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红的太阳花》 第一章 月色惨淡 无情流水诉冤恨 一九八四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河县文溪镇文胡村边的小河塘边站着一个少年,只见少年十七八岁的光景,上身着一件红色背心,下身穿一条蓝色短裤,站立在河边的杨柳树下,手里抚弄着杨柳枝儿,呆呆的看着河里开满的细白的莲花,月光照耀下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天上的星星,都跑到水面上来聚会呢。 少年望着河面上泻满的银光,明亮的眸子里却写满了万般的无奈。他叫文斌,今年参加了高考,高考后人回到了村里,可心却留在了河县溪桥中学读高中的日子里了。 记得那是上高中的第一天,早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文胡村到河县溪桥中学有十八里路呢,望着那肆虐的风,那瓢泼的雨,母亲钱素芳对文斌说:“斌儿,能不能不去上学呢?” 文斌摇摇头:“妈,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不能不上学,不管雨下多大,我都要去。” 钱素芳只得找来一块塑料布给文斌挡雨,用塑料布把书包包住递给文斌,文斌把书包夹在腋下,就一头扎进风雨中。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文斌的全身,那块塑料布在那么大的风里,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路是泥泞不堪,前面是一处低洼地,这里曾有一座土地庙,1967年破四旧时,被捣毁了。据说,鬼也怕大官呢,那一年,公社的徐士兵社长对紧跟在他后面的大队长文长山说:“叫人把这座庙拆了吧!”说着带头把庙里的菩萨像放倒了,五小队的队长文德富见了,为了表明自己是紧跟社长的,于是也上去狠狠的踢了菩萨一脚,顿时,那脚就不能动了,跟着,就躺进了医院,没有几天就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了。所以,文斌在晚上走过这里时,总是心有余悸呢。 可是,今天在这风雨中,他想到的只是如何尽快的赶到学校呢。 转过低洼地,一个闪电把一处乱坟堆照亮了,沿着坟边转上周山河的堤坝,堤坝上长满了枫杨树,小树在风雨中呻吟,大树在风雨中东摇西摆,再转过一座小石桥,前面就是一条通向溪桥中学的用石子铺的公路。赶巧,正有一辆手扶拖拉机驶过来,文斌忙一手抓住后车厢,一边跟在后面跑,然后纵身一跃,攀上了拖拉机。接着,又有几个同学也攀了上来。 一路颠簸,果然四个轮子,比11号自行车快多了,不多会儿就要到学校门口了,同学们都纷纷跳了下去,文斌也忙往下跳,可是,书包被卡住了,他的一条腿还在车子上,一条腿则拖在石子路上,血从膝盖处透过被磨破的裤子,渗了出来…… “同学,你的膝盖流血了。”风雨中,一个女生甜甜的声音。 文斌转过身来,他惊呆了,只见那女孩圆圆的脸蛋,一脸的秀气,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明亮,那眼神,天真烂漫,又好像能看到人的心底,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那两条辫子挂在身后如两条黑色的瀑布。文斌的心里像有个小鹿儿在蹦蹦直跳,那是一颗少年冲动的心。文斌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也没感觉到膝盖的疼痛。他定定的看着她。她拉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绣着一朵桃花的手帕,给他扎住伤口。然后回头冲他一笑,走了。可是,他还站在那儿,呆呆的站着看她的背影,任雨水灌进了脖子里。 文斌来到教室门前时,已经迟到了。语文老师王连杰把他堵在教室门前,他没有因为天下雨,而免除对文斌的处罚,他沉着脸说:“给你讲一个故事:搬运站有一条规矩:下雨天,搬运砂缸,打破了,要按价赔偿;晴天,搬运砂缸,打破了不要赔偿。你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文斌正想回答,但抬头看到刚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孩坐在班里,正看着他微笑呢。他的脑子里一时变成了空白,想说的话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他低下头看自己装满水的鞋子。至于王老师究竟要怎样罚他,他全没听清呢。 后来文斌知道了她叫石秀红,家住河县石溪镇石溪村。父亲在她三岁,妹妹一岁那年就因病无钱医治而含恨谢世了。平日里,他注意到她的饭盒里只有一点点米,其他是要么是萝卜,要么是山芋干,有时连一粒米也没有,全是麦粿儿。于是他就在她把饭盒送到食堂后,偷偷的从自己的饭盒里匀些米放到给她的饭盒里。 石秀红拿到饭盒时见自己的饭盒里的饭多了,感到很奇怪。而且以后是天天如此,她就多了个心眼儿,这天早上,她把饭盒送到食堂后没有立即回教室,就躲在一边偷看。正当文斌偷偷把米往她饭盒里放的时候,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文斌的脸红了。 石秀红的眼里含满了泪:“文斌,谢谢你,我知道你家也不富有,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文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脸更红了:“你比我困难多了,我家只我一个人上学,哥哥、姐姐、妹妹们都不上学,他们把米都省下来给我了。” 秀红眼睛红红的:“但也不能这样啊。” 文斌傻傻的笑道:“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把你的粗粮匀些给我啊。”他还常常把自己的米省下来,帮她交伙食;他自己吃干饭,却帮她去打点菜汤;她作业做不起来时,他会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细致讲解。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能及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默默的为她做着她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他看到她感激的眼神,他感到非常的荣幸;她痛苦的时候,他陪着她伤心;她快乐的时候,他会露出会心的微笑;她生病了,他会心神不宁。可是,三年来,他与她交流最多的是眼神,正面说的话很少。 那次,因为太晚了,他送她回家,天上没有月亮,她紧靠在他的身边,他好想拉拉她的手,但,心里想了好几次,终于没有伸出自己的手,虽然,那纤纤素手就在离他的手不到一寸的地方。 直到高考结束那天,文斌才鼓起勇气对她说:“秀红,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说完忙低下头,在等待着秀红的宣判呢。可是半天也没有听到回音,等他抬起头来时,眼前已经没了人影。文斌四处张望,心中无比的失落,痛苦无以言状。 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翻滚,大有风雨压城城欲摧之势。跌跌撞撞的他,回到家时,已经成了落汤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回来后就倒在他那张父亲用旧棺木做成的床上,那是破四旧,铲平坟堆时,人们把无主坟掘开,有些棺木还完好无损,别人都不敢要,文斌的父亲文老忠是个木匠,他可不管这些,只知道这些木头可以做些家具,就都扛回了家,这床就是用这些棺木做的。文斌在床昏昏然,整整睡了三天,他做了一个梦:自己从一条小径往一座高山上攀登,在吃尽千辛万苦攀上山的顶峰时,前面却是万丈深渊,看着那么深的峡谷,他晕了,他从云端里跌落到了大海里,他的身子一直往海底跌落,鲨鱼在吞噬他的身体,他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他仍然不想吃饭,母亲以为他因为考试考得不好,自己在生闷气呢,便劝他说:“斌儿,考不好不要紧,村里那么多人呢,不是一个也没考上吗?你快吃点饭吧,不然会饿坏了身子的。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荷包蛋呢。” 哥哥文灿也劝他:“如果你想读书的话,我劝父亲再让你去复读一年,来年一定能考上的。” 父亲文老忠边抽着旱烟,边说道:“复什么读?跟着我学木匠吧,两年后就能赚到钱呢。” 文斌什么也没说,只是睡在床上,不肯下来吃饭。泪水在他脸上无声的流淌着。 已经是九月十三号了,考取的学生早已坐在大学的教室里了。可是,文斌还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呢,他的分数是达到大专的分数线的,可是,到现在连个中专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有呢。 每天他都到村口去等邮寄员小王,问他有没有自己的信。每次,小王都摇摇头,然后,他失望的跑到周山河边的大榕树下,看河水汩汩东流去,看夕阳坠入水中。九月十四号。他不再去村口等邮寄员小王了,可就在这时,邮寄员小王给他送来了录取通知书。 他大喜过望,拿着湖市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对着周山河喊道:“我考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后,他立即借来一辆自行车,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他的心上人——石秀红。可是,当他来到河县石溪镇石溪村时,却没见到石秀红,那间破屋子却上了锁,听村里人说,石秀红几天前刚刚去了南方打工了。 没有见到秀红,文斌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在乡亲们来说,文家可是出人了,虽然是师范学校,可也算是“鲤鱼跳龙门”了。这不,现在正在文斌家搞庆贺呢。 可是文赟心里感觉到有点儿痛呢。无助的他望着月亮:问苍天,秀红在何方? “文斌,文斌,快回来给伯伯叔叔们敬酒。”大哥文灿在门口一个劲的叫喊呢。 文斌极不情愿的回到家里。家是三间草房,屋上有几片红瓦片儿,所以叫做“砖伴草”,弯弯的屋梁诉说着它的艰辛,泥土墙上的小孔是春天掏蜜蜂时留下的。一张嫁接了一条腿的八仙桌旁围坐着十来个本家的伯伯叔叔们,桌上的菜碗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有碗里还有点儿烧酒,伯伯、叔叔们一个个歪歪斜斜的,满嘴酒气,端着酒碗相互间碰撞着,嘴里的舌头像似短了半截,含糊不清的嚷道:“干——了——吧!”。见了文斌,都夸文斌有出息。 文斌在大哥文灿的引导下,一个个的给客人们敬酒。直到月芽儿偏西,文斌才打水洗澡,然后在外面用两张长条凳,支起两扇门板,躺在上面,看着月亮躲进了云层,他似乎看到秀红从云端里走了下来……很久,很久,在蚊子歌唱声中,文斌脸上挂着微笑进入了梦香。 梦里他见着秀红了,她也拿到了湖市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呢,两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说着、笑着一起走进了湖市师范学校,又一起走进了教室,老师说:“上课”,文斌高声喊道:“起立!敬礼!”姐姐文婷把他推醒:“文斌,快起来了,看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他爬起来一看,哪有什么秀红啊,原来是南柯一梦。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他不得不怀着沮丧,没精打采的起身下“床”。 也就在几天前,河县石溪镇石溪村的小山上,桃树上的桃子早已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些斑驳的叶子。天渐渐的黑了,桃树林中,有一两只还没进窝的小鸟在寻找栖息之地。月色慢慢的暗淡了,秀红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桃叶上,桃叶仿佛也在流泪。她也在想着文斌呢,想着第一次他看她的眼神,想着他一次次关注的目光,那深深的爱意写在无声里,有几次她快把持不住自己了,就想向他表白:我也同样的爱你!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能对他表白,她不能接受他的爱,她配不上他。她恨那个衣冠禽兽夺去了她的贞操,她永远也忘不了在溪桥中学的那个夏日的晚上。 十八岁的秀红,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两条长辫子回应着她那纯洁而又天真的笑呓,那渐渐凸起的胸部,更透着少女的青春气息,惹得小伙子们频频回头注目。她的美丽也让她的班主任老师水如龙为她着迷,他四十六岁,一米八的个头,头发总是保持着他那特有的风格,油光可鉴,脸上常常挂着笑容,笑起来的时候,眯起了双眼,让许多女生把他作为偶像。 夏天的时候,穿着单薄的秀红,那凸现的线条更加的性感,水老师的眼睛就像一把利剑,早已把她那本来就很少的衣服剥得一丝不剩了。心中的欲火在燃烧,心头时刻在盘算着如何把猎物捕获。 模拟考试结束了,晚自习上,水老师照例评讲完数学试卷,就下课了。可是,秀红觉得老师在评讲时,有一题讲得不是太清楚,就跟老师说:“水老师,我有疑问。”水老师心中暗喜,机会来了,他不动声色,边收拾资料边说:“有什么疑问到办公室来找我。”一边向办公室走去。 单纯的秀红跟着水老师来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已经离开了,但她没有多想,就让水老师把那道题给她重新讲一遍。可是,水老师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对着秀红一脸的亵意,一个正人君子很快在秀红面前消失了,他竟然厚颜无耻的说:“宝贝儿,快想死我了。”说着双手就紧紧的抱着秀红,手还不停的在秀红的胸前乱摸一气,嘴在秀红脸上乱亲一通,秀红一边急得直喊:“水老师,你不能这样。”一边拼命挣扎,无奈,她一个弱女孩又怎能是兽欲膨胀的禽兽的对手呢?水老师不顾一切的把她压倒在办公室的地下,狠狠的扯下了她的短裤…… 天在旋转,地在塌陷,月色惨淡,乌云滚滚。秀红记不清是怎样离开办公室的,她来到学校旁边的七里河边,河水在轻轻流动,她拨开芦苇丛,再往前走几步,她就可以结束一切了。这时,她想起了文斌,他的文静,他的聪明,他的善良,最喜欢他的腼腆,从他的眼神里,早就读懂了他对她的爱。本来她想等到大家一起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再向他表白的,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她又向前跨了一步,她已经感觉到了水的流动了。她想起了,她那可怜的母亲,为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盼着她为石家撑起一片蓝天呢,可是现在还能吗?她向前又跨了一步,昏暗的月光下,水面泛起丝丝红色。忽然,“嘎”的一声,一只黑色水鸟,从她的身旁窜出,向远处飞去。她停下了脚步,她对自己说:“我不能就这样结束了自己,我要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 秀红的思绪回到了眼前,夜已经很深了,现在自己已经落榜了,她知道自己更配不上文斌了。今后的路该怎样走呢?她问月亮:“嫦娥姐姐啊,我的路在何方?” “姐,你怎么还不回家啊?妈都等急了。”妹妹秀兰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秀红和妹妹,一起回到家中。家,只有一间半草房,中间用草簾隔开,姐妹俩和妈妈三人合用一张床。一只破木箱,是唯一的一件家具。秀红来到妈妈面前,哭着说:“妈妈,我辜负了您,我没能考取大学。” 二十四岁就守寡的她,叫季春花,现在才刚过而立之年,头发就已花白了,皱纹也早早的爬上了她的额头。母亲替女儿擦干了眼泪,说:“不要哭,孩子,路是靠人走出来的。” 秀红扑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更凶了。很长时间,她才站起来说:“妈妈,我要去南方打工,挣钱养活你们。” 第二章 情愫萦绕 诉不尽相思泪 八月的天,依然火烧火烤的,知了在树上“知了,知了”的叫得正起劲呢,小孩子们可不管天热得让小狗儿直吐舌头,正忙着用竹竿做的捕蝉器在树林里捕蝉呢。文斌上身穿一件红背心,下身着一条蓝色裤叉,肩上背着一只鱼篓,兴冲冲往家跑。钱素芳和文老忠正在梧桐树下的绿荫下挫玉米棒子,钱素芳看到文斌回来了,见文斌的背心线头掉了,裤叉也坏了一个洞,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那件背心是哥哥文灿的,那条裤叉是文灿的一条坏裤子把裤腿剪去做成的。眼看就要开学了,文斌连一件像样的衣服还没有呢。她手里快速的挫着玉米棒子,一边跟文老忠商议道:“灿他爹,斌儿要去上学了,总得给他做两套衣服啊!” 文老忠坐在小凳子上,用手按了按烟斗里的旱烟,皱着眉头说:“可是拿什么给他去做呢?前几天请客花完了家里的最后一分钱了!” 文灿在用锥子把玉米棒子锥成几个空行,以便母亲可以很快的把玉米从棒子上捌下来,听了父亲的话,他插话道:“屋后不是有两棵大楝树吧,不如把它们卖了吧。” 母亲钱素芳捌玉米的手里没有停,摇摇头说:“不行,那是预备给你打张床的,留给你结婚用的,不然,到时你结婚睡哪儿?” 文灿手里的锥子差点儿刺到手了,他说:“先顾眼前吧,总不能让弟弟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去师范上学吧?” 文老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旱烟袋一嗑,说:“那就这样吧,先卖了它们管急。” 文灿拿着卖楝树的钱,带文斌去供销社的布柜上量了一块一米五的天蓝色的卡布做了件中山装,量了一块一米一的蓝灰色的的确良布做裤子。然后又来到鞋柜,想给文斌买双皮鞋,正好,鞋柜的营业员杨银虎跟文灿是朋友,他对文灿说:“老兄,你来得正好,我有个朋友,刚从上海带回来一双皮鞋,是真牛皮的,做工非常精细,市价六十块钱呢,如今他急等钱用,只卖三十元呢。”说着从柜架上拿出一双铮亮的皮鞋递给文灿。 文斌从哥哥手里拿过来皮鞋,脱下一双木制的拖鞋,把脚上的泥土擦了擦,然后把皮鞋穿上试了试,非常合脚,就像是照着他的脚定做的一样,式样是三节头的,前后是棕色,中间是浅黄色,穿在脚上,人立即由土包子变得洋气了。文斌试着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笑容。文灿看到文斌喜欢的样子,正准备付钱的时候,旁边一个六指头的老伯插话道:“这娃儿是去上学呢?还是去做官啊?” 文斌听了这话,脸红到了耳朵根子,忙把皮鞋脱下,穿上木制拖鞋,虽然心里十二分的舍不得,可还是狠下心把皮鞋递给了文灿:“哥,我不要这双了。”最后只买了一双十二块钱的猪皮皮鞋。 九月二十三日,是去学校报到的日子。早晨,天在快放亮时,忽然下起了一场雨,闷热的天一下子凉爽了许多。文斌穿上新做的衣服,坐上文灿向别人借来的旧自行车,在村里同年人羡慕的眼神下,出了文胡村,离开了菱角飞飞的池塘,采莲姑娘们向文斌抛了热情的媚眼。 一路上,文斌感到到处是那样的新鲜,远处天空中的红云,跟着他一同来到湖市师范学校门口。文斌刚从自行车后车架上跳下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泥水把文斌的新裤子,溅上了几个泥巴巴,听得见车里还传来了一个女孩子“咯—咯”的笑声。文斌低头看了看沾了泥水的裤子,好心疼呵,抬头愤愤的看着离去的小轿车。 湖市师范的门,是普普通通的铁栅栏,但是有多少莘莘学子在做着想跨进这道门槛的梦呢。可是这天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人们进进出出,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容。进得门来,只见大道两边各有一个小池塘,四周围栽着的杨柳树有四五米高,枝条儿虽然不是很丰满,但叶子碧绿碧绿的,垂在水面,微风吹拂,轻佻地戏弄着沉默的睡莲。左边有一条小石径,由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铺成,弯弯曲曲,拾级而上,几十米远处是一座假山,有二十几米高,山后是一片竹林,竹叶在风中吹起了笛子。 文斌驻足欣赏着校园美景,不由诗性大发: 微风拂水诉情缘,杨柳轻佻戏睡莲。 石径弯弯通四海,斑竹曳曳绘书山。 “好——诗!”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在文斌的身后响起。 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文斌的身后,她个子不高,体形很匀称,用黄金分割来形容她的美并不为过,上身穿一件粉红色带黄色小花儿的褂儿,v领,但不算太低,刚要看得见乳沟,下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马裤,脚上穿一双透明的半高跟凉鞋,没有穿袜子,那脚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性感,低着头的文斌,看到时心里一动,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有一丝羞愧。女孩儿却很大方的把手伸向文斌,文斌抬眼瞅了瞅那如藕似玉的小手,再看看自己粗糙黝黑的手,绯红了脸,没有勇气把手伸过去,好怕破坏了那美好的风景,他忙用自己的左手遮拦着自己的右手,羞涩的说道:“让你见笑了。” “呵呵,我叫伊玲玲。刚才我爸的车,把你的裤子弄脏了吧?我向你表示道歉。”女孩一边笑着自嘲着缩回了手。心想:这个男生还有点儿腼腆呢,好清纯,好可爱呵。她弯腰想要去查看文斌的被弄脏的裤子,被文斌拦住了。 文斌见人家来向自己道歉,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没关系的,一点小事吧了。” 这时他才抬起头正眼仔细打量对面的女孩:眉清目秀,身材纤细,小巧玲珑,身上的衣服鲜而不艳,华而不丽,半遮半掩那迷人之处,让文斌不好意思再往下看,又见她看着自己的笑脸,给人无限春意。他忙红了脸,转过身去看着路边的小黄杨。心想:这女孩儿浑身都在数说着她无尽的傲气,虽说是来道歉的,可是给人的感觉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反而是自己了。 “你也是来报到的新生?”伊玲玲歪着头去捕捉文斌的目光。 “是的,你也是了?”文斌只得回过头来答道,同时反问道。 伊玲玲正要回答,却见文斌转身快步离去。原来,文斌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圆圆的脸旦,水灵灵的大眼睛,两条长辫子披在身后。文斌赶上前去,拉着那女孩的手,叫道:“秀红!” 等到女孩转过身来,却见她戴着一副眼镜,原来她不是秀红,但是却非常的,惊人的像,文斌呆了片刻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女孩甜甜的笑道:“没有关系,只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的女朋友?” 文斌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心里说:她说话的声音好像秀红呢,但是语气缺少秀红的温柔,而且比秀红大胆开放多了。他忙掩饰道:“我以为是我的同学呢。”说完,赶忙往报到处走去。 宿舍楼是两层楼房,底层住男生,上层住女生。文斌的宿舍在103房间。进了宿舍,一个高个,白净的男孩,迎上前来,很有风度的向文斌伸出手,说道:“哥们,认识一下,我叫吴阳阳。口天吴,太阳的阳。顺便说一声,我的名字跟我的出生没有任何关系,我妈说,我出生时候是大雨倾盆,并无半点阳光。” 文斌握着吴阳阳的手说:“我叫文斌。文化的文,文武斌。父母寄希望我能文武双全。吴阳阳,你说你的名字跟你的出生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倒觉得你的父母也是希望你的生命里时时刻刻充满阳光呢。”大家都说是。 吴阳阳拍拍脑袋:“哈哈,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那个意思呢。” 旁边一个小个子男孩儿从文斌手里接过木箱,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田文山。种田的田,中文的文,高山的山。我想,一定是我的父母种田种怕了,想让我的中文水平爬上山去呢。”众人都笑了。宿舍里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正说着,戴着眼镜的小胖子吉国庆和瘦高个儿许仕伍边打边闹着进了宿舍,后面跟着的是少年老陈的林年富,这样宿舍里的六个人都到齐了。 教学楼有四层,文斌所在的师高(3)班的教室在三楼二室靠近楼梯口。第二天一大早,文斌早早的夹着书本往教室走。在楼梯口,他遇到了伊玲玲,伊玲玲笑着和他打招呼:“诗人,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在哪个班?” 文斌边走边说:“这边没有走,那边动口又动手。要想知我名,费心猜一猜。” 伊玲玲跟在后面有点儿赶不上呢,又要动脑筋猜字谜,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跌倒,文斌忙回过身去扶她,结果把手里的书撒了一楼梯。文斌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迷就不要猜了,我告诉你吧。我叫……” 伊玲玲忙拦住道:“我没事的。我能猜到的,这边没有走,“这”字去掉走字底是个“文”字,你姓文。” “动口是文,动手是武,不可能叫文文武,那一定叫文斌了。”后面上来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边拾撒在楼道上的书边说道。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就是文斌误以为是秀红的那个女生。 文斌边弯腰去拾书,边笑道:“这位同学,好聪明。我确实叫文斌。昨天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再一次为我的鲁莽向你表示歉意。” 文斌捡完书,站起来对二人说“你们都上了三楼,而三楼只有师高(3)班一个班,想必你们也都是师高(3)班的吧?” 那个女生也露出了笑脸:“你也够聪明的呵,我叫符燕燕。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师高(3)班的。” 边把拾起的书还给文斌,边问道:“你也喜欢司汤达的《红与黑》?你对于连这个人怎么看?” 文斌接过书:“我喜欢司汤达那种善于从爱情中去反映重大社会问题的那种高超的写作手法。于连的两次爱情都是与时代风云紧密相连的。于连对德·雷纳尔夫人的追求有一些真挚情感,而对玛蒂尔德小姐的爱情则纯属政治上的角逐。” 说着话时,已经到了教室了,文斌对符燕燕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有时间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符燕燕也很爽快的答应道:“好啊,只是应该是向你请教。” 伊玲玲也忙说:“哎,还有我呢。讨论时别忘了把我也带上呵。” 文斌笑笑:“好啊,人多可以讨论得更热烈呵。” 上课铃声响了,大家都静静的等着,猜想着自己的班主任长什么样子呢。 铃声刚停下,教室门口便出现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只见她:一米六左右,国字形脸,下巴有点儿尖,皮肤洁白而圆润,一笑有两只小酒窝儿,上身一件白色衬衣上镶嵌着些许淡淡的小红花,胸部微微突起,不是那种丰满形的女人,下身着一条天蓝色的裤子,这在女教师中都是很少见的,这年头,这季节,就连四五十岁的女人都穿裙子呢。她叫程雪莲,今年刚满二十四岁,刚从江州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 程雪莲一进教室,男生就在底下议论开了:哈哈,老班原来是个小女生呢。女生可不高兴了:怎么不是一个帅小伙呢?旁边的吴阳阳笑道:“咱班的帅男生可多呢!”女生瞪了他一眼:去一边儿! 程老师脸上微微泛红色,走到讲台中间,也就比讲台高那么一点儿,她清清了嗓子讲道:“同学们,静一静!”刚想给大家说两句。这时,教室门被撞开了,两名同学闯了进来:尖嘴猴腮的赵天成,少年老陈的许兵。两人跌跌跌撞撞的进了班,在大家的笑声中跑向了自己的座位。 程雪莲皱了下眉头,但随后就恢复了正常:“我来说两件事:第一,我看了一下大家的档案,先宣布一下我们班的临时组织,班长由朱丽丽担任;团支书由文斌担任。由他们主持召开班委会选举班委和团支部委员。现在请朱丽丽同学和文斌同学,站起来跟大家认识一下。” 朱丽丽,一米七五左右,四方脸,衣着朴素,她站起来很大方的向大家点点头。文斌先脸红了,然后站起来,给大家敬了个礼。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程雪莲接着说:“第二,请你们排练一个文娱节目,开学典礼时参加演出。” 开学典礼在周三举行下午,那时师范还没有礼堂,开学典礼只能在学校操场上进行。校长储健因为有病在身没能参加,会议由政教处主任林根成主持,副校长曹雨霖在会上做了热情洋溢而又简明扼要的讲话,他的讲话,赢得了阵阵掌声。在掌声中,他光秃秃的头顶光亮照人,给人的映像是,那里闪烁着的全是智慧的光芒。他,一米七五的个子,虽然不算高大,但这一刻他是那么的伟大,使他成为了在场学子们心中的偶像。 接着是歌舞晚会,老师们争着上场表演自己的才艺:历史老师郭恒荣用萧吹奏了一曲《红豆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 捱不明的更漏,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萧声深沉悠扬,哀怨低迷,场上是一片少男少女们的抽泣声。 美术老师姜平义的用萨克斯演奏了一曲《回家》。赢得了大家的一阵阵掌声。 主持人符燕燕的一首《酒干淌卖无》响彻校园,男生们的尖叫声,在夜晚传得很远很远。 师高(3)班的学生把他们的团支书文斌推到了场中央,看他平时腼腆的样子,这时却是神采奕奕,很有歌唱家的丰采,清了清嗓子,很快便进入了角色,一首《难诉相思》唱响了校园: 孤馆寒窗风更雨,欲语语还休。 昨日春暖今日收,知己独难求。 四海为家家万里,天涯荡孤舟。 昨日春潮今日休,谁伴我,沉与浮。 连夜风声连夜雨,佳梦早惊休。 错把春心付东流,只剩恨与羞。 风雨摧花花何苦,落红去难留。 春暮凄凄似残秋,说不尽,许多愁。 张弦难诉相思意,咫尺叹鸿沟。 花自飘零水自流,肠断人依楼。 夜夜明月今何在,不把桂影投。 关关雎鸠恨悠悠,一般苦,两样愁。 他用真情演绎了他的相思意,女生们被他的歌声所感动,场上一片呜咽声,歌声停了许久,场上才暴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着是赵天成和许兵合说的一段相声《湖市的一天》,他们来至大城市,湖市师范地处郊区,在他们眼里就显得太渺小了:一条马路,几只猴子,让人听不懂的乡村俚语……没有说完,场上已是嘘声一片。 最后是交谊舞,一首青春舞曲《金梭和银梭》,把男生和女生们融进了欢乐的海洋,会跳的、不会跳的,在场中间的篝火映照下,大家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两个大圆圈转到文斌和符燕燕做舞伴时,文斌感到非常兴奋,他拥着的分明就是秀红,无限的相思,无限的春意,他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符燕燕轻笑道:“支书大人,你都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啊?” 文斌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忙把手放开,可是舞曲还没停呢,场上又是一阵欢笑声。 转过来,就是伊玲玲了,文斌感觉到伊玲玲的手是那样的柔软、光滑、温润,可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有力抓着自己的手,她的眼神传递的是一种爱意,她吐出的兰气,有一种少女特有的迷人味道,肆意的闯入他的五官。篝火映红了他的脸。旁边的女孩向伊玲玲投来了愤愤不平的眼光。 第三章 秋水无边 《金瓶梅》羞见孔雀开屏 星期天,文斌和田文山正在宿舍里下象棋,田文山把“马”举在手上,迟迟不肯落下来,嘴里嘀咕着:“怎么着都要损失一子呢。” 文斌催道:“快点儿走啊!要不,你就认输吧!” 田文山不慌不忙的说道:“忙什么,让我好好想想。一棋不着,满盘皆输。” 正在这时,班长朱丽丽来了,她上身穿着件短袖,上有粉红色的细花,下身着一条短裙,一色的淡绿色的,没有一丝纹彩。丝毫没有一点儿青春少女的张扬,相反到有点儿男子汉的气概呢。 文山见状,忙把棋一丢,向朱丽丽走过去,说:“朱班长,你怎么来了?” 朱丽丽皱了下眉头:“田文山,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田文山坏笑道:“能来,你来得正好呢。” 文斌对田文山嚷道:“不准耍赖,再有几步,你就要输了。” 朱丽丽向田文山道:“原来你下棋下输了,想不认账啊?让我来帮你解围啊?” 文山摸着头笑着说:“朱班长光临,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一定有什么事儿找文斌吧?那我可不耽误你们谈正事啊!” 朱丽丽却说:“我的事儿不急,我等你们下完了再说不迟行。来,你们接着下吧,我给你们观战。” 田文山边往外跑边说:“那怎么行,你们先谈正事儿吧,下棋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文斌让朱丽丽坐在床边上:“你说吧,有什么事吧?” 朱丽丽坐下后,一本正经的说:“文支书,到了你们宿舍,也不把你箱子里的好东西拿点出来,招待招待客人啊?”。 文斌脸红了:“不好意思,还真没什么好东西呢,土特产却有点儿,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呢?仕伍,去我箱子里把米粉拿出来,给朱班长泡点儿尝尝。” 许仕伍从文斌的木箱里拿米粉,倒了些许在搪瓷盆里,又加了点儿白糖,然后用开水一泡,几分钟,一碗米粉粥,就端到了朱丽丽的面前。 朱丽丽端起碗,尝了一口,点头赞道:“不错,味道好极了。”然后毫不客气的喝光了碗里的米粉粥。 文斌看着她那个吃相,心想:“我们农村里很常见的东西,城里人却很稀罕呢。我们用来充饥,他们却用来享受。等下,给符燕燕送点儿过去,她一定也喜欢呢。”等朱丽丽吃完,这才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朱丽丽掏出一块绘有荷花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才说道:“我们班的同学一部分人选修美术,一部分人选修音乐,可是现在选修美术的只有六人,而选修音乐的是三十人,老班说这个比例太不协调了,美术班没法开呢。” 许仕伍在一旁抢着说:“女生们见到文斌选修音乐,大家就都报音乐去了呢。” 文斌急道:“仕伍别瞎讲。没有的事,报什么是各人自愿的。” 田文山这时蹓了进来:“文斌,你本来选的是美术,是不是因为符燕燕,你才去选修音乐的啊?” 文斌忙打岔道:“朱丽丽,你别听他们瞎讲,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朱丽丽也就直截了当的说:“老班让你带个头,去选修美术。” 文斌想都没想就说:“好,没问题。” 朱丽丽站起来说道:“好,那我就去回复老班了,同时也谢谢你们的米粉粥。” 文斌也站起来对朱丽丽说道:“你告诉老班,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朱丽丽一走,文斌就扑向文山,“叫你瞎说!” 文山边躲边说:“再也不说了。” 第二天放学后,程老师让文斌到她宿舍去,宿舍是单间,里面有一张四方桌,虽然很旧,却擦得很干净,梳妆台是用学桌做的,上面放着一面圆镜子,一瓶洗发露,和女孩子的一些用品。程雪莲笑着把文斌让进屋里,她并没有把文斌当成她的学生,因为她比他只大了五岁,说实在的应该算是同龄人呢。文斌腼腆的在凳子上坐下,程雪莲从她的皮箱里拿出一包饼干让文斌吃,文斌有点儿不好意思,程雪莲拿了几块往他手上放,他才接过来,但并没有吃。程雪莲说:“你是团支书,班级里的许多事都要你帮我做呢,所以你不要跟我客气,让你吃,你就吃。” 文斌这才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程雪莲接着说:“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在高中里就当班长,而且是河县优秀学生干部,所以我让你当团支书。你的高考成绩应该可以上大专的,可能是由于志愿填得不好吧,结果只录了个中师。我本人相信你有能力管好我们班,也有能力带领同学们把成绩搞好。” 文斌听程老师这样夸奖自己,有点儿不自在,但心里也有点儿美兹兹的:“程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抓好团队建设,协助朱丽丽搞好班级工作,带领同学们把学习成绩搞好。” 程雪莲点点头,但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说:“只是现在大家都来学美术,学音乐的又没几个人了。你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文斌想了想说:“其实大家对音乐和美术都有兴趣,选择什么,主要是考虑要好的同学在一起学习,觉得比较开心一点吧了。如果没有办法,我让他们抓阄来选择选修课程吧。” 程雪莲先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文斌有点迟疑的说:“这样不好吧?” 文斌很自信的说:“没有您的事,这事儿我来处理就是了。” 程雪莲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只是也别强求,如果,他坚决要求选择某个课程,还是尊重个人意愿。” 文斌点点头:“好的,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good-bye!” “bye!”程雪莲看着离去的文斌,心想:这个男孩真的很不错呵! 晚饭后,文斌和文山在教室里玩斗猪的扑克游戏,伊玲玲来到他们身边观战:“同志们,当心玩物丧志呵。” 文斌知道文山在追伊玲玲,于是抬头打趣道:“伊玲玲,你是说我还是说文山?” 文山忙打岔道:“不会的,我们就玩一会儿,放松一下啊。” 文斌很夸张的摇摇头说:“不一定,我看你打牌的那个认真劲儿,很容易玩物丧志!伊玲玲,你要不要教育教育他?” 伊玲玲觉得好没趣:“文斌,你说什么?我有什么资格教育他啊?” 文斌忙打哈哈:“呵呵,那就当我没说。” 伊玲玲气得脸色都有点儿变了, 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边走边想: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别人对你的一番心意啊。 文山轻声对文斌说道:“别太过分了,我现在只是单相思呢。” 文斌附在文山的耳朵边说:“那,要不要我去帮你说道说道?” 文山忙说:“别,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学校准备组建百人合唱团,参加江州市1985年的元旦会演。田文山邀请伊玲玲参加,可她却说: “你要是说动文斌参加,我就参加。” 文山心里酸酸的,但为了能多亲近伊玲玲,他只好来求文斌:“文斌,大家都报名参加百人合唱团了,你当支书的为什么不带头参加啊?” 文斌感到有点儿好奇:“文山,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啊?” 文山嘿嘿笑了两声:“你这样说,就不够朋友了!你那晚那首《难诉相思》可是感动了不少人呢。你不参加合唱团,那可是埋没人才啊!” 文斌摇摇头说:“我那是瞎凑合,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我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 文山急了:“你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文斌看着文山着急的样子,有点儿莫名其妙,于是故意气他:“三个字:不—参—加—。” 文山低头不语了,但好象眼里含着泪花呢,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女生宿舍里,只有伊玲玲和符燕燕,她俩从上幼儿园起就在一起了,两人可是无话不谈了。伊玲玲对符燕燕说:“你能不能帮我劝文斌参加合唱团?” 符燕燕打趣道:“怎么?是看上他了?要我帮忙,我有什么好处?” 伊玲玲向符燕燕哀求道:“好姐姐,求求你了,要什么好处,你说就是了。” 符燕燕反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会听我的?” 伊玲玲冷笑道:“要我说破吗?我听说,文斌的高中同学,也可以说是他的初恋情人,叫石秀红,你俩的长相非常相像,所以他对你情有独钟。你不接受他,不如把他让给我好了。” 符燕燕脸色变了变,心想:那就是说文斌不是真心爱我,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初恋情人了。心里觉得被针刺了一下,但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再瞎说,我就不帮你去说了。” 伊玲玲忙说:“好姐姐,玲儿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我到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符燕燕似乎不愿意谈这件事:“没什么。哦,对了,我要去练琴了。我遇到他时,帮你说说,听不听那是他的事呵。”说着起身向琴房走去。 下课了,在图书馆前面,符燕燕遇到正在和田文山打羽毛球的文斌,便向文斌招手说:“文斌,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文斌手里拿着羽毛球拍,跑了过来:“什么事?” 符燕燕从镜片后透着说不清的目光望着文斌说:“文斌,你的歌唱得那么好,怎么不参加合唱团呢?” 文斌看着符燕燕的眼睛说:“你还是文娱委员呢,你不也没有参加吗?” 符燕燕迎着他的目光说:“那你是因为我而不参加的?” 文斌收回目光,低下头,语气不是很肯定:“我只是怕唱不好啊!” 符燕燕语气暧昧的说:“如果我要你参加,你是不是就会参加了?” 文斌呐呐说道:“要我参加,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啊!” 符燕燕目光紧紧的盯着文斌:“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要你参加。” 文斌联想到文山也让自己参加合唱团,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就答应了符燕燕的要求,报名参加了百人合唱团。 每次合唱团活动时,最活跃的要数伊玲玲了,每当文斌音唱得不准时,她总是主动帮助他纠正。文斌以前没学过五线谱,伊玲玲就专门帮他买来有关这方面的音乐书。有事没事,伊玲玲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文斌的周围。而这时,就会看到田文山闷闷不乐的样子。文斌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是很肯定。 文山躺在床上对上铺的文斌说:“文斌,这个星期天我们去湖山公园玩吧。” 文斌心想:这些天,符燕燕跟音乐老师钱士石在学钢琴呢,肯定没有空去玩了。于是就答道:“好啊,来湖市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出去好好玩过呢。” 文山说:“那就这样说好了。”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太阳还没有落下树来呢。文斌来到校门口东边的假山上,找了块石头坐上,拿出一本书专心的看了起来。 伊玲玲走了过来,突然大声喝道:“文斌,一个人躲在这儿看什么书呢?” 文斌忙把书藏到身后:“你有什么事吗?” 伊玲玲笑着打趣:“什么书,见不得人啊?”说着便去抢看文斌的书,文斌不让,两人纠缠在了一起,不知怎么的,两人的嘴唇就碰到了一起,文斌忙起身把书丢给伊玲玲,“要看,你就看吧。” 伊玲玲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瞬间的甜蜜呢,见文斌把书丢给她,拾起书一看是《金瓶梅》,脸就红了,忙又丢给他:“看这种书啊,好不羞呵!” 文斌拾起书,笑了笑:“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伊玲玲就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问道:“据说这本书很黄。你怎么敢借出来看呢?” 文斌随手翻了一页,说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正如鲁迅先生点评《红楼梦》时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伊玲玲笑着打断道:“那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文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看到的是无助的女人在与强大的社会进行抗争,她的身体被摧残,她的身心被摧残,可她仍然在抗争。仅仅说潘金莲很贪淫,那是不公平的。” 伊玲玲见文斌一脸严肃的样子,便说:“算了,我不跟你争了,对与错,让评论家们讨论去吧!”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躲到树后面去了,伊玲玲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 文斌抬头看看天色,抬腕看看手表说:“好!不过看《金瓶梅》的事不要跟别人讲。” 伊玲玲笑道:“难道你也怕?” 文斌摇摇头:“不是怕,只是不想惹麻烦。” 伊玲玲好象不经意间问道:“明天你也去逛公园?” 文斌边走边说:“那一定是田文山告诉你的。” 在去食堂的路上,文斌看到符燕燕和钱士石有说有笑的从音乐室出来,忙迎上前去:“燕燕,明天还学不学琴了?如果不学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逛公园吧!”符燕燕见是文斌,忙把挽着钱老师的手放开,说道:“明天没有空,还得练琴呢。” 文斌只得说:“那今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符燕燕脸有难色:“改天吧,我今天有点儿累了。”说着,跟着钱士石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文斌的心里酸酸的。 伊玲玲看在眼里,不知是喜是悲,她说:“你想看电影?我陪你去吧!” 文斌一下子没了心情:“对不起,我忽然间没了心情,口味也没有了,你一个人去吃饭吧。”说完,转身向宿舍走去。 虽说是秋日的太阳,可也有点的辣辣的感觉。果园里,桃树的叶子上已爬上了些许黄斑斑,也就失去了往日的青翠,只有那鸡冠花,红红的,像火一样,开得正旺盛呢,仿佛要跟太阳比一比呢。 湖山公园入口通道的东侧,树木向远方延伸,连绵成一道翠绿的屏障,让人丝毫没有一点秋的感觉。西侧的河岸边,飘荡着万千条的杨柳枝儿,在轻风中摇曳,不时的落下一片柳叶,微微给人一点点秋意。一群红鲤鱼,正围着那片叶子,打着圈圈儿呢,柳树便放下钓线想钓上一两条上来呢。 脚下的甬道由一块块古老的土砖铺成,水就从脚边流过,园里的七彩菜,透着一丝艳丽,让人感觉春驻人间呢。林中的广播里响着《秋的旋律》,让人从春又回到秋。游人三三两两,情人相拥着,说不尽甜蜜的话语,老人搀扶着,回忆共同走过的岁月,孩童跳跃着,期盼着美好的未来。 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动物园,动物园的入口是一个圆形的门洞,两边是各居情态的假山,假山的背后是几株球柏,葱绿而显得沉默。小孩儿只对假山感兴趣,想要攀上去,父母便大声叫道:“孩子,别摔着了。” 进得园来,就见一个十多米高,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铁笼子,里面放养着一只鹰,只见它正从高空俯冲扑向饲养员刚放进去的一只芦花鸡,芦花鸡吓得拍翅欲飞,正好撞向老鹰的利爪,芦花鸡一声惨叫,成了老鹰的点心。 伊玲玲好奇的问:“这只老鹰的头怎么像只老虎的头呢?” 文斌介绍道:“这是虎头鹰,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隼。虎头鹰是很凶猛的天禽,但是经过驯化可以用来打猎。但现在数量已经很少了。” 伊玲玲脸上一脸的敬佩,扭头看着文斌问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文斌很谦虚的说:“我也是碰巧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鹰的描述呢。” 伊玲玲更是佩服得很:“呵呵,想不到你还挺谦虚的呢!”文斌转身发现文山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便问他:“出来玩怎么会不高兴呢?” 文山明显的掩盖:“哪有啊,我开心得很。” 伊玲玲跳着跑向孔雀园,园边有一个小水池,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娇媚,她拍着手,兴奋的叫着:“你俩快来看,孔雀开屏了。” 文斌见状随口吟道: 孔雀开屏,展翅只为知己容。昙花一现,色彩胜过七彩虹。 日薄西山,弯月悄悄上树梢。在水一方,伊人脸红情更浓。 伊玲玲听吧,对文斌赞不绝口:“文斌,你简直就是‘当代诗人’了!你是赞美我的吗?那我可太高兴了啊!” 文斌又看到文山不高兴的样子,后悔自己不该作那首诗。伊玲玲可不理这些事儿,一转身又全神贯注的给孔雀拍照呢。 文斌靠近文山:“你怎么老是不高兴的样子啊?” 文山愤愤的:“还不是因为你。” 文斌不解的问:“因为我什么?” 文山酸酸的说道:“你不觉得伊玲玲老喜欢谈论你?” 文斌淡然道:“我有什么好谈论的?” 文山有点犹豫:“她老夸奖你。” 文斌觉得有点儿不解:“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文山反问道:“你和符燕燕在一起时,她老夸其他男孩,你会是什么感觉?” 文斌一想也是啊,但他忙说道:“这我还真没有考虑。但有一点先声明,我跟符燕燕什么也没有呢。再说,你知道的,我对伊玲玲可没有那个意思呢。” 文山有点愤愤不平:“我知道你对她没那个意思,可她对你有那个意思啊。” 两人正说着,伊玲玲在那边叫道:“你俩过来,我给你们俩照张像。” 两人闻言走了过去。 第四章 蜻蜓点水 秋雨初戏梧桐 这个星期天,符燕燕并没有去练琴。而是和钱士石老师约好了去湖山公园游湖,钱老师说要实际体验一下荡舟的感觉。两人叫了辆出租车来到了公园门口。只见符燕燕:乌黑的两条长辫子,像瀑布一样悬挂在她的肩膀上,明亮的眸子就像是两颗黑葡萄,荡漾着“秋天的菠菜”,圆圆的脸上透着藏不住的笑容,似一朵桃花盛开在秋风里。而她的细花短裙,正在那里绍示着:秋天似乎还远着呢! 水上公园实际就是一个小湖,大约一万平方米左右,是由原来的小河人工开发而成。四周杨柳成荫。他俩雇了一只小画舫,老船翁轻轻一点竹篙,船儿便一悠一荡,离开了湖岸。在这一悠一荡之中,符燕燕那透着香气的玉体就停靠在了钱老师的港湾。 老船翁的木橹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把浪花摇向身后,小画舫便缓缓前行。水鸟贴着湖面,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那漂亮的身姿,转了一圈,又来到他们的面前,好象在向他们示威呢,又好象在向他们炫耀她的舞姿。湖湾里的芦苇丛中,不时的会飞出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来。只有那只翠鸟,很大方的落在不远处的芦苇上,芦苇便弯成一把拉满了的弓。 小画舫荡悠得成了摇篮。每当这时,摇篮里的符燕燕就像个小孩一样紧紧的偎依在钱老师的怀里。忽然听见“嘎”的一声,回过头来看时,只见那只翠鸟,已像离弦的箭射向了远方。符燕燕张开了双臂,站在船头,任秋风吹起她的秀发,轻拂着钱老师的脸,他用双手轻拥着她的腰: 每一夜,梦里见到你、感觉你,我知道你没有远离; 穿越千里万里,来到我的身边,告诉我,你没有远去。 无论咫尺天涯,我深信这颗心永不移。 你再次打开我的心扉,珍藏在我的心里,我心永远相依。 守住情,我们真情永恒,一生一世,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歌声在湖面的上空回荡,引得无数的游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歌声也传进了文斌的耳里,多么熟悉的声音!动物园与水上公园本来就连在一起,出了动物园的门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两人亲呢的荡舟轻歌,小船儿在杨柳条下穿过,枝条儿轻拂,笑意写在脸上。 “学钢琴怎么会学到了湖里来了?”文斌的一颗心立刻沉到了水底。 昏鸦声绝,驻足洲边因谁恨?枯枝不恋来年春,月寒夜更深。 漫天雪花,仰天山野袭香沉,劲风急吹腊梅门,心病早已成。 湖心的林荫道也是用土砖铺成,走在林间,你绝对不会说是在秋游,绿树花红是春的象征,这里应有尽有。四季常青的树木,常开不败的花儿,独缺了蝴蝶的忙碌。走上用木头做成的天桥,就站到了树的顶上,对着蓝天,田文山情不自禁地吟诵那首唐代诗人李白的《夜泊山寺》: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跨过天桥,转过一条石径,踏上一座回廊小木桥,小木桥的四周,满是亭亭枯荷,使人联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诗句。虽然见到的是枯萎的荷叶,莲籽也早已被顽皮的童子采摘而去,但她孕育的是埋在污泥中的莲藕。 小石径上,小鸟就在游人脚边觅食,大有:“十百为群懒洋洋,行人吆喝不肯起。”的味道,但水里的鱼儿却是乐得“跃过龙门”了,就有一条小青鱼,高兴得落在了睡莲上,惹得莲花儿羞红了脸。看得见动物园那边的白鹤亮翅,鸳鸯戏水,孔雀起舞,野鸭和鸣…… 孩子们笑啊,跳啊,笑声、欢呼声,在湖面上回旋,那边的麋鹿也像似受到了感染,放开了蹄子,在那不大的范围里撒欢呢。 可是文斌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脸色很难看,他对文山说:“你俩玩会儿吧,我觉得头有点儿疼,我先回去了。” 伊玲玲见了,忙关心的问:“要紧吗?那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吧!” 文山知道是为什么,但他没说出来,三人一道乘公交车回了学校。 成琳玉随着美术老师姜平义走进了他的宿舍,首先看到的是东面墙上一幅公元前4世纪的希腊艺术家波利克里托斯的雕像作品《持矛者》,这是一幅标准的男人全裸图,男人的一切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一个少女的面前,成琳玉红着脸,低下了头。 姜老师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说:“搞艺术的人,观念一定要新,你如果还抱着那些陈旧的东西,你永远不会成功。波利克里托斯是‘黄金分割’学说的祖师爷。他是第一个‘规范’了‘美’的艺术家,这幅作品中的男士的身材是一个人类身材的范本。” 姜老师让琳玉坐下,琳玉发现老师的屋里乱得一塌糊涂,只见到处都是画纸、画笔、颜料。她想帮老师收拾一下,姜老师说:“别动,否则我会不习惯的。”琳玉只好四处看看,却发现西面墙上是一幅罗马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断臂维纳斯”——《米洛斯的阿芙罗秋特》。 琳玉回过头来问老师:“怎么都是一些裸体图?” 姜老师慢慢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裸露’的魅力吧。我给你讲一件事,你就知道‘裸露’的魅力有多大了。1934年美国大明星克拉克·盖博在电影《一夜风流》中脱下衣衫的时刻,发生了两件非凡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让美国的制衣业面目全非。原因就是银幕上的盖博没有穿背心,于是成千上万的男子也就从此决定再也不穿背心了。结果,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无数的制衣商破产了。第二件,电影院里,成千上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有史以来最性感男人裸露的上半身。这令人血脉喷张的短短一瞬间所带来的震撼,是如今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现代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受得到的。 ” 琳玉听得很入神,她被老师的知识的渊博所折服,她要做老师的好学生。她拿出画板开始在老师指导下作画。 晚上,文斌约符燕燕来到学校东边的假山后面的竹林,月亮眨巴着眼,从竹林的逢隙里,洒落些许在枯草地上。两人沉默了好久,谁也没有先开口。终于还是符燕燕打破了沉静:“你约我来又不说什么事,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文斌想问她为什么会和钱老师去公园的水上乐园划船,但话快要出口了,还是咽了回去,她是自己什么人呢?你有什么权利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呢?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向人家表明过什么,人家也不知道你的想法,现在忽然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他只得改口说:“我想找你来商量一下,在班上开办一个诗社。你认为怎么样?” 符燕燕推托道:“这样的事别找我,你找王艳去商量吧。她对诗歌感兴趣呢。” 文斌有点不悦:“这作为团里的一项活动,我不找你副支书商量,去找其他人商量?” 符燕燕抬腕看看手表,显得有点儿不耐烦:“这事你自己做主,我无法帮你。” 文斌也有点儿生气了:“不帮就算了,说得那么绝情做什么?” 符燕燕冷冷的说道:“没有别的事,我走了。”说完真的走了。 望着离去的她,文斌问自己:我爱她吗?如果不是因为她长的像石秀红,我会去追她吗? 月亮被云烟遮没了,风过后,雨开始慢慢的下了起来。文斌站立在山石上,听着雨水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雨水也打湿了他的脸。他把掌猛劈在竹杆上,惊得夜宿在上面的小鸟,扑腾着,飞向院墙外的一棵梧桐树。 第五章 菊花香飘 帝王醉倒观花客 成立诗社得到了班主任程老师的支持,文选老师葛义大表赞同,同时还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响应。诗社命名为“草根诗社”,每月拟出版一期期刊杂志《小草》。文斌被推选为社长兼主编,王艳为副社长兼副主编,林年富为编辑,成琳玉为美工设计。会员初期达三十多人。入会条件很简单,对诗有热情,并有自己的一篇诗作。 适逢湖市举办菊花节,“松下仙子”、“仙鹤童子”、“红粉佳人”、“泰山观日” ……。花儿五彩缤纷:有粉红色的、有金黄色的,也有紫罗兰的…… “草根诗社”会员们相约来到市区,赏花吟诗。大家边走边赏花边聊天,文斌提议道:“今天大家来赏花,我们就来谈谈与花有关的话题吧。” 王艳抢着说:“那我先来说,我要说的是月季,月季是北京的市花,她还有好多名字:月月红、斗雪红、长春花、四季花、胜春、瘦客等。宋代大诗人苏辙有一首赞美月季顽强的生命力和敢于与恶劣环境搏斗的精神的诗《所寓堂后月季再生》: 何人纵千斧,害意肯留木卉, 偶乘秋雨滋,冒土见微苗。 猗猗抽条颖,颇欲傲寒冽。” 于秋寒接着说:“其实在历代诗人中,赞美月季花美气香,四时常开的诗海里,最有名的要数宋代大诗人杨万里的《腊前月季》: 只到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一尖己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 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 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冬季。” 说着话时已经到了龙泉寺门前了,寺院门前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菊花。文斌灵机一动问大家:“你们知道在各大寺庙里最出名的花是什么吗?比如:龙泉寺以菊花出名。” 林年富接着道:“天宁寺与花之寺也以菊花出名。” 宁海棠笑着说:“我知道板乐寺以海棠出名。” 陈莲说:“什刹海以荷花出名。” 立即有人反对:“什刹海不是寺。” 文斌笑着说:“也算是吧,什刹海虽然不是寺,但她的四周有十座寺庙呢,什刹海也因此而得名呢。” 伊玲玲早就等不得了:“我来说,我来说,枣花寺以牡丹出名,宝藏寺以桂花出名……” 大家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忽然被一株菊花深深的吸引住了:这株菊花高约60厘米,双叶互缀,呈鹅卵形,叶边缘有锯齿。顶生头状花序,四周的舌状花形曲卷如丝,且硕大而美丽,中部为黄色筒状花,花冠的颜色五颜六色,黄主、白渗、红泛、橙隐、紫现、各色混杂,更为难得的是花蕊略带点极少见的蓝色。它就是有名的帝王花,乃菊花之王。 王艳提议道:“不如大家各自咏一首‘菊花诗’如何?”大家都表示赞同。 文斌说道:“王艳提议的,就从你先来吧。” 王艳也不客气,吟一首蘅芜君的《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文斌诵一首怡红公子的《种菊》: 携锄秋圃自移来,畔篱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当下伊玲玲忙道:“我也来一首潇湘妃子的《咏菊》如何?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运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 大家听了,觉得调子太低沉了,建议格调要高昂一点的。于是林年富吟陶渊明的《饮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接着其余每人都来了一首关于菊花的诗歌,引来游客的阵阵叫好声。接下来文斌提议每人以菊花为题赋诗一首。 文斌当仁不让首先赋《秋菊》一首: 秋风瑟瑟百花殃,落叶飘飘走四方。 璀璨琼花难见日,独君翡翠吐芬芳。 嫦娥懊悔偷灵药,玉箸金盅寿客黄。 仙葩寒霜不逊色,东篱墨染水中央。 接下来,王艳,赋《冬菊》一首: 玉蝶纷纷落庭园,院后青竹渐改颜。 翡翠寒霜尤绿色,芙蓉斗雪丽更妍。 枝节枯萎香缥缈,仙子凌波羡宇寰。 星火点灯孤寂夜,东篱雅韵对菊弹。 文斌听完后,对这首《冬菊》大加赞赏:“这首诗,通篇只提及一个菊字,但那种在雪景中的菊花形象,却给人很深的印象,感染力也很强呢。” 林年富来一首《菊思》: 黄花每日衣渐宽,不恋春风爱霜寒。 瘦月朦胧添敬意,金乌迤逦下昆仑。大家一边赏菊一边作诗,自娱自乐,其乐无穷。 与此同时,赵天成和许兵他们成立了“新芽画社”,期刊杂志名叫《新芽》,大有和“草根诗社”相抗衡的味道。 此时,他们也来到市区,赏花作画。姜老师在给他们作示范,画的就是那朵帝王花。画中的帝王花,花朵有一个茶杯口那么大,每一个花瓣都丰满鲜嫩地伸展着。翠绿肥硕的叶子,一根一根像正打开的伞架,支撑着金黄的花盘,在风中轻轻地摇摆着。画的背景是若隐若现的雪山,在这夕阳中,那朵金灿灿的菊花,显得更加的恬静而优雅,让人震撼。他的那群弟子们都看得入了神。同时也吸引了众多的赏花者。葛老师也对姜老师的《菊花图》大加赞赏:“你把‘菊花之素雅,不与百花争春,菊花之傲骨,敢于迎风斗雪。’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这幅图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呢。” 姜老师笑着说:“我俩同时在对方的手上写字,看看美中不足在什么地方,好吗?” 葛老师说:“好!”说着俩人互相在对方手心写下两个字,然后相对一笑。搞得他们的弟子们一头雾水。 只有文斌说:“让我猜一猜俩位老师在对方手心里写的是什么字吧。” 同学们都急了:“快说,是什么字?” 文斌不慌不忙的说:“是不是‘空山’二字?” 两位老师会心的一笑,心中都在暗暗赞许自己的这位得意思门生。 同学们都问:“‘空山’是什么意思?” 王艳抢着说:“我知道了,‘空山’的意思就是姜老师画的‘山’显得有点儿空呢。” 许兵着急的说:“那怎样才能弥补这个不足啊?” 林年富不紧不慢的说:“那还不简单,‘画不够,字来凑’啊。” 大家对姜老师说:“那就请姜老师题上字吧!” 姜老师说:“可是没有合适的内容呢。” 大家又都转向葛老师:“那就请葛老师作一首《菊花诗》吧!” 葛老师沉思片刻道: 翠翠绿衣裙沾水,璨璨黄冠冕锱金。 七色帝王独傲雪,五颜寿客枕星星。 轻风摇曳暗香溢,寂寞仙葩骚赋吟。 不与牡丹争三月, 相望久客雪中行。 葛老师边吟,姜老师边书,葛老师吟完,姜老师也正好书完。那行如流水的狂草,笔意奔放,体势连绵,其字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书毕,姜老师从包里拿出一个印章盒,取出一枚正方形的田黄石的篆刻印章盖在左下方的日期上,取出另外一枚不规则的椭圆形田黄石的篆刻印章盖在右上方的题字处。两枚印章都是钮雕海水蟠龙纹,高浮雕、浅刻,雕工圆润、精细。 大家一齐鼓掌表示祝贺,掌声引来了拍菊展的电视台的记者,有名记者举着照相机对着《菊花图》正要按下快门,姜老师忙用身体挡住,说:“这是私人作品,不得拍摄。”说完赶忙让他的弟子收起那幅《菊花图》。大家都感到非常的不理解:这可是一个宣传自己的好机会啊?可是姜老师说:“你们还小,不懂的。”说着带着大家向别外走去。 第六章 裸体模特惹事端 将军喝断当阳桥 转眼间,就快到期末了。晚自习时,大家都正在忙着温习功课准备考试呢,赵天成急冲冲的走到文斌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成琳玉差点儿想投河自杀呢。” 文斌一脸惊诧:“为什么?” 赵天成忙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小声点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程老师叫你过去呢。” 文斌连忙丢下手里的功课,边跑边问:“成琳玉人现在哪里?” 赵天成跟在文斌的后面说道:“现在在程老师宿舍里呢。班长朱丽丽也在哪儿呢。” 来到程老师宿舍,成琳玉还在哪儿抽泣呢,朱丽丽和程老师正在那儿劝解呢。 原来,那天在姜平义的宿舍里,姜老师对成琳玉说:“小成,你的身材很美,很适合当模特儿呢。想不想老师给你画一幅裸体图?” 成琳玉在多次见过裸体图像后,已经不再对裸体感到神秘了,她很天真的说:“老师真的能为我画一幅裸体图吗?那我太高兴了。” 姜老师把空调的温度打得稍微高了一点,成琳玉开始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只剩下一件肉色的胸罩和一条粉红色的短裤了,成琳玉有点儿脸红了,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身材呢,她抬头问道:“老师,还要脱吗?” 姜老师两眼紧盯着成琳玉,正色道:“裸体的含义你应该明白吧?” 成琳玉心里有点儿矛盾了:是脱还是不脱呢?脱,就把自己的少女的酮体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一个男人的眼睛了,包括自己最最隐私的东西,也是少女最宝贵、最珍贵的东西;不脱吧,自己刚刚答应了老师要老师给自己画一张裸体图的,总不能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吧?她抬头看看老师,老师的眼睛炯炯有神,眼神是那样的纯正,看不到一丝邪念,相反的看到的是鼓励。她感到非常的惭愧,她快速的解下肉色的胸罩和粉红色的短裤,一丝不挂的把自己展现在老师的眼前:绀发浓于沐,柳眉如烟,秀眸含情凝睇,粉腮红润,脸若桃花,绛唇映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手如柔荑;双峰娇嫩丰盈有如凝脂,仿佛能弹指即破,乳头微微凸起,略带红润,有如富士山上的樱桃;大腿肌肤如雪,在两腿之间是女人的最大隐私,被些许阴毛遮蔽了,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想那令人神往的水帘洞里,一定是霞光荡漾,有如梨花带雨…… 姜平义看得有点呆了:“太完美了!”他说完走上前,一把把成琳玉抱起来,他的手在触及到成琳玉身体的时候,他见到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了,但还是感觉到一种震撼,他的男人的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内坚挺了起来。成琳玉几乎要惊叫起来了。 姜平义把成琳玉抱放在一张铺有红色毯子的屏榻上,帮她摆好姿势,他觉得她卧的姿势不太好,用手把她的大腿移了移,那感觉是无比令人陶醉,那手不由自主的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滑动,不小心触及到了少女的禁区了,成琳玉的脸红得如桃花盛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兰气吹在姜平义的脸上,姜平义也有点儿控制不住了,忙把手缩了回来,人也回到小凳子上,一本正经的开始作画,可是,眼睛却不做主了…… 正在这时,陆虎林从姜平义的宿舍门前经过,他见大白天的,姜平义却还关着门,就走向前去,刚想敲门,又把手收回来,然后悄悄的走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往里看,他看到姜平义把手伸向了成琳玉的隐私处……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副校长曹雨霖的耳朵里了,曹雨霖心里暗暗高兴:姜平义啊,姜平义,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啊。他立即让葛明利把成琳玉找来他的宿舍问话,并让葛明利做记录。他先给成琳玉倒了杯茶,眼睛盯着成琳玉的眼睛,然后问道:“成琳玉同学,你别害怕,有件事向你了解一下,你要老实的回答。你给姜平义老师当裸体模特儿,有没有这回事?” 成琳玉抬头看了曹副校长一眼,只见他秃顶的头上油光可鉴,戴一付金丝眼镜,从镜片的后面射出两道寒光。成琳玉浑身颤抖了一下,害怕地低下了头,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有。” “她要求你脱光了衣服,是吗?”曹副校长看不到她的眼睛,就盯着她胸前问。 琳玉想了一会儿说:“裸体模特儿,当然要脱光衣服了。” “他强迫你的,对吗?”曹副校长紧接着问道。 成琳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忙否认道:“姜老师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曹副校长的语调提高了八度:“成琳玉同学,你可要想清楚了呵,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就是你勾引姜老师了呵,那你的错误就犯大了,学校会开除你的,你一生的幸福也就被你自己毁了。” 成琳玉急得哭了:“我没有勾引姜老师,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呢。” 曹副校长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他一定说你的身体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有曲线美,如何如何是天生的当模特儿的料,是吗?” 琳玉感到很惊讶的抬起头:“这些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副校长很得意的样子:“你只要说,有没有这回事?” 琳玉低下头声音更低了:“有。”曹副校长丝毫不肯放松:“他有没有用手摸你的身体?摸你的下身私处?” 琳玉的脸涨得通红:“姜老师说,学绘画首先要有充分的感性认识,然后要认真进行思考,上升到理性认识,只有在头脑里有了画后,最后才能动笔,这样画出的作品才有神韵。他也只是帮我摆正姿势,手不小心碰到了……” 曹副校长一付好心的样子:“他是借机轻薄你呵,用你的年幼无知,来占你的便宜啊。现在他只是摸你,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好了,你只要在这记录上签上你的名字就行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学校也照样可以开除你。但我念你年幼无知,容易上当受骗,我可以在校委会上帮你说几句好话,免除对你的处分。” 琳玉望着一脸严肃的曹副校长,真不知如何是好,在曹副校长的催促下,最后只得在记录上划了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曹副校长宿舍的。 第二天,姜平义被叫到储校长的办公室去了,储校长坐在一张藤椅上,老人头发都已经花白,但两眼却还是炯炯有神,他让姜平义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老人皱了皱眉头:“平义啊,你跟成琳玉究竟怎么回事?” 姜平义感到很突然,但他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了:“她是我的学生,我跟她是师生关系啊。怎么了?” 老人咳嗽了几下:“你们有没有超过师生关系?” 姜平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姜平义是那样的人吗?” 老人又咳嗽了几下:“别激动,我也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可这里有曹副校长跟成琳玉的谈话记录,你自己看吧!” 看完记录,姜平义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这是曹雨霖那个小人,无耻的陷害,公报私仇……” 老人咳嗽得更利害了,咳出的痰里都是血,姜平义忙停止了叫骂,上前扶起储校长:“老校长,您不要紧吧?” 老人喷出了一大口血,差点儿喷了姜平义一身,姜平义忙打112,叫来了急救车把老校长送去了人民医院。 储校长住院后,学校工作由曹副校长来主持,他主持召开他执政的第一次校委会就是研究决定,给姜平义的处分,他提议给姜平义予以开除的处分,除了教务处主任郑春雨附和以处,工会主席林根成和两位副校长杨宁宇和曹立邦都认为这样的处分太重了,曹雨霖只得做了让步:“最少也得给他个记大过处分。” 正说着话,姜平义闯了进来:“曹雨霖,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总算逮到机会整我了,你利用一个小孩子来报复我,你还算人吗?我一个大男人可以随便你信口雌黄,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人家孩子的前途啊!你这个牲口不如的东西,你不就是想整走我吧?行,我还不希罕这份工作呢。我走,我辞职不干了。”说完一甩门走了,他真的辞职不干了。 第三天,成琳玉刚走进学校食堂里。同学们都对她指指点点,相互间好象在说“勾引”、“脱光了”之类的词儿,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她正要看清是谁在说呢,一不小心把菜汤泼到了普师班的周怡倩的身上,成琳玉忙向她赔礼道歉,可是周怡倩就是不依,非要让成琳玉赔她衣服不可。两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周怡倩情急之下就骂了声:“不要脸,勾引老师。”成琳玉一听这话,脸色铁青,晚饭也没吃,哭着跑向了宿舍。后来同宿舍的女生劝了她会儿,她也不哭了,大家就都以为没事了,就去教室上晚自习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宿舍里。她等到大家都走了,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没有脸活在人世间了,就爬起来向河边走去。 就在她跳向河里的时候,许兵刚好去传达室拿信,看到有个人影跳向了河里,他忙跑过去,跳进水中,其实那水并不深,最深的地方水只没到了胸口,把水中的成琳玉抱了起来…… 程老师对文斌和朱丽丽说:“现在离学期结束时间也不长了,现在先让成琳玉回家去休息几天,你俩明天负责把她送回家,交给她的父母亲,并把情况向她家长说清楚。今晚朱丽丽你就陪她一宿。你们说这样好吗?” 文斌和朱丽丽都说好,开始成琳玉不想回去,但经不住大家再三劝说,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三人乘上了去湖市市区的汽车,成琳玉坐在车上沉默不语。平时喜欢说笑的朱丽丽也没有了动静。文斌对朱丽丽说:“我俩来讲笑话吧,谁把成琳玉逗笑了,另一个人到城里后就请其他两人吃饭。” 朱丽丽表示同意并说:“我先来:楚向阳上小学时只有一个裤衩,同学们经常耻笑他。为了证明自己有很多裤衩,楚向阳便翻起柜子来:爸爸的裤衩太大了,别人不会信,姐姐的裤衩正好,于是他偷着把姐姐的裤衩藏进书包带到学校,在其他同学面前炫耀了一番。放学时,楚向阳心想:爸爸、妈妈和姐姐知道我拿了姐姐的裤衩肯定会打我一顿,我还是藏几天再回家吧。于是他便在路边的水泥管子里住了几天。父母见楚向阳几天没有回家,非常着急,便在报纸上登了两则寻人启示:一、‘楚向阳,回来吧!你爸爸决定把他的裤衩改小啦!’二、‘楚向阳,回来吧!你姐姐没有裤衩上不了学!’”旁边的乘客都笑弯了腰,可是成琳玉就是不笑。 文斌接过话来说道:“还是看我的吧:一只蚂蚁终日以捉弄大象为乐,一天远远的看到大象走了过来,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等到大象走近了,就把左腿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大象绊了一个狗吃屎,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旁边一个小女孩笑得扑到她妈妈的怀里了,成琳玉的脸色已不像刚上车时那么难看了,想笑,但没笑出来。 文斌接着说道:“大象摔伤了,失血过多,住进了医院,那只蚂蚁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第二天他纠集了大批的弟兄,成群结队、蚁山蚁海、前仆后继、星罗密布、一望无际……护士小姐就问排头的蚂蚁:‘你们来这么多蚁干嘛啊?’蚂蚁说:‘大象需要输血,我们是来献血的!’”成琳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车厢里早已笑成了一团了。在一片说笑声中,旅程不知不觉的结束了,下了车,还要步行半个小时才能到成琳玉的家。 文斌看到,这里的马路宽了许多,两边的房子也高了许多。进入市区车辆也多了起来。路边的滩点一个挨着一个,这时,只见一个卖“晕鸡蛋”的滩点前,几个女孩正在吃着“晕鸡蛋”呢。其中一个,把蛋壳用一个小锤子轻轻敲破,然后身体稍稍前倾,小嘴向敲破的洞口慢慢靠上去,轻轻的吮吸着鸡蛋里面的“鲜水”。本来就已饥肠辘辘的三人,见此情景更加的忍耐不住了。文斌对朱丽丽说:“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了饭以后再去琳玉家吧。”朱丽丽表示同意。 在和那群女孩擦肩而过的一霎那间,文斌觉得那个女孩好眼熟,正想过去仔细看一看,可是她们却向一辆公交车走去,只看到她背后的两只小辫子在一上一下跳动着,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三人来到一个小饭馆,跑堂的便过来问:“三位要点什么?” 文斌反问道:“都有些什么菜?” 跑堂的说:“有:将军过桥、凤鸡狮子头、三丁包、翡翠烧卖……” 文斌好奇的问道:“何为‘将军过桥’?” 跑堂的不无得意的说:“传说三国时张飞在长坂坡阻击曹兵时,因情况危急,他施用计谋,令随从20余人,用树干枝叶绑在马尾上,在长坂坡桥东树林之后,来往驰骋。树枝扫地尘土飞扬,狼烟滚滚,当曹兵迫近他时,他圆睁环眼,手持长矛,立马桥上,厉声大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这一声,如同巨雷,胜似霹雳,曹军不敢上前。张飞一时性起,双脚猛跺,声如豹吼虎啸,一时桥塌水浊,河水倒流,鱼虾随水逃窜,惊得曹兵纷纷后撤,待曹将识破张飞计谋率兵搭桥追赶时,张飞率众早已不知去向。张飞一行摆脱曹兵以后,遂向偏僻去处寻食觅宿。当地群众得知是张飞在此,便将从河中打捞起来的乌鱼,连煮带熬,做饭敬献。在拼杀劳累之后,正是饥不择食,鱼块作菜,鱼汤润喉,人人称好,个个赞美。饭后,张飞除向人们表达感激之外,并问及菜名,一名老者说:‘鱼因将军来,菜为将军吃,当阳桥下有根底,如不避嫌,就叫将军过桥吧。’这就是‘将军过桥’的来历。这道菜鱼肉洁白,柔软滑嫩;汤汁鲜香,滋味醇厚。一鱼两吃,乃本店的风味特色呢。” 文斌见状,没敢再问什么,就点了几只“三丁包”和几只“翡翠烧卖”,只要能吃饱就行。再看那“翡翠烧卖”:荷叶边的薄皮包入青菜馅、形如石榴、底若金钱、面皮突露蓬头、口上点缀少量的火腿茸。簿如纸的皮子透出碧绿的颜色,犹如翡翠。朱自清曾赞美道:“滋润利落、决不腻齿腻舌,不但味道鲜美,颜色也清丽悦目。” 吃完饭,文斌问跑堂的:“多少钱?” 跑堂的说:“一共十二元三角八分。” 文斌心想:“这么多啊?可要化去了我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呢。”嘴上可是什么也没说,从袋子里往外掏钱。 朱丽丽忙说:“说好了,由我来请客的。”拦着文斌不让付。 成琳玉也抢着要付钱:“都是为了我。”文斌执意不肯。 最后朱丽丽说:“到了市区,我们就是主人了,你怎么说也是客人了,就让我来尽地主之宜吧。”文斌这才作吧。 第七章 洋河酒飘香 醉了断臂的维纳斯 湖市师范学校校务会正在小会议室里召开。椭圆形的会议桌,中间摆放着两盆菊花,一盆黄色的,一盆紫色的。校长储健因为病重住院没能参加,校长的位置上坐着曹雨霖,左首是杨宁宇副校长,右首是曹立邦副校长,对面坐着政教处主任兼工会主席林根成和教务处主任郑春雨。 曹雨霖干咳了两声,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宣布校务会现在开始。”他顿了顿说:“今天要解决的事就是,由于姜平义调戏女学生被学校处分后,他自动离职了,学校需要再聘请一位美术老师。现在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江州市美术学院毕业的蔡芹,另一个就是留校学生葛明利同学,他现在是美术系助教,还是学生会主席呢。大家看看,我们聘请哪一个好?” 教务处郑主任心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还要拿到校务会上来讨论?” 林根成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让他当工会主席摆明了就是让他到会上做做样子吧了。 杨副校长刚到湖市师范不久,他见其他人没讲话,也就不好先开口讲话了,这里唯一能讲上话的,就是曹立邦副校长了,可是他知道,谈人才无疑是蔡老师了,但葛同学可是有背景的呵,他爸爸,葛洪刚是湖市市委办公室主任。 曹雨霖见没人讲话,把眼睛瞄向林根成:“在这里,你是老资格了,你先开个头吧。” 林根成见没法躲了,只得说:“老葛跟我私人关系不错,蔡芹是我的学生,我不太好表态呢,还是请其他同志先说吧。” 曹副校长表示不满道:“老林,这样说可不对哦,作为一名党员,我们可要举贤不避亲呵。” 他见没人讲话,只好接着道:“我提议聘用葛明利如何?他可是我们自己培养的学生呵,而且是品学兼优,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呵。” 他透过镜框依次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有意见的请举手。” 少许,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举手,他自顾自的说:“大家的意思是没有意见了,那就一致通过。报储校长批准后就按计划实施了呵。没有其他事就散会吧。” 可就在这时,师高(3)班的班主任程雪莲老师来找曹副校长,她急急的说道:“曹校长,葛明利把我们班学生王艳给劫持了。” 曹雨霖的脸色很不好看:“怎么回事?” 原来,葛明利看上了师高(3)班的王艳,想跟她处朋友,但王艳不同意,葛明利非常恼怒,于是他采用软磨的办法,只要王艳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人前人后说他是王艳的男朋友,还警告别的男生,说王艳是他的人,谁也不准碰她。今天是星期天,他硬是拉王艳去跳舞,王艳哭着不肯去,他就把她强行拖进车里,然后把车开走了。当时,只有田文山在场,他无力阻止葛明利,只得跑来报告了班主任程老师。程雪莲一听这事可非同小可,就跑来报告了曹副校长。 曹副校长刚刚还说葛明利怎么怎么的好呢,可是,他这时却做出了这样的事,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了曹副校长的脸上。于是,他没好气的对程雪莲说:“葛明利既然是要跟她处朋友,那就不会伤害她,她就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你就不要在这里大惊小怪的。你先去吧,我们还要开会呢。” 会议也草草的收场了。曹立邦和林根成一起走出校长室,立邦说:“老林,你弟妹林芳在家烧了两个菜,你跟我去喝两盅。” 老林有点儿犹豫的说道:“老是去麻烦弟妹,多不好意思啊。” 立邦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哥俩边喝边聊聊啊。” 