系好安全带了,亲妈有点怀疑自己写的是篇假文(⊙﹏⊙)b(内啥亲妈已经给淮哥在挑黄道吉日了,会尽快……) 知道乃们等的有点久,后面会低调的多开几次弥补乃们→_→ 第55章 “就这点工资,多了没处花是吧?”陈淮皮笑肉不笑开口。 林简本来还期待着何腾龙那嘴皮子应几句,没想到前一刻聒噪的家伙这刻都怂得跟什么似的,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仿佛陈淮这会质问的其实是林简。 安静,史无前例的安静,令人煎熬到崩溃的安静。 “下班后太空了闲的无聊是吧?”陈淮继续闲适的问了一句。 张耀祖他们脸上的虚汗越冒越多,脸色发窘。 果不其然,陈淮接着开口,“去夜跑十公里拉拉筋,回来后就地完全分解组装枪支,一分钟内完成不了今晚就不要睡了。” 他淡定说完,像是没有看到桌上那几沓明晃晃的赌资,转身,往回走。今晚刚吃完晚饭就见着何腾龙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把林简喊了过来,陈淮知道这几个老油条闲得蛋。疼,喊上林简一准没好事,信步跟上,果然就听了个全。 而何腾龙他们因为对这个赌局太过期待,神情激动溢于言表,警惕性全无,压根没留意到身后的他。 陈淮前脚一走,何腾龙他们迅速拿回自己的赌资,不过也没放回到身上,而是搁到桌子的靠墙边,不无哀怨,“跑上个十公里就算了,这分解组装枪支太难为咱们了!还一分钟,耀祖,就你这枪都拿不利索的,你今晚做好通宵的准备,甭睡了。”方阳伟说时一脸难兄难弟的拍了拍张耀祖的肩膀。 “什么叫拿不利索,我这是宅心仁厚舍不得杀生好么。老陈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绝对是报复!”张耀祖一脸愁苦。 不过嘴碎归嘴碎,这三个倒是迅速集结,临出门前何腾龙拍了下林简的肩膀,“刚才对不住了,不过放心吧,老陈挺稀罕你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放宽心。” “得了吧,你还是去操心你们自己今晚几点能完成任务吧。”林简嘟囔一句,目送三人去夜跑。 他们沿着派出所的外围去跑,林简捡空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等她慢条斯理的做好这些出来再等好一会,他们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大晚上的一个个身上都汗如雨下。 他们刚跑回来呼吸还没休息回匀称,姚喜报已经把他们待会的场地都布置好了,就这言听计从的份,几乎都快成为陈淮的贴心小棉袄了。 这里毕竟不是部队,没有专业的靶场和靶子,姚喜报拿了几个自制的靶位立在宿舍前面的空地上,看样子估计以前也操练 过的,姚喜报又在相应距离的地方画好位置,然后在隔开移一段距离的地上各自放了一把自动□□,每人都是限量三发子弹,所里装备不多甚至于可以说是相对匮乏,之前也没碰到过危险紧急到能够使用枪支的地步,他听从陈淮的命令去取出来的时候,枪支上其实都已经沾有尘灰了。 三人气喘吁吁回来,各自在相应位置站好,开始去分解枪支。 姚喜报则是在边上拿着计时器。 一看何腾龙他们就是操作不是很熟练的,三个大男人还没彻底分解好枪支就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喜报宣布重新开始。 如此往复,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也许他们的手速在上百次的重头来过中已经有所提速,可是要完成陈淮说的目标,还真是遥遥无期,以他们的基础,就这样的训练强度,练上大半年都未必能够达到陈淮的要求。 夜色渐重,寒意渐来。 陪熬到这个点,林简已经有点头昏脑涨,她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这场体罚,因她而起。 三人明显已经很有情绪。 虽然起先只是个不正经的玩笑,但是到现在已经不好收场了。 “又不是神人,咱也不是部队里专业练过出来的,一分钟内彻底分解还要完全组装回去,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啊,还要瞄准靶心,就现在这黑乎乎的可视条件,我只能看到个靶子的大概位置,靶心压根看不到,怎么搞。” “我们又不是专业练过射击和组装枪支那一套的,老陈这次罚得狠了点吧。而且光靠这样弄来弄去的,对咱们平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不是做无用功么。” 三人已经明显有怨言,不过手上还是继续千篇一律的做着无用功。 就连当督工的喜报都已经有点于心不忍了,步伐沉重走到林简旁边,欲言又止。 林简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开口问道,“我不了解这些,平心而论,一分钟完成这些难度系数怎么样?” “非常难,我是他们当中最擅长的,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两分钟内完成组装枪支而已。”姚喜报于心不忍,如实应道。 “我知道了。”林简点点头,往陈淮在的房间走去。她还没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未料到他已经出来,估计也是早就洗澡换了身衣服,夜色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布置他们明明完成不了的任务,他们容易有情绪,不能换其他的项目?”林简开口。 “谁说完成不了?”他明显不悦。 “一般来说,一分钟内完成组装枪支就不错了,他们以前也没专业训练过,你就让他们一分钟内完成分解和组装,而且就现在这样的可视条件,能打在三环以内就不错了,你还要求他们打在靶心,我也觉得有点强人所难。”林简如实发表她自己的看法。 “强人所难?”他像是冷笑了一声,说时往前面近乎靠近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何腾龙他们的手都已经练习的酸麻到快没知觉了。 “老陈!你这任务我们再练习上十年也完成不了!压根就没人能办到!”何腾龙忽然发了句牢骚。以往陈淮给他们布置任务,他都是最有情绪的,只是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这还是头一回。 何腾龙一开口,旁边的张耀祖和方阳伟手上都停了下来,他们是心里不服,但是还没胆量当着陈淮的面说出口。 “没人能办到?”陈淮走到何腾龙旁边,嗓音渗人。 姚喜报看看两人剑拔弩张的,莫名替两人捏了把汗。 “现在这个点黑乎乎的,我们拆下来的零件都看不清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组装效率,更不用说去瞄靶心了。” “是吗?”陈淮轻飘飘应了一句,林简知道他的脾性,他这样其实已经是隐怒未发了。 “是!你是比我们厉害,而且也是我们上司,你罚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问题是你罚我们的这些项目完全是无用功。我知道你以前是突击队里出来,我们和你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在你眼里,其实你压根就瞧不起我们这样的孬兵废物,所以你动不动给我们布置这些难如登天的任务,明明是在消遣我们,还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何腾龙一口气吐槽起来。 张耀祖没想到何腾龙今晚好端端的火气冲成这样,小心翼翼的去拉扯了下何腾龙的胳膊,然而何腾龙还是火气爆满的继续开口,“老子受够了你这样的自以为是!就咱们这小小的派出所,睁只眼闭只眼领工资混日子就好了,我们没有你那么大能耐,也没有雄心壮志要立功晋升什么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要求我们做的这些。” “再说一遍。”陈淮走到何腾龙面前,面无表情开口,实则已是威胁之意。 他还是头一回,以威胁的口吻和他们开口。 而非命令。 姚喜报已经紧张握拳,但是他不知道这会能该做什么或者是该说什么,他转而看向旁边的林简求助,甚至在脑海里飞快运转着要不要去把睡下的老濮喊起来,他年纪最大,陈淮和何腾龙也许都能听他的劝。 “老子怕你不成!***突击队是吧?拿过猎人勋章是吧?兵王中的兵王是吧?可是那又怎样?你要不是出过什么岔子,能从上天入地的特种兵里退出来,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我们这样的孬兵呆在一起?你也没有什么值得好优越和炫耀的!”这些话估计何腾龙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既然陈淮威胁他在先,他这会脑门一热,直接痛快淋漓的朝陈淮大吼起来。 然而前一刻语调测然的陈淮没有出声。 他像是被何腾龙问住了似的,神色隐有怔仲,前一刻身上凛冽张扬的气场悉数消散,有几分穷途末路的意味。 全场寂静。 林简已经往陈淮方向走去,沉默半晌的陈淮忽然蹲下去,就着何腾龙刚刚好不容易组装好的枪支上手。 被何腾龙捣腾了这么久,上面的零件沾了手汗有点滑手,其实是会影响手感和准确度的。夜色里只能听到一点器具的分解声,紧接着是组装完毕的上膛声,分秒之间的事情,他的视线其实压根就没有低头看过手上的器件,不到半分钟彻底分解重新组装完毕,子弹上膛,三发连发,动作行云流水的一气呵成,满场悄然,只有夜色里的一点风声拂过耳边,才能证明他刚才是的的确确亲手完成过这些,而非他们臆想中的场景。 姚喜报上前查看情况,还得打着手机的手电才能看清楚,闷声应道,“三发全中靶心,统共用时四十七秒。”前一刻漫天发牢骚的何腾龙一言不发。 “是,我是来自你口中的特种兵,我的确瞧不上你们的不思进取混日子。但是只要是我带过的人,一天是战友,终身是战友。自己技能不达标就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想着这些训练没有任何意义,一旦遇上紧急情况,你们平时训练多流的一滴汗一滴血,生死搏斗场上兴许就能让你们捡回一条命。我不希望哪天遇上突发状况,你们连最基本的自卫能力都不具备,更遑论去执行任务,去捍卫住想要守护的东西。今晚训练到此结束。”陈淮说完,转身往回走。 身后依旧鸦雀无声。 好一会,姚喜报尴尬地轻咳了下开口,“已经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还是没人挪步。 林简走到何腾龙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林简,我刚才口无遮拦说的那几句是不是说错了?”何腾龙无比沮丧,声音发颤。 林简没有否认,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答案。 何腾龙缓慢蹲下去,带着鼻音,“我觉得我做错事了,我刚才是太冲动了就乱说了几句重话,我本意其实不是这样。陈队心里应该不好受,你帮我去和他说几句。” “你自己去吧,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我现在开不了口。” “我帮你去和他转达下。你等明天再找他道歉。”林简听出何腾龙嗓音发颤暗涌得厉害,这帮糙老爷们,流泪要比流血难多了,何腾龙不愿意其他人看到他这样的时候。 林简及时走开往陈淮住的房间走去。 这场矛盾其实由来已久,不过是借着她的名义提前爆发了,但是至少说开才能解了他们的心结,其实是好事。 何腾龙是无心口快,可是他说的那几句,同样扎到她的心口了,隐隐作痛。 陈淮房门紧闭。 她过去敲门。 一小会后他才过来开门,就这一会的功夫,房间里烟雾缭绕,有些呛人。 她没有直视他的眸光,因为不忍去看他潦倒不振的时候,林简轻声开口,“对不起。” “没事。”他掐了烟头。 她第一次察觉到他也有落寞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在之前的岁月里都经历过什么,但是肯定是她想象不到的惊心动魄。 她从来没有像眼前这样想要去拥抱他,拥抱他宽厚的胸膛,拥抱他陈年伤疤的肩背,拥抱他从来不会提及的过往。 她忽然踮脚,直接就吻了上去,他口中的烟味还没完全散去,一同被她渡入口中。 涩涩发苦,可是还是能幻化出别样的情意,是他才能给予她的。 在这世上。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周末……乃们懂的吧? ps:霸王们都粗来冒个泡,让淮哥感受下你们的热情,油先加起来→_→ 第56章 林简努力去亲吻他,双手覆在他结实的腰背上。 而他反应冷淡。 林简并不气馁,还是继续去亲吻他,不依不挠。 她只是想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不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好的,坏的,都不重要。 因为她喜欢的,是眼前的他。 而他未动分毫,立在原地,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塑。 她终于有些脱力,原本揽在他后背的双手不知何时挪到他的肩膀,攀靠在那里。他要比她高出一个个头还多,而她一直踮脚,踮了这么久,有些吃力。 “何腾龙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过去的都过去了——”她抬头,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气息微喘。 他看出她脸上的担忧,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太过于陌生,陌生到他一时半会居然不太能适应,像是被什么蜇了一口,缓缓钝钝,从心脏最隐秘的地方蔓延而过,好一会才回涌出来,是热的,“我知道。”前一刻的怔仲悉数隐退,陈淮话音刚落,右手揽在她的后腰,重新拥吻了回去。 陈淮松开她时,林简早已气息不畅,她争分夺秒平复呼吸,然而脸上早已潮。红滚烫起来。 这个男人,一个吻,就可以令她心潮澎湃神魂颠倒。 “我们明天去找董绪,早点回去睡觉。”他说时右手拇指轻揩了下她的唇角边,大概是刚才吻的力道没控制好,她本来有些苍白的唇色明显发红。 下次他会记得控制好力道的。 “嗯。”她听出他已经没事了,心头跟着轻快回去,应了一声后往她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一早,林简难得起早洗漱后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何腾龙和陈淮背对着她并肩而立,站在院子中央,迎面有烟味飘来,大抵两个人都在抽烟。 没一会两人就各自往厨房方向走去。 男人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也许一根烟的功夫就能泯恩仇。 林简心里会意,隐隐担忧的事情终于放心下来。 果然,吃饭间大家伙就已经神色如常,仿佛昨晚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 吃过早饭,陈淮就开着单位的车去边防站了,他自己原本从车行租过来的车子则是让姚喜报开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姚喜报开回去还车去了。 颠簸了一个小时多,才到董绪在的 边防站。 但是董绪并没有在边防站里,他和他战友早上就去了边防站下面的一处哨所,边防站里面执勤的同事和陈淮说明情况,陈淮点点头,利索从边防站里出来朝另一个方向开去,开了大半个小时,到了一处陌生的山脚下,已经到了大路尽头。 林简跟着下车,抬头看了眼横档在前面险峻入云的山峰,有些不解。 眼前的这座山体是中印边界线上最为险峻的林海,荒僻到没有地名,只有海拔高达四千多米的原始森林横亘面前,克服天险攀爬到山顶后可以轻易一揽周遭地形和动静。 陈淮之前来过这里几次,攀爬到山顶后纵览脚下寸土,高原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即便是沉睡在心底最深处的热血不知不觉间都会被烈风唤醒。 尤其是在形势紧张的边界,才会深刻意识到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锱铢必较才要寸土必争。 他容不下那些走私贩借着这片险峻边界猖狂作案。 因为坚守在这片疆土上的每一位都不容易,尽管彼此大都互不相识,但是他们各司其职各自在岗,就已经是最好的默契。 在此之前,他同样没有这样深刻的感受过,每一个在边疆线上驻扎过的无名战士,都已经把他们的热血渗进了这片土地,尽管他们自己不一定会自知,也不一定会为外人所知。 “董绪应该是递交转业报告了,他是来这里的哨所站好最后一岗,顺便告别。”陈淮抬头看着前面巍峨的山头,平静开口。他懂董绪的心思。 “嗯,那我们过去找他吧。”林简微点了下脑袋,往前面的小路走去。小路本来不是路,看着像是被人日积月累硬踩出来的而已。 都渐近六月了,这里的温度还是偏低。两人脚力都还不错,一口气攀爬了大半座山头,山顶处还是遥不可及,而林简已经气喘的厉害,脑袋也明显胀痛起来。 “还行吗?”陈淮看出她有些吃力,开口问时递了水壶到她面前。 林简喝了几口,勉强应道,“我没事。” 休息了几分钟后两人就重新上路,接下来起码有好几百米的山路陡峭近乎垂直,要一直小心拉扯着旁边的林木藤蔓借力才能顺利上山。 一路不歇爬到山顶的哨所处,已经是正午了,这还是在两人空手过来的前提下。 林简看着茫茫林海山顶上横 空出世的钢筋水泥建成的哨所,无比震惊地瞪大双眼,讷讷开口,“天哪!这里是怎么造出来的?” “靠人力背上来造出来的,现在条件已经好多了,以前只能住帐篷。”陈淮见怪不怪,说完后往哨所里面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哨所里面有个年长点的士兵看着和陈淮是相熟的,一见面就给了他一拳,没有用大力,大约这是他们觉得最为热情的打招呼方式。 “过来找人。” “咱这里统共没几个人,找谁?” “董绪。” “他在顶楼,今天刚回来,才比你们早到几个小时而已。”那个老兵如实告知。 “知道了。”陈淮点点头,沿着水泥塔里的楼梯往上面走去,右手则是拉了一把林简。这里海拔太高,林简已经有高原反应了,他得早点返程。 刚从一楼的楼梯走上来,林简留意到楼梯拐角处放着一排的绿色塑料桶,后面则是有简易背带固定在上面,她多看了几眼开口问道,“这个干什么用的?” “背水用的。” “背水?” “这里没有水源,夏秋季节要翻上几公里的山间去背水,他们每天都会轮着去背水的。” “那春冬呢?” “春冬半年是雪季,大雪封山他们没机会下山,就着雪水可以将就半年,不过这里的雪水多杂质,沉淀后还是多沙石。” 林简听完,沉默不语。 董绪呆在这边的不易,远远超过她在此之前的所有想象。 他们没一会就走到了三楼的哨所工作间,董绪站在靠窗边,望向外面湛蓝的天际。从这个高度望去,离天很近。 靠窗附近摆放着很多不知名的器械,估计是用来监控周边异常动态用的,而这也正是他们坚守在这片没有人烟的林海里的首要任务。 “你们怎么过来了?”他听到动静,转身看到林简和陈淮,还是有些意外。 林简留意到董绪唇色有些发青,像她这样没有任何心脏疾病史的到这里都已经严重缺氧脑袋胀痛了,林简想起初次见面时董绪提口他已经有心脏肥大的症状,是常见的高原心脏病,她压根无法想象董绪到底怎么熬过来那些漫长的日子,“你——还好吧?”林简担忧问道,她反倒希望董绪能够早点离开这里,至少回到边防站那里也要比这里好上很多。 “这里地势高,我 以前等你哥等的没耐心了,就会主动申请到这边来呆上几个月,地势高看得远,你哥要是坐车过来了,我也许会第一个发现。”董绪从窗口边往下望去,隔着那么高的海拔,下面的一切果然尽收眼底,尽管落在眼里的都已经渺小如蝼蚁。 风声怒号,比林简在高原上听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强劲猛烈。 分秒都不停歇。 “窗外的风在怒号,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哥来看我了。”她脑海里浮过董绪说过的这句话,眼前真真切切听到外面肆虐的风声,鼻翼就泛酸了起来。 这么多苦都熬过来了,他和林疆,都是痴人,他们肯定会好好的。 “我们找到壁画的下落了,他们的修复进度应该到明天就能完成了。你知道包鼎这次交易的时间地点吗?”林简先开口问道。因为董绪之前参与过贩卖文物的环节,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董绪能够尽可能多的告知他了解到的实情,这对于他自身自保来说,也是最为现实有益的。 董绪看了边上的陈淮一眼,陈淮没有出声表态,有些反常。 “我只知道壁画下落,其余了解的不是很多。”董绪应道。 林简明显失望,因为巨大的期待落空,连带着原本胀痛的脑袋都格外难受起来。 “楼下有烧好的水,你去喝点温开水,可以缓解点高反。”董绪出口提醒起来。 林简愣了下,她听出董绪是要特意支开自己。 可是要是自己继续呆在这里,董绪显然不愿意告知实情。 她想到这里,佯装不知,点点头往楼下走去。 果然,不到十几分钟,陈淮和董绪都从三楼走了下来。 这个时间,已是饭点,刚才那个和陈淮打过招呼的老兵已经整好饭菜,热情的招呼陈淮和林简一起就餐,旁边几个明显不相识的士兵也是乐呵的很,兴奋之意现于脸上。 “咱这里可是中印边界的第一险哨所,你怎么会跑到咱这里来?” “第一险?”林简重复一遍,她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够攀爬到第一险的山顶。要是她提前知道实情有了心理负担,兴许就坚持不到山顶了。 “对啊,我们俗称它为好望角,够贴切吧?” “好望角?”林简继续重复,脸上依旧错愕。 “往三楼哨所一站,什么都逃不过咱的法眼,好望角名至实归。对了,你从哪里过来的?做什么 工作的?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有个看着面相最为稚嫩的士兵热络追问林简起来。 “我从杭州过来的,之前做文物修复工作,不过刚辞职不久,我跟着陈淮过来的。”林简耐心应道。 那个士兵本来还有满满的问题要问,被老兵瞪了一眼就很自觉的低头扒饭去了,不过神情间还是挺兴奋的。 “我们这里一年到头都难得见着个陌生人,要是春冬时节大雪封山了我们在这里一呆就差不多要四五个月。他本来就是话唠,看到你新鲜好奇的很话就多了,你别见怪。”老兵和林简解释起来。 “没事。”林简吃了口米饭,完全是夹生的,这里海拔太高,估计才烧到六七十度的水温沸点就到了,菜也是一样,完全没烧熟,但是大家伙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这样恶劣的生存条件,能够靠肩背扛到这来的任何物资都是来之不易。 烧的菜近乎水煮,林简就着夹生不熟的白米饭,默默吃完了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 吃完午饭后,陈淮和她就返程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经过那段险峻到近乎垂直的路段时,林简走得无比小心,下来后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被割了好几个口子。她是空手行走都已经难如登天,不知道那些肩扛重物的哨兵都是怎么上去的。 从山上翻下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林简脑袋胀痛欲裂,脸色煞白。 这种环境,普通人呆上一天半天就会要了半条命,更遑论在这种条件下准确无误的执行任务。 陈淮开回到派出所的路上,他的车技其实已经开得很稳了,林简还是吐了两次,中午吃下去的那点夹生饭吐得一干二净。是高反引起的连锁症状。 晚上回到所里后,林简已经奄奄一息。老濮特意给她熬了白粥,林简喝了半碗后才觉得捡回半条命,不过整个人依旧还是挺虚弱的。 陈淮临睡前来看过她,特意给她泡了杯藏红花让她喝下去。 “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他探了下她的额头,开口说道。 “嗯。”她昏沉沉应了一声,很快入睡。 昨天徒手翻山加上高反和晕车症状在身,林简体力虚乏,一觉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下时间,没想到都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睡得这么沉,怎么都没人来喊她? 林简 心里莫名慌乱,嗖得一下起来,火速洗漱出来,都没看到什么人走动,她直接去了办公室那边,就见着何腾龙他们三个坐在位置上处理公务,难得严谨认真,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混日子。 “陈淮和喜报呢?”林简隐有焦灼。 “陈队带喜报去局里了,说有事要办。”何腾龙看出林简明显焦灼,安慰起来。 还好,只是去局里而已。想必就是他自己之前说的去向上级申请增援人手。 至少不是今天。 林简莫名舒了口气。 “他们几时回来?” “去局里开会应该快的,半天左右吧。”张耀祖应道。 林简这一天下来都心不在焉。 被董绪摔坏的手机还没去修,幸好她还记着王汇康的手机号码,之前用陈淮的手机号码给王汇康打过一次电话,让他万一有急事的话可以打陈淮的号码。 陈淮都没有提起过王汇康有打过电话,想必自从自己离开后,林疆最近一切安好。 林简也不好意思问何腾龙他们借手机,其实她也没什么事紧急到要和陈淮在电话里说。 可是中午过后,陈淮和喜报还是没有回来。 该不会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又或者是情况有变,行动提前了? 后半天,林简胡思乱想,莫名煎熬。 仔细想来,这次回来之后,她还是第一天全天没见着陈淮的身影,莫名就七上八下。 心神不宁。 陈淮和姚喜报是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 彼时林简搬了张椅子,眼巴巴的坐在大路口子上,看着远处的大路上有尘灰飞起,她一直隐隐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林简,你怎么坐这里等我们呀?”喜报刚下车就一脸错愕的问道。 “我闲得蛋。疼没事干。”林简发了句牢骚,是说给陈淮听的。 “本来可以早几个小时回来的,陈队说你喜欢吃甜品,这不又特意开到县里,找了好多家店才给你买了奶油蛋糕。”喜报说时忽然从身后变出一个小蛋糕,递给林简后倒是识趣的先跑远了,就怕陈淮说他多嘴。 眼前的蛋糕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包装,和她以前买的那些相比,明显粗制许多。 林简接过来,打开包装盒先吃了一口,蛋糕甜腻,腻到她鼻翼发酸。 她心事重重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不好吃?”陈淮察觉到她的反应,说时伸手过来,大拇指指腹轻揩掉了她唇边不小心沾上去的奶油。 他的计划,目前为止,他一个字都没和她提口。 看来,他是成心不想让她知晓。 等人的滋味,才一天,她就已经失魂落魄,度日如年。 “晚上找你算账!”她闷声撂下一句,赌气往她自己房间走去。 第57章 她不会像董绪那样,听天由命的等着一个归期未知的良人。 林简快走到她自己房间时,身后的陈淮忽然喊住了不远处的姚喜报。林简放缓脚步,刻意去听。 陈淮说的不响,估计是不想让她听到。 “知道了,我立刻去清点。”姚喜报没有察觉到陈淮用意,音量如常出声,只不过说完后又狐疑的补充一句,“后天就出发,时间会不会有点赶?” 后天?算算时间,其实应该差不多就是后天。 有些仓促,也不知道他今天去上级单位申请的增援情况如何。但是无论如何,以她目前为止了解到有关包鼎的所有信息来看,对方势力不容小觑,而且更糟糕的是,对方显然还持有军。火训练有素,后天一旦正面交锋,无论如何都会是场恶战。 她想到这里,心头无意识的沉下去,愈发心事重重。林简听不清楚陈淮又交代了什么,总之姚喜报倒是言听计从的去办事去了,大抵是在照办陈淮吩咐的事情。 到这一刻,他还不是不愿意和她透露一句话,乃至一个字。 她想到这里,心头发堵。 林简回到房间里一个人木愣愣的坐在那里,生闷气,但是无人知晓。 估计闷坐了大半个小时,喜报过来喊她吃晚饭。 林简回神过来,去食堂吃饭。 大家伙神色如常,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后天就会有场前所未有高难度的行动等着他们。 只有林简一声不吭低头吃饭,最先放下筷子往外面走去。 姚喜报挨着林简坐,看出她有点不对劲,她前脚刚走,姚喜报立马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提醒陈淮起来,“林简怎么看起来挺不开心的,你们闹别扭了?” 陈淮看他一眼,也放下了筷子。 姚喜报噤声,继续乖乖吃饭。 等到陈淮前脚一走,方阳伟他们立马交头接耳起来。 “这两人怎么了,昨天还眉来眼去掏心肝的恨不得黏在一块,今天怎么看着有点翻脸不认人了?”张耀祖嘀咕起来。 “两口子的事用得着你们操心么!”老濮是顶老实的一个人,向来不加入这种无聊的八卦讨论,出口呵斥了他们一通。 “老濮说的对,两口子拌嘴,那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情,用得着我们操心么!”方阳伟神叨叨的嘀咕起来。 “陈队和林简才没那个呢!”姚喜报着急的要帮陈淮和林简澄清起来。他以前的确误撞过一次,不过那会陈淮亲口否认不是他想的那样。既然陈淮都和他澄清过,姚喜报也不愿意其他人误会。 “瞧这傻孩子,你还真以为大家伙都和你一样单纯,谈个恋爱谈了好几年,帮你女人家里债都还了十几万,连个嘴都还没亲上。你这孩子要是再这样下去,真是让人操心。”何腾龙说时叹了口气,是真的为姚喜报忧心。 “就是啊,喜报你自己单纯不能指望着别人都和你一样单纯,依我看,这两人看对眼妥妥就是干柴遇烈火的节奏。”张耀祖认可何腾龙的结论。 “反正你们说得不对!”姚喜报依旧坚持他的立场。 “你要是不相信,咱们赌上一局?”方阳伟嘴一顺就出口。 “还嫌没罚够吗?”张耀祖吐槽起来。 “这次咱们不赌钱,就赌后面菜园里刚上季的黄瓜总可以了吧?”方阳伟这回学聪明了,说时眼观八方留意着陈淮会不会突然回来。 “好!我跟!你们要是赌输了,这季收成的黄瓜一口都别吃!”姚喜报头一回硬气,气嘟嘟的说完就放下筷子往外面走去。 “这孩子咋了?” “不知道啊,我又没惹到他。” “该不会是恋爱不顺遇到事了吧?” “有可能,改天趁他心情好点去探探口风,该不会是在他女人那里吃了什么哑巴亏?真要是这样,咱们这次一定要帮他做通思想工作,免得喜报这孩子在一棵树上吊死。” “有道理。” 身后传来那几个的嘀咕声,不过没多久就散场了。 林简晚上没吃多少,她回去后洗漱,吹干头发,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她出门前,忽然蹲下去在行李箱里翻周薇给她放的那些东西,林简随手拿了一盒,她也不知道顶用不顶用,出去敲陈淮的门。 陈淮过来开门,她一进来就朝他扬了下手上的盒子,随手把门关上,之后直接往他宿舍里的床上走去,床尾的被子依旧是标准的豆腐块折叠在那里,军人的日常习惯而已。 他这会也刚洗好澡不久,板寸上面还沾着水珠没有擦干。大约就知道是她过来敲门,精。赤着上半身,下面只有一条部队里统一发的深色四角内裤。 “来算账了?”他开口问道。 “你说 呢!”林简硬邦邦应道。 “怎么算?”他说时朝她面前走近,弯身下来,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并没有规劝她回去。 她的来意已经显而易见。 “不后悔?”他的吐息喷拂在她耳边,同样灼人,已然情。欲傍身,可是依旧自制的无事人般。 如果下一秒他要是出声制止这场荒唐的冲动,其实她也不会意外。 “当然。”她毫不犹豫应道,说完后主动去啄他的脸上。他估计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两鬓乃至下巴上都有暗青色的胡渣冒出来,她这样主动去啄,隐有扎口。 他没有避让,甚至于特意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等着她亲吻过来,紧接着她就揽上他的肩侧,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掌心估计是沾了手汗,有点湿滑,带过他后背上隐隐凸起的伤疤时,还要特意磨蹭流连,果然,她才磨蹭了不到几秒钟,他搁在她后腰上的掌心忽然往回一收,她整个人都被他掌心的大力带的往他身上迎。合而去,手上原本虚虚拿着的避。孕套的盒子啪嗒一下,清脆落地。 也不知道是谁先撩起的先机,他随之就把她扑到了床上,结实的硬板床发出一点沉闷的声响,也许是她自己紧张再先,居然也没察觉到任何疼痛。 也许是早就在念想里发生过了的,不管是她,还是他,而且不止一次。眼前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着,也只是觉得水到渠成而已。 她只穿了条睡裙,他的大手直接从她白腻的大腿内侧探了上去,碰触到她的敏感地带,他也有些意外。 她里面没再穿多余的。 单刀直入。 是她的性格。 张扬到骨子里。 却是他中意的。 他闷笑一声,俯身去亲吻她,从她额头唇上一路游离,他才刚亲吻到她的锁骨处,她胸口就已经起伏澎湃,莹白如玉的肌肤早就泛上红晕。他伸手在她的。。处轻撩了一把,她就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她原本敏感的想要夹紧大腿,脸上热气蒸腾。他在她夹紧之前,指尖继续往她。。处摩挲了一把,甚至还使坏的轻捏了一把她私。处的。。。,立马有股暖。流而来。 林简忍不住轻颤哆嗦了下,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生平还是第一次遇上。 莫名令人心慌,可是也不讨厌,甚至隐隐中还开始期待着全新的世界。 “还 没开始就敏感成这样了……”陈淮在她耳侧继续闷笑,不过显然受用她的反应。 她浑身都在火速发烫,干脆想主动去亲他,顺便掌握先机。 然而他并没有给她机会,他自她锁骨一路往下,忽然间掀起她的睡裙裙摆,右手掌心垫在她的后腰上略微抬起,无比利索的就褪掉了她身上的睡裙,坦诚相见。 他一寸寸亲吻过她的胸。部,没有衣物面料的束缚,年轻傲人的。。高高耸立,不可否认,她的身材相当完美。 他伸手轻捏了一把,傲人的。。立马有所回应,而他忽然俯过来,直接去亲吻她的。。,被他的舌尖轻轻吮吸,林简被那麻痒逗的浑身战栗。 他自己也是极为享受,还空着的左手也没闲着,无比温柔的去包覆着她的。。,熟悉的糙砺感在她的肌肤上一寸寸滑过去,只剩温柔。 她不知不觉间发出声音,时断时续,陌生的完全不像是她平时的嗓音。 而他继续一路往下,亲吻到她平坦的腹部,她本来就怕痒,被那麻痒的触感翻搅的胸部大起大伏着,身下继续涌过。。。 而他继续往下。 林简忽然间知道他的意图,“脏——”。即便已经意乱情迷到昏头涨脑,她还是明显抵触,无意识的夹紧双腿,不让他以这样的方式继续下去。 他抬手在她腰侧轻轻摩挲起来,示意她放松。 她本来就怕痒,他的掌心在她腰侧稍微带过,像是麻痒又像是最后攻城略地前的准备,她尝试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 而他不知不觉间已经继续往下,将她的大腿往旁边分开,之后就。。了过去。 。。。刚被温热的舌尖碰触到,她就战。栗的脚尖都绷直了,双手无意识的想要去抓着点什么,身下的床单被她拽紧在手中。 而他还在继续。。。,她的双脚继续绷直,她想要去掌控他,原本拽着床单的双手松开转而要去抓着他,然而也只是抓着点他脑袋上的板寸而已,发梢太短,她其实几乎抓不住什么。 而他依旧在继续,以他自己的方式。 “陈淮——”她不知道是享受还是难以承受,艰难的喊了他的名字。 然而总归还是快活更多一点,因为再私密的领地,也是他在涉足。 她给予他踏足的权利。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多了,轻而易举的。。都能引得她 。。。,她一。。就下意识的想要收紧她自己的大腿。 而他像是浑然未觉。 甘之如饴。 她浑身都像是在发软。 瘫软如水,原来不是一句空话。 他终于抽身回来,沙哑着嗓子在她耳侧问道,“嘴巴也可以办事的,现在知道了吧?” 她没想到他还记着之前被她怼的那一出,只不过眼前她已经无暇顶嘴。 林简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像是在被火烤,可是又心甘情愿的享受着这场滔天大火。 他继续闷笑,忽然把她闲置的手心抓起往她自己的大腿内侧往上碰触了下,早已濡湿一片。林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烈火焚身,嗓眼干渴到冒火。 “渴吗?”他像是看出她这会渴得要命。 “嗯。”她应了一声。 他忽然起来,走到书桌前拿了杯子过来,茶水温热,刚好可以入口。他自己先喝了一口,之后才递给林简。 林简接过来,一口气喝到底。 其实更多是想要是借此压下一点心上的漫天大火。 一满杯的温水被她一口气喝得见底,她喝完后轻咂了下,有些狐疑,“怎么有股中药味?”她自己说完后就看到搪瓷杯里的底部放着几片药材之类的东西。 “红景天,滋补健身,怕你体力跟不上。”他闷笑一声,把搪瓷杯放回到桌脚边。 借他吉言,一满杯温开水入腹,她果然神清气爽一些。 陈淮放回杯子后,重新回来翻身到她的上方,刚才。。了这么久,他的。。也早已胀。硬多时,他刚俯身下来,她的。。处立马被他的。。给顶上了。 她意乱情迷间主动去褪他的内裤,她的手心刚抓到那点面料的边缘,他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意有所指,“这种事,男人主动就行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飞快的褪去了他自己身上的四角内裤。 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老实说,近距离看到他的。。。,丑陋狰狞的超过她的想象。 他看出她明显错愕或者还有几分微不可微的惊吓,重新俯身下来,没多久她的。。处重新被他的。。顶上,继而有滚烫的。。在她私。处边上研磨相抵。。,没有想象中或者她预料中的撕裂痛觉。 他的自制力好到林简不想吐槽。连她都能察觉到他的老二已经高。昂 到蠢蠢欲入,而他像是忽然来了耐心,压制着时刻狂嚣的情。欲,只在她的。。边口温柔轻撩。 他的大手也没有闲着,还能匀出精力重新覆上她的浑。圆,轻揉慢捻,掌心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身体的某处就意随心动的继续胀。硬。滚烫。 于他,其实并不好受。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作祟都在蛊。惑着要继续深入。 也许一念之间,他兴许就把仅剩中的那点顾虑都抛到脑后去了。 然而那个臆想中的一念,还是被他压制下来了。 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即便被他仅此程度的。。,她也依旧受用,继续有温热的。。从她的。。涌出。 她对他任何的细微撩拨都反应敏感。,他的手心落在她身上的哪一处,她身上的哪一处就像是被点上了火折子。她在娇。喘,可是又被她自己骨子里的羞耻心压制着,出声后就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更是撩人于无形处。 这对于他而言,实则也是致命的诱惑。 他已经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骤然失控。 要是时机合适,他会把身下的女人。。到求饶。 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在继续。。 他的。。明显往她的。。稍微抵近一些,才刚碰触到。。,她就无意识的继续娇。喘出声,双手揽在他的后腰上,十指扲入他的肌肤,力道不算太大,是在邀约他继续。 他浑身的细胞都在炸裂。 这个女人,太让人销。魂。 他知道自己在动摇。 尽管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自制力。 趁着他自己还残存着那几分神智,他忽然侧身到边上,直接抓着她的手心朝他自己的。。处握去,他自己的掌心则是密实覆在她的手背外面,以他自己的节奏带着她去套。弄他的。。 这些全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半是懵逼半是情迷昏乱,迷迷糊糊中悉数按着他的意愿而去。 手心第一次握着那滚烫的。。,被他身上滚烫灼人的气息烫到,她晕乎乎的都没想到要推辞或者是抵触,昏头涨脑中悉数按着他的教导去做。 他看着像是有些难受,又像是享受其中,喉间发出一点声响,沙沙的,和他平时也不一样。 其实只有她自己的和他的手心在动,而她却是如临大敌的依 旧觉得激烈不已。 香汗淋漓,像是经过一场前所未有的鏖战。 她被他的手心带着,帮他。。弄了很久,他的。。一直高。昂着,他自己估计是知道原因的,陈淮重新翻身吻了下来,原本覆在她手背外面的掌心撤去,她立马避之不及的远离他的。。 而他的。。重新顶回到她的大腿根部,然而也只是正好在那一隅的位置,没有深入也没有走偏,只是就着刚刚好的位置猛撞过去,她的大腿根部居然都能被撞的隐隐作痛,她身上头一回被他大半的重压压制着,加上他这样猛烈的狂撞而来,她身上被他大力顶的晃动不已,胸前高耸的。。也跟着晃。颤起来,他手上极尽温柔的去覆住她的浑。圆,感受着她胸前晃颤而来的酥。软。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接着封住她的唇,整个人迎。合贴在她的身上,两人近乎合二为一。 他们无比合拍。 他的喘息声也愈发粗重起来。 林简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他折腾了多久。 她早已经昏头涨脑,等到他终于松开她,身上的重压骤然挪开,她揽在他的后腰上,在他耳边开口,“陈淮,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简简,我也是。”他重新俯身回去,亲吻她的樱唇攻城略地,和她唇舌交缠。 身心投入。 好不容易等到陈淮停歇下来,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酣畅淋漓。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性。爱居然真的会令人上瘾。 食髓知味,说的果然如此。 她略微侧身,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陈淮,我喜欢你——”她继续喃喃开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像是说不厌这句话似的。 “嗯。”她的情意,他早就妥善安放在了心尖尖上。她话音刚落,他又在她额上落下轻吻。 “所以——不要瞒着我,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她说完侧身过来,把他的手心挪过来覆在她自己的脸颊上,目光灼灼如星光,她要他的承诺。 今晚她踏月而来的以身主动,不过是要他的一句承诺。 这句承诺,她只是要他的平安,别无所求。 而在此之前,她甚至都没有过问他的家人乃至他曾经有过的过往,就放心的把她自己交给了他。 毫无保留。 不是不傻。 “放心吧。”他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揩过。 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击中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在此之前,那里被盔甲所围,无人能及。 但是,她的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盔甲尽撤。 他会对她好的,穷尽他平生之力。 也许是早已经乏累困倦,也许是因着他应的这一句,她终于安心下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尽管她身上还是黏糊糊汗淋淋的,这于她以往的洁癖习惯是完全不可能会入睡的。 但是此刻的她,香甜入梦,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好不容易讨到糖果的小孩。 眉宇间还带着浅浅笑意。 有几分心满意足的稚气。 陈淮侧身,看着身侧沉睡的林简,他抬手把她濡湿的碎发往两边捋了一点,之后侧身过去,在她额上又轻啄了下。 她平时入睡不易,此刻却在他身畔安然入梦。 因为她相信他说的。 也有可能是喝下去的红景天起效了,安眠养神,她会睡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陈淮看了好一会,这才起来去浴室里拿了毛巾,轻手轻脚的把她身上黏糊糊的地方擦拭干净。 刚才。。过,床单上明显还有淫。靡的气味,陈淮知道她有洁癖,把她的睡裙虚虚遮在她身上,之后轻手轻脚的抱起她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刚才显然过来的匆忙,她的房门还是开着。 陈淮把她抱回到床上,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床尾的被子抖开盖在她身上。 她猜错了。 是他故意让她猜错的。 行动不是在后天,而是在明天晚上。 他看了下时间,离启程还有两个多小时。 陈淮在她侧边躺了下来,关灯休息。 临近启程前十几分钟,他准时醒来,起床,走到靠窗处把两边收起的窗帘放下。 离开前他亲吻了下她搁在被沿外面的手背,轻手轻脚关门,回到他自己房间,迅速换装。 陈淮做好这一切从宿舍里出来时,姚喜报已经出来把西门庆都牵了出来。 西门庆通人性,知道有任务,蹲坐在喜报身边耷着大舌头发出一点哼哧的声响,并没有胡乱狂吠惊醒他人。 一看到陈淮出来,西门庆立马迎了上去。陈淮把它从荒林里的 狼口中捡回一条命,它对主人的忠心,同样日月可鉴。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留了一手……原因乃们应该能看懂吧…… ps:内啥,空空会尽快码下一次的…… 第58章 林简一觉醒来,浑身酸软,房间里还是黑乎乎的,一时间看不出日夜,她翻了个身,想起睡前的场景,林简伸手探了下枕畔,没有如她预料中碰触到陈淮。 她吞咽了下干渴的嗓眼,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昨晚喝的那一满杯温茶,他才喝了一口,而她一满杯落肚。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林简刚冒出这个念头,心头一紧,嗖得一下坐起打量周遭,屋里窗帘遮的严严实实,不过大致能够看出她居然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而她毫无察觉几时被他抱回来睡回这里。 林简看了下手表,居然都已近中午。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迟到这种地步。 林简迅速穿好衣物,甚至顾不得先去洗漱下,直接开门出来,办公室那边的门依旧开着。 林简疾步跑过去,就见着只有张耀祖一个人守在那里。 “他们人呢。”林简有些气急败坏。 “你醒了。”张耀祖起来,避开林简的咄咄逼人,他有些手足无措。 “陈淮他们去哪里了?”这种落队的滋味并不好受,林简焦灼不已,“你快点告诉我陈淮他们去哪里了!行动就在今天是不是?” 张耀祖没有吭声。 “我不放心他,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张耀祖握紧拳头,良久后挤出几个字,“陈队特意交代过的,让我留在这里看牢你,他是为你好。” “为我好?”她近乎咬牙切齿,知道张耀祖铁了心不会说实话,林简视线里看到张耀祖的桌上还放着一把车钥匙,她说完后忽然伸手去把那把车钥匙抓在手心,之后大步往外面跑去,张耀祖错愕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追出去时,林简已经利索发动车子了。 张耀祖着急的要跑到车头去拦,她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侧开车头,油门一踩避了张耀祖,之后就开出了派出所。 昨天陈淮带她去过边防站,眼前最快的方案是从边防站那边查询到董绪的联系方式,她要董绪告诉她包鼎交易的确切地点。 幸好她自己昨天过来的时候晕车归晕车,还在记着路。 林简油门踩到最大,这边路况不算太好,坑坑洼洼的都是泥路,好在路上鲜少会遇到行人或是对面开来的交汇车,她憋着一口气,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到了边防站那边,刚下车就看到准备出去的老唐。 “唐先生,董绪回来了吗?” “他还在哨所,要几天后才回来。” “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能不能麻烦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林简声音有些发抖,她怕来不及,她怕万一的万一,她怕陈淮在危急关头为了别人做傻事。 如果单他一个,任何情况,她都不会担心的。 “林小姐,老陈做事会靠谱的,你安心在我这里等上一天,他肯定会回来的。”老唐似乎也清楚她要问的事情,出口安慰起来。 “那你也应该知道包鼎团伙的势力有多庞大,你告诉我董绪的联系方式,我要和他通话,求你了。”林简卑微央求。 老唐同样一言不发,只是抽起了闷烟。 她要去找的任何一个人,看来他全都提前打过招呼。 他也知道她的打算。 “那我自己去找董绪。”她看出老唐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说完后直接开车出去了。幸好这边辅路少,林简依着昨天的大致印象,居然出奇顺利的开到昨天陈淮停下的山脚边。 林简下车,抬头看了下巍峨雄壮的山体,下一秒就开始踏入茫茫林海。 她赶得很急,一个人穿梭在杳无人烟的林海中,一刻未歇。 足足比昨天提早了个把小时到山顶的哨所,她忧心忡忡之下甚至于连高反什么的症状都抛到脑后去了。 刚进哨所,林简就大步往三楼走去,因为她昨天刚来过这里一趟,碰到的那个老兵也没有过多拦阻,只是错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简没有理会,脚步匆匆赶到董绪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董绪看她孤身一人过来,其实隐约知道她的目的。 “你快点告诉我行动的地点时间!”她赶得太急,风尘仆仆,发梢外套上都还攒着不少的杉木毛刺,脸上大汗淋漓,被林间的灰尘沾到又被汗水浸湿,整张脸上看着都脏兮兮的,狼狈不已。 “就你这身手,过去也是给他添负担。你等他回来就好了。”董绪平静提醒起来。 “董绪,他要是出了任何意外,我会活不下去的。”她声音明显发抖。 “放心吧,只要一天,等上一天,他就会回来的。” “可是我不想等。” “林简,你听我说,他不是单枪匹马,他还有战友,他们都是可以随时把自己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 ,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 “我知道。可是他要是出点意外,他的战友不会活不下去,但是我会活不下去!” “你放心吧,他答应过的事情,他不会食言的。”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去等别人。我不会走你的老路,除了等待还是等待。要等,也是他来等我!”她咬字出声,然而又近乎呐喊,字字戳心。 董绪愣了下,像是压根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他干杵在原地,好一会后从前面柜子的抽屉里拿了一份手绘地图出来,上面清晰无误的标志着精确的地形图,他昨天给陈淮看的也是这一份,之前他自己连夜绘制的时候特意画了双份,陈淮带走一份,眼下他自己手上的是留底的那张。 林简看了一会,和他确认细节确保自己的理解全都无误后就往回走。 “我和你一起去。”董绪跟在她身后。 “不可以!你告知了我们实情,你自己的人身安全本来就会受到影响,你要是还在现场出现,对方的怨气都会发作到你身上。这里是你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林简斩钉截铁应道。 “你一个女人都尚且要过去,我怎么可能呆得住!”董绪毫不听劝,还是要和她一起出发。 “董绪,我哥还在等着你。你要是出点意外,我哥真的就没希望了。就算是为了我哥,好吗?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没有及时回来,你在月底之前回杭州,你去找我给我哥请的律师王汇康,这是他号码,他会帮你安排到**分局见我哥,你一定要在我哥出庭前见他一面。”林简说时递了张记着号码的纸条给董绪,之后上前用力拥抱了下董绪,也许是替林疆拥抱的。 董绪高大的身子僵硬在原地,她的计划她的道理,他全懂。 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不能率性和她一起过去。 因为她和他,两人起码要回去一个找林疆。 她除了林疆,还有陈淮。 而他只有林疆,所以他默许了她的要求。 他还杵在原地,林简已经脚步飞快的从哨所里出来,身上带着董绪手绘的地形图。 山路陡峭,她怕自己返程太慢,经过很多处陡峭近乎垂直的路段时,直接拉着侧边的藤蔓滑行下来。即便有些路段没有草木藤蔓可以拉扯,她自己就着双手扒在两侧溜坐下来。偶尔也有失控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沿着小路摔了下来。 好在她本来骨架就轻,顶多是身上手上有点擦伤,有惊无险。 林简翻回到山脚,起码节约一半的时间,然而还是已经到了傍晚。 董绪画的地图是在相反方向,同样是在靠近边界线的原始森林,只不过海拔没有这里高。 图上就可以看出包鼎选的交易地点地形错综复杂,进可攻退可守,陈淮他们如果想要硬攻的难度系数会加大很多。 往目的地开去,经过陈淮他们的派出所,林简开到派出所门口时突然急刹车,一下车就往张耀祖留守的办公室跑去。 “林简你可终于回来了!”中午林简开车出去后,张耀祖就一直担惊受怕到现在,生怕她会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陈淮回来他可是交不了差,眼前虽然看到她浑身上下满是脏污狼狈的可以,好歹是平安归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渴死我了,有水吗?”林简走到张耀祖的办公桌前瘫坐下来。 “你跑去哪里了?我去给你倒杯茶。”张耀祖说时走到办公室的侧边角落上,背对着她去拿一次性杯子要给她倒水。 她趁着他背身过去,直接拉开他办公桌的抽屉,飞快拿了里面的*枪和几发子弹就往外面跑去,早上她过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了的,那时抽屉还没关严实。 平时他们鲜少会动用枪支,估计今天是怕有特殊情况才先备着。 张耀祖杯子里的水还没接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他自己办公桌上的抽屉有声响,他立马反应过来,手上接满半杯的一次性杯子被他随手甩掉,脚下立马被洒得湿漉漉的,张耀祖直接追着狂奔出去了。 然而林简的动作比他快多了,他刚跑到院子里,她已经重新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张耀祖还不放弃,继续追着车尾狂追出去,没过一会,林简还是甩掉他了。 林简的车技算不上太好,今天却是开得出奇顺利,尽管她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 等她按着导航开到董绪标记的目的地,天色早已漆黑。 月色微暗,等到适应这边的光线后,还是可以看清这边的地形。 林简平生所有的格斗或是用枪经验都是林疆好几年前教她的,她知道如何操作,但是并没有实战经验。 在此之前,她本来还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负,至少在同性或者同龄中,应该算得上是佼佼者。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身手也是。 刚才一路开车过来的 路上,她一直在后悔以前林疆抽空教她的那些要领没有烂熟于心。也许那时的她再努力下,再多坚持一会,就不会惊惶担忧成眼前的光景。 林简怕自己操作不熟练容易走火误伤,把子弹从弹。匣里拿出放到口袋里,停好车后就带着枪往前面翻去。 在夜色里行走了大半个小时,鼻翼间隐约能嗅到枪火的气味。林简深吸了口气,看到前面一小处的坡底前有好多人,月色下隐约可见周遭的草木乱倒在地,估计这边不久前刚发生过激战。 “给我蹲好!”是何腾龙的声音。 地上蹲着好多个被手铐拷着的显然是对方人马,今晚的行动目测还算顺利。 她心头莫名松了口气,跑过去,“陈淮呢!”林简说时争分夺秒的在周边寻找陈淮的身影,旁边还有好多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光看军姿士气就要远在何腾龙他们之上,估计就是陈淮昨天特意去申请的增援。 “他去前面追人去了,我们在后面负责收尾。”方阳伟过来解释。 “喜报呢?”林简继续发问。 “他担心陈队,我一不留神他就不见了,肯定是追陈队去了。” “陈淮追得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可视条件不好,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只漏了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不多几个人跟过去?”林简质问。 “陈队担心前面地形有陷阱,人多反倒不好使,特意叮嘱我们在这里等着。不过你放心吧,依着陈队的身手,区区一个人,肯定问题不大的。”何腾龙一边说着,手上拿着从旁边林间弄过来的藤蔓去捆绑其中一个不法分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买家,现场抓获的人员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这次行动大获成功,不管是文物贩还是非法购买的买家都近乎一锅端,带来的手铐不够用,只能就地取材先将就下。 “他往那边追去了吗?”林简抬手往右前方指去。她之前看到董绪的地图后,看到右前方绘制的地形直觉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现在看来,右前方入口处看似寻常的山间应该另有玄机,否则对方逃跑不会跑入看似死路的方向。 “你咋知道?”何腾龙反问一句,其实已经变相承认了林简的揣测。 林简没有应答,转而晃悠去看被制服的不法分子。 就着月色,她逐个看过去。 那些人估摸着也知道 自己干了触犯法律的事情,被抓获后瑟瑟发抖不无惊惶,也有个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有几分匪气,但是都没有她想找的人,何腾龙口中逃走的人应该是包鼎。 林简想到这里,趁着方阳伟他们不注意,往前面摸索着过去。 地形生疏,好在她之前研究过董绪的地图已经记在脑海,所以夜色下行走,方向也还算找得准确。 林简小心攀爬潜入右前方的林间,随着越往山间深入,她才察觉到地势愈发险峻。 也许是夜风拂动,周边草木发出点细微的窸窣声响。 林简吞咽了下干渴的嗓眼,把口袋里仅有的那几发子弹装回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担忧的成分更多一些,她手心早已被手汗浸湿,握枪柄的右手打滑得厉害。 越往前面走去,她的脚步愈发小心翼翼。 “叫陈淮是吧?有点能耐,搅黄了老子这么多笔单子,害得老子不得不亲自出马跑这一趟!”前面终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嗓音阴鸷,透着森寒杀气。 林简心头狂跳,呼吸忍不住粗重起来,然而还是要尽力让自己屏气凝息。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挡在前面的草木,趁着那点空隙朝前面望去。 一个身形敦实的男人手上拿枪抵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给我老实点!”被他用枪威胁着的是喜报。 声音有些熟悉,这人应该是很久前他们住过的那家民宿店的店老板冯竟。 刚才对着陈淮出声的是另外一人,身形削瘦,脸上面容看不清楚。 这人,应该就是包鼎。 何腾龙说错了,漏掉逃走的不止一人,有两人。 而陈淮手上空空如也,离他稍远的地上扔着一把手。枪。 估计是在她到来之前就被对方要挟扔了枪。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带组里的几个萌妹子出去自驾游,空空其实真的是半个老司机(^o^)/~(假装不心虚) 早起码了点出来就先放上来了,说好不双更的还是双了(⊙﹏⊙)b,二更依旧晚上7点,乃们乖巧等空空哈? 第59章 不远处的西门庆虎视眈眈盯着包鼎,蓄势待发,就等陈淮的手势暴起攻击包鼎。 而陈淮的背后不到半米就是山林外侧,外沿是陡崖深渊。 喜报的命捏在冯竟手里,对方是个狠角色,一旦陈淮稍有动静,冯竟很有可能会拿喜报抵命。 以陈淮的身手,任何条件下都能求得生机,但是喜报不行。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不让其余人跟上的原因。 喜报对他忠心耿耿,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孤身前行冒险,然而结果却是好心办坏事了。 “很嚣张是吗?摆明了要和老子作对是吗?老子今天就收拾结果了你!”包鼎走到陈淮面前,抬起一脚往他身上踹去。陈淮闷实挨住,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仿佛包鼎踢的这一脚是落在了别的地方。 “陈队你别管我!”姚喜报突然朝陈淮吼出一句。 他话音刚落,包鼎一回身就给喜报补了一枪,动作利索毫不迟疑,眼皮都没眨一下。 正好打在喜报的大腿上,喜报身子明显晃悠了下,然而他并没有出声喊痛。 “真是好兄弟,讲义气,争着要替对方扛子弹为对方送命,我都感动的要掉眼泪了。”包鼎轻飘飘开口,随手就给了陈淮一巴掌,掌声清亮,回荡在寂静的林间。 陈淮依旧没有反应,眸光望向喜报的方向,分秒必争的想着一丝的脱身机会,尽管难如登天。 然而包鼎没有给他机会,再一脚狠戾用力,陈淮直接被他重踢的往后面踉跄退去,包鼎的脚力强劲,而身后冯竟的扳机适时扣动,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姚喜报会被一枪毙命。 陈淮没有任何抵抗,被包鼎暴踢踩空跌出山崖外侧,好在他反应敏捷,一只手抓在崖壁外侧边缘,手上经脉暴起,全身的重量都靠着手劲在支撑着,一旦摔下去粉身碎骨。 西门庆早已跃起,朝陈淮飞奔而去,瞬间咬住他的袖口要拼命把陈淮往回拉,西门庆体型高大,口中的力道可以抵上半个成人的手力,的确是能够帮他稳住一些往回攀附的力道。 包鼎冷笑一声,再一脚直接暴踢在西门庆的后腿上,还有一只脚直接用力去踩陈淮攀抓在岩壁边缘的手背,狠戾碾踩。 西门庆发出闷实的嗷呜声,后腿近乎拖地,嘴巴上依旧牢牢叼着陈淮迷彩服袖口的那点面料。它怕它的主人稍有不慎就会离它而去。然而它口中撕咬着 的那点面料已经渐有撕裂变脆的迹象。西门庆后腿努力蹬坐在那里,前腿奋力要往回蹬,还是竭尽全力想要帮陈淮往里面扯回来一点。 包鼎继续抬脚,打算把西门庆也一起踢下崖壁外侧。 冯竟还是包鼎?短短瞬间,林简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刚才一直在等时机,在等包鼎放松警惕,在等万无一失的机会,所以眼睁睁看着陈淮命悬一线。 她怕陈淮撑不住,可是她同样怕喜报会被冯竟手里上膛的枪火给伤到。 包鼎还是冯竟?林简都可以听得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两者之中,任何一人要是出意外,她的余生都不会好过。 包鼎再次抬脚,砰得一声闷响,林简往姚喜报旁边的冯竟开枪。 她赌,赌陈淮能够自救。 所以她先朝命悬一线的姚喜报施以援手。 枪托的后力出乎她想象的强劲,林简的掌心都被震的酸麻,她瞄的不是很准,本意想打在冯竟的手腕上,一偏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随着吃痛的惨叫声传来,冯竟毫无预备吃痛,条件反射下手上的枪支一晃落地,姚喜报趁机从冯竟的要挟中脱身去地上捡枪。 电光火石间,陈淮已经就着掌心借力跃起重新落回地面,包鼎的反应力同样迅捷,他甚至没有去看刚才开枪方向林简的动静,随手就朝姚喜报和冯竟的方向乱开数枪,喜报腿上受伤避开不及动作明显迟滞,陈淮本来打算先朝包鼎追去,分秒间改了主意往喜报的方向狂奔而去,手上刚够到喜报的胳膊就把喜报往边上拉去避开。 喜报被他重力摔在地上,而喜报旁边的冯竟慢了数秒,仅仅数秒而已,连中两枪缓缓倒下。 瞳孔睁大,死不瞑目。 他没想明白包鼎为了自保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开枪。 尽管他毫无二心的跟了包鼎这么多年。 林简这会已经从她刚才埋伏的丛林里跑出来,对着包鼎逃窜的方向连开两枪,掌心继续震麻。 包鼎在迅速移动中,林简的两枪全都落空。她的射击水平本来就不怎么样,刚才打冯竟的那一枪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快要逃进前面密林的包鼎忽然回身对着林简在的位置开了一枪。 月色下她虽然看不清包鼎的面容,然而他身上的煞气压顶。 她看到他转身,就已经扑下避去,有子弹从耳侧呼啸而过,不是不心惊胆战。 就这分秒间的耽搁,包鼎往前面黑沉沉的丛林里面跑进去,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陈淮确定喜报没有大碍往前追去,顺便拉了一把还没起身的林简。 没追去多久,就到了包鼎最后消失的丛林口,枝叶繁茂密不透风。 陈淮没有继续狂奔,在密实的枝桠前面就地止步,蹲下,扒开前面挡着的繁茂枝叶,果然只是伪装,下面别有洞天,月色下只能看到个黑乎乎的洞口,是个逃生暗道。 刚才他要是没有及时止步,一脚下去定然直接踩空中了埋伏。 夜色漆黑,下面的情况完全不得而知。 这条暗道是包鼎特意提前凿出来逃生备用的,他自己肯定是很熟悉里面的构造,所以黑夜里也能来去自如。如果他埋伏在某处,他们贸然下去,中埋伏的概率很高。 她拉住他袖口上的一点面料,不让他跟下去。 身后已经狂奔了好多个人过来,估计都是听到刚才密集的枪声,知道这里刚发生过激战火速前来支援。 “喜报你没事吧?”何腾龙和方阳伟察觉到喜报受伤了,无比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姚喜报闷声应道,不顾何腾龙他们的关切问询,一瘸一拐走到陈淮身后,无比自责,“陈队,都怪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包鼎控制的势力团伙都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他一人逃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果你没出现,他临到头肯定会用冯竟的命来要挟我自保的。”陈淮开口应道,姚喜报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你先去包扎吧。” 姚喜报点点头,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回去。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身上挨枪子了,还都是无事人似的。 陈淮起来,路过蹲坐在地的西门庆旁边,他伸手轻轻按压了下西门庆的后腿,包鼎狠踢的那一脚,西门庆的后腿肯定是骨折了。陈淮去探西门庆后腿的伤势,西门庆估计疼痛难忍一直发出嗷呜声响。林简心疼得厉害,蹲下来无比耐心的轻揉西门庆的脑袋,西门庆被她安抚着,脑袋往她小腿上蹭了蹭,嗷呜声逐渐轻了下去。 陈淮基本探过西门庆的伤势后,抱起西门庆往回走,一直走回到山脚处的车子边上把西门庆抱到车后座安顿好,他才转身去接林简。 林简刚才跟在他后面一起出来,到这会了,她才察觉到自己气力渐失腿脚发软,开始从未有过的后怕,开始头昏眼花,开始体力虚脱。 走了这么一段路,两人之间就已经拉开不小的距离。 他返程回来察觉到她步伐踉跄不稳,及时伸手过来揽在她腰侧。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为着他昨晚的阳奉阴违。 怪不得会破天荒同意她主动的胡作非为,其实不过是让她一夜好眠,而她却为此神魂颠倒神智全无。 一念至此,她不是不堵心。 “这不没事了,还生气?”他抬手想要轻捏下她的脸颊,她脑袋一侧避开,不让他得手。 旁边有人来往,他们在讨论冯竟的尸体要怎么处理,还有山脚处缴获的文物要怎么运输回去。 而他全然不顾,直接扣在她的腰侧不让她离开。 整整一天的风声鹤唳担惊受怕,她身上的衣物沾了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会还是潮乎乎的。从早上睁眼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之前一直没有察觉,直至这一刻,所有心事尘埃落定,体力就明显透支虚脱了。 她一言不发,只是心头的无名闷气越来越盛。 他抬手搁在她腰侧,男人的手心强劲有力,她饿得头昏眼花挣脱不开,而他已经拥吻下来。 她还是尽可能侧开脑袋,他只碰触到她一侧的脸颊而已。 “今天出门没洗脸!”她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又不想示弱,火气爆满应了一句。 “正巧,我也是。”他无视她的闷火,若有若无闷笑一声,好整以暇应道,听上去还有几分与此殊荣的意味。 在此之前的生死搏斗悉数抛到脑后。 以包鼎的能耐,一年半载兴许都不会有他下落。除了包鼎之外,这里的事情已经全部了结。 如果在遇见她之前,他兴许还会固执的一事了一事才能毕,固执到一定要亲手将包鼎缉拿归案才可以。然而刚才亲见着她神经高度紧张到心力交瘁的模样,他就想象得出她这一天以来担惊受怕到了怎样的地步。 他不想再去固执曾经固执过的事情。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心上,也有了他要牵挂的人,而他,也同样被她牵挂着,无时无刻。 包鼎的下落他还会继续追踪,然而眼前更重要的是,他要先去着手他自己的私事。 他爱的姑娘,他终于可以全力以赴,去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回来码字更新,今天 可把老司机累坏了→_→ 第60章 到这会了,边上已经有很多位武警押着嫌犯往这边走来。 “松手!”她硬邦邦开口,说时使出吃奶的劲要推开他的掌心。 而他依旧岿然不动。 论耍无赖,他是最擅长的。 她深吸口气,无意识的紧咬下唇,只恨自己的手劲不能和他四两拨千斤。 “喜报,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我力气大,还是我来背吧?” 身后传来何腾龙和方阳伟的声音,他们正搀扶着姚喜报往车子方向走来。 趁着喜报快走近时,她大声开口,“喜报,我看下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简这一开口,原本忙着赶路的何腾龙他们才注意到两人,异口同声打招呼起来,“陈队!” 陈淮果然如她预料,适时松手。 “这点小伤没事。”姚喜报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打搅到两人的好事,连连摇手澄清起来。 “挺疼的吧?”林简好不容易从他的桎梏中脱身出来,忙不迭小跑到姚喜报身侧,何腾龙和方阳伟他们已经一左一右搀扶着姚喜报,她和姚喜报他们并排往前面走去。 走到停车位置,有卫生员已经等在那里,要和姚喜报坐同辆车子直接去医院。方阳伟眼尖看到林简开过来的那辆车子,手背敲了下车门,半是错愕半是夸赞,“陈队特别交代耀祖看牢你的,耀祖这家伙其余的事情可能办不妥,这点小事理论上应该还难不倒他的,你怎么把这车开出来的?” “我趁他不注意抢了他的车钥匙,他估计现在还是挺担心的,你能不能先打个电话和他说下我一切都好,免得他胡思乱想。”林简先前情况紧急才会把派出所里剩下的最后一辆公。车开出来,眼下已经没事了,她说完后就把车钥匙扔回给了方阳伟。 “老陈交代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他担心担心也是活该。”何腾龙不厚道的提醒起来。 卫生员到车上给姚喜报检查了下腿上的伤口,要及时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姚喜报先坐卫生员的车子去武警医院那边处理伤口,他不想耽搁大家伙手上的事情,再三强调不要大家随同陪着。 他们都知道姚喜报这人心眼实诚,更何况先前陈淮陷入险境也是因为他的冒失出现所致,要是大家伙再兴师动众的跟随过去,他会更加有心理负担,陈淮让卫生员先陪姚喜报去医院。 姚喜报坐的车子一走,方阳伟就坐进了林简开过来的那辆车子的主驾,林简下意识往同辆车的后排走去,没想到何腾龙居然动作利索的示意几个从旁边经过的武警把他们扣押着的嫌疑犯往后排押去,一个武警外加两个嫌疑犯。 林简一看,估计都没自己坐的空位了,她低声和何腾龙嘀咕了一句,“他们不是有专用车子押送嫌犯的么?” “你也看到了,抓了这么多,完全超过我们的预期,能帮忙送几个回拘留所就先送几个回去啦,毕竟要尽量把现有的运输资源利用起来嘛。”何腾龙感慨一句,之后装模作样的朝陈淮喊了一声,“老陈,我们这坐不下了,林简坐你那车吧。”说完后不等陈淮回应就麻溜回到副驾,砰得一下关好车门,方阳伟就火速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押送嫌犯回去是真,但是其实压根没有紧急到这种地步。 狗腿! 林简心里发了句牢骚,又看看周边其余的车辆,看样子似乎每辆车都坐得满满的,就这样估计还有一部分人要等着后续过来的警车才能全部押送回去。 林简还没挪动,陈淮已经去把副驾的车门开好,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林简无视他的殷勤,顾自走到后排开了车门,坐到西门庆旁边。西门庆看她坐过来,脑袋朝她身上拱了拱,林简顺便给西门庆身上轻挠起来,西门庆嗷呜了下像是在撒娇,明显比之前平和许多。 陈淮没再说什么,走到主驾发动车子开了出去。顾虑到西门庆身上的伤势,陈淮并没有急着回派出所,而是往县里开去,只有一家兽医诊所,设备也不是很齐全。 车子在诊所门口停好后,林简本来打算去抱西门庆,陈淮先她之前从后排把西门庆抱了出来。到医院里陈淮把西门庆放在桌子上,林简这才看到西门庆的右后腿靠上位置有大半截已经皮毛俱失,带血的腿骨裸。露在外面,看着无比惊悚。是之前被包鼎暴戾踢了又拖地碾压造成的。 她之前压根没留意到西门庆的腿伤这么严重,刚才也幸亏是陈淮抱着西门庆过来的,要不然她一不留神很有可能会加重西门庆的腿伤。 伤至于此,西门庆也只是发出点断断续续的嗷呜声而已。 先前它被包鼎踢伤后还是在奋力咬着陈淮的袖口,而且为了要帮陈淮尽可能往回拖,早已受伤的右后腿尽可能往它自己身后蹭去往泥地上刨,所以血骨森然的伤处有不少泥屑。 是条忠犬。 医生给西门庆 例行检查,陈淮一直抬手轻挠西门庆身上安抚着它。 西门庆和普通的家犬或者宠物不同,陈淮安抚着它,它就继续忍受着医生检查挪动时造成的痛觉,并没有明显反抗。 林简见不得血水森骨的场景,刚才第一眼看到西门庆后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后,她就挪开了视线。 等到拍片结果出来后,幸好只是骨折并没有完全断裂。医生给西门庆右后腿□□的伤处做了清创后才开始包扎上夹板固定,又给西门庆打了消炎针。 原本威风凛凛的西门庆遭此重击明显焉了下来,林简看得心疼,从诊所里出来后脸色还是一直紧绷在那里。 “西门庆恢复能力好,静养两个月左右就会生龙活虎回来,放心吧。”陈淮看出她的担忧,开口说道。 “真的?”她这才难得搭理他,闷闷应了一句。 “当然。”陈淮保证起来,她不知不觉中松了口气。 这个点已是凌晨,县里周边的店铺已经全都打烊了,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饿了吗?” “还好。”林简含糊应道,尽管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她有轻度低血糖,太久没有进食体力跟不上就会容易眼前发黑眩晕。今天一天下来直到晚上,不过是因为提着一口气,在此之前虽然滴水未进,低血糖的症状居然压根都没发作过。 “是吗?”他原本走在前面,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冷。他才握了一下就松开,依旧如常走回到停车的位置,“你抱着西门庆,尽量不要让它夹板的地方挪动。”他把包扎好的西门庆递到她怀里。 林简沉默接过。 西门庆受伤归受伤,高大健硕的体格在那里,起码好几十公斤重,林简没有心理防备差点手滑没抱稳,潜意识里又担心会碰到西门庆的腿伤,后怕的又多捞了一把,动作幅度大的有点夸张。 他看在眼里,不过没说什么。 坐进车里后,陈淮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水壶出来递给她,“没东西吃,先喝点水。” 他这么一提醒,林简才察觉到嗓眼其实很早就已经渴得冒烟了。她坐到副驾把西门庆在她腿上小心翼翼安顿好之后才腾出手去接水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后才忽然意识过来就打住了。 这么点水,即便全都喝完也不够她打牙祭。“你也喝点吧。”她面无表情开口,说时把水壶递回给他。不出意外,他缺水的时间应该比她长多了。 陈淮接过,喝水后就往派出所那边开去。 估计快近两个小时,等他开回到派出所那边后,食堂还有办公室那边的灯都还亮着,何腾龙他们都还在等着两人。 一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大家伙全都跑出来了。 陈淮下车后先从林简手上把西门庆抱回到它平时睡觉的窝安顿好,之后才回到院子里。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妈呀,我都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方阳伟大大咧咧说道。 “陈队,林简,你们可回来了!”张耀祖跑在最前,虽然之前方阳伟他们刚回来,他就求证了林简和陈淮的安危,不过总归还是要亲眼见着才真正放心下去,要不然他还真是没脸见陈淮,“陈队,对不起,你交代我的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刚见面张耀祖就自我检讨起来。 “事情是没办好,不过也幸亏你的无能,帮喜报捡了条命回来。下次要是再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保管不好,别说是我带出来的人。”陈淮半是批评半是以事论事,手一抬,就把张耀祖的枪扔回给他。 林简这才察觉原本放在身上的。枪不知何时居然被陈淮给拿走了…… “陈队,放心吧,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张耀祖朗声应道,不啻于是在向陈淮宣誓保证。这几个原本散漫混日子的兵痞,在陈淮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中重新捡回了军人该有的士气。他说完后,稀罕的把手。枪拿回去放好。 “赶紧的,开饭了!”何腾龙在食堂门口催促起来。他们回来后老濮就开始下厨了,只不过这仨一直干等林简和陈淮到现在,他们也没开饭。 大家伙都是饿了一天,眼下办完正事,胃口自然大好。 老濮图速度,下了一大锅面条,白面馒头早就蒸好了,这会有点温凉下去反倒易于入口。 林简的确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甚至于都忘记先去洗把沾满泥屑的双手,坐到餐桌前和大家伙一起吃了起来。和方阳伟他们风卷残云的吃饭速度相比,她明显慢了一截。不过她自己饿得厉害,他们都吃好了,林简还是无比投入的在吃面条。 老濮知道这个点个个都饿得慌,为了方便不让他们再盛第二碗,给每人盛面条的都用了最大号的大汤碗。 他们那几个用这么大号的碗勉强还可以,林简用着这么粗犷的大汤碗就显得有点违和了。 张耀祖他们仨和陈淮都吃好了,林简还是低头无比投入地吃着面条,到最后面 条吃得所剩无几,她甚至于直接把大汤碗拿起来,大半个脑袋都被汤碗挡住,看这架势,是要打算把碗底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方阳伟打着饱嗝,其实今晚老濮估计知道这么久以来的行动大致顺利收尾,激动之下厨艺明显发挥失常,面条烧得有史以来的难吃,他们大老爷们口味糙惯了才会不嫌弃,可是看对面的林简吃得这么欢这么捧场,他有点怀疑自己和林简吃的压根不是同一锅烧出来的面条,“啧啧,个头看着不大,胃口到不小,食量怎么和男人有得一拼?”方阳伟忍不住嘴贱感慨起来。 林简这会刚把碗里的面汤喝完,忽然间听到方阳伟的评价,她放下大汤碗,就看到对面的几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前这口吃得一干二净的大汤碗看起来,她莫名发窘。 “吃你家米了?”坐她隔壁的陈淮闲闲应了一句。 “咳——能吃是福。”察觉到自己失言,方阳伟心头一颤立马改口。 好巧不巧的是,方阳伟话音刚落,林简就打了个饱嗝,还正正好好在这几个人大男人面前打的嗝。 她是饿过头了刚才都没察觉到饱腹感,其实早已经吃撑了。林简更加发窘,脸上开始狂冒热气。 “对啊,胃口好,好生养!是好事!”何腾龙想要帮林简化解下这突如其来的尴尬,结果他刚说完,林简脸上的热气喷拂更甚。 而陈淮的唇角一直微微上扬,眸梢宠溺含笑,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吃饱就想睡觉了,困死了!”这仨看看场面有点诡异,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坐这里搅和,胡乱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了。 他们仨溜走后,林简手边还有个吃到一半的白面馒头,她这会其实已经饱的吃不下了,不过这里的人都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明知道陈淮闲得无聊在盯着她吃饭,林简佯装镇定,尽量若无其事的掰了一点馒头慢吞吞吃起来。 之前结束行动后,陈淮的心思都在受伤的西门庆身上,的确是没有特别留意林简。反倒这会才有闲功夫打量起她。 林简刚才吃面吃得发热出汗,额头上的汗水滴汇滑落下来,脸上的脏污尘灰被汗水重新濡湿,平时白净的脸上脏兮兮的像是大花脸似的。她身上的外套还有发梢上到这会了,还是有不少的草木毛刺球叶附在上面,满身尘灰。而她自己对此浑然不知,她神色越是如常,其实就越是有点违和的好笑。 今晚行动,姚喜报的出现是个意外,所以他 的计划才会打乱,被包鼎和冯竟给要挟住了。