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微漾》 第一章 引言 一进屋,梁清幽把高跟鞋甩在一边,再也撑不住的滑到在冰凉的地板上,压抑的哭声从唇间逸出:“爸……妈……”从此要一个人走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了么?前天梁氏集团宣布破产,梁董事激怒下不省人事,半夜便撒手人寰,妈妈随之而去,就连男朋友今天在葬礼后说:“清幽,你破产了,我可没必要陪你过穷日子……”,好狗血的剧情,可是还是让清幽难过的要命……呵呵,真好,一下子全没了,自己从小拥有的,争取的都没了……虽然从没有摆过架子,但仍是没有朋友,是以现在哭都没人陪…… “零……”电话突兀的响起,闭眼,平静下来,“喂,您好!”“您好,是梁小姐吗?正大银行请您明天中午前搬离牡丹苑32栋40单元,明天晚上将对其进行拍卖……”站在40层的阳台上,粱清幽不禁苦笑,连家都没了,“呵呵……”也罢,走一步算一步,总不至于活不下去吧。 “姑娘,醒醒……”“这是哪里?”梁清幽扶着额头,看看周围烟雾迷蒙,却看不到人影,这是什么状况?自己只不过是睡着了啊,怎么到这里来了?“姑娘,其实你一家阳寿都未尽,只不过天劫……你只需记住好好活着,随遇而安,去吧。”“等……”一下,就算是被人卖,我也得有发言权吧,这么糊里糊涂,是什么状况?可是不等梁清幽想明白,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池泉水边,四周看看,树木郁郁葱葱,野花遍地,偶尔还有几声鸟啼,应该在山上,泉水里的倒影?!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和自己两岁照片上的样子很像,不对,如果不是现在眼前的倒影有点傻,应该是十分像吧,或者是一模一样……我这是在哪?这是现在的我?认识到这个事实,粱清幽无语的叹了口气。“随遇而安,随遇而安……”可是一个两岁的女孩,在这山上不会被野兽吃了吧?!饿死也有可能,还有…… “娃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很危险呢?”回头,鹤发童颜,很慈祥的老人,背着药篓,正担忧的看着自己。“我,我……”要死,这么幼稚的声音呢。“爷爷,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在这?”梁清幽低着头深深叹口气,好拙劣的理由。“不怕,不怕,你父母是谁,住在哪?爷爷送你回去。”“我父母不要我了……”怯懦着,但是心里确实是苦涩的,爸妈都不在了呢!“那……先跟爷爷回家吧!先吃饱饭再说。”老人家动了善心吧。 这一住就是十二年,十二年梁清幽学武,学医,学毒,学琴棋书画,总之,能学的都学了,只为把时间都打发掉,不让自己有时间伤怀,不让自己在伤心中腐烂。连名字都改作莫言,莫言以前。连她也没想到,那个老人家竟然是隐居的药王,妻子更是三十年前江湖响当当的“清音”,剑术造诣极高,他们共收留了五个孩子,江逸然,田轻飏,袁碧芯,薛云飞,莫言。 国家布局:天下分四国,南墨雪,北凌月,中间燕国,越国东西并排。 第二章 山中 “不公平,不公平啊!”薛云飞仰天长叹。“四弟,你又怎么啦?”袁碧芯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家伙懒得要命,天天就知道无病呻吟。“三师姐,你说小言儿怎么那么厉害,什么东西她一学就会,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没她学得多呢!既生言,何生飞啊!上天不公啊!”薛云飞拊掌,痛心疾首的感慨。“就是性子冷了些,不过真的很有天分,可是就是身体里那毒解不了,不然她的剑法肯定在我们几个之上。可惜啊!” 江逸然双手背后,遥望西山将落的红日,无数道霞光将西天的云彩都染得红艳艳的,千奇百怪的形状引人无限遐想,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是啊,自从师父带她回来,就发现了她身上的毒,这么多年了仍解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师傅一直都不说。不过话说回来,是谁这么狠心呢,对一个孩子下毒手?”田轻飏一袭蓝衣干净利落,颀长的身子倚在树干上,半眯星眸,通过树叶的缝隙透过一些霞光,斑驳的投在他的身上脸上,随着微风摇曳成迷离的样子,更衬得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啦,师傅不是说了嘛,小言儿的毒还要发作三次才会有事,至少要等到十八岁了呢,她那么厉害,没准明天就自己解了呢。再说,她的轻功,气死我了,内力都被毒压制住一大部分,轻功竟然能超过师傅,逃起命来,估计我们四个都得落在后面,气死我了!”薛云飞伸手一弹,一片碧叶凌厉射出,将田轻飏头上寸许处的花斑蛇钉在树干上,那蛇就像一条破布般垂下来,还有少许的血顺着树干留下来。看着田轻飏嫌恶的撇撇嘴,换棵树靠着,不由的开心起来。 “沙沙……”枯叶被轻轻的踩碎,随之低低的脚步声传来,袁碧芯惊喜地回头:“你终于回来了,今天采到什么宝贝了?”其他几个人也看过去,脸上露出微笑,笑的太过明媚,一时把来人笑愣,原本的浅笑也僵在脸上。来人正是十四岁的莫言,蓝色粗布短衣,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背着药篓下山来。莫言很快回过神,却没有直接回答袁碧芯的话,转头看向薛云飞,“四哥,今天找到你要的‘乜山居’了,这下大半年不愁没茶喝了。”其实是兄妹几个关系极好,外出的时候常常给其他几个人带些东西回来,莫言从未下过山,便允诺每个人一件事,上山采药时常常帮他们收集需要的东西。薛云飞喝茶极其挑剔,总是挑三拣四,自从莫言偶然带回一株“乜山居”给他配成茶,他便喝不下其他茶了,每次莫言上山都要提醒她采几株,其实这乜山居只是一种草,没什么特别的,自然是比不上上好的茶叶,可是它子有一股清甜香气,成茶后更是润喉消火,喝惯了好茶的薛云飞,偏偏就喜欢上了它。“真的!走走,咱们去配茶。” 第三章 相处 薛云飞急着拉起莫言就要去药庐。“云飞,你总得让言儿歇会吧!”田轻飏给他一个大白眼,转头却对莫言笑的开心,伸手揉揉莫言的头发,“累了就去歇会,这些都不急。” “没事,明天就下山了呢,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莫言抬头笑笑,又低着头,心思已是百转千回,想着下山的事。 一个月前师傅得到燕国与凌月即将开战的消息,怎么说都还是自己的国家,加上师母似乎和朝中某位将军有些亲戚关系,下山帮忙是应该的。但不知为什么选上年纪最小,武功最差的莫言。“没事,师傅只是想让你锻炼一下,有什么事就给哥哥传书,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江逸然宠溺的摸摸莫言的头,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出言安慰。“姐姐也是哦!”袁碧芯清脆的声音总是能穿透各种障碍达到想要去的地方,她伸手做了哥加油的手势,惹得莫言微微一笑。“还有我,还有我……”薛云飞跳脚,生怕别人不记得有他这个人。田轻飏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只是冲莫言笑笑,可眼里充满了宠溺。“恩,知道了。”莫言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是温暖的。 “对了,大哥这是你要的玄铁,我今天就找到这些。”莫言从背篓里拿出一包玄铁矿石递给江逸然,江逸然接过,温和的笑笑,“我这把玄铁剑就要练成了,言儿帮了大忙呢,回来后哥哥也送你件礼物,保证你喜欢!”可是他却想不到莫言回来时已是身心皆疲。 “我的呢?”田轻飏笑得灿烂,看似认真,却并不真的在意有没有自己的份。“二哥,你要的卵石在药房呢!就差一味药了,今天就可以了,但是哥哥还是要小心,那一百零八块卵石有一百零八种毒,每种解法都不一样,使用几千次应该不会失效。但是解毒的‘清丸’只剩十颗了,配方也给你,药材药房里都有,你自己炼制吧,只是需要些时日。”清丸,莫言炼制的解药,可解大部分毒,但是所需药材种类繁琐复杂,炼制极难,一个月才炼制了十几颗,自己下山带了六颗,剩下的全给二哥了。 “三姐,你的东西只能回来再给你了。”莫言叹口气,这是自己下山前最大的遗憾了吧,答应给三姐的熏香由于原料配不齐,一直没配好,“也许山下的铺子可以买到一些。”。“我知道你尽力了,好了,安心下山吧。三姐这还有你上次做的呢,几年都用不了,不急着配新的。赶快去休息。”袁碧芯帮莫言拢好耳边的碎发,心里酸酸的。莫言从小就十分懂事,可是总是不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的事,让那么小的孩子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下。“恩。” “走啦,走啦,我去看看你怎么配茶!”薛云飞拉着莫言就向药庐跑去。莫言身不由己的跟着他跑,边跑边回头冲大家招了招手。看着小小的背影慢慢隐没,江逸然温和的笑里露出一抹担忧,“不知道言儿到底有什么心事,把每个人照顾的好好的,却把自己隔离在所有人之外。”“真希望这次下山不要出什么意外……”四个人也慢慢的走回去…… 第四章 烧粮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一匹全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从山上慢慢下来,本来该是女子特有的清雅面容,却显出一种英气飒爽的味道。莫言骑着白马思索着现在的局势,并不着急,在绿荫浓厚的,平缓的山道上慢慢的走着,她在想下山前师傅把她叫过去说得话,说这是一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契机,师傅却不告诉自己。 在燕国与凌月军营外远远的转了两天,大致摸清了两方情况。燕国驻守将军是慕容子烨,是一位厉害的人物,可是显然将强病弱。燕国安逸太久,边关的驻军自然无人来精心操练,直接空降一位强悍的将军,这一仗显然打得吃力。凌月的将领是一位杀人如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萧逸宣。凌月一直有想打破现在四国相持局面的想法,秣兵厉马。但越国前不久才和墨雪联姻,攻打崇文鄙武的燕国无疑是上策。 两国兵力相差太多,莫言虽然不想做小人,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武艺平平的小姑娘,估计起不到什么扭转大局的作用,但是如果利用卑鄙的手段,不仅可以省些力气,又能早些把事情解决早点回山,总是好的吧。这样想着,莫言苦涩的笑了笑,真是不想搅进这纷争啊! 漆黑的夜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两军的大营里有着点点火光。莫言一身黑色夜行衣,负手站在山上一处突出的峭壁上,山风吹得她的衣服猎猎作响,发丝凌乱。仔细看,她的唇抿的紧紧的,眼里犹疑不决。终于,她低头闭眼,拳狠狠的攥紧,待再次抬起头时,眼里一片清明。一连射出十几支火箭从高出呼啸而过,在漆黑的夜里划出一道凌厉的火光,格外明显。她只是想烧掉凌月的粮草,也许这十几支火箭烧不掉所有的粮草,但是希望凌月知难而退就好。不一会,凌月军营的一角已是一片火光,安静的军营霎时热闹起来。“着火啦,粮草着火啦!”凌月军营顿时大乱,呼声此起彼伏,人影穿梭不断。 黑衣白马的莫言远远看着,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线,“回去吧,你们不侵略燕国,我不会拔剑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哀叹着。要不是燕国先帝昏庸无度,生活奢侈淫靡,大力修建陵墓,怎会把一个好好的国家“治理”的民不聊生。偏偏燕国又崇文鄙武,导致如今边关告急,将少病弱,无兵可用。新帝登基两年,虽然大力推行仁政,减免徭役赋税,百姓生活逐渐好转,可是刚刚有起色的国家就将遭受战争的荼毒,遭殃的是百姓啊!怪不得,张养浩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没想到,凌月只是骚乱了一小会,就平静下来,显然是有人控制住了局面。很快就看到一队队士兵有序的救活,大营周围也很快又增加了一批护卫。两个时辰之后,大火被扑灭,救下了大部分粮草。之后,大营很快恢复到了初时的寂静。莫言暗赞,不知是怎样的人物,果真是冷静智慧,又治军有道,看得出,这一仗,燕国要赢,是很不容易的。 第二日,凌月却毫无动静,大部分士兵都在营帐里不知在干什么,只有一队队的巡逻兵不时走动,莫言眼神暗了暗,摸了摸贴身的剑。 第五章 入营 第三日清晨,凌月送上战书,扬言大军午后朝燕军大举进攻。一时燕国将军都搞不清楚凌月哪来的冲天怒火,想必是和前日凌月军营起火有关。 燕军大帐内,“慕容将军,您快下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耶律清清越的声音带着急躁。“可是你、我中毒未解,谁还能与萧逸宣对抗呢?”慕容子烨清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是急得抓狂,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自己和耶律清都中毒,萧逸宣却今天来攻城,不知道是不是他下的毒。“将军可否给莫言一次机会?”明朗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大帐撩开,走进一个十多岁的孩童,还有些稚嫩的面容却是坚毅无比。“你是谁,别在这逞能!”耶律清看是个穿着士兵衣服的小孩子,以为是个小兵,便挥挥手撵他出去。 “你能退敌?有几分把握?”慕容子烨好奇的看着莫言,总觉得这个小孩子不是个简单的士兵。“十分,将军还认得这把剑吧!”莫言将师母的“清音”软剑从腰上解下,双手递给旁边的侍卫,侍卫转身递给慕容子烨。慕容子烨看着手中的剑有些惊喜,“清音!”大帐内的人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消失了三十年的清音剑啊!当年名满江湖的清音仙子!“姑姑!”这把清音剑还是自己十岁生日时,姑姑来看望自己才见到的,没想到现在竟然送给了个小孩子。慕容子烨沉思良久,就在大家都要泄气时,他突然抬头,对上莫言清澈的双眸,“既然是姑姑的人,我相信你一次,希望我没看错人,咳咳……” 其实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可是从小就在战场上滚打,慕容子烨已经是一身军人气质,洒脱,刚强,此时他俊逸的脸上写着坚定与信任,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莫言微微弯腰算是行礼,“将军放心,莫言死而后已!”可是慕容子烨的脸上仍旧不动神色,微微点点头,可是心里却是一丝都不敢放松,把燕军交给这个人,实在不放心啊。虽然知道是姑姑派来的人,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上战场,吃败仗还是小事,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如果他叛变的话,燕国必亡啊。“远征,我封你为副将,好好保护莫将军。”一个凌厉的眼神,高远征心下顿时明白,如若有变,先斩莫言。 莫言怎么会看不懂那眼神,但是大战在即没有时间多说废话。她将作战计划细细的和慕容子烨说了一遍,大帐里的人无不惊喜,这个计划确实是这种情况下最快最完美的了,只是少一个和萧逸宣对峙的人。“将军放心,其实大军还是由将军的部下带领,莫言根本不会领军,只是拦截住萧逸宣,尽量拖延时间,不让他发现我们的计划。”慕容子烨点点头,如今军中能拦截萧逸宣的只有自己和耶律清,如果这个孩子真能拦截住他,这一仗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不由的又担心起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多岁,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抵挡萧逸宣的,嘱咐道:“莫言,你一定要小心。” 第六章 计谋 身着银色战甲,腰上佩剑已经摘下,手中却换了红缨银枪,莫言骑马立在燕军阵前,脸上一片肃然。 “哈哈,燕军没人拉,派个娃娃出来送死!”萧逸宣跨在汗血宝马上,红色的战甲,邪魅的笑容衬着刚毅的脸,却是俊美无比,一双丹凤眼里却是寒光四射。 “非也非也,我只是闲来无事,向慕容将军借兵玩玩,萧大哥,粮草烧掉不少吧!”莫言一派纯真无害的笑容。 “原来是你放的火,你是什么人?难道不是燕军的人?慕容那家伙怎么会让你来呢?”萧逸宣暗暗震惊,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冰冷。 “我并不是燕军帐中人,只是受人所托,来解燕军的燃眉之急罢了,哦,你可以叫我莫言。”莫言再次叹气,我真的不想搅进这事事非非中。 “不管你是谁,受死吧,看我将你真的变成莫言!”萧逸宣率先飞马上前,莫言摇摇头放马迎上去。 燕军只有数十万大军,凌月却是派了三十万兵力,只能靠出奇兵这招了。莫言娇小的身子与战马灵活躲闪着萧逸宣的招招杀式,心里却苦不堪言,自己骑术本不佳,靠着轻功粘在马上已是十分辛苦,加上内力只有一成可以发挥,只能凭借不断的翻新招式。萧逸宣的每一招都震得她肺腑生疼,只希望这次可以不要毒发,保得性命。 现在的目的就是将凌月大军引入大峡谷,凭自己的轻功应该可以逃掉吧。燕军且打且退,佯败,向茂密的山林里逃去,萧逸宣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好像是大峡谷的方向,燕军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被眼前的小孩子气疯了,这孩子左躲右闪,就是不正面交锋,可是灵活多变,已经将他的衣衫划出了几道口子。他集中注意力解决眼前的人,却没发觉燕军当快退出一处大峡谷时,快速的撤出,萧逸宣暗叫不好,只能尽力拖住莫言,希望燕军看在主将仍在谷内稍后行动。 可是他错了,当凌月大军全部进入三百多米峡谷中,无数巨石从峡谷两侧滚落,随之而下的还有大量火药,“轰隆隆……”整个山谷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呛人的烟雾弥漫开,萧逸宣只觉得剑似乎刺入人的体中,再回头却找不到莫言的影子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躲着巨石与炸药,匆匆寻找出去的路。 峡谷两端也是燕军的埋伏,一时间凌月大军惨败。萧逸宣狼狈的从峡谷冲出,发丝凌乱,盔甲上全是烟尘,他气急败坏的看着峡谷中的惨状,后悔的想撞墙,燕军明明两大主将都中毒,今早也派人勘察了峡谷,确定了没有埋伏,这才大举进攻,都怪自己粗心大意,只派了一小队人守住峡谷。同时又懊悔不已,以前那个慕容子烨也用过此法,自己是不会上当的,现在相信自己肯定会赢,不屑于此处布阵,才让人占了先机,结果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从他集结军队,准备进攻到两军对峙只有三个时辰,这样周全的埋伏是怎样办到的?难道慕容子烨帐中真的有高人?他恨恨的发誓,他日,定会卷土重来。“莫言,你等着,不灭燕国,我誓不罢休!” 第七章 受伤 “报——”大帐内的慕容子烨和耶律清一震,这才两个时辰,不会是败了吧?毕竟只是个孩子,准备的时间也不够,那埋伏的效果就打了折扣。再说,萧逸宣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很难哄他上当吧!可是这一败燕国这道防线就彻底崩溃了,燕国危险了啊。“报,大将军,凌月大军尽数歼灭,只是萧逸宣逃走了,我军死伤五千将士,正在整顿回营。” “什么?”耶律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萧逸宣十岁开始上战场,十年的征战使得他狡猾奸诈,用兵如神。这两个月将军和自己费尽心机只是拖住他前进的脚步,今天竟败了,败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好,不愧是姑姑推荐的人,耶律,这回可得好好庆祝一下了!”慕容子烨心下大喜,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向下面的人道:“莫言将军回来后,请他来我的帐内。”“将军……”来报的士兵跪在地上,欲言又止。“说。”严厉的声音让人禁不住打个冷颤。“莫将军当时也在峡谷中,到现在仍没出来,现在峡谷中毒烟弥漫,只怕……只怕莫将军凶多吉少。”说完这段话,那人已是全身冷汗。 “什么?”耶律清几乎要暴走,虽说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孩子,可是这样一个人才不可多得,如果就这么……真是可惜啊!慕容子烨阴着脸,淡色的唇紧紧抿着,拼命压抑着心里的狂乱,那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每一战都有无数的儿郎死去,自己也见惯了鲜血,可是那样一个孩子,就这样……实在是让人痛心。 “咳咳……”突然一个娇小的人影自远处狂奔而来,侍卫刚来得及拔剑,他已经跌跌撞撞闯进帐中,瘫倒在地。“谁?”耶律清一剑架在来人颈上,“别……咳咳……是我……咳咳……莫言……”左肩的银护甲已经染成红色,又粘了尘土,泛出一种暗紫发黑的颜色,头盔已经不知去处,乱发遮在脸上看不到表情,但整个人却显得凌乱狼狈极了。 耶律清忙收剑,上前扶起莫言,慕容子烨也疾步上前,帮忙撩开脸上凌乱的长发。只见他脸白如纸,紧咬着下唇,只剩依旧清明的眼神。“莫言,怎么会这样,快叫军医!”慕容子烨一边下命令,一边将莫言扶进内帐。“不,不要叫军医,不……”神智已有些昏乱,莫言只是慌乱的摇头,自己是个女孩子,这种情况会暴露的。“伤的这么重,不叫军医怎么行!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慕容子烨眼里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怒气,都什么时候了,还任性,真是个小孩子。“求你……求……别……”莫言神智已经完全模糊,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烨,你看怎么办?”耶律清焦急的看着已经昏迷的莫言,转头问慕容子烨。慕容子烨看看昏过去的莫言,眼前是她刚刚的哀求,那双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有不安,有期盼,终于,抿了抿唇,“你去弄些清水,我来帮他处理伤口。”“好。”耶律清转过屏风出账。 第八章 女子 慕容子烨将莫言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解开莫言银色的战甲,里面已经被鲜血染透。再解长衫,拨开里衣,慕容子烨一愣,连忙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那娇小的身体。“她……怪不得……”俊脸瞬间红透,但很快又整定下来,处理她的伤口最要紧。“烨,怎么样,伤到哪了?”耶律清端着清水走进内帐,慕容子烨压下内心的慌乱,再看看面如白纸的莫言,咬咬牙,下定决心。“伤到左肩,你先去找几件衣服,他的衣服都是血,我给他清理下。” 看着耶律清出了大帐,慕容子烨才掀开被子,深吸口气,沉下心,拿起毛巾小心地清理伤口,等耶律清回来时,慕容子烨已经为莫言清理好伤口,止住了血,可是还是没勇气帮她换衣服。虽然在军营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拘小节,可是对方是一个女孩子,有些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去备辆马车,我得带她出去一下。”慕容子烨沉着的缓声道。“可是莫言受这么重的伤,并不适合移动……”耶律清十分不解。“去备车吧。”怎么解释,慕容子烨还真是没想好。 “头好痛,全身散架一般,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莫言这边正与自己的眼皮挣扎,希望可以睁开眼。可是刚一睁眼就被耀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皮迅速垂下。“醒了么?”低沉的声音带着关心的味道。慕容子烨细心的站在床前为她挡住强烈的光线。莫言再次睁开眼就觉得一片影子罩在身上,向上望去是看不到底的深眸。“我……”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痛,声音无比的沙哑。“喝口水。”修长有力的手指端着杯子,另一只手臂已穿过背把莫言半搂在怀里。莫言迫不及待的喝光杯里的水才觉得这个姿势过于暧昧,脸颊上悄悄染上一丝红晕,“放我躺下吧。” 慕容子烨依言小心的扶莫言躺好,又为她掖好被角,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安心养伤,这是离军营不远的农户家,很安全的。