老林经不住立邦的劝说就跟他去了。 曹副校长的家在城郊,是个单门独院,典型的小四合院:门前两只石狮早已斑驳不堪,院门高大,隐约可见“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楹联刻于门上,门槛雕的是二龙戏珠,也只能意会了。隔门上雕着花卉、葫芦等图案。居室的窗户虽然旧点儿,但造型美观大方,镶有玲珑剔透的木雕花卉,每扇心板上或浮雕花纹,或附予彩绘。风韵独特的细木装修,使居室气氛充满了温馨与浪漫。地面砖都是古香古色,给人带来一种舒适典雅之美感。 一张檀木四方桌上,早已上了几道菜: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红烧小鱼,再就是一碟大椒炒鸡蛋,一碗红烧肉,再一个就是一盘清蒸羊肉。一瓶洋河大曲,两只小酒杯。 几杯酒下肚,老林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了:“老曹啊,这两件事雨霖处理得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立邦是明知故问:“有什么问题啊?” 老林有点幸灾乐祸的说:“葛明利的事,程雪莲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估计他对程雪莲是恨上了。” 接着又替老姜鸣不平道:“老姜的事,没有调查,就凭那个记录就可以处分人家了啊?还不是为了过去的事,公报私仇啊。” 立邦给老林又把杯斟满:“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老林边喝酒边慢慢讲述那早已成为过去的事: 那一年闹地震,大家都搭防震棚,老姜和雨霖家的防震棚就搭在一块儿,有天晚上,半夜里,老姜出来方便,回去时,因为天太黑,不小心走进了雨霖家的防震棚里了,那天雨霖正好不在家,老姜躺进了雨霖老婆冯怡玲的被窝里了,事有凑巧,怡玲以为雨霖回来了,多日不见,正闹饥慌呢,灯也没来及点,她就主动去抚弄老姜,老姜被她弄得浑身的血液沸腾,立即脱了衣服把她压在了身下……一番巫山云雨后,冯怡玲快乐的呻吟着,她抱住老姜再一次进入了巫山……可是早晨起来一看,才知道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了。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他们不讲,别人也就不可能知道了。可是,这个冯怡玲自从有了这次后,她总是觉得跟姜平义做那事儿非常非常的快乐,是跟老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要姜平义做她的情人:“你已经有了我,你今后就要对我负责。” 姜平义这时是无地自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呢?” 冯怡玲含情脉脉的对姜平义说:“我要你从今以后做我的情人。” 姜平义可不是那样的人:“不,不,我已经很对不起老曹了。我错了,我不能再错了。” 冯怡玲怨恨道:“你如果不跟我好,我就告诉老曹说你强奸我。” 姜平义进入两难选择。从那以后,他总是躲着冯怡玲。每次曹雨霖外出,冯怡玲总让姜平义过去陪她,平义总是推托有事不去。有一次,平义被冯怡玲堵在屋里了,冯怡玲替他脱去衣服,自己也脱得个精光,冯怡玲也是个美人坯子,那雪白的肌肤,丰满的乳房,每个正常的男人都抵挡不住那种诱惑。但是,当她的手伸向他的两腿之间时,她呆了:它居然失去了往日的雄风。无论她怎么亲吻他,抚摸他,那玩意儿就是坚挺不起来。她的欲火已经烧了起来,可是他还是不行,她让他用手帮她解决,他不肯。她只好抱着他肆意挤压…… 她不顾一切的叫着,呻吟着…… 忽然门被推开了,姜平义的妻子倪洁回来了,她看到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她冲上前去给了冯怡玲两个耳光,冯怡玲从梦中惊醒,她赤身祼体的扑向了倪洁,两人扭打在一起…… 正说着,听见曹立邦的老婆林芳在院里说:“什么风把陆大会计吹来了啊?”边把总帐会计陆虎林往屋里让。 老林见是陆虎林来了,便对曹立邦说:“这酒可喝不开心了。”于是,把杯子里的半杯酒一口干了,然后放下杯子喊道:“弟妹啊,酒喝完了,盛点面条儿来啊。” 陆虎林一听有点儿急了:“老林啊,你这是不让我喝酒啊,我刚来了,酒就喝完了?” 林根成没有表情的说:“谁让你到这会儿才来的,我的酒早喝大了啊。” 陆虎林也不要人请,自己就找了个杯子,倒满了酒,先美美的喝了一口,再夹块大肥肉放在嘴里,嚼得满嘴都是油:“刚才你们谈什么了?继续谈啊。” 老林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儿:“什么也没谈呢,就是比喝酒啊。现在酒也喝足了,饭也吃饱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东倒西歪的走出门去。 这天上午,蔡芹带上礼物来到湖市师范的校长室,校长室里只有曹雨霖一人,她忙把礼物送上:“曹校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曹雨霖看了看她送上的礼物,有点儿不屑一顾:“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个共产党的校长会收你的礼吗?快把这些收起来吧。” 蔡芹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在沉默了片刻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说:“曹校长,我想请问我应聘的事情怎么样了?” 曹雨霖语气缓了缓:“其实, 你送不送礼都一样,聘用谁不聘用谁都是由校务会研究决定的,我个人也是做不了主的。这次学校决定聘用的是葛明利。”他透过镜片看了看眼前的姑娘,这一看他心里有点后悔了,只见姑娘:眉清目秀,皮肤洁白,柔嫩光滑,仿佛弹指能破呢。再看她那丰满的双峰,是那样的坚挺,惹得人心烦意乱。 蔡芹见他那样死死的盯着自己看,心里骂道:原来也是个老色鬼。但表面却笑得像朵花儿:“那就是我没有被录用了?” 曹雨霖本来是想回绝了她的,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你也不要灰心,等下次有了机会,一定会给你。” 蔡芹忙连声谢道:“那我先谢过曹校长了。” 曹雨霖看着离去的蔡芹,心里一阵骚动。 蔡芹心里暗想:是哪个关节没有打通呢?正想着,差点儿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抬头一看,非常惊喜的叫了声:“林老师,您老怎么在这儿呢?” 原来这个人就是她过去的老师林根成。林主任笑笑说:“我调来这儿有了几年了。你一定是为了应聘的事来学校的吗?” 蔡芹点头说道:“是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能被录用呢?”她把见曹雨霖校长的情况对林根成说了一遍。 林根成叹了口气说:“校务会是研究了,但是和没有研究没有什么区别呢。你是我的学生,我指你一条明路:去找别的途径吧!这次你是进不了湖市师范的。具体我也不好说得太露了。”蔡芹还是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进湖市师范是没有希望的了。 林主任笑着问:“你给他送礼了吗?” 蔡芹看着老师,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瞒老师说,送了,可是他都给退回来了啊。”林主任又问道:“都送什么了?” 蔡芹把手上的东西扬了扬,回答道:“都在这里呢。” 林主任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难怪啊,‘炸药包’和‘手榴弹’对他来说,就太低级了啊,我给你透露一点秘密呵。” 他压低了声音:“他一好色,二好古玩,三好字画。对外不要说是我说的呵。” 蔡芹心想:出卖色相,代价太大了。古玩不太好弄,字画到是可以弄到,但就是价钱太贵了点儿。自己手里到有一幅齐白石的《牵牛花》真品,但那可是自己的传家宝啊。此画聚散穿插很有讲究,红色的花朵,黑色的叶子,鲜明大方,墨线丛中朵朵红,娇艳动人。画中题有:“戊子(公元1948年)于厂肆购得外国红,试之,八十八岁白石。”这种“外国红”纸,在生宣纸中是最薄的“料半”纸,这种纸是一种吸水吃墨很强的宣纸。此纸因渗水太快,最能表现笔痕,一般人很难驾驭这种纸,故作伪者往往因功力不足而露出破绽。为了工作要自己舍弃传家宝,蔡芹很是舍不得呢,但怎么才能一举两得呢?于是她想到了买赝品。 来到古玩市场,好多名人字画一看就知道是赝品,去糊弄一个师范学校的校长肯定没门了。蔡芹很扫兴的来到湖市的青年路的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慢慢的品着,漫不经心时只见对面一家名曰《画斋》的店吸引了她,她买了单后就匆匆走了过去。她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幅《菊花图》所吸引了,那画,栩栩如生,那字,行云流水,字和画都是很有韵咮呢,当今少有的字画呢。更有那句:“七色帝王独傲雪,五颜寿客枕星星。”好大的气派呵。 “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店主热情的招呼道。 蔡芹只顾看画,可把店主忘记了,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男子五十岁的光景,满头的乱发蓬松,胡须也是参差不齐。不过一双眼睛可是炯炯有神,传达出的是一种顽强不屈。 “这不是姜老师吗?”蔡芹惊讶道。 姜平义微微笑道:“你,认识我啊?” “我是江州美术学院的毕业生啊,前年你去给我们讲过课啊,你的《人体艺术》课讲得太精彩了,听过你的课的同学都说是一种享受呢。姜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蔡芹不解的问道。 姜平义先是暗暗的得意,但随及又有一种暗伤,他漫不经心的说:“一言难尽,你来有什么事呢?” 于是蔡芹就把应聘不上的事说了,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姜平义脸上一阵鄙夷,一阵愤慨,一阵同情。他沉思片刻抬头注视着面前这个天真、直率而又美丽的姑娘说:“这回你可算是找对了人了。对付这种人就得用特别的方法。但是他有个懂画的朋友在鉴宝房,一般他得到字画后都会请他的朋友去鉴定的,如果发现是赝品,那事情肯定是办不成的。但是他的这个朋友跟我是至交,我跟他有个约定,只要是我临摹的画,他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说破的。” 说着,他把蔡芹领到里屋的一个小房间,从一个箱子里取出几幅字画:有凡·高的《向日葵》、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伊凡洛夫的《基督显圣》、莫里索的《在公园里》……那么多的名画,蔡芹不知道选哪个好呢。 这时,姜老师拿出一幅画说:“这是我临摹的委拉斯开兹的《照镜子的维纳斯》,你应该知道它的名气的,曹雨霖最喜欢这类画儿的。正好这幅画的真品,在两年前于西班牙博物馆被人偷了。这其中可以发生好多故事呢,你就说你八姑婆的四姨夫的小舅子从一个外商那儿弄来的。” 蔡芹要给姜老师钱,姜老师:“帮你骗他是我自愿的,否则我不会做这种事的。问我要临摹画儿的人,我一定要弄清他要去做什么的,如果是一个贫穷的人,送礼给那些我认为是贪官的人,我会无偿帮助他的。如果是贪官送贪官,那就是我发财的时候了。” 蔡芹谢了姜老师,拿着画儿走了。 第八章 纸醉情迷 初升太阳无限好 文斌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确实就是石秀红。 拜别了母亲和妹妹后,石秀红只身来到了江州市,一连几天也没找到工作,而她身上的带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看着人海茫茫,她着夜幕的降临,她心里好害怕,好害怕。她的肚子饿得咕嘟叫,但几次走到饭店的门口,又折了回去,因为她手里只自剩下五块钱了。她转身时撞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女人娇艳十足,她忙说了声“对不起”,那女人刚想发火,但看到秀红的美丽的身材时,立即生生的把火压了下去,用邪恶的眼光把秀红全身搜索了一遍,连声叫道:“好-好-”她喊住秀红:“姑娘,你是找工作的吗?”。 石秀红正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见到有人问她,忙说:“是的,你能帮我找工作?” 娇艳的女人说:“我开了一间洗头房,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当洗头小姐。” 只要有事做就行,洗头小姐就洗头小组吧。石秀红跟着女老板进了洗头房。老板安排她跟一个叫小华的姑娘学洗头,学按摩。其实小华的年龄比秀红还要小,才十七岁呢,可是做这行已有两个年头了。她在给客人洗头时,让秀红在一旁看着,可是,当她带客人去按摩房时,却不让秀红跟着。有一次,秀红一时感到好奇,就悄悄地跟过去想看个究竟,可是,门从里面用东西顶着了,门上的玻璃窗也用纸遮上了,她踮起脚,从门缝里看过去,只见客人把手伸向小华的胸前,肆意的挫揉,小华慢慢退下客人的短裤,用手抓住客人的那个玩意儿,低下头用嘴含住……秀红的脸顿时红了,忙像做了贼似的跑开了。 慢慢的秀红开始独自给客人洗头了,洗完头,客人让她去按摩房,秀红怎么也不肯去,客人火了:“装什么装?进了洗头房还装什么淑女啊?” 女老板忙过来打客人的招呼:“老板,对不起,她是刚来的,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我给你另外找一个吧。小华,来,带客人去按摩房。” 可是,客人不依:“不行,我今天还就要她给我按摩了。” 任凭女老板怎么说,客人就是不依。女老板只得反过来做秀红的工作:“在这里做,只洗头,工资只能够吃饭,只有做按摩才赚到钱呢。去吧,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个槛,就好了。” 秀红还想说不做,女老板沉下了脸:“不做可以,你把这几天的饭钱和学徒费算了,你就走吧!” 秀红不敢说不做了,她现在口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只好硬着头皮带客人进了按摩房。 客人躺在按摩床上,秀红开始给客人按摩,那人的手老往她身上乱摸,秀红多次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去,那人索性,双手抱住她,把她按在了按摩床上,伸手就去脱秀红的裤子,少女的隐私就完全暴露在那个臭男人的眼前:少女白嫩的两腿之间有一片还未被开垦过的茅草地,茅草地里有一汪清泉,看得那臭男人的眼睛都绿了,他喘着粗气,松开抱着秀红的手,急忙去脱自己的裤子。秀红气急了,拼尽全身的力气,把脚踢向那人的下身,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按摩床上,秀红捞好自己的裤子,拉开按摩房的门冲了出去,然后冲出洗头房的大门。 后来秀红又在一家酒店里做过服务员,可是因为不肯陪客人喝酒,又被老板炒了尤鱼。就在她走投无路时,她遇到了一个人,名叫傅成仁,是湖市的“钢铁大王”,五十多岁了,头发虽早已花白,但精神隽永,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儿。那天他在一家饭店门前看到了被解雇的石秀红,觉得她是一个可造之材,就决定收留她。他把她领进那家饭店,店小二见她来了,对她嚷道:“怎么又来了啊?你已经被老板解雇了啊!” 傅成仁冷冷的说:“嚷什么?是我请来的客人,给我上几样好菜。” 店小二见了傅成仁,忙说:“原来是傅老板的客人,失礼了。”忙把傅成仁让进贵客厅,然后去招呼饭菜。 看着满桌的菜,石秀红哭了,傅成仁忙问道:“怎么不吃,光哭呢?” 石秀红慢慢的说道:“我哭是因为,我想到虽然这顿吃饱了,可是今后怎么办呢?” 傅成仁一听,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考虑问题不是只顾眼前,而是从长远着想,这让傅成仁,更坚定了收留她的决心。于是,他问清了她的情况后,觉得她根清苗正,心下想认她做个干女儿,饭后就把她带回了家。傅成仁的老伴儿叶丽娟见了石秀红,欢喜得不得了,又听傅成仁一说,立即就同意了,忙叫保姆林妈陪她一起,去店里给石秀红买衣服,一边让傅成仁,找人把楼上的房间收拾一下,并把房间进行了布置:全新的红木家具,崭新的席梦思床,新买的十八吋的彩色电视机以及收录机、影碟机等,一应电器家具俱全。 傅成仁觉得石秀红年龄还小,于是决定先把她送进江州市商业学校去学习商业管理。有朝一日,希望将来石秀红能接自己的班。 文斌和朱丽丽把成琳玉送到家后,二人跟她妈妈交待了一下后,就动身坐车回学校。可是,他们乘坐的客车在过湖西大桥时,司机好象看到右前方有一只猫,于是突然把方向盘向左一打,车向桥上的栏杆撞了过去,人们一阵惊呼,客车从桥上向河里坠去。车里一片惨叫声。就在车撞向桥栏杆的那一瞬间,文斌没有惊慌,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体向客车的玻璃窗撞去,在车身和水接触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向窗外窜了出去,在出去的时候,他一手死命的拉着朱丽丽,可是水的吸力把朱丽丽向车里吸去,他用脚死命蹬着车身,嘴里已经喝了好几口水了,但他仍拼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把她拉出了车外。他俩神奇的脱离了险境。 但,朱丽丽不会游水,由于害怕,她死死的抓住文斌的那只手不放,把文斌一起又拖入水中,文斌又喝了几口水,在沉到水底的时候,他的脚用全力一蹬,身子总算露出了水面,他尽量只让朱丽丽抓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奋力的拍打着水,向岸边划去。这时,已听得见岸边人们的呼叫声了。 到了岸边时,朱丽丽已经昏厥了,文斌也顾不了许多了,先用手在她的腹部进行挤压,然后,用嘴对着朱丽丽的嘴,进行人工呼吸,几分钟后,朱丽丽终于苏醒了过来。 文斌又随着救援的人们,向河里游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汽车落水的地点。腊月的天,寒风刺骨,文斌的脸冻得发紫,再不上岸他可能就上不了岸了,人们把他拖向岸边,他瘫倒在岸边,眼泪汪汪的流了下来。 人们把他们送到医院去进行了检查,文斌的脸和手被玻璃划破了,其他没有什么大事,朱丽丽在休息了几个小时后也很快的恢复了元气,只是心有余悸,脸色非常苍白。但还是在医院休息一宿,有好心的人们把他们潮湿的衣服,拿去烤干了,给他们送了回来。 这次事故,他俩是仅有的幸存者。人们把他俩的生还一时传为了佳话。 因为这件事,班主任程雪莲被曹雨霖校长叫去狠狠的训了一顿:“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向学校汇报,就私下做主把学生送回家了,还差点儿搭上两条人命。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组织纪律性啊?” 程老师漂亮的小脸儿,染成了大红色。从校长室回来,她就躺在床上,让在校长面前忍住的泪水尽情的流了下来。 放学前,朱丽丽去向程老师汇报工作,看到程老师的眼睛红红的,一了解才知道,程老师挨训的事。放学后,她把文斌叫来陪程老师,俩人见了程老师却不知道怎样劝,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文斌实在忍不住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程老师,你别生气。我找曹校长评理去。”说着就往外走。 程雪莲觉得不能让学生搅和进来,这样会害了学生的,忙从床上爬起来,强装着笑脸说:“文斌,不要去了,我只是一时觉得不顺心,过去就没事了。” 转身对朱丽丽说:“你们来陪我,我就很开心了。都还没吃饭吧?你去给我打点饭来吧。” 晚饭是三个人在一起吃的,文斌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给她们听:“有一年夏天的傍晚,我听到知了的叫声忽然变得凄惨了,它从小树上掉落到地下的草丛中,欢乐的我,并没感觉到知了的痛苦,连忙跑过去伸手向草丛中的知了拍了下去。父亲见状,忙大声叫道:‘文斌,别碰!有黑蜈蜂。’可是,父亲的警告为时已晚,我惨叫一声,丢了知了,捧着自己的手,那个钻心的疼呵,无法名状。可是我却救了知了的一命,它惊叫着飞向了远方,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程雪莲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朱丽丽还想听听文斌的童年趣事,就对文斌说:“快说说,还有什么趣事?” 文斌边吃边把他小时候的那些破事儿倒出来:“有一年暑假的时候,我和伙伴儿们一起去打猪草,因为天气太热,大家就躲到堤岸上去了,堤岸上长满了钉槐树,高的有十几米,矮的也有四五米,树上到处是鸟窝,其中有个小伙伴叫文洁,大伙儿就让怂恿他上树去捣鸟窝,他真就爬上了十几米高的树了,可是鸟窝离他还有好几米呢,上面的树枝太细了,他也不敢再向上爬了,我就上去递根竹杆儿给他,他把鸟窝给捅翻了。” 文斌顿了顿,看她俩听得很专注,接着说:“当时,我正坐在地上,倒鞋子里的沙子,鸟窝捣翻了,里面的蛋从十几米高处,跌落下来,一个个都砸烂了。但是,有一只正好落在我的鞋子上了,那是一只三喜鹊蛋,上面有好漂亮的花纹,大伙儿都争着要看,更有人伸和要拿。文洁一边下树,一边高声喊道:‘别让他们乱摸,碰破了,就什么也没得吃了。’大家一听,齐声说道:‘对,把它煮了吧。’” 朱丽丽笑得不行了:“就煮一只鸟蛋?” 文斌笑道:“对,就煮一只鸟蛋。可是,大家挤在一起,不小心把鸟蛋弄破了,好在,当时,我带了一只小铁盖儿,容积呢,能装几毫升水。我忙把它放进铁盖里面,然后用树枝支起来。可是却没有火材。这时,河边停了一只渔船,大家又让文洁去跟人家借火材。然后,点火煮鸟蛋。一会儿,蛋就熟了。我说:‘等文洁送火材回来,大家一起吃吧。’可伙伴们不肯,大家用手指,每人挖了点儿放在嘴里,连声说:‘真香!’。等到文洁回来时,铁盖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气得他要拿拳头打伙伴们,大家一窝蜂的笑着跑开了。” 程雪莲也笑得不行了:“真的假的啊?” 文斌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朱丽丽盯着文斌问道:“文斌,你有没有吃啊?” 文斌一本正经的说:“我到是想吃啊,可是,没机会下手呢。这时,天已经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可是,篮子里的猪草才一点点呢。回去怎样才能交差呢?” 朱丽丽忙问道:“那怎么办呢?” 文斌笑笑道:“先把中饭骗到嘴再说了。” “怎么骗呢?不会去抢吧?”朱丽丽睁大了眼睛问。 “哈哈,可以骗女孩子们的猪草啊。男孩子们玩的时候,她们通常都是很认真的去打猪草的,这时她们的竹篮子里都是满满的呢。这时就骗她们跟我们来玩‘一根竹子劈两开’的游戏,这样就能把女孩子们的猪草骗一部分到自己的篮子里来呢。”文斌想起这些往事也觉得好有乐趣呢。 文斌看着她们俩很专注的听自己讲,讲得更来劲了:“如果,女孩子们不上当的话,那就只好唱‘空城计’了。” 朱丽丽瞪大了眼睛:“唱‘空城计’?你们还会唱‘空城计’?” 文斌不无得意的说:“其实就是在篮子底下支上树枝,然后再在上面放上猪草啊,草篮子就‘满’了啊!” 朱丽丽笑得扑到程雪莲的怀里了。程雪莲也忘记了忧愁和烦恼。 程雪莲笑着说:“看来你小时候就是一个调皮大王呵。” 三个人亲热得就像是一家人。 自从落水事件以后,朱丽丽时常回味那天文斌救她时的温暖的唇压在自己唇上的那种感觉。她常常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看他,看他专注听课的样子,觉得他是那样的可爱,她好想再要他的唇。平时放学后,总是很快回宿舍的她,现在总是找借口跟文斌在一起。 她的这一举动被程雪莲看在了眼里。程老师心里有一点点酸楚,因为她也觉得文斌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他的到来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了几份色彩呢,心底有个什么东西在那儿蠢蠢欲动呢,每次上课她都不敢看文斌的眼神,她怕这样自己会把课讲错呢。平时看文斌的眼神除了关爱,还掺杂点别的什么意思在里面呢。 转眼之间,期末考试临近了。学子们都进入了紧张的文化知识复习中,绿茵场上,也找不见球迷们的踪影了。伊玲玲想让文斌帮她补补《高等数学》;朱丽丽其实《古代汉语》并不差,可是为了亲近文斌,也想让文斌帮她补补呢;符燕燕由于平时不太注重文化知识的学习,这时要考试了,这才想起了文斌,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复习功课呢。文斌实在没办法,只好狠下心来,把三个人都得罪了,说自己星期天要回家呢。 星期六的下午,文斌说是要回家,却一个人躲到程老师的宿舍里去了。中途程老师回宿舍给他送来了一盒点心,和一杯牛奶。晚上给文斌打来了他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和“粉蒸肉”,外加一碟炒鸡蛋,弄得文斌很不好意思。 文斌不好意思的说:“程老师,您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样感激您呢” 程老师笑笑:“看你说的,又不是你一人吃,我不是也吃了吗?” 文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说: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师,永远不忘老师的恩情。 那天晚上,文斌学习到了很晚很晚,不知不觉的伏在桌上就睡着了,程老师就把他扶到自己的床上让他睡下了,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就和衣躺在旁边的沙发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文斌看到睡在沙发上的老师,非常感动,泪水含在眼里。望着睡梦中的老师,他觉得她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她抱起老师,嘴里吐出的热气就呵在老师的脸上了,嘴和老师的嘴就近在咫尺。其实,在文斌抱起程老师的那一刻,她已经醒了。她任由文斌抱起她向床上走去。她好久没有这样让男人抱着了,她好想让这个小男人多抱抱她一会儿呢。文斌轻轻的把程老师放进自己的热被窝,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出门时,迎面看见陆虎林正从胡月秀老师家出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并高声叫道:“陆老师早!” 陆虎林吓了一跳,他以为文斌看到了什么,就说:“文斌同学,你起得真早啊!” 文斌高声回答道:“是啊,马上就要考试了,再不抓紧温习功课,可就来不及了啊。” “是啊,是啊,要抓紧学习呵。”陆虎林说完赶紧蹓走了。 第九章 劳燕分飞 让小磨麻油不再飘香 学子们做好了考试前的一切准备,准备第二天开始考试。可是,就在这天夜里十二点多钟,文斌病了,他先是上腹痛,以为是胃炎,吃了几片胃腹安后,有点好转了,但几小时后疼痛逐渐转移到右下腹了,而且还感到恶心,要呕吐并且疼得直在床上打滚呢。田文山忙去叫程老师,一面让林年富去女生宿舍告知符燕燕,他们并不知道,文斌与符燕燕已经分手。程老师很快就来了,她立即打电话,让人准备车子,送文斌去湖市第一人民医院。车子到门口时,伊玲玲和朱丽丽赶来说符燕燕白天练琴,太累了,这时不愿动呢。她俩说要一同去呢,程老师拦住她们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们都去睡觉吧,让田文山和我一起去就行了。” 伊玲玲显得有点着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朱丽丽也帮衬道:“现在还不知道病情究竟怎样呢,到时需要人手帮忙,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找啊?”程老师只好同意她俩一起跟车同去。 到了医院,田文山忙着去挂急疹,这里程老师她们三人在照顾着文斌。伊玲玲和朱丽丽大声嚷着:“医生,快给病人看啊!你看他疼得快挺不住了啊!” 可是,那个女医生——四十开外,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脸上像没有一丝血色,毫无表情。她沉着脸,像谁问她借黄豆种似的,没好气的说:“忙什么?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等挂号单来再看不迟。”伊玲玲急得要哭了,可是那金丝眼镜就是没有动身,直到田文山拿来了挂号单,才开始给文斌检查,她用手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然后让把文斌的上衣解开,露出了他的肚皮,用那只戴着不知洗过没有的白手套的手,在上面滑动,当触压到痛处时,文斌大叫一声:“痛!” 金丝眼镜又用力压了一下:“痛不痛?”文斌用叫声代替了回答。 金丝眼镜脱下手套,把眼镜戴好,慢悠悠的说:“急性阑尾炎,送手术室,立即动手术。你们谁快点去交钱。” 程老师和田文山去交了钱,文斌被推上了手术台。伊玲玲他们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等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就做完了,手术还算成功。可是,第二天文斌是参加不了期终考试了。 看着文斌睡着了,伊玲玲和朱丽丽才依依不舍的和田文山一起回学校了。 文斌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钟,程老师已把老母鸡汤热了几遍了。终于等到文斌醒来,文斌要自己喝,程老师不让,用被子把他背后添高,让他倚在上面,然后用汤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就像是喂小孩一样呢。喝着喝着,文斌的眼泪掉了下来。程老师忙取出手帕给他擦去眼泪:“刚动过手术,不能哭呢。” 正说着,伊玲玲、朱丽丽、田文山、符燕燕,还有好多同学拎着一篮子鲜花来看文斌呢。文斌不好再哭了,放下汤盆,招呼同学们床边上坐呢。程老师问大家考得怎么样,大家都说还可以呢。只有伊玲玲说:“下午考历史,好多内容我都不记得,全是瞎答的。近代史我最不喜欢了。” 程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不喜欢可不行,历史可不因为你不喜欢而改变啊!该掌握的还是要掌握的呵。” 伊玲玲做了个鬼脸儿答道:“知道了。”然后转过头去问文斌:“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去买。” 文斌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伊玲玲呢,人家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还老爱搭理不搭理的,当下说道:“谢谢你,刚吃饱了,现在还不想吃什么呢。等我想吃什么了,一定让你去买呢。” 伊玲玲听了非常高兴,帮着招呼其他同学坐下。 朱丽丽因为人多,不便太过热情,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 符燕燕这时挤到文斌床前,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昨晚实在太累了……” 文斌忙打住她的话:“快别说了,大家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动了。”然后转向大家:“我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同学了。” 大家又闲话了会儿,程老师就让大家回学校准备后面的考试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文斌好奇的问程雪莲:“程老师,我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你的男朋友啊?” 程老师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雪莲以湖市高考总分第五名的成绩考入江州师范大学的,她被班上的同学公认为才女佳人。 大二时,她代表学校参加省大学生演讲比赛,与比她高一级的大三师兄楚翰林同台竞技。楚翰林,身高一米七八,英俊潇洒,因为家境富裕,衣着时髦,是很多女生的偶像。程雪莲,身高一米六五,小巧玲珑,皮肤白皙,体态丰盈,虽然家庭不是很富有,但衣着得体,有如一枝出水芙蓉,是许多男生的梦中情人。两人相互被对方的才貌所吸引,比赛结束后,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的。 楚翰林的父母都是江州师范大学的教授,当他们知道楚翰林跟程雪莲相处时,开始他们也没觉得怎么样,以为他们的儿子只是一时冲动,玩玩吧了,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对程雪莲动了真感情。他们觉得她的家庭出生低微,门不当,户不对。 那天风和日丽,牵牛花开始对外广播了。楚翰林把程雪莲带到了他的家去见他的父母。 程雪莲拎着水果袋进了楚家,房子是两层楼,每层都有三室一厅,屋里布置成古香古色,大有知识分子世家的派头,楚翰林的父亲楚景翎坐在书桌前看报,楚翰林的母亲伍惠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雪莲在楚翰林的引见下,见了两位老人,可他们的态度是不冷不热,让程雪莲感到非常尴尬。 楚翰林的母亲伍惠子对楚翰林说:“家里的盐没有了,你到楼下店里面去买点儿回来吧!”楚翰林答应着出去了。 等到楚翰林离开了,伍惠子对程雪莲说:“小程啊,不是我们反对你们交往,你们的家庭背景不同,生活的环境也不同,你们的爱只是年青人的一时冲动,这样的爱是不会长久的。我们二老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做恋人可以,但结婚不行。所以,我希望你能现实一点,跟翰林断绝往来。如果,你能离开他,我们会给你一些补偿的。”说着,拿出一叠人民币,放在程雪莲的面前。 程雪莲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站起来,平静的说:“谢谢您二老的好意,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我现在就离开楚翰林,离开你们的家。”说着拿起自己的小包,飞也似的冲出楚家的门。 出门时,撞见了楚翰林,楚翰林忙拉着程雪莲问道:“怎么急着走呢?” 程雪莲甩开楚翰林的手,带着哭腔边走边回答道:“去问你的母亲。” 楚翰林气冲冲的回到家,大声的质问他的妈妈:“妈,你都跟雪莲说什么了?怎么把她气成那样了?” 伍惠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跟她说你们两个只适合谈恋爱,不合适结婚。” 楚翰林急了:“妈,亏你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什么叫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你这不是欺人吗?” 伍惠子一付得意的样子:“我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呢。我看她屁股太小,一定不能给我们楚家生出个儿子来。那我们这么大的家业,将来谁来继承啊?” 楚翰林大叫道:“妈,真是岂有此理。反正我不管,我要定了雪莲,我非她不娶。”说完跑进自己房间,从里面锁上门,任楚景翎夫妇怎样叫唤,他都不肯开门。 后来,还是他的母亲做了让步,同意他们继续交往。 楚翰林这才高高兴兴的买了九十九朵黄玫瑰,去程雪莲的宿舍向她请罪。 程雪莲被他的诚心感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俩成双成对,双栖双宿。 可是,好景不长,楚翰林毕业后,他母亲通过关系让他去了美国。 在去美国的前一个晚上,楚翰林拥着程雪莲,海誓山盟:“你放心,用一年时间,我先在那边打好基础,等你一毕业,我就接你过去。”说着,深情的吻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乳沟,……嘴唇在程雪莲的身上,慢慢的移动,程雪莲的身子里仿佛着了火一样,她把楚翰林紧紧的抱在怀里,楚翰林把她紧紧的扭住…… 刚到美国时,楚翰林是每周一封信,说不尽的相思,谈不完的情丝。可是渐渐的信越来越少了,到最后干脆就没有了。程雪莲写过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原来,楚翰林在美国,认识了一个女孩,名叫玛丽亚,她的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他先是博得女孩的芳心,接着又被她的父母相中,女孩的父亲答应让他在公司任总经理,条件就是做他家的乘龙快婿。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楚翰林终于成了金钱权欲的俘虏。 程雪莲在望眼欲穿的时候,等来的是一纸绝交信,泪水打湿了信纸,也打破了程雪莲的梦,她拎着装有几件衣服的箱子,拖着刚刚打过胎的身子,从楚家出来,叫了辆人力车,又回到了学校的集体宿舍。 毕业时,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留校的,但申请时不知为什么而没有被批准,她被分配到湖市师范学校。 想到这些,程雪莲就忍不住想流泪,但在文斌面前,她还是强装着笑脸说道:“程老师没有男朋友,你相信吗?” 文斌歪着头看着程雪莲的说:“打死我也不信呢,就凭你这样的才女佳人,追的人怕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啊。” 程老师笑着说:“小孩子家,耍贫嘴呢。” 文斌调皮的说道:“过了年我可就是十八周岁了,是公民了,也就是说是成年男子汉了。” 程老师笑了:“是,你是男子汉。” 吃过晚饭,文斌躺在床上,窗外的天空,雪花漫天飞舞,好多年都没有下雪了,这次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发泄般的把世界上的一切肮脏的东西都用这洁白的雪花遮掩,枯树披上银装,不再老态龙钟;竹枝被雪压弯了腰,不再昂首挺胸向天歌了;青松披上雪装,小鸟是她衣衫的陪衬;河水接纳漫天的雪花,盛不下了,让小鱼儿不知了天日之光;农田里到处白茫茫的,小兔儿找不到了归家的路,见了老鹰像没头的苍蝇乱窜呢;却就撞上了老农的锄头上了,老农脸上乐开了花,他不肯离了那儿,怕再有一只撞来,被他人捡了去呢。 文斌起身推开门,白皑皑的,那么的美,让人不忍心打破这无尽的美景,雪花在天空中,慢慢悠悠,如老太太漫步,一片一片,你追我赶,煞是好看。站在门前,不忍迈步,恐毁了这美景:到处是玉树银花,忽然有一片雪花飞进怀里,想要找她时,她却不见了,让人依稀看到了童年的战场,雪弹纷飞,笑声能把雪溶化. 记得很久以前,每年都有大雪,最大的时候一夜过来,所有的路都被大雪封了,上学那是去不成了,小鸟也没了吃的,饿得直叫,玩皮的孩子们,在雪地里扫去一块雪,在雪地里放一只竹筛,然后在竹筛的下面支根小棒,再放些谷米,小棒用绳子牵着,然后在老远处躲着,一手牵着绳子,两眼紧紧的盯着竹筛下面。 一会儿,就见一群小鸟儿,有小麻雀,有三喜鹊,有铜嘴雀,还有长尾鸟……反正鸟儿很多,它们看到竹筛,只在外面转,不肯进去,有一只进去了,但很快又踱了出来,它们似乎知道里面有危险似的,轻意不肯进去,小伙伴就有人耐不住性子,就要离去,他一个小小的响声,吓得小鸟们一齐叫着飞向远方了。自己想狠狠的骂他,但还是忍住了,小伙伴嘴里嘟咙着,不高兴的离开了。自己一个人耐心的等着,不多会儿,小鸟儿们又慢慢的飞回来了,看着那美食,饿了很久的小鸟儿们,终于有一只顾不上危险了,向那美食迈了过去,自己当时好耐心呢。其它小鸟,见那只鸟儿吃了没事,也就都争着走了过去。“拉!”自己给自己下达了命令,蹩足了劲的我,拉倒了小棒,小鸟们惊得四处乱飞,我忙跑过去,收取我的胜利果实:一只三喜鹊,一只小麻雀,一只铜嘴雀。 如今,看着栖息在电线杆上的鸟儿们,文斌很想再支起那只竹筛,收获几只小麻雀呢。喜欢下雪天,还有个原因就是可以堆雪人儿,用一把雪,滚啊滚,滚到最后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球,然后再滚一个小一点儿的,给她做头,用两个煤球做眼睛,用一根胡萝卜做鼻子,再用一片枯叶做嘴巴。“哈哈,快来看啊,我的雪人堆好了!”引得小伙伴们争相来看。于是,大家也动手来堆雪人。任雪花儿,飘在脸上,头上,大家起劲的堆着雪球,小手冻得通红,可是没有人喊冷呢。很想雪花儿尽情的飘,让这无限的思绪,飞向远方,飞向心爱的人儿…… “在想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呢?快进屋去吧!别着凉了。”伊玲玲突然出现在文斌面前,她把文斌拉进了屋里。 文斌躺回到床上:“还没下自修,你怎么跑来了?” 伊玲玲帮文斌盖好被子,调皮的说:“我不放心你,来看你啊?” 文斌对伊玲玲并不向以前那样排斥了,但他知道自己对她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她是好朋友田文山心仪的女孩。于是,他说:“那谢谢你了。”为了让她死心,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与符燕燕分手的事:“燕燕这几天是不是挺忙的,我怎么一到下课就看不见她了啊?” 伊玲玲见文斌提起符燕燕,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哦,你还不知道吗?最近她一下课,就和葛明利一起去歌舞厅唱歌跳舞呢。有时,通宵达旦呢。” “什么?有这样的事?”文斌装着很愤怒的样子,然后“很伤心” 。 伊玲玲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田文山也回来了,见伊玲玲在,忙给她倒茶,边带着醋意说道:“还没下自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伊玲玲从文斌的床边上站起来,对田文山说:“我回宿舍,顺便来看看文书记呢。你不喜欢我来,那我走就是了。”说着就往外走。 田文山后悔自己,很轻意的把自己的心意流露了出来,他想拦住伊玲玲,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文斌急忙向文山使眼色:“快去追她啊!” 田文山这才追进了雪里。 可是,不多一会儿,田文山就回来了,看他垂头伤气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 他默默的坐到文斌床边。 文斌安慰他:“文山,别灰心,爱情这东西,有时就是这样的,就像吃橄榄一样,要慢慢回味才会无穷呢。” 文山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先不谈了,听天由命吧。我现在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呢。” 他压低了声音说:“这几天,发生了几件怪事。” 文斌向前探了探身子:“什么怪事啊?” 田文山轻声说道:“先前大家老是发现袜子少了,前天,我发现都在吴阳阳的床底下了。” 文斌很淡然的说:“这不能说明什么啊。” 田文山接着说道:“我昨天去市里买了两瓶小磨麻油,准备放假带回家的,回来后我就放在床上的,当时就只有他在宿舍里,晚上回来就发现没有了。不是他拿的,会有谁啊?” 文斌看着文山:“这件事,你敢肯定?” 文山很坚决的说:“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 文斌想了想:“我件事,你没有声张吧?” 文山点点头:“没有,我知道,一声张的话,他就会转移了。” 文斌抬头看他:“你怀疑他放在哪儿?” 文山把声音压得更小了:“其它没有地方放,就只有他的箱子了。他之前都是不锁箱子的,可是昨晚上他的箱子上了锁呢。” 文斌想了想说:“只要你肯定他把麻油放在箱子里,这个问题就好办。明天你去把朱丽丽找来。” 第二天下午是音乐和美术分科上课,朱丽丽来了,文斌向她说明了情况,让她去想办法把吴阳阳的钥匙搞来。 画室里,吴阳阳、吉国庆、赵天成、许兵等正在画素描呢,朱丽丽拿了画夹也来到了画室。她一边和大家打着招呼,一边在吴阳阳身边坐下,边放画夹边问吴阳阳:“临摹的什么呢?” 吴阳阳只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朱丽丽,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说:“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朱丽丽拿出铅笔也画《大卫》,可一不“小心”,笔就断了,她拿出刀来削铅笔,可是又一不“小心”,刀削在指甲上了,她“啊”了一声,惊动了旁边的的吴阳阳了,他很少这样关心人的:“怎么了?” 朱丽丽用手捂着伤着的指甲:“指甲削了。” 吴阳阳看了看,主动说:“哦,我这里有指甲剪子,把指甲修一下就行了。”说着从裤带上取下钥匙圈,交给了朱丽丽。 朱丽丽接过钥匙圈时,就听外面有人喊:“朱丽丽,有人找。” 朱丽丽边修指甲边往画室外走去。 画室外,田文山早就等在那里了,他接过钥匙飞快的向宿舍跑去。到了宿舍,当着伊玲玲和文斌的面打开了吴阳阳的箱子,箱子里塞满各式各样的东西,衣服是乱七八糟的放着,田文山小心的翻着,果然两瓶麻油就躺在箱子的角落里,文斌还看见了自己不久前丢失的那本《西厢记》,文山拿出麻油并立即锁上箱子,然后飞快的向画室跑去,把钥匙交到朱丽丽手里。 朱丽丽不动声色的把钥匙圈还给了吴阳阳,又不经意的说道:“我听本地的同学说,这儿的小磨麻油不错,寒假的时候我想买点儿带回家呢。” 吴阳阳并没觉察到她说这话的意思呢:“哦,那我明天也去买几瓶带回去。” 朱丽丽心里说:事实证明,他那两瓶小磨麻油确实是偷的。 考试成绩出来了,吴阳阳、赵天成、许兵他们的成绩居然比田文山他们还要好呢。 田文山跟文斌说:“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们会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呢。” 吉国庆也插进来说:“听说考试前,油印室的窗子被人撬了。” 文斌有点不敢相信:“你听谁说的?” 吉国庆扶了扶眼镜:“三班的李明说,油印室的老王跟教务处郑春雨主任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呢。” 文斌打断他的话:“好了,这件事不准再说了,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这也不能说明那件事就是他们做的。” 吴阳阳、赵天成和许兵三人正在师范外面的朝晖饭店里请葛明利喝酒呢。 吴阳阳高高举起酒杯:“让我们共同敬葛老师一杯酒,要不是他,咱们这次成绩可惨了。” 葛明利喝得脸色发白:“你们也不应该把成绩考得那么好啊?这很容易引起人家怀疑的。” 许兵还有点儿后怕呢:“守夜的那个老不死曹老头,手里可是拿的铁棒呢,要是让他那一棒打下来,我们可惨了。” 赵天成也举杯敬葛明利:“还是葛老师身手好,两下子就把曹老头儿给制住了。” 葛明利很得意的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十章 黄鹂鸣翠柳 白鹭直上云天 太阳出来了,雪慢慢的融化了,天气却寒冷了许多。快要放假了,文斌一人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竹林边,摸着冰凉的竹子,回想自己与符燕燕的关系,内心矛盾极了,心里一个声音:是不是要找她再谈一次呢? 另一个声音:人家已经拒绝了你,还有什么好谈的?伊玲玲不是说了,燕燕正跟葛明利正打得火热呢。 一个声音:难道你这半年来的感情付出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 另一个声音:爱情这个东西付出了就是付出了,但付出并不一定就有回报。 一个声音: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呢? 另一个声音:你生病回来后,她有来看过你一次吗?如果,她对你有一点点情意的话,她会不来看你?别自作多情了,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你内心真的爱她吗?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石秀红,你可能根本就不会考虑她的。 文斌真的很矛盾呢。“吱啦”一声,竹子上的残雪掉了下来,洒了自己一身,有几粒还钻进了脖子里了,他打了个寒战。 “到处找你,你怎么又一个人躲到这儿来发呆啊?”伊玲玲冷不丁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 文斌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事,就随便走走。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玲玲满脸的春色:“文斌,我想邀请你春节去我家玩。”说完,眼睛紧紧的盯着文斌。她不希望听到拒绝。 文斌淡淡的说:“不行啊,我跟燕燕说好了,春节去她家玩呢。” 伊玲玲脸色一变,但声音还是柔柔的:“别骗我了,你跟符燕燕的那点事儿,我都知道了,她跟我说,她并不爱你,她现在正爱着别人呢。她说放假后,葛明利就带她出去玩呢。” 文斌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说:“可是,要我去也可以,必须请田文山一起去,否则,我不会去的。” 伊玲玲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说:“好,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文斌只好跟她拉钩。 临放假的前一天晚上,程雪莲让文斌去她宿舍吃晚饭。 程雪莲亲手烧了一盆鲫鱼汤,煲了一锅肚肺汤,说是让文斌补补呢。文斌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但他知道这时他无以报答她,只是在心里说:“将来我一定要还你这个人情的。” 程雪莲一边为他夹菜一边问他:“寒假有什么打算没有?” 文斌不明白老师的意思:“没什么打算呢。” “你喜欢不喜欢爬山?”程雪莲又问道。 “喜欢!小时候,我最喜欢爬土山了。那时,我们分为两派,各占一个‘山头’,然后,我们总能攻占‘敌人’的山头呢。”文斌津津乐道谈论他小时候的事呢。 “那,你想不想去爬真正的山?”程雪莲拿眼睛盯着文斌。 “当然想了。”文斌看着程雪莲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寒假里,我带你去爬山,怎么样?”程雪莲停住了筷子。 文斌又是高兴,又有点儿觉得不太好意思:“好啊。但只是麻烦您太多了啊。” 程雪莲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感:“说什么麻烦呢,我应该谢谢你陪我去玩才是呢。回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到时我去接你吧。” 文斌点点头:“好吧,听您的。” 寒假的第二天,程雪莲和文斌坐上了开往凤莲山的汽车,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根本不像是师生关系,倒像是姐弟俩呢。路的两旁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喜鹊从树丛中飞起,在荒芜的草原上欢歌嬉戏。远处老榆树上赫然可见,喜鹊用枯枝筑成的硕大的鸟巢。车子进入一片湿地,只见湿地的上空,数不清的鸟儿在飞翔。那白色的是白鹭,数以百计,占据了一方水草地。在空中的那个悠闲,那个展翅,不尤得让人想起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绝句来。更有一两只,栖息在老水牛的背上,昂首翘望,玩起了金鸡独立,那份闲趣,真是赛过神仙。那黑色的是野燕子,穿着标准的燕尾服,低飞轻鸣,从桥下轻松飞掠而过,向远处的了望塔飞去。灰色的是鱼莺,灰色的翅膀,腹下夹着一丝白色的羽毛,黑色的头羽,在河面上轻轻滑翔,忽然垂直扎入水中,一阵拍腾后,飞出水面时,尖尖的弯钩似的嘴里就叼着一条小鱼儿,然后就升向空中向湿地深处的窝巢飞去。湿地里,蒿草无边,一往无际。 文斌明显的被窗外的景色所感染了: 逍遥游 间道湘竹数天鹅,蟾宫冷月伴嫦娥。 鹭鸶一只骑牛背,秋水半池风摆荷。 觅食鱼莺声渐远, 鸳鸯戏水唱情歌。 蓬莱斗转星移去, 海市瀛洲鸾鸟和。 程雪莲轻轻握着文斌的手,她在心中向往着自己的爱巢呢。文斌不由自主的偎依在程芹的怀里,那份温柔,那份情意绵绵,程芹轻轻抚摸着文斌的脸颊,自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对于男人她并不陌生,她对文斌有着说不清的情意,她很想轻吻他的嘴唇,拥抱着这个青春年少的男生,那份渴望,那份欲望,那份渴求……但理智战胜了欲念,她轻抚他的头发,把那份爱意全都倾注在手指间了。凤莲山的峰,雄浑天成,又峻峭秀丽,峰回路转,一会儿跌落深壑幽谷,一会儿又爬上云端。山中奇峰汇聚,峭壁千仞,拔地擎天,峥嵘崔嵬。青松在悬崖上争奇,怪石在奇峰上斗艳,烟云在峰壑中弥漫,霞彩在岩壁上流光。 凤莲山冬天来得早,但却没有北风呼啸,也没有冰雪封山。寒而不冻,没有阴霾笼罩。也无萧条冷落的感觉,往往比夏天还要优美。难怪人家说“凤莲四季皆胜景,唯有腊冬景更佳。” 在云雾里,程老师拉着文斌的手,拾级而上,雾凇奇景把二人融入了其中。越向上走,路越陡峭,游人也越来越少了。忽然,文斌拉着程雪莲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说:“看,那像不像是符燕燕?” 程雪莲顺着文斌的手指看去,不是符燕燕是谁呢?再看时,她吓了一跳:“和她在一起的好像是钱士石。” “什么?钱老师?她不是说和葛明利一起去游玩的吗?”文斌睁大了眼睛看去,确实是钱士石。只见,他用手揽着符燕燕的腰,把她拉近自己,低下头,用嘴轻轻的吻她的唇…… 文斌头上的青筋根根凸显,嘴里嚷道:“她可以不爱我,但她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想冲过去,程雪莲忙把他拉住,劝道:“算了,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吗?她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 文斌还是愤愤不平:“钱老师是有妻室的人了,他怎么能这样呢?” 程雪莲无话以答。她拉着文斌转入旁边一条小径,文斌发劲奔跑了一阵,前面是一条羊肠小道,从小树林穿过,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路来了,这已经好久没人来了。 穿过小树林,前面是一块陡坡,他对着大山喊道:"老天,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呢?" 好久,程雪莲才赶上来,她一边往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一边说:“文斌,我累了,休息会儿吧!”突然,那块石头松动了,她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文斌忙去拉她,却也跟着一下跌落了下去,俩人一起向山下滚去,好在不远处有一棵老古树把他俩拦了下来。 说是一棵,其实是两棵树缠绕在一起。文斌从地上爬起来后,忙把程雪莲拉了起来,在抱她起来时,无意间,手碰到了她的胸前,他觉得非常的柔软,一种好舒服的感觉,他的脸红了一下,拿眼偷看程雪莲,见她没什么反应,心才安了下来。他边帮她掸掉身上的落叶碎土,边问她:“程老师,伤着了没有?” 程雪莲脸上变得红润起来:“文斌,现在又不是在学校,能不能不叫我老师?” 文斌调皮的说:“那好,以后没人时,我就叫你莲姐。” 程雪莲微笑着点点,同时也关心的问他:“你伤着了没有?” 这时文斌才察觉自己手上擦破了点皮,但他用嘴吮吸着伤口,边无所谓的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小时候要是弄破了皮,我们会撒上一泡尿,就完事了。” 但,程雪莲还是坚持拿出自己那块绣有荷花的带有体温的手帕给他细心的包扎了起来。 看着程雪莲那么专心的样子,闻着她身上的那种幽香,他有点儿神魂颠倒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把头转向另一边,突然,他惊呼道:“程老师,哦,不,莲姐,你看,那儿有个山洞。” 程雪莲抬头看去,果然,在老古树的后面有一个山洞,因为被一片小竹林遮掩着,所以不太容易被人发现呢。 文斌看着程雪莲:“咱们进去看一看?” 程雪莲迟疑了一下:“好吧!” 他们从竹林间挤过去,来到洞前,洞口在一人高的地方,洞口的直径也只够一个人进出,初进时,里面漆黑一团,大约在走了有二十米左右时,洞里渐渐的亮了起来,洞里的湿度也越来越大了,好象还能听见水流声,文斌拥着程雪莲,手就在那软绵绵的地方搁着,那种感觉又在刺激着他。他下意识的手上用了点力,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忙把手松开,这样的又走过十几米,他们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洞口被瀑布遮盖着。 瀑布的旁边有一条石径,可以通向瀑布的里面,里面的世界更加的精彩:瀑布下面是一个方圆一公里的平地,立春还有几天才到呢,可是这里已经是满树桃花了,有的已经盛开了,粉红一片,有的是含苞欲放,鲜红无比,如小姑娘羞红的脸。蜜蜂在花间飞来飞去,肆意的轻薄着花姑娘。四周是杨柳树,枝条随风飘扬,扬扬洒洒,更有几只黄鹂在欢乐的叫着呢。 文斌拥着程雪莲漫步在花丛中,这时的他们已不再是师生关系了,也不是姐弟关系了,而是恋人关系呢。 桃花的芬芳是那样的让人迷离,蜜蜂在身边飞来飞去,程雪莲躲避着,身体却是整个儿的躲进了文斌的怀里了。 看着程雪莲那迷人的脖子,文斌有一种冲动,闻着那种透人的幽香,他心悸了。 他低下头,嗅到了程老师的香唇里吐出的兰气,一种让男人情迷意乱的香气,这是文斌成人后第一次跟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心潮澎湃,心跳加快,热血沸腾,不由自主的把嘴唇贴上了程雪莲的香唇上,并用舌尖探进程雪莲香唇里面,探索里面无穷的快乐,贪婪的吮吸着那香甜的津汁,程雪莲闭上了双眼,任由文斌的舌头在她的嘴里,脸上,脖子上到处游走,一种久违的舒心的从心底升起,她感觉到文斌的手压向了她胸前的那令人心动的部位,更感觉到了一个坚挺的东西正顶着她那要命的地方,文斌的呼吸越来越急了,他把她轻轻抱起,放在桃树旁边的草地上,解开了她的那件绿色的外套,撩起粉红色的绒线衣,那件大红色的内衣勾起了他无限的欲望,掀起了内衣,解开那乳白色的胸罩,那白嫩嫩的的香乳,极富有弹性的,水灵灵的挺立在富士山上,文斌低下头把它含在嘴里尽情的吮吸着,文斌的血压在上升。程雪莲的脸上一片红润,嘴里欢快的叫着……文斌再也忍耐不住了,用最快的速度退下程雪莲的那件墨绿色的裤子,把紫色的绒线裤以及那淡红色的内裤全都甩过一旁……耕牛在久已荒芜的草地上辛勤耕耘,天空中洒落一丝丝雨丝,让茅草地得到了滋润,一片荒地就这样得到了开垦浇灌,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向。一番云雨过后,又是一番云雨,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开雨散,太阳眼看就要落下西山了,天色也暗淡了许多,但是山景仍然是那样的美好,地上的松针仿佛也不那么讨厌了,枯草也好像有了生机。 第十一章 霜刀雪剑 荷锄葬花不知是何人 文斌从凤莲山回来,已是傍晚时分,看着屋前梧桐树上的叶子在一阵风过后,树上仅剩的一柄叶子也飘落下来了,在空中翻滚着,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姿态,但不管它怎样的挣扎,最后还是落到不远处的枯草上,鸟儿的叫声已经带有点儿凄凉了。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了雪,初时,细盐随风,渐而柳絮蔽天。雪花儿飞在脸上,很快就溶化了,冷冰冰的,望着乱舞的雪片,心里居然有一种惆怅,一种不祥之感从心底泛起,渐而漫延开来,充满了整个心间。 门口怎么那么多人呢?文斌加快了步伐,平日那么活泼的小妹文秀,见了他也不言语了,母亲钱素芳沙哑的声音:“斌儿,你回来了啊!你姐姐……”母亲再也说不下去了。 祖母凄惨的声音:“斌儿啊,你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姐姐了……” 进了家门,房子的中间摆放着用竹杆编成的灵床,姐姐静静的、安祥的躺在灵床上,白色的被单上有几朵惨淡的小花,几张草纸盖在姐姐的脸上…… 天摇地动,文斌的哭声让云彩失色,让阳光惨淡,一时间雪花儿大过了鹅毛…… 什么叫悲痛欲绝?什么叫痛不欲生?泪水能唤醒沉睡的姐姐吗?泪水流成了小河,但…… 母亲常对文斌说,文斌姐妹四个中,文斌算是最幸运的,姐姐最辛劳,从小就跟母亲一起下地干活儿,在田埂上爬泥滚打长大。 母亲说父亲对姐姐很严厉,姐姐七岁那年,不小心丢失了一把古剑,古剑是一个国民党的军官逃亡时丢弃在他家的,说是什么流光剑,吴王孙高建兴二年铸。父亲把它当着宝贝呢,姐姐把它弄丢了,他气愤不过,把姐姐狠狠的打了一顿呢。 六二年闹灾荒,父亲是公社的农具厂的工人,家里就哥哥、姐姐和母亲。他们从田里挖来虫蛀过的胡萝卜,然后回来按“等级”分饭吃,姐姐最小,当然派最小的碗了。 自从六四年文斌出生以后,姐姐就更辛苦了,一边要帮母亲干活,一边还要带弟弟。父亲有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只要听到文斌的哭声,姐姐就要受到训斥呢,有时还会挨打的。好吃的东西只有文斌的份的,从来没有姐姐的。因为家境不好,姐姐早就过了上学的年龄了,可是,姐姐上学的事父亲从来没提起过呢。 屋东边有一棵桃树,春天的时候,婀娜多姿,平时是孩子们玩乐的好处所,春天花开的时候,招来许多蜜蜂,嗡嗡的叫着,孩子们都说是轰炸机来了。到了桃子成熟的时候,她又引来一大群孩子。哥哥上树去摘桃子,姐姐拿水洗了,捡最大的,红透了的给文斌,但每次她都逗文斌要他叫“姐姐”,为了吃桃子,文斌叫得可甜呢,然后抓过桃子便咬,那个馋相,把姐姐逗得笑了,那可是姐姐少有的笑容呢。 父亲文老忠是一个安分守纪、胆小怕事的人,总是怕得罪人,尤其是怕得罪干部。有一回,文斌看到队长家的女儿文才珍,从队里的地里偷割绿豆草,就去学校向老师检举了这件事。队长女儿回来后,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文斌的父亲,文老忠听了后很生气,虽然很爱自己的儿子,但他不敢得罪队长,那怕是他的女儿。当着才珍的面,他抄起一根木棒就向文斌打过来,当时,文斌愣住了,父亲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呢。吓得他闭上眼睛哭了。“啪”木棒落在了姐姐文珍的膀子上了,鲜血直流呢。父亲也愣住了,但嘴里却说:“谁叫你拦着的,活该。”可以说姐姐为文斌受尽了委屈。 当他拥有时,认为是天经地义,熟视无睹;而一旦当他失去时,才发觉一切都是那样的珍贵。 姐姐有一次,生病了,文斌想要给姐姐一个礼物,就自己爬到树上去摘了一个最大的桃子,送给了姐姐,虽然差点儿从树上摔下来,但心里很高兴呢。可是,姐姐却把它给了祖母,自己只拿了一只比较小的。 姐姐长大了,出落得像一朵花儿似的,提亲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可是,姐姐都没有答应。 因为,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他,他叫胡杰。 胡杰,是本村的一个孤儿,也是一个烈士的后代,祖父胡伯,解放前期是文胡区区委书记,在一次与“土顽”的战斗中,因掩护部队转移而负伤,他和他的两个通讯员被他做恶霸的舅舅“周剥皮”的“土顽”包围了,两个通讯员为了活命,把胡伯出卖了。 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胡伯临死不屈。他的舅舅“周剥皮”最后下令处死他,把他绑在一棵大树上,他高喊着:“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周剥皮”见他还在喊口号,就让人割了他的舌头,他把血吐在敌人的脸上,两眼怒目而视。 “周剥皮”气得连声叫道:“挖了他的眼睛。” 胡伯看不见了,也说不出话了,但他挺起了胸膛,仿佛在嘲笑敌人: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 胡伯牺牲时仅有三十八岁。 胡杰的父亲却在六二年闹灾荒那一年被饿死了,他母亲顾粉女没法养活他,弃他而去,听说也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剩下胡杰一个人,吃着百家饭活了下来。 姐姐虽然和胡杰相爱了,但却不敢跟父母说,她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乞丐的。 家族的族长文老爹说媒把她嫁给他当村长的妹夫的儿子胡金荣,胡金荣比文珍大五岁,因强奸罪刚从劳改农场回来。父亲文老忠心里二百个不愿意,可一头是族长,一头是村长,他谁也得罪不起,只得答应了这门亲事。 伤心欲绝的文珍,偷偷跑去见胡杰,在寒月惨淡的夜晚,两人相拥而泣,无助的胡杰只有不停的流泪,把那羞涩的吻,吻在文珍的带着泪珠的脸上,和那冰冷的嘴唇上……文珍躺在那不知算算是床的“床”上,把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放在一旁的胡杰唯一的家具箱子上,她强笑着对胡杰说:“杰,来吧,今晚我们就洞房花烛。” 胡杰伤心的把脸转过去,然后擦干泪,带着笑容轻抚文珍那美丽的酮体,然后他们共同走进人间天堂…… 月亮已经不在枝头了,天亮之前是如此的黑暗。借着淡淡的“洋油”灯的灯光,文珍看着熟睡了的胡杰,轻轻的走下“床”,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把破旧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然后对着那破了琉璃的镜子,自己细细的打扮了一下,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带泪的容颜,恨下心,在箱子上放下那面破镜子,俯下身亲了亲熟睡中的胡杰,站起身看定他,心里对他说:“杰,永别了。我生是胡家的人,死也是胡家的鬼。” 然后,她起身推开那不能算门的“门”,向黑暗里走去…… 天亮时,人们发现她的尸体从周山河里漂浮了起来…… 白居易《长恨歌》曰: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 文斌为姐姐作了首《招魂曲》: 魂兮归来呵,姐姐! 南疆之南不可留, 潮湿炎热瘴气氤氲, 蛇虫出没丛林幽深, 迷人的紫色蔓陀罗花啊, 会遮蔽了你望乡的双眼。 莫踌躇啊,莫踌躇。 魂兮归来呵,姐姐! 西域之西不可留, 千里沙漠断垣残壁, 万里雪山寒风呼啸, 满目沧桑的楼兰啊, 会困住你归乡的脚步。 莫踌躇啊,莫踌躇。 魂兮归来呵,姐姐! 北国之北不可留, 白雪皑皑天寒地冻, 塞外冰川百兽无踪, 契尔斯基山脉的寒流, 会吹散你思乡的愁云。 莫踌躇啊,莫踌躇。 魂兮归来呵,姐姐! 东海之东不可留, 蓬莱只在海市蜃楼,瀛洲却是虚无缥缈, 漂去远方的员峤岱舆, 会打消你返乡的念头。 莫踌躇啊,莫踌躇。 魂兮归来呵,姐姐! 四方八极不可留, 奈何桥畔水倒流, 从来处, 向去处, 光阴隔断三千里路云和月。 不踌躇,不再踌躇。 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装殓姐姐的灵柩在北风中,缓缓的前行,在十字路口,灵柩居然停了下来,任凭扶灵柩的人怎么用力,总是抬不起来,仵作又是烧纸,又是化钱,可就是不起作用。众人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文斌跪在灵柩旁,哭着说:“姐姐,是不是不放心您坟墓今后无人去打扫吗?您放心吧,只要弟弟在一天,就不会让您的坟墓上杂草丛生。您就放心的去吧!”棺材仍然不行前行。 文斌隐约知道她跟胡杰的事,于是轻声的说道:“姐姐是不放心胡杰吗?”好像听到棺材里“咯吱”一声响。 文斌继续说道:“你放心吧,等我将来有了本事,我会照顾他的。你放心的走吧。”棺材里又是“咯吱”一声响,灵柩终于又能缓缓的前行了,听得见人们脚踩冰块的沙沙声,这时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 姐姐躺在堤岸的树丛中,没有石碑,只有一抔土,陪着她的是丛丛树木,一个人独自聆听那枯枝啸啸的哀鸣声呢。 文斌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屋檐下的冻冻丁儿足足有一尺五寸长,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得多了。雪在阳光中渐渐隐退,竹林中的枯草就慢慢的探出小脑袋。竹叶上的雪,在微风下,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小鸟在晨光中,在竹叶上,跳来跳去,那哀鸣声,不免让人有点儿凄凉的感觉。 鸟儿的悲鸣声,让文斌想起了秀红,他不知道她如今飘零于何方?更不知道她生活是好还是坏,他想起秀红,心中就有一丝痛楚:他是这样的思念她,可是却不知她心中有没有他?他回想她曾经给过的每一个眼神,那眼神诉说的那般爱意,那洞穿心灵的眼神,天真,无邪,期盼,鼓励,催人奋进,……高考前的一次对视,让他至今难忘:交织着的视线,柔和,暧昧,几秒钟,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读不懂那闪在一旁的视线是什么内容,…… 小鸟叫着,飞出了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照在他的脸上,风仍然把竹叶上的残雪吹落地下,发出沙沙的响声。文斌的思绪又回到眼前,他又想起了凤莲山的一幕,他与程雪莲的缠绵,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的冲动,那样的不顾一切。程老师对自己是那样的好,自己对她那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呢?是不是有点儿恩将仇报?也不知道她生不生气呢?在内心深处,他很敬佩她,可是他却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奇怪的是在当时却没感到一点儿内疚,只是体会到一种快乐,一种满足,一种舒畅。这是不是一种坠落呢?他不敢想。当时程老师的叫声也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觉得她有点儿羞涩。他想:自己既然跟程雪莲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了,那就是说自己必须选择程雪莲做自己的妻子。这样他就不能再对秀红抱有什么想法了,他的心痛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想程雪莲做自己的妻子,他是怕她会受委屈,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她,而让她受到伤害呢。 文斌想着想着信步来到屋后的竹林里,那条小径本来已经不大有人走了,可是新近却被踩得乱七八糟,因为小径的那头,是文斌的姐姐。 他其实并不想走上这条小径的,只是想随便走走,到河边去看看汩汩东去的流水,看自己儿时常常在岸边燃起篝火的野草。 一只黑色小鸟从蒿草间飞起,河水打着圈儿,往东流去。 文斌呆呆的站在河岸边,任寒风吹打着脸,他再也寻不着小时候玩火的踪迹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文斌才转身回家,在经过姐姐的坟前,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胡杰。他正跪在姐姐的坟前呢。他不是疯了吗?怎么会来到姐姐的坟前呢?一个疯了的人还会有感情吗? 胡杰看到文斌,一脸的慌张,但是并不是害怕,他看着文斌,那种无助的眼神,让文斌感到心灵的震撼:他的心灵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文斌扶起他,他的头发蓬松,衣着破旧不堪,脚上打着赤脚,腿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裤子。 文斌想帮他,但他不敢把他领进家,因为,父母都认为是他害了自己的女儿呢。 于是,他让胡杰在竹林里等他,他回家给他拿两件自己的旧衣服,再把准备的过年的馒头拿几个给他。 当文斌拿来东西时,却不见了胡杰的人影了,他居然不肯接受嗟来之食。文斌的泪含在眼里。 大年三十,别人家的鞭炮声,四处响起,文斌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下,看着夜幕渐渐的降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也不想做。每年的写对联,贴对联都省去了,那黄色的纸贴在门上,显得那样的狰狞,这个年是他一生中最不想过的一个年。 当别人在欢度春节的时候,文斌把痛苦收藏起来,同时也把欢乐收藏起来,他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里,除了吃饭,他就在小屋里,做功课,看书,多年前想看却看不着的《红楼梦》,如今可以细细品味,为林黛玉的多愁善感所感动,看到动情处,他会陪着黛玉落泪,风霜刀剑逼落花,黛玉不忍心落花陷入污秽的沟渠,而荷锄葬花。可是,自己命薄而焚稿断痴情,又有谁来怜呢? 他抬头看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寒光,月色惨淡。妈妈的头发虽然白了,可是她知道问候儿子的冷暖,秀红在外,据说今年过年也没回来,她在他乡过得还好吗?深夜里,一声猫叫,传得很远,划破了夜空,对她应该已经没有了念想,但,不由自主,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想起她,在内心深处,只有祝愿她今生幸福。 程雪莲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秀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旦,舒心的笑了,她对自己的皮肤还是很有信心的,洁白,柔嫩,富有弹性,轻轻的弹一弹,让人觉得快要弹出水来了。阳光从窗外直射到房间里了,让人不觉得刚刚下过一场雪,一场鹅毛大雪,虽然那屋檐下的冻冻丁儿,在阳光照射下变得越来越短了,眼看就要消失了。 人们常说:下雪没有化雪冷。可是她还是觉得暖阳阳的,她的心还在凤莲山上的那桃花园里呢,一丝红润悄悄地爬上了脸庞。自己是不是在诱惑他?自己的心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了私心?他可是比自己小6岁呢,他的哪点吸引了自己呢?他的男人魅力?他的刚强?他的智慧?他的女人缘?他的善良?是的,他的骨子里的善良,中国人最本质的东西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跟他在一起,你不需要任何防备,可以敞开心菲,可以从一点小事中看到他的一切。 可是,他心里还藏有一个秀红呢,还有那么多的青春年少的少女们为他痴情,为他着迷呵。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以肯定,我和他在一起,他会给我幸福的,而且是终身幸福。可是,他和我在一起,他会幸福吗?是就此抓住他,还是就此放过他,放过自己的幸福呢?门开了,风吹进来了,这时才觉得有了点儿凉意,外面的冰在融化,心里的阳光却变得有点儿暗淡了。 正在感到无限寂寞的时候,有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人西装革履,他就是楚翰林。程雪莲看到他时,心中的怨恨一下子喷发出来:“你来做什么?是来嘲笑我?还是怕伤我不够狠?” 楚翰林陪着笑脸:“雪莲,对不起,我……” 程雪莲哭着阻止道:“我不听你任何解释,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走开。” 楚翰林跪下来求道:“雪莲,对不起,我请你原谅我,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发誓从今以后,一定不再辜负你,我会用一生来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半点的伤害。” 程雪莲痛哭流涕,楚翰林站起来把她扭在怀里。 第十二章 回天有术 酒醒春梦早已休 正月初二,虽然太阳早早的升起来了,但是墙角阴暗处的雪还没有化尽,路上的小水塘里都结上了冰,早晨的风刺骨的寒冷。伊玲玲早早的就起来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呢,她把自己的头发梳了又梳,理了又理,直到每一根头发看上去都很有条理,这才把头发拢住,用带有头花的荚子夹上。然后擦了点雪花膏,描了描眉毛,又擦了点粉,把那本就殷红的香唇,在口红纸上又呡了呡。对着镜子把那貂皮大衣的毛领子又理了理,自己觉得很满意了,这才吩咐仲阿姨把早点准备好,自己就来到门前的大路上张望呢。她在期盼文斌的到来。 可是,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了,还是不见文斌的人影。仲阿姨叫她吃饭,她气冲冲的跑进自己的闺房:“我不吃。” 太阳下山了,夜幕降临了。伊玲玲感觉到寒风丝丝刺骨,她的心更痛。她没有吃晚饭,躺在床上独自流泪。 她的妈妈严梅心疼的摸着她的头:“玲玲,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不肯说。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可把严梅急坏了。 已经是正月初十了,还是不见文斌的人影,伊玲玲心里的那个气早已从脚底下升到了脑门上了,她心里已经发了上万个狠:不来算了,从此你就不要来了。 可是,到了正月十一的中午,还没见着文斌时,她就扑在她妈妈的怀里哭着说:“妈—,我要去找文斌。” 严梅安慰女儿道:“别哭了,我让你爸爸带你去找。” 伊玲玲的爸爸伊成建是江州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在江州教育部门也称得上是名人了。他是靠真本领爬上这个位置的:他当教师时是名师,做校长时,是名校长,然后到市教研室做研究员,接着做教研室副主任,主任,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平时,到了下面的学校检查工作,基层领导不怕局长,都怕他。因为,他最清楚教学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他在教师中的威信很高。 但是,他在女儿面前,可威风不起来。 他倒不是怕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得来不易,他太太前几个孩子,要么流产,要么生下来就没气了,再就是,不到满月就夭折了。他老婆严梅私下请了个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算命先生煞有介事的掐指算了一番,嘴里“子、丑、寅、卯”一通,说是她前面遇到的都是“讨债鬼”,上辈子欠了他们的债,这辈子来讨还的。 严梅忙问道:“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算命先生先是感觉到非常为难,在严梅拿出一叠钞票后,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办法倒是有,除了多烧点纸钱外,要把婴儿的手指头割下来,埋到门槛下面,方才收得住孩子。” 她偷偷的请人按照算命先生的说法做了。 时间不长,她总算又怀上了,这个孩子就是伊玲玲。这时伊成建已经是三十六岁的人了,从不烧香的他,居然也去庙里上了一柱高香,又是拜佛,又是许愿,答应他的孩子如果平安出生长大,他将来给佛像贴金。 平时更是把夫人严梅当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熊猫,来对待,等到孩子降生了,也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当成了宝贝,成了他的掌上明珠。 可是,在孩子快到满月时,一天夜里,突然高烧不退,这可吓坏了伊成建,忙把她母子二人送到省城最好的医院——康宁医院,找最好的大夫——全国有名的儿科专家——林忠喜,医治,药是用最好的——进口药,可是三天了,孩子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仍然高烧不退,急得这位办公室主任快要哭了。 林医生一会儿让拍片子,一会儿让做心电图,一会儿又让抽血化验……忙得伊成建满头大汗。这时,陪他来的司机跑来告诉他:“伊主任,您有个乡下的亲戚来找您。” 伊成建擦了擦头上的汗,不耐烦的说:“什么亲戚?这时找我有什么事?我都快急死了,哪有心思来理他?不见。” 可是,这位乡下的亲戚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了:一身青布衫,虽然打着皱痕,但是干净利索,裤子卷到小腿弯了,脚上穿着一双,发了白的黄球鞋,头上戴着一顶旧凉帽,几缕白发从破缝里露了出来。这身打扮,跟这省城的色彩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跟这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来人看上去有七十岁的样子了,可是却神采奕奕,精神特好,进门笑着说:“表弟,怎么连我也不肯见了啊?” 伊成建抬头一看,原来是表哥仲秋雨。 仲秋雨在乡村可是位“神医”呢,医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他最拿手的是针灸,有位老人偏瘫了近三十年,跑过数不清的医院,看过无数的名医,花光了全部积蓄和家产,可就是没有一点儿效果,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儿子认识了仲秋雨。于是,他住进了仲秋雨的陋室。每天,仲秋雨给他针灸,拔火罐,半年后,他居然神奇的站了起来。 从此,乡下人都愿意去他那儿看病,有钱没钱的先看了再说,救人要紧。实在没钱,那只有做赔本的买卖了,所以虽说到他那儿看病的人多,可到现在他还是在那间破草房里给人看病,依然每年春天的时候要修上一修补上一补。也有一个外国大商人,为了感谢他医治好了,自己的偏头痛,给了他一大笔钱,但,他只收了他应该收的钱,其余一分钱也没多要。 伊成建见了仲秋雨非常高兴,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哎,我怎么把你这位‘神医’表哥给忘了啊?快给你侄女儿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说着,忙对病床前正在给玲玲看病的林医生说道:“林医生,这是我表哥仲秋雨,他在乡下可是个神医呢,让他给玲玲看看吧。” 林医生皱着眉头把听筒从孩子的胸前拿开,用不信任的眼光把仲秋雨从头看到脚,然后让在一旁,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旁边的几个穿白大褂的漂亮护士们,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她们不相信这么个糟老头会比林医生的本事高。 仲秋雨来到床前,先伸手在孩子额头上摸了摸,再掀开孩子的眼皮儿看了看,然后把手搭在孩子左手的脉搏处,大约有一分钟的功夫,才把手移开。 伊成建紧张的问道:“表哥,怎么样?” 仲秋雨慢慢说道:“没什么大问题,我这儿有一丸药,用温水喂孩子服下,一顿饭的功夫烧就能退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的,都看着仲秋雨,只见他在碗里倒了点开水,把药丸溶在水里面,凉了凉,用小勺子喂到孩子的嘴里。然后一脸的自信,拿张凳子坐下来,等。 所有的人都在等。虽然不信,但又都希望他真能医治好孩子的病。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分钟,十一分钟,十二分钟…… 二十分钟了,孩子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人们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仲秋雨。 仲秋雨并不着急,坐着喝茶,虽然茶杯的茶早已喝光了,现在剩下的只是茶叶了,虽然是上好的龙井茶,他还是觉得没有乡下的竹叶泡的茶的味儿好。他放下茶杯,说:“好了,孩子的烧应该退了。” 伊成建,一直在看着孩子呢,这时,忙用手去摸孩子的头,果然不那么烫了,孩子睁开眼正看着他笑呢,伊成建乐得就差跳起来了,忙对护士说道:“护士,快给孩子量量,看还有没有热了。” 护士们忙成了一团,五分钟后,看了看温度:37度8。 人们在欢呼。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时,伊成建才想起了仲秋雨,他应该好好谢谢这位表哥呢。可是,四处看看,哪还有仲秋雨的身影呢?林医生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出院后,伊成建特意请了一位保姆专门负责她母子二人的生活,直到孩子上学。从小到大,孩子要什么他都答应,无论做到做不到,他都想方设法去满足孩子的要求。所以养成了伊玲玲的任性、刁蛮。可是这次他可不能陪她了,江州市要改选领导班子,他可正在想攀上教育局局长的位置呢,这个关键的时刻他是不能离开江州市的,方方面面的关系还都需要去打点呢。 可是,他又经不住女儿的哭闹,只得请教研室的副主任——黎洁,陪玲玲一起去湖市。 黎洁,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米七的个子,在女人当中可是亭亭玉立了,一张娃娃脸,小巧玲珑,两只小酒窝,透着无限的诱惑,特别是那甜甜的一笑,很让男人着迷呢。 从湖市师范毕业回江州后,她先在西沟村的西沟小学任教,后来嫁给了市委组织部干事季清明后,就调到了市教研室,先是做研究员,接着就当上了教研室副主任。 