幸亏有她出现,才让喜报的处境转危为安。 他之前本来是担心她会不顾危险跟到现场,特意留了身手最弱的张耀祖看牢她,为防万一,甚至于还和边防站的老唐都提前交代了一番。 而她居然还能够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他面前,显然是找董绪要了包鼎交易地点的地形图。 老唐既然答应过他,肯定不会把董绪的联系方式给她。 而她还是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己孤身一人翻到山顶哨所去找董绪了。 她今天醒来肯定不算早或者很有可能是近中午,就这大半天的光景,能够往返边防站和山顶哨所,这样的脚力和体力,以他的体能都勉强够呛。以她平时的脚力和速度肯定来不及。除非她下山时很多路段靠溜坐节约时间下来的,而且过程中起码有多次失控摔下来,所以身上才会沾上这么多的枝叶毛刺和泥屑。 这个女人,还真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陈淮想到这里,长眸微敛,更加显得眉飞入鬓的好看,是在欣赏,欣赏他喜欢女人的风采。只要多看一眼她浑身脏兮兮的狼狈样,他的心头最深处就一点点的融化开来,毫无抵御。 他也不想抵御。 任其融化。 因为是被她融化的。 他忽然抬手过来,把她发梢上的一片针叶拿走。 她瞪他一眼,窝的闷火还没消去,看样子是要准备和他理论一番,甚至于把手上的馒头都放了下来。她刚放下,陈淮就伸手把她吃到一半的馒头拿走吃了起来,“吃不下就别逞能了,正好我没吃饱,顺便帮你代劳。” “随你便。”林简的确还在生他的气,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起来往她自己住的宿舍走去。奔波了一天,身上臭烘烘的,她迫不及待要去洗澡休息了。 林简洗澡时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脸上俱都脏污狼狈的可以,她火速洗好澡吹干头发,身乏体倦到眼皮都睁不开,她就去睡下了。 小时候留下的阴影,要是受惊了她就很容易心悸多梦。现在依旧这样,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简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她一直有看到血肉模糊的影子,但是那人面目模糊,她看不清是林疆还是陈淮的惨状,走近了似乎像陈淮更多一些,到最后迷迷糊糊中又看到腿上淌血露出森然白骨的西门庆,它和陈淮一起身陷囹圄。 她隐约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在梦中一直在狂奔着想要从这个压抑的梦境中早点脱身出来,只是一直没如愿。 陈淮洗好澡后直接到林简的房间,他有她房间的备用钥匙。 没想到林简动作快得离谱,他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并且睡得很沉。他直接在她外侧躺下她都没有察觉,她是太累了。 一觉到天亮,他刚准备起来,就察觉到枕畔的林简在发抖又或者是在痉挛,睡梦中的她脸色惨白,额上在冒冷汗。 看样子,估计是做噩梦了。 他抬手拍了拍她。 她还是毫无反应。他稍微加重了点力道继续去拍。她果然猛地惊醒过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先去探了下枕畔,看到是陈淮后明显松了口气,然而又像是狐疑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明明已经走了?” 时间错乱,她后怕地记成昨天早上的事情了。 “做噩梦了?”他看出她的反常,伸手握住她的手心,冷冰冰的。 她这会还穿着睡裙,她一坐起,他立马看到她胳膊和腿上好多处的淤青跌痕,是昨天下山时慌不择路的印记。 林简坐在那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一天,有惊无险的尘埃落定。她看了下睡在外侧的陈淮,也没有问他怎么进来她房间的,一声不吭平躺回去,和他保持着距离。 她还没消气。 林疆出事前最后一次去执行任务,她那会就看出林疆不对劲,明着暗着和林疆强调,她希望和林疆一起面对他觉得棘手难办的事情。 然而,林疆还是瞒着她,虽然她是林疆最亲的亲人,林疆还是对她只字未提,所谓的不想让她担心而已。再后来,他就如她预感真的出事了。 这么长时日为着林疆的事情她奔波到心力交瘁,有时候心里苦闷到快坚持不下去却又无处倾诉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后悔,也不止一次假设过,假设要是时光倒流,当时的自己再尝试努力劝说林疆,让林疆说出实情她和他一起出谋划策再想想办法,是不是就能够阻止后面林疆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光林疆的噩梦她就已经应接不暇了,要是他再出点闪失——任何的闪失她都已经受不住了。 她已经担惊受怕到近乎神经衰弱,所以她才会对陈淮这次的隐瞒如此生气。 尽管她知道他是出于好意。 她怕,怕陈淮会走上林疆的老路。她不会让噩梦中的场景发生的! “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下不为例。”陈淮朝她侧身过来,声音轻柔,难得低头认错。他知道她为何生气。 林简依旧无动于衷。她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至少要让他好好长个记性,以后她才不至于再过胡思乱想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种日子,才一天她就觉得漫长煎熬到过了几辈子似的。一天就已经过够了。 “别生气了——”陈淮继续示弱求和,他说时右手从她睡裙下摆探进去,在她身上轻轻摩挲带过。他不想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看她眼色行事,所以打算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让她消气。他和她已经亲密接触过,他无比清楚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陈淮话音刚落,掌心把她的睡裙上撩到她的腹部,她身上果然也有好多处的跌伤淤青,他游离略过,掌心直接握住她的丰。盈。浑。圆。 眼前反正有空,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等着,她要是有雅兴做一步之遥尚未完成的事情,他很乐意奉陪到底。只为讨好她。 然而,他的掌心刚覆过去,她猛得一把推开他的手心,紧接着嗖得坐起,随手就甩了一巴掌在他不安分的右侧赤膊上,用的气力十足,掌声响亮清脆,他胳膊上就隐隐现了个手印上去,灼灼发疼。 出乎意料的吃瘪。 敏感归敏感,她要是不愿意,他再是强来撩。拨,也无济于事。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求问有什么妙招绝招可以让妹子迅速消气,在线等,挺急的→_→ 第61章 陈淮想着林简估计只是在气头上而已,多哄几句应该就没事了,他想到这里,无事人般的坐起,不过依旧往她身上靠过去,“真生气了?”陈淮说时还厚着脸皮从她大腿上的睡裙探上去,他的手心才刚碰触到她的大腿内侧,她原本盘蜷坐着的小腿一伸,直接就往他身上蹬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挪远避开。 他还不气馁,看准时机左手搭在她的肩头,右手揽在她的腰侧,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摔回了床上,不过他自己的右胳膊先见之明的垫在她的后背,看似摔得力道有些猛,其实林简并不会被摔疼。 他还是笃定她很快会消气,她被放倒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整个人就匍匐压制在她身上了。 她本来还想弓腿去顶,他看出她的心思,干脆任由他自己的体重落下来,手上稍微用力,她就被压制得服服帖帖,压根抬不起小腿。 “给我起来!”林简已经磨牙嚯嚯,虽然只说了这几个字,身上的全部力道还是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尽管只是在做无用功,不到半分钟,她的脸色都憋的通红起来。 “你不生气了我就起来。”老实说,陈淮承认自己不太会哄人。他见着林简刚才压根不想和他多说一句的架势,这才把她放倒,四目相对,他想要她出口保证不再生气了。 他的重压落在她身上,没一会她就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处抵着的。。有发烫变硬的迹象,他身上起了生理反应,她清楚着。 她一肚子闷火的账都还没和他开始算,眼前没这闲情雅致和他干别的事情,要是他待会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两人的身手差距摆在那里,他要是成心干点什么她压根招架不住。 林简想到这里,继续没好气的重复起来,“还不给我起来!” “那你现在总该消气了吧?”陈淮小心翼翼打探她的口风。 而她一声不吭,没有搭理他。 他会错意,以为她这闷火已经出气出得差不多了,想起前晚一步之遥未完成的那点事,陈淮出于讨好的本意顶了下她的私。处,大早上的,他的。。稍微。。了下就已经昂然。。,他的。。一边顶撞着她的。。,一边还想着去亲吻她的樱唇。 他自以为是实实在在摆出了示弱求和的态度。 被他身上的重压压制这么久,林简都已经有点胸闷气喘了,他居然还火上浇油的放任他自己蠢蠢欲。的。。去顶她的。。,林简 的那点火气蹭的一下就被撩上来了。 “起不起来?”她再次警告,早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把他揍一顿了。 “你不生气了我就起来。”他还想着要去亲她,她自己脑袋一侧,没被完全扣住的右手一挥就朝他脸上扇去。 陈淮反应够快,脸上一侧就避开了她扇过来的耳光子,只不过脖颈上还是被她扇了个正着,估计是昨天在林海里溜坐下来的时候她手上的指甲有戕断过几个,还没来得及修剪,原始粗糙断掉的指甲毛边锋利着,她不经意扇过他的脖颈,立马有阵刺痛而来,估计是见了皮肉。 陈淮这才意识过来她压根还没消气,不单如此,被自己这么瞎搞了一把,她的火气似乎还更大了。 没想到女人的火气这么难消下去。 陈淮见她是真的脸色发沉,倒是识趣的及时起来,他刚和她远离了点,林简就已经从床上起来,赤脚落地,估计是不想再看到他这没脸没皮的德行,疾步往浴室走去,砰得一下关了浴室门,声响大的门框都有点震动起来。 陈淮头一回看到她置气发火,这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知道林简是为了避开自己,也没有接着自讨没趣,起来敲了下林简在的浴室门,开口说道,“我回去了,你要是没睡够的话再接着睡一会。” 确认陈淮离开后,林简才从浴室里出来,她刚才洗漱过了,这会重新躺回到床上,早已经毫无睡意了。 其实他要是好言好语认个错做个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瞒着她去做高危任务,这点闷火她早就消下去了。 可是他没有。 他宁愿故作不知插科打诨的打着擦边球向她示弱求和,他也不愿意正儿八经的向她保证。 她清楚他的意图,所以格外窝火烦闷。 林简躺在床上个把小时后,何腾龙在外面喊她吃早餐。 “我不饿!不吃了!”林简应一声。 “早餐怎么能不吃?要不待会让老濮给你温着?”何腾龙还在外面磨蹭。 “喜报,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方阳伟在外面错愕出声。 “对啊,现在又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干嘛这么快就回来?”何腾龙接着一句。 “小伤而已,养几天就没事了。”院子里传来姚喜报的声音,有些羞赧。 林简这才一咕噜起来,穿好衣服出门,就见着姚喜报拄着拐杖,估计也是没吃早 餐,何腾龙他们正把他往食堂方向搀扶过去。 “喜报,你怎么不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观察下?”林简诧异问道。 “我没事了。”姚喜报挠挠头,朝林简憨厚笑了一下。 “先吃早餐!”张耀祖催了一句,林简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往食堂走去。 昨天翻山越岭赶得匆忙,今天一觉醒来,林简其实浑身酸痛,这滋味就像是学生时代800米跑步冲刺过后第二天起来时的酸痛,走路都走不利索。刚醒来那会心思全都放在和陈淮置气上了,也没怎么察觉,反倒这会抬脚走路,就发现自己浑身僵硬酸痛。 林简经过食堂门口的台阶时,无师自通的横着抬脚侧身进去,这样膝盖尽可能少弯曲,大腿不至于会夸张的酸痛起来。 “你干啥了,怎么瘸的比喜报还夸张?”方阳伟坐在圆桌的最外面,看到林简这略显张扬的走路姿势,很是不解。 “昨天爬了山,睡了一觉就这样了。”林简不以为然应道。 “哦,睡了一觉就这样。”方阳伟咬文嚼字,脸上露出引人遐想的笑意,“你这一觉睡得有点激烈啊!” 林简听出方阳伟的调侃,瞪他一眼,好在陈淮也从外面进来,方阳伟立马收起了刚才一脸老司机的笑意,努力憋住板着脸色去盛粥。 “陈队。”喜报和陈淮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陈淮应了一声,过来倒是先给林简拿好碗筷,林简视而不见,走到对面的何腾龙身边坐下,光拿了个馒头啃了起来。 “呀陈队,你脖子上怎么了?”陈淮对面的姚喜报喝了几口粥,忽然看到陈淮脖颈上的好几道见了皮肉的印子,红通通的还新鲜着,像是抓伤。 喜报本意是关心陈淮,结果他这么毫无城府的一问,一桌的人都抬头往陈淮身上看去,只有林简余光看了下她自己昨天新鲜戕断的指甲,没有修剪过,上面还是自然折断时的毛边,她下意识的蜷手握拳,不让自己的指甲边露在外面。 何腾龙和方阳伟张耀祖立马了然,碍于陈淮也在边上,这三个老司机努力要憋笑意,然而肩头还是微微耸动起来,未免一不小心笑出声,这三人埋头狂吃早餐。 “我那有药膏,待会去抹下。”姚喜报老妈子似的叮嘱起来。 “被野猫咬了一口,不碍事。”陈淮看了眼对面无动于衷的林简,明明是作案者,倒是比他想象中淡定多了,他抬起右手往抓伤的地 方摸了一把,没想到伤口还挺长。 “不会吧,可是附近都没人养猫啊?”姚喜报反射弧向来长得可以,没有察觉到饭桌上的诡异气氛,一脸茫然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你怎么会没避开被挠成这样?” “说了是野猫,性子烈,”陈淮盯着林简,缓缓开口,意有所指,“不过我喜欢——再烈一点也无妨。”他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林简忽然放下筷子,闷闷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吃。”说完后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林简怎么了?你们又闹别扭了?”姚喜报觉得自己要为这两人操碎了心。 “是不是因为你昨天瞒着她?”张耀祖心有戚戚的感慨起来,“你不知道她昨天来找我咄咄逼人的样子,妈呀,杀气腾腾的好恐怖,下次我可真不干这活了。女人太难缠了。” 陈淮没有否认,变相承认。 “林简平时都很少生气,你能把她惹火成这样也不容易,啧啧——”何腾龙一副涨姿势的样子。 “脖子上挠破皮了挺疼的吧?看来,她这火发的有点大啊。”方阳伟看似关切,其实是幸灾乐祸。 “陈队,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去哄哄她?”姚喜报催促起来。 “哄过了。”陈淮言简意赅。 “你看她对你爱理不理的,显然是没哄到位!”何腾龙提醒起来。 “赶紧再去哄哄看。她那脸色沉的够渗人,让我心里发毛。”张耀祖附和。 “人是老陈惹毛的,你心里毛什么毛?”方阳伟怼他一句。 “怎么哄。”向来在他们面前说一不二的陈淮头一回虚心开口,听上去有几分讨教的意味。 “这个我最懂了,买买买!”何腾龙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起来。 “这里穷山僻壤的,去哪买?就是上网淘个宝快递员也派送不过来!”方阳伟否认了何腾龙的意见。 “女人一般都喜欢什么?”陈淮开口征询姚喜报。姚喜报虽然这恋爱谈的聊胜于无,不过比旁边这几个万年单身狗的意见应该会中肯一点。 “鲜花啊,戒指或者项链什么的应该都会喜欢的吧。”陡然间成为陈淮要请教的对象,姚喜报的大黑脸又涨红起来了,绞尽脑汁知无不言。 “咱这里又没有花店更不用提珠宝店,上哪找你说的。”张耀祖不看好姚喜报的建议。 “这好办。”陈淮忽然起身,胸有成竹,看 来是有了主意。 林简早餐没吃饱就回宿舍里去了。 下午的时候张耀祖忽然过来找她,“我要出去找草药,你去不去?” “找什么草药,干什么用?”林简有些奇怪。 “庆庆受伤了,我去找点这边现成的土方草药,下次给它换药,伤口愈合的快。” “那行,我和你一起去。”林简上午带着狗粮去喂过西门庆,它还是呆在窝里,虽然比昨天好很多了,不过后腿上有夹板在,还是不能随便走动,林简也想早点看到西门庆活蹦乱跳回去,点点头就和张耀祖出门了。 没有林简想象中的翻山越岭,张耀祖这回带她去的是地势平坦的缓坡。 走了个把小时,翻过一处缓坡往下走,居然有大片壮观的花海出现在她面前。林简印象里的高原要么荒漠要么飞沙走石,即便难得到了边界草木茂盛的原始林海也都是黑压压的林木,头一回见着这么壮观的清一色花海,不是不错愕。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远了,我先附近看下。” “嗯。”林简点点头,张耀祖就迅速消失在她视线里了。 她一个人呆的无聊,就朝前面的花海走近了些,中间有条人为开垦出来的小路,林简顺着小路走到花海的正中央,就地坐下等张耀祖。面前这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生意盎然长势喜人,花蕾灿黄,玫粉的花瓣深浅不一,煞是好看。 林简坐下没多久,刚才过来的方向就传来了脚步声,“耀祖,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简转身抬头一看,下一秒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立马明白过来张耀祖是被某人授意特地带她来这的。 她本来想起来走远点,他直接在她旁边挨坐下来,动作迅速往她腰间一带她就把她按倒在地,正好跌在他自己的左侧胳膊上。 “无聊!”都已经过了大半天,林简心里的火气其实早已消了大半,就是碍于脸面还是冷冰冰的而已。 他的右侧胳膊跨过她的胸口按压在她外侧的肩头。她被他按压住动弹不了,也起不了身,只得和他并排躺在花荫下。 “你听。”他开口,是少有正儿八经的语气。 她安静下来,如他所愿去听。 他察觉到她不再反抗,原本搁在她外侧肩头的力道就轻回去了,“有听到什么吗?”他继续问道,声线温柔,容易惑人心智。 她努力不让自己走神,认真去听周遭动静 。高原特征,风声依旧张扬,把偌大的花海都搅和的翻动起来。狂风过后,花杆依旧直立不倒,随着花枝细微的窸窣摇曳声响起,鼻尖带过一阵植物特有的清香味,令人心神恍惚。 “风声。”她如实应道。 这边的气候看到花海不太符合常理,她难得好奇,“这是什么花?” “格桑花。” 林简又看了下身边的花海,她以前听说过格桑花生命力旺盛,再恶劣的气候都能适应,看来说得名副其实。 旁边花海成荫,他就躺在她的身边,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享受着难得独处的时光。 她脑袋微侧了下就看到他手背上好多处的擦伤,都是见了皮肉,是那会攀在崖壁上被包鼎碾踩的痕迹,伤口还是原始状态隐有结痂,都不晓得涂点药水伤口会好的快一点。她在心里嘀咕了下,最后一丁点的火气不知不觉中都消退的一干二净了。 “还没有听到吗?”他忽然睁眼。 “听到什么?只有风声。” “我在想你。” 林简头一回听到他说这些,胸口一热,僵在原处,最隐秘的心脏深处就悄无声息的沉沦下去了。 “简简,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陪在你身边。以后记得,风声响起草木摇曳,那就是我在想你了。”他缓缓开口,说到最后一个字,身子微侧就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认真起来是个情话boy有木有(^o^)/~ 第62章 旁边花海摇曳,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而她沉沦在他的拥吻中,不知时光岁月。 良久,他才松开她挪了回去,和她并肩平躺在草地上。高原的光照紫外线强很晒,好在周边的格桑梅朵花茎高大,正好能够挡住一些刺眼的太阳光。 这边的天总是出奇的蓝,偶有白云飘过,也是纯粹的白,没有缘由就会让人放松下来。 她忽然侧身过来,往他胸膛处挪蹭过去,还有一只手轻落在他还有新鲜伤疤的右手背上,其实并不会压迫到他的伤疤,不说一字,然而又像是在轻轻安抚着他的伤处。 她是心疼他了。 “以后别再受伤留疤,不好看。”她嘟囔一句。 “知道了。”陈淮左手轻触了下她脑袋发梢,之后又凑近在她额上轻啄了下。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花海下面,头顶的太阳照得暖烘烘的,催人困乏。 林简枕在他的胳膊上,没多久就打了个盹,睡了个短觉。 她醒来后,神清气爽起来,打算和陈淮一起往派出所那边回去。 途中陈淮接了个电话,是边防站那边的老唐打过来的,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让他立马过去一趟商量。 陈淮的车子就停在这处浅坡另一个朝向的泥路里侧,他挂了电话后直接带着林简去了边防站。 到边防站那边下车后,陈淮又从后排位置上拿了个档案袋在手里,看样子里面应该装着什么重要资料,两人一起往老唐的办公室那边走去。 “过来了。”老唐一看到陈淮过来就起身迎上去了,“董绪要明天上午才回来,这是他中午发到我邮箱的自首内容,我半个小时前刚看到。他妈的哨所那边凑巧又断电了,一时半会的我联系不上他们,只得先把你喊过来商量下。这些资料要是交上去,董绪这么多年在这里都白呆了,他这辈子的部队生涯差不多也终结了。”老唐面色凝重,在陈淮他们过去之前,他就把董绪坦白自首的邮件内容打印出来了,估计已经看了无数遍,然而这会把这一张轻薄的a4纸张递给陈淮时,手上还是在隐隐发抖。 陈淮知道董绪在邮件里会写什么,估计他自己之前帮包鼎团伙做事的点滴细节都事无巨细列在了上面。 陈淮比老唐要平静很多。 而林简立在旁边,唇色发白。在此之前,她还沉浸在前天陈淮侥幸的有惊无险里,居然没想到 董绪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自己的领导自首坦白曾经犯过的错误。 或者是她其实隐约也有最糟糕的预感,然而又依旧自欺欺人的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兴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功过相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也会过去的。没有人会追究董绪犯过的这点岔子。 毕竟,清楚知道董绪事情的,应该只有陈淮和她两人。 她本来想等董绪站好最后一岗就带他回去见林疆的。 然而,董绪却在她意料之外先自首坦白了。 结果未知,林简担心得厉害,手心止不住冒了冷汗出来。 “他既然发给你了,那你就如实检举吧。”陈淮开口。 林简不单手心,身上都开始冒冷汗。她站在边上,没有说一个字。 “这孩子孤身一人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我亲眼看着他从个娇生惯养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学生兵到现在,平时老实的一句废话都没有。这孩子会犯事,我不信。”老唐说时抽起了闷烟,大口吞吐,他还在激烈的心理斗争。 “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他会犯错也正常。你抓紧时间上交吧,这样等他明天上午回来可以立刻接受笔录走程序,越快越好,他赶时间回去。”陈淮条理清晰的应道。 “小董心脏本来就不好,我看过他近几年的体检报告,呆在这里这么多年都熬了个心脏肥大出来,我都巴不得他早点回他自己老家去。正好他前几天递交了转业申请,我本来还替他高兴,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回他老家那边,随便找个派出所或者分局分配个清闲差事应该不难的。我要是把这资料一交,他这辈子的前途都没了。他还年轻,还要生活过日子,他家人不知道怎么弄的,对他漠不关心,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家人来找过他或者是打过一个电话给他。要是他后半辈子的前途都毁了,他又落下高原心脏病,也不适合干粗重的体力活,我就担心他以后出来要靠什么过活日子。”老唐说着说着眼圈开始发红,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聊到自己亲手带的兵,他是不忍,不忍心自己亲手去检举葬送董绪的前途,这种感情无人能够体会。 “老陈,你应该看得比我会透一点。你前天还特意来找过我,叮嘱我不要把董绪的联系方式给你老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董绪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或者受挫折想不开了,才编出这种事情来诓我?”老唐自己想的没法子了,转而向陈淮求救。他希望能够在陈淮嘴里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是他亲 手犯过的错误,他有精神洁癖,想要翻过这一页后才回去,你就听从他自己的选择吧。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份资料,是他帮助我们这次行动所有线报的真实记录,上面有我们所里所有人的手印,这次行动的功劳全都归董绪一人,我们届时会向上级单位详细说明情况的。到时候对他的结案会有好处。”陈淮说时把他手里的档案袋递给老唐。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 老唐和林简都怔在原地。 不过还是老唐反应快,接过去后火速拆封打开里面的资料看了起来,最后一页还夹杂着一张手绘的地图,被折叠使用后还沾着一点泥屑,有些发旧。 老唐之前看了董绪发给他的邮件内容后,其实就知道董绪的事情已成定局。 而陈淮带过来的这份资料和手印,却是能够救董绪于水火之中的救命稻草。 老唐是想尽力保董绪,他看了一遍陈淮带过来的这份资料后,他自己也被启发,开始去整理董绪这么多年来在边防站里兢兢业业的表现以及曾经立下的功劳。 陈淮和董绪相交不深尚且如此,他作为董绪的直系领导,自然也要全力拉董绪一把。 从派出所里出来后,林简一直沉默着。 而陈淮专心开车。 回到派出所那边停好车后,也还只是傍晚而已,比他预料中要早些回来。天际夕阳万丈,把方圆附近都染得金灿灿的。 陈淮看她似乎心事重重,估计是为了董绪的事情担心。她往她自己住的房间走去,他也跟在她身后进去,和她并排坐在床沿边。 “放心吧,董绪不会有大事的。顺利的话明天他去警局接受笔录没有异议后应该可以申请特殊处理,到时候就可以先启程回杭州处理你哥的事情。”陈淮以为她是为董绪担心,开口安慰起来。 “我知道。”林简点点头。 “那你还担心什么?”陈淮见她有点沉闷,又像是在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深思中,他难得不解。 她沉默半晌,忽然抬头,轻轻开口,“陈淮,谢谢你——”虽然道谢这种词听着会有些见外,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这个词语,她的确找不到其余更合适的字眼。 是的,谢谢。 谢谢他自己出生入死却轻而易举把沉甸甸的军功让给董绪,只是为了让董绪能够功过相抵尽量轻判。谢谢他瞻前顾后把一切都能够提前考虑在内的都先计划好。 在此之前,他和董绪毫不相识。 他做的这一切,显然是为了她一人。 虽然她知道在他眼里,本来就不会把这些流于台面的勋章功绩放在心上。可是,她还是要和他道谢。 “谢谢?想这么久就和我说这话?”他果然听得好笑,又像是惩罚似的揽在她的后腰,俯过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安抚她放心。 她感受着他的亲吻,被他轻啄了下,也不甘示弱,手心撑在他的肩侧,要回吻过去。 她的悟性不差,被他带了几次,就已经熟门熟路了。 她半侧着身子,一只手轻放在他的脸侧,她也同样稀罕他。 林简主动去撬开他的唇齿,他无比配合。 这世上的红尘俗世,一旦交心,就想着身心合二为一。 他被她主动亲吻和着没多久,意随心动,忽然就把她压到了床上。 他自她脖颈往下游离,大手早已经从她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她没有抗拒,双手揽在他的肩侧,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进攻。 天地为证,风声为媒,她愿意把自己真正交给他。 陈淮飞快褪去她的衣物,他的掌心所及之处,无不在她身上撩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两人的喘息很快都开始粗。重。起来。 不单如此,陈淮忽然坐起,他先飞快的脱去了他自己身上的衣物。 这场没有完成的性。爱,两人其实都已经期待许久。 换句话说,也许是在两人的臆想里早就发生了的。 他从她的锁骨往下,带过她身上的浑。圆,右手指腹倒是沿着她的大腿内侧一路往上,在她。。处往里面轻轻揉捏了一把,林简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无意识的发出一点细碎的声响,落在耳边,也让他撩起了漫天大火。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等着把自己交给他。 和他真正身心交融。 “简简——”他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是他才有的磁性厚度,令人神魂颠倒。 “嗯。”她艰难应了一声,之后就察觉到他滚烫的…直接顶了过来。 才进去一点就如他意料中卡在那里,仿佛预料到即将会有撕裂的痛觉传来,她浑身都条件反射的僵硬起来,不过还是尽量让自己镇定,是在鼓励他继续进入。 他的掌心在她的浑。圆处轻轻带过,甚至于去亲吻她的。。,舌尖轻搅,是要让她尽量放松回去。 她如他所愿,深呼吸,努力要让自己僵硬的手脚放松回去。 “陈淮——”她继续轻声念他的名字,揽在他后背上的双手轻轻摩挲带过,示意她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林简话音刚落,派出所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这边人烟稀少向来安静,加上两人前一秒还在身心投入忙着正在兴上的事情,那阵毫无预兆的噼里啪啦响动落在耳边,格外容易让人惊悚受惊。 林简冷不防丁被吓了一大跳,浑身都猛得哆嗦了下,她潜意识里以为派出所门口方向发生了小型的爆炸事故。林简心悸之下第一反应是潜逃的包鼎过来报复了。 “赶紧去看下出什么事了!”她的房门刚才被他随手带了一把,其实还有道门缝开着,没关严实,窗帘则是随意放下来虚虚遮着,房间里虽有光线,但是外面的真实动静她也看不到。林简惊吓之下条件反射推开他,陈淮没有防备居然被她大力一推翻到侧边一点,林简已经火速坐了起来,神色焦灼,还带着明显的惊恐之意。 “没事。”陈淮一言难尽的深吸了口气,嘴角难得抽搐起来。 “我们赶紧去看下发生什么了。”类似鞭炮的砰砰炸裂的声响还在继续,而且都已经有硫磺硝烟味传了过来,林简语气焦灼的催促起来,全然忘记前一刻的两人都快要水到渠成了。 “闹着玩,没事。”撩火容易灭火难,陈淮知道自己的。。已经被撩拨的。。起来,就姚喜报和何腾龙,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才几点,太阳还没落山还明晃晃的挂在天边,大白天的,他上午跑出去特意买回来的大批烟花就算是一分钟内全放完也看不到什么花头。陈淮难得在心里吐槽起来,不无心塞。 “还是去看下吧。”林简对此一无所知,前面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扰得她心神不宁,她还在催陈淮。 “放心,出不了事。”陈淮心里了然这点动静的缘由,淡定的说完重新要把坐着的林简拉回去躺在他怀里,一边利索的继续要继续刚才做到一半的事情。 何腾龙和姚喜报是自告奋勇出来给陈淮当后备助攻的,他们自诩计划做的还算周全,先由张耀祖把林简带到花海里和陈淮谈谈心增进下感情什么的。 等聊到热火朝天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增进的差不多了的时 候,陈淮再带林简回来。等到夜色渐近,到时候再来一波绚烂的烟花视觉盛宴煽情下,就不信林简不被陈淮的浪漫招数给感动回来。 何腾龙之前本来和姚喜报约好看他手势击打为暗号才开始放烟火。结果刚才他被不知名的虫蝇连着叮咬了好几下,手臂上瘙痒的厉害,何腾龙顾着去拍虫蝇,一连好多下,拍打的掌声清亮,瘸着腿的姚喜报居然会错意,动作神速的把烟火外面的遮挡物拿掉,并且点火放着了。 何腾龙看着砰砰窜上天空的烟花无语凝噎,他真想看看姚喜报的脑瓜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这都能会错意。 而陈淮还没带林简出来观看他自己亲手准备的视觉浪漫盛宴。 既然姚喜报已经看错手势先放了,再等下去林简还不出来的话,陈淮这么多的烟花都白买了。反正都已经办砸了,何腾龙干脆支使姚喜报去喊林简,他自己则是借着尿遁先开溜了。万一陈淮要是找他们秋后算账,他到时一问三不知应该问题不大。 反正不管如何,这个锅都要喜报背了…… 就这片刻的功夫,陈淮已经就绪回到刚才的。。林简见他都淡定无事,估计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她勉强说服自己忽略外面震耳欲聋的噪音,双腿调整了下尽量放松的盘旋在他身上,双手则是揽在他的后腰上,就等着他一挺进。入。 “林简,赶紧出来看烟火!惊喜不惊喜,意不意外?”门口方向突然传来姚喜报的欣喜汇报声,人未到声先到,估计是怕林简她们磨蹭错过烟花最绚烂的瞬间,姚喜报一路拄着拐杖狂奔过来,出口时还是明显气喘吁吁的。 喜是没有,她倒是被突然现身在门口的姚喜报惊吓地灵魂出窍,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操!”陈淮刚听到门口方向姚喜报的声音,直接把坦身裸。体。的林简藏在了身下,“滚!”他紧接着又一个字喊得惊天动地。 姚喜报站在门口边上才推了半扇门就被陈淮的骂声给退了回来,他只是隐约知道两人估计在发生着什么不可描述大尺度的事情,刚才跑的急,其实他压根都还没看到什么。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转身了。 嗯……他好像……一不小心又办砸事了…… 光听陈淮的语气都已经杀气腾腾了。 不知道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姚喜报从未有过的肝颤忐忑起来。 作 者有话要说:喜报:心疼自己一丢丢…… 吃瓜群众:好气哦,可是还是要微笑:) 第63章 姚喜报前脚一走,林简立马抬手去捂她自己的脸颊。 果然如她自己想象中的滚烫如荼。 她觉得估计喜报以后都不能愉快的直视自己了。 林简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陈淮已经重新俯身上来要继续。这种时候临时停搁,还真是要命。 “还不先去把门给关了!”林简嘟囔一句,脑袋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望去,她已经惊弓之鸟,有心理阴影了。 陈淮见她心不在焉的,忍着滚烫。。的。。,深吸口气起来大步往门口走去,砰得一下关上,等他疾步回来,就这么点功夫,林简已经迅速起身胡乱套了衣服回去。 “被喜报看到了,怎么办……”林简还是浑身不自在,喃喃自语起来。 手足无措。 还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尴尬。 “又不是出轨乱搞男女关系,有什么好慌的。更何况就喜报那青光眼,就是让他好好看上个几分钟也看不到什么,放心吧。”陈淮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心火,还想要把林简重新哄回到他的身下。 然而,林简已经完全不在状态。 他凑近来,她明显抗拒,“大白天的,喜报都来喊我们了,何腾龙他们肯定也在外面没闲着。真的不行!”林简莫名心虚,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双腿张开盘在他身上的大尺度场景,也不管喜报有没有真正的看到,让喜报撞上两人大白天的厮混在一起就够她尴尬的寝食难安了。 她是真的没心思继续迎。合他。 外面原本砰砰炸裂的声响终于消停下来,只有硫磺硝烟味更加浓重刺鼻。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外面一个人都没在似的。 林简一想到何腾龙那几个老油条兴许正在外面调侃自己和陈淮的破事,脸上又噗嗤噗嗤冒热气起来。 “以后……反正时间多的是……”林简看出陈淮一脸郁卒,这种事讲究情调和氛围,被姚喜报刚才这么突然出现搅和惊吓了下,她早已没了性致。林简低声哄劝起来,见着陈淮还是心塞的可以,林简朝他靠过去,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上次陈淮带过她用手帮他。。过,她大致还是知道怎么上手的。 “算了……我去冲个澡。”陈淮眼角都开始抽搐起来,他再次深呼吸了下,努力不让自己被那点情。欲牵制的没有分寸,他起来直接往浴室方向走去,里面随即传来了花洒的冲 洗声。这个时间点,她还没来的及插上热水器的插座,直接冲冷水也不知道会不会冻感冒。 他呆在里面许久后才出来,夕阳到这会才落了下来,夜幕将近。 林简已经穿好衣物,只不过两颊上的潮红一直褪不下去。 “吃饭去。”陈淮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后郁卒归郁卒,至少还是神清气爽的,他开口提醒起来。 “我不饿。”林简莫名汗颜。 “咱们迟早得结婚上。床,有什么好尴尬的?”陈淮说时抬手轻捏了下林简发红的脸颊,热乎乎软绵绵的,还真是令人上瘾。 林简:…… 不过陈淮说的话糙理不糙。 她总得还是要出门见姚喜报的。 林简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跟在陈淮身后,硬着头皮往食堂方向走去。 派出所门口燃放后的烟花已经被姚喜报和何腾龙他们清理干净了,只是地上还有一点硝烟粉末沾在上面,一时半会清除不了,除非来场大雨才会冲干净。 林简生怕会从何腾龙方阳伟他们眼神里看到调侃的意味,坐下来吃饭后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 好在饭桌上方阳伟他们谈笑自若,似乎压根没留意到她和陈淮的这点破事。 林简这才偷偷舒了口气,看来刚才运气好何腾龙他们正好没在院子里,而喜报这张嘴肯定是很牢靠的。 她途中朝姚喜报偷偷瞄了一眼,没想到姚喜报好巧不巧的居然也在偷瞄她。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各怀心思脸上噗嗤一下都烫开了,两人都火速挪开视线低头吃饭。 估计是今天凑巧菜园里的黄瓜大丰收,老濮居然做了一桌的黄瓜宴。 白糖凉拌黄瓜,黄瓜炒蛋,醋溜辣酱拍黄瓜,还有黄瓜粒炒肉末。 何腾龙下午坑了姚喜报一回,等他慢吞吞的尿遁回来,烟花早已经放完了,他也没看到什么动静,估计是侥幸没被陈淮吐槽。不过他自己的出发点倒是挺不厚道有点对不住喜报,何腾龙想到这里朝喜报打量了下,见着他正低头吃着白米饭,何腾龙出于弥补的心理把姚喜报平时最喜欢吃的黄瓜炒蛋换到他面前,殷勤开口,“下午放烟花辛苦了,黄瓜炒蛋,咱们这里只有你爱吃,多吃点。” 何腾龙话音刚落,本来低头扒着白米饭的姚喜报忽然就呛了起来。 “一碟黄瓜而已,瞧把你激动的。”方阳伟 嘟囔起来。 “我今天不想吃黄瓜。”姚喜报好不容易止住这突如其来的狂呛,闷声应道。看来,何腾龙他们说的有道理,还是他错信陈淮了...... “吃黄瓜也要挑黄道吉日吗?”陈淮破天荒评价起来,语气森然,听上去让人心里发毛。 他话音刚落,原本刚止咳住的姚喜报又呛咳了起来。 什么情况?姚喜报可是陈淮的万年贴心小棉袄。陈淮平时对其他几个罚起来可是不留情面的,就姚喜报次次都能侥幸避掉。 这是要搞事情啊! 同桌的何腾龙方阳伟他们仨立马不怀好意的揣测起来。 林简晚上为了避嫌坐在陈淮对面,她看到姚喜报被陈淮说了一句面色立马涨的通红起来。 老实人被欺负就是容易让人看不过去,一桌人坐着吃饭,她也不好出声去制止陈淮。好在他们这边人不多,用的是类似方桌的桌子,对面的距离不算太远。 林简深吸口气,脚上用力往她前面方向够得着的那只脚重重踢了过去。 被她踢中后,对面的那只脚果断缩回去了。而陈淮依旧淡定夹菜吃饭。 “喜报,咱这里就属你最喜欢吃黄瓜了。”方阳伟还惦记着不久前和喜报以黄瓜为赌资的那个赌局,眼下一看这光景,他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把另一碟凉拌黄瓜也挪到喜报面前。 “我今天——肠胃不太好,还是不吃了。”姚喜报继续神色尴尬应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磨叽!”陈淮继续应了一句,脸色发沉。 还欺负老实人!!! 林简脚尖继续往前摸索着,好不容易在正中略微靠右的方向碰到鞋子,她又踢了一脚,示意陈淮见好就收,别欺负姚喜报了。 “林简,吃饭就吃饭,你踢我干啥?”坐在陈淮右侧的张耀祖一脸懵逼的问道。他话音刚落,坐在陈淮左侧位置吃饭的方阳伟也跟风发问,“是啊,刚才你干嘛朝我也踢一脚?今天我可没惹到你。” 两人这么一问,全桌的人都朝林简望过来。 尤其是对面的陈淮剑眉微扬,看着已经是浑身不爽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脚痒,刚才挠痒动作幅度大了点。”林简急中生智硬掰,幸亏他们也没有较真追究。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林简和姚喜报都松了口气。 林简放下 碗筷走到院子里,陈淮已经跟过来,明显不快,“饭桌上都敢随便撩人,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了!” “谁让你欺负喜报,他这么老实,你也好意思欺负他?”林简振振有词。 “我欺负他?”陈淮像是听天方夜谭似的,难以置信。 “本来就是,喜报是我朋友,以后你别随便欺负他。”林简不满的嘟囔起来,听上去还有几分维护命令的语气。 陈淮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命犯太岁,连个老实巴交的姚喜报都要冒出来和他抢林简,“喜报是你朋友,那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男朋友呀。”她应得无比自然,像是压根没察觉到他在这方面斤斤计较的醋味。 “晓得就好。”陈淮本来在饭桌上攒的醋味顿时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这女人嘴巴倒是甜,甜的他都发作不了。 陈淮跟着林简走到她房间门口,他近前一步,在她耳边意有所指,“漫漫长夜,你要是睡不着的我很愿意效劳。” “放心吧,我肯定会睡得着的。”林简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这家伙没几句好听的就要不正经起来。 “妈的,上个床难成这样,老子都要怀疑人生了。”他明显堵心的吐槽起来,听上去还真的有几分无辜惘然的意味。 林简无端被他戳中笑点,虽然没有笑出声,肩头却是不知不觉中微微耸动起来,“你这人平时就是太过自信,偶尔让你怀疑下人生也挺好的,晚安。”她说完转身,踮脚在他唇上飞快轻啄了下,之后回到她自己房间,利索关门去洗漱。 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下午,董绪就有消息了。 果然如她意料,董绪从哨所那边返回后,老唐就陪他去了分局那边坦白自首交代情节。不过这种笔录什么的,一时半会肯定没那么快。 隔了一天,陈淮才带林简提前等在分局那边。 估计是董绪犯的案子情况还算单一没有异议,分局那边受理又做了详细笔录,当然也参考董绪自身的立功情节,总体问题不大。 不过按正常流程走,董绪眼下应该还需要在分局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取证,没办法那么快就能够自由行动。 林简坐在分局服务大厅里的长椅那边,莫名替董绪捏了把汗。 途中陈淮也进去了一趟,“别胡思乱想,在这里等我就成。”他离开前交代了一句。 “嗯。”她点点头,心里安定不少。她相信他说的。 果然,陈淮进去后不到个把小时,他和董绪就一起出来了,老唐也陪在一边。 “走吧。”陈淮提醒林简。 “董绪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了?”这个结果顺利的超过林简的预期,她还有点不相信。 “嗯。”陈淮点点头。 董绪坐老唐的车回边防站拿行李,林简则是坐陈淮的车跟去边防站。 “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董绪才可以和我回去吧,你老实告诉我董绪为什么可以破例自由行动。” “我和你哥在的分局那边联系了下,申请让董绪去那边分局配合你哥的案子进展,等到事情办妥后他还得回来一趟这边接受相应审判,不过问题不大,他犯的事情还没有造成实质性危害,会轻判的。”陈淮应道。 “那就好。所以是你负责陪董绪过去?你也和我一起回去了?”林简说时不无雀跃,不等他回复,她又感慨起来,“真好。” 董绪的行李相当简单,只有一个行李包。估计是东西少,他收拾的相当迅速。临走前和边防站里的同事逐一抱过去,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无声拥抱后,送别他的那些同事眼眶都有些发红。 “敬礼!”老唐血性十足的喊了一声,边防站里的十几个兵列成方队,整齐划一的朝董绪敬礼。 这是对他在这里度过的大好青春的最好践行。 董绪朝他们回了个礼,身姿笔挺,之后在他们的目送中走到边防站大门口,蹲下去,从他们每日经过的泥地上抓了一把沙土,装进密封袋里藏好。 “以后有空还可以回来看看这里的。”林简莫名看得动容,轻声说道。也许董绪一开始来这里只是为了想和林疆找个最偏僻的地方躲避世俗偏见,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这里已然成为他的第二个故乡,这里每一寸的江河土地都已经渗入他的血脉。 “世事难料——”董绪突然间像是陷入了沉思,几秒后才接着说道,“带着留个念想也挺好。”董绪起身,把那抔黄土的密封袋装进他自己的行李包里,之后头也不回的朝陈淮的车子那边走去。 接上董绪后,陈淮就直接往派出所那边开去。 他的行李同样少得可怜,他只带了几件换穿衣物,临走前他把所里的全部人喊到一起开了个会。 大意是他自己的援藏期限快到,过段时间会有新同事 过来接替他的岗位,让大家予以配合。而他督送董绪回杭州,是他任期内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他手上的任务和所里的日常事务关联不多,他给每人都分配了相应任务确保他不在的时候这里安排如常,离别的情绪越来越盛,本来聒噪的众人难得安静。 林简平生最怕的就是离别的时候。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真性情的血性男儿,虽然平时偶尔会嘴贱,但是不可否认,这帮人都值得她铭记在心。 “以后有机会陪老陈回来看我们。”每个人都说着大同小异的话。 “我会的。”林简除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西门庆受伤的腿脚还是不利索,大约也知道陈淮要离开,一瘸一拐的从它自己窝里出来咬着陈淮裤腿不让他上车。陈淮蹲下去,揉了揉西门庆的脑袋,像是叮嘱多年老友似的,“好好养伤。” 西门庆像是听懂了,松开陈淮的裤脚边,发出一点嗷呜声响,是在不舍,不舍陈淮的离开。 林简站在边上,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抱下西门庆。趁着暗涌还控制的住,她先坐进了车里。 陈淮从派出所里开出来到拉萨机场,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们买了最近一个班次的航班。飞机难得没有延误,到点登机。 随着飞机升至高空,鼓膜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然而她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下来。剧烈的失重感过后,飞机已经进入高空。透过洁白的云雾,她看到高空下面延绵起伏的山峰冰川迅速略过,这样的高度望下去,每一帧都能亲见到祖国的大好河山,壮阔迤逦。 而她的身侧是她心尖尖上的恋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真切的热爱过人生。 林疆,我带董绪回来见你了。 还有,陈淮。 真好。 她想到这里,眸梢扬起,脸上忍不住浮起盈盈笑意,惹人晃眼。 “在想什么?”坐她右侧的陈淮忽然侧身过来问道。 “在想你。”被他打断思绪,她从左侧小小的窗口收回视线,学他的口吻,“那你呢,在想什么?” 离地上万英尺,浮尘俗事皆不扰,最是容易让人开口说真话。 她不介意多听他的真话,包括哄人的情话。 “在想几时才能痛痛快快地和你上。床。”他忽然凑近一些,在她耳边哑声开口。 林简:...... “公众场合,不能说点体面的?”林简无语凝噎,小声还击,还不忘做贼心虚地去看周边乘客的反应。好在他说得轻,前后排的乘客应该没听到。 “这是我能想到和你要一起做的最体面的事情了。”身侧的某人闷笑起来,趁着她回话前迅速侧身回去,端正坐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脑袋微仰后靠,开始闭目养神,回到人前的正经样。 仿佛前一刻那个说着荤话的痞子是她臆想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的情话也是闷骚到一定境界了?? 第64章 到杭州已是晚上。 之前在边防派出所那边呆的都快不知年月了,一出来外面的白日暑气就扑了过来。 已经是盛夏。 大晚上的,林简本来想让董绪和陈淮到她的住处落脚。 不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 林简本来以为董绪急着先回趟家里,也没有勉强。 没想到在快到她住的小区附近时,董绪看到路边沿街的快捷酒店后,就让司机靠边停车。 看样子,晚上是要住酒店。 陈淮也跟着下车。 “我那边也方便的。”林简开口。 “没事。”董绪应道。其实他不是多话的人,性格甚至于有些沉闷。 “我陪他。”陈淮表态。 林简看出两人态度坚决,估计董绪怕住在她那里不自在。她想想也由着他们。 “比我预期中早了好几天回来,还有时间,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在酒店里等我,大概明天傍晚吧,到时候我约王律师过来见个面,我们重新讨论下对我哥最有利的方案。”林简交代起来。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陈淮折回来走到出租车边上,叮嘱起来。 “嗯。”林简点点头,重新坐进车内。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洗漱后对着盥洗台上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下自己。 这段时间为着林疆的事情忙得自顾不暇,当然没心思捯饬自己。 其实她的肤色天生就白,而且也不容易被晒黑。 不过在西藏那边呆了这么长时日,脸上还有外露的脖颈上明显就黑了一圈,和锁骨往下没被晒到的区域形成鲜明对比。 也不知道陈淮先前有没有发现。 林简想到这里,忽然没有缘由的哑然失笑起来。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之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梳妆台那边打开瓶瓶罐罐,无比耐心的去拍水和乳液,她甚至于倒了乳液把身上都拍了一遍。 虽然大热天抹在身上有点黏糊糊的有点不太舒服,林简还是无比认真的全都抹了一遍,一边抹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场景,她自己又无意识发笑起来。 爱情,果然是会令人身心愉悦。 林简无比耐心的护肤完毕才去睡觉。 临睡前她定了个闹钟,又起来把窗门 都关严实。 今天刚从出租车里出来就觉得天气闷热异常,到这会才下起暴雨。 雨声扑簌扑簌敲打在玻璃窗上,催人好眠。 第二天,林简一大早就起来了,好在大雨已停。她直接打车去商场。街道上不少地方有深至小腿的积水,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晚上,会有积水也正常。 她去的太早,商场还没开业。林简在她特意去的门店前面干等。 导购睡意惺忪过来上班时就看到有顾客等着,也是错愕不已,不过毕竟是专业的,立马来了精神细声细语笑脸相迎。 林简进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就给陈淮和董绪各买了几套换穿的衣物,其实就是衬衫和休闲长裤而已。 两人的个头都差不多,就连身材也差不多。她直接问导购要了模特身上的尺码,不过在衬衫款式上并没有选一模一样的。她给董绪选的款式偏年轻,毕竟董绪和林疆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她更希望董绪能够穿得年轻帅气点去见林疆。林简给陈淮统一选了暗色系,这人长得就够招摇了,还是穿得老气低调点吧。 林简想着自己的这点小算盘,忍不住又要发笑起来。 导购大清早的过来,刚从地铁上被挤的晕乎乎出来到店里,还没怎么清醒进入工作状态,就遇到了个十分爽快的顾客,买的都是刚上市的新款,一点折扣都没有,其实不太划算。林简没多久就刷卡,这笔金额已经是她半个月的业绩指标了,这导购还是隐隐担心面前的顾客会不会脑袋发热才会把刚上市的新款一口气全都买了,不要过几天又借故回来退货那也还是空欢喜一场。 “有剪刀吗?”林简在单子上飞快签字,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嗯,有的。是哪里有线头吗?”导购说完后从收银台那边的抽屉里拿了把细剪出来,打算要去修剪线头,脸色隐有尴尬。因为以她们这个奢侈品男装,价位一线,做工细节一般来说也是相当精细对得起这价位的。 “不是,帮我把价格牌和主唛都剪了。”林简应道。 “如果价格牌都剪了,要不是硬性的质量问题就不好退货了。”导购心里暗喜,不过面上还是如常提醒起来。 “买来就是穿的。”林简看她一眼,导购已经恭敬不如从命的去把折好的衣物从包装袋里拿出来,逐一剪去上面的价格牌。可是衣领上主唛的两边针线车得很牢,导购手忙脚乱的一时半会都剪不下来。 林简 嫌她慢,自己动手去剪,动作利索。她自己买衣服后做的第一件事向来就是剪上面的主唛洗唛,否则穿在身上咯人不舒服,已经熟能生巧了。 她没一会就把剪刀递回给导购。 滴答一下,有短信进来。 是她□□刷卡的短信提示声。 林简看了下短信里的余额。 看来,挥霍不了多久,她还是得要工作才能维持吃穿度用。 好在只要等到林疆的事情一了结,她就能回到博物馆那边如常上班。 林简从商场里出来后直接打车去了4s店,她的车早就修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取。她去的时间依旧早着,平时忙碌的4s店这会难得清闲,接待的店员把车钥匙还给她,林简去刷卡付款后,在那个店员桌上拿了两个宣传车子保养充值活动的塑料袋,出来后她把两人的衣物从刚才的纸袋里拿出来换成塑料袋往副驾一放,之后直接重踩油门开出去了。 之前在边界那边泥泞凹坑的窄路都开过,现在开这边的水泥大路不知道多轻松。 怪不得陈淮的车技会这样了得,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动不动就得开最糟糕复杂的路况,到平坦地带估计都可以和那些职业赛车手媲美了。 林简直接开到陈淮和董绪住的那家酒店。 她朝前台出示了下身份证,问了陈淮和董绪住的房间号,前台正好对这两人还有印象,本来是要打电话到他们入住的房间被林简给拒绝了。 林简直接拎着两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往电梯那边走去。 陈淮和董绪住在隔壁间。 她先去敲了董绪的房门。 董绪已经起来,就在等她通知去见王汇康。开门后看到林简手上的东西,他有些错愕。 “我有个朋友做服装外贸,刚好碰上尾单清货,我就给你和陈淮拿了几件。在这边穿军装容易引人注目,出门还是换便服吧。”林简说时把其中一个塑料袋递给董绪。他之前读书时家境优渥过着公子哥的生活,所以她刚才从店里出来前才会特意大费周章的把衣服上的主唛都给剪了。 “要多少钱,我给你。”董绪说完后往房间里面走去,大概是要准备去拿钱。他这人就这样,说一就一说二就二,分得无比清楚。 “都说了是尾单,我朋友免费帮我拿的。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林疆出来后请我吃顿好的就行了。”林简应道。 董绪晒成麦色的脸上有些发红,他还不太适应林简开口闭口在他面前提林疆。 “你再休息下,我去找陈淮了。”林简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和她差不多,都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儿女而已,林简说完后到隔壁去敲陈淮的房门,董绪点点头关门。 “里面是什么?”陈淮看了下她手上的东西问道。 林简把刚才和董绪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尾单?免费?”陈淮慢条斯理的从里面抖落出来,气定神闲问道,“还有免费拿的大牌,这么多件都够我几个月的工资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介绍我去吧,随便发笔小财应该挺容易的。” 还是董绪好骗,在陈淮面前,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早上兴冲冲的跑去商场,之后又去取车开车过来,就想着早点过来见他。 林简到这会了才察觉到跑得累人,她走到床尾那边瘫坐下来。 而陈淮走到侧边,随后过来,手上拿了张□□递给她。 “干什么?这么快就要主动上交财政大权了?”林简明知故问。 “花钱这么大手大脚,怕你不够花。”陈淮把他自己的□□递到林简手里。林简在西藏呆过,那边除了一些特别商业化的旅游指定购物点看到过支付宝,其余大部分的地方压根都没普及起来,所以像陈淮他们这帮老古董日常肯定也还是用传统的□□。 “密码?”她毫不客气,接着又略为期待的问出口,“是不是我的生日?” “想太多。” 林简:…… “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年月日,正好6个数字。” 林简:…… 糙成这样,心倒是挺细的。 她看了下手上这张有些发旧的□□,好玩心起调侃他,“里面有多少?” “应该有六十多万吧。” “就你呆的那个破地方,怎么攒出来这笔钱?而且据我所知,你呆的县里物资匮乏,物价起码是这边的两倍,你怎么攒出来的?”林简难以置信,她印象里陈淮薪水应该不会太高的。这笔钱说多不多,现在的楼市行情大城市里只能付个首付。可是对于他这样单靠死工资攒下来的,其实已经是巨款了。 “公务员援藏,去的地方气候条件越恶劣补贴越高,要是去阿里的无人区那边补贴更高。虽然物价比这里是要高,不过平时吃用都在派出所里, 压根没机会花钱。里面还有一半是我以前在部队里的积蓄,衣食住行部队都包了,同样没有花钱的机会。”陈淮一语带过,见着林简还是错愕不已,他看得有趣,近前过来缓缓开口,“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靠你养吃软饭?” “我哥买房时交的全款,我没有房贷压力,等我回去上班后薪水也不低,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让你吃上软饭的。”林简底气十足应道,双手撑在松软的床垫上,说完后身子略微后仰,和他保持着点安全距离。 “这么自信?不过不知道你这软饭的标配如何?”陈淮继续凑近。 “你上哪去找愿意让你吃软饭的,要求不要太多!反正管饱!”林简双手往后撑,他继续凑近,她的身体继续后仰一些。 “管饱?你都不知道我胃口怎么样,就这么自信?”他显然闷笑出声。 “又不是没看你吃过饭,食量顶多是我的两倍而已,我还养得起!” “你确定你养得起?有汤吗?最重要的是有肉吗?”某人说时近乎要贴到她的脸面,气息撩人。 林简本来还在认真的和他探讨着真正意义上的吃软饭,没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又不正经了,她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潜台词,无语凝噎,干脆望望头顶的天花板。 他继续前倾朝她身上凑过来,略一用力,直接把她推到身后松软的大床上了,“既然要吃你的软饭,礼尚往来,你也做好准备吃我的硬。饭。不会比你的软饭质量要差。” 陈淮话音刚落,双手撑在她的肩侧上方吻了下来。 一晚未见,她也有些想他,任由他落吻下来。 没一会林简就察觉到他的大手就从她的衣服下摆探了进来,倒是熟门熟路的很。 林简隐约也能猜到他的战斗力,肯定不会比他的身手差到哪里去。她可不想待会被董绪看出异常,难得趁着空隙出口,“我早饭都还没吃,饿了。” “生活习惯还真是越来越健康了?”他果然如她意料及时抽身起来,不过还不忘捏她一把,就算是惩罚了。 被他松开后,林简起来整了下衣物,徒手重新扎了下头发。 她这倒没撒谎,大清早兴冲冲的出来办事,的确是把早餐都忘到脑后去了。 这会已经过了酒店供应早餐的时间,吃早餐太晚,吃午餐又嫌早。 林简刚从床上起来,王汇康就打电话过来了。 约她晚上 见面。 “把董绪也喊出来我们早点去吃午餐吧,晚上再去找王汇康。”林简开口提议起来。 “也行。”陈淮点点头,拿了手机在身上就准备出门。 “我买都买来了,去换上。”陈淮也还穿着制服,加上又是身材板正肩宽腰窄的好身材,先前在机场那边就已经引得行人频频回头,林简可不希望他继续招摇,说时扔了件深色衬衫给他。 陈淮好歹没有反对,不过嫌弃林简买的裤子太职业商务范,居然还是坚持已见的穿着制服长裤。 不过好歹没有上衣就低调多了,林简没有和他计较。 董绪的看法估计是和陈淮一模一样,同样只穿了林简买的衬衫,下面则是依旧穿着部队里发的军绿色长裤。 三人从酒店出来在附近的餐馆里点菜吃小炒。 吃过午饭后,林简看和王汇康约定的时间还早,她想着董绪和陈淮继续回去在酒店里呆上大半天也无聊,正好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天气没有之前闷热,“要不要去散会步?”她见董绪频频打量周遭拔地而起的新建筑,看样子是想要在附近逛上一圈。 “嗯,我都好多年没回来了,这里变化好大,我离开的那年地铁都还没造,这边的高架也没修起来。以前这一带都算郊区,没想到现在这么繁华了。”董绪难得开口感慨起来,脸上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味。 “去年为了迎接g20好多沿街的地方都改头换面了,很多道路挖了又填填了又挖,再过几年等到举办亚运会,到时候又要大整修了。”林简附和起来。她热爱这座城市,尽管她是在林疆念大学这一年才过来这边的,呆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第二个故乡了。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故乡。小时候呆的地方也许是她名义上的故乡,可是那里除了林疆之外全是不好的回忆。当下呆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故乡。她热爱这个城市,热爱这里的生活节奏,热爱这里多年保留下来的历史人文氛围,但是却无比讨厌大。跃。进似的城市化进程。 陈淮看着她侃侃而谈,好看的长眸噙起笑意,他中意的女人,不管说什么都是好的。 “现在五水共治,水倒是的确比以前清了很多。”不远处就是一座拱桥,桥下河水比平时看着要湍急很多,是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所致。 林简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脱力的喊叫声,像是呼救。 她刚往拱桥下面的河面望去,原本在旁 边随意散步的董绪和陈淮已经反应过来,直接沿着河道方向狂奔过去了。 林简给他们买的男士衬衫都是修身的款式,大牌的男装试身都是无比收身,一旦沾水肯定更加容易束缚胳膊。 两人都深知这个道理,边往河边跑去已经飞快去脱身上的衬衫。 林简也朝出事点狂奔而去,她的脚力毕竟跟不上这两人,落后一截的时候耳边就已经传来接连的扑通入水声,岸上则是两人随便后扔的衬衫。 林简跑到岸边才发现已经有好多个路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不过也都是紧张的围在岸上,也有人开始去报警,然而却没有人再下水去救人。 一夜暴雨,水位线都快涨到最巅峰的高度了,水深未知,如果水性不是有十足把握的话的确不敢冒然下去救人。 林简的水性一般,她尽管担心的厉害,还是站在岸边,无比紧张的看着河中央的动静。 原本的呼救者已经沉入水面没有动静。 而陈淮和董绪除了刚才冒出过一次脑袋,也同样沉入水面,下落不明。 就这分秒的时间,林简就滩出了一身冷汗。 林简再次看了下腕间的手表,距离陈淮他们跳下去已经一分钟了。 她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虽然一遍又一遍的劝说自己以陈淮和董绪的身手肯定不会出意外的,可是万一呢? 她不敢想下去。 边上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也有人开始后知后觉的想去附近找可以捞人的竹竿之类的东西。 一分五秒,一分十一秒。 林简看着水面,手脚冰冷,从未有过的心慌,就连视线都有点眩晕起来。 “终于出来了!”边上有人喊了一声,她这才定睛看去,果然是陈淮和董绪已经从河中央的水面钻了出来,陈淮手上托着一个中年男子,而董绪的手上托着一个女子,这两人都已经溺水昏迷了。 两人往回游,边上围观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鼓掌起来。 “帅爆了!” “对啊对啊!我刚走到这里,就看到这两人边脱衬衫边往河里冲,man爆帅裂了!” 身后传来议论声,林简回身,看到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上正拿着手机对着往岸边游的陈淮和董绪拍摄起来,她皱了下眉梢。 “天哪,没想到正面这么帅!天哪!我要高清拍起来!要是能有联 系方式就好了!”这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继续激动的嚷嚷起来。 陈淮和董绪上岸后,两人立刻对着昏迷的中年男子和女子做心脏复苏起来。 没多久,那两个人就已经苏醒过来。听旁边围观者的议论声,大概是说女子轻生在先,而中年男子是路过见义勇为,只是没料到水流湍急差点气力不支,还好撞上了陈淮和董绪,要不然这见义勇为的中年男子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了。 陈淮和董绪见那两人都已经苏醒,反正已经有人报警,救护车不久后就会过来。 旁边围观的大部分人都拿出手机,明着暗着去拍两人,甚至还有在现场自拍的。这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要是在边界那边,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两人随手捡回刚才扔掉的衬衫穿上,刻意低头,疾步匆匆就往人群外面走去。 林简走到刚才那两个小姑娘面前,好声好气开口,“麻烦把刚才的视频删除下,谢谢。” “为什么呀?我拍见义勇为宣传正能量的视频,哪里碍着你了?”其中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明显不快。 “他们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流传出去。麻烦配合下,谢谢。”林简继续央求。 “干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神经病!”那个女孩子发了句牢骚。 “删不删?”林简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劲她全身力气,目露凶光。刚才还漫天发牢骚的女孩子立马痛得讨饶起来,“我删!删了还不行吗?” 林简松手,那个女孩子悻悻按到相机,点击了删除。林简拿过来,确认相机里面没有刚才的视频,又把另外一个女孩子手机相机里的视频也确认了一遍再递回去。 “私人原因,麻烦有拍过刚才视频的不要发送传播出去,谢谢了。”林简对着边上不明真相的众人鞠了一躬,之后才往陈淮他们离去的方向走回去。 意外遇上这点事,陈淮和董绪直接回酒店了。 林简莫名心神不宁,她刚才无端端担惊受怕了一场,这会后知后觉的手足俱软。 反正离王汇康约定的时间还早。 林简干脆回到住处补觉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周薇的电话把她吵醒的。 “林简,上次在机场的那个大帅哥是不是来杭州了?”周薇在电话里激动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和你说过。”林简睡意惺忪。 “难道你朋友圈没看到么?也不知道谁拍的视频,那两个人大男人分秒之间脱掉衬衫往河里跳的场景真是帅裂了!重点是正脸也帅啊!其中一个不就是你的相好么?而且地点就在你小区前面几公里的地方啊。那个菜馆散步过来,十几分钟就能走到的。” “你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的?”林简嗖得一下起来,睡意全消。 “朋友圈啊,哦不单朋友圈,还有我关注的好多公众号和微博里的很多大号都转发了视频,吃瓜群众估计都注意到两人的军装裤子,都在评论里留言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呢。也不知道谁拍的,按道理说救人这种事是随机发生的,可是你相好和他一起的那个人上岸时,镜头拍的贼个高清,啧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迷妹在下面犯花痴。”周薇如实转述,“而且更神奇的是,居然有人在评论下面认出了另外那个人,说是她消失多年的大学同学,还是她们的班草呢,评论里连他名字和毕业时间都写出来了,那人是不是叫董绪?你说现在的网络恐怖不恐怖,这都能凑巧被认出来,还好是做好事被认出,这要是闹乌龙被误会犯事,那还不得臭名昭著无处容身了。” 周薇说完后觉得电话那边出乎意料的沉默,“林简,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在听吗?” 第65章 “在听。”被周薇问了一句,电话那边才传来林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简又淡淡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吗?” “还有人居然把他们两人身上当季hugoboss的新款衬衫都猜出来了,现在已经有一大波腐女在评论里yy这两人会不会是好基友,毕竟穿的衬衫牌子都一样,又正好是刚上市的新款,普通好朋友哪会那么赶巧。我刚刚又刷新了下,天哪,有个微博名叫重者的迷妹就是之前评论里留言晒出董绪名字和毕业时间的微博博主居然也上了热搜!” “微博名字?” “重者。” “知道了,如果你有看到新的动静记得及时和我说下。”林简交代了一句才挂了电话去登陆微博,果然热搜第一的就是首先发布董绪和陈淮救人视频的大号,紧跟其后的就是那个叫重者的号。 林简点进去,博主最后一天更新的是董绪毕业时的照片,距离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 五年前微博还没有流行起来,博主就已经在上面开始碎碎念,每一条都是董绪的照片,角度不一,看着像是偷拍的日常剪影。 那个时候的董绪唇红齿白长相周正,虽然警校出身然而神情大都时候温文儒雅,丝毫不逊于现在那些当红的小鲜肉。 话题还在发酵,本来正愁找不到董绪和陈淮联系方式的迷妹已经纷纷涌入在重者的博主最后一条内容上留言,博主的粉丝数量也在疯狂飙涨。 林简直接点到博主的最后一页,拍的也还是董绪。她看了下日期,应该是董绪刚入学的那一天。 林简心里烦闷,起来抽了支烟。之后才点开陈淮和董绪救人的视频,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 到最后陈淮和董绪上岸的时候,董绪先走在前面,无意识挡了大半镜头,而陈淮在他身后,侥幸没有高清到董绪的地步,只能大致看到挺拔的身材,凑巧被重者微博号晒出私人信息的董绪就首当其冲被消费上了热搜。 林简看得心神不宁,退出微博。 她又打了个电话给王汇康,约好见面地点。 林简开车到董绪和陈淮入住的酒店前面等他们,没多久就到了约定的地方见面。 “我给我哥请的律师王汇康。” “陈淮,我男朋友。董绪,我哥大学同学。”林简替他们介绍。 “董绪?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王汇康挪了 下他自己的镜框,盯着董绪看了起来。 多半是看到热搜新闻了。 而董绪和陈淮的生活方式一样古板,肯定没有这些软件,应该是还不知情。 看到林简没有接话,王汇康就适时转了话题,“这是林疆目前为止否认和承认的指控,你可以先浏览下。”他说时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沓的资料递给董绪。 “几时能安排我哥和董绪见面?”林简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正常流程,你哥开庭前除了本律师,其余人是没机会去探视的,这个案子很多人盯着,开后门也不行。”王汇康神色难得踌躇,眸光看向陈淮若有所思起来。他突然想起很久前在分局那边其实和陈淮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尽管那时的陈淮身着制服,隔天他就接到通知林简可以破例在开庭前去探望林疆。 眼前居然又重逢了。还是林简男朋友? 王汇康脑袋飞快运转着,没一会心头就有了答案。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的是棘手的大毒贩,对方的残余势力不可估摸,说不好警局内部就有毒贩的线报,案子还是充满了变数,王汇康觉得还是把这个决定权推给陈淮比较妥当。万一到最后开庭宣判前出了最意想不到的意外,他未必担得起这个责任。 既然是男朋友,即便预估失误应该也责怪不到哪里去,所以陈淮就是做这个决定的最佳人选了。 “陈先生,你觉得呢?”王汇康转而去问陈淮的意见。 “你哥现在呆的拘留所里有毒贩的眼线,为免节外生枝,等到开庭前一晚我会安排董绪见你哥改供词。距离开庭这么点时间,有我和董绪在分局里陪你,你哥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他才会彻底推翻在此之前的所有指控。而且就这么点时间,即便他再接收到新的威胁,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次翻供,这是对他开庭最有利的情况。”陈淮分析起来。 思路相当清晰,而且个中厉害关系牵制顾虑,他王汇康钻研了这么久才参透,他居然轻而易举就能说的全部对路。王汇康想到这里,眸间不由自主现出欣赏的神色,惺惺相惜。 王汇康本来就担心林疆依旧会有后顾之忧,毕竟上次林疆的翻供就已经是个苗头了。他虽然不得而知林简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毒贩子嘛,本来就是穷途末路了,做点什么出格违法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不过是让陈淮担风险把他自己的理想方案说出来而已。而现实是,陈淮说得比他预期中的还要条理清晰。 林简沉默,良久后点头,同意了陈淮的提议。 距离林疆的首次开庭时间还有三天。 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三天而已,不会再出问题。林简自我安慰起来。 王汇康离开后,林简和董绪陈淮他们告别,各自回去。 董绪往酒店那边走去,林简留意到他有意无意的按着胸口,“董绪,你没事吧?”其实刚才一起讨论的时候林简就留意到董绪脸上在冒虚汗,唇色有些发紫,她稍一回想就担心的厉害。 “是不是低反了?”陈淮也同样留意到董绪呼吸不畅,关切问道。 “低反?”林简不无错愕。 “在高原呆久了陡然回到海拔低的地方,体质差的会有低反症状。”陈淮解释起来。 “还行,没事。”董绪依旧硬撑,并不想让陈淮和林简担心。 林简看着他这样,放心不下来,执意要送他们两个人到酒店里住下再回去。 董绪明显察觉到心绞痛越来越频繁厉害,他加快步伐,想要尽快回到房间休息,然而他没走上多远,脚步就踉跄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就往前面扑去。 身侧的陈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猝然休克的董绪才没有迎面摔到路上。 “董绪你怎么了?”林简惊吓的脸色发白,“快把他朝我车上扶去,我们立刻送他去最近的医院。”她声音都在发抖。 而陈淮已经把董绪缓缓放倒平放在路上,直接对着他做胸外按压起来,一边还不忘和林简开口,“心脏方面的疾病分秒必争,这个时间路上堵,到最近的医院也要好长时间。我有朋友是心血管科的主治医生,我先问下他有没有什么急救药物可以先服用应急。不过就是不太确定他会不会及时接电话。”陈淮说时目光看了下马路对面尽头拐角处的药店。 “你先打电话试下再说,心血管科的医生肯定比我们要懂的多。”有陈淮在身边,刚才的慌乱过后,她已经镇定不少,陈淮在帮董绪做胸外按压匀不开手,她直接蹲下去伸到他裤兜里去掏手机。 等到把陈淮的手机拿出来后,林简开口,“你先打电话,我来接一会。” “嗯。”陈淮应时起来,林简已经接了上去。 陈淮迅速去拨电话,好在那边顺利接通。他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下董绪的症状,大概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指导性的建议,陈淮应后就挂了电话。 “我再接着给他做胸外按压,你去前面的药店给他买硝酸甘油,顺便带瓶水回来。”陈淮吩咐起来。林简没有专业训练过,按压手法不够准确,效果未必好,所以他把买药的任务派给她了。 “嗯。”林简狂点头,应完后就起来往药店方向狂奔过去。 她没多久就跑进药店,气喘吁吁开口,“我要买硝酸甘油,还有一瓶水。” “发生什么事了?”店员过来关切问询。 “药赶紧给我!我朋友昏倒了在马路对面等着急用,钱我过会再来付。”林简有些语无伦次。 被她这么一说,店员立马惊慌去拿药,没有现成的矿泉水在,店员拿了个一次性杯从饮水机那边接了点水,林简拿过来仓促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拿着药盒和一次性杯子往回跑。 “别急,我也跟过去看下。”药店里有两个人在值班,刚才接待林简的店员交代了另外一人守店,她自己说完后也跟在林简后面去看下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脚步显然没有林简快。 林简不到几分钟就拿着药和一次性杯回来了。 刚才跑得太急,林简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后,手上的一次性杯子晃荡后只有小半杯的水了。 幸亏董绪已经醒来,林简飞快把药盒拆开,遵照上面的说明书倒了递给董绪,等董绪吞下含在舌底,一直等到他含化后她才把纸杯递给董绪。 董绪含化硝酸甘油后,在原地休息了五分钟左右,刚才近乎猝死的绞痛感就缓下去了。 刚才那个跟过来的店员看到病人平安,也跟着松了口气。 林简这才去车上的包里掏钱给店员,店员收钱后慢吞吞往回走。 “董绪,你好点了吗?”林简开口去问。 “嗯。”董绪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林简提议起来。 “我没事了,刚才只是意外,没有带应急药在身上。”董绪挠挠头,刚才明显把林简吓坏了,他有点过意不去。 “反正这两天也没别的事,去医院里检查下再说。”陈淮也开口,近乎命令。 董绪推辞不了,只得跟在两人身后往车子那边走去。 “你刚才打电话咨询的医生朋友在哪家医院?在这边还是外地的医院上班?”林简坐进车内后开口问道。她没想到陈淮居然有当医生的朋友,刚才买过来的药立马对症奏效,她相信陈淮朋友的医术。 “在这边的人民医院,我们就去那里吧。”陈淮知道林简的心思,他也赞同。 “嗯。”林简点点头,直接往人民医院的方向开去。 半个小时后到医院,这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林简不放心就先去挂急诊。他们过来的匆忙,董绪都没带医疗本之类的东西,要临时买卡填写信息。 陈淮和董绪一起站在窗口边填资料,让林简坐到侧边的长椅上先休息一会。 之前去买药的时候跑得太急,后面又一路尽快速度开过来,林简有点体力不支。她坐在那里,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走出来。她拿出手机去查询心脏病的猝死症状,没看几行字就觉得手心发冷。 突然发作的时候要是没带应急药物或者是没有朋友援手在身边,猝死的概率相当之高。 林简只看了几行字就关掉了页面。 然而她的电话又响了。 是周薇。 林简无意识的深呼吸,去接周薇的电话。 “有什么新的消息?”她开口问道。 “是的。要不——你自己上网去看吧。”向来豪爽的周薇难得语气踌躇。 “没事,你挑要紧的和我说下就行。”林简应道。 “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重者的那个号,她不是好多年都没更博了嘛,下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晒出好多张董绪的生活照,有在夜店的,也有和美女合拍的照片,更要命的是那个号还发了篇长文,大意提到她在董绪毕业那年的生日时,和董绪上。