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爱》 第一节 那年我还小1 那年我十几岁啊？应该很小的。文之心也跟我一般大。那年我们都是初中的孩子。初中的孩子知道什么？ “班长，文之心打架了……” “在哪？跟我去看。” 我哪里知道，他会被打成那样的惨模样，脸整个肿起来了，额头蹭破了皮，眼角的血一滴滴的往下淌……看到他坐在篮球场上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 “谁打的？”我蹲下问那个我一直以来都挺喜欢的男孩子。 “车兵……”他低着头，有些丧气的说。 我站起身，仿佛看到天很黑，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原来，我也是个晕血的小姑娘，不是无所不怕的巾帼英雄。听说，晕倒后，之心背着我去的医务室。我有些奇怪，为什么打完架要跑来告诉我，还要我去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呢？不明白。 “你好：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叫你班长太硬朗了，叫你名字才俗气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喜欢你。 那天，我跟车兵打架，是因为他说你头发跟马尾巴一样，很俗气。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的，谁知道会有人告密。不过，因祸得福，背起你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像个男人，你趴在我身上，脸蹭在脖子那里，我知道，我是欢喜的。从来没有想过会那么亲近你。 现在，我鼓足勇气了，我要向你表白，我喜欢你。我能叫你月吗？能的话，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着我，我们一起回家。 喜欢你的心” 初看到桌洞里的信，我的脸红了好久，也忐忑了好久，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被一个男孩子喜欢，而且我貌似不是很讨厌他呢。所以，放学后，我就在门口等他的到来，觉得天都是蓝蓝的，一切都好美的样子。爱情就那么来了。 “月，我们现在可以算是男女朋友了，你愿意陪我上学放学，一起吃饭吗？” “好吧，不过，可不能让老师知道哦。” 他高兴的点头，我们一起骑车回家，他把我送到门口，然后才走。那时，我第一次觉得有个男生帅的了不得。他的头发那么黑，脸那么白，牙齿那么整齐，浑身都是那样的阳光和朝气，背影看上去都是帅的一塌糊涂。 我以为我们会顺其自然的牵手，一起走，却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出事了。 半夜里我突然肚子痛，本来怀着小小的喜悦入梦，梦里差点都梦到你的右手来牵我的手了，却突然一切都断开了，我鼓励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吃坏东西了，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没办法，呻吟声吵醒了爸妈。妈披着衣服，跑过来，摸摸头，按按肚子，吓得了不得。老爸也是不知怎么下手。 “去医院吧，别拖了，这都多久了？”老爸总是这么沉不住气。所以，我就被送去了医院，我不想去，我还想明天跟之心一起上学呢！ “做手术吧，急性阑尾炎。”可恶的医生倒是干脆！ 我死活不同意，不是那么疼了，就死缠着回家“我明天要上课呢。我不做手术，我快三科联赛了。” “听话，急性阑尾炎不能拖，现在做，到时候三科联赛也晚不了。”我妈哪里知道我想什么？没办法，我就这样在医院住下了，饿了24小时候，第二天下午就被送上了手术台。 手术台很窄，我被拖了个精光，弓着背打上麻药，真疼。然后被捆猪一样捆住了手脚，渐渐就忘了什么，迷迷糊糊的梦见他来看我了，还问我为什么没跟他一块上学。我知道医生在割我的肚子，有点凉凉的，我只是一遍遍的说“疼疼疼”。推下手术台的我，被移到病床上，很难过，因为我才开始的恋爱就这样出师不利。 接下来的恢复很缓慢，我又饿了一天，医生说通气之后才能进食，可我就是没“通气”，哎，医生也没办法了，说没事了，吃吧。我就吃了一碗拉面，一根大火腿肠，还喝了两包奶，觉得平生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可我还是不能下床。 “你下来走走，不然肠子就连在一起了。”老妈总是唧唧歪歪，拧不过她，我被她扶下床，直接后果就是我又晕过去了。医生说是血糖低。我妈算是彻底服我了，我也服了，吃那么多还低血糖，谁信啊。 “班长，好点了吗？”第三天下午，他们都来看我了，班里的同学，差不多都来了。我高兴的了不得，直说很好很好。其实我心里一直犯嘀咕，怎么没见男生。 “他们男生都在外边，没让他们进来。”不知谁有意无意说了一嘴。 “哦。你们学习怎么样啊，给我记好作业昂。”“啊，哈哈。你就好好歇着吧。还惦记作业呢。”“哎呀，就是就是，养好病再说。你也拉不下什么作业啊。”…… 病房门突然开了，钻进来一个脑袋，眨着眼睛，瞅着我说：“你好好休息昂。”我眨眨眼，那一刻，我觉得我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心里想，我要回去跟你一块上学了。 事情过的好快哦，半个月后，我回到学校，一切都新鲜了，初二的年纪，分开几天就会觉得变化好大。教室的花长大了，窗子变干净了，人也变美了。然后我到我的地方，听朋友说这几天的故事，再然后，我呆住了，什么都没来得及细说，我的心就碎了——之心跟燕儿在一起了？！ 第二节 那年我还小2 燕儿是我的小姐妹，因为两家关系好就从小一起玩，一起扒土玩的交情，还记得，小小的时候，我刚学会骑自行车，带着她出去玩，一颠一颠的把她颠下来了，膝盖都紫了，她还说没事没事。那时候的我们，都觉得这辈子能这样做朋友真好。 现在？我只是听别人淡淡的说起，她跟之心偷偷在教学楼后面接吻……我那时候就觉得难受，被欺骗的感觉，又没法说，压在心头，想吃了秤砣般的沉。如果不爱我，何苦浪费感情呢？只因为对恋爱有憧憬吗？我不知道…… 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还是那么美，阳光就那么洒在他身上，亮亮的，灿烂的像要开出花来。埋着头的他，像级了樱木。只是，看着看着就有想哭的冲动，恍然发现，自己原来对他的感情已经那么深。不光是因为半个月之前的那封信，还因为过去的很多——他体育好，我喜欢看他跑步的样子，风从他脸庞边划过，让我觉得很浪漫。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呢？入学第一天？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学校报名的我，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就被老师钦点为班长，列队训练的时候，发现了高高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突兀出他来，别的都退成了背景。所以，才有之后的喜欢他跑步的样子，才会细细的揣摩他的心思，才会在看他被打的时候那么激动。 只是，眼泪下来了，我埋下头，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同学们，三科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这几个班要进行集中特别培训，所以，咱们班前15名同学晚上要上晚自习了，晚饭自己解决昂。”班主任老李总是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讲话。 晚自习，集中到一个班里上课，他在最后一排，自己一张桌子，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坐在他右手边。教室的灯很暗，幽幽的，昏昏的。冷，我不停的喝气，希望可以冷静点。他突然盯住了我，我就看着他，我都觉得自己要把他看透了。 他把右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我很快的缩回了放在桌上的手，我知道那种预兆，我读懂了。有些红色爬上了他的脸，僵硬的把手缩了回去。我心里其实有些恨的，不明白的事情很多。过了会，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来。我没接，垂着头，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怎么可以跟没事人一样呢？燕儿不用上晚自习，他就可以不用害怕吗？我执拗的不理他，他还是披在了我身上，冷。冷的更彻底了，可我仍然穿上了，因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你怎么了？回来怎么变了，一天也没跟我说过话，上课我回头看你，你总是低着头，是不是不舒服啊？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的。还冷吗现在？——心。” 看着他递过来的纸条，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是不是我误会他了？是不是不是真的？ “他们说你跟燕儿在一起了。是真的吗？”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直白直白的问他。 好久，他都没有回过来纸条，我的心就凉了。我知道，完了，我们两个完蛋了。其实，我多希望他跟我说，没有的事，他们瞎说的；或许他告诉我，是的，可我不爱她，是她追的我啊！无论哪一种说法，我都可以接受，我都可以义无反顾的继续我们的感情。可是，哪一种都没有。沉默是最大的伤害，我明白了。 晚自习后，我把外套还给他，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我们结束吧，没必要勉强了。”我给他解释的机会了，没有结果。我很优雅的转头往教室外边走，他或许已经低下了头，或许仍旧抬着头，但他始终没有说话。走出教学楼，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倔强终于还是占不了上风。 我没来得及跟初恋牵手，就匆匆的走过了，那些风景的美好我没有看到，留下的只是淡淡的忧伤和不明不白。 那晚，天很凉，我回家后就发烧了，家人都以为可能是伤口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发炎了。深层的原因只有我知道，是真的伤心了。我宁愿回到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傻傻的梳着马尾，天天高高兴兴的上学放学，听妈妈讲话，听爸爸谈工作，听姐姐发牢骚。 晚上，我摸索着在日记上写： “我该如何回忆我的过往 日子走的喧嚣而沉闷 枝蔓竟砍伐的如此精光 我努力回忆那些过往 却如同面对死水 没有褶皱，没有故事 碌碌无为的定义来的那么彻底 痛彻心扉的感伤竟这般明晰 我该如何寻找丢掉的岁月 如何搁浅荒凉 追赶失去的岁月 会怎样 是宣告死亡 还是宣布重生 希望我是凤凰 我不希望这是妄想……” 第二天，经过燕儿的门口，她似乎在等人，我挥挥手显得好潇洒，可是，我分明看到远远的文之心正在骑车赶来…… 第三节 那年后的我长大了 经过文之心的旁边，我一直没有侧头，知道他的眼睛在看着我，我还是往前赶过去了，两人交错的一刹那，我心里是希望时间停下来的，等一下，等一下我那执拗的个性出现断层，可以再看一次他的脸。可是，时间没有停，他妈的没有停！于是，我只能回头看一眼那背影。 烧依然发着，可我坚决不让妈给我请假，三科联赛下周末，我来不及了。吞了抗生素，我就出门了，然后就遇到了心结。这就是命运。 “如果感情可以遗忘，上世纪的姻缘是否可以淡然？！太过固执得自己，遗忘了好多过往，去终归忘不了那份惦念。我在有怎样的期许？！以为忘却了的寻找，可以搁浅思念；恍然出现的身影，却勾起所有的想念。那个写了无数次的名字，见了仍想逃避。” 看到写在日记本上的句子，我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为了一个臭男生，把自己弄的凄凄惨惨，实在觉得是种没出息。摸摸脸，还好，不是很热了。学习，现在的我只有学习了。 三科联赛很快就来了，语文考试考得出奇的好，数学本来就不大好，不过倒也发挥的不错。英语一般般倒也说得过去。这就是结果，我努力过的结果。 “不错啊，虽然没考的很好，不过也还行了。毕竟这么久没上课，耽误了些课。”老李总是很好心的劝我很多。有时候我会恍惚的认为，他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情呢？不过，貌似没有啊。 恍惚中，我进入了初三，那个让我长大的春天，一下子被抛在了脑后。 “月，你还好吗？我要走了，不能跟你一个班了。对不起。我一直没说出口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选择，原谅我。”开学的第一天，我就收到一封信，没封口，没有很多话。我笑笑，望着窗外炫目的阳光，我笑了。轻轻撕掉扔进垃圾桶，我想我的初恋就这样吧，跟那封信一样扔进垃圾桶吧！ “加油加油……”夏季运动会就那么开始了。我听着复读机，一遍遍的重复那几个单词。目光还是不由得朝沙坑那边望。 听人家说，他脚受伤了，改练三级跳了；燕儿也开始练体育了。我看见沙坑那边的他，在做着拉伸练习。我心里抽动了一下。阳光……是因为阳光。懒懒的太阳那么摇着他，让他有了些光芒。那种光环让他变的与众不同。助跑，腾空，落地。完美的弧线，蔚蓝的天，亮亮的阳光。他真美！ “怎么了？”车兵突然凑过脑袋。 我愣了下，才突然觉得自己是流泪了。这么容易莫名其妙的流眼泪。抹了把脸笑笑说：“没事没事，太阳有点晃眼。” “等会我要去长跑了，给我加油昂。”他笑笑，招招手走远了。 望着车兵，知道了，原来每一个练体育的人都是这样的有光芒的。可能我迷恋的不是他的人，只是他的那种光环吧。 那次，知道之心拿了好多第一。我笑笑，觉得自己的心里溢满了水，汪汪的。原来，去不了垃圾桶！只是自己学会了隐藏。 “燕儿……”几天后的早上经过燕儿家门口，看到他在叫门，燕儿又起晚了吧？我看看他，跟他一起喊起来，弄得燕儿鼓着眼泡出来了。看到我们俩个燕儿小吃了一惊。我笑笑说：“不打扰你们了昂。拜拜。”然后竟然自己先走了。留下他俩可能解释可能争吵吧。第一次觉得做个坏女人挺有趣的。从此之后，我就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尽管不怎么说话，可已经不那么尴尬了。我明白可能我学会忍了。 初四的一年是悲催的。我努力的学着属于自己的全部东西。偶尔听说他又怎么样怎么样了。却总是些好消息，我就觉得自己当初还是有眼光的，怎么说也找了个可以让自己欣赏的人呢。 顺利的，我成了重点高中的一名学生，他也进来了，只是，不在一个校区。燕儿为了跟他一起练起了体育，最后却还是没能一起进重点。那种淡淡的幸灾乐祸的感觉，我觉得还不错啊。 “老李： 我觉得你挺好的。作为我的班主任，那么爱护我。给我那么多帮助，我觉得你这样的老师真的挺好的。