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四次离婚》 第1章 ||||首|.001.修 .001.修 大学宿舍的床永远都不知道结实两个字怎么写,商曳翻了个身,铁床发出烦人的吱嘎声,算是把睡意彻底赶跑。 “我也真是醉了!”商曳猛地坐起来,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环视宿舍四周,简直欲哭无泪。“fuck!第四次了!” 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屏幕上明晃晃写着2016年10月1号,伟大的祖国母亲的生日。无数莘莘学子期待许久的长假,然而商曳只想骂娘。 第四次了!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重生回这个倒霉催的日子了!她真的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作为一个骨灰级言情小说迷妹,她自认自己也在重生文里阅尽千帆。但是这种事摊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一脸懵逼。 手机铃声疯狂响起,赵二狗三个字在屏幕上闪个不停。 商曳特别想很有骨气地拒接,但是想想现在银|行|卡里的余额,她还是含|着眼泪接了。跟什么过不去千万别跟钱过不去,不然你绝对会死的很惨。这是前三次重生带给她的血泪教训。前三次她都很有骨气地拒接了,想要凭着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抵抗这个世界。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压根没吃苦耐劳这玩意…… 商曳接起电话的时候特好声好气:“赵二哥,有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的男声低沉之中带着沉稳,还藏着细微的纵容:“没回家?” 声音好听得很,放外面估计能迷倒一票小姑娘。可惜商曳听了十几年,从中只能得出高高在上。 “嗯……” “我来接你,在宿舍等着。” 他甚至没有问一下她的意思,说完就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商曳握着已经暗掉的手机,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发呆。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反反复复过同样的人生,不管多少次,命运都被束缚在同一个人手里。 每一次赵止江都是掌控她的人,从她出生开始赵止江就认识她了,见证了她所有的失败……和失败。 在他的光芒下活着,她就没有过成功的时候。 最失败的大概就是20岁的时候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和他去民政局领了那张见鬼的结婚证。从20岁到27岁,她最美好的岁月都和他绑在一起。可是从没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被爱的。只有无尽的束缚,和铺天盖地的掌控。 很多时候 商曳都觉得,在赵止江眼里自己大概不是爱人,而是一个普通的结婚对象。选择她也只是因为,他们是所谓的青梅竹马,最省时省心。 七年之痒果然是个难过的关卡,就连赵止江这种不像人的人,都让自己栽倒在这上面。 “不想了!”她挠了挠头皮,果断下床换衣服。本来想把头发扎起来的,可是皮筋它躲得太好,最终只能披头散发地出去。 学校里的人少得可怕,国庆放假要么出去玩要么回家,留在这里的寥寥无几。出宿舍楼的时候商曳觉得宿管阿姨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可怜,她也的确挺可怜的。 想离婚想了四次都没离成,还被一次次地送回从前再过一段屈辱的日子,商曳都不由自主要为自己拭一把同情泪。 但是她特不愿意别人跟看丧家犬一样看她,于是她回过头,笑容满面地对这宿管阿姨说:“阿姨,你左眼睫毛掉了。” 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赵止江还没来。他是‘金主’,每次都是她等他。他的时间珍贵,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唯一耗费在她身上的,大概就是花那么半个小时和她去领了结婚证。不过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商曳站在路边,看见边上有买烤肠的,抠了半天口袋抠出两个硬币,乐颠颠跑过去买了两串。才咬了两口,就听见脚边传来一声喵叫。 “大花!”商曳欣喜地蹲下|身,挠了挠大花的下巴。大花是一只三花猫,流浪在学校各个角落,被有爱心的学生喂得肥嘟嘟。商曳当初一看见它就爱上了,奈何大花太高冷,吃了她的却不肯跟她走。 大花任商曳撸毛,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烤肠看。商曳被她看得心都化了,把烤肠喂到它嘴边:“好啦好啦,给你吃。” 它嗲嗲地喵叫一声,优雅地吃完那根烤肠,还舔|了舔商曳的手。 “大花,我爱死你了,跟我回家吧。” 话音刚落,身上就传来一阵被窥伺的怪异感。回头一看,果然是赵止江那辆阿斯顿马丁。他降下了车窗,正对着自己这边看。一双眼睛锐利得很,异常神气。商曳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不能和他对视,这男人眼里藏着漩涡,一不留神就把人卷进去,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再出来。 商曳最后摸了大花一把:“乖哈,姐姐回来再看你,么么哒!”说完站起身,加快脚步往车那边跑,打开车门坐到车上。