床。后来被董绪抛弃,后面又晒了好多张董绪和陌生男子的照片,暗示董绪私生活糜。乱。男女通吃。” “董绪毕业那年的生日时的事情?” “是的。” “放屁!”林简爆粗口。 “哎,我也觉得你相好的朋友肯定不会乱成这样,我是不相信的。也不知道那个博主图啥,反正这么反转了下,现在下面迷妹的评论已经乱成一糟。对了,林简,我在其中一张合照里看到董绪和你哥的合照,拍的还挺清晰的。”最后一句,周薇声音突然轻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事先这样,晚点回你电话。”林简刚才突然间骂了一句,陈淮已经回头过来看她,林简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接下来会虐,虐后立马满足你们内啥的愿望,算是弥补下受伤的亲们(⊙﹏⊙)b 第66章 晚上急诊病人并不多,值班医生询问了董绪的基本情况后又听了他的心跳后觉得暂时问题不大,不过现在对口的科室下班了,建议他明天一早过来做全面检查。 “我朋友去外地开会去了,明天早上回来。到时候正好去挂他的科室。”陈淮和林简提议起来。 “那也行吧。”林简看董绪唇色没有之前那么发紫了,估计吃了刚才的硝酸甘油后药效的确起了作用,她心事重重点头。 三人重新从医院里出来,林简先送董绪和陈淮回酒店,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额外订了个标间,让陈淮和董绪住一间,而她自己就住陈淮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将就一晚。 她快禁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陈淮没有反对。 第二天一早,陈淮就带董绪去医院的心血管科找他的朋友。坐电梯上去到心血管科的楼层时,看到墙面上的团队人员介绍时,林简才发现陈淮口中的朋友居然是这个科室对外宣传口碑的头号人物。 他们过去的早,陈淮之前应该是打过招呼的,顾屿江也是第一个到科室里在等他们。估计是昼夜兼程,顾屿江脸上略显疲态。 “好家伙,多少年都没见了,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得亏我这么多年的手机号码都没变过,昨晚我接到你电话还以为是幻觉呢。”顾屿江一看到门口处的陈淮,已经疾步近前朝他胸前揍了一拳,声音爽朗悦耳。 看此人的年纪,估计应该是和陈淮差不多的,可是外面墙上的宣传板里却说他是这个科室的带头人物,林简想到这里,忍不住朝面前的顾屿江多看了一眼。 顾屿江居然长得同样人中龙凤的倜傥绰约,虽然穿着白大褂,依旧可以现出他颀长完美的身材。估计是长年呆在医院里面工作的缘故,和陈淮董绪相比,肤色显得白净许多。然而即便在陈淮的气场之下,面前的男人也毫不逊色。 “我同学。”陈淮不动声色从顾屿江的热烈招呼中脱身出来,和旁边的林简解释了一句。 “什么叫同学?你怎么不说咱两是小学初中高中同学?明明是死党好不好?去部队了不起啊,动不动搞人间蒸发,弄得我都以为你是不是整天在执行国家。机。密。任。务,所以也就不去主动打扰你了。”顾屿江说完后回去坐到电脑前面,除却刚才第一面时候的激动,他这会已经回到无事人般的模样。 看样子,平时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 刚才初见时的激动,只是个例外而已。 “家族有过什么病史吗?”顾屿江开始在电脑上输入病情。 董绪如实应道。 没多久,顾屿江又给董绪的指尖和眼睑都看了下,继续问询。 门口进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看着面相稚嫩,估计是实习生,一看到科室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几个年轻人估计是觉得自己来得比顾屿江晚,明显忐忑,看得出来顾屿江平时的带教是很严格的。 “顾老师早。”那几个年轻人说时在旁边的几张电脑桌前面的椅子坐下。 顾屿江随口应了一声,不过手上还是飞快打字,“先去把单子上面列到的项目检查都做了,等检查报告出来后再过来找我。我今天排了两台手术,顺利的话大概四点左右可以结束。如果你们报告出来的早,就在这里等我一下。”顾屿江把单子打印出来后递给董绪,之后把他刚才书写过的水笔扣上笔帽往他自己身上白大褂的大口袋里一放,起身开口,“你们先和我去查房。” 那几个学生毕恭毕敬的点头,立马起身跟在顾屿江后面。 陈淮和林简则是陪着董绪去做顾屿江列到的这些检查项目。 好在他们去的早,顾屿江动作又快,董绪去做的很多个检查都不需要排队。 不过即便这样,等到报告出来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顾屿江看了董绪拍的片子和心电图后还有彩超报告后,眉梢微蹙,毫无商量余地开口,“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立刻去办理住院手续,要动手术给你安装起搏器,可以帮助调整你的心脏收缩。” “我这几天还有事,我等两天后再过来办住院手续吧。”董绪还惦记林疆的事情。 “命是你的,你自己决定。”顾屿江言简意赅。董绪还在问询,门口边上已经有新的病人和家属排队等在那里。 “董绪,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我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再说吧。”林简劝说起来,她见顾屿江忙得不可开交,估计几天后也会依旧忙碌,保险起见先问了下,“顾医生,请问下董绪的手术最快可以排进几号?” “术前需要的常规检查和观察还需要两天,我这一周白天的手术行程都排满了,最快只能排到后天晚上,我到时候额外加一台。”顾屿江应道。 “后天晚上不行。能不能排到大后天晚上?就一天时间而已。”董绪再次开口。 “先去办住院手续,至于手术安排晚点再确认。”陈淮直接给董绪拿了主意。 医院的心血管科本来就挺知名的,床位紧张,陈淮并没有找顾屿江托关系安排,给董绪办理住院手续后一开始只能在走廊上的小床位边将就着。而林简在旁边重新翻阅起董绪今天做检查后的那些片子报告,挑了几张拍了照片。 “等有病人出院了,会立刻给你转到病房里的。”过来记录的小护士交代起来。 “没事。”董绪点点头,之后又和林简她们开口,“我都在医院里了,你们总该放心了。你们回去吧。” “陈淮——要不你在这里陪下董绪,我今晚先回家,明天换你回去休息。”林简开口征询陈淮的意思。 “你去吧,早点休息。”陈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林简从医院的电梯里下来后回到车上,深吸了口气后才重新登陆微博。 她随手搜索了下董绪这两个关键字,微博上已经连董绪父母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信息都已经有了,他父母都是这边一家上市企业的高管,住在江景边的豪宅小区,尤其是他父亲居然还能在网上搜索到个人履历,看得出来是个能人。 话题依旧在发酵,然而关注点却已经从一开始董绪的见义勇为完全跑偏了,在重者那个微博号的故意带动下,还有好几个营销大号的跟风转发后,网络上的董绪已经被描绘成了仗着家境优渥纵情声。色。玩弄感情的公子哥,就连他父母能够住得起豪宅这件事情都被放大,有部分网友甚至在调侃打趣会不会是他父母手脚不干净有灰色收入或者是涉嫌股价内部操控买卖,否则普通上市企业的高管动辄去买上千万的豪宅应该是不太常见的。 林简知道董绪为什么会过家门而不入,不是不想入,而是入不了。 他的家人至今为止都还没有谅解他。 林简本来还打着如意算盘,等到林疆出来后,两人一起去董绪家里拿出态度认个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会有一半的概率获得董绪家人的谅解的。 然而,为着眼前这个意外,她先前的大好愿景,估计都要落空了。 她得趁着网络上的暴力影响到董绪父母的现实生活前先去找他们,要不然真的没机会了。 正好董绪后天晚上做手术。兴许可以借他做手术的由头去和董绪父母交谈,天底下应该不太会有父母得知自己孩子做大手术前还心狠的无动于衷 。 当然,如果搁在她自己的家庭环境去假设,这个小概率事件也还是存在的。 林简记了下董绪父母上班的公司,她先开车到小区临街那边的打印店里把手机里之前拍的那几张检查报告打印出来,之后才回家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林简看了下自己惨白的脸色,难得画了个淡妆出门。 她直接往董绪父母上班的那家公司的工业区开去,是在高新科技园。 林简去的早,被门卫看到车头前面没有放着园区里的通行证,被拦下登记了手机号码。林简本来以为可以了,没想到门卫继续问她过来干什么的。 “找你们这里的于先生谈事情。上周刚下了单子给你们,进个门都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让于先生派车来接我了。”林简随机应变,随便应了一句,神色明显不快。 “原来这样,不好意思,主要是昨天我们这里好端端来了一帮女孩子,看着年纪都挺轻的应该都还是学生,她们谎称过来实习的,我们大意了下就放她们进去了,没想到都是去找董总的。董总昨天回去前明显心情很差,发话了让我们看好,所以今天就想着问清楚一点再放行。”保安耐心解释起来。 “原来这样。”林简故作不知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清楚着那帮女孩子过来的缘由。 林简开进去后随便找了处车位停好,她在车里一直干等到上班时间后才从车里出来,和那些急冲冲踩点过来的同事挤进去同个电梯。 到了公司的前台那边后,林简对前台开口,“麻烦帮我喊下你们的董总,我有事找他。” “请问您是哪家公司的?之前有预约吗?”前台细声细语问道。 “之前约过,我们有紧急的事情要立刻谈下。” “好的,稍等。”前台说完后打了个电话给董全锦的秘书,一小会后示意林简往侧边的会议室那边走去,“请您稍等片刻。”前台说时去给林简泡了杯绿茶。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董全锦才过来,他不止一人过来,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两人年纪都是五十开外,同样保养得体,年岁虽然上去了还是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所以董绪会这样好看俊秀也不奇怪。 “董叔叔董阿姨好。”林简起来朝她们先打了声招呼。 “你是?”孙琴在林简对面坐下,试探问道。 “我是林疆的妹妹。”林简鼓起勇气开口。 “你们怎么就阴魂不散了?费尽心思过来找我们什么事?”孙琴一听到林疆的字眼,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董绪从墨脱回来了——他在那边呆了几年心脏不是很好,昨天办了住院手续,就住在人民医院住院部心血管科的病房区。” “自作自受。”董全锦冷哼一声,把他自己面前的茶杯重重摔在桌上,立马有茶水晃了出来。 “他心脏肥大已经很严重了,前天晚上刚休克过一次,医生说要立刻安排起搏器,计划明天晚上做手术。他一直把你们的合照带在身上——我想他应该是挺想念你们的,所以——你们能不能抽空去趟医院看下他?这是他昨天刚拍出来的检查报告。”林简说时递了打印出来的纸张给孙琴。 董全锦接过去翻阅起来,一言不发。 林简以为他兴许会有所动容。 然而没多久董全锦忽然把那几张资料重重甩在桌上,冷笑起来,“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兄妹惦记这么多年?还费尽心思拿病历来编故事!”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医院里亲自查证,我只是希望董绪能够早点见到你们。” “我们家统共就买了套贵点的房子而已,哦,对了,还有辆半新不旧的车子。就值得你们兄妹两惦记成这样?脏水也泼过了,如你们所愿,我和董绪他爸的职位也岌岌可危,还得接受相应调查。公司为了自保不影响股价,很有可能让副总出面先暂时代行董绪他爸的职务,副总本来就和我们不合一旦上台,董绪他爸就再没机会重新拿回实权,如你们所愿了吧?”孙琴忽然破口大骂起来,和她身上端庄的气质完全不符,“我家董绪从小到大一直品学兼优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就是你哥蛊惑他把他带坏的。董绪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被你们兄妹两这么合伙起来整,让他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都没脸和亲戚说他回来了。现在他无处可去只能去找你们,称心了吧?”在孙琴和董全锦的眼里,这场飞来横祸,是林疆和林简步步为营的阴谋。 “伯母,他们只是喜欢同性,不是妖魔鬼怪,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你说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董绪大学的同班女同学暗恋他,才会编造这些故事出来。而且事情的源头是董绪跳水救人,这也是个意外。我也刚从西藏回来,我哥在监狱,我们根本没机会去策划这些。”林简快言快语澄清起。 “意外?这个意外你们盼了很多年吧!”孙琴忽然把她面前的那杯茶水往林简身上泼去,好在林简眼疾手 快抬手去遮,大半的茶水都泼在她的掌心上而已,茶水还是滚烫着,掌心立马有火辣辣的痛觉传来。 她刚把手放下去,本来坐她对面的孙琴不知何时绕过桌角直接到她面前抬手去甩了她一巴掌,紧接着还要去扯她的头发把她往桌上摔去,董全锦生怕自家老婆在公司动粗影响不好,两人本来就因为董绪的事情已经在公司里被人议论纷纷了,人言可畏,要是又惹出新的事情惹人闲话就更不得了,他适时拉住孙琴。 林简起来,神色从容,把刚才那几张纸重新端正挪回到孙琴的面前,“医生说他的手术风险还是挺高的,要不要去看他,你们自己决定。”她说完后就从会议室里出去。 林简先开车回到家里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出来敷了下脸,等到脸上的巴掌印稍微消下去一点后她重新卸妆洁面再打底,轻薄的淡妆还盖不住那点若隐若现的巴掌印,林简抹厚了点bb霜,定妆粉也再三压过,她对着镜子照了下,确定看不出来了才出门。 到医院已经中午。 估计是病房上午有人出院了,董绪已经搬进了最靠近护士台的那间病房。董绪估计是觉得累,在午睡。 董绪父母都是高知,两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在他们那个年代其实并不容易。他们的思想理论上不应该守旧固执到这种地步。 林简走到房间侧边的浴室里,洗了把手,之后对着盥洗台上的镜子怔怔发呆。 该做的,她都帮董绪去尝试了。 她真的尽力了。 至于他父母会不会回心转意,她不愿意去想这个概率。 她只是有点心力交瘁。 林简还在发着呆,陈淮已经进来。 “见过他爸妈了?”他走到她身边问道。昨天林简在拍董绪的病历他就知道她的打算,眼前来说,这的确是去找董绪父母最好的由头。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董绪毫无瓜葛,冒然去找董绪父母会更加容易适得其反,所以他就放任林简自己去办这事。 “嗯。”林简点点头。 陈淮的大手已经覆过来,在她被扇过的那侧脸颊轻轻摩挲。 “今天难得化妆,你别把我的妆给抹花了。”林简说时想要避开,未料到他直接俯身过来,在她唇上温柔碾压起来,“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沾了魔力,每个字都烙到她的心上,让她心神安宁回去。 他吻 得前所未有的温柔,更像是悄无声息的安抚,安抚她独自咽下的惊悸,他从她唇上挪开,双手轻放在她腰侧把她拥入怀中,“简简,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还有我在。”她点点头,伸手揽在他的后腰上,整个脑袋都靠在他的胸膛上,真切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前路再难再累,有他在,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第67章 董绪呆在医院里继续做术前的诸多体检项目,林简和陈淮轮流在病房里陪他。再次做了心电图项目后出来时,走廊上经过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擦肩而过时犹疑的朝董绪多望了一眼,又像是在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 陈淮回头望去,那两个女孩子迅速噤声,顺便把手机也放回裤兜里。 “董绪,你怎么了?”林简见董绪右手忽然又放在胸口上,唇色发紫,和前天晚上的症状几乎没有什么差异。 “有没有带硝酸甘油在身上?”林简焦灼问道。 “放在床头柜上面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吃一颗。”林简扶着董绪要往回走,董绪身材高大林简使不上大力,还是陈淮过来搭一把手,董绪才没有踉跄摔出去。 顾屿江的判断没错,董绪的心脏肥大症状已经非常严重。刚回到他自己住的病房里,董绪就喘不上气来了,还好是在医院里,护士医生都在,迅速抢救了下才转危为安。 这个手术,已经不能再推了。林简其实恨不得董绪的手术越早进行越好。 然而还有检查报告要等到明天才能出来,开胸动心的大手术,顾屿江的意思是必须要等全面的检查指标出来后才能定下手术方案,他不会冒然提前进行手术。陈淮听从顾屿江的意思。 林简心里焦灼,只是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傍晚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全部检查报告都出来交给顾屿江了,顾屿江看后确定没有大问题才定下来明天晚上加班做董绪的这台手术。 好歹是定下来了,林简默默松了口气,回到董绪房间时,忽然看到有好几个陌生人在董绪的病房外面探头探脑,时不时小声嘀咕着什么,同样都是年轻的小姑娘。 “你们找谁?”林简开口问道。 那几个人一听到有人发问,立马就走远了,也没有应答。 林简深吸了口气没有发作起来。 打开手机看了下,周薇在微信上已经给她留言了。 “网上又爆出了董绪在人民医院心血管科就医的照片,说是偶遇男神什么的。你说董绪又不是当红的大明星,那些人怎么那么无聊,这些信息有什么好爆料的。我给你提个醒,你看到这条微信的话多留意,免得到时候引来一帮看热闹的路人给董绪的治疗添麻烦。” “我知道了。”林简回了几个字。 林简进去后,陈淮刚从 洗手间里出来,林简把周薇发她的微信给陈淮看了一眼。 陈淮看后,直接走到董绪在的病房门口外面,没再挪步。 他这人要是脸色发沉,身上自有一股威严凛然的气场。 果然,董绪在的病房外面再没有不相干的路人靠近。 林简本来想调班让陈淮先回去休息一晚的,为着这点突发状况,两人一晚上都陪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隔壁床的病友要明天下午做手术,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看得出来儿孙满堂,过来探望的亲属络绎不绝。与此相比,无人探望的董绪就显得有点寒碜了。 到了晚上老大爷那些探望的亲属才回去,只留了个人到中年的女儿陪着过夜。那人估计家里离医院近,自带被子过来陪着。她也留意到陈淮傍晚开始一直站在外面靠门边上,小声问林简,“外面门口的是谁?” “我男朋友。”林简神色自然。 “他都站好几个小时了,你怎么不喊他进来坐会?干站着多累人哪。”那人实话实说。 林简当然知道。她想想干脆大费周章的把病房里的木椅搬出来挪到病房门口,不过怕吵醒睡下的董绪和老大爷,她搬的时候无比小心。这实木的椅子笨重的很,林简搬到门口都快脱力了。 “你坐着吧。”她开口说道。 陈淮看了下林简搬的气喘吁吁,他知道她是心疼他乏累,心里发热,不过还是微微挑眉,“搬张椅子出来挡路,你是怕还不够引人注目吗?” 林简见他拒绝,正准备把笨重占空间的木椅搬回去,陈淮手上一拎,轻而易举的就搬回去了,他走回到刚才站着的位置,靠在墙上,习惯性的去掏烟,医院里禁止吸烟,他只掏出来打火机而已。 “那你回去休息会,我来替半晚。”林简开口。 “心疼我了?”他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林简点头,没有否认。 “心疼的方式有很多种,等你哥和董绪的事了了,你再好好心疼我也不迟。”他哑声开口,吐息渐热,意有所指。 不远处还有一个值夜班的护士坐在位置上,虽然是昏昏欲睡,林简还是莫名心慌。 “去回房间里休息,睡不着的话可以好好想下到时候心疼我的招数,我还挺期待的。”他说完直接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起来,手上则是在她腰间流连起来。 等到他松开, 她果然被他撩的没了睡意,不过还是特意嗯了一声,是在应承,满口应承他提的事情。 董绪这一晚睡得很安稳,第二天起来看着精神不错。 林疆的开庭时间在明天一早,董绪本来还想让陈淮去和顾屿江再沟通看看,能不能把手术时间延迟到明天晚上。 心脏手术不是普通的小手术,术后的半天里势必会行动不便,兴许还有可能会昏迷不醒。他怕自己会错过林疆的开庭或者是错过林疆的归来。 他也有想过手术中万分之一的小概率。 他并不惧怕死亡,可是他害怕临死前都没能再看林疆一眼。 一别多年,也不知道林疆现在是瘦了还是胖了。 在此之前,按本来的计划,他下午是要去见林疆一面的。 “手术不能推,已经定下来今晚了。”陈淮毫无商量余地。 “是的,你放心吧,你不一定亲自去见林疆。要不你写个纸条,我哥会分辨出你的字迹,下午我让王律师带去给我哥。”林简和陈淮的看法一致,董绪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岌岌可危,她和陈淮不会去冒这个险。不过同时她倒是偷偷庆幸,幸亏及时把董绪从墨脱的边防站那边带回来了,要不然以他现在这么脆弱的心脏情况,一旦在边防站哨所执勤时发生意外,以那边的医疗条件,那就是等死的份了。 这么一想,眼前的情况已然好上很多了,她应该值得庆幸的。 “恩。”陈淮点头赞同林简的意见,应了一声后就去外面的护士台那边拿了纸和笔过来放在董绪的床头柜前。 董绪靠在床头,一动未动,情绪抵触。 他还是坚持己见先去看林疆要紧。 “你只有把命留住了才能等到林疆出来,万一出点意外,你有想过林疆的感受吗?”陈淮继续开口,语气咄咄。 董绪继续沉默,不过终于还是坐起,侧身下床,挨在床头柜边,认真写字。 他写得很慢,仿佛用了千钧力道。 “林疆,我转业了,现在杭州,一切安好。等你回来。安。”落笔是他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他写得一手好字,力透纸背。 陈淮拿过来,折起,递给林简。 “你放心吧,肯定会没事的。你想想看,我哥无罪释放后就能来医院看你了,都省去等你手术期间的磨人时间,这其实是好事。”林简尽量安慰董绪,此时的他别扭的就像 是个青春期叛逆的大男孩似的,脸色特意发沉,是特意甩脸色给她和陈淮看的。 林简看了又是心疼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林疆比同龄人明显理智成熟很多,所谓的少年老成,不单健谈还会掌控气氛。而董绪性格大都时候沉闷,而且容易冲动行事。两人性格倒是真的挺互补的,怪不得这两人会看对眼互相喜欢上。 王汇康得知董绪临时住院,倒是不麻烦林简,自己开车来医院拿了林简让他带过去的东西。 晚上的时候王汇康就回电话过来了。 “一切顺利,就这张手写稿居然抵过老子这个把月的累死累活。你哥相当配合全盘反转,而且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他交代了警局里果然有内应,就是这次办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之一,也不知道你哥之前为什么只字不提。现在这么大反转了下,警局那边重新组织避嫌的新班子,要重头调查。” “你有和我哥提过我现在和董绪在一起,安全着的吧?” “当然,我办事能不靠谱么!至少也得对得起你付的酬劳嘛。”王汇康嘴皮子本来就利索,还惦记着林简很久前的一句嘲讽。 “记着就行。”林简心情好着,不和王汇康计较。 “王律师说我哥看到你手写的字条后态度果然大转变,全都交代实情了,真相真的是和他没有关系的,真正犯事的是他同事。放心吧,明天就会有好消息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他好了。”林简刚挂完电话就对董绪汇报起来,就怕他不安心。 “这样,那就好。”董绪明显松了口气。 本来顾屿江给董绪预排的是晚上7点钟的手术,这个点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好做术前准备事项了,奇怪的是护士一直没有过来通知董绪。 林简觉得奇怪特意去护士台那边询问起来。 “是这样的,顾医生下午的这台手术按照计划一个小时前就会结束的,可能有遇到什么新情况了现在还没结束,待会他们手术结束后麻醉的还有一助二助都要吃饭休息一会,你们的这台手术肯定要顺延挺久了。病人如果觉得体力不支我们可以给他挂点葡萄糖补充体力。”护士例行应道。 “知道了,我去问下。”林简点点头,进去问董绪,“护士说上台手术时间比预期中久了很多,你肯定要顺延很久。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护士说你要是觉得体力不支的话可以给你挂点葡萄糖。” “我没事,不用挂葡萄 糖了。”董绪应道。 “恩。”林简由董绪自己。 “顾医生下午就排了一台手术,这台手术都已经六个小时多了。不知道我的这台手术要多久?”董绪自言自语起来,顺便看了下隔壁空荡荡的床位,若有所思。那个空着的床位就是中午被安排去做手术的病友原先睡过的,也不知道董绪是为他自己还是为手术室里状况未知的陌生病友担心。 “你的情况只是把起搏器装进去,不是那些棘手的心血管方面的问题,肯定会快很多的。”林简满口打包票起来。 董绪微点了下脑袋没再开口。 房间里本来就是两个床位的小病房,隔壁那个病友去做手术了,他的家属也全都跟过去干等,现在只剩下陈淮他们三人,房间里毫无预兆的安静下去。 林简有意无意的去看手表,甚至又去外面的电梯口那边等了好久。 她都在这里等上两天了,董绪的父母还是没有过来。 都到这个点了,看来他们是不会再过来了。 幸好她之前没和董绪提起过这事,要不然就空欢喜一场了。 随着电梯打开,出来一大帮人,直接气势汹汹地往护士台走过来,听他们交谈应该是隔壁大爷的家属,估计都是住在附近的,所以赶过来也算及时。 “哎呦萍珍刚才打了个电话,说手术都超时好几个小时了,而且医生中途出来和她讲了下情况有变,她看到很多医生护士急冲冲的往手术室里跑去,可别出什么意外啊。”有个高分贝的大嗓门先开口。 “按理说这个医生不是很厉害的吗?应该不太可能会出状况的。” “护士,我们是7号病床的家属,我们要去看病人,手术室在哪层,我们现在要立刻过去看下。”情况未知也没有确认,家属的情绪已经激动起来。 值班的护士耐着性子解释让他们稍安勿躁。 那一帮人不知是谁带头的,途中接了个电话后又急冲冲的返回去坐电梯下去了。 原本喧闹的护士台那边立刻恢复安静。 林简心事重重踱回病房里,陈淮过来,开口说道,“你先休息下吧。我去外面买点吃的。”他看到林简压根吃不下医院里的饭菜,这两天呆在医院里,她压根没吃什么东西。 “恩。”林简点点头。 “想吃什么?”陈淮问道。 “帮我买份白粥吧,如 果有白糖的话就加点白糖,不要小菜。”林简应道,她一边操心林疆的事情,另一边又操心董绪的事情,心事太重才会胃口全无,点份白粥应该能勉强吃几口的。 董绪家人没有过来,签术前协议书还是她和陈淮一起签的。虽然顾屿江告知的都是万分之一的小概率情况,但是亲自听到医生讲的那些小概率的种种案例,还是让人听得心惊肉颤的。 陈淮点点头,他正准备出去,林简忽然又改口,“对了,我可以直接点外卖的,你就不用出去了。” 陈淮转身,林简已经拿出手机,询问了下陈淮要吃的东西后就飞快的在手机上下单了。 不到半个小时,外卖小哥电话打过来。 说是医院规定不能送到病房里,让林简去楼下一楼大厅里拿。 “我去吧。”陈淮开口,往外面走去。 林简刚才仰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了半个小时,昏沉沉的有点睡意。 董绪已经没有吃喝在病房里干等了一整天,身体应该是挺虚弱的。他也躺在病床上,看样子是睡过去了。 陈淮离开不到一分钟,她又听到外面护士台方向有尖锐的争吵声传来,听上去有人还开始打骂护士。 难不成是刚才隔壁床位大爷的家属? 林简听着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护士已经被惊吓的尖叫起来,她嗖得一下起来,和同样被吵醒的董绪匆匆交代了一句,“你别起来,我去看下就行了!” 林简胡乱叮嘱了一句就疾步往外面跑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果然见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在扯着护士的头发要把护士往墙上撞去。 她看得着急,直接去拉扯。那两个人身强力壮的,林简近前才留意到这两人面露凶光,明显不是隔壁大爷的家属亲戚之类的,那人看着她过来,其中一人直接拽着她也要往墙上撞去,林简被那人的大力拽的险些就往墙上撞去,好在她自己一只手撑在墙壁上避免自己直接撞到墙上,还有一只手用尽力气直接用手肘往后面击去,那人压根没想到看着瘦弱的林简居然会几手,吃痛松手,林简眼疾手快把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护士也拉回到安全地带。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很多个病房里的家属都已经出来了,不乏有谴责的,那两个打人的大概也知道理亏,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围观,突然调头直接从楼梯那边跑出去了。 林简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手上还拿着把锋利的剪刀,她没 有跟过去。 叮咚一声,陈淮已经从电梯里出来,手上提着外卖员送过来的东西。 “怎么了?”他一看到林简和护士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刚才有两个人突然跑过来打护士,对了,赶紧打电话给保安,免得这两个人跑走。”林简同样惊魂未定,示意护士立马去打门卫保安的电话。 陈淮却是直接往病房里冲进去。 病床上空空如也。 董绪不见了。 第68章 林简被陈淮这么一提醒,心头咯噔一下狂跳起来,也立马往病房方向狂奔回去。 果然看到病床上空荡荡的,林简瞬间手脚冰冷,整个人都像是掉入冰窖,“怪我,都怪我……”她喃喃自语。 “你坐电梯下去,我从楼梯那边下去。”陈淮说完又跑到护士台那边,语气凶肃,“立刻打电话给门卫那边,让他们留意门口出来车子和来人的动静。同时帮我调心血管科六层晚上7点12分到15分钟之间走廊的监控记录。” “我、我没听清你要说什么,要、要不你自己和保安说。”那个护士还没从刚才的惊悸中缓过来,陡然见着陈淮也是面色沉肃,她又被吓得六神无主,哆嗦着拨通了保安队长的电话后就把电话给陈淮了。 陈淮言简意赅的交代后就已经从楼梯方向狂奔下去了。 林简则是跑进其中一个下去的电梯。 半个多小时后,林简和陈淮都气喘吁吁的跑回到病房里,还是没有找到董绪的下落。狂奔了这么久,两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陈淮留意到林简刚才居然是光着脚丫跑出去的,他皱了下眉梢,走到椅子面前,把林简的鞋子拿过来,估计她之前是准备在医院里专门给□□病人家属用的椅子上睡一会的,所以把鞋子都脱了。 之前事发突然,他也没留意到,也不知道她的脚底有没有踩到什么锋利的东西。 “陈淮,都怪我,要是我不多管闲事就好了……都怪我……”林简自责的无以复加。 “没事,该来的避不掉的。”陈淮柔声安慰起来。 林简瘫坐在董绪睡过的病床上,陈淮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抬起她的光脚,刚才她应该跑出去很多路了,她的脚上踩了不少泥灰脏兮兮的,他像是浑然不觉轻轻掸过,之后才帮她把鞋子穿了回去。 “陈淮,现在怎么办?董绪的心脏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万一他出点意外怎么办?”她声音抖得厉害,说时忽然拽住陈淮的手。 不知不觉间,她对陈淮的依赖已经超过了林疆。 “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不同林简的惊惧,陈淮依旧镇定,他安抚了林简一会,开口说道,“我们先去保安那边的监控里看下事发时的场景再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林简点点头,立马起来和陈淮往外面走去。 “你们是在找10号病人 吗?”刚才被林简舍身救过的护士这会已经清醒不少,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比歉疚地问道。 “嗯,我们现在去保安那边看下监控,你如果看到病房这里有人出入的话立刻通知我们。” “好的。”护士不停点头。 林简和陈淮没多久就到了保安那边查看监控。 调到事发时间点的记录,果然林简和那两个陌生人在搏斗的时候,董绪就从病房门口出来了,估计时间仓促他只在病服的上衣外面披了件衬衫,还是林简买给他的那件,之后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 正好有电梯下去,他进去后直接坐电梯下去了。 过了半分钟左右,林简才从那两个陌生人的攻击中脱身出来,而陈淮是差不多时间从另一个电梯里出来,正好和董绪下去的那个电梯错开。 这点时间,董绪足以到一楼了。 看监控,董绪是自愿下去的,暂时还没受到胁迫。 “那两个歹徒是从楼梯方向逃走的,幸好董绪没走楼梯。”林简松了口气。 “歹徒动手打护士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他们应该还有同伙在同层,察觉到董绪正好下去,他们就及时撤离改去追堵董绪去了。”陈淮纠正林简的判断,之后继续去调别处的视频。他甚至无比耐心的把大门口出入的监控都看了个遍。 然而董绪和那两个露过面的歹徒都没有出现在医院大门的监控里。 如果真的有心要避开医院的监控,他们肯定不会选大门。医院边上就是居民区,周边是砖墙,总有监控遗漏的地方,他们很有可能是从监控最为不力的住院部后面的墙上翻走。 因为发生过恶意伤人事件,保安之前就已经及时报警,最近的派出所民警已经赶到。陈淮言简意赅的和民警交代董绪失踪的事情。 董绪不属于未成年人或者老人妇女范畴,未满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民警解释起来。 陈淮从裤兜里拿出他的□□,声色俱厉,“失踪人员在边防站工作,之前就有伙同文物贩子作案的经历,我负责督送他回来这边协同**分局的另一个案子,因为失踪人员身体出了状况才临时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现在我怀疑他有逃跑并且泄露边界机。密的嫌疑,需要立刻安排人手协同追查他的下落。” 林简望向陈淮,没有纠正他的说辞。 都涉及到部队机密问题了,又是在案犯,案件性质还是挺 严重的。刚才过来的那两个民警接过陈淮的□□,直接去保安的电脑上输入他们自己的内部网站,大概是要确认陈淮身份的真实性。 随着把陈淮的警号输入后,看到他之前的履历后,那两个民警立马就换了副精气神出来,也许是潜意识里怕被陈淮瞧不起,和刚才相比配合度也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要怎么安排?” “所里有警犬吗?”陈淮问道。 “我们所里没有。” “想办法去兄弟单位给我调警犬过来,人手也要力所能及多调点过来,先从医院里开始搜寻,然后以医院为中心点往外面放射状搜索出去。还有通知交警队那边,帮忙留意医院附近所有路口在晚上7点15分之后的监控。时间紧急,务必抓紧。” “好的,我们这就去办。”陈淮的军衔说高不高,不过比他们两个是高了好几级。这两个民警说完后例行公事向他敬礼。 “我先回住院部心血管科的那层病房,待会人员和警犬都到位后来找我。人员如果有难度可以先放一边,警犬务必想办法在最短时间里帮我借用过来。”陈淮像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交代完毕就和林简一起回病房那边去了。 这个时间点不算太晚,医院里出入往来的人还是挺多的,加上是晚上可视条件差,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去瞎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训练有素的警犬。 陈淮回去后直接去翻董绪的床头柜。 “找什么?”林简问道。 “硝酸甘油没了,是董绪自己带走的。”陈淮说时又拉开床头柜下面的第一个抽屉,之前董绪时不时拿出来看的照片就是放在这里的,照片同样不见了。 “药和照片?”林简反应过来。 “嗯。他都带在身上了,他既然都记得把药都带在身上,他只是想拖到明天早上等林疆出庭后再回医院,他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你哥开庭的时候看到他。”陈淮开口安慰。 “不过你也说是顺利的前提下,刚才那两个歹徒——应该是包鼎的人马吧?包鼎最后一次交易失败,警方不单缴获了大批文物而且还把大批人马都抓获,他应该能想到是董绪把地形图给了警方。你之前说那个店老板是包鼎的义弟,包鼎都能为了自保随便枪杀他,更何况是泄露消息的董绪。我就怕董绪不小心遇到那几个歹徒。”林简说着说着声音就轻了下去。 一想到最糟 糕的下场,她就坐立难安。 “对了,董绪应该有带手机,我们打电话给他试试。”她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点,说时立马拿出手机去拨董绪的号码。 毫无悬念,对方已经关机。 董绪本来只是想避开林简和陈淮,以及避开晚上的这台凶险未知的手术。 万一手术时出了岔子,没再见上林疆一面,他和林疆都会有遗憾的。 所以他才会率性避开林简。 等他刚从楼下电梯里出来,熙熙攘攘人群中,董绪就察觉到电梯那边气喘吁吁的跑下来几个身强力壮的陌生男子,看着都是练家子。他直觉那帮人是来找他的。 董绪本来是想先坐电梯里上去,然而隔壁电梯里随之又出来几个差不多凶相的陌生人,他没办法回头,只得夹在刚才出来的人群里迅速往外面走去,跑到外面董绪直接往后墙方向翻去,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发现他的踪迹,很快就有人跟上来了。 董绪翻墙过去,这个医院附近算是老城区,他还算是有些印象。他只想着早点甩掉他们,专挑偏僻绕角的地方跑去。 那帮人依旧穷追不舍,他跑到小巷子里兜转,察觉到胸口的绞痛越来越明显,是刚才剧烈狂奔引起的。他得立马找地方休息吃药。 董绪打量了下,跑过一处拐弯,他看了下大体积堆叠的垃圾堆,直接扒开来藏身进去。 心绞痛越来越剧烈,他在裤兜里摸索起来。 他摸索了好多遍都没有。 刚才跑到巷子口的时候被废弃的木材挡路绊着摔了一跤,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摔掉的。 董绪本来打算从垃圾堆里出来去找药,周边已经传来那帮人的脚步声。 他一动不动靠在发臭的垃圾堆里,感受着从未有过厉害的心绞痛。 意识在涣散,他甚至没有力气起来去找药,唯一惦记的一件事还是从裤兜里把那两张照片给掏了出来。 幸好照片没丢。 幸好。 夜色昏暗,接踵而至的脚步声从面前跑过去。 但是他没力气再跑回到刚才的路口去找药了。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手里的照片举起贴面放着。 一别多年,不知道父母家人是否身体康健。 一别多年,不知道林疆现在变胖了还是瘦了还是更帅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应该早点回来看林疆的。 他想到这里,握着照片的手心无意识拽紧了,仿佛这样,便能离林疆更近一点。 个把小时后,刚才来过的两个民警重新折回,还有好几辆警车开过来,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医院里面往来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医疗事故。 有个民警牵了条警犬到病房里,陈淮拿了董绪换下来的裤子让警犬闻了下,警犬嗅了好几下之后就汪汪狂吠起来。 陈淮正准备跟在警犬后面往下面跑去,电梯门打开,隔壁做手术的老大爷已经从电梯里被推了出来。 整个电梯跟着涌出来好多人,都是大爷的家属,还有一个是这台手术的主刀顾屿江。 “兄弟,不好意思,老大爷的片子之前就一直拍不清晰,开刀进去后发现里面情况比想象的糟糕多了,幸好有惊无险。让你朋友等久了,小黄你给病人做术前准备工作,我和小商他们先去吃个饭,半个小时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了。”顾屿江看起来神色疲惫的可以,显然可见先前术中的凶险。他刚从手术室里出来陪同病人家属先把病人送回到病房,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顾屿江平时也经常会开刀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实质病变情况远远超过之前ct或者彩超上面显示的报告结果,往往遇上这些意外情况,手术就会顺延,他其实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开口时神色寻常。 “顾医生你下午一点多就进去手术室了,这光站都站上八个多小时了,让我们聚精会神的站几个小时都办不到,更何况还要精神高度集中的去动刀做手术。你都忙一天了肯定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明天再做下台手术。” “就是啊,顾医生不好意思,之前是我们太鲁莽了,我们也就是担心的厉害,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医生,你肯定渴了吧,先去喝口水休息下再说。” “顾医生,我们向你道歉。” 老大爷的家属神色大都讪讪,大概是为他们之前的盲目怀疑,他们甚至还在手术室外面大吵大闹就差没去硬闯把手术室给拆了,这会言语间对顾屿江都是充满感激敬佩之意的。 “我没事,你们去照顾好老大爷就成。”顾屿江显然没和他们计较,随口应了一句后就问陈淮,“你要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董绪失踪了,一个小时前。” “怎么会这样?”顾屿江明显蹙眉。 “他想明天早上先去看望他惦记多年的故人,所以特意避开我们。不过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被不法分子盯上了,现在处境很有可能会很危险,所以我要先去及时找他。”陈淮言简意赅解释起来。 “他这心脏受不了大刺激或者是剧烈运动,这样吧我和你一起,找到他的时候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可以搭把手。”顾屿江没再过问一句,义不容辞要和陈淮一起出去。 “也行。”顾屿江的提议不无道理,陈淮同意了。 从一楼电梯里出来后,警犬在前面狂奔着,陈淮林简还有顾屿江三人在后面紧紧跟上。顾屿江没跑多久觉得身上长及膝盖的白大褂碍事,边跑边解扣,三两下就把白大褂脱掉随手一扔就跑远了。 警犬果然直接沿着这边监控盲点的后墙方向跑去,之后对着那堵墙狂吠起来。 陈淮先徒手跃上墙头把警犬带上去后翻出,而顾屿江垫后趴下,林简踩着他的肩膀快至墙面的大半高度,陈淮在墙上一拉就把她带上去了,最后他才去拉顾屿江。 三人合作得心应手,速度非常之快。 后面跟着的那几个民警显然就慢了很多。 警犬从外侧墙角出来后,之后直接往狭窄的小路方向冲过去。三人紧跟其后,兜兜转转的跑了快近半个小时后,终于跑到一处略显破旧的弄堂里面。 弄堂口子上横七竖八乱放着很多废弃的木材,看得出来是还算新鲜的痕迹。林简跑在最末,看到那些胡乱挡路的废弃木材,腿脚不知不觉中就发软了。 董绪,你一定要等着我们。林简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起来。 一路狂奔这么久,她和陈淮顾屿江他们的体力差距就明显拉开了。林简稍不留神就迷失在了黑乎乎的小巷里。 “陈淮!”她朝前面大喊起来,无人应答。她只能凭着直觉继续往前面狂奔。 警犬沿着弄堂继续往里面跑去,转了好多个圈,才在其中一处弄堂拐角处停了下来,开始狂吠。 这个拐角处堆放着近人高的垃圾堆,光线昏暗,是个视线盲区。 陈淮和顾屿江跑得快,站在这里一小会后才适应拐角处昏暗的光线,两人立马蹲下来,把外面虚虚盖着的垃圾扒开,董绪果然藏身在这个庞大垃圾堆的最后面。 两人动作迅速把董绪从垃圾堆里抬出来平放在地上。 顾屿江探了董绪的脉搏,已经没有心跳了,他二话不说就跪下去给董绪做心肺复苏起来。毕竟是专业的心胸外科医生,姿势和步骤自然要比只在部队里应急学过的陈淮专业许多。 顾屿江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交替进行,陈淮看他忙得不可开交,主动要求替着去做胸外按压。顾屿江同意,陈淮刚接手过去,他自己就专心给董绪建立气道。 没一会两人都汗流雨下。 董绪还是毫无反应。 “黄金时间是几分钟?”陈淮突然问了一句。 “一般来说是心博骤停后4分钟内,否则会对脑部和重要器官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顾屿江忙中抽空应了一句。 “概率会有几成?” “尽人事再说。”顾屿江说完后再次趴下去人工呼吸。 而林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应该是在隔壁的巷子里。 “这里有我还能忙得过来,你去带个路。”顾屿江知道这边胡同绕路,看似只隔一条巷子,要是不熟悉一时半会不好找到这里。 “嗯。”陈淮点头,起身后忽然问道,“还要继续多久?” “最糟糕的打算,再坚持五分钟还没反应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知道了。”陈淮点头往前面走去,他走到一半忽然又迅速跑回来,接着帮顾屿江分担起来。 五分钟时间一晃而过,而林简还没及时找到这里。 她应该是迷路跑偏了。 陈淮起身大步往前面跑去,跑到一半忽然又跑回来,蹲地和顾屿江交代了起来。 林简越是心急如焚,越是混乱的方寸俱乱。 这种分秒间和死神赛跑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悸,她大脑一片空白,跑到巷子口都不知道要接着跑哪里去。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陷入了梦魇,可是为着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她又情愿自己是在梦魇中。 梦醒后,她最害怕的场景就会烟消云散的。 “林简,找到董绪了。”身后忽然传来陈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怎么样了?”她声音抖得无比厉害,虽然问出口了,但是又情愿他不要回答。 陈淮如她预料没有应答,只是在前面带路。 拐来拐去,陈淮没多久就把她带到反方向的胡同里面。 远远的她就看到顾屿江瘫坐在地上,旁 边平躺着一个人,看着像是安睡过去了似的。 “去世多久了?”陈淮语调平静。他这样的人见惯死生,冷血也正常。 “只有下颚处有尸僵,其余部位还没有。应该是一个小时前左右去世的。” “没有其余外伤?” “是的。只是心脏肥大诱发的猝死而已。”顾屿江的声音发闷。他说完后,陈淮开始去裤兜里掏烟盒,他掏出来两支,扔了一支给顾屿江。 林简越走越慢,然而还是走到董绪旁边了。 刚才被陈淮和顾屿江翻动过,旁边的垃圾堆里发出明显恶臭。 “董绪,顾医生做好手术了,你赶紧起来回医院,轮到你做手术了。”林简要把董绪扶起来,可是不管她怎样努力,董绪还是瘫倒在地上毫无反应,“董绪,我知道你来回奔波太累了,你赶紧起来,做了手术你就可以去看林疆了。或者实在不行,我们都由着你,手术推迟一天也不打紧,等明天林疆的案子结了后你再回来医院做手术。林疆还等着你,你别闹脾气了,赶紧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法院,我们早早的等在那里,明天一开庭你就能看到林疆了——” “简简——”陈淮见状起来,想要把做无用功的林简给拉开,“生死有命,如果他没回来这边,以他的心脏情况,在边防站那边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不管!董绪你给我起来!”她继续狂吼,发现还是扶不起董绪,她又拽着救命稻草似的去求顾屿江,“顾医生,你是专家,还好有你在,你肯定有办法救董绪的,你赶紧帮忙再试试看,求你了——” “林简,逝者身上已经出现尸僵了,节哀。”顾屿江语气沉闷,说时看了眼旁边的陈淮,陈淮没有应答表态。顾屿江就继续杵在旁边,一动未动。 “陈淮,顾医生是你好朋友,你快点求求他!”她还不死心,转而去求陈淮帮忙。 “简简——”陈淮抬手想要去安抚她。 她一把推开陈淮的手心,“那我自己来!”林简说完后就学着之前看陈淮做的手势,对着冰冷的董绪做胸外按压起来。她按压的无比用力,董绪的身体在她手心大力按压下明显晃动。 “董绪,你再坚持下,我们待会把你送回医院就行了,你再坚持下,你想想林疆也得给我熬过来,你都等了他这么多年,就一个晚上你一定要给我坚持过来去见他!不单是你自己的事,林疆同样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要让林疆怎么办!你给我起来 !”她手上用尽全力,一边还不忘去和董绪说话,她要把董绪给唤醒过来。 顾屿江在心胸外科呆了多年,这个病种本身的特殊性和突发性所致,这个科室总体来说病人的死亡率相对较高,他平生自诩见惯死生,加上职业缘故,只要扪心自问无愧于心就不会特别有感触。 然而看着眼前的林简,他头一回觉得动容。 “对不起。”顾屿江拍了拍陈淮的肩膀,声音听上去不无自责。 这一句,他其实是对林简说的。 只不过林简无暇顾及而已。 “和你没有关系。手术台上的命也是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陈淮应道。 胸外按压本来就耗体力,刚才林简也跟着狂奔了大半个小时,没有按压多久,她就气力渐消。 消失一会的警犬不知何时从前面跑回来,嘴巴里叼着一瓶东西,放在林简旁边。 陈淮蹲下去准备去拿那瓶药。 然而林简在他之前猝然收手停住胸外按压,陈淮去拿药的手一僵。 林简已经低头去看警犬叼过来的东西,是她几天前刚买的硝酸甘油,董绪特意带在身上,估计是之前避开那几个歹徒的时候跑丢了,这里都是小路黑乎乎的,所以他一时半会找不回来救命的药。 林简打开药瓶,从里面拿出一颗,之后去把董绪的嘴巴硬生生撬开,放了一片进去。 若是平时含化后等上五分钟左右,是能够缓解他的症状的。 她做好这一切后,用她自己的掌心把董绪脸上脏兮兮的垃圾全都擦走,之后又去把他身上的垃圾也逐一捡走。 清理到他的手心时,林简才留意到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林简小心翼翼的扯出来,才发现是两张照片。 不用多看她都知道是什么照片。 一张是林疆泛黄的一寸证件照,还有一张是他家人的合照。 他临走前,肯定是很想,很想再看一眼阔别多年的林疆,还有他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在琢磨,原谅我改了好几次,晚上10点36前看文的亲们麻烦重新看下中间段落(从弄堂开始)的剧情,亮点自寻,其余的不多说了。 嗯,终于松了口气(⊙﹏⊙)b 第69章 林简本来还要去给董绪做胸外按压,陈淮忽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够了!”他朝她吼了一声。 林简怔怔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断她救人。 经历过刚才的死生大事,她整个人气力全无,像是连站立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不过也还是没有晕厥过去。 “屿江,民警一会就到。你等在这里交接下事情,我先带她回去。” “嗯——你让她——节哀,还有注意休息。”顾屿江今晚到这里后,声音一直闷闷的,像是梦境里听到的,林简很想从这个梦魇里挣脱出来,可是她已经虚脱的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她挣脱不了这个梦境。 陈淮不由分说把林简打横抱起,直接往外面走去。 林简没有反抗,毋宁说是没有力气再反抗。 她在刚才得知董绪的死讯后就全身脱力了。 天旋地转,耳边一直有尖锐的干扰噪音传过来,她甚至连听力都骤然下降。 陈淮抱着林简走到弄堂口那里,先前的民警已经跟到这边了,不远处还有警车的鸣笛声传来。 “嫌犯突发猝死先带回派出所再说,通知他家属来一趟,里面还有一位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他会协助你们尽量避免破坏嫌犯身上的原始线索把尸体运送回所里。” 陈淮匆匆交代了一句就继续往前面走去。他直接送林简回医院的病房那边,林简家里的钥匙还有手包什么的都还在医院里,他去那里把林简的东西带上后再开车回林简的住处。 林简神色呆滞,看样子是要眼睁睁等到天亮。 “你如果继续这样,你哥出来后要怎么办?”陈淮开口问她。 林简讷讷看了他一眼,忽然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花洒的声音,晚上狂奔了这么久,她和他都跑的出了一身臭汗。 果然,没多久她就洗漱出来了,接着去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整装待发的,看样子是要干等明天早上去法院接林疆。 陈淮看她相比先前已经回魂一些,他自己也是跑得一身臭汗,直接进去冲了个澡,顺便把他自己的衣物扔到洗衣机里。 酷暑天脱干后的衣物晾到外面,不用多久就会干得差不多。 陈淮刚冲了个澡出来,派出所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 他们先前第一时间联系董绪家人去派出所那边。没想到的是董绪家人赶过来,没有预料当中的要求警方立马彻查是死于自然疾病还是恶性凶杀或者谋杀,反倒要急着把尸体领走。这两个民警先前听陈淮提起过董绪生前涉嫌泄露警方机密什么的,决定还是和陈淮知会一声。 “要不——你们过来下,本来我们还想先把尸体送到冷冻库里先放着的——”派出所民警汇报起来。 “嗯,我立刻过来。”陈淮说时把刚晾到外面的衣物拿回来迅速穿上,“我去派出所那边,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我一起过去。”林简应道,她本来就已经换好衣物了,说时直接跟在陈淮身后往外面走去。 陈淮没有拦阻,还是陈淮开的车,不到半小时就开到了派出所那边。 顾屿江也还等在那里,先前陈淮叮嘱过让他和民警一起把董绪送到派出所里。 董全锦和孙琴果然已经在派出所那边,孙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得捶足顿胸,上气不接下气。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再看不惯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还是见不得这个场面。 “哭什么哭!即使活着也没这个儿子一样的!死了反倒落得干净,我们也不至于整天被人戳脊背抬不起头!”董全锦忽然呵斥了一句,本来嚎啕大哭的孙琴哭声立马轻了下去,看起来平时还是董全锦当家的。孙琴被董全锦呵斥后,改成轻声啜泣。都到这一刻了,董全锦先考虑的不是自家儿子的意外横祸身亡,而是世人对他们的评价。 “你们过来了!”值班民警看到董绪和陈淮过来立马迎了上来。 “都是你!还有你哥!都是你们兄妹俩才会把我家董绪给害死了!都是你们害死董绪的!”孙琴一看到林简直接就扑了过来,她伤心的厉害,正好无处撒气。 只不过她还没扇到林简身上,陈淮已经近前去挡。 董全锦生怕孙琴会吃亏,凶巴巴冲过去和陈淮动手起来。 这对夫妻俩平时保养得当,虽然年纪上去了,力气还是不小的。 不过和陈淮动手,也还是自不量力。 林简却是及时抽身出来,她直接走到平放董绪的桌子旁边,硬生生从董绪的右手里把那张明显大很多的照片拽了出来。 董绪握的这么紧,她用力去扯,照片的大半张都被她撕走,还有一小角还是被董绪握在手里拽不出来。 林简三下 五除二就把董绪手里扯过来的那张全家福给撕的稀巴烂。 董绪之前在垃圾堆里呆过,先前被林简清理过,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垃圾杂物沾在上面,不过脸上还是被泥屑脏污覆盖着大半,挡了他大半的脸面,其实反倒能减少点尸体通常意义上给人带来的阴森恐怖感。 因为董绪父母急着要把董绪的尸体领走,而官方正式的法医鉴定还没出来。 所里向局里申请的法医先前就接到通知赶了过来,这会刚到,一进门倒是先和顾屿江打了声招呼。 “哟,这不顾教授吗?多少年没见着了,也太巧了吧?”赶来的法医有点调侃的口吻,看起来和顾屿江是旧识。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跑去当法医了,不嫌浪费?”顾屿江并没有像那个法医意外,淡淡应道。 “干我们这行至少不会再遇上医闹,什么时候都是咱说了算,至少不用受窝囊气了。”那个法医不合时宜的咧嘴笑笑,看着有几分江湖侠客的豪气。 “就你会扯。”顾屿江扔了支烟给他,那个法医见董绪父母反正手续也没这么快,接了烟走角落上,边抽烟边和顾屿江叙旧起来。 一支烟抽完,顾屿江拍了下那个法医的肩膀。 法医走到桌子前,戴上橡胶手套对董绪例行检查。 检查工作很快结束。 “死于自然疾病,死因是心脏性猝死,皮肤发绀,符合心脏性猝死症状。无外伤,也没有任何凶杀迹象。”那个法医和董绪父母交代起来,既然他都出了是自然正常死亡的报告,而且也不涉及什么具体案件,派出所也没理由再留尸体,让董绪父母把董绪给带走了。 这么一闹腾,天色都快亮了。 从派出所里出来后,陈淮直接往林疆第二天开庭的法院那边开车过去。 到那边靠边停车后,也才早上五点多而已。 两人坐在车里,安静的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几个小时后,天色越发亮堂。 原本寂静的城市逐渐喧闹起来。到点后,林简和陈淮坐在观众席那边旁听。 林疆果然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林简,只是没有看到董绪的身影,他频频出神,甚至经常对不上法官的问话。林疆的视线在人群里兜了一圈,还不死心,他在人群中继续搜寻起来。 然而,还是没有找到董绪的身影。 王汇康的确称 得上是个鬼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原本棘手复杂的案子在他的梳理引导下很快就一一驳斥了多项指控。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林疆没有实质的违法证据。 可以预见得到,林疆等到庭审之后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可是,此时的林简反倒不希望他那么快就重获自由。 因为她做不到和林疆说出实情。 那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的消息。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林疆开口说这事。 林简还在出神,周薇却打电话过来了。林简没有及时去接。 周薇还是一直在打。 到后面周薇直接发短信过来。 “十万火急!出大事了!看到立刻回我。” 林简神色迟滞,盯着那条短信,还是回了电话给周薇。 “林简天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过了一个晚上,那个叫董绪的怎么就出意外身亡了?” “你怎么会知道?”林简皱了下眉,说时拿着手机起来往外面走去。 “因为董绪父亲在网上把殡仪馆的地址都晒了出来,说是董绪本来就有抑郁症在身,不堪忍受网络谣言暴力自杀了,之前对他性取向方面的所有猜测都是不实情况。这个消息一出舆论哗然,很多人现在开始调头攻击那个重者的博主还有几个营销大号,说都是她们成心发布诱导性的谣言才会害死董绪,而且已经有网友在人肉那个博主的信息了,哎,他们怎么就没意识到,他们自己才是这个事件的帮凶啊——” “殡仪馆名字?”林简抬头看了下天色,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像是深冬时节的雾霾,令人透不过气来。 “**殡仪馆。你说董绪父母干嘛把殡仪馆的信息都在网上公布?哦对了,不过谣言风向一变,现在好多人都开始同情起董绪父母了,甚至还同情起董绪父母所在上市公司这几日受到□□导致跌停的后果。” “这个人情牌打的很好。他们的职位不会受到影响了。”林简幽幽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董绪父母比她想象中的有头脑,一石二鸟,既然董绪的去世已成事实,他们借着董绪火化的契机及时公布这个消息,舆论导向果然就如他们预料,给予了他们高度同情,顺便也撕掉了他们最为介意的同性恋父母的标签。 至于把殡仪馆的名字地址都公布出来,应该是为了增加这条新闻的真实性才特意加上去的。 死生大事,董绪父母草草就想把董绪送走。 董绪是他们这一生最失败的作品,虽然在此之前也许他们曾经以董绪为荣过。但是眼前,董绪却是他们心上的耻辱。 他们恨不得把董绪存在的痕迹和不良影响全都尽快删除。 陈淮留意到林简接了个电话就往外面走去,他也跟着起来出去。 反正林疆的案子结果已经稳操胜券,这个时候离席问题不大。 “你去哪?”陈淮开口问道。 “董绪父母急着想把董绪给火化了,我得去拦着他们,让林疆和董绪见上最后一面。”林简说完就往她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用意明显。 “我来开车吧。”陈淮应了一句,之后在她之前走到主驾那侧,林简没有反对,坐进副驾。 按着导航提示,陈淮开得很快。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一路畅通。 陈淮和林简赶到殡仪馆前面,也顾不上他们停的车子有没有挡路,两人直接往里面冲了进去。 这里人来人往的,比她们想象中的要热闹。 林简急冲冲的过来,没头苍蝇似的去寻找,甚至于看到一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去询问。 陈淮刚到那边就和她分头行动了。 林简问了一圈毫无结果,她直接跑到火化后等候的那边区域,果然在人群中有看到董绪父母,而他们的手上已经捧着一个骨灰盒出来了。 不远处站着顾屿江和一个陌生人,大概是陈淮之前喊他过来帮忙的。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头最后一口气都消失殆尽。 林简走到董绪父母面前,握拳,双眼通红满是血丝,要不是不想打搅到董绪的清静,她当场就会发作,不顾后果。 董绪父母看到她,有些后怕,难得没有再在言语上激她,抱着骨灰盒讪讪离开。他们甚至在庆幸,庆幸自己动作够快慌里慌张的就把董绪的尸体给安排火化了。否则刚看到的那几个陌生人,每个人都有可能心怀不轨要把董绪的尸体给夺走。 “你哥的案子应该快到宣判时间了,我们回去接你哥吧。”陈淮不知何时也过来这边,在林简情绪失控前把她带走了。 果然,陈淮和林简赶回到法院那边,庭审已经结束。 他们没有赶上法官宣判林疆无 罪释放的那一刻。 本来就不多的听审观众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而王汇康还是尽职的陪在林疆身边。 “这一会的功夫跑到哪里去了,都没看到我舌战群儒的时候,哎,可惜了。”王汇康有点意犹未尽。 “董绪呢?”林疆问的第一句果然是董绪。 “他——边防站那边有事,昨晚临时回去了。”林简强打起精神,开口应道。 “他去世了。”陈淮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遭瞬间可怕的寂静下来。 “几时的事?”林疆望向陈淮,面色沉静,如果忽略他隐有颤抖的手心。 “昨晚。” “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昨晚手术出问题了?”王汇康同样难以置信,他昨晚去医院里拿董绪手写的字条时刚见过他一面,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这个事外人都觉得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明显看起来和董绪关系匪浅的林疆了。 “有烟吗?”林疆在他自己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开口问道。 陈淮扔了烟盒和打火机给他,林疆走到法院门口,蹲下来,目光望向外面繁华的街道,一支接着一支,他抽的很急,地上很快就攒了不少成段落下的烟灰,被风一吹3,烟灰一触即碎化为尘灰散去。 林疆起来,开口问道,“他现在在哪个派出所或者分局?我去见他。” “他被他父母签字带走了,已经火化了。”陈淮继续应道,说得无比清楚。 林简站在边上,嘴巴动了动,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在发抖,她甚至不敢去看林疆的反应。 “这样。”林疆再无声音。 良久后林疆朝向林简开口,“他是?” “我男朋友。”林简终于有力气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看到有位亲的留言,受到启发调整了部分剧情,所以后来修了上章,见谅么么哒 第70章 “我哥林疆。” “陈淮。” 林简接着替两人介绍起来。 林疆看着有些走神,大概是董绪的死讯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 即使他这会歇斯底里燥怒发狂,她都能接受。 可是林疆还是沉默的杵在那里。 “哥,我们回家吧。”林简心头揪成一团,她说时轻轻去拉了下林疆的袖口,就像小时候她求他,也许林疆一开始不会同意,但是被她央求几次后,林疆就会心软。 大概是被她拉扯到袖口的缘故,林疆低头讷讷的看了一眼林简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袖口,他才从刚才的恍惚中回神过来。 而王汇康看起来也是公务繁忙,电话一直接个不停,他好不容易挂下电话后,对林简开口,“我还有点事要回趟事务所,你陪你哥先回去休息吧。” “嗯,王律师谢谢了。”林简真心实意道谢起来。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付我酬劳,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我得和你说下,很荣幸接了你哥的案子。这是我迄今为止接过最引以为豪的案子。”王汇康难得虚心开口,说完后才朝他自己车子那边走去。 “哥——先去我那边吧?”林简继续去扯林疆的袖口。 “嗯。”林疆点点头。 林简本来担心林疆听到董绪的噩耗后会一蹶不振甚至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眼前的林疆除了情绪低落点,好歹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缉毒科被选中去当卧底的首要要求就是心理素质过硬,任何的情况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让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 也许是多年在缉毒科担任卧底的缘故,林疆早已经风霜不侵了。 董绪的噩耗虽然诛心,但是还不至于把林疆击垮。 时间久了,总会过去的。 林简边走边想,紧绷许久的神经才松懈一些。 林简想着自己的事情,一直走到她自己的车子那边坐进去发动后,林疆和陈淮都还没走回来。她把车窗摇下来,探出半个脑袋往后面看去,没想到林疆和陈淮居然都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林疆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心神恍惚的走神,反倒是和陈淮在一起抽烟。 两人没有她想象中的怯生,而且都是老烟枪,就连抽烟的姿势都近乎一致。 大概男人之间,尤其是会抽烟的男人之间,一支烟的功夫就可以让对方两肋插刀。 不远处的林疆和陈淮,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毕竟她是头一回把陈淮介绍给林疆,其实林简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小忐忑,就怕林疆万一有什么看法意见,甚至会细查陈淮之前的所有过往。 陈淮的过往,她没有问及过。人生苦短,她不愿意在过去的事情上耗心耗力。但是林疆不一样,以他的警惕性和洞察力,很有可能要把陈淮的过往大致彻查才会放心。 不过眼前看来,她之前的那些担心都是无谓的了。 林疆甚至放心到都没去过问盘查陈淮的家底信息。 林简脑袋半悬在车窗外面,看着陈淮和林疆边抽烟边闲聊,她像是看不厌似的,脑袋一直大幅度往侧后方扭着,也没有觉得会酸痛。 林简就着同个姿势,看了好一会心头终于放缓一些。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林疆好好谈心过了。 林疆大都时候忙得不见踪影,他自己工种保密的特殊性,林简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她眼睁睁看着他长年孤身一人无处排遣,虽然担心林疆,总是不得而法,有心却使不上力。 而眼前,有了陈淮,他会成为林疆的好朋友的。 她不介意陈淮陪林疆多聊聊天,潜意识里甚至希望陈淮尽可能多陪林疆聊聊天。 要不然这样凛冽的伤口一直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简在心里无意识的祈祷起来。 她还没许完这个愿望,视线里忽然留意到林疆把手上的烟头朝地上扔去,下一秒直接一拳就朝陈淮揍了过去,力道凶猛,陈淮大约是没设防,或者是设防了但是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他被林疆这一拳揍得接连后退数步,而林疆还是气势汹汹的一把近前拽着他的领口,剑拔弩张。 而就在前一秒,两人明明似乎谈得挺不错的。 难不成是聊到林疆最最忌讳的话题了?可是按着陈淮平时的为人处世,应该不太会这样做。 林简心头狂跳,直接侧身回来,打开车门狂奔回去。 “哥,你干什么!”她一边跑一边朝林疆大喊起来。 陡然间听到她的声音,林疆立马收手。 林简跑回到两人面前,林疆拍了下陈淮的肩膀。 “你哥说要领教下我以前在的**突击队的身手,如他所愿了。”陈淮反应不比林疆慢,在边上配合的打马虎眼起来。 林简有些不相信,纯粹讨教身手的话,以林疆平时温厚的性格,出手不会重成刚才的样子。而陈淮连退数步,足以可见林疆刚才那一拳的力道大得惊人。她犹疑的看着两人,电光火石间觉得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林疆提议起来。 眼前毕竟先带林疆回家休息才是正事。林简刚才突然冒出来的还没成型的想法转瞬即逝,她点点头重新往主驾方向走去。 途中路过陈淮先前住过的酒店。 林简把陈淮和董绪的行李都拿回到她那边。 陈淮和董绪的行李都少的可怜。从酒店里出来后,林简把董绪的行李转交给林疆,其实里面只有一套换穿的军装,还有两套林简给他买的衣物,他还没来得及穿。 林简开车时余光偶尔去瞥车里的后视镜,就见着林疆坐在后排,把董绪穿过的军装上衣拿出来,逐一摸索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董绪真实存在过的气息。那件军装估计已经换穿多年,明显发旧,估计袖口上还有线头挂在那里。林疆扯了扯那点线头,之后把那件军装放在他自己的心口前面。 林简及时挪开视线不忍再看。 回到林简的住处后,林疆本来要先去洗漱,被林简拦住。 也不知道林简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手缝的挂件,里面是很久前她在布达切波雪山下面带回来的白土。 “你带着保平安,庇佑消灾的。”她其实并不迷信,不过为着林疆,所有的所有她都宁可信其有。 “几时变得迷信了?”林疆评价了一句,不过还是乖顺的接过去,带在身上。 林疆洗漱好出来,果然穿上董绪的衣物,他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神情乏困,回到侧卧就躺下去睡了。 林简自己昨晚一夜未睡,早已经头重脚轻,这么久以来的心力交瘁担惊受怕,她也快支撑不住了。她轻手轻脚去侧卧看过,确定林疆是真睡着了,她自己也去冲了个澡回到主卧睡觉。她的体能快近虚脱,这会难得放松一点回来,倦意立马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陈淮,我先睡一会,你帮我留意下我哥。”她潜意识还没完全放松下来,临睡前和陈淮交代了一声。 “恩,放心吧。”陈淮应了一声,回身 望去,林简已经睡着了。 她是真的太累了。 陈淮走到靠窗边,把窗帘拉下来,连边角都遮的密密实实,整个房间里顿时漆黑如夜。 林简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她看了下黑乎乎的房间,伸手去探了下床头柜边的手机,居然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这一觉,整整睡了大半天。 “陈淮?”林简吞咽了下有些干渴的嗓眼,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客厅里似乎违和的安静。 林简嗖得一下起来,开灯,才发现窗帘都被刻意遮的严严实实,她直接赤脚落地,一把将窗帘拉到边缘。 夏至白日长,到了这个点外面其实并没有完全漆黑下去。 熟悉的场景在她脑海闪过,林简不知为何就手脚冰冷,她直接往侧卧跑去,果然早已不见林疆的身影。 客厅也是空空如也。 陈淮和林疆都不见了。 林简又跑回到到主卧去拿手机,她要打电话给陈淮。 她自己跑得太急,手上又还有手汗,而且一直在抖,拨个电话都不利索。 好不容易拨通陈淮的手机,铃声却在客厅那边响了起来。 林简又跑到客厅,就见着陈淮和林疆的手机并排放在那里充电。 手机都没带,倒像是随意出门去散步似的。 可是林简还是控制不住就要胡思乱想起来。 她急冲冲出门,狂奔到楼下小区,视线范围里都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这两人该不会是瞒着她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吧? 林简心头焦灼,想来想去只有医院的顾屿江说不准会有陈淮的消息,她直接开车去了医院。跑回到心血管科那层,昨晚值班的那个护士正好也在岗。 林简气喘吁吁问道,“顾医生呢?” “他在做手术。” “还要多久?” “你去家属等候区那边看下。在这层一楼的西侧方向,顾医生是在3号手术室。” “我知道了,谢谢。”林简应了一声就往下面跑去,到了家属等候区那边,果然电子屏幕那边不停有字幕跳过。 字幕显示3号手术室的某某号病人手术顺利结束,目前状态在等麻醉醒来中,预计还要20分钟从手术室出来送回到病房。医院 为了保护隐私,病人的名字中间一位是用*号代替的。 顾屿江还得20分钟才能从手术室出来,让她光等在这里她也等不住。 林简重新跑回到楼上,问护士要顾医生的号码。 护士有些犹豫,毕竟平时是不能随便把医生的号码泄露给病人家属。 “我男朋友是顾医生的同学,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林简央求起来。 那个护士犹豫了下,估计看林简实在心急如焚,而且就在昨晚林简还舍身救过她,还是把顾屿江的手机号码给了林简。 林简存好后一连拨了很多个电话给顾屿江。 “他还在手术室里,手机肯定关机的。”护士好心提醒起来。 “我知道,谢谢。”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给顾屿江,林简才从住院部下来,往她自己车子那边走去。 她刚把车子从停车位上开出来,调头时忽然在后视镜里隐约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林简心头狂跳,直接停住开门下车,就这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又不见了。 她重新看了下周遭,天色其实早已经昏暗了,也许是她担心厉害出来的幻觉。 她没有其余的去处好找,只得往她自己住处开回去。 万一陈淮他们回去,自己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林简快开回到家里,顾屿江就回了电话过来。 “你好顾医生,陈淮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有点担心他,所以想问下你,陈淮有没有来找过你或者他在这边还有没有其余认识的朋友?” “这边他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朋友了,林简,你放心吧,陈淮不会随便让他自己置身危险的,他也许只是出个门办件小事,也许等上一会就回来了。”顾屿江的声音回到他平时的声线,厚沉悦耳,像是一剂天然的安慰剂。 说也奇怪,被顾屿江开导了几句,林简心头居然莫名其妙镇定不少。 林简回她自己住处干等。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门口方向果然传来钥匙的转动声。 她嗖得起身,房门打开,是陈淮和林疆回来了。 两个人手上都提着菜,一个人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睡醒了?”陈淮随口问道,明明是始作俑者,居然还故作不知。 “你们去买菜也不晓得和我提前说一声。”林简嘟囔一句,她最近风声鹤唳,任何的 一点小事都会被她无限放大,所以先前才会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心急如焚,“买个菜至于两个人一起去么?” “你睡得跟猪似的,我看得无聊,还不如和林疆一起出去转悠下。”陈淮神色如常,应得冠冕堂皇。 想起自己睡的这个长觉,林简撅撅嘴,“出门也不晓得带手机,有事找你们都联系不上。”她想起自己刚才出去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还是颇有怨念。 “之前都忘记冲电了,下午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就已经6点多了。出门时才发现没电就放着冲了。”林疆应了一句,之后去拿他自己的手机。 电量其实早已经充满。 陈淮同样紧跟其后去拿他自己的手机。 “哥好多年没给你做菜了,晚上我来烧菜吧。”林疆说时提着菜往厨房走去。 “你们两个人这么大排场去买菜,就买过来这么两个菜,不晓得多买点回来。”林简嘀咕了一声。 林疆咧咧嘴,“下次买菜早上去买,我们今天过去太晚了。”大概的确是睡了半天补觉,林疆精神看起来比那会刚从法院里出来的时候好很多,不复之前的低落沮丧。 林简虽然有些诧异林疆这么快就能走出来,可是也好过于她最担心的结果。 她向来不开火做饭,厨艺也是差的可以,任由林疆去厨房做菜。 陈淮也挺有眼力见的,进去厨房帮忙,反倒林简坐在客厅里无事可干。 陈淮和林疆的动作都很利索,不到半个小时就开饭了。 三人围坐吃饭。 林简已经很多年没吃到林疆烧的饭菜,她没吃几口,看看陈淮,又看看林疆,这么长时日以来,她脸上第一次浮起笑意,“哥。”她忍不住又喊了下林疆。 “怎么了?”林疆夹菜,随口问一句。 “没事,就想着要喊下你,真好。”林简笑笑,虽然素面朝天可是眸间流光溢彩,“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简简,哥要是去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你--会不会怪我太自私了?”林疆忽然反问起来。 “当然不会呀。我巴不得你能去过你想要的人生。我现在有陈淮了,你真的可以放心了。”林简仿佛是为了让林疆安心,说着说着去挽坐她隔壁位置的陈淮胳膊。 若是平时,她是鲜少会做这种小儿女的亲昵姿态。 林疆目前为止的三十 多年,从来就没有舒舒坦坦的按着他自己的心意去过活这人生。前二十多年,他的大半时光都是为了她而活。在此之后的数年,他都为了他的岗位任务而活。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林疆能够快快活活的去过他自己的人生。 “嗯,简简,那就好。”林疆点点头,一小会后又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以后遇到任何事,不能使小性子自暴自弃,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努力加餐饭。” “我知道的呀。”林简满口应道。这方面,林疆就是她最好的榜样。 而陈淮从头至尾安静吃饭,像是不打搅他们兄妹两的谈心时间。 收拾好碗筷后,三人依次去洗漱。 林疆依旧睡次卧,林简让陈淮和他一起睡主卧。 临睡前,她朝他怀里钻过去,还要特意腾出来一只手勾在他的身上。 董绪的离开虽然令人神伤,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天大的伤痛,生活还是要继续。 而这也是董绪希望看到的结局,不是吗? 只要有身边的这个男人在,未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相信。 “简简,在你心里,到底是你哥重要还是我重要?”他好端端问了一句。 “没想到你也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在我心里,你们一样重要,都是我的命。不!比我自己的命重要多了。”她像是被他这个难得幼稚的问题逗笑,应完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如果一定要分个差别出来呢,我是说认真的。”他和她侧身而卧,四目相对,是顶顶认真的口吻,而她只是怀疑他乱沾醋味而已。 “好吧,我承认,等到林疆可以去过回他自己的生活后,还是你在我心里更重要一点,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见陈淮点点头,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多,我说的更重要一点,真的只是一丁点,比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还要小的区别,其实近乎没有先后之分。” “可是你自己刚才说了,我比你哥重要,你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陈淮时在她脸上轻捏了下,显然很满意她的这个答复。 