还有就是，我还记得你帮我报名考计算机的事情呢，那么有戏剧性……有时候我都想，将来找男朋友就找你这样的呢。玩笑了。看见师母了，真美。就是没能吃上你的喜糖。……” 老李，后来给我回信说，我的日记他都大概知道的，我妈还是关心我的，总是漏我的底。这也是一种美丽吧。虽然想起来觉得老妈做的很过分，偷看我的日记，不过，起码让我知道了，她是爱我的。老师也是爱我的。除了爱情，我还有很多。其他一切都是幸福而美丽的。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13班。这是你们新的家庭。希望我们可以在这里实现自己的大学梦，也希望大家在这里找到一生中最珍贵的友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郝学。下面，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当一个个的同学都做完了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有些失望了，原来自己的努力还是不够的，自己的成绩真的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资本。 “大家好，我叫徐念东。是个男子汉。我喜欢打球，也喜欢上网，就是不爱学习。能来到这个班级，是我的荣幸，希望在这里我可以过得开心。”高高的胖胖的白白的，头发邋里邋遢，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下边的女生还是一个劲的尖叫……我眯着眼睛看他，觉得他有点滑稽呢怎么。 “那个，我认识咱们班一个叫枚月的女生哦。哈哈。所以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他直直的看着我。 我承认，我傻掉了。别说认识，就是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哇！！！真好看……”“你看她的头发，真黑，真长……”“高！真高！”“她肯定是他女朋友”男生们开始刷刷看我了，我脸红了。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这点怕什么？ “我们认识吗？”我皱着眉问他，站在桌子前，跟他隔着半个教室的距离，讲台上的他笑笑说：“当然！你不记得了吗？暑假里……” 第四节 长大的疼痛 “暑假里，你在一家亲打工啊，我在那里认识你的。好的，我的介绍完了，希望大家会一起加油。”然后，那个叫念东的家伙就下来了，甩甩头发，跟无所谓的样子似的，什么都不说，也不看我，当我不存在。我只好怔怔的坐下，不小心扭头看到了班主任的脸，阴阴的，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啦。那个念东虽然那么说，我还是没有印象啊。 还没来得及享受高中的生活，军训也刚开始不久，我就被郝学叫去办公室；忐忑的很，听说高中老师很严格啊，万一被他猜什么事情，毕竟不好吧。“回家一趟吧，不用军训了。”“为什么？”我心里其实挺没谱的。“没什么，你家里出了点事情。回去就知道，坚强些，我们等你回来。” …… 出事了！我的老爸病倒了，脑梗塞。 煞白煞白的病房里，煞白煞白的阳光，还有母亲煞白煞白的脸。父亲躺在病床上，没有知觉，竟然没有医生在。 “妈……”声音变质的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啊。来了。”她哭过，两颊透亮的让人担心。 “医生又来过吗？怎么说？”我姐放下饭，问妈。示意我坐下休息会，回到家就跟她匆匆往医院赶，什么都没吃也没喝呢。 “哎。能怎么说，先治着吧。看看怎么样。过段时间我再打听打听哪里比较好吧。反正这样了，能恢复的很好是没办法了。现在就希望病情别恶化了，再就是你爸那单位能多拿点钱出来。”妈坐在床边，手支着头，有些倦怠。这个女人，苦了一辈子的女人，以为可以过几天好日子，却仍旧掉进黑洞。 结婚那阵，听说父亲老爱喝酒，不着家，母亲当老师，顾家又得备课，辛苦的很。有了我之后，为了照顾家里，没有进修，结果民办教师裁员，我妈首当其冲，18年的教师生涯宣告终结。一年后，我就病了，整整一年她都那么在床边陪着我，看我打针她会哭，看我发烧她会哭，可，她从没有放弃。所以，从小我就知道做一个母亲的不容易。一切都走上轨道没几年，父亲恋家，姐姐工作，我顺利上学，这都才是几年的时间而已，母亲却再次面对这样的残忍。很多人说，脆弱是女人的名字，可是，在这个女人身上，我看到的是种坚韧。尽管她也流泪，可那只是宣泄。 “你也在这没什么用，呆几天就回学校吧。你爸暂时情况也不错。你就上学就行。”我妈别过头来看着我说。 “嗯，我再待几天吧。老师说反正开始半个月军训，没什么事情。” “嗯！” 鲁迅说过一句话，“有谁从小康之家而陷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中，大概可以看清世人的真面目……”我以前觉得他太悲观，现在我明白了，真的是这样。以前家里总是有人来的，现在好冷清。去医院看父亲的人总是用还礼的心态在做事。我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人这么活着，有些悲哀。 父亲的花销很大，母亲为了应急，准备回家先借点钱。我跟她回家来。“从小康之家而陷入困顿”这就是我们家的现实。所以，当母亲走了好几家，最终却借不来一千块的时候，她哭了。母亲一辈子要面子，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有绝望过，进家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她在抽搐。 “妈……”我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胳膊哭出了声。我无法想象她一家家进去开口说借钱时候的模样，那是我妈，作为孩子，我无法给她任何东西。 没办法，母亲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拿出定期存折，带去了医院。 “你爸想吃饺子，我回去包，你们在这看着他。”妈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我望着醒过来的父亲，他那有些变形的脸阴沉着。他明白的，可就是没法表达，说不成句子了。早上医生拿毛巾问他是什么，他说牙刷。拿牙刷问他，他说毛巾。还含含糊糊，听不明白。 看着他，我在揣摩父亲心里的想法。曾经叱咤风云的他，全县都出名。做事雷厉风行，为人刚烈可靠，酒桌上更是卖力。如今的他会觉得有些凄凉吧。 窗外有片芦苇丛，透过窗正好看的清楚，风一吹，它们就莎莎的动。晃得人心烦。 “吃吧，包出来了，刚下的。白菜肉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拿着盛饭的保温瓶。父亲扭过头，看着她，从里面拿了一个想往嘴里放，没有填进去。眨眼间，保温瓶就被摔到了对面的墙上，饺子汤蹦到了妈的头上。我跟姐愣住了，床上的父亲撑大了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珠。有些吓人。 母亲擦擦头，说：“你先休息会，做的不好吃，等会我给你出去买吧！”然后去找笤帚。我跟姐这才缓过神，开始收拾残局。父亲躺下去，一言不发，连呻吟都没有。病房里静的出奇，只有扫地，拖地的声音。那段日子就是这样沉闷…… 我心里疼。没几天，母亲就带着父亲去了济南。姐回去工作赚钱，我剪短了头发，开始穿帆布鞋回到学校。一切都变了。 我不开心了，除了吃饭，上课，睡觉，我几乎不跟别人讲一句话。深深的自卑和难过压在我心里，还有对父母的不放心。一时间，我知道自己长大了，必须要长大了。班主任找我谈过话，可是没有什么效果，我班里没有认识的人，又不开口说话，渐渐的就成了角落里的一只小猫。我还是会写日记，可是谁也没法看了，我妈不会看到它然后跟班主任露底，读者只有自己一个。 “有时，非要给自己的心上上枷锁。于是讨厌阳光、拒绝温暖。像雨薇讲的那样，‘自己在房间里呆久了，等打开窗户见到阳光，就不是温暖，而是刺眼。’ 其实自己并不害怕孤独，因为孤独与我是另一种唯美。在那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计较，没有相处的技巧，没有所谓的游戏潜规则。也是害怕了生活中的功利，害怕了头脑中潜存的交际法则。所以，才喜欢空白、喜欢简单的、可以自己支配的感觉。 落寞于我是一种心情，凄美但不消极。我可以自己拾掇属于自己的思绪，不用太仓促，可以慢慢的消磨，可以慵懒没有压力，自由的呼吸。 思念是一股力量。酸楚、苦涩，无休止的心痛。思念，只是思念。没有想抓住的冲动，只是单纯的回忆过往的对白、定格的图景、某个眼神。心会突然像水一样柔、一样轻，在那里荡漾，很有种压迫感。” 我跟班主任说，让我去后边自己一个人吧，不愿意跟人同桌。他点点头，只是说，慢慢来。 我觉得生活是自己的，学习也是自己的，我没办法选择命运的路，可总有办法让自己在路上变得自由一些。搬过去一天后，我发现，我的日记本消失了，找不到了…… 第五节 你还记得我吗 日记找不到了，哪里都找了，没有！仿佛它根本不曾有过。我哭了，挣扎着撕扯着的内心，突然找到了发泄口，自从父亲生病，我没有掉过泪，看着母亲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哭；回学校很久了，除了回答问题，我没有展示过自己任何的口才，这些都似乎不是曾经的自己。压抑。我丢了自己很久了。这次，我突然真实了。有泪的时候才是真实的我，喜欢黛玉就是喜欢那种泡在眼泪里的真实感。 “哭啊……”听见有人说话，还有些得意。 不要理他，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我心里默念着。 “你的日记放这里了啊。” 我很邪恶的抬起头，瞪着眼瞅他，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恶作剧，谁可以这么欺负我。 是徐念东！我拿起一本书就砸向他的脑袋。那一刻，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自己被人耍了，有人触动了心里最敏感的位置。完全冲动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条件反射。 “哦！”他捂着头，叫出了声。 我不忘记捡起书，坐下去，把头埋进书里。至于某些恶人，实在没有心思去关心。觉得似乎没有人在了，才抬起眼睛，发现一切都恢复平静。 翻开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标记着红色的评语。最先上来的是厌恶，觉得被人窥视到的感觉，接着便是暖暖的一股水往上涌。 “长春藤一样热带的情丝 挥一挥手即断了 挥沉了处子般的款摆着绿的岛 挥沉了半个夜的星星 挥出一程风雨来 一把古老的水手刀 被离别摩亮 被用于寂寞，被用于欢乐 被用于航向一切逆风的 桅篷与绳索 忘记是谁的诗了，却觉得那么迷人。我喜欢绵延的东西，却害怕失去方向。” 旁边竟是他的注解：“郑愁予的诗，我也很喜欢。” “命运把棋子抛给我，让我自己选择。只可惜，我不会布阵，一步错，步步错。 人人都可以写些心情，但结果总不尽人意。 活在夹缝中的自己，偶尔探出头嗅嗅阳光的味道，却总是接着把头缩回。都忘了怎样歌唱，怎样呐喊，偶尔听见美的音律，心也不会颤动，似乎包裹了太多的东西，极不容易兴奋，也不容易感动。 人的前生注定与本生相连，今生的中中似乎永远在偿还前世的债。我八成上辈子欠了好多人。 我就那么不信自己，把一切都归过于苍天、命运和上帝。” 这是父亲病后，我一度惶恐中记录下的，因为恐惧！他竟然细心的写到：“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不要害怕被人了解，活着本已经十分痛苦，何必使自己背负太多负累。加油吧。阳光永远在你回头的瞬间最美丽。”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表面的玩世不恭，内心却那么的细腻。本来就很隐晦的想法不想过于锋芒毕露的表现，却都感觉被他看到了眼里，记在了心里。难道他也如我一般孤独和寂寞，乃至惶恐？ 再往下翻，依然是每篇都有他的想法。总是在我负面的字句里，找到阳光的感觉，给我新的想法和启迪。忽然之间，天昏地暗，我为我之前的失敬感到抱歉了。 抬头看他，那个背影……阳光下的帅气！像——文之心。好久了，都忘记文之心了，突然从他身上，发现了那个人的影子。淡淡的嘴角上扬，似乎感觉到了命运的作弄。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出预设的灰色地带。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有些闷闷不乐，也许是因为打了人家，也许是因为发现文之心还在自己的脑子里，也许是觉得自己太不可理喻，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脑袋仿佛要爆掉似的！ “喂！”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扭头一看，是徐念东。我能感觉到脸是红的。 “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觉得那是你的日记，只是地上捡的，还以为是什么笔记呢，看了之后发现不是呢，可又实在想了解你，成天闷闷的，郁郁寡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呢？就忍不住看了。而且还写了我的看法。现在，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宁愿相信他现在的脸上是真诚的憨憨的微笑。 “哦。是我太鲁莽了。对不起。”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有些期待的询问。 “嗯，我压根就不知道你。” “哈哈哈，在暑假打工的地方啊，我是那里老板的儿子。我请同学在那里吃饭的时候，你给我盯过好几次桌啊。” “哦，不记得。我对人的记忆力不好。” “难怪了也。我看你别的胸牌上写的枚月，觉得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就记下了，没想到就在高中认识你了呢。你怎么那么多变啊，当时看你的时候还挺阳光，跟后厨的大师傅们闹得挺欢的啊，现在完全不对头诶。” “啊。是吗？也还好吧。我到宿舍了，拜拜。谢谢你的注解昂。” 我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被人拿之前和现在比较，实在是害怕的要命。我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那时候暑假长，出去工作纯粹是消磨时光，现在恐怕如果再出去工作就是真的为了钱了。不想过的那么世俗，却免不了要面对。对于他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按照之前自己的性格，会忍不住辩驳几句，现在不会了。 他怎么走的，什么反应，我并不想知道，自己都顾不过来的生活，还有什么精力关照别人，也许不礼貌，但是我真的不愿意。