我现在得回军营了,晚些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给农家大嫂说,她会转告我的。”慕容子烨叮嘱着,心里却缓慢的划过一丝不舍,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有些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情,但是觉得还不错,于是放任自流。“我……你都知道了吧。”陈述句,从紧咬的下唇可以看出莫言的一丝紧张和不安。“恩,除了第一次上药,都是农家大嫂帮的忙,我没有。”虽然话说的不明白,但是两人都是聪明人,莫言点点头,表示明白。“即使有,也不怪你,我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在乎,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缠着你不放的。”莫言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淡淡的忧伤。“那我先回去了。”慕容子烨其实想说:“我情愿负责的,其实从知道你是女孩子开始,我就想负责了。”这种心情是自己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从来没有过想如此去亲近一个人,疼惜她,爱护她,宠着她。 第九章 阳光 慕容子烨远远的就看到了山坡上那俏丽的身影,虽然仍是男装,但是仍能看出她纤细的身形,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只是瘦弱的厉害。她随意的坐在那,素色长衫和碧绿的草地,鲜艳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头发用银色锦带随意挽起,落下的部分随意披在肩上,有细细的风缠绕着她的头发,发丝随风自然的飘起,锦带夹在在里面,更显得飘逸。这是她自己带来的衣服,想象她穿着这样的衣服行走江湖,那是怎样的一种飒爽风姿。她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睡着了。阳光绕在她周围,为她镀上一层金光,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莫言!”慕容子烨朝着莫言大步走去,脸上浮出大大的笑容,这是从军后少有的表情,此刻却自自然的表露出来。莫言听到他的呼喊,回过头来,仰头看着他笑,一弯碧波漾在眼中,清澈见底。慕容顿时呆在那,那是比春花还灿烂,比阳光还温暖,皎皎如明月般,清新似流水般的笑容,所有的光华霎时间全聚在她的眼里。“将军!”莫言看着慕容子烨慢慢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随意的坐在草地上,“伤口愈合了吗,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呢?”边说慕容子烨边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温柔的给莫言披上。莫言感觉周身一暖,带着体温的披风已经围在自己肩头,心头顿时暖暖的,“谢谢将军哥哥!”慕容子烨看着如朗月清风般的笑,心里荡漾开圈圈涟漪,这是第一次有人走到心里,即使自己不缺少女人,尽管这个女子看起来还很小,只是个孩子,可是就是刻在了心底。“将军……”莫言似乎有什么事很难开口。慕容子烨笑笑,“叫大哥吧,有什么事?”“哦,大哥,没什么事……”能说么,不能说,自己要找的人是君,他是臣,君臣,伴君如伴虎,怎么可以连累别人。慕容子烨眼里泛起一丝光亮,可是看到莫言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恢复了平静,她肯定有事要说,只是为什么不说呢,很为难么? 两个人在山坡上坐了一会,慕容子烨给莫言讲行军中的趣事,莫言听的眉开眼笑。大病初愈,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不一会,莫言用手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慕容子烨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伸手摸摸她的头,“怎么了,累了,回去休息吧。”莫言摇摇头,“不要,这里的风好舒服,就在这晒晒太阳,很温暖。”说着向后仰身躺在草地上,眯起眼睛,歪头向慕容子烨一笑,慕容子烨看着莫言,眼底有一丝宠溺,有些许无奈,“你的伤口才刚刚愈合,怎么可以这么随性呢,会着凉的。还是回去休息吧,等你好了,想在这坐多久都行!”可是却没有得到回答,只见莫言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唇角上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呼吸悠长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慕容子烨无语的耸耸肩,又坐了一小会,还是把莫言小心的抱起,送她回去。怀里的女孩子十分柔软,睡颜恬静,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带着些微的稚嫩,淡淡的散发着一股清香,让慕容子烨心旷神怡,舍不得放开。 第十章 回营 半个月后莫言回到军营,站在大营外,看着里面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她狠狠吐出一口气,脸上慢慢漾出一丝灿烂的笑。走进大营,大家都冲着他笑,大声打着招呼,眼神里有敬佩,有宠溺,有关怀,看着这些性情中人,莫言笑的更加开心,跟这些人在一起肯定挺幸福的吧,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改掉在山上养成的沉默寡言的习惯,做回那个敢爱敢恨,活的有血有肉的自己? 刚走到帅帐前,只见一人撩开帐帘出来,见到自己,那张脸上露出惊喜,“莫言,你回来了!伤都好了?慕容这个家伙死都不说送你去哪里了……”耶律清露出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很兴奋,拉着莫言啰啰嗦嗦。“莫言?!”慕容子烨听到耶律清的大嗓门从大帐内匆忙走出来,待看到莫言突然回归平静,觉得有一种充实满足的感觉绕着心房慢慢向四周蔓延开来,“身子无碍了吧?”“恩,都好了。”莫言笑容不变,却耀眼的让慕容子烨避不开眼。 “走走,去喝酒,过两天就回都城了,这半月忙着恢复原来的生产,都没好好歇过……”耶律清拉着莫言就走。“耶律,莫言伤刚好,怎么能喝酒!”慕容子烨沉稳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没什么,在军营,哪个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莫言不着痕迹的挣脱开耶律清,问慕容子烨,“你们要回京?那我也该回去了。”莫言突然觉得有些不舍,虽然只是打了一仗,挨了一剑,养了半个月的伤,期间也就慕容将军来看过两次,可是这段时间却是这么多年来最精彩的时光,那么鲜活,那么充实,真实的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像一个行尸走肉般。连这里的阳光都觉得分外灿烂,还有那些笑,真实的有温度,虽然在山上也有很多人关心,可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是太平静了吧! “你回哪去?不跟我们回京么?”依旧沉稳的声音,仔细辨别却有了些不舍的味道。“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师傅只是叫我帮忙打赢这仗,并没有让我友情赠送,陪你们去京城。”莫言苦笑,回去就又是炼药,习武的日子了吧,顶多和四哥开开玩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毒发死亡的那一天。“友情赠送?哎呀,不管了,你这次立了大功呢,一起回去领赏啊!”耶律清大嗓门又叫嚷起来。莫言一脸黑线,小声嘟囔:“切,没追求!鄙视!”“去京都玩玩也不错,我们都没好好聊聊呢!”慕容子烨竟然也会劝人?冰人慕容子烨也会有这么人情味的一面?他不是应该说“好,那就后会有期吧!”的么?耶律清下巴都要掉了。莫言看看慕容子烨,又看看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耶律清,小心翼翼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你是在邀请我去京都玩?”看到莫言憨态可掬的样子,耶律清毫无顾忌的大笑,慕容子烨也不禁莞尔,点点头,“恩。”莫言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这个傻气的动作让两个大男人笑的更加开怀。 第十一章 毒发 “将军,将军……”慕容子烨正在安排明天回京城的事,账外有侍卫慌慌张张来报。“有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慕容子烨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有些威严起来。“是莫言公子,不知怎么了,一个人在帐里摔东西,还不让属下进去。”侍卫紧张的说,莫言公子一开始还好好的在和大家聊天,突然就回到自己帐里去了,还吩咐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可以进去。但是不一会里面就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来请将军。 “什么?”耶律清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大的摆在脸上,虽然莫言还是个孩子,可看他平时似个大人般,怎么会任性起来?谁惹到他了?慕容子烨却是已经出账而去,于是帐内大小官员赶紧随行。还没走到莫言帐前,便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莫言?!”慕容子烨站在外面,不知该不该进去。“不要进来,谁都不要进来!”里面传出嘶哑的声音,还带着压抑的哭腔,说完,又是“哗啦”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又被砸了,外面的人吓得哆嗦一下。 “莫言,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告诉哥哥,大家帮你一起解决!”耶律清急切的说道。“走,你们都走!”随着嘶哑的哭喊声,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听的外面的人心惊肉跳。“大家都下去吧,耶律,我们在这守一会。”慕容子烨吩咐完,看着随行的副将们都下去,担心的看着帐帘,不知道里面到底情况怎么样。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耶律清等的耐心用光要闯进去时,里面“哐当”一声,便安静下来。 “莫言?”慕容子烨脸上再也平静不下去,久久听不到回声,他上前进账。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帐里一片狼藉,莫言整个人蜷成一团被压在屏风下,白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耶律清一把扯开屏风,“莫言?”慕容子烨一把将莫言抱起来,这才发现她全身不住的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慕容子烨看着怀中越缩越小的人,更加担心。“叫人把这收拾一下。”丢下这句话,慕容子烨抱着莫言出账想先回自己帐内。 外面却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白色衣衫随风翻飞,阳光在他周身慢慢缭绕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上次在山坡上看到莫言时的感觉。那人看到慕容子烨怀中的莫言,脸上慢慢浮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浅浅的声音带着无奈,“言儿,为何不回去?”莫言这时意识已经回笼,睁开双眸,冲来人浅浅一笑:“大哥,你来了,真好。”然后向他伸出双手,“抱抱!”江逸然伸手接过莫言,“还有两次吧,该对自己上心了。师傅说,让你和慕容将军回去。”江逸然抬头对慕容子烨温和的笑着,“慕容将军,小妹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还有些旧事要去京都一次,还望将军多多照顾。”慕容子烨不知如何回答,他还没搞清楚来人身份,莫言喊他大哥呢,是姑姑的儿子?“慕容将军,这是我大师兄,江逸然。”莫言惨白的小脸从江逸然的怀里伸出来,显出女孩子特有的娇憨。“哦,江兄,久仰,久仰。”“我会送言儿一起去京都,一路上还请慕容将军多多照顾。” 第十二章 药 军营里大家忙的热火朝天,就要回去了,回去看看年迈的父母,还有娇妻幼儿;回去看看熟悉的故乡,还有角落里的小酒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幸福,似乎,回去的期盼也是一种幸福。将军帐里慕容子烨却不在,只有耶律清和莫言正忙着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莫言,为什么你大哥叫你言儿?你快说啊!”耶律清二十上下的年纪,却像个小孩子。“这有什么好奇的,大哥宠我呗,我是师傅最小的徒弟呢!”莫言悠闲的在躺椅上吃着葡萄。“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叫,娘娘腔。”耶律清一脸鄙夷,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气势,如果有人喊他一声“清儿”,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因为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大哥说了,我是小妹啊,我又没告诉你我是个男孩子啊!”这葡萄好甜,再来一颗,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大哥也能找来葡萄,呵呵,幸福的时光,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被自己吓到傻了的大块头。耶律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莫言:“你……你……”莫言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学者他说话,“你……你……你什么你啊?” “言儿,你又调皮了。”江逸然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仍是那种宠溺又无奈的笑,言儿下山后似乎活泼多了,不过这个样子真的很好。“江公子。”耶律清虽然大大咧咧,还是老老实实的打了招呼,慕容吩咐过的要对江公子有礼貌。“耶律公子,言儿顽皮,你莫在意。对外面宣称言儿还是男子,这样更方便也安全些。”江逸然温和的笑笑,似乎对于莫言以外的人,他永远是一副谦和淡然的样子。耶律清点点头,表示知道,确实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不怎么安全,在这个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更不方便。 “大哥,不吃药了,行不行?”莫言摇着江逸然的衣袖,嘟起小嘴,求饶。江逸然勾起唇角,扬起宠溺的笑,什么时候那个淡然冷清的小师妹变成了这种性子,精灵古怪,可是活力四射了呢。“不行,你也知道马上就要回去了,天天赶路,你身体怎么受得了。再说,解药还要你自己找,我还有其他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背着我把药偷偷倒掉?这一走你还会吃药?不预先给你多吃点,要不下次发作就更快了,别让我担心,恩?”摸摸她的头,心里十分不愿意留她一个人在那,可是自己也不能在京城露面啊。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出现在京城,那将会掀起狂风巨浪吧。十二年了,言儿都长这么大了呢,那些旧事该忘的就让它被忘记吧。 “为什么非得吃药呢?”慕容子烨进账来,不是很明白为什江逸然非得要莫言喝药,莫言昨天又是怎么回事。耶律清也点点头,他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江逸然看看莫言,后者将视线撇开,一副不想提的样子,“言儿是小时候中过毒,余毒一直没有清理干净,此次下山就是想让她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好运,解了身上的毒。” 慕容子烨点点头,冲还想继续问的耶律清使了个眼色,既然莫言不想提就暂时不要提,反正她会和自己一块回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第十三章 回京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军营里已经开始苏醒,大家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吃过早饭,浩浩汤汤的燕军便出发了。莫言骑在马上,看着一路走过的景色,觉得心里欢畅极了,要不是周围都是官兵,她很想高歌一曲。 “莫言,你的马叫什么呀?”耶律清虽然早就习惯了行军的枯燥,可是看看骑着白马潇洒的走在一边的莫言,忍不住了。江逸然和回头等着她回答,这匹马在山上养了两年,还真没听过莫言给它起过名字。莫言正在神游,听到耶律清的问话,斜斜看他一眼,又拍拍自己的爱马,不禁有些自豪,“它啊,是师傅有一次下山时在一户农家买的,刚刚买来时它还很小,我要天天照顾它。不过你看这马的品种这么优良,我猜哪壶农家肯定不是一般人,没准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是江湖上什么有名号的人物隐居在那。” 耶律清一脸黑线,这是什么情况嘛?“莫言,那个,我是问,你的马叫什么名字?比如说我的马叫闪电,慕容的马叫踏雪。”慕容子烨点点头,是啊,刚刚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江逸然好笑的看看莫言,他敢拿一个铜板打赌,莫言刚才肯定神游去了。 莫言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你刚刚问它叫什么呀,难道不是问它怎么来的吗?不对啊,应该先问它怎么来的,再问叫什么嘛!”三个大男人无语的看看天,这是什么鬼逻辑。慕容子烨觉得想要知道马的名字还是顺着她比较好,于是从善如流的说:“恩,是该这样。刚刚你已经告诉我们它的来历了,现在可以告诉你的马叫什么名字了吗?”莫言点点头,还是将军有头脑,不像那个白痴大块头,于是兴奋的对着慕容子烨大声回答:“它叫马儿!” 耶律清差点掉下马去,慕容子烨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比如说莫言和她的马的名字,江逸然很严肃的摇摇头,这个真的是莫言?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是不是该带她回山上鉴一下,再放她出来? 莫言看他们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呵呵,骗你们的啦,它叫无语。”这下大家更无语了,哪有叫这个名字的啊!“它真的叫无语,你们没听过‘此时无声胜有声’吗,正好我的名字是莫言,我不说,它不能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啊!”无语,无语,还能说什么!耶律清扬鞭往远处走,满脸写着:我不认识她。慕容子烨恢复一脸严肃,吩咐道:“队伍加速,天黑前要到达栾城。”莫言不解的看着他们,都怎么了?她看看唯一还在和自己并骑的大哥,江逸然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很好听的名字。”然后陪着莫言一起神游,不知道进京以后会是什么状况,不知道莫言的毒能不能顺利拿到解药,不知道解药能不能彻底清除十几年的毒素,太多的不知,让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半个月之后,终于到达京都墨城,大军在城外驻扎,慕容子烨,耶律清等一众将军们进宫复命。莫言则跟着江逸然悄悄溜进一处小院子,据说是师傅以前在京都时买的。 第十四章 情动 “大哥,你真的不陪我了?”京都墨城一座精致的小院里,江逸然和莫言沿着荷塘漫步,正是仲夏,荷花开得很好,清风裹挟着香气迎面扑来,在炎炎的夏日带来一丝清爽。“不了,这是师傅以前的院子,云昭和雨墨重新收拾过了,你放心住着就好,我吩咐他们仔细查过了,仆人都很可靠的。”江逸然看看身边不断长大的女孩,心里又不由的痛了起来,要不是自己的母亲,她应该是个快乐的公主吧!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就当做是补偿了吧。 “少爷,小姐,慕容将军来了。”云昭上前。“云昭,以后你和雨墨负责小姐的安全。”江逸然吩咐道,又转头对莫言,“言儿,你切记这次要办的事,我先走了。”说完白衣飘然而去,云昭雨墨是言儿教导出来的,本就是天资聪颖,加上在京城历练了几年,为人处世自有一套方法,保护好莫言肯定是没问题的。“哎,大哥……干嘛走这么快,都来不及道别。”低头,再抬起头时,眼里已是一片平静淡然,似乎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云昭,雨墨,我们去见子烨大哥吧。” “子烨大哥,你来了。”莫言一踏进客厅,看到喝茶的慕容,不禁又高兴起来,“我来看看你,身体还有不适么?”慕容子烨冷清的面上闪过一丝温柔,使整个面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恩,都好了呢,耶律哥哥没跟来?他不是每次都追随你而来吗……”莫言左右瞧瞧,没看到耶律清那个跟屁虫,不禁开口问道。 “我下朝就过来了,今天不是大朝,他不用去的。” (燕国十天一大朝,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上朝,三天一小朝,只有少部分人和急于上折子的人在皇帝的御书房商议朝政。)慕容子烨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疑问,一丝探究。“这样啊……”莫言语气里带了一丝散漫和失望。慕容子烨心里一紧,面上却仍旧平静,“找他有事么?”“呵呵,也没什么大事,他说要给我带云福楼的金丝水饺呢。”莫言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云福楼的金丝水饺是其特色小吃,皮薄馅大,又是独特的做法,莫言每隔几天就要跑去大吃一回。 “呵呵,”慕容子烨低沉的笑声四散开来,似冰山裂开一角,让见惯了冷面将军的下人们大开眼界。“远征。”高远征捧着一食盒上前。莫言不解的看了慕容子烨一眼,上前揭开食盒,顿时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金丝水饺!谢谢你!子烨哥哥!”莫言不禁雀跃起来。“知道你喜欢,就顺路去买了些。以后想要什么告诉子烨哥哥也一样的。”慕容子烨觉得心头一亮,勾起了唇角。“子烨哥哥太忙了嘛!”“呵呵……莫言有事要帮忙,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慕容子烨笑的十分开心,直笑道了心里。莫言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专注的看着金丝水饺。过了好一会,借着兰儿来上茶才将话题转移了。 第十五章 进宫 小院里的枫树已经开始红了叶子,小小的池塘里,还有大片大片碧绿的荷叶,可是荷花已经不如刚刚来时那么的娇艳,灿烂了,阳光洒在一弯湖水里,闪着粼粼的波光。在小院里的一个月安静美好,偶尔慕容和耶律会来看看,大家笑笑闹闹玩一会,有时也到街上逛逛,看看风土人情,便觉得充满了生气。 湖边的小亭里,莫言和慕容子烨靠着栏杆喂鱼,“莫言,明天是中秋了,皇宫赐宴,皇上说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参加的。”慕容子烨心里划过一丝不安,莫言似乎真的只是来玩玩,庆功宴不参加,封赏不出现,这次莫言还躲得过去吗?皇上对莫言的好奇心越来越大,莫言又好像总躲着那个皇宫。再说这个皇宫,表面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其实是个腐朽不堪的地方,离它越远越好啊! “哦,知道了,到时能和你一起去么?”