黎洁边开车边不解的问伊玲玲:“玲玲,你那个同学,真的让你这么着迷吗?” 伊玲玲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嗯,他英俊潇洒,富有阳刚之气,又很有才气,为人谦和,那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舒服极了,和他在一起,就是一种美的享受。”伊玲玲说着这话时,一脸的幸福,就好像此时她正偎依在文斌的怀里呢。 黎洁有点不相信:“不会是因为你爱他,才把他吹得这么神吧?” 伊玲玲摇摇头说:“真的,不怕阿姨你笑话,我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呢。” 黎洁觉得不可理解:“可是,你肯定他会爱你吗?爱情可是双方的。” 伊玲玲的思维停顿了片刻,但仍然很自信的说:“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去追求我的爱,我要用我的真心和诚心来打动他,唤起他对我的爱。” 黎洁是过来之人,她知道爱情这东西没有理可讲,她只得换个话题:“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伊玲玲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那我可不管,农村不是有句俗话吗:‘买人家的猪,又不是买人家的圈。’” 伊玲玲在不经意间忽然看东面的池塘边上有个人好面熟,她忙让黎洁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仔细一看,原来是符燕燕,只是拥着她的那位男士却看不清楚。 她心里暗暗高兴:看来符燕燕跟文斌真的是分手了。心里说: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把握机会。 黎洁摇摇头,心想,自己也曾为爱疯狂过,但还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的头脑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车子在文胡村的村东头的村部停了下来,坑坑洼洼的路,车子已经没法子开了。她们只好弃车徒步而行,边向人打听去文斌家的路怎么走。 那条路,只有三尺宽。因为,刚下过雪,雪化成水后结成了冰,现在冰在阳光下又化成了水,水把路弄得泥泞不堪,一脚迈下去,鞋子上全是泥巴,伊玲玲那漂亮的高根鞋上,如今是面目全非了,可是为了心中的那份爱,受这点儿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黎洁可是心中委屈得不行:我凭什么受这份罪呢?为了拍伊成建的马屁吗?我有老公撑腰,还怕他不成?只是,哎,谁让我有把柄被他拿在手上呢。 原来黎洁在嫁给季清明之前,在西沟村的西沟小学里已经跟她的同事付冬林谈了三年的恋爱,早就同床共枕了。 就在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在一次和同学聚会的时候,黎洁认识了季清明,季清明身材矮小,但给人的映像是很精明,并不英俊的他,穿着上很讲究,笔挺的雅格尔西装,铮亮的奥康皮鞋,总是一尘不染,头发油光可鉴,谈吐得体。 黎洁的秀美,在晚会很是惹眼。季清明看到黎洁时,眼前一亮,他觉得这个女子就是他所要找的终身伴侣,他很有礼貌的请她跳舞,随着舞曲的响起,他们翩翩起舞,季清明那娴熟的舞姿,很快让黎洁有了好感。 一曲终了,季清明请黎洁去喝茶,她很乐意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接下来的几天,季清明每天早上,都送一束玫瑰花给她,晚上用桑塔纳接她到市里去吃情侣餐,然后一起去歌厅唱歌,跳舞,喝茶。这时,她也了解到:季清明的伯父就是市长季广雄,他本人在市团委做副书记,谈过好多对象,只是都没有谈成,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有一天,季清明终于向她求婚了,这让黎洁的心里产生了矛盾:季清明的条件比起付冬林来,不知好了多少倍了,可是,付冬林是真心的爱自己的,自己也对他付出了很深的感情。这让她很难选择,她没有马上答复他,但是,她仍然陪他去吃饭,唱歌,跳舞,喝茶。 只是有一天,他请她喝酒,她喝得太多了,终于没能回家,只得在季清明的床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那个地方有一洼泉水,她欲哭无泪。这时,她看到了季清明摆在房间里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他跪在花丛中,手里捧着一只金戒指盒,跪着“走”向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嫁给我吧?”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没有了选择了。她心中想的,只是对付冬林怎么交待? 婚礼在半个月之后举行,那个场面是空前的,季家包了三个酒店,办了一百八十桌酒席,动用了小轿车三十八辆,热闹的程度是可想而知了,这对新人在受着众多人的祝福,那份恩爱,那份温馨,让在场的许多年轻人羡慕,鲜花丛中,新人的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幸福…… 在西沟村一家小酒馆里,付冬林一个人在喝着闷酒,一杯一杯又一杯,他要把所有的爱与恨都借着酒意抛到九霄云外去,可是,她从酒杯里走了出来,那一身的洁白的婚纱,那头漂亮的头饰,她轻轻偎依在他的怀里,诉说着无尽的爱意,二人搀扶着走进了洞房…… 她对他说:“为了出人头地,我只有走这一步了。但我心里只有你,我是你的人。” 她的人又从酒杯里消失了。 半年后,他调进了城里的一所学校。 一年后,他进了教研室当研究员。 再一年后,在办公室里,他轻轻的揽着她的腰,轻轻的吻着她的唇,轻轻的解开她的衣衫,急切的把她按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可就在这时,本来说下去检查工作的伊成建,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他们尴尬极了。 可是,伊成建什么也没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了本笔记本,关上门又出去了。好像他根本就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要是他说点什么,他们心里还有个底,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让他们不知他的深浅。他们倒希望他用那件事来要挟他们替他办点事儿什么的,那样,他们心里还好受点儿。可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处处关心和照顾他们,给他们开绿灯。这让他们对他又敬又怕。 所以,他让自己办这点事儿,自己不敢不给他办,还不能喊冤叫屈。 可是,常在江边走难免不湿足。季清明好像也有所觉察了,每次回家晚了,他都她问:“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刚开始,她都是瞎说个地方。可是,有次他回来后对她说:“你昨晚没去那个地方。” 她慌了,但,好在他并没有追究。可是,她却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以后跟付冬林幽会必须要格外的小心了。 后来,有段时间,季清明反而不问她了。 再后来,出了一件事,黎洁就不敢再跟付冬林有来往了。 付冬林那天晚上跟黎洁幽会后回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的房间在教育局宿舍楼五楼,他到四楼楼梯口时,拿手去开灯,灯没亮,他就摸黑往上走,在快到五楼时,面前出现了两个黑影,其中一个用蛇皮袋套住他的头,另一个人,一脚向他下身踢去,接着又是一脚……他倒在血泊中。 最后,一个人恶狠狠的说:“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找那个女人快活了。” 另一个冷笑道:“如果胆敢再去,我们就让你去做太监。” 第十三章 蛇妖欲报仇 仙女下凡尘 黎洁现在想起这些,身上还直冒冷汗呢。 “黎姨,快点啊!”伊玲玲已经跑到前面去了,正停下来喊她呢。 黎洁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拎着大包小包,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也就喝半盏茶的功夫,在她俩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小河岸边一色的垂杨柳,只是枝条儿光秃秃,失去了春天的悠闲自在,倒是小河里的水在流过一处涵洞时,发出了欢快的叫声。转过一个弯,已经清楚的看到在堤岸南边,有几户人家,零零散散,一色的泥墙草房,最西边的草房上面有几片红瓦,屋后面是一片竹林,这想来就是文斌常说的“竹林居士”的住所了。 很快就能见到文斌了,伊玲玲的心跳加快了,怒气没了,怨气消了,只要能见到他,自己就很高兴了,她想象着,自己忽然出现在文斌的面前时,文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呢。 黎洁可没有她那么高兴,手里的包好像小山一样的沉重,她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呢。可是她想起伊成建临行前对她说的话:“黎主任,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心爱的女儿要去看他的同学,可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我想来想去,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想请你陪我女儿去一趟湖市。”自己当时有点儿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呢?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他暗示我,他当上局长后,会重用我呢?想不通就不想了。可是泥点子溅了自己一裤子,让自己变得有点儿狼狈呢。 已经可以看到房屋墙上的斑驳了,那墙上仿佛是一幅天然的画卷:有的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唐老鸭与米老鼠;有的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师徒;有的看上去像是《聊斋志异》里的面目狰狞的小鬼……加上那门框上纷飞的黄纸片,让人感觉到一丝酸楚。 黎洁自言自语道:“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还疯了似的要来。” 伊玲玲没有理会她,只是,她兴奋的心猛然沉了下来。 二人已经来到院门前了,院子用竹篱笆围成,院门也是竹子做成的,院里看不到一个人,却见几只毛色黄铮铮的鸡婆在院子里的潮湿的泥土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写着 “个”字这时,听见响声,从屋里跑出一条黄色儿的小狗,摇着尾巴向二人“汪,汪”的叫了两声。听见狗叫,从屋里摸索着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声音沙哑的问道:“谁啊?” 伊玲玲也顾不了地上的鸡屎了,忙紧几步走上前去扶着老奶奶,说:“奶奶,我是文斌的同学,叫伊玲玲,文斌在家吗?” “哦,又是斌儿的同学啊,他正和他的同学在后面的竹林里呢。”老奶奶用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伊玲玲听文斌说过,文斌奶奶的眼睛不好,八十五岁时,眼球上长了一层膜子,初时,只有一点点儿,可是家里没钱医治,只能任由它继续长下去了,到了九十岁时那膜子长满了整个眼球,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奶奶的身子骨却好得很,她其他活儿看不见做,却能一个人把石磨推得飞飞转呢。 伊玲玲忙扶奶奶进屋坐下:“奶奶您坐好,我们自己去找他好了。” 黎洁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手里的包,极不情愿的跟随玲玲,往后面的竹林走去。 好大一片竹林,林中有条小径,枯草丛生,在不远处的一棵冬青树旁,站立着文斌和一个女孩,他们就那样默默的站立着,仿佛两尊雕像,一动不动的。顺着他们的视线,玲玲知道了气氛沉寂的原因了:在冬青树的后面,有一抔新土堆,旁边有刚化过纸的痕迹。只是不知是文斌的什么亲人躺在这抔土堆的下面? 本来在新年里应该说些祝福的话的,但在这种氛围中,什么也不要说。 远远的听见文斌低吟: 独木桥上的脚印, 还依稀可见, 周山河里的倩影, 在涟漪里早已无踪无影, 枯荷思念往日荷叶上的蜻蜓, 秋雨打湿孤雁的翅膀, 一个人独自浪迹天涯。 人面桃花相映红, 落花跌入溪水中。 踏碎的河风, 洒落岸边的竹林。 惊飞的小鸟, 哀鸣着飞向周山河的尽头, 找寻着他那不再的曾经。 轻轻捧起一捧土, 洒落在新起的丘坟上。 听,乌鸦哀鸣于枯枝, 看,流水涟漪于河床。 坟头在薄雾中的花环, 慢慢在夜色里消失。 忽然,伊玲玲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的黄昏,太阳收起了她最后一抹阳光,让黑暗降临人间。 随着伊玲玲的叫声,文斌这才发现了她们的到来,也是在这时,才看清,和文斌一起站着的居然是朱丽丽。朱丽丽怎么会在这儿呢?大家也没闲空理会这些了,一齐看伊玲玲,只见她:脸色铁青,双手如鸡爪,浑身颤抖不停,嘴里不停的叫着:“鬼——鬼——”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黎洁一把将她抱住,才没有跌倒。 文斌忙把伊玲玲从黎洁手里接过来,抱着,飞快的跑向着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忙把她平放在床上,替她盖上打着补丁的被子,忙叫拿点茶水来,家里除了眼睛不好的奶奶,没有别人,只好自己去拿水瓶倒水,水瓶的外罩是竹子做成的,茶碗是黑色儿的,看上去,不知有多少年没洗过了。 喂过茶水后,伊玲玲没有任何好转。 黎洁看看不行,忙说:“别耽误时间了,快点儿送医院吧!” 也只能这样了。 文斌背起伊玲玲,一路小跑着,向黎洁她们停车的地方奔跑。黎浩和朱丽丽紧紧跟在后面。 河县文溪镇医院的值班医生看到伊玲玲这种情形,一时间没了主意,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状,不敢收治,让他们转去县医院。 河县人民医院,急诊室里值班的医生也没有把握,立即请来了一名老中医,只见他:六十岁左右,个子不算高,满头银发,戴副老光眼镜,那身白大褂虽然旧了,但还算干净。值班医生尊敬的称他“储老”,储老仔细的替伊玲玲做了检查,然后就对黎洁说:“急性风湿性关节炎,一时间不能治好,需要长期住院治疗。去办住院手续吧。”因为黎浩在这群人里岁数最大,他以为她是伊玲玲的母亲呢。 其实,黎洁已经慌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伊主任让她陪他女儿来玩,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件呢。她想把这里的情况打电话告诉伊成建,可又怕伊成建受不了,会说自己没照顾好他女儿,另一方面,也怕分他的心,他那里的攻坚战一定会更紧张呢。所以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还是文斌接过话来,他对储医生说:“储老,请问病人不住院会怎么样呢?” 储主任皱了皱眉头:“住院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好转,最主要她目前不发烧,这与急性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有点不太相符呢,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再看看病情有什么发展。” 文斌转身问黎洁:“阿姨,你看怎么办?” 黎洁一脸的愁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文斌边说边转身对丽丽:“那就先回去吧!丽丽,你说呢?” 朱丽丽点点头:“嗯,现在在这儿也没什么办法,那就先回去再说吧。” 大家又上车回到了文胡村,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到了家,文斌把伊玲玲背向自己的床上,想让她睡下,可是她叫着浑身疼痛,不肯从文斌背上下来呢。 这时,文斌的妈妈钱素芳从娘家回来了,她五十多岁的光景,可是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皱纹,她看到伊玲玲这个样子,把文斌拉到一边说:“去邢南村看仙姑吧。” 黎洁和朱丽丽不知怎么回事呢,文斌解释道:“就是让仙女去给她看病。” 黎、朱二人表示不信,文斌说:“我也不信,可是有些在医院看不好的病,到了她那儿居然看好了。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啊,也只有试试看了。” 说着又把伊玲玲抱上了车,带玲玲去邢南村仙姑家看病。 车子转过几个弯,就到了仙姑家了,她家门口有棵银杏树,怕有十几米高,树径呢?怕是三个成人也从合抱不过来,树上有个喜鹊窝,一只喜鹊正在树的高枝上叫着,另一只喜鹊正从远处飞来。树下有一个铁鼎,足有两人高,鼎内烟雾弥漫,那是人们供奉的香火,从香火的势头可以看出,来这儿看病的人还不少呢。 文斌抱着伊玲玲下了车,仙姑家是三间瓦房,青色小瓦,瓦片儿上长了好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青色里有点儿淡淡的白粉末,像是玉器玩物,有五、六十公分高,有一两棵上还开了些喇叭细花,略带点儿粉红色儿,在这严冬里,煞是好看呢。 进了屋,正中间的条桌上供奉着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头戴宝冠,冠上有阿弥陀佛像,一手捧着灵水花瓶,一手拿着杨柳枝条,座下是莲花宝座。让人想起那首《观世音菩萨赞》: 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 浩浩红莲安足下,湾湾秋月锁眉头。 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 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 观音菩萨前供有三只香炉,里面各自燃着一柱香,每两只香炉间放着祭品:苹果、香蕉、桔子等水果。 仙姑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圆圆的脸旦,皮肤净洁,很有气质,那双眼睛看人时,让人觉得有点儿心虚的感觉,一身青衣,难掩她那迷人的风采。没有等文斌他们说明来意,仙姑一双杏目,看定了伊玲玲,只见她两眼上翻,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哈欠,不一会儿,就听仙姑说:“你前世欠了蛇仙的债没还,今生又欠下了蛇仙老公的债。”她停了停开始诉说: 上辈子你本是个男儿,年少时,你父亲送你去读私塾,每天蛇仙都跟着你,陪你上学,陪你放学,你晚上挑灯夜战,蛇仙就在你的桌前听你读书,你睡觉,蛇仙就在躺在你枕边。可是,端午节那天你家洒了许多雄黄,又到处放艾草、莆苇,让蛇仙现了原形,你居然不念一点儿蛇仙陪你之情,差点儿将蛇仙活活打死。不是蛇仙逃得快,怕就没命去见她的老公了。蛇仙老公本来要去找你算账的,是她拦着没让去,说你并不知情呢。 可是,你这辈子居然伤了蛇仙的老公,那次他在草丛里睡觉,你用一块石头砸伤了他,他恨得牙痒痒,发誓等伤好了,一定找你报仇。 事有凑巧,他昨天正好去会他的朋友,路过那儿,正巧撞见了你,所以他就上了你的身,要缠着你,让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现在,你遇到了我仙姑,我就不能不管了,但是,也是你有不是,你要给蛇仙夫妇点补偿。回去给蛇仙金元宝79个,银元宝83个,房屋三进九间,与夜深人静时,化在东北方向。记住了,明天晚上在门前,和她的床前各点一颗香,到时我好依照香火前去查办此事。 然后,把手里的柳条儿望伊玲玲额头上拂了拂说:“照我说的话去办吧。” 仙姑打了几个哈欠后,又恢复了正常。 回来后,大家不管信与不信,还是照仙姑说的一一照办了。第二天晚上,在门前和伊玲玲的床前点上香,把用纸糊的三进房子搬到她跌倒的地方,把金元宝79个,银元宝83个,全都放进房子里面,四周用草纸围住,等到夜深人静时,开始点火,化纸的火光照亮了带有寒意的夜晚。 也不知仙女来了没有?大家回来后轮流守着伊玲玲。 她还是那么安静的躺着。 到二更天的时候,忽然门外刮起了一阵大风…… 第十四章 诗意盎然 天涯客归风雨后 那阵风刮得好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那阵风过后,伊玲玲忽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声道:“饿死我了,快弄点儿吃的来吧!” 大家都被她的喊声弄醒了,文斌忙去给她弄吃的。 很快一碗荷包蛋就做好了,文斌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伊玲玲吃得可香呢,并很自然的把身子靠在文斌的身上。看着她吃的那样香,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只有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的开心,朱丽丽看到伊玲玲偎依在文斌的身上,脸色很不好看,她一个人慢慢的走到屋外,任寒风吹在自己的脸上,眼睛里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天边的月色变得更加的暗淡了下来。 学校足球场上的草是枯黄色的,但是它下面却探出了无数个青青的小脑袋,旁边的枫树吐出了细小的叶子,虽然没有秋天那般的红火,却也是色彩鲜艳呢。桃花是丝毫不客气的尽情的绽放了,吸引来了无数鸟声和鸣。杨柳枝儿,在春风中荡漾。 草根诗社选择了足球场边上的一间小房子做工作室,房子很小,也就十来个平方吧,里面放了几张学桌,在房间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架很老的油印机,地上堆放着一些白纸。 这时,文斌、王艳和林年富正在为草根诗社的《小草》准备第五期的稿件呢。文斌正在看一副对联,忽然,听到王艳大呼:“这首《春梦秋醒》写得不错,你们听好了。”于是有声有色的朗诵起来: 春梦秋醒 杨柳垂绦,黄鹂催美梦,生离死别鸳鸯鸟,重逢又见喜鹊叫,冬去春来到。 寒月翘首,浮萍逐水流,钟山秋雨楼外楼,一字雁过独听愁,秋水难自由。 王艳故意没把作者的名字读出来。 文斌皱了下眉头:“好是好,只是太伤感了,说什么‘生离死别’,鸳鸯离别了还是鸳鸯了吗?再一个‘独听愁’好一派凄凉的景象,又一个‘秋水难自由’让人好生感伤。” 林年富打趣道:“你好像理解得比较透彻啊,知道这是谁写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原因呢?” 文斌没来得及回答,王艳就笑着抢问道:“就是,听说,你们那儿的仙姑家门前的银杏树上就有个喜鹊窝呢,是不是就写的那儿的喜鹊啊?” 文斌一听这话,知道诗是伊玲玲写的,他俩正在开涮自己呢,于是打岔道:“你们看,我这儿也有首好诗呢。你们听好了。”接着大声朗诵道: 虞美人 师高(2)班陈莲 黄花只道西风薄,何曾催零落?夕阳悠悠近黄昏,休说天涯犹有落魄魂。鸿雁梦中几惊魂?愁煞同梦人。残月静静待天明,难道海角偏生不了情。 文斌装着很神秘的样子:“听说这个陈莲在暗恋田文山呢。”说完拿眼睛瞅了王艳一眼。他知道王艳喜欢田文山,但田文山却并不喜欢她呢。 王艳脸上露出了让人觉察不到的一点点红润,大声嚷道:“文斌,不要王顾左右而言他。说说你们那儿的仙姑,她真的有那么灵验吗?” 文斌只得敷衍她:“我也说不准,神仙肯定是没有的,有时可能是一种巧合吧了。” 王艳不依不饶:“难道伊玲玲是装病的不成?” 文斌忙说:“那倒不是。那样的病是装不了的。” 王艳紧盯着文斌:“不是?那怎么解释,在仙姑给她看了以后,她的病,就真的好了呢?难道仙姑真的能看病?” 文斌还真不好回答,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她神经过度紧张,导致神经短暂错乱,肌肉一时麻痹,在一阵颠簸后,神经慢慢恢复,正好在仙姑医治之后恢复了正常吧。” 王艳夸张的说:“哇噻,文斌,你简直成医学专家了,这样的解释还真说得通呢。只是有这么巧吗?” 林年富也在一旁凑热闹:“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文斌装着生气的样子:“不要闲扯了,快工作吧!看这里有首小诗呢。” 大家看时,那是署名“枫叶”,题为《无题》的一首小诗: 小草在风中摇曳, 心欲静, 而风不止。 蜜蜂在花间寻寻觅觅, 强吻的滋味, 总在花的心头。 小鸟在林中哀鸣, 找遍每一棵树的每一根枝叶, 不知那天见到的她究竟在哪里? 溪水从山涧流过, 打着漩涡, 带走片片桃花, 不知曾对桃树有过一丝留恋? 云霞没有翅膀, 飞过高山, 跨过河流, 不知归宿在何方?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这个“枫叶”是谁?这首《无题》把人间的许多无奈通过小草、小鸟、蜜蜂、溪水、云霞表现得淋漓尽致。大家在头脑里把以前投稿的人都过了一遍电影,可是怎么也对不上号。想了一回,可是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有这么伤感?只有经历了痛苦的人才会有这么深的感受呢。 文斌若有所思,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那个“枫叶”是谁呢,只是他不想说,他不想说,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有太多的误解。 还是文斌打破了沉静:“你俩来看,我写了两副对子,请你们来评一评。” 其一是: 黛玉红颜薄命魂游潇湘葬落花;宝玉情深似海魄戏清灯数痴语。 “这个对子对黛玉和宝玉的情爱解读得很透呵,诉说黛玉的不幸与悲哀,表现宝玉对爱情的执着与痴狂。” 大家回头看时,程雪莲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程雪莲走近文斌,问道:“如果让你在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选一个人做妻子,你会选谁呢?” 文斌看着程雪莲,不知道她忽然问这句话的意思,沉思了片刻:“从表面上看,薛宝钗心胸开阔,为人厚道,有涵养,稳重,处事中规中矩,好像很大度的样子,是理想中的妻子人选。其实,此人内里嫉妒心极重,功利心也很重,颇有心计,善于察颜观色,丝毫没有宽容之心,与涵养可言。相反林黛玉却能容他人不能容之人,自爱,自重,自谦,对爱情专一。所以,选择妻子当选黛玉这样的女子。” 当下王、林二人表示坚决反对。于是,文斌就从“金玉姻缘”,说到“木石姻缘”;从螃蟹诗说到菊花诗;从史湘云说到杨妃;从怡红院说到潇湘馆再说到蘅芜苑……总之说得他俩是口服心服。 程雪莲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红润不自觉的爬上了她的脸,她觉得文斌看问题看得很深,不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而且,知识渊博,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她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本想对文斌说点什么的,但想了想,只对她的弟子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先行离去了。 等程雪莲走了以后,大家共同看文斌的另一副对联: 碧波千层,鲤鱼绿水跃过五龙门;彩云万里,雄鹰峰巅搏击九重天。 林年富带着一种敬佩的神情问文斌:“文斌,你是怎样写出这样的对子来的?” 文斌笑了笑:“这副对子,其实很简单的,我只是把当时的情景真实的记录了下来了。当时,我在周山河边上散步,忽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周山河里,水如泉涌,波浪滔滔,一大群鲤鱼跳跃着往东游去。同时,天上的云彩变化着,远处一只苍鹰在天空中盘旋。我想你看到这种情景,也能写出这样的对子来呢。” 正说话间,朱丽丽拿了首小诗进来,笑盈盈的说道:“各位编辑,小女子有首小诗请多多指教。” 王艳忙接过来大家一起看: 石榴 万绿丛中数点红,艳妆卸去玛瑙藏。 小溪一去二三里,黄莺四处五六声。 林年富点头夸奖道:“好诗,溪边石榴别样红,黄莺的叫声更增添了丰收的喜悦,数字的运用非常独特,让诗更加的明快,渲染了丰收欢乐的气氛。只是那个‘藏’字用得很别扭。” 朱丽丽看着文斌:“你说呢?” 文斌点头道:“年富评论得很到位,这个‘藏’字在这里很拗口,可把‘玛瑙藏’换成‘更玲珑’。另外从整体来看,应该是说小溪边有很多石榴,所以我觉得‘数点红’太少了,可不可以改成‘点点红’?” 朱丽丽从内心深处佩服文斌:“不愧是大诗人啊,经你这么一改果然多了许多韵味儿。” 文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别把我夸得飘了起来,到时还不知道摔死在哪儿呢。对了,朱丽丽,你来看看这首《无题》是谁写的。”说着把稿子拿给她看,然后自己盯着朱丽丽的脸。 朱丽丽拿眼睛瞅了一眼,表情平淡的说道:“不知道。” 这让文斌觉得很纳闷:难道自己猜错了?不可能,她没好好看就那么快的说“不知道”?说明她一定知道内容的,肯定是她了。正想把这个想法说给大家听呢,吉国庆闯了进来:“文斌,我写了首《春花秋影》,帮我看看。” 文斌接过诗念道: 春花秋影 桃子青青梨花迟,麦浪阵阵菜花移。 日短更长农人忙,蜻蜓蝴蝶两相望。 碧波荡漾秋满池,荷花摇曳鸟空啼。 万条杨柳随风舞,千里烟笼谁人敌? 文斌举头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对吉国庆说道:“这首诗意境很好,但是,有些地方不合七律诗的韵律,诗的第四句的韵脚也错了。” 吉国庆很虚心的点点头:“那请你给我讲讲吧。” 文斌也就不客气了:“七律的前两句,通常就是押韵的,你的这首诗前两句虽然押韵了,但韵律都有问题。七律仄起句是‘[仄]仄 平 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你的是‘平平平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这样一平到底,读来韵咮儿就差多了。我这样帮你改: 艳艳桃花笑鹭鸶, 滔滔麦浪菜花移。 金乌玉兔照人影, 蝴蝶蜻蜓相望时。 荡漾碧波秋水涨, 荷花摇曳雨燕啼。 万条柳枝随风舞, 千里烟笼奏短笛。 你觉得怎么样?” 吉国庆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这才叫诗呢。” 王艳也把她的《春游图》拿来让文斌帮她修改。 春游图 鸟鸣和笛春雨后, 飞燕点缀五线谱。牛背空空柳荫斜, 溪边桃花随风舞。 文斌拿过来读了几遍,然后说:“你写的意境很好,只须注意一下韵律就行了。可以这样改: 春游图 小鸟横笛唤野凫, 呢喃燕子戏鹈鹕。 牛背白鹭逐杨柳, 溪涧桃花听鹧鸪。” 林年富也不肯落后,把他的那首《天涯客》也拿了出来。 天涯客 潇湘风雨落尘寰, 岁月蹉跎只等闲。 玉兔悄然藏雾海。 喷薄旭日现南山 清灯与泪共残月, 云作被时夜梦寒。 日落天涯秋色远, 海上明月照我还。 “哟,好兴致啊,你们在吟诗作对呢。”大家正在兴头上,这时成琳玉飘了进来,她已经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她兴致勃勃的说:“知道吗?今天市里有歌舞晚会,你们弄到票了吗?”说着把自己的票高高的扬起。 王艳见了就去抢成琳玉手上的票,两人缠在一起。成琳玉笑着、叫着:“文斌,快来帮帮我啊,这票是给你的。” 文斌边收拾东西,边说:“好了,不要闹了。成琳玉,你这期的封面设计要抓紧时间弄,我们的稿件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这期《小草》我们要争取下个星期出刊。今天就到这儿,晚上大家去看歌舞晚会。” 说完和大家一起向学校饭厅走去。 第十五章 耶稣的权柄 煎熬得云彩不再灿烂 成琳玉走近文斌,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走慢点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文斌:“给,晚上的票。” 文斌满脸疑惑:“给我?” 琳玉歪着头说:“是啊,给你啊,不过是一个人让我给你的。” 文斌不解:“谁啊?” 琳玉调皮的说:“你猜猜。” 文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会是符燕燕让你给我的吧?” 琳玉边打趣文斌边说道:“你总是忘不了你的燕燕啊。告诉你吧,是吴阳阳让我给你的。” 文斌更不解了:“他给我歌舞晚会的票?为什么?” 琳玉笑着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带票给你。” 文斌推开琳玉的票:“他的票我不要。” 琳玉有点儿生气了:“你这人就这点儿不好,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我不管了,我只负责将票带给你。”说完把票硬塞在文斌的手上走了。 文斌看看票,然后大声的对成琳玉说:“告诉他,我会给他钱的。” 可是两张票,和谁一起去看呢?程雪莲?合适吗?不行,那样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也不知道符燕燕愿不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呢。 晚饭后,文斌去约符燕燕和自己一起去看歌舞晚会,想不到她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人一起在学校门口边等公交汽车边交谈着,符燕燕今天话挺多的,谈她的家乡,谈她的理想,她还特别谈到了吴阳阳的爸爸,说他爸爸是江州市文化局的副局长。文斌感到很奇怪,就问她:“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啊?” 符燕燕刚想说什么,这时伊玲玲来了,她看到文斌就大声叫道:“文斌,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我找你半天了。”但看到他和符燕燕在一起,那份高兴的劲儿忽然间没了,转向符燕燕道:“燕燕,你这是和文斌一起去看歌舞晚会的吧?” 文斌扭头看着伊玲玲:“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伊玲玲本来想说请你去看歌舞晚会的,但有符燕燕在场,只得改口说:“我以为你没有票的,给你弄了张票。” 文斌面带笑容:“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啊。” 正说着,班主任程雪莲也来了,她看着文斌给了一个让其他人觉察不到的微笑,一边和其他的学生打着招呼,然后,大家族拥着程老师上了公交汽车,车子往市里开去。 晚会是在著名京剧演员米兰纪念馆举行,该馆最多可以容纳万名观众。今天的晚会上汇集了湖市最有名的歌手,湖市师范学校的钱士石老师也上台表演了他拿手的唢呐,他的学子们为他呐喊为他疯狂,文斌偷眼看符燕燕时,发现她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回想起在凤莲山的情景,文斌顿时心里凉了半截,美好的心情,立即化为乌有。 这时场上掌声雷动,著名歌星李英莲登台演唱她的成名歌曲:《山那边的花更红》,掌声再次响起。 接着是董艺宛演唱她的成名歌曲:《我愿做片绿叶》,歌声把整个晚会推向了高潮,掌声彼起此伏。 可是文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纪念馆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学校。 第二天早上一觉睡到九点多钟,起床后觉得头疼得厉害,就又躺到床上去了。 下课的时候,田文山回宿舍来叫文斌,文斌只得从床上爬起来,田文山说:“吴阳阳向团组织递交了入团申请书呢。” 文斌很气愤的样子:“他,凭他也想入团?只要有我在,他就甭想了。” 下午放学后,符燕燕来找文斌,她说:“吴阳阳入团的事,支部什么时候研究?” 文斌看着符燕燕:“吴阳阳要入团?” 符燕燕也看着文斌针锋相对:“怎么吴阳阳就不能入团呢?” 文斌显得很激动:“他,偷同学的袜子、麻油、小说书,还偷了学校菜园里的萝卜等等,平时他破坏班级纪律最多,满口的脏话,据说他还在考试之前去油印室偷试卷,他做的坏事,一时还真说不完呢。你说,这样的人配入团吗?” 符燕燕不以为然:“你说他去油印室偷试卷有什么证据?不错,他是有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看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他能帮助班级出黑板报,说明他热爱班集体;他请同学看歌舞晚会,说明他对同学很有爱心,这当中也包括你啊!” 听到这话,文斌更生气了:“谁要他请了?” 符燕燕步步紧逼:“不要他请,事实也是请了。你也得领人家的这个人情啊!” 文斌的脸色很难看:“他的票我会给他钱的。但我告诉你,没什么好研究的,有我这个团支书在一天,他就入不了团。”说完也不再理会符燕燕,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学生会主席葛明利来找文斌谈心,他开门见山就对文斌说:“我受团委的委托来找你谈心的,你身为团支书,应该知道团的组织纪律的,你有什么权利,不经过团支部的研究,就拒绝了吴阳阳的入团申请呢?” 文斌也不甘示弱:“吴阳阳的表现,我最清楚了,我觉得他离一个团员的标准差远了。” 葛明利口气缓了许多:“文斌,你我平时关系不错,吴阳阳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替他向你赔不是了,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既然,他申请入团,说明他还是有心改过自新的啊!你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文斌也不好把话说死了,只得说:“好吧,我回去开一个支部会,让大家来做决定吧!” 支部会开得很沉闷,因为符燕燕站起来给吴阳阳讲话,大家觉得不太好发言呢,因为大家不知道文斌和符燕燕已经闹僵了,原来符燕燕表了态的事,一般不违反原则的事,文斌都是不会反对的。 文斌觉得是他表态的时候了,他说:“我觉得吴阳阳的入团条件还不成熟,他需要改掉他身上的一些坏习气。我们做为团员应该更好的帮助他改正缺点,让他早日加入到团组织里来。” 大家见文斌这样说,也都纷纷表态,最后以三比一,一票弃权,没有通过吴阳阳的入团申请。 一连好多天,符燕燕都没有搭理文斌,那天在团支部会上,文斌不但不支持她,还跟她针锋相对,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儿回转的余地,太让自己没面子了,她在心里恨死了文斌。 在绿茵场的边上,她遇到了正在踢球的吴阳阳,她对吴阳阳无可奈何的说:“真想不到,他会那么固执,简直是花岗岩脑袋,其他话他都能听我的,就是在原则性问题上不肯让半点步呢。” 吴阳阳早已知道了结果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脸上毫无表情的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但你转告文斌,让他为自己留点后路才好。” 星期天,文斌坐在假山上,看书。太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里照射在一本小册子上。那是本《新约全书》。他看得很入神,田文山来到身边,他也不知道呢,文山拍拍他的肩:“文斌,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文斌见是文山,挪了挪身子,让文山坐下,文山看了一眼,文斌手里的书,不解的问:“怎么有兴趣看这种书?” 文斌淡淡的说道:“无意当中在图书馆看到,翻了翻觉得不错,就借来了。怎么了?这种书不能看吗?” 文山脸色有点凝重:“这次在吴阳阳的入团问题上,你一定得罪了不少人了。有人正在拿你上次带伊玲玲去看仙姑的事做文章呢。” 文斌皱了皱眉头:“他们说什么?” 文山叹了口气:“说你身为团支书,居然还相信迷信。还说你跟女生关系暧昧,反正说得很难听。” 文斌急忙分辩道:“别人说,你让别人说吧,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伊玲玲可是什么事也没有的。” 文山脸色阴沉着说:“凭我俩的关系,我能理解你、相信你,但别人能像我一样理解你、相信你吗?他们会在这次优秀班干部选举中给你制造点麻烦呢。” 文斌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文山,这本《新约全书》真是应该看看呢。你看这一章。”二人一起看《路加福音第二十章——质问耶稣权柄的由来》: 有一天,耶稣在圣殿里教训百姓,及宣讲喜讯的时候,司祭长、经师及长老前来, 对他说道:“请你告诉我们:你凭什么权柄作这些事?或者是谁给了你这权柄?” 耶稣回答他们说:“我也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告诉我: 若翰的洗礼是从天上来的,还是从人来的呢?” 他们心里忖度说:“如果我们说:是从天上来的,他必要说:你们为什么不信他? 如果我们说:是从人来的,众百姓必要用石头砸死我们,因为他们都确信若翰是先知。” 于是他们回答说:复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 耶稣也给他们说:“我也不告诉你们:我凭什么权柄作这些事。” 耶稣对百姓设了这个比喻:有一个人培植了一个葡萄园,把它租给园户,就往远方去,为时很久。 到了时节,他便打发一个仆人去园户那里,为叫他们把园中应纳的果实交给他。园户却打了他,放他空手回去。 园主又打发了另一个仆人去,他们把那人也打了,并加以侮辱,放他空手回去。园主又打发第三个去,连这一个,他们也打伤,把他赶了出去。 葡萄园的主人说:我要怎样办呢?我要打发我的爱子去,或许他们会敬重他。 谁知园户一看见他,便彼此商议说:这是承继人,我们要杀掉他,好让产业归于我们。 于是他们把他推到葡萄园外杀了。那么,葡萄园的主人要怎样处置他们呢? 他必要来,除灭这些园户,把葡萄园租给别人。”众人一听这话,就说:“千万不要这样!” 耶稣注视他们说:“那么,经上所载:‘匠人弃而不用的石头,反而成了屋角的基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凡跌在这石头上的,必被撞碎;这石头落在谁身上,必要把他压碎。 ” 经师及司祭长在那时刻就想下手逮捕耶稣,但是害怕百姓。他们明白这个比喻是暗指他们说的。 于是他们窥察耶稣,派遣奸细,假装义人,要抓住他的语病,好把他交付于总督的司法权下。 他们就诘问他说:“师傅,我们知道你说话施教,都正直无私;又不看情面,但按真理教授天主的道路。 敢问:我们给凯撒纳丁税,可以不可以?” 耶稣觉察出他们的诡计,便对他们说:“你们拿一个“德纳”来给我看!这“德纳”上有谁的肖像,有谁的字号?” 他们说:“凯撒的。” 耶稣对他们说:“那么,凯撒的就应归还凯撒;天主的,就应归还天主。” 他们在民众在面前,不能抓到他的语病,且惊奇他的应对,遂噤口不言。 他们二人看书看得很入神,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居然都不知道。 很快有谣言传出:文斌看迷信书籍。与先前的相信迷信的说法遥相呼应,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学校责令班主任程雪莲严肃调查处理此事呢。 程雪莲把文斌叫进她的宿舍,两人相对无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程老师先开口了:“你在吴阳阳入团这件事情上,做得是对的,我不能说你有任何不对。但是,在处理上是不是欠缺了点灵活性?” 文斌气不过:“我可是完全按照团的章程办事的,可没有想到,社会上的关系网也会渗透到学校这块净土上来。” 程老师叹了口气说:“人家可没有从这上面找你的麻烦呵,人家说你相信迷信,看迷信书籍。这可是事实?” “是的,带伊玲玲去请仙姑看病,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却成了人家攻击我的把柄了,我认了。可是看迷信书籍,这从又何说起呢?”文斌急得快要哭了。 “前天,你和田文山在假山那里看的什么书?”程老师望着文斌,心里有点不忍,可是这也是例行公事啊。 “《新约全书》也算是迷信书籍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文斌的眼里流下伤心的泪水。 程老师掏出一块绣着荷花的手帕,为文斌擦了擦眼泪,可是文斌再也忍不住,扑在程老师怀里,痛哭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赵天成进来找程老师,看到眼前的情景,他想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进来了,他说:“程老师,许兵和林年富在教室里吵架呢。” 程雪莲忙轻轻推天文斌:“不要哭了,事情终究会弄清楚的,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 然后,程老师转身对赵天成说:“哦,我知道了,你先让朱丽丽去调解一下,我在跟文斌谈心呢。你先去,一会儿我去处理。” 可是,第二天,就又传出新的谣言:程雪莲和文斌在宿舍里接吻。这谣言让程老师和文斌都很被动,调查文斌迷信一事,学校就交由学生会来处理了。 云很低,下着小雨,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葛明利要求文斌检讨他的行为,文斌承认了自已带伊玲玲去看仙姑不对,但他强调自己那时是病急乱投医,自己从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迷信。 葛明利认为文斌认错态度很差,说要停他的职,让他写检查。文斌跟他吵了起来。雨夹着风吹打在脸上和身上,雨虽然不大,慢慢的却把身上的衣服浸湿了,文斌站立在假山旁,看着雨打芭蕉,听着风吹竹叶,心里有一点点的酸楚,丝毫没有一点儿“春雨贵如油”的感觉。心里不觉又想起了秀红: 凤蝶梦幻不相逢, 孤雁哀鸣三角枫。 雨打芭蕉独寂寞, 残云汇聚上珠峰。 斑竹洒泪梳台上, 对镜贴花云鬓丰。 春水含羞亲鸳鸯, 桃花绽放笑西风。 文斌正在伤感时,符燕燕打了把细花洋伞,走到文斌身边,替他遮风挡雨,一边关切的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吟诗呢?也不打把伞,看,衣服都淋湿了。” 自从吴阳阳入团那件事以后,文斌一直没单独找过符燕燕呢,他觉得她身上有点儿市井习气,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这时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又觉得有点儿感动,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说:“谢谢!也没什么,就是看到眼前这番景色,一时忘情所致。” 燕燕柔声道:“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 文斌低头看燕燕,燕燕也正用眼睛看她,那眼神可不就是秀红吗?文斌收回目光,慢慢说道:“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替吴阳阳说话?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燕燕声音里有点委屈:“哎,都怪我鬼迷心窍,他爸不是在文化局吗?他利透我说,将来分配时,可以帮我的忙的。文斌,你能原谅吗?” 文斌在心里为她不屑,但他嘴里却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燕燕将头靠在文斌的肩膀上,动情的说:“文斌,以前是我不好,我没有珍惜你对我的感情,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正直一点好,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你还会像从前一样对我好吗?” 文斌帮她理了理头发:“我对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可从来没有变过啊。” 燕燕抬头看着文斌:“文斌,为了我,你能不能让点儿步?” 文斌把燕燕扶起来,不解的看着她:“让步?让什么步?” 燕燕和文斌对视着目光:“你给葛明利让点步啊,承认错误,说点好话,事情不就过去了啊?” 文斌痛苦的收回注视着燕燕的目光,又恢复了他的感伤:“他愿意撤我的职,就让他撤好了,该承认的我都承认了,没有的事我可怎么承认啊?他让我承认杀人,我就承认吗?”说着说着,文斌又有点儿激动了。 燕燕娇责道:“看,又来了,葛明利那天也是说得过激了,他找我让我给你说说,只要你说点儿软话,让他下得了台,他就不再追究了。文斌,我们是学生,人家怎么说,也是留校生,他爸爸又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在学校是说得上话的,我们有什么必要去得罪他呢?你不愿意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替你说,总行吧?我求求你了,文斌。”边说边摇文斌的膀子。 文斌深思了很长时间,然后对燕燕说:“谢谢你,你让我再想想,明天我给你答复吧!” 雨越下越大了,夜色也越来越浓了,细花洋伞下,两人的身影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校长办公室,曹雨霖副校长正在跟程雪莲老师谈话:“你要知道,我们是师范学校,我们的口号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作为一个师范的老师要给学生树立一个好的样子,这一点可比在一般学校更为重要呵。” 程老师眼睛里的泪就要掉下来了:“我知道,可是我只是跟我的学生走得比较近了一些,并没有什么违反学校纪律的地方啊?” 曹副校长语重心长的说:“你应该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吧?人们总不可能无中生有吧?现在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我们要防范于未然,不能等事情发生了,再来处理,那时就为时已晚了啊。” 程老师流下了无言的泪。 曹副校长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我也没批评你的意思,只是要你注意影响呵,别哭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说着掏出一块绣有美女图的手帕递给程老师。 程老师没有接他的手帕,自己掏出那块绣着荷花的手帕擦了擦,然后对曹副校长说:“谢谢曹校长,今后我与学生相处注意就是了。” 曹副校长意味深长的说:“一个人犯错误并不可怕,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啊,希望你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呵!程老师,为了你,为了你的学生,也为了我们学校,我觉得你还是换一个环境比较好,湖市师范附小差一个副校长,你去哪儿任职如何?” 程雪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是要赶我离开师范?” 曹副校长很严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呢:“我是为你好啊,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啊?” 天在旋转,地在动摇…… 还要考虑什么?有你考虑的余地吗? 雨越来越大了,夜色越来越浓了,从校长室到宿舍的路变得漫长了起来,程雪莲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仰头望天空,星星,月亮都藏在雨后,一种寂寞滋生在心头。 第十六章 迷茫之夜 乌云阻断天涯路 晚饭后,月色因为云烟,忽隐忽现,文斌信步来到观潮亭,刚要进去,却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听声音好像是吴阳阳和赵天成,吴阳阳的声音:“听葛明利说,程雪莲在读大学二年级时就跟比她高一级的同学楚翰林同居了,后来楚翰林出国抛弃了她,刚刚打过胎的程雪莲就被楚翰林的父母赶出了家门。” 听到这里,文斌气愤不过,冲了进去,用手指着吴阳阳说:“你胡说,不准你这样侮蔑老师!” 吴阳阳见是文斌,一脸的得意:“哈哈,是不是觉得受骗上当了啊?我说的可是事实呵!她是没人要才来勾引你的呵!” 文斌气急了,挥拳往吴阳阳脸上打过去,吴阳阳可不是省油的灯,立即还手给了文斌一拳,这一拳正好打在文斌的鼻子上,立即鲜血直流,赵天成见状忙把吴阳阳拉开。这架总算没再打下去。 伊玲玲本来跟在文斌身后的,见到二人打起来了,忙来劝架,见文斌流血了,忙掏出手帕给他擦脸上的血,文斌跳着还要往吴阳阳身前奔,终于还是被伊玲玲劝了回来。 伊玲玲扶着文斌往宿舍走,边走边跟文斌说:“你知道吗?程老师要调走了。” 文斌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伊玲玲低着头犹豫了半天说:“小道消息说,跟你有关。” 文斌不解:“跟我有关?那正统的说法是什么?” 伊玲玲:“说是提拔她去附小当副校长呢。” 文斌着急的说:“我去看看程老师。” 正说着,朱丽丽来了,她告诉文斌:“伊玲玲说的是真的,程老师已经走了,她临走时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文斌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说信,其实是一首诗: 思念, 让平静的大海泛起了波涛。 有了凉爽的秋意, 就会有寒冷的冬雪。 那缠绵的春雨呵, 何时浇灌我干涸的心田。 到是那鼓噪的蝉, 叫破了夏雨织成的丝网。 秋日火红的枫叶, 你感觉到她的炙热了吗? 冬日白皑皑的雪花, 你感觉到她的寒冷了吗? 春日的剪刀呵, 可曾剪开了你心头的那张瀑布? 夏日的烈火鸟呵, 别挡住那潺潺的流水, 让它奔向远方。 没有你的日子, 世界会是寂寞的。 思念常常会爬上眉梢, 温柔梦里魂断几回? 回忆的日子,多么香甜, 雨后彩虹更加灿烂。 在那变幻莫测的天际, 点亮一盏灯, 今生今世不熄, 只等你归来的夜晚。 读着,读着,文斌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她望着老师远去的地方,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雪莲,你把灯点好了,我会出现在你的夜晚的。” 宿舍里,田文山给文斌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团委决定免去你的师高(3)班团支书的职务,这还是符燕燕给你说了情的,本来说是要撤你的职的。” 文斌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像似要爆裂开了,一种受欺骗的感觉,一种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的感觉,他没有告诉文山,符燕燕说只要他承认了与程雪莲老师的关系,他就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的,可是现在呢?他的心在滴血。他大叫一声,人跌倒在床上。 宿舍外面忽然响起了阵阵雷声,风起云涌之后,雨哗哗的紧随风后。可是在几分钟后,雨停了,风息了,星星从云端里探出了小脑袋。 程雪莲走了,可是班上又来个蔡芹做班主任,新来的班主任,二十刚出头,个子有一米五六的样子,在女人里面不算高,也不算矮,瓜子形的脸,长得非常秀气,很讨人喜欢的样子。同学们很快给新来的班主任起了个外号叫:“小白菜”。 五一优秀干部表彰里没有文斌,虽然他在班上的得票率达95%,但在学生会没有得到通过。 星期天,文斌一个人来到湖市龙泉寺,寺因为有一眼泉水,仿佛似龙眼,寺因此而得名。寺里有一口井,名曰:“望天”,井口用一块磐石压着,传说,这口井建在“三水” ——黄河水、淮河水和长江水的交界处,井完工之时,水从井里喷发而出,立即将湖市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人们在水中奔波,呼救,逃难……大水惊动了湖市的大力神二瘌子,他想到了在邻市安海市的母亲,可能也在大水中挣扎,于是他立即刮起龙卷风,腾云驾雾往安海市而去,所经之地,屋倒树拔,人们哭声连天,一片生灵涂炭。这当中也有住在河县的二瘌子的舅舅,他的舅舅大怒,把他叫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责令他将功赎罪,去泰山寻找块石头来把“望天”井堵上。他不敢怠慢,立即去泰山顶上寻来一块磐石,压在“望天”井井口,说来也真奇怪,大水立即退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从那以后二瘌子刮龙卷风再也不敢从河县经过了。所以,到如今,河县再也没有遭受过龙卷风呢。 文斌站在“望天”井前,回忆着那美丽的传说,他也在望天,只是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怎么走下去呢。夜已经很深了,胡月秀躺在床上,看了看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门外还没有动静。她感到一阵烦燥,心头好像有一团火,她索性脱了衬衣,又脱了衬裤,脱得只剩下乳白色的胸罩和一件红色的内裤了。虽说是三十五六岁的人,圆形脸蛋,白晰细嫩而呈红润,胸部丰满,双峰突起,迷人之致。大腿修长,而又性感十足。半躺在床上,抚腹搔首,更是让人遐想万千。 忽然,听得一声猫叫,她忙回应了一声。接着,听见门响,一个人轻轻的进来了。 胡月透把脸转向了床的里面,熄了灯。那人摸索着走到了床前,站立了几分钟后,很迅速的解衣,然后,把一双手伸向躺在床上的胡月秀,动作很熟练的替她解去胸罩,除去内裤,然后一双手很得意的在胡月秀的身上游走,惹得胡月秀欲火中烧,主动的用双手拥着男人,男人也就顺势压到了她的身上…… 窗外的月色不见了,夜更深了,男人在女人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猫叫,又是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难道是因为自己来晚了,她睡着了?”外面的人心想。 “是进,还是不进?不会她的男人晚上回来了?按理不会啊,一般他要半年才回来呢。”于是,他决定进去。 熟门熟路,他很快来到卧室,摸到床头上的电灯开关,“啪”灯亮了,他惊呆了:葛明利赤条条的躺在胡月秀的怀里。 响声也惊醒了葛明利,他惊恐万状的看着来人,忙伸手去抓衣服。 倒是胡月秀睡眼朦胧:“怎么了?”等到看清站着的那人时,又看看身边的葛明利,她自己惊讶得张开了嘴,再也合不拢了。 两个男人的决斗。 两个男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 两个男人都明白对方的企图。 两个男人开始讲条件。 那个男人也明白他不能狮子大开口,否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自己开出的条件,不能太苛刻的,要让葛明利稍为努力一下就能做到。 他的条件是: 1。保证自己目前的位置不受侵犯。 2。在林根成退休后,帮助自己坐上工会主席的位置。 3。帮助把自己的老婆从乡下调到城里来。 葛明利也猜到了对方与胡月秀的关系,因为他不是胡月秀的老公,他为什么有她的钥匙?而且在半夜来到她的卧室?但自己不好说这些,自己被他抓了个现场,他们俩要是合伙告自己强奸,自己也只好担当着呢。 所以,他必须做出妥协。他答应了他的条件。但,他又提出一条:他要他把胡月秀让给自己。 男人闻言,很坚决的说:“不行!” 葛明利也很坚决的说:“那你提的条件,我也不答应。” 男人皱了皱眉头,在沉思,在衡量轻重得失,良久,他说:“好吧,我答应你。” 葛明利得理不饶人:“而且,你以后不准再碰她。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男人很痛苦的样子:“好吧,但,你要说话算数。” 两个男人用女人做了一回交易,各取所需。 胡月秀轻抚自己的酮体,她得意于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性的要求是那么的强烈。 她不是一个品德败坏的女人。她的课在师范是一流的,学生们都喜欢听她讲课,她教的是《心理学》,她的讲课,所列举的事例是那样的有针对性,那样的有说服力,她从来不死抱课本,她用谈话的方式,把知识灌输给她的学生。她的手头有一本小册子,记载了她所有觉得有用的东西,那个就是她的“百宝箱”。 难怪,文斌说他最崇拜的老师就是胡月秀老师呢。当然,凡是听过她课的学生都很崇拜她呢。 她不但品德不坏,而且还是思想上积极要求进步的女士,她很早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呢。还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 可是,她却唯独对“性”情有独钟。 她的第一任老公,是科技协会会长,叫戴绿成,因为忍受不了她的过分的性要求,而与她离散了。 她的第二任准老公,是一名海员,叫袁程镜,他每次回来,都是狂风暴雨,这让她很是舒服。但是,一年中,他有半年时间不在自己身边。留下她孤单一人,独守空房而与黑夜为伴。 最后一抹残阳, 消失在天边。 晚归的小麻雀, 匆忙找寻她的归宿。 树梢上的弯月, 是夜的眼睛。 最后一丝月色, 消失在云端。 迷路的小兔儿, 加快了那疲惫的脚步。 云缝中的北斗, 是夜的眼睛。 最后一线星光, 消失在午夜。 疲倦的你, 露出淡淡的恐惧。 路口的那盏灯, 是夜的眼睛。 最后一个灯影, 消失在凌晨。 无奈的我, 擦去落在键盘上的泪。 银屏上的眸子, 是夜的眼睛。 这时,一个人闯进了她的生活,他就是,陆虎林,他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了点儿,但,他身材魁梧,结实有力,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是,他的床上功夫很好,有如雨露滋润了她干枯的田野。让她在口干的时候,可以解解渴。 可是,今天,在与葛明利一番云雨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畅快淋漓的感觉。 她心中迷茫了。 文斌自从程雪莲离开师范后,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许多,常常一个人站在假山后的池塘边,看河水涟漪,听竹林涛声。有时,就这么站着。这让伊玲玲非常心疼,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她都要哭了,她总在远远的地方陪着他。 那天晚上,文斌下了晚自习后,他不由自主的来到程雪莲原来的宿舍前,这如今是胡月秀老师的宿舍。 他从窗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吴阳阳吗?他看到两个紧靠在一起的身影。 他的脑子炸开了。 第二天的《心理学》课,文斌的座位上没有人。 他第一次偷偷的跑出了校门,他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河边,那里有棵大柳树,大柳树斜插在河面上,树上还有只鸟窝。那一双鸟儿因为文斌的到来,叫着飞离了鸟窝。 他爬上树干,对着河水放声歌唱: 小柳树的辫子, 栉风沐雨, 燕子穿梭呢喃。 风雨如磐, 它昂首挺立。 大柳树的辫子, 傲霜斗雪, 乌鸦振翅鼓噪。 霜雪如剑, 它垂头倒卧。 老柳树的辫子, 谗枪冷箭, 麒麟断足哀号。 枯枝裂干, 它化作烈火。 文斌忘情的高歌着,突然,脚下一不留神,掉进了河里,当他从河里爬上岸后,他狂笑着走回学校。然后,他就病了,但医生却怎么也查不出他得了什么病。 第十七章 带刺玫瑰 让太阳花失去颜色 天气沉闷,梧桐树的叶子不再那么碧绿,空气里没有一丝风,脚下的路,卷起一片尘土,如果不是在学校,他一定会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尽情的享受阳光。 这么热的天,连麻雀也知道躲到树荫下面去乘凉呢: 绿荫丛中鸟成行, 三五成群避太阳。 行者轻嘘不肯起,一声鞭炮起飞忙。 就要开始实习生活了,据说这次实习的学校就是将来毕业分配的学校呢。文斌正在为自己的去向犹豫不决呢。 河县是自己的家乡,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那里有他童年的记忆,童年的篝火,童年的伙伴,有他童年的梦想。还有引导自己走上人生道路的老师。还有自己在团旗下的誓言:要为自己的家乡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流一份汗。 河县,还有他的美好的回忆与美丽的向往,石秀红的家也在河县。那份牵挂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风淡云去。 天苍苍,问君在何方?鸟瞰云海三千尺,日上东窗偏遭霜,黯然神又伤。 地茫茫,问君在何方?遥望苍穹九万里,月下西楼影难留,多情愁更愁。 湖市有他的雪莲,他的初吻,他的男人的第一次。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她的第一次,但重要的是她爱他。为了他,她从湖市师范调去了师范附小。其实,他并不知道,调走程雪莲,并非是全部因为他,没有他,程雪莲也会被调走的,只是他为别人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调走程雪莲可以为别人进师范学校腾出一个位置来。而那个人就是文斌后来的班主任蔡芹,她用那张赝品《照镜子的维纳斯》敲开了曹雨霖副校长的大门,顶替程雪莲进了湖市师范学校。 风轻云淡月上房, 独坐庭院暗思乡。 茉莉花开东篱下, 沁香一缕诉衷肠。 月光洒遍天涯路, 石榴珍珠肚里藏。 瘦客与吾同赏月, 玫瑰伴伊下苏杭。 月儿已经爬上了房顶,晚风吹来了阵阵的凉爽,不知什么时候,程雪莲已经来到文斌的身边,她轻轻的握着文斌的手,柔声道:“文斌,在想什么呢?” 文斌从沉思中醒来,见是程雪莲,站起身,很尊敬的叫了声:“程老师,你忙完了?” 程雪莲有点不好意思了:“文斌,想不到,你好坏,这个时候还叫人家老师啊!” 文斌的情绪好了许多,他打趣道:“不好意思,我叫顺口了啊。那你说我叫你什么呢?”一手揽着程雪莲的腰,低下头,就要去亲她的香唇呢。 程雪莲一扭头没让他吻着:“看,那边有人呢,也不怕人看见。” 文斌硬是把嘴亲了过去:“看见怎么了?老公亲老婆天经地义呢。” 程雪莲只好把嘴唇迎上去,让文斌亲个正着。但她觉察到,他的唇冰凉冰凉的,她的心有点儿乱了,嘴里说道:“也不羞,谁是你老婆啊?” 说着话时,程雪莲顺手把院门关上,两人一起走进程雪莲的宿舍。 程副校长的宿舍是由一间旧教室改建而成,一半作为厨房,一半作为卧室,中间用一块天蓝色的竹子图案的布帘隔开。屋的大梁都是水泥桁条,人字架,刷着白水泥,地面用青砖铺成,墙是七五墙,红砖,石灰和泥嵌的缝,屋上盖的是红瓦,遮风挡雨,那是没得话说的。 厨房里放着一张用两张旧课桌拼成的“方桌”,桌上早已摆好几样小菜:有文斌喜欢的花生仁红烧小鱼儿,一碗青椒爆炒小公鸡,另有一碗大杂烩。旁边放着一瓶洋河大曲,两只盘龙花纹的青瓷小酒杯儿里面已经斟满了酒,两双红色儿的筷子,上方下圆。 文斌看到这一些时,转过脸去,不知不觉间,眼里含满了眼泪,但转过身来时已经擦干了,他端起酒杯强笑着说道:“老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有酒喝?” “贫嘴!”程雪莲骂了一句,但明显感到一种幸福,一种甜蜜,端起酒杯:“第一杯,祝你生日快乐!”说完与文斌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文斌愣住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可是雪莲却放在心里呢。他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雪莲走过去拿那块荷花手帕给他擦拭眼泪,顺势把他扭在怀里:“别哭,今天是你的生日,应该高兴才是。” 文斌伏在雪莲的怀里良久,才把头抬起来,举起杯也一饮而尽。 “第二杯,为你走向实习岗位初为人师而干杯。”一杯酒进了肚,程老师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润了。但她还是毫不迟疑的干了第二杯。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 月亮也快要下山了,夜已经很深了,…… 文斌在醉意里,紧紧拥着程雪莲,一丝不挂,倒在那木板做成的床上……听得见木床“格吱,格吱”的响着。 又是一个消魂的夜晚。月亮终于羞红了脸,躲进了云层里。一会儿,晴朗的夜晚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和着节奏,嘀嘀哒哒…… 还记得前天,伊玲玲请他去江州见她的父亲伊成建,如今的江州市教育局一把手局长。伊局长给他的印象是: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说话很干脆,那天请文斌吃饭是在江州市一家中等酒店里,酒桌上共有四人:主人,伊成建,小主人,伊玲玲,另一位主人,黎洁,现在已经是江州市教育局的副局长了,再一个就是文斌了。桌上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些山珍海味,文斌吃得可香了,这些珍馐要到何年马月方能吃到啊?吃得正带劲时,黎洁一本正经的对文斌说:“文斌,只要你同意跟伊玲玲处对象,并娶她为妻,你就可以进江州市教育局的教研室做研究员。” “可是,”文斌瞪大了眼,看着伊玲玲,他不明白:一来,伊玲玲是好友田文山的恋人。二来,自己已经有了程雪莲,这点他已经暗示过伊玲玲的。作为男人既要敢作敢当,又要敢于承担责任。三来,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伊玲玲,自己对她只有感激,而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爱她,就更不要说让自己娶她了?与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那还不如让自己去见马克思呢。 酒店外的麻雀在树下戏耍,让人好羡慕呵,它们也有人间的烦恼吗?文斌现在好想成为一只小鸟呢,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飞翔呵。 酒是好酒:贵州茅台,本不喝酒的文斌,喝了一杯又一杯。伊成建和黎洁早已离去,只剩下文斌与伊玲玲了,伊玲玲跌跌撞撞的将他扶进江州宾馆的208号房间,躺在床上,文斌还在一个劲儿嚷着:“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可是,酒气上涌,一会儿功夫,吐得满房间都是。 伊玲玲来到卫生间,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帮文斌脱去衣服,看到文斌的健美的胸膛,伊玲玲的心跳在加快,当褪下文斌的内衣时,一颗少女的心再也把持不住了,可是她还是把他拽进浴缸,为他擦洗身体,擦着擦着,她的身体酥软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她快速脱去本来就不多的衣裙,把一个少女的酮体完全暴露在文斌的眼前,那如玉的小腿跨进浴缸,浴缸里的水往外溢去…… 第二天早上文斌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钟了,伊玲玲穿着一件蓝色短裙,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上点缀着几点粉红色的小花,站在窗台前,给人一种清新凉爽的感觉。 文斌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了,他醉眼朦胧的问道:“伊玲玲你怎么在这儿呢?我又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伊玲玲慢慢转过身,怨声道:“你昨晚喝多了,我把你送到这里的。”接着她转身盯着文斌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不来江州了?” 文斌还是觉得头有点儿疼:“当你的爸的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我不能辜负了程老师对我的一片深情,我不能做第二个负心汉,我不能伤害她。你也不希望我是那样的人,对吧?” 伊玲玲忧怨的看着文斌,那眼神是复杂的:你也拥有了我,你可怎么对我负责呢?虽然是在你不情愿的情况下,可是我得到了你,我会为你守住这份爱的。 她紧紧盯着文斌的眼睛:“文斌,你能告诉我哪点儿不如符燕燕?你那个很久没见面的秀红就真的那么让你牵挂?” 文斌觉得有点对不起伊玲玲呢:“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的。自从吴阳阳入团那件事以后,我跟符燕燕就已经结束了。” “那,石秀红呢?”伊玲玲还是不甘心。 “石秀红,我只是藏在心底,现在连她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文斌一脸失落的表情。 “如果,有了她的消息,你是不是会去找她呢?”伊玲玲紧接着追问道。 文斌想了一会儿,很伤感的说:“不会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资格去找她了啊。” 伊玲玲忧忧道:“文斌,你说实话,你就一点儿也没爱过我吗?” “玲玲,你其实是个好姑娘,你应该知道的,爱情是要有感觉的,一种心动的感觉。”文斌的解释显得很苍白。 “文斌,你能吻我一下吗?”伊玲玲渴望的眼神望着文斌。 面对着伊玲玲的要求,文斌觉得很为难,他想了想,把伊玲玲拉进怀里,用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会永远把你当着我的好妹妹的。” 伊玲玲伏在文斌的怀里,流下了说不清的泪水:“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爱人。文斌,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 文斌呆了,他轻轻的把伊玲玲从自己怀里推开,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伊玲玲送文斌来到车站,在车站前,他看到一个打着两条长辫子的姑娘弯身钻进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里去了,从背影看,很像石秀红,他想再看仔细点时,那辆白色小轿车早已奔驰而去了。 在胡月秀的宿舍里,陆虎林强行将嘴亲向她,她躲开了:“别这样,你答应过葛明利的,这要让他知道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的。” 陆虎林非常生气:“你怕什么?要是他胆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找人修理他。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我还怕他不成?答应他又怎么样了?那只是骗骗他吧了。”说着又把嘴亲了过去。 胡月秀不好再推却了,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乱亲一气,但明显的她感动了一阵厌恶。 陆虎林可不管这些,很快的进入了角色。 胡月秀闭着眼睛想象着葛明利的细腻,他的温柔,他的抚慰,他的轻舔急吻,他的动静结合,…… 陆虎林带着满足离去,胡月秀忙把浴缸里放满水,让自己的脏身子完全浸泡在水里。 这时,有一个人也跳进了浴缸里,水全部漫出浴缸,他是葛明利。 他们轻拥,他们细语。 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说道:“他强迫我。” 他脸气得通红:“我会找他算账的。” 她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他说要找人修理你。” 他的心跳在加快:“看谁修理谁。” 她强有力的抚弄他的命根子:“他不让我跟你好。” 他的血冲向了大脑,他兴奋着愤怒着:“我宰了他。” 他急速的把她抱向床上,水流在床单上,他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像一头雄狮,粗暴的进行了疯狂的入侵与屠戮。 第十八章 畸形的爱 让紫罗兰色变得苍白 文斌在实习意向学校一栏填的是:湖市师范附小。但,他的这个愿望没能实现,他被人特别关照,不能留在湖市。班主任蔡芹老师的解释是:去湖市师范附小的人比较多,你作为一名团员来说,应该以较高的姿态来对待这件事。其实,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祖国培养一代新人。文斌如果知道她是顶替程雪莲的人,他一定会责问她:你自己的姿态呢,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自己现在的工作是什么姿态呢? 夏天的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街道两边的梧桐,半遮住月色。文斌的脸色很不好,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半天没有说一句。 程雪莲,今天倒是很特别的穿了件少见她穿的短袖衫,裙子也是超短的,她本来是不想穿的,只是为了想提起文斌的兴趣。但,等她穿上后,她突然想起这是楚翰林给她买的,她想脱了,可是,文斌却赞不绝口,她也就没好再脱了。 现在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觉得有点儿心疼呢:“文斌,别这样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再说,河县离这儿又不是离个三东四海,你可以常来看我,我也可以常去看你啊!” 文斌终于抬起头,看着从云缝里钻出的月亮,心情好了许多:“只是,不能常常见到你。” 程雪莲挽起文斌的臂膊,害羞的说:“只要你心里常常想着我就行了。” 文斌举起手:“我向天发誓……” 程雪莲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没让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两人相拥着消失在月色中。 远处有一个人看着他们离去,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月亮又被云层挡住了,夜更深了。 她转过身来,看到田文山站在一旁,她边擦眼泪边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田文山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我们眼看就要各奔东西了,我想再见见你。玲玲,我想最后一次问你:‘我们还有希望吗?’”说完望着伊玲玲在等待她的终审。 伊玲玲把手帕还给田文山:“田文山,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心中另有所爱。” 田文山还是心有不甘:“我知道,但是,你也看到了,你跟文斌已经是不可能了啊。” 伊玲玲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田文山在夜晚里根本看不到。只听她说:“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说完一个人加快了步伐。 田文山一颗心沉到了海底,那颗爱伊玲玲的心也终于彻底的死了。但他没有丧魂落魄,他要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光大道来。 他在进学校后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那个男的紧紧的扭住那个女的手,那个女的在拼命的挣扎。他本想走上前去大喝一声的,又怕在深夜惊动了别人,所以他才轻轻的走近,只听那男的说:“你为什么把门上的钥匙都换了?” 那女的说道:“葛明利换的,你要找找他去。” 那男的说道:“你不要总拿那个杂种来威胁我,你现在就带我去你的宿舍。” 女的不想带那男的去,但是,被男的拖着,只好跟着他走。 田文山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进了胡月秀的宿舍。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是陆虎林。 田文山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一回事,但,他隐约知道葛明利与胡月秀之间的关系暧昧。心想,自己被分配回了河县武定镇,自己不想回去,想去江州,但苦于没有门路可走,现在眼前这个机会不可不抓住。于是他决定去找葛明利。 葛明利躺在胡月秀的床上,胡月秀把她的手腕给他看,带着哭腔说:“这是他强迫我的证据。” 葛明利轻抚着那受伤的玉腕,痛心的说:“他简直是个牲口。” 她紧贴在他的胸脯上:“他说你是个野杂种,说你妈跟市委副书记有一腿,你是你妈和市委副书记的私……” 葛明利大叫一声:“我杀了他。” 她紧紧的抱着他:“别,别杀他。要么,你就让着点儿他吧。我怕,我怕失去你。” 葛明利咬牙切齿的说:“让他?门都没有,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她抱得他更紧了…… 第三天,湖市师范里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陆虎林被人杀死在宿舍里,胸口中了两刀,腹部中了三刀,头部还中了一刀,据说他的命根子也被人砍了。 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本来就要离校的学生都被告之暂时不要离开了。 报案的是陆虎林的老婆,她刚从乡下赶来师范,准备到湖市师范来过暑假的,上午九点多一点到的,她见门半掩着,以为陆虎林在家呢,喊了几声却没人答应,进屋一看,却见他倒在血泊之中了。 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分脏不平引起的内讧,也有人根据他的阳具被砍了,说是情杀…… 一时间,社会上说什么的都有。 田文山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惊呆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可能跟葛明利有关。那天晚上,他见到的,听到的,也许就跟这起案件有着很大的关系呢,他本来想去找葛明利,要他帮忙把自己安排到江州实习的,这会儿他想都不敢想了,好在那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讲起过,就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文斌,他也没有告诉呢。 公安局贴出告示,要知情者提供线索,田文山心想:还是把它烂在肚里吧! 经过几天的排查,公安局连一点线索也没找到。文斌想起,有天早上,他看见陆虎林从胡月秀家出来的情况,他把这个情况反映给了刑侦科的同志。 第二天,他去湖市购买东西的时候,差点儿被一辆黑色轿车撞伤,救他的这个人居然就是楚翰林。 他在程雪莲的宿舍看到过他,她说他是她表哥。 文斌觉得那辆轿车有点儿眼熟,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 楚翰林扶起文斌:“小兄弟,不要紧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文斌把手放在嘴里,用力吮吸了一下,把血咽了下去,血还在往外冒,他又用嘴吮吸,然后对楚翰林说:“多谢了,没事的,你忙你的去吧!” 楚翰林本来已经转身走了,但还是回身叮嘱了一句:“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啊?我看刚才那辆车是有意撞你的呵!所以,你要小心呵。” 文斌想想也是啊,刚才自己已经走得很靠边了,可是,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在入团问题上,我得罪过吴阳阳,他不至于要我的命啊?是谁呢?他怎么也想不通呢。 陆虎林的被杀事件,公安局查了一段时间后,也没什么眉目,学校只好给陆虎林的家属一定的补偿,不了了之。老师学生们也都各自回家开始过暑假生活。 暑假里,文斌去河县文溪镇独立初中看了看,那是个总共十几间破房子的学校,有门等于没有,窗子是专为春、秋、夏准备的,有窗棂没窗玻璃,水泥桁条,芦苇上面盖着的红瓦,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嘀哒个不停。 在哥哥文灿的要求下,文斌带着哥哥替他准备的两瓶洋河酒,前去拜访文溪镇独立初中的副校长,也是他过去的小学时的班主任——陈秋雨,陈校长笑咪咪的让老婆接过文斌的礼物,边热情的招呼文斌:“文斌啊,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啊?过去你可是我们班上的高才生啊,经过湖市师范的深造,一定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啊。我们学校有了你,一定会生气勃勃呵。” 文斌很谦虚的说:“陈校长过奖了,我在师范学的都是书本知识,实际教学没有一点经验,以后还请陈校长多多指教才是。” 陈副校长笑得眼都细了:“谦虚,谦虚,学会谦虚了啊。李老主任身体不好,你就任教初三两个班的数学吧。” 