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等到要系安全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咬了 两口的那根烤肠还在手里。 她举着烤肠看看赵止江又看看安全带,最终决定把烤肠一股劲塞进嘴里,一边含|着一边低头系安全带。 赵止江对她这个动作不置可否,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就任由她动作。只是视线放在她嘴上,一直没移开。直到她扣好安全带,抬头把那根烤肠拿出来,赵止江才收回视线。 正视路况发动车子,他侧脸对着她,语气平稳,却带着莫名的家长感:“早告诉过你,别吃路边的东西。” “我就只吃这一次。” “你每次都是这句话。” 商曳泄愤一般狠狠咬了一口烤肠,侧头看向他。这个男人长得一直都这么好看,读书的时候就引得多少美女折腰,现在成了吸血恶劣的房地产商,压根没秃瓢不说,添上工作后的稳重,有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殷实的身家配上那张出奇英俊的脸,爱他的美女更多了。 赵止江转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看什么?” 商曳在他手边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擦嘴,“我看纸。” 苏城的路况令人担忧,更别提国庆长假。途经红灯,赵止江一手握在方向盘上,一手把商曳手里还剩下一口的烤肠抢过去。外面正好有个垃圾桶,打开车窗往外一扔,那口烤肠飞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进入垃圾桶。 商曳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又看了看赵止江。顿时怒从心底起,“赵止江!还有一口呢!那是钱你懂不懂?我今天不杀了你我就……” 红灯结束,他踩下油门,车子开动,商曳哐当靠在椅背上,后面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赵止江轻描淡写地问:“就哪样?” “就……就算了……”想想买这根烤肠的钱还是赵止江那里搜刮来的,商曳逼着自己平静下来。算了……算了……像他这种暴殄天物不知道珍惜粮食的人,她犯不着跟他生气。 赵止江带商曳去的赵止沣和习乔乔的结婚典礼。 赵止沣是赵止江的哥哥,和习乔乔那姑娘从校服到婚纱,闹了好几年总算把婚礼给办了。也是个传奇。 商曳还真挺羡慕习乔乔的,恋爱那么久,赵止沣就没让她委屈过,好得不能再好了。上辈子坐在一起吃个饭,他都恨不得把菜全塞习乔乔嘴里。 习乔乔是个好姑娘,商曳一直挺喜欢她。如果上辈子没出现那个习苑苑,商曳觉得自己和 习乔乔大概会是特别好的妯娌。 可惜了,后来闹成那样。 赵止江领着商曳上前给礼金,商曳满脸堆笑,“嫂……赵夫人今天好漂亮。” 那个嫂字才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自己是喊了太久喊习惯了,她跟赵止江现在压根就不是夫妻关系。舌头卷了卷,在赵止江视线投过来的时候,硬生生把嫂改成了赵。 打过招呼之后商曳就溜去边上吃东西,速度快得赵止江都没留住她。 他皱了皱眉,今天原本是想把她介绍给嫂子的,她的反应…… 商曳离开赵止江的视线,躲到角落里才吐出一口气。前几次她都没来这个婚宴,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还是躲着安全。 “商曳!”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商曳吓了一跳,往左边转头看却没人,最后在右边找到了司柏的脸。 司柏顶着一头黄毛朝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你怎么会来,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喜欢到要找到这里来?” 商曳翻了个白眼:“我爱你行了吧。”完全不想理他,直接往前走。 “哎你等等我啊!”司柏追上她,拿出手机绕着她打圈:“商曳你再说一遍呗,我拿手机录音。这样方笑铃他们就不会说我没有希望了……哎……” 商曳没工夫理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躲到婚礼结束。 然而老天大概对她特别不仁慈,一点希望都不给她。才拐了两个角,就被赵止江的秘书看见了,她还一脸诧异:“商小姐,财务官在找你,快来这里……” 第2章 ||||首|.002.修 .002.修 赵止江的秘书姓王,对赵止江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拜现在隔壁老王的名气所赐,商曳重生前总觉得她和赵止江有一腿。 王秘书拉着商曳一路往前,还没走近商曳就看见了赵止江,和站在他身边的习苑苑。男的帅女的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登对。 商曳忽然就不想再往前走了,她顿住脚步,王秘书诧异回头:“商小姐?” “不好意思。”商曳努力挤出笑来:“忽然想上厕所。”说完就趁着王秘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甩手又跑了。 赵止沣和习乔乔的婚礼办得几乎举世瞩目,到处都是满溢的甜蜜和喜悦。商曳就当自己是个瞎子,找了个更僻静的角落拿了块蛋糕吃。 才吃了一口,左肩又被拍了一下。这回商曳连头都懒得回,直接说:“你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这么幼稚的游戏要玩几次?” 