弹指一瞬间,莫言已是心思百转,去还是不去,终究要不要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呢?要亲自取药?还是继续让雪璇等待时机呢?该怎么做?“我来接你吧,你还扮男装么?”如果她跟着自己会少很多麻烦吧,会更安全,如果是男装被发现是不是很危险?“不了,要是被发现可是欺君呢,有你在,女装也没什么关系吧,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一丝苦笑绽开在莫言嘴角,不去见见那个皇上,怎么找的到解药呢。 “小姐,慕容将军来了。”丫头小云看着那正和自己头发奋斗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让奴婢来吧,小姐今天想梳什么样的发式?”“把上面的都用簪子挽起来,下面的就披着吧。”莫言无无奈的放下梳子,十几年自己就是学不会梳这种那种发髻,总是用一根发带绑成马尾,看来人总是有缺陷的,两世的聪明加起来等于不会梳头?这个理论会不会又让人笑的冲动?可是问题是:今天怎么也不能再绑马尾啊! “子烨大哥!”清脆的声音从大厅侧门传来,慕容子烨转过头,不禁呆了一下,那一袭蓝色,简单却不失优雅,裙带飘飘,衣角随风而舞,一支碧云簪挽住长发,其余的泻下来,披在背上,如水一般顺滑,如缎一般闪亮,整个人沐浴在傍晚的红霞中,给人一种飘然欲去的感觉。 “慕容大哥?”莫言不解的看着眼前发呆的人。慕容突然回过神来,脸上不禁尴尬起来,“呃,好的,你好了我们就走吧。”慕容子烨回过神来,尴尬的不知说什么,说罢起身,匆匆走出门,借以掩饰缭乱的心。 一路上莫言想着自己的心事,格外的安静,轻轻的靠在马车壁上,垂着头,两侧的头发滑落到胸前,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双手不自觉的绞着帕子,好像有些紧张。马车里光线有些昏暗,但正是这样,莫言看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像隔着一层雾。慕容子烨看着沉思的莫言,心里不禁激荡,这么美好的女子要是能属于自己多好啊,可是今天进宫,所有的人都会认识这样优秀的莫言,要是皇上……那该如何是好。 第十六章 表哥 “莫言,要到了。”慕容子烨出声提醒,打断莫言的沉思。莫言点点头,掀开窗帘,看着马车外那金碧辉煌的宫门,突然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句话:“那一堵红墙围住了我的人,我的自由,也围住了时间的流逝以及我鲜活的生命。”不禁低低叹息,从此恐怕要有段时间和皇宫打交道了,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皇宫怕是比海还深,不知自己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只觉得晃了一下,车停住了,慕容子烨率先下车,莫言看着伸向自己的大手,愣了一下,微微向慕容子烨一笑,撑住他的手跳下车。四周都是马车,看来今天进宫参加宴会的人不少。几位贵夫人带着自家的千金与周围人寒暄,相互吹捧,互相炫耀,比比谁家的姑娘貌美,比比哪位的朱钗精致,并不急于去天光殿。莫言跟在慕容子烨身旁,稍稍落后一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恢宏磅礴又不失精致的宫殿楼阁,有些迷茫,皇宫,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却原来不过如此。 走入天光殿,只来了不多的人,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看到他们,微微点头打招呼,看来他们来的有些早。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坐位,莫言眯起双眸,想象皇帝穿着明黄的龙袍坐在上面的样子,这只是普通的宫殿,那个位子就让人感觉如此庄严,神圣不可侵犯,金銮殿上的那个座位怕更是威严肃穆,可望而不可即吧!怪不得,每位皇帝都是一步一个血印的登上皇位,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看来自古至今,政客们的心声是一致的。 “莫言,你来了。”耶律清不知从哪走来的,看着莫言不由的发出赞叹:“哇,莫言,你还是穿女装漂亮!”莫言勾起一抹浅笑,觉得耶律清这样的直爽性子可爱极了,“谢谢,耶律哥哥!”慕容子烨和几个朝中大员打着招呼,眼角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莫言,看她笑的开心,心里顿时觉得高兴。“跟紧我,别离我太远,你一会和我在同一桌。”慕容子烨回头对着莫言低声吩咐,“知道了,表哥!”莫言点点头,笑容不减,一直跟在他身后,生怕做错什么,这可是皇宫啊,貌似是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地方! 莫言回过头,“耶律哥哥,你坐在哪?”看看耶律指向他的座位,莫言有一丝的失望,“耶律哥哥,你的座位好远啊!我还想待会子烨哥哥忙的话和你悄悄聊天呢!”“呵呵,我没有一个将军表哥啊!”耶律清当然明白慕容在想什么,希望他早日抱得美人归,莫言啊,你千万别太出色,被皇帝看中就惨了,自己这种无名小卒还是做个普通朋友的角色吧。“你现在可是有一个有个将军表哥的妹妹呢!”莫言调皮的笑笑,只希望今天不要发生什么事,顺利过关,以后的日子还是平淡些好。“莫言,入座了。”慕容子烨带着莫言走到比较靠前的一桌停下来,莫言点点头,坐在慕容子烨的下首处,很不习惯这样的座位安排。 “我希望有一天你是以妻子的身份坐在我身边。”莫名的,她似乎听到慕容说了什么,可是抬眸望去,他依旧平淡的坐在那,说了什么? 第十七章 皇帝 过了不久,大殿里人开始多了起来,各色官服的官员带着家眷依次入座。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互相打量,有点像相亲大会,不知道这一次宴会能成就多少鸳鸯,又会拆散多少有情人,莫言嘴角扬起一点讥讽的笑,联姻,也是政治的一种手段。慕容子烨扭头时看到她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这丫头,不定又想到什么了。 右侧有一大片桌子坐着各色的女子,或娇柔,或清雅,或张扬,或内敛,能将各色女子集聚到一起,在这个年代恐怕除了妓院只有皇帝有这个本事了。不过这些女子真的很悲哀,今天恐怕是难得的可以见到皇上的日子,大概都使出浑身解数打扮的漂亮一些,只为能引起皇帝的兴趣,哪怕是多看一眼,这一生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也有了活下去的支撑了,真是可怜呢。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莫言正在心里骂皇帝是匹种马,殿外传来的尖叫声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知道皇帝天天听这样的尖叫,会不会有一天耳膜破裂,或是心脏罢工。正腹诽着,慕容子烨已经拉着她行礼。跪在地上,悄悄抬起一点头,只见一抹明黄和一抹正红从眼前扫过,很快便传来威严的声音,“平身。” 很快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穿着粉色衣裙的宫女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在大殿中,粉色的裙角旋转出一朵朵美丽的花朵,音乐响起,一队队美女扭着水蛇腰漫步轻舞,一时间大殿里喧哗起来。趁着大家都在寒暄,莫言“优雅的狼吞虎咽”,虽然极力的想自己不要去想呆会会有的刁难,可是还是不自禁有一丝颤抖。很快就失去了胃口,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吃起来却大大的打了折扣,跟别提莫言满腹心事,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 宴席进行到一半,丝竹声声,玉环叮咚,裙钗缭绕,轻纱漫舞,歌舞升平。莫言安静的挑着青菜,细细品味,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但心里却是极度的不安,皇上召自己来肯定不只是这一顿饭,可是都开宴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吭声?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又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再看看身边俊朗的男子,他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吧,可是自己的毒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如此不光明的未来,是不是该避避他呢?那高坐上的皇帝,也一直在打量着那一袭蓝衫的女子,她那么平静,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几盘食物上,是不是挑几根青菜,开始似乎还有兴致,后来完全是在打发时间,头一直低着,不似其他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争芳夺艳,唯恐输了风头。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在战场上打败萧逸宣,那个邪魅却又不择手段的恶魔将军?不求风采,不出风头,这样的女子肯定有一番不一样的才情吧,想到这,皇帝的唇角更加向上翘,眼里的光芒却收敛了,微微眯起眼。 第十八章 刁难 “莫言。”皇帝萧乾一出声,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小了下去,除了还在缭绕的丝竹声继续,大家都停顿下来,在等待着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都在猜想那会是怎样一个人,除了听说年纪不大,其他的信息少得可怜。不少贵夫人不由的看看身边的儿女,暗自揣测,会不会比自己的儿子强,不知道长相怎样,有没有成亲,自己的女儿……慕容子烨觉得自己的心提了起来,其实今晚一直是担心着,不停的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直不安宁,皇帝这一声,让他的紧张达到了顶点。莫言吞下口中食物,优雅的起身走到殿中央,行了大礼,“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吸气声一直不断,任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让人惊叹的十多岁的孩子竟然还是个女子!!她从哪里来的,怎么打赢的那场仗?她坐在慕容将军席上,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想到这,多少千金小姐眼含凶光射向莫言,慕容子烨一直是她们眼中最想嫁的人,有才华,有战功,人又长的高大帅气,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才貌双全,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是多少高官贵族想巴结的。可惜他一直冰冰冷冷,又不好女色,直到去年才纳了两房小妾,这样的人看似无情,却最是痴情,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呢? “听闻莫言才情不输男儿,可否趁此佳节献上一词。”皇帝戏谑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慕容子烨双拳握起,以莫言不喜欢多事的个性怕是不会答应吧,但是皇上会答应吗?是不是会引起一场风波?“听闻你个头,谁都不认识我,你听谁说去。”莫言心里不断骂着那个一身明黄的伪君子,一边不断思索着该背哪首词,好在以前背的还记得一些,这些年又学了一些,应付一下应该不难。可是,会不会因此引出更多的是非就难说了,要不还是推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意既定,莫言平静的回话,“回皇上,莫言自小在山野长大,自是不会吟诗作对,填词赋曲,还请皇上恕罪。”感觉着四周不屑的目光,莫言唇角勾起一抹无奈,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这大殿里的坐的恐怕都是大师级的人物了,皇宫里的人更是妖精级的。 “可是莫言那一句‘策马踏云采月归,笑谈且饮九州雨’可是有雄浑之气魄,连一般男儿都没有这等心胸,只凭这般豪气,怎是不懂之人!”皇帝笑意更加的明显,明明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莫言一愣,这明明是自己和耶律清逛街时胡乱联的句子,对仗都不十分工整,哪算得上好诗句?不禁想回头狠狠瞪耶律清两眼,回头一想,不用了猜了,看来这皇帝肯定早派人跟着自己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胆奴才,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违抗,拉出去打二十打板!”一声娇叱自皇帝身边传来。莫言一愣,这是什么状况,自己什么时候犯了抗旨之罪了?! 第十九章 佳句 慕容子烨一惊,几乎暴起,努力压住心中的惶恐,起身躬身行礼,“皇上息怒,表妹……”然而,他低沉的声音很快被人阻止了。“无妨,玉妃你先下去。”不变的语气,却带着丝丝冰冷,“皇上……”那玉妃似乎还在挣扎,心有不甘,想撒娇混过去。谁都知道皇帝最不喜别人揣测他的心意了,连皇后都不敢,自己怎么会这么没脑子,犯了大忌。莫言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唱得那出,于是忘了规矩,抬起头看向那最夺眼的地方,可是这一望,压了十二年的心酸全都涌了出来,甚至连酝酿都不用,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稍稍平静了一下,词句顺口而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是自己很喜爱的一首词,可是他说过不喜欢这么凄凉的东西,于是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可是面前这位九五之尊却是一模一样的面容,虽然他的伤害和家破人亡比不算什么,可是就是勾起了绵延不断的伤怀与痛苦,到底还是没有忘掉。 “好词,可是莫言,今日本是中秋佳节,何必做如此凄凉之词呢。”皇帝处在灯火中,看不出眼里的情绪,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可也带着丝丝凉意。莫言一怔,是啊,他是他,他非他,何苦呢,都这么多年了,谁又记得谁呢。凄凉的笑了笑,“皇上恕罪,莫言失礼了。”敛袖行礼,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其实刚刚大家都听到了那带着泣音的吟唱,可是皇帝不放过她,谁又敢争辩分毫。 “无妨,莫言,还是应景再吟一曲吧。”皇帝慵懒的拿起玉杯,轻轻抿着,莫言福身行礼,不再推辞,“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白学了,怎么见了他脑中全然一片浆糊,只好借他人词句过此关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句啊,看来莫言才高八斗的名声不虚传啊!,赏酒三杯!”皇帝都出言赞赏了,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和贵夫人自是拍马而上,刚刚的心思立马转变成阿谀。莫言本不喜欢饮酒,两三盏后已是两颊酡红,目带迷茫色了。“这次和凌月之战,莫言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高座上那位似乎兴致很高,可是自己想要的就能得到吗?莫言低头心思转了几转,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怎么,怕朕给不起么?”皇帝似乎并不急,可是这句话却吓了莫言一跳。 第二十章 疼痛 “回皇上,莫言惶恐,这些本是分内之事,不敢讨赏。”深深鞠一躬,还是以后找机会吧,这大殿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那东西……“也罢,以后再赏,如果莫言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朕一不会吝啬。”萧乾见女孩已经微醉,两颊红彤彤的像苹果,让人很想咬上一口试试,但是略显迷茫的双眸,却透露出一种悲伤,顿时不想再刁难,让她退下。“谢皇上。” 莫言躬身退下,回到座位上,因为酒精的原因,头脑已有些迷糊。突然心中一悸,那种熟悉又恐怖的感觉传来,暗叹不好,可是时间已来不急过多思考,那撕心裂肺的痛便从胸口蔓延开。虽然紧紧咬住下唇没有逸出呻吟,但面上的冷汗、全身微微的颤抖却是掩盖不住了,指甲已经深深刺进掌心内,弥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莫言,你怎么了?”慕容子烨首先发现了莫言的异状,伸手扶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但是这一声却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集结在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子身上,从开始的冷清到凄迷到此刻的柔弱,似乎谜一样的女孩子不断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不过此刻莫言已无法保持镇定了,她俯在慕容子烨怀中,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疼痛蔓延到全身各处,使她无法保持镇定,“子烨哥哥,痛,好痛,带我去找师傅,我要找师傅!”两行清泪沿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慕容子烨心疼的抱紧她,看来是又犯病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看她上次病后喝了好多天的药,还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竟然又犯了,还在这种地方……“皇上……”慕容子烨还没说完便遭到阻止。“还是将莫姑娘带到雅阁,传太医。” 雅阁是怜雅公主,当今皇上大皇姐的寝宫,不过自从怜雅公主几年前出嫁到邻国后便一直空着,直到去年才重新修葺,至今还未有主子入住。一向冷清的雅阁,今夜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宫女太监捧着各种器皿、药材穿梭不断,太医院资格最老的陈御医都匆匆赶了来。宴席结束后,皇帝更是亲临雅阁,并呆了不短的时间,这让听到消息的后宫大小主子还有今夜宴席上那些千娇百媚的官宦小姐们暗叹不已,更是嫉妒万分。 “王太医,莫言姑娘怎么样?”皇帝摆手阻止行礼的王太医,走到外间便停下,没有进入内室。“皇上……”王太医带着一丝迟疑,还有点恐慌,接下来的话,他都不知道如何说下去,要说这位莫言姑娘和皇宫应该没什么关系,可是偏偏……不由让人怀疑她的身份,这皇家的事还真是难看的明白啊!“恩?”主子态度不明,更是让太医为难,但是不得不说。“莫姑娘中的是碧蕊,这已是第四次毒发,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第二十一章 解药 “你说什么?”萧乾没有说话,到是慕容子烨不敢置信的反问,只是碍于皇上在此,不敢有太过逾矩的行为。“可还有救?”萧乾当然知道碧蕊是什么东西,这碧蕊是给犯了错的后妃用的,无解,中毒后体质逐渐变弱,毒发五次,每次痛如削骨,五次之后便是大去之时,神仙难救。只是暗卫送来的消息,这莫言一直在山上学艺,也就下山几个月,怎么会中这种毒?那一身明黄的男子轻轻的蹙起眉,似乎很是不解,不由想到莫言的身世,好像有什么忽略了,可又偏偏想不起来。 “皇上,老臣该死,只是这毒从未有人能解。”萧乾蹙眉,是么,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如此清新,不做作的女子,又如此有才情智谋,难道就此香消玉损么?“皇上,也许臣可以解此毒,只是……”风峦,王太医的关门弟子,当初怎么看这个孩子都不像他自己说得那般是个落魄的书香世家的子弟。机灵聪慧,又有一身好武艺,行为举止颇有大家风范,三年了,如今十八岁的风峦更是飘逸出尘,自有一股贵气与自信。“只是什么?”“皇上,臣斗胆,可否借一步说话。”皇帝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入一旁的侧室。“说吧。”“皇上,碧蕊都加入了天子的血,所以解毒也需……”萧乾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不就是朕的血嘛,这有何难?”“可是莫言小姐的毒已经有十几年了。”萧乾听到这,眉心又是一蹙,“哦,那就是父皇的血,这可办不到了。”父皇?那莫言?萧乾好像有点明白莫言的身份了。“皇上,下官研究过碧蕊的成分,上次三皇子受伤,臣处理秽物时发现先皇的血和三皇子的血一样。” “你的意思是轩儿,可是轩儿才五个月大,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好。不过,你可有把握配出解药?”萧乾突然升起一丝希望,不知道解毒要用多少血,轩儿上次被宫女不少心摔了,身体一直不好,刚刚才有点起色,如果是一条命换另一条命,怎么忍心。“皇上,下官要先查看三皇子的身体才可定论,而且,莫姑娘的毒还要再发作一次,此段时间可做些准备。”风峦小心的说道,生怕开罪了皇上。萧乾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沉思了一下,又问:“那么,她还可以撑几个月?”“不出意外,还有一年时间,其实莫姑娘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受伤加之这段时间的忧虑,这次毒发还可推迟一两年的。”风峦不禁叹息,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派她下山,这样一来,几乎是害了她。“朕命你这一年随侍莫姑娘,待过些时日再解毒吧,轩儿毕竟还小。”萧乾修长的身影僵了很久,似在思索什么难解的事,过了很久才吩咐道。“是,下官遵命。”风峦躬身,眼角余光中只见那明黄的颜色一闪,已出了侧室。 第二十二章 妹妹 内室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慕容子烨一怔,便极快的进入内室,“言儿,你怎么样?”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那个大殿上风华绝代的女子现在已是奄奄一息,让人忍不住落泪。莫言刚想安慰一下,痛楚再次传来,周身似被撕裂一般,她却没有吭声,只是抓紧了锦被,被咬住的下唇渗出血丝。慕容子烨看到这情形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言儿,很痛么?” “如果痛的太厉害,还是不要忍着,也许发泄出来会轻松一点。”听到这句话,慕容子烨一抬头,却见那明黄的身影已经进入了内室,直接走到床前,轻轻擦掉那女子额上的汗,不禁叹息,“自我懂事以来,见过不少中此毒的女子,毒发时却没有一个如你般能忍受的住的,那是怎样的痛我不清楚,可是看到那些女子疯了般撞墙,甚至寻死,便知道这痛,怕是入了骨髓吧!”手指下移,温柔的抚过那已经被咬破的红唇,看的慕容子烨心里一惊,既为那女子心痛,又为皇帝的行为心惊,不知道皇帝想要干什么。 皇帝拨开莫言的领口,修长的手指一挑,一根红线带着半块玉佩被挑出来,萧乾的眼眸瞬间迸出惊喜,慕容子烨却看的胆战心惊,却只听那皇帝继续说道,“羽儿,你便是我那失踪了十二年的皇妹吧,恋羽,哥哥好想你,这些年你你去哪了……”此时慕容子烨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言儿竟然是公主! 疼痛稍微减弱一些,莫言缓口气,慢慢睁开眼看着那个一身明黄的男子,微微一笑,可是那抹笑里藏着无尽的苦楚。“皇上,莫言从小便被师傅收养,身份姓名一概不知,所以还请皇上……”“呵呵……”皇帝轻轻一笑,低头看着莫言,眼神温暖,“你当然不记得,那年事变时,我才七岁,两岁的你又记得什么呢,只是那个毒妇……”说到这,萧乾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羽儿,你不用怀疑,你和贵妃生的如此像,断没有认错的道理,你的毒我会想办法,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莫言一时不知如何反映,只是觉得这其中的故事肯定又是一次后宫的阴险争斗罢了。