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秘闻》 入世 重明鸟飞过山头,带来落水镇的第一缕晨光。淳朴的村民在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小村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这个早晨似乎比以往要喧闹,重明鸟在晨曦中飞了几个来回,久久不愿飞去,鸣叫凄婉而神圣。辛离回头看了看重明鸟,又自顾的向南边走去,村里人似乎还没发现这个少年的离去,依然忙着农活,春天总是个忙碌的季节。 也许永远不会发现,或者他们早就想要我走了。辛离这样想,他知道,村里人一直把他当作怪物,就因为他能叫来那些蛰伏在深山中的异兽,其实这本来没什么,但是有一次辛离无意召来了一只肥遗,以至于伤了人。自此村民便觉得他是个异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十年前辛离的父母便如人间蒸发一样,找遍了也没有半点踪迹,好像他们从来没存在过。留下五岁的辛离,老村长从那天就把辛离带着,好在辛离年纪也不小了,能帮着村长做做农活。但时间一长村民的偏见越来越深,所以村里人都不大和辛离说话,小孩子说他爹娘不要他了,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加之每次辛离干完农活就一个人坐在山头上,和他召来的异兽说话,这更让村民决得他是异种了。 所有这些辛离都知道,他早有了离开的念头。今天是村里举行祭礼的日子,所有人都会去古槐下的祭坛。他丑时便起身离开村子了,进山之后一头鹿蜀一直跟着他,在后面嘤嘤的叫着。辛离在鹿蜀的歌声中向着南方走去。 辛离不知道,在他离开村子的时候,一拨人马已经从另一边进村了。为首的人带着面具,骑着一头体型巨大的朱厌,朱红色的脚掌像是踏过血泊而来。左肩立着一只罗罗,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随行的一个披着黑色道袍的人说话了:“首领,就是这儿了。”面具人没有说话,慵懒的摆了摆手。肩上的罗罗睁眼便向上疾飞,转眼变成了天空中一个黑点,随后数十个人向着村中央古槐下的祭坛冲杀过去,正在举行祭礼的村民中有人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刚要出声,天空传来的一声尖啸打破了祭祀的沉寂,罗罗猛冲下来像一块陨石,带着风声和肃杀之气砸向了主祭司,命中之后以一种超常的速度弹开,主祭司仍然端坐着,脸上是祭祀时的庄严。随后身体僵直的向旁边倾倒,这下旁人才看到他头上那个血洞,整个头颅已经空空荡荡,罗罗在一瞬间吞食了他的脑髓。虽说罗罗食人已是众所周知,但所有人都未曾见过如此恶毒的方式,开始四下逃窜。但面具人的铁骑队伍将所有人都围在祭坛之中,黑铁铸成的矛让他们不敢移动分毫。“你们是谁?”被困住的村民中有人发话了,没人回答,面具后面传出一阵沙哑而厚重的声音,“别和他们废话,动手吧。!”此话一出,铁骑军将黑铁长矛朝人群中突进,外面一层的村民被贯穿身体,痛苦的嚎叫着,人群立马沸腾了,不少人想冲出重围,但最终都倒了下去,祭坛被鲜血浸透了,周围的土地也被染成了暗红,鲜血顺着祭坛的纹路不停的流动,形成一种复杂而诡异的图案。之前说话的黑袍方士缓缓走到祭坛中央,直接盘腿坐在了血泊之中。 “荒流莽莽,并吞四象,道法浑浑,倒乾逆坤”随着口诀,血液又开始在纹路中流动起来,祭坛周围的土层开始下陷,露出了祭坛的全貌。原来这是祭坛竟然是个入口,土层完全下陷之后,祭坛的巽位出现了一道石门,上面布满和祭坛上相同的花纹。已经发黑的血液流进石门的铭文上,石门内传来轰声。石门也开始向下沉,一个不大的洞穴展现在众人眼前,虽已值正午,但洞内仍然寒气逼人,整个洞壁用赤金浇铸而成,中央有一个青铜匣,表面没有一丝缝隙,显然也是浇铸形成的。黑袍方士说道:“这便是我们要找的鬼器了,这槐树乃木中之鬼,将此物藏于古槐之下,数千年来吸尽世间阴冷寒浊之气,才能养住鬼器中的冥界极阴之气,又用祭坛周围的八卦阵将其封住,看似毫无道法,但这格局既可吸取浊气保一方安宁又不惊扰冥气,实在妙极,想必这村中必有异能之士,幸而已被剿灭,否则对我们是个大祸害啊!”方士取出青铜匣,放入青玉六壬盒中,交与面具人。随后这一拨人马便自原路返回,消失在莽莽密林中。剩下一个空村和没有生命之源而迅速枯萎的古槐。 二白衣老者。 从出走至今已有两天了,辛离一直向东,已到了阳山地界。这晚辛离准备在山腰一块平缓草地宿营,刚升起营火,准备将逮到的野兔烤来吃,树林中传来一阵响声,不久一个黑影出现在远处,正在一步步走近,辛离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当火光映到黑影身上时他才发现那是一头青犀,上面还坐了个白发老者,一袭白袍,倒有几分仙气。这让辛离心中戒备少了些许,喊着问到:“你是谁?”老者微微一笑答道:“哈哈哈,我只是路过此地的老翁,看此处有火光,想来讨些吃食,小兄弟你可愿分些兔肉给我啊”?“行啊,不过这肉还没熟,你得先下来等等”辛离说。然后又坐回营火旁专心烤他的兔肉。老者从青犀上下来,坐到营火旁,也不管那头向林中走去的巨兽。“你的坐骑走了,不去追吗?”辛离问到。“无碍的,待它吃饱喝足便会回来的。”辛离还想问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能叫来这些动物,但转念一想,要是他不能,反而吓到他了,于是盯着林子哦了一声,又继续烤兔肉了,一会肉便烤好了,辛离掰下一只兔腿递给老者,给自己也掰了一只。老者又问道:“小伙子你这是从哪来,又要去向何处啊?”辛离嚼着兔肉答道:“我嘛,是从村子里偷跑出来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哦?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辛离说出这句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过了这么久,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爹娘的样子了。“那实在是失礼了。”老者道。“小伙子我见你身上隐约有一丝不同于这万物的气息,可是有什么异能啊。”“气?我这么没有看见?”辛离摸了摸自己道。“我也没有什么异能,每天都是跟着村长干农活。”“哈哈哈”老者悠扬一笑“这万物皆有其气,常人是能看见的,不过常年不用,又被世间浊气蒙了双眼罢了,唯那刚出生的婴儿方可看的真切”“那你怎么能看见,难道你是刚出生的小宝宝?”辛离问。“哈哈哈”老者又笑了“非也非也,虽然常人双眼已不能辩气,但只要稍加修炼,祛除浊气,还是能重见世间百气的。”“真的吗,怎么修炼?你教我吧。”辛离来了兴趣。老者道:“这倒是无妨,也算是你分我吃食的报答吧,只是我还有些急事要办,加之这修炼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到时候来昆仑山寻我吧。”老者摊手拿出一根七彩鸟羽递给辛离“到时候你拿着这凤凰尾羽,给山下人见到,自会有人带你上来的。记住,世间万物皆有其气,你需了解并善用这些气,才能收放自如,行止由心,与万物和谐共处。”说完便骑上刚刚归来的青犀,向南而去。辛离对他这话似懂非懂,看着那根泛着磷光的七色尾羽,心想这老头可能知道自己能召异兽,让我好好利用?还是让我小心利用?欸算了不管他了,还是到时候找他问个清楚,这样想着,他吃掉剩下的兔肉,慢慢睡着了。 