回家后,文斌首先来到姐姐坟前,想去打扫一番的,但,不可思议的是,坟上没有一根杂草,旁边还多了一棵枫树,这时的枫叶已是火红火红的了,在这夏日的傍晚,更显得耀眼,是谁呢?文斌的眼前闪过了一个惊慌的眼神。 暑假里,文斌除了做点家务活儿外,父亲不让他做重活儿,文斌就找了根竹杆做为钓杆,去周山河里钓鱼。河岸边上有棵大榕树,叶子长得非常茂盛,文斌就在榕树下垂钓,在河风吹拂下,让人非常的舒服。 周山河里,有很多的水葫芦,水花生,据说都是从外国引进的,水葫芦叶子青青,有个小肚子,就像个葫芦,开的花是带紫罗兰色的小白花,样子好可爱,所以叫“水葫芦”。农业社里养着它作为喂猪的饲料呢。不过,有没有营养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时农业社养的猪一年也养不肥呢。水花生却从水里爬上了岸,进了田里了,后来居然成了让农民们非常头疼的事了。 天忽然下起了毛毛细水,本来在河里戏水的几个小孩子,都爬上了停在河边的一条水泥船上了。 文斌在专心的垂钓,河面上的漂浮在微风吹拂下轻轻的摆动,就是不见鱼儿上钩呢。 忽然听见孩子们的尖叫声:“河洛鬼儿!” 文斌抬头看时,船头上蹲着一只水猴子,灰色的毛全是湿渌渌的,绿眼睛里放射着寒光。 尖叫声中,一个小女孩跌入河中,那只水猴子也跃入水中…… 惊呼声中,孩子们往岸上跑去,文斌什么也没想,丢下钓杆,往孩子落水的地方冲了过去,一头扎入水中,摸索着…… 大人们也都赶来了,全都下到水中,但是仍然不见孩子的踪影…… 最后,人们找来大网才把孩子的尸首打捞上来,孩子的嘴里、眼里、耳朵里,鼻孔里,全都塞满了淤泥,据说,河洛鬼就是这么致人于死地的。伤心的母亲不肯承认孩子已死的这个事实,一直把孩子担在牛背上,想让她活过来呢。 文斌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他再也不去那棵大榕树底下钓鱼了。 正在百无聊赖时,程雪莲来了,她没有穿那件超短袖衫,而是着一件黑色的短衬衫,黑色的裙子,让人看了别有一番风味。 她听说了小孩子落水的那件事时,心中也是一阵酸楚。文斌见到了程雪莲,心情好了许多,他领着程雪莲到处看了看,然后坐在梧桐树下,喝茶聊天。文斌谈起孩子落水身亡时,又感慨了一番。 程雪莲聊起她的学校时说,她们学校有个刚分配不久的老师,名叫阮琳琳,为了爱情,居然放弃了工作,跟一个在学校搞建筑的小老板私奔了。可是当她和她的“爱人”一起回到她的“爱人”家时,才发现他原来是个有妇之夫,她的泪水把她的爱情淹没。一朵爱情花没有绽放就已夭折了。两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沉默不语,任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轻轻洒落在脸上。 两人来到屋后的竹林,手挽着手,相拥着,轻轻细语,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完的爱意。一对长尾靓羽鸟跟在他们的身后叫个不停。 晚上,文斌借着暗淡的灯光,把阮琳琳的爱情故事写成了一首叙事诗,名叫《昙花恋》。程雪莲,一边用芭蕉扇子替他扇风,一边为他驱赶蚊子。文斌的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忙泡了杯茶给程雪莲送过去。雪莲却把茶给了文斌。 白日里,钱素芳不让雪莲去田里干活儿,雪莲就在家里烧火做饭,把院子和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烧好了茶水并冷在了盆子里,好让干活儿的人回来喝个痛快。 邻居们羡慕得不得了,都跟钱素芳开玩笑说:“文斌的这个女朋友,还没结婚,就开始尽起了做媳妇的责任来了。” 钱素芳总是很开心的笑回道:“原以为,她一个大学里的老师,一定不会干活儿,想不到她什么都会做呢。” 邻居们都夸钱素芳有福气呢,钱素芳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忙让文老忠叫文灿去割点肉回来。 程雪莲见了,忙对文灿说:“哥,别去了,我用文斌昨天下河去捞的河蚌,已经烧好了汤呢。” 正说着,文斌高高兴兴的回来了:“中饭菜有了。”只见他手里拎了条鲤鱼怕有三斤多呢。 程雪莲忙上前去接过鱼:“我说这会儿又跑哪儿去了啊,原来又下河去了。快去井上打点水洗洗吧,鱼我来收拾。”说着,帮文斌把渔具收了,把凉好的水拿给文老忠和文灿喝,然后去井上打了水让文斌冲洗,并换去脏衣服,最后自己拿刀去宰鱼。 文灿取了凉水坐在梧桐树下喝,文老忠坐在门槛上抽出焊烟袋,看着程雪莲在宰鱼,美美的抽了一口:“灿他妈,你去帮帮程老师。” 程雪莲忙说:“伯,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让伯母休息会儿吧!” 文斌光着膀子出来了:“妈,你息着,我来帮雪莲姐。” 正当一家六口人围着那张五条腿的八仙桌,吃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十九章 浪花飞溅 让月色愁情四溢 “文斌你好吗?我来了。”还在院门口的她就高声喊道。 大家一齐向院门口看去,只见她个子不高,脸蛋儿瓜子形,满脸洋溢着青春的笑意,浓浓的眉毛,跟那明亮的眸子相映成趣,那小巧的樱桃小嘴透着无限的风情。上身穿件粉红色的短袖,下身着一件绿底子细菱花的超短裙,那洁白性感的脚上穿着一双透明的凉鞋。戴着绣有双鹿的白手套的手里拎着一只棕色的小皮包。 文斌望了雪莲一眼,雪莲也正好看他,文斌收回目光,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接过她的小皮包:“伊玲玲,你怎么来了?” 伊玲玲用双手抱着文斌的膀子,歪着关看着文斌:“我不能来吗?” “当然能来了。你是怎么来的?”文斌非常的尴尬,因为他看见雪莲正在看着他们呢。 伊玲玲娇笑道:“我走来的,你相信吗?” “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渴了吧,我去帮你倒碗水。”文斌说着乘机扳下伊玲玲抱着他膀子的手。 其实这时,他母亲早已把水端上来了,伊玲玲接过水碗说了声:“谢谢伯母。”然后给在座的一个一个的问好,到程雪莲时,脸上露出的惊讶的神情:“程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句话问得程雪莲非常的尴尬,她还真不好回答呢,尤其是在她的学生面前。她的脸上一片红润,夹杂着一丝白色。 文斌忙接过话来:“我请程老师来玩的。伊玲玲,你还没有吃饭吧?快坐下吃饭吧。” 伊玲玲看着那暗灰色的碗里的水,先浅浅的喝了一小口,虽然碗是那样的邋遢,但水却很香甜,比起城里的水好喝多了,就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水。钱素芳要把自己的小凳子让给她,这时,程雪莲站起来说道:“伯母你坐吧,我吃好了,玲玲,你坐我这儿吧。” “那谢谢程老师了。”伊玲玲边说边坐到程雪莲的位置上,然后拿出一张餐巾纸把她面前的桌子擦了擦。 程雪莲心里很不舒服的出了院门,先在梧桐树下小息了会儿,可是树荫里的花影像在呲着嘴笑她呢:“老师居然被学生耻笑呢。”她又往屋后的竹园走去,知了的叫声让人心烦:“知了,知了,知道你跟文斌的事了,原来都是真的了。” 她好心酸、好难过,她从竹林里穿过,经过文珍的坟墓时,她的心更酸了,她好佩服文珍呢,为了自己的爱用生命来捍卫。想想自己真的好悲惨呢,第一次爱情的失败让自己心寒,第二次爱情却是一段师生恋,文斌对自己很好,就像对他姐姐一样的好,自己知道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世上少有的好男人,可是,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是爱情还是责任,亦或是怜惜,我不知道。看到伊玲玲那样的爱她,自己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跟文斌是多么的般配呵。她不由自主的往周山河边的那棵大榕树走去。 吃完饭的文斌在门口没看到雪莲,就往屋后找去,伊玲玲忙紧紧的跟上。 竹园里也没有,文斌心想:“她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继续往河边找,他看到雪莲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望着河水发呆呢。他紧走几步来到大榕树下,站到雪莲的身边,后面的伊玲玲高声嚷道:“文斌,走那么快干吗?” 程雪莲听见喊声才回过神来,淡淡的一笑道:“你们吃完了?” 这时,伊玲玲才赶上来,她看到河水在榕树下打着洄漩,心情格外的高兴,她上前拽着文斌的膀子,娇笑道:“文斌,不如下河游泳怎么样?” 文斌看着雪莲,那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程雪莲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回头看着伊玲玲:“这河里有‘河洛鬼儿’,你不怕吗?” 伊玲玲脸色立变,变拽着文斌的膀子为紧抱着文斌,好象‘河洛鬼儿’就在眼前一样,瞪大了双眼望定文斌:“文斌,真的吗?” 文斌点点头:“其实‘河洛鬼儿’就是一只水猴子,没有那么可怕的。” 程雪莲这时心里才稍为好受了点儿,她对文斌说:“这会儿下河游泳正可以解暑呢。” 伊玲玲把头摇得拨郎鼓儿似的:“不,我不要游泳。” 文斌轻轻推开伊玲玲:“那你就在岸上吧,我和程老师下去游泳。”说着,脱去那件红背心儿,只留一件短裤,一头跳进周山河里。 程雪莲,把那件黑裙子褪下,那大红色的裤衩是那样的显眼,与那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索性把黑短袖也脱了,只剩下了那乳红色的胸罩把那坚挺的双峰包住,她挑衅的对伊玲玲说:“玲玲,要不要下来一起游?”说完像一条美人鱼一样跃入水中,往文斌游去。 这时,伊玲玲开始后悔自己的提意了,望着在水中戏闹的文斌和雪莲,她恨得牙痒痒的。她想下河,可又怕他们说的“河洛鬼儿”,只能自己在岸边生闷气。 水里的文斌轻轻的抚摸着雪莲的酮体,那游滑的手,肆意的从山峰到低谷,又从河流到山巅,那种感觉让他亢奋,他紧紧的抱着雪莲,俩人没入了水中…… 雪莲轻轻推开文斌:“我们回吧,我也要回去了,伊玲玲来了,我不好再在这儿了,正好,我回去还有点事儿要做。” 文斌用力拍着水,水花激起了好高:“我不要你走,我一会儿就跟伊玲玲说清楚我俩的关系。” 雪莲摇了摇头:“别这样,这样会伤着她的,我看得出来,她是非常爱你的。况且,我们相聚的时间长着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人上岸后,程雪莲换了衣服,收拾了东西就回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已经没有树高了。文斌让伊玲玲去跟妹妹文秀一起睡,可她不肯,她要文斌陪她。 伊玲玲扭着文斌的膀子直白的说:“文斌,我爱你。” 文斌坐正了身子,但没摆脱玲玲的手:“我现在告诉你吧,我跟程雪莲的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懂吗?” 伊玲玲扭着文斌膀子的手,扭得更紧了,她情意绵绵说:“我不管,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要追你。” “可是,我并不爱你啊!”他想让她死心。 伊玲玲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她并不灰心:“我会让你爱我的。” “要是我结婚了呢?”文斌无可奈何的问道。 良久,伊玲玲幽幽的说:“如果你结婚的对象不是我,那我也会爱你一辈子的。”然后,她把头靠在文斌的肩膀上,眼睛里含满了泪珠。 文斌轻抚玲玲的秀发,抬头望着那淡淡的月色,心中愁肠百结,一时间无语。 第二十章 螃蟹横行 酒醒于乱坟堆 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天,文斌回到家,忙着指挥妹妹文秀打扫卫生,说是打扫卫生,其实也就是把地上的泥土扫去一层,让地面又矮了一点,那坑坑洼洼的小坑一时是无法整平的,到处堆放的杂物,也只是归拢一下,不要太显得杂乱吧了。文斌让哥哥文灿去割点肉,顺带买两瓶洋河大曲。让父亲把鸡窝里那只报晓的公鸡宰了,母亲到自家田里去弄点青菜、扁豆、菜瓜、茄子什么的。自己拿了张破鱼网,把太大的洞用绳子扎了一下,把一只破鱼篓斜挎在身上,脱了鞋,卷起裤脚,就往门前不远处的一条水沟里走去。 这条水沟最宽处也有五六米,最窄处只有一米左右,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多一点儿,最浅的地方只有五六公分。它是一条淌水沟,连接着村里的排水渠,最终是流向周山河,周山河又通向东海。不要小看这条小水沟,那年发大水,成群的鱼儿涌进了这条小水沟,鱼头族涌,一个劲儿往岸上飞,人们空着手在水沟边逮鱼,文斌的父亲文忠逮着了一条十来斤重的铜头鱼,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虽然是初秋,水已经很凉了,但文斌一点儿也没觉得,他只想晚上的“谢师宴”[名是“谢师宴”其实是被他们挤兑得没办法吧了。]上能丰盛一点儿。他把鱼网支在左边,伸右腿在另一边扑打着水面,目的是让鱼儿听见响声,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往左边乱钻。然后,文斌用一支三角形的竹杆,在水底推赶六神无主的鱼儿往支着的网里游。竹杆与鱼网接触的一霎那间,文斌左手猛的一提鱼网,鱼网现出了水面,几条小鲫鱼在网里乱跳乱蹦,文斌右手忙丢掉三角形的竹杆,把钻进网里的鱼,用右手抄起来,放进破鱼篓里。可是一条泥鳅却从网洞里逃之夭夭了。 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光景,文斌也就小有收获了,居然还网着了一条二三斤重的大鲤鱼,文斌高兴得比捡着大元宝还高兴呢。转眼前面到了小水沟最开阔的地方,这里的小水沟形成了一个小水塘,有五十多个平方米的样子,文斌一脚下去,觉得有点儿扎脚,凭以往的经验,这应该是只大螃蟹,他放下鱼网,把右手伸到脚底,弯下身子时,水快漫到嘴边了,他移开脚,用手按着,然后满把一抓:“起来。”果然是只大螃蟹,那两只大“钳子”和八只爪子被文斌牢牢的箍着,再也张牙舞爪不了了。文斌索性丢了鱼网,用脚在水里搜索,不一会儿工夫,居然逮着了十几只大螃蟹。“哈哈,这顿晚餐可丰富了啊。”文斌自言自语道。 梧桐树的叶子黄了,但却没有掉落,白色儿夹着粉红色的花儿可是已经败落了。晚宴就摆在庭院里,在离梧桐树不远的地方摆着那张多出一条腿的八仙桌。 朝南的左面坐着文溪镇独立初中陈秋雨副校长,满脸的麻子,显得很高兴,看着桌上的那只大螃蟹,吞了吞唾液。右面坐着村里的老支书文德,五十多岁,戴副老光眼镜,头发也早已花白了,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西首坐着文斌小学里的老师毛必仁和老村长胡金荣,毛老师,国字形脸,耳朵朝前兜着,他的学生们背后都称他“招前耳”。南面坐着文家族长文仲老爷子和文溪镇独立初中教导主任余春里,他是文斌读初三时的数学老师,文斌可是他的得力助手呢,帮助抄写数学题目,帮助批改数学试卷,帮助讲解课后作业……。东边坐着父亲和哥哥,文斌只好用张凳子挂角。 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红烧鲤鱼,红烧回锅肉,清蒸大螃蟹,红烧小螃蟹,爆炒大公鸡,红嘴绿观音,贝壳大葱拌豆腐,小鱼围饼,扁豆笑三春,丝瓜鸡血炖粉条,红豆乱争春,药芹河蚌三仙汤。怎么说也有十来个菜呢,还有一些土产,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由文老支书提议,先干一杯,陈副校长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用两个手指头捧起那带有蓝色花纹的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把筷子伸向早就看好了的那只大螃蟹。接着,大家都或干,或小饮,文老爷子,是慢慢的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住小酒杯,缓缓的举到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用手挼了挼花白的胡须,伸筷子夹了点“贝壳大葱拌豆腐”。 文斌站起来首先敬陈副校长的酒:“多亏您当年的教导,才有文斌的今天啊。” 陈秋雨,当兵出生,当时已经是副营级干部了,除了脸上有点儿麻子,五官长得还是挺端庄的,小伙子挺灵活的,很得他们常师长的赏识,因为他常往师长家跑,跟师长家的千金小姐常美丽,一来二去的居然混得很熟了,哄骗得小姑娘一日不见他,好象丢了魂儿似的。常师长本来也有意把女儿嫁给小陈,所以常常给他们制造机会。 有一次,师长和夫人去出席司令员的家宴,这可给他们创造了有利的机会了,师长和夫人一出门,常美丽就把陈秋雨领进了家门,在美丽的房间里,两人迫不及待的就进入了云山巫海,其实陈秋雨本来就是老马熟路,驾轻就熟,因为他家里有个跟他定了亲的媳妇儿,名叫龙秀娟,陈秋雨在上次探亲的时候,姑娘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了。 就在陈秋雨与常美丽快要结婚的时候,龙秀娟典着个大肚子来到了部队,这可让陈秋雨傻了眼,他想把龙秀娟骗去打胎,可是到了医院,医生说,月份太大了,已经不能打胎了。龙秀娟以为陈秋雨来给他检查身体的,见他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她哭着离开了医生去找他们的领导。 事情闹到了常师长那儿,他一听就恼羞成怒,本来要提拔他做正营级干部的,这会儿可是泡了汤了。他对女儿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以后不要再和陈秋雨这个畜牧来往了。” 可是,常美丽哭着说:“他占有了我的身子。” 一听这话,常师长恨得咬牙切齿,火上堂屋,拔出手枪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毙了这小子。” 陈秋雨官儿没升成,却被部队提前退了下来。回来后,先在队上当了几天队长,后来学校招收教师,他就把上面给的名额给了自己,这样他就到学校当上了教师。 文斌在上小学的时候,陈秋雨教他们语文,他每次讲课讲到一半,就开始讲故事了,有时都已经放学,可他还在教室里边表演边讲他的故事呢。 他穿着他那件黄军大衣,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洗过了,他有声有色的讲道: 鬼子进了村,就往鸡窝里去抓老母鸡,哪知道,老母鸡的脚上连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一颗武工队战士自制的地雷。鬼子用力一拉,那地雷就爆炸了,把鬼子炸得鬼哭狼嚎,人仰马翻。鬼子再看到鸡窝的鸡,可不敢轻意的下手了,先开枪把鸡打死,再小心的用刺刀割开绳子,然后把老母鸡烤了喝酒。有个鬼子手里抓着半只鸡,来到一棵大树下,把枪靠在树上,蹲在树旁,从黄大衣里,拿出一瓶酒,开始吃喝起来。 这时,陈秋雨,就学着鬼子的样子,用一根竹竿当枪,真的从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酒来,美美的喝上一口,没有烧鸡,但是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然后接着讲: 那里知道,树上就有我们的少先队队员王小明,他藏在树上的树叶里,鬼子没看见他。他看鬼子喝得差不多了,慢慢的从树上溜下来,伸手拿过鬼子靠在树上的枪,大喊一声:“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鬼子乖乖的举起了手,成了我们少先队员的俘虏。 每当这时,孩子们都笑得前仰后翻,一个劲的要求他再讲一个。他看看天实在不早了,就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孩子们兴奋地议论着,背起书包急忙往家赶。 文斌走得慢,陈老师叫住他:“今天老师去你家家访。”文斌知道老师说家访的意思的。文斌跟在老师的后面,一言不发。老师已经去他家家访过几次了,每次去,父亲总要客气的留老师吃饭,老师也就不客气了,坐下就不走了。父亲只好让妈妈用大椒炒几个鸡蛋,再就着一捧生花生,弄点酒喝喝,那是父亲打的散装酒,本来是要留着来客的,这不,都让老师给喝光了。父亲还说,过几天再去打点儿散装酒回来呢。文斌心想:今天老师去了,可没酒喝呢,母亲说,鸡蛋也没有了,这些天鸡也不知道怎么了,十几只鸡,每天只生那么一个蛋,只够炖了给祖母吃,所以也就没有余粮了。 文斌灵之一动,胡松林家今天打了条鱼,何不让老师去他家家访呢? 于是,他跟老师聊开了,不经意间,他说:“胡松林家今天打了条好大的一条鱼呢,胡松林说,他母亲中午没舍得让他们吃,说要晚上回来跟他父亲一道吃呢。” 陈老师忙说:“胡松林最近学习成绩有点儿下降,今天就到他家去家访吧,你带我去他家吧。” 这次家访收获还是颇丰的,那鱼肉香嫩可口,文斌也跟着开了次荤,酒是瓶装的,可比文斌家散装酒好喝得多呢,陈老师喝了有足足八两,那鸡蛋可是炒了满满一大盘子呢。陈秋雨打着饱咯,离开了胡松林家。 这时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月亮也躲到云层的后面去了。陈老师有点儿站不稳了,文斌只好扶着他走,他们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垛子,两人从一条小坝子上走进了垛子,走着走着,又回到了进来的路口。 “咦,怎么又回来了?”文斌惊叫道。 这一声惊叫,可让陈秋雨酒醒了许多,是啊,怎么又回来了呢?再走一遍,过去的小坝子居然没有了,这可是回学校的必经之路啊。 陈秋雨可是当兵出生,他可不相信有“鬼打墙”这回事,雨虽然小,像雾一样,但,就是找不见出去的路,沿着河岸走了几圈了,现在居然连进来的小坝子也找不到了。 陈秋雨索性不走了,坐在一堆土堆上,掏出一包雪峰香烟,抽出一根来,叼在嘴上,摸出一盒火柴,费了好大的劲才点着了火,借着火光,文斌又惊叫道:“陈老师,你坐在坟头上呢。” 陈秋雨一听忙站起身,他刚才坐的地方确实是坐在坟头上呢。借着烟头上的火光,他们终于看到出垛子的坝子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可是这里,他们走了好多遍怎么就没有看见呢? 第二十一章 对酒当歌 人生难谱《霓裳曲》 谈起文斌上小学时的事情,陈副校长脸上的麻子居然也有点儿红了,也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觉得那时的做法,确实有点儿有失体面。老支书接过话茬儿来:“那时,也是太穷了啊!你们都还记得胡福家的那口子吗?为了几粒花生,丢了两条性命。” 胡福家的那口子叫花秀英,在生养第三个孩子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去队上上工,那天是给队上收落花生,她就在自己的鞋里藏了几粒花生,但在放工时还是被队长文国庆发现了,除了没收了那几粒花生,还把队员召集起来,开批判大会,这让三十刚出头的花秀英丢尽了脸面,她哭着跑回了家,看着自己饿得直叫的儿子,她是实在没有了法子了,抱起用旧衣服裹着的孩子,在那满是泪水的小脸上亲了亲,母亲的泪水与儿子的泪水流到了一块儿,放下儿子,在儿子的哭声中,花秀英找了根绳索,就在自家的那根弯着的屋梁上上吊自尽了。孩子也在几天后夭折了。 谈起这段往事,大家都觉得心情很沉重。老村长胡金荣手里拿着只螃蟹的脚,边咬边感慨道:“现在好了,邓小平搞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大家再也不用愁吃不饱了。” 余春里主任小饮了口酒接口道:“学校也在搞素质教育,不再搞应试教育了,这让我们有点儿不适应形势呢。” 毛必仁老师,吞下一块鱼肉,从嘴里吐出一根鱼刺儿,摇了摇头说:“什么素质教育?发放奖金时,你们可是根据各个班考取了几名学生来算账的呵。为了能多考几名学生,谁不是在加班加点啊?没早没晚的,星期天还要去学校补课。” 文灿忙打圆场:“今天不谈工作,只管喝酒,我不会喝酒,但是陪各位校长、主任和老师以及我们的父母官,今天文灿就准备醉一回,文灿敬各位一杯。” 文仲老爷子首先举杯:“文灿没读过几年书,原因就是家里穷啊,到了大忙得回家帮衬,拾麦穗,捡稻谷和大豆,挖二遍山竽和落花生。每学期总要落下好多课程,后来就不敢去上学了。” 父亲也很愧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毛老师多次上门来做工作,可是他就是不去,其实也是我不真心让他去啊。” 老支书文德也举起酒杯:“文灿虽然识字不多,但他的锡钢片厂现在不是干得很不错吗?给村里也添了不少收入呢。我们大家来共同干了这一杯。” 八九只酒杯就这么乱碰一气,桌上的人们开心的喝着酒,云里雾里,好不热闹。 傅成仁经营的钢铁公司,是越做越大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江州市的“钢铁大王”了,在全省都已经是数一数二了,就连全国也小有名气了。傅成仁六十岁了,他觉得是自己享清福的时候了,于是他想让石秀红来接他的班。 傅成仁跟他的夫人叶丽娟商议道:“我想把江州市的钢铁公司交给秀红去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叶丽娟有点舍不得:“她这么年轻,跟在你后面才一年多时间,让她一个女孩子独当一面,是不是太难为她了啊?” 傅成仁点点头说:“是有点难为她了,但是,现在不让她挑挑重担,那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她就更不能适应了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班交给她?”叶丽娟还是有点不舍的意思。 “就在我生日那天,我会在生日宴会上公布这项决定。”傅成仁终于下了决心。 傅成仁的六十大寿生日宴会是在江州市最豪华的得胜酒楼举行的,到场的有江州市的主要领导人,和各大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以及在生意场上与傅成仁有来往的众多客户,宴席摆了近二百席,那个场面的隆重是可想而知,酒楼门前的小轿车像是摆的龙门阵,一辆接一辆,广场上停放满了,还有好多只好停放在公路的两侧了。 第一道菜是“仙女献寿桃”:在一只白玉盘里,一名仙女单膝下跪,手捧仙桃呈上,所有客人一齐起立向老寿星敬酒,音响响起《生日歌》,在灯光熄灭的同时,服务员推来用小车装着的直径一米的奶油蛋糕,上面插了60支燃着的小蜡烛, 从大厅里缓缓推到老寿星傅成仁的面前,师爷让老寿星许了个愿,然后由石秀红和叶丽娟搀扶着傅成仁一齐吹灭了蜡烛。傅成仁非常高兴,一手举杯,大声说道:“首先,谢谢市委领导的光临,感谢你们对老朽的关怀;其次,感谢各位朋友、同仁的厚爱。值此老朽虚度六十光阴的生日之致,我谨向各位宣布:成仁钢铁公司的总经理一职从今天开始由我的干女儿石秀红担任,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提携呵。我在此谨以一杯薄酒向各位聊表谢意。请各位干了此杯,老朽先饮为敬。”说完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干了杯中的酒,接着又都向石秀红表示祝贺。 石秀红涨红了脸,只得在众人的祝贺声中,举起手中的高脚玛瑙酒杯,里面装有半杯法国红葡萄酒:“首先,祝干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永远健康长乐。再次,感谢各位领导和各位叔叔阿姨们以及诸位朋友们从百忙中前来给干爹过生日。第三,小女不才,承蒙干爹厚爱,把公司让给小女子经营,如果没有各位领导和各位叔叔阿姨们以及诸位朋友们的关怀和帮助,没有干爹的鼎立支持,小女子万万无能为力经营好这么大的公司,在此,小女子先行谢过。接下来,请各位开怀畅饮。”大家为石秀红的一番演讲大加赞赏,傅成仁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边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酒有洋酒xo,也有国产佳酿茅台。 第二道菜是“鲤鱼跃龙门”:一条红鲤鱼,在一只银器盘子里跳着,被服务员端上了桌,等到大家尝了一口后,服务员立即撤下了这道菜。这可是道国宴上才有的菜呵。菜的制作方法,对外可是秘而不宣呵。 接下来的菜都是很有讲究的,什么“金瓜蟹黄”、“汆西施舌”、“珍珠扇贝”、“豉油皇鲍”、“雪花羊肉 ”、“馕坑肉丸”、“扣碗酥肉”、“芦蒿香干”…… 接下来的是酒醉灯迷…… 秀红一个个敬酒完毕,偷闲拿着高脚玛瑙酒杯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江州市的街道上车来车往,人潮如流,川流不息…… 落花流水雁成行, 渔火江风白鹭忙。 烟笼雨淫杨柳岸, 轻舟过后影成双。 文斌的笑靥还在眼前,不知那颗心还在为我保存着原有的那份真诚呢?在这迷人的夜色里,能让她牵挂的除了母亲和妹妹,就是文斌了,多少次在梦里的缠绵,让醒来的秀红,觉得无地自容呢。 美梦阑珊花不开, 蟾宫桂影天音来。 情思绾得青丝衰, 另处闲情入我怀。 弯月常思君做客, 斑竹雨夜独登台。 瑶琴轻抚《霓裳曲》,瀑布原是织女裁。 正在秀红遐想之时,傅成仁的侄子傅子鹏,端着酒杯,来到秀红面前,满嘴酒气,直扑人口鼻,一付嬉皮笑脸的样子:“石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欣赏夜景呢?来陪哥哥我喝一杯。”说着把那充满酒气的嘴往秀红面前凑过来,秀红平时可是受够了他的气了,只是碍于干爹,不好跟他太计较,如今自己已经是成仁公司的总经理了,他也应该收敛点了,可是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一付流氓习气。但是在干爹的生日晚会上,秀红不便发作,只是没理会他,端着酒杯,往别处去了。 傅子鹏一脸的尴尬,望着离去的秀红背影,恨得直咬牙,他很早就对秀红垂涎三尺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如今,她升为总经理了,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开始有点恨他的伯父了:不把总经理的位子让给自己的侄子,反而让一个外姓人接班,真是老糊涂了。 第二十二章 素质教育 童星陨落谁之过 秋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让人有点儿懒洋洋的。文斌正带着学生在操场上上体育课,化学老师朱启也不招呼一声,就把两个学生喊去办公室罚抄化学试卷去了,原因就是他俩昨天化学测试不及格。文斌心想:作为教师,你有什么权利不让学生上体育课呢? 中午时分,太阳早已偏西了,文斌吃过中饭来到办公室,看到两个孩子还在办公室里抄试卷呢,文斌就对他俩说:“你们回家吃饭吧,有什么事儿,文老师替你们担着。”可是俩孩子就是不听,执意要抄完了,才回家呢。 蒋宏林附在文斌耳边说:“文老师你不知道,如果我们不抄完回家的话,下午来了,我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文斌好奇的问:“老师会怎样待你们?” 林健轻声地说:“他会让我们双手平举着砖头,站在墙边不准动,否则,就让我们互相打对方的耳光。而且还要尽力的打,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文斌听到这样的话,感到非常吃惊:素质教育已经实施好几年了,怎么体罚现象在学校还是屡禁不止呢? 文斌把这个现象反映给了陈秋雨副校长,陈副校长笑笑说:“文斌啊,你还年轻啊,成绩不是靠嘴喊出来的,是靠干出来的。蒋宏林和林健两个不用这个方法你是治不了他们的。素质教育?搞素质教育那就不要考试了啊,那谁去上大学?所有的学生都去吗?不可能,还是要靠考试来选拔人才啊。对待学生你没有狠招儿,他不会听你的。朱老师的方法虽然过分点儿,但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啊。每年他的化学成绩在全镇都是上数的呵,要不是数学拖后腿,那我们的中考录取率在全镇会排名靠前呢。现在,你来了,可要替我争口气呵。” 文斌接受了一番很好的“素质教育”,但他对朱老师的做法不以为然。他对陈副校长的说法不敢苟同,但他也不好当面驳斥他,只是笑笑吧了。 星期天,天上有少许云彩,程雪莲和文斌一起在周山河边上散步,小草渐渐的枯黄了,河水打着漩涡,卷着零散的浮萍往东流淌而去。 文斌把他这几天看到的说给程雪莲听,程雪莲很有同感,她说:“现在都在讲素质教育,但只要高考存在一天,那衡量教育质量的标准就只能是分数。我们学校在开学的时候,有个女学生,因为作业没认真做,被老师责骂了几句,她一气之下,居然投河自尽了。” 文斌的心情很是沉重:“记得我上二年级的时候,那是个夏天,我、胡松林、胡松寿、文树东、牛喜一起去上学,天热得人受不了,经过的地方正好有条小河,我们就一齐跳进河里,在水边互相打着水仗,我把头沉进水里,向前走着,当我钻出水面时,我居然来到了河的对面,我高兴的向小伙伴们喊道:‘我淌过河了。’大家都很羡慕,我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看我再来一遍。’一头又扎进水里,可是这次却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好运了,原来,我第一次走的是一道水下暗坝,第二次想回头时,却偏离了方向,走到了水深的地方,水一下子淹没了不会游泳的我,但手还在水面上扑打着,开始小伙伴们还以为我在闹着玩,后来觉得不对劲,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牛喜冲过来把我拉上了岸。大家吓得赶忙穿上衣服,拉着喝得半死的我赶往学校。整个下午,我都昏昏沉沉,在上毛老师的课的时候,我全然不知道他讲什么,他见我不专心听讲,就提问我:“谁放火烧了圆明园?”我站起来连忙说:“不是我烧的。”全班哄堂大笑。毛老师就拿出一根一尺来长的竹子,让我把手放在小方桌上,然后对着我的手狠狠的抽了下去,痛得我揪心的直叫爹妈。回家后又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到如今是记忆犹新呢。” 程雪莲打趣道:“原来你也被老师打过啊?” 文斌笑笑道:“那是我唯一的一次被老师打呢。” 程雪莲回到原来的话题:“现在的孩子心里素质比较差,他们的压力来源于多方面,学校、家庭和社会,让他们小小的年龄怎能承受得了呢。我听说有个学生在暑假快结束时,喝农药自杀了。” 文斌脸上没有了笑容:“为什么?” 程雪莲脸上表情沉重:“他暑假作业没做,怕老师检查。” 文斌很久很久没有讲话,呆立着,看河水打着圈儿,听河水扑打岸边的声音,很久很久,他坚定的说:“一定要改变目前这种现状啊。” 晚上,文斌伏在办公桌上,两眼注视着窗外的夜色,沉思良久后,奋笔疾书,一会儿功夫,《童星陨落谁之过》就写好了: 一个六年级的十二、三岁的孩童,因为暑假没做作业,怕被老师责骂,在开学的前一天,喝农药而死。开学没有几日,又一个孩童在被老师的责骂声中跳进河里溺水而亡。短短的几日,两颗童星陨落,谁之过呢? 曾几何时,孩子们的书包加重了,除了各门学科外,又有什么课外阅读,地方教材等等。一边在喊着给孩子们减负,可一边又往孩子们的书包里添加各种书籍,美其名曰:“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 就学习科目而言,小学生也要学习十多门课呢。要做的作业多如牛毛,书上的作业要做,课后老师还要布置好多练习题,开始是老师用铁笔刻写,用把刷子印刷,轻的每天一张,重者是一天两张、三张,现在更好,有单位专门印刷试卷,学生只须花钱购买就行了。时不时,老师还要来点儿单元自测,独立作业什么的。可能还有报刊杂志啊,需要让学生订阅,以提高思维能力。 为了把上一天的知识在最短时间内温习一遍,早上天不亮就让学生到校,也不管春夏秋冬,天寒地冻,炎热酷暑,中午要让学生做点练习巩固,晚上不放心还要再检查检查,做点过关练习。 这样的教育是素质教育吗? 星期日,放假了,该让孩子们自由了吧?不会的,家长们又带着自己的子女这边赶往奥林匹克数学班,那边赶往作文速成班,要学琴,又要练书法,乐此不疲。 试问,孩子们有什么时间是可以玩乐的啊? 那么,是家长之过吗? 那是社会大气候所造成的啊,人家都让孩子去上课外班,自己的孩子不去,不就落后了吗?一个新名词: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那将来中考、高考不就要永远都落后吗?虽然内心不愿意,但为了孩子,只好违心而为之了。 那么,是教师之过吗? 搞素质教育这么多年了,教师难道分不清什么是应试教育?什么是素质教育吗?难道不知道应该向四十分钟要教学质量吗?可是,中考和高考这两根指挥棒,在指引着教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让你的学生通过那座独木桥就行。 孩子啊,你好冤啊,你去了,那就请你去天上问问:“你的陨落,究竟是谁之过呢?” 这篇文章在《湖市晚报》上刊登后,社会反响强烈。说什么的都有,有指责教师的,也有认为高考制度存在弊端的,也有认为学生心理素质差的。教师都认为这篇文章替教师诉了点儿苦衷,道了点儿委屈。但领导却认为这篇文章大逆不道,居然敢暗讽教育制度的不是,是居心不良。责令文斌做思想反省。 第二十三章 月光如水 花香茶醇遇知音 吴阳阳毕业分配时,进了江州广陵中心小学,并且刚去不久就被提拔为教导主任了。大家心照不宣,这是因为他有一个在江州市文化局当副局长的父亲。 他也没有食言,他求他的爸爸也把符燕燕弄进了广陵中心小学。 其实,吴阳阳让符燕燕进广陵中心小学,也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答应过符燕燕的,实在是他心中一直就在暗恋着符燕燕呢,只是在师范时,他从来没有表露过。让她和自己同在一个学校,他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准备随时猎获符燕燕的芳心。 但是,符燕燕心仪的人不是文斌,更不是他吴阳阳,而是她的老师钱士石。 那是个月光明媚的夜晚,钱老师的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符燕燕来到钱老师家,大厅里放着一架德国产的斯坦伯格钢琴,房间里铺了地毯,屋子里开了空调,他帮她脱去外衣,又帮她脱去内衣,她那透人胴体,散发着少女特有的芳香,他再也忍不住了,把她抱起来放在雪白的羊毛毯上,用他那干渴的嘴唇,吻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他的喉咙里像塞了个东西,他的血在上涌,他快速的扑向了符燕燕……一颗血莲花开在雪白的羊毛毯子上了。钱老师边穿衣服,边哄着在抽泣的符燕燕:“你放心好了,我和黄脸婆正在闹离婚呢,跟她离了,我就娶你。”以后只要钱士石的老婆不在家,两人就到钱士石家来幽会。 为了能留校与钱老师在一起,也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符燕燕去找曹雨霖副校长帮忙,曹副校长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符燕燕的丰满的前胸,他狡黠问:“我帮你的忙,你用什么报答我呢?” 符燕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校长想要我怎样报答你呢?” 曹雨霖无耻的说:“我要你的人。”说完把门关上,抱着符燕燕就亲,然后就在沙发上把符燕燕给糟蹋了。但是在事后,他居然以她不是处女为由拒绝了她的留校请求。 钱士石在拥着她的时候说好了要跟他的妻子离婚,然后娶她的,可是,后来他说他的妻子不答应离婚,要离婚也可以,给她一百万的补偿。这等于变相的告诉她,他们是不可能离婚的。这无疑是给了符燕燕当头一棒。 无奈的她,只好选择回江州市。能进广陵中心小学,也是最理想的了。借着吴阳阳的关系,她当了一名音乐教师。 闲暇时,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对着如水的月光,符燕燕坐在钢琴前抚一曲贝多芬钢琴奏鸣曲《月光》: 琴声里,月光闪烁,湖水涟漪,轻舟摇荡。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阴暗的预感。不断流出的三连音构造了无边的幻想,接着中音区淡淡地出现。它细致而沉静,略带些忧郁。然后三连音曲折有致地走向高音区,呈现出急躁不安的情绪。最后,出现平静的尾奏,然后慢慢地消失而结束。 琴声一会儿似“两个深渊中之间的一朵花”,一会儿像“温存少女的微笑”一会儿是“热情不可遏制的沸腾与煽动”,激烈而狂怒,一会儿又突然沉寂下来,但汹涌澎湃的心情并没有就此平静。 琴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 琴声惊动了一个人,石秀红刚好从广陵中心小学门前经过,闻声她停下车,往琴声响处走来,琴房被一面竹林环绕,幽静而素雅,来到琴房的外面,她惊呆了:这个姑娘长得跟自己是多么的相像啊! 她慢慢的走了进去,符燕燕还在忘情的弹奏,秀红站到了她的后面,她也没有觉察到呢。直到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秀红已经是泣不成声了,符燕燕的眼里也含着伤感的泪水。这时她才知道,身后多了一个人。忙站起来对秀红说:“你好,请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秀红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笑了笑:“我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的,你的琴声里,诉说了太多的不如意呢,你有什么心事吗?” 符燕燕忙说:“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想起了过去在湖市师范的时候的往事,让我感到心酸吧了。” “什么?你也是湖市师范毕业的?”秀红急急的问道。 “是的。”符燕燕这时才有机会仔细看面前的这位女子,她的长相跟自己真的很像,她不会就是文斌所说的石秀红吧? “那你认识文斌吗?”秀红急切的问道。 “认识,我俩是同班同学。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是石秀红小姐吧?”符燕燕反问道。 “那一定是文斌跟你说起过我了?”秀红并没有感到惊讶,但心中感到有点儿紧张,她心仪的人儿终于有了消息了,但不知道,他心中还有没有自己呢。 秀红知道了眼前这个姑娘叫符燕燕,她觉得在这里遇到一个和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年龄都相仿的人,觉得很高兴,心中有想和眼前这位姑娘做为好朋友的感觉,于是,她邀请符燕燕出去喝杯茶。 符燕燕稍为想了想,反正自己闲着没什么事,就陪她出去走走也好,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坐上秀红的红色凯越轿车,往翠云居茶馆而去。 进了翠云居茶馆,便有茶博士把她们引进贵宾房菊花厅,菊花厅里摆放着红木茶椅,茶桌,桌上摆放着一整套茶具:仿白玉的托盘,里面中间放着一只景德镇产的大茶壶,光泽明亮,绘有童子图案,色彩清雅,给人一种淡淡的舒心。四周摆放着四只紫砂茶壶,一看就知道都是极品紫砂:上有带圆顶儿的小帽,两侧一边是像小鸟儿似的壶嘴儿,一边是像耳朵似的壶手柄,壶身肚大腰圆。两人对面坐下,茶博士这才问道:“两位女士要点什么茶呢?” 秀红向燕燕说:“平时喜欢喝点儿什么?是红茶、绿茶还是乌龙茶?” 燕燕忙说:“我对茶没什么讲究,随便吧。” 秀红便对茶博士说:“那就来点儿台湾香片吧。” “好—了—,马上就到。” 茶博士边答边离去。 一会儿,进来一位小姑娘,年龄绝对不超过十五岁,圆圆的脸旦儿,两只大眼睛,明亮动人,一笑两只小酒窝儿可爱极了。她掀开茶壶盖,把白开水倒进壶里,然后盖上壶盖,等了会儿,然后把中间大茶壶里的水全都倒掉,放进一些香片,香片多芽尖且条索紧结,色呈浅绿带白毫,花色鲜明,果然是上品。冲进刚刚煮沸的水,盖上茶盖,然后又在茶盖上倒了些开水。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的光景,小女孩把两只小茶壶里的水倒出,把大茶壶里的茶慢慢的倒入小茶壶中。一阵茶香,一阵花香,淡淡的散发在空间。 秀红拿出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小女孩手上,对她说:“谢谢小姑娘,这是给你的,你可以走了,有事再叫你。” 小女孩起初不肯收,燕燕在旁说道:“让你拿,你就拿着吧。” 小女孩向秀红鞠了个躬,说:“谢谢大姐姐。”高高兴兴的离去。顺手替她们关上门。 秀红向燕燕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用中指穿过壶柄,食指和拇指把着壶的上身,无名指和小指托着壶的下身,提起小茶壶,在壶嘴上轻轻的吮吸了一小口,在嘴里品着,香醇而甘润。 燕燕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难怪男同事都喜欢捧着个茶杯呢,原以为就像男同志抽烟一样,讲究个派头呢。 两人喝着茶,品着味,谈着闺房里的事儿,好象是早认识的老朋友一样的随便。 燕燕抬头看着秀红说:“秀红姐,你知道吗?文斌曾经追求过我。” 秀红品了口茶:“是吗?” 燕燕点头道:“是的,但他追求我,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缘故。” 秀红抬头看着燕燕:“哦,但你们最终怎么没有谈成?” 燕燕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出来你不会怪罪我吧?” 秀红摇摇头说:“不会的。” 燕燕这才说道:“文斌确实很优秀,无论是哪方面都是,但不知怎么的,我对他就是爱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秀红有点儿不理解。 “与高尚的人为伍,自己也会高尚的。我在心里只想跟他做个好朋友,况且,做为女人,爱的人越多越能表明自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让优秀的人爱着,更可以作为一种炫耀,这也是自己的的虚荣心在作怪啊。但另一方面也就是可以在学习上多得到他的一些帮助呵。”燕燕说得很诚恳。 做为女人,秀红在心里同意了燕燕的说法:“最终,他是怎么知道你并不爱他的呢?是你直接告诉他的吗?” 燕燕犹豫了会儿,端起茶壶儿,喝了一口,觉得茶有点儿苦涩涩的:“说真的,是我对不起文斌,我在关键的时候出卖了我俩的感情。”燕燕把过去的事简略的讲了一遍。 燕燕接着说:“其实真正爱我的,还是文斌,虽然,他把对你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但他的爱是最真诚的。不过那件事太伤他的心了,他从那儿以后没有再理过我。但我不怪他,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呢。” 秀红在心里也在恨眼前这个女子,她伤害自己的心上人。但她能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也说明了她的真诚,同时也说明了年轻时的无知。 “那他跟程老师有没有那回事呢?”秀红还是挺关心那事儿的。一边给燕燕添斟茶。 燕燕说:“程老师是很照顾文斌的,这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她把文斌当成了她的弟弟了,文斌也把她当成姐姐呢。但那次绝对是冤枉的,是有人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把程老师挤走的。” “你现在有文斌的消息吗?”秀红问道。 “只知道他分配时回了河县。现在怎么样就不太清楚了。”燕燕答道。 秀红没再问什么,两人又闲谈了会儿,秀红看看时间不早了,买了单就和燕燕起身离开了茶馆。 第二十四章 鸠占鹊巢 乳燕欲展翅腾飞 符燕燕与秀红分手后,在文莱阁遇见了伊玲玲,她正带着她三岁的儿子—赵文轩回家呢。符燕燕笑着逗小文轩:“快叫阿姨!”。小文轩忙往母亲怀里躲。燕燕转过头对伊玲玲说:“你跟赵天成真的就离了?” 伊玲玲好像没有一点儿遗憾:“当然是真的啊。本来我是打算孩子一生下来就跟他离婚的。可是,他对我投入太多的爱,让我快有点儿受不了。” 边说边走,两人就到了伊玲玲的家了。伊玲玲对燕燕说:“你反正一个人,今天就住我这儿吧,咱俩也有好长时间没好好聊聊了。” 燕燕说:“好吧!反正我回去了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在这里陪你聊聊天呢。”说着,跟着玲玲上了楼,进了屋。 伊玲玲的家是在文莱阁208号,她离婚后,没有住到她父母那里,而是租了这间房,房子在二楼上,两室一厅,推开窗户,面前是一条小河,夜晚在月光下,可以看到水面波光粼粼,对面是一座小山,山腰里建了一座寺庙,名叫鸡恩寺,里面有座塔叫楼灵塔,塔高二十七米,分为九层,第五层供奉着鉴真法师的舍利子,夜深人静时分,可以看到里面透出淡淡的光芒。 小文轩睡着了,玲玲让燕燕抱着,她去给孩子整理床,燕燕这才有机会认真的看小文轩,这一看让她吃惊不小,小文轩根本一点儿也不像赵天成,而像另外一个人。那眼睛,那小嘴巴,那鼻梁,活脱脱的那个人的翻版。 玲玲接过儿子,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回头对燕燕笑笑:“喝点什么?” 燕燕忙说:“不喝了,今天喝得够多了。你不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 “遇见谁了?值得这么大呼小叫啊?”玲玲有点不理解呢。 “你怎么也想不到的,我遇见了文斌高中时的同学石秀红了。”燕燕说这话时,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玲玲听了这话,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石秀红?” 燕燕说:“对,石秀红。她是“钢铁大王” 傅成仁的干女儿,如今是江州市钢铁公司的代总经理呢,最近又成立了江州市房地产开发公司。今天就是她请我去翠云居茶馆喝的茶。” 玲玲更不懂了:“她怎么会请你去喝茶?” “我也不知道,我晚上在学校里弹琴,她说是被琴声吸引过去的。”燕燕解释道。 “她有没有说什么?”玲玲问道。 “当她知道我也是湖市师范毕业的时候,她就问我认不认识文斌。我说我跟他是同班同学时,她就请我去喝茶了。”燕燕答道。 玲玲沉默了会儿说:“看来她也没有忘记文斌啊!你有没有问她结婚了没有?” 燕燕说:“没好问。对了,你刚才说,赵天成对你投入太多的爱,你快有点儿受不了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怕自己的老公爱自己太多的道理啊?” 玲玲幽幽的说:“他爱我越深,受的伤害也就越深。” 这回轮到燕燕不懂了:“你说得太深奥了,我不懂,能不能说明白点儿?” 玲玲很直接:“因为我不爱他。” 燕燕更不懂了:“那你为什么嫁给他?” 玲玲也很坦白:“因为我怀孕了。” 燕燕还是不能理解:“你不爱他,为何跟他有了孩子呢?” 玲玲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呢,最后她想反正自己已经离婚了,赵天成也已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虽然他并不计较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足够了。所以告诉她也无妨。于是她说:“孩子不是他的。” 燕燕睁大了眼睛,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但她要再证实一下:“那是谁的?” 玲玲惨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 燕燕只好说:“真是文斌的?他知道吗?” 玲玲摇摇头慢慢说道:“他也许都不知道,他曾经碰过我的身子呢。” 燕燕觉得不可思义:“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没告诉过他?” 玲玲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你知道,他从来不喝酒的,那天他却喝了好多酒了,醉得很厉害,是我占有了他。事后他一点儿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知道他不爱我,他只把我当成他的妹妹,关心我,爱护我。我想只要我爱他就行了,我拥有了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怎么办呢?正好,赵天成在追求我,我想就让他当替罪羊吧,因为,当今社会是不能容忍没有父亲的孩子出世的。” 夜色越来越深了,月光也变得惨淡了。燕燕无话可说,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秀红从公司回到家中,看见傅成仁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忙过去接过傅成仁手里的剪刀:“干爹,你息着,让女儿我来吧。”傅成仁笑着把剪刀替给了秀红,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包云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拿出郞声的打火机点上火,边抽烟边看秀红修剪花草。石秀红边修花边向他干爹汇报工作,谈她的工作设想:“干爹,就目前全国的钢铁生产情况而言,我觉得再怎么扩大,利润不会太大了,主要原因是做钢材生意的人太多了,我觉得前景不是很好。” 傅成仁转身看着自己的干女儿,觉得自己真是没有选错人呢:“这一点我也看到了,我打开全国的市场就是想让我的钢铁生意做大做强,但是由于国际上的原因,钢铁生意会有一个较长时间的疲软呢。你有什么设想?” 石秀红手抚着辫子,眼望着干爹,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抽调部分资金,投资其它行业。” 傅成仁号称“钢铁大王”,让他投资其它行业,他会怎么想呢?傅成仁听了秀红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充满爱意的说:“哦,孩子,说说看你准备投资什么行业?” 秀红很有把握的说:“房地产。” 在生意场上走南闯北的傅成仁,他的心思虽然全在钢铁上,但对其它行业也还是很了解的,他的直觉告诉他:房地产似乎目前比钢铁市场更疲软呢。他没有去怪罪女儿:“理由是什么?” 秀红好像很自信的样子:“目前房地产市场似乎比钢铁市场更疲软,但随着经济的加速发展,就全国的情况来看,城市要发展,但受到地域的限制,可是怎么办?那只有向高空发展,过去低矮的房屋都要进行全部拆除更换。不仅仅是城市,农村的房屋都是破旧的草房,冬不遮寒,夏不避雨,一旦人们有了钱,就会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的。您想,房地产的发展空间有多大?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它的前景一定看好。” 傅成仁听完女儿的这番话,觉得非常的开心,脸上笑意灿烂:“很好,但在投资之前还要做更详细论证,把工作做细做实,干爹支持你。你就放手去做吧。” 秀红笑着,双手一拱:“谢谢老爸。” 傅成仁见秀红改口叫他老爸,心里更是高兴,夫人叶丽娟听了:“爷儿俩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着把水果盘子放在茶几上,秀红边叫着妈,边抢过叶丽娟手里的水果刀,开始削梨子。边削梨子,秀红说:“你觉得钢铁公司可以让子鹏哥哥负责吗?” 傅成仁摇摇头说:“他是绝对不能独当一面的,我知道他没有那个能耐,只知道贪图享乐,你只能安排他做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 秀红把削好的梨子递给干爹,说:“那,在我筹建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时候,我想让供销科科长刘林,暂时负责钢铁公司的事务,您看怎样?” 傅成仁点点头很佩服女儿的眼光:“这个小伙子是很不错,钢铁公司的发展他有着很大的功劳呢,应该提拔了。” 秀红顺着傅成仁的话说:“那提拔他个什么官儿呢?这可要您拿决定啊。” 傅成仁知道这是女儿给足自己的面子呢,索性就大方一点:“就给他个副总经理吧,不然,工作可不好做呢。” 秀红高兴的叫道:“妈,你看还是我爸英明呢!这下子可减轻了不少我的担子呢。” 叶丽娟也很高兴:“是啊,不要让我女儿累着了。不过,妈要问你了,你的个人的事也好考虑了啊。有没有看中的啊?” 秀红听了这话,脸色稍为一沉,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扑在叶丽娟的怀里开始撒娇:“妈,我还小呢,现在不想谈这事儿呢。再说公司还有好多事要做,目前,女儿不打算谈这事呢。” 叶丽娟笑笑说:“好吧,不谈不谈,我去做饭了,你爷儿俩谈公事吧。” 第二十五章 雪松知霜寒 无头骑士惊顽童 上完晚自习已经九点半了,天公不作美,本来还有淡淡的月色,这会儿全被云烟遮住了,一会儿,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文斌洗完脚,站在破旧的窗户前,透过窗洞,屋前是一株雪松,它是这所学校的见证人,学校创建奠基的时候,由河县离休老县长姜永华亲手栽下,如今已经是高达七八米,径达四五米,郁郁葱葱,枝条四通八达,形状千姿百态,在夜色细雨中轻轻摇曳。一时间,文斌心潮起伏,坐回床前的办公桌前,挥笔写下一首《咏雪松》: 缚风斗雪远山崖, 独与寒梅走天涯。 翡翠霓裳云添彩, 虬龙独卧醉红霞。 这时候忽然有人叫门,推开门,原来是蒋宏林的家长,他说他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一会儿,林健的家长也来了。文斌对他们说:“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化学朱老师找过他们,我领你们去看看。” 朱老师已经睡下了,听说蒋宏林和林健没有回家,赶忙起身,他说:“他们今天的化学测试不及格,我让他们回家把试卷抄几遍的,应该已经回家了啊。” 可是,孩子没有回家。 陈副校长也惊动了,他让文斌把在校的老师都叫起身,商量一下,大家分头去找。 两名家长去各人亲戚家看看;余春里主任和朱启沿公路向东北往安海市方向;班主任何宏家就在附近,这时也赶来了,他和毛必仁老师在附近搜寻;代课的体育老师宋玉香主动要求和文斌一起向西南往湖市方向搜寻;陈副校长坐镇学校做总指挥。 文斌和宋玉香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往湖市方向而来。天因为下雨,能见度很低,两人不敢骑快,好在夜晚路上也没什么人走,偶尔有辆拖拉机或汽车经过,那灯光在细雨中,也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玉香,雨天孩子们不会在路上走的,我们要注意路边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呵。你负责右边,我负责左边。”文斌一边关照宋江玉香,一边不时看看路边。 “文斌,那边有个棚子,里面好像有人呢。”宋玉香大声叫道,声音在夜幕下传得很远很远。 两人下了车,走近草棚,原来是一个人家卖肉的棚子,里面有张白果树的案板,直径有一米多,椭圆形的,上面正睡着一个人,这人衣衫不整,蓬头污垢,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疯子。看到疯子,文斌又想起了胡杰,也不知他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呢? “文斌,最近怎么没看见程老师来看你啊?”宋玉香打破沉静说道。 “她们学校出了点儿事,有个老师叫阮琳琳,她因为爱上了一个搞建筑的小包工头,居然为了他私奔了,可是他居然是个有妇之夫。”文斌解释道。 “你会不会为了某个人私奔?比如说我。”宋玉香打趣道。 文斌回敬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私奔吧。” 宋玉香笑个不停,这么晚了,居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呢:“后来他们怎样了?” 文斌接着说道:“阮琳琳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居然一气之下跑到高家庄莲花庵去削发为尼了。学校让程雪莲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劝说她回学校来。”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湖市了,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呢。好在这时,雨渐渐的停了。 “怎么办呢?”宋玉香问文斌。 文斌抬腕看看手表,三点二十分了,一时也无计可施:“回头吧,也不知学校里有没有消息。” 天色也开始有点儿亮起来了,路上的车辆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赶早的人儿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在回头后不久,文斌和宋玉香两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名无头的男士,骑着一辆幸福250摩托车,从他们身边飞奔而去。路旁的人们看到这一情景都在惊呼。车子开出大约有一千多米后,偏离了公路,撞向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上,在撞断白杨树之后,摩托车翻向路边的排水沟,无头男士也甩在离摩托车十几米远的地方。 人们都在问,人头哪儿去了? 原来,这名男士和一辆载满钢材的卡车接吻了,车上的一根直径40毫米的螺纹钢,超出车厢后三米多,就是这根螺纹钢,在高速运行中,像钢刀一样把那名男士的头割了下来。摩托车在惯性下,又载着无头的男士飞行了一千多米。 一会儿围观的人就来了几十个,文斌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一脸的憔悴样,衣服湿渌渌的,他们不是蒋宏林和林健还会是谁呢?他挤过去,在他们头上拍了拍:“你两个小东西,找得我们好苦啊!” 原来,朱老师让他俩回家把化学试卷罚抄十遍,他俩商议,反正也完成不了,完成不了,就要挨罚,不如出去躲几天再说,于是两人就没有回家,想沿湖江公路经过湖市往江州市去呢。 在文斌的劝说下,两人同意跟他们回去。 文斌和宋玉香一人带一个,往溪镇独立初中而去。 第二十六章 桃红柳绿 少年初识愁滋味 孔子曰:“逝者如斯夫!”,说明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劝说人们要珍惜时间。转眼间就临近中考了,作为初次任教初三的文斌来说确实有点儿心中没底呢。 他就很谦虚的,买了些水果去李宏虎主任家拜访,李主任家住三间瓦房,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足见主妇是个爱干净的女人,东西也摆放得很有条理,虽然不是很富有,一张八仙桌却油漆得非常光亮,这时桌旁边正围着四个人在玩纸牌,很显然他们在赌钱。李主任见文斌来了,边打牌边让他老婆接待:“二筒。红英,快给文老师倒茶。” 叫宏英的女人,有五十来岁,四方脸,嘴边有颗明显的黑痣,见人一脸的笑容,边让座倒茶边说:“文老师,老李在家闷得慌,便找了几个老朋友玩玩纸牌消磨时间。你喝茶。” 文斌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便说:“我就不坐了,茶也不喝了,我来想请教李主任最后冲刺阶段,怎样给学生复习的,现在李主任没空,那我就改天再来吧。” 李主任边打牌边对文斌说:“三万。那这样吧,晚上我帮你出两张模拟试卷吧。” 文斌谢了李主任就告辞出来了,他有点儿想不通,有病的人在家能赌博,却不能上课,学校宁可请代课教师,却让没什么病的人闲着。 文斌回到学校后向陈副校长请了假,然后去河县教师进修学校报名参加专科函授。 报完名文斌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在城中花园门口,他看到一个打着两条长辫子的姑娘,从背影看很有点儿像石秀红,只是那身蓝色上装的高品质让他不敢肯定。他已经骑过了很长一段路了,但心中在想万一是她呢,那不就错过了一次见她的机会了啊,虽然不能守护她一生,但总可以慰藉自己的一颗思念之心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把车子调转头……就在这时,一辆红色凯越轿车飞驰而来,把文斌连人带车子都撞翻在地,文斌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轿车在滑出十几米后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一位姑娘,她把文斌扶进车里,往河县人民医院开去。 文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医生正在给他打点滴,真是幸运,他只是受了点儿皮肉之伤,身体并无大碍。睁开眼,他看到床前坐着一位姑娘:圆圆的脸旦,水灵灵的大眼睛,披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这不是秀红是谁呢?文斌的心在急速的跳动:“秀红,是你吗?”声音里带着颤抖。 石秀红忙按着他:“别动,你受伤了。” 文斌激动得有点儿说不出话了:“真是你啊,快,掐掐我,看是不是在做梦?”他用另一只手来拉秀红的手,往自己脸上拖。 秀红笑着说:“是真的,不是做梦呢。” 文斌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吗?你这几年都到哪儿去了?” 秀红甜甜的笑道:“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我一时怎么回答你呢?躺好了,听我慢慢告诉你。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傅子鹏在押运一批钢材去安海县的时候,把一个骑摩托车的给轧死了。” 文斌打断秀红说:“不是轧死的,是把人家的头割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秀红问道。 文斌有点儿得意的样子:“我目睹整个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秀红接着说:“我今天来,就是到河县交警队来商谈理赔的。不想撞着你了,你怎么突然在公路上转弯呢?” 文斌听她这一问,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在城中公园看到一个人,有点儿像你呢,我想回头去证实一下,是不是你呢。” 秀红看着文斌害羞的样子,心里觉得甜丝丝的,他居然为了一个长得有点儿像我的人而要去看个究竟,弄个明白,难怪他会爱上符燕燕呢。 看看文斌的点滴快要打完了,秀红对文斌说:“等打完了点滴,我们去吃饭。” 月亮已经挂上枝头了,窗外的桃树上,有只小鸟在叫,叫得让人有点儿心酸。秀红点了几个菜:红烧河鳗、辣味蒸排骨、梅酱拌鸡片、米椒韭菜花炒田螺肉、鸭掌香锅、清炖竹笋。她知道文斌是不喝白酒的,所以要了一瓶红酒,在两只高脚杯里倒上酒,两人碰了碰,文斌说:“为了我们的重逢而干杯!”说完一饮而尽。 两人互相诉说着分别后的情景,说到伤心处,两人相拥而泣,说到开心时,两人相视而笑。窗处桃树上的那只小鸟,被他们的悲而惊,被他们的喜而扰。 秀红想劝说文斌弃教从商,让他跟她一起打点钢铁公司和房地产公司,但文斌觉得自己的志向在教育上,所以他想在教育上干出一番事业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九点过一点儿,秀红起身洗漱,穿戴打扮好,方才来到文斌的房间前叫门,门没有上保险,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可能因为点昨天有点激动,可能喝了点儿红酒,也可能受了点儿伤,文斌睡得很沉,但脸上洋溢笑意,他一定做了一个美梦。 秀红坐在文斌的床上,看着文斌那甜甜的笑脸,心中像有只小鹿在跳个不停,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他仍然爱着自己,可是他跟程雪莲的关系到底怎样呢?是姐弟情还是爱情?男女之间纯姐弟情在这个世间太少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两个青春年少的男女在一起,没有点儿事情发生,那反而有点儿不正常呢。 她情不自禁的用手轻轻抚摸着文斌的脸,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多少年的情感,在一瞬间暴发出来,她俯下身子,把嘴唇轻轻的映在文斌的唇上,文斌睁开眼,其实他在秀红敲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秀红,把舌尖探进秀红的嘴里,两只舌头像两条交配的蟒蛇翻滚着缠绕在一块儿,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河县石溪镇石溪村的小山上,桃花早已随流水而逝,熟透了的桃子也早已被摘去,只有叶子还在枝头,又在孕育着明春的花开花落。秀红拉着文斌的手,两人在桃树林里,边走边谈。秀红扭头对文斌说:“见了我妈,你就说是我的男朋友。她早就催我找对象呢,还在盼着抱外甥呢。” 文斌笑笑,转过头揽着秀红的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道:“怎么就说是呢?本来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啊。” 秀红娇责道:“去,那你的莲姐怎么办啊?” 文斌的心痛了一下,是啊,程雪莲怎么办呢?自己一时忘情,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秀红看到文斌难过的样子,知道他没有把与程雪莲的真实情况全部告诉给自己,她的心在突然间也有点儿沉了。前面的路更难了,翻过一个小山坡,已经看见自己的家了,本来她想接母亲去江州和自己住一块儿的,可是她说住惯了乡下,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她只好在原来的地方翻建了一幢两层楼房:依山而建,背后是一片竹林,左右两边被桃树相拥,前面是一条小溪,岸边碎石的间隙里,零散的长着三三两两的野草,有些开着白花儿,有的开着黄花儿,但没有红色的。上游还能听见几只鸭子戏水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景色,文斌在沉思中: 梦幻于金乌归去, 梦醒在旭日东升。 月光情深意长, 流水呢喃细语, 星星亲亲我我, 多情独自伤悲痛, 不叫流水复西归。 盼玉兔不归, 流连这如水的夜。 常恐梦醒不归, 枫叶不再燃烧, 蝴蝶不再美丽。 拾起一柄落叶, 又忆起那年的春天, 燕子呢喃在桃红柳绿, 海鸥亲吻滔滔的浪花, 杜鹃漫步于乡间的田野, 蜻蜓展翅于尖尖的荷叶。 远看院门高大威武,琉璃瓦做的门顶,四角飞飞,飞龙走凤。不锈钢的门中央嵌着一只铜虎头。进了院门,院子很大,东西是厢房,房前养着各样花草:仙丹花,花红如仙丹,叶绿如山茶叶;龙船花,粉红色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飘香藤,弯弯的花径,一簇簇粉白色的花儿围在它的四周;还有软枝黄蝉;金香藤;金叶假连翘;美叶观音莲;仙洞万年青;五针松。还有两棵桂花树,一棵是金桂,一棵是丹桂。进了正屋,屋里的摆设很精致:古香古色的茶桌椅都是红木的,放在一张三人真皮沙发前,一张八仙桌,油漆铮亮而有光泽,摆放在房子的正中央,四张秦凳,很有点儿像是古董。香桌上供奉着麒麟玉观音,白玉观音仰卧在一张玛瑙荷叶上,麒麟低首俯卧在观音身边,莲花脱颖而出。 秀红的妈虽然头发花白了,但精神很好。秀红给妈妈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文斌,是我高中的同学,现在溪镇独立初中做教师。” 文斌忙叫了声:“伯母” 季春花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儿的男朋友,方面大耳,一表人才,很有点儿福相,于是笑迷了双眼,让文斌坐下:“快坐吧!秀红你陪人家说说话儿,冰箱里有水果,我给你们拿去。” 秀红忙说:“妈,不用了,我来吧,你先去做饭吧。一会儿,我去帮你。” 秀红去冰霜里拿来苹果,削了一个给文斌,然后拿来一本《莫愁》递给文斌:“你先看会儿书,我去帮妈做饭。” 文斌接过书:“好吧,你忙吧。” 文斌随手翻了翻,但怎么也看不下去,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头是爱自己的程雪莲,一头是与自己相爱的秀红,她不知道现在在两个女人面前应该怎样选择? 莫愁啊,莫愁!怎一个“愁”字了得? 文斌实在没有了味口,他根本不知道那顿饭吃的什么,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过去了。 本来两人准备去河县吃晚饭的,但公司来电话催秀红回去,说有急事儿,秀红只好把文斌送回学校,并顺便在河县给文斌买了辆日本产的奔田摩托车,然后两人相拥依依惜别。 第二十七章 月下西楼 独对清灯数痴语 中考终于告一段落了,文斌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函授报名表校长宋理没有在上面盖章,理由很简单:你去面授时班上没人上课。文斌只好报了自学考试。 清晨,鸟儿还在窝里呢,室外的空气清鲜宜人。推开那扇不知道可以挡什么的门,门前的雪松的针尖上,有颗细小的露珠,吸一口空气,顿觉心旷神怡。 快要放假了,李主任“病”好了,又来上班了,出了两份“模拟试卷”:一份抄的参考书后面的,一份是抄的学生买的复习题里的试题。也够难为李老主任了,这么大的高龄,还亲自抄了两份试卷,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谢谢人家的。 文斌骑上奔田摩托,刚要出校门,宋玉香挡住他:“文斌,去哪儿?” 文斌答道说:“没事出去转转。” “那带我去县城吧。” 宋玉香说着就要往车上跨。 “我可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文斌想阻止她。 “反正今天我没课,随你的便,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宋玉香说着还是上了车。 文斌不是很晚才回来,而是就没有回来,因为他去了湖州师范附小,他去见程雪莲了。多日不见,程雪莲自然不让他回来了,两人早早的弄两蝶小菜,破例让文斌喝了点儿小酒儿,没喝到两杯,文斌的脸就像关公了,程雪莲打趣道:“你去演戏可不要化装了。”然后两人走着去市区一家镭射放映场看了一场电视录像:《香帅梦留香》。 可是录像没看完,程雪莲觉得小腹部疼痛难忍,文斌忙叫了辆三轮车:“快去人民医院。” 检查结果:程雪莲患有子宫肌瘤,需要进行子宫切除手术。子宫切除意味着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哭着求医生:“求求你们了,看能不能保住。” 医生说:“要子宫,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程雪莲哭着说:“没有了子宫,我要命做什么?”她不想做手术。 最后还是在文斌的劝说下,才同意做了手术。 文斌守候在程雪莲的病床前,为她倒水拿药,给她炖鸡汤,喂她吃饭。同病房的人都好羡慕程雪莲呢:“你有这么好的老公,真是好福气呵。” 可是程雪莲的心好沉,好沉,她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是作为女人的标志,这也许是自己痛苦的开始。 文斌两天没在溪镇独立初中,就传出了流言:文斌带着宋玉香去做人流了。 文斌回来后,宋校长还找他谈话了:“文斌啊,你还很年轻,要正确对待人生,要做一个积极向上,求进步的人,你的到来给学校带来了生气,让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也有了朝气。但不要在生活上犯错误呵!” 文斌非常不解:“我,怎么了?” 宋校长有点生气了:“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误而不承认错误,想方设法的隐瞒,那就不对了。” 文斌更加的不理解了,他急得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 宋校长是真生气了:“你是有对象的人,为什么还跟宋玉香胡来?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去做了人流,还不承认?” “没有的事!我去把宋玉香叫来当面对质。”文斌急了,分辩道。 宋校长大怒:“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这里有宋玉香写的材料。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纸黑字:是文斌占有了我。宋玉香。x年x月x日。 没有什么可说的。说不清道不明。 风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松针在风吹雨打下,有那么几根就被迫落到地下来。七月的雨,从门缝里钻进屋来,居然还带点儿凉意。 宋玉香为何要害我?文斌怎么也想不通呢。 出了校长室,文斌气冲冲的来到宋玉香的宿舍门前,可是里面黑灯瞎火,门上了锁,他狠狠的踢了门一脚,骂了一句粗话:“奶奶的,为何害我?” 他骑上摩托车,向雨中冲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文斌站在桥中央,夜色里的河水只听见哗哗的声音,看不见他是在流泪还是在唱歌?那是一首班婕妤的《怨歌行》: 新裂齐纨素, 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 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 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 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 恩情中道绝。 文斌对着雨夜唱道: 西楼月下雨丝寒, 独上高桥身倚栏。 满地梨花为谁开? 雄鹰寂寞已心残。 宋玉香伏在枕头上哭了,哭得是那么的伤心。想不到的是,李宏虎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还是那样的风流成性,他答应帮自己把文斌搞到手,但却无耻的向自己提出非分要求,看到他那迫不及待的贼相,瞧他那粗野的动作,把那满是烟屎味的嘴就在人家的嘴上,女人身上的敏感部位上乱舔乱吻,像条猎犬闻到了肉味,像只馋猫闻到了鱼鲜味儿似的,肆无忌惮的吞噬。虽然,动作是那样的野蛮,那简直就是强奸,但却撩拨得人心痒痒的,身体里像有团火,一团欲火,一团需要燃烧的欲火…… 他以此为要挟,一次次的占有宋玉香,直到发现这个月月经没有来,她这才着了慌,她去找他,问他怎么办?他拥着她,手还不肯闲着,在她身上乱摸一次,厚颜无耻的说:“晚上下了自修后,你去找文斌玩,少男少女在一起,不似干材烈火,你要主动点儿,只要他碰了你,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说完,他又想脱她的衣服,但这次她没有依他,甩开他的手,逃离了狼窝。 可是,几次晚上她去找文斌,虽然他们很谈得来,但他对自己的媚眼,就是不理不睬。有一次,已经看到他的眼里露出了一种渴求的眼神了,呼吸也已经急促起来了,她也已经扑到他的怀里了,但,就是在最后的一霎那,他推开了她:“我不能。你走吧,我们只能是朋友。” 她很伤心,她恨,她恨什么呢?她发誓不再去找文斌了。 李宏虎想出了最后一招:让宋玉香去做人流,然后嫁祸于文斌。他答应她,事后会给她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他说他的妻子的小舅舅叫吴雄礼,在江州市文化局当副局长,到时可以请他帮忙在江州市给她找份工作。 可是,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宋玉香每次去找李宏虎,他都以“正在联系”来搪塞她,她好恨,她恨什么呢? 中考的成绩出来了,文斌教的两个班,成绩在全镇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平均分高出第三名十多分呢,按照学校原先定的奖励方案,他可以拿到六百多元的奖金。但是,学校领导班子在研究时认为:第一,功劳不能记在他一个人身上,李主任还帮给他出过模拟试卷呢,平时要不是李主任带他,他能出这么好的成绩吗?奖金也应该分给李主任。第二,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奖金应该是发给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的人,品行不好的人是不能得到奖励的。陈副校长替他的学生说了句公道话:“一分不给,这也有点儿说不过去,这么多年,只有今年我们才扬眉吐气了一回,文斌的功劳也是不可抹杀。所以至少他应该拿到平均奖。”最后的结果是:文斌只拿到了平均奖80元,大部分的奖金都被他们几个领导给瓜分了。 湖市师范附小程雪莲的宿舍里,文斌正在杀鸡,那是母亲让他带来给程雪莲补身子的,他精心的清洗,打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它放在炉子上炖,炉火好旺好旺,他呆呆的望着炉火,人的一生应该如炉火,燃烧中放出光芒。可是自己现在是炉火上的鸡,正被炉火烤着呢。 “文斌,在想什么呢?快看看鸡,好像闻见焦味儿呢。”程雪莲从外面走进屋里。 文斌忙掀开锅,已经没有一快完好的肉了:“莲姐,不好意思,今天害你没有鸡汤喝了。” 程雪莲笑笑:“我不喝鸡汤不要紧,只是辜负了妈一番好心啊!” 文斌强装着笑脸:“你不说,妈会知道吗?” 文斌边收拾了烧糊的鸡,边说:“那晚上只好去外面吃了。” 文斌陪着程雪莲,沿着街道的边上慢慢的踱着,夜晚的湖市,也好像忙碌了起来,夜市上,到处是叫卖声,有小摊小贩,也有卖小吃的,他俩在一处老夫妇俩开的小吃摊上,买了两碗馄饨,和一碟粉丝儿,就站着在那儿吃。两老的手艺不错,味口很好,吃的人很多,但是就在他俩还没有吃完的时候,一声“城管上的人来了”,人们立即收拾自己的摊儿,转眼间,都跑得没了人影儿了。 两人沿着原路往学校宿舍走,文斌问程雪莲:“上次,你们学校的阮琳琳,后来怎么样了?” 程雪莲不无感慨的说:“哎,想不到,琳琳小小的年龄,居然会看透世界,她说:‘这个世界不是善良的人能生存的,只有佛主,是最公平的。’她说,只有清灯对她是不会欺骗的。说完这些,她就再也不理我了,坐在莆团上,敲她的木鱼,口里念念有辞。” 天上有星星,也有月亮,云彩时时挡住了月光,让无数的人在黑暗里摸索,有人在黑暗中走进了泥潭,有人在黑暗中,心中却想着光明,当他熬过这段黑暗时,晨曦终于出现在东方的天际。 星星还在眨眼的时候,雨就在不知不觉间,洒落在人间,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着雨水,任雨水把自己的头发打湿,任雨水弄湿了自己全身,但他不愿程雪莲淋着一滴雨水。 雨啊,你就冲着我来吧! 第二十八章 沧桑的岁月 今夜谁人来入梦 回到宿舍,两人躺在床上,文斌一边看着电视连续剧:《再向虎山行》,一边轻轻抚弄着程雪莲的秀发:“莲姐,我们结婚吧!” 程雪莲的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但她心里也有一丝儿疼痛:“爱他,就不能伤害他。自己不能生育了,这对文斌太不公平了。” 她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切除子宫的手术意味着什么?” 文斌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游离,但他对程雪莲说:“我知道,不就是不能生育吗?现在我们没有孩子正好可以干一番事业呢,等到将来想要孩子了,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啊。” 程雪莲心里还是有一丝凉意:“这说明他还是想要孩子的。” 于是,程雪莲忍住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说:“文斌,我看你还是另找一个吧。” 文斌把嘴唇压在程雪莲的香唇上:“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找你了。今生今世就找你一个。”手插在程雪莲的头发里,用手替她梳理头发。 程雪莲的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她再也没说让他重找一个的话,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文斌的怀里,享受男人的坚实,男人的宽厚,男人的庇护,男人的汗味…… 在一所教堂里,没有牧师,没有誓言,没有主婚人,没有祝福的人,文斌把那枚结婚金戒指戴在程雪莲左手的无名指上,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但,忽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文斌推开程雪莲,转身向孩子哭声的方向跑去,程雪莲在后面叫道:“文斌,你是要孩子还是要我?”文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往孩子的哭声方向追去。程雪莲瘫痪在教堂的椅子上,泪水再也忍不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莲姐,醒醒,梦见什么了?”文斌把在做梦的程雪莲弄醒。 程雪莲想想梦中的情景,她扑在文斌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天,程雪莲宿舍来了两个客人,一个客人是她的同事,名叫温馨玉,二十刚出头,明亮的眸子,射出的是春天般的光芒,她浅浅的一笑,两只小酒窝是那样的迷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能拒绝她的笑容。文斌心为所动,但他立即收回他的心猿意马,谢谢她为他沏的茶,他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一米八二的身高,戴副眼镜,应该有三十了吧,说帅气也不为过。文斌把高个儿让进屋里,温馨玉也给他沏了杯茶。 他们都是来看程雪莲的,中午程雪莲留他们一起吃饭,这是文斌没有想到的。她在学校对面的饭馆里叫了几个菜。程雪莲介绍那高个儿,说是湖市报社的副主编,名叫俞九龄,会喝酒,一瓶洋河大曲,文斌只喝了两小杯,其余的都被他放进了肚子里了。文斌对这个大高儿没有什么好感,特别说到他已经离了婚,还有一个姑娘时,他觉得他不是自己要交的朋友,但因为是程雪莲的朋友,而且她好像对他还挺关心的样子,多次为他夹菜,这让他很不开心,虽然温馨玉没闲着给他夹菜,但心里还是酸酸的。 