楚痛再一次袭来,莫言绝望的坐起身,在大家的愕然中,低低的恳求着:“你们出去,好不好。” 求求你们,远离一下;求求你们,不要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皇帝一挥手,慕容子烨不甘的随大家退了出去。皇帝轻轻抚摸着莫言的发丝,低低的叹口气,“羽儿,哥哥也不行么?”莫言的理智几乎被疼痛催灭了,“不要看,好不好。”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头顶的温度突然撤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门合上的一刹那,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皇帝看着台阶下的慕容子烨,眼里的悲痛隐去,他是喜欢她的吧,那么就让她在自己能保护的范围内远离皇室,远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吧。 第二十三章 哥哥 莫言砸完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再无一丝力气,缩在墙角低低的抽泣,疼痛撕扯着她,可是却不该如何面对,那自以为是的坚强啊,终是留给外人的。等到屋里安静了好久,萧乾才推门进去,看着满地狼藉,他心里苦的要命,却维持着微笑,那温润的笑,看着蜷成一团缩在墙角的女子,快步走过去。“羽儿——”没有回声,萧乾心里一悸,再仔细看,女孩侧着放在膝上的面容满是疲倦,却安静,呼吸缓慢而平稳,是睡着了吧,也许是昏睡,但是总算平静下来了。 勾起的唇角再次上扬,弯腰,抱起那小小的女孩子,放在柔软的床上,仔细的盖好锦被。“羽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几不可闻的低语从薄唇逸出,萧乾看着身后极其担忧的慕容将军笑得更加温和,“慕容,这些日子羽儿多亏了你照顾。这几日你就多进宫陪陪她吧,宫里于她还是陌生的呢!” 莫言再次醒来,已经是天亮了,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禁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吵?撑起身子,才发现周围环境的陌生,低头看看身上的棉被,又看看四周的摆设,这才想起昨晚的事,那这是皇宫了。“公主,您要起了么?”站在屏风外的宫女,听到莫言起身,转过屏风,低低询问。虽然正式的诏书还没下,但是皇上昨晚已经下口谕改称莫言为公主,回去后也已和皇后说过,这后宫风一吹便是大片的草动,后宫怕是没有人不知道添了个公主了。 待看到莫言点头后,侍女便上前服侍。“这个,我自己来吧,谁在外面,这么吵?”莫言不习惯被服侍,自己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向宫女询问。“是皇后娘娘带了各宫的主子来看您了!”宫女捧过洗漱用具,轻声回答。 莫言愣了愣,皇后娘娘?各宫主子?自己是公主?那她们是自己的嫂嫂?自己的身份还没确定,不会是来刁难的吧?不过,这么多的嫂嫂,看来以后的日子真的有的忙了。莫言急忙收拾整齐,尽管身体还是很虚弱,可是她仍坚持着走到大厅,此时大厅内已经是姹紫嫣红。 主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大方的女子,大红色的宫装显示着她的地位。莫言敛袖行礼,“莫言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各位娘娘圣体安康!”只听一生温和的声音传来,“公主不必多礼,哀家昨日听说公主身体不适,快快赐座!”“谢皇后娘娘!”莫言落座,垂着眼帘,做出一副柔顺的样子,这皇上的后宫最是钩心斗角的地方,自己一个菜鸟怎么斗得过这些千年老妖,还是收敛些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看着柔弱的恋羽,慢慢品着茶,看上去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只是这样的女子若仅仅是公主也就罢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若是以此诱惑皇上,那就看造化了,后宫可不是她这般柔弱女子呆的地方。 第二十四章 争执 “听皇上说你是公主,可是皇家血脉哪能混淆,你可有证据?”皇后右手边第三位坐着个红衣的妖娆女子,眉眼精致,气焰嚣张,莫言很奇怪,不是说枪打出头鸟么,这样的女子如何在这食人的地方存活下来的?不过转过心思又不禁失笑,后宫本就是个姹紫嫣红的花园,少了这样的玫瑰花来争锋夺艳,估计会很单调无聊吧!虽然十分疲倦,昨晚的情况业绩不清楚,莫言还是平静的回答:“娘娘吉祥!回娘娘的话,莫言并不知皇上如何知道莫言的身份的,莫言也很想弄清楚。”那红衣女子不依不饶,“那你可住不得雅阁,这是公主住的地方。还不知你是哪个野……” “牡丹——”皇后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赵牡丹不可放肆,这些妃子总有那么几个,凭着家族的势力便肆意妄为,蛮横自大,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的。“娘娘所言极是,莫言只是昨晚突发疾病,神智有些迷糊,不知住在了何处,自知失礼。蒙皇上垂怜,赐医药,自是不胜感激!但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自当请辞。”莫言说得极慢,气息也不稳定,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眼角眉梢都是无尽的疲倦,看着就让人心疼。 “莫姑娘不要介意,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你就先住着吧,等查明身份再做定夺也不迟。”皇后温和的笑笑,不论是不是皇室血脉,这姑娘搬不出去的,皇上自知道这莫将军是个女子之后,就对其很感兴趣了,现在已经找借口留在宫里了,怎么还会放出去。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莫姑娘是皇室血脉也就罢了,如若不是,岂不玷污了这雅阁?”赵牡丹对面的一位鹅黄衣衫的女子不屑的说道,一副凌然正气的样子,看来这是朵黄色的玫瑰了,看着无害,一张嘴,也是咬人的。皇后一时脸上尴尬,怎么会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妃子?仗着自己父兄都在朝中为官,就如此气傲,真真是个没有内涵的女子,怪不得和赵牡丹总是争来争去。 “娘娘说笑了,莫言配不配的上雅阁还另说,皇上既然开恩让莫言在此休养便是莫言的福气,只是这玷污一词还要斟酌一下才好,圣意难违啊!”皇后不禁一笑,这么个通灵的女子,看似柔弱,却懂得退让,不招摇生事,却又不卑不亢,若真是位公主,那是燕国的福气,如若进了后宫也是皇上的福气啊,自己也可以少操些心。 那鹅黄衫的女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僵在那,眼里透着狠毒。“好了,雨妃,你也安生些。”听到皇后的声音恋羽倒是有点明白了这女子的想法,怕是“恋羽公主”这个羽字堵的这位雨妃心慌了。一时大家都默不作声,莫言便老老实实的坐着,其实她很累,真的想回床上继续睡一觉,只是自己的身份本就尴尬,更不可以多事。 第二十五章 清幽 “不知莫姑娘一直住在何处?家中可还有何亲人?”如珠玉相撞般清脆的声音响起,莫言抬头看去,是个白衣的女子,说不上美艳,只是淡然安静,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同时又种莫名的熟悉。莫冲那女子微微一笑,仍旧用平静的语气回话,“回娘娘,莫言自小在山上跟随师父学习,同住的还有几个师兄师姐。” 皇后看着气氛又缓和起来,也微微笑着,“莫姑娘不必如此拘谨,今天大家就是闲聊而已。清幽你看,莫姑娘到是和你有几分神似呢!”听到这个名字,莫言猛地朝殿中女子望去,只见刚刚那位白衣女子淡淡一笑,说不出的优雅温和,“臣妾哪能和莫姑娘比呢,莫姑娘长在山林,自是有我不可比拟的灵气,臣妾最多有股俗气罢了。” 话音未落,只听那位雨妃冷哼一声,带着鄙夷的语气说道:“什么灵气,怕是山野之气吧!清幽姐姐还真是会说话!”皇后脸色微变,心里却恨不得给雨妃一个耳光,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最不会说话的人还敢嘲笑他人,真是丢脸!梁清幽却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却没有再开口,无意就这些问题争执。莫言不理雨妃,起身冲对面的梁清幽微微屈膝行礼,带着些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请恕莫言无礼,只是想问娘娘名讳是哪两个字?” 梁清幽没想到莫言会有如此问题,倒也不恼,仍旧淡淡笑着,尽显大家风范,“清水涟漪的清,曲径通幽的幽,不知莫姑娘为何问这?”莫言眼中水波潋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心中,“娘娘不知,莫言小时候认识一位姐姐,名为梁清幽,对莫言极好,只是相识不过半年,再也不曾相见。今日乍听到娘娘名讳,心中倍感亲切,是以失礼了,还望娘娘莫怪!” 梁清幽忽然想到什么,惊奇的问道:“你是轻飏表哥的小师妹?”莫言点点头,大喜之下,心里安慰了不少,至少这宫里还有一个认识的人。“清幽以前就认识莫姑娘?”皇后好奇的问道。梁清幽点点头,略带了些兴奋的说道:“说来还是一件有趣的事。清幽小时候身体不好,因为山上环境安静一些,为了能好好休养,曾经跟随表哥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那时表哥的师傅带了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回来,也是师傅收留的孤儿,据说是天资聪颖,常常跟着去采药。哎呀,有趣的是那小姑娘也叫梁清幽,因为投缘,臣妾和小清幽相处的很是融洽。只是过了半年臣妾就下山了,后来表哥说过这位小师妹改名了,想必就是莫姑娘了。” 莫言点点头,“是姐姐下山后就改了,真的没有想到在这还能见到姐姐!”皇后笑笑,“还真是有缘啊!以后清幽要多多照顾一下莫姑娘。”“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缘分!”皇后十分无奈的看着出声的粉衣的婉柔婉妃,怎么老是有这么破坏气氛的人在呢。莫言却是心底暗笑,后宫啊~~ 第二十六章 萧辕 “皇上驾到!辕王驾到!”萧乾一进门看到满屋的“脂粉”,沉下了脸色,这些女人,肯定是来找麻烦的。萧辕却一眼看到大殿上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消瘦,身量还未长足,恐怕只到自己肩膀吧?穿着一套素淡的罗裙,头发简单的挽起,用一根玉簪固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简约淡雅,低着头看不到面目如何,不过自己家的兄弟姐妹长的都还过得去,这位也差不到哪去吧……自己的皇妹?看来似乎很有趣。 行过礼,萧乾直接走到垂首站着的莫言面前,“羽儿,身体可好些了?”莫言点点头,其实每次毒发后都会全身无力,疲惫无比,可是自己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些难缠的人。“回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萧乾摸摸莫言的头发,温柔的笑道,“要叫哥哥!”莫言感觉头顶一阵温暖,正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皇上,这不合规矩,这公主的身份还有待证明。” 莫言感觉头顶的温暖消失了,接着自己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拉住,萧乾略带冷清的声音响起,“雨妃,你好大的胆子,朕的话你都敢怀疑。”“是啊,是啊,总是有这么讨厌又不知好歹的苍蝇。唉,我说皇兄,你还不把皇妹介绍给我,我今天可是特意起早过来的!”萧辕戏谑的声音响起,慵懒却不乏磁性,他笑着看这满屋子的人,却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好戏的成分颇多。 萧乾拉着莫言走到主位,让莫言坐在自己下首,对皇后点点头,示意她也坐。“羽儿,见过六哥,萧辕!”莫言起身,顺着萧乾的目光看去,一个大男孩站在那,玄色亲王服,绣着精致繁复的图案,玉带束腰,窄袖护腕,衬得身形修长。墨发玉冠,由于背光,只看到他正冲自己点头,笑的阳光灿烂。 “莫言见过六哥!”萧辕几步跨到莫言面前,学着萧乾摸摸莫言的头,顺手解下腰间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珠串,“呵呵,好妹妹,真乖,哥哥今天可是特意过来看你呢,仓促间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玉珠串是我从小带到大的,送给你当见面礼,改天你到我府上,想要什么都成。”莫言回头看看皇上,只见他点点头,朗声道:“快接着吧,你六哥能这么早起床不容易,又送你这么个物件更是不容易,他可是第一次这么有亲情啊!”恋羽“噗嗤”一笑,接过玉珠串,“谢谢六哥!” 萧辕却十分委屈的看着莫言,“羽儿,你别听皇兄乱说,我只是不喜欢上朝,没有那么懒,再说我又不是铁公鸡,哪有那么小气!”这下大家都笑了,莫言看着萧辕,笑的十分开心,这时才发现萧辕长的十分俊朗,剑眉星目,薄唇挺鼻,给人一种清爽开朗的感觉,不是萧乾那种温润如玉,也不是慕容那种刚毅如山,更不是耶律清那种粗犷,是一种如阳光般灿烂温暖的感觉,不自觉就会被他感染,不知不觉就想靠近,分享他的快乐! 第二十七章 亲人 那个雨妃还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愤愤不平,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萧乾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她吓得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萧乾收起笑,“羽儿身上有莲贵妃的证物,而且羽儿小时候和朕生活过一段时间,朕岂会认不得自己的妹妹。从今天起,羽儿就是恋羽公主,谁都不得多言,没事就退下吧。皇后你留下,辕你也留下。”所有的妃嫔起身行礼,按品级慢慢退出去,莫言看着这一群女人如潮水般退去,不由舒了一口气,都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这一屋子怎么也得有几万几鸭子,实在是聒噪。 待一屋子的女人都退出后,萧乾才又温和起来,转向皇后,“文卿,羽儿自幼长在宫外,受了许多苦,现在住进来肯定有很多不适应,你帮朕多照看一些。”“是,皇上。”皇后还是温和的回答,端庄秀丽,温柔但不柔弱,不愧是一国之母。 “哥哥,你这不是让嫂嫂为难嘛,嫂嫂要帮你管理后宫,还要照顾皇子,小公主,莫言怎么可以……”莫言急着辩解,希望能给自己争取一下,还是不喜欢住在宫里,这个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早早的避开为妙。再说,即使真正的“莫言”是个公主,自己可是个替身,不想沾皇家半点便宜。萧乾眼里都笑开了,能找回这个妹妹真是天大的喜事,他打断莫言的话,“是恋羽,你是恋羽,我的羽儿妹妹!” “不碍事的,羽儿是皇上最最想念的妹妹,也就是文卿的妹妹,文卿能够照顾羽儿,是福气。羽儿,你也别争执了,既然你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当嫂嫂的照顾你又有什么不妥呢?”皇后看着萧乾笑的开心,自己也开心。 “哎呀,羽儿,没事的,皇嫂很厉害的,后宫那点事还不够她打发时间。而且看你也不像好欺负的,有空跟着皇嫂打理后宫,也算是帮了皇嫂。再说皇嫂没空的时候,你还可以找我啊!”萧辕笑的很开心,虽然经过那次屠杀,死了不少人,可是还是有几个姐妹活了下来的,只是一向不怎么走动。尤其自己封王,搬出皇宫后,更是懒得和那些争权夺势,时不时给皇兄制造点麻烦的人来往,也只有在重要的宴会上见过,但是这个莫言让他倍感亲切,从心里想对她好。 莫言无语,感情自己看起来就不是好人,“呃,六哥,莫言真的不懂这些,不是给嫂子添乱么?” “好了,羽儿,这么多年让你流浪在外,哥哥心里很难过。能够找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就舒舒服服的做公主,有哥哥帮你撑腰,什么都不要怕!”萧乾笑眯眯的再次摸摸恋羽的头顶,恩,头发真滑……心情好的不得了。 莫言无奈的点点头,鸭子就是这么被赶上架的。金碧辉煌的金丝笼!幸好自己不是被皇帝看上的女人,否则,一辈子也别想出这个牢笼了。 第二十八章 大典 九月九日,重阳节,烹蟹煮酒赏金菊,这一日太阳洒下万丈金光,天空被风吹得十分高远,最高处,一片湛蓝,没有一丝云彩。 一反这大半月纵容公主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雅阁的公女一大早就把莫言从被窝里挖出来。沐浴过后,先是用金线绣着凤凰的大红肚兜,再是质地柔软舒适的雪白里衣,接着是银灰色带暗纹的中衣,外面便是公主的朝服,宽袖长衣,青石色为底,红褐色与黑色的绣纹精致繁复,玉带束腰,冰冷的青色宝石散发着幽凌的光泽。 正当莫言不耐烦时,衣服穿完了,接着是梳头上妆。将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余下的两侧各留一些,后面的用青带松松束了。千叶攒金玉兰稳稳的插在云鬓正前方,云脚珍珠卷须簪、宝蓝点翠珠钗斜插两侧,又在角落的地方补充了溜银喜鹊珠花。又配了景泰蓝珊瑚耳环、白银缠丝双扣镯和碧玉滕花玉佩。本来嬷嬷还想再加些首饰,但是莫言看着铜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对嬷嬷摇摇头,不禁低声叹息,好重!恐怕把自己卖掉都没有这些首饰值钱。 用螺子黛细细的描了眉,又在唇上点了胭脂,看看苍白的脸,便微微擦了些腮红,莫言便再也不肯让嬷嬷们在自己脸上做文章了。 装束完毕,管事嬷嬷说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册封时辰,莫言在心里大大的哀叹,把自己一大早叫起来也就算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要穿着这么厚重的礼服,顶着一头的珠玉等两个小时,欲哭无泪。还好又机灵的小宫女蕊香看出公主疲惫不堪,便悄悄塞给嬷嬷一些碎银子,管事嬷嬷这才让莫言靠着软榻坐了。因怕弄皱了衣服,只让她侧靠着软枕歇会。蕊香又拿来湿毛巾给公主擦了手和唇,退去镯子,端了一碗燕窝来让公主垫垫肚子。 莫言吃了些东西,又靠着睡了会,便被蕊香叫醒,说是时辰快到了,管事嬷嬷便又仔细检查了莫言的衣着首饰,给她添了些唇红,便扶着她往出雅阁,乘公主玉撵往金銮殿去了。 金銮殿上,皇帝高高在上,早有太监等在那,待莫言入内,便宣读圣旨:封莫言为“恋羽公主”,赐婚慕容子烨。莫言跪地叩首,谢主隆恩。文武群臣恭贺皇上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恭贺公主重返家园,顺便歌功颂德,喝一曲国泰民安。 那日,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笑的温和宠溺,亲自扶起女子,让她立于自己身侧,同自己一起俯视群臣。那日,昔日的莫言如今的恋羽公主,一身华丽的宫装,淡定的笑容,莲步轻移走进了那威严的金銮殿,叩首谢恩。那日慕容子烨,兴奋难以自抑,一向冷峻的面庞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骑马回府的路上,吸引了无数眼光,羡煞了无数千金之女。而那个站在皇帝身边的淡定女子更是虏获了无数青年才俊的心,只恨恋羽公主回都那会没去多探望一下,否则是否抱得美人归的也许就是自己了,徒增无数遗憾。 第二十九章 出游 “羽儿……”慕容子烨步入雅阁,就看见恋羽斜靠在湖边的小亭里赏荷花,神情有些没落,再看看荷花,虽然天气还不是很冷,但是已经开始凋谢了。一向清冷的慕容子烨唇角勾起,温柔的笑,高远征不禁暗暗惊叹,自从爷被赐婚后,笑是一天比一天多,尤其是来陪公主时,那温柔多情的模样真是让人惊掉下巴。 恋羽听到响声,回过头,看到是慕容子烨便轻轻的笑了,“子烨哥哥来了,快过来坐。这有几朵莲花开得很美!”慕容子烨走过去,在她身边落座,伸手牵过恋羽的手包在手里暖着,“怎么这么凉?这才入秋没多久。”公主们见状,都偷偷笑着退下去。 恋羽不说话,轻轻靠在他肩上,似乎要睡过去。“别睡,我带你去郊外溜溜马,今天天气挺好。”慕容子烨拍拍恋羽的脸,宠溺的说,老这么呆着,身体没病也呆出病来。恋羽一下子有了精神,“好好,我们走啊!”说完就拉着慕容子烨向外走,慕容子烨一边走一边笑,“看你急得,马还没牵过来呢!” “呵呵,恋羽,高兴么?”慕容子烨看着恋羽恋羽策马飞奔,神采飞扬,觉得一时移不开目光。“恩,很高兴!”恋羽俯身,放低重心,再次让马加速,感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觉得这些日子的无奈,寂寞一起消散了。慕容子烨看到她再次扬鞭,怕出危险就护在一旁,脸上是宠溺的笑,看到恋羽笑的欢畅,自己也跟着笑个不停。真好,这样的幸福真好! 骑累了,便降下速度,任马儿缓缓前行。“咦,那里好多人!好像还有耶律哥哥啊,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原来是天天忙这些啊!”恋羽嘟着嘴,怎么看都是撒娇的样子,慕容子烨顺着她的马鞭指的方向,一群人华衣贵服,正坐在铺有毯子的草地上谈笑。再看看周围的马匹和马车,就猜到定是各家公子小姐聚到一块来秋游了。“要过去么?”慕容子烨看看恋羽,看她这么高兴,少了以往的冷清淡定,这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应有的快乐吧。 “还是不要去了,我都不怎么认识,我们绕过去吧!”恋羽自嘲的笑笑,果然,自己还是不喜欢太热闹,人多的地方伪装就更累。“慕容,公主,呵呵,过来一起坐!”耶律清远远的向他们招手,他这一喊,其他人也都看过来,无奈之下,两人策马过去。耶律清早已经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随他站起来,大家互相行过礼,便各自落座。只有耶律清啰啰嗦嗦个不停,“公主,好久没见了,还好吧?”恋羽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心情也好起来,能开开心心的笑一回也是好的。“你也知道好久没见?都不来看看我,哼,见色忘友!”慕容子烨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恋羽好可爱!耶律清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求饶,“公主!” 从本章其起为了不混淆称呼,莫言全部改为恋羽。 第三十章 挑衅 由于两人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就在耶律清的毡席上坐了。恋羽看看周围,有一大半不认识,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便懒洋洋的坐在那,捏着慕容子烨递过来的点心,一边听他和耶律清闲聊,一边看面前的侍女煮茶。从竹制的茶桶里用木匙拨出一些茶叶在一张白纸上,修长素指轻轻地把茶叶、茶梗、茶末分开。茶梗最下,茶叶居中,茶末最上,用沸水冲…… “听闻恋羽公主精通音律,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请教一曲?”一红衣女子站起来,声音如黄莺般清脆,人长的也是如花似玉,微微笑着,看着恋羽,带着微微的挑衅。一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恋羽身上,她却无知无觉般,看侍女将茶壶提起,将茶水冲入小巧的茶碗中。“公主?!”红衣女子再次出声,大家也都带着疑惑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子。慕容子烨轻轻扯了下恋羽的衣袖,她茫然的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子烨正要解释,红衣女子已经走到恋羽面前,福身施礼,“听闻恋羽公主精通音律,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请教一曲?”红衣女子依旧微笑,但是嘴角却微微抽搐了一下。