尾羽 三神秘矿洞 第二天,辛离被一阵鼻息给搅醒了,眯着眼朝前挥手,不料手背打到个什么东西,像是甲壳一样坚硬,他眼睛睁开一丝,不得身体一颤,整个人都清醒了,他面前立着一头黑皮巨怪,通身毛皮乌黑油亮,却坚硬异常,四肢粗壮,爪子尖利,还带着血迹,面貌也是十分狰狞,獠牙上还滴着涎,这巨兽正在辛离身上上下闻着,方才辛离身体一动,它便一直盯着辛离,发出低吼,声音也甚是骇人。虽然在家中古书见过不少异兽的介绍,但他却不记得有这一物,面对着未知的巨怪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恐惧。辛离也顾不上这么多,拔腿就往身后跑,那巨兽立马跟上,所幸它虽身形巨大,但速度不快,离辛离有一段距离,加上林中树木繁茂对这巨兽还有些阻拦作用。但是辛离边跑还不时向后张望,生怕这怪兽会冲上来,没注意前面,却见那巨兽慢慢停下来不再追击,心中疑惑,莫不是前面又出了石门变故?方才把头摆回来,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赶忙想停止奔跑,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看前面一个洞穴,辛离控制不了速度朝里面冲进去,砰的落地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从洞口望去天还没黑,辛离爬起来,看啦看四周,洞口不是太高,但爬上去还需费些力气,又检查了一下身体,除去一些擦伤倒也没什么大碍,借着阳光打量了一下洞内,这似乎是个矿洞,洞壁上到处是被斧凿的痕迹,一些地方闪着青玉的光泽,角落堆着一些石器和锈蚀的铁器,担心巨兽还在洞外守着,辛离没有贸然出去,他生了一堆火,又做了个火把,准备继续朝洞内深入,他朝洞内扔了几块石头,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才迈出数十步,便遇到了阻拦,前面突兀的立着一扇巨门,两边都有开凿的痕迹,但是巨门上除了天然石料的花纹外没有半点人工开凿的痕迹,辛离想打开这石门,无奈他如何使尽全身气力,都不动这门丝毫,只得作罢。或许有什么机关?他这样想,于是又在周围仔细搜寻了一番,但仍然没有发现,他靠在石门上,发现这门虽埋于地底,却温暖异常,这让辛离心中大惊,他将耳朵靠在门上,希望能听见些什么,但门内一片死寂。这时他无意瞥见腰间的凤凰尾羽居然泛起五彩光华,平日里这尾羽虽流光溢彩,但未曾在黑暗中泛起光华,如今如此景象,想必是这门内有什么东西与尾羽起了感应,辛离赶忙拿出尾羽,贴近石门,心想这样或许能开启石门,果然一靠近石门,尾羽光华更胜,竟照亮了一大片黑暗,但石门仍然没有要开启的迹象,辛离又推了石门一下,仍是纹丝不动,想来是没法打开了,只能放弃,又往回走,此时天已经黑了,洞口可以看见月光,他回到火堆旁,细细打量手中的尾羽,现在它已经不再发光了,火光中依依可见尾端三个鎏金小字“万象宫”。想必那个老者就是要辛离去这儿找他了,辛离期望自己也能看见那老者所说的“气”。是不是自己身上真有不同寻常的气呢,辛离这样想着,呼吸越来越弱最后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饿醒的辛离借着石块小心爬出洞窟,四下环顾确定黑皮巨兽已经不见踪影,这才放心爬出洞穴。顺着山势下坡,来到河边。所幸他在村中还是学了些维生的本领,在野外无论如何还是饿不死的,从河里捕了两条鱼,烤熟吃罢,又继续向东行。一直走了六天都相安无事,没有妖兽来骚扰,辛离也没有召来异兽。之事这天走到山脚,辛离向上望去,这山虽然高峻却寸草不生,也没有飞禽经过,满目荒凉之感,这可让他犯了难,这荒郊野地,又没有东西可吃,该如何是好啊。这时他看见山顶似乎在冒烟,“难道有人”辛离心想,反正已经到这儿了,不如上去看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加快上山的步伐,但山上根本没路,表面又多是松散碎石,这让他花了大力气才来到山顶。果然不远处有火堆,但没有见到人。辛离走过去,坐到火堆旁,虽然旁边有食物,但他想还是等主人来了在向他讨要较为妥当,于是就一直等着。多日奔波加上上山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没有食物,辛离又困又饿,不禁睡着了。 “喂,醒醒,喂!”辛离恍惚中感觉有人在推他,随后嘴里被灌进一口水,这让他舒服了不少,微微睁开眼,身边多了几个壮硕的身影,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完全醒过来。缓了一会儿,他问道:“能不能给点吃的给我啊,饿死了。”周围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有人递了一块熟牛肉给他,辛离大口嚼起来,就着水吞咽下去。不多时,他总算恢复了些体力。看清了对面这些救他的人,辛离说了声:“谢谢你们救了我。”对面一个壮汉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他看起来像是其中带头的人”“我叫辛离,是从西边来的,准备去昆仑山,但到这之后找不着食物才成这个样子。这是哪,怎么这么荒凉?”“这儿可不荒凉,我们商队的兄弟全仰仗这山讨生活呐。”那个头领后面一个稍稍瘦弱的男人答道。“这山上什么也没有,你们拿什么讨生活?”辛离问。头领说;”这山虽然寸草不生,但山中有大量的青玉,我们便是贩卖这青玉的。”“你既然已经到这了,干嘛不直接拿东西吃,反而坐这儿活活等死?”刚刚那个瘦男人问道。“我从不干这不问自取之事”辛离说。头领心想这少年竟有如此气节,赞许之意露于言表。“小小年纪就如此高风亮节,不错,你这朋友我交了。”“我叫有桑,你……” 话没说完,这时一个人影从山坡背面走出来,招了招手然后倒了下去。“有情况,戒备!”有桑面带愁容,带着一队人马朝山坡走去,他担心是盗贼,弟兄们也没有兵器,这下忙活了几天的玉矿都要赔给盗贼了。辛离跟了过去,只见山坡上躺着一个男人,身后被抓伤了,几个血红的口子,看着生疼。“是小六,他怎么了?”有桑蹲下去,手放到小六鼻子前探了探。“还有呼吸,来两个人送他回营地。”话间两个人把小六扶起来,朝营地走去。“剩下的,和我一起去矿洞。”来到矿洞前,有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里没有山贼的踪迹,刚刚是谁伤了小六?矿洞口用木桩支撑着,一路上有一些散碎的玉矿,一行人朝洞内深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鸣叫尖锐刺耳,在矿洞内回荡,一些碎石从山顶滑落。众人听到这叫声,内心恐惧,都不敢再向内走去,有桑命令大家撤出洞穴,出来没多久,一只大鸟摸样的动物走出来,原来是只蛊雕。利爪上带着丝丝血迹,就是它伤了小六无疑了。有人想杀了这怪物为小六出口气,有桑喝止le他们,现在不知道这鸟到底多厉害,还是小心为上,何况他还伤了人,力量还是不容忽视的。没想到这鸟不等他们动手,倒是自己朝人群扑过来,一声凄厉的鸣叫让人头晕目眩,然后趁人不备朝其扑过去。眼见又一个兄弟受伤了,有桑也不管那么多了,拿着手中的石镐朝蛊雕挥去,但蛊雕朝旁边轻松一闪便躲开了这次攻击,其他人见他没有砍中,也拿起手中的镐子去砍蛊雕,被这么多人围着,蛊雕一时来不及躲开,背上被石镐重重打了一下。吃痛的蛊雕尖叫着要冲出包围圈,见辛离手里没有武器,便朝他跑去,抬起爪子准备攻击。辛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无奈手中又没有武器,只能挥手去挡,想来这下受伤是无疑了。但辛离一挥手便露出了腰间佩着的那根凤凰尾羽,蛊雕一见这尾羽,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快速朝一边闪去,又被其他人的镐子砍中了几次。