他怎么看我是他自己的事情，于我关系不大。 晚上回宿舍，她们聊的竟是些爱情不爱情的，问我是不是也有，本来不想参与，却仍旧鬼使神差的说了与文之心的事情，说的时候我发现，原来那么简单，一个故事就是开头跟结尾，我连过程都没有！苦笑。 梅说，我对他只是过去的想念，过去的久了也便忘记了。我点点头，心里却开始泛滥，久了便忘了吗？今天才刚刚记起啊…… “我给你打电话问问他现在怎么样好不好，我一个哥在体育部那边。好不好嘛？” “别了吧。我不想打扰他也不想乱了自己的生活。” “好想知道他什么样子啊，能把你迷成这样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呢？我问来，不告诉你好不好？” 我翻个身，没理她。然后就听见她在阳台上打电话，唧唧喳喳的。 “文之心现在把韧带拉伤了，在家养伤呢。哎！好可怜哦。据说也不是很帅啊。你看上他什么啊？” 我心里一惊，拉伤韧带？对于他来说那是怎样的打击啊。“是真的吗？” “恩呢，是啊。训练过程中伤的呢。不过现在听说快回来了。” 泪……我知道自己就是林黛玉转世，为了报答那个给我灌溉的男人，才一天到尾的哭哭啼啼。我要给他写信，要告诉他，我心里还有他…… 第六节 你好，忧愁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想到他的脚，就一阵阵的心疼。那种忐忑和顾虑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原来都是听到他的好消息，现在猛然知道他的受伤可能要搭上他人生的后半段，我害怕了。 “文之心？ 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 好多话想说很久了，却说不出来。当初都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吧，我不怪你了。现在的我不那么执拗和要强了，我想抓住过去的某些日子。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回到那个年代，傻傻的，快乐的跟你一起走下来。 其实，心里好疼。每次看到你跟燕儿一起回家，两个人在我前面牵着手骑车，我就在后面躲躲闪闪。厌恶说不上，嫉妒也有些，最多的却是心疼。我觉得她也不是很好看，怎么可以把你夺走呢？是我不够勇敢吗？可我依然毫不犹疑的答应了你啊？我不明白，真的糊涂。 那次你送我回家，也是唯一一次送我回去后，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曾经觉得我们就要开始了，哪怕之后有再多风风雨雨，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好好练体育，我好好学习，我们可以一起进重点高中，然后一切努力去同一所大学。这样的路才是我想的。 那夜得玫瑰花还没有凋谢，之后的你却突然走远！我很骄傲。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没有解释的结果就是我们的结局。 现在，我问自己的心，依然那么疼。只是听到你的脚伤，有些担心。我们还是朋友嘛，所以，想跟你说，好好照顾自己。 其实，我也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可还是祝福你，加油。 月” 寄出去的那一刻，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半个月，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一丝回音。我承认有些伤神了。委屈在自己的小角落，什么都找不到似的失落。 那些日子，我根本没有心思学习，更多的我在考虑是不是该退学了，或者应该早一点赚钱比较好。高中生活让我更多的觉得是种单调和无聊。月考也不很好，似乎大学离自己很远。何况…… 父亲在济南治疗的很好。回家了，看到老爸苍老了很多，妈的头发成了灰黑色。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心跳的厉害。 “妈，我不想上学了。” “……再坚持坚持，试试再说。看看到时候真的跟不上，再另作打算吧。”我妈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跟我说。 “你就好好学就行了，学费生活费你不用操心。我没上够学就很后悔了，你别跟我学！”姐总是反应快，一针见血的把问题交代清楚。 父亲不停地喝水喝水，最后蹦出一句：“接着上！” 屋里沉默着，再没有一丝声响。我进了自己的屋，躺了个大字，幸福。 没有哪个家像我家这样，谁都没有埋怨，或者咆哮。默默承受着生活带来的一切伤害，可能等待着某一天绝地反击。 之后，我开朗了些，能跟人开玩笑了，而且，下半学期开始，班主任推举我当班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都一致赞成。那种欣喜和难以言说的感激，让我觉得原来人世间还是有阳光的，我又相信阳光了，尽管，我仍旧忧郁。 在当地医院治疗了半年多，父亲生活已经能自理了，尽管很多话他都不会讲，特别是数字他似乎都不认识了。可是，我们都觉得很开心。父亲的单位在倒闭之时，被一家大集团收购，所以，这一年的医药费也都有了着落，我顺利的走完了高中的第一年，一切都在这一年膨胀，一切又都在这一年恢复，尽管变了模样，换了戎装。 暑假，我仍旧到“一家亲”打工，时不时的会看到徐念东。他似乎并不像一般的公子哥，他也会穿上服务生的套装，打扫卫生，盯桌，洗刷餐具……有时候，他会过来帮我的忙，提醒我注意别对着空调站，会感冒。我也就笑笑。 那天，徐念东带来个小姑娘，很可爱，在我的包厢吃饭。三个人难免有些不自在。 “小丫，这是我同班同学，我跟你说过的，枚月。” “哦，你好，我是萧雅，你可以叫我小丫。”她冲我招招手，样子很干净。 “你好。叫我小月就行。你们吃什么？”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介绍的。 “她有点萨冈的感觉昂。”那个叫萧雅的把椅子拉到徐念东身边，凑着耳朵说，可我仍旧听见了。 萨冈？写《你好，忧愁》的萨岗！哦，不要吧。我可不是个放荡的孩子，我不吸毒，更不飙车，我没有骄傲的资本和权利。不过，忧愁，是有几分像的。 念东看看我，我瞥了他一眼，他明白的：“给我吧，我写上，你送下去就可以了。不用进来看着我们了，哈哈。有问题我叫你。”我顺从的做了。 萨冈？我依然记得那个小丫说那句话的时候，那腔调有些嘲弄还是欣喜的东西。 直到他们要离开，我才进去准备收拾残局。 打开门，小丫正冷着脸，一步就凑到我面前说：“你最好离念东远一点昂。” 我懒得看她，说，知道了。你放心。径直往餐桌那边走。 念东忙着收拾桌上的餐具，虽然没什么太累的活，他倒也很爱搭把手。我挥挥手，说：“算了吧，你快点走了，账我记上了，小丫门口等着呢。” 念东抿抿嘴，说声，那好吧，再见。 《你好，忧愁》，书橱的最上层，我很久之前买的那本书，都快忘记了什么内容。回家后翻出来看，有些难为情。我没有那么潇洒和从容，我的生活很世俗，而且，注定越来越物质化。人家写，你好忧愁，是注定要跟忧愁说再见的，而我，宁愿品味忧愁带给我的一切。 我宁愿相信，你好忧愁是我一个人的专属名词。没有任何附加的意义。 第七节 如果可以 默默的干了一个暑假，我终于有掂量手中工资的资本。一千两百块钱，总够我半学期的生活费。从知道父亲病了那刻起，我就有了金钱的概念。再不是原来那个傻傻的小姑娘，不是那个买名牌鞋连眼睛都不眨的孩子了。突遭的变故，让我懂得了人世多艰，也让我重新参看我的生命。 当我把钱拿回家的时候，老妈是有些开心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吧。拿出300块钱给我说：“这个月生活费够吧？” “够了，很够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买。”淡淡的很真实的说，我现在可以花很少的钱做比过去更多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是少给家里添麻烦。 学校的生活很枯燥，但是点跟线的生活却让我开始觉得踏实。 “高二的时候或许是最耐捱的时候，没有了高一的新鲜感跟雄心壮志，也还没到高三拼命的关口，所以很多同学会懈怠，不过要知道，成功的人总是时刻做好准备。‘无为而无不为’就是这样的道理。大家要想有所成就，就要学会在最枯燥的时候坚持住……”郝学越来越爱讲了。 我扎在书堆里，不停的做着英语题，那是我最大的一块骨头。日复一日的学习，似乎仍旧没有进步。我的感情被它彻底磨平了。 “同学们，再过几周就是运动会了，我们要保持高一的水准不下降昂！” 高一的运动会因为是军训过后，就跟军训检阅一起进行了，似乎当时方队走的都不错。我没有参加军训，自然就没有那种经历。我脑中的运动会仍旧是初中的感觉，坐在旁边，看他们跑过或者老远的看某人跳跃……我所能想象到的关于运动会的画面，大概就只剩阳光和完美的弧线了。 “出去走走行吗？我们以后恐怕没办法再在一起上课了。”念东站在旁边，委屈的很。 “哦。好的。”我怀疑是不是我被人拿走了心，听到他可能会走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似乎他只是个陌生人，我多么希望心抽动下，起码脸上会表现的惊奇，可现在，我像面对一个陌生人，冷漠的很。 学校很大，我很少在那些花花草草和小亭子那边转悠，知道的，那些地方不属于我这样的人。夕阳还有些残存，绚烂的云霞映透了整个西边的地平线。 “你真的从来都这样冷漠吗？你难道真的发现不了周围的变化吗？” 我听他说话，不由的生出些厌恶。这不是一个男人可以讲的话，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会这么小家子气吗？我扭头看看走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头发是短的，眉毛很浓，眼睛好小，胖……怎么感觉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我低头笑笑，说“谁跟你说我感觉不到，冷了我当然要加衣服，热了我自然要换薄衣服啊。我又不是傻瓜！” “我是说，我对你……” “好了，我要回去做作业了，英语试卷还没完成呢。不早了，吃晚饭你也快回去学习吧。”没等他说完，我就走掉了。 这个时候谈这些肉麻的事情，我觉得从里到外的恶心。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不搭调。 晚自习的时候，他拖着行李箱，把教室的书都收走了。高二了嘛，大概很多人在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也许是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路或者途径。那刻，我能想到的只是他暑假打工的时候给我的那些帮助，收拾餐具时候的半生不熟。 离开，只是一种经历。也许几年后，十几年后这个大屋子里的人能被人记住的只是那么几个。匆匆的人生，更多的只是过客。 运动会很顺利的召开。全校的人聚集在一起，那阵势称不上人山人海，比肩接踵，也能配得上壮观了。安排好了班里的工作，我偷了个小懒，跑到跳远场地去。设备自然比初中的时候好很多。那里聚集了很多人，阳光很烈，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看到一个个助跑，腾空……我没有找到那种耀眼的感觉，没有光芒。落寞，我把那种感觉称为落寞。想起之前，很有些不甘心。人生总有些画面印在脑海里，点连成线，线连成面，然后有了色彩和舞动。 整个两天的运动会，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每一个项目都是一道风景，只是，都是点而已。我记不住。颁奖的时候，我想到初中的运动会，小姑娘的我，还在为文之心的成就兴奋异常，那种动心的感觉，丢了好久…… “枚月 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你从没给过我机会说，现在我走了，不说会觉得遗憾，可却写不出来。每个人都有这个时期，我掩盖不住，压抑不住，却必须要面对。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婆婆妈妈，可你从来都不曾认真的看过你身边任何一个人，更别说试图了解他们。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我进不去，你也不想出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盯着你看，空气中，你给人的整个感觉都是那么虚幻。你为什么总是给人飘渺不定的印象？ 离开这里，是父母的主意，他们觉得我可以换个环境自己试着长大。所以，我去了上海。很多话要讲，那天，都试图说了，可仍旧什么都没有。 这本日记你想看的时候翻一下吧。里面不是小资情调啊，很多我摘抄的诗歌，很美也很励志。 希望我们可以在将来的某一个节点上，再次遇见！如果可以……念东。” 走后的一周，我收到这个小包裹，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日记本。我的状态不想被人窥探。如果有人在某一刻监视我，好听点说欣赏我，被我发现的话，除了尴尬，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这个人，居然让我有了鄙视的情绪。把日记塞进桌洞。回到abc上来，那个世界才是我的。 那封信，没有写出的话，我给他续上吧：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认识你，做那个逍遥自在的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在某一天的某一刻醒来，失去了所有记忆，一切从零开始…… 只是，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吗？ 第八节 为何又来撩动我的心? 日子挣扎着到了高三。 轰轰烈烈的高校合并开始了。全县所有高中都归并到我们重点高中。那种成就感一落千丈。班里陆陆续续有学生转到别的省份参加高考。我有些羡慕的，成绩不是很有把握可以上个好点的学校，所以，就从心里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喂，告诉你昂。体育部要合并过来了！”梅似乎比谁都高兴。 “是吗？”我心里开始澎湃各种各样的想法，却仍旧若无其事的草草一句。 “你一点也不兴奋吗？到时候我要去看看文之心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拿眼睛瞄我，故意刺激。这妮子总是没有正经。 我笑笑，没出声。可是，心里真的平静不了…… 所以，每周两次体育课，去操场的时候，都格外紧张——他们就在那边训练，自己真怕有些尴尬。其实，我们被要求的活动范围只是篮球场范围内。跑道那边是他们的天下。我只能远远地隔着拦网看他们训练，试图寻找属于他的影子。 阳光总是很好的样子。 “去跳绳了啦……”朋友过来叫我。我摆摆手，示意她们去吧。 五十米的冲刺，自己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依然没有发现他。