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无奈的叹口气,恋羽站起来向那女子还了礼,“姑娘谬赞,恋羽自小生长在山林间,因皇兄爱护才得以重归皇室,得封公主,但这精通音律之说,只是虚名,恋羽惭愧。”恋羽说完后低头思考,茶水入杯后,下一步是什么,回去后要研究研究,貌似这种高压的艺术很能修身养性。 可惜,那女子仍不放弃,还提高了声调,“中秋大殿上,公主还不是谦称诗词不通,可是一鸣惊人呢,今天……”挑衅!绝对是来挑衅的!恋羽只觉得无奈至极,怎么这人如此无聊。带着些微微的不满看向慕容子烨,眼角上挑,这是什么人?“这是京师第一美女,丞相家五千金,赵玉兰。”慕容子烨心领神会,低声解释。不过,看着恋羽,他心中也充满期待,恋羽到底懂不懂音律呢?一定是懂的,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不通音律。 恋羽细细想了赵家人,不觉莞尔,鼎鼎有名的十朵金花啊!赵丞相权势极大,却子嗣单薄,十个女儿,全部以花为名,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赵木叶。大女儿,赵牡丹,如今的赵贵妃,算不上十分得宠,但也是稳立宫中;二女儿,赵金菊,嫁给礼部尚书之子,基本上吵吵闹闹不断;三女儿,赵芙蓉,只因母亲不受宠,只做了慕容子烨的侍妾,听说还算受宠,想到这,恋羽心中多了一丝苦楚,不禁瞪了慕容子烨一眼,慕容子烨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只以为恋羽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没多想,笑笑继续喝酒。四女儿,赵青莲,是兵部尚书的填房,听说夫妻还算和睦;其他女儿还都待字闺中,不过这赵玉兰确实艳冠群芳,刚刚及蓖,京师第一美女啊! 第三十一章 琵琶曲 恋羽走到中间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随意坐到琵琶座上,柔软的裙摆随风微微飘动,牵动着谁的心绪?调了调音,便信手弹奏起来,曲调简单,声音清雅冷泠,却极为动听,“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恋羽低着头,眼睛里全是迷茫,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十七岁的梁清幽和他背靠背坐在草坪上,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空,周围还有个小小的湖,里面波光粼粼,还有周围活跃着的人群,还有他。他特有的低沉声音缓缓的吟诵着这首诗,让她沉浸在幻想里,幸福的冒泡泡。虽然皇帝哥哥和他长的很像很像,可是慕容的声音却和他如出一辙,一开始还不觉得,相处时间越长,越觉得像。想到这里,恋羽抬头正好和慕容子烨的目光撞到一起,不禁莞尔一笑,这也许是上天的补偿吧。慕容子烨一直盯着恋羽,见她抬头看自己,又露出笑容,心下大喜,恨不能立刻上前拥住那个女子。 一曲唱完,耶律清等贵族公子哥不禁大声叫好,其实恋羽的琵琶只是不错,算不上极好,但是她的词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加上她清雅的声音,让人心中熨帖至极。赵玉兰看看周围叫好的人,心里恨得要命,自从有了这个恋羽公主,自己的风头逐渐被压了下去。刚刚听过恋羽的曲子,清新动人,但是弹得并没有自己好,于是站起来,“公主的唱词果然不错,小女子也想献上一曲,还请公主指点。”说完,便命人取了古筝。“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曲下来确实要比恋羽的好很多,只是过于中规中距,反而少了情趣。恋羽笑笑,“赵姑娘不愧为京都才女,恋羽哪能和姑娘比呢。”恋羽根本不在乎这些,于是随口说道。赵玉兰得意洋洋,“过奖,过奖!”边说,边向慕容子烨抛媚眼,自己可是丞相的嫡女,又是第一才女,要是自己还配不上他,试问天下女子还有谁配的上?虽然皇上已经赐了婚,但是看这恋羽公主没什么心计,凭自己的本事,将军夫人早晚还是自己的。 又玩了一会,恋羽便有些无聊,于是对慕容子烨说:“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哥哥该担心了。”慕容子烨也看出恋羽不喜欢这种场合,于是点点头,向周围的人告了罪,便和恋羽一起起身。看着那一黑一白飘然远去的身影,不禁有人感慨:“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也有人暗暗不服,也只是暗暗不服。还有人如赵玉兰一样的想法,期待着…… 第三十二章 将军府 “羽儿,去我府上看看吧,虽说得等你及筚后才能完婚,可是那是咱们以后的家,我希望可以按照你的喜好修建一座院子,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面。”御花园慕容子烨和恋羽并肩走着,虽然天气已经微微有些凉意,可是御花园里还是繁花似锦,不时还可以看到蝴蝶。恋羽喜欢这样的景致,虽然不是最好的,可是有生机,让人心里不禁的欢喜。 恋羽对这门婚事并不期待,但也不抵触,对爱情已经有过失望,便不再期盼。再说,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份怎么挑都是名门望族,如果想要嫁一个喜欢自己,自己又喜欢的人,怕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一夫一妻,白首偕老,只是愿望吧!况且慕容子烨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会呵护自己,至少这个冷面将军在自己面前是温和的,至少自己面对他不会有抵触,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吧!恋羽点点头,有些欢喜的模样,“好吧,明日你下朝后来雅阁接我吧。”慕容子烨大喜,顾不得送恋羽回到雅阁,便急忙回去准备了。看着慕容子烨欢喜着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恋羽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喜欢上他也不是不可能吧? 乘软轿走过长长地宫道,恋羽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又出来了!看到在宫门口等着的马车,恋羽不禁微笑,竟然还是上次进宫时的马车,回头看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慕容,有种幸福的感觉慢慢散开,蔓延到每一个细胞。 恋羽撑着慕容子烨的手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慕容府门口排列整齐的家丁,心里一阵黯然,慕容终究是不了解自己。他本应该知道自己是最不喜欢奢华,不讲究排场之人啊!但是她还是笑着点点头,因为,这是他的心意! 一大队人就这么缓缓的沿着慕容府的静湖移动,慕容子烨不时为恋羽介绍这里的景色独特之处。看到这悠然恬淡的景色,恋羽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好美呢,似是画卷里的景色,让人舒心,也许生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慕容子烨看着恋羽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也高兴起来。从刚才就有些懊恼,明明知道她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自己还弄了这么大一群人,真是让人郁闷。不过,还好这里的景致还是令她喜欢,这就好,很好了。 “将军,高侍卫回来了,在书房等您,似乎——很急。”管家上前通报,却有些吞吞吐吐。 慕容子烨为难的看看恋羽,正要吩咐让高远征先去休息,恋羽却温和的笑笑,“将军还是先去忙吧,让下人带我转转就好。”慕容子烨考虑再三还是先去见高远征,“那羽儿先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看着慕容子烨远去的背影,恋羽不禁自嘲,自己真的是要嫁给他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欣喜可言呢,但是也没有抗拒,这样的生活会是幸福的吗?还是说,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婚姻? 第三十三章 赵芙蓉 “吆,妹妹好兴致啊,怎么将军不在?这可说不过去,再忙也得陪陪妹妹呀!”一红衫女子迎面而来,朱钗玉环,妆容精致,眉梢飞扬,眼角轻翘,是个十七八岁的艳丽女子,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丫鬟,看来在府中地位不低。 恋羽微微点头,蹙眉细细想,突然发现自己很可悲,慕容子烨已经十八岁了,早些年是皇上的伴读,和皇上感情十分好,又是那场宫变中慕容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年少英俊,才华横溢,战功卓越,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所以,有几房妾室再正常不过,自己还存着唯一的幻想,真是可笑。 终于明白这些日子的喜忧从何而来,喜,是因为自己和慕容算是两情相悦,虽然相处十日不长,但是比那些进了洞房才见面的夫妻不知好了多少倍。忧的是,他已经有了两个妾室,一个就是眼前这个高傲的孔雀,赵丞相的三女儿,赵芙蓉,据说还算受宠,标准的千金小姐脾气,争强好胜。另一个是慕容原来的大丫鬟,红香,去年看她年纪大了,收了房,但是在赵芙蓉的欺压下,并不受宠。不知道这样的妾以后还会有多少,但是目前这个自己就受不了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真是个悲剧,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却要屈服于男人的三妻四妾的生活。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既要适应这个社会却又放不开以前的思想,这么矛盾的自己怪不得不快乐!可是,好想找个温暖的依靠呢。 “妹妹是看不起我了,也对,您是公主嘛,总是骄傲些的,可是在爷的眼里,你也不过代表着权势罢了,他不会喜欢你的。”见恋羽没有开口,赵芙蓉越发的趾高气扬,不知收敛。 恋羽瞥了云昭一眼,不让他轻举妄动,可是,眼前的赵芙蓉真的让人觉得十分头疼,这是在炫耀呢,还是在争宠?难怪说一进侯门深似海,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挑衅了,光是看看这种女人就够烦的了,要是以后天天和这种女子相对,该是多么无聊的事?恋羽觉得无趣,朝那女子行了礼便打算继续看那还未完工的念羽阁。 “你以为仗着自己是公主就瞧不起人啦,还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呢!”红衣女子看到恋羽不屑和自己说话,而是绕过自己继续向前,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机会。 “你还有完没完?!”恋羽止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声音清冷平静,听上去不像生气,可是却带着一丝寒意,赵芙蓉不禁哆嗦一下。 可是赵芙蓉仍旧不打算放弃,她绕到恋羽面前,恋羽身量还没有长足,站在她面前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却远远超过了她。赵芙蓉昂首挺胸,带着一丝怒气,一丝幽怨,继续不怕死的说下去:“怎么会有完呢!将军以前眼里只有我,可是,自从这次回来,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说,怎么能完呢?你这个狐媚子,勾引将军,竟然还当上了公主,真是可笑!可是我是女人,你骗得了男人,骗不了我!”说完,高傲的一笑,“啪——” 第三十四章 耳光 “公主!”“小姐!”开始大家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公主不让自己插手还可以,可是公主都挨打了,云昭再也忍不住,拔剑就要冲上来。“云昭,退下!”恋羽侧着头,看向湖面,双手握拳,忍得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她眼里有恨,有怨,又不甘,有无奈,更有失落。可是,这些,大家都看不到。 “公主——”云昭不甘心,自己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好公主。再说,不是公主的时候自己的小姐还不是活的逍遥自在,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他有些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做这个公主,她不是贪婪的人,进宫后的生活也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束缚在这个金笼子里呢? 跟随来保护公主的御前侍卫追风,看着云昭愤恨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天家的事怎么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懂得的,女人之间的战争往往比男人之间的战争更加的残酷骇人,她们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这位恋羽公主会是怎样一个人,不知道她身上的善良与无争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贪婪与狠毒。他拍拍云昭的肩膀,冲他摇摇头,有些事,没办法管,也不能管,或者说是没能力去管。云昭依旧双目血红, 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开来,可是终于他垂下拿剑的手,将头扭到一边。 恋羽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红衣女子,是慕容真的很宠爱她,使她不知天高地厚?或者是,她的家世背景使她无所忌惮,敢肆意妄为?还是,她本就是一个蛮横的女人呢?如果是最后一样也就罢了,尽量不去招惹她,也就不会有矛盾;可是如果是慕容呢,如果慕容真的很宠爱她呢?自己该不该计较呢? 赵芙蓉仰着下巴,有点蔑视的看着恋羽,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不发怒呢?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会打回来么?她是忌惮自己父亲强大的势力,还是想要在慕容子烨那里告自己一状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如此冲动,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有些害怕,是她的气场太强大,否则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就让自己感觉的威胁呢?还有那个正在修建的念羽阁,恨不得一把火烧掉。 一时间寂静的让人心慌,静湖里没有种荷花,只是波光粼粼的一片水,有些树的倒影,使得那一部分水域显得格外的深沉。风一吹,瞬时湖面上银光闪烁,恋羽突然觉得刺眼,这片湖水亮的真刺眼。 慕容子烨回来时,远远的看到这种诡异的景象,心里有些不解,觉得似乎沉重的难受。走进几步,出声打破这种沉默,“羽儿!芙蓉,你怎么也在这?”赵芙蓉一听这声音,立刻右手捂住脸,显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眼圈迅速的红了,眼里泛起粼粼的水光,“爷!芙蓉刚才路过看到公主驾临,便上前请安,可是公主却不知为何打了臣妾,爷要为芙蓉做主啊!”说着,便扑到慕容子烨的怀中,低低抽泣。 第三十五章 信任 慕容子烨没想到赵芙蓉扑过来,只好伸出双手架住,他不想在恋羽面前和别的女人太亲密,虽然他也不是很明白,虽然恋羽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是他就是知道恋羽很不喜欢他已经有了其他女人。或许这和她生长的环境有关,但是毕竟这两个女人已经是他的人,他就要负起责任,尽管他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尽管他只想对她一个人好。 慕容子烨抬头,想问问恋羽这是怎么了,可是恋羽背对着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慕容子烨一时不知怎么办。他想问问恋羽怎么回事,却又觉得恋羽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赵芙蓉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啊!谁现在可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恋羽:“羽儿,你为何打芙蓉呢?她做得有什么不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慕容子烨轻轻拍着赵芙蓉的背,安抚着她,想让她站好,但是赵芙蓉却顺势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将军怎么肯定一定是恋羽打的,是恋羽惹是生非呢?将军不问问过程就定罪么?”恋羽抬起头,看着一只麻雀飞过,可是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他终究不了解自己,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别人的话。她微微侧了侧头,又马上转回去,后悔已经晚了,真不该看那一眼!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抱着别的女人,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公主如此不堪? “羽儿,你……算了……”慕容子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觉得恋羽的话有些不对,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哪不对。他轻轻抚了抚赵芙蓉的头发,低头轻声说道:“芙蓉,你先回去。” 赵芙蓉仍旧不动,这更让他奇怪,赵芙蓉虽然嚣张跋扈,但在自己面前还是很听话,今天怎么了,难道是被恋羽吓坏了? “将军,如果我说我没打她,你信么?”恋羽仍旧背对着慕容子烨,却低下了头,眼睛已经干涩。也许天生不适合装柔弱,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么?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 “羽儿,打就打了,今天就算了吧。以后不高兴对我讲就好了,怎么说,以后也要和她们和睦相处的,你这样怎么行呢?”宠溺却无奈的语气却让恋羽觉得更加委屈,似乎是在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般,如此的不信任,如此的不问是非就给自己定罪,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去安心依靠,这样的相处方式,怎么才能幸福? “慕容将军,谢谢你的大人大量,恋羽身体不舒服,先告辞了。云昭,走了。”恋羽转身朝将军府大门走去,云昭狠狠瞪了赵芙蓉一眼,又怨恨的看了看慕容子烨,不甘心的跟上去。 “羽儿!”慕容子烨不知道恋羽到底为何生气,想追上去,却又觉得她公主脾气太大,有些无理取闹。才当了几天的公主,就有了这般脾气,以后还不知怎样呢?一时赌气,转身回了书房。 第三十六章 关于生死 恋羽出了将军府,没有理会门口处管家安排的马车,从袖中拿出面纱带上就朝大街走去。“小姐,你不回宫么?”云昭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问道。 恋羽止步沉思了会,回头对萧乾派给自己的侍卫吩咐到:“追风,你带着其他人回宫吧。皇兄问起,就说‘时候未到,忌急用忍’。我先回青花小院,晚些回去,也可能明日回去,请皇兄不要担心,他想要的恋羽一定帮他得到!”这时,恋羽已经想明白了,赵芙蓉身后是丞相啊,有着庞大势力的丞相,在朝廷势力盘根错节的丞相,威胁着皇位的丞相。而自己再怎么委屈,再如何痛恨,都只能暂时忍受她的嚣张跋扈,忍受她的挑衅,否则丞相发难,现在皇帝哥哥还没准备好…… 叹了口气,看看身边只剩下云昭,原来,来时那么浩浩荡荡的随从都是将军府的人啊!还有,那华丽的马车,那轻声细语的关怀,都是骗人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而现在,却要走回去,人生还真是无处不存在惊喜啊! 恋羽带着云昭回到了以前住的小院,小院打理的很不错,看来是用了心了,真好,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恋羽坐在湖边小亭中,靠着栏柱,看着凋谢的七七八八的荷花,不知在想什么。 雨墨轻轻走上前,“小姐,为何不解释清楚呢?”恋羽微微一笑,回过头,“雨墨,赵家现在如日中天,为了皇兄,我们还是先忍忍的好。其实我也想解释的,可是没有机会啊……我也有放不下的骄傲……” 雨墨低头思索一会,还是不甘心,“小姐,要么雨墨去给赵芙蓉些教训吧?”恋羽好久都没说话,只是回头望着荷花,“雨墨,我可能只能活到来年六月。只有这么短的日子了,争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多想想怎么帮皇兄吧!” 雨墨一怔,猛烈的摇头,“小姐的毒肯定能解的,风岚已经在配解药了,只差……”恋羽轻轻的摇头,向雨墨招招手,指指对面的位子。待雨墨坐在对面后才苦笑道,“没用的,大家都以为有皇帝的血就可以解毒。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毒,其实发过四次便无药可解了。” 雨墨抿着薄唇,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可是从他苍白的脸色,及倔强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的不甘,伤心。“其实,这段日子,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也许哪天睡着就醒不过来了,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会这样?”雨墨突然拜下去,“小姐,那么,让雨墨陪你走完最后的路吧!雨墨定会护你周全。”“雨墨,你比云昭心细,懂得策略,所以我让你留在这,帮我们完成大业。等这件事完后,你们就一起去江南找雪璇吧!他已经在那边经商八年了,置下了不少产业。” “可是小姐,我们三年前下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你找到各种珍奇药材,配解药,你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没有啊,我会尽量活的久一些,也许真的能找到解药,可是皇帝哥哥的事更重要啊!” 第三十七章 幸福 久久的沉默,突然恋羽轻轻的声音再次响起,“雨墨,答应我一件事吧!”雨墨郑重的点点头,“小姐, 你说吧 ,只要是雨墨能做到的一定答应!”“雨墨,你们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了,以后找个喜欢的女子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三妻四妾。如果哪天不喜欢了,就放了她,也放了自己,不要勉强。其实所谓的齐人之福并不是真正的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幸福啊!”恋羽几乎是自言自语,看着凋零的荷花,觉得满心都是凄苦。 雨墨看着恋羽,突然觉的她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悲凉,只是,她的幸福永远都不是自己能给的,自己只要远远守着她,让她幸福就好了,可是这样的愿望竟然也不能实现,上天真的很不公平。“小姐放心,雨墨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的。