见到这尾羽之后,蛊雕性情忽然不如之前那么狂暴,站在人群中间不敢动弹。一时间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有人提议趁它不伤人赶紧杀了它,但辛离见蛊雕的样子却于心不忍,说:“我看算了吧,反正它现在也不敢伤人,不如放了它。”但是众人显然不太甘心,毕竟这蛊雕伤了他们两个兄弟。他们拿不定注意,便全部转头看向有桑,等他做最后的决定。有桑想也没想,说道:“既然这蛊雕是辛兄弟降服的,自然听他的处置,那就放了吧。想它也不敢再出来伤人。”于是众人慢慢散开了,留蛊雕在原地,辛离对它说:“走吧,不要再出来伤人了。”蛊雕像是听懂了一样,低声叫了两声,快速跑开了。众人也都回到了营地,检查离伤势,还好两个人伤的不重,只是些皮外伤,没伤到骨肉,有桑对新离说:“辛离小兄弟,你看我们两算是扯平了。你说你要去昆仑山,离这儿可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你不如随我们一起,正好路上有个照应,如何?”辛离心想,反正一个人走也是走,一堆人走也是走,和他们走还不用饿肚子,于是便答应了。 初见 第二天一大早,辛离便跟着商队上路了。他们要去东边的城镇,那是这片地区最大的城镇,鱼龙混杂,但玉石贩子只管这批玉石能不能卖个好价钱。路上出奇的顺利,每天都是阳光普照,也没有什么动物来偷商队的口粮,有桑觉得这都托辛离的福,自从那天晚上他赶走蛊雕,有桑就认为这个少年有些不同,这也是他要带辛离一同上路的原因,不只是感谢他帮助了自己,也是因为他觉得或许下次商队还能靠辛离逢凶化吉。商队在路上走了八天,当晚在城镇附近的一个山头露宿,估摸着明天就能到终点。辛离心里有些激动,他还从来没去过这种大城镇,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生活了十几年,他急不可耐的想看看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虽然从村子里出来之后先是遇见了那个老人,然后又碰到离这支商队,但是辛离还是没从他们身上看见外面的世界。坐在火堆旁边,背对西沉的太阳,辛离望向城池的方向,心里盘算着什么。“这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辛离喃喃着,又像是在发问。有桑答道:“这城里啊,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不止白天的集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到了晚间,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桥上路边各种杂耍艺人,看的你是眼花缭乱啊。还有些店家那是彻夜都不打烊,整夜笙歌,里面大多是些富家子弟。总之,比山中采玉的生活那是来的有趣得多······”一行人就在谈笑声中慢慢进入了梦中,辛离睡得最晚,对城镇的幻想让他久久不能入睡。但是旅途的劳累最终战胜了激动的情绪,他也渐渐睡去,火堆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还有嘈杂的虫鸣,却是一种别样的宁静。 太阳从城镇的方向缓缓升起,映出黑色的轮廓。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辛离走在队伍前头,远远望着日出的方向,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城门下,只见城门顶两个打字“白魄”,字迹深深刻入石头,从上面风雨侵蚀的痕迹来看,已经年代非常久远了。“相传啊,这白魄城以前只是个小城,那时也不叫白魄城。数百年前,降下天火,城内被砸出一个巨坑,周围的东西被焚烧殆尽,唯有坑中一块通体乌黑的奇石,在月光下闪着淡淡光辉。发现奇石几日之后,城中发生妖乱,数千妖兽冲进城中,争相抢夺那块石头,城内一片狼藉。许多民众在这混乱中被妖兽所伤。这局面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一位神秘方士来到城中。他似乎有号令百兽的能力,一来到城内,就令妖兽平息了不少。他告诉百姓妖兽作乱皆因那块奇石,询问是否能把奇石交由他处置。百姓听到这消息,二话不说便把这惹来祸端的妖物交给了他。当天他便在城中开坛做法,整整七日不吃不喝,对着石头催动什么法术。七日之内妖兽果然不再躁动,并且悉数离开了。七日之后,只见那块石头变得粗糙暗哑,没有了之前的光辉。与普通石头无异。自此那位方士便常居城中,那块石头也一直由他保管。百姓因他的功绩奉他为城主,从此这城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为‘白魄’。而且自白魄守城以来,风调雨顺,百兽不侵,白魄城愈发壮大。现在的城主仍是白家人,白家可是这里第一大家。”有桑说完这些,辛离把目光从城门上移下来,继续朝城内走去。远远就听到城内人生鼎沸,隐隐约约还有锣鼓声,与山林中那种岑寂截然不同。进了城门,不远处有一堆人围着在看什么东西,不停有人鼓掌叫好,辛离虽想过去看,但心想独自离队还是不合规矩,也只得随队伍慢慢走,一边欣赏城内各式楼房庙宇,还有路边摊贩摆弄的那些小玩意儿。慢慢走到了刚刚人群围着的地方,辛离探头向里面看,有几个人在里面表演,大多是些耍刀弄枪的,但有一个人引起辛离的注意。那人衣衫褴褛,但肩上立着一只小凰鸟,这鸟虽不及凤凰这种圣兽珍贵罕见,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并且小凰鸟善御火,只稍稍弱于朱雀。这位其貌不扬的艺人竟有如此能力可以收服小凰鸟,辛离这才觉得城中确是鱼龙混杂。但是辛离没有发现的两件事是,在他看着那只小凰鸟时,它的主人也在看着自己,还有自己的那支凤凰尾羽又开始隐隐发光。这时一小队人马来到人群中间,环视了一周,对辛离和那位小凰鸟的主人说:“烦请二位随我走一趟。”说着便有几个人围着他们两个,押着他们跟着队伍走。辛离一时不知所措,看向有桑,只见有桑也是一脸疑惑,但却不上前询问。这时辛离才注意到这队人马的衣服上,左肩绣着一个“白”字,想必这就是刚刚有桑口中的白家。怪不得他不敢上前阻挠,估计是怕惹恼了白家,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辛离心中泛起一股不快,难道外面都是这种人吗,他对有桑顿时增了几分厌恶。此时,那只小凰鸟见众人围上来意图不轨,立马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被他的主人及时阻止了。那人好像对这境况毫不担心,这倒是让辛离安稳了一些。想来自己刚进城,也没做什么事,这白家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了自己。就这样他们二人便跟着队伍去了。大约走了一刻钟才到目的地,这是座古宅,门口立着两头石质麒麟雕像。朱红的大门上鎏金花纹,进门正对主厅,一个少年坐在里面等着什么人,看起来和辛离差不多年纪。见到辛离和另一个人被押送进来,他面露愠色,对领头的人说:“老武,你怎么搞的,我让你把人请过来,你怎么就这么把他们押过来了?”。被称作老武的人听到他这么说,急忙解释道:“对不起,少主,我还以为他们犯了什么事才让我去找他们呢。”“算了算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有点事儿和他们两个谈。”把这些人招呼下去了,他又让辛离和另一个人上座,接着自我介绍起来。