送到嘴边的蛋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拦住,伴随着赵止江低沉的声音:“少吃点甜的,前两天不是还喊着牙疼?” 商曳没说话,转头靠着身后的柱子,歪头盯着赵止江,眼神怪异得很。 赵止江手里还托着那块蛋糕,坦然接受了她眼神的洗礼,最终挑眉问:“看够了?” “你管我。”她懒得再看他,侧身往边上准备再拿点东西吃,手腕却被他伸手扣住。“你想干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 她回答得特别干脆利落:“我不想。” 换来的就是赵止江把她用力往后一扯,她一个踉跄,倒退了两步,猛地被他扣着肩膀压在柱子上。 霸道总裁常用姿势,可惜商曳半点没被撩到,眉梢眼角还都是不耐:“你今天吃错药了?” 赵止江低声说:“你不高兴,谁惹你了?” 商曳心中暗骂,还能有谁。脸上却毫不在意的模样,正巧他举着蛋糕的那只手就在脸侧,她一歪头,就把那块小蛋糕一口叼了过去,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你看我像不高兴的样子吗?今天咱哥过生日,我特高兴。”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抚顺了他的毛,他眼里终于带上浅浅的笑意。指腹上沾了奶油,他伸手过去,在她肉嘟嘟的侧脸上蹭了个干净。 商曳当时就怒了:“喂!” 结果赵止江转移话题的能力特强:“刚才王鲜说带你过来,结果你跑了,为什 么?” 还能为什么,不打扰你呗。 商曳撇撇嘴:“我还没吃饱,懒得过去。” 这理由很强大,但是听起来像是商曳会做的事。他点了点头,“婚礼上来的人鱼龙混杂,别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这句话一说出口,商曳就明白,王鲜准是看见司柏了。但是她懒得解释,当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和司柏本身就没什么关系。 “知道了。” 话音刚落,赵止江就松开了她。商曳还没来得及往餐桌那里走,就听见一个又柔又轻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赵先生,这是你的女伴吗?” 商曳回头看,是习苑苑。难怪赵止江肯松手,原来是她来了。 赵止江“嗯”了一声,面如冷铁,很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习苑苑也没不长眼,没有多问。 商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止江,末了对着她伸出手:“你好,我是赵止江的妹妹,商曳。” 身侧赵止江的眉毛不经意皱了皱,她没看见,习苑苑却看得真切。但是习苑苑当作没看见,笑容完美,也朝着商曳伸出了手:“商小姐你好,我是习乔乔的姐姐,习苑苑,叫我苑苑就好了。” 看两人打过招呼,赵止江才搂着商曳的腰:“走了。”半句话都没留给习苑苑。 习苑苑笑容平稳地收回手,仪态无可挑刺。 商曳被赵止江搂着走了会,才仰头看他。他太高,她抬起头,只能看见他有微青胡茬的下巴。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适合进娱乐圈?”演技这么好,肯定是当影帝的料。 赵止江只当商曳又间接性抽风,没理她。 赵止江搂着商曳入席,主位上坐着赵家二老。赵妈妈见了她就笑:“商商啊,来阿姨身边坐,来。” 赵妈妈生了两个儿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个女儿。赵家和商家是邻居,赵家二老从小看着商曳长大,都拿她当女儿看,特别是赵妈妈,恨不得赵止江立刻把她娶回家。 商曳从善如流坐到赵妈妈身边,“阿姨,你今天看起来真年轻。” “你啊,嘴就是甜。”赵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今天你爸妈也来了,就在你右手边那一桌呢。听阿姨的话,等会过去跟他们说说话。乖,阿姨让止江陪你去。” 让赵止江陪?商曳嘴角抽了抽,还是算了吧。他陪着自己去 ,只会让父母觉得她更糟心。 “我待会自己去就行了。” 坐在她身边的赵止江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好像特别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赵妈妈在身边,商曳一点都不怕他,白了他一眼:“怎么地?” 她每天都要抽风那么几次,赵止江实在已经习惯了。伸手给她盛了一碗汤送到她面前:“喝汤。” 商曳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赵止江挑眉:“嗯?” “你竟然给我盛汤,平时大|爷一样的你竟然给我盛汤。” 赵止江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生理期就这两天。” 商曳顿时面红耳赤,看了看身侧的赵妈妈,赵妈妈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她转头恨恨地说:“你干吗!” 赵止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这回倒是肯屈尊降轨地回答了她:“不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没人比面前这个黑心肝的男人做得更娴熟了。 午饭开席,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敬酒。赵家家大业大,两个儿子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现在都如日中天,来这桌敬酒的人多得都快交通瘫痪了。 商曳坐在里面觉得空气污浊,小声对着赵妈妈说:“阿姨,我去找我妈了。” 