不过,要娶个喜欢的妻子,恐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了……” 恋羽不解的看着雨墨,“下辈子,为什么?”雨墨轻声笑起来,并不是多出色的容颜,这一笑,偏偏让人觉得惊艳,觉得即使是天人,也不过如此了,“呵呵,小姐,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让我们看的入眼?所以啊,小姐,你要活的长一些,要负责给我们找到喜欢的人啊!”恋羽不禁轻笑起来,“雨墨,你是故意的吧!” 顿了顿,语气却又哀凉起来,“其实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我太过于冷淡,太过于无情,太过于自强。而男人喜欢娇柔,会撒娇,会争风吃醋的女子,可是我,至少现在成不了这样的女子……” “小姐既然知道,那么为什么不争取幸福呢?看得出来,慕容将军还是很在乎小姐的!”雨墨不赞同的问。 恋羽想了一会才回答,有些散漫的任性,“雨墨我不太想改变自己,我这一世是偷来的,我总觉得怎么样都不会幸福。所以,还不如活的随性些。雨墨,我常常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 “小姐诶,既然要活的随性,就按照心意活就好了。说实话,其实雨墨很喜欢你现在的个性,这样就好,不必为谁改变。过一天算一天,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你不觉得你活的很累么?”既然知道想怎么活着,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的不开心。 恋羽笑笑,是很累啊!“雨墨,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雨墨摇摇头,“雨墨很懒,跟着小姐就好了。”自己没那么大的志向,从小被收留,到学武,下山,一直以这个女子为中心。突然间问自己的志向,似乎从来没想过,一直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雨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还缠着慕容,跟他订了婚。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前几天我才觉猜到,我的毒深入肺腑,没法解了;或者可以说没人知道怎么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到该不该放开……”恋羽有些语无伦次,语气颤颤抖抖,让雨墨心中一阵抽痛。 第三十八章 沉重 可是恋羽仍旧微笑着,“有时候我觉得我并不爱慕容,我只是想找个人依靠,他恰好出现了,又恰好有些喜欢我,还恰好有个不错的身世可以和我匹配,于是就在一起了,是不是很不负责任?可是有的时候又觉得我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看到他有别的女人,会心里不舒服呢?雨墨,我是不是太贪心,太霸道了?” 雨墨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抽痛着,他起身抱住恋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这样走下去吧,走一天算一天,我陪着你,我们都陪着你呢……” 渐渐的恋羽呼吸平稳起来,雨墨轻轻的抱起睡着的她走回卧室,脸上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样一个冷静平淡的女子也有害怕,也会柔弱,也需要人安慰。可是谁真正想过她的害怕,她的孤独,一直以为坚强的她什么都不需要,可是大家都错了,都错了…… 夜幕沉沉,除了值夜巡逻的侍卫,整个皇宫静悄悄的,御书房却灯火通明。“羽儿……”萧乾心里钝钝的痛起来,好像那年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时候,像被人一拳打在胸口上,痛的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如何去缓解。 刚刚听完追风的回话,他几乎暴走,恨不得马上派人杀了赵芙蓉,可是羽儿说得对啊,“忌急用忍!”赵家现在还扳不倒,赵芙蓉还不能动。可是该死的慕容子烨竟然不相信羽儿,羽儿跟着他能幸福吗?这一次但愿不要再出什么错了! 萧乾饮了口茶,稍微平静下来,就觉得应该去看看恋羽,看看她有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公主去哪了?”“青花小院,就是公主进宫前住的地方。”萧乾点点头,果然还和以前一样,遇到事就先缩回自己的壳里。“追风,备马,随朕去看看。”“是。” “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好远,云昭迷迷糊糊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却被门外的人下了一跳,“皇上!奴才给皇上请安!”“起吧,公主呢?”“公主刚刚睡下,要叫醒吗?”云昭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小姐好不容易才睡下的。“嗯,带我去看看她。还有,我是萧公子。”“是。”云昭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小云,你去叫一下小姐,有贵客,是萧公子。”云昭将萧乾迎进去,对出来查看的小丫鬟吩咐。乖巧的女孩子看看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虽不知其身份,却猜的出其身份高贵,不是普通人,于是点点头转身出去。 可是很快小兰便一个人回来,给萧乾行了礼,回到:“萧公子,小姐说,‘今日受了寒,有些不舒服,既是哥哥来了,无需避嫌’,请您到内室。”萧乾刚刚压下的心痛又扯起来,羽儿,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不然怎么好好的会受?。 第三十九章 往事 萧乾走到内室,看到恋羽斜靠在床上,长发披在肩上,身上盖着锦被,看样子是刚刚坐起来的,带着一股迷蒙,“哥哥,你怎么来了,这么晚都不休息,明天还要上朝,带了几个侍卫,安全吗?”恋羽不住的问,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呵呵……”萧乾低声地笑了,走上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什么都别担心,我就是来陪陪你。”顿了顿,又无奈的说道:“羽儿,都是哥哥没用。” “哥哥!哥哥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别说这些了。”恋羽看着萧乾自责的样子有些不忍,虽然不怎么会撒娇,还是亲昵的拍拍萧乾的胳膊。 萧乾脸上换上宠溺的笑,摸摸她垂下来的头发,柔然顺滑,“你那次毒发时,我看慕容那么紧张你,还以为可以给你幸福,毕竟皇宫不是你可以呆一辈子的地方,我也不希望你一直呆在那。而且,过不了多久赵丞相就要叛变了,我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这江山,你在慕容那至少是安全的,谁想到……” “哥哥,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告诉你哦,这段时间我都有准备的,明天我把我的人的布置图给你看看吧。一定能守得住咱们萧家江山。”恋羽说得轻松,可是这段时间的布置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几乎将自己这些年和雨墨他们收拢的全部人马都调动了起来。 萧乾一脸震惊,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有人,你不是才下山吗?其实我都会安排好的,只要你开开心心就好了。” 一股热流从胸中升起,恋羽忍住将夺眶而出的泪,“哥哥,先别说这些了,我想知道母亲的事,给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吧。” 萧乾怔了怔,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起,带着一丝沉重,一份沧桑。“我们的母妃是闺中好友,关系很好的那种。她们同年进宫,相处的也很好,当时都很受宠,又很快都有了身孕,是有名的姐妹花。”说到这,萧乾不禁叹了口气。 “可是赵皇后,就是父皇的发妻,赵丞相的姐姐,却嫉妒非常,常常借故挑衅,母妃和莲妃,也就是你的母妃,为了孩子一直隐忍不发,尽量躲避开。可是赵皇后仍旧不放过她们,于是就给刚刚怀孕的莲妃的补药中下了红花。莲妃小产后一直很伤心,身体不好,对皇上也冷冷淡淡的。其实,当时我母亲也被下了药,但是被母妃的贴身侍女发现的及时,这才保住了我。我出生以后,父皇对我十分疼爱,莲妃对我也爱护有加,当然这是母妃告诉我的。” 萧乾似乎有些怀念那样的日子,不禁停顿了一会,再接下去的事似乎有些不想开口,但他还是说下去了, “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莲妃再次怀孕。那时我还小,就天天下了学跑到莲妃那陪她说话,常常趴在她的肚子上听你有没有声音。当时父皇也常常过去,还说肯定是个公主,还没出生,就把小哥哥迷得团团转。”萧乾脸上浮出幸福。 第四十章 往事 “由于中过一次毒,莲妃这次特别的小心,可是你却提前生产。莲妃产后一直十分虚弱,在墨莲宫休养,也没有精力照顾你,我和母妃便常常过去看你们,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却几乎再也没有去过。莲妃一直身体不好,过了很久才知道中了碧蕊,羽儿身上的碧蕊就是那时中的吧。” “莲妃因此更加冷淡,父皇因为莲妃的冷淡,也没有心思管你,任人欺负你。莲妃因为失去第一个孩子的事,对你也不上心,宫女嬷嬷见此也都不再精心照顾你。每次我去看你的时候你都是在哭,可是一见到我就会笑的很甜,几个月的小婴儿,粉嘟嘟的咧着嘴,眼睛亮亮的,躺在摇篮里,伸着手来抓我,我把手指放在你手里,你就会紧紧的攥住。于是我就常常去看你,陪你依依呀呀的说些我也不懂得话。 你六个月时,莲妃忍受不住碧蕊的折磨,用匕首割腕自尽了,母妃便向父皇请旨,把你抱过来养。那段日子我们很开心,每次我都是趴在你床边和你说话说到睡着……辕也常常来,他只有两岁多,个子太矮,只能让嬷嬷抱着看你。他似乎也很喜欢和你玩,常常把自己的玩具抱过来。母妃便吩咐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毯子,任我们几个在上面打闹,你常常安静的坐在那,等我和辕为了玩具争执不休的时候,飞快的爬过来抢走玩具,为此辕还哭过几次。” “可是我七岁那年,父皇大寿,在宫里宴请群臣,开始还高高兴兴,后来不知为何父皇就病的不省人事了。赵皇后不让太医为父皇诊断,还逼当时的太子登基。其实呢,就是想把大哥当作傀儡。我们的大哥是个很温和的人,文韬武略,帝王之术更是精通。当时大哥悲愤至极,拒不登基,赵皇后就下旨处死所有的皇子皇女。” “大哥为了先拖住赵皇后,答应十日后登基。我第二日下学才发现你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好几个不受宠的兄弟姐妹都不见了。后来,母妃把我和辕藏在一间暗室,还让几个暗卫寸步不离的守着,才活了下来。等十日过后,大哥亲自把我们找出来的,那时父皇已经没事了,赵皇后被赐死,母妃已经被害死了。” “由于赵家势力太大,没办法一下扳倒,只能慢慢削减。而大哥由于愧疚,加上皇后被赐死,十分伤心,出宫后就再也没回来。父皇自那以后身体一直不好,性情也大变,夜夜笙歌,燕国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萧乾一脸的悲痛。 恋羽用小手包住萧乾颤抖的拳头,“哥哥,有我陪着你呢。”萧乾感觉着手上的温暖,心里某个角落柔软起来,也许自己不再是孤单的存在的呢。萧乾又挑了些小时候的趣事讲给恋羽听,不久恋羽就握着萧乾的手沉沉睡去。萧乾爱怜的抚了抚恋羽的头,又帮她盖好被子,看看已经有些发白的天,带着追风赶回皇宫。 第四十一章 失望 第二日,下朝后,将军府书房里,慕容子烨和耶律清正在对酌。 “你说恋羽打了赵芙蓉,我不信!”耶律清听完慕容子烨的话后,把酒杯一扔,急切的吼了出来,酒杯清脆的碎裂声却没人理会。 慕容子烨鄙夷的摇摇头,仰头干掉杯中的酒,其实他也有点怀疑了,但是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昨天恋羽头也不回的走掉让他有些失望,总之,他不想自己去认错,甚至主动去找她都觉得不甘心。“不信?她不是公主的时候,我也不信她会无故打人。可是这才做了几天的公主,就这么蛮横……” “慕容,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该给恋羽解释的机会,你怎么这么不冷静呢?即使恋羽真的打了赵芙蓉,也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怎么不站在恋羽的角度考虑一下呢?”耶律清打断慕容子烨的话,急切的为恋羽辩白,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相信那样一个冷淡的人会主动去招惹别人,更别提打人耳光这种事,即使是亲眼看到都没办法相信! “蓉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一年来一直乖巧懂事,偶尔发发脾气也无伤大雅。再说蓉儿是个聪明的人,即使她家族的势力再大,也不会和公主起冲突吧!你不觉得恋羽变了很多吗,当时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现在却……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皇宫这份染缸太黑暗……”他不是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只是觉得赵芙蓉那样一个柔弱温婉的女子无论如何不会主动找麻烦的。 慕容子烨冷冷的表情让耶律清失望之极,什么时候慕容也成了这种独断的人了呢?总觉得,自从赐婚之后,慕容就有些自大了,甚至不是那么在乎恋羽了,果真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么?“慕容,我对你也失望了,你以前总是最冷静的一个人,现在却问都没问就给莫言定了罪。是爱之深,责之切,还是你对莫言只是一时的迷恋,对赵芙蓉的感情才是爱!” 耶律清只觉得慕容变了,到底是莫言改变了他,还是他本性如此,只是掩藏的好,碰到莫言就爆发出来了呢。慕容子烨冷冷的看了耶律清一眼,低头不语,他觉得头痛的厉害,其实昨晚一直没有睡着,一直在想恋羽的那些话,似乎是哪些地方出错了,可是他不又想深想,芙蓉毕竟跟了自己一年了,心里一直希望她永远像刚进府时那样单纯可爱…… “我待会去看看她,你去么?”耶律清觉得还是进宫看看的好,至少要去问问恋羽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恋羽真的是委屈的,起码还能陪陪她。 “不了,你自己去吧!”慕容子烨冷冷的回答让耶律清叹了口气,这些人到底怎么了?摇摇头,冲慕容子烨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送了,大步走了…… 慕容子烨站在窗前,目送耶律清远去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也好,他去看看,如果真的委屈了恋羽,耶律清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如果不是,那么他也能劝劝恋羽,让她收敛一些…… 第四十二章 关于生死 “恋……公主!”在宫门口,耶律清看到正要进宫的恋羽,出声叫道。恋羽回头看到耶律清正从马上跳下来,有些失望,也松了口气。虽然也有些期待,但是现在不见那个人反而更好,见了面要说什么呢? 恋羽站在,看着耶律清大步走近,一脸焦急的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便出声阻止,“耶律哥哥,我们进去谈!”耶律清看看宫门口的侍卫,还有不时进出的马车,点点头,跟着恋羽进入宫内。 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耶律清拉住恋羽,有些气愤的说,“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传言我一个字都不信,要我相信你无故出手打人,除非我死!” 恋羽无奈的看着他,缓缓露出一抹苦笑,“耶律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耶律清头一撇,粗声粗气的说,“你叫我一声大哥,虽然我承受不起,可是我们是朋友,这份情谊是不变的,我就是相信你。” 恋羽觉得有种暖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好像昨天握着哥哥的手,她笑的有些真实了,“你一定去过将军府了吧,慕容将军是你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他的话你难道不信么?” 耶律清一怔,随即苦笑,“莫言,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变了,本来我应该更信任他的,可是今天我发现他太武断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恋羽心里一阵感动,缓缓摘下面巾,指着脸上还未完全消去的红肿,“这就是证据了,我没动手,我才是挨打的那个。可是他都不允许我解释,耶律哥哥,我要嫁的是他,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我,不信任我,我该怎么办?其实,我好希望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 耶律清眼里闪过一抹心痛,看着苍白的脸上大片的红肿,就觉得心里有团火再烧,“要不我去解释吧……”恋 羽摇摇头,欲言又止,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咬着下唇,好久才把话说出口,“耶律哥哥,我给你说些事情,你别告诉别人。”看到耶律清点了头,恋羽才继续下去,“我可能活不长了,我想解除婚约,可是我怕伤他,所以就误会着吧。这样如果真有一天我死了,而他讨厌我,这样就不会太难过吧……” 耶律清不敢置信的看着恋羽,“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毒不是找到解药了吗?” 恋羽摇摇头,“没用了,太晚了,耶律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 耶律清觉得心底的痛越来越强烈,过了好久,才艰难的开口,“傻瓜,你自己得多痛苦啊!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什么事来找我,虽然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七窍心思,可是至少可以陪着你,让你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恋羽笑的很开心,用力的点点头,可是眼泪却止不住,随着点头,在素白的衣裙上印出一个个圆点,伤感就像空气一样蔓延在周围,逃不掉,挣不开,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四十三章 后宫 “她只不过是是个野种,皇上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当成公主呢?虽然现在赐婚慕容子烨,我看过不了多久就会成皇上的人了吧!”雨妃在暮雨殿里大发脾气,本来就暴躁的性格,吓得殿里的婢女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喘。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体。”贴身老嬷嬷上前劝导,娘娘这脾气实在是该改改了,温柔的女子才有长久得宠的可能,再说,天下男人哪有不尝鲜的。 “奶妈,你看皇上以前每个月怎么也会来暮雨殿四五次,可是自从那个小妖精封了公主,皇上下朝就去雅阁,这个月一次都没来过……”雨妃想想就气愤,不知如何让才能抓住那个男子的心,自己十五岁进宫,两年了,早已经爱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不求他能独宠自己,只要不时记得自己就好,可是现在这也成奢望了,怎能不伤心。 “娘娘,您想什么老奴都知道,可是现在那个女人这么受宠,又是皇上名义上的妹妹,动不得啊!” “动不得,动不得,那我怎么办,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不记得我了……”雨妃气的团团转,不知道如何让发泄心中的郁闷与难过。 “赵贵妃吉祥!”雨妃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请安的声音,赶紧朝嬷嬷使眼色,整理了下一衣衫,端坐在椅子上品茶,老嬷嬷收拾了桌子,进入内殿,留下婢女桃红伺候。 看着赵牡丹款款走进来,雨妃赶忙站起来,“吆,不知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我这暮雨殿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妹妹今日气色可不太好,身体不适么?”赵牡丹边说,边朝着主位就坐,眼里是慢慢的不屑与鄙视,就为那个女子在这里大发脾气,还真是率性啊。 “是啊,近来日子不好过,心里堵得慌!”雨妃轻轻用丝绢掩了下眼角,眼里是同样的不屑,其实,能在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来,谁又是真正的单纯呢。 “呵呵,那妹妹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可不能为一些不入眼的事气坏了身子。”赵牡丹轻轻抿了口茶,“大红袍,这茶是不错,可是依妹妹的身份,应该品更好的茶吧……” 楚雨芙轻笑起来,朝奴才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待殿内只剩俩个人后,楚雨芙脸上的笑隐去,“姐姐想说什么就说吧。” 赵牡丹也放下手里的茶盏,“那个人留在宫里,我们姐妹都受了不少冷落,这身份说不准哪天就变了,到时骑在你我头上……” 楚雨芙轻轻笑起来,“姐姐多虑了吧,怎么也是皇上的妹妹,又赐了婚,能掀起什么浪头来!” 赵牡丹眼里精光不断,“其实你也不相信那所谓的血缘吧,赐婚又怎样,皇上喜欢,做臣子的又能怎样?” “姐姐,还没说完呢,放在宫里不放心,嫁出去更不放心吧,你那最疼爱的妹妹还是将军府的人呢!”楚雨芙看似笑笑,是啊,赵芙蓉可比赵牡丹好对付多了。 第四十四章 赵牡丹微微一笑,放下茶盏,“诚如妹妹所说,宫里宫外我都容不下她……” “那,姐姐打算怎么办呢?”楚雨芙不动声色,不断告诫自己,平静,平静,不能受她挑拨。 赵牡丹心中暗骂几句,这雨妃平日最是暴躁,今天怎么如此沉得住气?缓了缓,“只是和妹妹抱怨几句,我一个处于深宫的柔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 楚雨芙手紧紧的握住茶杯,仍是浅笑,“是啊,又能怎么办呢?”赵牡丹本想挑拨雨妃去找茬,却没想到雨妃刚刚发过脾气,这会正平静下来,不急不躁的和自己周旋,不禁着急,看来要打压恋羽还得另想办法。 楚雨芙暗笑,我脾气虽不好,可并不是傻子,怎会如此容易受你挑拨,不过,雅阁那个女子还真是可恨,想着,眼里掠过一丝狠毒。两人各自有想法,放弃这个话题,聊起无关痛痒的事情。 赵牡丹回到百花殿,看到殿内一太监躬身请安,便挥挥手让下人都下去,只留下那个太监。赵牡丹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太监。过了一会那太监慢慢直起腰,身材竟是十分高大,器宇轩昂,根本不像一个无根之人。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朝赵牡丹招招手,赵牡丹便娇笑走过去,直接着坐在男子的腿上,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唇也吻上男子的喉结。男子双眸幽深,将赵牡丹衣襟一扯,露出大红色的肚兜,一双大手隔着肚兜毫不怜惜的握住她的双峰大力揉搓,温润的唇沿着耳垂,脖颈,直到香肩,最后双手熟练的解开肚兜,吮吸着左边的一点,手里揉捏着另一点,另一只手已经从裙底沿着大腿抚摸到幽深处,只轻轻的在周围撩拨,一点一点的按压,就是不进入,时不时将手指插进一点,又有飞快的抽出,直惹得赵牡丹浑身燥热,渴望被深深的进入。 “干什么去了,让我等了这么久?”