“两位好啊,我是白魄城的少城主,叫白泽,天呐你有一只小凰鸟,太厉害了。”说着就要去摸那只小凰鸟。还没碰到就被它的主人制止了。“小心,别伤着你”他冷冷说到。“诶哟摸一下都不让啊,我还从来没摸过小凰鸟呢,算了算了不摸了,对了你叫什么呀?”白泽说。“魑。”他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嘿嘿,我迟早要摸一摸你那只小凰鸟。”白泽打趣道。接着他又转向辛离,面带笑容问道:“你呢,叫什么?”辛离一直在打量这间房子,没听到白泽叫他,但是看见白泽和魑都看着他,愣了一下,说:“哦我叫辛离,你把我抓这儿来干嘛,我可什么都没干。”白泽说:“诶呀刚刚不都说了吗,我是请你们过来的,都是我那个手下办事不周,实在是对不住啊对不住。”白泽赔礼道。“是这样,两位这几天就住在我白府吧,房间我都准备好了,过几天我们就一同上路。”。“上路?去哪?”辛离问到。“万象宫啊。”白泽说话间拿出一根尾羽,“你们不是都有吗?”辛离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支尾羽,之前没有注意,他发现那个叫魑的少年腰间好像也佩着一支尾羽,都有万象宫的印记,只是白泽手中的尾羽是蓝色的,给人一种幽深神秘之感,而魑的尾羽是赤色的,气焰逼人。相比之下,辛离那支彩色尾羽倒显得柔和得多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和我说啦,还有两个人有这尾羽,到时候你们会经过白魄城,所以我几天前就叫人留意身上有尾羽的人了,这不,刚刚找到你们就把你们请过来了”“我······”辛离刚想拒绝,魑就径直朝大门的方向走了出去,本来想说点什么的辛离觉得还是算了,说了句:“我先走了”。也离开了白府。辛离想着自己刚来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就住到白家难免不太合适,何况他早已自由惯了,在那宅子里规矩颇多,怕是不适合他住。三人第一次碰面就这样结束了。“少主,要不·······”白泽打断了老武的话,“算了,迟早还要碰面的。”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 刚出白府,辛离就看见有桑朝自己走来。“辛离兄弟,怎么样,没事儿吧,可担心死我了。”辛离感觉有点恍惚,答道:“哦,没什么事儿,走吧。”辛离回头看了一眼,魑正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走去,还有他那只小凰鸟。一人一鸟,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逃 辛离跟着有桑回了客栈,旁边便是城内的水道,临窗观河上行船,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只是辛离实在没兴致。早间白府一行,让他对此去万象宫之事心生疑虑,为何他们三人都有那尾羽?那位白衣老者到底是偶然遇见还是早有预谋?去万象宫到底要面对什么?一串串问号搅得辛离心烦意乱,难以成眠。“噔噔噔”有桑敲着辛离的房门,“辛离小兄弟,你睡了吗?”。“没有,你进来吧。”辛离回头看见有桑拿着两坛酒,还有几碟小菜。“有桑大哥,你这是?”“嗨!我啊,半夜睡不着,看你房间还亮着灯,估摸着你也没睡,就来找你聊聊,你看前些日子咱们急着赶路,也没好好聊聊。”“是啊,我前些天盼着来这城里看看,现在来了,倒是睡不着了。”辛离道。“辛离兄弟,你看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了,你家人就不担心吗,你老家在哪啊。”“我没有家人”。辛离喝了一口酒“我父母失踪很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有桑说:“实在不好意思啊辛离兄弟,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没事儿,这不算什么伤心事,我早就习惯了。”“那今天你被带去白府是怎么了,莫不是你认识白府什么人?”“不,我不认识白家的人,只是那白家少主,算了,不提也罢。对了,有桑大哥,你知道万象宫吗?”“万象宫?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几百年前一次人间浩劫被万象宫化解以来,这个门派才逐渐被人熟知,并以其强大的实力在江湖站稳脚跟,一举成为武林第一大派别。虽然万象宫弟子不多,区区数百人,而且他们每年仅招收三名弟子,但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能人异士。多少研习法术之人想方设法想进入万象宫,但是由于他们招收弟子的过程极其神秘,并不是普通的比赛挑选,所以他们也只得作罢。但是仍有些狂妄自大之人自以为能力出众,强行想进入万象宫地界,都被里面的异兽吞食了。而且这万象宫虽然数百年前才为众人知晓,但是他们的存在似乎能向上回溯数千年,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到底何时出现的。相传万象宫内还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得之可号令天下。总之江湖上对万象宫的态度是褒贬不一,万象宫本身也是个亦正亦邪的存在。据说白家祖上与万象宫倒是颇有些渊源,不过这个我就不是特别清楚了。不过这些只是江湖传闻,不足为信。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哦,没什么,只是我今天去白府时似乎看见白家少主手上有万象宫的东西。”辛离没有把今天在白家的谈话内容告诉有桑,也没有提及那支凤凰尾羽,担心有桑知道自己与万象宫有关系又要旁生枝节了。 有桑也没再追问,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作为一个商人,他却不想知道的太多。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有桑起身道别,出了房间。辛离支起窗户,看着远处升起的炊烟,还有波澜不惊的河面,对未来茫然无所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今天商队准备去集市上把挖来的玉矿卖出去,吃完早点便出门了,辛离说自己想先在城中转一转,没有跟去。辛离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城中走着,这城内虽然景致甚好,但看得多了不免让人眼花缭乱,辛离倒是有些怀念山野中流浪的生活了。正打算回客栈,却发现街角站着个人,远远地看不清楚,但是身形好像是那位名叫魑的少年,正朝辛离这边看着。“是在等我吗?”辛离心想,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见辛离靠近了,魑朝着巷子深处走去,示意辛离跟上。辛离有些迟疑了,“他怎么会忽然找我?带我来这干嘛?算了反正我这孤零零的,也没什么东西值钱,总不会出什么事儿”。辛离加速跟了上去。来到巷尾,只见魑肩上的小凰鸟起身飞到辛离身后,忽然幻化成一堵火墙,将辛离和魑围在其中。“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魑说道“离那个白家少爷远一点,他对你没安什么好心,小心提防你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你的能力呢”。辛离问到:“能力,什么能力?”