缘分真的那么难续吗？ “文之心！！”梅开始喊。然后摇摇摆摆的跑出去。 一切都刹那间让我不知所措。过去燕儿跟他的情景猛然撞击着我的大脑。不会？不会的！我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害怕梅跟他之间如过去一样发生些什么。 远远的偷瞄梅跟两个男孩子说话。发现，文之心那个男孩子不是原来的他了。高了些，骨架更壮了，黑了，难怪自己都认不出了。想来，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怎么可能记得模样。即便有阳光，也都被他吞没在无限大的能量中。另一个男子着实不认识！看不清脸，听不清说什么，可就是感觉他们很开心。 “我哥说他挺好的，我们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呢。我哥帅吧？文之心也没什么啊，干嘛老看他啊。我哥还不错呢。”她回来淡淡的冲我唠叨。 梅的话让我浮想联翩。如果真的只是给我介绍他哥的话，何必牵上文之心？可能她心里也对之心有些“非分之想”吧？心里被人抽掉空气般的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自己想的跟要的总是超好多。我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可是不是命运捉弄我就是自己命犯小人；这样的“缘分”能叫缘分吗？ 那次下完课，我哭得很厉害。窝在自己的小角落，像极了一只小花猫。念东的日记就放在抽屉里，触手可及，我有些想念。打开日记本，第一页是纳兰的几首词：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诀。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看着日记，我狠狠的咒骂他，什么他妈的狗屁励志！什么啊这是！眼泪流的更厉害，心里却觉得被触动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第二页，真的有些励志了，我只能说有点：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顾城》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也许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 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 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 画下丘陵—— 长满淡淡的茸毛 我让它们挨得很近 让它们相爱 让每一个默许 每一阵静静的春天激动 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 我还想画下未来 我没见过她，也不可能 但知道她很美 我画下她秋天的风衣 画下那些燃烧的烛火和枫叶 画下许多因为爱她 而熄灭的心 画下婚礼 画下一个个早早醒来的节日—— 上面贴着玻璃糖纸和北方童话的插图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我想画下风 画下一架比一架更高大的山岭 画下东方民族的渴望 画下大海—— 无边无际愉快的声音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许许多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我在希望 在想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领到蜡笔 没有得到一个彩色的时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创痛 只有撕碎那一张张 心爱的白纸 让它们去寻找蝴蝶 让它们从今天消失 我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 我任性 ”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相信我也是任性的孩子。害怕他出现所带给我的不确定性，现在，终于忍不住所有的忐忑。 泪汹涌过后，觉得自己淡然了许多。我是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其实不是他在撩动我的心，是我太任性…… 第九节 结婚是场游戏 姐姐婚期是高三过半的时候，这是开始准备婚礼时先找老先生算的日子，图个吉利。离那天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妈就挑了一天，把本家的女人们请过来，开始给姐姐做被子，然后准备了其它嫁妆。之后，就买糖，买饼干，礼品袋，红包之类。陆续有人送礼金过来，我妈跟我爸就开始忙活着装礼品袋，固定的糖和饼干数，一个个小袋子倒也轻灵剔透，有些可爱。 我听妈述说这些的时候，总是感觉她在抱怨，她没有很高兴；因为姐夫不是她想要的女婿。我不知道姐夫跟姐姐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没有人看好他们，家里的爸妈很是反对。可她依然做了，自己带着户口本跟那个她爱的男子登记了。爸爸气得摔了水杯，那个从他生病到现在都一直在用的水杯。 可我觉得姐姐应该会幸福的。姐夫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却是个勤快的人，他爸妈也都老实巴交，姐姐在他家起码不用受气。爱情，本来就是盲目和可笑的。 农历十月十七，就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村里的女人们就来我们家，一块忙活着包饺子，分糖，热闹热闹。我是不喜欢热闹的人的，却仍旧要帮着弄弄这边，收拾那边。 姐姐已经盘好了头，上好了妆，脸上都是洋溢的幸福感。我在想象自己是不是几年后，也是一样的模样。我能找到一个让我宁愿跟他一辈子而不后悔的男人吗？我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吗？苦苦的味道弥漫了我的心。 那天三点多，姐就换好婚纱，又补了补妆，到了爸爸的卧室，等着迎亲的队伍来。不多时，就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响，八辆车开进了胡同。大门被反锁了，我跟一群自家的孩子还有村里的小伙子，堵着门要红包，闹腾了很长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开门，让姐夫进来。我是厌恶这种风俗的，没有任何的根据，无非凑个乐子。 穿着西服的姐夫手拿鲜花，被簇拥着来到屋里。进了卧室，开始找鞋给姐姐穿鞋。被藏得鞋是找不到的，也要拿红包赎过去。我在心里是冷笑的，原来的婚姻就是一场金钱的游戏。 好容易穿上了鞋，带好了胸花，姐姐就被姐夫抱着出了门。出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妈妈哭了，那种亮晶晶的泪包含着太多内容。 姐姐从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上学那会因为我妈被裁员，我又生病，所以妈妈大多数时间都在照顾我，她只是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的上学放学。好吃的好用的，都是我的；她能做的只是看着或者嘟囔几句。小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个电子琴，姐姐很想弹，我总是不给她。守着电子琴跟守着宝贝似的，那时候的我真傻。后来，电子琴坏了，姐姐哭得比我都伤心。之后，姐姐不上学了，因为妈妈说缺帮手。她什么都没说就从学校回来了，我没见她的眼泪，却分明清楚她在赌气。 今天，姐姐为人妻了，母亲大概想起这二十几年来，姐的艰辛和遗憾。 中午我去姐姐那边吃喜宴。我跟姐姐坐一桌，姑姑们也在。期间，姐姐出去好久，回来的时候睫毛都掉了，饭，她一口都没有吃，吃完喜宴，在回家的路上，我听到不停的抱怨，本家的亲戚都说找的婆家如何如何不好，原来，吃饭的时候，差点闹起来。 我是生气的。想起父亲生病的时候，本家的亲戚都没有谁出过力，今天又如此这般数落，心里很快掏空了。 回家后，人潮退去，冷清的客房里，只剩我自己，准备回学校，爸妈还在别屋忙。 “喂，他们都走了？”姐姐来电话。 “嗯。都走了。”我压抑着情绪说。 “爸妈没说什么吧？”姐有些担心。 “没有，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别被人落了口食。”我有些激动，忘记了卧室里还有姑姑们在睡觉。 没说几句，姐就挂电话了。我听的出失落和无奈。想到姑姑们，我心里害怕她们听到，却也希望她们听到。我家最难得日子里，她们谁都没有出现过…… 失态炎凉，大概就是这类了。 结婚，无非只是一场做给别人看的戏。没有人真正在乎新娘新郎的感受。我发誓我的生活，不要做给任何人看。 回学校后，日子变的紧张而忙碌。想到不久后的高考，全班都紧张的要命。自己除了很少的时间在睡觉和吃饭，其他时候都在教室。对于我来讲，麻痹是最好的方式。记日记的习惯被看念东的日记所取代。累的时候，就看看他的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读书笔记更准确。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 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朽腐，火速到 来。要不然，我先就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这是我最爱的，念东把它单独抄在一页纸上，工工整整。就是因为这《野草》的题辞，我爱上了鲁迅，喜欢他的深沉。 鲁迅的结婚不也是一场游戏？ 第十节 告一段落 转眼春去，日子所剩无几。高考的准备正进入冲刺阶段。我忘记了曾经的伟大志向，唯一剩下的，只是祈求自己可以过线。 梅和文之心时不时的聊个天，我也都沉默无语，没法解读。世界里总是某个数学题或者某个英语作文题目。尽管，我还是喜欢他。可是，日子磨掉了我该存在的菱角。开始明白，做自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偶尔，会想起那些曾经。 我爱他，一直都在进行，曾经一刻也没停止过。 只是，他不爱我。 跟每个女孩子一样，在自己爱情的初期，卑微的爱上了一个男子，然后失去，任凭他成为自己内心最柔软的脆弱。 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永远等不来的想念，构成了自己庞大而华丽的哀伤。 习惯给生活加上些颜色。认识他时，是淡淡的橙色，柔美、优雅、甜蜜、朦胧，是苦闷中的一丝安慰和解脱。他俨然一个男人，在最痛的日子里，给了我肩膀，让我凄凉的世界被温柔的橙色包裹。海滩，夕阳，容软的气雾…… 接下来，是大红色。我强烈的爱上了他，似火，却不知被什么灼伤了一切。然后，才明白，很少有人喜欢这种色彩，因为强烈的色泽下覆盖的往往是最脆弱的情绪。一如，闪耀，使人迷醉，让人荒废。 在后来，是灰色。彼此尴尬的找不到集合点，却又执拗的不肯放弃最纯粹的过往。光阴带走很多，却终归抹杀不了记忆，只能用那太不真实的亮丽掩饰彼此内心的忧郁。 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永远来不及欣赏美丽的绽放，就将要匆匆消失在人海之中。泪流的声响拿走了我所有的气息，我不喜欢，却，阻止不了。那内心的孤寂，倾巢而出，让我心力憔悴，泪流满面。 明白他是我宇宙里需要行几百万光年才能抵达的星球，再喜欢，也只能遥遥相望；明白故事要告一段落，我能做的事情只是默默转身，悄然离开……可是，总有那么些微笑和背影让我挥之不去，让我背负一生…… 文之心，这个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给过我，除了伤害；但就是他让我明白了爱与不爱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厚度，或者只有零点零一秒的距离。 似乎试图忘记一切。所以，高考前，我给自己放空的时间，把自己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等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那个被大家描述成可以决定人命运的时刻。 “月，好好考！”考试前一天，梅递给我四个字的条子。依然清秀的字，依然淡淡的让人心碎的称呼。我哭了，失眠了。第二天，面对着“春来草自青”的命题，我脑子里是那个人的影子绕啊绕，于是，我把六年来的感念转到了笔尖。写的时候，我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似乎在跟过去打赌。 “他应该是喜欢你的。”考后，梅告诉我。 “应该吗？我不知道。一切都该过去了。”我不喜欢这样三角的状态。我觉得用能决定自己一生的机会记录那些过往，已经足够了，所有的过去都不足以再存在下去。 至于分数，我能说什么？ 从那下午知道分数开始，我就头疼；开始睡不着觉，永远在做梦，永远被分数惊醒。全省有文科生20万，二本以上有两万多，我的分数在4万多，所以我落榜了。 我不记得流泪。睡觉，吃饭，上网，看书，还是如平常；可我终究不再是过去。 奋斗了这么久，还是无果。家里人，重复着我的考前的不努力；可我知道，我的高中有多难，我的努力有多少……我不要太多，让我看到一丝光亮就好。我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今天不得不思量。来不及关心其他，来不及想念…… 学会了看《平凡的世界 》，宁愿死在里面，宁愿抱着自己哭泣，记起了，都记起了—— 我不安，想起了一个人。孤单了太久，傲慢了太久，以为的将来是狼狈不堪，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可以接受落榜，可以接受讥讽，但我接受不了他的回避，尽管我一再逃离……问朋友，他说：“算了。这么久，早没感觉了。”是啊，6年了，从青涩少年长到成年，经历了太多喧嚣，太多坎坷。他的体育成绩一直磕磕绊绊，高考这关，或许会让他成熟些，也让我明白许多。虽然，曾经，痴痴的想，是不是他也同我一样，忘不了过去。但讲给朋友听，他只说，你们之间没有过去。是啊，我们的过去只是一场梦，只是开头和结束，过程都没有。可我又该怎样，继续一个人走路？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走路 偶尔停下看路边的树 每一片叶子都不同 像我们的脸 公车站没人在交谈 我们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像那些树叶一样的沉默 谁会和谁谈恋爱 谁把陌生变成爱 谁说第一句对白 谁能预想的后来 我们不明白 树叶不明白 一辈子会有多少天 我们能遇见多少新鲜的脸 哪一张面孔会让我想念……” 记起来念东日记里有些话很应景。