没多久,林简就睡了过去。 身心放松,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然入睡。 他继续近身过来,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下来。 “简简,对不起。” 明天,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她睡得很熟,唇角微微上扬,也许还做到了久违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空空写的很明显了,乃们真的一个个都看不粗来么?说好的默契呢?怀疑自己写的和你们看的不是一篇文23333 话说空空看你们评论也看得很捉急啊-_-|| ps:提个醒,各位老铁们,下章还是要淡定...... 第71章 林简难得早睡,昨天下午又睡了大半天,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过来,而陈淮依旧在沉睡。 她安静躺在边上,侧身,单手托腮,看着沉睡的陈淮,那点笑意忍不住要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 林简抬手从他眉峰轻轻带过,还没带到他的眉尾,他就醒了过来,正好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林简脸上一热,不过还是继续朝他怀里蹭去,右手食指在他胸口上随意乱画起来,“我哥昨天打你的时候干嘛不还手?” 林疆的身手在他同事间应该是佼佼者了,但是到陈淮这里,明显是落后一截的。那会显然是陈淮让着他的缘故。 “都说了是领教下而已。” “我哥力气挺大的,胸口疼吗?”林简像是要检查他上半身有没有明显的瘀伤青紫,她这样近身凑过去看,吐息若有若无的喷拂在他□□的胸肌腹肌上,立马就幻研成了不可言说的催化剂。 大清早的,林简一看到他精。赤的上半身,继续无意识的吞咽了下嗓眼。 陈淮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 她不介意再发生下一步。 然而,他却适时而止,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简简,你哥在你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当然,没有我哥你就看不到现在的我了。说起来,你可真得好好谢谢我哥,多亏他把我带出山区念书识字考大学,要不然你都没机会认识我。”林简被他这么一问,饶有兴致的应道。 “山区?”他重复起来。 “对啊,小时候我们都住在**镇下面的**村里,那里本来就是西部偏远山区。要不是林疆在,我估计会和那里的大部分孩子一样,念到初中就去工厂打工了。” “那——你母亲呢?”林胜他先前在博物馆外面见过一次,不过她和林疆的母亲,他却是从来没有得知过,他直觉觉得她的原生家庭环境应该会很糟糕。她难得主动提起她自己的过往,他就顺口问了一句。如果她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勉强。 “我母亲——我从小就没见过她。”她抽回搁在陈淮身上的右手,和他并肩平躺在床上,神色寻常,“听说她没念过书,本来住在镇上,不知道怎么的认识了林胜,知道我奶奶家里穷,她父母全都反对她和林胜往来,她干脆自己一个人跑去外省当缝纫工,听说那个时候工资一天只有一两元,她的大好青春都在外面的服装厂里度过,靠她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微薄酬 劳帮林胜念完大学。林胜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在我们那边县政。府工作,村里很多人遇上麻烦事了都会去找他,因为他是他们唯一一个认识的公务员。林胜很快就不耐烦去招待他们了。我母亲——我觉得她大概从林胜工作后就察觉到林胜开始嫌弃她不识字,她原本以为有孩子了就会好一些吧。他刚在县里上班的那年她就生下我哥了,等到怀上我的时候,林胜等不及看到我的出生,他就主动离职来这边了。” “那你母亲——后来呢——”陈淮的声音开始沉闷。 “她生下我不久,听说没坐月子几天后就失踪了。有人说她孤身去省城找林胜去了,也有人说她到大城市里被人贩子拐走卖到外省的偏远山区去了。”林简像是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陌生回忆里。 看得出来,她平时应该是鲜少会去想她母亲的事情。 “我觉得我母亲是个能人,三十年前那时民智远没有开化到现在的地步,她目不识丁都有勇气漂到省外的厂里当缝纫工赚钱。我觉得她只是被林胜伤到了,躲得远远的,也不想看到我和林疆勾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所以她就从来没回来看过我们。”她说时神色平静,没有丁点怨恨,“我觉得她不会被人贩子拐走的,即便运气差真的遇上这种概率,以她的勇气肯定也会找机会逃出,不会困在那里的。她只是不想勾起不好的回忆,我能理解。”最后一句话,她说得从容镇定。 因为她情愿相信她母亲只是不想看到林胜,连带着她和林疆都被她一起嫌弃,她也不愿意去相信她母亲也许早就遭遇不幸客死异乡了。 “简简——”他忽然伸手将她揽了过来,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又是在偏僻落后的山区,他甚至不愿意去想她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其实我还好,我从有记忆起,林疆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他会陪我玩,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吃。其实没有你想象的悲惨。”她看出他的心思,开口安慰起来。然而她越是云淡风轻的安慰,他却是听得愈发心疼。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印象挺深刻的,我爷爷很早就病逝了,就奶奶一个人操持家里,林胜最害怕的就是被人知道他贫寒的出身,一年到头不回来。小时候家里穷到连吃饭都有困难,我有次被奶奶送到隔壁村一户没有儿女的人家,我奶奶之前也没和我说实话,只是说带我去隔壁村那边看戏班子做戏,在那户人家吃了顿午饭,我一回身奶奶就不见了。那时候也不知道逃,就晓得哭,不单哭还去乱砸东西。哭得那户人家 手足无措,估计觉得我难养--我小时候脾气可暴躁了,”她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了一声,也没有觉得是多么苦难的过往,他却听得心口抽成一团,他不敢去想她那么小的年纪毫不知情被送到陌生人家里,一个人该会有多么的无助栖惶。虽然她没有提口半句。 “那天晚上偏偏又下暴雨,他们对我束手无策,准备第二天等雨停了就把我送回去。结果第二天一早,林疆居然找过来了。他也是第一次去那个村,不知道可以走近路,瞎摸翻了好几座山才过来找我,他不认识那户人家,还是挨家挨户问过来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满是泥浆,大晚上的,他那时也就十几岁而已,一个人走夜路爬山,还有电闪雷鸣,也不知道他怕不怕。我奶奶之前是瞒着他带我出门的,他为此和我奶奶吵了一架。他对我说,只要有他在,生活再难也不会把我送人的。再后来,他自己就趁着寒暑假还有周末去当苦力帮村民家里建房子搬石材拼命干活攒钱,到晚上了还去池塘里抓泥鳅黄鳝到集市上去卖钱,我哥可厉害了,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他总是能够在开学前凑齐学费,再后来他就带我一起去学校念书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对我说的话,没有人会帮我们,除非我们自己努力念书,才能从大山里走出去。 我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我在那个时候就想好了,我的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变得有出息,至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他过上好日子。”她说到这里,声音轻快,大概是想到了最美满的场景。 “我记得他念高三的时候有天忽然问我长大后想要做什么,我说想当警察,他随口就否定了我的想法,他说女孩子当什么警察,又脏又累还危险,要当也是他去当就够了。他高考结束后,我奶奶刚好生病住院了,林胜回来过一趟。他听村里的长辈说林胜在这边工作,特意报考了这边的警校,其实我知道,他想着兴许我母亲也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也说不准,他也还是想找我母亲的。他担心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读书受欺负管不到,把我也带过来在这边念书。”林简一个人自言自语,而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直至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林疆在她心中的位置,是她手足,然而又远胜手足。 所以她很久前看到墨脱那边彭荣杰和自闭症的妹妹时素未谋生就脱口而出要性命担保,因为这样刻骨铭心的手足情谊,她是从小到大真真切切感受过来的。 所以她才会为了林疆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去找一个她自己其实具体信息 都不清楚的人,只因那人是林疆藏在心头深处的恋人。 她骨子里,的确是和林疆相像的很。 士为知己者死,她和林疆,虽是手足,然而也是互为知己。 “你不知道,我刚得知董绪的噩耗时,我那时满脑海就想着林疆要怎么办?他肯定会受不了这个噩耗的,我的世界也近乎坍圮,我压根不敢去想要怎么和林开口说这事,我甚至还自私的想着要不就瞒着他,可是以他的心智其实也不可能瞒得住。还好你替我说了。还好,林疆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他一直都是这样,刀枪不入。我要抓紧去实现我小时候的梦想,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过几天我要回去上班了,我得让林疆早点享清福。”最后一句,她说得掷地有声,大概是很有自信完成这个深藏多年的念想,眸间澄亮如星光,刺得他不忍再看。 他有一瞬间,甚至开始打退堂鼓。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 林简起来后,林疆已经做好早餐了。只有白粥,还有林简很久前买来放在冰箱里的腐乳。 “你看我哥多勤劳,明天好轮到你做早餐了。”林简对陈淮打趣起来,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一碗白粥,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只因为身边有她在这世上最最看重的两个人。 “简简,我待会去趟超市,你要买什么我顺便给你带过来。”吃过早餐,林疆准备出门。 “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区过去几个路口就有个大超市。”林简随口应道。 “董绪的衣服上有好几处缝线都开裂了,你上午在家帮我补下吧,以后好穿。”林疆神色如常吩咐了一句,仿佛口中提到的董绪还是如常过活着,而非和他阴阳相隔。 她一瞬间就杵在原地,不过还是点头应承下来了。 林疆快近中午回来,林简已经把董绪的那件旧衣服补好脱落的缝线了,并且熨烫整齐。林疆回来后依旧去厨房忙活,他像是突然间对下厨起了莫大的兴趣。林简就怕他闲得没事干发慌,乐得他找点事情去做。 他在监狱里的这个把月整个人都清瘦不少,是毒品的骤然戒断反应造成的。林简不知道林疆目前的戒毒进度,她只是没有条件的相信他。 林疆午饭烧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林简爱吃的,上午他出去这么久,的确买了很多食材和生活用品回来,把林简空荡荡的冰箱都塞满了还是放不下。 “哥,超市就在边上,随时都可以去买,你干嘛买这么 多回来?”林简明显不解。 “怕你懒,超市都懒得去。” “这不有你在就行了呀。”林简朝林疆咧嘴笑笑。 林疆没有再搭话,转身去了浴室,没多久就传来电动剃须刀的声响。 林简没想到林疆居然还晓得打理自己,反正浴室门没关,她闲的无聊跟过去倚在门边上,正好见着林疆剃须后洗好脸对着镜子在端详他自己,镜中的林疆身形清瘦,不过眉峰间还是泛着英气,面相依旧俊朗。小时候村里的人经常会提起她母亲是个美人胚子,这一点林简深信不疑。 “好端端怎么臭美起来了?”这样的林疆其实让她放心不少。 “有没有觉得我长得不一样了?我这张脸要是再变下去,你会不会不认识我了?”林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问了一句。他不知何时换上了林简缝补过的那件衣服,是董绪穿了多年的。 “哪有,你再变胖变瘦也还是你,我都会认得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林简嘀咕一句,林疆才没有继续出神,从浴室里出来。他把林简的客厅都收拾了一遍,之后看到再没有收拾的余地了,林疆才走到林简面前开口,“简简,下午我去**公墓看下董绪。” 林简脸上的那点笑意骤然僵住,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父母上午就把他下葬了,我想去看看他。” “嗯,也行,我陪你去。”林简没有拦阻。她虽然不得而知林疆为什么会知道董绪下葬的地址和具体信息,不过林疆想要做的事,她会无条件支持他。 过去的路上陈淮开车,三人坐在车里,难得沉默。 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董绪。 林疆拎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过去,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他说是特意买给董绪的。 林简本来想看下,见着林疆的右手一直放在那个塑料袋口上,虽然袋口早已系紧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了,她就打消了念头。 到了墓地那边,陈淮停好车后走在最末,神色隐有戒备,不时去看他自己身后。 林简回头留意到他的动静,有些不解,随口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没事。”陈淮应了一句继续跟上。 到了墓地那边,沿着青石板一级级往上走去。虽然是已经到酷暑天了,不过墓地这边总体还是阴森森的有点凉意。三人走到董绪的墓前,上面只写着董绪之墓,没有头尾, 没有生辰族谱在录,仿佛他是凭空降生在这世上,孤零零来,孤零零而去。 墓前除了新鲜的黄土痕迹,也没有任何祭奠的果品香火鲜花供奉,简单的一干二净。 林简过来的路上一直揪着心,直至这刻亲自陪着林疆到董绪的墓前,没有她想象中的情绪激动起伏,林疆上前几步,抬手缓慢抚摸着董绪的墓碑,像是在检验董绪父母仓促间购置的墓碑石材是否牢靠。 “简简,你走开下,我和陈淮聊会。”林疆忽然转身,看向林简,眸中是她熟悉的宠溺。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这么见外。”林简嘟囔一句,她不愿意挪动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早上早起多码点接下来的情节,没想到睡过头了,下面的剧情只得顺延到明晚了-_-|| ps:昨天评论里有几个亲猜中一点点~ 第72章 “我和陈淮就聊一小会。”林疆依旧耐心开口。 “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小会好了。”林简依样学样应道,有几分无赖的样子。 林疆果然拿她没有办法。他向来宠她,她要是耍起无赖,他还真的拿她没有办法。林疆走回到董绪墓前,就这样光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每个墓地之间有近人高的松柏种着,林荫晃动,把大好的骄阳分成无数个细小的剪影,加上是在墓地这种场合,令人无端端会心神恍惚时光错乱。 “哥,你——有没有后悔过去缉毒科工作?”这个问题,林简其实已经在心里藏了很久,大约是此时的环境容易让人深思,她不知不觉间就问出口了。 因为要不是林疆当初从事了这个岗位乃至后面被选中去当卧底,他也不至于会染上毒瘾。干卧底的行当,就得和常年和毒贩打交道,不单是口头言行上要精通毒贩这行的黑话,自己也要对毒品了如指掌才不会被识破,而且很多情况下为了打消毒贩的疑虑,不得不当面试毒,一次两次还不以为患,但是常年干这行的,时间久了,即便意志再强大的,也经不起毒品的侵蚀。 要不是他干这行,他也不至于身陷囹圄到错失见董绪的最后一面。 他们本来也许是可以在一起的,重新去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他们自己的快活日子。 “简简,说实话,我动摇过,”大概林疆自己也不止一次去想过这个问题,他像是突如其来陷入了沉思,“你没有见过边界毒品盛行的地方,以贩养吸,以偷养吸,以娼养吸,越是落后愚昧的地方越容易被毒贩控制成为他们生产加工和□□的点,那个世界没有道德伦理也没有法制观念,各种高危的刑事案件源头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毒品滋生出来的。你永远无法想象毒品的危害性有多大,也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意志力。你看我,对自己的意志力向来很自信,可是毒瘾发作的时候,我也和自己痛恨过的瘾君子们一模一样,比落水狗还不如。我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我当初干这行的时候信誓旦旦的想着,平时多加警备,以免走上最坏的老路。干着干着,最堤防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每当毒瘾过后清醒回来,我不止一次动摇,想着为什么偏偏是我来干这份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可是要是同样的选择重新放在我面前,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哥,我知道了。”林简轻声应道。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渺小如蝼蚁, 卧底这份工作远没有影视作品中看到的荡气回肠并且自带主角光环,总是能够在关键场合侥幸脱险。 惨淡的现实是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渣滓不剩。 林疆是她心里的无冕英雄,一直都是。 她其实更想知道林疆被警方找到前消失的那个把月到底去哪里了,他那时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最难捱的事情。 哪天时机合适的话,她会主动向他打探下那段时间的事情。 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先前要挟他的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林疆没有如他们先前计划当了替罪羊,甚至还把对方收买埋在警方的内部人员都供了出来,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会说不准已经在伺机而动等待机会报复。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这样来看,林疆和她自己的处境都算不上太乐观。 她得想办法尽快摸清对方的来头。 林简想得入神,还是林疆先打断了她的思路,“发什么呆?” “我没有啊。”林简及时回神过来。 “我和陈淮聊会天,你去外面散个步吧。”林疆还是惦记着他自己的正事,重新提口。 “要聊什么我不能听的吗?”林简机灵着,没有如他所愿。她怕林疆是特意支开她的。 “男人之间的事,女孩子还是不要听了。”林疆朝她走近,抬手轻碰了下她的脸颊,就像是小时候在山上疯玩看到她脸上沾了泥巴的时候,他也会这样伸手帮她脸上的泥巴掸去。 然而,随着年纪渐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对她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了。 长年从事卧底工作在外面跑,他的手心同样满是老茧,虽然只是轻轻带过,她脸上还是有摩挲的触感传来。有点像陈淮的掌心。 她心头一瞬间就软下去了,点点头,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他本来就没个正形,你可别带坏他。” “果然女大不中留。居然都舍不得我和他独处一会,难不成是怕我欺负他?”林疆说时抬手轻拍了下林简的脑袋,脸上难得浮起一点笑意。 “他这样厚脸皮的,你能欺负到他真算你本事了。”林简嗔怪了一句,林疆鲜少会打趣她,她被说得不好意思,倒是主动往外面走去,她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林疆忽然又喊了她一声,“简简——” “怎么了?”她以为也许林疆突然改变主意不用让她走开了,回身, 脸上不无期待。 “你性子急,以后遇到事了记得多听陈淮的。”林疆叮嘱起来,眸光则是看向旁边的陈淮,不无欣赏。 “你们才刚认识不久,就是一起抽过几支烟而已,瞧你把他夸得都要翘尾巴了。”林简小声嘟囔起来,不过陈淮会被林疆认可,她私心还是由衷的高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空也可以考虑下成家的打算了。” “我知道啦。”林简脸上一热,回过身继续往外面走去。经过几个墓地后,就是长长的青石台阶,林简往下面走了几步,总归还是不太放心,又回身去看,林疆像是猜到她的心思,还站在那里看着她,仿佛她不走远他就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开始和陈淮的谈话。 林简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往下面的台阶又走了几步下去。 一直等到林简消失在视线里,林疆才转身过来,和陈淮开口说道,“你会喜欢简简,眼光不错,她是个好女孩。”林疆语气虽然有几分自卖自夸的意味,不过还是欣慰居多。 “当然。”陈淮坦然应道。 “今天起,我就把简简交给你,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林疆继续开口,神色松懈,像是终于卸下心头的担子,“答应我,照顾好她,对她好。” “放心吧。”陈淮简短应道,话不多,不过语气笃定,更像是在向林疆保证。 两人离得近,声线又都是偏低沉的,谈话时声音也没有平时响亮,几个墓地开外就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了。 “怎么不回到**队?”林疆难得过问他的私事过往。 陈淮沉默,没有应答。 “不管什么选择都挺好的,至少都比我要干得有劲。”林疆并没有要听他答复的意思,微微点头,眸光不乏赞许,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做任何事,注意安全,不要让她担心。她这段时间为我的事情一直担惊受怕,都瘦了好多。”是在心疼林简。 “我会的。”陈淮点头。 “不聊这些了,聊点实际的。我把简简教的这么好,你要怎么感谢我这个大舅子。”大概是觉得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闷,林疆说时忽然主动抬手拍了下陈淮的肩膀,神色明显轻松一些。 陈淮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支,一支往林疆面前扔去,林疆手一抬接住。陈淮自己先点上烟,之后扔了打火机给林疆。 林简在半山腰的台阶上等了几分钟,还 是有点不放心,又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了几个台阶,就看到林疆主动去拍陈淮肩膀的场景,之后两人就哥俩好的抽上烟了。 看样子,两人似乎聊得还不错。 她想到这里,放心了一点,趁着林疆没发现前又往下面走了两个台阶,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干等两人聊好下来。 陈淮和林疆背着董绪的墓碑而立,望着下面数不胜数的墓碑和穿插其中的绿树。 一支烟到头,林疆忽然开口,“对了,简简从小爱干净。” 陈淮微点了下脑袋,“恩,我知道。” “回去吧,简简应该等久了。”林疆开口。 陈淮先走在前面,林疆没有跟上,“给我一分钟,我和董绪告个别。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也行。”陈淮应道。 “拜托了,谢谢。”林疆和他说了最后一句。 林疆等到陈淮转身就往前面走去,他重新走回到到墓碑前面,席地坐下,去亲吻董绪的墓碑。 他的指尖沿着墓碑上董绪的名字一笔一笔划过。 “绪,抱歉到现在才来看你。我是个懦夫,不止一次退缩过动摇过。让你在边疆等了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林疆自言自语,“这里这么安静,你向来喜欢热闹,最不喜欢安静,肯定不喜欢这里。” “绪,这回我再不食言了。我来陪你。”林疆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浮起久违的笑意,身心皆轻。 “可以走了?”林简刚才背对着席地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陡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立马起身转过去,就看到陈淮一个人从上面走了下来,“我哥呢?” “他说要和董绪单独说几句。”陈淮开口。 “嗯。我哥以后应该也不太会过来这边了,让他好好和董绪告个别。”林简点点头,眉宇间无意识的舒展一些。 她话音刚落,砰得一声闷响,在这片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正正好好是董绪墓地方向传来的。 已经晚了。 她费尽心思,穷尽心血要渡林疆回岸。 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全都没了意义。 林简迟滞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是已经知道董绪的墓碑前一秒发生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宁愿这是一场突然降临的噩梦。 林简怔了几秒后才发 疯的往董绪的墓地方向冲去。她刚狂奔到陈淮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简简从小爱干净。” “拜托了,谢谢。” 林疆都已经特意交代过。 这点小事,他总得要办好的。 林简用尽全力要从他的掌心挣脱开来,陈淮还是使劲拉住她,不让她冲回到董绪的墓地前面。她疯子似的去捶打他,甚至拳脚并用。 陈淮还是纹丝不动。 她像是疯狗似的低头去咬他的手腕,她怕再不去救林疆,真的要来不及了。 陈淮还是没有松手。 “陈淮,我求你了,你赶紧松手,我要去救林疆,我得立刻把他送去医院,没时间了!”她声音哆嗦的断断续续,其实连说话都费劲,不过还是一直在开口求他。 “简简——”他念她的名字,这是她必然要面对的,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陈淮,我求你了,你快点放手,真的没时间了。”她语无伦次就这一句,拼尽全力要往墓地那边跑去。 他还是把她制在原地。 她挣脱的近乎脱力都没有从他手上脱身,大概她自己也清楚着难以脱身,下一秒干脆不去挣脱他的腕间,反倒用尽全身力气要拉着他一起往台阶下面摔去。 青石板的台阶本来就不是很宽,她这样近乎自残的方式要往下面摔去,他果然被她撼动的踉跄,两人都跟着往下面摔去,他踉跄踩空两个台阶,险险稳住没有继续摔下去,趁着他这稳住脚步的瞬间,她直接就挣脱开来往董绪的墓地方向狂奔过去。 她才狂奔到董绪墓地的那一排,董绪的墓地在最里面,她眼下站的位置离董绪的墓地还隔着好多个陌生人的墓地,跑得太急视线晃动,她只能看个大概,林疆席地坐在地上背对着她,她还要继续狂奔过去,陈淮已经赶到,直接挡在她的面前,一手按住她在原地,还有一只手蒙在她的眼睛上,不让她看到后面的场景。 “你让我过去!陈淮你让我去救林疆!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去医院!不能再拖了!”她向他怒吼,撕心裂肺。 “简简——”他再次开口,想要尽量去安抚她,“吞枪自尽,子弹可以瞬间射穿脑干和动脉血管,你哥在缉毒队里呆过,才会知道最致命的一招,所以不会有失误的概率。你哥不会有痛苦的。我们别去打扰他们了。” “万一还有救呢!”她还是 疯子似的去捶他,要从他的桎梏中脱身,她发怒的时候力道大的可以抵上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只不过眼前遇上的对手是陈淮才没办法占上风。 她歇斯底里,双眼通红,“陈淮!你让我去救林疆,肯定还来得及的!陈淮!你放开我!去你妈的!给我放手!”她继续怒吼,口不择言,像头无处发气的烈狮猛兽。 到最后,她终于挣扎到脱力,瘫坐在那里。 “在这里等我,好不好?”他见她终于安静了一点,这才重新开口安抚。 从始至终,他的掌心一直蒙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光亮,也看不到林疆。 她不准林疆就这么离开她。她不准!只要稍一多想,就是剜心之痛,连呼吸都没法继续。要是林疆没被救回来,她会活不下去的。 她的嗓音早已经暗哑,奄奄一息,“陈淮,求你了,你让我去看林疆,我们要立刻把他送去医院!求你了!”她手上挣脱不开,腿脚还利索着,甚至于不惜要去跪着求他。 求他一起去救林疆。 “在这里等我。”他话音刚落,原本搁在她脖颈肩侧的右手忽然斜劈过去,力道正好,这一招向来是他的强项,她果然立马瘫软倒下昏睡,分秒不差。 陈淮起身,往董绪的墓碑前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铁们,淡定......你们要相信空空是亲妈,就是要心疼淮哥了-_-|| 第73章 林疆果然瘫坐在那里,脑袋靠在墓碑上,就像是无意间路过这里,走累睡着了小憩而已。 被枪火的后劲波及,林疆脸上鲜血横流,几乎将他的整个脸面都覆盖住。 他要重头和董绪来过。 他憎恨他自己带的这副面具,人前从来不敢公开和董绪的关系,面具戴久了,不知不觉间就渗入骨血近乎取代他本来的面目,除非扒皮易髓才能重头再来。 所以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毁了他自己的面目。 他之前食言过一次,以后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董绪。 以他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他做到了。 要是让林简看到林疆脸上满是血污的场景,这会成为她余生的噩梦。 这辈子她都不会走出来了。 陈淮确定。 林疆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特意提前交代了他。 林简醒来的时候仰靠在座椅上,她迷迷糊糊中看了下外面。 华灯初上,已是夜幕。 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林疆!他现在在哪? 她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嗖得一下坐起。 “醒了?”身边传来陈淮的声音,他先去拉住她的胳膊,大概是怕她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林疆呢?”她开口质问,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或者是两者兼有,他甚至都能听到她咯咯作响的牙齿咬合声。 还是害怕多于愤怒。 他没有应答。 然而她自己没一会就发现了眼前所在的位置,不远处就是昨天刚来过的殡仪馆。 她本来就心思聪慧,立马想到了最难以接受的下场,心脏深处骤然炸裂开来,万箭穿心血肉模糊。她其实还不相信她自己看到的,猛地推开车门下车。 不管她怎么去揉眼睛,不远处还是她不久前刚来过一次的殡仪馆,她呆呆的看着殡仪馆的大门,整个人近乎脱力,连站立都觉得费劲。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会? 明明今天中午林疆还烧了一大桌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怎么可能? 就在几个小时前,林疆还打趣自己老大不小可以考虑成家了。 她都 还没有让他好好享几天清福他就离开她了。 怎么可以? 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 “简简——我陪你去看下林疆吧。”陈淮开口。 “我不相信。”她就一句。 陈淮看她不会大吵大闹情绪失控后,他自己先往殡仪馆那边走去。 林简怔怔跟在他后面,像是专门为了反驳他这离奇的谎言似的。 他往前走去,她机械地跟在他身后。 林简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噩梦,她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过。她甚至梦到过为林疆送行的场景,不止一次。 只是这一次的噩梦比平时要逼真一点,然而,那也还是梦境而已。 梦醒后,一切都会回到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 即便知晓林疆会被毒贩报复,也许这辈子他们都要活得谨小慎微见不得光,然而至少林疆还是活在这世上。过去的岁月里,她比他小几岁,仗着他的庇佑平安过活到现在。 一晃而过,现在是该她来当他的守护者了。 噩梦再真实也还是噩梦。 可是她又情愿这个噩梦一直不会结束,至少林疆只是在梦境里离开了她。 梦醒后他就会回来的。她坚信会这样。 她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没有任何思维也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机械的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去。 到了冷冻柜那边,陈淮拿了号牌给相应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到其中一排冷冻柜前面,打开锁柜,把林疆抬出来。 估计是刚放入冷冻柜里不久,林疆身上虽然泛着冷气,他身上少部分外露的肌肤面貌和其余冷藏在这边时日长久的尸体不太一样。 林疆应该是在她看到前就已经被入殓师整理过仪容,脸上未见任何血污,只是被夸张浓重的妆容遮掩着,整张脸看着要比平时笨拙肥大许多。 其实那只能勉强算是一张脸面而已,看着依旧无比惊悚。 因为平时鲜少会坐班在办公室里,林疆的肤色其实晒得近乎麦色,然而这会他的脸上被入殓师整理后,整张脸面都是违和的发白,长眉也比平时浓郁黑沉许多。估计是入殓师平时用惯了的手法,林疆惨白的两颊还被浅浅刷过一点腮红,看着像是喜庆红事时的妆容。 及至到了这一刻,林简还是不愿意相 信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相信。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林疆面容的惊悚,俯身凑近去看。 果然看到他浓重妆容下的诡异之处,近距离看去,他的脸上凹坑不平,下面像是被垫了什么东西似的,还有类似疙瘩的东西在下面隐隐凸起,所以整张脸看上去比平时臃肿许多,那层修饰的白。粉也不知道到底涂抹过了多少遍才勉强整理出眼前的成果。 这具面容诡异的尸体,绝不可能是林疆。 “不!他不是林疆!”她斩钉截铁应道,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枪托的后劲太大,他脸上——”陈淮缓缓开口解释。 面目尽毁。 所以入殓师费尽心思整理以后,才会出来眼前这个面相诡异的林疆。 他一提醒,还没说完,她就明白了,再也站立不稳。 “不!他才不是林疆。”她还是宁愿自欺欺人,脸上甚至浮起不合时宜的笑意,“我的哥哥,那么帅气,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不可能!” “简简,你以后会不会不认得我了?”然而她话音刚落,林疆的声音就钻了出来,在她脑海里无孔不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要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一语成谶,看来他是早有预感。 或者说,他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 所以会特意把她家里收拾妥当,为她做最后一顿饭,而她那会居然还吃得开心不已。她甚至不能再多想下去,每一个场景都是在她的心脏深处落刀。 工作人员本来想要把林疆推回到刚才的柜子里去,林简忽然扑上去朝他怒吼了一句,“你干什么?”先前在墓园那边和陈淮纠缠多时,她的嗓音早已暗哑不少,这样用力吼去,听上去粗嘎嘎的,有点像男人的嗓音,不无渗人。 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被她吼的心里发毛,又看了眼陈淮,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林简就着林疆被抬到放平的那张桌子的桌角席地靠坐着,也不说一字,陈淮不知道她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他也留下来陪她。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陈淮有电话进来,他才起身,开口对林简说道,“你哥单位的领导昨天下午得知你哥的噩耗后,主动提起他们单位同事要一起过来为他开追悼会。” 林简依旧没有反应。 “他这一生,受得起这个追悼 会。”陈淮继续开口。 林简讷讷看着他,终于起来。 陈淮带着她去了一个空旷的场地,场地里面已经放了很多鲜花,有好多个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 林简依旧神情呆滞,看到边上有张闲置的椅子,之前被工作人员踩脚过,上面还有不少泥屑,她看也未看,瘫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忙碌布置会场。 而她,只是个事外人。 几个小时后,追悼会现场布置完毕。 林疆任职的分局并不大,统共不到几十个人,然而现场却是乌泱泱的来了上百号人,里面有很多其实并不是林疆的同事,都主动送了挽联和花圈过来,里面甚至还有好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个个眼眶发红,不少人还在隐隐啜泣,为着林疆的逝去而惋惜。 林简不得而知他们是怎么认识林疆,她不知道之前林疆和他们有过什么往来,她也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知晓林疆的噩耗。 原本还算宽敞的会场显得格外拥挤。好在主动过来悼念的众人全都非常有秩序。 外面应该是个雷雨天,很多过来悼念的人身上衣着湿透,脸上也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林简一个人坐在侧边,看着过来悼念的众人全都神情悲伤,只有她一个人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林简,对不起,我也是一个小时前刚看到警方公众号的推送才知道的——”耳边忽然响起周薇的声音,她抬头看了周薇一眼,“林简,怎么会这样?”平日快活肆意的周薇说着说着,脸上的泪珠就开始不住往下掉。她是林简为数不多的好友,隐约也知晓林疆特殊的岗位,只是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多问。陡然间获悉林疆的死讯,她也吓得不轻,随即想到了林简,周薇就怕林简受不住这打击,刚得知消息就急冲冲的赶过来了。 周薇的眼泪越流越多,鼻翼很快就红通通起来。 林简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她,周薇想要去拥抱下她,被周薇脸上的泪水滴到,滚烫的,她才终于明白,林疆是真的离开她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林疆都抛下她了。 “简简,哥要是去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你——会不会怪我太自私了?” “当然不会呀。我巴不得你能去过你想要的人生。我现在有陈淮了,你真的可以放心了。” “嗯,简简,那就好。” 是 她准许他的。 她不怪他终于自私一回。 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他的离开。 林疆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最依赖的倚靠,眼前,这个倚靠,终于是离她远去了。 也好,至少在那个世界里,他和董绪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生未同衾死同穴,他特意选在董绪的墓前结束他这仓促的一生,这是他对董绪这么多年苦等他的弥补。 “有纸和笔吗?”林简忽然开口。 “有的,你要干什么用?”周薇见她难得开口一句,胡乱抹了把泪痕,从包里掏出轻巧的笔记本和圆珠笔递给林简。 林简接过去,低头,飞快写字。 追悼会是林疆的一个同事主持的,林疆的遗体之前被工作人员推出来放在花束的正中央,因为他脸上的妆容依旧看着惊悚,工作人员在他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黑布,过来悼念的众人大概也知晓着遗体容貌尽毁,出于尊重死者的出发点,没有一人上前近距离去瞻仰遗体。 主持人念完悼词后,现场众人全都默哀致敬。 林简整个人都木肤肤的,脸上看不到悲伤。 有上级领导过来吊唁慰问,林简依旧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她先前在分局那边见过这个领导,是林疆这次涉及的案子的负责人,还是上头特别派下来的领导,职位不低。她那会刚从西藏赶回来迫不及待的想见一面林疆,为此去求过这个领导,没有如愿。后来她就在监控视频里看了一会林疆而已。 那人显然理解林简的心情,对她的冷淡反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单位里的同事要把林疆的亲属日后生活安置妥当。 “我不需要任何的物质安置,我要的是你的一个道歉,你们之前逮捕他关押他审问他,怀疑他对本职工作的忠诚,怀疑他滥用职权怀疑他里通外合作案,你们问心无愧的执行你们自己认为的权利,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对他人格的公然践踏和侮辱。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这条路,最难的时候活得像条狗一样都没有放弃过。但是你们中途怀疑他,抛弃了他,尽管他是你们的战友。你们既然做错了,就得还他个公道。所有着手过他这个案子的人,我要求你们向林疆道歉。” 是个雨天,站在这里都能听得到外面的倾盆大雨的声响,即便是过来吊唁的好几位都是职位不小的领导,他们的肩背上也都被大雨淋成湿漉漉。 林简此言一 出,满场寂静,振聋发聩。 周薇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怕林简会冒犯到职位未知的领导。林疆已经去世了,林简要是再随便得罪人,于她不利。 被林简咄咄逼问的那人的确是今天过来悼念的人群里职位最高的,已经人到中年,两鬓花白,他没想到林简胆敢质问他并且要求他道歉,脸上不无错愕,僵在原地。 “他这短暂的人生,受得起你们的一封致歉信。”她盯着他,没多久后视线环顾场下乌泱泱的众人,“全中国有无数的公安局派出所,大到城市小到偏僻的乡镇,有无数从事缉毒科卧底岗位的同事,他们并没有义务身先士卒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可是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最危险的路,甘愿默默无闻过着双面人生,稍有不慎,把自己的人生还有家人的性命都葬送进去。立功又如何,勋章又如何,就连军功章上都很难看得到他们公开的名字。现在人都走了,一封致歉信,他受得起。”她缓缓开口,脸上出奇地冷静镇定。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可是要是同样的选择重新放在我面前,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这是林疆亲口和她说的。 她不过是把他的信念再重复一遍而已。 谈不上是个人恩怨或者是意气行事。 她只是想让世人都知道他的抱负和他的付出,尽管他已经不在人世。 “我十分理解你作为家属的悲痛心情,等追悼会结束后,会安排相应同事处理此事的。”那位领导脸色凝重,居然破例答应了林简的意外要求。 “我等不了追悼会结束,现在人来的这么齐整,怕你们工作效率拖沓,我已经提前帮你写好了。”林简说时从她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是她刚才亲手抄录上去的。 虽然她以林疆家属的身份来说,悲伤过度做出一些出格举动也情有可原,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硬要领导去对着一个逝去的遗体道歉还是有点强人所难。 “你说得对,他的人生受得起这封致歉信。他是我们的战友,一直都是。”那个领导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说完后走到前面,接过林简手中的那页纸,面色沉痛朗读起来。他们之前的确是把林疆当做行动后下落不明大毒枭去向的突破口,羁押林疆的期间一直在重点审问林疆。 林简说得没错,他们在中途放弃了他们最忠诚的战友。 “《祖国不会忘记》 在茫茫人海里我是哪 一个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那位领导才读了几句,戎马半生,右手居然不合时宜的发抖起来。他停顿了几秒,继续接着读,“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认识我不渴望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江河。 不需要你歌颂我,不渴望你报答我。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 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读完最后一句,那人早已哽咽,朝着正前方花束簇拥的林疆遗像再度鞠躬。 全场鸦雀无声,林疆的同事一律脱帽致敬,动作整齐划一。 选择了这份职业,这首歌词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林简并不是要为林疆讨一个道歉或是公道,她更是向所有默默无闻从事这个岗位的民警的致敬而已。 包括现场的他们自己。 也许有一天,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就会遇上同样的告别仪式。 那时,又有谁会为他们主持追悼会,又会有谁会为他们吟诵最后的挽歌。 未必每一个人去世后都会有这样高规格的待遇。 因为渺小如他们,几乎没有人会知道他们。 军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遗忘。 被人遗忘。 被他们热血奉献过的祖国遗忘。 总有前赴后继的先烈,他们坎坷走完自己壮烈而又渺小的一生,然而在历史的长河里,和那些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相比,大部分人的人生都只是白驹过隙,并不会留下浓重抹彩的一笔。 他们的一腔热血赤忱,惟愿祖国不相望。 追悼会顺利结束。 林疆的遗体被工作人员送去火化。 她终于体力不支。 最后一程,她不忍再去送他。 眼睁睁看着他被传送带送入上千摄氏度的炉膛焚烧化为灰烬,她办不到。 于她,这无论如何都是太过于残忍的事情。 而陈淮却是掐着点准时回来了。 整个追悼会上,他都没有出现。 林简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也没心思和多余的精力去揣测他在忙什么。 林疆的去世,于她,足以致命。 追悼会仪式一散场,陈淮和工作人员一起推着林疆遗体往炉膛传送带的方向过去。 不到两个小时,陈淮拿着林疆的骨灰盒,交到她手上。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 她接过去,把林疆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往车子那边走去。 “你先陪她回去,车子停在那边。”陈淮和周薇交代起来。他知道林简不会做傻事,而他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周薇点点头,她一个事外人都被林疆的意外噩耗给吓得浑浑噩噩了。 走出殡仪馆的大门时,林简没留意前面的台阶,腿软差点踉跄朝前面摔去,陈淮本来打算把周薇带到外面停车的地方一起出来,他眼疾手快拉了林简一把,她看着奄奄一息,甩开他的时候却是力道生猛。 他收手回来,她看他一眼,目光如刀,带着森然寒意,林简抱着林疆的骨灰盒继续朝外面走去。 她现在脑袋胀痛欲裂,千思万绪都绕在一起,让她分不清谎言和现实。 肯定是哪里出差错了。 肯定是。 在她理清之前,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尤其是陈淮。 作者有话要说:学生党们是不是快开学啦?嗯,两天内翻章不虐亲们了,明天双更吧,第一更明天中午12点。 ps:《祖国不会忘记》这首歌是空空的最爱之一,听一次感动一次,亲们有空可以去听听看。 再再ps:单身狗为了庆祝快到的七夕节,空空微博有抽奖活动啊,亲们可以去瞅瞅~~ 第74章 陈淮察觉她的疏离,他唇角微动了下,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大步往殡仪馆里面走去。 陈淮一直到晚上从殡仪馆大门出来时,看到周薇居然还是守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没有陪林简回去吗?”陈淮脸色微沉。 “我陪着林简走到她的车子那边,她说她自己能开车不让我一起陪她回去。我就赶紧回来找你了,可是殡仪馆里面这么大,我又怕和你错开,想着还是站着门口这里等你最安全了。林简应该是开回家了,你赶紧回去看下她吧。”周薇不无担心的汇报起来。 她知道林简的脾气,说一不二,先前林简不让她一起跟着,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在这里干等陈淮,没想到一等就等了大半天。 “嗯。”陈淮点点头,大步往外面走去。 “对了,我有开车过来,要不你先开我的车过去吧,可以快一点到她家。”周薇在他身后提醒起来。 “也行。” 周薇赶紧往她自己车子那边走去,陈淮走到主驾位置,直接发动车子往林简住的小区那边开去。 到了小区门口时,他才下车,周薇也跟着下车,拿出纸笔写了她自己的手机号码给陈淮,“我住的不远,要是需要我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的,谢谢。”陈淮点头,之后大步往里面走去。 先前林疆是有林简住处的备用钥匙,林疆已经提前给了陈淮。陈淮到林简住处后开门进去,她果然瘫坐在沙发前面,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也无月色,整个住处黑漆漆的。 他进去后也没有立刻去开灯,站在门口上一小会后才勉强适应屋里漆黑的可视条件。 陈淮进去,走到她面前,和她并肩坐下。 林简怀里还是抱着林疆的骨灰盒,双腿屈膝并拢,下巴则是抵在骨灰盒上面,看到他回来,她也没有过问一句,甚至都没抬眼去看他,近乎把他当做了空气。 “简简——”他抬手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然而他的胳膊才刚碰触到她身上的衣物,她就已经呵斥出口,“别碰我!”她的嗓音暗哑的厉害,都快近乎失声了。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她说的话。 他抬到一半的手僵在原处,还是默默抽手回去。 “你和我实话实说,这是不是你和林疆串通好了骗我的把戏?”她继续费力出声。 “简简,这是林疆自己的选择,你应该能理解的。” “理解是一回事,我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林简说完后起身,摆明了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她自己席地坐在地上太久,一动未动,双腿早已僵麻到没有知觉。她怕起来时腿脚不便会磕碰到林疆的骨灰盒,先把林疆的骨灰盒放到地板上,之后她自己一只手支在前面的小矮几上,费了好大的劲道才踉跄起身。 她的下半身都已经僵麻的快失去知觉了。 门口处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两人在夜色里往门口方向望去。 “林简,我知道你们在屋里,给我开门!”是李淑芬的声音。 陈淮皱了下眉梢。 他本来懒得搭理外面的李淑芬,然而林简已经起来,看样子是往门口方向走去。她僵麻的腿脚虽然灵活一点回来了,不过动作还是偏慢,陈淮见她愿意去开门,先走在她前面。他想在林简前面先把李淑芬打发走。 房门一开,外面其实有三人。 还有林胜和王俊鹏。显然林胜和李淑芬是被王俊鹏带过来的。 “简简呢?”王俊鹏刚看到陈淮就无比焦灼的发问起来,他是真的担心林简。他有朋友在分局那边上班,昨天傍晚就得知了林疆的噩耗,他那时人在国外心急如焚,立马就订了回来的机票,最近直达的航班机票已经没了,他又改订不是直达的航班,没想到航空管制,航班一延再延,加上中途再候机再转机,到这里后已经是傍晚了。 王俊鹏下了飞机后立马打电话给林简,还是关机。 他也不知道先去哪里找林简,跑了趟博物馆又落空,听他朋友讲之前刚在殡仪馆那边办过追悼会,他又改去殡仪馆,还是没找到林简,反倒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了林简的父母林胜和李淑芬。王俊鹏很久前在博物馆那边和林胜遇到过一次,不过没有深聊过。 他直觉知道林简和她父母关系不是很融洽,他就很自觉的特意和林胜保持距离。 只不过在殡仪馆那边看到同样在找林简的林胜他们,王俊鹏有些发懵。按道理这种事,不是应该林胜他们应该也要一起料理的吗?听上去是林胜他们也扑了个空。 王俊鹏知道林简和林疆兄妹情深,就怕林简受不住这打击,担心的厉害,又想着赶紧回林简家里看下,林胜他们推说也是找不到林简下落,他不知道林简家里的具体情况,想想二老担心的厉害也是人之常情,毕 竟是死生大事,反正他自己也急着找林简,顺便把林胜他们也带过来了。 “这么贵的小区都住得起,省什么电!乌漆嘛黑的!”李淑芬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没开灯,门刚开就先吐槽了一句。 啪嗒一下,客厅的大灯骤然亮起。 “一会关一会开,故意吓人吗!”李淑芬继续没好气的抱怨起来,然而下一秒她就被吓得瞬间噤声。 林简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平日好看的丹凤眼布满血丝,红通通的嗜人。她整个人看着弱不禁风的像是随时都会昏倒过去,然而脸上却又见佛杀佛的煞气缠身。 李淑芬下意识走到侧边去一点,大半个身子藏在林胜后面。她可不想当出头鸟先惹到林简。 “什么事。”林简面无表情问道。 林胜被林简这么一瞪,他也莫名哆嗦了下,不过来都已经来了,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了,他讪讪开口,“我托人打听了下,听说林疆以前立过很多军功,在单位里挺受重视的,他去世了应该算得上是烈士了吧?政府到时候批下来给家属的抚恤金应该也不低吧?” “神经病啊!人都死了你他妈的居然惦记抚恤金!”向来以绅士自居的王俊鹏也忍不住爆粗口起来。先前过来的路上,林胜和李淑芬明着暗着打听林疆的情况,王俊鹏性子直,无意间把他自己知道林疆立过不少军功的事情提口了几句,没想到这两人打听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抚恤金才过来的。 他觉得自己今晚干了件不可原谅的蠢事。 “林疆是自杀,不是因公殉职,没有抚恤金好分,让你们失望了。”林简嗓音依旧暗哑,不过语气相比一开始的凛然杀伐,听上去居然舒缓不少,脸上甚至都还浮起点违和的清浅笑意。 看着虽然令人难以捉摸,不过比起刚才那个难以近身的她已经要好上一些。李淑芬想到这里,及时从林胜身后走出来,挤着要到林简面前,言简意赅和她开口,“没有抚恤金我们暂时相信你,不过林疆工作这么多年,他向来省吃俭用花不出去钱,工资也不低,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攒了一大笔出来,他的银行卡是不是都在你这里,他的积蓄我们不拿大头,对半分够对得起你了吧?” 李淑芬一提到钱的事情,整个人都亢奋的容光焕发。 而林疆的去世,和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她甚至懒得去伪装一丁点的悲伤情绪。 王俊鹏握拳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他觉得林胜和李淑芬的人性丑陋 都已经超乎他的想象。虽然他向来以绅士自居,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人交过手,然而眼前,他觉得自己兴许哪一刻就会忍不住破了先例。 陈淮站在边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特别留意了下林简微蜷握着的右手。 他没有及时去拦阻。 眼前来说,有其余的闲杂琐事过来能够让她转移视线,至少不至于让她分分秒秒都陷在林疆去世的噩耗里,这未必是件坏事。 果然,下一秒,林简已经收回刚才颓废消沉的模样,冷笑出声,“没想到你们和林疆不熟,却还挺惦记他的。” “简简,发生这种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也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想开点。”林胜很久前在博物馆那边和陈淮交过手,他深知边上不动声色的陈淮要比情绪溢于言表的王俊鹏可怕的多,他也不像李淑芬眼界那么浅,破天荒先好言好语安慰林简起来。他在外面瞒着李淑芬欠下的赌资和嫖资已经不能再拖了,虽然知道眼前的时间点过来要钱不是个好时机,可是再拖下去要债的人饶不了他,林胜还是硬着头皮过来。 “你没有资格说这话。滚!”林简出口打断。 “咱们过来是来拿回咱们该拿的钱,不是让你来重温父女关系的!”李淑芬显然不待见林胜和林简关系有好转的迹象,先着急的打断了。 “简简,你阿姨不是这意思,你别误会——不过林疆积蓄是不是还挺多的?”林胜小心翼翼的追问林简起来。 “当然,他之前立的军功每次都有一大笔奖金都还存在我这里呢。”林简点点头,脸上继续浮起嘲讽的笑意。 “我就说嘛,林疆干了这么多年还立过那么多的功劳,单单奖金肯定也是可观的很,要不然你真以为他傻成这样不要命的去干没人做的工作。”李淑芬听到林简的答复后,明显松了口气。 “你说什么?”林简径自往李淑芬看去,脸色平静。 “我没说什么。”李淑芬被林简看得心头发毛,条件反射又往林胜身后躲去。 “把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重复一遍。”林简继续开口,语气寻常。 “我说——要不然你以为他傻成这样——”李淑芬直觉自己说了什么林简忌讳的话,可是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居然没有胆量敢违背她的指令,唯唯诺诺重复起来。 李淑芬才说到一半,林简手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是个瓷器的小摆饰,本来一直放在玄关处柜子 上面,她去开灯时就拿在了手上。 陈淮刚才就发现她拿了这个瓷器在手上,不过他任凭她放肆。 林简这一下摔得又准又狠,瓷器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李淑芬的脑门已然被她砸出血了。 “天哪!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行凶谋杀!我要报警!”李淑芬自认不是善茬,一手搁在额头出血的伤口上,一边摸索着去口袋里拿手机威胁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冷不防定会吃这么个大亏。 “你有胆量的话去报警吧。下次我扔过来的就不是这个了,是刀。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林简脸上重新浮起浅浅笑意,她挺满意李淑芬的反应。 “窝囊废!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你把老娘家产都败的一干二净了,让你过来要你儿子的一点财产都要不到,窝囊废!什么前妻儿子,说不准人压根就不是你的种!”李淑芬不敢再去激怒林简,转而开始言语攻击林胜起来。 “林简,对不起,晚上是我大意把他们带过来。对不起——你自己——节哀——”从过来到现在,王俊鹏就杵在边上,木愣愣的,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简,不管她如何掩饰,眼前的她其实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心头铸就的满腔怨气,再无它物。 他心疼的不知道要从何安慰。 唯有道歉。 为着自己的无意添乱。 “麻烦你——照顾下林简——”王俊鹏还记着旁边的陈淮,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说完后转身,顺便毫不客气的一把将纠缠不休的李淑芬往外面拽去,动作粗鲁。 李淑芬本来就受了林简的惊吓,这时毫无防备又被王俊鹏往后面拽去,整个人踉跄只得跟着他的步伐大步后退,不无狼狈,“窝囊废!你是死人啊!”她开始朝林胜大喊起来。 林胜本来还想着一半不行,能拿到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都可以,至少让他自己先解燃眉之急,没想到眼前又功亏一篑。他看了下林简旁边脸色明显发沉的陈淮,心头忌惮想着先开溜,身后的林简已经幽幽开口,“你下次要是再敢过来打搅林疆的清静,你就尽管来试试。反正,我也活腻了。”她说到最后,脸上浮起诡异的笑意,林胜看得毛骨悚然心头狂跳,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过来打扰你了,你阿姨也不会再过来了。放心吧。”林胜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的往电梯方向跑去。 随着三人消失在视线里,林简才回身往里面走去。 陈淮把门关上。 林简脱力的像是走路都困难,陈淮见她脚步踉跄,他及时伸手去扶。 毫无意料继续被她一把甩开。 “简简,你自己说的,在你心里,和你哥相比还是我更重要一点,林疆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以后我会陪你的——”陈淮挡在她面前。 他话音未落,啪嗒的清脆声响传来,她迎面就扇了一巴掌过来,她盯着他,眸间怒意盛然。 “你自己说过的,我比你哥要重要。”他依旧平静提醒起来,仿佛她刚才这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是落在了别处。 “你早就知道林疆的打算了对不对?他早就和你提过了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骗!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快近沙哑失声的嗓子依旧冲他大吼大叫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力朝他胸口上乱捶过去,十指如绞,每一下都用尽她自己的气力。 他整个人杵在原地,不管她怎样歇斯底里朝他动粗,他都没有挪动半步。 她的性格本来就烈,遇上至亲的死生大事,她会这样,他其实并不意外。 她体力本来就已经近乎虚脱,朝他发作没多久手上的力道就轻了下去。 “简简,你肯定累了,先去睡一觉,好不好?”她昨晚一夜未眠,而且从昨天中午到今晚滴水未进不眠不休,他开始担心她的体力,出口哄劝起来。 她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收手,像是想不起来她自己刚才骤然发狂的前因后果。 是的,她是好累。 她得先睡一觉。 一觉醒来后,这个从未有过的噩梦会结束的。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第75章 陈淮以为她终于会从梦魇里脱身,本来打算去扶她到主卧那边休息。 没想到她在他之前自己先朝沙发那边走去,走近时她弯身把林疆的骨灰盒重新拿起来抱在胸口上,也没有脱鞋,整个人直接侧躺在沙发上面,身子微蜷,她想抱着林疆入眠。 可是她不敢合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林疆的身影。 从小到大,他陪伴她这么多年的时光岁月里的点滴剪影,她年少无助的时候,懵懂未知的记忆里,除了林疆,没有任何人。 但是现在,她连去想林疆的勇气都没有。 她就这样抱着咯人的骨灰盒,睁大双眼,惴惴不安的看着前方。 她拒绝和他有任何的交流。 陈淮拿起手机走到外面走廊上,关门后才打了个电话给顾屿江。 “林简还好吗?”电话一接起,顾屿江就先主动问起了林简的近况。他虽然和林简相识不久,不过还是挺欣赏林简的,不知不觉中就挂念上了。 “不好。我担心她有抑郁倾向,你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吗?”陈淮不无担忧。 “心理医生也只能外部干预,重点是要她自己解开心结。以我对她性格的初步判断,她不会得抑郁症的。对了,她现在体能怎么样?身体虚乏,体能跟不上也会造成抑郁假象和倾向的。” “她已经快两天滴水未进了。”陈淮如实应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会低血糖体能不支晕厥的。这样吧,你把地址给我,我过来一趟给她挂两瓶葡萄糖下去。” “恩,麻烦了。”陈淮点头。 顾屿江半个多小时后就赶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估计是直接从医院那边赶过来的。 外面狂风暴雨,顾屿江赶过来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 顾屿江进来后,林简还是蜷躺在沙发上,一动未动,甚至都没有多看顾屿江一眼。 “林简——”顾屿江走到她面前,蹲下,尽量调整到和她差不多的高度,以便和她沟通。 可是,没有奏效。 顾屿江尝试多次未果后,起来,示意陈淮去搬了个衣帽架过来,他自己把葡萄糖倒挂好后,重新蹲下去对林简开口,语气近乎哄劝,“你现在太虚弱了,我先给你挂点葡萄糖下去。” 林简还是没有反应。 顾屿江帮她扎针的时候,陈淮也跟着蹲下来,近距离堤防着她的手腕,他就怕林简会突然发狂被针头伤到。 然而没有,林简一动未动,针头扎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知觉。 顾屿江扎好针头后,起来前看着林简眸光呆滞,明明几天前看到的她还是生意盎然充满活力的。 哀,莫大于心死。说得不过如此。 一个大老爷们,他其实挺过不去他自己心头的这道坎。 顾屿江不知道陈淮是怎么迈过去这道坎的,反正他觉得很难,太难了,比他手术中遇到的任何突发的疑难杂症还要难。 “对不起——” 这是他第二次和林简开口,为了第二件事。 林简依旧没有反应,她像是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有了屏障,耳聋目盲,看不到也听不到。 顾屿江起来后调节了下输液的速度,之后和陈淮一起走到阳台那边。 林简的状态,他亲眼所见后,才知道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多了。 怪不得陈淮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把他喊过来一趟。 两人并肩站着,看向外面兴风作浪的漫天暴雨,一起抽着闷烟。 “值得吗?”顾屿江大口吞吐,大团的烟雾很快就散入夜幕消失不见。 “值得。”陈淮应道,不假思索。 “我得先回医院,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顾屿江临走前拍了拍陈淮的肩膀,其余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林简的住处。 陈淮陪着林简挂点滴,一晃大半个小时过去,原本一满瓶的输液已经快挂到尽头了。顾屿江先前示范过他要怎么换瓶,陈淮手脚利索的换上另一瓶,塑料滴管晃动,陈淮做好这一切后发现林简微微抬头。 也许是在打探晃动的塑料滴管,也许是在看他。 不过,至少是有了反应。 “饿不饿?要吃点什么?”陈淮蹲下来,将她散乱的碎发往后面捋去,轻声哄劝,“要不我去烧点白粥?”他知道她胃口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喝点白粥,至少喝点粥汤下去也能维持体力。 “我想吃蛋糕。”她说得很轻,又吞咽了下早已干渴的嗓眼,“我有点渴,还要一杯咖啡。”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心里莫名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就去买。” 林简没有再应答。 陈淮起来看了下他自己刚换上去的那瓶葡萄糖,起码还要大半个小时。这点时间,足够他出去买回来了。 “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陈淮叮嘱一句,从桌上拿了林简的车钥匙,之后出门直接到地下车库,开车去最近的蛋糕店买甜品。 他对附近的店面不太熟悉,在手机上搜索后导航了个最近的蛋糕店开车过去。 外面依旧还在下着暴雨,是周边地区有台风登陆的缘故,狂风不止,很多不是很粗壮的树苗直接被狂风吹折在地,一路上都难得见着外出的行人。 陈淮快开到最近的蛋糕店时,车子还没停好他忽然想到了最糟糕的事情,直接原地调头,一路飙车开回林简住处。 陈淮开门进去,果然如他所料,沙发上面早已不见了林简的身影。 矮几上还放着林疆的骨灰盒,被她自己拔掉的针头垂在半空,不紧不慢的往地上滴去,而地板上已经积了一滩水渍,看这样子,她应该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就把针头拔掉离开了。 她的手机和钥匙都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陈淮立马出门,漫无目的的去找林简。 他一口气跑到楼下出来,外面雨幕遮天,视线范围内果然都没见着人影。 他继续狂奔到外面马路那边,还是没有看到过往的车辆来人。他难得心浮气躁,心头狂跳都快要蹦出胸口。 视线被雨幕挡住,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在雨幕中狂奔。 “我有点渴……”她那会说这会时明显吞咽了下嗓音,她说的应该是事实。 他转而往最近的超市那边跑去,果然在靠近超市外面的电线杆下面看到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个大垃圾桶,被狂风吹倒在地。 垃圾桶里面翻出无数的垃圾,积水流过,有不少的垃圾漂浮起来。 而她席地坐在那里,对周边的垃圾脏污毫不在意。 她身边还有一个空酒瓶,地上还有几个硬币和几张没被积水冲走的零钱,大概是不久前从超市那边找过来的。 他蹲下去,她看他一眼,像是小孩子似的冲他傻笑,醉醺醺开口,“林疆,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一边说着还想尝试伸手去捏他的脸,仿佛是为了验证眼前的他到底是不是如假包换的林疆。 她像是一滩烂泥,她站不回去。 可是他还是要费尽气力把她扶起。 她身架轻,他没有花费大力气就把她拎起来。然而她毫不用力,他一松手,她浑身就重新瘫倒回去。 大雨倾盆,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小区方向走回去。 出了电梯后走回到她住的房门前面,他腾不开手去开门,把她放下。他手一松,她整个人直接瘫倒往地上摔去。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整个人才没有重力摔倒在地。 “林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鲜少对她动怒,然而眼前却是已经对她怒吼出声。 她没有理会,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重新把她端正放好,双手放在她肩膀上,他要让她自立回去。 而她还是毫无反应,他再次松手,她还是依旧瘫倒直接往地上摔去。 “林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她笑嘻嘻开口,像是乐此不疲要和他玩这个游戏。 他再度松手,眼见得她继续往前面直愣愣摔去,他抬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果然被他扇得杵在原地,原本被酒精迷幻的幻象骤然消失,她站在那里,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陈淮。 幻象骤失,他不是林疆。 他的手劲本来就大,刚才这一巴掌扇过去,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立马现出了隐隐的指印,继续有尖锐的噪音在她耳边传来,大约是要彻底失聪了,又或者是要从先前的失聪中恢复过来。还有几滴鲜血从她的唇角边蔓延出来,是他刚才掌力太盛撞到她牙龈的缘故,很快就滑到了她的下巴上,被她脸上的雨水稀释后,那点鲜血看着颜色发浅并不吓人。 “林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继续朝她怒吼。 她没有做声,看陌生人似的盯着他。 “刚到墓地那边,对方埋伏在后面的狙。击。枪的瞄准镜都要追踪到他的后脑勺上了。” 就因为他那时刻意挡在林疆和林简后面,而且接着还有墓园值班人员出来正常巡逻,他打赌对方不会提前开。火,打乱了对方的计划,才没有让对方提前得逞。 “他为了给你挪条生路出来,你就活成这样给他看?”他气得厉害,胸膛都难得剧烈起伏起来。 就因为她是林疆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林疆自己主动自尽,对方也要挟不到林疆了,对她再去做任何的侵犯要挟都是无用功,对方不会再多费人力物力在她身上。 她知道, 她全知道。 她在这世上的最后生机,还是靠林疆用命换来的。 所以这样活着,更让她生不如死。 他缓缓松手,她没有再瘫软倒地。 他拿出钥匙去开门,之后直接把她抱到浴缸里。 他去放洗澡水,之后单膝跪在浴缸外面,抬手把她唇角仅剩的一点血水抹掉。 他刚才在气头上,手上没有轻重,她被他扇到的那侧脸颊已经轻微肿起。就这几日,她整个人迅速暴瘦,脸上的颧骨都显得分明出来了,就连锁骨也明显凸起不少。刚才被他扇过,微肿的那侧脸颊反倒没有比消瘦的另一侧看上去扎眼。 刚才被暴雨淋后,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而她之前靠坐在外面的马路上被积水淹过,身上也是脏污不堪。 陈淮动手帮她去脱掉她身上的衣物,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是本能,而非抗拒。 他凑近去,去亲吻她微肿的脸颊,还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她受惊了林疆安慰她那样。 “脸上疼不疼?”一小会后,他在她耳边问道。 他生平第一次动手打女人。 没想到打的是他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不是不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章终于可以码福利章了~~怎么发老司机再想想看。 小伙伴们等到现在也是不容易→_→ 第76章 “不疼。”她开口应道。 这是林疆走后她和他心平气和说得第一句。 “以后还有我在。”他伸手过来,将她瘦的巴掌大的脸颊捧在手心,大拇指揽在她的耳窝处,还有一只手继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尽量让她安神回去。 她果然受用,没多久后整个人都清灵不少,至少不再神思恍惚将他错认成林疆了。 陈淮动手帮她把身上的衣物脱掉,她没再抗拒,乖乖的端坐在那里,就像是小孩子等着家长例行任务似的。 林简的浴室里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还都是外语的牌子,看着像是德语,他对这些东西所知甚少,随便拿了瓶东西过来挤压出来一堆就往她发梢上和身上搓抹起来。 没一会偌大的浴缸里就浮起了无数的泡沫。 林简先前在大雨中淋了很久,他怕林简会感冒,水温调的有点高,没多久后浴室里就开始雾气氤氲起来,林简虽然坐在浴缸里面,和他不到一尺之隔,好歹被这缭绕的白雾遮挡着,他动手帮她去冲褪身上的泡沫时,手脚倒是容易腾开一点。 陈淮动作利索,没多久就帮林简收拾干净,他去拿了她的睡裙帮她穿上,又去拿了电吹风插上,打算帮她的长发先吹干。 他图速度,开的热风档位,嗡嗡风力吹过,她的长发干得很快,被热风吹拂,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蔓延开来,也许是刚才他给她洗澡洗头用的不知名的乳液香味。 陈淮无意识的吞咽了下有些干渴的嗓眼,觉得吹得差不多干了,就把电吹风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把她抱到主卧的大床上。 他把她放下后,她忽然伸手揪着他的衣领不让他离开,“陪我一起睡——” “嗯,我先去洗个澡。”陈淮先前出去外面找她没带伞,也被淋得全身湿透,刚才帮她冲洗时他又出了一身的热汗,他其实怕他自己身上的水珠会滴到林简身上去,刚才把她抱过来时都特意尽量少碰到她的身上。 林简松手。 陈淮转身回到浴室里,飞快冲了个澡才回到主卧。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体微蜷,眸光依旧惴惴不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害怕黑夜,或者只是单纯害怕闭上眼睛。 陈淮在她身边侧躺下去,把她揽入怀里,轻声哄劝起来,“睡吧。” 她点点头,朝他身上蹭了过去。 他把大灯关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她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尤其是入睡要更困难。眼前又刚经历了林疆的事情,她的睡眠显然很有问题。 他无比耐心的陪着她。 连日没有休息,陈淮其实也早已经疲惫到极点。他侧躺揽着她,知道她不会再犯傻,他心头安定不少,揽着她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陈淮一觉醒来,无意识的调整了下姿势,被她枕着的右手胳膊早已僵麻,他本来还想小心翼翼的挪动下,低头望去,没想到她还是醒着,眸光依旧惴惴不安的睁着,干等深夜到天亮。 她应该是压根就没有入睡过。 连日未睡,她的眼睑下面明显有青压压的黑眼圈现了出来,衬着她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萧瑟。 而他睡了一短觉,精神体力全都恢复大半。她要是再这样不眠不休下去,她身体会撑不住的,“简简,听话,先睡觉——”陈淮说时大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眼睑上,他想让她闭眼,至少这是酝酿睡意的第一步。 “陈淮,我高三那年得过失眠症,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发作了,可是现在,我觉得这该死的失眠症又重新找上我了。”她说时两只手胡乱抓在她自己的脑袋发根上,她的脑袋已经胀痛的快要无法思考,浑身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没事,失眠症并不可怕。”他继续轻声安抚起来。 “问题是每次这失眠症一发作,抑郁症也会跟着跑出来作乱。我还有洁癖,要是我再睡不着觉,该死的抑郁症洁癖全都要跑出来了。我高三那年,差点就被抑郁症打败了熬不过来,还是林疆没日没夜守着我让我渡过这一关的。他就是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毛病才放弃了和董绪一起去边疆。陈淮,我这人是不是毛病特别多?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毛病,可是摆脱它们真的好难,一不留神它们就重新钻出来控制我的大脑。有时候我觉得,活着,真的好累。”她松开原本揪在发根的双手,怔怔发问,神情颓废,显然是很厌恶诸多隐性心理疾病缠身的自己。 “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项和强项,只是表现明显和不明显的差异而已。简简,你只是表现的明显一点而已,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讨厌自己。因为我喜欢的是全部的你,包括你的弱项。”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去摩挲着她的后背,他发现她对这个安抚方式很受用。 果然,她这才听从他的意见,至少是尝试着闭眼去酝 酿睡意。 陈淮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多久他自己又迷迷糊糊快睡过去了。 多日来的休息不足外加神经紧绷,他其实依旧渴睡。 然而,身边的林简稍有动静,他就立马醒了过来。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我还是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我好难受,我觉得自己呼吸都好累,怎么办?”她心浮气躁的厉害,呼吸急促,整个人明显狂躁。 她心里藏着太多事情,睡不着也正常。 林疆走后,她愤怒过发狂过伤心过,唯独没有宣泄过。 其实他反倒希望她能够痛痛快快的恸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沉痛都带走,而不是像眼前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时间久了,这全都会成为她的心病。 越攒越多,依着眼前的状态,她很快就会被压垮。 “睡不着就别勉强了,我陪你。”他说完后侧身过来,俯身过去亲吻她,还有一只手从她睡裙下摆慢慢游离上去,带过她光洁滑腻的小腿,继续往上,不带任何撩。拨。情。欲的气息。 他只是想帮她转移点注意力。 他的手心刚挪移到她的大腿内侧,她忽然跨坐上来,继而俯身下来,主动去亲吻他。还有一只手则是直接往他的。。处摸索过去。 “简简?”他喊了她一声,她并未回应。 他怀疑她是太久没有休息,浑浑噩噩神智不清的缘故。 “陈淮,救我——”她说时又跨坐回去,飞快的去脱她自己的睡裙。 很快,她就和他坦诚相见。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着寸。缕的时候,短短时日,她就清瘦了许多,愈发显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她伸手去褪他的内裤,他手一伸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排斥发生下一步,但是他不希望是在这种时候发生。 尤其是在她浑浑噩噩精神状态极差的状态下。 “陈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看出他的心思开口说道,之后继续动手要去褪他的内裤。她摸索了好一会,被她手心带过,隔着那点面料,他的。。早已。。起来。 他直接一个侧身把她压回到身下,单手撑在她的肩侧,他俯身下来,自她樱唇一路亲吻下来。他吻得前所未有的耐心。 她果然被他逐渐安抚下去,刚才突然上来的 狂躁似乎也消减不少。 陈淮这才重新躺回到侧边,只是伸手把她揽在胸前,不厌其烦的安慰起来,“别多想,先睡一觉。” 她安静地蜷在他的臂弯里。 她很努力的想听他的话。 可是她办不到。 心头的重压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突如其来的重压横亘在她心头,让她难受的近乎想要死去。 她无意识的开始发抖,手脚冰冷,“陈淮,我好难受……”她喃喃自语起来。 “怎么了?”他抬头望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渗出好多冷汗,她看上去状态依旧差的可以。他心头骤然闪过一丝慌乱,他甚至想要打个电话去追问下顾屿江,眼前的林简是不是已经有了抑郁症的症状。 “救救我……”她语无伦次,她不想就这样被她努力抵抗多年的抑郁症重新占上风回去。 林疆不在了,她还有陈淮。 尽管过活的那么辛苦,她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会好起来的,有我在,没事。”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亲吻着她,想要让她知晓,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变成什么样,还有他在。 她重新跨坐上来。 他的。。已经愈发。。。 他不敢随便乱动,就怕自己一念之差就顺了此刻的心魔。 “陈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重新开口。 他定定看着她,这样以下往上的角度去看她,她眼睑下面的黑眼圈显得格外突兀,其实有些渗人,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她青压压的黑眼圈也没有那么惊悚而已。 要是她再这样下去,撑不了一天,她就会体力虚脱到要继续靠输液维持。 她看他没有再拒绝,直接伸手探入他的。。,去握着他的。。。 没一会他的。。就如她所愿昂。然。。 她凭着本能想要直接坐上去,可是他的。。才进去一点,她的。。处就被挤到有尖锐的痛觉传来。 “简简——”尽管他的。。早已经。。,他还是努力克制着他自己的,,陈淮大手放在她的后腰上,他克制的一动未动,他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就怕一不小心会伤到她。 “陈淮——”她俯身下来,努力调整了下她自己的姿势,尽可能要去契合他的。。,她终于挪到正确的体。位。 她刚才挪动时 ,他的。。一直在她的。。处被动的。。着,偶尔进去一点偶尔又退出一点,然而这于他而言,近乎要命。她刚调整到正确的。。,他直接翻身把她压制在了身下。 “简简?”他最后一次征询她的意见,尽管这时他其实已经被她撩。拨的浑身都在灼烧。 “我很清醒。” 她话音刚落,他。。的。。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刺穿她的身体。 那是全新的痛觉,在她身上生生割开口子,那样新鲜而凛冽的痛觉传来,在腑脏上掠起新的痛觉,才能把她心上缓钝麻木的痛觉替代下去,她才知道她是还活着的,而不是惧怕黑夜的行尸走肉。 “陈淮——”她低低念他的名字,双手揽上他的后背,被那巨大的痛觉刺激后,她整个人反倒放松下来,就连心头深处钻出来的狂躁抑郁都消减许多。 “不舒服的话和我说。”他明显察觉到她骤然僵硬后反倒放松不少,又特意交代起来。 他的。。本来就已经蓄势待发,不过还是怕她会痛,他起初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而她一声不吭,大腿弓起缠在他的身上,恨不得尽可能打开她自己去迎接他的到来。 “要是觉得疼了就哭出来。”他一边。。着,还不忘去亲吻她。他知道她只是心口太疼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身体里种下新的伤口,好去早点忘记那些该忘的事情。 她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即便他在她身上。。,除却他先前刚进入时的痛觉反应了下,他之后尽可能放轻力道温柔进去,她木肤肤的像是在走神,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 “简简,路还很长——”他见她毫无反应,不知不觉中加重力道。 果然,她很快就回神过来,原本抓在他后背上的手心力道逐渐收紧。 他接收到她的细微变化,不再克制他自己的力道,转而猛烈撞击,力道大的直接顶进她的子。宫深处,更像是要撞进她已经关上的心门。 她终于疼得痉挛,终于从前一场的撕心裂肺中走出来,投入到眼前的厮杀痛楚中。 两人都没再开口,仿佛像是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随着他再一次疯狂。。,她猛地一下咬在他的肩侧,齿印入肉,她发狠的咬下去。 “疼的话就哭出来!”他的大手揽在她的后腰间,再次深入。。发狠。。。 她疼得整个人都痉挛微弓起来,她甚至觉得她自己 的。。处都被撕裂了,稍微碰触就疼得难熬,更不用说他还这样横冲直撞。林简脑袋都近乎要贴在他的肩侧。 好疼。 疼得她都要晕厥过去。 。。处继续有凛冽的痛觉传来,她痛得整个人都像是八爪鱼似的抓覆在他身上,指尖发狠嵌入他的后背。 “简简——”他再次顶入。。,力道怎么大就怎么来。 她疼得继续痉挛。 林疆自小就告诉她,眼泪是属于弱者。 她听林疆的话,再难再苦都不能轻易落泪。 可是现在,她真的太疼了,疼得都想要掉眼泪。 她头昏眼花,抬手抹了下她自己的脸上。 湿漉漉的,原来不是冷汗。 林疆会原谅她的。 林疆走后的第三天,她才深埋在他的肩侧开始掉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像是断线的珠子,每一滴泪水都烫及心口,那才是她给林疆的真正践行。 起初她还是克制着那点哭声,陈淮只是察觉到肩上被一片温热濡湿。他揽着她,继续大力冲撞。。,她终于受不住开始放声恸哭,而他立马收住停了下来。 他想帮她擦下眼泪,可是她的泪水像是开闸决堤的洪水猛兽,他关不上,也不想去关。 因为这远远好过她一直藏在心里。 那些苦痛悲伤,她只有宣泄出来才可以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疼得越凛冽,她才知道她还真切的活在世上。 还知道疼痛。 还知道她还有陈淮。 还知道这个世界如此奇妙,送走一个手足至亲,会有新的至亲爱人来到她的身边。 她和他合二为一,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们都契合的很。 他会是她在这个世上新的倚仗。 不单是他,她也会成为他的倚仗。 在这世上,她还有陈淮可以互为依靠。 她赤手空拳穷尽心血要渡林疆回岸。 可是功亏一篑,林疆还是离她而去。 林疆离开了,她还有枕畔的这个男人,和她一起走完余生。 陈淮不清楚林简哭了多久,到最后她趴在他的肩上哭到筋疲力尽,终于虚脱昏沉睡去。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也还是紧紧拽着他的一侧胳膊,毫不松手。 他小心翼翼从她。。内退出,侧身过来亲了下她濡湿的睫毛。 有点咸涩,是她泪水的味道。 而他已经毫无睡意。 外面天色已经亮堂起来。 陈淮怕惊扰到好不容易入睡的林简,他并没有及时抽手回来,保持着被她蜷缩拽住的姿势,一动未动。 直到天亮后,她无意识翻了个身,换了个舒坦点的睡姿侧躺在床上,他才抽手回来,起来去浴室里把毛巾用热水拧湿,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下她大腿内侧留下的**。 他小心擦过,因为她侧躺安睡的缘故,他特意坐在她身后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帮她擦拭,收手时他忽然留意到她后背往下有好几处伤疤,看着应该是陈年旧伤,只留下丑陋的疤口,像是被烟头反复烫后的痕迹,在她白净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突兀。 他是第一回看到,一瞬间心头抽成一团,双手无意识握拳。她年少时的失眠症抑郁症乃至洁癖,她口中自我厌恶的毛病,不会无缘无故击败她找上她。 还好,现在有他在她身边。 陈淮愣在原地,好一会后才拿着毛巾回到浴室,在水龙头下冲洗时他才留意到浅色毛巾上沾了不少血迹,是他刚才擦拭她大腿内侧后的缘故。 他心头一沉回到主卧,果然浅绿色的冰丝席上也有不少的暗沉血渍,早已风干。 他想起他自己昨晚特意加重力道时的场景,皱了下眉梢,思来想起还是没底,走到客厅本来准备拿起电话去拨顾屿江的电话,头一回觉得难以启齿,他又把手机放下,改而迅速去冲洗换了衣物出门。 她睡得很沉,一时半会肯定不会醒过来。 陈淮出门后直接开去了顾屿江的办公室。 这个点,顾屿江刚上班例行查房回来,那批带教的学生刚被他分配了任务出去了,陈淮过去的时候顾屿江那个诊室里就他一个在。 “今天怎么有闲工夫跑到我这里来,林简呢,她好点了吗?”顾屿江依旧挺担心林简的,一开口就过问林简的情况。 “嗯,好多了,没有大碍。”陈淮点头,语气肯定。 “你小子挺厉害的,她伤心成那个样子,短短时间你都能把她安慰回来。”顾屿江听到陈淮说林简没有大碍后明显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是帮凶之一,他心情大好,难得狐疑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安慰她的,用了什么法子?” 陈 淮没有应答。 “林简是个好女孩。我看她最近伤心过度体力虚亏的太厉害了,你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最近在家里让她多多进补,身体先调养回来,精神也就自然好回来了。”顾屿江好心叮嘱起来。 陈淮点头。 顾屿江看他还没有离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不免奇怪,“还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认识妇科的医生?”陈淮神色难得不太自然,甚至有些别扭。 “又怎么了?”顾屿江平日略显单调的扑克脸也难得表情丰富起来。 “我昨晚——”陈淮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 “靠!你该不会是挑这个点把她给睡了吧?”顾屿江反应够快,明显义愤填膺的质问起来。 “恩,好像有点伤到她了——”陈淮尴尬归尴尬,不过还是完整的把他的担忧表达清楚了。 “操!什么时候不好睡挑这个时候睡?人姑娘还没从丧亲之痛中出来,你他妈的就趁虚而入,还是人不是人?”顾屿江随手就把他自己手上的笔朝陈淮摔过去。 陈淮手长稳稳接住。 当时的情况,更具体的他也实在不好和顾屿江再说。而且主要是他自己那时进去的时候的确重了点,他只是想帮林简找个机会宣泄下,只不过好像没控制住力道,陈淮破天荒心里没底。这种事要他冒然去找其他人,他更开不了口。好歹和顾屿江那么多年的革命友谊在,这种事别扭归别扭,也只得请教他。 虽然是一起从小到大的发小,顾屿江一把年纪了还是不好意思过多问及,几秒过后才模棱两可问道,“撕裂伤严重不严重?” “不是很清楚。”陈淮如实应道。 顾屿江深吸了口气,勉强控制住他自己的情绪没有和陈淮动粗,“有没有造成剧烈疼痛出血之类的——” “有吧……” “有没有大量出血并且血流不停?” “这倒没有。”陈淮说完后见着顾屿江一直在深呼吸,脸上表情依旧丰富郁卒的一言难尽,陈淮讪讪继续讪讪请教,“你现在清楚了吗?她的情况要紧不要紧?有没有必要送她来医院检查一趟?” “老子清楚什么?老子还没有性。生活好不好!”顾屿江脸色发沉,也不知道是对陈淮的所作所为完全看不过去还是对他自己落后陈淮进度一把年纪依旧没有性。生活的气急败坏。 毕 竟是过来请教的,而且最近短短时日,顾屿江也的确帮了他不少大忙,陈淮没有和他计较。 顾屿江数落归数落,不过还是拿来一支笔飞快写了个药膏名字递给陈淮,语气生硬,“据你描述应该只是轻度撕裂伤而已,涂抹早晚用一次,避免任何剧烈运动,在家休养几天应该问题不大。” “嗯。”陈淮虚心点头。他头一回发现顾屿江这百晓生似的职业其实也挺不错的…… “对了,别在这里买,别说是我开的方子,滚去外面药店买。老子可不想陪着你一起丢人。”顾屿江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吃了炮仗了似的。 “放心吧,不会有损你的医德。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改天请你吃饭。”陈淮大致询问了下顾屿江得知问题不是很大,放心不少,转身准备出去。 “帮了你这么多忙,你请我吃一辈子的饭也该!”顾屿江毫不客气。 “那是,哪天你想吃了,随叫随到。”陈淮难得朝他笑笑,之后及时回去林简住处。 陈淮回去后没多久,林简翻了个身,睁眼,睡了这么一长觉,她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醒了?”他躺在侧边,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嗯。”她朝他怀里蹭过去。只不过她稍一挪动,林简立马察觉到了身体某处火辣辣的灼痛,她无意识的皱了下眉梢,尽量不让陈淮察觉。 然而陈淮已经从床头柜上递了拆封妥当的药膏和棉签过来,“医生说早晚抹一次,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陈淮交代完毕就准备起来离开,林简手一抬就拉住了他。 和他相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他晒成麦色的脸上可疑脸红的场景。 他甚至头一回主动避开她的视线,像是不小心干了坏事的小孩子似的,就怕被她责罚。 “陈淮——”她忍不住去喊他,伸手轻碰了下他的脸上,果然热气蒸腾的厉害。没想到这人脸皮厚成这样,也会有发窘的时候。 “下次我会轻一点。”他轻声解释,又像是保证。 他话音刚落,林简就重新吻了过去。 这个男人,她真是爱得死心塌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注册了个公众号,电脑小白还没空摸索出来怎么发内容-_-||,微博因为有编辑在不好意思放哈哈,现在这个版本给你们这帮清新小司机看应该差不多了吧,下次码到新的狂野福利 第77章 林简吻了陈淮没多久,就察觉到他身上热意喷拂。林简没有在意,中途歇了口气回来要继续。他倒是要急着起来离开。 “去哪?”她无赖似的揽在他的脖颈上,不让他离开。 “浴室。” “干嘛?” “洗澡。” “正好我也要洗,你抱我去。”林简大言不惭要求起来,她难得见着陈淮脸红,这比什么都稀罕。 陈淮:…… 他没想到林简比他预期中要主动多了。 不过昨晚两人酣战后他也只是拿毛巾帮她稍微擦拭了下,洗个澡也无可厚非。陈淮想到这里,轻轻松松的把她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去。 陈淮把她抱到浴缸里放下,之后去给她去放热水洗澡。 “把我那个白色瓶子还有粉色瓶子和绿色瓶子都拿过来。”林简知道陈淮不会知道那些瓶瓶罐罐,她特意按颜色去和他说。他果然都拿对了。 温水晃荡,她自己。。处的灼痛感也缓和一些。 陈淮帮她弄好后正准备离开,林简手一抬就把他拉回来了,“你不是要过来洗澡的?” “想起来已经洗过了。”陈淮看了一眼她被温水打湿的白腻肌肤,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下,他挪开视线,免得自己又精。虫上身。 “那就陪我再洗一次。”林简直截了当。她当然知道他的自制力不是一般人可比,可是他越是克制婉拒,她就越是看得心头发笑,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去撩。拨他。 “浴缸太小了。” “哪有?”林简嘟囔一句。 “好好洗澡。” “你陪我一起洗。”林简继续不依不挠,“难不成你怕你自己定力不够?”她一语戳破,脸上不无得意,带着狡黠笑意。 陈淮正好捕捉到她不怀好意的眸光,下一秒他倒是飞快脱掉上衣,跨步进来。 原本快要放满的浴缸水面立马晃荡出了大半。 陈淮坐进去后,随手从刚才他自己拿过来的那几个瓶瓶罐罐里按压出一堆在掌心里搓出泡沫就往她身上抹去。 “这是洗发露。”她嫌弃出声。 陈淮把他自己掌心的那堆泡沫直接往他自己的板寸上抹了几下,重新去按压新的一瓶,重新搓出泡沫朝她身上胡乱抹去。 “洗面奶。”她继 续嘟囔。 陈淮没有搭理她,他满是泡沫的手心从她肩背落下,她忽然近身过来,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两人对面而坐,温水晃荡。 她从他精瘦的腹部往上,她的手心探过哪里,他身上的肌肉就硬实到哪里。 “这些伤疤都是你以前训练的时候弄的吗?”她从他腰侧直接探到他的后背上,正好碰触到一道长疤痕,隐有凸起,她也没有觉得渗人,轻轻摩挲问道。 被她温热的手心带到,他的吐息都已经滚烫不已。 “好好洗澡。”他重复一遍,不无警告。 陈淮话音刚落,林简抽回放他后背的手心,直接去捏了一把水下他的。。,果然,本来就已经蓄势待发的。。被她恶作剧的捏了一把后,立马如影随形的。。起来。 “还不嫌痛?”他猛地一下抱紧她,大手搁在她的后腰上,她被他这么抱紧了些,大腿跟着分开一点,立马有痛觉传来,倒是就安分回去了。 陈淮以为她终于知道分寸了,本来要起身离开,她忽然重新伸入水中去握住他的。。 “我帮你。”她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昨晚他没有尽兴,她知道。 陈淮果然没再拒绝。 洗了个澡,两人反倒又出了身热汗。 尤其林简,脸色潮红,看着倒像是气色都要好了许多。 洗好澡后,他直接把她抱到沙发那边坐着休息,他自己则是去厨房里做早餐去了。 林疆先前去超市里买了不少食材,陈淮没多久就做好早餐。 林简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在家里休养几天后,。。处虽然依旧有点痛觉,不过至少走路没有大碍了。 陈淮怕她触景生情,把林疆的骨灰盒移到林疆住过的侧卧里。林简也没有反对。他们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林疆的事情。 就连去分局那边办理销户手续什么的,也都是陈淮跑去帮她办好。 林简前几日因为董绪和林疆的接连去世,整个人大受打击后暴瘦元气大伤,在家里休养几天后,精神才好了一点回来。 她在家里睡了个午觉,没想到起来时顾屿江过来看她了。 顾屿江今天倒是没有穿着白大褂,平日居家的休闲打扮。 看得出来,他和陈淮应该的确交情匪浅。 陈淮亲自下厨,捣 鼓出了一锅酱油炒饭,看他这难得殷勤的神态,有几分精心款待的意味。 林简默默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陈淮。 “就一碗酱油炒饭也太寒碜了吧?冰箱里还有好多菜,你再随便烧几个。要不我来?不过我的厨艺怕把他吓到。” “没事,他就爱吃酱油炒饭。我们小时候常吃的,他说很多年都没吃到了,我帮他回忆回忆小时候的味道。”陈淮无事人般的开口,而不是回她短信。 林简脸上嗖得一下红了起来。 好在顾屿江并没有在意,反倒是无比享受的低头吃了起来。 林简见状也尝试着吃起来,居然出奇的好吃。 顾屿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吃好饭后和陈淮随便胡侃起来,不过很多还是聊的他们以前读书时的趣事,听两人的口吻,以前这两人都是他们班里的捣蛋大王,都是让老师头疼的头号问题学生。 两人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惹是生非一起挨训受罚,所以才有他们口中不可撼动的革命友谊。 不过谁能想得到两个淘气鬼长大后一个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一个则是选择了部队生涯。 两人聊以前的趣事,她就在边上安静的听着,眸间不无向往,仿佛她自己也亲自经历了陈淮无拘无束的童年时光似的。 不过既然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想必有些事情顾屿江会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聊到途中,林简怕顾屿江口渴,起来去给他续茶。她去拿绿茶过来时,余光不小心带到搁在角落里的药膏,她这几天遵从医嘱早晚各用一次,估计是消炎作用的,药效很明显,原来那点难以启齿的症状果然减轻不少。 “医生说早晚抹一次,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林简脑海里浮起陈淮之前开口说的。医生说……林简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顾屿江一过来就先问她好点了没,她还以为顾屿江是问她先前因为林疆的伤心事有没有好点了,难不成他问的是她自己的这点破事? 林简思忖着,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涨红起来。 这种事,也就陈淮想得出来,居然会跑去问顾屿江!以后她还怎么愉快的和顾屿江聊天当朋友了? 林简想到这里,手上的茶水已经续好,只是她自己不好意思端到顾屿江面前,干脆往主卧过去。她看了下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两颊果然已经通红的跟什么似的。 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越是脸红心虚就越出不了门去见顾屿江。 总不能待会他走的时候她还这幅德□□。林简想得着急,无意识的抬手在脸颊附近扇风,仿佛这样能让她自己凉快点早点静心回去似的。 “怎么了?”陈淮见林简去泡杯茶,之后回卧室呆了快十来分钟了都没出来,他等得奇怪进来看了她一眼,“感冒了?”他看到她两颊涨红,鼻翼上还有晶亮的汗珠,陈淮说时还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都是你,那个药膏是不是找顾屿江开的?”林简嗔怪起来。 “怎么了?” “真的啊!丢死人了!”林简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下,是真用力,捶地他胸口隐隐作痛。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陈淮完全不以为意。他的脑回路和林简完全不一样。 “还不丢人啊!” “该丢人的是顾屿江,他说他一把年纪了还没性生活。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属于哪一种。”某人说着说着居然不厚道的笑开了,他还以为林简这么兴师动众的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林简为了这点小事居然专门找他问话。 “具体情况?你还和他说了什么具体情况??亏你想得出来,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和别人说!”林简不明就里,以为陈淮还和顾屿江具体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她更加气急败坏起来。 让她消气的方式很简单,陈淮说完后一把揽着她,还有一只手从她t恤下摆钻了上来,熟门熟路的解开她的后背上的bra扣子。 “别动手动脚的!顾屿江还在外面!”林简看了下没有关严实的门缝,小声警告起来。他一不安分,她立马被他带偏了注意力。 “放心吧,他这方面最有觉悟了,不会过来的。”陈淮话音刚落,掌心直接握住她的浑。圆揉捏起来。他甚至还故意去逗弄她浑圆上的。。,林简被他掌心的麻痒逗弄的近乎嘤咛出声,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吻住了她,她的那点细碎声响都咽了回去。 果然,等他快把她吻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适时松开她。 她立马大口呼吸起来,无暇再数落他。 “你赶紧出去,要不然他还以为我们两在卧室里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林简去推陈淮。 “好的差不多了吗?”陈淮说时还闲着的另一只手在她腹部往下位置带了一下,顺便不怀好意地轻捏了一把,意义明确。 “已经好多了。你先赶紧去陪顾屿江吧。”林简继续催促,没有去琢磨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就好。”他像是很满意她的答复,忽然间就心急起来了,“这个点本来到夜生活时间了,他一个单身狗看来的确不了解夜生活对两口子的重要性。我这就去赶他走。”陈淮冠冕堂皇地说完,这才从她身上完全抽手回去,转身,看样子是真的要出去把顾屿江扫地出门。 “什么叫赶他走?你这人……”林简又嗔怪起来,不过她刚才被陈淮弄得衣衫不整气息紊乱,也不好立马跟出去,林简嘴上数落归数落,赶紧把她自己的衣衫整理回去,之后又去梳妆台上抽了张湿巾出来,擦拭了下脸上,确保自己看着正常点了才往客厅那边走去。 要不然一直呆在房间里,的确不太礼貌。 就这一会的功夫,没想到陈淮就已经把顾屿江送到门口边上了。 “急什么?至少让我和嫂子告个别吧。”顾屿江看到林简出来,重重咳了一声。 “你嫂子待会有正事干,用不着告别。”陈淮毫不客气,典型的忘恩负义,“以后过来蹭饭记得早点来,晚上我们忙着呢。” 林简脸上一热,自然把她本来想问顾屿江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不过即使她想起来,这会陈淮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纵。欲伤身,节制点。”顾屿江瞥到林简明显潮。红的脸色,不怀好意的拍了拍陈淮的肩膀,音量看似故意压低,不过其实正好是林简能够清楚听到的程度。 果然,林简听到后,佯装镇定特意去收拾杯盏的手就如他意料抖了一抖。 “放心吧,再是个伤身,也总比你没对象去纵。欲的要好一点。”陈淮同样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脸上不无嘚瑟。 林简:…… 这对损友,她还真是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淮哥也是real不正经(^o^)/ 第78章 顾屿江果然被陈淮怼得无语凝噎,深吸了口气,还是如陈淮所愿回去了。 他前脚一走,陈淮立马关门。 林简刚把顾屿江喝过的杯盏拿到厨房间的水槽里,陈淮就已经走到她身后,自她身后揽在她的腰间,下巴轻轻搁在她的一侧肩处,“好了吗?” “没看到我在忙?”林简嘟囔起来。 陈淮立马松开揽在她腰侧的双手,不无殷勤,“我来吧。”他说完立马把那几个骨瓷杯拿去潦草冲洗了下就搁到一边去了,然后讨好问道,“都忙完了吧?” “差不多吧。” “确定好的差不多了?”陈淮还是先和她确认,凑近在她耳边问道。 被他的吐息一烫,林简身上都有点热烘烘起来。 不过她不排斥他带给她的燥热。 她微点了下脑袋。 陈淮就已经抱着她拥吻了过来,他刚抱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那边,就迫不及待的去褪她的上衣。 林简好不容易抽空腾出空隙说话,“我先去洗个澡。”刚才被他撩了一会,她有些出汗。她不喜欢汗黏黏的在一起。 “那行吧。”某人依旧心猿意马着,点点头,腆着脸皮问道,“一起洗?” “浴缸小,我还是一个人洗吧。”她学他之前说过的话。 “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像是完全忘记先前说过这话,说完后要揽着林简往浴室走去。 “我还是一个人洗吧。”林简坚持己见。 陈淮只得由着她。 真正意义上来说,林简才领教过一次陈淮的体力,其实心头还是有点发怵的。第一次当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他才会那样加重力道,这个记忆并不愉快也不算美好。林简不排斥有新的愉快记忆取代她痛得稀里糊涂的第一次。 浴室里也腾不开手脚,万一某人在兴上闹腾起来,吃痛的还是她。 她想得明白,进去洗澡时还特意把浴室门给关上。 林简进去后冲了个澡,准备出来时忽然觉得下腹有股暖流涌过,她低头一看,居然是大姨妈来了…… 也对,从西藏回来后这么久,大姨妈还是头一回来,其实因为作息紊乱已经推迟好多天了。 林简想起刚才某人一脸嘚瑟,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待会某人吃瘪的场景,反倒不合时宜的闷 笑了下。她从盥洗台下面的抽屉里拿了张卫生棉出来处理好了才出去。 林简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和陈淮知会一句,陈淮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去,“我也先冲个澡,等我。”某人急不可耐的留下一句,压根都没留意林简的反应。 林简嘴角抽搐了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她就回主卧床上躺着。 林简还没躺下多久,陈淮就已经回来了。 冲个澡估计都还没用出去三分钟…… 他显然出来得挺急,板寸都没擦干,还有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往胸膛上滑落下来。 “被顾屿江这没眼力见的浪费了好多时间。”他说完就俯身上来,单手撑在她的间侧,他的臂力好的不可思议,而他自己也很受用这种掌控的方式。 “陈淮,我今晚不——”林简最后的‘不方便’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封住她的唇,还有一只手从她睡裙下面探上来。他轻轻揉捏着她的丰。盈,他自己的。。立马就。。了起来。 陈淮松开林简,他自己的。。早已胀硬多时。 他直接动手去褪她的内裤,林简及时按住他的手腕,如实说道,“今晚不行,我来例假了。” “那我就体验一把浴血奋战。”他显然不相信林简突然冒出来的借口,还要继续去褪她的内裤。 “真不行!”林简着急起来。 他手快的很,早已褪下一点,果然看到一丢丢的卫生棉。 “靠!”陈淮抽手回去,之后和她并肩平躺回去,一脸郁卒。 “都怪顾屿江!” “好端端的怎么又怪上他了?”林简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他浪费了我们的宝贵时间,这会我们都已经滚好床单了。”某人大言不惭。 林简:…… 他躺在边上,越想越郁卒,重新侧躺回来,知道她大姨妈护身,他倒是没有霸王硬上弓,自己把她的手心握住往他自己的。。握去。 被他带过几次,林简已经熟能生巧。 只不过她帮他。。了很久,他的。。还是毫无疲软的迹象。 “要几天?”他开口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个把礼拜吧。” “靠!这么久!”他脱口而出,更加郁卒。 “你以为我想!”林简抽手回去,腹部隐隐作痛,她平躺回去 ,微蜷。 “是不是不舒服了?”陈淮还有印象很久前林简从客栈那里出来后大姨妈痛到晕厥的场景,眼前留意到林简微皱了下眉头,他就担心得厉害。 “还好,没事。”这点程度的痛觉,林简完全还可以忍得住,她只是有点困,想早点睡觉而已。 “真没事?”他看到林简脸色苍白回去,如临大敌,倒是忘记了他自己的那点破事。 “嗯。睡一觉就没事了。”林简不想让他担心,随口应道。 他安分的躺回侧边,大手顺时针去轻轻按着她平坦的腹部。 “陈淮,你有害怕的东西吗?”林简忽然没头没脑问道。 “害怕的东西?”他有些不解。 “我最怕蠕动的冷血动物,比如蛇。”林简如实说道。 “我——还好。”他像是在脑海里认真搜索了一圈。 “对了,那个时候去墨脱的森林里,你怎么都有胆子去和毒蛇正面较量,还好你那时没失误,要不然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女朋友。”她夸起自己来也是毫不客气,不过提起很久前的经历,明显还是心有余悸。 “我不会失误。”陈淮轻描淡写,不过语气却是相当笃定。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可思议的自信,不过也就因为他的这份自信,只要有他在,不管何时何地,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安全感就会令她心神安宁。 “为什么?”她侧身过来开口问道,显然是无比好奇他的笃定,神情虔诚眸间有光,晶晶亮的,像是缠着大人在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屁孩似的专注。 他心头一软,居然无意识答复了她的疑问,“因为我们训练过,在没有任何光线的地下通道里,遇到蛇虫鼠蚁都是很常见的。当然里面被放进去的大都是无毒或者轻毒的,但是那种环境下,突击训练前没有人会通知你,所有人都只能当做最坏的打算来应对。耳目不一定要在光线亮堂环境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更多时候,要靠你自己的洞察力去观察周遭环境。” “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里,万一踩到或者是碰到蛇,那岂不是要吓死人?你们什么训练也太没人性了吧?”林简如实问道,虽然眼前陈淮是安稳的在她身边,想起他以前在部队里的那些日子,她还是没缘由听得提心吊胆起来。 “还行,就是一开始不知情刚碰到的时候吓一跳,后来我们直接在里面抓了几条蛇出来,正好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从地道里脱身出来后我们 就生吃了那几条倒霉的蛇。”大概是难得聊起他自己以前的部队生涯,陈淮漫不经心提到几句,唇角上居然不知不觉中扬起舒心的笑意。 “疯了吧?生吃?怎么吃得下?”林简觉得胃里有点蠢蠢作呕,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起来。 “那个时候大概太饿了,大家伙狼吞虎咽不到几分钟就解决了,事后一个人都没记得这味道,好吃难吃都没记住。” “你们什么训练,居然让你们生吃蛇肉,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林简义愤填膺。 “生吃蛇肉还算好的,我有个战友,头一回生吃老鼠肉,那时太饿了,他是我们当中唯一有洁癖的,第一次吃了一块肉吐了一天,他后来一直嚷嚷着亏大发了。不过那次训练结束后,他的洁癖都治好了。”陈淮说着说着居然不合时宜的发笑起来,大概那时的时光太过于刻骨铭心。 “什么训练会这么恐怖?”林简吞咽了一下嗓眼。 “只是普通的野外生存技能考核而已。” “这种训练浪费人力物力有意义吗?现在的社会压根碰不上这种情况。”林简有些质疑。 “当然有意义。一方面要确保遇到任何的极端环境都能保证自己活着回到安全地带,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所有这些训练都只是为了锻炼军人的绝对服从性和血性。” “绝对服从性和血性?”林简第一次听到这些,狐疑地问了一遍。 “当然。当服从命令成为条件反射的时候,即便奔赴刀山火海也不会瞻前顾后犹豫,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一分乃至一秒的贻误退缩都会失去最佳战机。任何强度的训练只有服从和滚蛋两个选择。连条蛇或者老鼠都畏手畏脚不敢碰的人,真上战场了,你还指望着他能拿得动枪先把敌人干掉?” 林简没有作声。 刚才无意间听他提及只言片语,她忽然改变主意了。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的过往。 然而眼前,她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口中的那些生死交情的战友们,现在都在哪些地方或者从事什么职业。 “陈淮,你以前的那些战友们呢?你们还会联系吗?” “不早了,睡吧。”她还没说完,他就及时打住,转而重新把她揽入怀中,是在催她入眠。 他自己都没预料到他会和林简聊那么多。 她听懂他的意思,没有再执着追问。被他哄着 ,她很快有睡意涌来。 “陈淮!”她拼尽全力想去拉他一把,可是她越是用力,身陷沼泽的陈淮就下沉得越快。他的身上都是黑乎乎的泥浆,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却知道是他!整片沼泽地里瘴气横行蛇鼠为患,一旦消失在里面就再无生机,她看得心惊肉跳,然而不管她怎样费劲心力都够不到去拉他一把,陈淮还是离她而去,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陈淮!”她在梦中喊得撕心裂肺肝肠俱断。没人能帮她。 “陈淮!”她继续出声,全身猛得哆嗦了下,睁开眼睛看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才知道前一刻只是做了个噩梦。 虚惊一场。幸好只是虚惊。 她长长舒了口气,从未有过觉得庆幸。 大清早做了这么个噩梦,她已经毫无睡意,干脆侧身过来看着他,就这样真真切切的看他在枕畔安睡,都能令她心满意足。 林简抬手轻轻带至他的眉尾,又留意到他青压压的胡渣,也不知道他几天没剃了。她反正无聊的很,看他还在酣睡,本来想去挠下他满是胡渣的下巴,不过抬到一半,看到他的喉结时,大早上的她莫名吞咽了下嗓眼,转而鬼使神差的去碰他的喉结。 林简才刚轻轻探了下他的喉结,原本沉睡的陈淮右手一扣,直接就扣住了她的脉门,立马一阵剧痛传来。 是多年以来的条件反射。 下一秒他才睁眼,眸光不无杀气,然而看到她的瞬间就已隐去,手上的千钧力道也骤然松开。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吓得够呛。 如果在生死搏斗的战场上,光他的眼神,都足以扰乱对方的军心。 “大清早的干嘛这么凶……”林简没好气嘀咕了一句,到这会了,刚才被他扣住的手腕还是酸麻不已。要是他刚才再用力,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手腕骨会不会被他硬生生折断。 “有没有弄疼你?”陈淮说时伸手去轻轻揉捏她的手腕,他自己是没多大感觉,不过看她样子应该是疼得不轻。 “你说呢?”林简撅了撅嘴。 “下次不要随便碰男人的死穴。”他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解释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哪里是你的死穴。” “动脉,喉结,还有——老二。”他说时轻轻刮蹭了下她的鼻翼,声线微哑,“下次别随便淘气了。要不是你今天有大姨妈在,现在就把你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到飞起过渡章先看下,周末肥回来哈 第79章 林简打了下他的手背,有几分惩罚他口无遮拦的意思。 没想到他被打的那只手随即就隔着她的真丝睡裙不怀好意的捏了一把她的。。,“知道你想要,再忍个几天。”某人凑到她耳边开口,带着一点闷笑。故意把她刚才的那记惩戒当做了怂恿。 “我才没有!”林简朗声应道。 “真没有?”他说时整个掌心覆上去,果然被他掌心这么刻意搓。揉了几下,林简就有了反。应。她不甘示弱,也抬手自他腹肌往上,很快就摸索到他的胸肌位置,她也使坏地捏了一把他的。 果然,下一秒某人就如他意料浑身绷紧了。 林简接着从他脖颈往下直接亲到他括约起伏的胸肌前面,伸出舌尖使坏的在他的。。上舔了一下,陈淮浑身的肌肉骤然偾张,就连腹部都跟着胀硬起来。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林简适时抬头抽身回去,佯装无辜开口,脸上却是已经闷笑起来。她说时还不客气地抬手揪了一把他的。。 林简话音未落,某人直接俯身压了上来,“哪里不好摸非得往那里凑!” “你不是说了喉结动脉老二是你的死穴吗?死穴之外都不让摸,小气鬼!”林简耍起无赖,顺便想要努力遮住她自己的闷笑。 某人难得被她噎了一下,见她脸上不无嘚瑟,陈淮直接从她大腿内侧滑上去,明显警告的在她内裤外面用手。。了她一把,“再敢撩我,小心我直接上了!” 他这么一说林简倒是想起来很久前被他教训的那次,虽然事隔许久,那会他手上是真用力,疼得她浑身痉挛,她胸口上被他弄上去的淤青过了好多天才褪掉。 好在她的还是纯天然的,这要是人工丰胸出来的,就他这力道估计得分分钟被他捏爆了。林简想到这里,无端不爽,毫无预兆的继续揪了一把他的胸口,他自己多年高强度的训练在身,他身上的触手地方大都硬邦邦的,她怀疑即使随便抽他,某人都不会觉得疼,下手也是毫不心软,用力揪着他胸上的那一点,“你不是说男人不会喜欢浴血奋战的吗?”这一下近乎用尽她的全力。 他果然疼得浑身一僵,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得会被突如其来的痛觉侵犯到,又是他身上的敏感点,他自己的。。居然不合时宜地。。起来。 “胆子越来越肥了!”他的眸光渐渐泛上情。欲,嗓音已经微哑。 “难不成只许你放 火不许我点个灯!现在知道疼了吧?”她在有些事情上的确是斤斤计较,不过说出来后就觉得身心舒畅回去了。 “简简,那时我不知道你哥的事,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开口道歉,这句话他其实在她离开两天后大半夜里接到她的电话时他就想说了的,所以那会才会直接订了最快航班的机票,特意过来一趟看她。 而这个道歉,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压在心里了,眼下正好她提及了下,他就端端正正的向她道歉,并没有觉得哪里丢人。 “我那时没和你说清,而且还想着用不正当手段来套你的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惦记着许久前的小事,心头一暖也自我反省起来。 “不正当手段?期待你的手段,早点让我开开眼界。”这人就是正经不过三秒,说完后手心继续去顶她的。。外面。 “还不拿开!待会我要是侧漏了别怪我!”虽然还隔着内裤面料,林简还是莫名哆嗦了下,说时要把他不安分的手给挪开。 “侧漏就侧漏,又不是没碰过!”某人一脸的毫不在乎。 陈淮话音刚落,没想到林简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随着她打喷嚏时无意识的一用力,暖流涌过如血崩。 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赶紧起身想去卫生间,她刚下床还做贼心虚的往床上看了一眼,果然她刚才躺过的席子上已经沾上了一点,某人也一脸幽怨的坐起,脸上像是便秘似的无语凝噎。 林简不合时宜的想要发笑,为了不刺激某人,她倒是匆匆往浴室走去。 等她重新换了睡衣出来后,又拿了条毛巾沾水走到卧室里擦了下沾到的席子。 某人自己跑去浴室里洗手后回来,像是看出土文物似的盯着她去擦洗被沾到的席子。 “麻烦。”他看得心累,言简意赅发表评论。 “要不是你,我早起床了!”林简回他一句,怪他多事。 “是我的错。”没想到他认错倒是认得够快,转而转移话题,“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 陈淮起来去洗漱,之后就去厨房里做早餐去了。 他的厨艺谈不上太好,不过比起林简已经绰绰有余了。 早餐简单,他就煎了荷包蛋,之后冲了两杯热牛奶就算将就一顿了。 两人对面坐着。 林简没一会就解决了她自己的早 餐,之后放下筷子,托腮,看着对面的陈淮无声发笑。 “笑什么?”他抬手过来刮了下她的鼻翼。 耳鬓厮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静好到不知时光岁月。就连日子都像是过不腻似的。 “看到你就想笑,不需要理由。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你长得讨喜的缘故。”林简一脸无辜。 客厅里她的手机在响,林简起来去看。 没想到是馆长张复沈的电话。 张复沈鲜少会主动打她电话。 林简看了下号码,接起。 “好的,我今天有空,待会就过来,半个小时到。”林简应得干脆,挂了电话后她和陈淮说道,“看来我的假期快结束了。” “有新的任务?” “嗯。不过不是馆里的东西,馆长说他有位朋友新近入手了一幅唐卡,看时间是清朝时期的,价值不可估量。不过最下面的一段损毁严重,特别送到我们专门的工作站里修复。” 林简说时到衣柜前面去拿衣物。 等她换好时,陈淮也换了一套衣物,是她先前买的其中一套。 她看得很是满意,仿佛气宇轩昂的陈淮是她的专属作品似的。 “你要去哪?”她随口问了一句。 “反正没事,陪你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陈淮随口应道。 “也行。”林简点点头。 两人一小会后就出门。 到了林简工作的专属场地后,陈淮顾自打量面前的可移动工作台还有恒温柜干燥箱什么的。 没多久,张复沈也到了。 看到陌生的陈淮,张复沈有些意外。 “我男朋友陈淮,他今天空着就带他过来转下。这是我们张馆长。”林简落落大方替两人介绍起来。 两人打了招呼。张复沈打量了下陈淮,不无欣赏,开始打趣林简起来,“请这么长的假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谈男朋友去了。不过这也是人生大事,值当。”林简没有否认,也没有提口兄长林疆的变故,仿佛张复沈说的就是事实。 “看下这个。”张复沈说完后走到一处恒湿柜前面,吩咐林简初步判断下。 面前的这幅唐卡很是陈旧,不过上面的佛像画功精美大气,又不失灵动细腻,然而可惜的是佛像绘画上最最关键的眼睛位置损毁模糊。 唐卡来说,眼睛是重中之重,在寺庙里苦学多年的画师画就一幅唐卡,少则几个月,多则三年五载都是常有的事,而且一般都是把眼睛留到最末,开眼点睛之前还要沐浴更衣虔诚焚香,一幅唐卡的奥秘神灵,几乎集中在佛像的这双眼睛上。 林简打量好一会,如实开口,“现在雨季气候湿润,修复纺织品的时间正好。不至于因为材质脆裂受损。不过修复唐卡我真的不擅长。” “就是西藏那边也找不出几个真正专业修复唐卡的,更何况是我们这边了。我想来想去还得你着手干这活。你别急,有时间让你先练手,我都特意淘了几幅给你先找找感觉。”张复沈说完后走到其中一处桌子的前面开口说道。 那桌子上面果然放了好几幅唐卡,看着也不是近期的作品,都是一模一样的位置被人工损坏掉了,虽然每幅唐卡画的宗教佛像都不尽相同,不过大致的作画要领还是可以领悟到一二的。 “我先试下再说吧。”林简没有满口应承。西藏那边的文物比较特殊,因为本身的宗教色彩浓厚,没有深入了解相应的宗教常识,修复起来未必会精准妥当。 “也行,反正不急,重点是要把东西修好。”张复沈最欣赏林简的就是这点,她从来不去修复没把握的文物,也正因为如此,但凡她出手修复出来的,他都挑不出毛病。 张复沈离开后,林简就把练手的唐卡拿到可移动操作台上,先前张复沈已经给她提前购买修复唐卡所需的颜料,这些不是普通的化学合成染料,都是靠各种名贵的玛瑙孔雀石松石矿物宝石乃至还有藏红花、靛蓝等等植物原料研磨出来的粉末,画到唐卡上可以确保色彩艳丽并且轻易不会受到环境潮湿度的侵蚀。 林简很长一段时日没有开工,的确觉得自己生疏不少。 她开始埋头动笔,大半天时间,近乎保持着同个姿势,就连低头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她在遇上陈淮之前,话少喜静,这份工作的确是挺适合她的。 一晃半天而过,林简放下画笔起来时,脖颈已经近乎僵麻。 这份工作,要是干上大半辈子是很容易得颈椎病的。 从始至终,陈淮一直在边上盯着那幅等待修复的唐卡,“清朝的唐卡,普通人不会轻易搜集到。你们馆长,交际圈挺广的。” “应该是吧。他的朋友圈很杂,甚至还有不少二手市场里的小摊贩,有时候的确能淘到真货。他朋友大都知道他的收藏癖好, 有时候到好货了也会特意送过来问他要不要入手。而且他——”林简说到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硬生生打住,剩余半句她觉得没必要让陈淮知道。 免得他多事。 第80章 “这里应该算是私人性质的博物馆吧。”陈淮先前进来时就打量过这边的博物馆陈列,以私人博物馆的规模来说,这个博物馆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能够当此馆长者,身家显然不可估量,这样才有足够的财力物力经营着看似不直接对外盈利的公益单位。 “恩。”林简点头。 “这里展示的很多文物政府规模的博物馆都不一定能见到,你们馆长筹备建立这个博物馆多少年了?”陈淮像是突然对张复沈感兴趣了起来。 “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张馆长年轻的时候从事什么行当?” “我在这边工作没几年,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林简有点后悔今天带陈淮过来了,尽量模棱两可应道。其实她以前听同事提起过张复沈年轻时候的故事,那个年代对于文物遗址的保护远没有现在的规范化和严密性,听说张复沈年轻的时候门路尖从各路渠道搜集,手上屯了大量的文物,在筹备她现在工作的私人博物馆之前,甚至还无偿捐赠了不少文物给政府的公立博物馆。 张复沈出身寒门,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了。不管如何,她对张复沈是绝对不会起疑的。但是对于张复沈那些四面八方的朋友圈,林简不愿意去深入多想。 “今天差不多了吧。”陈淮忽然叉开话题问道。 “我难得找回点感觉了,下午要再接着继续,修复唐卡是我迄今为止接到最有挑战的一个项目,我想尝试下。”林简和陈淮说她的心里话。 “也行,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陈淮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现在不用这么麻烦,手机上点下就可以了。”林简笑笑,说时用她自己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然后递给陈淮去选。 等到点好外卖的空隙里,林简走到角落处的椅子上休息,闭目养神。 她很享受这份工作,看得出来。 所以她要尽快找回最好的状态去完成这个挑战。 等到外卖小哥送到,陈淮出去拿。 两人潦草吃过午饭,林简去洗手后重新开始对着练手的那幅唐卡作画起来。 偶尔勾勒描绘到细节交接处,她还得先用放大镜把唐卡上面的针织纹路先探清楚,进程相对缓慢。 一天很快过去。 林简自己才完成一丁点的进度,不过好在已经略有眉目, 她长吁了口气,这才放下绘画笔,收拾好工具后离开。 刚回到家里,她又开始去上网搜索唐卡的诸多资料,顺便在网上买了好多本关于西藏宗教以及唐卡常识方面的专业书籍。 在她有限的工作经验里,几乎未曾修复到西藏那边的出土的文物。她在这方面的常识近乎空白,今天下笔描摹过才知道实际着手难度要比预期的大太多。一方面是因为唐卡的材质和普通的纸张不同,用的是西藏那边的老古方的纺织技术,纤维的纵横走向都会影响到落笔后的效果,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对唐卡画像上的宗教人物背景也是空白一片,不懂这一幅唐卡上面画的宗教人物图的背景和宗教释义,这幅唐卡要表达的□□就难以勾勒出来,开眼这样关键要紧的工程自然也就驾驭不了。 林简还沉浸在唐卡的佛海释义里,陈淮中途都没有过来打搅她。 等到她自己查了很多资料,林简才合上电脑,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作息什么的也没个准时。 正好干的这份工作也比较特殊,要是张复沈新入手什么宝贝需要修复的,大都时候第一时间会把她喊过去,以前的林简当然没有现在这么有经验。不过张复沈似乎和她挺投缘的,加上看她悟性好有意栽培她,大都时候张复沈会和她讲解每一件文物本身的修复要点和注意事项,她每每听后犹如醍醐灌顶,回来后自己再去查找资料加以巩固消化,所以才会学得飞快,不到几年就已经俨如从事多年的老工匠了。 林简刚才大致梳理了她自己到时候要去修复的那幅唐卡上宗教人物的背景,原本微蹙的眉梢无意识舒展回去。 陈淮已经做好晚饭,就等她空闲下来开饭。 “呀,你是不是等我等很久了?怎么不早点喊我?”林简蓦地回神过来,走到餐桌那边,陈淮这才开始去盛饭。 两个人吃得并不多,他就简单炒了两个菜。 他先前没料到林简会如此投入,她不是简单的敷衍应付,而是投入她自己全部的精力。她做任何事似乎都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很喜欢这个工作?” “嗯。”林简点点头,“周薇说她都是干一行恨一行,和她相比,我应该是算很幸运了吧。” “你填志愿的时候这个专业远比现在冷僻,你以前怎么会想到去选这个专业?”陈淮像是突然对她的职业感 兴趣起来。 “因为以前的我很内向,不喜欢和人交流也不喜欢任何需要沟通的工作,我想来想去就选了相对听上去最安静的专业。不过等到我工作后,经手过的文物多了,也许是对这份职业有感情了,渐渐地我看这些文物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它们经历了那么多朝代替换辗转来去,还能顽强的存活到现在,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干这份工作,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觉得无聊?” “不会啊。你要是对着它一呆就是个把星期,走路睡觉吃饭都想着它,很快就可以和它混熟了,也许落笔的某个瞬间,就会联想到这个文物在它当初诞生的时代背景下的事情,感觉自己一不小心真的会穿越到那个时代,亲眼见着那些匠人在塑造成品,可有意思了。”林简津津乐道,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有自己喜欢的职业,挺好的。”陈淮点点头,不再过问她的工作。 然而第二天一早,林简准备出门去上班,陈淮也要和她一起出门。 林简回想起他昨天对着那幅唐卡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怕他穷追不舍。收藏家和文物贩的圈子,本来就会有不少重合。真要追究,总是能够找出点蛛丝马迹的。 林简不太情愿让他一起过去。 “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聊,还不如陪你过去。”陈淮依旧坚持。 “我到那里后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没空理你,你还是会无聊的,还不如呆家里自在。” “我看你就行了,哪会无聊?”某人挑挑眉。 林简无话可应。 一连好几天,林简一幅练手的唐卡已经渐近尾声,陈淮天天和她一起过来,风雨无阻。林简顾自埋头作画的时候,陈淮就在边上翻看她网上刚买来的专业书籍,居然看得津津有味,林简这倒是始料未及,她印象里的陈淮应该不太会喜欢翻阅这些枯燥乏味的书籍的。 林简好不容易完成练手的那幅唐卡,起来时才发现肩脖僵硬不已,要是长久下去是很容易得职业后遗症的,她自己心里清楚,也不希望年纪轻轻就落下脊椎和腰椎方面的疾病。 林简学着以前体育课上的热身运动转动了下脖子,一边抬手去捶她自己的后脖颈位置。 陈淮察觉后放下手上的书本,走到她身后替她按压起来。 他的手劲要是放任的话重的很,眼前他显然是已经特意放轻力道,捏的地方正好又都在她最酸 胀的筋脉上,林简被他按摩的很受用,无意识的身心放松下来。 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她可真是捡到宝了。林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要偷乐起来。 没一会,门口外面传来脚步声。 林简及时睁眼朝门口方向望去,陈淮同样及时抽手回去。 “张馆长。”果然,是张复沈过来了。林简起身打了声招呼。 “我琢磨着按你以往的进度,第一幅应该练的差不多了,我就特意过来瞅瞅。”张复沈笑容满面,看着心情相当不错,留意到林简身侧的陈淮,他又补了一句,“哟,你男朋友也在。” “嗯,他最近还没找新的工作,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无聊,就过来这里陪我。”林简随口应道。 “不知道陈先生以前做什么的?”张复沈似乎对陈淮也挺感兴趣的,一边往移动工作台那边走去,脸上却是盯着陈淮的反应。 “他啊,动不动就跳槽,干的工作可多了,不过做的最久的可能是司机了,现在天气热,他嫌开车辛苦又懒得开,还没想好去找什么工作。”林简在陈淮之前应道。 陈淮看她一眼,没有开口澄清。 “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介绍来我们这里上班,让小王安排下就成。”张复沈显然挺给林简面子的,连带着素不相识的陈淮也高看一等。 “他这人性子躁,这几天图新鲜才来这里转转,再呆久他又要腻烦了。”林简听上去似乎隐有牢骚。 陈淮没有出声,全盘接受林简数落他的种种牢骚。 “这样。不过他要是再来,王俊鹏估计该着急了。”张复沈打趣起来。林简在这边工作了几年,他对王俊鹏的死缠烂打也有耳闻过。 “张馆见笑了。”林简一语带过,没有再提王俊鹏。 “画得真不错,压根看不出是你第一次的作品,再练两幅应该差不多了。”张复沈这会已经走到了林简修复了好几天的那幅唐卡前面,端详了一会后开口,不无褒奖。 他把林简喊回来,果然是找对人了。 虽然只是练手之作,林简对这幅唐卡上面的宗教人物的教派释义都把握的□□不离十,他知道林简以前没有修复唐卡的经验,看到眼前的这幅练笔之作,张复沈心里就有底了。 至少可以交差了。 “小林,正好你也下班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我做东 。”张复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人向来看得准,他想正式结交下陈淮。 “张馆长,真不好意思,我们晚上约了我朋友。下回吧。”林简继续婉拒。 “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周薇打过来说改天约你,我忘记和你说了。”在边上一直沉默寡言的陈淮忽然开口。他过来陪林简的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能够和张复沈再见一面。 张复沈身家不可估量,可是以他穿着乃至举手投足间行事,依旧保持着最简朴的方式。 很难得。 也很有意思。 直觉来说,陈淮很愿意和张复沈多多接触。 “那就正好,小林,你就改天再约你朋友吧。”张复沈乐得其见,立马附和起来。 林简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张复沈平时有专用的司机,特意叮嘱让林简不用自己开车,直接坐他的车去吃饭。 过去的路上,林简和陈淮一并坐在后排,林简侧着脑袋望向窗外,鲜少开口。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林简终于出口,语气乏累,“张馆长,真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回吧。下次我请客。”她说的并不全是假话,过去的这个星期正好是生理期,她自己投入太多心思在唐卡的事情上,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她自己梳理的略有眉目后,身心放松下来,就察觉到要比平时疲累许多。 “没事,你可能这几天太辛苦了。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看下?”张复沈征询林简的意见。看得出来,张复沈平时也挺体谅她的。怪不得她也会如此尽心尽力替他干活。 “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要不就靠边停车好了,我们打车回博物馆开车回去。” “这哪成!小唐,调头往馆里开回去。”张复沈要求起来。 半个小时后,司机就把车子开回到博物馆那边的停车场。 “张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下车前,林简再次说抱歉。 “没事,身体要紧。回去多休息。”张复沈临走前交代起来。 林简点点头。 张复沈的车子重新开走后,林简直接往她自己车子那边走去。 “生气了?”陈淮在她之前先坐到主驾位置上,开门问道。 “你自己知道。”林简闷声应道,“张复沈不会有问题,你别在他身上费工夫了 。” 他的心思,瞒不了她。 “他也许是真的没有问题,不过难保他的朋友不会有问题。” 林简没再做声。 这世上的文物贩多了去,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有无数人靠着这条利益链获取暴利,所以即便政策再怎么制定,还是有无数人枉顾法律铤而走险。 之前漏网的包鼎都还在逍遥法外,董绪的下场就是个警告。 更何况是亲手负责把包鼎培植多年的势力团伙逮捕行动的陈淮了。敌在暗他们在明,光一个包鼎就够让她心有不安的了。 她是真心不希望陈淮再去插手多事了。 回到家里,她也依旧没有开口。 “真生气了?”陈淮说时想要去揽她的腰间。 她一把甩开他,“你管好一个,还会有下一个。陈淮,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看你追完一个文物贩又去追下一个,每天还得为你的安全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她说完后胸口都止不住明显起伏。她承认她自己足够自私,她只要陈淮的平安。而那些正义大事,如果影响到他的安全,她宁愿他撒手不管。 可是她知道他不会视而不见。 印象以来,这是她和他谈恋爱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朝他发的火。 是为他自己,而非为了董绪或者是林疆他们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总得要有人去做这事。我至少要把包鼎的事情了结。西藏那边流转出来的文物,渠道并不多。简简——”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和文物贩,你自己选一个。”她说完后转身进卧室,砰得一下重重关上门。 林疆的去世近乎击垮她。 在这世上,她只有陈淮了。 她不允许他再去冒任何的风险。 陈淮看着被林简关上的房门,脸上带过一点苦笑。他杵在卧室门外,想想还是重新进去。林简没有锁门。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居然躺到床上去了,夏天床上只有一床轻薄的空调被,她也没有脱衣物,察觉到他进来,她直接把整条空调被往上提,盖住她自己的整个脸面。 用意显然。 她不想和他再浪费口舌。 陈淮在床头边坐下,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他坐在那里好一会了,林简还是用被子蒙着脑袋。 他是真 的怕她缺氧,这才俯身下来,用力要去把她的被子扯掉。 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他的。 他一用劲,就把被沿往下扯回去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他没想到她就眼眶发红起来。 她虽然力气比不过他,陈淮刚把被沿口给她掀开,她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陈淮像是突然来了耐心,脱鞋,直接在她身边平躺下来。 “简简,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他说时自她身后拥揽过来,低声下气求和。 林简没有应答,恍若未闻。 “简简?”他继续轻念她的名字,手上却是没有空着,自她上衣下摆探进来,熟门熟路的去揉。捏她身上的敏感点,“生理期结束了,今晚可以吗?”他在她耳窝处低声问道。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有所回应的。 然而,今晚,即便是他最自信的一招都失效了。 他还不气馁,干脆侧身,单手支在她的后背,略微起身主动去亲吻她的外露的脖颈肌肤处。被他一啄,她忍不住哆嗦了下。 是条件反射。 他抬手想要把侧身背对着他的林简扳回来,而她就偏偏不让他遂愿。 她侧躺着没有着力点,他略一用力还是把她扳了回来。 他俯身下来去亲吻她湿漉漉的脸上,她脑袋一侧不让他得逞,他只亲吻到她的下巴而已。他丝毫不以为意,一手撑在她的肩侧上方,还有一只手飞快的去解他自己的衬衫纽扣,继而去扯他自己的皮带扣。 这么多天没有做。爱,他其实已经无比渴望。 身心契。合的美妙滋味,他承认,他很享受林简带给他的快。感。 林简同样也是。 他很确定。 所以她一生气,他口拙讷言,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安慰的话,干脆就用最实际的行动去讨好她,以他自己的方式。 陈淮继而去褪林简的衣物。 她明显抗拒,抬腿去踢他。 他特意没有完全压制住她的小腿,任由她用力踢他,如果这能让她快点消气的话,他心想着。 她穿的雪纺短袖,前面一排圆滚滚的珍珠扣子,复古的编织小扣袢系着,他解了好一会都没有成功,直接把她的衬衫往上面褪去,继而探到她的后背把她的bra扣子解开。 她看出他的算盘,不想让他得逞,用尽全力去阻挠他,一小会的功夫脸色都涨的通红起来。 还是陈淮的动作更快,他很快就解开她的bra扣子,往上推去,因为气急的厉害,她胸口起伏的无比厉害,胸前的丰盈都隐隐晃动起来。 他直接贴面上去,含着她的。。轻轻嗫咬起来。 她最气他的就是该谈正事的时候特意避开,每每就和她来这一招,就是笃定她会沉沦在他身下。 她想得明白,所以就更加来气。 他的大半个脑袋都压在她酥软的胸。脯前,她生气大口喘气时,胸前的。。耸动拂过他的脸面,分秒间就让他起了生理反应。他直接动手去褪她的裤子,才刚解开她裤子的拉链,他的手心就往她的。。处探去,势如破竹。 他手上的千钧力道,她无暇阻挠。只是气急败坏的抬手去捶他的脑袋,是真用力,他没有防备吃痛,加上被她暴力推搡着,起身时齿尖不小心嗫咬到她胸前的。。 她果然吃痛的倒吸了口冷气。 陈淮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倒是见好就收停下前一刻的肆意妄为。 “有没有事?”他心里没底,出口时不无歉疚。 趁着他这打住的分秒间,她已经迅速脱离他的桎梏,坐起蜷在床头那边,顺便把她自己身上被弄得无比凌乱的衣物胡乱遮了回去。 和他相处还谈不上太久,她就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要是他真要和她动粗,以两人之间的身手差距,她完全就没有话语权。 包括做。爱。 他要是真想硬上,分分钟就可以按倒她办事。 林简怒目瞪他,已经被他刚才的举动弄得恼羞成怒。 陈淮察觉到她的怒意,讪讪收手。 林简没有开口,然而这远胜她口不择言去呵斥他。 房间里毫无预兆的安静下来,因为太静,她和陈淮搏斗后变得粗重的喘息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起来,每一下呼吸,都令他觉得难堪。 他的手机在响。 陈淮正好抽身去接电话。 他看了下号码,是姚喜报打过来的。 陈淮看了下还蜷坐在床头的林简,他按了接听,转而往客厅那边走去。 陈淮还没走到阳台那边,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虽然极其轻微他还是察觉到了。 果然,林简已经起来,还是刚才衣衫不整的模样,甚至于还赤着脚。 他看出她要跟过来,随手把落地窗前的窗帘拉上,并没有往落地窗外面的阳台走去。 陈淮在沙发上坐下接电话,林简挨着他坐。 “好的,我尽快回来。”陈淮没有多说,简短应后就去挂了电话。 她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喜报的电话?”她开口问道,语气平静,仿佛前一刻和他置气弄得恼羞成怒的不是她。 “恩。”陈淮点头。也得亏她自己跟出来听了他和喜报的通话,要不然,和她开口提及他要回去边防派出所一段时日,他不一定有勇气说这话。 “什么事要回去?”她只听到他对喜报讲的那些话,至于喜报在电话那里说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几天后就有新的援藏同事过来了,我回去交接工作。”他看出她一瞬间浑身毛羽竖立,戒备的仿佛他要去奔赴最危险的战场似的,他看得于心不忍,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碰触了下,算是安抚。 “你过来前不是已经交接过工作了吗?”她并不好糊弄,记得比他还清楚。 “还有一点事情忘记交接了。” “什么事。”她咄咄逼问。 他没有再细说。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她开口要求起来,语气不容置喙。 “你不是要忙着修复唐卡?你还是呆这里,等你修复好这个作品,我就回来了。”他耐心和她讲道理。 “和你相比,我对唐卡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张复沈应该会希望你早点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在确保有十足把握前,他不会希望我冒然去修复价值连城的东西。你用不着担心我的事情。” “我几天后就回来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就行。” 谈判很快就陷入僵局。 还是他先开口,“晚饭都没吃,你想吃点什么?”陈淮说时往厨房那边走去。他不想和林简继续无意义的争执下去。 林简没有应答,转而去拿了她自己的睡裙往浴室走去。 刚才和他置气纠葛时弄得出了一身汗,她得先去洗个澡。 她会说服他的。 第81章 林简进去浴室,她把浴缸的水开满,脱掉衣物,整个人都钻入浴缸的水面,闭眼屏气放空自己,保持着同个姿势一动不动。 温水晃动,水位线高度快至她的肩膀,她就这样整个人微蜷泡在水下,仿佛这样能够让她更清醒一些。 随着溺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这才猛地从水下钻了出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林简躺靠在浴缸里一动未动,良久后她才按压了不少的沐浴露往身上抹去。 薄荷味的沐浴露抹开泡沫后,身上有清凉的感觉扑面而来,乃至于胸前的肌肤上还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传来,是刚才被他嗫咬时不留意擦破了一点皮的缘故。 不过被那点刺痛感提醒着,她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林简洗得慢,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陈淮都已经烧好饭菜了。 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林疆特意烧过一次,就在他出事前的那天中午,而陈淮就全都记在心上了。 林疆未尽的责任,他替林疆补上。 两人对面而坐,林简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菜,再次开口,“我要和你一起回去!”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听着更像是知会一声而已。 “听话,我几天后就回来。”陈淮还是就这一句,仿佛他只是去个附近边上的城市采风几天就会回来似的。 偌大的客厅再次安静回去。 林简默不作声吃饭,陈淮亦是。 两人并没有闹得急赤白脸,安静吃饭,就仿佛是两口子间的寻常晚餐而已。 林简食不知味,不过还是勉强吃了一碗饭下去。 他烧的饭菜,她总得要赏脸。 吃好饭后,陈淮去收拾碗筷,林简开口,“我来吧。”她说完后就把碗筷全都端起往厨房间走去。 托他的福,她过上了几□□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槲寄生,依附他人而活,以前是林疆,现在是陈淮。她虽然深知其弊,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林简站在水槽前面清洗碗筷,他在边上帮她递拿东西。两人顺手的无可挑剔。 收拾好碗筷后,陈淮又帮她的住处大致收拾了下。 先前林疆就已经帮她收拾过,陈淮没有多久就把她的住处收拾回到林疆离开前的样子。陈淮把家里的所有垃圾袋装 到一起,他要出门去扔垃圾。林简随手拿了件长款的亚麻开衫披在外面,腰间的带子随手一系,挽着陈淮手臂往外面走去。 陈淮手上明显一僵,不过也没拒绝。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去,陈淮走出去扔掉垃圾,不远处的广场那边已经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这个点,白日暑气渐退,不少家长会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偶尔有遇上邻居相近年岁的小孩子就会停下来唠嗑,大人聊大人的话题,小孩子则是玩小孩子的,各有乐趣。 林简挽着陈淮漫无目的的晃荡起来。他在她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不过从来就没有闲情逛过。两人逛自己的,耳边愈发时不时传来附近打闹的小孩子的嬉笑声。 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小朋友被戳到了什么笑点,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琳琅悦耳。林简看得有趣,眉间无意识的被感染的舒展不少。 “抓不到我!”大概是因为另一个小朋友追过来的缘故,刚才那位小朋友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见得另一个小朋友就要跑过来了,刚才那个笑得正欢的小朋友起来直接往陈淮身后跑去,也不怕生,一只手抓在陈淮的小腿上,还不忘对着不远处的玩伴做鬼脸,“抓不到我!嘻嘻!” 陈淮果然立马止步,怕他自己继续行走会绊倒突然跑过来的小屁孩。 林简蹲下去,打趣起来,“你妈妈没提醒你不能随便搭讪陌生人吗?” “可是你们是叔叔阿姨,不是陌生人呀!”小朋友并不怕生,奶声奶气应道。 “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甜的很。”林简听得心头漾开笑意,忍不住要抬手去轻捏下小朋友肉嘟嘟的小脸。 “为什么大人都喜欢捏我的脸!”小朋友义正言辞的抗议起来。 “因为你长得讨人喜欢呀。”林简如实应道。 “贝贝也喜欢阿姨。”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说完一句,正好林简蹲着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小朋友直接凑近来,啪嗒一下,实实在在的朝林简脸颊亲了一下,小朋友亲的太实在,林简甚至都能察觉到脸上那一咗还有点湿漉漉的,是小朋友的口水,大约出门前刚喝过奶粉,还有点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她的洁癖破天荒没有发作,反倒觉着享受。 她用手背探了下刚才被小朋友亲过的地方,还有隐隐热意散开,直往心头漾去。 在此之前,林简从未动过这个念头。她自己的童年不甚愉悦,她也没兴 趣被小屁孩拖累的生活轨迹失控。也正因为此,按她以前的念头,她会选择丁克。 然而,刚才被那个骤然闯入的小屁孩啪嗒亲了一下,她骤然间观念逆转。 毫无预兆。 “贝贝!你是不是又淘气了!真是对不起,我家孩子性格太外向了,拦都拦不住他去随便搭讪。”已经有妇人往她和陈淮面前走过来,大概也知道自家孩子淘气,先和林简好声好气的道歉起来。 “不碍事。”林简开口澄清起来,末了又加了一句,“贝贝真可爱。”她说得是真心话。 “贝贝,和叔叔阿姨说再见。”妇人示意自家儿子和林简说再见。 “叔叔阿姨再见,有空来找贝贝玩。”小家伙奶声奶气开口,右手朝林简挥挥手,依旧讨喜的像是招财猫似的。 小朋友被他母亲牵着走远了,林简还是怔在原地,想得出神。 “怎么了?”陈淮问道。 “没事。回去吧。”林简开口。 回到住处,他刚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屋里还没开灯,她直接勾着他的脖颈踮脚吻了上去。他及时回应她的热吻。 房间昏暗,只有外面灯火的一点光亮,勉强可以大致看清屋里的摆设,正正好好避免了两人先前不约而同冷战时的尴尬。 他和她都想念彼此的身体。 他很快去褪她的衣物,她也不示弱。 他没多久就抱着她往床上走去。她刚洗漱不久,发梢间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就连她身上都有点清凉的薄荷味,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稍微。。了下,她就已经。。了。 没有第一次那样难以忍受,他前所未有的耐心,即便他自己的。。早已。。了。他自她樱唇往下,一寸寸温柔流连起来。 不过尽管他安抚在前,时隔多日,他再次进。入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出了身汗,但是并不难受,那种被他挤。占。填。满的感觉令她心满意足。 心神俱都交付。 身心融合。 整个脑海想着全都是他一人。 陈淮。 她喜欢这种感觉。 “陈淮,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他在她身上。。,她也不闲着,双手用力攀在他的肩处,开口问道,被他大力震晃的缘故,她的声音明显发喘,然而咬字依旧清晰。 他原本。。骤 然打住,然而也就几秒停搁而已,接着继续。。起来。 他和她,算起来,这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好在两人在这方面,显然很合拍。 她身上敏感,没多久就会被他撩到敏。感点,然而她的反应又会触发他的快。感。 多次酣。战过后,两人都像是蒸了桑拿似的,热汗淋漓,然而却又身心舒畅。 唯一的一点,他没有如她愿。 然而,眼前的她困倦的快睁不开眼,暂时还没精力和他探讨要不要孩子的事情。 陈淮揽着林简入睡。 夜色渐深。 她枕在他的臂膀里,许久未动。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她睡眠质量不太好,他清楚着。 不过适时的某方面运动,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改善睡眠质量的。 陈淮伸手在她发梢上轻轻碰触了下,“简简?” 他轻念她的名字。 她没有应答。 他在夜色中又多躺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抽身回来,起来穿衣。 包鼎的出逃,对于大家伙来说都是颗□□。包鼎先前特意挑身体状态不佳的董绪下手,其实是杀鸡儆猴,更重要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 他和包鼎之间的这笔账,也是时候该理清了。 这事和林简无关。 他不会让林简搅进这个乱局。 更加不会让林简涉险。 陈淮还没穿好衣物,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他回身望去,林简已经坐了起来。 “早班机吗?”她开口问道,没有戳穿他的计划。 这种事,她上过一次当就够了。 “嗯。”陈淮点头。 “正好,我订的也是这个航班。”林简说完后没去看陈淮的反应,赤脚落地往浴室走去,几分钟后就洗漱妥当出来,开始去穿衣物,顺便打包行李。 是要出门一段时日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继续双更走起……第一更中午12点吧 第82章 陈淮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收拾行李,想想脸上还是不由自主浮起无可奈何的笑意,是苦笑。 