魑心中疑惑:“这小子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魑说道:“有什么能力不重要,从你身上有万象宫的东西开始,你就被盯上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惧怕你的能力,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有何异能,那更是无法自保了,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绝对出不了白魄城。自己小心吧”!魑朝着巷子外面走去,火墙中间慢慢洞开,魑从中穿了过去。接着火墙迅速缩小,聚集,又幻化成小凰鸟,飞回魑的肩上。辛离站在原地,对这突如其来的警告不知所措,没想到这支尾羽居然带给自己这么多麻烦。他也朝着外面走去,发现旁边的柱子后面有人正在盯着他,两人目光交接,那人立即移开,装作四处张望,魑果然说的没错,辛离这样想。他想快步回到客栈,又担心被监视者发现异样,只能装作继续闲逛,约莫半个时辰才回到客栈,有桑他们还没回来,辛离躺在床上,现在知道有人监视,连外出闲逛的心情都没有了。现在估计也只能去万象宫了,这样想着,辛离又起身到桌前,写了几句话:“有桑大哥,我有些急事,就先走了,谢谢你们一路的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写完这些话,辛离把纸压在砚台下,又躺回床上。心想有桑他们应该天黑才会回来,自己还是到半夜再走,也好避开那些耳目。于是又把那纸拿着折好放在口袋里,招呼店小二过来房间,给了他钱,让他帮自己去集市上买套衣服过来。然后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江中的行船,偶尔瞥一眼客栈外面的行人,确是有那么几个可疑之人一直在徘徊,辛离目光掠过,假装没有看见,日暮西山,辛离看见商队从集市的方向往客栈走来,每个人都面露喜色,估计今天卖了不少。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像一家人,辛离觉得自己或许早就应该离开了。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一员,况且自己根本无法忍受那种感觉,或许自己天生就该是一个人,孤独直至死去。合上窗,辛离倒了半杯茶,嘬了一口,准备下楼去和有桑他们吃饭,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行囊,又折回去把它放到床下,也许这里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纸,这才放心下去吃饭。大老爷们吃饭就是爱喝点酒,加上今天大家都高兴,有桑多叫了两大坛子酒,饭桌上炸开了锅。辛离倒是很高兴,大家喝了酒睡死了,倒是方便他走了。于是也不停给其他人敬酒,自己佯装喝醉趴到在桌上,差不多喝了一个时辰,辛离看其他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说自己实在不行了,回了房间。但楼下还没有结束,酒碗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和觥筹之音持续了很久,辛离一直躺在床上,眯着眼听,流水的声音,河边的狗吠,还有饮者的笑声,窗户上楼时已经打开了,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灯也已经熄灭了,就这样躺在黑暗中。辛离偶尔想到那个自己出逃的村庄,有时候自己会躺在村子的槐树下看星星,听虫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没有再发出声音,夜,已经很深了。 同行之旅 辛离轻轻起身,蹑手蹑脚来到楼下,掌柜的桌上还留着一盏灯,一个店小二在整理一片狼藉的桌面,地上湿漉漉的尽是洒出来的酒。店小二见辛离下来,询问他这么晚是否还要出门,辛离谎称房间没水喝,叫小二给他打了碗水,又缓缓上楼了。看来走正门还是不行,免得惊动了有桑他们,说来有桑不知道是否也烂醉如泥了,他的酒量倒是极好的,商队的兄弟都说他是千杯不醉。还是要小心为上,辛离从窗户往下面望,借着江边的灯火,现在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之前那几个可疑的人也不见踪影,想来这么晚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警惕还在监视。看来只能从窗户出去了,辛离从床下拿出包袱,换上叫店小二买来的衣服,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包裹里,接着把包袱从窗口扔出去,把口袋里已经皱了的纸压在砚台下面。最后爬出了窗户,靠着窗外的横杆,辛离没费什么力气就出来了。 辛离又踏上了这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孤旅,他感觉这是稀疏平常的事,就和自己在村中无数次独自仰望夜空一般。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孤独,反而有人来干涉他,辛离倒是觉得自己的清静被搅了,甚至于他在享受这种孤独,对于那些必须依靠着别人否则不能独活的人,辛离始终不懂,人与人本可以没有任何感情羁绊,为何那些人偏要自寻烦恼,将自己陷入洪流中无法脱身。 不觉自己摇了摇头,辛离又继续东行,或许早些到万象宫,就能早些揭开心中疑窦。辛离身后不远处,隐隐闪着一团炽热的橘红色火光,那是一只为主人照亮前路的小凰鸟。魑发现了前方的辛离,没想到辛离也和自己一样准备离开,但是他并没有上前叫住辛离,只是远远地跟着。倒不是不喜欢辛离这个人,否则他也不会去提醒辛离。或许是今晚夜色极好,让人只想独自观赏,不愿与他人分享。小凰鸟的火光在晨雾中慢慢晕染开来,形成一圈圈光晕,像是古寺中的长明灯火,就那么静静的亮着,寂静千年,不染俗尘。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监视的下人来报告消息的时候,不曾发过脾气的白家少主也面露愠色,一言不发的望着墙上的画发呆,下人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老武上来斥责了几句,把他们赶了下去。“少主,现在该怎么办,要我派人抓他们回来吗?”白泽挥手示意不行,说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万象宫了”。“可是您的身子·······”。“不碍的,上次的药效果不错,我还能撑得住,府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去叫下人给我准备一匹马,几件朴素的衣服,我明天就启程。”“是。”说完老武便退了出去,将事情吩咐了下去。白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黯淡无光的石头。一阵凉风吹来,白泽轻轻咳嗽了几声,转身回屋去了。炎炎夏日,白府内外却渗出一股凉气,仿佛有什么鬼魅邪祟在这吸走了阳刚之气似的。 快到傍晚了,辛离在林子里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在树荫下吃干粮,离万象宫不远了,约莫还有两三天的路程,这几天来魑一直跟在辛离后头倒也没被发现,既然快到目的地,他也无需再躲藏,就缓缓从树林中走出来,坐到辛离对面,辛离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不等他发问,魑便说道:“我跟在你身后已有数日,你却丝毫没有察觉,若不是白家未派出追兵,想你早已惨死林中。”