翻到了念东的那本日记，淡淡的歌词映着我的心。他知道我喜欢赵薇。“去烟台吧。三本能上。”姐搜罗了足够多的资料后，不容辩驳的发了话。除了接受，我没法挣扎。 那些天，博客里记录了我所有的心路历程。那几乎成了我的朋友，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没有人陪我的时候，那里有我喜欢的所有。肆无忌惮就是在那里的状态。 至此，我的高中生涯宣告结束，新的人生开始启程。对过去的总结，对将来的憧憬，我会说“我一直擎着骄傲的大旗，奔驰在轮回的悲剧。”所有的一切都要变个模样了，但之后，我发现，曾经是种经历，谁都没法清盘…… 第一节 那个湖 烟台是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 第一天到学校，觉得自己被莫大的恐慌所包围。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小小的兴奋已经被恐惧所吞没。 我想，我是要死掉的啦。 校园里那个大大的湖，第一眼我就心里暗暗说，真像个大水池。冷冷的咒骂自己，这么没情调！ 满满的车找不到停车位，好容易报上名了，太阳大的要晒死人。我喜欢阳光，却不曾知道这里的阳光浓烈的会让人厌恶。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弄齐了，宿舍的感觉还不错，人儿都蛮好的。送走了爸妈躺在床上，除了发呆聊天实在没什么可以干的。 几天下来，大家都熟络的差不多了。免不了的总是互相说说感觉的。 冰儿说：“你是那种有气质的女子啊。”气质？！不是用看便可得来的，嗅觉和听觉或许更能融入那种味道。但凡这个世界不那么功利和匆忙，但凡有人不那么虚伪和迟钝。我想，自会有机缘的；只是，混乱和不堪一击的时代摧毁了人们的神经——麻木，迟钝，再不敏锐。 “谢谢昂。你也是。”除了这么回答，我从来不知道关于这类问题我还能怎么应付。 云儿说，“你应该是复杂的，善变的吧，看你那么忧郁的样子，又时不时的笑的让人害怕。”这，我很欣然的点头。快乐的时候，可爱的会欢喜着要洋娃娃；忧伤的时候，习惯泡在网上，点数自己的那些痕迹；孤独的时候，就似昨晚，一个人坐在阳台，泡杯茶，铺本书，点颗烟，胡思乱想的打发寂寞。妩媚起来，自会精致的洗脸美发，画眼睛，涂唇蜜，选漂亮的衣服，配合适的鞋子；一旦慵懒，便也不再在乎身上的行装，不去收拾油粑粑的脸蛋——反正无人欣赏，没人认识、 飞儿说，“你怎么老是没精神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今天，我明白，是病了的。昨个儿，本是好的差不多的，却因为一时的突变，在阳台又吹了冷风，多抽了那呛人的烟卷，一觉醒来，肿了双眼，哑了喉咙。就知道不会看的进“文学理论”，也不愿触碰英语，就又静静地看起了三毛。已经习惯于她的文字了，懒懒的，病病的，自由的，会呼吸的。 气质的问题我实在不愿再想，那味道也委实不是这俗世可见的；复杂和善变，我也不愿去改变，黛玉心思重，却终归是按着自己的心来活的，我也想随性子来；至于老是没精神，大概是和胃疼一样的情形了，心病，谁治得了？！ 这几天来，看三毛多了，大概有些明白三毛，感觉是真的明了了的，只是那是情上的共鸣，用言语着实讲不清。想起高中有个朋友，她是看过三毛的，也按三毛的性子活着，却并不太招人喜欢。现在看三毛时，老会想起她，原来，她是走着三毛的路子，有些效颦了的……有些东西，天生的，任谁也戒不掉，变不来。 宿舍里很快出现男朋友的话题。没有正统的男朋友，也难免有了暧昧的对象。我默默的守着自己的小过往，害怕自己突然丢了全部。 冰儿的男朋友请客吃饭，自己觉得有些尴尬。难免又想起那些有的没得。回去后，又暗暗的开始抽烟。呛得难受，却还是忍不住。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自己都忘记了，大概在高中的日子吧。 “枚月……”自己一个在大水池子边上逛游，听到一个声音叫我。似曾相识却不是太清晰。 “你还记得我吗？”我回头的时候，发现高高的胖胖的那个徐念东！ “啊，你不是，不是说，过了那边的二本线了吗？怎么在这里啊？”我知道自己惊讶的了不得。 “还行吧。你还记得她吗？萧雅。她在这个学校。今天正好没事情，过来看看她。我在隔壁那所学校。真巧！”念东兴奋的有些失态。 我才发现旁边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丫？对哦。 我笑笑，点点头。她有些不高兴了。我是明白那种感觉的，道声再见准备走了，念东却非要留下电话，无奈。 之后，免不了的发短信，聊天。突然我想起人家还有一本日记在我这里呢，没办法啊，根本没有带过来。狠狠的想要踹命运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烦！ 不得不承认，网络是个坏东西。高中有群，初中也有群，都不知道谁建的，总之我是被加进来了，还稀里糊涂的成了管理员。我懒得去摆弄。忘了那一天，上网的时候，有人加我。我向来是不管东南西北的，有人加就同意呗，才不理会是不是之后会跟人聊天呢。名字起得烂俗“乌托邦的梦”。 “你好，月。” “你好，乌”我笑笑，觉得这人蛮可爱啊，怎么叫人网名第一个字？ “月，我是之心。” 我放弃。我打算放弃，不理他，或者下线。却仍旧鬼使神差的问好，怎么样。似乎心里开始期待，关于过去的，或者将来的。对过去，我期待某些答案；对将来，我期待他的问候。诡秘的让自己难以捉摸。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 “只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你。你答应我的那时候，我真的很兴奋，可是，你也知道，当冷静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考虑很多。你也许不知道之后我的世界里是什么，现在，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我不想你恨我——” 第二节 那些我不知道的 听完他说的，我大概可以串联起过去跟他的那些事情。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加上些旁白，大概就是下面的情形了—— 跟枚月谈恋爱，对于小小的我来说，是种负累。给她写条子，完全是出去跟朋友之间的打赌较量，最终突然被她同意，尽管心里有些欣喜，却是更多的害怕。她是个好女孩，优秀漂亮。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孩子。 送她回到家，我在自己赶路的时候，总在想，是真的吗？接下来怎么相处？我是不是会跟其他男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谈场恋爱？矛盾是最让人揪心的。 第二天，去她家门口等她，碰到她姐姐，她说，月住院了，阑尾炎。我心里焦急的同时有些如释重负。可以有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之后的事情了。 “文之心，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自习课上我被老师叫了出去。 “听说，你跟枚月关系挺好的啊……”班主任坐在椅子上，靠着后背，手放在肚子上，优哉游哉的问我。 “啊，还行吧。只是朋友关系。她是班长，学习又好，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傻，可能“秘密”败露了。 “一般朋友，那就好。你要知道，老师们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你们都是好学生，你现在就要好好训练，知道吗？争取能进重点高中，之后的路要自己去走。别耽误她。”班主任很喜欢她，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喜欢她，而我不能喜欢。 “知道了，老师。我保证。” 从办公室出来，我突然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同的档次太让人窒息了。 桌洞里，有辛燕儿给的字条。很久之前，我便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了，因为从来没有心动过，也没有关注。现在，琢磨下，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跟她约好课后在教学楼后面见，我只是想聊聊天，我或许需要一个人倾听。始料不及的是，她没来得及听我开口，就吻了上来。我那被人传说的神乎其神的初吻，就这样消失了。心里怦怦跳的厉害，根本不记得那种感觉有什么可以品味的。 一切都顺利成章，我们在一起了。她比枚月妖娆，比她会撒娇。跟她一起的时候，能让我忘记训练中的不开心或者对枚月的复杂心情。我没有考虑是否真的爱她，如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枚月一样。去医院看她，脸蜡黄。除了轻轻说一声“好好休息”，我不知道说什么。 之后，她回来了，我以为她不知道所有的这些事情。我还想补救吧，毕竟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知道她的想法，我需要她给我一点勇气。可是，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在她质问我的时候，我哑口无言；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或许这也是一个契机，也许这是早晚的结局。 自此，我彻底的开始与辛燕儿交往，去她家等她的时候，会碰到枚月，不知道说什么，可那似乎成了我坚持去等辛燕儿的部分原因。她冷冷的，从不看我。我想她大概恨我了。 初中的结束，仍旧终结不了我对枚月的愧疚。辛燕儿成为了过往。我自己一个在高中里奋斗；跟枚月不同校区，却还时不时的想念她。从过去的朋友那里知道枚月家里出了点事情，听说她越来越不开心。噩梦开始不停的骚扰我，总是梦见，她在哭，不停的流眼泪。醒来，我的枕头也会润湿一大片。 “文之心，过来我办公室。”突然有一天，带我的老师把我提溜进了办公室。我一头雾水，什么事情会让我被这样被点？ “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他手里摇着一个信封，隐约我看到了上面似乎是枚月的名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到信。” “没看到？你不认识她吗？不认识，没通好气她怎么知道你的地址？里面的信你还想看？！”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我也从来没有跟别人怎么样。” “你敢顶嘴昂。这封信我给你留着，你最好乖乖的训练，除了学习最好别想别的。我们学校，你也知道，在这方面管的很严，真是出什么事情，谁也不好推卸责任，我只是为了你好。这封信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什么都别管了。” “老师，是枚月寄给我的吗？我希望你别通知她的班主任，算我求你了。” 老师歪着头瞅我一眼，没有做声。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很久，他点点头，摆摆手让我回去。 心里说不出的想法，那封信我都没有看到，不知道枚月说了什么。但我宁愿相信她是爱我，她现在需要某个人陪在她身边，她希望是我，但我却没办法。 等看到她的时候，是高三关键的时候了。某个叫陈梅的，是不是跟我聊天，话题总是围绕在锻炼，感情之类的话题。我现在想来，之所以没有拒绝她，大概是因为从她那里可以知道枚月的一些消息。听陈梅说枚月高考前有些紧张，晚上总会做恶梦，我挺担心她的，忍不住让陈梅传了个话，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她能好好考，真的好好考。 一切都在毕业的时候靠后退行。那个暑假我努力的考虑了自己的出路，体育不该是我一辈子的事业，当初练体育为了升学，或者说为了不至于离她太远，所以，现在我学了法学。 文之心对我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他在新疆，似乎一切都还好。我听完之后，无言以对。一切都似乎有了答案，可，我心里更苦了。 “月，我们还能再在一起吗？” 我说，“可能没办法了。知道了这些，我觉得跟你一起，会有压力。经历的就错过去，做朋友吧。”来不及思考，我怕自己深思熟虑后会更难以抉择，与其将来再分手，彼此尴尬，就这样做朋友，彼此念点对方的好就好了。 “行，做朋友吧。”文之心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好像下线了似的，可头像亮着，只是一动不动。 睡觉，梦中的他依然在阳光下，起跑，跳跃，腾空，落地，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暖的，有些目眩…… 第三节 枚月和枚越 “嗨，你好啊……” myspace是我一直以来还蛮喜欢的一个交友网站，那里我没有同现实中的任何一个朋友成为好友，我隐在里面，做自己认为会舒服的事情。里面加的好友，都是我感兴趣的，忠实于内心。 这个跟我打招呼的只是那个交友网站上的一个普通朋友。我忘了都跟他聊过什么了，大概只限于交友网上的几个留言吧。 “你好啊。哈哈……”心血来潮的，自己从来不会这么热情的对待陌生人的。更何况，昨晚跟文之心不欢而散，心里多少是有些与郁结的。今晚似乎纯粹是为了宣泄…… “现在哪儿呢？” “宿舍，床上，没事干。你呢？” “还在水立方呢。” “水立方？你是干什么啊？”说实话，我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和想知道究竟了。尽管我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可还是总改不了这个臭毛病。 “我在做残奥会的志愿者呢。”炫耀的口吻。不过，我却因为这炫耀的口吻小小震动了一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很简单，我们北体的学生都要来服务的。我比较背一点，分在水立方一个小出口的地方，不过还是能经常看到名运动员的。 一般也没什么事，晚上比赛多一点，所以还在这里呢。大概要10点我才能走。累啊……”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北体……那个被我视为文之心立志要去的地方，现在我居然有机会跟某个北体的孩子聊天……一切都让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你是什么学校的啊？” “我在烟台呢，一个三本独立学院。刚来没几天，军训刚结束。哎！有些小失落。” “怎么会失落呢？” …… 一来二去，我们竟聊了好多。那时候，觉得找到了个大哥哥的感觉，他才刚刚大二，却感觉比我成熟许多。