这个女人,看来,他是真的逃不掉了。 他自己也去浴室里飞快冲了个澡,出来后林简已经在准备把行李箱的拉链合上。先前林疆买回来的很多东西她都没来得及用,正好陈淮要回边防派出所那边,她一股脑都塞进箱子里了,带去墨脱那边,什么都用得上。 就这一会的功夫,箱子就被她塞得鼓囊囊起来。 陈淮见她费劲地要把箱子的拉链拉上,他蹲下去,手上一用力,原本还有缝隙口子的皮箱立马合住,林简轻松把箱子拉链拉严实了。 “一起回去也行,不过遇到事了要听我的。”既然改变不了她的主意,他先开口,和她约法三章。 “你说。”林简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抬头看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具体的到时候再和你说,免得让我分心。”陈淮无奈开口。 是真拿她没办法。 “都听你的。”林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温顺的不可思议。 她的脾气有些古怪,大抵是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会暴烈如猛兽,也会乖巧温顺如夜猫。 可是她的全部,他都喜欢。 带上林简,有好有坏。 至少也免去了他自己牵肠挂肚的功夫。 两人利索出门,到机场那边办登机手续。 林简先前没问过他,不过猜的倒是够准,知道他会买经济舱,她买的机票居然还只和他隔了两排而已。陈淮和林简同排的乘客开口解释了几句,那个乘客很谅解的和他换了个位置。 估计是昨晚一夜未睡完全没有休息,加上先前和他厮混酣战体力消耗太大,第二天下午到拉萨那边临近降落前的十几分钟,飞机不巧又遇上气流,频繁摇晃颠簸起来,林简晕机晕得从未有过的厉害。 陈淮刚才察觉到她奄奄一息趴在前面,已经帮她提前把呕吐袋的袋口撕开。 随着飞机再次剧烈震晃,林简猛地抬起脑袋,陈淮已经递了袋子过去,林简就着呕吐袋吐的天翻地覆。 陈淮轻拍她的后背,看她难受成这样,他看得心疼。 林简呕吐过后,其实反倒没有那么难受了。 陈淮把她呕吐的秽物收拾妥当,又递了矿泉水给她 漱口。 林简奄奄一息靠在窗边。 “好点了吗?”陈淮看着她脸色苍白,不无担心。 “都怪你。”林简知道自己和他昨晚酣战大半晚没有休息体能下降的缘故,嘟囔了一句。 都还有力气嗔怪他,看来问题不大。陈淮心头反倒轻松了一些。 飞机降落后,去拿行李箱什么的都是陈淮在忙前忙后。林简依旧还有晕机后遗症,有气无力杵在边上干等着他。 陈淮拿回行李箱后,还腾出一只手揽着她,“晕机晕得这么厉害,上次你一个人两大行李箱怎么带过去的?” “要不是你闹腾,我才没有这么弱。”林简嘴硬。 陈淮笑笑,算是默认她的理由。 从拉萨机场后出来,陈淮包了辆当地的车进墨脱。 路途依旧颠簸。 林简一路上又吐了好几次,到最后胃里没有东西可吐,她觉得都快把自己的胆汁给吐出来了。 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西门庆是最先跑出来迎接的。 许久未见,西门庆的腿伤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如果快速奔跑的时候,受伤的那只腿的灵敏度和以前相比还是要差挺多的。 西门庆直接往陈淮身上冲去,陈淮乐得去抱西门庆。西门庆激动的嗷嗷起来。 陈淮刚把西门庆放下,西门庆又要往林简身上扑去。 这是它表达激动的方式之一。 “坐下。”陈淮朝西门庆打了个手势,西门庆个头大,林简现在身体虚弱,没力气抱它。西门庆虽然雀跃欲试恨不得立马蹦到林简身上,被陈淮命令了一下,还是乖乖打住,不过依旧激动的朝林简嗷呜起来,无比欢腾的摇晃着大尾巴,是在欢迎它的女主人。 西门庆这么嗷呜吠叫,原本在办公室那边的方阳伟他们全都狂奔出来了。 “林简你也回来了?”大家伙看到林简不无错愕,不过总归还是高兴居多。 “怎么瘦那么多?”方阳伟关切的问了一句。 “减肥。”林简一语带过。 “本来就不胖。”张耀祖嘀咕起来,不赞成林简继续瘦下去。 陈淮没有理会大家伙的热烈欢迎,自觉的把林简的行李先拿去她原先住过的宿舍那边放下,顺便又去办公室那边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好递 给她。 林简正好渴着,接过来喝了几口。 “脸色怎么那么差?”姚喜报也看得担心。 “晕车了,先让她休息下。”陈淮在不远处喊了一声,似乎不太高兴见看到她被众人围着追问。 姚喜报果然自觉的回办公室那边了。 见着陈淮走开了点,方阳伟朝林简八卦地挑挑眉,轻声问道,“真睡了?” 林简白他一眼,没有开口否认。 “嘿嘿,怪不得老陈这次一回来,瞧把你宝贝的!嘿嘿!”方阳伟会意地闷笑了一声,之后才走开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姚喜报这次特意把陈淮喊回来,是因为在这边的山上发现了多起盗尸案。 西藏这边的丧葬习俗比较特殊,一般有天葬水葬火葬土葬和塔葬等等。天葬最为常见和被大众所知,而土葬是里面最为下下等级的丧葬仪式。在这边信教的藏民心里,土葬的亡灵是不会转世和得到超度。逝者生前大都生前是出了意外,要么是罪犯要么身患传染病等等,总之是被家族遗弃嫌恶的。 所以即便被掘墓,相应的家人也未必会及时知情过来处理。 事发点在陈淮他们所管辖的那处区域,姚喜报他们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毕竟这种随意土葬的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而且从墓地的破坏程度来看,仅仅只有尸体的头颅丢失。 他们觉得不是普通的盗墓事件,毫无头绪,就把陈淮喊回来了。 陈淮听了没多久就让姚喜报他们带他去案发现场看下。 他看了下林简,见她似乎不太乐意一个人留在这里,想想把她也带过去了。 案发点已经被粗暴掘墓,尸体的头部果然不知所终,剩余部位随意暴露荒野泥地,还好暂时没有野狼出没。 好多处土葬的地方被掘墓,而且每个墓地的破坏方式全都一样,里面丢失的东西也都相同,头颅不知所终。 好几起的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发出恶臭,不知道盗墓的人是出于什么心理。 陈淮走访了几处受损严重的墓地,心头已经有了主意,“去查下最近有没有嘎巴拉碗的文物出手。”他吩咐姚喜报起来。 “嘎巴拉碗?”姚喜报不太明白。 “这些头颅上剔除腐肉,取下头盖骨后可以去加工做旧成嘎巴拉碗,要是卖家缺失货源兴许可以冲次谋取暴利。”林 简被陈淮一点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转而和姚喜报解释起来。 她更关心的是,做这笔违背人道生意的幕后之人。 陈淮没有再久呆,先回派出所那边,他要急着查证很多资料。 这么一耽搁,回去后已经快近傍晚。 林简回来后都没吃什么东西,老濮为了她着想,难得炖了锅银耳汤招呼大家先吃点。 林简还没走到餐桌边,脑海里浮起在山上看的腐尸场景,胃里一阵作呕,她直接捂着小腹蹲地作呕起来。不过干呕了一小会,胃里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怎么了?要不要去县里看下?”边上的姚喜报担心的厉害。 被姚喜报这么一喊,方阳伟他们也都兴师动众地围过来了。 “没事吧?” “我没事。”林简胃里还有点作呕,她也不知道几时又会无缘无故干呕起来,说了几个字后就打住,还有一只手搁在胸前,勉力压住任何一点作呕的迹象。 “老陈死哪里去了!自己媳妇吐成这样都不晓得过来看看!”张耀祖没好气地碎碎念起来,转身准备出去找陈淮。林简这趟回来,相比先前的神采丰润,整个人明显削瘦,气色看着就差很多。 也不知道林简回去后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我去找陈队!”姚喜报吱了一声,转身飞快跑去外面找陈淮。 “我让老濮去泡茶了,你先歇会。”方阳伟去角落里端了张小板凳给林简。 林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坐下。至少要比蹲在地上舒适一点。 “来了。”老濮说时端了一大碗茶过来,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闻着还有股中药味。林简接过来本来想喝口润下嗓子,一闻到里面的药味又作呕起来。 把老濮吓得立马端回去厨房里了。 方阳伟看到林简呕吐的从未有过的厉害,他甚至都不敢找她搭讪。张耀祖看到林简吐得鼻翼上都冒汗了,他见她身上居然穿着长袖针织衫,以为她是被捂的太热了,随手去旁边找了本册子帮她扇风起来。 方阳伟看到也不闲着,两人一左一右帮林简扇风,倒像是她的两个跟班似的。 “吐得这么厉害,回去一趟,老陈这是把你肚子搞大了?”方阳伟见林简终于平复下去作呕的迹象,刚才看到她吐成这样,他也捏了把汗,难得见着林简好转, 他心有余悸的吐槽起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简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没力气还嘴而已。 “有没有点常识?这都不到个把月,谁家的媳妇这么容易就能怀上?”张耀祖一脸鄙夷,吐槽方阳伟的胡乱编排。 “这不是老陈嘛,战斗力强,一次就中也不是不可能的!”方阳伟信誓旦旦。 两个大男人当着林简的面探讨的如火如荼起来,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林简你可得当心身体,早点生个小小陈给咱们耍!” “对啊,你看老陈那副死相天不怕地不怕的,怕你镇不住他!你赶紧生个小小陈出来治治他!” 两人不怀好意的怂恿起来,而且语气胸有成竹的仿佛林简已经是怀胎十月就等着他们口中的小小陈落地了似的。 “切!我自己就能治他。”林简轻描淡写插了一句。 “真的?”张耀祖挑眉,表示不信。 “那可不!这滚过床单的人就不一样,你看老陈看林简那眼神,啧啧,我都看得起鸡皮疙瘩了,懒得戳穿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方阳伟笃定应道,“老陈也是厉害,出去一趟就把你肚子都搞大了!” “林简,要不要让陈队送你去医院看下?”门口处传来姚喜报的声音,近乎和方阳伟一起开口。 原本喧闹的食堂诡异安静回去。 肚子都搞大了?什么情况? 姚喜报觉得自己就这出去一会的功夫貌似又凑过好多大事了。他不敢向陈淮求证,唯有暗戳戳的去偷瞄一眼林简的小腹,明明平坦着。 “看什么看!”陈淮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一帮人脸上带着不厚道的笑意,识趣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到了个很有意思的梗,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新坑哈哈哈。这篇完结后,接档都市甜宠文顾医生。高冷大叔和萝莉攻不得不说的故事。 顾医生第一次带异性回住处过夜。 “性冷淡就性冷淡,有啥不好意思的!” 顾屿江:…… 老子要是亢奋起来,还有你说话的份!!! 传送门:《小红尘》,老规矩新坑届时送红包哈,欢迎小伙伴们提前收藏么么哒。 第83章 “怎么了?”陈淮走到林简身边,半蹲下去,轻揉了下她的发梢。 她的体力和以前相比,明显下降,他有些歉疚。 “没事,可能是下午看的尸体太重口了。”林简如实说道。 “胆子小,下回就别看了。”陈淮释然,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过想起方阳伟他们的口无遮拦,他忽然凑到她耳边,一边抬手轻搁在她平坦的腹部,不无狭促,“你一周前来的难不成是假的大姨妈?”其实他对自己相当有笃定,即便没有她的例假佐证,他也知道不会有这事。 “他们本来就随便瞎扯的,这你也信?”林简嘟囔一句,不过正好顺着这个话头,她忽然又问了一句,“陈淮,你喜欢孩子吗?” “一般。”陈淮如她意料,没有排斥也没有期待,他说完后起身走到餐桌那边,把老濮盛好的银耳汤端了一碗拿到林简面前,重新蹲身下去,送到林简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林简虽然饿的慌,不过没什么胃口。他舀了一勺送到林简嘴边,林简脑袋微侧避开。陈淮就自己吃了。他本来就大半天没喝水渴得慌,三两下喝掉了碗里的银耳汤,“不吃东西怎么行?”他一边说着往她唇边凑去,是要打算去吻她。 “林简——”老濮本来就还在厨房里捣鼓着,刚才端了碗他自制的土方专治水土不服的症状,没想到林简一闻到那中药味就干呕的厉害,他在厨房里继续专心捣鼓,先前方阳伟他们在打趣林简乃至姚喜报把陈淮喊过来,他都没有察觉。好不容易新端出来一碗他觉得能够祛除水土不服的良药,没想到就撞见两口子正要接吻。 林简一听到老濮的声音倒是没缘由吓了一跳去推开陈淮,陈淮却是依旧如故,没有觉着哪里不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老濮要比陈淮大上好多岁,不过他的行事作风完全是老人家的心态,陡然撞见林简和陈淮接吻的场景,他倒是反应激烈的先退回厨房里去了,连着碗里刚泡好的茶水都晃荡不少出去。 老濮一走,林简已经推开陈淮,她轻咳了下起来。 她虽然被陈淮耳濡目染的的确脸皮厚了不少,不过本质上和陈淮的老功力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刚才被老濮这样的老古董撞见,林简有点不太自然。 “先去睡一觉吧。”陈淮见她不无倦态,他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叮嘱了一句。 “嗯。”林简点点头,往她自己住 过的宿舍那边走去。 风尘仆仆过来,加上先前去过荒野的墓地前面,她觉得身上有些脏污。 林简回到宿舍里洗了个澡才觉得神清气爽不少。 等她睡了一觉,陈淮过来喊她起来吃饭,见她胃口好了一点,陈淮出去往方阳伟的房间走去。 “老陈,啥事?”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陈淮给方阳伟的感觉就是如此。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赌了,方阳伟看到陈淮过来,不无殷勤。 “给我点藏红花。”陈淮直说来意,这里就方阳伟先前有闲工夫屯了点上好的藏红花在手上。 “给林简喝的?”方阳伟知道陈淮才不会这么养生突然要喝藏红花,多嘴问了一句。 “嗯。”陈淮说时扔了包烟给他,算是谢过。在这里换包不一样的烟来抽,对于这帮烟鬼来说,的确是最最紧缺实在的。 “这——前阵子你不是和林简回去了吗?耀祖这家伙天天嚷着自己体虚,每天来我这抓一把,喝光了。”方阳伟心虚归心虚,还是睁眼说瞎话。 “说人话!”陈淮一语戳破,说时已经往方阳伟平时放茶叶的柜子那边走去。 “不是我小气不舍得给你,重点是孕妇不能随便喝藏红花啊!”方阳伟赶紧解释起来,他觉得自己也真是心累,老妈子似的叮嘱起来,万一这茶喝下去,小小陈有点闪失的话,他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告诉你林简怀孕了!”陈淮纠正起来,语气隐有不耐。 “原来是乌龙啊!”方阳伟看陈淮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而且陈淮似乎也不是很乐意听到他们提林简怀孕这回事,他立马很有眼力见的结束话题,之后殷勤的把他自己珍藏的藏红花拿出来,就差双手奉上了。 “谢了!”陈淮毫不客气拿走,回到林简住的宿舍里。 林简已经吃过晚饭,无聊的翻看书本起来。她这趟主要是陪陈淮回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她就怕自己无聊,特意把先前没来得及看的一些专业书籍也带了几本过来。 林简翻看了没几页,陈淮回来,给她泡了一杯藏红花。林简看了下橙红的茶水,有些不解。 “补充体力用的。每天记得喝一杯。”陈淮说完后把茶杯送到她面前。 她把书本喝上,接过来,茶水还有点烫,她小口去喝。 一连几天,陈淮在忙他自己的事情,林简则是在宿舍里安心休养。 吃睡规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陈淮口中的藏红花的确有补充体力的功效,她没几天就精神回来了。 陈淮回来后附近再没有墓地被掘的事情,一切似乎毫无预兆的风平浪静回去了。 直到另一个县的民警意外发现不少被抛之荒郊的骷髅头。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猕猴的头骨,甚至还特意喊了法医过去检验下。 陈淮从内部消息得知后,就打算动身过去看下。 “那边不归我们管了。”姚喜报小声提醒起来。 “贩卖杀害动物的可可西里那边居多,这边附近除了耗牛其余动物不常见。那些骷髅头未必是动物身上的,眼见为实,我去看下。”陈淮开口应道。 “你要去哪?”林简已经好几天没有跟着他打转,眼前精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她就想跟在他后面了。 “**县。” “**县?那里我们之前不是去过的吗?”林简稍一思索问道。先前去劝董绪的路上,她和陈淮一路追踪,后来开到那个县里后沿着山路,开进去后就是大片的寺庙群。她和陈淮甚至还在那里的寺庙里听了大半天的辩经,林简还有印象。 “是的。”被林简这么一提醒,陈淮忽然有了新的思路。 如果他的推测为实,他几乎可以断定包鼎的老窝在哪片区域了。 “我记得那寺庙里还有僧人专门教学画唐卡的,我想一起去,顺便去观摩下现实中绘画唐卡的完整流程。可以吗?”林简征询陈淮的意见。 过来前他就和她约法三章过,一些事情要听他的。 看来,她还记在心上。 “也行。”陈淮果然放心不少,点头同意。 林简脑子活,有她在身边,他也多个智囊团。 “陈队,我也一起去。”姚喜报自报奋勇。他是陈淮的头号迷弟,加上最后一次的逮捕行动因为他的好心添乱出了意外,涉案主谋包鼎迄今还逍遥法外,姚喜报心里隐隐担心包鼎会对陈淮不利,他恨不得头一个亲手把包鼎逮捕归案,这样大家都能安心。 “我这次过去只是去看下那边骷髅头的情况而已,不会行动。人多了反而碍眼。”陈淮拒绝了姚喜报的提议。 他说的是实话。 陈淮深知包鼎盘踞这边多年,对当地的风俗人情全都了如指掌。包鼎的窝肯定是进可攻退可守,他不会 盲目带领人马过去白白发生伤亡。 陈淮主意已定,就和林简两人出发了。 等他开到离骷髅头最初发现地方最近的公路侧边停车后,之后联系人过来带他和林简去山里深处。现场还没有挪位,等着法医过来验证细枝末节。陈淮知道现场会有警方工作人员在,他特意没有换下制服,他自己去现场查看,和那边当地的工作人员简要讲解了下他自己在追查的案件事情,倒是免去了一些琐碎手续。 那边的工作人员和陈淮互相交谈了各自了解到的情况后,陈淮近身去看。 他看了没多久,就确定前面这堆被遗弃的其实全都是人头,只不过在眉骨以上位置全都空掉,这些人头骷髅的头盖骨都已经不翼而飞。 陈淮蹲下去,拿起其中一个脏兮兮的骷髅头,仔细去查看眉骨上面的痕迹,明显毛糙不平,是用电锯之类的东西锯掉的痕迹。他又去探上面的锯痕,隐有扎手,还新鲜着。 这些骷髅头应该是刚被遗弃不久的。 陈淮刚才和这边的工作人员交谈后,得知这边的辖区里也发生过几起掘墓事件,因为盗墓者挑选的无一例外都是被嫌弃生前不洁,不会有家属后续祭奠的土葬尸首,即便盗墓者猖狂到把死尸头颅割走,目前来看,死者的家属应该都还不知情,所以目前为止都没有接到过藏民主动报案的。 而眼前这一大堆骷髅,应该都是制作头盖骨后用不到的残余部位,本来是被弃于深山荒郊,正好这边的有位工作人员带着警犬去寺庙里查看安全设施,那警犬一直在狂吠,工作人员觉得有异样跟着警犬一路过去,这才在山沟里看到了被遗弃成堆的骷髅。 每个县市里零星被掘墓丢失的人头想必都汇聚到眼前了,这边附近的某个地方,肯定是有个作坊式的加工厂,用于生产藏传的嘎巴拉鼓或者嘎巴拉碗之类的密宗法器用的。 这些法器一般人不一定会知晓,但是在这行的收藏者中,很多人不知其中的奥秘,会被忽悠的神乎其神,甚至不惜出天价去收购这些在外界看似神秘的法器。犯罪团伙从事这个行当,明显会一本万利,即便支出维护团伙的高额费用之外,依旧还有暴利可图。 陈淮跟包鼎的这个案子已经有几年,他已经熟知包鼎的作案方式,眼前的那些个随意废弃的骷髅头,他一眼便知是包鼎的手法。 本来被姚喜报一通电话喊回来,他虽然知道迟早要和包鼎正面交锋,但是上哪去找包鼎的老窝其实还没有 思路。 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淮想到这里,眉宇间不知不觉轻快许多。这边的地盘,他不会轻易插手,更加不会当着这边的工作人员的面去打扰他们执行公务。 陈淮主意已定,反倒是先从这边的荒郊开回到山下有市集的县里,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简就近傍晚。 “晚上想吃什么?”他开回到县里,随便找了个住宿的酒店办了入住手续后,林简居然带着画笔工具之类的在身上,他们去房间里把林简的东西放下后,陈淮这才开口问林简。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那些她所担心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了结。 她想到这里,无缘无故也跟着开心起来,“吃你。”林简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带着一点得意的闷笑。本来下午刚看了惊悚的骷髅头,她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大概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先前看到的那些牛鬼蛇神的场景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那也得有力气吃。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专挑坏的学!”陈淮没想到林简居然学他的口吻说荤。话,他应完后凑过去在她唇上流连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唇齿上还有一点冰糖的甜味,她伸出舌尖轻轻噬舔了下,甜甜的。 她忽然想吃老濮的银耳汤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会有三更,亲们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了,不要被勤劳的空空吓到…… 第84章 “饿了。”林简抽空回来,突然开口。出来大半天了,她这会嗓眼冒烟,的确是从未有过想要喝碗软糯消暑的银耳羹。 “那先去吃饭吧。”陈淮点点头,说完后拿了手机出门。 两人出来到外面的街道上,这个点夕阳还没完全落山,外面还有人流走动。陈淮这趟过来顶多算是踩点而已,并没有打算有所行动。两人难得不赶时间,也没有急到火烧火燎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记忆以来,两人相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头一回这么闲情雅致的一起轧马路。 陈淮揽着林简闲适漫步在街道上,顺便去打量两侧的饭馆,这边大都是藏式饭馆,要么是四川那边的个体户经营的川菜饭馆,除此之外,就鲜少见着其余的饭馆了。 陈淮上次带林简下来吃过一次,知道她吃不惯这边的藏式简餐,所以他一路过来,仔细搜寻口味清淡的饭馆。 都快走到街道尽头了,还是一无所获。 “没事,随便找家店吃下好了。”林简其实没有他想象的娇气。她现在饥肠辘辘,林简觉得应该可以勉强吃上一点的。 “我们去那家店看看。”陈淮说时朝街道尽头的那家店面走去。是个甜品店,边上栽种着大片不知名的藤蔓往墙上攀爬过去,门口则是放着一张简易桌子,两端各一张椅子,有人在对弈,后边站着两个人围观议论。靠玻璃门的边上还放着块小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今日主推:手工酸奶。 在这边的确是很难得会看到甜品店什么的,倒是合林简的胃口。 “你吃得饱吗?”林简担心甜品店里没有正餐,陈淮会吃不饱,毕竟他还要开长途车,其实体能消耗要比她大多了。 “这不有你在,你想让我饱就饱让我饿就饿。”某人在她耳边轻声应了一句,带有闷笑,林简秒懂,脸上一热,他已经走在前面先把玻璃门推开了。 店面不大,里面居然没有其余的顾客,守店的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年纪看着和林简差不多,本来是专心盯着她自己的电脑屏幕,难得看到有顾客进来,立马热情的拿了菜单过来。 里面装修的偏素雅,不过挺有格调的。 林简坐下后去翻菜单,她一口气点了好多样,守店的女孩子过来,一脸歉意,“这店平时都是我姐在打理,她下午刚好出去了,现在只有做好的酸奶和青稞酒,还有手工蛋糕。其余的都没有。” “那就来两 份蛋糕,一杯酸奶,一扎青稞酒。”陈淮飞快点餐。 临时帮忙的女孩子明显松了口气,说了声稍等后转身去里面后间拿。 等待的空隙里,林简仔细打量了下周遭,靠墙是一面巨大的粘贴板,上面贴着不少路过游客的手作,大都是便利签,不用去看都知道上面写着林林总总的心愿,也有一些是合照,有同学或者姐妹合照的,也有恋人合照的。靠墙的角落处是个硕大的玻璃箱,里面已经装了大半箱散乱的便利贴,看样子这面粘贴板是定时清理的,一旦贴满了就会把上面的便利签整理到那个玻璃箱里。 但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或者压根用不了这么久,几年就够了,那个玻璃箱总会装满的,难不成到时候再摆个新的玻璃箱出来?林简莫名冒出这个念头,倒是无意识发笑起来,她以前对这些从来不会多看一眼,总觉得是小儿女过于稚气的行为。 然而眼前她忽然也有了冲动,从桌子旁边拿了便签和笔,飞快写了一行字贴在墙上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便利签汪洋中。 “写了什么?”陈淮开口问道。 “不告诉你。”林简狡黠笑笑,有几分得意的神态。 正好守店的女孩子端了酸奶和青稞酒出来,而且细心的洒了一点芝麻在上面。相比吃那些口味奇怪的食物,林简更喜欢眼前的晚餐。 她拿着小汤匙吃了几口酸奶,做得浓稠近乎布丁,入口微酸,口感香甜。 林简自己吃了两口,忽然舀起一勺送到对面陈淮的嘴边,“很好吃,你尝尝。” 陈淮看她一眼,对她的稚气举动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听从她的意思吃掉。 “好吃吧?”林简还征求他的意见。 “嗯,还行。”他永远都是这样,林简单知道他貌似不吃鸡肉,其余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她都不太清楚。 陈淮见林简似乎挺喜欢吃这家店的酸奶,又特意让那个女孩子再拿了一杯过来。 “我也要喝下你的。”林简看着陈淮自己喝的青稞酒,酒色橙黄清透,加上上面还洒了一点芝麻,她觉得比之前那个藏民家里看到的卖相要好一些,开口要求起来,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女孩子喝什么酒。”其实青稞酒的酒精度是不高的,不过这青稞酒估计是在冰箱里冷藏过,他喝了正好解渴,至于林简,他不想让她喝冰饮。 “就一口,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林简不依不 挠。 “你自己说的,就一口。”陈淮说时把他面前的透明杯子推到林简面前,林简抿了一口。趁着他低头吃蛋糕的时候她又偷偷喝了好几大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接着吃她自己的酸奶。 她没吃几口,就要忍不住对着陈淮发笑起来,眸梢弯弯,如月牙,一不小心就要倒映在他的心上去。 两人不紧不慢吃完,出来后还没过去半个小时。 他们进去店家的时候门口角落边就已经有人在对弈,到这会了还没散场,身后又多了几个看客,看他们闲适自在的模样,估计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下步棋难走咯!”站在背后看棋的人议论出声。 “恩,死局了。好吧,我认输了。”坐在靠近陈淮和林简那端的藏民开口,不过语气还是隐有不甘,是个地道的棋迷表现。 “不光是你,要是让我自己来下,我自己也想不出接下来拆招的棋路。”对面下棋的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如实开口。 看他们下得这么入迷,林简特意凑过去看了一下,虽然是黑白棋子,有点像是围棋,不过看这下的路数又和她以前看的完全不同。 “这是藏棋,和你平时看的围棋不一样。”陈淮开口解释了下。 林简点点头。 看棋的人在边上议论了一会,都觉得靠近陈淮他们那边的人已经输掉了,他们开始自行散去回家了。 坐在陈淮那侧的棋手起身,准备收拾棋子。 陈淮忽然抬手把其中一颗白棋挪到隔壁的交叉点上,那个藏民愣在那里,没一会就朝着转身散场的看客喊起来,“回来,还有得下!”说完后又朝陈淮吱了一声,“兄弟,棋艺了得!”看得出来,是个十分痴迷棋艺的藏民。 陈淮笑笑没有接话,揽着林简往他们晚上入住的酒店那边走去。 “你怎么什么都懂,真厉害!”林简真心实意感慨起来。 “别急,你男人懂得远不止这些。”某人大言不惭,悉数接受林简的赞美。 林简握紧他的掌心,十指相扣。天际的光亮已经早已消失,华灯初上,她和他,散步在陌生的街道尽头,她看着自己和陈淮的影子斜斜倒投出去,只觉得说不出的安稳。 其实她只喝了几口青稞酒,回去后脸色却是微醺,隐隐潮红,看着撩人。 林简到房间后就先去浴室里冲澡去了。她虽然身体休养的 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容易盗汗,稍微出行走动下就会出汗。 林简洗好澡躺到床上一小会后,陈淮也冲澡完毕。 他刚躺到床上,林简就蹭了过来。陈淮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柔亲吻,鲜少没往她身上动手动脚起来。反倒是林简察觉到他没有再下一步动作,直接往他身上探去。 她的手心刚往他小腹探去,他的腹部明显硬实不少。长年奔走外面,他的身材好的不可思议,碰触上去硬邦邦的,和她自己的小腹大不相同。 林简继续自他腹部往下位置探去,他忽然捉住她的手。他怕又被她撩的失控。 经过林疆和董绪的变故,她身体体能比之以前明显差很多,他不想随意让她劳累。 “等你身体好点再说。”他嗓音其实已经微哑。 “哦。”林简乖乖点头,不过察觉到他身上的吐息已经越来越热,她琢磨着,忽然凑过去在他赤。裸的腹部上亲吻了一下,而且还要继续往下面亲去。 他浑身骤然僵硬,血脉偾张,一动未动,就怕某一秒就会失控。 “要不要我帮你——”她虽然没尝试过这种方式,不过为了他,她愿意尝试。 只要他喜欢。 他会喜欢的。她知道。所以她才会难得主动提及用这种方式帮他。 “不用。”他开口拒绝,尽管他全身上下的细胞无一不在狂欢,等着未知的快。感到来。 她有洁癖,他清楚着。 他不会让她做不喜欢的事,一件都不可以。 除非哪天帮她克服了多年以来的洁癖,或许那会他会同意她尝试新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坐怀不乱的淮哥又回来了哈哈哈 ps:周日继续双更走起,第一更周日中午12点。 空空勤劳成这样,潜水的霸王们摸摸你们的良心痛不痛,粗来冒个泡嗷嗷嗷→_→ 第85章 林简重新和他并肩躺回去。 窗帘没有拉严实,这边的月色总是格外澄亮,大半探入房间里的地板上,而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踏实。 大概是有他在边上的缘故,她是入睡困难症似乎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一觉好眠。 第二天林简和陈淮起来退房后,林简开口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 “你不是想要去看教学唐卡的地方,先陪你过去看下吧。”陈淮知道她还牵挂着张复沈交代的任务。 “你的事情不急吗?”林简虽然是挺想早点亲自看下现实中的唐卡绘画流程,不过和他要追查的事情相比,她的那点琐事就没那么重要了。 “包鼎的老窝虽然锁定是在这片辖区的荒郊偏僻处,不过具体是哪里还有待追查。你要去的寺庙那边反正是在山里,过去的路上我正好可以观察下周遭有没有哪里异样的。” “哦。”林简点点头。 陈淮先前过来的时候就带了套便装,他今天特意没有穿制服,从酒店里出来后也没有去开单位的警车,而是到车行那边新租了辆破旧的车。 “可能会有点颠,不知道你会不会晕车。” “今天状态还不错,应该不会。”昨晚休息的早,加上睡得安稳,林简今天起来的确感觉自己精力充沛。 不过,这车的确是如陈淮所说,颠簸的不可思议。 过去寺庙的路上,他一路开开停停,顺便打量山林边上有没有哪处异样的地方。开到寺庙那边已经近午,林简虽然坐在副驾,觉得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好在一路过去都是开着车窗,空气新鲜着,颠归颠,她难得没有晕车。 看陈淮的反应,过来的路上应该都没发现异常。 他们往寺庙群里走去,到其中一处的寺庙停下。这座寺庙在这一大片依山而建的寺庙群里并不显眼,甚至是显得有点没落,只有十几个学徒在里面如常练习。 空旷的教室里摆着很多的画框,画框上面都是原始状态的棉布,已经用绳子把这些棉布固定在木质的画框上,这些棉布看来都是刚固定上去不久的,大都还在绘画各种定位线的基础进度上。 林简看了下四周走动或者各自低头专心绘画的学徒,大都面相稚嫩,不过无一例外,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传统的藏袍,脸上带着当地特有的高原红,看来都是藏民家里 的孩子。 “这边大都是贫困的农牧藏民家里的孩子才会送过来学习制作唐卡,学成后至少可以有一技傍身。”陈淮看出林简有些困惑,低声解释起来。 林简恍然大悟点点头。 陈淮走到其中一个低头绘画的学徒面前,和他用藏语说了几句,那个学徒抬头说了几句,微点了下脑袋,之后起身往里面走去。 “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过来交流唐卡工艺的,他现在去喊他的老师去了。” “我学习的资格都不够,哪里谈得上交流,待会岂不是要尴尬了?”林简明显忐忑,刚才在学习的画室里兜了一圈,看着那些严格的制作流程,老实来说,她受到了震撼。一幅唐卡从制作到诞生,其间花费进去的精力,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唐卡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受欢迎,而且都还可以当做一个赖以谋生的职业。”林简开口问陈淮,他对这方面显然要比她懂得多。 “这边的藏民近乎全民信教,到现在为止还是有很大一批的藏民依靠游牧方式居住,很多寺庙都在深山或者路途遥远的区域,他们未必时刻方便去寺庙里寻求庇佑或者日常朝诵,而唐卡就是因为这个不便才应运而生的。这边宗教派系多元化,藏民心里信奉哪个教派,他就可以专门去请对应佛像的唐卡回家,用来镇宅僻邪庇佑全家。一旦需要季节性迁移到新的地方,唐卡也是最容易携带出远门的。政府一直在大力扶持这边的经济和各种基础设施,传统居住帐篷的游牧藏民逐渐在减少,不过去寺庙里请一幅唐卡回家依旧是这里的传统习俗,一幅名师出来的唐卡价值不可估量,还可以当做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原来这样,怪不得。”林简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这边藏民家里,近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幅唐卡挂在屋子的正中央,足见唐卡在藏民心里的神圣地位。 两人正说着,先前起来离开的那个学徒已经把他的老师喊过来了。 这个免费教学唐卡的老师名叫德吉,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开外,穿着繁冗的藏袍,不过看他言谈举止,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扎西德勒。”德吉朝林简和陈淮开口欢迎起来。 林简学着陈淮的样子,也是双手合十和这个老师说了扎西德勒。 “我女朋友在博物馆工作,专门从事修复文物方面的工作,她对唐卡很感兴趣,手上有幅唐卡要等着修复,被损坏的正好是在开眼的 关键位置,她不敢轻易落笔,我就带她来这里参观学习下。”陈淮直说来意。 “除了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挺难见着个主动想学习画唐卡的年轻人。正好,我这几天都会开课,你可以在边上学习。不懂的来问我。对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也可以把我们这边日常上课或者制作唐卡的照片拍摄下来,带回到你们那边,帮我们多多宣传,好让世人更多了解唐卡的传统工艺。现在即便是在藏区,真正静得下心学习唐卡的年轻人也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很担心以后等我年纪大了,不知道把传承唐卡的事情该交给谁。”德吉说到末了,眉间隐有担忧。 其实这是当前的常态,随着藏区的旅游产业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游客涌进来,一方面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另外一方面同样影响到了这边藏民年轻一辈的思想,除了那些家境贫寒的藏民孩子会过来潜心学上个三年五载,其余的年轻人鲜少会去学这些耗时许久的传统技艺。 他很担心等他们自己这辈人老去后,这些宝贵传统的工艺很难再原汁原味的传承下来。所以难得见着个外来的旅人要主动提及学习这些,德吉显然是很欢迎陈淮和林简的到来。 “增旺呢?”德吉对刚才的那个学徒吩咐起来,“让增旺去安排下他们的食宿。” “好的。”那个小学徒一转身又跑开了。 “稍等,我这里的琐事都交给大徒弟增旺安排。”德吉和陈淮他们解释起来。 林简知道陈淮本来就打算在这片区域附近实地搜寻下,她和他如果在寺庙里安顿下来,白天她在这边上课,他正好出去寻访调查,而且还免去了两人因为住宿需要上山下山的路途时间,她点点头,耐心等着德吉口中的增旺带他们去落脚。 好一会后,那个小学徒又跑回来了,挠挠脑袋,一着急就用藏语和他老师说了起来。 德吉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等那个学徒跑开后,德吉略带歉意开口,“增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那我带你们去吧。”他说完在前面领路,林简和陈淮道谢后跟上。 “增旺是我带的第一批学徒,我带了他这么多年,他的心思还是不在唐卡上面。”德吉听了刚才那个学徒的汇报后,似乎有点失望,在前面带路时随口说了一句。 “老师您是不是已经教了很多年?”林简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都快二十多个年头了。”老人家这么一想,居然感慨得 很。 “哦,那您的第一批学徒都还在您这里吗?”林简想起自己刚才在画室里看到的大都是年轻的面孔,按照老人家这么说,他口中的增旺那一批的学徒应该也是人到中年了。 “就留下了增旺一个。其余的都学得比增旺上心,学成后早就自立门户出去了。只有增旺这么多年画功都没长进,不过他把寺庙里的其余琐事倒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德吉就事论事,提到增旺的其余本领,言语间还是赞赏居多的。 没多久,德吉就把陈淮和林简带到寺庙后院的宿舍里,指着一个房间说道,“晚上你们就住这间,平时要是上课吃饭和我的学生一起就行了。” “好的,谢谢。”陈淮和林简不约而同道谢起来。 下午陈淮出门,林简则是回到画室那边,和一帮年轻的学徒席地坐着听从德吉授课。因为她的到来,刚开始那些学徒忍不住都要打量她起来,不过随着课堂的知识点越来越有难度晦涩,大家伙也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简先前就做过大量的准备工作,不管是临摹还是依靠专业的工具书上的教材知识点,眼前再听到德吉本人的授课,每每讲到要点她都觉得豁然开朗。像她这样本来就接受过系统正规的多年教育,和这边完全没有接受过其余任何教育的学徒来比,进度自然是遥遥领先。 德吉很有耐心,他免费收的这些学徒悟性大都不算好,甚至还有偏愚钝的,他察觉到哪个进度偏慢的,还会亲自走到学徒边上再三讲解提点起来。 不为名利,只是他们自己心中的宗教信仰。 林简才上了半天的课,就对这个奉献了大半生精力在唐卡上的德吉肃然起敬。 下课后吃过晚饭,陈淮回来。 两人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后准备睡觉,临睡前宿舍外面的院子里有交谈声传来。 不过说的是藏语,林简听不懂。 陈淮忽然起来,走到门口边上,看样子是在仔细听外面的交谈声。 “怎么了?”林简察觉出陈淮的异常,赤脚起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淮拉着林简赤脚回到床上,躺下。 有人轻声敲门,像是在打探他们有没有睡下了。 陈淮碰了下林简的腕间,林简会意,带着睡意惺忪开口,“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今天出去采购了,招待不周多多见谅。”门口 处传来僧人的声音,听上去年纪在四十开外,其余未知。 “没事,德吉老师已经帮我们都安排好了,麻烦你们了。”林简道谢起来。 “那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那人说完后,脚步声渐远。 而陈淮已经重新坐起。 他这趟带林简过来,还真是带对了。 林简察觉到他的异样,也跟着坐起来。 只是直觉而已,她居然莫名担忧得厉害。 她的直觉,一般不太会有失误。 第86章 “他应该就是增旺吧?”林简开口问道。 “嗯。”陈淮点头。 “他哪里不对劲吗?”林简继续开口。 “有可能和这次掘墓的骷髅案有关,不过他和你没打过照面,我们先静观其变再说。”陈淮和包鼎都没有在可视条件良好的条件下打过照面,仅有听过的还是最后一次抓捕行动时听到包鼎和卖家交谈时的声音,但是那会他们埋伏的稍远,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刚才听到院子里增旺和白天那个学徒的交谈声,他立马察觉到增旺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是真要论到和包鼎的声音一模一样,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和包鼎近距离交谈过的缘故。 陈淮不想让林简过于担心,避重就轻只是提及了增旺的可疑之处,并没有聊到包鼎身上去。 “先睡吧,明天随机应变。”陈淮开口安慰起来,之后重新躺回去。 林简听他的话,也平躺回去。 她这人但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侵扰神思。 果然这一晚,林简就再没睡好过。 陈淮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你接着去上课,我出去下,下午回来找你。记住,我回来前不要出寺庙,呆在画室里就行。”陈淮开口交代起来。 如果增旺真的是包鼎,这个寺庙是他对外掩护身份容身多年的一个绝佳场所,他不会轻易毁掉这么一个绝佳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在寺庙里动手产生任何骚动引起大家的警觉,尤其是引起德吉的注意。要不然这么多年下来,德吉也不会放心的把寺庙里的大小事情全都交由增旺打理。 所以只要林简呆在寺庙里,陈淮就可以确定她的人身安全不会有问题。 “我知道,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林简知道陈淮估计又要出去查看附近的地形情况,她点点头,没有过多问及他的计划,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嗯。”陈淮点头应道。 两人从宿舍里出来,陈淮忽然喊住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学徒,林简对这个学徒还有印象,是这批学徒里面性格最外向的,当然也是话最多的。其余的学徒大概是觉得自己家境不好,林简在他们的脸上很容易看到自卑的神态。 但是,这个学生脸上没有,穿着也是这批学徒里面相对来说最体面的。 “最近 你们有没有听到这里发生过什么命案?”陈淮忽然开口去问这个学徒。 “命案?没有啊。我在这里学了快三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命案。”那个学徒如实应道,不过眼神里立马充满了探究之意,男孩子的本能反应,对于这些离奇的案件什么的应该都是挺感兴趣的。 “哦,也有可能是谣言。我们过来的路上,正好看到警方停车在半路,据说是意外搜查到一堆被遗弃的骷髅头,我还以为这里以前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呢。”陈淮随意搭讪起来,神色寻常的像是个普通八卦的路人似的。 林简有点茫然,不知道陈淮为什么好端端和这个陌生的学徒聊起这个理应保密的话题。 “骷髅头?长什么样的?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吗?”那个男孩子问起了他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不知道,我们没到现场看过。只是听人提起过,你们都没听说过,也许是乌龙也说不定。”陈淮含糊应道,之后就往外面走去。 林简上午依旧去听德吉上课,她坐在画室里,其实一心二用。 德吉上课到一半,有人到门口处喊德吉。林简微微抬头望去,门口处站在德吉旁边的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身形微瘦,剃着板寸头,穿着大红僧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和其余寺庙里修身的僧人没有明显区别。 这人,应该就是增旺。 也许是增旺也察觉到林简在打量他,忽然微抬脑袋朝林简望了过来。 视线交汇,林简心头蓦地一沉,尽量若无其事避开。 然而她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晚在山里她自己对着逃走的包鼎开的那一枪,包鼎一回身也朝她开了一枪,虽然只是在脑海里回想而已,她甚至都能听到子弹声响在她耳边呼啸而过的惊险场景。 陈淮没有对她说实话。 原来包鼎现于世人面前的身份是增旺,怪不得警方追查这么多年,对于包鼎的户籍乃至其余任何信息都查不到。 林简低头作画,尽管她的手心已经无意识的冒了冷汗出来。 陈淮现在会在哪里?他会不会孤身一人闯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简已经心不在焉,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画室里出来找个僻静的角落里梳理下眼前的状况。 外面突然响起了鸣笛声,是警车的声响。 听声音的密集度,应该起码得有好多辆警车往附近开过来。这边地势偏僻,顶 多是寺庙要举行什么传统诸如坛城之类的宗教节日时才会有大批信徒过来朝拜,平时压根鲜少会有路过的车辆过来。 刺耳的鸣笛声在继续,这些年轻的小学徒原本都还是勉强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不过没多久终于都忍不住开始就近交头接耳起来。 “说不准附近有命案发生呢?”是早上被陈淮喊住聊天的男孩子先开口的,声音也在这片窃窃私语中听过去最为响亮。 “命案?”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其中还以男孩子居多,长年在这边学习,生活枯燥到近乎与世隔绝,难得听到这么个骇人的消息,立马有一帮学生围到那个男孩子身边,争相询问起来。 “听说警方前几天在这边附近发现了一堆骷髅头,估计是命案留下来的。我觉得警方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了吧,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警车开过来。”那个男孩子自以为是的推理起来,脸上不无得意。他很享受被围着众星拱月的感觉。 林简一心两用的顾自作画,余光留意到门口处的增旺不知道和德吉说了什么后匆匆离开。 那个男孩子的声音洪亮,林简离他有半个教室的距离都能听得清楚,站在门口边上的增旺自然也是听清楚了男孩子的推断。 林简忽然明白陈淮早上要特意挑这个男孩子聊天的缘由。 借他之口把消息散播出去,最是自然妥当。 包鼎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坐不住了。 他现在会去哪里?他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林简脑海闪过。 不行!自己现在不能乱。林简努力让自己静心下来,去分析眼前的情况。 警方这么大排场的在周边鸣笛示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林简忽然想明白陈淮早上出去干什么了。估计是跑去联络这边当地的警方,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包鼎的注意。 而包鼎毫无预备下察觉到警方的动静,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回他自己的窝点看下那里没有来得及转移的赃物。 尽管他未必会现身在那里,但是他肯定是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去观察他自己的窝点被警方捣毁的情况。 引蛇出洞! 只有这样,靠着包鼎自身返回的路线,警方才会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准确摸索到包鼎真正布置多年的窝点。 外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边地处偏僻,当地的警力也不会多到哪里去,想必 这边的警力都花在了迷惑包鼎的假象上,而跟踪包鼎回去窝点的,很有可能就是陈淮自己! 骗子! 说什么这次过来只是踩点不会行动的,原来都是骗人! 林简想到这里,直接放下手上的画笔,起来疾步往外面跑去。 果然看到增旺已经往寺庙门口方向走去,他虽然没有狂奔出去,不过步伐匆匆,显然是在赶时间。 林简小心翼翼跟上,快跑到寺庙门口时,她回想起陈淮出门前和她交代的事情,站在寺庙门口处纠结起来,眼见得增旺快要消失在她视线范围里,林简咬咬牙还是追了过去。 警车的鸣笛声只是听着响亮刺耳,其实还停在距离寺庙较远的位置。因为其实警方压根就不知道包鼎的窝点到底在哪里,特意摆出这个阵仗,一切都只是为了引包鼎回他自己的窝点附近查看情况。 包鼎从寺庙里出去后,直接往偏僻处的山上跑去。 警车应该是停在一二公里开外的地方,这个时候跑去喊那些警力包忙,等她回来,包鼎早就不知所终了。 林简知道陈淮再三交代自己呆在寺庙里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她既然跑出来,保命自然是第一位的。她当然没有这个能力和包鼎正面作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担心陈淮孤身一人出点什么意外,她才硬着头皮跟出去。 林简没有冒然跟过去,等到包鼎跑进山里一小会了,她才小心翼翼跟上。 这边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荒漠,爬上去后才知上面地势险峻。 包鼎跑的很快,山路愈发险峻,途中甚至要穿过一个狭窄的岩洞。 林简望了望里面幽深的洞口,没有冒然跟进去。 她站在洞口边上,纠结了下,还是准备跟过去,身后忽然有人拉住她。林简全神贯注都在盯着前面的动静,冷不防丁被身后之人的掌心一带,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一回头,居然见着消失了大半天的陈淮。 “胆子越来越肥了,一个人居然敢跟过来!”陈淮脸色明显发沉,低声训斥起来。他刚才在后面察觉到包鼎的踪迹后,花了点功夫联系边上的当地警力重新布局,所以耽搁了点进度,才会落后林简一会。 林简紧咬下唇,提心吊胆的跟了这么远过来,她身上汗流浃背,没有吱声。 “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不是让你在寺庙里呆着!”陈淮虽然没有高声呵斥,听 得出来,还是窝着一股闷火。 幸好他脚力够快,一会就追过来了。要不然她在他之前继续前行,前面凶险未知。 “你自己也不骗我,说什么只是过来踩点,其实你昨晚就想好了这个主意。”林简闷声应道,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陈淮居然被她问住,顿了几秒后开口,“在这里等我。后面的警力几分钟后就会跟上来。等他们到了你再跟过来。” “知道了。”林简继续闷声应道。 她前所未有的希望,眼前的这场抓捕,最好在天黑之前,一切都尘埃落定。 从此不用再为他的安危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会有三更,乃们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了。 第87章 陈淮交代完毕后就往狭窄的洞口那边走去。 而林简止步在原地。 眼看他就要消失在幽深的洞口方向,林简忽然开口喊他,“陈淮——” 陈淮应声僵在原地。 然而她再没有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怕令他分心,想想还是咽了回去。 可是他知道,她在等他回来。 不管会等多久。 “我会回来见你。尽快。”陈淮说完后背影就消失在了洞口那边。 果然,再没过多久,山下就陆续有穿着制服的民警攀爬上来了,其实过来的一共只有五人,里面还有两个是本地藏民的警察,看到孤零零杵在荒僻洞口边上的林简,和陈淮不久前刚简要通话更改抓捕方案的这几位民警都是一脸错愕。 “陈淮怕有危险,不让我跟过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过来了再走。”林简解释起来。 因为她站的点和陈淮先前和他们提过的路线大致相似,而且看林简的言行举止也不可能是这边包鼎的人马,时间紧迫,那几个民警没有过多盘问就相信了林简的说辞。 从这个狭窄洞口穿过去后,外面居然别有洞天,是直接通往下去山腰的路,和前面攀爬过来的险峻地形大不相同,这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好在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虽然隔开了一会,看不到陈淮的踪迹,至少他们也不会走岔路。 大家伙脚步匆匆,没有人开口。交谈。 再往前面赶了一刻钟,到了半山腰处,果然有看到一处简陋的房子,周遭无人。 不见陈淮和包鼎。 过来的五个民警选择了个隐蔽的视线最佳点,就地探讨起来。 有人提议直接硬闯,立马又有人否认这个危险的提议,生怕会对可能已经潜入嫌疑犯加工点的陈淮造成危险。 大家伙意见不一致,很快陷入僵局。 其实他们自己所在的这片辖区以前也出过几个案子,都是和文物有关的,犯罪团伙直接猖狂到在这边的寺庙里盗窃塔葬后供奉的珍贵天珠祖母绿各种宝石乃至历史悠久的经书,不过地方偏僻了没有被媒体报道才没有被外界广为人知。藏区里寺庙多不胜数,而且藏民自愿供奉给佛像的各种珠宝更是无法估量,要是那些犯罪团伙盯上了这条歪路,其实是很难堤防,也很难去统计实际造成的损失。 可是这帮犯罪团伙行事很有组织性,而且对作案的寺庙都是熟悉的很,几乎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他们知道有案情发生苦于进展不了,甚至还带着侥幸心理祈祷案件不要继续在他们的辖区里发生。 昨天和陈淮短短交流后,负责这边辖区的派出所队员全都摩拳擦掌起来,恨不得将这伙毒瘤一网打尽。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还是很难有个统一的意见,时间很快就过去好几分钟了。 “留两个在现在的隐蔽位置,你们其余三个人从这座建筑的后面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况,等到就绪后,留这里的两人对着建筑的正前方放空枪,另外三个已经进入屋里的就可以趁机行动了。至于陈淮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他不会受困的。”林简听得头疼,忍不住开口提议起来。 她提的点子比较折中,而且风险兼顾,大家伙听了居然破天荒没有再反驳,迅速达成统一。 五人当中相对身手最弱的两人留在原处,其余三个准备快速潜到面前这幢建筑的后面。林简也起来,其中一个原地留守的人喊她,“你去哪?” “我也要一起去。”林简开口说道。 “女人家去什么去!”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出声制止。 林简没有理会,继续跟着他们往前面走去。 “接着!”后面有人出声,林简回头,负责留在这里的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位扔了把手。枪给她,“留在这里放空枪的,一把枪就够了。既然去了,手上至少带点家伙过去。” “谢了。”林简抬手接过。她跟在那三个人身后,匍匐着往这幢里面军火和人马全都未知的建筑后面绕去。 其实只是幢两层的简单建筑。一楼没有窗,二楼的后间有窗。 大家伙立马肩膀踩肩膀,迅速叠了两人上去。民警当中的其中一个看着身手最矫健的最先攀爬上去,接着是林简,最先上去的那人叫索朗,手一拉就把林简拉上去了。 这边建筑每层的净高有点高,幸好多了个人手。林简跳入二楼里侧,索朗身体往下到挂要把还在下面的另外一人先拉上来,因为楼层净高太高,长度不够,索朗身体往外倒悬多了点,林简眼疾手快在屋里抱着他的小腿,还有两只脚用力蹬在墙面上借力,索朗的重心才没有往外栽出去。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多拉一个人上来,不过最后一个原本就站在最下面的实在弄不上来,时间紧迫,索朗对着还在一楼墙底的同事做了个手势,示 意让他自己注意安全,他们就先开始行动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从这个房间出去,听声音,楼下应该有人在走动说话。 随着他们从房间里出去后,就听到楼下的交谈声了。 是增旺的声音,“都给我动作利索点,没时间了!另外把嘎巴拉鼓和念珠全都装在密封罐里搬到地窖里,五分钟后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只有五分钟时间了。楼下应该还有危险的易爆易燃物品。 索朗和他同事交汇了下眼神,时间紧迫,他们也无端紧张地呼吸急促起来。 林简走在最末,她刚才起身后专门留意了下房间地板上隐约的脚印,要想不被察觉进入这幢建筑的最佳方法就是他们落脚的这个房间,这个脚印的鞋码应该是陈淮留下的。他应该在前面的未知隐蔽位置,也许在等包鼎他们透露更多的有用信息,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等后续的援手过来,所以没有冒然动手一直等到现在。 林简知道陈淮肯定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和下面那帮亡命之徒相比,她对自己的身手也不是很有自信。索朗他们很快从前面匍匐往楼下那边过去,林简小心翼翼移动到走廊的拐弯处就没有继续前进了。 索朗他们继续往一楼那边移动,在楼梯的拐角处和陈淮遇上。索朗看了下腕间的时间,正正好好是和留守外面同事的时间了,索朗和陈淮打了下手势,陈淮回头看了下身后,破天荒没有看到林简,本来以她的性格,他觉得她肯定会跟过来的。陈淮莫名松了口气。 外面准时响起枪声。 “没时间了!不想进牢房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家伙都给我拿上!”增旺刚喊了一声,楼梯方向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枪声。 紧接着还有东西被撞倒的巨大声响传来,应该是陈淮和索朗他们在增旺的人马拿家伙前就动手了。 林简一个人躲在略显阴暗的走廊处,光听声响她都能想象到下面的激烈打斗场面,她握枪的右手上的手汗都已经近乎把手。枪的枪柄给弄湿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脱靶。 楼下的枪声依旧在继续,林简现在在的位置是个视线盲区,压根看不到楼下的情况。她再次深吸了口气,把手。枪的枪柄在她自己的袖子上擦拭了下尽量减少手汗的影响,之后就硬着头皮往楼梯那边走去。 她刚猫到可视的地方,就看到陈淮直接从楼梯的半空中往一楼地面纵身跃了下去,因为增旺旁边的陌生男子正要把他手上 的烟头往楼梯方向的靠墙处扔去,空气里明显有股刺鼻的油味,想必他们先前就已经在屋里的不少地方浇过汽油之类的的东西。 那人扔烟头的方向是在楼梯靠墙处,以汽油的点火率和燃速来说,最先被火情伤到的就是离楼梯最近的索朗他们。陈淮看出他们的打算,离开刚才的最佳隐蔽点纵身跃下,是为了灭火,腾不出手先去缉凶。 增旺等的就是这样的绝佳时机。 陈淮凌空就把那个带着红光的烟头踢走,还未落地,增旺手上的□□已经瞄准陈淮。而索朗他们各自有要对付的敌方,都已经被对方盯上生死搏斗间,他们匀不出精力去帮陈淮。 增旺的扳机扣动。 枪声接连响起。 增旺身上先中枪,他手上的那一枪才打出去,也许只差了一两秒的时间,不过总归还是岔开了这关键了一两秒。增旺手上的枪本来是瞄在陈淮的心口位置,被林简手忙脚乱中打出去的子弹后劲一震,增旺这样的老手打出去的一枪也偏离了他自己定的目标。 增旺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划了个火柴继续要往他自己旁边汽油浇过的区域扔去,这本来是他们撤退前的最后一步计划,用于迷惑警方,他们的如意算盘是想等到警方撤走后再回来把这里地窖下的成品挪走,没想到警方提前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人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个做法无异于是同归于尽。 陈淮直接前冲一脚凌空踢过,把已经点着的火柴硬生生往没有汽油浇过的门口方向踢去。增旺身上虽然受伤继续往陈淮身上开枪过去。 接连两声枪声传来。 增旺应声倒地,他手上的枪。支跟着落地,还没来得及开枪,身上流出大滩浓稠的血迹,很快和旁边地上的汽油混在了一起。 大概是见着他们自己的老大已经被警方击毙,屋里的其余几个人马骤然抬手放弃了抵抗,“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帮他干点活而已,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屋里估计先前统共有七八个人左右,先前的激战中,已经倒下好几个人,本来还有一半的人在交手,这会全都骤然收手。 索朗和他同事也从刚才藏身的地方跃到楼下,屋里大半区域被汽油浇过,危险的很,为免那几个人再生事端,他们第一时间从裤兜里拿出手铐把那几个还没受伤的先拷住。 陈淮走到增旺身边,翻了下他的眼睑,确定他已经死亡了。 林简从楼梯上走下 来,在陈淮身边蹲下,“我杀了人——”她的嗓音明显在发抖,脸上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尽管增旺也许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只要多看一眼增旺身上迅速流淌出来的粘稠血迹,她就蠢蠢作呕起来。 她不想杀人。 “不是你杀的。你两枪都打偏了,致命伤是我开的这一枪。”陈淮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开口安抚起来。 林简讷讷点头,视线转而盯着他腹部暗沉湿透的面料,她听到自己的嗓音继续在发抖,“你受伤了。” 第88章 “放心吧,我没事。”陈淮轻松开口,他看起来是真的没事,行动如常,之后走到被汽油浇的最多的地方,重新蹲下去用手背去敲附近地面,没多久他就指着一处区域开口,“下面有地窖。” “嗯,让我们来吧。”索朗刚才把那几个没有受伤的都拷上手铐后,已经打电话给外面留守的同事,这会多了几个同事,手脚腾的开不少。听了陈淮的话后,那几个同事过来,果然在陈淮指过的地方搬走一块巨大的水泥挡板,那几个同事依次下去,没多久,那几个同事就从地窖里搬出了大量的成品和半成品上来,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来历的死尸人头,屯在这里,应该都是差不多的用途。 看得出来,增旺本来的如意算盘是打算在警方到来之前一把火烧了这里,而他把赃物罪证全都藏到了地窖下面,这样地面上的建筑被大火焚烧损毁后,建筑废墟盖在上面,警方一般来说是很难发现这个地窖的,找不到赃物自然没办法给他定罪。 加工成嘎巴拉碗或者嘎巴拉鼓乃至念珠,要想高价出售,还得靠原始传统的手工活而非规模化的现代化机器设备生产出来。这个作坊总体来说场地不算太大,里面脏污不堪,工人也不是很多,里面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机器设备,反倒有不少的原始锯齿、锤子、榔头还有用于穿针引线的粗针之类的还有勾绳之类的手工活工具。 那几个民警接连从地窖里搬了大量东西出来,有些人头上面的皮肉其实已经高度腐化,发出一阵阵恶臭,大家伙看到这些都够恶心的,不知道这边雇佣过来的工人平时是怎么对着这些腐尸人头进行再加工的。 随着有位民警把一个发出恶臭的蛇皮袋拎上来,陈淮直接挡在林简面前顺便揽着她往外面走去,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作呕的场景。 然而已经晚了,林简刚闻到那酸馊的气味,直接蹲在原地狂呕,吐了不少清水出来。 等到几分钟过后,她才重新起来,反倒是要去扶陈淮,“我们赶紧去医院,好不好?”她已经看到他深色的衬衫下摆上面越来越湿了。不止如此,他的裤子上也打湿了大片。 “嗯。”陈淮点头,往外面走去。 幸亏这边的山腰距离最近的公路已经不远了,林简扶着陈淮走到公路那边后,索朗已经及时跟过来,“要不要紧?”索朗有些担心。 刚才要不是陈淮身手利索,他自己和那几个兄弟少不得要被大火给烧伤。 多亏 陈淮突如其来出现在这边,他们一直束手无策的案子才算有了进展,并且彻底捣毁了这个令人作呕的作坊窝点。两者兼有,他对相识不久的陈淮很是敬佩。 “你在这里等我,我立马去把车子开过来。” “嗯,这是我自己租过来的车,停在寺庙门口的停车场那边。你找人帮我开回到县里的**车行还掉。”陈淮估计知道他自己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会跑回这边把租的车子开回到山下,先从裤兜里摸了车钥匙扔给索朗。 那车钥匙上面也已经被血水濡湿了,刚才又行走了一会,他腹部伤口上的鲜血往下面流的缘故。 “嗯。”索朗点点头,接过车钥匙大步往前面走去。 不到十来分钟,他就开了一辆他们自己的警车,林简扶着陈淮坐到后排。索朗本来打算直接往县里最近的医院开去,没想到陈淮先要求他开到之前的寺庙那边回去再说。 “还有什么事?”索朗明显不解。 “我去和德吉告个别。”陈淮应道。 虽然不知道陈淮口中的德吉是谁,反正这里离寺庙那边挺近的,索朗听从陈淮的要求。 不到十来分钟,索朗就开回到了寺庙那边。 林简扶着陈淮下车,往他们之前呆过的寺庙那边走去。 德吉下午没有开课,一个人呆在寺庙里的正殿那边,对着佛像念念有词。 看到陈淮和林简过来,德吉打住没有再念经了。 陈淮上前,言简意赅和德吉告知了增旺的事情,德吉一脸平静的听完,也没有评价增旺,脸上不见悲喜或者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是重新开始念念有词起来,手上的念珠则是有规律的一颗一颗诵念过去。 “对不起,打扰了。”陈淮对德吉致歉。毕竟是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寂静,他虽不信佛,但是对信佛之人尤其像德吉这样的避世高僧还是抱有敬畏之心的,所以才要特意回来和德吉交代一声。 “我知道增旺心境不洁,这么多年没让他下山回去,就想着让他在寺庙里清心寡欲修身赎罪,可惜,他一直都参不透。该来的总是要来。”德吉比林简想象的要平静,说完后又重新念念有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增旺诵经超度。 和德吉说过后,陈淮和林简准备从寺庙里转身出来。 “开眼重在佛缘,你心中的佛像是忿怒威严还是善目清丽,一切都没有定论,以你心中对佛像的理解 而定,顺其自然去画就行。”德吉忽然又对林简交代了一句,他还记得林简是过来学画唐卡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被德吉指点了下,最关键的要领林简已经大致明白了,她说完后对德吉鞠躬,其实更是对这些潜心于传承传统文化的老工匠的致敬。 两人从寺庙里出来后,索朗直接开车送陈淮去了县里最近的那家医院。 到了医院那边后,医生让陈淮把衬衫扣子解开,好全面看下伤口位置和伤势的程度。 林简手心依旧在微微发抖,不过还是飞快的帮陈淮湿漉漉的衬衫扣子解开,果然他的腹部往下位置全是血水。医生夹起棉花球把上面的血水先擦拭了下,一连夹了好多个棉花球才把他腹部区域的血水擦拭的七七八八,这才看到伤口的位置,其实是在腹部靠近腰侧边缘的地方。 “子弹头在这里,只是皮肉伤而已,没有伤到器官。帮我取出来就行了。用不着做手术。”陈淮低头看了下他自己的伤处,知道没有大碍,和医生开口说了起来。 “还是等拍片过后再说,保险点。”医生例行开了单子。 林简接过来飞快去缴费。 这边医院里还算清闲,去拍片那边都没有排队,没过多久,片子结果就取出来了。 那医生看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结果,的确是没伤到要害。 “那局麻打点麻药再取。”医生看了片子后,认可陈淮自己的提议,说时准备转身去拿注射局麻的药物。 “不用了。”陈淮及时把医生喊住。 “子弹头在里面,取的时候需要把皮肤表面的伤口撑大再取,会很痛,还是打点麻药。”医生开口说道,脸上还是有些诧异。他们鲜少会遇到这样的伤患。 “不用了。”没想到陈淮还是不假思索拒绝了,神色寻常,压根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那医生有些错愕,不过还是尊重陈淮的提议,考虑到取子弹头要比平时取其它杂物难度大不少,那个医生又喊来他的同事一起帮忙。 没多久消毒完毕,医生就拿着专用的刀撑开陈淮的伤处,旁边另一个医生用镊子探进去取子弹头,随着镊子和刀口在伤处上撑开捣鼓,伤处继续有大量血水涌了出来。 从始至终,陈淮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唯有医生把镊子伸进去夹取子弹头的时候,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身体跟着滩出大量的冷汗。 林简以前最怕的 就是这种血水横流的场景,然而医生在给陈淮取子弹的整个过程,她都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医生手上轻了重了会有什么闪失。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等到医生取出子弹头放在旁边的托盘里,陈淮身上汗淋淋的像是从水里钻出来似的。 医生给伤处再次清创后包扎了下,陈淮居然能够起身。 “别担心,只是点皮肉伤而已。”他察觉到林简如临大敌,虽然剧痛过后,反应相比平时迟缓不少,不过还有精力先去安慰林简。 “我知道。”林简点点头,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忧心忡忡。 “兄弟,我现在先给你送到哪里?”索朗一直在边上陪着,即便他这样的大男人,对面前的陈淮也不得不佩服。反正抓获的那帮犯罪团伙有他同事在料理,他这会没有什么要紧事,干脆先陪陈淮再说。 “我把所里的车停在**酒店外面的街道侧边,你帮我开回到甘登派出所那边。”陈淮也不客气。 “甘登派出所?那得经过墨脱。” “嗯。” “信得过我的车技?”索朗谦虚问道。 “至少比她会好不少。”陈淮还有闲工夫打趣,只是林简笑不出来。 “说得也是。那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成。”索朗说完后朝外面走去。 “我们今晚先回拉萨那边住下,等到明天再让索朗帮我们开回派出所。”索朗前脚一走,林简开口要求起来。她其实是担心陈淮的伤口处理的这么潦草,万一有点什么情况,回到他自己的派出所那边条件简陋,到时候想要找医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何况进墨脱的路颠簸的很,一路颠震,对他的伤口不好。至少先在拉萨那边观察一晚,情况稳定了他们再返回。 “也行。”陈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听林简的安排。 等索朗回来已经大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拉萨那边军人专用的招待所住下。 到了招待所里,林简就去打了清水帮陈淮擦拭了下还有残留血污的身上。毕竟先前流了不少血,他其实比平时要虚弱一些。 林简去外面街道上买了白粥,本来打算要喂陈淮,他倒是笑笑拒绝了,“我手还没断呢。”林简瞪他一眼,他就没再坚持,任由林简喂他。 服侍他吃好晚饭,林简自己也去冲了个澡,然后就安生的躺在他的侧边,其实离他还有点距离,她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他的伤处。 陈淮乏困的厉害,没多久后就睡了过去。 林简侧身在旁边看着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简起来,先去喊了住在隔壁的索朗出门。 “干什么去?”昨天奔跑了一整天,索朗还有点倦态。 “你带我去这边的菜市场或者超市也行。”林简开口要求起来。 “你要干什么?”索朗不理解。 “反正你带我去就可以了。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带现金?” “还有几百吧。”索朗说时去裤兜里掏钱包,之后把里面仅有的好几张纸币都给林简。 “银。行。卡给下我。” “干什么?”索朗迟疑归迟疑,还是掏了张他自己的工资卡出来。 林简拿过来,打开支付宝,输入手上那张银。行。卡的卡号,把索朗给她的金额转回到他的卡里,然后把卡递回给索朗,“我把钱转回到你卡里了,我们走吧。” 索朗还有点发愣,被林简催促了下这才开车出去。索朗开过去的路上找了个路人问了下,没多久开到附近的菜市场那边,林简下车去采购食材。 还好带着索朗,她去采购东西,至少有人帮着她拎东西。 没多久就买了一大堆的食材,索朗提着放到后备箱,林简这才让他开回到招待所那边。 林简回去后,陈淮已经醒来,正在浴室里洗漱。 休息了一晚,陈淮看着比昨天刚取出子弹的时候好了一些。 林简莫名松了口气。 索朗当司机,直接开车送他们回所里。 到派出所那边已近傍晚,林简和陈淮下车,方阳伟眼睁睁的看着陌生的索朗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大堆的食材,一脸不解,“这是干嘛呢?买这么多,要大补的节奏啊!” “反正不是让你补的。”张耀祖开口说道。他觉得是陈淮特意买给林简进补的。 只不过看着陈淮走路的身形没有平时那么轻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朝向林简问道,“这是咋了?” “抓捕增旺的时候受了伤。”索朗先解释起来。 “增旺是谁?”姚喜报开口问道。 “他就是包鼎。”林简应道。 “不会吧?”姚喜报方阳伟他们全都睁大了眼睛,他们本来都还等着和包鼎的一场恶战,没想到陈淮这次出去一 趟,把包鼎都搞定了,他们又是错愕又是惊喜,转而又开始担心陈淮的伤势起来,“伤在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好歹住在医院里观察上几天再说啊。” “一点小伤而已。”陈淮一语带过,这几个才消停点。 林简留索朗在这里住了一晚,反正这边空着的宿舍房间还有。 因为林简事先买了这些食材,老濮晚上就给陈淮炖了滋补的汤。 林简好几年前在医院里调理过重伤的林疆,对于护理方面已经熟能生巧,买的食材都是高蛋白补充体能的。老濮炖好汤后,她细心的把汤上面的一层浮油舀掉后才端去给陈淮。 方阳伟他们一边吃剩下的骨肉,一边碎碎念起来。 “这是要大补啊!” “我看老陈好像伤在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肾,是要好好补补。” 他们对此很有看法。 林简端过去,陈淮本来正准备出门,看到林简进来,他就乖乖躺了回去。 “不是让你再多躺两天么?”林简嗔怪起来。她自己以前腰间有点淤伤就觉得浑身不便,更何况他是受了枪伤。她可不希望他以后年纪大了落下一堆后遗症。 “一点小伤,真没事。”陈淮见她脸色紧绷,倒是不敢反驳,心虚应道。 “有事没事我说了算。”林简把温的正好入口的碗递到他面前。 “好,你说了算。”陈淮百依百顺,接过来喝完后开口,“明天我自己去食堂吃,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在坐月子呢。” “坐月子就坐月子,丢人吗?” “不丢人......”陈淮隐约察觉到林简的莫名火气,抽搐了下嘴角弱弱应道,他还不想惹她生气。 林简本来是怕他宿舍这边的床位不够宽敞,昨晚都没有过来。大概是觉得他今天好了一些,晚上她就过来,躺在他的里侧,不过睡得很规矩,就怕会碰到他的伤处。 一觉醒来,天色还没大亮。他也正好醒着,小心侧身过来,林简往他后背揽去,正好碰到他后背上狭长凸起的伤疤,她虽然睡意昏沉还是问出口了,“你这伤怎么弄的?” 这伤应该和他从未提过的战友有关。那天在医院里看着他不打麻药如常让医生取子弹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他身上的这些伤疤。 是要经历过多少次的受伤,才会习以为常到这种地步,取颗子弹都能镇定的像是处理不值一提的 毛刺似的。 只要稍一多想,她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改变主意了。 她想知道他的过往。好的,坏的,她都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写到老陈的过去了~ 第89章 “执行任务时弄的。”陈淮一语带过。 “什么任务连你居然都会失手受伤?”林简像是忽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起来。 “抓捕嫌犯。” “什么嫌犯这么难搞定?”林简明显不解。 陈淮没有出声。 “后来抓住了吗?”林简转而问新的问题。 “嗯。”陈淮应了一声。 只是撤退时发生了从未有过的伤亡而已。 “陈淮?”林简开口喊他,“你为什么会选择到这边来?”她正式问他。 “这边人少,空闲就过来了。”他随口应道,平躺回去。 林简抽手回来。 他没有说实话,她有些失望。 林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想要重新努力入睡回去。 可是,她已经再无睡意。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胡乱翻了个身,一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时,林简又醒了过来。 陈淮显然也察觉到林简不小心碰触到他,朝外面翻了个身。 好些天没有和她。。过,这样同床共枕,到清早的时候,生。理反应就现了出来。 林简忽然侧身过来,手心搁在他的胸口处。 “我帮你——”她还是轻声问道。 “不用。”他应得很干脆,说时打算起来往浴室那边过去。 “现在不可以冲澡!伤口不能碰水。”林简的胳膊更加夸张地搁在他的胸膛前面,仿佛这样就能拦阻他起来去浴室。 “我不去冲澡。”陈淮应道,不过还是想要把她的胳膊挪开。 这个时候,他不太愿意和她有肢体接触。 然而她已经侧身,直接往他唇上亲吻起来。 她知道他现在不适合做任何运动,万一牵扯到他腰间的伤口就不好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某人身上的温度已经越来越滚烫。 她和他有过亲密接触,她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会挺难受的。 她继续在他耳边问道,“我帮你?” “等你克服了洁癖再说。”陈淮伸手碰触了下她的额头,并没有觉得她的洁癖有多么麻烦讨厌,反倒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她话音刚落,忽然坐起,之后直接往他的。。吻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愕然。 他浑身僵在那里,一动未动。 然而,。。还是不受控制。 她也是第一次,途中被呛得咳了好几次,并不好受。 等到结束后,两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 林简起来,迫不及待去浴室里洗漱尤其是刷牙漱口,她一连刷了好多遍牙齿,这才重新躺回到他身边。 如她所料,某人显然神清气爽的很,前所未有温柔的去亲吻她的樱唇。 刚刚刷过牙的缘故,她的唇舌间还带有牙膏的薄荷清香味。 这个女人给予了他在这世上所有能够想象到的快乐,并且教会他爱和被爱。 他将她揽在怀里,重新入眠。 第二天起来后,陈淮带她出门。 “去哪?”林简不解,才休息了几天而已,她担心他的伤处还新鲜着,其实不太乐意他现在就开始出门晃荡。 “放心吧,这点伤我早就没事了。”他像是急于要向她证明自己已经好利索了,说完后冷不防丁把她打横抱起。 其实是前两天被她勒令呆在寝室里休养不准出去随意晃荡,他其实都已经快闷坏了,难得出来,心情舒畅的很,就想着要好好抱下她。 林简吓得惊呼了下,立马去拍他的胳膊,“快把我放下来!” “那你让不让我出去?” “你先赶紧放下我!”林简就怕他抱着自己使劲会影响到他腰间的伤口,冲他命令起来。 “你先答应我!”某人一边说着居然还抱着她偷乐起来。 “好了好了,你赶紧放下我,出门就出门。”林简忙不迭应道。 某人得逞,把她放下站回去。 “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陈淮还卖了个关子。 林简想起很久前他特意让张耀祖他们带她去的格桑花海,估摸着他兴许又带自己去没去过的地方。她谅解他难得会浪漫一回,也不想戳穿他的计划,跟着他一起出门。 陈淮自己开的车,开出去好几个小时后,兜兜转转的,居然带她去了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边防的烈士陵园。 林简下车后,错愕的看着他。 “再过几天,我就正 式结束了这里的生涯。临走前,带你来见下我的战友。”陈淮介绍起来。 