顿了顿又继续说“至于我是如何找到你的,你大可不必多疑,我不过出城之时恰巧碰见你翻窗而出,既然大家都是去万象宫,剩下的路便一同行动吧,也好有个照应。白家必然不会就这样放弃,还是要多加防范。”辛离想这人难道懂得我的心思,居然把自己想问的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了。辛离一时语塞,只得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半晌,辛离问到:“那个白家少爷到底想干什么?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没有与他结仇,干嘛要监视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传闻白家受了诅咒,凡是白家血亲都得了一种怪病,虽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病,但听说发病之时及其痛苦,全身血液冻结一般,就算用烈火炙烤也毫无暖意,遍访天下名医也未有根治之法。传闻与百年前白魄城那次妖乱有关,后来白家在海外一出天雷围绕的小岛上找到一位方士,说此病确有根治之法,不过手段极为残忍,治疗过程也是痛苦万分。”“真的?怎么治?”辛离来了兴致。“换血。”魑答道“而且得是真气纯阳之人的血,比如我。”辛离难以想象换血的过程“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血又不能治他的病。”“不!你能,否则他们不会监视你,虽然你没有纯阳之血,但你周身的气非常奇怪,变化多端,云波诡谲,实难辨识,这也意味着你流淌着的血液可能不同于常人,能根治他们的病,消除困扰他们百年的诅咒。”辛离还想问点关于魑的事情,比如他从哪里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时灌木丛中传来的细细簌簌的声音,两人都以为是白家的人追上来了,立即进入戒备状态,不说话望着草丛,好像有东西往这边过来了,一会儿,草丛里跳出来一只野兔,辛离心中这才放松下来,然后从身后拿起一块石头,趁着兔子吃草的空当发力把石头甩过去,被砸中的兔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还想逃走,但是踉跄跑了几步就撞到一棵树上,昏了过去。辛离出来这么久,打猎的功夫倒是强了不少,走过去抓着两只兔耳,把兔子提回来。对着魑晃了几下,笑道:“来的真是时候,今天晚上有肉吃了。”说着堆砌柴火,准备生火烤肉。魑见辛离准备钻木取火,招呼自己的小凰鸟过去,在柴堆上跳了两下,火苗便窜了上来,辛离见状也就放下手头的生火工具,笑着挠了挠头,架起支架开始烤兔肉。 这夜辛离睡得很熟,日上三竿才醒,魑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好像没有呼吸。察觉到辛离醒来,魑慢慢睁开眼,“准备一下,继续赶路把。”辛离点了点头,约莫一刻钟之后两人再次出发了。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小村落,没有客栈,两人找了一户村民家投宿。村民很是和善,给两人腾出一间空房,又招呼他们到时候一起吃晚饭,两人便在房中稍作休息。村中也是一片宁静祥和,唯一让辛离不解的是,未时不到,家家在门前点起篝火,门窗紧闭,生怕有什么东西要闯入家门一般。晚饭时分,辛离问他们投宿处的村民,“老人家,你们村子的习俗可真奇怪,这么早就关门闭户,点上篝火。”“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村子,周围多是豺狼虎豹一类的猛兽,早年许多村民都被野兽扑杀了,所以村子里才有这不成文的规定,太阳落山前家家点起篝火,以防野兽靠近。”“既然这里这么危险,你们何不搬走呢?”“是啊,的确有不少年轻人搬去数里外的雷城了,那里城墙坚固,夜夜有人守卫,的确是比这里踏实得多咯!只是我年纪大了,而且我自小在这里长大,那感情岂是说搬就能搬的啊。也罢,我这一副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搬也罢,不搬也罢。”说着他喝了一口酒。辛离听着这话,又想起了落水镇,他疑惑自己离开的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之情,或许是自己还太年轻,没有这种落叶归根之情吧。“你们二位可是要去万象宫?”老人家说。“是啊,老人家您知道那吗”“知道,知道。这些年啊,我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是要去万象宫的,他们有的人半途而返,有的人进入那片异兽林中便了无音讯,真正进入万象宫的不知道有几个,我劝你们呐,还是及早折返,省得丢掉性命。”“老人家,万象宫真有那么恐怖吗?”“万象宫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只是它外面那片异兽林,着实危险重重,别看我们这里猛兽为患,但是这些东西进了那林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东边的雷城是最靠近那片林子的地方了,也是进入万象宫的途中最后一个城,往后就全是密林了。”吃罢晚饭,辛离和魑帮老人收拾好,回了房间。还想和魑寒暄几句,想来实在没什么话可说,还是作罢,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雷府 吃饱喝足,辛离这晚休息的还算不错,早早起来,心想魑应该还没起,不料魑还是和昨日一样,在那闭目打坐,辛离第一次觉得这人有些怪,每天起这么早打坐,心中怀疑他是不是晚上就这么坐着睡的,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可笑,不觉扑哧笑出声来。魑没睁眼,“笑什么?”“哦哦没什么,我们快些吃完饭起程吧。”“我吃完了,你快些吃就好。”魑还是没有睁眼,辛离尴尬的揉了揉眼睛,出门吃饭了。 雷城不远,他们走了四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口有官兵把守,见他们两个是生人,搜身罢才让他们进城。城门顶上立着一尊铜雕橐肥象,城外空地上到处是烧焦的痕迹,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估计是天雷劈下造成的,辛离这样猜想,一路上有不少这样的痕迹。他曾在书中读到过橐肥的描述“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冬见夏蛰,服之不畏雷。”橐肥的羽毛有抵御天雷的作用,佩在衣服上可以免遭天雷侵扰,不过雷城城墙上四处是橐肥铜像,在城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辛离想他们一路过来没有被天雷劈中,倒也是幸运。想来雷城之名,怕也就是因这天雷而来。进入城内,确是人人的服饰上都有羽毛。辛离心想是否自己也该买一支佩上,正见城门下摊贩处挂着一串羽毛,当即凑过去瞧瞧。 刚走没几步,一个妇人从路上冲过来,直接撞到了辛离身上,两人一起翻到在地。辛离回过神来定睛看她,发现这妇人面容憔悴头发有几分凌乱,眼神也是飘忽不定,莫不是个疯乞丐?