网络是虚幻的，这我本来就知道，可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孩子不那么浮夸，还有些小小的多愁善感。彼此很聊得来。 几天过后，月色还不错的说，有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 “喂，你好。”我不无惊奇的问，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陌生人会是谁呢？ “北体的啊。哈哈。干什么呢现在？” “刚开完班会回来。没什么事情也，在溜达呢。”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告诉我吧。” “枚月，你呢？” “哦？这么巧？你是月亮的月吧？我可也叫枚越，不过是超越的越昂。”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沉默。 “太有趣了，我真的觉得咱俩挺有缘的呢。”他似乎开心的不得了。 又聊了些有的没得，我很开心，很久第一次这么开心，毫无顾忌的跟陌生人聊天。挂掉电话，才发现，聊了一个多小时。 突然跟他之间的那种感觉让我有些失眠。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机缘，很平常的网上相识，很自然的留下电话，就大大的找到了同感。像老朋友，彼此似乎已经了解的彻底。可实际上，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少。我有些兴奋，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知己，还有这种巧合，让人难得感谢上天的安排。 跟他聊天，我开心。不像跟文之心，总是忍不住就忧伤。难道我变心了？可笑。称不上变不变吧，两人本来就没有任何的缘分可言，之前的一切都只能说是命运作弄，或者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故事罢了。 大学是个无底洞，被吸附进来之后，无可避免的就开始幻想和尝试。谁说过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尝试是成功他爹。”我觉得或许应该开始自己的感情了。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一天天的往下走，他总是给我很多感动。拉伤了大腿肌肉，告诉他，他会跟我说应该怎么处理，仔细的很。都没有谁给我这么美好的关心，以前，妈妈爱我，老师爱我，捧着我，护着我。现在，自已一个人出来，母亲没办法陪我，父亲在家养着，一切都还要母亲操持，没有时间唠叨我；大学的老师更像是水中月，镜中花，我的个性根本不适合去主动寻求帮忙。现在，他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的格调。这次是个陌生人，给了我全部的爱和希望。我要的知己原来是不用见面，只是心灵的一次相碰。 枚越，一个很少见的男子。 “枚月，有空出来一起吃饭吧？咱们在烟台的高中同学聚会。”徐念东总是搞这些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肯定又是他发动的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去，没空。”对于他这样的短息，我已经学会断然拒绝。 “你可是班长！不去没意思了。这么定了，周六上午十点，我去学校找你。到时候带你去，你向来是个路痴。” 我没搭理他。赖皮！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聊天，我总是窝着一肚子的火。人家也没怎么着我啊。大概我变成了一个仇富的人，不喜欢他身上那种油腔滑调和唯唯诺诺文邹邹的样子。 周六，我照常懒懒的起床，被他的电话催的头都大了。我的小毛寸都还没有全部竖起来的好不了？催什么催。我实在没好气的见他。 依然是那个胖胖的高高的样子，压迫感太强了，油！身边是那个叫什么小丫的。我懒懒的点点头。 “你干什么呢？催了你这么久了，你才来，太不尊重人了吧？我们俩个在这里等你等了多久了？”小丫头片子涨的脸通红，就差骂我脏话了。 我没搭理她。径自往前走。我承认要是以前或者是别人，我必不会迟到，可偏偏是徐念东，我是非迟到不可的，就是想整他。 “喂，你……” “好了，快走吧。她有事的可能。”徐念东肯定在用祈求的眼光看小丫。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阳光也懒懒的，粉色的t恤宽宽的短裤套在身上，给我慵懒的感觉。上了公交车，小丫拉着念东坐在两人椅子上，我独自坐在一遍。看着窗外纷纷后退的景致，我默念—— “希望可以有酒喝。” 第四节 买醉 看了很多的招牌从车窗里划过，然后不多时就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地方，来烟台一周多一点，一切都陌生的很。 徐念东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这种事情，他最爱干的了，周旋于人际会加速他的荷尔蒙分泌。诡异！ 进去包厢，发现很多我都不认识。这才有时间考虑原来，是在烟台的校友，不光是高中同班同学。笑笑，挨个打个招呼，我就坐下了，沙发很舒服。 这是个饭店的包厢，旁边摆着一组大大的沙发，再往里走，就是一张大的很的桌子，看样子，二十个人都能容下吧。我坐在沙发上，看看来的人，都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女的都漂亮，刚上大学没几天，怎么都打了耳洞，烫了头发呢？穿的衣服有点，怎么说呢，不着调？！嗯，不着调。男孩子都精神了，油枪滑舌的本事长了不少；时不时有人开门，进来，只是我不认识。我蜷在沙发里，不想说话，时不时扫扫周围，觉得说不上来的羡慕，或者，向往——别人都快乐。 徐念东跑来跑去的，小丫在他旁边绕啊绕，觉得那丫头有几分傻里傻气，可是真的招人爱。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徐念东招呼大家入座，开始点菜这一程序。 我点了个酸辣土豆丝，小丫笑我：“真没品啊你。酸辣土豆丝有什么好吃？” 我无言以对，徐念东赶忙打圆场：“哎呀，谁都有喜欢的口味嘛，我觉得就挺好吃啊，就不知道他家炒的怎么样，点个来尝尝。我就点个九转大肠吧。” 小丫笑笑巴结着：“好，我也喜欢这个。” 我心里默默的想，大肠，大肠，吃死你们吧，徐念东，你那肥肉还不够多吗？ 转了一圈下来，菜点了三十来个，不知道多少钱。徐念东招呼着要了啤酒。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不时有人问我，在哪儿上现在。我就如前介绍的一样：“一个三本学院。不怎么好。”对方总是，说，一样一样，大家都一样。现在，谁还看那些啊。 我就咒骂，不看那些还问个屁。假正经。 不过，好歹有几个我们高中同班的，聊聊过去，也还挺逍遥。 “听说郝学快有孩子了。真快啊。才毕业没几天呢。”有同学爆料。 我倒听说好像是。只是笑笑说，哎，有就有吧。咱们是吃不上糖了。 几杯酒下肚，自己竟自持不住，想要一醉方休的感觉。 坐在那里，想着来烟台的这些日子，太多东西是我所无法接受的。可能对它期望太大了，所以失望才会如此强烈。光是那个大水池子，就足够我奚落好久的。 我并不贪恋什么学生会，无须有的东西让我太害怕；也是太久了，实在是厌倦了工作，周旋，无休止的经营头脑。我是迷茫的，如果还继续，毕竟会一直迷茫下去。那种情绪会杀死我。 我要的东西不止一样，我想要平淡着突围。可新的人生开始了，我却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连努力都没有力气。 烟台的天气是我的大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窒息着，我后悔了；可似乎，我必须学着面对，明天等着我，不紧不慢，却容不得我歇脚，即使我是在迷乱中，我也要胡乱选个方向，朝前走。很多人的日子远比我安逸，我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坚强乐观，因为我曾经太过妥当，而许多人，已经走过荒凉。 理智不是说有就有的，个性强的人，感情丰富的人，自会有盲目的时候；本不想太过庸俗，可是毕竟我在独自面对生活，我已经不能安逸的不顾一切，必须学会理财，学会交际，学会生存。 尝试着坚强起来，尝试着学会新生活，尝试着自己面对；可是，心里依然难过的很。 想着想着，想起枚越来了，他的生活一直都在奋斗中，他质问过我：“你的理想呢？你到底有没有啊？你的那些伤啊，痛啊，都算什么啊。不是爱看《平凡的世界》吗？再看去。”对于这些问题，我说不出任何感想。他似乎很理解我，可又似乎根本不了解我。这样一来，心里更难过了。 喝了好多酒，胃里开始不舒服，一个劲的望上倒气。徐念东偷偷塞给我一瓶醒酒药，叫我出去喝下去。我喝了，结果一阵恶心，吐的一塌糊涂。我心里，一个劲的骂他，猪啊！猪啊！真是猪啊！ 奇怪的很，尽管身体反应很剧烈，脑袋却清醒的很，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自己在哪里。 手机响了，是枚越。习惯了他没有时间点的打电话。 “喂，我好难受。” “怎么了？哪不舒服？” “喝酒呢。喝多了点。” “谁跟你在一块呢？别喝了快，赶紧回去。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 “我在厕所呢。刚吐了。给谁啊你让我。算了。他们大概也差不多了，等下就走。” “别等下了，快回去吧。乖！” 乖？！我的心抽动了，真的动了，我感觉的到胸口的血脉冲击了下。 “嗯。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回到包厢，我说不好意思了，大家玩着，我有点事情，先走了。拜拜。 念东追着跑出来，知道他是组织者，也知道他会出来送，所以，我没有阻拦。到了门外，给他一百块钱，说：“我的那份。够了吧？不够你先垫上。” “你傻啊，总要守着别人亮一下啊，这样他们心里又要嘀咕了。你自己行吗？要不你在沙发上休息会，等下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我还好。有点事，我先走了。”我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尽管我知道适当的周旋是必须的，可是现在我喝多了，我不想考虑那些，再说，即便是平常，我还是愿意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样的卖弄和故弄玄虚，不是我的作风。 走路都有些歪歪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徐念东送我到公交车上，然后回去继续他的“酒席”，我隔着窗望向他的背影，俗不可耐。 自己冷笑声，突然一阵胃痛，又要吐。幸好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个塑料袋，咽喉一松动，一股刺鼻的酒味冲出了口。胃里舒服些了。 昏昏沉沉的到了宿舍，躺倒在床，不想动。 “回去了吗？”枚越又来电话了。 “嗯，刚刚。” “好好休息昂，多喝点水。睡会觉吧。晚上再聊。” …… 梦里，阳光照着某个人，太亮了，看不到他的脑袋，看不清他的轮廓。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摸，想要把阳光拨开，看看他是谁，却发现离我那么远，手的距离无法触碰到阳光。我把手摊在双眼之前，仰头感觉阳光，眯着眼睛，暖暖的，照的真舒服…… 第五节 幸福就在那里 连着做了好多的梦，迷迷糊糊的让我感觉好不真实。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宿舍，有的看书，有的洗衣服，总之一切都似乎很和谐。 给枚越打电话，本来只是想报个平安，却又被他拖着聊开了。 这些天的不快和压抑，都因为今天的酒好了许多。因为枚越，我觉得踏实。他那么关心我，我要的只是这样简单。简简单单的聊天，平平静静的生活，快快乐乐的享受，暂时的放下对未来不确定的顾虑，寻找最适合自己的生命。 “嗨，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哦，没什么，就是累了呢。我觉得挺好的现在。” “跟我聊天挺好的吧？” “哈哈，你可真自恋。” “做我女朋友吧。” …… “真的。别不信。我觉得我们很聊得来。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应该会很有默契。” “让我考虑下下吧。你也知道的，我现在对大学生活一头雾水。不知道要干什么，怎么干。明天吧，明天我告诉你。” “好的，我相信你会答应的。” 挂掉电话，我冷静的思考了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在他表白的一瞬间，我已经预感到了，那种忐忑不是文之心的那种淡淡的忧伤，而是冷静中透出的喜悦。可这种良好的感觉如何来的？是因为空虚？还是因为第一次被男人疼，觉得很幸福？还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让我钦羡？无论哪一种，我的脑子里都是在幻想他的，不由得总是跑神，无休无止： 我想到我考研到了北京，和他幸福的生活； 我想到我的未来里会有他的存在，再也消除不了，因为没有他我生活不下去； 我想到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他就是那个可以照顾我、哄我、爱我的王子； 我想到我们都不是很有钱，却可以一起奋斗，努力向上的蚁族。 …… 就这样，我变得自痴而自恋。以前，喜欢文之心，是单纯的喜欢，还有点被抛弃的不甘心，所以，一直偷偷的暗恋，幻想自己和他的未来；现在，喜欢枚越，不光因为巧合，还因为逐渐成了种依赖。 已过保存期限，这大概是说我跟文之心之间的吧？而对于枚越，我觉得稳重、成熟、懂我，可以依靠。这难道不是我想要的吗？ 想来想去，觉得这或许是天意吧，上天让我遇见他，这么机缘巧合的一个人，在我空虚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把他带进我的世界，给我指导，这或许是我重新振作，找到目标的机会，是一个可以让我拼命爱、拼命寻找的机会。 等不到明天了，我压抑住自己的想法，给他发了个短信：“我答应你。我们试着在一起吧。希望你真的是我的白马王子。” “什么白马王子，充其量就是黑马王子。不过，我会好好珍惜的。好好休息吧你。我等下有工作了。安，亲爱的。” 亲爱的？我心有些小狂跳，羞得红了脸，笑的出了声。 对头的娜笑话我：“哎呀，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我恋爱了，哈哈。” “真的，他是谁啊？” 我美美的夸了枚越一番。她眼里都充满着羡慕的光，那刻，我知道，他真的很优秀。 中秋节前一天的时候，枚越说他给我买了个东西，寄给我了。 我兴奋的不得了，狠狠心，中秋节那天，跟同宿舍的人一起去找适合枚越的礼物。挑来挑去，我找了一条很精致的鳄鱼腰带，尽管200块钱，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然后仔细的给他寄了过去。