赵妈妈点了头她就站起身,还没站直,就被一旁正在和人说话的赵止江一把拉住,又重重坐了回去。 “去哪?” 商曳这时候就由衷佩服他在一桌人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跟自己讲话。她努力定了定心神:“找我爸妈。” 他盯着她看了将近一分钟,确认她没说谎,才把手放开:“去吧。” 等商曳走了,赵妈妈才小声劝了一句:“止江,你这样追女孩子能行吗?” 新晋嫂子习乔乔也在一边点头:“我要是商曳肯定会被吓跑。” 赵止江面无表情,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淡声说:“她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商曳离开那一桌之后顿时感觉空气清新了,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往隔壁桌走。赵止江他们那桌是主桌,和其他人离得有点远。 商曳愣是磕磕绊绊挪了十分钟才挪到父母所在的位置,结果最先看见她的不是父母,而是表哥黎梓初。 黎梓 初对商妈妈说:“小姑,商商来了。” 听见这句话,原本在吃菜的一男一女都停下了筷子,转头往背后看。 商曳被他们一溜齐齐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腆着脸喊:“爸、妈、表哥。” 商妈妈冷哼一声:“别介,我哪受得起你这声妈!” 脸皮这种东西,既然决定不要了,那就……算了,彻底不要了吧!商曳上前几步,正好商妈妈身边的位置空着,她直接坐到商妈妈身边:“受得起!我最近在减肥,已经瘦了很多了,你绝对受得起。” 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商妈妈无奈,反正她的脑回路从没跟上过商曳。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爱又恨地搡了商曳脑门一下:“叫你别回来还真就不回来了,还真记仇!” 商爸爸一向是严父的典范,将近一年多没见到女儿了,今天见到了也格外高兴,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一直没离开商曳。 看了半天,商爸爸挤出一句:“别减了,都瘦成什么样了。” “哎呀爸你不懂,现在审美就这样,越瘦越好看。表哥公司里的女艺人都是这样的,对吧表哥。” 可惜黎梓初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睨了她一眼:“还是得有脸的。” 商曳:“……” 才说了没两句话,商爸爸就对着商曳身后双眼发亮:“止江来了,快坐快坐。” 赵止江在商曳身边坐下来,朝二老点了点头:“今天太忙,也没时间陪叔叔阿姨说说话。” 商家二老都叫他别客气,商曳白了他一眼,冷声说:“这话说的,你赵先生哪天有闲的时候?” 赵止江嘴角噙着一抹笑低头看她,偏偏那笑没到眼里,冷冷淡淡让人看了心里都发颤。 商曳被他看的心下发颤:“你……不许这么看着我!” 他凑过去在她耳侧耳语:“商曳,你皮痒了?” 第3章 ||||首|.003.修 .003.修 在赵止江说完这句话后,整场婚礼商曳都特别乖巧。 赵止江原本是想让她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可是她下定决心黏在商妈妈身边。他只能交代了一声让她不要乱跑,说完就起身接着去招呼客人。 商曳将近一年没回家,商妈妈拉着她恨不得把一年攒下来的话全都倒出来。好不容易借口尿遁跑了,刚出厕所就和黎梓初迎面撞上。 商曳笑出一口大白牙:“好巧啊你也来上厕所啊。”说完就赶紧往外跑,她和这个表哥八字就没合过,从小到大见面了就跟斗鸡似的。商曳可不想在习乔乔的婚礼上血溅五步。 黎梓初伸手把她拦住:“跑什么?” “我没跑。” 黎梓初定定看了她一眼,淡声说:“出去了一年,你能耐了?”见她不回答,又加了一句:“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想过回去。”商曳低着头,有一脚没一脚地替踢地上的红毯。自从下定决心反抗父母的意愿念了编剧之后,她就没想过要回去。至少在他们学会怎么尊重她的意愿和想要的人生方式之前,她不准备回去。 她仰起头朝他笑了笑:“反正我从小就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前面就算是墙,撞到头破血流我也还是要走这条路。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被放弃的,重新来过多少次都一样。 这么多年了,商曳唯一喜欢的就是写字,唯一学会的也只是写字。父母为她选的康庄大道,她不想要。 黎梓初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收回手:“我记得你之前写过一部《祸水引》” 商曳睁大眼睛,就跟看见了新大陆似的:“你怎么知道的?看不出来啊黎先生,像你这种老干|部竟然知道怎么上网看小说?” 才刚说完就接收到黎梓初的目光,商曳背后一凉,傻乎乎地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本来想跟你讨论一下买版权的事……” 版权?商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个可以有。” “原本是这么想的。”黎梓初凉凉地说。 “那现在呢?” “现在?”他眼中含|着无限鄙夷:“先去看看脑子,把医院的证明拿来我们再谈。” 商曳:“……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黎梓初是苏城星宇传媒的太子爷,最 近一段时间估计就要走马上任了。在这时候偏偏星宇传媒旗下的影帝付祁开始闹绯闻,看样子已经有了转向幕后的意思。再捧出一颗摇钱树迫在眉睫,当下热ip改编又是大势所趋。他起了念头想购买热ip改编电影,再捧出一个影后影帝也正常。 