只是辛离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妇人虽然看起来神志不清,但是衣着还算干净,穿的都是绸缎衣服,青色上衣上面绣着桃花图案,金丝长裙,倒是有几分贵气。那妇人撞倒辛离后并不张口说话,只是四下张望,象在找什么东西,找寻无果,忽然盯着辛离的眼睛,双手死死抓紧辛离,用带着哭腔的口气问到“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他跟你差不多大,哦不,比你小几岁?我不太记得了,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边问边晃动辛离的手,眼眶已经湿了,眼泪像是随时要夺眶而出。辛离一下被问懵了,呆呆看着,过一会又轻轻摇了摇头。但那妇人好像没看见,一直重复着问刚才的话。然后忽然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我的孩子啊!”。越哭越激烈,最后居然昏倒了。辛离这才好起身,把那位妇人扶起来,又向路人询问是否认识此人。一位小贩喊道“这个啊,是雷城城主雷龙的夫人,早年丧子,得了失心疯,经常从府里跑出来。”“请问大哥,雷府在哪啊”“喏,看见城中央那座青铜橐肥像了吗,那就是雷府。”辛离谢过那位小贩,回头对着魑苦笑一声,背起雷夫人就往雷府的方向走去。到了雷府门前,有两个守卫持矛站在门口。“守卫大哥,这是不是你们夫人啊?”辛离冲着他们喊。其中一个立马过来查看,然后对着另一个守卫说道“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回来了。”然后招呼辛离他们二人进府。接着两个下人过来把雷夫人背进了内院,又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辛离二人到前厅坐下,命人送来了一些点心。“有劳二位了,我们老爷马上就过来,烦请二位稍等片刻。”辛离倒也不着急,坐下来就开始吃点心,魑本想送人回来便离开,省得多生祸端。辛离说道“欸你怎么不吃啊,这点心味道可比咱们一路上的干粮好吃多了。”“像你这般毫无戒备,被人家毒死了都不知道。”辛离看了一眼点心,想了想魑的话,又咬了一口。心想魑是不是有点过分紧张了。“嗨,没事儿,我这命也不值钱嘛。” 此时一位穿着紫色鎏金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面容冷峻,全身散发出一种摄人的气场,二人都觉得这应该就是雷家老爷了,辛离也从椅子上起来。二人对着男子点头示意,男子也点头回应了他们,脸上居然露出略带慈祥的笑意,与他周身气场不太相符。“多谢二位公子把我夫人送回来,在下雷龙。”“雷老爷您好,我叫辛离,他叫魑,他不太爱说话”辛离回头看了魑一眼。魑没理他,又向雷老爷点头。辛离又说“那个,既然夫人已经安全回到府上了,我们二人也就不便多留了,告辞。”说着准备要走。“欸,二位不必心急嘛,我看二位面生,不像是我雷城人士吧。”“对啊,我们就是途经此地,正好碰上您夫人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呐。”“我猜二位是要去万象宫?这天色已晚,贸然进山可是很危险的啊,不如留下来休息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正好给我雷某个机会谢过二位少侠。”辛离见天色确实有点晚,还要去外面找客栈投宿,又转头看了看魑,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辛离对雷龙说“那就麻烦雷老爷了。”“不麻烦,不麻烦,二位的房间已经备好了,请随我管家过去吧。”话间刚刚那位管家模样的人从门外进来,带他们二人往房间去。穿过一小片桃花林,一座木桥。几间装潢精致的厢房出现在眼前。“前面两间便是二位的房间了,二位请自便,晚宴时我会来叫二位,你们可在园中随意转转。”鞠了一躬,管家退了出去。魑进了房,关上门休息了。辛离去房间放下包裹,又出了房间,来到刚刚的木桥上,东看看西看看。只见远处一个夫人模样的女子正对着下人说什么,接着给了他一包东西,那下人便走开了。那女子却站在原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接着转身往回走,正好看见了远处的辛离。只见那女子忽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接着马上又归于镇静,快步走开了。辛离心想这人怎么见到我跟见鬼了一样,也转身回房了。 休息了一会儿,管家前来敲门,说是晚宴就要开始了,请他们二人随他过去。出了园子,又走过一段九曲木桥,来到湖心一座亭子上,想来这雷城主倒也是个风雅之人,竟选个如此别致的地方。辛离也不禁暗想,这雷家居然这么大,想来实力不凡。二人落座后,雷城主也过来坐下,身边还有一位女子,在雷城主旁边坐下。“这位是雷某的二夫人,说是要来向二位少侠道谢的。”雷龙向两人介绍身边的女子。辛离这才发现,这女子正是方才他在桥上远远望见的女子,那女子并不说话,但一与辛离有眼神接触便迅速把目光移开。“今天实在是多谢二位少侠将夫人送回府上。”说着端酒杯雷龙起身,朝辛离他们二人敬酒。辛离也起身回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城主不必客气。”“二位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么年轻便能得到万象宫的邀请,又是如此侠肝义胆,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城主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万象宫?”“我这雷城,地处偏远,一般人是不来的,偶尔有些云游方士去那异兽林。倒是每隔几年都有些受到万象宫邀请的人来此。逗留几日后继续往万象宫去,我看你们二位气宇不凡,想必是受到万象宫邀约的才俊。”辛离拱手谢过“城主过誉了。”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醉意了,雷龙看在眼里,招呼下人过来收拾,“我看二位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雷某派人送二位出城。”说着道别带着那名女子离去了,辛离二人也回了房间。一身酒气,辛离泡了个澡很快睡去了,半夜只隐隐听见外面轰轰作响,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 药 第二天辛离醒来时,外面天色阴沉,雨滴打在屋檐上让人听得心烦。侍女进来帮辛离洗漱,辛离把她招呼出去了。完毕之后侍女又送来早点,连日赶路,吃的净是干粮,昨晚雷城主又有酒兴,所以没怎么吃桌上的菜,一直在陪城主喝酒。倒是魑,一直不怎么说话,偶尔起身敬酒,大部分时间低头吃饭,雷城主还说这少年有心性。辛离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出来也不久了,不过这处世之道,还是没摸着门道。赶紧吃完了早点,辛离来到魑的房间,开门时才发现雨量甚大,雨水已没过了石阶小道,顺着地势往湖中流去,湖水也比昨日高了不少,想来赶路是有些麻烦了。魑仍然在打坐。“怎么办?”辛离问到。“雨这么大,进山的路不好走吧。”“不急,看这天气,城主肯定会留我们多住几日的,到时候应承下来便是”。辛离给了魑一个白眼,心想你倒是好意思,不过魑没看见。管家进来了,“二位,老爷说这几日突降暴雨,进山太危险了,让我劝二位多住几日,不知二位的意思是?”