准确来说,是带她来见这边认识的战友。 尽管他口中的战友已经长眠黄土之下。 “你不早说,我们也好带点礼物过来看你战友。”林简这人虽然不迷信,不过有些细节方面还是老古董的做派。 “带你过来看他,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陈淮揽着她往陵园里面走去。 进去后,整个烈士陵园比林简想象中的大多了。 沿着台阶一级级往上,陈淮走到其中一处墓碑前面,把墓碑旁边的杂草什么的收拾了一番,林简站在边上,打量了下墓碑上的事迹介绍。 ***年*月*日,牺牲于进墨脱的路段。 事迹写得相当简洁,出乎林简意料。 “你战友——他是怎么去世的?”林简有些好奇墓碑上精简到几句话的介绍。 “他是这个所里的上一届援藏干部,我过来的时候他任期已经结束了,而且已经和我交接过工作了,只不过他回去的途中意外发现文物贩子的踪迹,到了拉萨后又折回来,他大概那时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急着想当面和我理清楚,那时候这边的信号差得很,公路还没有全线贯通,他在徒步进墨脱返回的路上,因为雨季山体松软突发泥石流,他直接被泥石流裹带跌入外侧的悬崖,那边地势险峻,过了个把月他的遗体才被打捞上来葬于此处。”陈淮开口说着,伸手去抚那被雨水日照洗礼的略显发旧的墓碑,语气寻常不见悲喜,就像是提及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的轶事而已。 林简默然不语。 这种不测,其实比冲锋陷阵身亡更令人扼腕叹息。 她不认识墓碑上的战友,可是这个战友的未竟事业,陈淮替他完成了。 也许他和口中的战友甚至还未相识多久,也谈不上朋友或者好友,但是当这个战友不顾一切的返回,只是为了帮他梳理接下来的工作进展时,陈淮就已经在心里认定这个战友了。 所以他才会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把祸害一方的包鼎团伙剿灭,为的就是给他的战友一个交代。 也幸亏包鼎团伙在他任期快要结束时被警方剿灭,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如果在他的任期结束之前依旧毫无所获,他会不会在这里再熬上个五年十年,乃至更久? 不是不可能。 她想到这里,反倒没有缘由的松了口气 。 林简没猜错。 陈淮一开始选择到这边,纯粹是为了想要到人少偏僻的地方放空自己,甚至更多的是想要以此逃避,逃避那些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他这辈子,唯一一次退缩地成为懦夫,就是在来这边之前。 他过来的时候浑浑噩噩,是他人生的低谷期。 直到墓碑的主人出了意外,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个战友,援藏期内五年间只回过家里两趟,终于等到期满回老家,本来是要赶着回去给他母亲过七十大寿的。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陈淮忽然发现自己重新有了该做的事情。 他的人生,不是他以为的一败涂地。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感谢长眠在此处的战友。 是这个战友的意外及时将他唤醒回来,让他不至于再浑浑噩噩的消沉下去。 “你说的他出意外的地点,是不是我也走过的那段路?”林简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和他相识不久时徒步进墨脱的场景,那会她被暴雨淋湿去换衣物时受到毒蛇的惊吓后,无意间踩到小路里侧,被他拉了一把险些摔倒,而她不明原因较劲去摔他,后果是两人齐齐摔倒,起来的时候她就看到马路里侧放着的不知名野花和三支烟。 应该就是他特意放在那里的,是怕她踩了他专门祭奠战友的心意。 她那时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因此看他格外碍眼起来。 林简想到这里,心头不无歉疚。 “嗯。现在有了公路开车进出墨脱,不太再有机会路过那里。他贪酒又是个烟鬼。”陈淮说完后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三支烟,并排放在墓碑前面,就算是祭奠的最好贡品了。 林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朝墓碑鞠躬后,起身留意到隔壁的墓碑,看之比眼前的这座墓碑更为陈旧。林简余光看了下隔壁墓碑上的生平介绍。 是第一批修建墨脱公路的工人,在抢修路段时被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击中,不幸身亡。一条横空出世的天路,其间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今天是陈淮凑巧带她来这里,她才会得知那些被时间岁月掩埋的光辉事迹。她抬头看了下前面林立的墓碑,每座墓碑上都是一个可歌可泣的生平。 她不忍多看。 因为只要看到这些墓碑,她就会感同身受的想 到林疆,还有董绪。 原来,她还是很想他们,无时无刻。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除了悲伤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 以前的陈淮,肯定经历过许多比她更要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才会铸造成眼前的他,风雨不侵,成为她更好前行的灯火。 “以后再来看你。”陈淮留意到林简有些沮丧,估计是触景生情了。他已经完成了他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起来,挽着林简往回走。 “长眠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活着,更好的享受当前的每一天每一刻。”陈淮开导起来。 林简点点头。 她听进去了。 林疆和董绪也都是一样。 所以她会如林疆所愿,她会好好过活每一天。 比林疆在她身边的时候,还要过得更好。 从烈士陵园里出来后,开回到派出所的路上,没想到分局那边来了电话,喊陈淮过去一趟。 “又有什么事?”林简隐有担忧。 “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分局那边的领导说得含糊,只是让陈淮迅速过去一趟,至于是什么事情没有及时说明。陈淮自己心里有诉,最近都没有什么案件,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过去的路上他明显一脸轻快。 到了分局那边,没想到平时略显寂寥的分局今天似乎比平时要热闹不少。 陈淮的车子在侧边停好后,下车时打量了下人来人往的分局,他准备去打刚才那个通知他过来的领导座机,问下到底是什么事再说。 “陈淮,你到了!”不远处有人朝他打招呼,陈淮抬头望去,居然是别处辖区的民警索朗。 陈淮朝索朗打了声招呼,皱了下眉梢,准备拉着林简赶紧回车上。 然而已经晚了,索朗旁边的几个领导都已经看到陈淮了,纷纷往陈淮现在的方向走过来。 “老陈,你可真不简单哪!本来**大队那边前几日捣毁了一帮为患多年的犯罪团伙,审问后这边多年以来积攒的不少未解案子都有了去处。局里正在召开向**大队学习的座谈会,特意把这次立功的**大队队长索朗请过来做报告,没想到索朗特别强调这次的行动实际指挥人其实是你。你说你,和索朗在的**大队隔着好多个县,你怎么会想到去找上索朗他们?而且干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吭声,我听索朗说你还受伤了,也不晓得向上级汇报下, 至少可以申请补助。”为首的是个富态的领导,那人显然挺器重陈淮的,开口说话时不无赞赏。 “是啊,你在的边防派出所是咱们分局所在的辖区,上报上去,咱分局脸上也有光哪。知道你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好歹为了咱们分局着想,这次的事迹必须要主动上报。你也知道,咱们这里经费向来短缺的捉襟见肘,好歹有点成绩了,咱们才好意思向上头去申请资金。咱们这里分发到各个基层派出所的装备实在太差了,早就该采购新的装备过来,这样大家伙的安全也更有保障。”旁边的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也附和起来。 “座谈会时间就快到了,赶紧的,今天你和索朗是主角,同行都要向你们学习。”那个富态的领导拍了拍陈淮的肩膀,他们是很喜欢做这种宣传类的座谈会之类的学习活动。 “我今天还有事。”陈淮开口拒绝。 旁边的索朗脸色不无尴尬。他是老实人,觉得本来这次主要都是陈淮出力在先,他没这厚脸皮把实情一直藏着捂着。而且一般立过功什么的,现实来说,对于在体制内的职位晋升什么的都是很有帮助的,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有些人干大半辈子兴许都不会有任何晋升。他只是没想到眼前的陈淮不是很领情。 “反正没事,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林简碰了下陈淮的胳膊,她察觉到索朗面色涨红开始在出汗,而且边上还有好几个领导巴巴的等着陈淮,陈淮要是当面拒绝,现实来说,这架子摆的有点大了。 被林简提点了下,陈淮这才和索朗一起往办公室那边走去,不过他神色间显然不是很情愿。 林简靠在车上,等了个把小时,陈淮才回来。 “受表扬了吧?”林简打趣起来。她其实不排斥陈淮受到嘉奖,这是他应得的荣誉。 陈淮没有否认,反倒应景的打了个哈欠,“差点睡着。”他实话实说,像是好不容易从无聊透顶的场合里出来,到外面来居然还舒了口气。 “怪不得你干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少校,就你这不求上进的态度,会晋升才怪呢。”林简继续打趣,他这人似乎永远都是精力充沛的很,林简难得看到他无聊到哈欠连天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觉得搞笑的很。 “少校再往上就很难升了,电视剧看多了吧?”陈淮轻刮了下她的鼻翼,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 这么一耽搁,陈淮开回到所里,都已经是傍晚了。 已经有新同事过来,是个四十开外 的广东人,讲着粤式普通话,听上去像是港普似的,头一天就被交流不畅的方阳伟张耀祖这帮老油条嫌弃地给怼了好多次。 直到陈淮回来,方阳伟他们才有所收敛,陈淮一回来看到新同事后就去办公室那边忙活去了,大概是忙工作上交接的事情。 林简则是去厨房间看老濮给陈淮炖的滋补汤。 “老陈这是又带你去哪里一日游了?”方阳伟心头发慌,他其实不乐意看到新同事过来,更不乐意看到陈淮离开,心头莫名发慌,过来没话找话唠嗑起来。 “你管不着。”林简不太高兴方阳伟他们排斥新过来的援藏同事,没好气应道。 “那是,咱们是管不着。不过你这汤可得悠着点,别把老陈补太过了。”方阳伟意有所指,说完后吹着口哨出去。 再过几天,就看不到林简陈淮了,也找不着林简打趣了。 方阳伟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觉得淡淡忧桑起来。 白天出去跑了一天,林简晚上难得早早犯困入睡。 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觉到某人的手心开始不安分起来。 林简睡得浅就醒了过来。 察觉到某人直接自她。。往下吻了下去。 林简浑身骤然僵硬。 “投挑报李而已,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某人闷笑应道,之后继续往下面吻去。 老实说,他比她好上太多。 被他捣腾了许久,林简果然又出了身汗。 两人像是一起蒸了桑拿似的,到半夜都去洗了个澡才入睡。 她开始有点担心某人要是彻底养好那点伤口,就他这体力,估计真要令人头疼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方阳伟突然大惊小怪的汇报起来,“老陈,你都上报纸头条了,可算是圆满收尾啊。” 陈淮懒懒喝粥,没有搭理。 他这一天下来也还是和那个新同事交接工作,事无巨细。 到半夜的时候,林简很陈淮本来都已经睡下了,派出所门口方向却是有车子开过来,刺眼的大灯照的陈淮的房间里都有点光亮起来。 这边到深夜了鲜少会有动静,听到外面车子的引擎发动声,林简立马就被吵醒了,她推了下陈淮,示意陈淮穿衣服起来赶紧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她自己也穿衣回去,跟着去院子里看下三更半夜的到底 是谁开过来的。 陈淮被她催的先出去。 “陈淮,真的是你吗?”门口方向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其实还带着犹疑的反问。 林简在刚听到声音的那刻心头就沉了下去。 这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第90章 “陈淮,在这里遇到,是不是很意外?”冯逸说时直接张开臂膀想要去拥抱陈淮,拥抱这个多年未见的战友。 然而,陈淮在她之前,身子一避,冯逸的双手就落空了,不无尴尬。 的确,冯逸会出现在他面前,陈淮很意外。 他知道她出国了。 在那次任务失败不久后就离开了。 “谁啊?”张耀祖和方阳伟他们穿着条大裤衩,站在宿舍门口揉着睡眼问起来。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无端令人不爽。 “其实我昨天刚回国,随手翻了下我父亲办公室里的刊物,看到上面有你的照片,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查到是你后我还不敢相信,第一时间跑来这边找你了。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 车子的大灯刺眼,面前的女子看着显然要比林简大几岁,肤色也是健康的麦色,体态健美,看着就很飒飒英姿。 “陈淮,你过得好吗?”冯逸站在原地,千言万语,问出口的也不过就这一句。 “还成。这是我女朋友林简。这是我战友,冯逸。”陈淮替两人介绍起来,他没有和冯逸过多寒暄,反倒提醒身侧的林简,“晚上温度低,早点回屋里,免得冻感冒了。” “哦。”林简点点头,如他所愿及时回屋,没有听他和战友叙旧。 林简往回走,方阳伟看到她走回来,回屋飞快套了条裤子出来,在林简回屋前抢着和她说了一句,“这人哪冒出来的?” 林简没有回答。 “不过你放心吧,我们全队给老陈作证,这么多年他绝对身家清白,绝对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方阳伟察觉到林简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我知道。”林简轻声应道。连方阳伟都能看出一点,想必她此刻已经失态地很明显了。 陈淮安排冯逸住下。这里还有好几个房间空着,冯逸挑了林简隔壁的那个房间。 被冯逸这么打搅了下,林简就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临睡前陈淮过来她房间,直接在她房间睡下。 “她是我以前同队的战友,刚回国。后天就回去了。你别多想。” 林简没有出声,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淮。 第二天林简起来,陈淮已经去办公室那边,冯逸似乎对这边的风土人情都挺感兴趣的,一个人出去外面晃荡去了。 林简躺在寝室里的床铺上心不在焉的翻书,她有心事。 外面有人敲门。 她起来开门,是陈淮。 昨晚后半夜她都没怎么睡,脑袋有点胀疼,林简刚才本来打算睡一觉,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放了下来,光线看着有点昏暗。 “怎么了?”林简有些不解。平时这个点,就陈淮这样的工作狂,如果没有出外勤,应该是在办公室那边忙活。 “有点困。”陈淮说时往她刚才睡过的床铺上走去。 “哦,那你先睡会吧。”林简点点头,等陈淮走到床边,她伸手把床上随意闲放的书本拿回来打算放到桌上去。 她刚俯身去拿手,陈淮手一抬就把她拉过来往他怀里扑去,下一秒他就往她裤腰探去。 用意显然。 “大白天的!”林简嘟囔了一句,不是很情愿。 “白天怎么了?白天才好。”陈淮飞快去褪她衣物。他没有过问她是否乐意,看着似乎迫不及待,有点反常。 林简疲于应付。 不过他总是有法子让她忘掉前一刻的心不在焉,没多久她全副身心投入到眼前的酣。战中。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方阳伟他们应该都在办公室那边,宿舍这一排肯定没有人。 他出乎她的意料变着新法子去折腾她,她难得被他弄得发出了点声音,不过也不是很响。 直到隔壁忽然传来凳子翻倒的声音,林简忽然意识到冯逸很有可能回来了,不过她是几时回来的林简毫无察觉,也许是在刚才陈淮和她厮。混的时候回来的,林简想到这里,立马把剩余的声响全都咽了回去。 陈淮还是继续,而她明显抗拒起来。 不管陈淮再怎么折腾,她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个把小时后,陈淮起来,直接去浴室里洗澡。 林简坐起若有所思,眉间微蹙。 门口处重新有人敲门,林简回神过来,飞快去把衣物穿回去。不过即便这样,估计她自己看上去还是衣衫不整。 “谁啊?”她轻咳了一声,朝门口方向喊了一句,本来是想隔空就把敲门的人打发掉。毕竟这个时候,她脸上还是潮。红的厉害,她其实并不想出去看到任何人。 外面没有人应答,还是继续规律敲门。 林简无奈,仓促穿好衣物,用手胡乱捋了几下刚才 被陈淮弄得凌乱的头发,之后走到门口边上,深呼吸了下,才去开门。 居然是冯逸。其实她应该猜到是冯逸的。 “有事吗?”林简问道。 “我有事找陈淮。”冯逸直截了当,说时先在林简潮。红未褪的脸上看了一眼,之后迅速看了下床铺方向,再是传来花洒声响的里面浴室方向。 陈淮想让她接收到的信息,她全部亲眼看到了。对于他们这种受过严苛训练的人,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主观臆测的假想,眼见为实,冯逸在一个多小时前还不相信陈淮昨晚介绍她和林简认识时的那番话。 她不相信陈淮真的有女朋友了,甚至已经是亲密的同居关系。可是刚才她从外面回来,亲眼看到陈淮往林简屋里走来。 她要是想对林简做点什么,以她的身手,分分钟都有机会。陈淮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惜用这种方式警告她,林简是他的女人,这不是他用来摆脱她的一个借口或空话。她要是敢对林简做点什么不利的事情,后果未知。冯逸手心发冷,她开始觉得自己不远万里满怀欣喜的过来其实蠢得可笑。 “哦,那你稍等一会。我让他来找你。”眼前这个暧昧的场景,她再遮掩也还是做无用功,林简开口应道。 “不用了。”冯逸忽然冷笑起来,说完后回到隔壁房间,接着传来砰得一声巨响。 是关给林简听的。 几分钟后,陈淮洗好澡出来。 林简没有及时去浴室里洗澡,反而捡起刚才被撞落在地的书本,心烦意乱的翻阅起来。 “困的话再睡一会。”他走到床沿边坐下,倒是知道是他自己打搅了她的睡意。 “嗯。”林简闷闷应了一声,没有抬头看他,有些疏离。 第二天,陈淮和林简收拾妥当。 这次是真的告别了。 姚喜报他们都神色伤感,没有多说什么。 西门庆的伤养得差不多了,陈淮没有打算把它一起带走。 反而林简很不舍,她其实更希望陈淮能够把西门庆带在身边。狗通人性,更何况是条忠犬。 “西门庆适应这里的气候,回到杭州那里,反倒不会习惯。”陈淮解释起来。 林简没有再开口。 冯逸也和他们一块走。 连目的地都和她们一样。 也许是因为 冯逸的缘故,回去的路上,林简鲜少开口。 虽然没什么事,和冯逸甚至都没怎么交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膈应。 飞机降落后,林简站在侧边,等陈淮过去拿行李。 冯逸没有带行李,不过还是和林简一起等着陈淮。 林简低头去看手机,她和冯逸不熟,而且女人的直觉来说,她对冯逸没有好感。 “陈淮床上。功夫还不错吧。”冯逸开口,脸上浮起玩味笑意。 林简抬头,右手发紧的握着手机,然而脸色寻常,没有冯逸想象中的大起大落。 冯逸有点失望。 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脸色甚至看着还有点病态的苍白,真不知道陈淮看上她什么了。 他喜欢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 如果站在面前的是和她自己差不多飒爽士气的女人,她兴许还会觉得舒坦点。然而,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她找不到任何一丁点自己的影子。 就这短短两天,陈淮用最直接的方式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对面前的女人耍手段或者做任何动作。 呵。 什么永不抛弃的战友感情。 遇到个女人,还不是沦为下。半身动物,她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当初,要不是严锋突然介入,陈淮都已经开始追求她。 因为在他们服役的团里,她冯逸无疑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甚至还打破了**队里从来不收女人的记录。 她很享受那个环境下被那些男人惦记的眼神,她很自信,因为她知道自己有这个资本。 然而和眼前的林简相比,冯逸曾经自以为优势的资本全都消失殆尽无处发挥。 因为她没想到陈淮换了口味。 冯逸到现在还记得,从她第一次看到陈淮时,她就想过,要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肯定也是如他那样出色。 所以她克服近乎接近极限体能的挑战,经历过无法想象的层层筛选,光荣的和他一起到**队里。途中经历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他在旁边鼓励她,就像鼓励任何一个战友。 他是一名合格的战友。 但是,不是一名合格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付出了无法估量的心血,终于可以和他开始谈恋爱,又总觉得哪里都不得劲。嫌他 不够浪漫,嫌他不会哄自己,嫌他不懂自己的心思。 最重要的,其实是嫌他不够在意自己。 换句话说是嫌他不够爱自己,没有像自己爱他那样,甘愿为他肝脑涂地。 所以当严峰开始追求她,冯逸那时候使了个心眼。 她知道严峰是陈淮最好的战友,他们是生死之交。他们在的**队里不会允许队员谈恋爱,那时除了她和陈淮,没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连严峰也不知道。 她接受了严峰的追求,希望陈淮因此会有所反应。 严峰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比陈淮对她上心。 她接触不久就知道了。 她也曾经动摇过,也许严峰比陈淮更适合她。 可是这一切,在行动收尾时都失去了意义。 本来也就是到云南金三角边界的寻常缉。毒行动,对于他们这样动辄高强度训练无数次模拟过战场的尖兵来说,其实是小菜一碟。 然而行动收尾时,队里出去五人,只有她和陈淮回来。 这个队,万里挑一,是尖子兵里的尖子兵,一共就五人。 一个人的战斗力,足以抵得上一个排的战斗力。进去这个特种队难如登天,可是上面同样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培养他们。不计代价耗费财力的演习轮番上阵,不过是要让他们任何条件下都能成为最出色的任务执行者。因为他们自身的能力也值得上面花费这么多的心血。 行动收尾后,仅剩两名队员的大队毫无意外解散。 因为严峰行动快收尾时犯了低级错误,连累埋伏在旁边的另一个战友也暴露目标,两人瞬间就被埋伏在对面穷凶极恶的毒贩打成筛子,身上的枪眼密密麻麻血流一地,抢救都没来得及进行。 都是一起经历过数不胜数的各种军事演习乃至各种高危行动,他们无数次一起出生入死。她第一次看到陈淮发狂就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按照上级命令,提前现身冲出来结果了那一帮毒贩。本来也许警方可以在毒贩口中调查到更多的信息。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一敌众,交手中被荷枪实弹的对方打成重伤。 行动结束后,陈淮被处分记大过并且被降职。 她父亲没有过问她具体来龙去脉,然而回去后她父亲生平第一次动手扇了她一巴掌,戎马半生的父亲一巴掌就扇得她近乎失聪。她不知道她父亲怎么知晓她和严 峰陈淮之间的事情,很快冯逸就被强行送往国外,结束了她挥洒过血汗的军旅生涯。虽然她刚起步不久的仕途,曾经是她父亲最殷切的希望。 将门虎女,以前她曾经是她父亲的骄傲。一天之内,全都没了。 她敢忤逆任何人,唯独不敢忤逆她父亲。 过了好几年,她父亲才允许她回来。 因为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应该心性成熟放下陈淮了。 可是并没有。 她刚回来,在他父亲办公室里当天送过来的内部刊物里,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淮。 过了好几年,他比当初晒黑了不少,身材也更魁梧一些,眉宇间没有以前的盛意凌人。 那是岁月的浸润韬养。 老实来说,她更喜欢现在的陈淮,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的自制。 在国外的那些年,她不止一次催眠自己,陈淮不适合她。 可是回来才看到报刊上面的陈淮,她这么些年所有的催眠都失去了意义。 她看到报刊下面提到的藏区边防派出所,心头就了然,当机立断就订了最快的航班过去。 可是,结果没有如她所料。 陈淮旁边已经有了林简。 陈淮没有和她一样,在万里之外苦等着她回来。 看到林简的那一刻,冯逸近乎站立不稳。 陈淮取回行李箱,往两人现在站的位置走回来。 “他有和你提过我是他初恋吗?”冯逸没再出神,开口,不无骄傲。这是她唯一能够在林简面前找到优越感的资本。 林简没有搭理。 “我用过的男人,看来你也不怎么嫌弃。”冯逸继续冷笑。 “还行,看来要多谢你的调。教有方,我用着很是顺手。”林简脸上浮起淡淡浅笑,心平气和。 “我们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除了肤浅的男女关系,在战场上,我们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你做得到吗?”冯逸心里看不上林简。 林简没有搭理,依旧挂着淡淡笑意,冯逸看得碍眼,“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你无法想象的危险,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抛弃彼此,你不会明白我们的情谊。” “是的,我不会明白。不过我也没打算明白。我只要明白他现在喜欢的是我就行了。”林简应了一句,朝陈淮面前走去。 “你呆在这里久吗?”陈淮走近,忽然开口问冯逸。 “还不知道。怎么了?”冯逸说到末了,挑衅的看了眼林简。她在暗示林简,陈淮其实还挺关心她的。 “我和林简年底前会结婚。你有空的话,到时候过来喝杯薄酒。”陈淮闲散开口。 他知道冯逸此刻的心思,明明确确提醒她彻底死心。 可是现实来说,在冯逸没有明确会冒犯到林简之前,他不可能有所动作。因为冯逸毕竟曾经是他战友。 而且,他还有其余顾忌。 “哦,再说吧。”冯逸应了一句,之后往外面走去。她父亲派的警卫员在外面等着她。 从机场回到林简住处的路上,林简都没有开口。 回到家里,开灯,陈淮才察觉到她一直在出汗。 “身体不舒服吗?”陈淮抬手本来想探触下她的额头,林简脑袋一侧就避开了,隐有嫌恶。 陈淮的手落空,僵在原处,缓缓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睡前还有一更…… 第91章 林简顾自去浴室里洗澡。 她的洁癖症说犯就犯,她没办法去控制自己。 她把浴缸接满水,整个人都藏到水面下面,等到快要溺毙的时候了才钻出水面。她一遍又一遍去冲洗自己,不知疲倦。 林简洗好澡出来后,已经过去了个把小时。 在温水里泡了这么久,她的手心都已经被泡的发白,外露的颈窝间被搓得发红,想必是搓得很用力的缘故。 她甚至都没有记得要先去擦干头发,直接就往床上走去。 失魂落魄。 陈淮拿了干毛巾过来,走到床沿边,是准备打算帮她把头发擦干点再说。 然而,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大概是被他的手机铃声吵到的缘故,林简抬头,讷讷看了他一眼。 陈淮接起,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简简,我现在有点事情出去,晚点回来和你说,你先休息下。”陈淮言简意赅交代了下,说完后打算往外面走去。 冯逸回到家里,冯章已经在书房等着她。 警卫员看到冯章脸色发沉,很有自觉的先离开了。 “昨天跑去哪里了?”冯章坐在书桌那边翻阅刊物。 “去找陈淮了。”冯逸开口应道。 她话音刚落,冯章手上的杯盏就朝她身上砸了过来,清脆声响响起,地上崩裂出来无数细小的碎片。 客厅里的保姆被惊扰的坐立不安,不过也不敢过来劝说半句。 “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你老子昧着良心保住你,你以为当年的事会这样轻易平息下去!” “保住我?你说的不就是让我逃的远远的,可是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凭什么要做贼似的躲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我还要躲多久!”冯逸头一回顶嘴起来。 陈淮有喜欢的人了。她的世界已经一片混乱,甚至于连冯章的严令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是你杀的?你自己知道是不是你杀的。要不是我及时让人把你和严峰的那段通话调频毁掉无从查证,陈淮会让你安生过到现在?”冯章说时右手忽然往桌上摔了过去,桌子震颤,书桌上堆叠的大量书籍应声滑倒下来,不无狼藉。 “想不明白,这个家就别回来了。一看到你就让我想起这辈子唯一做 的一件亏心事!”冯章郁结的厉害,说完后就往他自己卧室走去。 冯章早年丧妻,一直未娶。看到冯逸从小就天资不错,是个好苗子,他有意让她进部队培养,本来希望她进部队后能够有番作为,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她自己给毁了。 冯逸等到冯章离开后,胡乱抹了把泪就往外面走去。 家里的保姆拉住她,“你父亲现在只是气在头上而已,等到他消气了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我出去透透气。”这个家里冯逸其实和帮佣多年的保姆要更为亲密。她应了一句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以前的大半时光都在部队里,生活封闭,就连通讯的手机都要定时上交,鲜少有机会联络外面,后面的那几年又在国外生活,她其实在这边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冯逸出来在外面的街道上随便晃荡,去便利店里随便买了几瓶白酒,最后还是打车去了烈士陵园那边。 当年严峰和肖勇牺牲后被追授为烈士,均是葬在此处。 冯逸晃荡着到陵园那边,管理人员起初拦着不让她进去,冯逸把她以前作废的证件拿出来给陵园值班人员看了下,那人才放行让她进去。 冯逸没多久就走到了严峰的墓地前面,她瘫坐在地上,打开瓶盖,一个人顾自喝了起来。 严峰一开始就不知道她和陈淮交往过的事情。 但是陈淮很快就知道了她和严峰之间的关系。 陈淮没有如她所愿为此吃醋。 在那天行动快收尾时,这场抓捕行动眼见得稳操胜券,就等着毒贩自行进入到他们埋伏好的路段。 他们例行逐一汇报各自埋伏点观察到的情况。 他们这五个人,多次行动以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堪称最佳拍档。 往往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低声说几句玩笑话活跃下气氛,这是他们自行研究出来的放松方式,并不会影响作战效率。 “绿树叁号,一切正常。”这是冯逸的代号,冯逸汇报结束后,调到陈淮的频道,“严峰在追求我,陈淮,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严峰心眼实,别伤害他。如果你对他是真心的,祝福你们。我们到此为止。”这是陈淮的答复,毫不拖泥带水,是他一贯以来的作风。 有干扰的滋滋声响传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信号突然就偏差掉了,她听不到陈淮接下来说的话。冯逸重新 调了下频道,“据我所知严峰可是你在队里最要好的,被戴绿帽也无所谓?如果真是如此,陈淮你真算得上是史上最大度的男朋友了。哦,不,是前男友。”冯逸冷笑一声,视线里看到打头的毒贩已经逐渐逼近他们计划的范围,冯逸收了心神,准备掐掉和陈淮的通话。 然而耳麦那边忽然传来严峰迟疑的声音,“冯逸,你和陈淮——”严峰其实刚念了她的名字后就已经气血翻涌到咬牙切齿。 就在前一秒,他才得知自己被冯逸利用当枪使了。 可笑的是,他还向来以陈淮的头号兄弟自居。 冯逸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昏头涨脑联上严峰的频道,手忙脚乱直接掐掉了她自己的耳麦。 这是通讯事故。 严峰听到的是玩笑话。 行动结束后她就会和严峰解释的。 然而晚了。 她脑海里刚想到这个最为妥当的解释,就眼睁睁的看到对面丛林里严峰埋伏的地方发出了点细微的动静,大约严峰是在扯他自己的耳麦时的动作幅度大了点。 本来就全副戒备的毒贩立马察觉到严峰方向的异常动静,虽然还没准确察觉到严峰藏身的地方,随着机关枪朝严峰所在的方向疯狂扫过,密林里枝叶横飞。 是她的错。 要是搁平时,严峰应该来得及反应避开的。 但是那天,严峰破天荒失误了。 他应该是走神了。 离严峰最近位置的肖勇不顾枪林弹雨要把严峰拉回到安全地带,同样中招。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 紧接着离严峰最远位置的陈淮也冲出来了,不久后才结束这场提前到来的厮杀。 冯逸一口气喝下整瓶烈酒,她拿出手机,去拨陈淮的号码。 这是她之前在派出所那边问那个新来的援藏同事要的,那人不知道她和陈淮的过往,以为她有急事找陈淮,就给她陈淮的手机号码了。 冯逸拨过去。 电话没多久接通。 “陈淮,我来看严峰,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和你说出实情的。”冯逸醉醺醺开口。 “什么实情。”陈淮皱了下眉梢。 “你过来,我当面和你说清。每天都背着这个秘密,我过得好辛苦。”冯逸说时又打了个酒嗝。 “你在那 里等我。我现在就过来。”陈淮开口应道。 陈淮挂下电话,还没有走到客厅那边,原本躺在床上的林简忽然起来赤脚落地,在身后抓住他的胳膊。 陈淮转身,她面色惨白的看着他,“陈淮,我现在很糟糕,陪我一会。” “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下,简简,我晚点回来和你解释这一切。”当年严峰和肖勇的意外这么多年了还压在他的心头,大约是他们走的太突然,而他那天破天荒重手到杀了好多个人,事后他鲜少会连贯的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隐约觉得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才会让严峰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许,这一切,今晚都会真相大白。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简简,我待会回来和你解释这一切。”眼前来说,他对尘封多年的旧事真相的渴望远远大于任何事物。他抽手要走,林简用力拉着他。 她平时并不会这样无理取闹。 他终究还是继续往前走,不惜亲手用力掰开她的手指,林简没抓牢,陈淮就大步往外面走去。 她自己刚才抓得太用力,猛然被陈淮撬开失去了支撑点,林简差点踉跄后摔。 就这分秒间,陈淮已经疾走出去消失在门口方向了。 林简一个人看着偌大的客厅,她瘫倒坐在地上,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令她害怕,尤其是在此之前,这里曾经有过陈淮的身影。 陈淮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 林简也出门了。 她去看林疆。 因为她开始害怕,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她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先去找林疆。她怕蠢蠢欲动的抑郁症会重新把她困在黑暗之中,令她不得翻身。 她本来想要拉着陈淮陪她熬过来,可是陈淮有更要紧的事情陪不了在她身边。她只得去看看林疆。 林疆会帮她从这该死的抑郁症里脱身出来的。 她不会被击倒的。 林疆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因公殉职,然而还是最终被葬在了陵园那边。 大半夜的,林简一个人往陵园方向开车过去。 陈淮直接打车去陵园方向,他知道严峰和肖勇的墓地位置,到那边后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冯逸果然靠在严峰的墓地前面, 烂醉如泥。 看到陈淮后,冯逸醉醺醺起来,对着陈淮开口,“你来的好快。”她醉的站立都困难。 “我要的实情。”陈淮心里隐隐担心在家的林简,她的确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得尽快回去。 “什么实情?”冯逸醉醺醺傻笑起来。 “冯逸,如果你只是为了诓我来这里,从此以后,我不欢迎你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陈淮肃然开口。 “不欢迎?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用这样的口吻和我说话?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父亲也是,他居然还指控我,污蔑是我杀的人!陈淮你看到我杀人了吗?我怎么可能去杀自己的战友?为什么连我父亲都要来指责我?严峰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怪到我头上!”冯逸大吼大叫起来,吼完之后她整个人都像是舒坦了似的,直愣愣就往水泥地面上栽去。 陈淮看了下地上的好几个二锅头的空酒瓶。她已经烂醉如泥了。 陈淮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被面前的冯逸打乱阵脚。 留她在墓地前面过上一夜,不管如何陵园这边阴气太重,总归不妥。陈淮深吸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心浮气躁起来。他架着冯逸往山下走去。 这边多台阶,晚上可视条件不是很好。陈淮架着冯逸走到山脚下,他计划把冯逸放到门卫保安那边,自己就先赶紧回家去陪林简。 “我父亲也是,他居然还指控我,污蔑是我杀的人!陈淮你看到我杀人了吗?”他一边扶着烂醉如泥的冯逸往门卫那边走去,脑海里翻来覆去在重复着冯逸醉到不省人事前吼的这句。 酒后吐真言,大都时候是有迹可循的,而非空穴来风。 肯定是哪个地方他疏忽了。 一定是的。 他脑海里来回重复着冯逸的醉话,以至于扶着她快走到门卫那边,都没察觉到外面疾驰而来打着刺眼大灯的车子。 “陈淮你看到我杀人了吗?” “我父亲也是,他居然还指控我,污蔑是我杀的人!” 冯逸的这几句话翻来覆去,震荡着他的心神。 污蔑是我杀的人!陈淮不知不觉中默念起来,脑海里灵光一闪浮现出来出事前严峰潜伏方向的意外动静。 还有那时骤然中断的信号,之后他就没有和冯逸通话上。 冯逸占线,不知道和谁 在通话。 其实他也想知道严峰在事发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可是他后来甚至回到军方后台调记录,全都正常。 现在想来,他去调的记录就有问题。 事发前他的通讯信号受到影响,到严峰出事的那半分钟里,一定有他疏忽的地方。 陈淮你看到我杀人了吗? 他再次默念一遍,忽然就想明白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他最后把那些毒贩都击毙后,把鲜血横流的严峰抱起的时候,严峰唇角动了动,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没想明白严峰要和他交代的事情,到底是毒贩的什么线索还是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小要托付给他。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明白,严峰和他说的应该是对不起。 可惜,他迟到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过来。 那个时候信号中断,冯逸应该是还在继续通话中。 然而通话的对象不是他陈淮,而是严峰。 以那时的情况来看,冯逸很有可能闹乌龙把严峰当成自己,尤其是在自己和她正式提出分手后,冯逸肯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想要激他。 严峰重情重义,那一刻,得知真相的他内心里肯定从未有过的鄙视他自己,后悔还是知道真相的愤怒,任何一点情绪令他分神都会导致后面的失误。在搏命的战场上,一秒钟的走神都足以致命。 陈淮想通后,一时间血脉飙升,然而还是杵在那里。 可笑的是,这个真相,他居然迟到了这么多年才知道。 他呆呆杵在原地,林简已经靠边停车,下来。 她一下车,看到前面有熟悉的身影。林简狐疑上前走了几步,看到陈淮以及他身侧已经烂醉如泥的冯逸。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陷入了梦魇,每走一步都这么对自己说一句。 然而她还是继续走到他面前。 “陈淮,你要出来见她一面,没必要瞒着我。真的。”林简忽然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这会笑得会不会很难看。 “简简,你怎么过来了?”陈淮这才回神过来,他也没想到林简会来这里,这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陈淮,谁还没个过去。可是,你何必隐瞒她是你的初恋。和初恋告个别,或者惦记着,我不会介意。可是,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我说一声。一 边惦记着多年以前的初恋,一边还能装作投入的和我上。床。陈淮,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林简开口。 嫉妒使人发昏,她就是。 现在的她一定面目狰狞可憎。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发泄。 可是陈淮大半夜瞒着她不顾一切的出来,扶着酣睡的冯逸已经是个事实。 在她过来的路上,两人一定又重温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战友情谊吧。 还真是令人感动。 多么可笑。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陈淮心中的唯一挚爱。 他在她心里,也是一样。 林简想要发笑,笑着笑着,脸上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湿漉漉的不受她控制。 她转身就要往车里走去,还没走近,陈淮直接朝她追去。陈淮手上一松,毫无知觉的冯逸就往地上栽去,还好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陌生人大晚上的开车过来,已经走近,看到陈淮松手后冯逸往地上栽去,那工作人员先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林简还没打开车门,陈淮已经追了过来按住车门不让她坐进车内。 她转身看他,心头深处像是被利刃捅过,鲜血四溅,然而也还是不及心头的凌迟之痛。 “简简,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淮拉住她的胳膊。 准确来说,是扣在她的腕间。 她转身,视线落在他因为紧张用力扣在她脉门上的掌心,“放开,我嫌脏。” 陈淮怔在原地。 “既然是初恋,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出来?不过托你初恋的福,你的床上功夫的确不错。随叫随到,而且还是免费服务,我挺满意的。”她开口,不无嘲讽,十指握拳,指尖都握的发白起来,只是被夜色挡着看不到而已。 第92章 “松手。”林简再次出口,语气里不无嫌弃。 他被她的目光刺到,居然如她所愿松手了。 林简坐回到车里,砰得一下关上车门,之后就重踩油门开了出去。 陈淮杵在原地,看着林简开出去的方向好一会后,这才如梦初醒要往前面追去。这边附近鲜少有车辆经过,他直接往外面大路那边跑出去,要想拦车回去和她解释。 他怕晚了,以她的性格,说不准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陈淮没跑出去几步,手上还扶着烂醉如泥的冯逸的值班人员朝陈淮喊了起来,“这都什么破事!把这人也给我带走啊!” 陈淮压根没有理会,继续朝前面跑去。 大半夜的,外面街道上车子少得可怜,陈淮等了好久才拦到车子朝林简的小区方向开去。 他走回到林简住的房间前面,掏出钥匙去开门,头一回,陈淮杵在门口边上,一门之隔,他居然开始退缩。 林简的性格,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陈淮愣在原地好一会,这才开门进去。 客厅里空空如也,他直接往主卧进去,还是没有看到林简的身影。 她会去哪里了? 他本来以为她是回家了的。 陈淮刚准备要出去找她,门口方向传来脚步声,是林简回来了。 陈淮没想到她居然比他晚回来。 林简没有去看他,直接往主卧走去,他没有跟进去,毋宁说是没有勇气跟进去。 不到一分钟,林简从主卧出来,看样子是要往浴室方向走去。他终于起来,走到她面前,开口,“简简,对不起——冯逸的确是我第一个交往过的对象,但是我们交往了不到半个月就分手了。今晚去墓地那边,我并没有要故意瞒着你去见她,而是因为她说她要告诉我战友死去的真相——” 陈淮说到一半,忽然打住。因为他闻到了她身上残留的酒精味。 可是她没喝过酒,从她的脸色他就能看出来。 这酒味是别人身上的。 林简看着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着,从陵园那边离开后,她耳边一直有尖锐的干扰声在,她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林简转身到浴室里,拧开水龙头,无比耐心的去洗她自己的双手。 陈淮忽然跟进去,直接把她湿漉漉的双 手从水龙头下面捞出来。 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可疑的血污,还有类似泥碎的东西,她的指甲上面有好几个都呛断了,像是和人交手恶战过的痕迹。 “你刚才去哪里了?”陈淮咄咄逼问。他怕她做了什么傻事。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应该想得到的。”林简抽手回去,把挂在旁边的毛巾拿过来虚虚擦了下湿漉漉的手心,指甲缝里残留的脏污还没洗干净,她却视若无睹,说完后直接往卧室那边走去。 陈淮没有跟过去,林简回到卧室后,他就直接上网去查那个陵园的联系电话。 一会后找到值班室的电话,陈淮立马打过去。 “请问刚才那个醉酒的人还在你们那里吗?” “咦,不是个把小时前最后过来的那个女的又开回来把她接走了吗?”接电话的还是今晚的值班人员,语气寻常应道。他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冯逸,看到有人回来接冯逸,他让林简登记了手机号码和身份证号码后,立马甩了烫手山芋让林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冯逸给带走了。 “对了,你应该认识后面开车过来的那个女的吧?她还留了手机号码在我这,要不要我给你?”那个工作人员察觉到陈淮的沉默,很是不解,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陈淮说完后就挂了电话,他往主卧走去,手心破天荒开始冒冷汗。 如果平时,以林简和冯逸的身手之差,他完全用不着担心。可是今晚的冯逸,烂醉到没有任何还手机会。 这么一会功夫,林简已经躺到床上。 她看着很累,身心俱乏,大概是想着早点入睡。 “你把冯逸带到哪里去了。”陈淮在床沿边坐下,他盯着她放在被沿口手上的指缝看去,还有零星血污。 “这么快就猜到了。”林简难得正眼看他一眼,语气里不无欣赏。 然而她越是这样,他手心的冷汗就冒得越多。 “简简,告诉我,你把冯逸带到哪里去了。还来得及,我现在去把她送去医院。”陈淮低声下气去求她。 “时间是要抓紧,也不知道她等不等得了你过去。”林简赞同的点点头,然而语气无辜的又像是事外人似的。 “简简,任何时候都不能触犯法律。告诉我。”陈淮不敢大声去质问她,因为怕这个时候激怒她更加适得其反。 “可是我已经做了,怎么办。” 林简说到这里,终于抬手去看她自己的指甲缝,目光有点反常的迷惘起来。 “冯逸要是非正常死亡我们都担不起,简简,我们不可以触犯法律。”即便如他,就在几个小时前解开严峰出意外的疑团,他心里痛恨冯逸,但是他也不可能触犯法律对冯逸下手。 “担不起?我贱命一条,担不起也就这样了。”林简突然发笑起来,“陈淮,以前我就知道你重情,看来你真正重情的时候我还没见上,真是令人嫉妒。” 她眼中满是血丝,红通通的,是被嫉妒冲昏了头。 陈淮居然真的怀疑她,怀疑她会对冯逸下手。 眼前的他咄咄逼问,不过是担心冯逸的安危。也许这么多年,他心里其实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冯逸。 这个事实,比冯逸是他的初恋更让她觉得绝望。 反正都已经糟透了,也就无所谓了。 “简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做错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陈淮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是真的怕林简做了无法回头的傻事,说时无意识的去抓着她的手。 “陈淮,和你上过这么多次床,现在想想——真是令我恶心。”她说时要从他掌心抽手回来,不无嫌弃。 她讲的每个字都像是钢针入骨,字字诛心。 林简说完后像是为了打发时间,居然还拿起一本床头柜上的书本,闲情雅致的去翻阅起来。她闲闲翻了两页,开口,“她的求生意志比我想象中的强多了,估计她还能撑上个十来分钟,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应该自己能猜得出来她在哪,赶在最后一刻去救她,她肯定会被你感动的要以身相许了。我这么费尽周折的成全你和你的初恋,陈淮,你应该要谢谢我,不是吗?” 陈淮觉得自己今晚在陵园那边意外碰到林简后,整个人就开始发昏。他听着林简口中的话一句句冒出来,心头沉到无尽深渊里去。 还有十分钟。 他得救林简,而不是冯逸。 他猛地靠近,欺身上前,近乎凑到她的鼻翼前面,语气强硬,“简简,没时间了!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干嘛?难不成还想对我用强?”她收回放在书本上的视线,正正好好对上他的眼睛,眸光平静,像是在和他说着天气预报似的无关紧要。 他被她问住,虽然心急如焚,然而一瞬间却又奈何不了她。 是的,他其实对她无计可施。 难不成是要揍她一顿。 如果她是个男人,他兴许还可以痛痛快快的和她干一架。 “简简,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你有本事自己去把她找出来。晚了,你的初恋运气差的话说不准真的要没命了。当然,你要是觉得有本事让我开口说实话,你就尽管试试。” 他被她激得拳头紧握。 “滚开。”林简继续开口,嫌他挡了她的光线。 她还正要去翻阅下一页,他忽然伸手过来,随手就把她手上的书本扔掉,下一秒他直接就压了过来。被他大力压过,松软的床垫凹下去了一点。 “陈淮,你敢!”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反抗,先给他定罪。 他手上一僵,然而也只是那几秒而已。 陈淮直接俯身下来,他手劲如泰山压顶,她完全无法动弹。 他在等她示弱开口。 她没有开口,反而去咬他。 他直接把她扳了个身,她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呼吸不畅,声音都闷下去了。自然袭击不到他身上。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撕裂成碎片。 也好,分尸也要比心上的痛觉好受。 林疆。 她好想林疆。 从未有过的想念林疆。 要是林疆在,肯定见不得她被欺负的。 她刻意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面,特意保持着最易窒息的姿势,感受着唯一的一点空气都消失殆尽。 脑袋昏沉,她窒息的渐近休克。 再不久,药效就会开始发挥作用。 林疆,我来找你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真的好辛苦。 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从来没有认识过陈淮。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沟通。 她一旦认定的事,听不进去他人的意见。 而她还是昏沉陷在那里,毫无反应。 他并没有去褪她的衣物,不过还是察觉到后腰间的面料有些潮湿,他骤然打住,伸手去把她的衣服下摆掀开,果然她的后腰上有片血污,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这道伤口的,她指甲缝里的血污,是她自己身上 的。 他中了她精心试探的圈套。 而他竟然被蒙蔽的真去怀疑她。 陈淮刚想到这个念头,冷汗如雨,他直接把她扳回来,果然她已经开始意识涣散,全身瘫软无力。 怪不得他刚才把她扳了个身,她都没什么反应。 他起来迅速去查看房间的周遭,果然在床头柜前的角落里看到一个横躺的药瓶,是安定片。她的睡眠向来很差,这瓶安定片是以前配过来的处方药,她已经放着一年多了都没吃。 刚才她一回来就往卧室走去,原来,她一开始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去激他。 而他居然真的神智昏乱到去怀疑她。 她想让他后悔。 如果他没有及时察觉的话,他真的会如她所愿,这辈子都活在对她的歉疚里。 他一定是伤透了她的心,她才会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 林疆的去世令她五脏俱焚,她都没有想过要轻生。 而他,却让她动了这样绝望的念头。 对不起,简简。 他接着伸手去捅她的喉咙。 “你吃了多少下去?”他气喘吁吁问她,从未有过的恐惧漫上心头。 他怕来不及。 她没有开口,他的食指继续要往她的咽喉处捣腾过去。她被他强硬的催吐弄得干呕起来,然而也还是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因为她胃里空空如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能够一起和吞下去的药片吐出来。 陈淮立马去厨房倒了一满杯的水。她并不愿意去喝水,他把她靠在怀里,一只手捏在她的下巴上,强势把她的嘴巴撬开,之后灌了一满杯的温水下去。 一满杯的水她顶多只能喝下小半而已,大部分都漏到外面去了。他再去撬开她的嘴巴往她咽喉深处捣去,她果然接着吐出了不少清水。 陈淮争分夺秒帮她催吐,继续灌她喝水,继续给她催吐。 如是往复,短短十几分钟就帮她催吐了不下十次。 因为这频繁的折腾,她虚弱的奄奄一息,不过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昏沉涣散。 陈淮虚脱的席地而坐靠在墙上。 夜幕昏沉。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她的确是死了。 她察觉到他开始怀疑她会对冯逸不利的那刻,就彻底死掉了。 他和她,是真的要结束了。 陈淮走到阳台那边整整抽了一包烟,回来后,她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双眼空洞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陈淮抱着她去洗漱,她先前被他强势灌水后,整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陈淮收拾好了她以后,打电话给周薇。 他知道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他,可是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独处,是怕她再会做出什么傻事。 周薇不到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她也没有过问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反而让陈淮先离开。 等林简情绪稳定点再说。 陈淮听周薇的,他离开了这里。 然而,第二天下午,周薇就打电话过来了。 “陈淮,林简不见了。”周薇在电话那边焦急开口,“她什么东西都没带,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怎么办?” “没事,她只是太伤心了,不想呆在这里而已。”陈淮应道,声线萧瑟。 她既然选择离开,只是不想再看到他,至少不会再想不开。 林简消失了,消失的彻头彻尾。 他不知道多少次打过她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都是被限制呼叫。 就连周薇也联系不上林简,林简的手机像是永远都不会被接通了。 查不到她任何的出行购票和酒店住宿信息。 林简消失一个月以后,陈淮才有勇气回到她的住处。 他最后一次收拾她的住处。林简失踪后,周薇虽然牵肠挂肚甚至朝陈淮破口大骂过,她回去后也没有再来过,房间里还是那天他仓促离开时的模样,凌乱不堪。 陈淮把林简的衣物全都折叠好,他甚至把巨大的书架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把那些东歪西倒的书本齐整放好,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隐有积灰的书封擦拭了一遍。 他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回来她这里。 这是最后一次过来她这里了。 他把那一整排的书都整理好后,留意到最边侧的第一本书没放好,他抽出来,才翻了一页就落下一张照片,是林简和林疆罕见的合照,两人都还穿着校服,林疆是高中校服,林简是初中校服,他鲜少见着林简脸上这样烂漫的笑意,无拘无束,肆意张扬。 后面写着一行 字。 他又看了下手上的这本书,是本壁画简史。 陈淮把那张照片夹回原位,又再次看了下整整两大排的书本,都是壁画还有木构建筑史之类的,他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了。 也许不一定马上就能找到她,但是他至少知道她去了哪个省市。 陈淮立马动身,到了山西那边后,他一处处寻找过去。 他挑的都是不起眼的壁画景观处。 因为她喜静。 他和她,也许是真的结束了。 但是那句对不起,他必须要找到她,当面亲口告诉她。 还有,他和冯逸交往不到半个月就分手了。他没有和除她之外的女人上过床。这些他都要亲口告诉她。 虽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陈淮在当地找了个把星期。 一处处寻找过去。 山西多壁画景观处,不少地方都在修复。这么多天下来,他走了无数地方,不知疲倦。 每天都过得飞快,每天好像都不够用,一晃而过。 快近傍晚,陈淮走到县里最偏僻的一家寺庙景观。 他从斑驳脱漆的大门进去,快走到里侧,忽然间就停下脚步了。 有人扛着东西从他身边经过,“喂别站中间挡路呀!”那个工人喊了一句,嗓音洪亮,里面专心干活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她戴着口罩,身上俱是尘灰,浅色的上衣沾了一些颜料,悬空坐在脚手架上面,尽心尽责的帮忙递拿各种工具,夕阳斜斜朗照过来,有大半落在她身上,他其实只看得到她饱满的额头和澄亮的眼睛而已。 然而才一眼,他就知道是她,又怕不远处的她是他自己这么多天寻而未果的臆想而已。 他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你这人怎么还挡路啊!”往来的工人继续发了句牢骚,陈淮这人骤然惊醒过来。 幸好,她看着状态很不错。 林简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依旧如常帮忙递拿东西。 她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星期,和这里招收的所有短工一样,按天结算给现金。帮人打下手干力气活,辛苦一天,酬劳能够解决她在这边的食宿支出。 那些留下的远朝壁画,就是每个时代的一个剪影。多少年过去,留下的也不过是墙壁上的丹青壁画而已。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恒的东西。 亲情乃至爱情全都一样,总有一天,都会随风而去。 在这里帮工的时间里,她想通了。 所以她不强求了。 这里无风,她不会再想他。 也不会有任何事物再能惊扰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这部分了,老铁们挺住(⊙﹏⊙)b 淮哥妥妥的会追回简妹的23333 第93章 林简照常干活,陈淮反正空着无聊,也在边上帮忙挪下脚手架木梯什么的,没多久大家伙都收工了。 负责这块区域的文物修复师是大城市过来的,也就那几个工作人员特殊点,没有和这帮工人同吃同住。 其余的人都是统一由承包这个项目的包工头安排的,到点后那个包工头过来发盒饭,那人看到陈淮也在边上出力帮忙,反正盒饭有多几份备着的,顺手递了一份给陈淮。 陈淮接过道谢,在人群里去找林简。 这些工人吃饭没有在修复虫害侵蚀壁画的大殿里面吃,都很自觉的走到外面院子的空旷地带那边,都是干体力活的,忙活出力了大半天,到这个点早就饿了,那些工人拿到盒饭随便找个地方或者有几个直接蹲在地上就埋头大口吃饭起来。 而林简在院子侧边的石阶上坐下,低头吃饭。 每天出力干体力活,肚子自然饿得快,就连晚上回去都能够早早入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状态,并且适应的挺好。 吃好饭后,大家伙把手上的泡沫盒统一扔到放在大门口边上的塑料袋里。 “来几个,把里面的家伙收拾下。免得明天过来开工进度拖慢了又嫌我们的问题。”包工头接了这个项目,钱已经和当地负责这些修葺工作的单位谈妥当了,其实是恨不得早点完工好去下个地方再谈生意,干到约定的点工人都不乐意多干一会,他只得先让大家伙吃好晚饭再喊几个人去干一会,当然,这就要看自觉了。 果然,包工头喊了好一会,响应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迫不及待的往边上农民房里的简易落脚点走去。 反正多干一会钱也不会多拿,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给包工头这个面子。 林简不像这些工人回去后还有业余生活,比如找老乡赌钱或者玩牌什么的,她的生活轨迹简单的一干二净。她时间多到无处打发,包工头喊了一声,她就同往常一样,和几个老实点的工人重新往收工的大殿里面走回去。 这边刚开始修复工作不久,还需要很多前期准备工作,比如搭建最方便修复师对墙站立工作的脚手架等等,还有收拾各种名目繁冗的工具,白天忙活了一天,地上散落着不少建筑垃圾。 林简力气小,工人在边上搬挪桌子凳子什么的,她和另外一个中年女工拿了扫帚清扫起来。 这边气候干燥 ,地上多尘灰,一起忙活的女工放下扫帚,去外面那边接水过来,用手随意洒了点水珠在地上,免得扫地时尘土飞扬。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林简很快就把大半个大殿都扫了一遍。 陈淮难得找到林简,他不敢离她半步,就怕她又消失不见。 她去里面帮忙,他也随着那几个帮忙的男工进去大殿里搬抬东西。 林简快扫到角落时,旁边有个工人爬上脚手架的顶部,打算去加固上面竹子的交接处。那个工人身材壮实,踩上去的时候简单搭建的脚手架隐有晃动。 其实先前林简踩在上面干活的时候陈淮就已经察觉到这个脚手架做的相当潦草敷衍,估计是搭建的时候觉得一小段时日后就会拆除,纵横交接处并没有扎的稳固,只不过林简身架轻踩在上面的时候没有明显吱呀晃动起来而已。 而那个壮实的汉子一踩上去,靠外没扎严实的几个地方立马松动起来。 林简听到脚手架上的异常声音,抬头朝那人喊了一声,“架子没稳,赶紧下来!”她急着提醒那人赶紧下来,浑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站的离脚手架也不远。 “这个架子下面就没搭牢,我现在要怎么办?”本来爬上去就想着加固脚手架的那人一脸惊惶地朝林简大喊起来,他站在原处,保持着刚才弯身到一半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就怕这个豆腐渣似的脚手架某一秒就会瓦解。 “没事,你别慌,慢慢走下来就行——”林简知道这个工人的妻子患病在身长年吃药,就靠他出来赚点力气活买药,要是他出意外受伤了,他妻子的医药费立马就会成为问题。她开口尽量去安抚那人的情绪,说时还往脚手架最靠近外侧的地方走去,想要搭把手去扶一把,好让这人先平安下来再说。 而原本那几个在旁边扛桌椅什么的工人见此情况早就避之不及跑远了再说,生怕这脚手架万一真不牢靠出点意外砸到自己身上可就遭殃了。 “那我现在下来,麻烦你帮我看着点,谢谢了——”那人道谢后,小心翼翼往下面走来,然而他才走了几步,随着诡异的吱呀声响传来,前一刻还立在那里的脚手架瞬间瓦解了。 电光火石间,本来就离林简不远的陈淮直接飞奔过去,脚手架上的细竹瞬间往周遭倒去。随着闷实的声响落地,本来站在高处的那人直接重摔在地,因为他这重摔下来的缘故,脚手架上的好多根竹子直接往四周放射状弹出去。 林简还没来得及跑 开,陈淮已经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护在怀里,前一刻扎箍在一起的竹子有不少都弹到陈淮的肩背乃至胳膊上。 那人落地,溅起不少尘灰。 脚手架坍圮,原本自保避开走远的那几个工人立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要把摔倒的那人扶起来。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本来站在院子那边的包工头最紧张了,生怕他自己招的短工出点什么伤亡意外,他们可全都没有任何保险的,他也不可能自掏腰包帮付医药费。 刚才摔得四脚朝天的那人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皮糙肉厚的居然没受什么伤,大家伙这才舒了口气。 包工头也吓得不轻,正好见着天色已晚,也不敢再留大家加班了,赶紧解散让大家伙明天一早回来上班,顺便再三强调明天一早先过来重新逐层加固脚手架再说。 叮嘱完大家,包工头才往林简方向走去,刚才大家伙都生怕会砸到自己忙不迭避开,只有林简还往里面冲,他对自己破例招的这个短工还挺欣慰的。 包工头还没走近,陈淮已经松开林简。 “有没有砸到?”包工头关切的问起林简。 “没事。”林简应道。 “呀,你手上受伤了。”包工头突然留意到陈淮的左手手腕外侧被划了个口子,是刚才被弹过来的竹子顶端的一角削到的缘故,竹子的边缘锋利着,近前看去,削掉了一块皮肉,“我这里有现成的医药箱,赶紧去包扎下。”包工头开口。 “不碍事。”陈淮应道。 “那行吧。”林简出声。 陈淮和林简同时开口,包工头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不过还是迅速去边上把他自己备着的应急医药箱拿了过来递给林简。 林简接过去,大约是在对陈淮开口,“先去洗下手再包扎。” “嗯。”陈淮没想到她居然会心平气和开口,心里甚至上来几分侥幸。 林简提着医药箱出了寺院大门,走了不到几分钟,寺庙外面就有农户,林简走进去其中一户人家,陈淮继续跟在她身后。 很快就到她现在落脚的地方,房间不大不小,就是相当简陋。她在农户人家落脚,怪不得都查不到她任何的住宿信息。 陈淮去水龙头下面把手上的尘灰先冲了一把。 林简已经把医药箱打开,里面只有碘酒和纱布胶带什么的。 “我自己来吧?” 陈淮开口。 林简没有搭理,顾自拿出棉签沾了下碘酒往他伤处擦去。 “简简——”他轻声喊她。 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专注的做着手上的活。 “我这趟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和你说对不起——” 林简放下棉签,剪了合适尺寸的纱布下来往他伤处覆去。 “我和冯逸是谈过对象,我们交往不到半个月就分手了。我和她——没有发生过实质性关系。还有,我以前在**队里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有两位战友意外去世,那晚我会去陵园是因为她说要告诉我真相,这个真相我已经等了太多年。先前你问我为什么会去边防派出所,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没脸和你提口说这事。我就是没有想出这个真相,所以才把自己流放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我战友去世好多年了,我对此一直没办法释怀。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意外得知自己介入了我和冯逸之间觉得很是歉疚,在和毒贩交锋的关键时候才会意外分神出事。”陈淮努力让自己说得条理清晰点,可是还是觉得自己说得语无伦次。然而他以前没来得及和她说的,这一次,是全都彻头彻尾的和她说了。 因为怕从此之后,再无眼前的机会和她说及这些。 陈淮开口的时候,她手上没有迟滞分毫,反倒是娴熟的在他的纱布周遭用胶布贴了几道,“我知道了。”她说时把刚才用剩下的东西全都装回到医药箱里。 “明天6点就开工了,洗了早点睡吧。”林简说时从角落里递了毛巾和脸盆给他。屋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他就看到她仅有一套的换穿衣物折叠整齐放在床尾,估计也是到这边随意买的,款式也是老土廉价的很,其余空无一物。 陈淮没想到林简会留宿他一晚,他嘴角抽动了下,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拿着脸盆出去外面院子里打井水去洗漱。 陈淮回来的时候,林简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的往床底板里面望去,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找什么?”他随口问道。 “没什么。”听到他出声,林简适时起来,之后接过他手上的脸盆和毛巾,她自己也出去打水洗漱去了。 林简很快回来。 床铺是主人家自住的,林简坐到床沿边,陈淮起来往屋里唯一的椅子那边走去,他可以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夜里温度低,睡床上吧。”林简喊了他一声。 这话似曾相识,然而此刻回想起很久前在边界时的日子,却像是上辈子似的遥远了。 他背影僵硬了下,还是如她吩咐,往床沿边走来。 床铺其实算不上宽敞,不过两人躺的都有点远,反倒显得床铺诡异的空落起来。 自从那晚过后,陈淮这一个多月以来,其实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眼前的林简,比他想象中的状态好很多。 他一直悬着的心头终于落了下来。 陈淮躺在外侧,甚至都没过去几分钟,他就直接睡沉过去了。 一觉醒来,陈淮翻了个身,床上已经空了大半。他看了下手表,都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陈淮嗖得一下起来,打量了下房间。 林简唯一的一套换穿衣物还在,他心头隐隐放松下来,立马去了昨天的寺庙那边。 可是,都没有看到林简的身影。 陈淮去找包工头,那人挠挠后脑勺,如实应道,“她今天没来开工,都没和我打过招呼呢。”陈淮重新跑回到住过的农户家里,林简的衣物还在那里。 他瘫坐在床沿边,良久都没有挪动过分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想起昨晚自己从外面洗漱好了进来时,林简蹲在地上对着床底附近找寻的场景。 她应该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也不知道她临走前有没有找到她丢失的东西。 陈淮想到这里,蹲身下去,本来打算往床底下面看过去,然而他刚弯身下去,就看到床头和墙壁的缝隙里有一小角纸质的东西卡在那里,陈淮挪动了下木板床,卡在缝隙里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他伸手去捡,没想到是张黑白的一寸照。 照片上的妇人年纪轻轻,那时的拍照技术毫无修饰,而且衣着简朴,仍然遮掩不住照片上妇人的美艳动人。 林简和林疆的眉眼间都有照片上妇人的□□风采。 她应该就带了这张照片出门。 她以前虽然和他说过她并不怪她母亲丢下她和林疆,可是,她其实应该还是挺想念素未谋面的母亲的吧。 陈淮把这张照片收好。 她有心要避开他。他知道。 可是,简简,我好想你。 林简自从离开杭州后就没有开过手机。 下午的时候她晃荡到陌 生的街道上,在饭馆里吃面,才想起来这几天攒的一点现金还放在落脚的屋里没带出来。 幸好她身上带了手机。 林简吃好面,问店主借了数据线充电到手机能够开机了才付了这碗面钱。 等她从店里出来时,她才有空留意这么长时日以来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翻到短信那页,林简飞快带了一眼,就放回了口袋里。 她准备往公交站那边走去,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走哪算哪,一个人像是孤魂野鬼似的随便游荡在这个人世间。 林简走到公交站那里,在等着公交车过来。 她还没等上几分钟,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那一大堆未读短信里的内容。 林简哆嗦着把手机拿出来,翻到短信那页,那一堆短信里,果然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简简,不要任性了”没头没尾的,也没有署名。 这世上,这样喊她的,除了陈淮,只有林疆。 林疆在离开她前,曾经无缘无故的叮嘱她以后别任性,甚至还特别提点,说她性子急以后遇到事了要多听陈淮的。 林简又看了下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一时间恍如银浆迸裂,林简无比用力的握着手机缓缓蹲下,在人来人往的陌生站点里,终于忍不住泪花四溅起来。 是高兴。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也有热心的人特意停下来,好心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助。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她悲喜交加,翻来覆去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这一句。 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智齿发炎了(⊙﹏⊙)b蓝瘦,今晚不更啦 第94章 林简胡乱抹了把脸上,哆嗦着去拨刚才翻到的那条短信的陌生号码。 等待拨号的空隙里,她屏息凝气着,甚至都不敢呼吸。 然而电话那端却是传来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林简盯着那个号码,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又自动关机了,她想也没想就跑回她上午出来的地方。 等她跑回去都已经是傍晚了。 陈淮已经离开那里,他其实在这里等了她半天,等到中午才离开的。她临时添置的一丁点行李还是在那户人家。林简拿回自己的东西,充好电,主动去拨陈淮的号码。 虽然她已经把陈淮的号码删除掉了,可是他的号码,她还是能够倒背如流。 然而陈淮的手机却是已关机,他这会很有可能在回去的航班上。 明知道他手机关机着,林简还是一口气拨了好多个电话过去。 林简一刻都等不了,让包工头帮她包了辆工具车立刻回县里,之后再辗转去隔壁市的机场。 一路风尘仆仆,林简回到杭州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林简刚下飞机又去拨陈淮的手机号码,这会却是传来无法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电的缘故。 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他,当面去问他林疆的事情。 都说眼见为实,林疆是她亲眼看到他被送去火化的。她心里自然是无比希望林疆还活在这世上,不管他以什么面目或者什么身份,甚至他这一辈子都不来找她,她也不会埋怨他半句。 可是,前提是,林疆还得活在这世上。 她心头又是欣喜又是惊惶,生怕所有的种种都是她自己的主观空想。 毕竟,她在回来的路上,无数遍回想林疆从出事到举办追悼会乃至火化的环节,她找不出任何一个环节的破绽。 所有的真相,应该只有从头到尾料理这一切的陈淮能够回答她。 她得尽快找到陈淮。 可是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可能再回她的住处。 在这边,陈淮应该只有顾屿江这一个朋友。 林简从机场出来后,直接打车去了顾屿江在的医院那边。 她风风火火的跑过去,果然见着陈淮正从顾屿江的办公室门口出来,顾屿江走在后面,看样子是值了昨晚的夜班到这会,脸色略显 倦态,这个时候应该是准备回家补觉。 “嫂子回来了?”听语气,顾屿江似乎也知道她消失了好长一段时日,关切问道。 林简微点了下脑袋,算是和顾屿江打过招呼,并没有纠正顾屿江的称谓。 “我不打搅你们了,哥们,加油。”顾屿江拍了拍陈淮的肩膀,先进电梯离开了,特意留下身后的陈淮和林简单独在一起。 “简简——”陈淮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我哥还活着对不对?”因为林疆的事情,她大约是原谅他了,或者是压根不屑于计较他的那点事情。 他没有开口。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淮,你帮我联系上他好不好?我只要知道他安全,或者电话里听他说一个字,我这辈子肯定再也不会打扰他。别人不会知道的。陈淮,求求你了。”林简央求,甚至主动去扯他的袖口。 陈淮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老实说,他在动摇。 眼前来说,这兴许是她原谅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他保证过的。 他杵在原地,没有出声,毋宁说是没有任何表示。 “陈淮?”她看出他在走神,主动去握他的手心。 大概是紧张过度的缘故,她的手心有不少手汗,冰冰凉的。 陈淮知道自己在动摇。 可是现实是,他还是没有透漏一个字。 林简狂奔过来时脸上的那点喜悦逐渐僵了下来,正好电梯在他们现在的这层停下,她忽然松开握着他的手心,转身往电梯里面走去。 林简从住院部这幢大楼走出来后,到医院外面,想想还是打电话给了王俊鹏。 “林简,你现在在哪里?周薇说个把月没联系上你了,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瞧把大家伙担心的。”王俊鹏一接起就在电话那头数落林简起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林简道歉起来,一小会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王俊鹏,我知道你有朋友在警局,能不能帮我查下手机号码的机主信息。” “这个——我得去问问他能不能办,如果涉及到公民的隐私信息,不一定好办。”王俊鹏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起来。 “我知道,可是这事对我很重要,我可以自己去警局那边做备案记录的,我绝对不会对机主个人安全造成困扰。这事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好吧,你别急——我先去问问看再说,也不一定能成。”王俊鹏改口。 “王俊鹏,谢谢你——你帮我的恩情,我会记着。还有——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在他挂电话前开口说道。 她知道自己是走投无路才会去找王俊鹏,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病急乱投医会让他接收到渺茫的希望,所以提前提醒他。 “我知道。我很久前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不是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来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其实我朋友查下也是小事一桩,但是他会不会让你知道结果我也不敢保证。