赵牡丹一边娇喘,一边笑着,“想找个人……找那小妖精的麻烦……没办成……我要……求你……”男子把赵牡丹直接趴按在桌子上,一撩她的裙裾,毫不犹豫的从后进入,还不时在她的颈上留下些痕迹,赵芙蓉已经是香汗淋漓,还不停的娇喘,“用力……呃,再深些……” 直到男子低吼一声,俯在她身上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来,将赵芙蓉抱起来走入内室。男子直接把赵芙蓉扔在床上,抱着双臂站在那看她,赵芙蓉欲求不满的爬起来,抱住男子边吻边解着男子的衣服,男子嘿嘿一笑,“小妖精,不是刚给你么,这么饥渴!” 赵芙蓉不顾男子的调笑,直接将男子推在床上,看着男子象征并没有立即昂养起来,便不断逗弄着,“你不知道,每次他来都不尽兴,你都三个月没来了……”男子还是不动,任她为所欲为,赵芙蓉看到男子戏谑的笑,突然含住男子刚刚挺起来的火柱,丁香小舌绕着硕大的火柱一点一点划过,男子似乎再也受不住,直接翻身,将赵牡丹压在身下,进入……室内萎靡之音从下午直到深夜方歇。 男子冷冷的看了眼睡熟的赵牡丹,薄唇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贱人!”直接从窗口跳出。 第四十五章 使者 “启禀皇上,凌月的使者到了!”福全躬身禀告,完全不敢抬头看主子。“哦,降书这么快送来了?好好招待使者,降书明天早朝时呈上吧。”萧乾没有停笔,朱笔仍在奏折上游走。然后御书房安静的只剩小太监磨墨的声音,香炉里缓缓的蔓延出若有若无的檀香香气。 当东方第一道金光跃上皇宫时,朝阳殿已经开始了早朝。文武百官垂首站立,萧乾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皇冕上垂下的珠帘挡在他眼前,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 他低头看着凌月刚刚呈上的降书,良久,才抬起头来:“其他条件都还好,为什么要我朝公主嫁入贵国呢,使者大人,好像贵国皇帝搞错了吧?”依旧是沉稳中带着丝冷笑,却让使者不禁感到威慑,只有萧逸宣从容不迫的站起来,虽然是战败方,他却依旧器宇轩昂,邪魅的笑容里,带着些佩服。 “回陛下,我朝亦会有公主嫁入贵国以表诚意,只是我方毕竟是战败国,还请陛下给一个承诺!”萧逸宣看似恭敬毫无偏差的回答怎么都让人感觉不舒服,好像在吃着美味佳肴,却有些残羹剩饭夹在在里面。 “这样呀?呵呵,还真是好的承诺呢,那就赐敏公主吧。”敏公主,皇帝的八妹,也是那次宫难中的幸存者,为人谨慎小心,性子也开朗些,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尊敬的陛下,臣还有一请求,还望陛下答应。”萧逸宣恭敬的行礼,可眼里的火光却没有瞒过萧乾,那时是一种见到猎物的欣喜,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使者大人,请说,能答应你的事朕一定答应你。”萧乾挑挑眉,这又是唱得哪出? “陛下,臣想见一见莫言莫将军。”萧逸宣沉声说出要求,大家都有些不明白,为何非要见一下那个赢了他的人,不顾很快就有人明白过来,有些人喜欢挑战,能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比什么都值得。 “为什么非要见他呢?你可是她的手下败将!”萧乾平平的说出来,让不断猜测的大臣送了一口气,随之转过头看萧逸宣,期待答案。 “陛下此言差异,臣并非不服气,而是真的佩服莫将军。”萧逸宣恭恭敬敬的回答,似乎真的只是敬佩。 萧乾眼底划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又恢复到那令人看不清楚的笑,他不想让恋羽再见到这个家伙,竟然不顾血肉之情,那么狠的一剑。转过来想想,也不是他的错,当时谁都不知道莫言将军其实是个公主啊,造化弄人呀。“福全,就请公主来一趟吧!” 福全领旨而去,萧逸宣却愣在原地,脑中飞快的综合着讯息:“公主,如果是萧乾的妹妹,那么就是自己的妹妹,她的面容……是了,是莲妃。起初就觉得面熟,只是当时她扮作男子,又是在战场上,唉,不知那剑伤有没有留下后患,悔不当初啊!”不过能有机会补偿的话,那他一定会尽力补偿的,哪怕是拼上性命。 第四十六章 “恋羽公主到!”只见恋羽身着一件白色长裙,领口,裙边都细细绣着兰花,墨发半挽,玉钗斜插,身后是灿烂的阳光,她就似那九天神羽下凡尘的仙子,披着圣光漫步而来。萧逸宣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子,忽的笑的灿烂,心里叹道:“羽儿,哥哥回来了!” “臣参见公主。”恋羽的目光从萧乾的身上转到这个向自己行礼的男子,缓缓回了礼,“萧将军,好久不见!”温和的笑,像是层面具,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就那么清淡出尘,看似对谁都彬彬有礼,实际上是将所有的人隔阂在外。 一座精致的凉亭镶嵌在后花园的一角,凉亭外是一道活水,清波缓缓,角落处几株翠竹和着风声轻曳,幽静清雅。此刻,亭四周白色的纱柔软的随风而舞,隐隐看到里面的两个身影。 “那么你是我的二哥哥。”恋羽轻轻抿一口雨后龙井,似乎对听道的消息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朝萧逸宣笑笑,这种无害的笑容让萧逸宣突然觉得放松,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是啊,那年宫变,我是被母亲的亲卫护送出去的,这玉佩总不会是假的。”萧逸宣握紧手里的玉佩,又缓缓张开手,心里的恨依旧浓厚,那么善良的母亲,那么可爱的弟弟妹妹都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中。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还带兵……”恋羽忽然不想说下去,其实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知道的太多,有时只是徒增烦恼。 “我恨啊,父皇当年对母亲和我从没有过和蔼之色,我们母子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受尽凌辱,最后母亲还是没有躲过那个人的毒手。我恨这个让我觉得屈辱的地方。可是我摆脱不了命运啊,你回来了,我也想回家啊!”萧逸宣眼里充满了愤怒,眷恋,迟疑,思念,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矛盾又纠结。 恋羽低头沉思了一会,是啊,人生总是有许多无奈,只是最终都会平静下来,那么多的怨恨情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总要给他一些时间,“那你还要回去么?” “把八妹送过去,再把寒月公主迎回来,就不走了。我其实只是想好好的做个商人,甚至做个侍卫也好,能够守着你们就够了。其实,这些年在凌月过得也不好,毕竟谁会在意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子呢?尤其是有条件的收养!当年之所以萧丞同意收养我,就是想看到我们有一天骨肉相残。”萧逸宣无奈的笑笑,接着说,“所以我选择战场,那里至少还能得到真情。在我眼里,战场上的汉子都是有血有肉的,比那些心狠手辣的“尊贵”的人高贵多了。再说,我在战场,还能牵制着两国交战不至于死伤太过,不会让凌月入侵燕国。不过,这种日子也腻了,即使来这儿做个人质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这么多年的征战也算还了他的恩情,以后的萧逸宣是属于自己的。” 第四十七章 恋羽看着慢慢移动的白云,有些凄凉的感觉,他们都是没有根的人,也可以说都是曾经那个被抛弃的人,找到这么一丁点的联系,有这样些微的温暖,都忍不住的依靠过来,真的是同病相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走狗,上苍如果仁慈,何必让世间有如此多的是非。 “那你要和皇兄说实话么?”恋羽低声问,其实说不说都不重要了,既然要选择离开,既然不再是对立面,那么以前的身份地位都要抛弃的。也许可以浪迹江湖真的是一种幸福。 萧逸宣忽然笑笑,有些无奈的说:“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只是我原来是凌月的人,不好说什么,也不好有什么动作。既怕引起无谓的纠纷,只怕也是……担心我的安全吧……毕竟我的身份敏感,一旦说破,随之而来的无尽的麻烦,没准还会被当成奸细,换的无情无尽的追杀,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恋羽觉得这些都不值得去在意,只要能安心一点,能温暖一点,身份、地位、财富又算什么呢!“既然这样,我以茶代酒,欢迎二哥回家!”恋羽饮尽杯中茶,伸出双手,把哥哥冰冷的手覆在掌下,怎么这些人的手一个比一个冷呢?看着这些人表面风光无限,其实每个人都有说不得的苦楚,谁的背后不是辛酸! 萧逸宣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苍白的恋羽,暗暗下决心:羽儿,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回来,我会一直为你祈祷,我已经失去幸福的权利了,所以,请这样善良聪慧的你一定要幸福!希望慕容子烨是你的良人,带给你无尽的欢乐! 恋羽看着随风飘飞的白纱,心中一阵酸楚,她可以劝慰别人,可是自己的生命一天天的耗尽,却无人可说。还有慕容子烨,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伤透了心,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查真相,亦不知道,他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就只能擦肩而过? 不过恋羽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她忙的团团转。既要安抚萧逸宣,和萧辕陪着他四处游玩,又要帮皇后准备八公主萧靥的嫁妆。她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怎么也不该她这样一个半路冒出的公主来做,这些事情都有例可循,朝廷大臣自会处理得当,但是皇帝偏偏什么事都让她参与,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皇帝萧乾却又是另一种想法,萧逸宣怎么也是自家兄弟,即使流亡他国这么多年,也还是皇家血脉。再说萧逸宣征战数十年,却从未大胜燕国,否则以燕国这几年的情况早就亡国了,这么说来,他有功与燕国。于公于私,找个他熟悉一点的人陪他游览故国是理所当然。而慕容将军府发生的事让他十分不快,即使恋羽没有说什么,可必定是伤心的,因此多给她安排一些事务,也可让她分分心,不至于心中太过凄苦。 第四十八章 恋羽正在桌前习字,侍女轻轻上前,“公主,茶点准备好了!”“恩,知道了,下去吧。”恋羽看着刚刚写完的字,墨迹还没干,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慕容子烨有多少天没来了,五天?十天?还是半个月?以前他总是每隔一两天就进宫看看自己,即使再忙也会抽时间陪陪自己,甚至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自己呆在一起,自从上次去过他的将军府,已经十四天了,原来自己记得这么清楚。这几天帮着皇兄准备敏公主的嫁妆,还要陪二哥,忙的团团转,可是一闲下来,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他,是不是这么多的日子,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抑或是,开始喜欢上了他?想到这,恋羽不禁惆怅起来,那个赵芙蓉,甚至以后还会有许多的赵芙蓉,自己怎么面对呢,再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呢? 慕容子烨进门看到的就是恋羽站在桌前蹙眉沉思,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身上,可是越发显得冷清,看着侧影应该是瘦了好多,听说她正在帮敏公主准备出嫁的事,到底是累的,还是由于自己呢? 恋羽突然觉得腰被有力的手臂环住,身子贴上温暖的胸膛,熟悉的淡淡的清香传来,不用猜就知道是他!于是刚刚还紧蹙的眉尖慢慢上挑,最终嘴角也勾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低沉的声音那么有力,那么温暖,让她情不自禁的想靠近,汲取他的温暖,感受他的关怀。既然他主动来了,那就再给两人一次机会,不论如何,她不想这样放弃,无论是生命还是他。 “想你!”恋羽俏脸上浮起红晕,从耳际一直蔓延到脖颈,声音有些低沉暗哑,顿了顿,似乎有些害羞,但是仍旧低声说:“想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没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呵呵,我也想你了!”慕容子烨说着,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恋羽的,恋羽霎时羞的脸通红,想起身躲开,却被他圈住腰,动不得。“写什么呢?”慕容子烨伸长手臂,拿过恋羽刚刚注视的大字,下巴搁在恋羽肩上,就这么环着恋羽,看了一遍,不禁低低笑出声。 “这么想我,怎么不去找我呢?”恋羽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奈何力气不够,有些撒娇的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哪能呢,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呵呵,我喜欢!”慕容子烨将纸上的字读出来,心里更加高兴,看来今天来的正是时候。虽然这几天总觉得有些烦躁,心里空了好大一块,不过看恋羽软化的态度,似乎这样吊吊胃口也不错,心里顿时无比得意。可是就是这一点得意,让他后悔了无数次,却再也无法弥补。 “恩,你从哪里过来的?”恋羽终于挣脱出来,牵着他的衣袖到桌边坐下。“刚刚从御书房出来,皇上说这几日你心情一直不好,是不是还在生那天的气?”恋羽摇摇头,“不了,其实我……” 第四十九章 “好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慕容子烨截断恋羽的话,他不想再谈这件事,不论谁对谁错错,恋羽毕竟是公主,那么受罚的一定是芙蓉,还是从自己这压下去吧。 “恩。”恋羽怎会不知道他想袒护赵芙蓉,心里虽然委屈,但又不想与他争论,两个人关系刚刚缓和……算了吧,再说,他不会相信自己的,想到这,恋羽刚刚明朗起来的心情不禁又沉下去。看着窗外已经有些枯黄的树叶和仍旧温暖的阳光,心里苦涩的要命,这样一条路,值不值得走下去…… 慕容子烨却没有觉察恋羽的变化,一把将恋羽搂到自己腿上,轻轻地说:“羽儿,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一个。”恋羽轻轻叹口气,俯在他肩上沉思,最重要的一个,对于大部分女人听到这话应该十分的欢喜吧,可是只是最重要啊,唯一,是不可能的吧。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可是理智上想的明白,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过了好久,就在慕容子烨以为恋羽睡着了的时候,恋羽轻轻的说:“你明天有时间么,我想去上香。”“好啊,明天我来接你。”慕容子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大早,慕容子烨就来接恋羽了。软轿平稳快速的前行,恋羽透过轿子旁边的窗口,看着马上的人:今天他穿的是竹叶青的长衫,白色束腰带,墨黑的长发用白色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回头看自己时,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恋羽心情好起来,其实有这么一个男子爱护着自己就是幸福了吧,就好像前世的他,想到这又烦闷起来,慕容最后也会像他离自己而去吗?命运到底会不会轮回,自己到底是回到了前世,还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偶然? 不久就到了山脚下,慕容子烨翻身下马,小心的将恋羽从轿中搀扶出来,“小心些。”恋羽不禁笑起来,“哪有那么娇弱,呵呵……”慕容子烨一愣,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却波涛汹涌,赵芙蓉每次上香都表现的极其娇弱,有时还让人抬上山,自己也看惯了那些千金小姐的“娇弱”,可是恋羽不是。 军营中,她可以行军打仗;朝堂上,她可以运筹帷幄;她还是杏林高手,一般女子所谓的琴棋书画,她又比别人精通,这样一个女子,偏偏又有着,尊贵的身份,高贵的气质,如花的美貌,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的女子会依附于自己么,这样的女子会受自己控制么?可怜堂堂大将军慕容子烨,竟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男子主义者,幸好只是想想,否则恋羽肯定鄙视的离他远远的。 由于时间还早,山路上人并不多,慕容子烨牵着恋羽慢慢的走着,云昭和一个侍女在后面跟着,已经是深秋了,前几天下过冷雨,周围的树已经秃了,只剩了不多的松柏还在招摇着碧绿的枝叶,给人的不是生命的活力,确实垂死挣扎般的无奈。阳光还没有暖起来,道道金光带着冷冽的寒气,将树枝的影子投在地上,画成不规矩的地图。 第五十章 恋羽并不信佛,只是偶尔发现寺庙可以让自己心平气和,可以让自己远离尘嚣,暂时的摆脱苦恼。这些天因为慕容的事,加上萧逸宣的事情,还要忙着敏公主的婚事,自己一直平静的心有些烦闷,有些情绪不知如何宣泄,来这个地方散散心也不错。 恋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虔诚的燃香、许愿、跪拜,佛祖若有灵,保佑我身体康健,能够觅得一真心待我的人。一切完成之后,慕容子烨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恋羽一惊,随即笑道:“你还挺细心。”慕容子烨尴尬一下,随口道:“每次陪蓉儿来,都是这样的。”说完一愣,后悔的想自杀,自己真是笨到家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和恋羽和好,若让自己闹得不欢而散,那就真的是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难道真是情迷心智,自己以往的机敏都哪去了?待回过神,看到恋羽已经走出殿门,赶紧跟了上去。 “羽儿,我……”听到他的声音,恋羽回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看样子并没有生气,正要松一口气,却不想她开口问道,“你真的很喜欢她么?”慕容子烨一怔,不知到该如何回答,只好微微点点头,脸颊上爬上一抹微不可见的红。 恋羽还是微微笑着,慢慢向一旁走,人已经慢慢多起来,云昭和侍女在一旁护着,慕容子烨回过神来,恋羽已经又走出去一些了,见他没跟上,回头一笑:“你还有事么?”慕容子烨摇摇头,上前走去,侍女和云昭后退一步,跟在他们后面。 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恋羽停下来,低着头不知想什么,慕容子烨看着前面,是一处较陡的斜坡,向下望去,也许是山上气温偏低,大部分草已经枯黄,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看起来远不如春日的景色秀美,不知道恋羽在看什么,但是看她似乎并不想说话,于是也就陪着她站着。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沉闷?”突然听到恋羽这么说,慕容子烨不知该做何反应,“为什么会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恋羽自嘲的笑笑,仔细看就觉得那笑苦涩而无奈,又带着些包容,似乎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矛盾着,“你总是提起赵芙蓉,你已经习惯陪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也许是以前你并不认为这有什么,所以不在意,也或许是太过熟悉了,便无需多想。我知道我不是那种爱撒娇,喜欢把自己弄得娇娇弱弱的女子,也不是那种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女孩子,有时候甚至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常常走神,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出来的,不必总迁就我。” 慕容子烨心里一沉,自己好像是经常提起芙蓉,幸亏是恋羽,要是换成其他女子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但是恋羽好像已经不高兴了,自己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急忙说道;“不是的,只是和蓉儿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习惯了。不过,你不要担心,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最重要的,我其实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羽儿,你别多想。” 第五十一章 恋羽没说话,只是微微扬起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刚刚在庙里,自己许的第三个愿望:希望可以成为他的唯一。总算是彻底明白,自己仅仅是最重要的,还是骗不了自己啊,为什么想自欺欺人都这么难?已经习惯了赵芙蓉,是不是等习惯了自己,他就会寻找新的“重要”呢?恋羽狠狠的眨眨眼睛,将泪逼回去。 慕容子烨看恋羽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刚刚自己提及赵芙蓉生气,心里有一丝心疼,又有一丝窃喜,恋羽终于将自己放在心上了!于是将恋羽搂在怀里,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羽儿,我保证,今生今世绝不会负你!蓉儿她们终是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有了感情,你就不要在意了,以后我多陪陪你你就好了。” 也许这些话对于其他女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可是对恋羽只是剂毒药,让她越来越难过,总有一天会侵蚀心肺,总有一天会成为两人再也解不开的结,或许,总会有一天使两人反目成仇,拔剑相向。恋羽再次苦笑起来,多想回到现代去啊!那个平等的世界,那个一夫一妻的时代。可是那个世界更加冰冷啊,连一丝温暖都没有了,感叹一声,恋羽伸手反拥住慕容。 慕容子烨当下大喜,抬头吻上恋羽唇角,双手也慢慢沿着恋羽的背向下抚摸,恋羽心中一惊,急速推开,背过身去。慕容子烨先是一惊,随即笑了出来,从背后环住恋羽,“羽儿,怕什么呢,再有三个月就成亲了……”他哪知道恋羽心里的苦楚,哪里是害怕,心里不舒服,直觉得抗拒罢了。 谁也没想到,下山的时候会碰到江逸然,他站在路边,好似在专心的等人,一袭白衣随风微荡,墨黑的发丝和风纠缠着,惹得不少年轻女子驻足。恋羽的心情本来是更加的抑郁,看到江逸然的那一刻,心情突然好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带着一丝欢欣雀跃,“大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江逸然微微笑着,可是眼里却是无尽的苦楚,“羽儿,你随我到旁边说几句话。”恋羽不解的看看江逸然,还是回头对身后的人点点头,跟着江逸然走到一旁,“羽儿,你为什么进宫呢?为什么要让皇上知道你的身份,这个样子你还有自由么?还有……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恋羽一时被江逸然的问题绕的有些懵,不过最后一句却是听明白了,她点点头,虽然刚刚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确实很惊讶,但是自己是公主这样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看着江逸然还有话要说,她有些迷茫,不知道江逸然接下去要说什么。