商曳三年前就和晋|江文|学|城签约,在这之后兢兢业业码字,不出意料,扑得惨绝人寰。《祸水引》是商曳写的第一篇长篇,故事框架庞大,情节错综复杂,人物形象饱满,然而……扑得简直连爹妈都不认识。后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偶然之间被晋|江官微推|送了一下,点击噌噌噌往上涨。虽说收益没涨多少,名气到底是上去了。 对于黎梓初想要买这个半冷不热的ip这件事,商曳一度觉得他脑回路大概和正常人不一样。就这智商,得亏他是铁板钉钉的唯一继承人,要是再有个弟弟什么的,这执行官的位置想必就轮不到他了。 该闹闹,该说的正事还得说。 对于这么一大块馅饼砸在自己头上这件事,商曳表现得特别淡定。 找了根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柱子靠着,商曳问:“怎么地,太子爷终于要走马上任了?” 有个电话打进来,黎梓初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口说:“考虑好了就跟方河约时间签合约。”他没接电话,任由它震动着,随意放进口袋里。“我有点事先走了,放假多回家看看姑姑。” “知道了。”能在这种时候把黎梓初叫走,商曳简直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肯定又是原姿的电话。 黎梓初走后她又在柱子上靠了会,直到赵止江来找她。 “在这里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有种很特别的性|感,配着沉稳英气的外表,如果他愿意哄人,大概无往不利。 可惜他不爱哄人,或许将来会出现一个女人,会让他放下全身上下的架子去赔付温柔。 商曳愣愣看了他好久,才说:“我有点累。” 她没把黎梓初的话告诉他,准备回去之后自己在宿舍里狂欢,庆祝这场胜利。第四次重生,命运终于隐隐约约有改变的趋势,至少前面三次,签订合约的时间比现在迟得多,还是赵止江出手促成的。 她想得有点恍惚,赵止江看她精神真的不好,也没为难她。伸手搂住她的腰说:“我先送你回去。” 商曳没拒绝,有个免费代驾她拒绝了干什么? 赵止江带着商曳跟商家父母道别,然后两个人才往外走。结果刚走了没两步,赵止江就被人叫住:“财务官,出了点事……” 几乎是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商曳就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是不能送自己回去了。 果然,来人跟赵止江耳语了几声,他凝眉点了点头,然后就松开了商曳:“我有点事。” 商曳了然点头,反正和工作比起来每次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个,她早就无所谓了。“我自己回去好了。” 赵止江压根没理她,对着来人吩咐:“送她去钦懿华庭。”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我是你的狗吗?”商曳只想回宿舍,对于那个承载无数回忆的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 “听话。”他随手按在她肩上,“商曳,回去之后我要看到你在家里等我。” 商曳没有再说话,最终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中点了点头。 送她回去的是路克,商曳遇到事情赵止江一向派他来处理,商曳和他也算熟悉。 一开始路克觉得商曳没架子,还会和她说说笑笑。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永远都只有一句泾渭分明的商小姐。商曳多次纠正无效,最后也就随他去了。反正猜来猜去都是赵止江的手笔。 一路无话,快开到钦懿华庭门口的时候,路克猛地踩了刹车。坐在后排玩手机的商曳一个没坐稳,嘭地一声撞在前排椅背上,手机也没拿稳,纵然掉在毛茸茸的毯子上,依然很不争气地裂屏了。 商曳含|着热泪拿起手机,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你赔钱!” 路克转过头,特别歉疚地说:“抱歉商小姐。” 她捧着手机实在没法说出那句没关系:“怎么了?” “路前刚刚有只猫跑过来……” “嗯?”她顿时连手机都顾不上了,打开车门下车。果然车前有一只黄白条纹的大猫,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看见商曳走过来,呲牙咧嘴示威一般发出沙哑的猫叫声。还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惜后腿好像受伤了,有点跛,强撑着走了两三步又倒了下去。 商曳在它跟前蹲下来,和它对视了一分钟,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我不打你……” “喵!”大猫做出攻击的姿势,在商曳的手落在头顶的时候,张开嘴扭头咬了过去。明明上下两排牙齿都已经贴上肉了,却还是没咬下去。整只猫都在发抖,根本没勇气咬人, 却还要做出很凶狠的样子。 “你乖啦,我带你去看病……”她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点了点大猫的小鼻子。或许是在学校才喂过大花的,身上还残留着味道,这只猫在她手上闻了闻,就松开她被咬住的手,还在她手心舔|了舔。 猫身上脏得很,商曳也不在乎,脱下外套把猫裹起来抱在怀里,转身上了车。“路克,去宠物医院。”完了低头揉猫:“呐,说好了,你就得跟我走了。” “喵~”猫窝在她腿上发出撒娇一样的叫声,还带着害怕的颤抖。 