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枚月，今晚上，我请你吃饭吧，顺便把那天剩下的钱还你。”徐念东总是给我发短信，连个电话都懒得打。抠门！ “行啊，有人请吃饭当然要去啊，哪儿啊？” “下午5点我去你学校门口等你吧。” 我习惯性的没有回，他从来都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默认的结果。 给我的小越越打了个电话，他正好有空，说刚想给我打呢。今天他们中秋节，水立方发的月饼，而且晚上要一起去聚会，happy。了解了彼此的行踪就开始着手各自行动了。 我这次没有让徐念东等很久，早早就去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肥腻腻的样子。 “小丫呢，怎么没一块啊？”我故意逗他。 谁知他竟然脸红了，有些紧张，颤巍巍的跟我说：“她说……她们班里有活动……” “哦。”我真的不喜欢跟他说话，累！ 他带我去的地方很不错，是家川菜馆，麻辣的味道很地道。我很喜欢。他退给我五十块钱，说没人就凑了五十。 我伸手接住了。没说其他，鼓着腮帮子扒拉我相当爱吃的回锅肉。这些天了，都真的没正儿八经吃饭了。 几次在吃饭的过程中，他都欲言又止，我懒得搭理他，从来都婆婆妈妈，实在不像个男人。我装作很无所谓，继续吃我的饭。 最后，他买了盒月饼送我，说：“枚月，我一直都在我该在的地方。如果你是灰姑娘，有白马王子在你生命力出现的话，我就是那个载着你去见他的驾车的老鼠。” 我很佩服他的比喻，似乎现在的角色就是这样的。我冲着他笑了，这大概是第一次对他笑的那么肆无忌惮。“谢谢你。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加油。” 他没理会，悄悄转了头。送我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那感觉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在跟我赌气似的。我下了车，摆摆手，抱着那盒大月饼，没有表情的跟他道别。他没看我，径直回去了。 我承认，心里有些小小的波澜，但是很快因为枚越的电话，都归于平静。 总起来说，这个中秋过的很不错。尽管枚越说我有些没心没肺，干嘛拒绝人家，还拿人家的东西啊？ “我跟别人不这样的，可是面对着他，我就有种要整他的冲动。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呢。” “你啊，就是不能对你好。对你好你就蹬鼻子上脸。” 他总是这么说我，一点都不顾及，我觉得这话其实还挺受用的。 接下来的两天，枚越一直都没有打电话，我有些着急，给他打电话老是关机，刚开始的恋情让自己突然觉得害怕，想起文之心的时候。 过了两天，他打电话解释，说这两天有些忙，因为残奥会要闭幕了，学校要马上开始上课，他有些忙不过来。听他说话的时候，我哭了，说，你不能骗我啊。 枚越笑笑，哄我说：“怎么会呢。傻丫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真的是幸福的。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把他朋友的一个号码给我，说有事找不到他的时候可以打这个人的电话，他们关系不错。 我高兴的点点头。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让我放心。 好好努力啊，他对我说。我明白他说的什么。没讲话，就听见他在那边又开始了教育课。 我希望日子就这样静止吧，让我享受这淡淡的被数落的幸福。 第六节 你了解他吗? 得到那个号码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发了个短信给他。因为挺枚越说他也是山东的，长得很帅，人还不错。 “你是郑恒吗？认识枚越吗？” “哦，你是他说的那个小女生啊。我是郑恒。发短信什么事啊？” “没什么啊，就认识认识呗。你是山东的？” …… 一切都显得很平稳，我喜欢的感觉。他也很爱聊天。彼此都显得跟老朋友似的，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他说：“你小，所以，你要叫哥哥。” “好吧，我承认你这个哥哥了。” “你叫什么啊？” “枚月。他没跟你说啊？” “什么？假的吧？蒙我呢。他还没告诉我呢。” “不是假的啊，哈哈。我就是叫这个名字，我跟枚越很配昂。嘻嘻。” …… 他显然觉得我跟枚越之间的事情很有趣，不停的打听我们的经过。这成了我炫耀的资本，被人爱的感觉当然很好啊。 躺在床上，休息休息，娜说，你好几天都没抽烟了呢。 我才猛然发现，我真的好几天没抽烟了。好兆头。而且，我还订了英语报纸，准备开始新的人生计划。我要考研，要考去北京，去跟他在一起。 一切都变得好有目标，我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除了晚上聊聊天，还有白天有时间发个短信之外，其他时间我都在教室里奋斗。为了自己爱的人，为了爱自己的人，努力是必须的，吃苦也是值得的。 我毫不掩饰的表露我对枚越的喜欢。在博客里，在空间里，我都是很详细的记录属于我们的点点滴滴。他的好，他的缺点，他什么时候忽略我了，都被我逐字逐句的记录了下来。 “你啊，把什么都往网上写，这怎么行啊，好歹也要加密啊。” “我不，我就要昭告天下，怎么你怕啊？” “不是怕啊，是觉得没有必要太高调吧，再说了，我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你的好友里都没有几个我的朋友。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昂，咱俩这个电话费贵了点啊。” “我也发现了，要不咱们过两天聊一次吧。” “行。这么说定了。” …… 可是，似乎不行啊。我们还是忍不住的想打电话，每天的那个电话成了我们的习惯，没有彼此的声音作伴，谁都受不了。 “哎呀，不行啊这个方法。我买电话卡吧。打完就扔那种。到时候去你家提亲的时候，就跟你妈说，看，我为了跟你女儿在一起，打了这么多电话了。好歹也抵消点彩礼吧？”“行啊你，几张电话卡就想得手。没门……” 又聊了好久好久。觉得我的世界终于开始要开出花来了。 他开始上课了，没办法总是接我的电话，有时候我打电话，他却还在上课。我很奇怪，晚上还要上课吗？问郑恒，他也说，当然啊，你以为晚上就可以不上课吗？然后，我也就放心了。 之后，有什么好看的书，我买了看完了，总是攒着，然后差不多了，就寄给枚越看，他总说很喜欢。可是，他从来不愿意跟我分享书里面的内容了。我没法抱怨，也许，他太累了，没时间看。 那晚上，我找不到枚越了，找了好久，都是电话关机。郑恒的电话总是在占线。我没法学习，总是想东想西。好容易给郑恒打通了，他有些不耐烦，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我哀求他去枚越宿舍看看，他挂了电话。 过了会，打过来，说：“没什么事，枚越就是酒喝多了，在睡觉呢，没什么事。” 我说那怎么手机还关机呢？ 郑恒这次有些彻底被激怒了：“拜托，大小姐，他不是小孩子，你这样很像个妈妈诶。你这样，哪个男人受得了啊。快睡觉吧。” 我没话说了，默默的挂了电话。第一次，一向清高的我开始鄙视自己。可能这次真的又陷进去拔不出来了。以前对文之心没有这么腻歪的，也没有机会腻歪；现在，我以为凭着他对我的爱，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没有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枚越发短信说：“我要回家十几天，你好好的。就少打电话吧。” 我嗯了一声。他这些事情都不告诉我，关于他的隐私的事情从来不多讲。现在，他突然的回去，也不解释任何原因，只是让我知道而已，目的却是不要烦他。 那十几天，我每天都过得心慌慌的。不敢多给他发短信，也不敢打扰他。他似乎很忙，从来都不主动发短信给我。 有天晚上，我没去上自习，因为他说要上网看我。我等着，做好准备，见这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可能进入了疲倦期了，两者要有些新鲜的血液注入了。他见了我的样子后，什么都没说。我问他怎么样啊？能不能配上你啊？ 他沉默很久，说，今天先这样吧，明天我要去鸡西一趟，早睡了昂。你也早点睡吧。 我呆住了。我问娜说，是不是我不好看啊？怎么他反应这样呢？ 娜说：“不好看？是不是摄像头的问题啊？” 她总是这样跟人的想法不一样，我问的主旨她总能给我曲解掉。不过，我却被她逗乐了。是啊，摄像头的问题！也许，是太好看了，他都不敢了吧。 重新看着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长胖了好多。从来不关心自己身材的我，发现，浑身的肉肉挺恐怖的，而且眉毛太粗了，很久没有修眉了；眼睛有些单，鼻子有些塌，嘴巴太厚了吧？我把这些让我头大的想法说出来，娜说，你快别看了，再看就该整容了。 我这是怎么了？世故的很，世俗的要命。清高的我哪里去了？而且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真实的我。眼泪呢？大学再难过，我都是借烟酒排解，却不大启动眼泪的机关了。这是怎么了？ 我问郑恒，他到底怎么了？郑恒说，他不知道，他们没在一起，不过，听说，他这次回家好像是因为他的初恋女友有事情要他帮忙。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愿意多想，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念。给枚越打电话，他有些生气：“干什么啊？不是让你早睡觉吗？我这样接电话很贵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你充话费。你这次为什么回去啊？是因为你的初恋女友吗？” “不是，你又听谁瞎说呢？睡觉了我。” 挂断了电话。我的话还没有冲出口，就被嘟嘟声堵住了。这就是我那个喜欢的男人吗？什么原因使他善变成这样？ “你了解他吗？”娜说。 “我不知道。” “你们这样太草率的在一起，对彼此都不是很清楚，肯定会有问题啊。”像个小女孩的娜娜也能说出情感专家才能说出来的话，让我着实震惊了一下。 我沉默。那晚，我仔细考虑了下这样的状态，问题似乎在我，是我太像妈妈了，有点让他感觉窒息了。所以，我决定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我改变自己的态度，适当的给他空间和时间。爱，不就是这样吗？ 我不了解他，所以，就试着了解吧。 第七节 什么是爱 “枚月，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十天之后，他回北京了，给我发短信。我有些欣喜，有些期待，说：“还好。你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嗯，还行吧。我这几天会很忙，所以，有时候就忽略你了。”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你。” “谢谢，那，先这样吧。我先挂了。” …… 心情一下子就down掉了。这就是我期盼的爱情。在你充满憧憬的时候，你会默默守护着幸福；得到了之后，你或许会短暂的相信爱，觉得幸福；可是，一旦某一方未达到你的期盼值，就开始不开心。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之前不信，现在相信了；几天之后的事情，完全让我相信了，觉出了自己的无知。 两天了，我没有联系过枚越，也没有被联系。之后的晚上，我忍不住了，又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说让我心伤的话。给“哥”打吧。 “你在哪儿呢？” “我们在河边喝酒呢。”他没有任何情绪的说话。 “枚越也在吗？” “嗯。你知道吗？枚越那小子居然把自己残奥会志愿者的衣服，送给他初恋女友一套……这小子。” 安静。 要按电影里的桥段，不应该是那边争执着，乱成一团吗？怎么那么安静？ “哦。他有好多套吗？” “嗯，除了穿的，貌似又另发了三套吧。还有邮票啊，信封啊，纪念章啊，乱七八糟的，好多东西。” “真好。我先睡了，你们喝完酒早点休息。” 匆匆忙忙的我，在逃避某些东西。 又开始吸烟了。有几天没抽过了？半个月？好像自从认识枚越开始，就很少抽了，总是忙忙碌碌的上课，学习，打电话，一切都没有给我预留时间堕落。 盛夏已过，烟台白天尽管热的要命，晚上却也凉的很。阳台上的风，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远远的，我又望见了那片湖，周边的路灯，映的它泛着淡淡的微光，我点着烟，想起从前的自己。觉得自己越活越退后。我似乎从没有在外貌上怀疑过自己，但是，最近，我总是埋怨自己。想着自己的胖胖肉，自己粗粗的大腿，觉得一丝丝的可笑和不可理喻。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里长出了窝着了一头猪。冷笑。 几天后，我收到了枚越的一封信。从那时起，我就宣告自己失恋了—— “妹， 我知道自己突然的反复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继续下去。我们都是情绪不稳定的人，你知道的。我的生活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对于明天，我必须自己努力争取更多的东西。未来，对于我来说，太坎坷。你也是，情绪不稳定。很多想法都是飘忽不定的，无法变成现实。我觉得，距离会早晚剥夺一切。 希望你加油，不要再让自己遗憾，让悲剧再次上演。我也加油。我们一起努力，尝试去奋斗。 枚越。” “他妈的。”看完信，我淡淡的没有流眼泪，只是窝火的很。更可笑的事情是，这套奥运纪念信封和邮票是一起得，到了我手里后，居然没有了邮票。我去问值班室大姐，一脸要与我搏击的样子，我心里就冷笑，你拽什么啊？没偷，没偷怎么这么心虚，还着急？！妈的。可我没理论下去。我累！ 我没办法。怔怔的躺在床上，烟没有了。对着墙，盯着麦迪，科比，姚明，那三个大男人，让我一度迷失的nba，怎么觉出一丝滑稽。狗屁生活！ 我学会逃课了。我承认，自己是伤心了。两次了。如果说那小时候不懂得爱情，谈一天就分手，那现在呢？是因为长大了，懂事了，不单纯了，所以就玩弄感情，可以一走了之，时间不长，却更让我觉得自己的不可思议。 这就叫失恋吗？这就是他妈的失恋！我的无疾而终的爱情。爱情？不愿意用戛然而止来相容，可它真的是戛然而止！ 从踏上大学校门的一刻，我就告诉自己，学习，必须努力。我还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感性，要理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我妈还告诉我，不要过早的介入爱情，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努力。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一切理智都坍塌了。