“其实你身上的毒是我母亲间接下的,本来是针对你的母亲,没想到连累了你。我本来想帮你拿回解药,可是一直犹豫不想回去,后来父皇去世,我十分后悔,却总想着还有办法,可是……可是现在即使拿到解药也没用了,羽儿,哥哥对不起你!” 第五十二章 恋羽看着江逸然痛苦的模样,记起确实有一段时间江逸然十分消沉,靠醉酒度日,颓废的不成样子,后来还是被师傅骂醒的,想不到竟是为了她的解毒的事。恋羽微微笑了,“我都知道了,大哥还是回山上去吧,现在朝廷不太平,各方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其他国家又不断的骚扰边境,这个时候你回来定会掀起波澜,对你对皇帝哥哥都不好,我不想你们有危险。至于毒的事,唉,我谁都不怪,天命如此,不过我会好好的过好每一天的。” 江逸然摇了摇头,又觉得无奈,忽然又记起恋羽的赐婚,他一直觉得不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慕容子烨那样太过自傲的男子不是恋羽的良配,“羽儿,我觉得慕容子烨……” 恋羽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不想让他说出口,便截断了他的话,“大哥,我知道,可是我就要死了,这些年我都过得不快活,就允许我自私任性一回,让我活的随心一些吧!不过还是早些告诉他才好,这样最后他才不会太伤心。”恋羽又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背影看起来有些悲伤,又有些寂寥,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一点点的重压,又似乎是心底有无限的哀怨与悲伤。 “羽儿,我想说的是,他并不是喜欢你,只是被你吸引而已,不管你活一天还是一年或是几十年,都该有个真心对你的人扶持下去。”江逸然微微提高了声音,不想就这么放弃,他是真心的希望恋羽可以幸福,至少要比他们这些人幸福! 恋羽身影一顿,没有转身,但是微微有些哀怨的语气透露出她的疲惫与无奈还有淡淡的悲哀,“大哥,他是喜欢的,只是不爱我。真的!如果不喜欢就不会花心思,不会来讨我欢心,但是如果爱就容不下别人,就不会只认为我是重要的。所以,只是喜欢,只是喜欢而已啊!”说完,恋羽继续前行。 江逸然看着她走到慕容子烨面前,冲他摇摇头,又不知说些什么,慕容子烨点点头,朝江逸然抱拳告辞,几个人就慢慢下山去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江逸然才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低的让人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恋羽曾经多么迷恋自己,虽然她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性子,但是每次自己下山,她都会为自己收拾行礼,每次回来前她会偷偷的帮自己打扫屋子,还把好吃的山果送给自己,还有常常会偷偷看自己练武,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每次他都是等她悄悄的走了才到她藏身的地方坐一会,心里只想好好爱护这个妹妹…… 可是从自己两年前下山带回一个女子,还被当时的莫言来给自己送东西时正好碰到自己和那女子……从那以后恋羽明显的疏远自己,自己一直知道她是自己亲妹妹,也不在意,还以为是小孩子脾气,可是等到发现时,才觉得恋羽变的更加冷淡。只是喜欢而已啊…… 第五十三章 就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和亲的队伍出发了,长长的送亲队伍从宫门绵延到城门,华丽的仪仗,丰厚的嫁妆,还有传说中的貌美如花的八公主,让人艳羡不已。 慕容子烨一身黑衣,墨发全部束起,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姿,加上黑色的马,在铺天盖地的银白中很是显眼,在以金黄和大红为主色的送亲队伍中更是突出,潇洒的让人移不开眼。 恋羽站在城墙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送亲队伍,收紧披风,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慕容子烨走了,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那么走了……可是昨天他在雅阁说的话还在耳边,“羽儿,我知道蓉儿有了身孕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你以后会是府里的将军夫人,总要接受的不是吗?甚至,蓉儿这次如果生个男孩,那就是将军府的长子,蓉儿就是侧夫人,地位仅次于你,你总要和她好好相处的。而且以后这个孩子还可能是慕容家的当家人。不过,你就早早的放宽心好了,只要在我心里有你,你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你还求什么呢?”“羽儿,我知道这次要有大事发生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伤害蓉儿,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子。”“羽儿,我只求你这一次,这段时间,你不要去伤害蓉儿,她没有自保能力,又有了身孕,你就放过她吧。” 想着,不禁眼眶就湿润了,慕容,我们的缘分还能继续吗?你如此不懂我,我知道在这个时代你是对的,男人三妻四妾,能像你一样愿意守护一个人,已是不易,可是重要的是你不懂我啊! 为什么你就难么肯定我会伤害赵芙蓉呢?我有我的立场和处事原则,夹在你和皇兄之间,我也很难过,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要的唯一都已经为你放弃,为什么你还不满足?如果这样,我将用什么支撑着去爱你,没有爱,我用什么支撑自己找到解药,我用什么和你共度一生呢? 那个冷峻的身影已经模糊了,今生难道只是另一次痛苦的轮回吗?果然情是最伤人的东西,幸好自己陷的还不是太深,即使受伤也可以转身离开!那么,慕容,没准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虽然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有多么期望这次的爱情可以长长久久,白首到老。 萧乾站在恋羽的身侧,看着满脸泪痕的恋羽,心疼又无奈,羽儿,你是因为与慕容的暂时别离而伤心,还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子嗣而难过呢?如果是前者,他很快就会回来,以后也会常常四处征战,难道你每次都要如此伤心?若是后者,赵家就要倒了,那个孩子成不了气候,你担心什么呢?或者是你还有其他的心事,自从找到你,很少看到你开心的笑,是不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你已经不懂得快乐了?还是你根本不喜欢慕容子烨,只是暂时的依靠?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有些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啊! 第五十四章 慕容子烨的眉尖紧促着,他还在想昨天恋羽的表情,她表面看起来平静,眼睛里却那么的哀伤,是因为蓉儿有了身孕么?在慕容的心里恋羽是个冷清的女子,对这些是不会太在意的,那么,她为了什么伤神呢? 开始听到芙蓉有身孕时她还在笑,笑的温婉,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伤感,是因为自己的别离吗,可是只要三个月就回来了,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自己是将军,以后必然不会长时间呆在墨城,只要战争一起,就要立即奔赴边疆,难道你次次都如此伤心? 朝中的局势越来越严峻了,自己这个时候远离,不知道芙蓉会不会有危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虽然不是和最爱的女人共有的,但是仍旧是满心的欢喜。真的不希望这个时间离开京城,蓉儿和孩子都需要照顾,更何况即将发生的大事!虽然已经强迫恋羽答应了,可是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会不下手么?还好自己安排了暗卫,只盼望到时候她们母子不会有事……他似乎忘了自己的不信任对恋羽来说是怎样致命的打击。 夜,阴沉沉,又黑又冷,看似又有一场大雪。丞相府里最深处却灯火通明,风中夹杂着赵丞相压低的嗓音,“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小心谨慎,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放松,等我坐上龙椅,你们都是开国大臣,喋喋……” 恋羽站在皇宫最高的屋顶上,黑衣黑发,在夜风中飘飞,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暗处不断涌出的人群,心里不断计算着自己兵马的安排。 皇宫南门是耶律清带了五千御林军,自己派了五百暗卫帮助。赵丞相布置在南门的兵马应该是他的侄儿赵策,这个人十分英勇,却不善计谋。所以皇兄让耶律清先激怒他,在再乘其不备杀掉他,自己的暗卫到时就可以派上用场,暗处杀人最是出其不意。 北门赵丞相派出的应该是是兵部尚书刘川,此人心计极深,自己派人几次下毒都没成功,看来今晚的南风正合适,那药粉迎风一撒,到一大片,离城墙五丈还埋了一些炸药,炸药里有毒,守北门的六皇子萧辕只要守住城门不开,五百暗卫都服了解药,到时杀掉刘川就可以了。 东门是当朝另一位武将,也是皇帝从太子时扶持起来的心腹,王凌。赵丞相应该会派谁呢?女婿礼部尚书金璨么?王凌是慕容手下一员大将,对慕容子烨十分敬重,但是对皇帝却是无比忠心,金璨啊,希望你好命,你不小心就成为刀下魂了! 西门,西门是最重要的地方,老臣风去尘在那,他是老将军了,行军布阵无不精通,实战经验丰富。赵丞相应该也把主要的兵力部署在这了,可是如果不是呢?每个门都有五百暗卫,可是如果敌方人太多,暗卫的作用就不太明显了。禁军到底有多少叛变了还不清楚,还好剩下的一千暗卫留了五百在金銮殿保护皇兄,还有五百都分散在宫里,万一有变,还能应付一阵,至少可以保住皇兄的命。 第五十五章 “轰……”西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恋羽望过去,那里灯火很明,应该是无数的火把吧,已经开始了么?生死在此一战了,赢了,皇兄就可以守着祖业,继续当恩泽万民;输了,要么是留一具尸体,要么是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一辈子。 可是不久,恋羽就发现了西门处的蹊跷,怎么火把会飞快的向城门移动,怎么了,风去尘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难道他倒戈了?恋羽纵身就要掠过去,却被一直站在身后的云昭一把拉住,“小姐,你干什么,你不能用内力!” 恋羽苦笑一声,偏偏自己在这个时候最没用,看看那已经停止移动的火龙,心里隐隐不安,“云昭,带我去西门。” 当他们到达城门上时,恋羽看到下面的情景,心里气的要命,赵芙蓉站在叛军的最前面,面色诡异,不知道是被人操控了,还是被假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哼,你们不想慕容子烨回来找你们算账的话,就给我闪开。呵呵,以为将慕容子烨打发走就可以了么,他儿子还在我肚子了,我死了,你们再也别想要他效忠了!” 尖利刺耳的话随着风飘了好远,白痴,蠢才,怎么会有这么自大又这么没脑子的女人!恋羽抬头看向凌月的方向,慕容你要是看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大义灭亲,继续忠心为国,还是临阵倒戈,为了妻儿拼死一战,做个千古罪人?可是你不在,却把最难的局面留给我! 最终恋羽眼角滑下一滴泪,慕容,答应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哪怕是拿我的命来换。“风大人,杀了她!”风去尘听到恋羽的声音不禁一怔,犹豫着要不要下令,慕容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也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啊,杀了他的妻儿,他会不会…… 城门外的赵芙蓉看到城门上的黑影,放声大笑:“恋羽公主?哈哈……杀了我,你不想嫁慕容子烨了?你要杀了他的儿子!别忘了他手里的三十万大军!” 风去尘也是一脸为难,“公主,这……慕容将军回来发现……如果反叛,我们不可能再赢一次了。” 恋羽一脸决然:“慕容将军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不会的。”风去尘难为的解释道:“可是慕容将军临走时发过话,此女已经有身孕,谁要伤她……” 恋羽面上更加阴沉,指甲已经狠狠刺进掌心,可是心里却极度的哀伤,慕容子烨你要恨就恨吧,我陪她一起死,或者可以我代她去死。恋羽面向风去尘,双膝落地,风去尘想扶起她,却被阻止,“风将军,恋羽求您务必保护好皇上!” 风去尘竖起右手三指,指天宣誓,“风去尘以性命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使萧家江山旁落!”恋羽又拜了一拜,起身,扯过旁边侍卫的弓箭,上箭,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那支箭飞快的朝着赵芙蓉飞去,可以看得到她惊恐的正大眼睛,可以看得到她后面的赵家人的惊愕,似乎还可以看到慕容子烨愤怒的神情…… 第五十六章 可是谁都没想到,随着箭的射出,恋羽也飞身而去,就在羽箭将要射到赵芙蓉身上时,只见黑影一闪,恋羽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赵芙蓉,然后脚尖一点,消失在众人面前。大家早被恋羽大胆的放箭,流矢般的速度惊呆,一时间竟然没缓过神来:是恋羽扑了上去,挡在了前面,那支箭射进了她的身体中…… 云昭武学造诣虽高,但轻功却不及恋羽,看着恋羽就要消失,大喊一声:“冲啊!”然后追着恋羽的身影赶了上去,朝青花小院掠去,他内心十分焦急,但愿小姐没有真的挡住那支箭,希望小姐平安……众人只看到恋羽和箭一块冲过去,将赵芙蓉劫走了,心下大惊,以为这次赵芙蓉受了那一箭,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不过云昭的高呼唤醒了众人,很快两方人马拼在一起…… 恋羽感觉身体不断的下坠,但是却不能落地,只要一落地,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定要把赵芙蓉安排好……恋羽凭着一口气支撑到了小院,直到小院后花园才直直的摔了下去,可是看看惊呆了的赵芙蓉,翻了个身,侧身当了肉垫。 两人直直坠了下来,恋羽垫在下面,压到了内脏,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就喷在了赵芙蓉脸上。追上来的云昭看的心心惊,上前点了赵芙蓉的穴道,小心地扶起恋羽,“小姐,你怎么样?” “咳咳……云昭,把赵小姐藏到暗室,直到外面平静了……再……放她出来……还有……让风岚……开安胎药……咳咳……”恋羽断断续续的吩咐,心里想着,一定要保住赵芙蓉的孩子,否则,自己这一番心思就全白费了,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虚弱的身体受伤后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救她?你现在怎么办?”恋羽在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微微摇摇头,无力的指指旁边的石头,示意云昭把她扶过去。 云昭无奈的把她放在石头上,点了她身上几个大穴,至少可以让她少流点血。微微叹了口气,云昭拖了赵芙蓉去暗室,并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动作快一点,小姐她就可以少受点苦。 恋羽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呼吸也不顺畅,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可是她不敢睡,即使已经疲惫到极点,可是还是不能睡,睡着了就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伸手向背后摸去,却是粘湿一片,想必是血,那支箭还插在肩上,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不断的扯着她的神经。想到自己今天强行运功,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肯定承受不住了,这下离死期不远了吧? 幸好,赵芙蓉保住了,慕容子烨的孩子不会有事吧,不知道皇帝哥哥那边能不能保住,那么精心的安排,没日没夜的策划,反复比较两方的实力,输了的话,真的不甘心啊!想到留在宫里的雨墨,心里有些安慰,不论怎样,他一定会好好保护皇帝哥哥的,一定会的! 第五十七章 云昭很快回来了,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恋羽送入卧室,又封了几个穴道,在恋羽舌下压了一片参片吊住那一口气。 小兰看着浑身是血的恋羽,吓的捂住嘴,将尖叫声咽回去,眼里充满了泪水,可是作为暗卫之一,她很快冷静下来,出去端来热水和金疮药。 云昭看看皇城方向,仍旧灯火通明,不知道那边是否已经结束,再看看恋羽,思量一番还是先去找风岚,他转头对轻轻为恋羽擦拭血迹的小兰低声说,“小兰,你也看到了,小姐现在危在旦夕,我们不能贸然拔箭,我必须去找风岚,青花小院只剩你了。” 小兰点点头,已经擦干了泪水,一边飞快的将好的金创药洒在恋羽的伤口上,一边回头对云昭郑重的说道,“云公子,你快去快回,有小兰在,小姐不会再出问题的。” 云昭点点头,转身朝皇宫狂奔去,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一定要快,多争取一点时间,就是多一分机会, 小姐的命似乎攥在他的手中,让他觉得无比的沉重与急切。似乎,从没有觉得这段路有这么漫长,漫长的他几次都要窒息过去。 当云昭终于回到皇城中时,四个城门都已经控制住,虽然赵党还在垂死挣扎,可是只是垂死挣扎了。 云昭直接进入金銮殿,萧乾安安稳稳的坐在龙椅上,眼里一片坚毅,身边守护的侍卫也是一副刚毅的样子,似乎只是见到这样一群人,就会增添无数的信心。 看到云昭进来,萧乾眉头微皱,但是仍旧平静,他示意云昭回话。“皇上,小姐受了伤,奴才大胆请风岚回去为小姐诊治。” 雨墨和风岚一下顿住,她受伤了,怎么会?“羽儿受伤了,重么?”萧乾冷清的语气带着关切。“不重,只是小姐身上有毒,还是尽快诊治……”怎么会不重,那样凌厉的箭,深入骨的伤,怎能不严重。 “风岚,你和云昭回去!”未等云昭说完,萧乾便下了命令,他心里纠的紧紧的,扭曲的疼痛着,可是他现在只能装作平静的坐在这,只能不停地祈祷着,羽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青花小院里安静的让人心惊,只有恋羽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过了好久,才传来低低的谈话声,“风岚,小姐……” “小姐分寸拿捏的很准,箭再偏一分就射中要害,那样即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可是为什么不偏的多一些呢?现在毒已经没法控制了,我得加快研究解药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怎么会这样?偏一分,如果不这样也许瞒不过那么多双眼睛。还有可能是……” “是什么?” “小姐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去躲开,只是凭着本能向一侧偏了一点,如果是这样,那么小姐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院内又是一阵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又传来低低的声音,“小姐很快就会醒,你和小兰守着,我去煎药。” “好,你确保暂时不会有事?” “只要不是毒发,就没事。” 第五十八章 仍旧在凌月行馆里等待敏公主大婚的慕容子烨,此刻却在房里焦躁不安的踱着步,他不知道为何会一直心烦意乱,其实自从送亲队伍出发,他的心里就没有安宁过,总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再回到默城时那里会不会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京城里的大事已经发生了。自己丞相佳婿的身份定然不会是皇上全然信任的人,然而丞相府对自己拉拢失败后,定然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论是皇上有意放过自己,还是自己本就想避开此次起事,这个时候的远离都是最好的。 可是,自己还有娇妻和未出生的孩儿留在那个吃人的地方。芙蓉一向是个温柔乖巧的女子,定然不会参与到谋反中去。可是那些一直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呢?还有恋羽,她是怎么想的? 慕容子烨在房里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心痛,他捂住胸口,脚步不稳的走到桌旁坐下,眼里是深深的不安,是蓉儿出问题了么?还是孩子出问题了?恋羽还是出手了是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深爱的女人会做出让自己最心痛的事?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让他们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里? 自己给她的还不够么,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啊!都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是最重要的,都已经求她不要伤害她们母子,还是不行么?难道她真的那么狠心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就这样在桌前枯坐了一夜,脑中思绪万千,可是又浑浑噩噩,理不清,剪不断。终于一声鸡鸣惊醒了他,快步走到窗口,看着默城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不要…… “将军,有紧急消息传来!”听到属下的禀报,慕容子烨心里一块一直悬浮着的地方终于落地了,可是他多么不希望有消息传来啊,有消息传来,而且是紧急消息,他似乎都可以预料到是怎样一种情形了,他久久沉默不语,不想去接过那张纸,似乎这样就可以骗过自己。 一身黑衣的刚毅男子单膝跪地,深深低着头,手中托着用信鸽紧急传来的消息,信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从默城将消息传到这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也就是说,消息是昨天清晨传出的,那就是前天晚上事发,那么到现在,是不是,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 这一刻,他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远远躲开,不躲开的话,至少可以保护妻儿,至少可以不让恋羽做到决绝的地步,至少可以继续爱下去……而如今,怎么去面对,是爱,是恨? 终于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继续看下去,“将军,奴才该死,赵夫人已经被恋羽公主射伤,并且被掳走,如今不知死活,也不知藏于何处。”慕容子烨闭上眼,手心里的纸片很快化作一地粉末,他的手仍旧紧紧的攥着,似乎给自己一点点勇气来承认这个事实。 心里却痛的要命,像有个人不停地拿着刀在一刀一刀的划着,已经划得千疮百孔,已经是面目全非,血淋淋的。恋羽,恋羽,你终究选择了这一步,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