夜色又一次降临在江州广陵中心小学,月色在细雨来临时,悄悄躲到云层的后面去了。符燕燕照例在吃过晚饭后,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双手轻抚琴键,弹出忧伤的歌声。又是一个无月的《月光》。 雨,由细雨,而渐渐的大了起来,风吹琴房的门,发出很大的声响,响声过后,从雨中走进一个,一个浑身酒气的酒鬼,他从后面紧紧的抱住符燕燕,在一声尖叫声中,符燕燕没能挣脱了他的臂膀…… 这个酒鬼是吴阳阳,新来的教师请他去喝酒了,回来时见符燕燕还在弹琴,借着酒兴,闯了进去…… 她有了,他只好与她闪电结婚,可是不久,吴阳阳又看上了新来的一名女教师,符燕燕常常是一个人独守孤灯,等到半夜里,吴阳阳鬼混回来,两人不免又是一场战争,这时的吴阳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有时会用拳头,有时会用脚,每一次,符燕燕的身上都会带上伤,可怜的她,终于彻底地看清了,吴阳阳的可恶嘴脸。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去做了人流,然后在结婚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 第五个教师节时,文斌拿到了专科文凭,他高兴的去向程雪莲报喜,在校门口还给程雪莲买也两盒冰激凌。可是当他赶到湖市师范附小时,程雪莲的宿舍是铁将军把门,他向隔别的老师打听,那位老师说:“你不知道吗?她结婚了。男的在报社工作,新房在男的单位上。晚上她就住在报社的宿舍里。”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文斌不相信。但,那位老师说,千真万确。冰激凌在文斌手里融化了。 文斌慢慢走过屋后的竹林,站立在姐姐的坟前,泪水充盈在眼里。他的思绪漫无边际的飘荡,信步转过一条小径,前面就是周山河,河水汩汩东流,岸边的小草在微风中摆动,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不远处的那座石桥,见证了风花雪月。脚踩在桥石上,眼望河面的小船儿,出没在风波里。 石桥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听得见你轻轻的脚步声。 河水叨念着风雨的无情, 望得见你戏水的倩影。 你矗立在桥的那头, 用你的妩媚, 书写无限的柔情。 我站立在桥的这头。举头仰望一弯残月, 渐渐的幻化在天际。 你屹立在河的那边, 轻轻抚弄七色琴弦, 弹奏那首《梅花三弄》 , 鸾鸟不再挥动她那美丽的翅膀。 我静立在河的这边, 找出尘封已久的玉苗, 烂熟于心的曲调, 却不曾蹦出半个音符。 桥的两头终于没能成为一点, 河的两岸始终是一条平行线。 晚上,母亲特地烧了几个菜,一家人,围坐在那张五条腿的八仙桌周围,父亲知道文斌心里不舒服,特地拿出那瓶几年前伊玲玲送的竹叶青酒,哥哥文灿开了瓶,倒满了三小杯,文斌举杯一饮而尽,自己又满上一杯,正要往嘴里倒,母亲忙拦着说:“这样喝酒容易喝醉的,吃点菜吧。” 哥哥跟文斌碰了碰杯说:“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娶不到老婆吗?别为这点儿事,跟自己过不去啊。” 文斌强装着笑脸说:“我不是怕娶不到老婆,我只是想不通吧了,她对我那么好,她答应要做我的妻子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呢?” 父亲举杯喝了一小口酒:“常言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家是报社的副主编,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师,你凭什么跟人家比?” 文斌望着满脸皱纹的父亲,不忍心驳他的面:“爸,程雪莲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嫌贫爱富,她就不会看上我了。” 文灿拦着文斌的话头:“算了,不谈这些了,今天难得一家人在一起,谈点儿开心的事吧。” 嫂子林子英忙对文灿说:“对了,你不是说县里银行里有个会计吗?找个时间,让他们见个面。” 文灿一拍头:“你不说,我倒给忘记了呢,人家让我给她介绍个教师呢,明天我就先去看看去。” 文斌把一杯酒全部倒进嘴里:“不,我现在不想谈了。”说着,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夜已经很深了,月色透过窗户,洒在窗前的办公桌上。文斌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那颗星星挂在枝头, 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黑夜里不再平静, 升起了无期希望。 那只小鸟也许找寻到了她的归属, 再没有拍腾她那早已疲倦的翅膀。 你游离的眼神, 勾起我无限心疼。 你暗淡的眼神, 写满无限的真诚。 桂影东移去, 嫦娥西风随。 但闻酒香漂, 对月只一人。一人当歌无琴弦, 两眼垂泪何人怜? 一样愁思两处同, 今夜你可入梦来? 文斌正在办公桌前画他的花鸟图,忽然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高兴得一把把她抱起来,在她的脸上亲个不停。然后,两人手挽着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文斌摘了朵小花,给她戴在头上,她笑得是那样的灿烂。田里的玉米,有一人多高了,红红的胡须,五彩的头冠,绿色的袍子,她在绿色间奔跑,那飘飘的长发,似黑色的瀑布。 可是,她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了。文斌大声叫道:“秀—红—。”文斌从床上爬起来,窗外的月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第二十九章 几经沉沦 往事不堪回首 一向比较活泼的文斌,在办公室里,总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备课,批改学生作业,别的老师在谈笑着,他居然忍住没跟着插一句话。 毛必仁老师在讲陈秋雨的陈年秩事呢: 第一回 乐试摩擦灯——走投无路 那一年,朱启在自行车上刚装了盏摩擦灯,李宏虎对陈秋雨说:“老陈,也不知道,朱启的这个摩擦灯亮不亮呢?我扶着,你用手摇摇看。”陈秋雨果然用手去摇。 李宏虎大声叫道:“亮了,再加把劲。”陈秋雨使劲的摇,灯真的很亮,可是突然间,灯熄了。任凭他怎样摇,灯都不亮了,灯坏了,朱启让陈秋雨赔灯。 陈秋雨跑了好多店,都没有买到灯。 第二回 雨考研究生——b头d脸 那一年,陈秋雨和余春里去河县开会,回来时,看到招办门前好多人在排队,陈秋雨也跟着排到队伍中,轮到他了,招办的人问他:“你懂几国语言?” 陈秋雨脸不变色心不跳:“我懂一国语言。” 招办的人又问:“懂哪一国语言?” 陈秋雨大言不惭的回答道:“我懂中国语言。” 在场的人都笑翻了天。 招办的人忍住笑:“这位,这里是报考研究生的,别在这儿捣乱。” 陈秋雨一听,脸红到耳根,转身就走,那时雨下得正猛,余春里怎么喊,他也不理,一头钻进雨中。 第三回 夜摸无砣称——心喜若狂 那一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到处都白茫茫一片,晚上冷得很,陈秋雨请李宏虎去喝羊汤,两人骑上自行车,去五里以外的曹庄羊肉馆,半道上,在一个草堆旁,陈秋雨被雪滑倒了,他扶起车子时,摸到了一把称,心里非常高兴:“老李啊,因祸得福,我拾到了一把称,只是没有砣。我们可以用它去换羊肉吃呢。” 李宏虎回道:“称不离砣,砣不离称,再找找。” 陈秋雨果然在雪地里乱摸一次,可什么也没摸到,只摸得两手冻得通红,只得放弃。 到了羊肉馆,人家却不要那无砣的称,两人切了点儿羊肉,要了一瓶本地产的老白干儿,就在那油腻的桌子上喝了起来。 等到回到宿舍一看,学校食堂的称没有了,只有那只砣躺在米缸的旁边,两人相视大笑了一番。 毛必仁正说得起劲,陈秋雨走了进来,刚才还笑声四起的办公室立即安静了下来,大家只是望着节秋雨在偷偷的笑。而这当中只有文斌无动于衷,一本正经的改他的作业。 放学后,文斌到学校食堂打了饭和菜回到宿舍,拿出瓶河县产的老白干儿,就着一碟花生米,慢慢的饮酒,就像孔乙己那样,只是没有人跟他要花生米吃,不然他也可以说茴香豆的茴字有四样写法了。以前不怎么喝酒的他,居然一顿能喝半斤多了。要是在晚上,就对着月色慢慢的饮酒,直到酒瓶空了为止,然后宿舍门也不关,就躺在床上,任风儿从那破窗户里吹进屋来,又从另一边的破窗户里吹出去。 国庆节的时候,桂花已经香溢四方了,文斌乘车来到江州市石秀红的钢铁公司,在那里他遇着了副总经理刘林,他告诉文斌说石总经理去美国考察了,要一年才能回来呢。文斌心里凉了半截,他转身来到一家小饭馆里,在朝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要了一碟牛肉,要了一瓶北京二窝头,65度。他自斟自饮,很快就喝了有半瓶。这时,有一个人坐到他的桌前,举着一只酒杯,向文斌道:“这不是文书记吗?山不转水转,我们今天在这儿相遇了。” 文斌睁开眼看时,原来是吴阳阳,坐在自己面前很是嚣张。吴阳阳不无得意的说道:“想当年,你不让我入团,我现在可是党员呢,还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是江州市广陵中心校的党支部书记呢。不知文书记,现在任何职呢?” 文斌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他无话可说,当年的团支部书记,现在还是一个普通教师,人家当年连团员都不是,现在居然是党支部书记了,世事真的是说不得呢。 吴阳阳还不肯就此罢休:“还告诉你一件事,你当初的恋人,符燕燕,是我的前老婆,如果,你还想她,你现在可以去找她,她已经自由了,不过呢,那你可是吃我的剩饭剩菜了啊。哈哈。” 文斌气极:“吴阳阳,你不要欺人太甚。” 吴阳阳可是一点儿也不激动,居然还笑得出来:“哈哈,这么些年了,还是那样冲动?还想打架吗?以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仍然不是。告诉你吧,她原来在广陵中心小学的,被我赶到条件最差的郊区梅花小学去了。如果,你……哈哈,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了。也不陪你了,bye!—bye!”说完洋洋得意的捧着酒杯向自己的酒桌踱了过去。 文斌把瓶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然后把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人也醉倒在了地上……老板让跑堂的把文斌拖出门外,扔在路边。 文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半钟了,他闻到了一股香气,女人特有的香气。他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女人的床上。他忙掀开那柔软的绣花被子,走下床。这时,一个人,一个女人端着一只碗,碗里面是热腾腾的面条,里面打了两只荷包蛋。这个人不是别人,她就是符燕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不错,就是她。 符燕燕笑了笑,笑得不是那么自然:“你醒了?昨天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啊,正好我路过那家饭店门口,见有好多人在哪儿围观,我上前一看,好像是你,刚开始不敢肯定,后来走近了,才看清了,确实是你。我叫了辆车,把你带回了我的宿舍。你就一直睡,直到现在。” 文斌实在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当初,自己为了吴阳阳的事,驳了她的面子,又为程雪莲的事,跟她翻了脸,可是,如今,她对自己还这般好。 他呐呐的对符燕燕说:“实在对不起你,我……” 符燕燕打断他的话:“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先擦把脸,快乘热把面条吃了,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文斌在吃着面条,符燕燕向他诉说着这几年来的艰辛。她说: 吴阳阳让她进广陵中心小学就心存不轨,他只要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来纠缠她,好几次,她都已经回绝了他,但他就是不死心,只要有人给她介绍,他要么去打闹说媒的,让人家不敢来说媒,要么,就跟人家说,她是他的老婆,他已经跟她上床了。弄得最后,没人敢跟她介绍,有大胆的,见了两次面,也被他的风言风语给吓跑了。直到有一次,他强行的占有了她并使她怀孕了,她只好答应了他的婚事。 可是婚后,他立即变了个人,一到家,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油瓶倒了,也不扶。大声喝来,大声喝去,稍有不如意,立即拳脚相加。他妈也好象对她不中意,总是冷眼对她,无论她怎样做,都得不到,她妈的欢心。他爸虽然没说什么,但好象也不是太喜欢的样子。时间不长,他就和刚来的女教师混上了,刚开始还是偷偷的来往,后来就明目张胆的公开在一起,甚至于把那个女教师的带到家里来,跟她上床,还让她在一旁观看,她不看就用皮带抽她。 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提出了离婚申请,他正是求之不得呢。离婚后,吴阳阳并没有跟那个女教师结婚,他说:“以后的婚姻,我要慎重,不能轻易披上婚姻的枷锁。”离婚后,他立即让他爸爸把符燕燕调离了广陵中心小学,调到条件最差的梅花小学。 这时,文斌已经吃完面条了,他在为符燕燕感慨。 符燕燕忽然转过话题:“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文斌有点茫然:“去看一个人?” 前面就是文莱阁208号,谁会出现在里面呢?文斌在想。符燕燕上前敲门,门开了,出现在门里的人:齐耳短发,皮肤白净,气质高雅。她居然是伊玲玲,有四、五年不见了,她的孩子居然就有了四五岁了。 伊玲玲把他俩让进屋里,那孩子瞪大了眼,望着他,盯着他看,但没说一句话。伊玲玲哄着孩子:“文轩,快叫你……你叔。”符燕燕用手捂着嘴,偷偷的笑。 文斌转身对符燕燕说:“你怎么也不说一声,神神秘秘的,你要说来看玲玲和她的孩子,我怎么说也要带点东西给孩子啊。看,让我这做叔的多难堪啊!” 符燕燕笑笑说:“如果是你的儿子呢?你会怎么样呢?” 文斌忙打断燕燕:“不要瞎说,我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呢?” 伊玲玲也忙追打着燕燕:“叫你乱开玩笑。”说着,忙着去沏茶,上好的龙井,泡了一杯递给了文斌:“她现在受贬到了梅花小学,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呢。是不是跟着朱丽丽学的啊?” 文斌忙问道:“燕燕和朱丽丽到一个学校了?都有四五年没见到过了。能不能联系到她,咱们好好聚一聚呵。” 符燕燕摇了摇头:“不行,除了上班时间,她平时没什么自由的,她的老公是搞房地产的,手头上很有钱,但是是个大老粗,他平时不让朱丽丽跟别的男人讲话,更不要说和男人一起去吃饭了。朱丽丽如果和同事一起去吃饭,他都要跟在后面的,但他却不和她一起进去,就把车子停在外面等,一直等她吃完了饭了,然后,再一起回家,让朱丽丽给他重做饭给他吃。所以,以后,同事有事,她都是只出份子钱,人就不去了。” 文斌有点儿不理解:“太让人伤心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 伊玲玲接口道:“人家也是太在意她了,不是怕自己配不上她,会失去她了吗?” 文斌摇摇头表示不能同意:“这只能会适得其反。就凭朱丽丽那样的性格,她怎么能过得下去呢?” 符燕燕幽幽的说道:“他们结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都五岁了,她是不忍心,怕孩子们将来会因为没有母亲而受罪,因而,忍气吞声到现在呢。” 文斌沉默了良久,他拉过孩子的手:“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看着他,一点儿没有怕生的意思:“我叫文轩。” 文斌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儿:“文轩?你爸也姓文?” 符燕燕打趣道:“他爸爸确实姓文呢。” 伊玲玲忙说:“别听她瞎说了,他爸爸姓赵,是赵天成。” 符燕燕不顾伊玲玲拦着,抢着说:“可是,他们早离婚了。” 文斌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你也离婚了啊?” 伊玲玲淡淡的说:“合不来就离呗。”说着用眼神制止符燕燕,让她不要胡说。 文斌透过窗口,望见对面山上鸡恩寺里的楼灵塔,心中一动:“吃过饭,咱们去游鸡恩寺,如何?” 中午,大家去几年前去过的那家小饭馆吃饭,不过如今已经是醉仙大酒楼了,醉仙大酒楼五个大字全都是镏金的,嵌在门楼的中央,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威武气派。 一行四人进了菊花厅,一个漂亮的服务生进来让他们点菜,伊玲玲让文斌点菜,文斌推开菜谱:“我向来不讲究吃的,只要你俩喜欢的,来点儿就行了.”符燕燕和伊玲玲就着菜谱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瓶红酒,一瓶牛奶,大家在一起谈起过去的往事,仿佛就在眼前。 伊玲玲突然问文斌:“文斌,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没有看中一个?还一个人过?是不是还在等你的石秀红?” 文斌有点儿不自在:“婚姻是大事儿,不能当儿戏啊。总得找个情投意合的啊。” 伊玲玲盯着文斌说:“我帮你找个人,你看怎么样?” 文斌避开了伊玲玲的目光:“难道是买青菜萝卜?说找就能找一个吗?” 伊玲玲说:“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文斌看着符燕燕和伊玲玲,不知说什么才好。 伊玲玲说:“当初你不是追求燕燕吗?现在她可是单身一人,你也是光棍一个,你俩不正好是一对吗?” 符燕燕立即回击道:“当初你不也追求过文斌吗?现在你也是单身一人,文斌也是孤身一人,更何况你还有他的……” 伊玲玲很快打断燕燕的话:“你要是胡说八道的话,我跟你急。” 符燕燕回应道:“那你也不准瞎说,要说配文斌,你比我更适合他呢。” 伊玲玲只得说:“好吧,那我们就不说这些了。” 文斌笑笑:“你俩把我当商品,还是当礼品?这么推来让去?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当事人啊?” 符燕燕与伊玲玲几乎是同时问道:“那你选谁?” 文斌喝了一口酒大笑道:“我,两个都要了。” 两个同时扑向他,他躲闪着,小文轩哭了起来,三人忙一起去哄孩子。 第三十章 纯情桂花神 魂断楼灵塔 路旁的桂花,透着浓郁的香气。文斌抱着小文轩问道:“你们可知道桂花的花神是谁?”,伊玲玲和符燕燕一左一右跟着,见他问桂花的花神,两人都不知道。文斌说道“桂花的花神相传是唐太宗的妃子徐惠。徐惠生与湖州长城,自小就聪慧过人,五月大就会说话,四岁就能读论语,八岁能写诗文。因为才思不凡,被唐太宗招入宫中,封为才人。太宗死后,徐惠哀伤成疾,二十四岁就以身殉情。后世就封这位才情不凡的女子为桂花的花神。” 说着话时,几个人已转过一个弯,经过文昌路时,文斌给孩子买了个汽车玩具,小文轩高兴得直叫叔呢。过了一个隧道,前面就是圣女湖,传说是圣女洗浴的地方,湖在山脚边,边上有个大浴池,里面有个泉眼,冒着热气腾腾的热水。这个季节,因为水位比较高,把浴池淹没了,但泉眼里的水却还在往上冒。旁边的一条山路,就是通向鸡恩寺的,上到山的半腰上,鸡恩寺就在眼前,寺门楼二十八米高,八角飞凤,双龙盘顶,麒麟居中,两只白玉石狮蹲在两旁。左边一棵老槐树,秃顶,枯洞,然而几根枝头却枝叶茂盛,很有枯木逢春的感觉,所以有信佛者,就在树前置了一只鼎,里面是烟雾缭绕,祈福延寿者大有人在。 进到寺院里,院里有两棵老白果树,周围用栅栏围着,两棵树都有两个成人合抱那么粗,枝叶呢还都很茂密,树上挂着许多小旗子,上面是求佛者的姓名,这些小旗子都是在方丈那里开过光的,有神灵在保佑呢。 伊玲玲向文斌征求说:“咱们给孩子求个吧。” 文斌忙说:“好吧,我去。” 他们向方丈报了孩子的生日,报孩子的姓名时,伊玲玲说:“文轩。”文斌想要说什么,伊玲玲已经抱着小文轩到蒲团上叩头去了。寺里的小沙弥,在佛堂前点上香,嘴里在念着“南来阿弥陀佛”,堂上的菩萨,各居情态,有面目狰狞的,有面目和蔼可亲的。文斌也跪在蒲团上,中间是小文轩,边上是伊玲玲,他们在求神灵保佑呢。伊玲玲看着文斌,心里甜滋滋的。一会儿,一个小沙弥把一面开了光的小旗子拿给他们,让他们挂到外面的树上去。 文斌把小旗子挂到尽可能高的地方,然后拉着小文轩往后面走去。 符燕燕看着他们,心里又高兴又有点儿酸楚,什么时候自己能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呵。 一路见佛烧香,他们玩得真是开心死了,文斌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忧愁和烦恼。 最后来到楼灵塔前,小文轩高兴得跳了起来:“我要爬楼。” 他们在售票处租了架照相机,小文轩跳着往楼上爬,一层一层又一层,到了第八层,他们来到外面的走廊,背面正对着圣女湖,伊玲玲说:“文斌,咱三人在这儿照张相吧。” 文斌笑着说:“好啊。”他抱过孩子,三人倚在栏杆边。 符燕燕举着照相机:“玲玲,往左边一点儿。” 伊玲玲往左边挪了挪,突然,“吱啦”一声响,栏杆居然断了。伊玲玲的身子向外栽了下去。但在栽下的一霎那间,她用力推了孩子和文斌一把,嘴里喊道:“他—是—你—的—儿—子—。” “玲—玲—。”文斌和燕燕同时大声的叫道。文斌站在塔顶望着跌落在楼下的倒在血泊中的伊玲玲,整个人都傻了。燕燕高声对他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下去叫救护车。” 文斌这才如梦初醒,抱起在哭喊着妈妈的小文轩就往楼下跑去。 符燕燕往售票处去打电话叫救护车。文斌抱着浑身是血的伊玲玲就往医院方向跑,边带着哭腔叫着:“玲玲,你可一定要挺住啊!”迈开了脚步拼命的跑。 伊玲玲进了急救室,医生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文斌和符燕燕焦急的等待在急救室外。 伊成健急冲冲的赶来,他见了文斌和符燕燕,看着文斌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的似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没有听他们解释,转身对从急救室出来的护士问道:“怎么样了?我女儿怎么样了?” 严梅哭着跌跌撞撞的也赶来了:“我的女儿,她怎么了?” 护士不忍心把真情告诉他们:“医生们正在抢救呢?”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给伊玲玲抢救的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了,后面跟着盖着白被单的伊玲玲的手推车…… 严梅哭得晕了过去,符燕燕忙去扶着严梅,医生们又忙着抢救严梅。文斌抱着文轩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伊成健脸色铁青,他的眼里喷出的火能把医院点着了。 伊玲玲的灵堂搭在她父亲伊成建的家里,伊成建让文斌跪在伊玲玲的灵前,他暴跳如雷:“你干什么来找她?你不愿娶她,这时候又跑来做什么?你不来找她,她就不会去什么楼灵塔,她就不会这样丢下我们自己一人独自走了。你,要还我女儿的命来。” 文斌跪在那儿,泪流满面,他伤心死了,他从符燕燕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当他知道这个文轩就是自己的儿子时,他更伤心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而且她好象还不想让自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不是在临终,她也许还不肯说,那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呢。 伊成建无论怎么责骂自己,他都心甘情愿,他对不起玲玲,更对不起文轩。玲玲的妈严梅在一旁抱着文轩,在陪着文斌哭。 这时,赵天成哭着进来了,他说他要儿子的抚养权。伊成建没好气的骂道:“你只想着儿子,好好的你离什么婚?现在我女儿没了,你的儿子也休想要。” 文斌哭着对赵天成说:“儿子是我的,你休想来争。” 赵天成大怒道:“文斌,你听好了,玲玲死了,都是你造成的,我还没找你要人呢。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里给我戴绿帽子,你按的什么心?”老实人也有发火的时候呵。 伊成建大怒:“你两个免崽子,给我听好了,这是我的家,你俩都给我滚。” 黎洁这时进来了,她劝着伊成建到房间里去息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文斌和赵天成先出去。 两人出来时,还在斗着嘴,但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田文山,他是闻信赶来的,见到文斌,两人来了个拥抱,可是文斌的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田文山对文斌说:“我进去烧个香就出来,你在外面等我。” 田文山出来后,两人找了个小吃部,要了几碟小菜,一瓶五加白,两人各自诉说自己的辛酸。 田文山本来分配在河县武定镇中心小学,当年为了追求伊玲玲,他通过吴阳阳的父亲把他调到了都江县石田初级中学,这里是湖市的郊区,从石田初级中学到江州广陵中心小学,骑车只要二十分钟,可是伊玲玲却很突然的嫁给了赵天成,让他实在想不通。这让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她安慰他,开导他,陪他爬山,陪他失眠,陪他赏月,结果他就陪她去了结婚登记处。她就是当年草根诗社的王艳,和田文山在同一个学校,如今是《田园》杂志的特约编辑呢,已发表了好多文章呢。田文山凭着自己的努力,如今已经是石田初级中学的副校长了。 田文山说:“我们老校长是本地人,老三届毕业生,非常爱才,无论在工作与生活上,我都得到了他很多帮助呢,可以这样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田文山的一切呢。开始他每天听我的课,我觉得很烦,甚至于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但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他是真心想培养我。我从他那里收益颇多,学到了做人的道理,学到了做教师的本领,学到了做学校工作的艺术,他把我从一名普通教师培养成一名骨干教师,然后是教导主任,到现在的学校副校长,负责学校的全面工作。他把他的全部本事全都传授给了我,他待我就像是亲生儿子一样。” 田文山转过话题:“以前的几个同学,他们在河县都还好吗?” 文斌呷了口酒:“许仕五的父亲是河县前民事法庭庭长,他被分配到了河县幸福初级中学,他也不想当官,就这么的清闲的过了几年日子。哎,人要是运气好,走路都能捡到金元宝。他的老婆是的河县副县长陈宝林的如花似玉的女儿—陈宛如,她在县文工团工作,是团里的一枝花。没当到两年教师,他的岳父大人就把不想当官的他,调进了多种经营管理办公室做主任,那可是个闲官职,但是油水可真是不少呢。” 文斌顿了顿:“林年富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刚到河县桃花镇中心小学,从第一天开始,老校长申德明就坐在他的教室后面听他的课,从早到晚,每天如此。然后,跟他谈得失,说他哪儿哪儿不行,哪儿哪儿要改进,又哪儿哪儿讲错了,弄得林年富一天到晚神经都高度紧张。有时,上课时,他就把林年富从讲台上请下来,自己跑上讲台,讲起课来。让林年富在学生面前很没面子呢。每天晚上都要备课到十二点多钟,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就要起来读书,记教案。后来,林年富看上了校办厂的一个女工,那个女工长得非常漂亮,高高的个子,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林年富完全被她迷倒了,经常有事无事的往厂里跑。这事儿,被老校长申德明知道了,申校长狠狠的批评了他,他非常不服气,可他不敢跟校长顶嘴,但他心里又放不下那个女孩儿。工作之余,那是他唯一的念头。可是,不久,申校长居然做主把那女孩儿嫁给了和他同校的吉国庆。他一气之下就得了精神病。” 两人沉默了好久,只是默默的喝酒。 第二天两人参加了伊玲玲的葬礼,一个是爱伊玲玲的人,一个是被伊玲玲爱的人,他们在送葬的队伍里面,默默的送着自己心中的女人。文斌搀着小文轩,赵天成只好干瞪眼,因为伊成建不说,他就没有发言权。在大路口摆上一桌酒菜,然后点燃轿子人马,送葬的队伍开始往西方送伊玲玲归阴朝地府,严梅已经哭不出声了,小文轩已经哭过了头,这时已经不知道哭了,但他在文斌手里是一言不发。 队伍拖了好长好长,花圈的挽联在风中飘荡,寄托了人们的无限哀思。 第三十一章 锋芒毕露 却挡不住孔雀东南飞 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发黄了,天气也凉了许多。伊成健家的客厅里,文斌陪着严梅正在哄着小文轩玩呢,他让小文轩骑在自己背上,在地毯上爬着,文轩用手拍打着文斌的屁股,嘴里喊着:“驾——”惹得他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文斌乘机给严梅献殷情:“妈,让文轩跟我在一起吧,我是他爸,我要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严梅停住笑:“虽说玲玲的遗书里,说了你是文轩的父亲,可是,你爸还不肯承认呢,他还在恼你你害死了玲玲。” 文斌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会害她呢?她给我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妈,你在爸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儿吧。再说,以后我就是你二老的儿子了啊。” 严梅用手点了点文斌的头:“现在嘴巴好甜呢,要是你当初这么乖就好了。” 小文轩从文斌背上下来,拉着外婆的手:“外婆,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严梅把外孙儿拥入怀里,眼里含着泪花儿:“那你不要外婆了?” 小文轩好象很懂事,亲了亲外婆:“我也要外婆,我要外婆和我们在一起。” “那不要外公了啊?”这时,伊成建下班回来,他边放下公文包边说。 小文轩忙跑向外公,要外公抱抱他:“外公、外婆、爸爸、我,我们四个人在一起。” 严梅让保姆仲姨把饭菜盛上桌来,因为下午还要上班,伊成建也就没喝白酒,只喝了点儿干红,他对文斌说:“现在我不会让你把轩儿带走的,你有两条路好走:一、把工作调到江州市来,和我们住在一起。二、你一个人回河县。”小文轩忙说:“我不要爸爸一个人回去。” 严梅忙打圆场:“现在吃饭,先不讨论这个问题,过段时间再说吧。” 文斌心想,现在伊成建还在气头上,再说也没有用,只是埋头喝酒。 文斌只好一个人回了河县,到学校后,教导处李主任就让他第二天去河县参加青年教师基本功竞赛(比赛上课)。文斌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再加上这次去江州所受打击也是比较大的,他有点儿不想参加,但是李主任对他说:“你可是我们学校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呵,是我极力的向校长推荐你的,这个重担只有让你去挑了,相信你会取得很好的成绩的。”从他的狡黠的目光里,文斌仿佛看到了他是在想看自己的洋相呢。这又激起了文斌的斗志,于是,文斌说:“谢谢李主任的关心,我会努力取得好成绩的。” 李宏虎脸上笑容完全是装出来的:“那就祝你马到成功。” 第二天,文斌一人来到河县堰江中学,抽签确定上课内容和上课次序,然后独立备课。一本教科书,一本参考书,文斌打开教材在看,其他的老师都在紧张的写着,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看到文斌动笔。 他前面的一位老师已经走进课堂了,这时,文斌才开始动笔,只半个小时,他就完成了他的备课,然后走进班级熟悉学生。开始上课了,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忽然停电了,他准备好的投影片没法用了,后面听课的老师已经在窃窃私语呢,大家都在想看看,文斌怎么应付这种特殊情况呢。文斌试了试,在确定是真停电了的时候,他拿着投影片说:“同学们,是考验你们听力的时候了,我让一个同学读投影片上的内容,其余同学要认真听呵。” 一个同学在读题,其他同学都在认真听着,他们比平时可认真多了。思考问题,从听题开始,你必须用心去听,只有听清了题目的内容,你才有可能去解决问题。 下课铃响了,文斌的课,也在大家的掌声中上完了。他的课得到了听课老师的一致好评,都认为他肯定会得第一名呢。虽然评委们也很赏识他,但他只得了个第二名,第一名是副县长的儿媳。 回到学校,李宏虎主任让文斌请客祝贺,文斌掏出100元,让李主任去安排,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他的心里很乱,他要理出个头绪来:伊成建让自己去江州市,可是自己的父母怎么办?不能只让哥哥来赡养,说什么自己也不能丢下父母不管啊。可是,文轩还小,他刚失去了母亲,不能让他再没有父亲。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个蚂蚁窝。 在“庆功宴”上,大家除了祝贺文斌获奖外,更多的是拍李主任的马屁,说他是伯乐,能识人。其实,李主任后悔莫及呢,他本来是想看文斌的笑话的,可是想不到他居然获得县青年教师基本功竞赛二等奖。 晚风吹拂着雪松,沙沙作响,月色是如此的惨淡,配合着丝丝寒意。借着灯光,看雪松的婆娑,月影下,那美丽的姑娘,从夜色里走进淡淡的灯光里,在从灯光走向月色里时,她慢慢的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然后回头消失在月光里。 “她是谁?这种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丽的姑娘?”文斌心里想。 看着她消失在月色下,一种惆怅从心底升起。坐在窗下的办公桌前,文斌托腮沉思。良久,提笔写成一首:《忧伤的回眸》 。 窗外的雪松摇响了秋天的风铃, 路边的红花草跳起美妙的舞蹈。 月下的姑娘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粉红的披肩镶嵌着媚人的图腾。 飘逸的长发写满了万种的柔情, 黑色的眸子折射出清晰的醉意。 白色的衣衫陪衬红宝石的圆润, 茶色的短裙外溢和田玉的似水。 黑色的马靴写意在绿茵的原野, 含羞的眼神写满瓜子型的脸庞。 诗意的眼语传递着春天的情怀, 白晰的肌肤映衬着桃花的世界。 眷恋的心神再也难回归到故里, 碰出的火花照亮了彼此的心田。 无情的距离拉断了交织的视线, 互牵的丝线怎能承受刀的切割。 远去的瀑布飞泻下万千的雨丝, 疼痛的心田栽下了梧桐的私语。 听风的故事淡忘雨诉说的辛酸, 观蝶的美丽不再忆起鸦的黑暗。 从容的潇洒走一回看到的云彩, 淡淡的忧愁悠然那断线的风筝。 感叹了一回,文斌拿出《大学语文》,随手翻到《孔雀东南飞》一文: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疋,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而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意,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我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具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遣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当,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上堂谢阿母,母听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币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 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 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通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怼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叮咛,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 …… 掩卷抬头望月,月已西沉。 消沉的岁月中,焦仲卿临别时给刘兰芝的誓言与希望,犹如残留的烛光一样越来越暗。 自己人生的路究竟如何去走? 程雪莲嫁人了,嫁得是那样的突然,她说过她爱我的,她要用一生来爱我,可是却在我俩婚期临近的时候,她嫁给了别人。没有理由,没有泪水。但,她的笑容让人读出了愁肠百结。 伊玲玲走了,带着无限笑意,带着欣慰,带着满足,往仙界而去。但也带走了无限的柔情。 秀红去了美国,昨天的柔情似水,今天的牵肠挂肚。 为什么与自己有关的女人都离自己而去? 伊玲玲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不可思义的儿子,自己居然不知情?这个儿子让自己好为难好为难。 让他在他姥姥姥爷身边,自己与心何忍?孩子长这么大都没享受到父爱,他的童年已经很不幸了,现在不能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了啊。 带着他,秀红会怎样看? 为了孩子要抛弃自己的爱情?为了爱情要抛弃自己的儿子? 孔雀一定要南飞吗? 第三十二章 柔情似水 难敌风云变幻 又是一个月色惨淡的夜晚,文斌一人独饮了几杯苦酒,蹒跚着踩着月色,来到学校旁边的一条小溪边,他乘着酒性,脱了衣服,一头扎进了冰凉的水里。水是凉的,可血是热的,他慢慢的仰面看着弯弯的月儿,心里酸酸的,他手向后挥着,拍打着水面,保持着身子不向水下沉,水声却惊飞了沟边的芦苇丛中的一只小鸟,它拍打着翅膀,哀叫声中带着一丝凄凉。 几经沉浮,文斌渐渐的感到有点儿凉意了,他也冷静了许多了,他从水里上到岸上,他惊呆了,他的面前站着那回眸的美女,她手里拿着一条毛毯,出现在文斌的面前,她把毛毯给文斌披上,给他拿上衣服,文斌诚惶诚恐的跟在她的后面,一直来到自己的宿舍前。宿舍的门并没有上锁,轻轻的一推,门开了,那张破办公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文斌端起姜茶,喝了一口,暖阳阳的暖到了心里,回过头来,想谢谢这位美女,可是,她却飘然而去。月色仍然那么惨淡,但却多了一丝光明。看着自己缀好的被子,闻到了一缕少女的气息,他有点儿醉了。窗外的月色是多么的迷人,如水的月光。 翻开孟浩然的《宿建德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文斌租了只小船儿,刚准备摇离岸边,岸上有位姑娘,清脆的声音:“等等我。”只见那女子穿着深蓝色的超短裙,上身是洁白的短袖,齐耳的短发,鹅蛋形的脸,一脸的笑容,一手拎着一只棕色的小皮包,一手持着一把小提琴。轻轻的跨上船来,船在这一冲之下,慢慢的离开了岸。 姑娘放下包和小提琴,然后脱了鞋,坐在船边,把脚伸入水中,用脚拍打着河水,河水涟漪,波浪中的那藕样的小腿儿,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文斌奋力的摇着橹,“吱呀”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岸边的芦苇已经长出了嫩芽,微风吹拂下,像舞女一样摆动着身姿,又像喝醉了酒的醉汉,迈着玄幻步,东倒西歪。 姑娘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微风吹动着那秀发轻轻飘动,那衣裙微微飘拂,让人醉意斐然。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动人的仙乐,余音袅袅,姑娘随着音乐轻轻转动着身躯,那舞姿真是有如仙鹤起舞呢。天边一片红云,远方一行白鹭。 文斌停下了橹,想走到船头,但是,姑娘却随着那片红云,跟着那行白鹭,升空而去。文斌大叫道:“姑—娘—” 原来是南柯一梦。 文斌披衣下床,东方天际泛出鱼肚白,红润浸染了一片云海。 他走出宿舍,把衣服搭在一旁的树杈上。好久没打拳了,今天手痒痒的,只见他身体下蹲,双手合拢,来了个“观音拜佛”,接着慢慢的把一套三十六路下山虎拳,演练出来,左一招“黑虎掏心”,右一招“虎落平川”,当他抱拳收腹时,他呆了:那个梦中的姑娘就在离他不远的操场上跑步呢。 他披上衣服向姑娘走过去,看到眼前的姑娘,他惊呆了:“石秀红?!” 姑娘放慢了晨练的脚步,笑了笑:“文老师,我不是石秀红,我是石秀兰。” 文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秀红的妹妹秀兰?” 秀兰格格的笑着:“如假包换。” 文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他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呢。他慢慢的跟在秀兰的后面跑着,默默的,一时间什么也没说。 还是秀兰打破沉静,她停下了脚步对文斌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认识你?那天我怎么会给你去送毛毯?是不是想知道我姐姐去了哪儿?她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秀兰又开始慢跑了,她边跑边说:“我早就听我姐说过你了,说你怎样的英俊潇洒,怎样的有才,现在看来呢,果然名不虚传呢。姐去了美国了,要到明年才能回来,本来说是要给你消息的,但因为走得急,就没来得急跟你说一声。我上学全是我姐供我的,四年前我考取了江州师范大学,现在是来实习的。知道你在这儿,姐就让我到这儿来实习了,一来是想让你多多帮助我,二来说让我帮她多多照顾你呢。”说着这话时,她自己脸上一红,但是在天亮之前的早上,天反而有点儿黑了许多呢,文斌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脸上的变化的。 秀兰接着说:“那天,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我就跟在你后面了,见你下了河,知道你是想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我没拦你,但我知道河水很凉,怕你感冒,所以给你熬了点姜汤。见你床上乱七八糟的,就帮你顺便收拾了一下了。” 文斌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眼里含满了泪花。他连声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秀兰很大度:“我可是替我姐照顾你呵!” 文斌心里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那颗心在为谁哭泣?为秀红?还是为了秀兰?也许是为了梦中的那个女孩?有没有一丝丝为自己呢? 江州鸿运旅馆406房间里,傅子鹏正扭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在尽情的享乐呢,身边的大哥大忽然响了,傅子鹏没有理会,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女人用双手抱着傅子鹏的pp,用双腿铰着傅子鹏,兴奋的叫着,犹如大年三十晚上的叫春的猫。傅子鹏的血压在升高,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电话铃声似的,疯狂的吹伐着……在电话第五次响起时,傅子鹏这才把疲软的身子从女人身上滚下来,慢腾腾的抓起电话,有气无力的骂道:“喂,你死父亲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愤怒而又严厉的断喝声:“小免崽子,你个混帐东西,你没魂了。你在哪儿鬼混?成天不在公司,赶紧给我滚回来,出事了,出大事了。你这个兔崽子,你只知道睡女人。” 打电话的是他的伯父傅成仁。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傅子鹏嘴里答应着“是,是。”一边赶紧连爬带滚的穿上衣服,再也顾不上那妖艳的女人了,开了奔驰就往公司赶。 傅成仁脸色铁青的坐在总经理的座位上,面前摊着帐本儿,总帐会计帅惠民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傅子鹏看情形不对,小心奕奕的走进去,站在总经理座位的对面,小声叫道:“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傅成仁拍着桌子:“发生了什么事?你看看,公司的帐上还有钱吗?” 傅子鹏用眼睛瞅了一眼账簿,可他什么也看不见。 傅成仁几乎是用哭声吼道:“公司的帐上不但没有一分钱,还亏空了近千万呢。你这个副总经理,成天都在做些什么呢?钱都被人卷走了,你却还困在鼓里摸天呢。” 傅子鹏听见这话,魂儿都没了,但心里却还感到委屈,嘴里嘟咙着:“公司,不是石秀红让刘副总负责的吗?你可是只相信外人,不肯相信我这个侄子啊。” 傅成仁听见傅子鹏这样回他,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大叫道:“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 话没说完,傅成仁跌倒在转椅上,傅子鹏见状,忙让叫救护车,把傅成仁送往江州市人民医院。 叶丽娟的电话很快打到美国,石秀红接到电话后立即办好回国手续,第二天就起程回国。 秀红回到江州,一下飞机就直奔江州市人民医院,在特别护理室,傅成仁还在昏迷之中,叶丽娟的眼睛都哭红了。秀红轻轻抚慰着叶丽娟:“妈,爸究竟怎么了?” 叶丽娟哭着说:“秀红,你可回来了,你爸得的是脑溢血。医生说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还有生命危险。” 秀红安慰了会儿叶丽娟,看着昏迷中的傅成仁,转身对叶丽娟说:“妈,你不要太伤心,我爸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爸爸看的。” 说着,拿大哥大拨通了省人民医院院长室的电话,让他们派最好的医生过来。 然后她转身对叶丽娟说:“妈,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哭坏了身体。我先去公司看看情况如何。” 叶丽娟擦了擦眼睛:“孩子,也别太介意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人活得好好的。” “妈,我知道了。那你要活得好好的呵。”秀红亲了亲叶丽娟,走了出去。 红色凯越轿车停在江州市钢铁公司的门前,保安上前为石总打开车门,秀红走进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叫来总帐会计帅惠民。 秀红挥挥手让帅惠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说看,你这个老会计,怎么会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呢?” 帅惠民站起身:“刘副总、现金会计江明涛以及供销科长何鑫铭合谋已久了,下面好多合伙的公司都是他们找人注册的,有的只有名没有任何实体的,有些是他们收购的人家快要倒闭的公司,他们把钱打到这些公司的帐上,然后就让那家公司倒闭,打进的钱就都打水漂了。在你离开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他们就是采用这种办法把公司里的钱全都卷走了。” 秀红点点了头:“他们是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是你难道就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吗?” 帅惠民呐呐道:“在发现资金越来越少的时候,我曾找过傅副总,可是你也知道傅副总从来是不问事的。” 秀红脸带愠色:“那你为何不报告给傅董事长呢?或者打电话告诉我呢?” 帅惠民汗流满面:“等我发现情况不妙报告傅董事长时,他们已经蹓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想不到,刘林会做这种事。看来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久了。现在公司到底亏了多少?”秀红看着帐本问帅惠民。 帅惠民连忙答道:“亏空九百八十三万四千八百五十六元七角二分。” 秀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顺口问道:“傅副总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帅惠民答到:“自从那天傅董事长出事以来他就没来过公司呢。” “哦,是这样啊,好了,你下去吧。”秀红对帅惠民说道。 然后转身对总经理助理仲秀涓说道:“你通知所有管理人员十分钟之后到会议室开会。不来参加的作自动退职处理。” 第三十三章 祸起萧墙 墙倒众人推 自从文斌在河县青年教师上课竞赛中获奖以后,文斌在溪桥镇成了有影响的人物了,本镇的数学教师被镇上安排来听他的课,除了在镇内开公开课,还接待了其他乡镇的老师,最近又面向整个河县开了一节公开课。开课那天,小小的溪桥初级中学那可真是热闹极了。老百姓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在校门口围观呢,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几百名教师聚集在这小小的溪桥初级中学,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呵。学校是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人的教室的,课是在镇上的影剧院上的,那天除了听课的老师,居然还有许多学生家长也在后面听课呢,掌声时不时从影剧院里传了出来,这又吸引了许多过路的人呢。 大家都在为文斌高兴呢。可是,有一个人却在后悔莫及呢。他就是李宏虎,李主任,他的妻侄吴阳阳,跟自己说过,让他给文斌点小鞋穿穿。本来上次他以为文斌会因为受到丧“妻”、“失”子的打击后,立即让他去赛课,课会上得一塌糟呢,那样子就可以嘲笑他,说他是虚有其表,其实是没有真才实学的。结果是:如果不是因为有副县长的儿媳妇参加赛课,他居然可能得第一名呢。这可是让自己万万想不到的,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因此而成名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一个人坐在家里,喝闷酒,他老婆吴宏英在一旁劝道:“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少喝点儿,喝坏了身子,还不是你自己遭罪受。” 李宏虎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我一定要找机会治治他,不然他就要爬到我的头上来拉屎了。” 吴宏英给他满上酒:“常在江边走,难免不湿脚。” 李宏虎一时间没明白老婆的意思,但他听了这话,自己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做的那些事,日久了也难免不被人知道啊。上次“宋玉香事件”他嫁祸于文斌,只要文斌找到宋玉香,他就能问个清楚,那小妮子也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那时就什么也瞒不住了。得想个法子,把文斌彻底赶出溪桥初级中学才行,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露出阴险的笑容。夹了块鸡肉放进那张专吃白食的嘴里。 说起吃白食,他儿子还给他写了副对联呢,上联:狗无野屎不壮;下联:人无野酒不肥。横批:一张大嘴吃遍天下。虽说不雅,却很有道理呢。 在文斌上过全县公开课后不久,河县教育局拨款给溪桥初级中学,让他们砌教学楼。 这事儿李宏虎忙得很起劲,他把课扔给文斌,主动要求和总务主任马寅平一起抓基建。 学校的建筑开始之后,李宏虎家也开始翻建房子了。 文斌开始参加汉语言文学的本科段自学考试。他把课余时间都花在了自学考试上了。 这期间,石秀兰为他烧饭,为他洗衣服,生活上的事都是石秀兰在替他做。学习上两人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下了晚自习后,文斌在看书,秀兰就煮点粥,做点夜宵。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二人看书看是很晚了,秀兰倚在椅子上睡着了,文斌没有惊动她,而是拿了条被子给她盖上。 忽然听见外面有响动,文斌透过窗户往外看去,见有人在搬学校的水泥,他刚想喊叫,忽然发现,好象是教导主任李宏虎和他的儿子,还有总务主任马寅平。他犹豫了:他们应该是在偷学校的水泥的,但是有总务主任在,就不能算是偷,如果他说是向学校借的呢?你也无话可说。但是血气方刚的他,有点儿不服气,他要让他们知道,他知道他们的勾当。于是,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装着上厕所的样子,因为上厕所必须经过放水泥的那间屋子的。 可是当他到达那里时,却不见了人影,本来那屋子亮着灯的,可是这时却熄了。文斌心想:他们一定藏在屋子里了。他推开虚掩的门,突然,头顶上受了重重的一击,他倒了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秀兰正坐在床前眼里红红的在看着自己。 他努力的想坐起来,可是头还有点儿疼,他不解的问:“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秀兰说:“你好好的看书,怎么会昏倒在宿舍门口呢?” 文斌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他出去,他们熄灯了,自己推开门,头被打了一下。是了,自己被他们暗算了。原来他们是在注意着自己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如果自己不多事便会相安无事,如果自己多事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他把这些事说给秀兰听,秀兰怎么也不相信会是真的,他想去汇报校长,可是秀兰说:“你无凭无据,校长不会相信你的。” 文斌有点儿不服气,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暗算了。他想立即去告诉校长,秀兰好说逮说,才说得文斌躺下。 可是,第二天校园里却传开了:石秀兰昨天晚上在文斌宿舍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文斌带着伤痛走进了课堂,课堂里居然乱糟糟的,跟往常的课堂有点不一样呢。 “安静!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抛物线。”文斌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可是课堂上仍然有嘀咕声。文斌刚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底下的陶治与于海华在座位上打起来了,其他学生在一旁跟着起哄呢。 文斌很生气的扔了粉笔,跑到还扭打在一起的陶治和于海华面前,伸手用力把于海华拉开,于海华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可是在倒下去的时候头撞在了桌角上了,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 于海华用手捂着受伤的头,哭着大叫道:“文老师打人了。” 文斌气急了:“你—” 于海华的哭叫声惊动了其他老师,也惊动了李宏虎主任,他一听,心想:这机会可来了。他大声对文斌说:“你把学生的头打得都流血了,还不赶快把他送上医院啊。” 文斌急忙辩道:“我没打他啊。” 李宏虎沉着脸说:“现在你还在推卸责任?于海华同学受伤可是事实?你不推他,他会伤着吗?现在不要说了,先把人送往医院。” 于海华住进了医院,受伤的是头的左侧,只是轻伤。可是他的右耳内出血了,医生说是化脓性中耳炎,由于没有认真治疗,出血是正常的症状。 于海华的父母觉得儿子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想把儿子领回去了。可是,这时李宏虎找到他们,他对于海华的父亲于荣谨说:“这次事情的责任在于文老师,在医院的所有费用呢,都应该由文老师出,你们呢,也不要着急让孩子出院,孩子不是耳朵出血了吗?耳朵也要看啊。看好了,再回家啊。” 于海华的母亲田英是个老实人:“可是医生说,孩子有化脓性中耳炎,出血是正常的症状呢。” 李宏虎轻轻的说道:“你想啊,他不打孩子,孩子的耳朵会出血吗?这都是他的责任呵。再说了,孩子的病你们有钱治吗?文老师可是吃国家饭的,他有钱啊。” 于海华的父母听了,有点儿动心了。 李宏虎附在他俩耳朵边嘀咕了一阵,最后说:“以后的事都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于荣谨夫妇来到学校,找到陈秋雨副校长:“你们的老师打了我的儿子,你们说怎么办吧?” 陈副校长忙请他们坐下,给他们解释道:“我做过调查了,是你们的儿子和另一个学生上课打架,文老师是去拉架的,失手把你儿子推倒的。” 李宏虎也在旁边说道:“是啊,文老师也是为了你的孩子好啊。” 田英哭闹道:“难道你们学校袒护你们的老师啊?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呢,你们说怎么办吧?” 陈副校长忙说:“这样吧,你们先给儿子医着,等医好再说吧。” “那我儿子的医药费谁来负担?”于荣谨问道。 陈副校长沉默了会儿:“你们先看着啊,谁负担,以后再说吧。” 田英追问道:“现在怎么办呢?我们可没钱啊。医院不给钱,他们是不给医治的啊。” 李宏虎附在陈秋雨的耳边:“这事儿,我看先让文斌把钱添上,不然事情闹大了,对文斌对学校都不是好事呢。” 陈副校长只得说:“那让我来跟文斌说吧。” 李宏虎点头道:“这事也只有你这个做老师的跟他说了,不然,其他人说,还以为别人害他呢。” 陈副校长转身对于荣谨夫妇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让文老师去医院把钱交上的。” 于荣谨夫妇谢了陈副校长和李宏虎主任二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陈秋雨找到文斌:“文斌啊,于海华父母今天来学校找我了,他们要你负担他儿子的医药费呢。” 文斌有点不理解:“于海华的头只擦破了点儿皮,不是已经给他去包扎过了吗?没什么事啊?” 陈秋雨:“你不知道吗?他的右耳朵也出血了。” 文斌更加不理解了:“他那是化脓性中耳炎引起的,怎么也要我给他看吗?” 陈秋雨耐心的做文斌的思想工作:“你不惹他,他再怎么流血都与你无关,可是,他是在你把他弄跌倒以后,耳朵才流的血啊。” 文斌有点急了:“昨天他们都说好了的啊,没有我的事了啊,怎么又变卦了啊?” 陈秋雨:“我也不希望这样啊,人家今天找到学校里来了,说我们不处理,他们要找到县文教局去呢。” 文斌气极:“就是找到局里也要讲理啊。” 陈秋雨语重心长的说:“文斌啊,俗语说得好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弄到局里去对大家都不好,不如破财免灾吧。再说,应该化不了多少钱的。不就是个中耳炎吗?” 文斌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可是,三天后,事情变更得更严重了。于海华的病好象没有好转,反而有所加重。溪桥镇卫生院通知他们转到河县人民医院呢。 到河县检查的结果是:脑肿瘤。 于荣谨夫妇懵了,在李宏虎的挑唆下,夫妇二人又找到了学校,但这次陈秋雨说得很清楚:“你儿子得了脑肿瘤,我们表示万分的同情,我们可以在学校里组织一次募捐,让老师和学生捐点儿款,也可以再在全镇倡议一下。” 于海华的母亲田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不打我的孩子,我孩子会跌倒?不跌倒他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可能就不会引发脑肿瘤。他要负全部责任。” 第三十四章 命犯桃花 雪花四处飘零 天空中开始下起雪珠了,打在脸上生疼。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晚自习,文斌径直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看着屋上的弯弯的桁条,心里难受得什么似的。雪珠从窗缝里直往屋里钻。白天,于海华的父母居然带来了那么多的人到学校闹事,差点没把自己扁死呢,农村人的素质就是这样的低,一点儿理都不讲,自己已经为他们的儿子花了不少冤枉钱了,可是他们还是不依,就算是我打了他们的儿子,就能打出个脑肿瘤啊?他越想越气,索性起身下床。秀兰这时做好了宵夜,把他拦住:“先吃了面条吧,你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文斌只得坐下:“我想喝酒。” 秀兰疼爱的说:“你先吃了这碗面条,我去炒几个菜,给你下酒。” 秀兰炒了一盘鸡蛋,炒了一碟花生米,拿来一瓶五加白,给文斌倒了一小杯。 文斌抓住秀兰的手:“来坐下,陪哥哥喝一杯。” 秀兰也没挣就让文斌把手抓着:“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知道的说我是你小姨子,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我俩是什么关系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想文斌抓着呢。 文斌松开手,但嘴里却说道:“走你的路让人们去说吧!” 秀兰陪着文斌喝了一小杯儿,可是,她不胜酒力,很快就伏在桌上睡着了。文斌只得扶秀兰上床,美人儿就躺在自己的怀里,文斌的心跳在加快,他很想亲亲那樱桃小嘴,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她是自己心爱的人的妹妹呵。他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看着她梦中甜蜜的笑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坐到桌前,开始自斟自饮,不会喝酒的他居然把一瓶五加白全都喝下去了,可是,喝完了,他也醉得不成人样了。宿舍的门没关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窗子的外面的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了,不大会儿功夫,有一个人轻轻推开了文斌的宿舍门,把这个情景全都拍进了相机里面了。 第二天,这张照片满校园都是了。 其结果呢? 结果是:秀兰被溪桥初级中学退回了江州市师范大学,文斌被溪桥镇文教助理乔长贵叫去进行了盖免谈话,并责令他就几件事写出书面检查,并说视检查的情况给出相应的处分。 文斌的父亲听说这件事后,气得胃出血住进了河县人民医院。哥哥文灿忙买了几条红塔山香烟和几瓶洋河酒,去镇上托人找关系,看能不能让文斌免于纪律处分。 文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宿舍里乱成一团。秀兰走了,她好委屈:没吃到羊肉却惹了一身臊。还记得临走时,她哭着扑在文斌身上,狠狠的亲了他一口,在他耳边说道:“要是那是真的就好了。”然后转身哭着跑开了。 文斌欲哭无泪,望着面前的笔和纸,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领导要处分自己,于海华的父母还要让自己出钱给他们儿子看病,父亲气得胃出血住进了医院,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件事,这让自己怎样面对自己的学生?自己怎么还有脸面教育自己的学生?怎么办?老天爷,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他当时死的念头都有了,可是,转念一想,那样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切的一切就都成真的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但,此处是再也不能待了,他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做出了决定之后,他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请诸君重温《莫须有》的故事: 北宋绍兴和议之后,兀术派使者送密信给秦桧说:“你天天向我们求和,但是留着岳飞,我们不放心。一定得想法子把他除掉。” 秦桧先唆使他的同党、监察御史万俟卨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章,攻击岳飞骄傲自大,捏造了岳飞在金兵进攻淮西的时候,拥兵不救,放弃阵地等许多“罪名”。万俟卨开了第一炮以后,又有一批秦桧同党接二连三上奏章攻击岳飞。 岳飞知道秦桧跟他过不去,就主动要求辞去枢密副使的职务,高宗马上批准。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大将张俊原来是岳飞的上司,后来岳飞立了大功,遭到张俊的妒忌。秦桧知道张俊对岳飞不满,就勾结张俊,唆使岳家军的部将王贵、王俊,诬告另一个部将张宪想占据襄阳,发动兵变,帮助岳飞夺回兵权,还诬告岳飞的儿子岳云曾经写信给张宪,秘密策划这件事。 秦桧根据王贵、王俊两个好徒的诬告,先把张宪抓起来送进大理寺大狱,严刑拷打,张宪宁死不招。接着,秦桧又奏请高宗下令逮捕岳飞、岳云,到大理寺受审。 秦桧的使者去逮捕岳飞,岳飞笑着对使者说:“上有天,下有地,会证明我是无罪的。” 岳飞、岳云两人被逮捕到大理寺的时候,张宪已被拷打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不像个人样儿。岳飞见了心里又难过,又气愤。 审问岳飞的就是万俟卨。万俟卨拿出王贵、王俊的诬告状,放在岳飞面前,哈喝着说:“朝廷哪里亏待你们三人,为什么要谋反?” 岳飞说:“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国家的地方。你们掌管国法的人,可不能诬陷忠良啊!”旁边一些官员们也七嘴八舌地附和万俟卨,硬说岳飞想谋反。岳飞知道这批家伙都是秦桧的同党,申辩也没有用,就长叹一声说:“我今天落在奸贼的手里,虽然有一片忠心,也没法申诉了。” 秦桧又派御史中丞何铸审问,岳飞一句话也不回答,他扯开上衣,露出脊梁让何铸着,只见岳飞背上刺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痕迹很深。何铸一看,大为震动,不敢再审,就把岳飞押回监狱,再看了一些案卷,觉得说岳飞谋反确实没有证据,只好向秦桧照实回报。 秦桧认为何铸同情岳飞,不再让他审问,仍叫万俟卨罗织罪状。万俟卨一口咬定岳飞曾经写信给张宪,布置夺军谋反的计划。他们没有物证,就诬说原信已经被张宪烧毁了。 万俟卨反复拷问岳飞等三人,岳飞受尽酷刑,什么都不承认。有一天,万俟卨又逼岳飞写供词,岳飞在纸上只写下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这个案件拖了两个月,审讯毫无结果。朝廷官员都知道岳飞冤枉,有些官员大胆上奏章替岳飞申冤,结果也遭到秦桧陷害。 老将韩世忠忍不住亲自去找秦桧,责问他凭什么说岳飞谋反,到底有什么证据。秦桧蛮横地说:“岳飞给张宪的信,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件事莫须有(就是‘也许有’的意思)(或者说‘难道没有吗?’的意思)。” 韩世忠气愤地说;“‘莫须有’三个字,怎能叫天下人心服!” 韩世忠反复力争,没有结果,就自己上奏章把枢密使职务辞了。 有一天,秦桧上朝回家,跟他妻子王氏在东窗下一起喝酒。秦桧手里拿着一只柑子,心神不定地用手指甲在柑子皮上乱划。王氏是个比秦桧还狠毒的人,她看出秦桧对要不要马上杀岳飞,还在犹豫,冷笑着说:“你这老头儿,好没有决断,要知道缚虎容易放虎难啊!” 秦桧听了王氏的话,狠了狠心,马上亲手写了一个纸条,秘密派人送到监狱。公元142年一月的一个夜里,这位年仅三十九岁的民族英雄在牢里被害牺牲。岳云、张宪同时被害。 写完这些,文斌把宿舍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含泪掩上门,向黑夜里走去。 文斌选择了沿着北斗星的方向前进。夜已经很深了,雪越下越大了。文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虽然腿像灌了铅一样,脑子里也空空如也,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不停的迈出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前方是什么?是沼泽泥潭?还是康庄大道?是黑暗阴霾?还是阳光灿烂?他想到了病房里的父亲,他最对不起的人,怕就是父亲了,平时省吃俭用供自己上学,父亲喜欢喝点儿酒,但从来舍不得买原瓶装的,总是买兑水的水酒喝。父亲总把好吃的留给自己,记得那时生产队里劳力要去挑河,集体管饭管菜,饭呢,是大米饭,满满的一大碗饭,在那个年头那可是很有口福了,菜呢,就是包心菜,到现在都记得,那菜炒得比现在的山珍海味都香呢。父亲没舍得吃一口,都带回家了,他只喝了点儿稀饭,就去河工工地了。那天,他去工地都累倒了。要是他把饭吃饱了,一定不会出那样的事的。以后妈就不让父亲把饭带回来了,可是父亲还是偷偷的往回带。现在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无颜去见父亲他老人家了。 但,对不起的人又何只父亲呢?自己的儿子,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他哪一个都对不起呢。现在自己这么一出走,可是把后路都堵死了。真是亲者痛,仇者乐呵。 什么都不要去想了,什么也不想了。 雪越下越大了,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了,脚实在是迈不出去了,这一晚上走了也有几十里路了,还是坐下来休息会儿吧,路边有块石头,文斌放下手里的箱子,坐了上去。夜啊,静啊,静得出奇,早起的鸟儿却已经开始忙碌了,路上也三三两两的有了人影了,人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文斌感到莫明其妙。雪已经停了,东方放出了鱼白肚色了,低下头,文斌才看到,自己坐着的石头,原来是块墓碑,只是大半身子埋在地下了,身后居然就是一座坟墓,他忙站起身,隐约看到碑上刻着“恕我不起了”,心下一时惆怅,想起了南京的“金陵塔”上的碑文:“拆去金陵塔,关门自己杀。日出东,月落西,胡儿故乡起烽烟。草弓何优柔,目睹江山落夷手。冬尽江南万古忧,繁华忽见瓦砾丘。回天一二九,引起白日结深仇,眼见日西休。”这段碑文,,说是刘伯温的预言。他预言:中国内战(关门自己杀);日军侵略东北,成立满州国(日出东,月落西,胡儿故乡起烽烟);东北失守,蒋介石与张学良皆应负责任(“草弓”二句);日本全面侵华(“冬尽”二句);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九日,美国对日本宣战(“回天”二句;注意“一二九”的预言,可谓奇准);日本失败(眼见日西休)。这个预言奇准,十二月八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十二月九日美对日宣战。 有没有预言自己命运的碑文呢? 要是有,也不会让自己瞅见的。 文斌拎了箱子,跟着人群,往北走着。 文斌坐上了去北方的汽车,行程最远的长途汽车,目标:终点站。 靠窗坐着,看着窗外的景物向身后倒下,他目光呆滞……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快乐的唱着,那甜美的歌声没有打动他。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青年女学生,她今年刚考取南方的一所大学,现在正从学校准备回家过春节,她与同学们银铃般的笑声,让车厢里充满了春意。可是,文斌坐在窗口边,不为所动。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算命瞎子,算命先生说:“先生,如此失意,能让我给你算算吗?” 文斌慢慢转过身来:“我不信命!” 算命先生眨了眨他那双白眼:“信不信,让我算算啊,我每天免费算十个命,你是我今天的第十个免费对象呵。” 文斌很蔑视的看着面前这个瞎子,心想看你能算出个什么来:“好,那你就算算,我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瞎先生哈哈大笑道:“想考我吗?心中无址,心有止,心中有址,心无止。” 文斌大笑:“你这是……”可是他不笑了,“心中无址,心有止,心中有址,心无止。”这不正是此时自己的处境和心境吗? 文斌忙向算命先生欠欠身子:“对不起先生,多有怠慢!请指教!” 算命先生收住笑声:“先生,我就实话实说了呵,先生命犯桃花运,近有近灾,远有远难,往事无有着落,目下心乱如麻。也是命该如此,你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必须身经八大磨难,后来方成正果。” “呜—”汽车到了一处停靠站了,瞎子算命先生下车而去。 一个小贩在窗外兜售盒饭,文斌要了一份,伸手去怀里掏钱,却掏了个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再掏,还是没有,好一个“近有近灾,远有远难”原来是一个贼。他想大叫,可是,有用吗?那个瞎先生早已远去了啊。他只得退了那份盒饭。 第三十五章 母爱无限 书声融化了飞雪 汽车终于停靠在终点站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文斌现在身无分文,听着小吃部的叫客声,看着旅客们走进小吃部,文斌觉得肚子更饿了,他现在连买碗茶的钱也没有呢。他现在唯一的财产是手里的这只皮箱,和箱子里的几件衣服。 这是北方的一个小镇,小镇上有一家茶馆,茶馆里喝茶的人少,但玩的人却很多,文斌走进茶馆,见许多人围着一张桌子在吆喝着。他透过人逢看到两个人在下象棋,一个年轻人有着很大的优势,另一个中年人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年轻人洋洋得意的说道:“大叔,举手投降吧!” 站在弱势一方的人比较多,大家都沉默不言,弱势者,在深思。文斌看到象棋,似乎忘记了饥饿,他走近并挤进去,看了看棋局,现在轮到黑方走棋,看局势,红方是得子得势,眼看黑方是没救了。但文斌仔细的算了算,满有把握的请弱者让了让,自己坐到棋盘前说:“谁胜谁负还没有一定呢。”人们都有点儿惊讶,但见有人说还有希望,当然想看一看他有什么本领取胜呢。 红方年轻人有点儿恼了的样子,但,自己胜卷在握,就说:“咱们来点儿刺激如何?” 文斌应道:“行。” 他拿过自己的皮箱说:“我输了,这个皮箱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归你,但是,如果我侥幸赢了,你就请大家吃顿饭如何?” 那年轻人倒也爽快:“那咱们一言为定,请吧!” 文斌车七进三吃象,红方象5退7吃车,文斌车七进六吃象叫将,红方车9平7吃车,文斌炮七进六将杀!一步之差,黑方反败为胜,大家都在为文斌欢呼。 那名年轻人倒还耿直,他双手合抱向文斌道:“兄台果然棋高一着,这顿饭我请了。不过,我还想向这位兄台再讨教几招。” 看来,不露两手是不行了,文斌只得答应了。接连下了三局,那名年轻人都输得很惨。他脸色铁青,站起身,突然双膝跪下,向文斌拜下:“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文斌忙站起来:“这位兄弟快快请起,文斌受当不起。” 众人却在一旁帮衬那名年轻人:“这位小兄弟,你还是收了这位徒弟吧,他可是我们这儿的“棋王”呵,他曾许下诺言:‘败在谁的手下,就拜谁为师。’呢,并把师傅供在家里呢。他是说话算数的。” 文斌只得扶起那名汉子:“师傅可不敢当,但,我可以跟你切磋棋艺。” 可是那年轻人说:“愿赌服输,你不答应做我的师傅,我就不起来了。” 看来不做师傅是不行的了,这也正好可以解决当前的食宿问题呢。 吃饭时,文斌了解到头,那年轻人叫石富贵,年方二十岁,他也有一段辛酸史呢。 他的父亲名叫石柱,在石岩村的石料厂里干活时,不幸被机器绞断了左手,本来快要结婚的女友也离他而去了。三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有一天,村里来了个女疯子,石柱的母亲李秀英把疯女人收留在家,给石柱做老婆。第二年,这疯婆娘给石家生了个带把儿的。可是一贫如洗的石家却连一个疯婆娘都养不起,在孩子不到满月的时候,李秀英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在小富贵六岁那年,离家出走五年的疯婆娘居然回来了。积劳成疾的奶奶却不幸去世了。学校减免了小富贵的全部学杂费,这才使他得以继续坐在学校里读书。每个星期疯婆娘都为富贵送米和菜。20多公里的羊肠山路,疯婆娘硬就牢牢地记了下来,风雨无阻,霜雪无误。说来也真是奇迹,凡是为儿子做的事,疯婆娘一点儿也不糊涂。除了母爱,这在医学上无论如何是无法破译的密码。 又是一个星期天。疯婆娘又来了,她不但为富贵送来了米和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桃子。富贵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娘,挺甜的,哪儿来的?”疯婆娘满脸喜欢:“我……我摘的……” 没想到疯婆娘还会摘野果,富贵由衷的表扬她娘:“娘,你越来越能干了。”疯婆娘嘿嘿地笑了。就是儿子的这句赞扬害了疯婆娘,在回家的途中,她还想去摘一些桃子准备下次去学校时带给儿子呢,结果却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小富贵再看到疯婆娘时,只见她,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手里还握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了。 富贵痛苦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疯婆娘哭道:“娘呀,我苦命的娘啊!娘啊!我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要了你的命……娘啊!你没享受过一天福啊……”他将头贴在娘冰冷的脸上,满山遍野的石头都陪着他流泪…… 富贵考取了大学,他父亲却丢下他一个人也离开了人世,他只得过早的为了生计而奔波。 他顶替他父亲进了采石厂,闲暇时,和工人们下下棋,久而久之,他居然成了“棋王”了。 文斌听富贵介绍完自己的辛酸史,感慨之余,不免感伤。他对富贵说:“你们的采石厂还要人吗?” 富贵敬了文斌一杯酒:“师父您问这事做什么?” 文斌浅浅的喝了一口:“我出来就是想找点活儿做的。” 富贵摇了摇头说:“那个苦不是师父您所受得了的。” 正说着话,进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富贵忙站起来给他让座:“满叔,快坐,来喝一杯。”边把文斌介绍给老人。 原来那人是村长,他说:“酒就不喝了,富贵啊,前天来的朱老师,今天走了,学校里娃儿们没有人带呢,你不如先去学校里代几天课吧。” 富贵一听,转头对文斌说:“师父,您不如先到学校去上课吧,你白天去上课,晚上回来再教我下棋,如何?” 文斌心想:“也只能先这样了。”于是,他说:“好吧,我去试试吧。” 第二天,文斌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一点儿的山洞,里面有十来张石桌和石凳,十来个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十三岁的,最小的才七岁,他们正高高矮矮的站在洞前迎接他们的新老师呢。 村长介绍说:“学校里来了好多老师了,是来一个走一个,他们都吃不了这里的苦呢,你来了,这个学校就交给你了,你是又当校长又当老师,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县上给你的工资是每月十八元。孩子们会轮流给你带米和菜的。”村长转身对孩子们说:“娃儿们,欢迎你们的新老师—文老师。” 七上八下的声音:“欢迎文老师!”随后那个较大的孩子问道:“文老师,你来了,还走不走了?” 文斌没法子回答这个孩子的问话呢,他用手拍拍那个孩子的头:“放心好了,老师一时不会走的。” 村长走后,文斌带领孩子们把洞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他们制定了课程表,主要有语文、数学、音乐、美术和体育,另外还安排了劳动课,在山洞的周围种上了一些蔬菜。 每天白天,文斌在洞里教孩子们识字、算数、学歌、学画,有时就带孩子们去爬山,站在山顶,看着白云从身边飘过,对着山谷,和孩子们一起唱民谣,听那山谷的回音。中午和孩子们一起做饭,有时是棒子粥,有时是小米饭。晚上,文斌回到富贵家,和他对弈,一起研究象棋。 天越来越冷了,早上起来时,雪把上山的路都封了。富贵对文斌说:“师父,下这么大的雪,您今天就不要去学校了,孩子们也不会去了。” 文斌摇摇头:“不知道夜里会下这么大的雪,昨天没说今天不上课,万一孩子们去了怎么办?”文斌不顾富贵的劝说,凭着记忆,往“学校”走去,身后留下的脚印很快被大雪给抹平了。 当他赶到山洞时,他惊呆了,孩子们早就在山洞里了,并且在山洞里生起了火,进了洞,给人暖洋洋的感觉,文斌的眼里含满了泪珠:“同学们,现在我们打开书,跟着老师读课文。”朗朗的书声把洞外的雪都融化了。 第三十六章 含恨九泉 海蚀蘑菇难敌故人心 傅成仁的遗嘱里,把自己股份的50%留给了自己的老伴儿叶丽娟,其余的10%给了傅子鹏,40%给了石秀红。零时十八分,这个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离开了人世。 傅成仁的葬礼办得非常体面,送葬的花圈队伍拖了足足有两千米,哀乐声中,石秀红披麻带孝走在队伍的前面。 一连陪了干妈叶丽娟几天,石秀红才抽空去处理钢铁公司的事务,其实钢铁公司已是名存实忘,石秀红只得宣布破产,财产拍卖后刚好可以填补公司的亏空。 回过头来,石秀红就精心打点她的房地产公司。 这时,秀兰回到江州市,她扑在姐姐的怀里哭了,哭得非常伤心。然后她慢慢的把在溪桥镇的情况告诉了姐姐秀红。秀红就让她留在了公司,让她帮自己打点公司日常事务。 她自己准备回河县一趟,想凭借自己的关系替文斌打点一下。 回到河县,她去溪桥初级中学找文斌,可是学校老师说,文斌出走了,她的头脑里“轰”了一下,觉得两眼冒火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她后来了解到文斌的父亲在河县人民医院住院,就来到了医院看文斌的父亲,老人听到儿子离家出走后,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病情也有所加重。老人见到石秀红来看他,眼里含着泪说:“姑娘你知道文斌的消息吗?” 秀红忙笑着安慰老人:“老伯你放心好了,我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朋友,我认识好多朋友,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尽快帮我找到文斌的,你好好养病吧。” 秀红离开时留下了一千块钱给文灿,让他给父亲治病,文灿推了几回,最后只好收下了。 秀红从医院出来时,眼里含着泪,星星还是那颗星星,今晚的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可是星星不是为我而眨眼,月亮不是为而露笑脸。文斌啊,文斌,你在哪里?为什么做那样的傻事?为什么有事不去找我呢?你知道吗?你的出走是帮了谁的忙?你的出走会伤了谁的心呢?谁会露笑脸?谁会更得意呢? 眼看春节快到了,离家的人们都在往家赶,可是你却离家而去?是谁伤了你的心呢? 文斌的父亲的病情恶化了,医生检查出,他得了胃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秀红给的钱已经用光了,家里的存款也全部用光了,能借的钱都借了,医院的催款单又来了。 老人对儿子说:“文灿啊,爸知道这病也治不好了,就不要乱花钱了,咱回家吧。” 文灿说什么也不依,但父亲很坚决的说:“你不让我回去,我就开始绝食。”晚上就真的一口粥也不肯吃,第二天也是这样,医生给的药也不肯吃。 文灿只得办理了出院手续,去赶公交车,车上人已经满了,售票员嘴里喊着:“这里有个病人,谁给这位老人让个座?”一连喊了几遍,却没有一人,肯让座,原来坐着面向车门的两个年轻人,看到老人病兮兮的样子,忙调过头去望着窗外,那女子还拿出手帕捂着鼻子,生怕把病菌传给她了。结果还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座位让给了文斌的父亲。 父亲回家后没让文灿买一粒药,他说了,他从此不吃一粒药,谁给他买,他就找根绳子立即吊死在树上。 他每天早上起来到后面竹园里转几圈,然后喝点儿稀粥,就拿着根自制的钓鱼竿,到周山河里去钓鱼,有时就钓着条小鱼儿,他就觉得非常高兴。中途喝点儿水果汁,中饭,喝点儿汤,有时是鱼汤,有时是鸡汤,有时是杂烩汤。下午就去看几个老人打麻将,人家知道他得了胃癌,都不跟他打了,他只能在一旁过干瘾。晚上回来吃过晚饭,就到周山河边上,走上一走,等到月亮上来了,才慢慢的踱回来。 