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反正你没必要因此有心理负担。”王俊鹏知道林简过意不去,在电话那边爽快解释起来,之后才挂了电话。 林简随之把这个陌生号码发给王俊鹏。 果然,不到十几分钟,王俊鹏就回电话过来了,“简简,我托朋友查了这个号码,对不起——” “怎么了?” “这个号码应该是手机实名制政策推行之前通过非正规渠道买的,查不到机主的任何信息。” “我知道了,谢谢。”林简挂下电话后,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她木愣愣的,不知道要往哪边走。 过了好一会,她还是去拨这个号码,还是无法接通。 她联系不上。 “哥,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我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行了,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她语无伦次发了一大堆的内容,可是到末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掉。 她相信林疆还活着。 他离开她,一定是有更重要的理由。 她得好好活着。 也许哪天林疆回心转意来看她,她总不能浑浑噩噩到连林疆都认不出她来了。 林简想到这里,打车回她自己的住处。 她刚推门进去,就被整齐的像是样板房似的住处给惊呆了。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收拾的无比齐整。 显然是陈淮帮她整理的。 他以前在部队里呆过多年,平时除了训练项目之外的唯一任务就是整理内务,所以他整理的齐整度无可挑剔。 林简走到卧室,就连她的被子都被折叠成豆腐块靠在床头那侧。 她去拿换穿衣物到浴室洗 了个澡,整个人才像是捡回半条命。 自从几个月前林疆被警方通缉后,林简就没收拾过她的书架,没想到房间里最为凌乱的书架都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妥当了。 她瘫靠在沙发上,一点点扫视过去房间里被收拾过的迹象。 他帮她收拾的时候,肯定是想着最后一次来她这里了,所以才会收拾的这么彻底,就像林疆离开她之前的场景。 林简想到这里,心头隐隐担忧起来。 她还是拿出手机去拨陈淮的号码。 电话接通,但是无人接听。 林简很有耐心,继续去拨。 一连拨了好几个,林简准备挂了,那边却接了起来。 “陈淮,是我——” “不好意思,陈队现在开会去了。请问你是哪位,我待会转告下他。”电话那边传来略显稚嫩的声音。 “请问——你们是什么单位?”林简忽然意识到陈淮应该是去这边的某个单位上班去了。先前从边防派出所那边回来前,他就已经递交了申请,而且最后写的都是服从调剂。 “**分局。” “**分局?”林简重复一句,不知道是喜是忧。那里是林疆工作了多年的单位。 “请问你找陈队有事吗?”电话那边问了一句。 “他现在在什么科?” “我们这里是缉毒科。” “我知道了,谢谢。没事了。”林简放下电话,心头说不出滋味。 陈淮之前为了方便和林简在一起,援藏期满后特意申请调到她附近的单位。正好先前林疆呆过的缉毒大队揪出好几个都被撤职查办,人手短缺,陈淮正好差不多这个时候申请过来,上面看到分局缉毒科的人手最紧缺,就把他调到这边,顺便还新调了几个刚毕业的年轻小伙子,缉毒科人手本来就不多,这么一来,大半换了新人。 林简挂了电话后,随便换了套衣物就出门了。 她直接往陈淮现在在的分局那边开去。 她开到那边的时候已是傍晚。林简停好车径自往里面走去,在他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了陈淮。 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其余的同事早已经离开了。 他知道她上天入地都想把林疆给找出来。 他在动摇。 可是他有后顾之忧。在他没把后顾 之忧彻底解决掉之前,他不会透露半句。而这也是他会欣然答应在林疆呆过的缉毒大队任职的最主要原因。 她火烧火燎的跑过来,看到他在眼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淮,过来吃饭了。”后面有人在喊陈淮,他们这边有食堂,是饭点了。 林简转身朝那人望了一眼,那人意外和林简的视线交汇,转身匆匆离开。 林简僵在原地,脑海里轰得一下,她想起来了,她和刚才的那人见过面,而且不止一次。 在董绪父母捧着董绪的骨灰盒出来时,还有在林疆办追悼会的那一天,她都见过那个人。 听语气,那人和陈淮没有初初相识的生疏见外。 她只要确定林疆还活在这世上就行了,仅此而已。 陈淮费了这样大的精力去布置这一切,甚至同意高调的给林疆举办追悼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站在原地,无数遍去回想期间的场景,还有刚才那人在殡仪馆里出现的位置。 尽管她自己的记忆抗拒回想她最后一次看到林疆脸面的场景,她还是逼着自己去回想起林疆被入殓师整理后的面容,她那时凑近去看过,他的面容上凹凸不平,下面像是被垫了什么东西似的。那时的她得知林疆吞枪只当他是面部震碎后的惨状而已,压根没有想过也许是他重伤但是被妥善包扎后再在上面做手脚避人耳目。 不单是她,过来悼念的其余人全都会这么想,更何况其余人知道林疆面目尽毁,出于尊重逝者,甚至都没有近距离上去瞻仰遗体。 得知林疆的噩耗后她足足昏迷了半天。 这半天时间,足够他去做很多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胡乱猜测是不是属实,想得越投入,脑袋就胀痛欲裂。 “简简,你没事吧?”陈淮见她无意识抱着她自己的脑袋,隐有担忧。 “你自己说的,我比你哥重要。”他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一时间恍如时光倒退,她心头的无数疑团都跟着豁然开朗。 他那时就暗示过她,可惜,她自己被悲痛冲昏了头,神智全无。 怪不得林疆离开她之前,要她听陈淮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普通人,应该是没有能力毫无破绽地办好这一切。除了陈淮。 “简简?”他继续喊她,因为她和他闹过脾气,他见她像是入了魔怔似的,虽 然担心,也不敢轻易去碰触她。 “林疆的事,谢谢你。”她喜极而泣,说时忽然朝他拥抱过去。一码归一码,林疆的事情,她是真的要对他说谢谢,尽管好多细节她都还没想通透,不过她已经不再执着了。 林疆还活着,活在在世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过他自己想要的日子。这就够了。 他没想到她自己会想通,也没料到她会主动拥抱他。至于她有没有原谅他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前面好一会,他都不敢主动去揽着她,只是无比僵硬的站在原地。 没多久,他的胸口前面的面料就被她的热泪打湿掉了,很快就烫到他的心口上。 第95章 林简埋在陈淮的胸膛前面良久,等她从陈淮怀里抽身出来,她抬头看看昏暗的天色,整个人神色怔仲。 而陈淮胸膛前面的那点面料早已堆皱的厉害,上面还有一滩暗沉的水渍。 陈淮见她反应迟滞,她这样,他并不放心。他开口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简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外面还是堵的一塌糊涂。等陈淮开到她住的小区那边,已经个把小时后,他停好车,她还是靠在副驾上,一动未动,原来是睡过去了。即便是在睡梦中,她整个人还是微蜷着,这是心悸过多的缘故。 她昨天风尘仆仆赶回来都还没有休息过,是真的太累了。 陈淮在车里坐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下车,小心翼翼把她打横抱起往电梯那边走去,她睡得很沉,没有多大反应。陈淮把她抱到卧室里睡下,她还是保持着微蜷的姿势,睡得正熟。 陈淮看了下她的住处,还保持着他先前收拾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动过。 他走到外面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幕灯火发了会呆,之后才看了下他自己的腕间手表。 她估计还会睡上个把小时。 以她这么颠倒的作息,醒来后也未必会晓得吃点东西补充体能。 他想到这里,又走回到厨房里,翻看了下林疆以前给她买的食材,好多都是养胃的。 她有胃病,估计是以前三餐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陈淮拆了一包小米,倒了一把清洗后去炖粥。 小米粥养胃,适合体质虚弱者进食。 粥炖得慢,他坐在沙发那边,干等小米粥熬好。 陈淮再次看了下时间,厨房里炖的粥应该差不多了。 他起来往厨房走去,把锅盖掀开,盛了一碗先晾着。 这样她待会醒来,粥刚好晾的变温可以入口。 他盛了一碗端到餐桌那边,未料到林简比他预期中早醒了。 陈淮本来打算在她醒来之前就离开的,他刚从厨房间端出来热粥,她已经从卧室门口出来,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往他面前走过来,而他居然还是站在原地,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意味。 她快走到他面前,忽然从餐桌上拿了个碗垫过来,出声提醒,“别烫到手。” 他空着的一只手接过来垫在滚烫的碗底 下面,之后才放到餐桌那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觉有些发热的缘故,她整个人有点汗淋淋的,两颊也有不太正常的潮红泛起。 “陪我一起吃吧。”林简在餐桌前面坐下,和他说道,带着浓重的鼻音。原来是感冒了,也许是昨天半夜赶回来着凉的缘故。 酷暑已经渐退,是早秋了。 陈淮点点头,又去厨房里盛了一碗出来。 林简已经在餐桌旁边的透明盒子里舀了白糖出来,在她自己和他面前的小米粥里都洒了几勺白糖下去。 她喜欢吃甜的,知道陈淮口味没有她自己的那么甜腻,给他的少放了一勺白糖。她这会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只不过是他亲手烧的,她才逼着自己吃碗下去。 也许吃饱饭了,就不会头重脚轻的难受了。 两人安静吃过晚餐。她吃了一碗滚烫的热粥下去,身上的虚汗越来越多,穿的麻料的上衣都被汗水打湿了,不少濡贴在她自己的肌肤上,隐隐现出她的内衣颜色,而她自己浑然未知。 只是点风寒而已,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陈淮起来准备回去,他刚走到房间门口,林简直接往卫生间那边疾步跑去。陈淮皱了下眉梢,转身回来,果然就听到她在卫生间里作呕的声音。 他匆匆回来,就见着她弯身在盥洗台那边,吐得天翻地覆。 林简近乎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在盥洗台那边,许久过后胃里再没有东西可吐了。她才拧开水龙头冲洗起来。陈淮在边上给她递了条毛巾过来擦脸。 “我送你去医院里看下吧。”他询问她的意见。 “昨天回来晕机的后遗症而已,一直压在胃里,现在吐出来就好了。”她抬头和他解释,对此不以为意。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又正好碰上感冒,整个人看着比平时要虚弱不少而已。 陈淮又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看着她喝下去,他心头还是隐有担忧。 “我真没事。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晚上住我这吧,万一我半夜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也来得及送我去医院。”她看出他的顾虑,开口提议。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其实上次帮她催吐的次数太多,他见不得她再次呕吐的场景,而且内心深处,他也不知道她多年以前得过的抑郁症上次到底有没有重新钻出来得逞。 陈淮同意了林简的提议。 自从她上次和他闹过以后,两人之间的话就变得很少。 林简重新去洗漱后,陈淮才进去浴室里洗澡。 林简吐过一次后反倒舒服了不少。 她这一晚破天荒做了个美梦。 醒来的时候其实梦境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兴许是梦到了久违的林疆和董绪。她醒来的时候还能察觉到自己的唇角上扬,精神奕奕。 林简翻了个身,手心无意识的往侧边放去,碰到的是席子,她又伸手去碰触了下,这才睁眼看去。 枕畔已经空空如也。 林简坐起,看了下时间,没想到都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早就过了他上班的时间。 陈淮已经离开了,就好像昨晚他压根没睡在这里似的。 也许是多年未曾做过美梦的缘故,林简今天起来,感冒都消退了大半。以前读大学时周薇就戏谑过她的身体棒的像是小强似的,虽然这几个月来经历闹腾的事情太多,身体相比以前的确是差了不少,不过自我修复的体能还是在线的。 林简起来洗漱后,厨房里果然做好了早餐温在那里。 她吃了碗黑米粥下去,暖粥入腹,胃也没再烧心反酸了。 林简吃好后收拾好碗筷,难得有闲情雅致拿出手机上网,随便点了热门视频看了起来,没想到是个消防队员因为救火因公殉职的视频,下面有无数自发悼念的网民留言,破天荒都是一边倒的溢美之词。 林简看了下外面,天色晴好,是个艳阳天。 人心真是奇怪。 就在一个月乃至几天前,她还对陈淮和冯逸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晚她离开后不到十几分钟又开回原地,把冯逸带走。 冯逸并没有烂醉到陈淮和林简想象中的程度。 林简的车子开到陵园附近的公园边就停了下来。 她忽然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冯逸给接出来。 老实说,看到公园旁边深浅未知的溪水,她承认自己的心底有冒出过罪恶的念头。 然而,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她的嫉妒本能。 她还真的怕自己会遂了心底深处的罪念,急刹车,把冯逸从她自己的车里弄下来扶到公园边上的林木带里,过不了几个小时,冯逸应该就会醒来的。 然而,冯逸被她拖上拖下的,酒意提前醒了一点。 “是你?”冯逸认出她来,先对她下手。 也得亏冯逸烂醉在身,她的身手比之平时差得太多。 两人不分胜负厮杀在一块,甚至还在泥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林简后翻时没留意,腰间有剧痛传来,也许是行人丢弃的废酒瓶,但是是碎裂的废酒瓶。 她疼得难忍,用力推了一把冯逸。 冯逸也被她推得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为什么?陈淮为什么会喜欢你?严峰真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谴责我污蔑是我杀的!” 林简看了下渐近疯癫的冯逸,没有理会她,就先回了她自己的住处。 她爱陈淮远胜于爱她自己,她对陈淮的爱有多炽烈,这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她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她承认自己不够大度,在现实面前。 可是,人心还真是奇妙的很。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尽管她无数次催眠自己,她和陈淮,也许分开更为合适。 催眠的越是厉害,反弹就越盛。 她喜欢昨晚的美梦。 尽管梦境里的大半场景她都忘记的差不多了,她有点遗憾。 林简起来去看了下她的衣柜,她已经大半年没有给她自己添置衣物了。 她想去找人陪她逛街,想要去吃周薇推荐的美食,更重要的是,她要过好她自己的人生。 林简在衣柜前面挑挑选选了大半天,最后换了条修身的长裙,甚至难得穿了双高跟鞋,又到梳妆台前面画了个裸妆,准备出门。 陈淮今天还是第二天上班而已,昨天他还在交接的工作状态中,甚至把上一任遗留下来的案件卷宗都浏览了一遍,对这边辖区的情况大致算是有所了解。 早上他醒来后时间还早,他侧身去看林简,难得见她安睡时唇角微扬,也许是做了个前所未有的美梦。他伸手轻轻探了下她的额头,昨晚入睡前发的烧也退了下去。 陈淮放心下来,起来去洗漱后做了早餐就出门上班去了。 到这边上班没多久,没想到附近一个快递员拿了个快递箱子过来,说是发现可疑物品,让他们查看下。 是寄往云南边界下面的一个小县城的快件,按快递员的说法,因为他同事把几箱超重的物品放到这个快递上面,导致这个纸箱严重变形,他担心客户寄 的东西在快递途中会有所损坏,打算给客户换个好点的纸箱再发往下一站,结果一拆进去,就发现里面一大堆的饼干里面夹放着疑似白。粉的东西,快递员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就先送到了最近的分局这边汇报下。 果然,他们拿去检验后,这一箱里面夹杂的上百克的东西是高纯度的白。粉。 “先查下收件人和寄件人的手机号码。”陈淮开□□代起来。 没多久后结果出来,查不到机主的任何登记信息。 陈淮再次去翻看了那个快递箱,没多久就有主意了。 “这个快递正常发送,多久后会送到收件人手上?” “发的普通件,那个县城太偏远了,估计要后天下午左右吧。”快递员如实开口。 “我知道了,你先装回去,按照正常快递派送。我会及时联系那边当地的派出所跟进这个快递的。”陈淮交代起来。 快递员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这个快递箱拿回他自己的收件点去了。 快递员走后,陈淮盯着刚才记下的收件信息。 陇川县。 想起来距离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一晃就过去好多年了。 那时因为他的率做主张,一口气就把现场的毒贩全都击毙,导致警方追踪的幕后毒枭线索中断,他为此也付出了代价,身受重伤并且被记大过,退出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大队。 这桩案子,警方先前倾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上面,就因为他的个人情绪,使得警方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林疆先前卧底多年的据点,也正是陇川县。 这一趟,于公于私,他都是势在必行。 他看着那个收件信息,想起刚才看到快递盒里面的一堆饼干零食,也不知道是觉得好气还是好笑。现在毒贩交易的法子还真是越来越多样化了,防不胜防。 要不是这个快递员鬼使神差的要去换快递箱子,这么一条现成的线报,也许警方特派的人员潜伏许久都未必能够捕捉到这么好的现成时机。 陈淮不知不觉间想得投入,门口边上有人喊他。 “陈队,有人找你。”陈淮抬头,未料到是林简过来找他。 老实说,陈淮有些意外。 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简收拾的像眼前这么精致讲究,略施粉黛 ,修身的长裙把她姣好的身材衬显的无可挑剔,露出一截白腻的天鹅颈,下面v领微露,美目随便一瞥,顾盼神飞。 这样的林简,光站在那里就足够惊艳,不说一字就能撩到他的心上。 大队里的几个同事看出林简是来找陈淮的,很有默契的从办公室里先出去了,不过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忍不住朝林简多望了几眼。 “陈淮,我不想知道我哥的去处了。你辞掉现在的岗位好不好?”林简径自走到陈淮面前,开口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边没有你想象中的打打杀杀。”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要不你换任何岗位都可以,就是不要呆在缉毒大队好不好?”她退而求其次求他。 “简简,可是总得有人干这活。这个岗位不可能一直空缺着。” 她听懂了。 他不来,也会有别的人去接替这个岗位。 第96章 “陈淮,就当是为了我——”林简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出口。 “简简,我手上刚碰到个新案子,这个案子很快会了结。结束后我会考虑下你的提议。”陈淮改口,他也在动摇。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见不得林简为他担惊受怕。 这样的日子,他知道她过够了。 “多久会了结?”林简原本黯淡下去的神色重新燃起希望。 “就这几天。” “那我等你。”她应地斩钉截铁,说完后就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翻阅他们的报刊起来,闲适的像是她自己的主场似的,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自在。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去打搅到他的工作。 陈淮在这边刚上任接手工作,手上没有什么其余积压的案件,相对空闲,而她坐在这里,其实没有缘由就让他分心起来。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陈淮看了下她今天特意的盛装,起来走到她面前问道。 “等你下班后再陪我出去逛逛。”林简没有拒绝,她这么安逸的坐在这里,原来本来就打定主意了让他陪她的。 “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那我们现在走吧。”陈淮说时转身回他自己位置去关电脑。 “你翘班不太好吧?”林简有点犹豫。 “我哪里翘班了?我只是出去熟悉下周边情况而已。”陈淮大言不惭应道,说完后已经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上的报刊。 林简起来,他无比自然的揽在她的腰间往外面走去。 两人都没再提半句冯逸的事情,不约而同的和好。 陈淮坐到主驾,征询林简的意见,“先去哪里?” 林简想去西湖边。想起来今年以来都没去逛过。 陈淮开到市区后找车位停好,林简下车,两人随意散步。 俊男美女,自然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两人不以为意,沿着西湖边逛了起来。 途中有吃棉花糖的小屁孩经过,林简多看了几眼,陈淮特意走到卖棉花糖的地方给她买了一串棉花糖过来。 她心安理得的接过来,自己吃了几口,又送到陈淮面前逼着他也吃上几口。 陈淮大老爷们自居惯了,向来不会去吃这些小屁孩吃的东西,不过被林简要求着,还是神色别扭的从了她,硬 着头皮吃了一口。 林简看着他脸上不可描述的别扭,倒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还要特意去问他,“甜不甜?” 她自己笑得厉害,手上蓬松的棉花糖一晃悠,有一角黏到她自己的唇角边上。 乐极生悲。 林简郁卒的把占空间的棉花糖拿开了点,还空着的右手揩了下她自己的唇角边,“我嘴上还有吗?” 她连揩几下,去问陈淮。 “还有。”陈淮近前。 她以为陈淮要帮她揩掉唇角上沾到的剩余棉花糖,安分站在原地,没想到下一刻陈淮就俯身拥吻了下来,而她左手悬空举着招人耳目的棉花糖,整个人僵在原地。 周围人潮涌动人来人往,他却对此置若罔闻。 也有路过的行人吹起口哨帮素不相识的陈淮助威,也有思想保守点的行人对此议论纷纷。 察觉到她呼吸不畅,陈淮才适时松手,在她耳边说道,“果然是甜的。” 在回应她刚才的问题。 林简脸皮没有他这么厚,察觉到刚才被无数人围观,她拉着他倒是要着急的转移阵地。 论脸皮,她还是比不上他的。 陈淮看着她隐隐泛起红晕的脸颊,倒是不自禁的跟着发笑起来。 从西湖边离开后没多久,陈淮陪着林简去附近边上的商场里逛了起来。 林简随意换了几套秋装,都是长裙,征询陈淮的意见。 “好看。”他千篇一律都是同一句。 “看来,和你出来逛街不是明智的事情。下次我还是喊周薇出来。”林简觉得陈淮有些敷衍,嘟囔了一句。 “事实就是如此。你穿任何款式都好看。当然,不穿更好看。”最后一句,他近乎贴到她的耳边哑声开口。 林简脸上噗嗤一下又冒起了热气。 不远处还有导购站着,她瞪了他一眼,他笑笑离远一些,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大概是太久没有去逛街的缘故,林简看这些新上市的新款都觉得不错,导购又给她拿了一款,她进去试衣间里换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留意到刚才试的那几件全都被导购在收银台那边折叠打包了。 而陈淮站在那里在签字。 “你怎么全买了?”林简有些嗔怪,都是新款一点折扣都没有,这个牌子的价位 高,她其实还没挥霍到这种地步。 “你喜欢就好。”陈淮对她宠溺笑笑。 导购已经把先前的那些全都装好纸袋,对着面前的大金主眉开眼笑。 “那你等下。”陈淮已经买了这么多条裙子,林简回去试衣间把身上的这条匆匆换下。没想到她出来的时候导购又把这条裙子也收好去装到纸袋子里。 “够我穿一季了。” 出来的时候林简还是有点心疼。 陈淮这个逛街法,林简不敢再去下家。 正好逛到这个点,她也饿了。两人去商场楼上随便找了家店面吃饭。 酒足饭饱,陈淮提着大包小包陪她回家。 老实说,他还的确算得上是个二十四孝男友,好到挑不出一点毛病。 车子在她住的小区地下车库停好。 林简下车走了几步,陈淮看了下她的脚步问道,“脚怎么了?” “这双高跟鞋没穿过几次还磨脚,脚后跟好像有点磨破皮了。”林简实话实说。 “怎么不早说。”陈淮蹲下去,无比自然的轻握起她看似瘸的厉害点的左脚,林简没有用力,脚踝被他轻轻抬起。陈淮看了下她脚后跟上居然磨掉一块皮了,他把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塞回到车上,之后回来二话不说在她面前蹲下来。 林简乖乖趴上去。 陈淮背着她进电梯。 “刚刚吃饱饭,我是不是重了不少,累不累?”林简趴在他耳边问道。她其实远没有娇贵到这种地步,只不过他愿意宠着她,她也乐得坐享其成。 “好端端的穿什么高跟鞋?”陈淮没有回应林简的问题,进去电梯后反倒质问起她来,听上去,还有几分埋汰的语气。 “为了好看呀。”林简应得底气十足。 “一双高跟鞋而已,哪里好看了,而且穿上去后走路都不利索了,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陈淮像是要和她对着干似的,难得吐槽。 这边的电梯快得很,说着就已经到了林简住的那层。 陈淮背着她走到门口处,腾出一只手掏出钥匙去开门。 “难道你没觉得我今天穿了高跟鞋后整个人的曲线都变得更好看了?” 到屋里,陈淮把林简放下,转身,盯着她,顺便重复她刚才的解释,“曲线更好看?” “难道你没发现 么?”刚才是他背她上来的,林简脚上还穿着高跟鞋,仿佛是为了验证她自己口中的高跟鞋的功效,她说时特意挺胸收腹。 其实她的身材比例本来就很匀称,该瘦的地方瘦改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过被她这么一提醒,他倒是看得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下。 “我说过,你不穿的时候更好看。”某人近身开口,说时已经主动去揽在她的腰间摩挲起来。 她察觉到他的吐息已经滚烫的厉害。 “逛了一天,先去洗个澡。”林简说时踢掉她自己脚上的高跟鞋,赤脚往浴室里走去。 陈淮跟着进去。 他像是一刻都等不及,其实她也是。 浴缸里的水还在汩汩放着,他就动手帮她去脱掉衣物,接着才去脱她自己的衣物。 很快,浴缸渐满的水面就被他的大力晃动泼洒了很多出来。 热气氤氲,她的脸上很快有潮。红上来。 她埋在他的颈窝间,双手则是攀附在他宽阔的肩背上,这是他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简简,之前冯逸的事情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和你说实话的,这辈子,我只有过你一个。”他气息微喘,不过还是在她耳边再次开口道歉。 她知道他在指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先前也是气昏了才会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她也反省她自己的不是,说完后抬头主动去亲吻他。 浴缸里的水面继续大幅度泼洒出来。 那样极致的快乐,是她才能给予他的,也是他才能带给她的,在这世上。 其实他之前都没有奢望过她这么快就会原谅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最最心灰意冷的结局。 他想要给她所有他自己力所能及带给她的快乐和欲望。 欲望并不可耻。 因为每每想到她,他最原始的欲望都会在最快时间被点燃,每一次都让他再次真切的热爱这个世界。 一想到她,他以前经历过所有的困顿艰难都烟消云散了。 他经历那么多,冥冥之中,原来只是为了等着她的到来而已。 也许是太久没有在一起的缘故,两人都很投入。 林简重新躺回到卧室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拆卸重装了。 第二天一早,陈淮却是精神抖擞的按时起床。 林简依旧懒洋洋躺在那里挺尸,开口问道,“你说的案子几时会行动?” “大概明后天吧。我今天先回局里交代下工作,可能今天下午要去趟云南,大概后天回来。”尽管这趟过去依旧凶险未知,他头一回没有和她隐瞒。 “哦。”林简昨天听到他说的这个案子了结后会考虑下她的提议后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过多追问,还是安逸的躺在那里。 “你在家安心等我回来就行。无聊的话把周薇喊出来陪你两天。”陈淮说时又俯身下来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办事情吧。”林简懒洋洋应了一句。她这次打算安安分分等着他回来。 他不会食言的,她相信他。 陈淮本来都已经准备出门了,还是又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相比以前她明显瘦下去不少,手感都没有以前的绵软了。 等他回来的话,他得好好督促她调养身体了。 陈淮出门,回到局里后和陇川县那边的当地分局联系上,大致交代了下彼此了解到的情况,之后他自己又把手上的事情交代了下队里的同事,当天傍晚他就出发去陇川县那边了。 到那边已是第二天早上。 陈淮直接去那边部署行动的当地分局和那边的缉毒大队的人员碰面。那边地处金三角交界处,毒品泛滥程度远远超过其余的地方,缉毒任务任重道远,各种衍生的刑事案件也是高发,因此缉毒大队里对寻常的缉拿毒贩什么的案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陈淮这次告知他们的收件人信息就很有蹊跷了,陈淮和那边分局缉毒大队的马队长会合见面讨论后,两人很快达成共识,这次的幕后人物很有可能是个大毒枭。 他们调遣好人手后,随着第二天快递员开始派件后,先安排几个人手尾随快递员去送件。 收件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显然是替人跑腿的。 他们很有耐心的蹲守那个小孩子的动静,随着小孩子进去一幢不起眼的居民所,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小孩子出来了个把小时后,那幢居民所里才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寻常,像是居住在此的当地人出来随便晃荡似的。 和陈淮一起埋伏在视线最佳点的民警都没有反应,他们在等预期中的嫌疑人现身。 只有陈淮收回望远镜,反倒从他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张黑白照片又细看了一眼。 这张照片,是他在林简住的农户家里的床和墙壁的缝隙里捡到的。他这几天忙别的事情去了,居然忘记及时把这张照片还给她,甚至还带出来了。 一个人的相貌会随着胖瘦乃至年龄的推移明显变化,但是永远不变的是那双眼睛,这也是警方在容貌识别技术中的一个关键特征。 那双眼睛,才一眼,陈淮就认出来了。 他不会认错人。 第97章 “呀原来是季老二啊,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旁边有刑警出声。 陈淮收回神思,重新拿起望远镜去看,果然楼道口里又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年纪看起来和林简母亲不相上下,身形偏瘦神态祥和,他手上还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另外一只手上拎着垃圾袋,经过花坛侧边的垃圾桶时随手扔掉,大概是突然腾出一只手的缘故,先前刚拎过垃圾桶的那只手腾开后立马去揉他自己的鼻翼,无比用力。 是个瘾君子。 刚才先下来的林简母亲站在那里等他,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小区门口走去,寻常的和普通百姓一样。 “你们认识季老二?”陈淮开口询问,他对刑警口中相熟的语气有点不解。 “是啊,以前住老城区那边的时候,都进好几回戒毒所了。不过□□这玩意,一旦吸上了,普通人真的是没办法彻底戒掉的。而且一般也不是瘾君子本身的问题,也许他自己千辛万苦总算是戒了一段时间,可是你架不住他自己认识的那个圈子,要是吸毒的朋友喊他出去一趟,分分钟就能复吸回去。反正我干了这行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一个戒毒成功的。”年纪略大的老刑警感慨起来。 “季老二的家庭背景。”陈淮追问起来。 “前几年家里还有小本生意的,加上是拆迁户分到两套房子,家境还勉强过得去,你看他现在又搬家了,八成是把分来的最后一套房子也卖掉了,这边多半是租来的。不过他这人也不好评价,你说他瘾君子吧是不赖,不过在这边,还是有些混混会听他的话,听说这人还挺讲义气的。而且他家里还有个半身不遂的高龄老人家,看他对老人家一直挺孝顺的。以前我们只是因为他吸毒拘留过他几次,没想到这家伙最近变本加厉了。”还是那个老刑警在开口。 “季老二的妻子背景了解吗?”陈淮刚才在望远镜里仔细留意过林简母亲的面容,是岁月正常留下的老去痕迹而已,他在她身上并没有看到瘾君子的迹象,如果季老二牵着的孩子是林简的母亲所生,证明两人起码在一起十几年了。 这么长的同居生涯都没被另一位影响染上毒瘾,他对此有点意外。 “听说是外地嫁过来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会讲这里的方言。我有次去他家里逮捕季老二,正好看到她帮她婆婆接屎倒尿,应该挺贤惠的吧。季老二吸毒归吸毒,看样子对她也挺不赖的。”老刑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我先前看过那个快递盒子,里面的剂量远不是他一个人的财力能够购买的,他应该还有下线,或者还有别的毒贩让他经手此事。他本人肯定不是这个交易线的幕后之人。”陈淮发表他自己的看法。 “嗯。那是肯定的,季老二顶多就是个瘾君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年轻点的刑警赞同陈淮的分析。 “他刚收取了这么一批货,按道理这里才是发货地,而他的这批货却是从杭州寄过来的,有点反常。不管怎么样,他手上收到的货应该会找机会转移到下家去的,我们先盯紧他再说。”陈淮交代起来。 “嗯。”虽然陈淮是跨区域过来和他们共同协作追查此案,他这人务实不来虚的,和他一起办事的这几个刑警也都挺佩服陈淮快节奏的模式,大家伙合作起来没有二话,这对陈淮来说也方便不少。 敲定方案后,先留两人一班盯守季老二的去向,他们甚至趁着深夜在季老二的住处门口前面安了摄像头。 可是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 仿佛季老二全盘接收了那一箱里面的毒品剂量就没下文了。 陈淮这趟过来本来想着速战速决,一两天内就能了结回去的。 没想到事情进展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迅速。 他自己倒是没有事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眼前哪怕是再守上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嫌长。 他只是怕自己迟迟未归,林简会在家里胡思乱想起来。 他自己守了一夜毫无动静,等到这边的刑警过来交班后,他就去这边的当地分局的宿舍那边补觉去了。 林简在家里干等了两天,她知道陈淮这次过去处理的肯定是棘手的毒枭,凶险未知,她努力说服自己没有一起前往。 在家里一个人胡思乱想的确是度日如年,林简干熬了两天,没办法只得过去找周薇。 周薇一见着她就破口大骂起来,唠叨林简让她空担心一场。 林简知道自己之前一声不吭失踪的确是任性了一回,也不还嘴半句,任凭周薇足足数落了大半个小时。她其实是闷得慌,看到眼前有个人在叽叽喳喳的出声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胡乱发散起来。 周薇讲得口干舌燥,她还很有眼力见的去给周薇倒茶,弄得周薇都没脾气了。 “你家那位之前找你都找得要发疯了,你回来了有没有联系过他?”周薇对林简 和陈淮之间的关系大致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两个人在林简没闹脾气之前如胶似漆,她还挺操心这两人的破事。 “我们和好了,之前——大半是我造成的,不过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两个人五五分吧。现在没事了。” “这么快就和好了?我还以为就你这又臭又硬的脾气,这回铁定是要分了。既然和好了,你怎么还有闲工夫跑我这耗时间?”周薇脑瓜子也灵光得很,反问起来。 “咳——那是因为他去云南那边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有点发慌,才过来找你——”林简正说着,没想到陈淮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怕自己随便乱打陈淮电话会影响到他执行任务,一直忍着没有给他打过,不过却又担心自己错过他的电话,因此他离开后她就把震动还有手机铃声都调到最刺耳响亮的程度。 眼前冷不防定震动和刺耳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动静大的周薇都被吓了一跳,“弄啥咧!” “陈淮打我电话!”林简激动的溢于言表,刚接通电话就已经往周薇家的阳台那边走去。 “切!见色忘友的家伙!”身后的周薇继续吐槽起来。 林简丝毫不以为然,电话刚接通,她就迫不及待问出口,“陈淮,你几时回来?” “简简,行动还没开始。” “这样。”林简刚舒了一口气又提起了心眼,只是眼前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也还是好的。 “大概还要几天回来?” “现在还不知道——简简,你之前是不是在找你母亲的照片?” “嗯。我上次去山西的时候弄丢了,你有看到过吗?” “在我这里,照片卡在床头和墙壁的空隙里了,这几天忘记及时还给你了。” “怪不得,我在床上和床底都找过了,都没找到。” “简简——你想你母亲吗?”陈淮忽然开口问她。 “不知道——可能从小就没见过她的缘故吧,好像也不是特别想她。感觉看看照片就够了——所以那张照片你可千万别弄丢,至少我偶尔想她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她。”林简叮嘱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她其实还是挺想她母亲的。 “简简——我看到你母亲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下她?”陈淮斟酌了下还是开口问她。和毒贩子生活在一起,谁也无法预料到最终的抓捕行动开始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而 且眼前以季老二这淡定的反应来看,这场行动兴许是场持久战。他不想让林简会有任何遗憾的概率,还是如实告知了。 “她——现在好么?”林简嗓音有点发抖。 “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我现在立马过来,估计到那边要傍晚了。” “没事,不急,你慢慢来。” 林简刚挂了电话,就火烧火燎的要回去拿身份证去机场。 “又出什么事了?”周薇无端被她弄得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事,陈淮说在云南那边好像看到我母亲了,我赶过去看下。回来再和你解释。”林简出门前仓促的和周薇交代起来。 “那是好事,不管如何你自己过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周薇不放心的叮嘱起来。 “我知道的,放心吧,回头我和陈淮一起来看你。”林简说完后就离开了周薇的住处。 当天傍晚,她果然到了陈淮所在的县里。 陈淮在机场接上她后,直接往她母亲黄琴住的那个老小区开去,路上顺便和林简大致提及了下黄琴现在的家庭情况,有个念初中的儿子和一个复吸的瘾君子老公。 她来的还真是时候,每天这个时候黄琴都会出来在小区的广场那边散会步。 “那位就是你母亲。”陈淮指着广场上其中一个舒筋活骨的妇人说道。黄琴保养的还算不错,看上去应该要比她的真实年龄小几岁。 “嗯。”林简点点头,深吸了口气,一步步往黄琴面前走去。 察觉到有人往她面前走近,黄琴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去看身后的林简。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因为面前的林简近乎是她年轻时候的翻版,甚至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美艳动人。 “你——你父亲是谁?”黄琴脸色刷得惨白起来。 “我和林胜同姓。”林简开口应道,其实已经回答了黄琴的疑问。 “你是囡囡?都长这么大了?”黄琴脚步明显站立不稳,声音早已哽咽的快出不了声,她下意识的要去拥抱比她自己高出一截的林简,然而林简已经避开。 “囡囡你一定是怨妈吧,是妈的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你和哥哥。你哥人呢?他有没有来?”黄琴下意识的往周遭打量了一番,看到不远处的陈淮她愣了一下,因为不知道陈淮是不是她惦记多 年的林疆。 “他来不了。” “林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你劝着他点,凡事不要太拼,吃穿不愁就行了。林疆今年都三十多了,娶媳妇了吧?有没有小孩了?是儿子还是女儿?”黄琴接连追问起来。 “他没结婚,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林简一字一句说来,直勾勾的盯着黄琴的反应。 果然,下一秒,她就亲眼见着黄琴脚步踉跄,渐近晕厥,这也许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带着报复的天性,至于她心里有没有舒坦点,林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是怎么意外去世的?”黄琴一瞬间就像是苍老不少,然而还是逻辑清楚的追问起来。 “他在缉毒科当卧底干了好多年,身上本来就有很多旧伤后遗症,活着也不轻松。还是他想得开,吞枪自尽一了百了。”林简平静应道。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妇人就已经捂着嘴巴失声恸哭起来。 “林疆一定想不到,他为了缉毒毁掉了他自己的人生乃至付出生命,而他的母亲,却还嫁了个瘾君子过着安稳日子。”林简继续开口,字字诛心。 “囡囡,对不起,对不起——”黄琴语无伦次的就这几句话。 林简冷眼看她,转身要往回走。 然而黄琴已经拉住她的胳膊,“囡囡,你来都来了,妈妈给你做顿饭吃了再走。”黄琴泣不成声,然而还是要拉着林简的胳膊。 林疆的去世已经令她重创,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继续消失。 “放手!”林简语气不善。 “囡囡,林胜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妈当年离开是真的有苦衷的,他从骨子里瞧不起我——妈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是至少让妈给你做顿饭,这么多年,你和林疆都没吃过妈妈烧的一顿饭菜,妈虽然有现在的家庭,可是做梦都想着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妈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去看你们,是因为怕自己看一眼就会回不来这里了——”黄琴痛哭流涕,在祈求她的谅解。 林简本来想要直接甩掉黄琴的胳膊,然而看到不远处的陈淮,她忽然改了主意。 他现在因为黄琴丈夫的毫无动静导致行动推迟,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这顿饭,她让陈淮替林疆吃上。 “陈淮。”她喊了不远处的陈淮一声,没有抽走被黄琴拉住的胳膊,之后对黄琴开口介绍,“他是我男朋友。” “囡囡都有男朋友了。”黄琴听到这 个消息后,果然从先前的悲恸中抽离一些,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往朝她走近的陈淮打量起来。 第98章 “阿姨好。”陈淮走到黄琴面前打了声招呼,林简会把他介绍给黄琴,陈淮有点意外。也得亏他为了不引人注意,今天穿的是便服。 黄琴其实还是泪流满面,看到陈淮后又胡乱抹了把脸上,大概是不想让陈淮看到她自己的这副样子,“我就住在第14幢的五楼,很近的,我们刚搬到这里不久。”黄琴在前面带路,陈淮和林简跟了过去。 没多久,他们就走到了黄琴和季老二现在住的地方。 黄琴一进去后就先去洗了把脸,甚至于还仓促去她自己的卧室里补了个妆出来,大概是时间仓促,上面的粉都没抹匀,还有不少颗粒状的东西凸起,看着有点碍眼,不过好歹能够遮掉点她刚才恸哭过后的痕迹。 “琴哪,回来了?”次卧那边有苍老的声音传来,在喊她过去。黄琴手忙脚乱的给两人泡了杯普洱,先招呼两人在客厅里坐会,她自己又转身进去了次卧,没多久手上拿了换下来的裤子往浴室方向走去,经过的时候还能闻到一点尿骚味,她没一会就从浴室出来,转而去了厨房,飞快的去择菜淘米烧菜做饭。 看得出来,她平时也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 陈淮坐在那里,争分夺秒打量起黄琴住处的摆设。东西不多,看得出来是刚搬过来不久,还有好几个纸箱都还是被塑料胶带密封着没有拆开,齐整的放在靠墙的角落处堆叠在那里。 陈淮的视线在那一幢堆叠的纸箱上面停搁了好一会,最下面的那个纸箱,早已隐有破损,虽然只能看到边角的一丁点,他还是能够确定,那个纸箱就是先前快递员送过来给他看过的那个纸箱,纸箱周遭被封箱胶带缠得格外严实,是那个快递员先前听从他们的要求无需更换纸箱,所以打包时用封箱胶带格外缠多了很多道。 靠近纸箱边角处的胶带有划开过的痕迹,显然,这个纸箱已经被拆封过,至于纸箱里面的东西是被藏到房间里的其余地方还是依旧在纸箱里,不得而知。 门口方向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陈淮收回视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妈,饿死了!”人未到声先到,大门刚打开,就跑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模样白净端正,只不过一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陈淮和林简时,小男孩明显愣了一下。 季老二走在小男孩后面,手上拎着小男孩沉甸甸的书包,看样子,先前是去学校里接小男孩去了。 “群群,回来了?”本来在厨房里忙 碌的黄琴听到声音后立马从厨房间出来,刚才她大概是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缘故,脸上出了很多汗,用的化妆品本来就廉价,脸上粉块疙瘩看着有点诡异,她自己大概也察觉到脸上一直在出汗,抬起右手臂膀上的面料揩了一把脸上,原本的疙瘩块都被揩掉不少,看着就自然多了。 “他们是——”季老二说时望向黄琴,他印象里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黄琴的亲人或者朋友上门拜访过,有些意外。 “我老家的亲人——群群,这是你表姐和姐夫,喊姐姐。”黄琴走到季群前面,让他主动和林简陈淮打招呼。 “表姐,表姐夫。”小男孩看了下面前的林简和陈淮,神色隐有敌意,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句。 “干嘛喊得这么见外,喊姐姐姐夫!”黄琴批评了季群一句,命令他重新打招呼。 季群杵在原地,一声不吭,突然间闹脾气起来。 “你有没有闻到焦味?赶紧去厨房里看下。”季老二察觉到自家儿子和黄琴陷入僵局,轻飘飘的提醒了一句,果然黄琴立马想起还在锅里煮的菜,火烧火燎的往厨房方向走回去,只不过她没走几步,又回头和季老二交代了一句,“我老家难得来亲人,你先招待着。” “你就放心去烧菜吧。”季老二朝陈淮和林简笑笑,“黄琴这人就是容易激动,别见笑哈。”他把黄琴支走后,季群就背着书包去书房那边做作业去了。 “你在哪工作的?”季老二饶有兴致的先问起了陈淮。 “在西藏跑运输的,不过前不久回杭州了。”陈淮应道,说时又喝了口普洱茶,神色从容。 “哦,怪不得。”季老二点点头,明显放心不少。毕竟面前的陈淮不管是从体格还是精神风貌看,他总觉得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眼前陈淮这么解释了下,他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在西藏那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又要跑长途运输的活,身体素质要是跟不上肯定是干不了这活的。 “听说西藏那边的钱比其他地方都好赚,你怎么回杭州了?”季老二继续问道。他的警惕性比陈淮想象中的要高,也得亏陈淮是生脸,要是换这边警局的刑警都不好上门过来查看情况,毕竟季老二之前都和这里当地分局的刑警打过交道,一看到这边的刑警他肯定会提高警惕。 “跑高原的运输线太累了,反正钱永远都赚不完,回杭州随便跑全国其他地方的长途运输都不至于那么辛苦。”陈淮淡淡应道,说话的口吻倒像是真的跑长途运输 线的司机似的。 “老兄,你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人活一世,钱永远都赚不完的,做什么要把自己过得那么辛苦呢。你说是不是?”季老二简短盘询了下陈淮,听陈淮这么解释了下,他听得在理,就连陈淮身上晒成麦色的肌肤都觉得合情合理了,毕竟跑长途线的司机,哪个不是晒得黑黝黝的。季老二这么一想,觉得刚才是他自己多疑的缘故,他怕陈淮会多想,说时热络的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陈淮。 两人当着林简的面吞云吐雾起来,交情好的像是一见如故似的。 再过了一刻钟左右,黄琴就做了好多菜出来端到餐桌那边。 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点功夫就烧好了一桌菜。 “我随便烧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黄琴把其中一盘菜挪到林简面前,开口时不无忐忑。 林简和她相反,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平静,顾自吃饭。 季老二挪了一箱啤酒过来搁在脚边,筷子一撬就开好瓶盖了,他一连开了好几瓶挪到陈淮面前说道,“解解渴。” 陈淮没有推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起来。 几瓶酒落肚,季老二的话就更加多了起来。 不可否认,他这人行事还是有点混社会的豪气。 吃饭到一半,季老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下号码,起来时左手下意识的重重搓了下鼻翼,之后往卧室方向走去,并且随手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有没有云南白药?”至此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林简忽然开口。 “有的。哪里磕到受伤了吗?”黄琴不无紧张的问道,短短几个小时前,她刚得知林疆的噩耗,这会还是风声鹤唳的,无比紧张的问道。 “腿上一点小伤而已,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林简应道,她先前看到黄琴从卧室补妆出来,在里面靠墙处的地方有看到透明塑料箱里满满装着不知名的药物。 “那得及时喷下药免得有瘀伤。”黄琴说完后果然立马放下筷子往主卧方向走去,季老二只是把门关上并没有上锁,黄琴拧动了下就推门进去。 陈淮和林简照常夹菜吃饭。 “什么事?”季老二的声音不无戒备,转身看到是黄琴才放心一点。 “过来拿云南白药。”黄琴应了一声。 两人交谈后,陈淮才抬头朝卧室方向看去 ,季老二站在卧室前面的靠窗处,一边打电话,上半身似乎略微往下面探去,手上应该还有拿着类似粗绳之类的东西。 怪不得,他们蹲守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季老二的住处。 原来如此。 陈淮收回视线,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这边蹲守的刑警。 “正南方向,下面应该是绿化带,有人在接货,盯牢行踪。” 那人秒回收到。 陈淮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喝了杯啤酒。 黄琴已经出来,把刚拿过来的云南白药递给林简。 林简接过来,走到沙发那边蹲坐下来,把左腿裤腿撩起一点喷了几遍,之后放下裤腿,身上有点白药喷过的药味。 “要不要去医院看下?”黄琴还是不太放心,走过来追问起来。 “没事。”林简把白药递回给黄琴,重新走回到饭桌那边。 季老二也已经打着酒嗝从卧室里出来了,大概是觉得他自己接的这通电话时间有点久,他一回到饭桌就很热情的招呼陈淮吃菜喝酒起来。 吃过晚饭,陈淮就和林简起来告别了。 “大晚上的,住这里好了,我们在书房打地铺好了。住得下的。”黄琴极力挽留,她其实有点怕林简,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舍不得林简吃过饭就离开。 “阿姨,我们还有事,今晚要回杭州。”陈淮解释起来。 “这样。”黄琴脸上不无失望,临走前又让季群和林简陈淮告别,“和你姐姐姐夫说再见。” “表姐表姐夫再见。”季群语气生硬的喊了一句,刚才看到黄琴对林简这么上心的样子,他看得很不舒服,小孩子的脾性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现了出来。 “你瞧你这孩子!”黄琴批评了一句季群,脸色不悦。 “他今天在学校里和同学闹别扭了心里还不舒坦,小孩子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季老二和黄琴解释起来,黄琴这才没有再去说季群,不过还是坚持着要把林简和陈淮送到楼下。 “你回去吧,我走了。”走到楼道口那边,林简开口。 “嗯——以后要是有空,再过来——”季老二也在旁边,黄琴强颜欢笑说了一句。 林简点头,和陈淮继续往外面走去。 黄琴和季老二这才往楼上走回去。 快走到小区那 边,陈淮立马去拨这边缉毒大队的马队长的号码。 “有跟上吗?”他言简意赅问道。 “嗯,在绿化带里的确发现一个嫌疑犯,现在已经有同事跟车出去了,放心吧。” “如果有最新情况再告诉我。” “好的。” 挂下电话后,陈淮开口说道,“我先带你去酒店里休息吧。” “好的。”林简点点头。 他们到外面街道上随便找了个快捷酒店,林简还在办理入住手续,陈淮又接了个电话。他简短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简简,你在这里等我。”他看样子是要立刻出去。 林简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该来的避不掉。她从柜台上拿回自己的身份证放回包里,应了一个字,“哦。” 陈淮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快走到大门口那边时,她忽然跑到他面前。 “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陈淮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点点头,没再说其他的。 陈淮从酒店大门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没过几分钟,就有这边的刑警开车过来接陈淮。 先前绿化带那边盯上的人往这边当地的一家酒吧过去,没多久又有新的人员引起警方的注意,也是这边坐过牢的一个毒贩,这帮人之间私下原来都是有联系的。 “那人去季老二家里拿货后直接去酒吧,他们应该是在酒吧里完成交易的。”陈淮坐进车内刚听他们汇报了下就发表他自己的看法。 “嗯,已经让同事进去酒吧里盯着了。” “他进去酒吧了吗?”陈淮忽然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 “你让同事查下这个酒吧先前运营有没有出过什么异常。” “好的。”主驾的刑警虽然没想明白陈淮提的这个要求的用意是什么,不过还是配合他提的要求,转而打电话回局里让同事去查记录。 很快就有回复。 “出过几次火灾,不过每次都是没有到严重明火的程度就被及时扑灭了,也没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和明显的财物损失,被要求停业整顿过几次,最近才刚恢复营业不久,不过这都是消防大队那边的事情。” “火灾的时间点是不是都在你们在严打毒品的特殊期间?”陈淮心头了然。 “你这么一说,还真 是的。”那人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这个酒吧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毒贩内部人员开的。跟过去的同事是新人还是老同事?”陈淮开口问道。 “糟糕了,是老李,他干了这么多年认识他的人肯定不少。”说话间他们已经开到那个酒吧附近了,主驾上的同事立马打电话给老李,无人接听。 不过很快有短信回过来。 “这里不止一个嫌疑犯,我在吧台这边,不方便接电话。”那人把老李回过来的短信给陈淮看。 “我是生脸,我进去看下老李的情况。”陈淮从车上下来,晃悠着往酒吧那边走去,他进去后漫不经心的往吧台方向走去,老李果然还坐在那里喝着鸡尾酒,旁边那一排还有好几个客人。 陈淮打量了下周遭,往老李旁边的空位走去。 监控室里,有两个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吧台位置的画面。 “有人在李鬼身边坐下了。”其中一个马仔汇报了一句,后面本来靠坐在藤椅上的那人才凑到屏幕面前,懒洋洋开口,“季老二这个废物,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还好你小利机灵及时认出条子。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咱们也都安分点别惹事,找人盯着他别让他打听到什么就成。要是被他察觉到了,就让小利处理掉他,不过别给我整出什么动静。” 那人本来只是懒洋洋的凑到屏幕前面带上一眼,只是在看到陈淮的画面时,忽然吩咐起来,“把右边的那人画面给我暂停。”他说完后凑进去看,没看几秒,直接把手上抽到一半的雪茄给揉碎掉了,也不觉着烫手。 “怎么了?”旁边的马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老相识了,真是有趣。老子以前养的那帮伙计都是被他收拾掉的,还把老子十几公斤的货都给烧了,老子找他好多年了,今天看来是赶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个星期以来三次元忙得焦头烂额,空空的小助理下班回去被路上突然跑出来的狗吓到摔了一跤就摔成骨裂了,也没有亲戚同学在这里,住在即将拆迁的城中村居然连外卖员都找不到门牌号……空空每天早晚高峰往返两小时开车接送她上下班,至少能解决她一日三餐吃饭的问题顺便也不至于让她被扣工资……因为她脚不方便也帮不了窝做太多事,最近空空每天都累成一坨屎,一回到家就感觉身体被掏空成废材了,本来想着熬一熬,日更到完结,纠结了下还是调整下吧。 文章已经写到末尾部分了,文末出 现的人物和大致情节是很早前就想好了的,空空自己的设想是和前文写到过的伏笔相呼应,但是也许空空和亲们看的角度不一样,空空自己的本意真的木有想洒狗血,看到老铁们的读后感空空也很扎心。也许是刚好这段时间精力实在有限,腾不出更多的时间去斟酌完善情节,空空决定还是先停更几天哦,等到周末休息的差不多了再开工码结局,最晚下周肯定恢复更新到完结(一共也没多少章了)。 这篇文起码一半都是熬夜码出来的,查阅相应资料花的精力也是写过这么多篇文里最多的一次,亲妈比你们更喜欢自己写出来的淮哥,短暂的停更只是舍不得亲们失望。 等空空调整下状态休息好回来,爱你们么么哒,笔芯~~ 第99章 “罗哥,那我赶紧去安排人手。”旁边的马仔很有眼力见的征求罗廷的意见。 “别小瞧他一个人,有几下子的,让大家伙都给我长点心,到时候别被他给收拾了。而且动静也别给我整太大,老子好不容易有个窝了,可不想再换地方。”罗廷叮嘱起来。 “放心吧,他在明我们在暗,而且重点是咱们手上有家伙,待会把他引到角落一准收拾掉他,一次性帮你把多年前的账都给清了!”那个马仔难得捞到这么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脸上不掩激动之意。 而罗廷则是慢悠悠的把那张椅子挪近了点,甚至把监控点调到离陈淮最近的区域,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面看起来,之后无比用力的嗅了下鼻翼,旁边的马仔会意,赶紧出去了一趟,没过几分钟就拿了东西过来,放在电脑桌上,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揣摩罗廷的意思,“罗哥,你傍晚刚——” “哪来那么多废话,看到老相识,心情好着加点量庆祝下怎么了!”罗廷突然神色阴霾起来,那个马仔随即噤声。 罗廷脑袋凑下来,往桌上的那点东西凑过去,鼻翼用力一吸,之后整个人忽然朝椅子后面靠去,就连他的四肢百骸都像是舒坦到无法言喻的境界。 “趁老子现在心情好,赶紧去给我收拾掉!记住,咱们还要做正经生意的,别把我场子给弄脏咯!老子可不想这里三天两头被检查勒令停业整顿。”罗廷数次重吸后,这才缓缓睁眼,对旁边的马仔交代起来。 那人应声点头,转身出去。 陈淮走到吧台那边,落座,吧台的调酒师过来,陈淮随便点了杯鸡尾酒。他左侧的是这边分局的刑警老李,隔着不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光,两人的视线短暂碰触,随即各自收回视线。 老李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不远处的舞池那边走出来几个人往老李方向靠去。陈淮也跟着起身,他还没起步,调酒师已经把他点的鸡尾酒推到他面前,“你要的酒好了!”调酒师喊了他一句。 陈淮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往吧台上一放,之后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下去转身,他原本也是差不多和老李前后脚往大门口方向走去,只是他才走了几步,留意到舞池那边继续跟过来的陌生人,陈淮看了下这边的构造,右侧拐角那边有洗手间的标志,洗手间的外侧就是马路。 他当机立断就改了主意,大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原本要往门口方向跟出去的那 几个人也立马换了路线,也跟着往洗手间方向过去。 估计是最新收到消息,主要人力都调过来针对陈淮一人。 随着陈淮离开,罗廷原本调取的监控点已经看不到陈淮所在的画面,不过看他离去的方向似乎要往洗手间方向出逃。 罗廷重新趴到电脑前面去握鼠标,嘴角浮起得意的冷笑。 正好,可以悄无声息的收拾掉他,也免得警方过来调查了。 罗廷刚吸不久,这会还在药劲上,就连握鼠标的手都不怎么利索,好不容易切换到洗手间方向的监控点,外面舞池方向的音响已经开到最大,就连他隔着监控屏幕听着都觉得刺耳。 养的这帮人还算不怎么蠢,至少还晓得遮掩点动静。 这样即便待会在洗手间把陈淮打成筛子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罗廷正打算凑进去细看,没料想陈淮自己倒先抬头,正正好好对着罗廷的视线,虽然隔空了这么远的距离,那双眼睛,像是苍鹰又像是最有杀伤力的野狼,罗廷本来还在药劲上腾云驾雾似的快活,意外和陈淮的视线对视上,罗廷心头一惊生生吓出冷汗,居然提前清醒了一点回来。 就是这双眼睛,好多年前他就对视过。 尽管那时的他和陈淮也相隔了不远的距离,也是陈淮在明,他在暗。 那笔大买卖,本来就等着和买方银货两讫,他们事先特意选了边境交界处,又是热带雨林得天独厚的环境,他们常年混迹在周边,对当地的地形相当熟悉,带的军火又足,即便遇到警方也是很有把握脱身的。 没想到那天居然破天荒出了意外。 这笔大买卖金额巨大,他特意把自己最得力的属下都带上,交锋中虽然击毙了两个警方人员,然而他自己的属下却是在交锋中不堪一击,比乌合之众都不如。 好在他自己疑心重,藏身在最后。 看到前面出现交锋他自己立马藏身到其中一处茂密的林木中。 躲藏的那半个小时里,他一动不动,忍受着雨林里变异毒蚊的叮咬和奇痒。 也得亏对方把他自己的属下全都直接解决掉了,否则他也知道自己这帮属下的尿性,为了活命把他供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雨林里的那场激战,罗廷亲眼目睹过后,近乎惊弓之鸟。 因为陈淮的身手实在让他胆战心惊,即便激战到最后,见着浑身挂彩的陈 淮脚步明显踉跄还要一左一右扶起那两个浑身是血的死尸艰难的往外挪移着,那时以他的方位,解决掉陈淮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当他手上枪。支的瞄准器都对准陈淮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陈淮被鲜血染红的双眼,罗廷怂了。 他担心自己万一失手,刚才激战的画面会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附近很有可能还有陈淮的队友。 贩卖这么多数量的毒品,要是被抓到够判好多次死刑了。 就是那百分之一的概率,罗廷都不敢去冒险。 他甚至在陈淮拖着两个淌血的尸体出了这片雨林后他都不敢轻易挪动,生怕周围还有警方的人员或者仪器在监控着这一切。 一直熬到当天深夜,他才小心翼翼的从此处撤走。 失手了这么一大票买卖和人马,而且又怕当时激战后的现场会查到他的什么线索,中间的几年罗廷强忍着安分了几年。一直到前两年,觉得风头过去了,他才开始重操旧业。 不过现在的他学聪明了,能不和警方对着干的就尽量绕道而行。 他只是想赚钱,并没有想要和警方拼个鱼死网破或者同归于尽。 他这条命是死里逃生捡回来的,可得要好好活着。 只不过陈淮的长相,即便满是血污的那张脸,他却是记住了。 这么多年,他无数次恨不得手刃陈淮。 他在后悔,后悔当年自己怂包,没有当场解决掉陈淮以泄心头之愤。 罗廷想到这里,去拿手机准备打电话。 他改主意了。 即使动静闹大点也得先把陈淮给收拾了。 准确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 要不是陈淮,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过着缩头乌龟似的日子。 罗廷这么一分神,号码还没拨出去,原本相对清晰的监控画面突然被蒙上什么黑漆漆的东西,电脑屏幕上一片漆黑。 他娘的! 怪自己大意了,刚才就应该亲自过去把他收拾了再庆祝的!罗廷骂咧了一句,已经有电话打过来了。 “罗哥,他进厕所门了。我们刚刚试探过,厕所门被反锁了。你监控里应该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他现在在里面干什么?他身上是不是也带了家伙?”电话那边在请示罗廷的决定。 “他娘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罗廷直接开骂。 “罗哥,现在怎么办?”电话那边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娘的,就洗手间这屁大的地方,不晓得硬攻吗?”罗廷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刺耳的惊呼声,不仅仅是打电话小超的声音,还伴随着酒吧里那些客人的声音,慌乱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单如此,罗廷呆的房间也是突然漆黑下去。 “他娘的,又怎么了?”罗廷已经暴跳如雷。 “好、好像是洗手间方向造成的,里面有传来插座烧焦的味道。” “他娘的!洗手间那里有窗户,人要是给我在眼皮底下跑了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罗廷刚说完直接把手机重摔在桌上,立马有四分五裂的声响传来。 他摔完手机,这才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算直接赶去一楼那边。 陈淮刚才直接进去男士洗手间,这边为了方便那些不走正道的顾客y。p,洗手间居然老式的安装了木门,对他来说的确是绝佳的脱身机会。 他一进来就把门反锁,吐掉含着的那一大口鸡尾酒,刚才他并没有咽下去。之后他迅速打量了下整个洗手间里的装潢,很快就在头顶右上角发现了摄像头,他拿过洗手台侧边保洁员打扫卫生用的拖把直接倒立在盥洗台上,正正好好挡在摄像头下来的方位。 陈淮这才重新回到洗手台侧边找到插座口,三两下就破坏烧掉线路,这里明显是个毒窝,以他一人之力硬拼不是上上策,他刚才一进来就已经打量好窗口的方向,电路破坏刚刚陷入漆黑,他却是来去自如的直接往窗口那边狂奔而去。 他刚从窗台往外面跃出去,门口已经被大力撞开,呼啸的子弹紧跟而来。 而他已经安然落到了外面的墙角实地。 陈淮狂奔出去,专挑绕路的弄堂,没多久果然和早到的老李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更了…… 第100章 “还好你过来,要不然我今晚铁定脱身不了。”老李先前进去后不久就察觉到这个酒吧有问题,只不过等他想要及时脱身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本来还在担心今天要栽在这里了,侥幸死里逃生,老李言语间对陈淮不胜感激。 “老马他们几分钟后会过来。”陈淮语气淡然,并没有觉得他自己有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果然,他说完后没多久,巷子口的另一侧就传来了车子开过来的声响。 两人沿着墙角谨慎过去,确定是老马他们,这才往车上那边走去。 老马直接开回到分局那边。 从陈淮和老李的初步打探情况来看,这个酒吧的实际经营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而且现在倒推回以前这个酒吧里发生过火灾的时间点,刚好和警方先前在追的其余案件也有牵连。 “先去查下这个酒吧注册法人的信息。”陈淮开口提议起来。 “嗯。”老马点点头。 没多久就有消息了。 酒吧的注册法人背景信息乍一看也没什么异常,先前老李已经过去打草惊蛇过一次了,这次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前进去只会适得其反,反倒会让贩毒的幕后人员会加快转移速度,而且要是毒贩有心躲藏,冒然进去搜查未必能够揪出幕后的关键人物,到头来还是白忙活。 大伙在一起开了个简短会议后,决定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等最好的时机再动手,不过同时也安排人手在酒吧对面的街道那边观察酒吧这边的往来人员的情况。 陈淮知道今晚自己进去为了让老李脱身在酒吧里闹出过动静,现在禁毒缉毒力度还是挺大的,毒贩自然也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招摇让警方查到什么线索。 这样看来,如果没有新的突破口,一时半会都行动不了。 但是要上哪去找突破口,还真是个问题。 反正这边大家都已经分配好三班倒的任务了,他是属于主动过来的,也不是上级安排的跨省行动范畴,这边的缉毒大队分配任务并没有把他算在内,只不过他自己要主动参与,他们也不排斥而已。 陈淮想着林简还在酒店里等他,老马本来要留他在警局这里的宿舍睡一晚,他就自己打车回林简落脚的酒店了。 他知道林简的房间号,疾步匆匆回到她住的房间门口外面,陈淮低头看了下手表,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林简睡眠质量不怎么好,这个点要是他敲门把她吵醒了,估计她后半夜就睡不着了。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她压根就没睡着。 陈淮想了几秒,还是抬手去按门铃,“林简,我回来了。” 果然,门铃一响,甚至都没到半分钟时间,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门一打开,陈淮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闪,林简已经像个无尾熊似的扑到他身上了,不过随即她又重新落脚回到房间里的地毯上,争分夺秒的检查起来,“有没有受伤?” “没有。行动都还没开始。他们派人去跟进酒吧的时候,忘记提醒他们让生面孔的过去,被认出来差点困在那里。”陈淮如实说道。 “哦,原来这样。”林简不无失望,不过看着他安然无恙在她面前,她还是欢喜大于失望,应完一句后就先主动朝他脸上亲了一下,双手张开无意识的揽在他的肩背上。 “流了一身汗脏着,别靠近我。”陈淮知道自己先前从酒店里脱身出来狂奔了大半个小时汗流浃背过,说时直接把她打横一抱往床上走去。 “我不嫌弃就成。”她顺势勾在他的脖颈上,笑嘻嘻的,是真的不嫌弃他。 “我嫌弃。”陈淮把她放下后,去浴室里拿了条毛巾沾水后走出来,她还光着脚丫坐在床尾晃荡着小腿,他蹲下去,拿起毛巾轻轻揩了下她的脚底。 她怕痒,他稍有碰触带过,她的脚尖就微微弓起,“你先去冲个澡——” “想要?”陈淮起来,随手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知道还不快去。”她应得磊落,含义明确。 陈淮闷笑了下,言听计从的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去。 他动作向来快的可以,没多久出来,她已经坐回到床头那边。 等到陈淮走到床边,她就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给关了。 她喜欢在黑暗中和他在一起。 黑暗能够放大人的感知触觉,就连他的吐息她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快。感也是。黑夜能够放大十倍百倍乃至上万倍。 他只想着和她,身心合一。 她也是。 他大概也是想她很久了,过程中甚至把她扳过来,自她肩侧一路吻下来,没多久就吻到了她后背上被烟头烫过的疤处,很久前他带到过一次,至此就记在心上了。他吻过后,掌心还是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后背 上的烫疤。 她的性格有时候偏执到不可思议,就连她以前主动提起过的抑郁症乃至洁癖,肯定都是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也不知道她心里的伤疤有没有解开了,他不确定。 现在有他,他要帮她拔掉她心底深处的这根刺,不再让这根刺作祟继续伤到她。 而她沉浸在他带给她的世界里,并未察觉。 果然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你不累么?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吧?”还是她先出声打破了这片旖旎,问了个煞风景的问题。 。。过后,他这才侧躺回到她身边,餍。足的揽着她入怀,“放心吧,这点体力还是有的。而且明天没有安排。不单明天,也许接下来的几天都要没事干了,反正来都来了,你想去哪里,我明天陪你出去逛下。” “为什么?”林简知道这场交战避不掉,虽然担心陈淮,不过她还是想着早点回去杭州,眼前听陈淮这么一说,她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我过去帮这边的老李脱身时差点和对方交手,已经惊动对方了,这边的警方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前不会再行动,要不然一旦行动失败,又会让真正的主犯挪个窝继续逍遥法外。” “哦。”林简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听进去了,“那早点睡吧。” 两人快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林简难得比陈淮早起了个把小时,她自己进去卫生间里洗漱后把陈淮昨晚换下的衣物都洗了,之后关上浴室门用吹风机对着吹。 陈淮起来的时候,他的衣物虽然没有干透,好歹洗过再穿回到身上就舒服多了。陈淮昨晚回来前本来交代过这边分局的同事,让他们有情况的话第一时间通知他。 不过显然,这边负责观察动静的同事毫无收获。 “想吃什么?”林简看他进来,随口问了一句。都到这个点,她的确是饿了。 “吃你就够了。”某人走到她身边,低头下来在她耳窝处说了一句。 他这人有点至少比林简强,心里担着多大的事,都能够淡定自若,反倒是林简其实还在为未知的交锋隐隐担心着,心里一直轻松不起来。 “赶紧洗漱,出去吃饭。”林简嘟囔一句,把手上的衣物扔给陈淮,她自己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两人出来后,到外面的大街上随便找了个饭馆吃过午饭,两人对这边都是人生地不熟,干脆随便 瞎逛起来。 这边多小巷,估计也是为了吸引旅游业,有条街道过去后的一大片街巷弄得挺有格调,都是寻常百姓家的住处,改造成了带有当地特色的民宿而已。大都的石墙上都是爬满藤蔓,偶有不知名的小花穿梭其间,看着很是养眼。 陈淮见她看得入迷,随手折了几支不知名的小花递给她。 一路过去都是青石板,两个人无所事事的瞎逛过去,走到一处略显隐僻的拐角处,周边无人经过,两人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仔细听去像是女童的声音,但是又不像是正常哭泣发出来的声音,反倒像是被捂住了口鼻后漏出来的轻微声响。 林简扯了下陈淮的袖口,陈淮也会意过来,他放轻脚步,在拐角处略微探身过去查看另一边的情况,果然拐角过去后就已经到了这片民宿区的最尽头,再过去就是和荒野郊外相接,那点声响就是从不远处的木棚下传出来的。 陈淮快速打量了下直接冲过去,林简跟在后面。陈淮冲过去没多久,木棚那边就传来一点动静。林简跑过去的时候,陈淮已经将施暴的犯罪嫌疑人制服。旁边地上则是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童,顶多也就十岁出头,原本穿的小花裙早已经被撕裂。 林简看了下小女童大腿上的血迹,她不知道从何开口去安慰这个惊恐到甚至都不晓得继续哭泣的小女童。 那嫌犯本来被陈淮制服在地上动弹不了,林简过去直接对着那人狂揍起来。嫌犯固然令人痛恨,不过她的火气还是比陈淮想象中的要大,没多久她自己的拳头上都沾了鲜血,是那人脸上淌下来的血迹,而她浑然未觉还要继续往那人身上要害处爆踢过去,没多久就把那人爆踢的没几口气了。 陈淮怕她失手弄出人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把她拉开。 也就这会功夫,外面已经有喇叭播放的寻人启事在呼喊了,是这边的方言,不过大意应该是在寻人。 陈淮随手把身上的t恤衫脱掉,和林简一起帮小女孩穿上,林简这才起来去外面喊了寻人的家长街坊过来。 没多久,闻讯赶到的家长就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恨不得让嫌犯当场毙命,还是有街坊邻居拉着不想让闹出人命。 林简和陈淮两人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警方过来把嫌犯抓走的时候他们两个也去了趟警局那边做笔录。 “还没情况你怎么又过来了?”老马碰到刚从审讯室里做了笔录出来的陈淮打了声招呼,随后看 到隔壁被押送出来满身血污的嫌疑犯,他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转而问陈淮,“你和他交手了?” “你们认识?”陈淮听出老马语气里的潜台词。 “那可不。也是个瘾君子,对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上半年还在**酒吧呆过一段时间,待会我再去问个话。”老马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么关键线索。 “嗯,有进展了通知我一声。”陈淮察觉到林简一直在走神,下午在案发现场林简反常失控狂躁起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察觉到了,他说完后就带着林简离开了警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停更了两天,谢谢依旧等待的老铁们,今天起每晚7点恢复日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