当自己傻傻的以为可以面对这份感情，可以去承担为爱情而付出的牺牲的时候，我同意了！因为，我真的不想错过，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结果，我只能用无疾而终修饰这段让人匪夷所思的恋爱！ 原来，很多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都是骗自己的。幻想他有多爱我，幻想着爱情可以美好，让人眩晕，并为之疯狂。傻傻的站在远点，等待爱情的我，第一次全身心准备爱一个，准备被爱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如果爱要用心痛来换，我宁愿待在原点，不离不弃。 睡觉的时候，又梦见他了，他在水立方，在笑。我没有见过他本人！突然意识到，这场让我劳心劳神的爱情，竟然是没有实体人存在的！萌生了要去北京的想法。“十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的心明白我，不是因为要挽回，以我的性格来讲，不要的东西就扔了算了，才不会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只是，觉得自己差距不会太大，试图想要换种生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我无法掌控，必须学会自己长大。可还是，不可以！我的生活退居到一个很莫名的角落，找不到理由去发泄、去生存。每天默默的守着烟，躺在床上，发呆，要不就暴饮暴食，似乎堕落的事情，我都想尝试下，想死一回！ “徐念东，请我喝酒吧！” “哦，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难受，喝酒去吧。晚上我没事，闲得慌！” “好吧。我去等你，七点老地方！”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徐念东，我不知道找谁疗伤。这个世界越来越走样，流于表面，浮华，敏感，懦弱，虚伪，不堪一击。我厌恶了。 还有点余光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徐念东焦急的等在门口。突然觉得想哭。第一次，看到自己可以依赖的人，我默默的想要说，如果这个男人可以勇敢一点，我是否可以义无反顾？！ 那天是9月29日。距离，残奥会闭幕，十二天。 第八节 这个地方不错 徐念东看上去，有些疲惫。 就是这个男人，默默守在我身边，没有言语，也少抱怨。我似乎在憧憬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寻找安慰。 “嗨，我在这边呢。” 他招招手，发现了我。 “怎么了？” “别问了，反正不是好事情。今天去哪儿啊？” “你看，你看，说让我请你喝酒，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一切交给我就好了。这个地方，我跟同学去过很多次了，还成。” “跟男的女的啊？”我发誓，问这句纯粹是脑袋被门挤了，放以前我才不在乎，今天完全是顺嘴一问。 他居然紧张了，说话支吾起来，“这个……这个都有了。” 我笑笑，跟他上了车。第一次，我们两个挨着坐。 靠着窗户，我看得见即将过去的夏天的尾巴。一切都开始衰败，像现在的自己。 “月，你说，为什么烟台的太阳那么大啊？”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这里的水汽多，白天的时候把阳光折射了，然后就感觉太阳很大，很烈吧。”其实，这个问题我从一来到就考虑过了，只是这仅仅是我给自己的一个答案。 “是哦。蛮有道理的，你真聪明。”他或许想逗我开心一下，只可惜他不知道这会让我更反感。 我盯着他看，其实，说实话，他的眉毛浓浓的，眼睛还好，皮肤白，胖也只是我给他下的定义，本来我喜欢的男孩子里没有这一型的。今天的他，还算不错吧。只是，从头到脚，除不了的油滑感。不知道为什么，从上大学起，他就开始穿小西装，休闲裤，皮鞋，估摸着应该不是很便宜。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都觉得他油里油气的原因。 “我知道你喜欢吃酸辣土豆丝，这家店的那个菜就很好吃。” “是吗？那挺好啊。”他大概总是找这些让你很难回答的问题来说吧。 “还有啊，他们家的什么鲶鱼砂锅啊，回锅肉啊，水煮肉片啊，火爆腰花啊……” “行了，行了，我不感兴趣。”没等他报完菜名，我就不耐烦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我找个人跟我喝酒，这么麻烦。住嘴，不行啊。 他或许看出了我的不耐烦，说了句“哦”。 正感觉尴尬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看我，接了起来：“喂，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跟你聊天，回去再说吧。” 我猜，那边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吧，他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没搭理他，继续看着窗外掠过的一丝丝寒意，放空。 索性很快就到了。一切都没有什么新鲜的，净是些小饭店，小旅馆之类的，我怀疑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他看出了我的犹豫，说：“别看外表这样不怎么样，里面真的很不错，尤其是他的……” 我实在容忍不了他报菜名，与然决然的进了里面。 说实话，装潢很不错，掀开帘子的一瞬间，我是别里面的气氛吸引了。不大的地方让人看起来都很亲密，周围是贴的很有质感的青色的砖块墙纸，光线有些暗暗的，让人暧昧，造型别致的花灯安静的呆在属于他们的地方，地板是木质的，踩上去结实又很舒服，落地灯管发着白白的幽幽的光，每张桌子都是木质的，上面印着类似兰花的图案，柜台更像个吧台——一切都布置的精心，尽管净是雕琢的痕迹，却让人觉得很自然，有归属感。 徐念东很聪明的抢先我一步，进了里面。老板娘是个很干练的女子，看不出年纪，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上，精神很好的样子。徐念东走进柜台，老板娘早就站了起来，两人嘀咕了几句，就把我们两个带进了里面一间小单间，很安静。 里面四周都挂着墨绿色竹子的帘子，中间的老式圆桌上摆着几套餐具，看样子很齐全，地板上是铺了地毯的，很软，屋顶也精心彩绘过。 “怎么样这里？”徐念东有些骄傲的口气问我。 “不错啊，挺好。” “两位点菜吧？” 坐定后，念东接过了菜单。木质的外壳镶着金边。我心里默默的想：“这小店靠什么弄这些东西？” “你点吧。” “啊。我还是那个菜吧。” “你真行。好吧。跟原来的一样吧。谢谢老板娘。”他把菜单递过去，笑笑。老板娘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就出去了。 “你真的常来昂。看不出你混得小日子不错啊。” “还行吧。同学有谁过生日啊，喝点酒啊，都来这里。” 我心里暗暗骂道：“才来几天啊，就说的自己跟经过很多事似的。卖弄。”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酸辣土豆丝，回锅肉，火爆腰花，麻婆豆腐，虾米油菜，还有个鱼，不知道什么鱼，最后上了玉米羹。看样子挺不错，分量也挺多。徐念东招呼着服务员那几瓶啤酒。我心里盘算着，说是他请客喝酒，可还是心里过意不去啊，心疼自己兜里的钱了，早知道就把菜单看一下了，好歹看看价格啊，现在好了，心里老没谱呢！ “吃吧，想什么啊？他们这就是快，什么都麻利的很，菜做的很不赖，试试。” “试试？你把我当你酒桌的朋友啊。”我心里嘀咕了一番，却没说出口，大概有种吃人的最短的意味了。 吃了口酸辣土豆丝，感觉真的很好。酸辣都刚刚好，合适的分量；土豆丝也正好脆脆的，没有过火。 他打开一瓶酒，倒上，准备敬我一杯，我摆摆手，说：“不用那么俗吧。” 他笑笑，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间，三四瓶酒就没有了。我感觉自己的脸烧烧的。 “你看，你脸红了。哈哈。” 他也喝多了，开始说话声变很大，而且不那么端着。 “我还好吧。倒是你喝多了。” “怎么会？！我酒量很好的。接着喝来。” 我知道大概触动他的大男子主义神经了。心想，豁出去了！ 第九节 做我女朋友吧 几瓶酒过后，两人都大概醉掉了。 藏在心里，不愿意显露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他不要我……”我躺在两张椅子上，嘟嘟囔囔。 都说喝醉了酒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其实都是骗人的，不愿意睁开眼睛，走路走不了直线，还会想吐，这都是事实，可是，你的脑子清醒的很。越想忘记的事情，越会清楚的跑出来，全世界都是往后退的布景，为是那个点，让你纠结，难过。 徐念东用手缕着我的头发，问：“你说什么？” “我说他为什么不要我？” “哦。傻孩子。有人会要你的。” 我大概是累了，挣扎着想要回学校。心里完全没有对徐念东的任何依赖或者说厌恶，他在我心里本来就是个透明人，有用的时候拿过来看看，没用了就丢到一边。他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我也讨厌我自己，可是，你知道的，总有那么些人让你丢不了也拿不起。 “你这样回不去了。现在都快10点，早没车了……我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我没有回答，赖在那里不愿意起，不愿意动，呆呆的，连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出来进去几趟后，徐念东终于把我扶起来，把我的胳膊搭在他肩上，走出了那个我很喜欢的小饭馆。我试图挣扎着，不愿意让他扶，可是，说实话，我走不了，眼看着墙还能往上碰。 他搀着我到了一个旅馆，我当时完全是混乱的，只是觉得说，希望有张床，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没事了。果真见到床的时候，我顾不得徐念东是否还在，倒下去，一动都不愿意动。 迷糊了大概不少时间，感觉脸上热热的，有气浮过。勉强睁开眼，徐念东就那么躺在我身边，我还是倒下的姿势，脸搁在枕头上，他冲我侧着身躺着，嘴里的热气呼到我的脸上。那一刻，有种血往上涌的感觉。 预感到可能会有些事发生，勉强挣扎着爬起来，身子却懒懒的，动弹不得。他见我要起来，反动被刺激了一般，突然捉住了我的胳膊。 “徐……徐念东……，你这是干什么？” “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总之我做什么错什么，你对我的态度爱答不理，你知道我心里的滋味吗？你受伤了，找我替你疗伤，可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多大。我知道你谈恋爱了，所以，我告诉你我是那只载你去寻找爱情的老鼠。可是我心里比谁都疼。你想想，从高中到现在，几年了，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巧合，是因为我做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考虑到你的存在。我转学为了考好学校，为了让自己更优秀，让你能看看我；我报考烟台，是因为我知道你报考的这里，你不知道，我的分数连一本的好大学都能上了，却为了你来到这里！我不够勇敢，是，那是因为我在等你，我在等你看见我的那一天！可是，你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 我的脑子很迟钝，迷迷糊糊的大概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掩饰着内心的纠结。他疯了。是我逼得他。我试图挣扎，却发现，徒劳。然后，我就不再反抗了，或许，扯平了。我心里隐约中滤过一丝对枚越的报复的快感。 …… 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几点了。太阳很大，很亮，屋子里的摆设很清楚的引入我的眼帘。徐念东背对着我，我并不知道他是否醒着。僵在那里，回想起昨晚的情节，突然才觉得下身凉凉的，挣扎着说服自己去冲个澡，起身发现——白色的床带上残存着几朵梅花。抱着衣服摇摇摆摆的进了洗手间。 在冲水的时候，大脑是完全放空的。没有觉得伤心，没有难过，没有特别的喜悦。萨特说，自由选择。既然一切都发生了，我再去抗争或者说悔过似乎都太过矫情，我只能对自己的过失买单。 穿好衣服，出了门，他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一言不发。我收拾好自己，背起包，准备说句“再见吧”，然后出去，一辈子都不见他。 徐念东却在我出口之前，问我：“疼吗？” 我摇摇头，心里暗笑自己，酒真的有麻痹的作用…… “做我女朋友吧。我会负责。” 心里突然像冰化了似的，开始沸腾。 “给我点时间。” 等我回到学校。发现，一切都没变。大家对我的行踪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注。依然的醉意，睡了。 被叫醒的时候，是因为要填写十一放假的去留问题。我突然模模糊糊的说回家。其实，我想去北京的。 一切都发生的突然，让我彻底清醒后措手不及。买车票了吗？去了住哪里？去干什么？一股脑的问题抛出来。躺在床上，一遍遍的梳理这些日子的故事。 找梅，她在北京，住她宿舍应该没问题，电话过去后，她很兴奋。说，正好她们宿舍有床铺，一切都没问题。车票，到下面的代售点问，正好最后一张没有主人。一切客观因素被摒弃后，我开始准备行程。 心里埋葬很久的想法跳了出来：去见他，枚越。 直到去火车，给他发短信说我要去北京了。他没有回复后。我仍然执拗的不跟放弃这个想法。心里明白的很，与其说是去散心，不如说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付出了那么多感情，怎么可以连自己把感情给了谁都不知道呢？ “月。你怪我！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给我机会吧。我会好好的对待你，好好爱你，永远都不会变的。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别再犹豫了。”徐念东的短信。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心跳的冲动。“给我时间。十一假日后回来给你答案吧，中间别联系了，我想静静。” 去北京的火车很舒服，但是，坐的我腰疼。这样的距离，就算我跟枚越在一起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吧。到此，开始松动了对他的怨恨，其实，他是理智的。 隔天中午，北京就在眼前了。我心里说的是：“北京，我来了。”可是，心底的话是——枚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