年二十八的早上,老人没有起来去后面的竹园转悠,因为他再也起不来了,他嘴里喊着:“文斌,我的儿……”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送葬的人不多也不少,除了本家还有亲戚朋友,人群里唯独没有文斌,送葬的队伍里只有两个花圈,一个是秀红送的,一个是陈秋雨校长代表学校送的,没有哀乐,也没有吹打,不过寒冷的风发出了哀号声,那是悲哀的哭泣,它在诉说着老人一生的悲哀。 秀红让仲秀涓把文斌的照片传真给各在外办事处,要他们留意文斌的消息。 红色凯越轿车在公路上飞快的奔驰着,路两边的树向后飞快的倒下。树上已经开始长出嫩芽,杨柳枝儿在微风轻轻的飘荡。 车在海滨前停下,对面是一个太阳起得不是太早,月亮爬得不是太高的一个岛屿,人们在海滨谈天、喝酒、说笑,螃蟹在周围的沙滩上乱跑。这就是北海的涠洲岛,岛的四周烟波浩淼,全岛绿树茂密,气候宜人,风光旖旎,堪称人间天堂,蓬莱宝岛。 可是,秀红一点儿心情也没有,泊了车,改乘轮船,登上了涠洲岛,也没什么心情欣赏那“仙人洞”、“通天洞”、“海蚀蘑菇”等景点了,就径直奔天主教堂去了。19世纪60年代,法国传教士到涠洲岛传教,1870年始建涠洲岛教堂,1880年建成盛塘村的“涠洲天主教堂”,1882年建成城仔村的“法国天主圣母教堂”。 涠洲岛盛塘村的天主教堂,掩映在一片绿影婆娑的芭蕉林和菠萝蜜树林中,是清末“雷廉”地区一座最为宏伟的教堂。 它的建造与清政府对涠洲“重开岛禁”、法国人有机会上岛传教有关。在清代,清政府因涠洲岛“孤悬大海,最易藏奸”而发出“永远封禁”令。清同治六年(1867年),清政府对涠洲“重开岛禁”,法国巴黎外方传教会利用这一机会,派法籍神父上岛传教。 当时上岛的移民“几乎全是客家人或从本省其他地方移来的,总数约6000人,其中三分之一是罗马天主教徒”。由于教徒人数众多,在涠洲传教的法籍范神父,为解决宗教活动场所,于同治八年(1869年)在教徒最多的聚居点圣堂村(今盛塘村),花了十年时间,用岛上特有的珊瑚石,建造了这座占地面积近千平方米的教堂。 当时主持建造天主堂的两位神父中,一位是范神父,另一位是麦神父,范神父是建筑工程师,他亲自指导岛上的民工(绝大部分是教徒)加工石块。有些重要的石块构件,两位神父还亲自加工,使天主堂能按设计的方案建造。在没有专业施工队和生产工具异常落后的一百多年前,建成这座哥特式教堂的确难能可贵。 高大雄伟的天主堂,在四周低矮民居的衬托下,显得规模庞大,颇有气势。正门顶端是钟楼,高耸着罗马式的尖塔,有着随时“向天一击”的动势,造成一种“天国神秘”的幻觉,堪称别具一格。 朋友介绍的这些景点,应该是挺不错的,要是在平时,那可以正好享受一通这里的自然风光呢。涠洲岛的盛塘村,一个以农耕为主的村落,石砌的围墙,挨挨挤挤的房舍,屋旁巷头的空地上堆着柴草,拴着牛,很自然而原始的村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世外桃源。她的自然纯朴,古香古色,水天一色,海滩、阳光、海风。多么的迷人,多么的让人陶醉。可是秀红的心情一点儿也没好起来,在朋友的陪同下,粗粗的参观了教堂的内部构造,并在外面拍了几十张外观照片,准备在下一处建筑当中把这些参照进去。 后来又参观了欧洲乡村哥特式的小教堂城仔圣母堂。 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秀兰打来了电话:“姐,有文斌的消息了。” 秀红突然来了精神:“快说,他在什么地方?” “听宁夏办事处的肖经理打电话回来说,文斌在一个叫石岩村的村里,教几个孩子读书呢。”秀兰把文斌所在的地址告诉了秀红。 秀红立即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朋友说:“对不起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秀红立即买了去宁夏的机票,几个小时后秀红已经来到了石岩村,可是,当她来到富贵家门前的时候,她的心凉了半截,大门被大雪封了一半,门半掩着,石屋里满是灰尘,到处是蜘蛛网。显然,文斌已经不在此地了。 第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 犯奸女人原来是个处女 雪越来越大了,如果不回家的话,大雪会把整个山洞掩埋了。如果大雪封了山洞,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山洞里一没吃的,二没有材火,没有吃的会饿死他们,没有材火会冻死他们。文斌只得领着孩子们往村里走,十来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风雪之中。 深一脚,浅一脚,雪花打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文斌一个个的把孩子们送回了家,自己已成了一个雪人儿了,他顶着夜色往石富贵家赶。 当他跨进石富贵的家门时,他惊呆了:石富贵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双腿,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晕过去了。屋里没有一个人,屋外是大雪一片,他看着屋外纷飞的雪花,他无助的对天大叫:“老天啊,谁能帮帮我呵?”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医院,他只知道,他到第二家人家要跑上几里路。他不知道怎么办?但,不能眼看着石富贵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他要去找医生,他要救他。他义无反顾的冲进雪夜里。 眼前白茫茫一片,他不知道往哪儿走,只能凭感觉了,他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但他想到的是自己如果停下来,石富贵就会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他努力迈动着自己的步伐…… 他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浑身冰凉冰凉的,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热水呢。脚也迈不开了,觉得越来越重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倒在雪地里。 当他醒来时,他惊呆了,他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女人一丝不挂,自己也是一丝不挂。女人的双峰正顶着自己的胸前呢,女人把自己整个身体紧紧拥着文斌,那温柔的嘴唇就在他的嘴边轻轻的摩擦着。他的第一反应,是男人的那个玩意儿立即精神了起来,直挺挺的顶着了女人的阴部。女人见他醒了,忙放开他,把衣服穿起来,同时把文主的衣服拿给他。 女人的身材真的很美,皮肤细嫩,大腿白晢,优美线条,凹凸错落有致,双峰迷人,乌龙出水。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如此美丽的胴体都会出现男人的反应的。更何况是一个风华年少的青年呢。而且就近在咫尺,可是,在霎那间,进攻便失去了方向。 女人边穿衣服边对文斌说:“你晕倒在我家的门前,看到你时,你已经冻僵了,昏迷不醒。我给坑里添了材火,见你还不醒,知道你冻得不轻,所以,想用我的体温来温暖你。终于你醒了。不过,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文斌为自己的行为所不齿,他非常难为情,又非常感激的对女人说:“谢谢您,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但,大雪将路全都封死了,路上的积雪足足有几尺深,根本分不清哪儿是路,哪儿是沟,哪儿是田。老天爷注定让文斌要单独面对这个女人。 女人叫何慧灵,今年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她男人石天林在采石场,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双腿,因为没有及时送医院,也没有办法送医院,医院只有县城才有,送到那儿,人也没有用了。所以,人们只能眼看着他失血过多,最终活活疼死。 这时,文斌才想起了石富贵,他一说起,何慧灵就摇了摇头:“没用了,他早已经死了,这会儿,也许早被野狗或者狼群叼走了。” 文斌难过透了:“石兄弟,我对不起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了,却没有办法帮助你。”他站立在门口,向石富贵的家的方向(他认为的)脱帽致敬。 女人把她男人的一件羊皮袍披在文斌的身上,并端来了一碗棒子面。热气腾腾的面条,真让文斌馋涎欲滴。但当他看到仅此一碗时,他的眼泪充盈了整个眼眶,他拿来一只碗匀了两碗,把一只碗送到何慧灵的面前:“你不吃,我是不会吃的。”女人终于接过了碗,又向文斌碗里叉了一筷子面条,这才开始吃。文斌含着泪把碗里的面条吃完了。 家里的材火也不多了,晚上,何慧灵只是用少量的材火把坑暖一下,两个人躺在坑上,盖着同一条被单,但他们里面的衣服都没有脱。慧灵听文斌讲故事,讲牛郞和织女的故事,讲七仙女下凡的故事,讲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故事……文斌总不敢看着慧灵的眼睛讲,总是两眼看着屋顶讲,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坏了慧灵的名声。 慧灵听着听着,终于进入了梦香,可是,文斌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他不知道秀红怎么样了?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出走?他更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该怎样走?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 他偷偷的看了眼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她那甜甜的笑容真的非常迷人,她拨动了他那不安分的男人的心。他忙转过头去,不看她,可她却把手伸向了他那要命的地方,他的血液奔向了大脑,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痛苦的把她的手拿开,可是,她却把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轻轻的推开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雪映在窗上,洁白洁白的,他努力不去想她,他想起了李宏虎是怎么害他的,他想起了于海华的父母为什么前后会变成两类人,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想起了那个算命先生,他不恨他,他反而佩服他,他的命真的算得很准呢。 他们只吃很少的东西,因为,要等到雪融化后,他们才能出去买东西,所以他们要节约着吃。 为了不让她勾起自己的性欲,文斌不再讲那些爱情故事,转而讲《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 雪不但没有融化,相反雪下得越来越大,积雪也越来越深了,屋里能烧的东西都烧了,晚上,慧灵已经不敢再暖坑了,她就紧紧的贴着文斌睡,双手扭着文斌的脖子,脸就贴着文斌的脸,这让文斌实在受不了。 他忍不住解开了慧灵的内衣,轻轻抚摸那迷人的乳房,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一边吮吸着乳头,一边解开了她的内裤,手轻轻伸向那让每一个男人都着魔的地带,那里,早已是一片汪洋了,红润爬上了女人的脸,女人也开始喘着粗气,她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了他那有如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的玩意儿,她不知道怎样使用那玩意儿,她很好奇的问文斌:“我能看看你那‘金箍棒’是什么样子吗?” 文斌有点不解了:“你不是结过婚了吗?” 慧灵点点头说:“我是结过婚了啊。可是,我还从来没让他碰过我呢。” 文斌更加不解了:“为什么呢?” 慧灵幽幽的说道:“因为我并不爱他。” 文斌说:“你不爱他,为什么跟他结婚?” 慧灵无奈的说道:“因为,是父母之命。石家里比我家富裕,我母亲有病时,向石家借了好多钱,父亲没钱还石家,没办法只好把我嫁给石天林了。其实,我有一个男朋友,叫石经天,我们已经谈了三年了,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在我结婚后的第二天,离家去了南方了。” 文斌说:“为了你的男朋友,你没让你的男人碰你?” 慧灵点点说:“是的,他才在我们结婚后第十天,去了采石场。” 慧灵把“金箍棒”拖向了自己的“水濂洞”…… 就在“金箍棒”接近“水濂洞”的一霎那,那“金箍棒”忽然变了,变得又小又软,怎么也进不了“水濂洞”了…… 雪终于停了,太阳终于出来了。 雪终于融化了,但,慧灵的空难也跟着来了。 她的公婆和她的小叔子带人把慧灵和文斌堵在屋子里了:“这个剋夫的女人,在她男人死去还没有断七的日子里就偷上男人了。” 她的婆婆指挥人把慧灵绑了起来,文斌大声辩解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你们凭什么绑人?”但,很快他的身上就落下了无数的拳头:“你这个野男人,你们什么也没有做?孤男寡女在一个坑上一个多月,什么也没有做,哄鬼呢!”不由分说,把文斌也捆绑了起来。 文斌嘴角流着血对慧灵说:“是我连累了你了。” 慧灵苦笑道:“是我连累了你。可惜我们没能做成那事儿。” 文斌强装着笑脸回道:“别说,我会说服他们放了你的。” 慧灵摇了摇头:“没用的,没有人会听你的的,你还是想想能不能保住你自己的命吧!” 慧灵转身对村长说:“村长,这事儿跟文老师没有关系,你们把他放了吧!我愿接受你们的一切惩罚。” 文斌见是村长,忙高声喊道:“村长,我是文斌。你们放了慧灵吧,她是冤枉的。”就近的一个男人狠狠的给了文斌一个嘴巴:“别嚷嚷。” 村长转身对文斌说:“你能用什么来证明她是冤枉的?” 文斌说:“我证明了她是冤枉的,你们就放过她好吗?” 旁边的男人又给了文斌一个嘴巴:“还敢跟村长讨价还价。快说。” 文斌说:“她还是一个处女呢。” 在场的人都笑得不行了:“她还是个处女?你疯了吧?”文斌又挨了一嘴巴。 文斌急辩道:“真的,你们可以让接生婆来验身啊。” 有人就去找接生婆,石天林的母亲叫天屈地的哭道:“我那可怜的儿啊,这贱女人,居然没让你开她的苞,你死得好冤啊!” 石天林的弟弟石地林更是大喊大叫:“那更不能放了她了。她家用了我家那么多钱,我哥还没有碰她,岂不冤枉死了?” 说话间,接生婆来了,验身后,慧灵果然还是处女身,村长就让人把文斌放了,可是,石家人却不肯放过慧灵,他们把慧灵押走了。 文斌想去拦住却被一群人拦住,村长对他说:“文老师,你还是顾你自己吧,别再生事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村长给了文斌十元钱,文斌拿着十元钱,眼里含着泪离开了石岩村。 第三十八章 红狐报恩 苦日子终于到了头 已经听见爆竹声了,那是年三十的爆竹声。雪已经停了,但路上的积雪仍然很多,山间的小路,只有小兔子的脚印,和猎人与狗的脚印。文斌寻着这些脚印的反方向向山外走去。 还算他的运气不错,居然被他遇上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老汉见他一人在雪地里走,就主动让他上了车:“小伙子,要到哪儿去呢?怎么在这年三十的晚上还出去呢?” 文斌感激的对老汉说:“谢谢老伯了,我出来找活儿做的,不想在路上盘缠被一个算命的骗了,只得在一个村子里替人家教几个孩子。可是,我住的那家人家出事了,只好离开了。” 老汉高兴的说:“这么说,你是没有地方去了?我在给一个南方的建筑工地看东西,他们都回家过年了,工地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你正好去跟我做个伴吧!” 文斌把泪吞进肚里去:“那谢谢老伯了。请问老伯您贵姓?” 老汉把手上的鞭子高高的扬起,虚显一下:“驾!别跟我老人家整这些文皱皱的东西,老汉我姓金,你就叫我金伯吧。” 金老伯的棚子搭在半山腰上,建筑用的钢筋、水泥等全都堆放在简易棚里,外面用铁栅栏围了一圈。 文斌帮金老伯把车上的木材卸下来,并全都搬进金老伯住的棚子里。金老伯给坑里添材烧热了,然后把一壶酒烫了,切了点牛肉,招呼文斌在坑上坐下,两人边喝酒,边聊天。 金老伯告诉文斌,他今年已经快七十了,老伴儿死得早。他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了,四个儿子住城里,一个儿子出国了,三个女儿也都嫁给了有钱的人家了,他八个儿女,却没有一个愿意,让他在家里住的,他一气之下,出来一个人过了。 文斌敬了金老伯一杯:“你老人家也别太难过了,现在你身体还很硬朗呢,再干个几年没有问题的。” 金老伯美美的喝了一口酒:“那是,上次有几个小偷来工地上偷东西,我远远的吆喝了一声,他们就都吓跑了。” 正说着话,文斌听见门处有动静:“会不会有小偷?” 金老伯竖起耳朵听了听:“不会的,一定是我的小红狐给我送猎物来了。” 文斌下坑拉开门,果然门口有一只野兔呢,见一团火样的小动物跑上山去了。文斌把野兔拿进屋里,心里犯疑:“这是怎么回事呢?” 金老伯很得意的说:“去年的时候,我去山沟里钓了一些鱼回来,就养在门口的水缸里,可是,不知怎么的,每天都少几条。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来偷吃了。我就在水缸周围下了一种夹子,那天夜里,果然夹到了一只红狐。民工们都叫宰了它下酒呢。那小东西用眼睛瞅着我,眼里直流泪呢。我没忍心杀它,还帮它把腿上的伤治好,然后把它放了。想不到这只红狐知恩图报,放它走后,它隔些天就送些猎物来,有时是一只兔子,有时是一只野鸡什么的。” 文斌听得呆了,这些只有《聊斋志异》里才有的故事居然让自己遇上了。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一直到很晚才睡下了。 可是,半夜里文斌听见外面有响动。只听见金老伯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在门口吧。” 可是,响声仍然在继续着,而且越来越大。 金老伯只得说:“小伙子,那咱们起来出去看看。” 当两人走出棚子时,忽然“轰”的一声,棚子居然崩塌了。文斌看到那只红狐就在旁边,是红狐救了他们。金老伯伸手拍了拍红狐的头:“谢谢你了,以后就不要再给我送猎物了,你也救了我一命了。” 红狐似乎听懂了金老伯的话,点点头,慢慢的消失在黑夜里。 从那以后,一直到文斌离开金老伯,再也没有见到那只红狐。 到第二年开春后,工地上的人陆陆续续都返回了,文斌也就跟着人们上了工地。 文斌化名叫文武,和另一名工人合抬着一包水泥,笨拙的迈着步子,身上的衣服满是泥垢,脸上的胡子乱成一团,本来圆圆的脸蛋,现在下拉成国字形脸了,一米七八的个子,却迈着碎步,明显跟不上节奏。让人一看就不是个做苦力活的人。 在施工过程中,设计员遇到了一个难题,原来楼房的旋转楼梯,他没有办法计算出它的弧度。设计员名叫钱宇,是一名高中生,他忙得满头大汗也解决不了问题,整个工地因此而停工了,工人们也就都闲着没事干。 文斌看到钱宇在地上用钢筋在比划着,就走过去问道:“你想要做什么呢?” 钱宇不耐烦道:“去一边玩儿去,别在这儿添乱。” 文斌摇摇头:“你这样是没有办法弄出结果来的,也许我能帮你呢。” 钱宇抬头看文斌:“文斌,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呢?怎么改名叫文武了?” 文斌这才看清眼前的钱宇,正是他的高中同学呢:“哎,一言难尽。我先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他通过测量,设立了一个三维空间坐标,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为了这事儿,钱宇把文斌请到自己的宿舍去,买了几样菜,一瓶酒,两人边喝酒边谈离别后的往事。 然后,钱宇很郑重的对文斌说:“这事儿还请你不要说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递给文斌。 文斌没有接他的钱:“钱宇,你这样,我就生气了,你我老同学了,这点忙我能不帮吗?我怎能要你的钱呢?” 钱宇只得收起钱,端起酒杯:“那我敬你一杯。” 可是这事儿还是让包工头范成功知道了,他立即让人把文斌接到他在北戴河的办事处,让他负责工程上的总的预算与设计。 范成功的老婆把一张传真拿给范成功看:“这是总部发来的传真。” 范成功看了看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他一抬头看到了文斌。 他忽然叫道:“文斌。” 文斌不由自主的答道:“哎!范老板有什么事吗?” 范成功立即打电话给秀红:“石总,我帮你找到文斌了。” 秀红听到这句话时,没法子形容她高兴的神情: “老范啊,你要好好待他,我这里事儿一办完立即去你那儿。记住了,一定不能让他再离开你那儿。” 范经理忙不及的答应道:“石总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把他完好无损的交给你。” 秀红当时正在贵阳陪朋友吃饭,接过电话后秀红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了。朋友感到很惊讶,刚刚还闷闷不乐的,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后,立即就变了个人似的。秀红与朋友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朋友摇摇头,简直不敢相信呢。 秀红晚饭后立即打电话订购最快的一班去北戴河的机票。 第三十九章 海上观日出 灵魂洗涤着灵魂 飞机降落在山海关飞机场,范成功和文斌在机场等候,秀红在出口处与他们相遇,秀红和文武四目短暂的对视,然后急跑相拥,四行泪水无声的流下…… 然后他们坐车到了一家幸运酒店,范成功在安排好一切后,很知趣的把自己的车留给秀红后,自己打的离去。 两人开车来到离幸运酒店不远的一家海舫海鲜馆,要了一间雅间,然后点了几个菜:五柳鱼、芙蓉全蟹、锦绣龙虾、锅鲜海蛎子。 要了一瓶法国干红,兑了点柠檬,边饮酒,边诉说着自从上次分别后的情形。 最后,秀红轻轻的喝了一小口葡萄酒,抬头问文斌:“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文斌叹口气:“外出闯荡了几个月,做生意,我下不了狠心,做苦力,我没有力气,除了教学我怕什么也干不了呢。” 秀红真诚的说:“你还是来帮我吧,我一个女流之辈管理这样一个公司,非常需要一个人来支撑我呢。” 文斌情绪还是很低迷:“可是,我又能帮你做什么呢?保镖还是管理?” 秀红不以为然:“谁生下来就会?我以前也没做过生意啊,现在不是做得好好的啊?事在人为,你先来试一试,不行,咱再干点别的什么吧。” 文斌又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秀红这才高兴起来:“那咱们干了这杯。” 晚上两人一直谈得很晚,秀红偎依在文斌的怀里,脸上洋溢着无限的幸福。他们相约第二天早上去海上看日出。 第二天二人起得很早,梳洗打扮后,秀红亲自开车,不多会儿功夫就来了莲蓬山公园,然后弃车登上鸡冠山南坡。 只见松林间有一块巨石,高有数米,顶端坦平,中间有一洞穴,口和底略小,腹部略大,手刚好可以放入,轻轻拍击穴壁,会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传说这是秦始皇东巡,驻跸于金山嘴行宫,因为秦始皇喜欢饮甘泉水。山神为向秦皇献殷勤,以石为翁,贮备甘泉以备秦始皇饮用,所以取名叫“翁石”。 然后登上望海亭,要是晴天,举止望去北戴河海滨全景尽收眼底,只是此时云雾未散,望海亭四周云雾翻滚,漫山的茂密松林,随着翻滚的云雾,时隐时现,大有登临瑶池仙境之感。 文斌一时诗兴大发,随口吟诵毛泽东的一首《浪淘沙·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忽然间大雾散尽,一轮红日跳出了海面,染红了东方天际,山光积翠,一汪碧水,水色含青,草木葱宠,花团锦簇,松柏常青,戴河如练,奇岩怪洞,山海花木,优美和谐,潮涨潮落,尉为壮观。 秀红与文斌二人携手行进在花丛树林里,两颗心,随着红日东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好鸟欢鸣,落叶如花,树影婆娑,处处风光,处处留情。 文斌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与烦恼,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陪着心爱的人游山玩水,登山观日出。 秀红偎依在文斌的怀里,深情的说:“文斌,这次我们回到江州,我们就结婚好吗?” 文斌,轻轻的吻吻了秀红的眼睛:“最好,现在就结婚。” 秀红的脸红了:“你好坏呵。” 文斌把秀红搂在怀里,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心里暗暗叹道:“烈火见真金,患难见真情,自己如今落难了,秀红还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贫寒,自己的落魄,这样的知己到哪里去找啊?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再负她了。” 秀红用手抚摸着文斌的脸,替他擦去脸上的泪花:“斌,在想什么呢?难道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了?” 文斌忙装着笑脸:“没有啊,我这是高兴呢。”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了,是该下山的时候了,二人情意缠绵的离开了望海亭。 本来二人还准备去登长城的,但无意当中,秀红说,文斌的父亲去世了,这让文斌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天堂来到了地狱,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父亲应该不会这么早的离开人世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要立即回河县。 任凭秀红怎么说,都没有用。秀红只得让老范去订机票。 文斌吃不香,睡不甜,秀红也跟着没有一点儿好心情。就在苦巴巴的等机票。 文斌对着一朵白花,出神。秀红对着文斌出神。 终于等到登上飞机了,文斌还是一声不响,不吃不喝。秀红拿了杯水给他:“别太伤心了,父亲没有怪你的意思,喝点水吧,别坏了自己的身子。” 文斌接过茶杯,勉强喝了一口:“他不怪我,我才更觉得无地自容呢。” 秀红爱抚的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呵,你这个样子,就不怕让我伤心吗?” 文斌忙说:“我会的,只是一时觉得难受。你放心,我慢慢的就会好了。” 在江州市下了飞机,仲秀涓早已开来秀红的红色凯越轿车在等待了。秀红回房地产公司处理了几件急待处理的事情后,就准备陪文斌回河县了。 文斌带着从北戴河买的礼品,和给儿子买的小汽车,前去看望伊成建夫妇和儿子文轩,进屋时,他们正在吃饭,严梅忙给文斌拿来一只酒杯:“陪你爸喝一杯吧。”说着给文斌倒满了酒。 文斌放下东西,亲了亲儿子,儿子已经吃好了饭,见到文斌给他买的小汽车非常高兴,拿着车去一边去玩儿去了。文斌听到严梅让他陪爸喝酒,伊成健好象没有反对,也就是说,他已经接纳了自己。他坐下来举起杯:“爸,我先敬您一杯。” 伊成健脸色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遇到了高兴的事儿,总之脸红红的,他举起杯:“你个小兔崽子,出点儿事,就想一走了之啊?这点儿小事,你告诉我一声,什么事也没有的。” 文斌忙说:“都是我一时没想得开,做错了事。” 伊成健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说:“不过,这样也好,河县那里是不能再呆了,你干脆到江州来吧。我把你安排进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 文斌忙给伊成健倒满一杯五粮液酒,文斌先谢了岳父,接着又乘着伊成健高兴的当头,文斌厚着脸说:“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伊成健又喝了一口:“说吧,只要你答应来江州,其他什么事都好商量。” 文斌的声音降低了八度:“我父亲过世了,我想带文轩一起回河县祭奠我的父亲。” 伊成健放下杯子:“你怎么不早说呢,好的,让你妈和你一起去吧。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派人用车送你?” 文斌很感动:“谢爸了,不用了,我和房地产公司的石秀红一起回去。还有一事也正要向爸、妈汇报呢,就是过了这段日子,我就要和石秀红结婚了。” 严梅答话道:“早点儿成家是好事,你能攀上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那可是你的福气呵,你可要好好的待人家呵。” 伊成健也说:“这可是好事儿,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你们可以把洞房布置在这个家里。” 文斌感动得两眼含泪:“这件事我要跟秀红商量一下呢。” 红色凯越轿车行进在开往河县的公路上。 车在河县文溪镇文胡村边停下,前面的路车子已经无法前进了,一行人只得弃车步行,路两边的田里的麦子已经长出了三、四叶了,在微风下,轻轻的摇个不停,好象在欢迎众人呢。 进了屋,放下物品,上过香,小文轩在祖宗跟前磕过头,小休了片刻,众人就拿了祭品,一齐往后面的文斌父亲的坟前走来。 坟上的白幡已经破烂不堪了,在风中哀鸣着,插下的杨柳枝儿也已发了芽。 放下祭品,一行人跪在坟前,文斌燃起纸钱,然后拿出祭父文含泪读道: 哀悼先考 ,年越古稀 ,号天泣地, 泪洒如雨 ; 痛失吾父 ,毕生艰辛, 操劳一生 ,勤谨持家; 日奔夜忙 ,勤耕苦耘, 披星戴月, 勤恳认真; 处世有道 ,克己复礼, 邻里和睦, 平易近人; 温暖他人, 似亲如故, 养育子辈 ,言传身教; 夫天弃我 ,邀父西游 ,魂游冥府 ,魄归九霄; 叫天不应,哭地不灵, 天昏地暗, 暗然伤神 ; 哭断肝肠,梦魂难寄 ,养育之恩 ,何以为报 ? 兹当祭奠 ,聊表孝心,化悲为思 ,化痛为念 。 先父有灵 ,佑我平安,得尝仙品 ,唔呼哀哉! 父亲,您是一位严父,教育子女历来是品德第一,不管环境多么艰苦,您对我们的期待都从不打折扣。小时候,我们都很淘气,爱到处惹事生非,但凡做了品德不端的事情,您对我们的责罚都是从不心慈手软的。我们像小树一样,在父爱您甘露般的滋润下,及时纠正、修剪,如今才能长成了今天枝繁叶茂的大树。 父亲,您是良师益友,您不能教育我们的文化,但您用您的人格魅力影响着我们,您不能像知识分子那样教导我们:修身、齐家、治国,但您传给了我们:传统与孝悌、善良的价值观,我们幼小的心灵生长在优良的环境里,成为我们日后的行为准则。 生活的重担总是压在您的身上,为了我们温暖的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您起早贪黑,拼命劳作,不仅仅是为了生计糊口,更是为了人生价值的体现,为了赢得做人的尊严。生活再苦再累,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没有接受过别人的接济,倒是每每看到身边的人有什么难处,您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 身教胜于言教。父亲,您以您自己人格魅力,启迪着我们兄妹。您教给我们正直、教给我们善良、教给我们豁达、教给我们无畏,赋予我们健全的人格和不断进取的精神,在为人处世上真诚无愧。我们为拥有这样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您,而骄傲。 您的匆匆离去,带给我们巨大的悲痛与创伤,给我们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深深遗憾。我们千遍万遍的呼唤您 ,转眼间两世相隔,让我们如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在等着您促膝谈心,您的小孙子就在您的面前,您能睁眼看一眼吗?他多么想得到您的抚慰呵!…… 敬爱的父亲,我亲爱的爸爸,您那么安详地躺在那里,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我们知道您太累了,您需要休息了,在您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您的儿子在这里要说一声:谢谢您!感谢您这些年来博大无私的父爱、感谢您这些年来的悉心教诲培养、感谢您为我们创造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感谢您引领了我们人生的目标和航向、感谢您为我们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一切…… 亡者已逝,来者犹追。一世精神归石表,满堂血泪入云天,良操美德千秋在,亮节高风万古存。 父亲啊,我最亲近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愿您西行的路上一路走好,一路平安。 父亲,安息吧!我们坚信逝去的只是您的躯体,升华的是您永恒的灵魂! 用您的灵魂净化我的灵魂。 然后文斌把祭文在坟前点燃。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微笑着从远处走来。 第四十章 铁树开花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秀红带了文斌去见自己的干娘叶丽娟,叶丽娟坐在佛堂前,披一件青衣,坐在莆团上,手里敲着木鱼,正在念经呢。 秀红的母亲季春花在客厅里打扫,见秀红回来了,忙去倒茶。 文斌忙上前拦着:“妈,你息着,我来吧。”可是季春花还是倒茶去了。 秀红走到叶丽娟跟前,扶着她说:“妈,我带文斌回来了。” 叶丽娟听说姑爷来了,这才放下手里的木鱼,起身来见文斌,她打量着眼前的文斌,高大英俊,人也谦恭随和,没有少年的一点儿傲气,从心底里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忙对季春花说:“亲家,我的房间柜子里,还有点儿‘大红袍’,给姑爷泡上。” 文斌受宠若惊道:“妈,不要了,不要暴敛天物。” 叶丽娟笑道:“你也知道这茶的来历?” 文斌说:“这个‘大红袍’还有个传说呢!传说古时候,有一穷秀才上京赶考,路过武夷山时,病倒在路上,幸被天心庙老方丈看见,把他救回,然后泡了一碗茶给他喝,茶喝下去后,秀才很快病就好了。后来秀才进京赶考,终于金榜题名,中了状元,还被招为东床驸马。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状元来到武夷山谢恩,在老方丈的陪同下,前呼后拥,到了九龙窠,但见峭壁上长着三株高大的茶树,枝叶繁茂,吐着一簇簇嫩芽,在阳光下闪着紫红色的光泽,煞是可爱。 老方丈说:‘状元公,你去年犯病,就是用这种茶叶泡的茶治好的。很早以前,每逢春日茶树发芽时,老纳就鸣鼓召集群猴,穿上红衣裤,爬上绝壁采下茶叶,炒制后收藏,可以治百病。’ 状元听了就想采制一盒准备回京进贡给皇上。于是第二天,庙内烧香点烛、击鼓鸣钟,召来大小和尚,向九龙窠进发。众人来到茶树下焚香礼拜,齐声高喊‘茶发芽!’然后采下芽叶,精工制作,装入锡盒。状元带了茶进京后,正遇皇后肚疼鼓胀,卧床不起。状元立即献茶让皇后服下,果然茶到病除。 皇上大喜,将一件大红袍交给状元,让他代表自己去武夷山封赏。 一路上礼炮轰响,火烛通明,到了九龙窠,状元命一樵夫爬上半山腰,将皇上赐的大红袍披在茶树上,以示皇恩。说也奇怪,等掀开大红袍时,三株茶树的芽叶在阳光下闪出红光,众人说这是大红袍染红的。后来,人们就把这三株茶树叫做‘大红袍’了。岩壁上至今还保留着1927年天心寺和尚所刻的‘大红袍’三个大字呢。从此大红袍就成了年年岁岁的贡茶。这种茶冲泡7、8次后,尚不失原茶真味和桂花香呢。” 秀红母亲拿来了大红袍,是用锡盒装的。 叶丽娟亲自泡茶: 只见她先用开水把茶杯和茶壶洗干净,再用一个小勺来盛茶叶,但见茶叶外形条索紧结,色泽绿褐鲜润。接着把茶叶放在茶壶里面,把整片整片的茶叶放在茶壶上面和出水口处,等水泡连串冲上来,水面浮珠的时候,让汤沿着茶壶的边缘冲入去,高冲低洒。然后把泡沫刮掉。接着把三个景德镇的真品茶杯摆成品字形,然后提起茶壶,沿着三个茶杯一圈圈、循环的斟沏,三四圈后,将壶中所余斟于每一杯中,有如“关公巡城,韩信点兵”。 看杯中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典型的叶片有绿叶红镶边之美感。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 文斌浅浅的饮了一小口,真是幽香无比,沁人心脾啊。文斌饮后赞不绝口,叶丽娟见文斌很识货,觉得非常高兴:“喜欢的话,就常来,妈给你泡呵。” 秀红都有点儿嫉妒了:“妈,文斌刚来我家,你就这样偏袒他啊?” 叶丽娟笑了:“你俩个还分家吗?” 秀红忙扭着叶丽娟撒娇:“妈啊,我不依呢。” 一会儿秀兰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张长桌前用餐,秀兰向秀红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然后,秀兰就洞房安排在哪儿的问题,征求叶丽娟的意见:“妈,伊成建局长想让我们把洞房安排在他家,你看怎么样?” 秀红就把文斌与伊成建的关系讲给她们听,也谈了婚后的设想,她说:“婚后,文斌准备也把他母亲接过来,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大家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叶丽娟点点头:“难得他有这样的孝心,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办吧。” 大家都很高兴,就一个人有点儿闷闷不乐,她看文斌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伊成建的别墅,这幢别墅花去了伊成建几乎全部的积蓄,它有东西两个厢房,正房有三层,每层都设有卫生间,客厅,卧室,秀红和文斌结婚后,这一干人生活在这里,房间应该绰绰有余了,于是,在征求了伊成建的意见后,秀红安排人对别墅做进一步的装修,并重新进行布置。 婚期在即,文斌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他每天陪秀红去买结婚所需物品,一边带着儿子享受天伦之乐,一家人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 文斌拥着秀红,无限的欢乐。五月六日,就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了。 秀兰从窗户里偷窥到他们相拥的亲昵,那份爱意缠绵,她流下了说不清的泪水。她不知道应该是祝愿呢,还是嫉妒?那可是姐姐追求了很长时间才有的结果,按理应该祝愿才对,可是自己为什么偏偏爱上文斌呢?为什么? 请柬发了一张又一张。 江州市的政要,教育部门的头头们,秀红生意上朋友,文斌的好友与同学,亲戚…… 五月五日,秀兰陪她姐秀红正在穿婚纱礼服,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披在身后,里面着一件粉红色儿的上装,头饰也用红色的花朵陪衬,裙子是白色的,鞋子是红色的,上面绣了朵莲花。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白色的睡莲,美到极致了。那张笑脸写满了人生的得意。 秀兰帮姐姐打扮好,就来看文斌有没有装扮好,只见文斌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脚上穿着黑色的犀牛皮鞋,就是领带没打正呢。秀兰上前来帮他把领带系正,她跟他靠得是那么的近,她把文斌呼出的气吸了进去,她好想就这么抱着他,可是他是自己的姐夫,他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姐夫呢? “文斌,准备好了没有?人家照相的师傅已经来了。”秀红妈在外面叫呢。 秀兰再一次为文斌理了理衣服,回道:“好了,来了。” 今天约好了摄影师来家拍婚纱照呢。 来到客厅,摄影师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了,文斌和秀红一来,他就开始工作了。 画面一:文斌挽着秀红,秀红把头轻轻的靠在文斌的肩上,甜甜的笑着。荡漾着爱情的春波。 画面二:四目对视,两条目光绞织在一块儿了,碰出了动人的火花。传递着爱情的夏的呼唤。 画面三:秀红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嘴角带着微笑,头稍为上仰,文斌紧靠在秀红身后,头稍为低下,含蓄的迎接秀红楚楚动人的目光。淋浴在爱情的秋的池塘里。 画面四:秀红偎依在文斌的怀里,文斌轻吻秀红的额头,那种洒脱,那份专心,播种爱情的冬的篝火。 …… 月色是如此美好,劳累了一天的小鸟儿,在妈妈的怀里哼着小调儿,慢慢的入睡了。 文斌把结婚之前的最后一个吻,给了秀红,长长的,尽情的,天地万物荡然无存,明天是人生最美好的一天。 五月六日。 朝霞无限美好,阳光明媚无限。伊成健的别墅里张灯结彩。 门楼前悬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上面贴着两个充满无限喜气的红双喜。门前路的两侧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盆花,红的似火,黄的金灿灿,紫的富贵满堂,蓝的如海天一色,……门两侧摆放着两株铁树,一雄一雌,雄的枝叶茂盛,绿叶如绿孔雀的尾巴护着那盛开的金黄色的花,那花儿像一座宝塔,每个花瓣如七星北斗,又像是金黄色的雀舌,一层层,一瓣瓣,活龙活现,微风吹拂下仿佛赋于了她生命。那雌的枝叶如孔雀开屏,护着的花像是一只鸟窝,一只黄色里透着一丝丝紫色的鸟窝,那是快乐的家园,那是遮风挡雨的安乐窝。四周围墙上间隔排列着五彩灯。 宴席就摆在四周的回廊里,和客厅里,及楼上楼下的房间里。市府的要员全都安排在二楼的房间里,三楼是较为重要的客人,回廊里是一般的朋友,一楼是亲戚,以及婚礼的主会场。 太阳爬上了树梢。五月的天,暖而不热,凉而不寒。伊成健的别墅,车来车往,人进人出,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晚霞接走了太阳,夜幕迎来了月色。迎亲的队伍行进在湖市的大道上,新郎文斌骑着一匹全身无一根杂毛的雪白的白龙马,马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丝带,身后跟着一顶八人抬的花轿,接着是号鼓乐队,再后面是迎亲的队伍。 队伍在叶丽娟的住宅前停下来,号鼓齐鸣。文斌下了马,来到紧闭着的门前,敲响了门环,在敲了数遍后,秀兰才把门打开了,文斌进了门,在叶丽娟的牵引下,文斌和秀红在祖宗面前三跪九叩,然后又向秀红的生母季春花与养母叶丽娟行了跪拜之礼,文斌就抱起秀红向花轿走去,礼炮响起了,号鼓齐鸣。 整个江州市好象都沉浸在欢乐之中,人们对着新时代的旧婚礼感到到非常好奇,好多小孩子跟在后面看热闹呢,每到一处,一定都有人在笑望着,祝福着。 路两边的鲜花在夜色中,在灯光里,把她们的艳丽尽情的卖弄,她们在点头微笑,她们在拍手欢迎。 新郎下马,新娘下轿,步入红地毯,礼花四射,礼炮齐鸣。一个童男提着花篮,一个童女撒花,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慢慢步入礼堂。 主婚人问文斌:“文斌先生,你愿意娶石秀红小姐为妻吗?” 文斌答道:“我愿意!” 主婚人问石秀红:“石秀红小姐,你愿意娶文斌先生为夫吗?” 石秀红答道:“我愿意!” 主婚人宣布:“我宣布文斌先生和石秀红小姐,今天正式结为夫妻。我们在座的宾客都是见证人。” 主婚人领着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 二人走进洞房…… 第四十一章 蜜月惊魂 以德报怨旧梦不须提 太阳已经爬上树梢了,文斌还在睡梦中呢,可是秀红却早已起床了,她做好了早点,正等着大家用早餐呢。 秀红轻轻拍打着文斌:“斌,快起床了,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饭呢。” 文斌翻了个身,还不想起床。 秀红伸手虚打道:“再不起,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文斌翻身起来把秀红搂在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哪有娘子打老公的啊?” 秀红笑骂道:“看你再贫嘴?快起吧,妈他们都起来了,我们还要倒茶给他们喝呢。” 首先给伊成健夫妇二人倒果子茶,接着是叶丽娟,然后是秀红的妈季春花,再就是文斌的妈钱素芳。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中,大家坐在客厅里一起用早餐。 伊成健吃完饭对文斌和秀红说:“你们就安心去度蜜月,文斌的事我派人去处理,你们回来了,文斌就去海陵中心小学报到。秀红你的公司有秀兰照应着应该没有问题的。你们也就一心一意的玩几天呵。” 文斌忙说:“谢谢爸爸想得这么周到。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桂林。” 漓江,像一条青绸绿带,盘绕在万千峰峦之间。文斌和秀红坐在竹排上,感受碧水潆洄的美景。两岸山峰挺拔,形态万千,石峰上葱绿的灌木和万千的小花,远远望去,确似美女的衣衫与头饰。江岸的堤坝上,碧绿的凤尾竹,好似少女的裙裾,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山峰倒影,几分朦胧,几分清晰。正应了唐代大诗人韩愈的那句“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的诗句了。江面渔舟点点,红帆页页,竹排从山峰倒影上缓缓流过,好似“船在青山顶上行”。 好一幅中国水墨画。 文斌与秀红相拥着弃“舟”登上伏波山,伏波山,山势陡峭,拔地擎天。依在崖边可以听到江水的涛声,可是文斌却听到了秀红“咚”、“咚”的心跳声。他将秀红搂在怀里,抬头看到江面,有一群野鸭在戏绿水呢。低头看秀红,只见她笑容如花,但却泪流满面,似一朵带露的梨花。他替她擦去泪花,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他把她搂得更紧了:“秀红,我们这是苦尽甘来啊!我俩再也不分开了啊。” 秀红点点头:“嗯!” 文斌用手点了点秀红的鼻子:“那以后不准再哭鼻子呵,我们去‘还珠洞’吧!”。 还珠洞内玲珑剔透,勾连曲畅,有唐人造像、宋代题刻。洞的东面豁然开朗,洞口下面即是深不见底、碧波幽水的伏波潭。相传古时候有一个老渔翁,在漓江里打鱼,半天没打着一条鱼,却忽然遇到了狂风暴雨,他只得把船停在江边,躲到这个洞里,外面乌云翻滚,雷声隆隆,可是洞内却光芒四射,老渔翁居然在洞中发现了一颗龙珠,老人欣喜若狂,以为拾到了宝贝了,欢欢喜喜的拿回了家。可是这事儿却惹怒了东海龙王,他会同南海龙王、北海龙王以及西海龙王,兴风作浪,把漓江方圆五百里全给淹了,让无数的百姓无家可归。后来官府只得强迫老渔翁将龙珠送回了洞中,方才使天下重又变得太平了。所以此洞因此而得名。 他们来到江边,只见有一石柱下垂,上粗下细,底端有一寸多的空隙与地面相接,似被剑劈而开,堪称鬼斧神工。据说伏波将军试剑时,一剑下去就成这个样子了。所以被称为试剑石。文斌和秀红也像别的游客一样,伏在试剑石下方的大石块上,把手伸进这奇妙的缝隙。 沿石阶盘桓而上,到达千佛洞。只见石壁上刻着北宋四大书法家之一的米芾的自画像,像高1。2米,神态自若,风度潇洒。 秀红被那几百尊佛像所感动,只见她双手合十,她在祈求上苍给她和文斌带来美好的人生呢。 文斌和秀红没有住豪华大酒店,而是找了家农家小院儿住了进去,那是一间临江的小屋,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桂林的山的秀,听见漓江水的波涛声。文斌扶秀红坐在一张小竹椅上,看夕阳慢慢落下山去。 文斌弯下身子贴在秀红的耳朵边轻声说道:“秀红,看过了桂林的山,喝过漓江的水,再过几天,我们就去八达岭登长城,领略长城的风光。好吗?” 秀红迎着文斌的目光,柔声道:“那可是男人们都想去的地方呵!‘不到长城非好汉’啊!” 文斌笑笑说:“主要想领略长城的豪迈与宽广,让我的心胸更加的开阔,能装得下天下。” 秀红轻笑道:“这句话我很少听你说呢,想不到你的抱负还挺大的呢?” 文斌变得一脸的严肃:“我很想做点儿我想做的事呢,可是,人家不想让我干呢。我现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秀红站起身:“现在不谈那些儿事了,看太阳都下山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梦中,秀红来到一座高楼大厦前,就听电梯管理员在喊:“快点,快点,还差两个。” 秀红刚想跨进去,后面上来一男一女,男的大声喊道:“让一下,我俩有急事儿。”说着就把秀红拉出了电梯。秀红刚想说什么,电梯就关上了。她只好等着,可是时间不长却听见说出事了,电梯从八楼上跌落下来了,所有的人全部遇难了。 “啊——”秀红吓得叫出声来,人也出了一身冷汗。文斌翻身叫醒秀红:“秀啊,怎么了?做恶梦了?” 秀红把梦里的事说给文斌听,两人又嗟嘘了一回,索性也不睡了,秀红说:“你说我们后天还是坐飞机去八达岭吗?” 文斌安慰秀红说:“不要被梦吓着了,不会有事儿的。再睡会儿吧。” 在去机场的路上,居然没拦着一辆出租车,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公交车,文斌刚想往车上爬,就听售票员喊道:“快点,快点,还有两个座位。” 听到这个声音,秀红呆了,这个声音跟梦中的声音完全一样,她忙把文斌拉下车来,这时后面上来一男一女,男的喊道:“不上,让一下,我们有急事儿呢。” 惊人的相似。 看着公交车离去了,文斌也没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一辆出租车,但不远处,他们看到了,刚才那辆公交车,和一辆大卡车相撞在一起了,救护车、警车呼啸而来,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秀红紧张得偎依在文斌的怀里,如果他们赶上那辆车,那现在他们可是也被压在里面呢。他们可不敢往下想呢。 秀红在文斌怀里说:“文斌,我不想去八达岭了,我们退了票,回家吧!” 文斌明白秀红的意思:“好吧,就听你的。” 回到江州,秀红调养了几天,才还过神来。伊成健把文斌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从江州市教育局开出调令,到河县调出文斌的档案,然后把人安排进江州广陵中心小学教导处任教导主任。 伊成健开车亲自送文斌去学校报道,黑色奔驰在前,红色凯越在后,一齐开进了广陵中心小学。校长马永太和副校长吴阳阳,早已在等候了。马校长把伊局长一行让进校长办公室,吴副校长作陪。 吴副校长忙着给局长倒茶,递烟,茶是刚上市的春茶,上等的碧螺春,烟是软中华,吴副校长点头哈腰给伊局长递烟点火。 马校长致欢迎辞:“欢迎文斌主任加盟我们江州市中心小学呵,文主任的教学功夫在河县可是首屈一指啊,有了你,今后我校的教学工作可是如虎添翼呵!” 文斌忙说:“不敢当,我到这里还请马校长和吴校长多多提携呢。” 伊成健对文斌的回答还算满意,转身对马校长说:“马老弟啊,文斌有点成绩那都是过去的事呵,况且这里是城里,与农村是不同的,你们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女婿,就对他太照顾了啊,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当批评的照样批评呵。” 马校长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伊成健又回过头对吴阳阳说:“听说你跟文斌过去是同学?” 吴阳阳忙站起来点头说:“是的,我们还是同宿舍的室友呢。” 伊成健接着说:“那就好,你们在一起要互相帮助,共同把学校的工作做好呵。” 吴阳阳连声说:“一定,一定。” 伊成健又对文斌嘱咐道:“到了新地方,要多看看,多听听,多学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要多向马校长和吴副校长请教,请他们多帮助呵。” 文斌嘴里答应着,一边向马、吴二人道:“到时,请二位校长多多帮助。” 伊成健站起来说:“那,马老弟,我局里还有个会要参加,我就先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由我作东。” 伊成健边走边对秀红说:“秀红,你陪文斌到学校里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众人把伊局长送出学校大门外,看着他上车离去,才又回到校长室,马校长让吴阳阳把教导处的工作给文斌做了交待。 吴阳阳阴阳怪气的对文斌说:“文主任,你可是抱着了一棵大树了啊。” 文斌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吴校长,家里就有一棵大树啊。” 吴阳阳讨了个没趣,转过话头前倨后恭道:“好了,以前算我不对,我在此向你陪个不是,以后咱俩精诚团结,共同进退。你看如何?” 文斌回答道:“也不谈谁对谁错,我也不要你向我陪不是,只要你能把过去的事抛开,我这儿是没问题的。” 吴阳阳把手伸向文斌:“那好,我们握握手,把一切过结全都化解了。” 文斌把手伸向了吴阳阳,两双手握到了一块儿,一切真的过去了吗? 吴阳阳笑笑说:“文斌啊,以后,你可要在伊局长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哦。” 文斌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从来不给人穿小鞋的呵。” 吴阳阳陪着文斌与秀红在学校里四处走了走,吴阳阳就回校长室了。 秀红坐上驾驶室,她转身对文斌说:“文斌,我这个月没来那个了,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文斌忙问:“是真的吗?那好,快点啊,那以后你就不要开车了啊。让我来开吧。” 秀红摇摇头:“你没领驾驶证,不能开车的。” 文斌只好说:“那好,我抓紧时间练,争取早点儿拿到驾驶证。那我老婆就不要这样辛苦了。” 来到江州市人民医院,在经过肿瘤科时,文斌看到一个人,那个人很像于海华的母亲田英,她正在那儿抹眼泪呢。 文斌告诉秀红:“那个女人叫田英,是我过去的一个学生的家长,当初她的孩子和另一个同学在课堂上打架,我去拉了一下,把他的头皮碰破了,到医院去了后,先检查了有化脓性中耳炎,我替他把钱添了,可是,后来他检查有脑瘤了,就是那个女人,她还要讹我。” 秀红有点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去问问她。” 秀红走过去,那女人就是田英,她还在偷偷的抽泣。本来,秀红是想质问她的,但见她那样,她却问道:“你是田英吗?你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 田英见有人问她,忙擦了擦眼泪:“我儿子得了脑瘤,为了替他治病,我们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并且,外面四处都是借的债,现在连债也没处借了,医院里又在催缴治疗费用了,没钱就要停药了,那就要眼看着我的儿子死去了。”女人忍不住又要流泪了。 秀红的眼睛都红了,她让文斌从包里拿出笔和支票本,随手开了张五万的支票给田英:“你去最近的一家银行取了钱,赶快给孩子治病吧。” 田英呆了,她看看文斌,又看看秀红,“扑通”一声给他俩跪下了:“谢谢恩人了,文老师,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啊。” 文斌忙把田英扶起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快取了钱,去给孩子治病吧。” 田英千恩万谢的去了。 文斌陪着秀红往妇产科走去。 第四十二章 宏伟蓝图 pk无过就是功 “文斌,快起床了,看都几点了,你今天要去学校呢。”秀红在房门口喊道。 文斌忙起身,一看都快七点了,一家人都在桌旁了,赶忙一个个的打招呼:“爸爸、妈妈早上好,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 洗漱完毕,喝了杯果珍,吃了点点心。 平时都是严梅送文轩去上学的,现在是文斌带着去上学了,秀红顺路开车送文斌父子到广陵中心小学门口。 下了车,文斌理了理衣领,拉着儿子往学校小门走去。 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位于江州市中心地带,前后有四进,除了大门是刚装上的铁大门,整个校舍都是老式平房,怕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窗框都是木头做的,只是上面的雕花已经看不清了,玻璃都是后配的。墙上的砖,都是过去的小土窑烧制的,上面隐约还能看见有“道光”的字样。屋顶上盖的是小瓦儿,只是,上面的花花草草很多了,最后面的一排屋上居然还长了一棵小树,而且还枝叶茂盛,房子的周围并没有树,那一定是鸟儿们的杰作了。 文轩松开爸爸的手,说了声:“爸爸再见!”往前排的三年级教室走去。 文斌则径直来到第二排,校长室的隔别,教导处,里面有一张旧办公桌空着,这个位置可是吴阳阳过去坐过的,他在教导主任的位置上多年来一事无成,但他的机遇好,一个副校长退休了,一个副校长调到郊区学校做校长去了,他这个教导主任,很自然的就升为副校长了。 教导处,两位副主任已经先到了,昨晚在酒桌上大家已经认识了,一个叫秦明,男,三十七岁,江州市人,毕业于江州师范学校。一个叫吴倩如,女,四十岁,湖市人,毕业于湖市师范学校,爱人在江州市检察局做科员,早几年刚调到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来的。 文斌跟大家寒暄过后,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吴倩如给文斌倒了杯茶,自己就坐到办公桌前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八时许,吴阳阳捧着茶杯踱进教导处,用手掀开茶杯盖,用嘴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对两位副主任说:“秦主任,吴主任,文主任,可是我过去的老同学,老领导了,现在调到我们这儿来了,你们两位可要好好配合文主任的工作呵。” 秦主任毫无表情的说:“哪里,我们还要请文主任多多关照呢。吴主任,你说是不是啊?” 吴主任附和着:“是的。” 文斌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两位说哪里话,你们可是老前辈了,工作上还请你们多多帮助,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吴阳阳接过话来:“文斌啊,不要跟他们客气呵。” 接着转过话题,一副领导的样子:“文斌啊,这里虽然是市府中心小学,但条件还是有点儿差的,你还习惯吗?这学期还有一个多月,正好,四年级张玉婷老师生养了,你就代她的数学课吧!课务的有关事情你就问问吴主任。其他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找我这个老同学呵。你先忙着,我跟校长还有点儿事情要商量一下呢。”说着,把茶杯盖盖上,捧着茶杯,又踱着方步,跨出了教导处的门槛儿。 文斌收拾完办公桌,方才坐下来,喝了口茶,这茶有点儿苦涩,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杯子。翻看桌上的教研记录,一学期快要结束了,整个学校只上了两节教研课,发言记录,寥寥数语,还是大话,套话,空话。他心想,学校要想搞好教学,首先要抓好教研,搞好了教研,才能提高教学水平,教学水平提高了,也才能有效的提高教学质量。 他拿出笔来,在他的工作日记上开始设计他的教科研的蓝图。 “姐夫,刚上班就这样用功啊!”下班时间到了,秀兰领着文轩进了教导处。 两位副主任,拿眼睛扫描着眼前的这个纯真少女,秦主任是用男人的眼神在欣赏,吴主任是用女人的目光在嫉妒。然后目光又都集中在孩子的身上。 文斌这才抬起头:“秀兰,你怎么来了?你姐呢?” 见两位同事呆呆的看着秀兰和文轩,又忙介绍道:“这是我妻妹秀兰,这是我儿子文轩。”然后转身给秀兰介绍两位主任:“这位秦主任,这位是吴主任。” 秀兰笑着朝两位点点头:“二位主任好。”又让文轩叫伯伯和阿姨。 然后转头对文斌说:“我姐公务在身,现在正在开一个董事会,中午要陪董事们吃饭,她就不回家吃饭了。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吃饭。” 文斌跟两位主任打声招呼,随着秀兰走出教导处,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秀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文主任,请!” 文斌扭头看秀兰调皮的样子,忍住笑,问道:“怎么又买了一辆车了?” 秀兰边关上车门,边说:“这可是为你准备的啊。” 文斌不解道:“为我?我到家就这点儿路,步行也要不了半个小时啊。” 秀兰边开车边说:“我姐还不是为了你方便啊。” 为了搞好教学改革,实现自己的改革蓝图,文斌决定前去拜访马永太校长。他特地去买了两瓶好酒,来到马校长的宿舍。 马校长的宿舍在学校的最后面,总共有三间正屋,和两间厨房。从外面看马校长的宿舍跟教室没两样,但进了屋就大不一样了:地面是云南大理石,上面铺了红地毯。正屋东边沿墙是一张三人红木沙发,和一张茶椅,茶椅上嵌着和田白玉。正屋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条腿是用紫铜做的,外面漆着红漆,面上嵌着的也是云南大理石。北面靠墙是一张长条柜,漆水明亮,典雅,上立一尊如来佛像,有80公分高,景德镇紫砂。东西各一只花瓶,内插时鲜鲜花。正北面墙上挂着仙鹤图,西面墙上挂着一幅徐悲鸿的奔马图,东面墙上挂着一幅迎客松。果然有文人墨客的风雅。 文斌在门口换了一双拖鞋进屋,马校长正坐在沙发上饮茶小息,闻茶香,就知道是上等铁观音了。 马校长见文斌来到,忙起身迎上来:“文主任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呵?” 文斌献上两瓶酒,笑笑说:“晚辈特来拜访马校长啊!” 马校长接过酒:“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呵?快点坐吧。素梅,快点来给文主任泡茶。” 素梅是马校长的夫人,姓张,名素梅,也是江州广陵中心小学的教师,只不过,多年不教课了,专门负责学校的档案管理,只不过,那些档案室如今已是尘封已久了,那上面的锁怕都已经上了锈了。 素梅在厨房里答道:“老马啊,文斌不是别人,用不着客气的。你就辛苦一下了,我这会儿离不开呢。三索。” 马校长苦笑着摇摇头:“你看,孩子不在身边,忙里偷闲,不务正业呢。” 厨房里传来搓麻将的声音。这麻将声不仅是在晚上听见,白天也能听见,没有课的老师,也有时会被拉来砌“墙”呢。实在没人时,就有课也不是问题,张“校长”一句话:“让秦主任给安排一下。” 秦主任敢不安排?那个老师敢不听安排?课可以不上,可不能断了麻将之声啊。 马校长要亲自给文斌泡茶,文斌忙拦住了:“马校长快别这样了,否则会折煞晚辈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文斌给自己泡茶。马校长看着文斌说:“你喜欢喝什么样的茶?那边大盒子里是龙井,中盒子里是碧螺春,小盒子里是铁观音,你喜欢什么就倒什么。” 文斌泡了杯碧螺春,坐在马校长的身边。 马校长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情?” 文斌的脸红了,好象是做小偷被人抓到了一样。自己还没开口,就被人说中了要害了。想好的话,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沉默了一会儿,文斌还是硬着头皮,看着马校长说:“马校长,关于教学方面我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呢。想得到您的支持呢。” 马校长眉头一皱,但很细微,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但他嘴里却说道:“那好啊,你说说看,哪有不支持的道理啊?要你来,就是想你在教学上搞出点名堂来的呵。” 文斌觉得很感动,想不到校长会这样看重自己。于是,他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进行全面的听课,然后根据听课情况,制定新的教学改革计划,对教师进行教科研方面的培训,努力提高教育教学水平,全面提高学校的教育教学质量。 马校长在“认真”的听文斌绘制美好的蓝图,可是他实在有点儿受不了文斌的这套大道理,他没等文斌说完,就打断了:“你的设想很好,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学生的成绩,也就是最后的升学考试,我要的是升入重点初中的学生人数。不管你怎么改革,这个你可不能给我改没了。教学上的事呢,你以后就跟吴校长多多商量。我有腰椎间盘突出,不能坐时间长,所以不能陪你了,我要上床休息了。” 文斌正讲在兴头上,却发觉马校长忽然没了兴趣,他感到很不理解。可是,马校长分明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只好起身告辞:“马校长,多有打扰了。你就早点休息吧!” 出了学校门,文斌刚想喊辆出租车,却看到了一个人,那长长的辫子,是那样的熟悉,她也看见了文斌,转身向文斌走来,幽怨的说道:“文斌,自从你结婚以后,再也不去看我了啊?是不是有了老婆,就忘记了过去的朋友啊?” 文斌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哎,不是有点儿忙吧!再说了,你不也没来看我吗?” 符燕燕苦笑道:“书记就是书记,什么时候都不肯吃点儿亏呢。”她看看了手表:八点二十。 符燕燕看着文斌说:“文斌,敢不敢陪我去喝杯茶?” 文斌经不住符燕燕的激将:“这有什么敢不敢?我也正有此意呢。那你说到哪家茶馆吧?你是本地人,地形比我熟。” 符燕燕见文斌答应了,就说:“那我们就去翠云居茶馆吧!那里现在已经是大变样了。” 他们喊了一辆出租车,五分钟后进了翠云居茶馆。 进了菊花厅。文斌要了杯上等的龙井,符燕燕要的还是台湾香片。 二人目光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还是文斌先把视线移开了,当初如果符燕燕只要有一点点儿的对他好,也许跟文斌结婚的就会是符燕燕了,可是那时的符燕燕是鬼迷心窍,如今是后悔莫及呢。 还是文斌打破了沉静:“最近过得还好吗?” 符燕燕带着一种无奈:“有什么好不好的,就这么过哦。” 文斌只好换个话题:“你在梅花小学还好吧?” 符燕燕喝了口茶:“我是学音乐的,但,梅小几乎不上音乐,所以我只好改教数学了。” 文斌表示惊讶:“音乐课怎能不上呢?那孩子们就没有一点儿乐趣了啊。” 符燕燕脸无表情:“领导要的是分数。可不管孩子们有无乐趣呵。” 符燕燕也转过话题:“听说你要在广陵中心小学搞教学改革?” “是啊,你有什么看法?”文斌透过镜片看着符燕燕的眼睛说。 符燕燕仍然是脸无表情的说:“不是我泼你冷水,你的改革将会无疾而终。因为,你面临的阻力,不仅仅是已经习惯了懒散的教师,而且还有来自领导层的‘无过就是有功’的思想。再说,别人在你这个岗位上没有做出成绩,你来做出了成绩,那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是谁无能?还是用人的人无能?还是被用的人无能?” 文斌觉得符燕燕说得有理,但自己又有所不甘心:“不管怎么样,我总要试一试。” 符燕燕摇了摇头:“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呵!” 文斌转过话题:“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符燕燕想了想说:“梅花小学好是好,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可就是离家太远。” 文斌说:“这个好办,等暑假的时候,我跟玲玲她爸说一下,把你调到市里来吧。” 符燕燕说:“但声明在先,我不回广陵中心小学。” 文斌说:“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出了翠云居茶馆,一辆黑色奥迪就停到了他们的旁边,车窗后,是那张熟悉的脸:“姐夫,上车吧!” 上了车,文斌对秀兰说:“弯一下路,送符老师到青年路48号。” 第四十三章 辞职风波 让改革之路不再漫漫兮 吴阳阳喝得醉晕晕的,回到家。他的父亲吴雄礼,正在喝酒,见他这个样子,有点儿恨铁不成钢:“阳阳,你个兔崽子,你多大了?成天在外面疯?” 吴阳阳在父亲面前向来不敢放肆的,忙解释道:“今天跟局里的朋友喝酒的,所以多喝了两杯。” 吴雄礼表示怀疑:“是谁啊?” 吴阳阳忙说:“是普教科科长付冬林。” 吴雄礼喝了一口五粮液,夹了一块鲍鱼:“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吴阳阳打着嗝道:“他的一个表弟在我们学校工作,叫秦明,是教导处副主任,本来是要提拨为主任的,因为文斌来了,结果没提成。这个秦明跟我是哥儿们,他表哥付冬林过来跟我打招呼,让我照顾他表弟秦明呢。” 他母亲何敏在旁说道:“阳阳,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老在外面鬼混,早点找个合适的姑娘,取了回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吴阳阳乘机边答边往自己的房间跑:“快了,您就等着吧!” 文斌回到家,吃过饭后就来到书房,开始认真学习从新华书店买回的各地的教研杂志,并认真做着笔记。 夜已经很深了,秀红过来看他,给他新换了一开茶:“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快点睡吧!” 文斌转过头,放下书,拉着秀红坐在自己的腿子上,亲了亲她的唇:“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在学校里学的那点儿东西,现在已经不够用了,我得要多学习人家先进的东西呢,不然,我这教导主任的工作没法做呢。” 秀红用双手勾着文斌的脖子:“可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再说啊,都很晚了啊。” 文斌把秀红抱起来,亲吻着她的眼睛:“亲爱的,你困了就先睡,我再看一会儿。”说着,把她抱着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并给她盖上那开满荷花的毛毯。 回到书房,文斌又开始专心的看他的书。 月色越来越暗…… 教导处里秦明正在跟吴倩如闲聊:“新来的文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看样子还真想烧一把火呢?” 吴倩如觉得有点儿矛盾:是应该跟着吴阳阳和秦明呢?还是应该跟着文斌呢?跟着吴阳阳和秦明那就是一个“混”字,跟着文斌呢?从目前情况看,他是一个真正的想干点儿事的人,可是他的改革能成功吗?在自己没有拿好主意之前,自己最好不要淌这趟浑水。打定主意,决定先静观其变,对谁自己都不发表意见。于是她跟秦明说:“能不能把火烧起来,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与我这个老太婆,没什么关系呢。” 秦明笑道:“吴老太婆,今年高寿几何啊?” 吴倩如也笑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吴主任的生日快到了吧?是五月十八?今天是五月半,还有三天啊,是不是热闹热闹?”文斌这时走进教导处说道。 吴倩如感到很奇怪,自己的生日除了自己老公,单位上的同事向来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文斌是怎样知道的呢:“你怎么知道的?” 文斌故意卖关子:“这你就别管了,你只是说,到时请不请我们去喝酒啊?” 吴倩如很坚决的说:“历来人们是做三不做四的,况且,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讳人家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的呵。” 文斌笑哈哈的回答道:“有这回事吗?看来那酒我们是喝不上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两位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听听课,好吗?” 秦明见状,忙开始批改作文本:“我作文本还没批改好呢,后天就要上作文课了,我就不去了,你让吴主任陪你一起去吧。” 吴倩如可真是进退两难了:不去吧,在新来的主任眼里,就站到了秦明一边了,去吧,也就给人一个映像,想拍新来主任的马屁呢。 正在为难时,吴阳阳进来了:“吴大姐,张师娘(尊称校长夫人为师娘)说,三缺一,叫你去陪她呢。” 平时,吴倩如,最怕去陪张师娘了,可是现在,张师娘却成了她的救星了:“文主任,不好意思,改天有空我陪你去听课呵。”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儿,往校长宿舍走去。 文斌转身对吴阳阳说:“吴校长有空去听课吗?” 吴阳阳边往办公室外走,边说:“我还有个会议要去参加,不能陪你了,你就一个人去听课吧。” 文斌只得一个人走进了四年级二班的教室,这堂课是作文课,是郁思宇老师的课,他的教龄已经有了二十五、六年了,写得一手好字,他在黑板上写上了这样几个字:“我最尊敬的一个人”然后对着全班的学生说:“同学们,今天我们的作文题目是:《我最尊敬的一个人》,请大家先打好草稿,然后再誊写到作文本子上去。好了,现在开始写吧。”孩子们开始哗啦啦的拿笔和草稿本,然后开始写作文,郁老师则坐在讲台前开始批改语文作业。把文斌一个人晾在那儿。 文斌坐了一会儿,不能眼巴巴的在那里看着孩子们写作文,看着郁老师改作业吧,只好灰溜溜的走出四(二)班教室。当他走出教室时,听见身后的门“呯”的一声关了起来。 他又试着走进五年级三班的教室,是孙友明老师的科学课,当文斌走进去坐在班级的后面时,孙老师宣布:“现在,我请同学们把作业本子拿出来,我们开始做作业。” 文斌拿着听课笔记,愤然走出了教室,他向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空无一人。 他只好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秦明这时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文主任不是去听课的吗?怎么没听完就回来了啊?” 文斌觉得无法容忍:“这就是一所市府所在地的学校吗?教师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办公室外有人在向里面张望。 秦明正在暗在里偷偷的笑呢,但嘴上却说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文斌一时气愤难当:“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啊。” 门外好象已经围了好些人了,这时,吴阳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什么事,这么让文主任生气啊?” 文斌把听课情况说了一遍,吴阳阳假仁假意道:“大家可能还没有习惯吧,你不要急呵,我来批评他们。听课的事暂且先放一放,让我跟马校长商量一下,然后开个教师会,这样让大家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呵。” 文斌想想,也只好如此了。 日月酒吧里,吴阳阳正在敬酒:“多谢诸位,齐心协力,让他丢尽了脸。秦主任,也是替你出了一口气啊。”在座的还有孙友明、郁思宇和吴阳阳的一帮死党。酒桌上一片乌烟瘴气。 孙友明有点心虚:“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伊局长的女婿呵。” 郁思宇也跟着后面附和道:“是啊,要是将来他给咱们小鞋穿,吴校长到时可要替我们做主呵。” 吴阳阳喝得大了,说话都有点儿哆嗦:“别怕,我了解文斌的为人,就他的个性,这件事他是不会回去跟他岳父大人说的,你们就放心的喝酒吧。”边说边把手往身旁的女服务员脸上摸去。 文斌回到家,径直来到书房,推开窗户,刚好看到不远处的楼灵塔,他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在夜幕中的塔影,心中感慨万端:为什么我想做点儿实事,就这么难呢?到底我那儿做错了呢?教导主任听教师的课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为什么在广陵中心小学就会受到教师的抵制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文斌,在想什么呢?”秀红进来了他也不知道。 文斌这才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在看夜景呢。” 秀红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可是从来不会撒谎的呵,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 文斌红着脸说:“看来是什么也瞒不了夫人你啊。”于是他把听课的事跟秀红描述了一遍。 秀红沉思了一会,然后说:“官场上的事,你是适应不了的了,这样吧,要不你干脆辞去了教师不做,到房地产公司来,你来做公司总裁怎么样?” 文斌摇了摇头:“不可,我做不了官,可更做不了公司总裁呵,我一生的理想就在教育事业上了,本想学成后为家乡的教育出力流汗,可是事不如人意。来到江州市,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做教师,也就是为了教育出一份力了。” 秀红只得说:“要么,你就辞去了这个什么教导主任,好好的做你的教师吧。” 文斌乐得把秀红抱了起来:“好,这到是个好主意,我明天就去辞去了教导主任一职,专心做我的教师得了。” “姐姐,姐夫,看你们俩乐的呵!吃饭了。大家都在等你们呢。”秀兰在书房外喊道。 文斌向秀兰做了个鬼脸,拉着秀红去了餐厅。 文斌母亲钱素芳、秀红母亲季春花、秀红干娘叶丽娟、文斌岳父伊成健、岳母严梅、儿子小文轩、秀红、秀兰、和文斌围了一桌,保姆已经上好了菜,伊成建每晚都要喝点儿酒,文斌也陪着喝一点儿,文斌母亲她们则喝点儿药酒,秀兰喝点葡萄酒,文轩则喝牛奶,秀红因为有了身孕,只喝点红茶。一家人其乐融融呵。 文斌乘岳父伊成健喝酒喝在兴头上,就说:“爸,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 伊成健喝了口酒:“什么事?跟爸还这么客气啊?” 文斌忙给岳父斟满了酒:“我师范的一个同学,叫符燕燕,她家在城里,她在梅花小学任教,嫌离家太远,每天早出晚归,风霜雨雪,一个女孩子家多有不便,所以想调到城里来呢。” 伊成健又喝了口酒:“这件事儿很简单,你让她打个申请报告,到时你提醒我一下就行了。” 文斌又敬了伊成健一杯:“那我替符燕燕先谢了。” 星期天,在天街商场三楼,符燕燕正在试穿服装,有个人在后面夸奖道:“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符燕燕回头一看,原来是程雪莲老师:“程老师,你怎么到江州市来了?” 程雪莲笑了笑:“老俞调进《江州日报》报社了,我就跟着调到到江州师范学校了啊。” 符燕燕显得很高兴:“那可就能常常见到程老师了。” 程雪莲假装生气的样子:“你们出来工作了,也不回去看看老师呵。” 符燕燕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是学生不好,都是一些琐事,把大事儿给耽误了。” 程雪莲笑了:“跟你开玩笑的,现在过得还好吗?” 符燕燕觉得更加的不好意思了:“程老师,不怕您笑话,我还真是过得不好呢。”就把自己的苦水简单的诉说了一遍,赚得了老师的几滴同情眼泪。 程雪莲最后问道:“燕燕,你可知道文斌的情况?” 符燕燕见程老师问起文斌,心想:“看来他们关系还真的不错呢。”但嘴里却说道:“他的情况,我是最清楚了,他现在也到了江州市了,他在广陵中心小学做教导主任呢。”接着把文斌的情况很详细告诉了她。 最后,符燕燕说:“程老师,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 程雪莲忙说:“不用,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找他也没什么事呢。” 第二天,文斌来到校长室,马校长和吴副校长都在,文斌说:“二位校长都在呢,我想辞去教导主任,专心做我的教师呢。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马永太感到莫名其妙:“干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辞职啊?” 吴阳阳一听这话可慌了,心想:如果同意他辞去教导主任的职务,那人们说起来,一定会说,是我不支持他的工作,给他使绊脚石,就是文斌不回去说,最终也会传到局里,伊局长也一定会问是怎么一回事的,到那时,想要隐瞒,也难了。于是他说:“文斌啊,是不是还在为听课的事闹心呢?马校长昨天去局里开会,我没有来得及跟他交流,你等我跟马校长交换一下意见,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文斌忙说:“吴校长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听课的事情才要辞职的,而是我觉得我根本不是做教导主任的料,我觉得我更适合做教师,还是请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吧。批准我辞去教导主任的职务。” 待文斌走出了校长室。马永太问吴阳阳:“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吴阳阳接了根玉溪烟给马永太,替他点上火,然后说:“一场误会,昨天文主任去听郁思宇的课,郁老师就布置学生写作文,后来他又去听孙友明的课,又正赶上他让学生做作业,结果两堂课都没听成,他可能以为谁跟他过不去呢。” 马校长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谁会跟他过不去啊?不过,他俩也真是太巧了啊,说什么也应该讲点儿内容啊。” 吴阳阳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文主任很生气啊,他说我们学校的风气不正啊。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他辞职呢,不然传到局长耳朵里会对我们学校不利呢,尤其对校长你不利呵。” 马校长觉得不解:“怎么会对我不利呢?” 吴阳阳很得意的说:“你想啊,局长的女婿到了你的学校没几天,就逼迫辞职,局长可不说他女婿不能干啊,他一定会想是你逼他辞职的,退一步说,他会认为你这个校长领导无方呢。” 马校长一听吴阳阳这番话,心里早就有数了,他知道一定是他在其中使了坏了,又怕被局长知道,所以把自己推到前面来了。于是他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吴阳阳说:“你就劝他干完了本学期这几天再说,要辞职也要等到下学期。我估计你跟他说,他不会不答应的。” 结果在马校长的劝说下,文斌只得同意干完这学期,同时他说,到下学期他一定辞职不干。 下班后,文斌和文轩在学校门口等秀红的车子来接,看到符燕燕急冲冲的走来,他也正想把调动的事跟她说呢。 “符燕燕,我有件事儿……” “文斌,我有件事儿……”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文斌和符燕燕相对一笑,异口同声说:“什么事?还是你先说吧。” 符燕燕说:“我遇到程老师了?” 文斌非常吃惊的样子:“什么?在哪里?” 第四十四章 恒大酒楼 杯酒呈现众生态 天已经越来越热了,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可是气温仍然比较高。秀兰照例来接文斌和文轩回家,在校门口遇见了吴阳阳,吴阳阳见到秀兰时,眼前突然一亮:好漂亮的姑娘呵。他忙凑上前去:“你是石秀兰吧?在等文主任?” 秀兰来学校的次数多了,也常听文斌提起,知道眼前这个花花公子就是吴阳阳,吴副校长,只好礼节性的答道:“是的,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吴阳阳忙献殷勤道:“他正在等他儿子呢,文轩的老师好像拖了点课呢。不如先到我办公室里息会儿?” 秀兰宛然拒绝道:“不了,他们应该就快出来了。” 吴阳阳还是不死心,他说:“石姑娘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去唱卡拉ok?” 秀兰断然回道:“谢了,可惜,我不会。” 吴阳阳还想说什么,秀兰边向黑色奔驰车走去,边跟过来的文斌说道:“姐夫怎么到现在才出来啊?” 文斌拉着文轩一边上车一边说:“今天他们班老师拖课了。吴阳阳跟你说什么了?” 秀兰边开车边说:“他说要请我去唱卡拉ok呢。” 文斌急忙说:“那你答应了吗?” 秀兰转过头笑笑:“你是希望我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文斌忙说:“这种人你尽量少跟他接触。” 秀兰说:“为什么?” 文斌说:“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我怕你会吃亏呢。” 秀兰只得说:“你别紧张,我没有答应他,我跟他又不熟,怎么会轻意的答应他呢?” 文斌松了口气:“那最好了,以后少搭理他了。哦,对了,你姐今天又有事啊?” 秀兰说:“秦皇岛那边工地上出事了,一个工人从十二层楼上掉下了,身体被钢筋从前穿到后,因为事儿太急,所以她没来得及跟你讲,就直飞秦皇岛了。” 文斌有点儿担心道:“她有身孕了,还这么飞来飞去的,其他人去不行吗?” 秀兰幽幽的说道:“我说我去的,姐说出这样的事她不到场有点说不过去的。” 文斌无话可说。 秀兰接着说:“姐夫,我们不如去饭店吃饭?” 文轩高兴的说:“好啊,好啊!小姨,我都有好多天没去饭店了。” 文斌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爸妈他们在家不要等我们吃饭啊?” 