商曳忍不住笑,“你说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同样是流浪猫,我们大花吃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 她坐在后座絮絮叨叨跟猫讲话,路克在后视镜里对着她看了又看。 她一开始没想说话,最后实在被看得后背发麻,忍不住问:“路克,怎么了?” “商小姐……”路克踌躇了一下,“财务官不喜欢猫。” 商曳冷哼一声:“说得他好像就喜欢狗一样。你跟我说说,除了他自己,他还喜欢什么?” 路克想了想,特认真地说:“财务官喜欢商小姐。”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么认为?商曳表情木然:“你醒醒。我有个同学学的是眼科还有个同学学的是脑科,我可以推荐你去看看。” “……谢谢商小姐,不用了。” “我就想不通了,赵止江那千年老|狗|食古不化,一双眼睛只看得见钱的,你们怎么敢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 正在开车的路克差点把车开成漂移,“商小姐……这话你千万不能在财务官面前说。” “你当我是傻|子吗?” 还别说,真有点像…… 第4章 ||||首|.004 .004 宠物医院排队的人很多,商曳给大猫看完病抱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路克上前把车门打开,商曳侧身坐进去。 一路把商曳送到君庭励府,路克迟疑着说:“商小姐,要不把猫给我吧。” 商曳抱着猫就下了车:“没必要。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说完,她上前按响了门口的电话:“是我。” 铁门大开,她抱着猫走进去,不出所料,房子里只有佣人,赵止江还没回来。 看见商曳抱着一只猫进来,刘管家大惊失色:“商小姐,你怎么把猫抱进来了?” 那种嫌弃的样子活像看见的不是猫而是一只怪兽,大猫看了他一眼,把头埋进商曳怀里,懒懒地晃了晃尾巴。 “路上捡的,给它做点没盐的肉过来。” 刘管家欲言又止,但是想想赵止江的交代,还是叫人去厨房做一份东西来。 转过头继续说:“商小姐你不能把猫带进来,先生不喜欢猫。” 商曳笑出一口大白牙:“可是我喜欢。”说完直接抱着猫就上了楼。在这座房子里活了好几辈子,她对这里的构造熟得简直就跟自己家一样。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顿了顿。其实这里也算是她的家,曾经的。 赵止江主卧边上的客房永远是为她准备的,当然她也没睡过几次。结婚之前她很少来这里,就算来了也很少过夜。结婚之后她睡的就是主卧,赵止江不会允许她去别的地方。 商曳抱着大猫进了客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选了比较温和的沐浴露给大猫洗澡,一边洗一边说:“呐,今天先委屈你一下,明天就给你去买专用的。对了,忘了给你取名字了。” 一猫一人睁着眼睛对视,片刻之后商曳就说:“子春,就叫你子春好了。” 黎梓初家养了一只苏格兰折耳猫,因为是四月生的所以取名叫槐序。现在是十月,商曳懒得想名字,干脆就给大猫取名叫子春。 子春特别乖,给它洗澡吹毛的时候也不动,很通人性的样子。洗干净了之后身上的黄白条纹就更好看了,坐在床|上神气得很。商曳对着它看了又看,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它的脑门。 “商小姐。”刘管家在外敲门:“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知道了。”她低头想把子春抱起来,子春嗲嗲地喵 叫一声,抬起小爪子压在商曳手上。旋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嗖的一声往下蹦。跑到房门口回头对着商曳看了看,意思就像在说:快走啊。 饭桌上刘管家再度提起子春,言语之间对她带只猫进来多有不满。 今天的排骨汤鲜得很,可惜咸了点,商曳喝了一口就放到手边不再动了。 筷子转向别的菜,她一边吃一边说:“走的时候我会把它一起带走。” 子春是她的猫,而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何况子春。 刘管家不再多说,赵止江对商曳有多纵容他们都看见了,唯一不放在心上的大概就是商曳自己。对于商曳,他们始终无法准确定位。 一顿饭还没吃完赵止江就回来了,看见他的时候商曳震惊得连嘴里的肉都掉了:“你怎么回来了?” 赵止江看见她好端端坐在那里吃饭才松了口气,脱掉外套放到佣人手里,一边送领带一边走过去,“手机为什么关机?” “我没关机啊。不对……我手机刚刚在你车上摔坏了,你得赔我钱……” 赵止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真客气。”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她一本正经:“是车先动的手。” “……” “喵~”子春已经吃完碗里的肉,踩着猫步优雅地走到赵止江脚边,蹭他的裤腿。 赵止江低头看了看,“你买的?” “路上捡的。” “送走。” 商曳弯腰把子春抱进怀里:“捡到了就是我的!” “你的?”赵止江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弯腰凝视她:“要我提醒你吗,商曳,就连你都是我的。” 椅子和地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商曳猛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醉了,我先回去了。” 她抱着子春从赵止江身边走过,大步往门口走去。耳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声声都好像踩在她的神经线上,一步步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她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肩膀猛地被身后的人扣住。