“那就请管家和城主说一声要多麻烦他几日了。”。魑已经起身了,对管家说到。“二位若是觉得在房里闷,大可去外头走动走动,这是老爷吩咐我给二位备下的银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鼓着的紫色金丝钱袋放在桌上,退出了房间。“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这雷府这么大,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看的呢。”辛离拉着魑就要往外走。虽然雨势很大,所幸府中有回廊,免得撑伞。二人一路过来,走到石桥上,辛离又见到那位二夫人和之前的下人在说着什么,他们继续往前走。二夫人好像发现了他们,和那位下人草草说了几句便把他遣下去了。“你看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呢,昨天我也是在桥上见到她,她就一脸不快。”辛离说。“别人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嘛。”魑面一脸不屑的说。这时二人已经到了二夫人前面,“二位好兴致啊,如此大的雨还要出来游玩。我就先走了,二位自便吧。”二人朝她稍稍弯腰行礼,等她走远后辛离又说,你看她是不是看我们不爽啊。魑回答说“也许吧。”二人一路走到厨房,这里有几个下人正在准备午饭,从里面飘出一股中药香味。再往前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他们准备回房间。辛离刚转身,一个下人急匆匆走过来,撞到他身上,辛离往后一个踉跄就要倒,好在魑用手拖住了他。那个下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纸包掉到地上,从里面洒出来一些药材,下人连声对辛离道歉,辛离说没事,蹲下来就把药材捡起来给了那个下人。下人立马站起来,神色有些紧张,接过药包,又连说了几声“谢谢公子”。辛离感觉这个下人有些眼熟,但是却又不记得何时见过,准备叫住他,但是下人急忙进了厨房,只得作罢。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又被撞倒了。”“福祸相依,要是你没被撞倒,能住到雷府这么好的地方吗。”“胡说,这明明是托我心肠好的福,要其他人说不定就把那夫人放在路边不管了。”辛离打趣道。魑没回答他。二人进了魑的房间,魑回头看他“你干嘛。”辛离坐到凳子上,喝了一口水。“我觉得,那个二夫人,还有那个下人,肯定有阴谋。”“都说了人家的家事你别管。”魑做到床上,又开始打坐。“你说你除了打坐不能干点别的吗。”“你也该打打坐,调理气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我才不要,我跟你说,那个下人我记起来了,就是之前和二夫人说话的那个。”辛离摊开手掌伸到魑面前,里面有一些黑色的碎块。“你看这个。”魑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也罢”辛离也不管他,就自顾自说“这个是从刚刚那个药包里洒出来的,叫骨蓉根,”“嗯。”魑冷冷答道,还是闭着眼。“这个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可是会绝后的。你还记得那个疯了的大夫人吗,不是说她就是因为孩子······”辛离还没说完魑就答话了“你是说大夫人的孩子胎死腹中是因为······?”魑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辛离懂他的意思,因为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嘛,不然你说谁吃这东西,也真是够恶毒的。”魑问到:“你能怎么办,和雷城主说?要是弄错了,我们可还住在他府上。”“当然不了,我还得找找证据,这种人不能就这么饶了她。”辛离出了房门,在园子里四处逛起来,越往里走杂草越深了,里面似乎还有个小院,常年没有人居住,下人也不来打理,颇有凄凉幽寂之感,但草丛中还是有一些东西,草被踩断的痕迹很新,不久前似乎有人来过,辛离打消了往里去的念头,毕竟是客人,总不好到处乱闯的。况且他也看到了墙角伸出来的一丛红色,似乎是花,心里也有了些想法。回房间时碰到了管家,问起那个小院,管家只是唉声叹气,告诉他已是荒废很久的,多年不曾有人进去过的一个伤心地罢了。辛离也就不再多言,作别之后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午时,管家来房中叫他们二人,说是老爷已经打点好一切,二位可以上路了。来到正厅,雷老爷正安排下人把包裹放上马背。见他们二人来了边说“我看今天天气正好,昨夜看天象,三日之后又有一场大雨,到时不知要下到几时了。二位收拾收拾便可以准备上路了,午时阳气丰沛,林中瘴气也未有平日那般浓。”二人谢过雷龙,牵着马往门外走,上马之时,雷龙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交与辛离。“若是二位遭遇不测,此物可救你们一命,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抬手告别。辛离已上马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什么东西,交与雷龙“老爷不妨问问二夫人此物是干什么的。”雷龙接过布包,脸上闪过一丝一缕,朝辛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二人便策马而去了。 “你就这么把那包骨蓉给他了,他能懂吗?”辛离答“我们终究是客人,还是不便当面说的太清楚,不过我看他总该知道一点,看不懂也罢了,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进山不过一个时辰,便有浓雾四处翻涌,夹杂着常年不散的瘴气,二人已经开始觉得头晕,但又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得继续前行。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只听见有潺潺溪水声,隐约从林木间看见一方不大的泉眼,阳光被树叶切碎,洒在水面上。辛离说道“先在这休息一下吧,泉眼附近好像没什么雾气”。魑点了点头,二人便牵着马过去,山路越来越难走了,再往后,马也过不去了。二人便把马留在泉边,雷府这两匹确是好马,不知平日里拿什么喂养过,全然不惧山中瘴气,在泉边饮水过后,魑拍了拍马屁股,它们便自行下山了。二人在泉边生起一堆火,瘴气似乎怕火似的,往后退了一丈多,压抑之感也缓解不少,就着泉水吃下些干粮。魑又开始凝神打坐,辛离只觉得困意来袭,山中气候无常,此时似乎已经要天黑了,他靠坐在石头上,缓缓睡去。魑睁眼时,夜色已经很浓了,雾气似乎也深了一些,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粗柴,看着摇曳的火光,回想起往事来。回想起那日随着戏班子赶路时碰到的那位老者,给了他一根尾羽,只说可去万象宫寻他,便扬长而去,又想起为了给妹妹治病,背井离乡挣钱,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她。不禁沉沉叹息,有一丝月光从树杈间洒下来,魑只觉得很柔和,像是一双手,慢慢遮上他的眼睛,最终是睡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