秀兰把车往明月酒店开去,她说:“我们到那里,给家里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进了明月酒店,进了菊花厅,秀兰点了文轩喜欢的大闸蟹,点了文斌喜欢的大河虾,点了自己喜欢的回锅肉,然后又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法国干红和一听红茶。三人就小斟小饮了起来。 秀兰的脸已经喝得通红的了,她还要喝,文斌忙抢过她手里的酒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失态了。” 秀兰的身子软软的倒在文斌的怀里,文斌只得喊服务员埋单,她扶着秀兰拉着文轩出了菊花厅。 在大厅里,文斌几乎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两人相视一看都愣住了,原来那人是程雪莲,她正和俞九龄一起进酒店呢。 文斌注视着程雪莲说:“程老师,怎么是你?听说你到江州来了,正想去看您呢!” 程雪莲收回看着文斌的目光:“那谢谢你了,我也是刚到江州市不久,不过,以后大家都在江州,见面的机会会很多了,我现在任教江州师范学校,有空过来坐坐。九龄已经进去了,我也要进去了,不然人家会等急了。”说完转身走了,转身时她用手擦了擦眼睛。 看着程雪莲离去了,文斌感慨万端,如果不是她突然与俞九龄结婚,那现在自己应该跟程雪莲在一起呢,那现在自己就不可能出现在江州市呢。 “爸爸,我们快回家吧!”文轩在旁拉着文斌的衣服喊道。 教导处,文斌正在批改作业,吴阳阳捧着茶杯走了进来:“文主任,今天晚上我请你喝酒,你可要赏光呵!” 文斌有点不理解:“你怎么突然变得客气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吴阳阳摇摇头:“没什么事啊!” 文斌皱眉道:“没什么事?那你客气什么。” 吴阳阳说道:“第一,你上次请我,我也要回请吧?第二,你来江州市,我应该尽地主之谊吧?第三,作为老同学,我也应该请你吧?说定了,晚上六点,恒大酒楼见。” 文斌只得说:“恭敬不如从命。” 改完作业,文斌四处转了转,校长室空无一人,教师办公室,笑语阵阵,那屋上的瓦砾怕快要震裂了。隔壁教室里的老师只得把教室门关上。有的教室里,学生坐在讲台前,教师伏在学桌上居然睡着了。操场上的学生是东一个西一个,打球的打球,打闹的打闹,体育老师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文斌在林荫道上遇到了一个朱琳丽老师,她四十开外,面容娇丽。她见文斌这样的尽心尽职,对他表示非常的佩服,她对文斌说:“文主任,全校怕就算你最认真了。” 文斌停下脚步,笑着说:“朱老师怎么这样说呢?” 朱琳丽表示愤慨说:“不是吗?你看啊,校长们在打麻将,当然他们说是学习“一百三十号”文件,老师们在聊天、瞎侃。下午的课就没人好好在上呢。” 文斌好奇的问道:“可是,你们的考试成绩在全市每次都是名列前茅的呵。这说明大家的课堂效率高啊。” 朱琳丽好象有点不屑呢:“哎,那都是假的。考试靠作弊换来的假成绩。像你这么认真的搞教学的现在很少呢。” 文斌正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呢:“教师难道都是这样抵制学校领导听课吗?” 朱琳丽四处看了看,然后轻声说:“这次是吴阳阳搞的鬼,他是要拿你个下马威呢。每次有新老师来,他们都要捉弄一番的。” 文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谢谢朱老师告诉我这些情况。” 朱琳丽忙说:“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同时我觉得文主任是真的想做事。我们不想你走太多的弯路。我要告诉你的是:大多数教师会支持你的。支持真正想为教育做点事儿的人。” 文斌非常感动:“那我就谢谢大家了,我一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的。” 恒大酒楼,四个镏金大字,嵌在二层楼的墙壁上,那扇旋转门不知吞进去了多少人,扁着肚子进去,典着肚子出来,瘦子进去,胖子出来。一个个正人君子进去,一个个的醉鬼出来。就是那扇旋转门也不知吞进去了国家多少钱,那可是人民的血汗钱呵。 门前是大红地毯,两只石狮脖子上围着红彩绸,两边鲜花摆着“欢迎光临”的造型。门两边立着两个亭亭少女,穿着露脐装,低领衫,超短裙,很是吸引客人的眼球呢。当文斌他们走进门时,就听到了那甜甜的声音:“欢迎光临!”每到一处转弯处都能见到同样的情景。 大厅里铺的是大理石,上楼的扶梯是青铜做的,楼梯上也是红色地毯。在转弯处除了美女,还有仕女图,与盆景。 进了客厅有雅座,红木地板,大圆桌,黄色桌围,椅垫,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马永太夫妇坐在首席,文斌坐在次席,接着吴阳阳、秦明、吴倩如、总账会计徐兴根、总务主任凌大海、少先队总辅导员祁香君(就是为了她,吴阳阳与符燕燕离了婚,后来又抱弃了她。)、郁思宇、孙友明等人。 吴阳阳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今天作为我们给文主任的接风宴,我先敬文主任一杯。” 这时,总账会计徐兴根站起来说道:“不可,不可,尊老是我们炎黄子孙的传统美德,我们作为晚辈,理应先敬马校长,诸位,我提意:我们大家先敬马校长一杯。” 文斌也连忙站起来说道:“徐老师说得极是,我们先共敬马校长夫妇二人一杯。” 马永太端起酒杯站起来,他显得非常高兴:“好吧,大家共饮这杯酒,今后大家团结一致,为把广陵中心小学搞好,共同努力吧!” 大家份份站起来,干了杯中酒。 然后大家分别给文斌敬酒,郁、孙二人敬酒时,说道:“上次文主任去听我们的课,我们多有不敬,还请文主任多多海涵!” 文斌只好一一回敬,并说:“也是我工作没有做到家,没有事先了解情况,与大家沟通一下,就贸然闯进班里去听课,也是我的做法欠妥当啊。以后呢,请大家给我的工作多提意见,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马校长喝得非常高兴,一边高声催道:“都给我满上。”徐兴根立即拿着酒瓶一个个的给大家斟酒。斟到马校长时,他说:“校长,你今天喝得够多的了,你就少斟点吧。”马屁拍得真是到位。 可是马校长喝得正到劲头上:“满上,满上。今天是一醉方休啊。来,来,来,文主任啊,你岳父是局长,你得替我们学校喊点儿苦,看看局里面能不能给我们把旧房子翻建一下。” 文斌酒喝得有点多了,吐词都有点儿不清呢:“这—个—一—定—了。” 徐兴根接口道:“这个要校长你亲自去局里面去跑跑,你的面子,局长还是要给的。” 吴阳阳一班人也忙跟着随和:“对啊,马校长可是元老派了,在局里说话是非常响亮的了。” 马校长有点儿飘飘然了:“那是啊,我老马戎马一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张素梅在桌底下拉了拉马永太的衣服。 马永太立即改过口来:“当然,我要去找局里面,文主任呢也要在局长面前吹吹风,这样成功的概率才大。” 马夫人端起了酒杯,并且站起来:“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份份举起酒杯…… 第四十五章 入党风波 君子十年终于报了仇 自从那次在恒大酒楼相聚以后,吴阳阳等人好象对文斌好了许多,文斌进行了一些教学改革,他们非担没有拆台,相反还挺支持的,而且轮流做庄,请文斌去酒楼喝酒,唱歌、跳舞。文斌虽然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乘此机会,接近所有的教师,初步了解了学校的情况。 临近期末了,六年级升学考试在即,文斌组织了一次毕业班教师会议,要求大家制订好复习计划,对整个小学的知识来个系统的回顾,力争在升学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同时,96年度的入党指标也下来了,文斌是早已投递了入党申请书的,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至今还没能加入到党组织里。这次入党积极分子两人有他一名,另一个名额是祁香君。说来也是有点儿讽刺,当年的团支部书记,现在连党员都不是,而当年团员都入不上的,现在却是党支部副书记。如今,文斌要入党,却要得到这位当年他不想让他入团的党支部副书记同意呢。 秀兰在接文斌父子回家时对文斌说:“你准备入党?” 文斌有点儿奇怪:“你怎么知道?” 秀兰笑笑:“你们的那位老同学说的。” 文斌忙问道:“吴阳阳?” 秀兰回道:“还能有谁?这几天,他老往我们开发公司跑呢。” 文斌急道:“你可少跟他来往,他不会在打你的主意吧?” 秀兰回头看了看文斌,心底里涌起一丝甜蜜蜜的感觉,他心中是有我的,她笑了:“姐夫,你紧张什么?吴副校长,人呢长得还是比较帅的,最重要的是他会对女孩子献殷勤呢!” 文斌正色道:“你知道,他接近你是没安好心的,我可不想你把幸福葬送在他手上。” 秀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你为我好,不过他好象有意无意的说,你入不入得了党,好象要看我的表现呢。” 文斌很坚决的样子:“我哪怕入不了党,我也不要你跟这种公子哥儿来往。” 秀兰见他认真的样子,也就不再逗他了:“谢谢姐夫提醒,我会把握分寸的。” 文斌转过话题:“哦,对了,你姐秦皇岛那儿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秀兰说:“说起那件事,真是奇迹了,那人钢筋从背后穿进而后从头上穿出,但都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人经过手术后居然活了下来,剩下的就是复元治疗了。姐已经飞离秦皇岛,到北京去见一个重要客户了。过两三天就要回来了,姐夫是不是想姐姐了?” 说话间,车就进了伊家大院。文轩跨出车,跑向前来接他的外婆,扭着外婆的脖子亲个不停,奶奶在门里嚷道:“文轩,来看看这是谁啊?” “妈妈,你回来了。”文轩溜下来,跑上秀红。秀红抱起文轩亲了个够。 文斌转头问秀兰:“你说你姐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的呢?” 秀兰笑道:“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 文斌上前看着秀红,当着众人的面没好意思抱她,从她手里把文轩抱过来:“刚下飞机累不累?可别累坏了。” 秀红甜甜的一笑:“不累,一切都还顺利。” 大家一同步入餐厅共进晚餐。 晚餐时,文斌对伊成建提了江州广陵中心小学拆迁的事,伊成建说:“这个市里和局里都已经有所计划了,准备在暑假里动工呢。” 文斌举杯敬他岳父:“那我替广陵中心小学的全体师生敬伊局长一杯。” 大家都笑了。严梅笑道:“看你们翁婿二人,在家里还摆起谱来了。” 晚饭后,文斌替秀红放好了洗澡水,试了试水温,正好,才扶秀红进了浴池,替她轻轻搓背,为她抚去一身的疲劳…… 躺在床上,文斌把秀红拥在怀里,秀红把她的所见所闻讲给文斌听,文斌把学校里的事也讲给秀红听,文斌在秀红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想加入党组织,你支持吗?” 秀红仰头望着他:“入党是积极要求上进的表现,你说我支持不支持?” 文斌轻轻的吻着秀红说:“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我觉得我是为教育而生的,除了搞教育,我怕是其他什么也做不好呢。” 秀红深情的望着文斌:“你这么爱教育,什么时候我们自己办所学校,让你来经营好了。” 文斌笑道:“果真如此,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实施真正的教育了。” 秀红正色道:“真的想吗?” 文斌笑道:“快睡吧。旅程一定很劳累的,我看着你先睡。” 秀红躺在文斌怀里,闭上眼睛甜甜的睡去。 第二天晚上,秀兰来接文斌父子去恒大酒楼吃晚饭,下了车,秀兰径直领他们进了梅花厅,秀红早已在那儿陪着一个人在喝茶呢。 “符燕燕?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呢?”文斌感到很奇怪。 符燕燕笑了:“我和秀红姐姐早就认识了,我俩还是好朋友呢。” 秀红说道:“早就想大家聚一聚了,今天终于有空了。” 文斌对秀兰笑着说:“燕燕和你姐成为姐妹,比你和你姐还亲呢。” 大家笑了一回,秀兰点了些大家各自喜欢的菜,要了几瓶香槟酒,让服务员上菜,大家边吃边喝边聊,聊各自的生活,聊国家大事,从海湾战争聊到苏联解体,从乒乓球聊到足球,从男足聊到女足,从象棋聊到围棋……无所不聊。 符燕燕忽然话峰一转:“我听说文斌要入党?有这回事吗?” 文斌说:“有,怎么了?” 符燕燕脸上现出说不清的神情:“你觉得吴阳阳不会记恨你以前在师范时,你不同意他入团的事吗?” 文斌觉得很无奈:“他记恨我也没办法呵。” 符燕燕好象很内行的样子:“你想入党也可以,但你得送礼。” 秀兰插嘴道:“入党还要送礼?” 符燕燕对秀兰说:“现在不送礼是什么事也做不成。入党也是一样。给谁送礼?那当然是谁掌握了入党的大权就送给谁啊。” 文斌非常气愤:“这不是给党脸上抹黑吗?这样的党,不入也吧。” 符燕燕说道:“不是你不入,而是不让你入。你知道吗?祈香君除了有吴阳阳给她撑腰,还给马校长送了一只金戒指,另外还有两瓶五粮液和一条中华香烟。” 秀兰不屑一顾地说道:“那我们也送,这点钱在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文斌很生气:“我们的钱也不是偷来的,更不是抢来的,凭什么要送给他们?我入党是为了更好的报效祖国,报效人民。我不想为了入党,而去送一分钱。” 符燕燕说:“你这种脾气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儿也没改啊?不送礼在当今社会,要想办成事,是不可能的。” 秀红劝道:“入不入党,只是个形式,重要的是要思想上入就行了。算了,我们不要为那事儿影响了我们的情绪。燕燕,在这大好的时光里,你不如给大家唱上一首如何?” 秀兰便忙着去拿话筒,同时把伴奏调好,音量开到适中。 燕燕拿着话筒:“唱什么呢?” 秀兰说:“刚才谈论入党的事呢,你就唱《党啊,亲爱的妈妈》吧。” 符燕燕唱道: 妈妈哟妈妈,亲爱的妈妈, 你用那甘甜的乳汁把我喂养大, 扶我学走路,教我学说话, 唱着夜曲伴我入眠,心中时常把我牵挂。 妈妈哟妈妈,亲爱的妈妈, 你的品德多么朴实无华。 妈妈哟妈妈亲爱的妈妈, 你激励我走上革命生涯,亲爱的妈妈。 党啊党啊,亲爱的党啊, 你就象妈妈一样把我培养大,教育我爱祖国, 鼓励我学文化,幸福的明天向我招手,四化美景你描画。党呵党呵,亲爱的党呵, 你的形象多么崇高伟大, 党呵党呵亲爱的党呵, 你就是我最亲爱的妈妈, 亲爱的妈妈亲爱的妈妈呵! 接着符燕燕又唱了几首,以后轮流坐庄,大家尽情的唱啊,跳啊,一直玩得很晚,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天,大家就这样尽情的享乐着。 回到家中,文斌和秀红洗完澡,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文斌轻轻的抖落身上的浴巾,同时顺势把秀红搂在怀里,顺手也扯去秀红的睡衣,迫不及待的低头去亲秀红的嘴,一只手轻轻的挫揉着秀红的乳房, 另一只手,顺着秀红的大腿的内侧,慢慢的抚摸着,秀红的脸上满是红润,她轻轻的摆动着身体,迎合着文斌的动作…… 文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把秀红抱上床,看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胴体,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他忽然想起了何慧灵,在那风雪之日,也是这么美丽的胴体让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只是不知道,她如今流落到了何方。她被她的小叔子带走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秀红也闭上了眼睛正在等着文斌进一步的深入呢,可好久没见他的动静呢,睁开眼睛一看,见文斌愣在那儿,不知他在想什么呢?于是问道:“斌,想什么呢?” 文斌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说什么,脸红耳赤,只得低下头,用嘴唇盖住秀红的嘴,让她问不出话来…… 秀兰想瞒着文斌给马校长送礼,可是秀红没让,她知道那样子的话,让文斌知道的话,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也许为这事儿还要跟自己急呢。 不管什么原因,文斌这次没能加入党组织。马校长找文斌谈心时说:“文斌啊,不要有任何想法,你来到我们学校虽然时间不长,但你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不是说你不够资格入党,而是因为只有一个名额,而祈香君是去年就答应了她的,所以这次让她先进党组织,你就等下次吧。这也是党对你的一种考验,相信你能经得起党对你的考验的。” 第四十六章 梧桐倒下 诉说着无限的无奈与伤感 梧桐树诉说着万般无奈,她们伴随着广陵中心小学的建立而成长,她们看着广陵中心小学经历了一个个风风雨雨,如今古老的广陵中心小学就要成为过去,她们也要在新校建成之前轰然倒下。 在文斌的亲情感召下,也是在大力发展教育事业的大好形势下,江州市教育局终于同意:拆除原广陵中心小学,新建一所现代化的新广陵中心小学。 毕业班升学考试,广陵中心小学成绩名列全市前茅。这可让文斌大跌眼镜,他私下里听其他年级的老师讲,老师在给学生排座位时,就已经特别照顾那些差生了。文斌听后有点不信,翻阅学生考试花名册,可不,那几名差生前面都有一个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带着呢,他们的成绩居然每科都在80分以上呢。他气冲冲的去找吴阳阳,他不在校长室,马校长也不在,他就去吴阳阳的宿舍,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屋子里烟雾弥漫,灯光下,吴阳阳、总帐会计徐兴根、总务主任凌大海,还有一个人是他所想不到的,他居然是李宏虎,旁边还有一人不认识。他们正围在马永太的那个八仙桌旁打麻将呢。 吴阳阳见文斌来了,忙说:“文斌,你来玩两把。” 文斌脸色不好看,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说:“对不起,我不会。”然后对李宏虎说:“李主任什么时候来江州的?” 李宏虎假笑两声:“嘿嘿,今天刚来,陪朋友来有点儿事。” 吴阳阳接过话茬儿:“文斌,你来得正好,正想请你帮个忙呢。李主任是我表姐夫,他的本家兄弟李宏宾,是搞建筑的,就是这位。”他把文斌那个不认识的人介绍给文斌。 那个叫李宏宾的忙掏出中华香烟递给文斌:“请文主任多多帮忙!” 吴阳阳接着说:“他想承包我们学校的建筑工程,可是他没有户头,想请你跟石总打个招呼,想在她的公司挂个户头。” 文斌有点儿不感兴趣:“我不懂的,你自己找她好了。” 吴阳阳笑笑,说道:“当然要找她了,不过先请你吹吹枕头风。”徐兴根和凌大海也在一旁帮腔。 文斌不好得罪众人,只得说:“好吧,我尽量说就是了。” 吴阳阳接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请客,招待我表姐夫和李老板,请你一定要赏光。” 文斌想要推辞,可是经不住众人的劝说,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吴阳阳陪李宏宾、李宏虎去江州房地产公司找石秀红,可是,他们只见到了石秀兰,秀兰请三位坐下,让手下人沏了上等的毛峰给三人,她坐在副总的位子上开口道:“不知吴校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吴阳阳说明了来意,李宏宾送上礼物。那李宏宾左一个老乡,右一个老乡的,叫得秀兰的汗毛根根稍息立正。但当他看到李宏虎时,她的心中又想起了在河县溪镇独立初中的那些时日,她想起了李宏虎陷害文斌的那些事,她的怒火顿时上了堂屋:“吴校长,你说这位李主任是你表姐夫?” 吴阳阳见秀兰问及,以为是什么好事,忙说:“正是,正是。” 秀兰恨恨道:“那没得商量的。” 李宏虎见要坏事,忙站起来,点头哈腰:“石老师,以前李某如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你我可是曾经同事过一段时间的,我跟文斌关系也是很不错,他在河县时,能取得那些成绩可有我的功劳呵。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行行好吧。” 秀兰心里说,你可是真的够好的了,没有你,文斌会落得离家出走吗?你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可是,表面上,他确实好像对文斌还有恩呢,他的那些内里坏,确实还没办法他呢,现在还真不太好回答他呢。 吴阳阳不知道李宏虎和秀兰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他知道一定跟文斌有关,他便说道:“石副总,看在我和文斌同事又同学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吧。” 秀兰心里说,你跟文斌之间的就是冰和火的关系,还好意思一口一个同学呢。 李宏虎是老奸巨猾,他乘机半带威胁的说:“你不答应的话,让你姐夫跟吴校长将来还怎么处啊?” 秀兰心里说,这倒也是啊,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话,吴阳阳会处处给文斌小鞋穿的,吴阳阳是个小人,他什么都会做得出来的。于是,她转过话题来:“只是我不清楚李老板的工人的手艺如何呢?” 李宏宾一听这话,可来劲了:“石总,这个你请放心,我手下的这些工人,跟在我后面多年了,我们曾经了上海外滩的建筑呢,在北京时,我们还曾经拿到过‘鲁班奖’呢,我们工人的手艺,你可以一万个放心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秀兰。 秀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万元现金。秀兰脸色一变:“难道你们就是靠这个拿的‘鲁班奖’吗?如果是这样,那你乘早,离开吧。” 吴阳阳忙打圆场:“李老板也是一番好意,现在社会上不都流行这个吗?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秀兰没有多想,把那一万元扔在桌上说:“好吧,看在你吴校长的面子上,你让他们用我们公司施工队的名义注册吧。” 吴阳阳接过钱,口里对李宏宾说:“还不快快谢过石总。”李宏宾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江州市房地产公司,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如何拿到标底,以保证在招标过程中确保获胜。他问吴阳阳:“标底,马校长应该知道吧?” 吴阳阳说:“那当然。不过要知道,这项工程可是几千万的工程,他可能要价要高一点哦。” 李宏宾急切的问:“多少?” 吴阳阳伸出五个手指,李宏宾猜道:“五万?” 吴阳阳摇了摇头,李宏宾睁大了眼睛:“五十万?不会吧?” 吴阳阳说道:“几千万的工程,你总可以赚个几百万吧?五十万你都舍不得?” 李宏虎在旁说道:“能不能少点儿?” 吴阳阳摇摇头说:“这是他的最低底线,我可没有从中获得一分钱好处呵。” 李宏宾只得咬咬牙,答应了。他花五十万拿到标底,那接下来的招、投标仪式就是走过场了。他又花了五十多万打点各方,方才拿到了施工的资格。工程还没开始,他已经投进去一百多万了。 梧桐树倒下了,她见证了湖广陵中心小学的兴衰成败,那枯枝诉说着她曾为了学子们遮风挡雨,迎来送往,多少个无知的孩童进来,然后带着智慧离开。那黄叶诉说着她曾为了老师们遮阳纳凉,让他们带着微笑走进课堂,把自己的智慧传给自己的学生。那绿叶也在诉说着,她还没能很好的为孩子们和老师们做出什么贡献,她们是无辜的。 其实想要诉说的还有那砖,那瓦,多少年来,我们的身上可是伤痕累累呵,风吹雨打,严霜寒雪,无知孩童的砖扔瓦砸,放飞的纸飞机,还有那深秋的落叶。谁是人做鬼事?谁是学校的功臣?谁是学校的罪人?她们那双眼,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下了。 没人理论你的诉说,电锯让梧桐树身轰然倒下,挖土机则把梧桐的根从泥土里刨出来,推土机让那百年砖墙轰然倒下,那历经风吹雨打日晒夜露的瓦片成为了一个个的瓦砾…… 李宏宾和李宏虎在李宏宾的临时办公室里,两人正在喝酒。桌上就几个冷菜:一盘牛肉,一盘猪头肉,一盘凉粉,一只烤鸭,外加一碟花生米。 李宏虎夹了块牛肉:“兄弟,我的那点好处费,什么时候给我啊?” 李宏宾喝了口酒,皱了皱眉头说“哥啊,少不了你的,只是现在手头资金短缺,他们初期投入只有一千万,我石子,水泥,黄沙,砖头,钢筋就花去了近一千万了,加上送礼的,备用救急的,那还有钱啊?你的钱只能等他们第二期工程款到帐给你了。” 李宏虎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兄弟,你可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啊!要不是我通过我表弟的关系,你能拿到这么大的工程吗?再怎么说,你也得先把我的钱给了。” 李宏宾只得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李宏虎:“你知道的,在外要多留点钱备用的。你先拿一万,余下的等下次给你。” 李宏虎从李宏宾手里拿过钱,用眼瞄了一下,看到银行里的封条还在,也就没好意思,当面去数那钱。 李宏宾喝了口酒说:“这期工程,能不能赚到钱现在还挺难说,后面还不知道要用多少钱呢?” 李宏虎已经有点儿喝多了:“怎么会呢?这么大的工程!” 李宏宾摇摇头说:“你不太清楚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玄机呢,质检关要过,得求人,求人就得送礼,地头蛇也不能得罪,只能是拿钱买平安。” 文斌回到家,却见秀红正在数说秀兰呢,文斌忙说:“秀红,有什么事不好好说啊?” 秀红好像还在生气中:“你看她做的好事,她竟然没跟我商量,就同意李宏宾的工程队,注册在我们公司的名下,他们工程队的人员都是从农村七拼八凑来的,没有经过正规培训,手艺有好有差,质量是很难保证的。到时,他们不出事则吧,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是要担当责任的,即使没有责任,也会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声誉的。” 文斌说:“那也有我的责任,你不在家,之前他们找过我,我回来就跟秀兰说了,好办就给办了,不好办就不要勉强。” 秀兰望了文斌一眼,好感激。听文斌这样说,秀红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以后这种好事还是少做为妙呵。” 文斌上前挽着秀红说:“知道了,老婆,下次什么事也不多了。行了吗?”说着在秀红脸上亲了一口。 秀红啐道:“去,没正经。”心里却甜滋滋的,秀兰见了,心里酸酸的。 第四十七章 琴声漂遥 诉说着少女的无辜 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早上起来,还算凉快,秀红、秀兰去公司了,老太太们陪着小文轩出去溜达去了,文斌一个人吃了早点,就出了伊府,梧桐树下,三三两两的人群,文斌时不时的和熟识的不熟识的人打着招呼,他信步来到兰亭湖边,在边上的一个小亭里的石凳上坐下。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寻声望去,原来是个小女孩在练琴。一会儿,天忽然暗了下来,湖面上起风了,小女孩在风中拉着琴。又一会儿,天空中却下起了丝丝小雨,雨丝落在湖面上,画起了一个个的小圆圈,那小圆圈由小慢慢变大,再慢慢消失。小女孩还在拉着她的琴,雨点越来越大了,小女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文斌呆呆的望着雨中的小女孩,随口吟一首《风听琴声雨漂遥 》: 八角楼亭四面飞, 弯弯石径烟云回。 小亭只有风做客, 雨打荷叶天已黑。 夜色琵琶夏雨后, 琴声时断为了谁? 手弹指挑丝线乱, 一叶扁舟浪里没。 背影小桥步轻盈, 渔港星火钓丝垂。 泉水叮咚春梦醒, 几多愁容琴声随。 骤雨暴风松涛怒, 飞流直下催玫瑰。 一声霹雳江流断, 黄鹤低头水又回。 “文斌,怎么如此伤感?” 文斌抬头看时,原来是程雪莲,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他有无数的话要对程雪莲说,可是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程雪莲打破了沉寂,她笑了笑说:“怎么不认识我了?也不请我坐下?” 文斌这才站起来,让程雪莲在石凳上坐下,心情这才平复了些许:“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程雪莲在石凳上坐下来,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你能出来玩,我就不能啊?” 文斌从袋子里拿出手帕要给程雪莲揩额上的雨水,程雪莲笑着接过手帕:“还是我自己来吧。” 文斌只得松手放弃了原来想要做的动作,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程雪莲笑笑:“好了,坐吧,这里人多,让人家看见不太好。” 文斌呐呐的说:“我可没想那么多呵。只是看到你额头上的水,就想给你擦啊。” 程雪莲的眼里有什么转动了下,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换过话题:“告诉你一个消息:湖市师范学校的副校长曹雨霖被公安机关逮捕了。” 文斌非常惊讶:“是吗?那可是大快人心呵!他犯在谁的手上了?” 程雪莲说:“他犯在一个贪字上,他除了收贿,另一个最大的罪恶就是玩弄女学生。不过,这回他色胆包天,他没想到他玩的这个女孩是湖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 这个女孩叫陆梅婷,性格比较开朗,因为她爸爸是公安局副局长,家庭条件非常优越,她在中学时常常不上课,躲在女生宿舍里听歌,一听就是一个下午。所以高考时那分数就理所当然的差了去了,但她有个有权的爸爸,通过关系让她进了湖市师范学校,因为她还有点儿音乐细胞,就让她进了音乐系。十八岁的姑娘,因为生活条件好,已经出落得成大姑娘了,她身材苗条,线条优美,丰满异常。加上她那身比较开放的打扮,对男人极有诱惑力。 曹雨霖在第一次看到她时,就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他在心底说,他以前猎获的所有女孩都没有这个女孩子更能让人迷恋。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孩追到手。 他时刻在寻找机会。 期中考试,陆梅婷因为成绩不理想,他一个校长亲自找她谈心,晚上,在校长宿舍,他把黑手伸向了她最隐蔽的地方,陆梅婷躲让着,退让着,最后退让到了床边,他把她的人整个的抱上了床,陆梅婷奋力抵挡着他乱摸的黑手,但那手好有力,她最后只能按住胸罩不让他扯下,可是,终究还是无济于事,他撕下了她的最后一片布片,让她的整个胴体全部暴露在自己的面前,霎时间,那份诱惑,那份女人对男人的诱惑,更令贪婪的曹雨霖浑身热血沸腾,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褪下了自己的遮羞布,又用双倍的速度扑向陆梅婷,但,他没有立即向他的猎物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而是,把那刮得很亮的嘴唇,在陆梅婷的身体的每一个性感的地方,像一只猎狗一样嗅猎物一样的,轻轻的吻个不停,用他那贪婪的舌头,在陆梅婷的最隐私的地方,慢慢的舔来舔去……直到陆梅婷不再哭叫了,而是在呻吟的时候,他这才把他的那坚硬得像铁棒的淫具,像一把利剑直插少女的最富贵的隐私处,一声撕裂,一声尖叫,陆梅婷发出痛苦的叫声,随即鲜血染红了布毯,但曹雨霖罪恶的进攻更加的猛烈了…… 鲜血还在流淌,进攻还在继续…… 鲜血还在流淌,进攻还在继续…… 鲜血还在流淌,停止了进攻的曹雨霖,翻身躺在一边,闭上眼睛美美的回味着刚才那美妙的时刻,不觉那淫具又坚挺无比,翻身又扑向还在抽泣的陆梅婷,新的一轮进攻又开始了,鲜血继续在流淌…… 等到他再一次满足了欲望,又闭上眼睛回味着刚才的美妙的时刻,他还在想是不是跟她再来一个回合的时候,偶然回头看床上的陆梅婷,发现她脸色惨淡,且哭声越来越小。再看时,发现陆梅婷下身有一大滩血,他这才慌了神,赶忙帮陆梅婷穿好衣服,借着夜幕,叫来一辆小车,把陆梅婷送上了医院。 经医生的奋力抢救,总算没出人命,但这事要瞒,已经瞒不住了。 曹雨霖只得硬着头皮去陆梅婷家向她的父母请罪。他一进家门就跪在陆梅婷的爸爸陆如涛和她妈妈林百合的面前,让他们饶恕他这一次,他一边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是牲口,我猪狗不如,请您们原谅我这一次吧,您们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您们答应不告发我。” 陆如涛额上的青筋暴跳,他拨出手枪指着曹雨霖说:“你做梦吧,我恨不能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曹雨霖跪爬到陆如涛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子,哭道:“我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给您们做牛做马都行。闹出去,您们女儿也没了名声。”他临死还不忘记用少女的名声来威胁别人,虽然他自己一点廉耻也没有。 陆如涛一脚踹在曹雨霖的胸口上,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到这时,你还敢用这样的话来威胁我不成?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程雪莲接着说道:“就这样,曹雨霖被逮捕了,据他交待,多年来,他一共奸淫女学生32人若干次,奸淫女教师8名多次。贪污受贿200多万元。” 文斌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程雪莲回答道:“此案正在审理中,估计这次判刑不会轻呵。” 文斌咬牙切齿道:“他是罪有应得啊。” 这时雨也停了,风了止了,拉琴的小女孩却不见了,湖水好象在雨后更清了,蓝天映在水中,天不再那么热了。知了又在叫了。 程雪莲站起来:“雨停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做饭了,先生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呢。” 文斌陪程雪莲站起来,幽幽的说:“有空带先生一起来我家玩吧,咱们做不了夫妻,做朋友总可以吧。” 程雪莲边走边说:“好的,有机会一定去。” 文斌看着程雪莲出了亭子,沿着那条石径慢慢远去了。 文斌忽然快速的追上前去,程雪莲见文斌追上来,只得停下来,笑着问道:“文斌,还有什么事吗?” 文斌追到程雪莲面前,二话没说,他抱住程雪莲,就把嘴亲向了她的唇…… 第四十八章 爱情不等式 百年方才修得同船渡 程雪莲的眼睛里含满了泪,她轻轻的推开文斌:“文斌,别这样,看那边有人看着呢。” 文斌抱着程雪莲哭着说:“我不管,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呢?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程雪莲也是泪流满面:“文斌,不要问为什么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轻轻推开文斌,转身想跑开,抬头看见了俞九龄,俞九龄戴着的眼镜的镜片的后面射出了一缕寒光:“你一大早出来,原来是来会你的小情人的啊。” 程雪莲慌忙辩解道:“九龄,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俞九龄冷笑道:“不是我所想的?难道还要我当场把你们在床上抓住吗?” 程雪莲哭着跑开了:“九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 文斌的眼里似乎要冒火了。可是,俞九龄却不为所惧:“小子,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耍横吗?” 文斌用手指着俞九龄叫道:“是你从我手里抢走了程老师。” 俞九龄鄙视道:“亏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都替你脸红呢。”说完扬场而去。 看着程雪莲走远了,文斌回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程雪莲为什么会在就要跟自己结婚的时候突然跟俞九龄结了婚。从俞九龄对程雪莲的态度来看,她是不幸福的,今天自己一定又给她添麻烦了。他恨自己的鲁莽。 他转身往回走,树荫已遮不到自己了,只得任头顶上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热辣辣的感觉。看着对面的麻雀居然在树荫下成群结队的玩耍,任凭行人怎么吆喝,也不肯离去,可是忽然听见一声鞭炮响,却立即没了踪影。真是: 绿荫丛中鸟成行, 三五成群晒太阳。 行者轻嘘不肯起,一声鞭炮起飞忙。 正走着,却差点儿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那人居然是朱丽丽。“朱丽丽,怎么会是你?”他还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 朱丽丽看上去好象老了很多,最明显的是皱纹已经爬上了她的额头。她强装着笑脸说:“文斌,你不会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吧?你可好?前些时候听符燕燕说你调到江州市了,也没功夫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文斌爱怜道:“丽丽,怎么会怪你呢?上次来江州市,想让她们叫上你的,后来听他们把你的事一说,我很为你可惜了一回,只好打消了请你一起来聚一聚的念头。但是,今天在这里能遇到你,我很高兴。我想把闷在心里的话对你说说。你自己要有主张,人不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要有自己的生活,才能对得起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朱丽丽苦笑道:“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还好了,生活也很富有,孩子们过着公子姐儿们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我现在回家什么也不要做,先生请了保姆做家务,我只陪孩子们读读书就行了。” 文斌叹了口气说:“过去敢想敢为的丽丽,如今变成了一个家庭主妇,岁月真的会让人改变一切吗?是的,你的物质生活很好,可是你的精神生活呢?你说你过得很快乐吗?” 朱丽丽的心好像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跟两个孩子在一起时,我很快乐;面对班上的孩子们,我很快乐;能为一些贫穷的孩子做点儿事,我很快乐……” 文斌抢过她的话:“是的,可是面对满脸酒气的他呢?你快乐吗?那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长相侍守,而且每天都要面对,你能受得了?” 朱丽丽沉默了好久:“文斌,不要说了,不管怎么说,他是爱我的,找不到一个我爱的人,那就找一个爱我的人。再说,如今,有了两个孩子,你能叫我怎么办?离婚?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这么小就让他们失去爸爸或者妈妈,是不是很残忍?况且,我问你,我离了婚后,怎么办?去找那个我爱的人?可是他结婚了,我让他也离婚?可是他不爱我,或者,他不肯为了我而离婚,你说怎么办?”朱丽丽说完后,两眼紧紧的盯着文斌,这是她结婚以后一口气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文斌一时间可被朱丽丽问住了,心想:是啊,这些问题又如何去解决呢?自己是觉得朱丽丽很委屈,却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难题不好解决呢。他只得说:“那你也得争取自由啊,陪朋友出来吃顿饭,老同学一起出来玩玩啊。他总不能把你当成是他的私有财产啊!” 朱丽丽转头望着北面的楼灵塔,说:“现在,大家都有了家庭了,下班后回家后都有好多家务要做,谁还有闲功夫出来玩啊?哦,对了,我听符燕燕说,你准备帮她调动工作单位?有这回事吗?” 文斌忙说:“有这回事,她说离家太远。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调回城里来?” 朱丽丽说:“如果不太难的话,那就帮我调进城来吧。前几年,我老公的公司就在梅花小学附近,所以就没有想过要调到城里来,后来那里的工程完工后,他回了城,他花了很多钱,想把我也调回来,因为我对他有看法,就没同意,现在我想回来,可又不愿意向他开口,只好拖着。既然你能帮我调进城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文斌眼里含着泪说:“那还不是一句话。总之,希望你能快乐。” 朱丽丽停下步说:“那就说定了。我也不说谢谢了。我到家了,咱们再见吧!” 文斌忙说:“好的,再见!” 看着朱丽丽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文斌才开始移动脚步,往伊家别墅走去。他想起过去师范的生活,那时的朱丽丽可是很泼辣的,敢说敢为,班务工作也很有一套,很有男子汉的味道,跟别的班发生纠纷从来不肯让本班的同学吃亏,背后人称“铁娘子”。可是,如今生活的岁月尽然让她与世无争,默默的忍受着一切痛苦,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这一切呢? “吱——”一辆轿车停在文斌的身旁。车窗摇下了,从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吴阳阳。他对文斌喊道:“文主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上车吧。” 文斌见是吴阳阳,本不想理他,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太得罪他,只得说:“谢谢,不用了,前面就到了,我还是走着回去吧。” 吴阳阳开了车门对文斌说道:“我请你吃饭,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文斌见他说有事要请自己帮忙,只得停下准备移动的脚步,问道:“饭就不用了,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说吧。” 吴阳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文斌,我想请你帮我介绍女朋友。” 文斌感到很奇怪:“帮你介绍女朋友?你会要我帮你介绍女朋友?你的女朋友还少?” 吴阳阳很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不要损我了,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要你帮我介绍的对象是你的小姨子。” 文斌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阳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帮我介绍的对象是你的小姨子——石秀兰。” 文斌听完吴阳阳的话,二话没说,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吴阳阳呆立在那里,不知道文斌为什么会突然生气走了。 第四十九章 芙蓉玉洁 春色有心不解情 文斌一气回到伊府,大家都还没回来呢,就让保姆去炒了两个菜,拿了瓶剑南春,倒了满满一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本来听到曹雨霖被抓的消息,心里一阵高兴,觉得天理绍绍,坏人终于得到惩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见到俞九龄那样对待程雪莲,他心里觉得很对不起程雪莲呢,后来吴阳阳又想让自己把秀兰介绍给他话,心里又忽然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但,他有了这个想法,一定会去对秀兰纠缠不休的,等秀兰回来,一定要让她注意远离这个伪君子,不,他根本称不上是伪君子,君子跟他永远搭不上边,伪的也不行,他就是小人一个,而且还算不得是一个真小人。他又猛喝了一口酒。 天气热得要命,空调已打到最低了,可是文斌还是觉得热,他脱掉衬衫,一个人喝得居然也很尽性。 金乌的双翅, 燃起了熊熊大火。 虽然没有一丝风, 却引燃了胸中的怒火。 独饮杜康消愁, 泪水难显英雄气概。 但求知己数千秋, 不让孤独伴百年。 “又在感慨什么呢?姐夫!”秀兰和秀红最先回来了,见文斌在吟诗,秀兰便开口问道。 秀红在桌边坐下,关心的问道:“斌,怎么了?一个人在家喝闷酒。” 文斌忙说:“我以为你们都不回来吃饭呢。早上出去转了转,现在觉得肚子饿了,就让仲阿姨先上了两个菜。今天听到一个好消息,所以想喝点酒庆祝一下。” 秀红说:“什么好消息?” 这时,严梅她们打电话回来说,她们不回来了,在饭店吃饭呢。秀兰让仲阿姨把菜全上了,给她姐姐倒了杯冰牛奶,自己倒了杯冰啤酒,在文斌旁边坐下,边喝酒边问:“啥好消息?” 文斌就把从程雪莲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她们听了。三人感叹了一番。当然最后文斌没忘记嘱附秀兰要远离吴阳阳。 秀兰格格的笑道:“姐夫,你怎么这么担心我跟吴阳阳啊?” 文斌喝光了杯中的酒:“不管怎么说,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秀红扭头对秀兰说:“别闹了,听你姐夫的没错,不要当耳边风呵。” 秀兰做了个鬼脸儿:“知道了,姐。” 秀红对文斌说:“你在家没什么事儿,明天陪我出一趟车吧。” 文斌脸上红红的:“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一定遵照执行。” 秀红笑笑:“总是没正经,明天陪我去一趟秦皇岛,那里的金山大学的工程快要结束了,我去再把把关,有关事宜还要去应付一下,不然,工程是交不了的。” 秀兰忙插话道:“我也要去。” 秀红说:“你去?公司里怎么办?” 秀兰说道:“公司里有仲秀涓在,不会有事的。” 秀红想了想说:“也好,下午你去给仲秀涓交待一下,让她派人去关顾一下广陵中心小学的工程,把一把质量关。” 第二天,文斌、秀红和秀兰一行三人登上了去秦皇岛的列车。他们在三号车厢,卧座号是17、18、19号,正好是上、中、下三层,秀红因为有身孕在最底层,文斌在中层、秀兰在最上层。 上了车,秀兰很兴奋,坐在窗前,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树木向身后倒去,她惊呼着,惹得车厢里的人都瞪着眼看她,她可不管这些,拉着文斌,嚷道:“姐夫,快来看呵,看那荷花多美,亭亭玉立,那粉红色的,尤如那花旦的脸;那白色的,我最喜欢了,洁白如玉,冰清玉洁。” 文斌似乎也受了她的感染:“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是她的品德赢得了人们对她的尊重。”随即吟诗一首: 水国蒹葭夜有霜, 月寒山色共苍苍。 不言千里尽芬芳, 惊梦三更诉衷肠。 秀红虽然躺在铺上,听了文斌噙的诗句后,也情不自禁的吟诵一首: 冷色初澄一缕烟, 幽声遥泻七绝弦。 长将玉枕牵情思, 不使愁人半夜眠。 秀兰也不甘示弱,想了想也吟诗一首: 多情不改青衫色, 千古芳心只待君。 知有芬芳能解秽, 更怜枯叶独凌霜。 这时旁边一女子接口道: “绿艳欲静风不闲, 红衣淡出色复深。 花心寻芳秋霜至, 春色有心不解情。” 文斌听吧,忙转身望去,但见:姑娘柳叶眉,瓜子脸,白净的脸皮,嫩得能拧出水来,穿件素雅的淡黄色半透明的绸缎上衣,丰满的前胸,仿佛要撑破衣衫而出了。一件紧身黑色短裤,把那藕一样的大腿尽呈在众人的眼底。引来男人无数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文斌的目光也不自然的探向那迷人的地上,顿时,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本想夸赞那女子几句的,可是,忽然间,头脑一片空白。 到是秀兰没有受到任何诱惑:“这位姑娘吟得一首好诗,听口音,你也是江州人吧?” 那女子没有回答秀兰的话,反而转向文斌:“这位先生一定是个老师吧?先生的诗句才是好诗呢,又有气魄,又有温情。可见,外可以做大事,内可以爱自己的妻子。” 秀兰有点不服气:“你何以见得?” 那女子自顾自说道:“‘水国’,‘月寒’,‘山色’说明了先生的大气,‘千里’,‘三更’,‘衷肠’体现了先生的一腔柔情似水。” 秀兰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一解释,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呢。姐夫,你说,她说得对吗?” 文斌这才恢复了常态:“那姑娘一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才出来走走的了?” 那女子淡淡的笑道:“先生果然是不简单,小女子也是佩服得很啊。” 文斌忙说:“彼此!彼此!”心中在想,旅途可是遇到知音了。本想打听人家的芳名的,但是,看到躺着的秀红,他忍住了,没有问。 那女子微微感到有点儿意外,按照常规,只要是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一定会问自己的名字,可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没有问,而且,还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这让她,感到大失所望。她正想主动发起进攻,却见,文斌起身走向车厢里面,倒了杯水,坐在秀红的床前,用一只肩膀轻轻勾起秀红,让她坐起身,然后把水杯,送向秀红的嘴边,那种温情,那种柔情,更让那女子受不了,虽然,秀红也很漂亮,但她没有自己年轻,也没有自己漂亮,更没有自己的丰润,那个男人居然对自己不屑一顾,她感到无比的愤恨。但,她又很无奈的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裹在夜色里,她的漂亮的脸上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晚餐,秀兰和秀红每人喝了瓶香槟,文斌开了瓶啤酒,大家吃了点火腿肠、黄瓜,每人要了一份快餐。因为有空调,也并不感到热,秀红早早的躺下了,秀兰要文斌陪她看夜景,天上的星星在眨眼,月亮倒挂在水中,月色下树木忽忽倒下,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原来车子进了隧道,文斌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柔软的手紧紧的抓住,十几秒后,星星又探出头来,月亮还紧跟在车旁,秀兰松开了手,夜色下,文斌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上的表情。他只得对秀兰说:“不早了,睡觉吧!” 秀兰幽幽的说:“要睡,你先睡吧!” 文斌知道自己留下来不是,不留下来也不是,他只能选择上床睡觉。她在进车厢里,看到了秀兰的眼里流出了眼泪。他不知道怎样来安慰她,劝说她。他还看见白天的那个女子好像也在一旁看着自己呢。 他上床时,看到秀红已经睡得很熟了,可是自己躺在铺上,怎么也睡不着…… 朦胧中,他感觉到一股香气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强睁开眼睛,原来是秀兰,他不敢声张,被动的接受着她的亲吻,和她的泪水…… 第五十章 拜海求仙 不让恶男沾污了美少女 第二天早上,文斌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秀红已经起来了,她坐在车窗前,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那慢慢隆起的肚子并不太明显。她正在跟昨天那个和诗的女子在谈论着什么呢。那女人见到文斌下了床,于是起身走开了。 文斌蹓下床,来到秀红跟前,坐在刚才那个女人坐的地方,盯着秀红问:“红,你跟那个女人谈什么呢?” 秀红的脸色很沉重,有点儿不快的感觉,但在文斌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她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随便聊聊。” 文斌不便再问什么,便说:“你洗漱了没有?我过去买早点。” 火车在下午2点20分进了秦皇岛,范成功早已在车站等候了,文斌、秀红和秀兰上了范经理的车,文斌似乎看到车上看到的那个女子也跟在他们后面上了另一辆车。 他们下榻在一家高级宾馆,秀红和文斌住一间,秀兰住他们在隔别。秀红给文斌放好了洗澡水,试了试水温,让文斌先洗。 文斌忙说:“咱俩一起洗吧,我还可以帮你擦擦背呢。” 秀红幸福的笑了,他们互相帮对方把衣服脱了,相拥着进了浴池,文斌用手轻轻的给秀红挫着背,手在秀红的胴体上轻轻滑过,那种感觉,美妙绝伦,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身体里燃烧起来,文斌的手在秀红的胴体上快速的游走,逢山过山,遇沟过沟,红润爬上了秀红的脸,她紧紧地抱着文斌,心跳在加快,他们很快离开了浴池,来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晚上,由范成功做东,在国太大酒店给秀红、文斌和秀兰他们接风。众人喝酒、唱卡拉ok,一直玩得很玩才回到旅馆去睡觉。 第二天,秀红让秀兰陪文斌出去玩,自己和范成功去打点金山大学的工程验收的事宜。并且告诉他们,晚饭让他们自己吃。 文斌见秀红早早的就出去了,也就懒得起来了。秀兰把早点端到了他的床前了,他只得起来了,他知道他不起来的后果会更严重。他说:“我现在不吃,我还没洗漱呢。” 秀兰接口道:“那你快起啊,都给你准备好了啊!” 文斌一边穿衣一边问:“你姐和范成功究竟出去做什么?” 秀兰边帮文斌把衣服拉直,边说:“打点啊!” 文斌表示不理解:“打点?” 秀兰看着文斌:“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说白了,就是送礼。现在的人胃口大呢,光送钱还不能解决问题,有时还要送女人。” 文斌感到很吃惊:“送女人?” 秀兰不以为然:“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个女子,就是我们公司‘买’来送礼的。负责金山大学的那个质检科长非常好色,每次跟他一起喝酒,他都动手动脚的,为了免得他喝醉了酒,到时兽性发作,丑态百出。所以每次请他吃饭时,范成功都替他找好了女人,吃饭时就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手总不肯离开女人的身子。” 文斌感到非常气愤:“你们花多少钱‘买’来那个女子的?” 秀兰说:“那女的可是个大三的学生,她开价10万,另外还包吃、包住。” 文斌气极反笑:“你们这是在犯罪?” 秀兰不屑道:“犯罪?笑话,她是自愿的。” 文斌责问道:“你们不觉得你们赚的钱有点儿黑吗?” 秀兰嘿嘿冷笑道:“黑?不黑,你到哪儿去赚钱?你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文斌怒吼道:“够了,你说,你姐在哪儿?” 秀兰从来没见过文斌发火的样子,见他这样,她真后悔不该不听姐姐的话,把这事儿让文斌知道了。她只好反过来求文斌:“文斌,别这样,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姐姐说了,这些事儿不让你知道的,你看,你现在去找她,叫我怎么办?她还不骂死我啊!” 文斌好久才说道:“我要去找她,让她不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你要知道,你们这是要害了人家姑娘啊!” 秀兰涨红了脸:“你不做房地产这档子事,你也不知道这当中的艰辛,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别人不是,我们不把人家质检服侍好了,最后验收这个关就很难过,他一会儿说这儿不行,一会儿说那儿不行,他说不行,那这个工程就结不了工,几百号人就这么耗着,那到头来,这个工程就白干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文斌很天真的样子。 秀兰叹了口气:“哎,还是我姐说得对啊,你啊,就只能呆在学校这块净土里,到了社会上你是寸步难行啊。你总是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的真诚、善良,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文斌打断秀兰的话:“好了,别再数落了,你说,怎样才能找到你姐?反正不能害了人家姑娘。我要说服她放弃这种做法,另寻别的方法解决。” 秀兰很为难,她盯着文斌:“你真是个死心眼儿。” 文斌解释道:“我这不是死心眼儿,是做人要厚道,这样的事,别人做得,我们却做不得。她自己做得,但我们不能让她去为了我们的事去做那肮脏的事。你说吧,怎样才能尽快的找到你姐。” 秀兰非常犹豫,最后经不住文斌再三要求,只好豁出去了:“现在我姐和范经理去打点送礼的事了,很难知道他们的准确行踪,但晚上在贵宾楼他们会宴请那一帮人的。” 文斌不解:“那怎么没有我俩的份?” 秀兰歪着头说:“还不是怕你看不惯他们那种德性,会倒味口。” 文斌只得说:“那好,晚上你带我去。” 秀兰无可奈何道:“行,我的姐夫,只是我们现在去哪儿?” 文斌来了兴趣:“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秀兰如数家珍:“祖山在西北边,距这儿有40公里,山景以雄险为主体特色并且具有一定历史文化内涵的山岳型国家级风景名胜区,那里的山峰,风奇水异,洞幽石美,林丰草茂。春季,繁花似锦,百鸟争鸣;夏季,风凉气爽,云蒸霞蔚;秋季,红叶满山,野果飘香;冬季,银妆素裹,玉树琼花,眼下正是避暑的绝好场所呢。” 文斌问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呢?” 秀兰很得意:“那当然,因为我去过啊。还有呢?那就是北戴河风景区了,它南临渤海,北靠联峰山。北戴河海滩漫长曲折,沙软潮平,林木苍翠,有鸽子窝、金山咀、老虎石、观音寺、望海亭、莲花石等景点,是我国著名的海滨风景名胜区。它的东北还有万里长城重要关城“天下第一关”——山海关以及孟姜女庙、孟姜女坟、老龙头等名胜古迹呢。” 秀兰继续卖弄道:“还有一处:秦皇求仙入海处。” 文斌抢着说: “这个我知道,传说公元前215年秦始皇东巡曾在此拜海求仙。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于公元前215年东巡碣石—秦皇岛,并在此拜海,先后派卢生、侯公、韩终等两批方士携童男童女入海求仙,寻求长生不老药。明宪宗成化13年,立‘秦皇求仙入海处’石碑一座,以纪圣境。秦皇岛古属碣石地域,因秦始皇东巡驻跸于此而得名。” 秀兰接过话题:“那你知道秦皇求仙入海处都有什么景点?” 文斌用手摸了摸头,笑笑道:“那可就不知道了。” 秀兰笑道:“你只知道书本上的东西。该处景区建设融古建筑、园林、雕塑艺术为一体,由战国风情、秦皇求仙苑、仙人祠以及游乐园等部分组成,大门为秦风阙门,正门横匾上是赵朴初先生的‘秦皇求仙入海处’的真迹。战国风情景区根据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等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风土人情等特点修建的。求仙殿和求仙路是景区的中心建筑,浓缩了秦代的重大历史事件和传说,突出了秦始皇拜海求仙的壮观场面。展现了一幅二千年前景色风光的古老画卷,吟唱着一曲传诵至今的亘古长歌。” 文斌笑道:“那就先去拜海求仙。” 第五十一章 酒店起风波 美人计功亏一篑 在贵宾楼喜尔顿大酒店,秀红和范成功正在宴请所有金山大学工程的质检们,只要他们明天去工地上转一转,然后在质量检验报告书上签上“合格”两字,那这项工程就算是全部完工了。 范成功给每位质检都准备了一名妖媚女子陪伴,这会儿,他们正在跟她们调笑着,一边在等待他们的科长——荣归田的到来。秀红看看不早了,拿出手机拨通了荣科长的电话:“荣科长,我是小石呵,您看,您的部下可都到齐了,就等您的大驾了。” 又过了好大的一会儿,荣科长才终于露面了,此人一米六五的身材,有点儿秃顶,五官还算端正,就是脸上有几个麻点儿,此时大腹便便的走进了酒店。秀红和范成功忙迎上去,他的四个部下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荣科长和秀红握着手,那手,邪恶的在秀红的手上用力握了一下,狞笑着,想伸手去摸秀红的脸,范成功忙把手伸过去,把他引向桌边。 荣科长还不死心:“石总是不是只跟部长好,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官啊?” 秀红只得打哈哈道:“荣科长说笑了,我一个做小生意的小女子,哪有那等福气啊?” 荣科长眼睛在东张西望,嘴里迫不急待的问道:“石总答应给我找个南方的妞儿的,人在哪儿呢?” 范成功忙说:“答应您的事,怎么会忘记呢?您看那不是吗?” 荣科长忙举头望去,只见那女子一米六八的个子,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樱桃小嘴,脸皮白净,皮肤嫩的真能挤得下水来呢。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缎子,胸部挺拨而带着无限的诱惑,v领开得很低,那雪白的乳房,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荣科长的眼睛快要把那层缎子望破了。他忙坐到那女子身边,把手伸向她:“美女,在下荣归田,市质量检验科科长。有幸认识姑娘,不知可否告之芳名?” 那女子抛了个媚眼给他:“认识荣科长,荣幸之致。您就叫我小桂吧。” 荣科长见状,骨头都散了架子了,恨不能立即就抱了小桂上床去。 秀红吩咐范成功让另一边也开始开席,在另一间包厢里请的是金山大学的领导们,由分公司的副经理们陪着。 秀红举起一只倒满了茅台酒的小脚酒杯道:“荣科长及各位领导,石某在贵处得到了各位的帮助很多,今天在此借这杯酒向各位表示感谢!我干了这杯,各位随意。”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荣科长和他的部下们高声嚷道:“好酒量!” 荣科长举起酒杯:“弟兄们,石总是看得起我们,咱兄弟不能被她比了下去,都给我干了。”说完一仰头,带头把酒干了。他的部下也都一个个喝干了杯中酒。那些妖媚的女子们忙给她们的主人斟满酒。 这时,小桂也举杯站了起来:“我敬荣科长一杯。” 荣科长忙站起来,他淫笑着说:“小桂姑娘,要喝可以,得喝交杯酒。” 小桂抛了个媚眼,咯咯的笑着说:“交杯就交杯。”说着把臂膀伸进荣科长的臂膀,二人喝了交杯酒,众人一齐鼓掌,鼓噪:“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二人在众人的吆喝下,连干了三杯。接着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天昏地暗。荣科长的手在小桂的大腿上游弋着,继而往更深的地方探测着…… 这时,荣科长的另一只手举起杯,对秀红说道:“我来给石总接风。” 秀红刚刚去另一个包厢敬了酒,被众人很灌了一番,现在是实在不能再喝了,她只得说:“对不起,荣科长,小女子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荣科长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他把伸进小桂的私处的手缩回来,捧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秀红的面前:“你是不给我面子啊?只要你喝了这杯酒,明天不要去工地看,就给你们签了。怎么样?你是喝,还是不喝?” 质检科的其他人在一旁助威:“喝—” 范成功忙站了起来:“荣科长,石总是再不能喝了,这样,由我来替她喝了,怎么样?” 荣科长伸手把范成功推开:“不行,这杯酒就要石总喝了。”说着伸手搭上秀红的肩,想要强行让她喝。 正在此时,一个人冲到荣科长的面前,推开他的手,厉声喝道:“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荣科长见有人敢推他,恼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说着把手里的酒杯就向文斌砸了过来。酒杯擦着文斌的头飞了过去,文斌手指荣归田,大声说道:“你哪里像是一个共产党的干部?简直像是地痞流氓一个。” 秀兰忙来阻拦文斌让他不要再说了。那边,荣归田还想动粗,范成功等人拉着荣科长,劝说着,在听说来人是石总的老公的时候,荣归田才稍为收敛了一些,他大声对秀红叫道:“你是不是成心这样让我下不了台的?看来你是不想通过检验了。兄弟们还喝个屁酒?咱们走。”他不顾众人的劝说,执意要走,他的部下们虽然不想走,但也只好跟在他后面走了。 秀红是满脸通红,醉意朦胧,她冲着文斌说道:“就你有能耐,我们费了好长时间的心思,就这样被你几句话给泡汤了。你可知道,我们在这里可是投资了几个亿呢!” 文斌也是气冲冲的回道:“你们只要质量过得硬,还怕他不给你们签字?但你不能做违法的事!” 这时围观的人也多了,秀红气得脸色铁青:“幼稚。你说我违法?我违什么法了?” 秀兰忙上来拦着文斌:“不要瞎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文斌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围观的人,他把要说的话都放进了肚子里去了,那几个妖媚女子这时也都忙逃也似的走了,只剩下小桂还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文斌把目光转向小桂:“这位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个自称小桂的姑娘,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对文斌说:“你是说我?” 文斌愤愤的说:“对,找的就是你。” 小桂随文斌来到酒店的外面,月色很好,路灯光下,蚊子成群的叫着,让人心中好烦。 文斌站在酒店的台阶上,眼睛看着小桂,借着月色,灯光,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娇好的女子,她确实能让所有的男人们都为她着迷,为她神魂颠倒。他叹了口气:“姑娘,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姑娘似乎有难言之瘾:“文主任,谁有办法会选择走这条路?” 文斌有点惊讶:“你怎么认识我?” 小桂低头叹道:“江州广陵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江州市人有谁不认识?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你是不认识吧了。其实,在你进江州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了。” 文斌更加不解了:“你怎会认识我?” 小桂抬头看着文斌说:“你可认识石富贵?” 文斌一时没有想起来。 小桂接着说:“就是那个和你下过棋的小伙子,你还在他家住过一阵呢。” 文斌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怎么认识他?” 小桂脸现痛苦色,她说:“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那个疯婆娘,被她婆婆逼着离开了石岩村后,就到了祝家庄,我父亲也是因为穷而没有娶到老婆,疯婆娘来了,父亲就让她住到了家里,后来就有了我,可是咱家更不富裕,在生下我的第三个年头,父亲只好忍痛赶走了疯婆娘,可那是我娘,父亲居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我十岁那年,父亲积劳成疾,抛下我一个人,驾鹤西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听人谈起说疯波娘到了石岩村,并且在哪里还有一个男孩。我在考上大学的时候,没有钱上学,有个好心的大叔说他肯资助我,但要我对他有所表示,我问他是什么表示,他把我领进了他的房间,脱光了我的衣服,然后把我……之后,他说他很满意,他愿意供我上完大学,条件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满足他。我是穷怕了,再说我一个小女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文斌听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为秀红的这种做法更加的不耻了:“可是为了钱,你……”他不忍责备她。 小桂擦了擦眼泪:“你知道,你这样做可能会让我损失10万呢。而让你的夫人损失就更多了。这件事你不能怪她,是我自愿的。” 文斌语重心长地说:“可是,你还是孩子啊!你不懂,还可说得过去,可她是成人,她应该懂法,这叫知法犯法。知道吗?我们不能为了钱而失去做人的准则!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失去了廉耻之心。” 小桂听得低下了头:“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有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时,秀兰扶着秀红走了出来:“姐夫,快来帮我,我姐喝醉了。” 文斌只得上前去扶着秀红,往车上走去。 第五十二章 鸡飞蛋打 成就了四菜一汤 秀红似乎喝得很醉的样子,脸若桃花,秀兰帮助文斌把秀红安顿好,看着她入睡了。两人来到宾馆外面,秀兰看着文斌:“你说吧,现在可怎么收场?” 范经理这时也赶来了:“现在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等石总酒醒后再作打算了。” 文斌很幼稚的问道:“难道这里就没地方投诉?” 范经理觉得文斌的话很可笑,但又不好当面驳他,只好很委婉的说道:“有,可是,那样花的代价可能比这要大得多。石总就是想用很少的钱办成大事的,不然不会出此下策的。” 文斌就是不服气:“难道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范成功淡淡的笑道:“有,我就能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的,花10万元,要了他的小命都可以。” 文斌忙说:“违法的事可不能做。我是说,上级部门就没人能管得了他啊?” 范成功懒得跟他说。正好这时,服务员叫文斌说秀红在叫他呢。 文斌匆匆忙忙回到房间,秀红好好的坐在床边。文斌忙扶着她说:“红,你喝多了,怎么起来了?快躺着吧!” 秀红看着文斌,一字一句的说道:“文斌,你听好了,我一点儿也没喝多。我清醒得很。” 文斌不解道:“那,你……” 秀红苦笑道:“我为什么装着喝多的样子?告诉你,一来是为了迷惑敌人,二来是被你所气。” 文斌更加不解:“为我所气?” 秀红叹息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把小桂带进红灯区?你错了,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她是自己自愿的。” 文斌打断秀红的话:“自愿也不行!” 秀红也打断了文斌的话:“好了,这事我不跟你争,就算我不找她,也有人找她,或者说,我也会找别人。” 文斌怒目而视:“你——” 秀红很平静的说:“不要跟我瞪眼睛,你不在商场,不知道个中的三味。不让你跟着,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商场中的这种黑暗交易。可你偏偏要来淌这趟浑水。你要么游山玩水,要么你就早点回江州去。下次再也不让你跟着来了。” 文斌第一次对秀红生气:“好吧,我现在就回去,离开了我,你可以胡作非为。秀兰,去给我买机票。”说着,收拾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 这时,秀兰进来了,忙拦着文斌:“姐夫,这会儿去哪儿啊?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小桂也进来帮忙拉着,文斌气呼呼的:“我明天一定走,眼不见,心不烦。” 秀红叫来范成功,稍稍地跟他说道:“明天去动硬的,让荣归田在鉴定书上签字。这可怪不得我们,我们这也叫先礼后兵。” 范成功忙道:“行。” 第二天,文斌和小桂登上了返回江州市的飞机。 送走了文斌和小桂后,秀红姐妹俩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在东宛洗浴中心,荣归田正和一个妖艳女子在洗鸳鸯浴,正玩在兴头上,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照相机,另一个上来就把他们的衣服都抢在手里。荣归田一见这架势知道大事不妙,可是自己赤条条的没地方可藏,只好跪下来求饶:“二位,要钱尽管说,我衣服里有现金一万,不嫌少的话,就送给二位做茶钱。” 其中一位说道:“荣科长也不要害怕,我们不要你一分钱的,也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盖个章就行了。” 荣归田一看,原来是金山大学工程的质量检验报告书。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荣归田乖乖的在质量检验报告书上签了字,并盖上了象征权力的公章。 秀红和秀兰下了飞机,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建设部家属大院003号住宅区,在大门处出示了证件后方才被放行。 进了003号住宅区,转过荷花池,穿过一座假山,鹅卵石走道拼着八卦图,路的两旁是盘根古松,各居情态,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里是建设部江永新副部长的府邸,这些天,江部长有病请假在家休息,这时,正和夫人在树下纳凉,秀红忙甜甜的叫了声:“江伯父、江伯母您们好!”江部长见是秀红姐妹俩来了,很高兴,忙让老伴儿许婧去倒茶。许婧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线:“秀红啊,可有段日子没来了,你伯父正在念叨你呢。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原来,江部长跟傅成仁是老朋友了,傅成仁就是靠江永新发的家,傅成仁在世时,带秀红来过几次,秀红学过推拿,江永新最喜欢秀红给他推拿了,每次来,推拿那是少不了的一项工作。 晚饭就在家里吃的,部长家的厨师那也是很有名的,“四菜一汤”做得是人人不想多吃,但也不肯少吃。“四菜一汤”是鲍鱼、燕窝、熊掌、虎鞭飞鹰和甲鱼汤。 饭后,照例是秀红给江部长推拿,秀红轻推慢拿,穴位拿捏得十分的准确到位,江部长那个爽快,简直无法形容。 秀红在江永新高兴的时候,不经意的说道:“江伯父,金山大学那项工程已经结束了,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江部长边享受着,边回答:“那个工程做得怎么样?还好吧?质量一定要保证好。” 秀红撒娇道:“伯父还不相信您的侄女啊?我立身之本就是靠的质量。不过,这次在秦皇岛可是丢了大人了。” 江部长很严肃的说:“怎么了?有谁敢欺负我的侄女儿?他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秀红忙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个市质检科的姓荣的科长让侄女很丢了一次人。” 江部长忙安慰她说:“好了,我让秘书去个电话处理一下,保证让你满意。” 时间不长,那个荣科长被降为了科员,他的后台副市长本来是要升任市长的,也因为这事儿作吧了,要不是他见荣归田跌下来后,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采取果断措施,差点儿副市长的位子都坐不稳呢。 文斌和小桂在飞机上谈得非常投机,从小桂嘴里,文斌知道了,石富贵因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而魂归西天了,文斌非常自责,是自己的无能才让石富贵过早的离开了人世间的。他没有好意思开口问何慧灵的情况,他还真的有点儿想念她呢,是她救了他了一命,可是,在关键的时刻他却不能救她。 下了飞机后,文斌与小桂分手后,叫了辆出租车正准备回家,忽然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忙赶过去,那名女子正是他所认识的宋玉香。宋玉香见是文斌,脸霎时红了:“文老师,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文斌一时间怒火中烧,他真想很很的揍她一顿呢,无端的让自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是,一见面,宋玉香就向自己赔礼道歉,心中的那火儿却没法发出来了。 他只是怒极反而平静的问道:“宋玉香,你说为什么那样对我?” 宋玉香低头摆弄着衣角,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是上了李宏虎的当了。”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跟文斌说了一下,文斌头上的青筋历历在目,良久,他问宋玉香:“你怎么到江州市来了?” 宋玉香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文斌:“李宏虎说他有个亲戚在江州市文化局当局长,名叫吴雄礼。李宏虎让我来找他。” 文斌沉默了会儿:“好吧,你去找找看,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地址。”他把地址写给了她。 文斌在青年路上,又遇见了符燕燕,她告诉他说:“文斌,你怎么还这么悠闲自在啊,教师开始评职称了。” 文斌莫名其妙:“评职称?评什么职称?” 符燕燕说:“你不知道啊?就是评一级教师、二级教师、三级教师和高级教师呢。听说今后可能就是按职称评定工资呢。所以,大家都在忙着走后门通关系呢。” 文斌不理解:“为什么要走后门?评什么级别,应该有个杠杠啊。” 符燕燕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回家问问伊局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文斌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我不是还没回家吗?” 符燕燕笑了:“对了,你不是和秀红一起去秦皇岛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文斌脸色稍稍变了变:“哦,她们有事去北京了,我就先回来了。没事,我先回去了。再见!” 说完,往家走去。 第五十三章 梨花带雨 渔翁坐收鹬蚌相争之利 宋玉香来到吴雄礼的家,吴阳阳一个人正躲在卧室里看黄色录像,一脸的兴奋,见来了个姑娘,忙把门虚掩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姑娘,他那色迷迷的眼睛在姑娘的胸前扫视了几个来回,问道:“请问姑娘你找谁?” 宋玉香见到吴阳阳,看他英俊潇洒的样子,脸到先红了:“请问这里是吴局长的家吗?” 吴阳阳盯着宋玉香的漂亮的脸旦问道:“这正是他的家,你有什么事?” 宋玉香把李宏虎写的一封信拿出来给他:“是李主任让我来找他的。” 吴阳阳接过信,看了看,原来是让他爸爸给她找工作的,于是就把她让进自己的屋子。 电视里正在放着不堪入目的镜头,宋玉香看后脸红了,想往门外退去,吴阳阳却顺手把房门关上,把宋玉香按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的镜头更加的难以入目,宋玉香低下头不敢再看。这时的吴阳阳已经忍耐不住了,他慢慢的坐到宋玉香身边,先把手搭在她身上,见宋玉香没有反映,胆子立即大了起来,慢慢的把手摸向她的大腿,并从裙子里摸了进去…… 宋玉香是过来之人,哪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之理,她心想:“自己反正已经被李宏虎那老不死的坏了身子,还没有和年轻人做过那事儿呢。再说了,眼前的年轻人自己打心眼儿里喜欢呢。”她扭过头对吴阳阳笑了笑。 吴阳阳见她这样,也就毫不客气,很快的脱光了她的衣服,把她抱上了床…… 文斌带着文轩去冷饮店吃冰激凌,正好遇到朱琳丽带着她的女儿也在那儿,朱琳丽悄悄问文斌:“这次评职称,你知道吴倩如送了多少礼?” 文斌有点不以为然:“也就一条烟,两瓶酒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市里王副市长公开讲过,送烟送酒不算行贿。” 朱琳丽很神秘的样子:“可是问题是何止一条烟,两瓶酒啊,听说,她给校长夫人送了一条金项链儿呢。还给吴副校长送了一只金戒指。这算不算行贿?” 文斌表示怀疑:“有这等事?” 朱琳丽接着说:“这次符合高级职称条件的有八个人,但名额只有两名,马校长占一名,其余的七人争一个名额,所以竞争比较激烈呢。就看谁的送的礼多了。” 文斌觉得很好笑,但也感到很悲哀:“朱老师应该也在这七人之内了?” 朱琳丽一脸的怨气:“我知道这次不会轮到我,我有自知之明。也没有钱去贿赂,我也不会去贿赂那些败类。” 文斌安慰道:“你放心,共产党不会亏待好人的。” 朱琳丽勉强笑了笑:“什么事到了你这儿,就都不是事儿了。只希望到时能帮我说句公道话,就行了。” 文斌忙说:“那是一定的。” “爸,我吃完了,走吧!回家吧!”文轩吃完了冰激凌,拉着文斌的手嚷着要回家呢。 文斌和文轩出了店门,正准备回家,差点儿撞倒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祁香君,她两眼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文斌试探性的问道:“祁总辅,怎么了?” 祁香君二十四五岁,娇小玲珑,很讨人喜欢,脸型是多数男人们喜欢的那种鹅蛋型。她见是文斌,胸中的怒气正没处渲泄,正好找到了诉说的对象。她停下来,抽泣着说:“吴阳阳答应跟我结婚的,可是我催了他多次,他总是推托还年轻,要慎重考虑。可是,今天我去他们家,他却和一个女子睡在床上……”她的哭声明显的大了起来,这一哭正是梨花带雨,更有一番动人之处。 文斌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没了主意,他不知道怎么劝她呢,只是说:“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另找一个更合适你的吧。” 祁香君哭得更厉害了:“你说得轻巧,这么多年了,我把我的全部青春都给了他,他要给我一个交代。他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宁愿去死。” 文斌忙说:“别这样……” 祁香君知道跟文斌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就哭着跑开了。 文斌冲着祁香君的背影喊道:“祁总辅,我再帮你找吴校长谈谈。” 文轩拉着文斌的手问道:“爸爸,祁老师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呢,你说羞不羞啊?” 文斌低头看着天真的儿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么啊?” 望着跑远了的祁香君,他为她感到悲哀。 吴阳阳的书房里新添了一架海伦钢琴,据秦明讲是吴倩如送的,可是吴阳阳说是请吴倩如帮忙买的。现在竞争最激烈的就数他们俩人了,资历差不多,职务差不多,谁能先争到那个名额就看各人的本领了。 马校长在职评会上说:“同志们,这次职评很重要,我们要做到:公平、公开、公正,大家都是为了搞好工作走到一起来的。我的家庭条件比在座的好,儿子、儿媳都拿高工资,除了孙子不拿工资,其余四人一个月也有一万多元的收入呢。所以大家不要给我送礼,我一不抽烟,二不大会喝酒,你说送这些东西做什么?所以大家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只要符合条件,我们都会尽力的为你争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当时着实让一些年轻教师很感动了一番呢。 有人劝朱琳丽说:“你不要傻了,人家都送,你不送,你不就亏了?” 朱琳丽的心动了,可是她真就不知道送什么呢?自己老公不在,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她在心里骂着那个挨千刀的呢。 她在店里这也看看,那也望望,就是下不了决心买什么呢?正好,遇到了吴倩如主任,吴主任忙问她有什么事,她没讲话,先就脸红了:“我想买点儿东西送人的,但不知道买什么好呢?” 吴主任很关心的样子:“哦,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送?送什么人?我帮你参谋参谋。” 朱琳丽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楞在那儿。 吴主任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了:“是为评职称的事吧?别不好意思了,这是人之常情呵。”自己心想:“只要她的礼不超过我,她不应该成为我的对手的。”于是她继续说道:“送礼一般就是‘炸药包’、‘手榴弹’啊,想多送点儿,就买价钱贵的,想意思意思,就买价钱便宜的。” 朱琳丽忙对吴主任说:“谢谢吴主任。” 可是,事后,马校长找朱琳丽谈话时说道:“小朱啊,不是我批评你了,我们同事快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啊?我在会上讲了,不要给我送礼。怎么还给我送呢?下不为例呵。这次呢,按说你的条件也不错,可是名额有限,你这次就发扬点风格,把名额让给一些老同志吧。” 