他握着她的肩膀,强势地把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她。双手一抖,手里的子春一个没抱住,蹦到一边,优雅地舔爪子。 而商曳被赵止江压在门上,字里行间都充溢着强势和控制欲:“商商,你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我很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商曳看着他,觉得重活四辈子的自己特无所畏惧:“放开我,我要走了。” 赵止江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面酝酿着狂风暴雨,好似下一刻就要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啊!赵止江你混蛋!”商曳惊叫出声,下一刻已经被赵止江扣住腰身扛到肩膀上。 赵止江扛着商曳一路往楼上走,进了主卧反手把门摔上,而后重重把她扔到床|上。 赵止江舔|了舔后槽牙,抽掉已经拉松的领带,随手扔掉。 商曳心头打鼓,感觉一阵威胁感压过来,不由把手撑着床往后缩:“你想干什么?强|奸是犯法的我跟你讲?” 赵止江扯了扯嘴角,倾身压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商曳感觉自己头皮一紧,旋即就被赵止江压在身下,扣着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来。 “唔……不……你……唔……” 她死命摇着头想要躲避,他却牢牢把她锁住,扣在床|上压在身下肆意侵占掠夺。他的气息带着强势和霸道,不依不饶撞入唇齿之间,唇|瓣不停被厮|磨啃咬。 她咬着牙不肯让他深入,他却把手游移到她胸口,重重揉了一把,带着说不出的情|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肉,完整版解锁姿势→千金楼一号房434198338 进群带上读者名或订阅号即可。 第5章 ||||首|.005 .005 商曳抱着子春出了门。 这地方连车都打不到,她沿着公路慢悠悠地走,速度极其缓慢,步伐相当艰难。每走一步,伴随着布料的摩挲,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就会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被人一根根拆下来,又重新用胶水黏上去,连动一动都疼得说不出话。 商曳几乎觉得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昨晚被索取得太过分,她两条腿还在发软,没走多久就停下来喘气,就跟癌症晚期患者似的。今天风有点大,她吸了吸被吹红的鼻子,连眼睛都有点发红。 赵止江昨晚干的事简直令人发指,给她身心都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即使前几辈子商曳和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日子,真被他这样粗|鲁地对待,还是忍不住耻辱和怨恨齐飞。 赵止江这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都有种很变|态的占有欲,在发生昨天的事情之后,商曳毫不怀疑他今天就会让秘书载自己到民政局和他领证。 商曳不想这辈子还和他绑在一起,即使她曾经是属于他的。 所以她跑了。 商曳深吸一口气,又抱着子春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见繁华的马路马路上飞驰的出租车,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子春喵叫一声,她揉了揉它的脑袋,低声说:“我果然不是女主角的命。” 偶像剧和小说里,女主角但凡落魄落单,男主角都会脚踩七色祥云来拯救她。再不济也还有温柔的男二号等着给她关怀。 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啥都没有。 抱着子春坐到出租车里,司机问她去哪里,她刚想说去s大,转念一想就改了口,说:“去金门路。” 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小姑娘,金门路哪?” 商曳笑了笑:“我要说420号您能给我送进去不?” “这可不行,顶多给你送到门口。”司机只当她在开玩笑,开动车子也跟着笑:“哪地方哪是出租车能进去的。” 商曳没再说话,开到金门路的时候司机又问了一遍,她随口说了边上一个小区的名字,然后下了车。 本来还担心能不能进院子,结果站岗的那两位竟然还认识她,手里那家伙往上一提就放行了。 商曳今天心情不好,但是看见立得笔挺穿着制服的小伙子,瞬间眼睛就亮了。 上前拍了拍其 中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小伙子眼神不错啊,我都快两年没回家了。” 他也不躲,仍然站得跟棵白杨树似的:“为人民服务!” 她给他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傻乎乎地笑:“我怎么看着觉得你比两年前更帅了呢?” 他脸通红,另一边的那个使劲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商曳看他脸都红了,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抓起子春一只肉爪子,朝两人挥了挥手:“回家了,子春跟两个哥哥说再见。” 