朱琳丽气得什么似的,她向文斌诉苦道:“文主任,你给评评理,是吴倩如比我老?还是秦明比我老?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呢。” 文斌只得安慰她,可是却找不到恰当的词安慰呢。 马永太的家里,这些天,每天都是人来人往。马夫人张素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总账会计徐兴根正在跟马校长喝茶聊天呢。徐兴根把声音压得很低:“校长,钢材店老板给了两万已经到帐,砖瓦厂只给了五千,本来说好给八千的,他们说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利润还不如我们呢。” 马校长先是脸上带着微笑,后来脸往下一沉:“你不会跟他们说,要是这样下次就不买他们的砖了。” 徐兴根忙说:“说了啊,人家说实在是没什么赚头呢。” 马校长愤愤不平:“我管他们赚不赚呢。你跟他们说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就停止买他们的砖瓦。” 徐兴根忙说:“我再去跟他们说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马校长你看这次职称评选,那另外一个名额是不是?”他说了个半句头,停下来看马校长的态度。 马永太清楚的知道,要想狗子替自己守好家门,一定要把吃剩下的骨头给点儿它,否则它会咬自己一口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那个名额就是你的了。不过以后做事可不要跟我耍花招呵。” 徐兴根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忙谢个不停。实足的一付奴才像。 那里,吴倩如和秦明还在争个不休呢。吴倩如跟朱琳丽好象无意间谈起秦明,她说:“秦明这个人,在教师面前是做老好人,其实他的业务水平太差,工作一塌糊涂,做为教导副主任他根本不能胜任,居然还打学生,有一次还把女学生领进了自己的宿舍。这样的人你说还能当教导处副主任吗?我看你到挺适合这个工作的。” 朱琳丽忙说:“我哪能做教导副主任,我是天生的做奴才的命。” 秦明呢,正在请总务主任凌大海喝酒呢,他喝得脸红脖子粗,声音也高了八度:“就凭她吴倩如,也跟我争啊?她如果不是跟谢校长睡觉,她能到广陵中心校来?听说有次谢校长在她家喝酒,她老公还在家,他就嚷着要睡到她的床上去呢。再说了,她违反计划生育生了二胎,已被开除回家了,要不是她跟谢校长睡觉,要不是谢校长的老大,市人大主席谢常鑫,她能复职吗?她不就是因为她老公在庆达公司当副总裁,有的是钱送礼吗?就凭她一个初中水平的人,也能来当老师?什么‘天津’的‘津’就是‘北京’的‘京’,笑死人不偿命啊。这种人也配跟我争?凌主任,你说说看。” 凌大海只管喝酒,现在被秦明逼得没法子了,只好说:“那是,那是。这次按理说这个名额应该是你的了。” 秦明不知天高地厚:“那当然了,非我莫属。” 在述职那天,符合条件的人都在会上进行了述职,秦明和吴倩如的述职报告是洋洋洒洒,妙笔生花,动情之处,能让人热泪盈眶,他们的事迹可以拍成电视剧也能骗得观众的眼泪呢。而徐兴根则是寥寥数语,语不惊人,秦明和吴倩如在心里说:就凭你这述职报告就别想评选得上了。 评审小组在做商量,意见很不统一,有支持秦明的,有支持吴倩如的,也有支持其他人的,就是没人提徐兴根呢。 马组长盯着每个看了一眼说:“大家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呢?” 评审组的成员没有一个人发言。文斌,几次想说,但终天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最后,马组长实在没有办法想了,只好自己说:“你们看,总账会计徐兴根如何?人家是老教师了,搞基建很辛苦的,可人家一句怨言也没有呢。” 没有人讲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组长已经讲了三遍了,还是没人开口讲话。 马组长就是马组长,他见没人讲话,就说:“大家不讲话,就是说没有意见了。那好就这样定了:另一个名额给徐兴根。散会。” 公示栏里,大家看到的名字是:马永太、徐兴根。 秦明傻了眼,吴倩如晕了。 二人把公示栏砸了个撕巴烂。 第五十四章 豆腐渣工程 让姐妹花分道扬镳 徐兴根把秦明和吴倩如砸公示栏的事立即向马校长做了汇报,并说:“他们这样的行为太可恶了,把这事儿上报到教育局,他们一定得受处分的。” 马永太就是马永太,他并没有这样做,他说:“他们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一时冲动啊,如果我们那样做,我们就毁了他们俩个了。我们要治病救人,让他们自己好好反省去吧。” 朱琳丽对此很不理解,她对文斌说:“文主任,你说说,马校长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真的有这么伟大吗?任由两个教导副主任这么胡作非为?” 文斌微笑着说:“也许马校长就是这么伟大吧。” 朱琳丽表示不屑:“他有这么伟大?打死我也不信。” 其实,文斌本来还不相信马永太会是这样的人,但从这件事中,他对马永太的看法有所改变,他知道马永太这是兔死狐悲,打到肋骨伤到筋。处理了秦、吴二人,他二人就会把他老马也揪出来的,他马永太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呢。这也正好说明了马永太的精明之处。 太阳火辣辣的,吴阳阳在酒店输光了钱,想跟他们赊点儿,那伙人居然不肯轻意的赊给他,要让他找一个担保人方才肯赊给他。他垂头丧气的走出酒店,头顶上的太阳比平时要辣得多,他连买块冰棍的钱都没有呢。 正无计可施时,他遇到了一个救星,这个人是李宏宾,李宏宾见是吴阳阳,忙递过一枝南京香烟,吴阳阳接过香烟,漫不经心的说道:“李总,手头有现钱,借一万元给我。” 李宏宾苦着脸说:“吴校长,你是知道的,马校长要了那么多,你再要钱,明天我们就动不起手来了啊。” 吴阳阳一脸的不高兴:“李宏宾,你这生意可是我帮你接的呵,问你借点儿钱,你就拿三阻四的,又不是不还你。” 李宏宾气得什么似的:“吴校长,不是我不借钱给你,实在是没有钱啊。” 吴阳阳没好气的说:“你就说借还是不借吧!” 李宏宾实在是没法子想了:“我这里还有两千块钱,是我准备去买安全网的,你要就先拿去吧。” 吴阳阳接过钱:“等我去翻了本,明天就还你。”说完又往酒店去了。 第二天,广陵中心校建筑工地上,工人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房子越来越高了,安全网已经不够用了,李班头问李宏宾:“李总,安全网没了,现在怎么办?” 李宏宾叹了口气:“活儿先做着,让他们小心点儿,我去找吴校长要钱买安全网去。” 李宏宾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着吴阳阳,最后还是在酒店里找着他了,吴阳阳见到李宏宾,眼珠子一亮:“李总是来给我送钱的吧?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 李宏宾带着哭腔说:“吴校长,我是来跟你要钱去买安全网的,它可关系着我们工人的生命安全呢。” 吴阳阳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妈的真扫兴,就你这点儿钱,要什么要?滚吧!” 李宏宾气得什么似的:“你——” 这时,李宏宾的电话响了:“喂,我是李宏宾,怎么了?” 电话的那头是李班头的声音:“头儿,出人命了,李小三从房顶上跌下来了。” 李宏宾傻了眼:“死了没有?” 李班头:“好像没气了。” 李宏宾一听,完了,可是他还挺沉得住气:“好了,你先在那儿看着,我马上就到。”他赶忙出了酒店,叫了辆出租车,匆匆而去。 工地上,左等也不见李宏宾,右等也不见李宏宾,李班头吓得没了主意,再打李宏宾的电话,是怎么打,也打不通了,李班头知道李宏宾这是跑了,他忙对大伙儿说:“你们先照看一下,我去找头儿。”他出了工地,叫了辆出租车也跑了。 工地上的工人见头儿们都跑了,也都收拾东西跑得没了踪影。李小三儿死了老半天了,却没人来理他,周围围了好些过路的人,就有好事的人拨打了110,一会儿,警察到了现场,知道是工地上出了事故,可是工地上已经没了一人,除了这个已经没了气的一个。 警察的电话很快打到了江州市房地产公司:“你们公司的施工队在施工过程中死了人。快派人来处理吧!” 仲秀涓接到电话时感到莫明其妙:“死了人?怎么可能?你说的是哪里啊?” 警察说得很清楚:“你们在江州广陵中心校的建筑工地上出事了。” 仲秀涓很坚决的说:“那不是我们的施工队。” “可是,他们挂的是你们江州市房地产公司的牌子,他们的人跑了,只能找你们了。” 仲秀涓见他如此说,只得赶忙把电话打到北京石总处,秀红听说后,急忙和秀兰飞回了江州。 秀红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李宏宾一跑,出了事就要她们公司负责,剩下的这个烂摊子也要她们来收拾,等到她到了工地上一看,更是让她气得要死,整个工程全都是豆腐渣工程,她立即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人从中捞了好处,而使工程资金短缺,致使施工者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造成了豆腐渣工程。从而使教育局投入的一千多万打了水漂。她打电话给了伊成建局长,向他反映了这一情况,让他派人查明此事。随后,她立即找来仲秀涓,寻问她派谁去广陵中心小学工地负责监督的。仲秀涓说是派质检科的王兵去的,她立即让仲秀涓把王兵叫来,可是,怎么联系也联系不到王兵呢。 秀红对仲秀涓说:“让帅惠民去处理此事,尽量满足死者家属的要求。” 秀红又叫来秀兰,对她说:“我看你是吃不了生意场上这碗饭了,你还是去教你的书吧!” 秀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她这次闯下了大祸了,急得流下了眼泪。 秀红气极反笑:“这么大的事,你事先不跟我说一声,这可是上千万的损失呢!上次在秦皇岛,我让你不要告诉你姐夫我们所采取的手段,你偏不听,结果闹成那个样子。你说说看,你来公司后都做了什么事?我本指望你帮我,能减轻点儿我的负担的,结果呢?你帮了我什么?相反却给我添了许多麻烦。本来我们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要去领那个老东西的情。你以为他拉着你坐在他身边,抚摸你,那是关爱你?那是疼爱你?他那是轻薄你。你懂吗?每一次,我给他按摩时,他的手肯闲着了吗?不是有事要求他,我宁愿一辈子不去见他呢,我现在都不再想提他呢。所以,你如果留在公司,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呢。” 秀兰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秀红见她跑了,正想叫住她,这时,帅惠民打电话来让她去公司,她只得先去公司了。秀红从公司回来后,没有见到秀兰,便问文斌:“斌,秀兰出去没回来?” 文斌爱理不理的:“我不知道。” 秀红用手来扶文斌的肩膀:“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 文斌脸上毫无表情的说:“我怎敢生石总的气。” 秀红只好陪他笑脸儿:“那就是还生我的气了。” 文斌不好再生气了,不然就有失男子汉的风度了,他说:“我压根儿就没生你的气。是我不懂得经商,意气用事了,给你添麻烦了,我在这儿给老婆大人赔礼了。”说完还作了一揖。 秀红总算松了口气:“你能理解最好了。现在出大事儿了,你们学校的工地上出人命事故了。那个李宏宾跑了,这笔帐要算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说了秀兰一下,她就跑了,你快帮我找找她。我打她手机,她不接呢。” 文斌忙打电话给秀兰,可是,她也没接他的电话。 她会去哪儿呢?文斌忙让人四处去打听。 第五十五章 素质教育 你诠释了它多少内涵 江州广陵中心小学的建筑事件中,原校长马永太因索贿受贿被刑事拘留,吴阳阳因赌博和受贿被给予记大过处分,事后,吴阳阳由他父亲吴雄礼把他调离了教育部门,到文化局时间不长又当上了科长。李宏宾在逃被通缉,另有相关责任人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教育局重新拨款,由江州市房地产开发公司继续广陵中心小学的建筑。 江州广陵中心小学秋学期进行了重新洗牌,在文斌的建议下,教育局把都江县石田初级中学的副校长田文山调来当校长,抓全面工作;文斌做副校长,负责教学工作;文斌还通过伊成建把林年富从河县调了过来,做总务主任;调来朱丽丽做教导主任;提拔朱琳丽做教导副主任;调来符燕燕做音乐教师兼少先队总辅导员;调来成琳玉做美术教师;聘任石秀兰做英语教师……总之,是按照田文山和文斌的要求进行配备领导班子和教师的。 田文山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商讨如何使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在江州市教育界做强做大。 首先,统一思想,明确办学目标:办人民满意教育,办品牌教育,让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昂首走向全国。 第二,制定规章制度。制度是发展学校教育的根本保证,用制度管理好教师。 第三,用教科研引领教育教学。向教育科研要质量,所有教师都要积极参与到教科研中来。 第四,办特色教育。最大的发挥全体教师的各项潜能,激发学生的积极性,开办各种兴趣小组,发展学生的特长,实行双语教学。 第五,教师要加强学习。一是学历进修,二是现代教育理论的进修。只有不断学习,才能紧跟形势,让自己适应时代的潮流。 第六,实行科室负责制。责任到人,各付其责。 文斌带领各科室的同志,忙着制定各科室的计划。忙完各项计划,又忙着让各兴趣小组的负责人,向学生做好宣传发动工作。 一场真正的素质教育终于迈开了第一步。 音乐兴趣小组,由符燕燕带领,教学生:吹、拉、弹、唱。 美术兴趣小组,由成琳玉带领,教学生:素描、绘画、欣赏、贴图。 科技兴趣小组,由梦艺南带领,带领学生,走向自然,走向科学。 英语兴趣小组,由石秀兰带领,教孩子们,读着a、b、c,唱着e、f、g。 …… 所有兴趣小组老师都事先进行了认真备课,在兴趣小组活动中,教师们都注意挖掘孩子们的最大潜力,让学生在兴趣中学习,在学习中增添兴趣。文斌要求教导处在教研上做点文章,他跟朱丽丽商议:“教研过程中要做好统计工作,要用数据说话,只有比较才能知道谁的方法好,谁的方法不好,这种方法好,它好在哪儿?这种方法不好,它不好在哪儿?我们的教导工作,不仅仅是教,更重要的是要导。要使我们学校的教法形成一种特式。我们要真正的减负,不要把减负只停留在口头上。” 朱丽丽说:“教研工作,大家都觉得有点儿难,我觉得应该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比如,就从上教研课着手。怎么使一堂课,花很小的气力,上出最大的效果出来,这就是我们要研究的。” 文斌高兴的说:“对,就是课堂的有效性问题。我们不能用加班加点来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而是向课堂上的四十分钟要成绩。” 朱琳丽接过话茬儿:“文主任,哦,不对,应该改口叫文校长了。我觉得备课花去了教师很多时间,特别是手写备课,能不能改进一下,比如用电子备课,或者,语文教师就把课备在书上,这样既能节省时间,备课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同时也减轻了教师的负担呢。” 文斌一听:“琳丽,你这个建议好,只是要再规范一下,总得要有个规矩。这也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特色啊。” 朱丽丽接口说:“要想成为教育现代化学校,硬件肯定要跟上呢。” 文斌答道:“这个问题,我跟田校长去商量,可以向局里去化缘,另外也可以向社会上去寻求支持呵。” 朱丽丽抢着说:“对了,你的夫人可是个大财主,她要是肯支持我们,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文斌挠挠头:“这件事还得有人去说呢。” 朱丽丽有点儿不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说呢?” 文斌吱唔着,回避道:“我去跟文山商量一下。” 回到办公室,文斌对田文山说:“文山,开学工作一直很忙,现在稍为有了点空,今晚去我那儿弄点儿小酒怎么样?” 田文山爽快的答道:“好啊,好久没敲到你的竹杠呢。” 文斌说:“好,一言为定,我们这就走。” 文斌让秀兰喊了文轩,四人上了车,往伊府而去。 进了伊府,文斌让秀兰吩咐仲阿姨做几个拿手菜,今晚要好好的和文山喝几盅呢。 文山进了文斌的书房,靠南墙摆放着一架德国产的钢琴;东墙上贴着四幅图,分别是梅、兰、竹、菊图;西墙上挂着岁寒三友的条幅;南墙上一幅徐悲鸿的奔马图,气势磅礴,北边靠墙是书橱,书橱里放满了书。东墙根下,放着一张三人红木沙发,面前是一张条椅,和两张茶几,一套景德镇茶具。南墙下是一张书桌,古香古色,檀香木的,一丝淡淡的檀香渗透在书房的空气中。书桌上,有一付看上去是白玉的象棋,拿到手里一看,却原来是象牙的。一管横笛,一头裹铂金,一头用金丝线扣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文斌吩咐完厨房里的事,忙过来招待文山:“书房里不成样子,请坐吧。” 文山的心里像有什么刺了一下:“哈哈,你弄得这么富丽堂皇,还说不成样子,那可让我无地自容呢。” 文斌笑了笑:“这都是内人的功劳,与我是没有一点儿关系,惭愧得很呢。” 文斌轻声说道:“文山老弟,我藏了点儿大红袍,今天让你饱饱口福。” 说着,亲自从箱子底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块用丝绸包着的几片叶子,先把景德镇茶壶用温水过一遍,然后把两只杯子用开水烫了一遍,把大红袍用温水润了一下,然后放进茶壶,倒进80度的温开水,盖上壶盖,再用100度的开水浇了三遍,过了大概有5分钟,掀开茶壶盖,把茶水倒入茶杯之中,然后,挥了挥手:“文山老弟,请!” 文山,用三指捧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的尝了一口,初时如津,稍后如甘泉,再尝一口,如入云端,果然妙不可言。文山情不自禁的大叫道:“好茶,好茶,果然好茶。” 文斌哈哈笑道:“我这也是第二回喝呢。来,来,我们好久没杀上一盘了,现在饭还没有做好,我俩杀上一盘如何?”说着拿出象牙象棋来。 文山又小饮了一口说:“好啊,不知你现在丢功了没有。” 二人在条椅上摆下战场,杀开了。 第五十六章 校庆展才艺 素质教育之花能开多久 饭厅里,彩灯五光十色,金碧辉煌,椭圆形的餐桌,可容得下二十人用餐呢。桌面嵌着大理石,四条腿是紫铜做成,四周是檀香木的,漆水很亮,能照见人影。一组组合音箱,音箱里传出咪咪之音,让人胃口大增。 桌子上已经上满了菜:贵妃鸡翼、沙茶鱼头锅、铁板鱿鱼、茶香明虾、十香醉排骨、红灯笼田鸡、香酥鹅肉、香辣狗肉煲、灌蟹珍珠蛋…… 文斌的妈:钱素芳,秀红的妈和干妈:季春花和叶丽娟,文轩的姥姥:严梅,四个老太太已经坐在了桌前,一个个富态万千,一看就是不愁吃穿,只顾玩乐享受的主。伊成建局里有事儿,没回来呢。 田文山见此情况,很有感触:自己的父母这时,怕还在田里干活儿呢,泥水裹脚,面朝黄土,背朝天呢。同样都是老人,为什么她们在这儿享福,而自己的父母却要那么的劳作呢?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让自己不再过那种穷日子。 文斌请文山入座,老太太们喝红酒,文斌的妈原来是滴酒不沾的,现在跟在叶丽娟她们后面也喝上一小杯呢。 文斌和文山打开一瓶茅台酒,一人倒上了一小杯,杯子是那种玛瑙的,酒倒进去碧绿碧绿的。文山捧着杯子,感慨万端:“真是杯是好杯,酒是好酒,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啊!” 文斌尽挑好吃的给文山,自己只吃了点儿素菜,文山何时吃过这样的宴席啊,觉得每道菜都是那么有口味,有讲究,喝着喝着就有点儿多了:“这样的酒席只应天上有,人间何人能消受?”严梅听了这话,有点儿不悦,吩咐仲姨:“好了,酒就不喝了,盛饭吧!” 钱素芳向文斌说道:“文斌,不要让人家校长喝多了。” 文斌回他母亲道:“放心吧,妈,不会多的,文山号称‘斤八两’呢,今天还没喝到一斤呢。”他是没理解他妈的意思呢。 文山喝得兴起,也没觉察到严梅的愠色,一个劲的说道:“今天就冲着这酒,也要大醉一场。” 两人又把杯子斟满,碰了碰,文斌这时想起朱丽丽说的办学硬件的事来,便说:“文山,有件事儿我想起来了,学校要发展,硬件要跟上,你看我们是不是买点教学媒体什么的,比如:电视、电脑、视频展示台。学校向高层次发展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文山回道:“可是,学校刚刚建筑过,局里拿出了那么多的钱来投资,现在又要向局里伸手,这话也说不出口啊。” 文斌说:“我们可以向局里要一点儿,自己集点儿资,再向社会募捐点儿,几方面一结合,不就成了?” 文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还是文兄的计策高明,行,就这样。” 文斌接着说道:“为了让社会上的人肯出这笔钱,在国庆节的时候,我们来个新校庆典,邀请各界人士参加庆典,在庆典上,让师生来个才艺展示,展示一下我们学校的风采,同时也是为学校做一个不花广告费的广告。你看怎么样?” 文山抚掌大笑道:“一举数得。看来,你不当这个校长真是有点儿冤呵!” 文斌笑道:“你我兄弟,还分什么你啊我的啊,只要把学校办好,谁当校长不是当啊。” “哦,你两个把学校工作做到家里来了啊!”说这话的是伊成建。 文山见是局长忙站起来:“伊局长,小田在这里放肆了。” 文斌帮伊成建接过手里的包:“爸在局里吃过了没有?要不再来两杯?” 伊成建挥了挥手:“我吃过了,你们接着喝。” 文斌对秀兰说:“给爸泡杯龙井。” 秀兰很快去泡了伊成建喜欢的龙井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伊成建。伊成建接过茶,问道:“小兰,跟你姐姐负气,跑哪儿去了啊?打电话都不接啊?” 秀兰低着头,红着脸吱唔道:“没有,我去同学家了。” 季春花也数落秀兰道:“你姐说你是对你好,你一跑,惹得我们这一大家子跟着你担心呢。” 伊成建说:“你是成人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秀兰低着头轻声回道:“伊叔,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伊成建转向文斌和文山:“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文山就把他们的想法跟伊局长作了汇报,伊局长听了之后说道:“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们要把前期的工作做实,做好,不能为庆典而搞庆典,要办出一个特色出来,给全市做出一个样子出来,全市的学校都在看着你们呢。” 回到学校后,文斌开始实施他的想法,他充分挖掘出每个教师的潜能,只要有一点才能的他都把他用起来,让每个兴趣小组准备最拿手的节目,每个班根据自身的特点拿出一个节目出来,在每天的课余时间进行排练。力争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出一台高水平的节目。 工作在紧张的进行着,所有的人,都投入了这场塑造江州广陵中心小学形象的工作之中。 文山负责学校外务,文斌负责学校内务,文斌每天很早就到学校,除了抓好各项教学工作外,每天还要把排演的节目看一看,才放心的离开。看看离国庆节只剩下一个星期了,他让符燕燕组织了一次彩排。10月1日上午8时,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校门两边彩旗飞扬,花蓝摆满了甬道的两边,甬道的中间铺着红地毯,两侧是彩旗队,鲜花队,莲湘队,号鼓队,两只氢气球冲天而去,上面书着斗大的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实现江州市广陵中心小学的腾飞而读书。 舞龙的队伍,在军乐声中,翩翩起舞,各界人士在礼炮声中,频频走进会场。各式车辆停满了操场,首长们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在校领导的陪伴下,昂首走进会议大厅。 8时08分,礼炮再次响起,由市长姜尚进亲自为学校庆典剪彩,一时间掌声雷动。庆典宣告正式开始,各级首长按照官衔的大小都进行了发言,最后由江州广陵中心小学的师生为与会来宾进行汇报演出。 随着《迎宾曲》响起,由学校舞蹈队表演的大型舞蹈,让所有来宾耳目一新,那娴熟的舞姿,那优美的动作,那柔软的身材,让所有的人折服。人们不禁惊呼:“太专业了!” 接着是课本剧《渔夫与金鱼的故事》,表演单位:六(2)中队,那一举手一投足,跟专业演员没什么两样,赢来了阵阵掌声。 台上,成琳玉和学生现场合作了一幅《迎客松》,同时,舞台上响起符燕燕的动听的贝多芬交响曲,朱琳丽的悦耳的唢呐声,孩子们的美妙的葫芦丝…… 有歌声,也有相声,还有英语剧,有学生表演,也有教师表演,还有师生合演,一场高水平的表演,受到了各界人士的好评。 江州广陵中心小学在这次庆典过后再次大名远扬。 当然,文斌最看重的是学校的硬件设施有了保障。很快,他们有了他们想要的多媒体:每个班配了一台电视,一台录音机,一台视频投影仪。学校有了自己的多媒体教室。 一切都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轨迹运行。 第五十七章 欲建理想王国 还须后继有人 林年富是个老实人,他在给学校购买硬件设施时,人家给了他近一万元的回扣,他不敢把这笔款子占为己有,就如实的向田文山汇报:“文山,你看这笔款子该怎样处理呢?” 田文山想了想,问林年富:“这笔款子其他人知道吗?” 林年富回道:“没人知道。” 田文山说道:“那你把这笔钱,另立个帐目,作为学校的流动资金吧。但是不要跟别人讲。” 林年富又问道:“连文斌也不让知道吗?” 田文山停顿了一分钟,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林年富表示不理解,但田文山说:“你照我的意思办就是了。” 林年富又道:“文山,学校总得要有个会计才行,不能我这个总务又管帐又管钱吧?这是不符合财务规制度。” 田文山说:“不是临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吧,你先代着,等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林年富提议道:“文山,干脆把王艳调来当会计算了。” 田文山沉默了许久,说:“好是好,不过如果我提出来,有点儿不太好,你去跟文斌讲,让他提出来,这样也好堵住众人的嘴。” 林年富点点头说:“这个忙,文斌一定会帮的。我去跟他说吧。” 林年富去跟文斌谈了他的意见,文斌也没细想就一口答道:“这样也好,有了王艳在身边照顾,文山就能安心的抓工作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一个星期后,王艳就调来了江州广陵中心小学,做总帐会计。 教导处,朱丽丽跟朱琳丽正在谈论这次参加市里数学教师赛课的事情:“作为市中心小学,我们一定要在赛课中争得第一名。” 朱琳丽看着朱丽丽说:“那这样,我们在全校先来个赛课,按照市里赛课的要求进行,你看如何?” 朱丽丽拍手道:“就这样办,我们把规则定好,报给文校长,他一定会赞同的。” 校长室里,文斌对文山说:“硬件我们都有了,现在应该是发挥它们作用的时候了,我们先派两名教师出去学习,学成回来,再教给全体教师,这样,我们又省了钱,又学到了本领呢。” 文山放下手里的杂志,看着文斌说:“这个主意不错,你就挑选两名教师去吧。” 文斌回答道:“人选还是你来确定的好,不过,我提两个人选,你看如何?一个是祁香君,再一个是新来的贾剑平。年轻人脑子反应快,接受新鲜事物也快,贾剑平在学校里就是选修的信息技术呢。” 文山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定了。”祁香君知道文斌提名让她去进修信息技术,心里非常感激,她觉得文赋这个人非常大度,不因为自己曾是吴阳阳的人,对她另眼看待,也不因为自己曾经跟他作对过,而对她进行报复,她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她在心里说,嫁人就是要嫁这样的男人,可是人家已经有老婆了,不然一定要嫁给他。不能嫁给她,但自己可以表示一下对他的爱意呢。 她知道文斌不喜欢抽烟,但喜欢喝茶,她就买了两桶普洱茶,乘校长室没其他人时送了进去。 文斌正在埋头看柏拉图的《理想国》,祁香君笑盈盈的叫道:“文校长学习真用功,看什么书呢?” 文斌见问,这才抬头见是祁香君,边让坐,边答道:“柏拉图的《理想国》,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老师,古希腊最伟大的思想家。黑格尔说他是人类精神的导师,怀特海把西方2500年来的哲学,归结为对柏拉图哲学的注释,卡西尔说一切构成希腊文化的伟大思想都保存在柏拉图的学说中,由此可见柏拉图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理想国》是有史以来第一部论述教育的书,所以做为教师不可不读啊。” 祁香君忙趋身向前,从文斌手里接过《理想国》翻了翻,转手还给文斌,面带笑容说:“这是你们领导要读的书,我们一般教师只要会上课就行了。” 文斌边接过书,边说:“做为每个搞教育的人来说,多读读教育名著对自己的教育教学都会有很大的帮助的,有时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呢。” 祁香君脸有点儿红了:“那文校长看完后,借我看看了。” 文斌见人家脸红了,只得转过话题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祁香君不好明说,来给你送茶的,于是顽皮的说:“没有事就不能来吗?” 文斌笑道:“能来,欢迎光临!” 祁香君这才说道:“我爸出差到云南的思茅,带回来几桶普洱茶,知道文校长喜欢喝茶,就让我带点儿给你品尝品尝呢。”说着拿出茶来放在桌上。 文斌见是普洱茶非常高兴,拿在手里欣赏了一番,然后边捣皮夹边说:“普洱茶要‘闷泡’,才能达到‘茶熟香温’的最佳境界呢。两桶茶一共多少钱?” 祁香君见文斌要给钱,忙说:“这是我爸让我送给你的,不要钱。” 文斌忙说:“他带给我茶,我已经很感谢了,不要钱,可使不得。” 祁香君边说边往外跑,文斌忙过来拉住她的手,把钱往她衣袋里放,祁香君推让着…… 秀兰这时正好进来,看到他们牵扯在一起,脸上明显的不高兴了:“姐夫,你们在做什么?” 祁香君乘机跑了出去。 文斌解释道:“她爸给我带了两桶普洱茶,我给她钱,她不要。” 秀兰沉着脸说:“家里好茶多的是,你要她给你带?” 文斌见她误会了,忙说:“是她爸的一点儿心意。” 秀兰更不懂了:“她爸的一点儿心意?” 文斌见越说越说不清了:“算了,你有什么事?” 秀兰没好气的说:“我姐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你是不是被美女迷住了啊?” 文斌忙捣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秀兰别瞎说啊,你看,是手机没电呢。你姐找我有什么事?” 秀兰只得回答道:“姐快要生了,她们已经去医院了,让你赶快去。” “是真吗?是在一院吗?”文斌着急的问道。 秀兰边答应着:“是。”边帮文斌把普洱茶放进办公桌的柜里。然后和文斌一起驱车赶往一院。 车子一停,文斌立即冲向妇产科,秀红已经进了产房,钱素芳、季春花、叶丽娟、严梅,四个老太太早已等待在妇产科的门口了。 文斌一一向她们问好,然后就急问道:“有什么消息没有?”正说着,一名姓孙的医生急匆匆的走出来对文斌说道:“文校长,石总难产了,现在,两人只能救一个,你选择要孩子还是要大人?” “什么?平时检查不是都好好的吗?”文斌气愤的叫道。 孙医生解释道:“难产的原因很多,如比较明显的骨盆异常和胎位异常,在产前检查或临产时即可发现得到及时处理;而多数难产则是在产程进展过程中经严密观察才能发现, 如相对性头盆不称、持续性枕后位等。石总的难产就属于相对性头盆不称难产,好在发现及时,否则处理不得当,就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母子严重损伤,现在要快作决定呢。” “能不能母子都保住?”文斌哀求道。 孙医生道:“能保住还要你说吗?只能保住个,你快做决定吧!” 文斌边颤抖着手在手术单上签字,边大声叫道:“要大人。”看着孙医生进了手术室,还听见秀红的叫声:“我要孩子!”文斌的眼里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秀红从手术室出来了,她看到文斌时,泪水挂在脸上,文斌上前搂住秀红替她擦去泪水,安慰道:“秀红,别哭了,我们还年轻呢,过几年,咱们再要一个呵。”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后,秀红哭得更伤心了,原来,医生告诉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第五十八章 温情无限 世间人情最难却 太阳刚刚挂上树梢,文斌就来到菜市场,在鱼摊前,蹬下身用的拎住鲫鱼的鳍,鲫鱼死命的摇动尾巴,把水弄得四处飞溅,水溅了文斌一身,他把拎着的鲫鱼丢入水箱中,对鱼贩说道:“挑大个儿的来几条。”又在肉摊前买了一副猪腰子,然后就打道回了家。 仲姨忙上前来接文斌手里的鱼和猪腰子,文斌摇了摇手:“不劳您了,我自己来。” 文斌来到厨房里,系上围裙,拿出刀子开始杀鱼,先用刀柄对着鱼头敲了两下,把鱼打晕,然后开始除鱼鳞,接着开膛剖肚,除净鱼肚里的杂物,最后洗净,在锅里先倒了几两素油,和一小勺子盐,再放了几片生姜和几根大葱,用火把油烧沸,这才把鱼放进锅里,再加进了点儿料酒和醋,把煤气灶的火调到适中。 秀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厨房:“姐夫,怎么今天还亲自下厨房?这点事,让仲姨做了不就得了。” 文斌把锅盖掀开,用嘴吹开雾汽,用勺子勾了点鱼汤尝了尝,然后又放了点盐,再把锅盖盖上,把火调小了点儿。这才说道:“炖鱼汤是我的拿手戏,今天星期天,把以前的手艺拿出来复习复习。也让你姐尝尝我的手艺呵。” 秀兰见他对姐姐那样的痴情,心里酸酸的,她走上前,想掀开锅先尝点儿,文斌拦着没让她掀开:“还没到火候呢,要再炖会儿,汤才又白又香呢。” 文斌盛了一碗鱼汤端到了房间里,秀红刚坐起来,脸色有点儿惨白,文斌把碗放在床前的柜子上,拿个垫子放到秀红身后,让她靠在上面,然后端来鱼汤,用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她,秀红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斌,你炖的鱼汤真香,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鱼汤呢,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好的手艺啊?” 文斌笑笑道:“小时候我经常下河捉鱼,都是我自己杀了,自己煮呢。那时连油都没有,就放点盐,烧熟了就行了,可那时吃的时候比现在还觉得香呢。”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你喂我,我好不自在呢。”秀红觉得有点儿难为情。 “别动,你身体虚弱,还是让我来吧。”文斌示意她别动。 喂完鱼汤,文斌拿餐巾纸给秀红擦了擦嘴,然后说道:“红,还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去给你做。” 秀红依靠在文斌怀里,幸福的流下了泪水。 星期天,田文山睡了个懒觉,快到晌午才起床,他见王艳还在洗衣服,便问道:“今天中午吃点什么?是不是也该改善一下伙食了吧?” 王艳没好气的说:“还改善伙食呢,你妈的病又发了,你爸来信让你寄一万块钱回去呢。” 田文山皱了皱眉头:“要这么多钱?不是刚寄钱回去了吗?” 王艳把洗好的衣服拿去水池里汰,边汰边说:“爸说,这次你妈的病比上次严重了许多呢,需要好多钱呢,信在桌子上呢,你自己看吧。” 田文山看着信,心想,这么多的钱到哪儿去弄呢?上次已经跟文斌借了好多了,再借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自己知道王艳家境也不好,也不好开口呢。怎么办呢? 这时,林连富正好拎了两条鱼过来:“文山,我刚从菜市场买了两条鱼,杀了,咱俩弄酒喝。” 田文山一见林连富,忙让王艳把鱼拿去杀,自己拉林连富进屋喝茶。屋里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东墙边放着一张三人旧沙发和一张茶椅,墙上是一张迎客松图,北墙上是一幅寿星图,靠墙边放着一张条桌,桌中央是两只香炉,香炉里的香灰已经快要满了,桌两端放了一些书。 林连富正四处看着,田文山从房间里拿出一听龙井茶,还没开封呢,他亲自为林连富沏上茶:“快坐快坐,这是朋友送我的,刚上市的秋茶,我自己还没舍得喝呢,今天算你运气好,咱们一起品品新。” 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喝着茶,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总算等到王艳在外面小屋里把鱼烧好,又炒了几碟小菜,拿来一瓶洋河大曲放在八仙桌上,两人就坐下开始喝酒,不大功夫,一瓶洋河大曲就喝得差不多了,田文山这才说道:“连富啊,现在有个急事儿,还要你帮一下忙呢,不知你肯不肯呢。” 平时不太会喝酒的林连富,今儿个可喝得有点儿大了:“我们都是老弟兄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吧。” 田文山往门口望了望,说:“我母亲生病住院了,需要钱,能不能把上次拿的回扣先借我用一用?” 林连富是个老实人:“那是学校的钱,你是校长,你说了算啊。” 田文山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挪用学校的公款呢。” 林连富脸红了,也不知是喝酒闹的,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感觉到害羞呢:“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林连富前脚刚走,祁香君拎了两瓶郎酒走了进来,王艳上前接过酒,边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酒?” 祁香君笑得可甜呢,虽说是秋天了,可她穿着的裙子鲜艳诱人,里面的肉色内裤,把女性的特点全都显露出来。田文山努力把看着祁香君的目光收回,但内心深处还是动了一下。 祁香君说道:“这次多亏田校长的帮忙,让我出去学习信息技术,收获很大,给校长带点酒,只是略表我的一点儿心意罢了。以后,还请田校长多多眷顾。” 田文山忙说道:“不要这样啊,我让你们去学习,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可不是为了图你们对我个人回报啊,我是要你们对学校有个回报,你们学成了回来,要对我们的所有教师,进行培训,让大家都来掌握信息技术,以实现教育现代化。” 王艳给祁香君沏了一杯茶过来:“祁老师,快坐啊,请喝点儿茶。” 祁香君接过茶谢了,在沙发上坐下,把茶杯放在茶椅上,边说:“田校长可是时刻想着学校的发展呢。” 正说着话,毕景成进来了,毕老师五十多岁的光景,民办教师,十八岁的时候就做教师,做了三十多年的教师了,一边教书,一边还要干农活儿。 祁香君见毕景成来了,也不好久留,只得先行告退了。 田文山给毕景成让了座,毕景成就开始向田文山诉苦:“田校长,我可是为教育事业卖了三十六年的命了,平时我是任劳任怨,领导叫我上东,我不敢上西,叫我打狗,我不敢吆鸡。以前,我教的毕业班,在全市可是榜上有名的哦,那些科班出身的老师可都没考得过我呢。可是,在民师转正上,今年是局长的亲戚,明年是市长的亲戚,要是这样的话,猴年马月才轮到我啊?” 田文山皱了下眉头:“老毕啊,你的情况我很清楚,只是有时也要照顾到方方面面啊。你也别急,今年的民师转正,我一定帮你争取就是了。” 毕景成眼泪含在眼里:“那就谢谢田校长了。” 正说着,李清明也来找田校长了,来意也跟毕景成是一样的。田文山只得对李清明说道:“李老师真不巧,我要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说吧。” 王艳直向田文山使眼色,但是,田文山还是婉言把李清明挡在了家门之外。 第五十九章 为利所困 让太阳花羞红了脸 李清明在田文山那儿吃了闭门羹后,心想,田文山一定是答应了毕景成了,所以才不见自己呢。怎么办呢?他想起了文斌,他的岳父是局长,如果能打通这层关系,还怕斗不过他毕景成。主意已定,他去商店里拿了四瓶茅台,用礼品盒装上,就赶往文斌家。 到文斌家门前时,却又碰见了凌大海刚从伊府出来,凌大海只跟他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赶忙蹓走了,李清明心想:难道凌大海又走到我前面去了?可不管怎样都要先去见一见文斌呢。 进了伊府,仲姨把李清明引进文斌的书房,李清明刚想迈脚进书房,但看到房间地面上的地板能照见人影,忙脱了鞋,换上一双拖鞋,这才进了书房,他为房间的优雅所叹服,高雅的德国产的钢琴;淡雅的梅、兰、竹、菊图;素雅的岁寒三友条幅;气势磅礴的徐悲鸿奔马图。名贵的红木家具和景德镇茶具。檀香木的古香古色,淡淡的檀香渗透在书房的空气中。 李清明看着自己手里的四瓶茅台,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呢:人家这么富裕,还稀罕自己的这点儿东西吗? 正想着,文斌进来了:“李老师来了,快快请坐。”说着让仲姨沏上上好的明前碧罗春,只见仲姨取了两只洁净透明的玻璃杯,先冲了半杯开水然后放进碧罗春茶,那可是真正的“雀舌”呢。碧螺春投入杯中后,茶即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茶在杯中,犹如雪浪喷珠,春染杯底, 绿满晶宫。饮其味,头酌色淡、幽香、鲜雅;二酌翠绿、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郁、回甘。直喝得李清明嘴里啧啧称赞:“好茶,好茶,果然是好茶。” 文斌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李老师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清明这才想起自己来文斌家是做什么的呢:“文校长,我来是为了民师转正的事,你看我今年五十八了,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再不让我转正的话,我怕在退休前就没有希望了。” 文斌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民师转正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只要你符合条件,转正应该不是问题啊。” 李清明摇了摇头:“条件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几年前我就符合条件了,可是马永太当校长时是谁送的礼送得多,就让谁先转呢。” 文斌接过话道:“你把我也当成了马校长,所以也给我送礼来了?” 李清明不知说什么才好,嘴里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请你在伊局长面前替我说两句好话。” 文斌见李清明不自在的样子,忙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酒呢,你拿回去,事情呢我尽量帮你办,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一定让我们学校的民师转正工作公平公正的进行。” 李清明千恩万谢的拎了酒走了。 刚送走了李清明,文斌正想去把那副猪腰子做了给秀红吃,仲姨又领了个人进来了:“这位老师说是要找伊局长。” 文斌打量来人:来人快有六十岁了,满头白发,一米七五的个子,瘦削,藏青色的裤子,裤口卷到了膝盖处,像是刚从田里来的。背上背了一只口袋。进了客厅就把口袋往地面上一放,从里面倒出一张张奖状,嚷嚷道:“看吧,这是乡里的奖状的,这是县里的奖状,这是省里的奖状,这是……我老洪头为党为国家卖命快四十个年头,伊局长,你说说,民师转正,不转我,你们转谁?” 文斌边让仲姨泡茶,边请老人坐下:“洪老师,您先坐下喝口茶,我不是伊局长,他还没有回来呢,等他回来您再把您的情况向他说说。” 老人见文斌不是伊局长,忙说:“不好意思,以前我几次想找伊局长反映情况,他们都拦着不让我来,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见到伊局长,我倒要问问他,这民师转正都转些什么人?” 文斌看老人比较激动,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怎么不去局里找他呢?” 老人非常气愤:“那里的门卫不让我进呢,我打听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的呢。” 文斌只好安慰他:“您放心,伊局长一定会秉公办事的。您在这儿坐会儿,喝口茶,伊局长回来了,我让人叫您。” 老人站起来谢道:“你忙!你忙!我就坐这儿等伊局长。” 文斌忽然没有了做腰子汤的兴致了,他让仲姨把腰子拿去做了,自己进房间陪秀红说话。可是,进了房间,忽然,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就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本书过来,一看是《红岩》,抬头问秀红:“最近在看《红岩》?” 秀红往上坐了坐:“闲着没事做,电视又看够了,就让秀兰给我拿本书过来看。我比较喜欢书里面的江姐呢。”她见文斌脸色不好,就转过话题来:“哦,对了,刚才谁来了?有什么事吗?” 文斌放下书:“哎,烦死了,人们怎么都这样呢?为了一点利益,争得是面红耳赤。” 秀红接过话来:“一定是为了民师转正的事吧?这几天来找爸的人,恐怕都是为了这事儿呢。” 文斌说:“也有好多人来找我托关系,走后门,真是的,你符合条件你就转呗,不符合条件,你瞎起什么哄呢?请客送礼?那不乱了套啊?” 秀红摇摇头:“你真是个书呆子啊!这就是社会,你要适应她,你不适应她,你迟早要被社会淘汰。” 文斌很不赞成秀红的说法:“你看你,又把你那一套拿来说教了。这是学校,是社会最干净的地方,怎么能容得下这些呢?” 秀红的脸涨得通红,她为文斌的不开窍感到非常的沮丧:“好了,我也不跟你争了,就你学校那块地方是净土,其他地方都不干净。” 文斌见秀红生气,忙打住了:“好了,算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一边喊道:“仲姨,腰子汤做好吗?” 正好,仲姨把腰子汤端来,文斌接过汤碗,要喂秀红,秀红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自己吃。 文斌觉得没趣,就信步走出了家门。 “文斌,这是要去哪儿呢?”一个声音打断了文斌的深思。 文斌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程雪莲:“程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呢?” 程雪莲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上身一件墨绿色的开领衫,里面套着件灰色的羊毛衫,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手提包,显得非常的成熟。 她脸上的笑容,笑得那么的不自然,好在月色下,文斌并没有发现。她说:“我正要去找你呢。” 文斌有点儿不信:“您找我?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程雪莲有点儿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是这样的,我有个表亲戚,叫袁子鹏,今年五十三岁,在梅花小学做教师,他符合民师转正的基本条件,只是他们学校,这次符合的人比较多,所以想通过你的关系能帮他转正。” 文斌的心觉得非常的痛,他曾经的爱人居然也来为别人说情,这个社会难道就是一个人情的社会吗?他不好拒绝她,他可以拒绝任何人,他不能拒绝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行,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到。” “那我先替我表哥谢谢你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折存折,当她把它递给文斌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她的脸红了,她一定也看到路边的太阳花也羞红了脸呢。 第六十章 蝇头小利 让人利令智昏 田文山回到家,坐到沙发上,王艳早泡好了一杯龙井茶,递过去:“这次民转公,你准备怎么办呢?人家都送了礼了,你准备让谁,让谁不转呢?” 田文山皱了下眉头,把茶杯盖掀开,用嘴吹了吹茶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按照送礼的多少,谁送得多就转谁,另外,你答应他们,这次转不了,下次一定转他。把那些好烟、好酒拿去卖了,再买些一般的烟和酒回来。”正说着,文斌走了进来。 田文山忙站起来:“文斌,你怎么来了?” 文斌就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不欢迎我啊?” 田文山笑道:“欢迎,欢迎,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文斌四处看了看,屋里,虽然收拾得井然有序,但,仍然显得非常的简陋,他觉得自己对老同学关心不够,心下在自己责备自己:“文山,你也太清苦了啊,堂堂的一个校长,怎么家里也不添置几样家具啊?” 田文山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知道文斌没有笑自己的意思,但他心里觉得很难受:凭什么,人家能过那样舒适的生活,而自己过这样清贫的生活呢?他在心里说:我一定要改变目前这样的状态。 文斌见文山没出声,便说:“如果,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讲,弟兄之间,应该是互相帮助才是呵。” 田文山喃喃的说道:“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也不能总向你伸手啊,已经向你借得够多的了。” 文斌不以为然:“谁让我们是弟兄呢。哦,对了,文山,这次民转公,你准备怎么办呢?有什么打算吗?” 田文山毫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学校还有五名民办教师,可是,每次只给一个名额,是不是,少了点儿啊?哦,对了,文斌,能不能在伊局长面前替我们喊两声苦,让他多给我们一些名额。” 文斌摇摇头:“我可开不了这个口,全市的民办教师都去找他,你让他怎么办?除非,把民办教师全部都转了,否则,目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矛盾的。” 田文山脸色不是很好:“你说怎么办呢?” 文斌停顿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要解决这个矛盾,而又不让别人有闲话说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公平竞争。” 田文山觉得文斌说的话很有道理:“行,就按你说的办,但,也不能纯民主,也要有集中才行。先让他们公平竞争,最后再由我们集中一下。” 田文山转过话题:“市数学课的竞赛没有多长时间了,这段时间你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这个上面,民转公的事我多过问一下。你看怎么样?” “行,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好出去喂喂肚里的虫子了啊。”文斌说着边拉田文山,边叫王艳一起出去吃饭。 晚上,田文山脱了衣服,就要往王艳被窝里钻,王艳用手拦住:“看你喝得醉晕晕的那个样子,猴急个什么呢?我告诉你,这次,李清明送的礼可是最多的,那天,我向你使眼色你也不看我,就把人家给撵走了。你答应文斌民师转正公平竞争,到时,怎么办?” 田文山瞪着眼对王艳吼道:“谁让你收人家礼了?你这不是拖我后腿吗?” 王艳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吼什么吼?怕别人不知道是吗?要不要把喇叭拿来?你就会跟我吼,你妈看病要花钱,家庭开支要花钱,儿子上学要花钱,你每天喝马尿要花钱,还要吃好的,你说,你拿的那几个钱够怎么花?你想要学文斌,那你也要有个像他那样有钱的老婆啊。” 田文山蔫了,他没有话回他的老婆。 王艳见田文山不讲话了,声音也和缓了些许:“李清明、毕景成他们五个都送了礼的,你看怎么办吧?” 田文山想了想:“有了,就用文斌的办法。” 王艳表示有点儿不明白:“公平竞争?” 田文山不无得意的说:“对,公平竞争。这样,他们转不了正,只怪他们不如别人,到时也怨不了我,你说是吧?” 王艳这时脸上才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笨。快进来吧。” 田文山迫不急待的钻进了王艳的被窝,却见,王艳已经脱得赤条条,那不算太大的乳房在轻轻颤动,田文山翻身压了上去:“原来你比我还急啊。” 灯熄了,床在轻轻的晃动,铺板发出“咯吱”的响声。刚才还是晴朗的夜空,忽然变得暗淡了下来,随着就听见了晰晰呖呖的雨声。 教导处里,朱丽丽看着自己的听课笔记对朱琳丽说道:“我觉得刘红的课上得不错,她的特点是大胆,不怯场,讲课没有多少废话。” 朱琳丽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她的课太平淡了,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我认为贾剑平的课很有新意,特别是他能用课件上课,这一点是他的突出的优点之一。只要我们帮他把课重新设计一下,到市里去拿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正说着,祈香君进来了:“两位主任在研究什么呢?” 朱丽丽说道:“对了,香君,你也听了刘红和贾剑平两人的课的,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好一些。” 祈香君笑得很甜:“哈哈,评课是你们领导的事,怎么问我呢?”朱琳丽对祈香君向来没有好感,只是平淡的说:“你和贾剑平一起去学的信息技术,你觉得他做的课件怎么样?” 祈香君撅着嘴,想了一下说:“课件呢,做得这个样子呢,已经不错了,但是,我觉得课堂结构不怎么样。” 朱琳丽抬头看朱丽丽。朱丽丽见朱琳丽看她,只得说:“朱主任,要么这样,你帮贾老师把教案再改改。”转头对祈香君说:“香君,你帮贾老师把课件再完善一下。你们看行不行?” 两人都说好。这时,就听见隔壁校长室里吵了起来。 毕景成在对田文山大声嚷嚷:“田校长,你说过要帮我争取的,可是现在呢?” 田文山坐在办公桌前,冷静的对毕景成说:“毕老师,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操作都是在阳光下的,这转谁不转谁不是我说了算的,我说帮你争取,可我没有说,一定转你啊。” 毕景成气愤的喊道:“我去找教育局。”其他几个没转得成的老师也跟在后面起哄。 文斌上前拦住毕景成:“毕老师,你冷静点儿,你有意见,可以提,你觉得学校在转正问题上有什么不公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啊。” 然后对其他三名教师说道:“整个民转公工作,从头到尾你们都参加了的,要说,成绩大家都不错,可是,指标只有一个,你们五个人只能转一个。如果,转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服,那这项工作是不是没法做了?” 那三位教师低了头,走出了校长室。只有毕景成还是气冲冲的,不肯罢休:“我觉得我不比李清明差。” 李清明瞪大了眼,就要发作,文斌示意他别开口。 文斌给毕景成倒了杯水,让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毕老师,你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名额有限。再说,李老师年龄比你大,再过两年他就要退休了,你还有时间呢。按照你的条件,今年你转不了,明年可是非你莫属呢。” 毕景成委屈得很:“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总是,明年、明年,不要到了明年又是明年呢。” 田文山这时开口道:“只要你不要再闹了,我敢打包票,明年只要有一个名额,那就是你的。” 毕景成想想再闹也没什么意思,闹疆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说道:“你们两位校长,既然这样说,我毕景成就相信你们了。” 毕景成垂头丧气的走出校长室,出了校门,正准备骑车回家,被秦明叫住:“毕老师,这回转正肯定是非你莫属了。” 毕景成摇头叹息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回转正又没我的份呢。”秦明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你的条件那么好,不转你还能转谁啊?” 毕景成无奈的说道:“这回转的是李清明。” 秦明用手一拍头:“哦,对了,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输了。星期天我看见李清明去伊局长家了,他一定是走的伊局长的后门,难怪你会输给他。我们学校的袁子鹏也是走的伊局长的后门,他是名额是局里指定的呢。” 毕景成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动荡起来了:“我现在就去找伊成建,看他怎么个说法。” 秦明见毕景成当真了,忙对他说:“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我也是替人抱不平,才把这些告诉你的。” 毕景成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毕景成气冲冲的调过车头往伊成建家飞骑而去。 第六十一章 禽兽父子 让玉兔不敢下蟾宫 梧桐树上的叶子开始往下落了,那落下的叶子,慢悠悠的,随了风在空中像喝醉了酒的汉子一样,摇摆不定。这叶子就落到了吴阳阳的头上,当他嘴里骂了声:“他奶奶的,真晦气。” 扔出的叶子正好砸到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正要破口大骂时,抬头见是吴阳阳,忙笑道:“吴科长,好悠闲啊。” 吴阳阳见是秦明,也颇觉得意外:“秦主任,哦,对了,你现在是梅花小学的校长了,秦校长现在过得可好?” 秦明叹口气说道:“吴科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是明升暗降啊。” 吴阳阳点点道:“也是啊,咱们可都是被文斌所害,等我找到机会,一定好好修理他。” 秦明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附在吴阳阳的耳边说道:“他不就是仗着他的岳父是教育局的局长吗?等到伊成建倒了台,他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了啊。” 吴阳阳摇了摇头说:“可是,要想整倒伊成建,目前还很难,这家伙好像非常铁面无私呢。” 秦明又四处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也不一定呵,你知道吗?这次民办教师转正,他就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吴阳阳迫不急待的问道:“有什么嫌疑?” 秦明附在吴阳阳的耳边说道:“我们学校的袁子鹏这次转正就是教育局指名给的名额呢。” 吴阳阳摇摇头说:“这也不能就说是伊成建弄的啊。” 秦明说道:“可也不能肯定就不是伊成建弄的啊。” 吴阳阳奸笑道:“哦,我明白了,秦主任,哦,不是,是秦校长,你真是太聪明了呵。” 秦明嘿嘿的附和着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听说,他和黎主任关系很不一般呢。” 吴阳阳会心的笑道:“不错,确有此事。” 秦明拉着吴阳阳说道:“最近,东街上新开了一家小吃部,名叫《瑞来香小吃部》,口味真不错,老板娘也长得漂亮,去那里喝上一杯?” 吴阳阳一听老板娘长得漂亮,立即来了劲:“好的,咱们现在就去。” 月亮已经偏西了,吴阳阳喝得醉晕晕的回到了家,来到卧室前,大声叫道:“玉香开门。” 可是,听见里面一阵响动,却不见人来开门。他只得摸出钥匙自己开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呢。他气得一脚往门上踢去,却见自己的父亲吴雄礼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呢,宋玉香也是一丝不挂。 吴阳阳不怒反而笑道:“老爸,你尽然吃你儿子的剩饭剩菜。” 吴雄礼跟宋玉香偷情,被儿子逮个正着,正没好气呢,又见儿子拿这话挤兑他,大怒道:“畜牲,你敢这么说你老爸?” 吴阳阳借酒耍酒疯:“你奸污了你儿子的女朋友,你还有理了?妈,你来看啊。” 吴雄礼见吴阳阳大喊大叫的,可泄了气:“别叫唤了,你开出条件来,说怎么办吧?” 吴阳阳可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想办法把伊成建给整倒了。另外,以后我跟你要钱,别给我脸色看。如果,你答应了这两桩事,这个丫头,你想什么时候搞,就什么时候搞。” 吴雄礼见儿子也没有给自己漫天要价,也就都答应了:“行,钱是没话的,以后你要用钱尽管说。可是,要想整倒伊成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得到的。” 吴阳阳说道:“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把他给整倒,只要你放在心上就行了。好了,你出去吧,这丫头也轮到我弄会儿了。”说着把宋玉香从吴雄礼怀里拉了过来…… 吴丽丽刚准备回家,可是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只得又退回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拿了本《读者文摘》看了起来。 文斌从校长室出来,本想回家的,见下起了雨,就转身进了教导处,在朱琳丽的位置上坐下来,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学生的作文本子,发现三年级学生的作文篇幅太短了,他抬头对吴丽丽说:“丽丽,参加市里的数学课教案定下来了吗?” 朱丽丽放下手里的《读者文摘》,说道:“教案基本定稿了,只是课件还没有好,我让祈香君在帮贾剑平制作呢。准备明天再试上一次,你要不要去听听?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去指导一下,他们会受益良多。” 文斌摇摇头:“我向来不赞成试上,但是,试上对年青人来说也许有好处,可以让别人从中发现一些问题,从而帮他进行改进。明天有空的话,我去听一听。另外,丽丽,你们教导处对作文教学也应该要抓一抓了,你来看,三年级的学生,作文连一页纸都写不满呢。” 朱丽丽下了位,依在文斌的身后一起看学生的作文。忽然,文斌一个调头,嘴正好碰到了朱丽丽的唇了,两人的脸都红了。 “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在这公共场所偷情?”一个满脸横肉的人,闯进了教导处,他就是朱丽丽的老公向蓝天。 朱丽丽知道惹了瘟神了,便对文斌说:“别理他,又不知在哪里喝多了,来耍酒疯呢。” 向蓝天一掌拍向桌上,桌上的墨水瓶跳了两跳,他怒吼道:“朱丽丽,你跟人家亲嘴,被抓了现场,你还敢嘴硬?” 文斌站起来说道:“这位老板,你误会了。” 向蓝天不等文斌说完,就嚷嚷道:“误会?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同学时就已经亲过嘴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误会呢。我就知道,你把朱丽丽调到中心校来就没安好心。” 朱丽丽眼泪含在眼里:“蓝天,别骂人。” “哎哟,你还心疼起你的老情人了,我骂人?我还要打人呢。”说着,还真的往文斌面前奔过来。 好在听见吵架声,有几个教师跑过来,把向蓝天拉住了。 朱丽丽觉得自己非常的没有面子,收拾了东西就往雨里走去。向蓝天见朱丽丽走了,怒气冲冲的对文斌说:“你当心点儿,如果我再看到你对朱丽丽动坏心思的话,我对你就不客气了,我不动手,我花几万块钱找几个人做了你。”骂骂咧咧的走了。 文斌非常的气愤,可是,他有气没处撒呢。 秀兰拉着文轩来找文斌,见文斌在生气,便说:“姐夫,生谁的气呢?” 文斌见了儿子,把文轩拉到自己身边:“我谁的气也没生,走,儿子,咱们回家去。” 文斌刚把车开进伊府,就听见有人在大吵大闹呢。 进了客厅,就听毕景成大声嚷嚷:“那梅花小学为什么可以有两个名额?凭什么袁子鹏可以由局里特别照顾给安排一个名额?伊局长,你今天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 文斌听到袁子鹏三个字,好耳熟,但也很尴尬,这事儿他没让伊成建知道,他知道让伊成建知道了,那就办不成了,所以他找到了黎洁,黎洁二话没说就给办了。这时,听毕景成把这事给捅出来了,文斌知道一定有人从中在做文章呢。 伊成建皱了下眉头:“毕老师,说话可要有根据,如果查无证据,你就是诬陷啊!” 毕景成听伊成建这样说,他心里在犯嘀咕呢:“我只是听秦明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呢。如果真有这事,伊成建不会这样说的,或者,这事儿就不是伊成建做的,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呢。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把路走绝了。”于是,他忙说道:“伊局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文斌忙接过话来:“毕老师啊,你这是被人利用了,听别人说的,就当真啊?在学校的时候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怎么又跑这儿来闹了?” 毕景成有点儿懊恼:“都怪我一时欠考虑,对不起,伊局长,就当我没有说。” 伊成建拦住毕景成说道:“不过,你放心,你说的这事儿,我会查的,查出确有此事,一定给你一个交待的。” 第六十二章 明争暗斗 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毕景成走了后,文斌也开车出了门,车子从南京路转青年路,在百货大厦停泊了片刻,出来时,手里拎了两盒礼品。然后,车子径直开到朝阳路,在一幢别墅前停下。门前两只玉石狮,有一人多高,颈上系着红丝绸,在微风下轻轻飘动。门楼上盘着两条龙,院门是不绣钢的,院墙上是琉璃片,脚底下是由大理石铺成。文斌按了门铃,黎洁听到铃响,穿了拖鞋出来给文斌开门:“文斌,这会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啊?” 文斌进了院门,院子很大,院门到屋门也是用大理石铺成,两边是花坛,虽然是深秋了,里面有很多月季花,花色有红、黄、紫,开在假山之中,另有许多盆花,盆景,把个院子装点得无限美丽,两棵桂花树,一棵金桂,一棵银桂,银桂树上开得晚的桂花,还泛出了淡淡的桂花香。到了屋前,文斌把皮鞋脱了,进了门,屋里地上铺了地毯,屋中间摆放了一张椭圆形的桌子,淡淡的檀香味,告诉你,那是一张用檀木做的桌子。桌子周围摆放了六张椅子,是梨花木的,上面四张上分别雕刻了梅、兰、竹、菊,另有两张雕刻了龙、凤。四周墙壁上,东、西两面是两幅烙画:《踏雪寻梅》和《西施浣纱》;北面是马赛克壁画:《迎客松》,南墙是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唐伯虎的真迹《岁寒三友图》。 文斌还在饶有兴趣看着字画,黎洁已经给他泡好了一杯龙井茶:“文斌,快坐下来,喝杯茶。” “谢谢黎姨!”文斌接过茶,坐在“竹”椅上。 黎洁则坐在“菊”椅上:“说吧,有什么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平时你没有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文斌有点儿不好意思:“黎姨,是这样的,上次我让你帮助袁子鹏转正的事,你还记得吗?” 黎洁有点儿不理解:“记得啊,怎么了?不是给他转了吗?” 文斌接口道:“今天,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叫毕景成,他没有转得了,他不知听谁说了,说是袁子鹏是开后门转的,他找到玲玲他爸那儿去,把这事给捅了出来了。” 正说着,季清明回来了,黎洁把这事儿说给了他听,他皱了下眉头,思考了片刻:“这事儿,我已经听说了,纪委也收到了一封检举信,反映的就是这事儿。明天纪委可能就要派人去教育局查这事儿呢。” 黎洁忙问道:“那怎么办呢?” 季清明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要紧,只要袁子鹏符合转正条件,他们翻不了天的。不过,你们最好能让梅花小学的校长说,那个名额是他们向你们要的。” 黎洁转向文斌:“梅花小学的校长原来是你们学校的秦明,你能不能跟他说上话?” 文斌知道秦明跟自己是面和心不和,因为自己的到来挡了他的官路,他正在恨自己呢,我去跟他说,他一定不会答应的,但这事是自己求人家办,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的事跟在后面受害。于是,他说道:“好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然后,他们一起去鸿昌酒店吃饭,饭后又去了小雅居卡拉ok歌舞厅,娱乐了一个晚上。 十一点的时候,文斌回家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打在车前面的玻璃上,模糊了视线,文斌只得打开刮水器。他忽然发现路边有几个人的身影好熟悉呢,他把车速放慢了,透过玻璃窗,他发现原来是毕景成、秦明,还有吴阳阳,文斌觉得非常奇怪,毕景成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呢?转过来一想,他总算弄清楚了,毕景成是怎么知道袁子鹏的事了,原来是吴阳阳和秦明从中在捣鬼。 回到家中,秀红还没有睡,秀红要给他打洗脚水,被文斌拦住了:“你躺着别动,我自己来。” 秀红躺在床上,等文斌洗完脚,问道:“你出去有什么事吗?伊叔难得在家吃晚饭,你却不一声不吭的走了。” 文斌就把袁子鹏的事跟她说了,他说:“现在的问题是秦明跟吴阳阳搞在一块儿,他们是有意在利用这件事在做文章,所以,我去跟秦明说,他肯定不会答应的,相反会让他们抓住把柄呢。” 秀红听完后,说道:“这件事你不要过问了,我会找人去帮你解决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伊成健对文斌:“文斌,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却让别人去做那样的事呢?” 文斌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不想事事都来麻烦您呢。” 伊成健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可是,你不想麻烦,这麻烦却偏偏找来了。” 文斌有点儿忐忑不安:“这件事严重吗?” 伊成健把语气放缓了些:“说严重就严重,如果被人利用,那就严重,如果没有人追究,那就不严重。我现在在争取进市委领导班子,所以,我不想出任何问题。你昨天去找了黎洁,你们准备怎么办?” 文斌就把他们想法跟伊成健说了:“您觉得这样行吗?” 伊成健点点头:“但是,秦明的问题是关健,你们要处理好,有把握吗?” 秀红回答道:“爸,这事儿您就放心好了。一会儿,我就去安排这件事。” 伊成健这才放心的走了。 秦明有一好,就是喜欢洗桑拿浴,这几天他老婆出差了,他正闷得慌呢,晚饭喝了四两白酒后,就来到了海岛浴场,他听说这里新来了几个按摩女,非常的年轻漂亮,早就想来尝尝新呢。 他老马熟路,很快的进大浴池里冲洗了一番,就进了包厢。他刚进了包厢,立即就有两个按摩女进来了:“老板,敲背吗?”说着,两人就上前来摸他,秦明一见这两个姿色都很一般,就大声喝道:“一边去,叫你们老板来。” 这时,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进来了:“秦校长,你有什么吩咐?” 秦明推开身边的两个女人,拉过老板娘:“你把新来的妞儿都藏到哪儿去了?有没有漂亮的?给我去叫一个来。” 老板娘啧啧嘴,说道:“你今天还真来对了,今天来了一个,是个大学生呢,人家还是处女呢,你出得了这个价?” 秦明眼前一亮:“真的?她开价多少?” 老板娘浪笑道:“也不算多,两千人民币。” 秦明有点儿舍不得:“是不是太贵了?” 老板娘不以为然:“太贵?你是这里的常客,我才告诉你的呢,换了别人,我还不说呢,遇到一个大老板,少则五千,多则一万,人家连眉头不皱一下呢。” 秦明狠了狠心:“好的,只要人漂亮,成交。” 门开了,一个身高一米六八的女子进来,只见她: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樱桃小嘴,脸皮白净,皮肤嫩的真能挤得下水来呢。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缎子,胸部挺拨而带着无限的诱惑,v领开得很低,那雪白的乳房,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真的,不是那种专业按摩女,秦明一见这女孩就开始亢奋了。他上前就想去拥抱她,那女子用手把他推开:“请先付钱。” 秦明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数也没数,反正肯定远远比两千多。 女子拿了钱,说道:“请跟我来。” 女子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明很快的脱去了身上仅有的短裤,迫不急待的去解女子的衣服,边脱边问道:“美女,叫什么名字啊?”边说边用手在女子丰满的乳房上摸了一把。 女子笑道:“我叫小桂。看你猴急的样子,一会儿让你尽情的享受。” 女子赤条赤的站在秦明的跟前,他惊呆了,这个女子太美了,简直就是一个尤物。他的那个阳具立时像一根铁棒竖在那儿,他迫不急待的扑向了他的猎物…… 突然,门开了,镁光灯闪个不停,秦明被小桂狠狠的推向一边,大声叫道:“流氓。” 两个光头青年站在床边,秦明想穿裤子,可是,短裤被其中的一个人抓在手上呢。他对小桂说道:“姑娘,这个人是强奸你的吗?” 小桂伤心的流下了眼泪:“我给他按摩,他突然脱光的我的衣服想强奸我。” 另一个人说道:“好了,我们这儿有照片和录像,你可以穿上衣服走了。” 秦明跪在地上,带着口腔求道:“两位好汉请饶了我吧,你们说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我包里还有两千块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拿着短裤的人说道:“要想放你也容易。” 秦明赶忙说道:“你们说,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另一个人说道:“袁子鹏转正是不是你开的后门?” 秦明一头雾水:“不是。” 一个人恶狠狠的盯着他,喝道:“不是?” 秦明满头大汗:“好汉,请说明白,是让我说是还是不是?” 另一个人这才说道:“你听好了,袁子鹏转正是找的你的关系,是你向局里申请说袁子鹏怎样怎样好,通过你表哥付冬林多要了一个指标。听明白了没有?” 秦明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一个人说道:“还有,你表哥付冬林的工作还要你去做。如果出了一点点差错,我们就把照片和录像寄给纪委。等事情过去了,我们自然会把这些都还给你。” 秦明看着两人离去,这才喘过气来,赶紧把衣服穿好,但他还是懊悔,那快要到嘴的天鹅肉就这么飞了。 第六十三章 情债难还 色字头上一把刀 秋风把落在地面上的树叶卷起来,随着灰尘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飘飘怱怱的跌入路边的池塘里。 那在水面上寻找食物的野鸭,却把它当成了食物,很快的追逐过去,另几只野鸭也都追了过去,于是那柄叶子,经不了重压,沉入了水中。 忽然,一块石子落在了野鸭群中,野鸭们“呼”的一声都飞了,那柄叶子又从水中浮了出来,随着波浪在水面上漂来漂去。 文斌的目光随着那柄叶子在转动,程雪莲微扬着头,目光注视着文斌:“真的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只有在没有办法时才会找你的。这事儿让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真的非常过意不去呢。” 文斌摇摇头,转过头来看着程雪莲:“莲姐,你真的不要自责的,这样的事迟早都要发生的,我知道,吴阳阳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我,有可能他们的目标是伊成健,吴阳阳的父亲和伊成健都想进市委班子,而二人只能有一人进去,所以,他们想用这件事做伊成健文章的。这件事就成了他们攻击伊成健的炸弹了。” 程雪莲自责的脸色稍为和缓些许:“也是我太同情我那表哥袁子鹏了,他实在是太难了,八岁失去父亲,十二岁没了母亲,在伯父家生活到十八岁,他那婶娘从来没把他当侄子看待过,小小的年纪什么都要做,一天三顿饭要他做,洗锅抹碗,洗衣服,打扫卫生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事。直到十八岁那年,他被当征兵的看中,却部队当了三年兵,回来后就进了学校当了民办教师,好不容易到二十八岁讨了个老婆,却不料在生下一个儿子后,得了一种软骨病,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家庭里所有的负担都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白天要教书,回家要顾田里的活儿,要照顾瘫了的老婆,还要拖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程雪莲的眼眶里都是泪,她在抽泣着。 文斌用手帕,那绣着荷花的手帕,替程雪莲擦去脸上的泪,程雪莲见到那绣着荷花的手帕,心中非常的感动。她好想抓住这只手,让他为自己把眼泪擦干,但是,她不能,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不想看到他再痛苦,自己所有的痛苦都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她轻轻的推开他的手,只是把荷花手帕拿在手里,擦了擦眼泪:“文斌,这块手帕我要收回来了,你不能留着它。” 文斌急了:“莲姐,难道你就这么不念我们的一点点儿旧情吗?” 程雪莲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文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掉头就走。任凭文斌怎样叫她,她都没有回头。 文斌摇摇头,他不知道程雪莲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程雪莲的内心深处,藏着的永远都是他文斌。她是为了不伤害他,而离开他,她用伤害自己来成全他,可是,她却不能对他点明,她要把这一切痛苦留给自己一人承受。 文斌愣愣的看着平静的水面,可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能平静。 “文校长,这次你又赢了,赢得是那么的光彩。”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文斌的深思。 吴阳阳戴着一付金丝眼镜,那满脸的玩世不恭。他没等文斌转过神来,他继续说道:“文斌,你怎么总要靠女人来帮助你呢?” 文斌本不想理他,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回击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吴阳阳冷冷的笑道:“你这次摆平秦明不就是靠的女人帮忙吗?” 文斌莫明其妙道:“你说什么?” 吴阳阳不以为然道:“别装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文斌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跟吴阳阳说道:“吴阳阳,看在你我曾经同学一场,也曾同事一场,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吴阳阳也许觉得文斌真的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于是吴阳阳告诉他:秦明嫖娼被人抓了现场,并被人以此为要挟,让他承认是自己找关系把袁子鹏由民办教师转为了公办教师。 吴阳阳最后说道:“我知道,这个袁子鹏是程雪莲的表哥,是你帮助他转的正,所以,摆平这件事的,既然,你不知道,那一定是你身后的人。对了,那个女人叫小桂。据说是个大学生呢,据秦明讲,那个女人非常的妩媚,非常的迷人,他说他不可惜钱,只可惜那晚没能上手呢。” “小桂?”文斌惊呼。 吴阳阳诧异道:“难道你认识?” 文斌摇摇头:“不,不,我不认识。” 吴阳阳临走还不忘挖苦文斌:“所以,我说你就是靠女人,才会有今天的。不过,我还告诉你文斌,你小心一点儿,下次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小桂?她会不会又去利用她了。”文斌边走自言自语。 “文斌,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什么小桂?”秀兰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文斌的身边呢。 文斌抬头见是秀兰,便问道:“秀兰,你知道这次,你姐摆平秦明是用的什么办法?” 秀兰噘着嘴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她没有告诉你啊?” 文斌点点头:“我现在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了。” 秀兰摇着文斌的膀子:“快说,为什么?” 文斌有点儿生气:“因为,她用的是不光彩的办法。”秀兰把嘴里的香气吹到了文斌的脸上:“你管她用的什么办法呢,只要摆平那件事,就行了。” 文斌正色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能做,但有些事不能做。” 秀兰啧道:“收起你那满嘴的之乎者也吧。你肚子饿了吗?我们去万福酒楼弄点儿吃的吧,听说,那儿的牛肉是一绝呢。” 文斌经不住秀兰的劝说,只好随了秀兰往万福酒楼而去。 进了玫瑰厅,服务生早把菜单拿过来了,文斌接过菜单递给秀兰:“你来点菜吧。”说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秀兰接过菜单:“你打电话给谁?” “打给你姐啊。”说着话时,电话已经通了:“秀红啊,你在哪儿呢?” 秀红正在和一个北京的韩老板谈一个项目,接到文斌打来了电话,忙对对韩老板说:“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秀红对着电话:“文斌啊,我在公司呢,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和秀兰在万福酒楼,你来吃饭吧。”文斌用眼睛看着秀兰说道。 “文斌啊,我怕现在去不了呢,我正和一个北京的韩老板在谈一个项目呢,一会儿我可能要陪人家去吃饭呢。”秀红抬头看看窗外,天色真的已经晚了。 文斌接口道:“那正好叫上人家,大家一起吃啊。” 秀红有点儿为难:“怕不行呢,我们已经订好了饭店,是醉仙大酒楼,要不,你们一起过来?” 文斌有点儿不舒服了:“那好吧,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bye!bye!”说完把手机关了。回过头来对秀兰说:“菜点好了吗?” 秀兰轻声道:“点好了。姐夫,我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来啊?” 文斌情绪有点儿低落:“不管她了,她总是很忙呢。秀兰,今天咱们喝点儿白酒怎么样?” 秀兰紧盯着文斌的眼睛:“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喝白酒?还是别喝白酒,咱们喝点儿葡萄酒吧。” 文斌不干:“今天就喝点儿白酒吧,服务员,来一瓶茅台。” 秀兰只得陪文斌喝上了,两杯酒下去,秀兰的脸红得像玫瑰,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文斌的脸也像关公一样:“秀兰,你今天太美了。” 秀兰心里美兹兹的:“姐夫,你可从来没夸过我啊,今天是不是吃得高兴,说两句哄我喜欢啊?” 文斌捧了酒杯跟秀兰碰了碰:“是吗?那是姐夫的不是,罚酒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干了。又嚷着让秀兰斟酒。 秀兰不想让他再喝:“姐夫,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文斌站起来去抓酒瓶,没抓着,抓到了秀兰的手:“不会的,把酒瓶给我。” 秀兰的身体仿佛触了电一样,她乘势抓住文斌的手:“别喝了,再喝就多。” 文斌忽然看着秀兰的眼睛问道:“你说,秀红和客户喝酒时,客户喝多了的时候会怎么样?” 秀兰没想到文斌会问这样的问题:“这……” 文斌抓住了秀兰的双手,眼睛逼视着那如桃花一样的脸:“说啊?是不是像我现在这样?” 秀兰的脑里一片空白,她不想出卖姐姐,她不想出卖姐姐来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她不能。她忍痛摔开文斌的手:“姐姐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人,你喝多了,咱们回家吧。”转身喊道:“服务员,买单。” 醉仙大酒楼里,那位韩老板确实是喝多了,他的手不经意的就摸向了身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