商曳回来得巧,正好是开饭的时候,家里崔姨正把饭菜往桌上端,看见商曳还当自己眼花了。端着一盘白菜炒木耳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把菜放到桌上,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过来拉她。 “我说怎么今天大清早的就觉得有喜事临门,原来是我们小商商要回来。快坐下,正赶上吃饭的时候,我上楼叫夫人去。” 也没给她说话的工夫,崔姨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调头就往楼上去叫她妈了。 结果她妈还没下来,她爸手背在身后|进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勤务员提水杯。 看见她坐在桌上,商爸也是一愣,“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你吹回来了?”从勤务员手里拿过东西,挥了挥手让他去吃饭。 商曳仰着脖子犟:“怎么地,我不能回来?” “能!谁能管着你!”商爸也怕再给她气跑了,再来个一两年不回家,口气也软和了点。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扫了一眼发现她表情不太对,精神也不怎么好。“谁欺负你了?” “全世界都欺负我。”怀里的子春发出一声喵叫,扑腾着从她怀里下去,之后直往商爸那里奔。 商爸看得皱眉:“一年半年地不回家,刚回家就带点猫猫狗狗回来。”嘴里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低下头挠了挠子春的下巴:“哪来的?” “路上捡的,腿还折着呢。” 商爸一看果然后腿一拐一拐地,给揉了揉脑袋,站起身往厨房里去了。 商曳低下头竖起一根手指跟子春嘀咕:“跟你赌一根小鱼干,老头子给你拿吃的去了。” 话音刚落果然看见商爸端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里切得碎碎的,看上去像是猪肝。 商曳点着子春的耳朵笑:“这可是我们家那只狼狗的口粮,看起来老头子还挺喜欢你的。” 商爸弯腰放下盘子,等待许久 的子春凑上去就开吃。 “没大没小!叫爸!”商妈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子春:“这哪来的猫啊?” “路上捡的,学校不让养宠物,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整天就在这些猫猫狗狗身上下功夫,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在自己身上多用点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商曳没接话,接过崔姨盛过来的饭,戳着上面的米饭就说:“我饿了。” 商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吃吧吃吧,看你那样。” 商家二老对这个女儿也实在是没办法,嘴上说是一回事,把她纵成这个样子的也是他们。 商妈将近四十岁才得了商曳,商爸从小把她宠得跟公主似的,更别提商曳她爷爷奶奶并上外公外婆,那更是宠得不像话。 商曳从小就是大|院里人人捧在手心的姑娘,可是其中最宠她的应该是对门赵家的二小子。 商曳没哥哥,赵止江又像爹又像哥地疼了商曳这么多年,二老都看在眼里。就是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商曳违背他们的意愿报了北影的戏剧文学系,到最后还是赵止江出来调停的。总算去了s大,虽然专业还是没能改回医科,到底已经算是商曳让步了。 商曳吃过饭就抱着子春蔫蔫的上楼去了,二老看出她今天状态不好,也没再多啰嗦。商曳近两年没回家,房间却还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尘不染,连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把子春放在椅子上,她整个人往床|上扑,趴在枕头上鼻子有点发酸。 “赵二狗!你混蛋!”她似怨怼似愤懑地嘀咕了一声,在枕头上蹭了蹭,把眼角细碎的眼泪全都蹭没了。 商妈上来看她,看见她这样子又不免叹了口气:“要睡觉就去洗个澡盖上被子再睡,趴在这像什么样子。” “我不洗我就这么睡了。”往身边胡乱抓了抓,把折好的被子拉开一个空,随意往身上裹。 商妈伸手过去给她盖好,子春自发蹦上床在商曳脚边趴好,商妈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又都忍住了。 算了,有什么话等她睡醒了再说。 下楼的时候商爸已经吃完了,看她下来就问:“怎么样了?” “看样子不太好。” “别是生病了吧?平时老虎都能打得死的,今天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刚刚摸了一下,也没发烧。”商妈想了想,“ 不行,我得给赵二打个电话。” 赵止江昨晚没能彻底把商曳吃掉,但是也把她折腾得不轻。后来欲望勃发的时候,还就着她的大|腿发泄|了一次。 他忍了太久,做起来时间也长。等到一次结束的时候,商曳的腿|根都破皮了。在她睡熟之后赵止江抱着她给洗了澡擦了药膏,本来想她醒了之后好好跟她谈一谈,可是第二天有个会,他只能让管家提醒商曳擦药膏,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谁知道管家根本没留住商曳,她醒过来之后连早饭都没吃,抱着那只猫就跑了。 才挂断管家的电话,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王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小心:“财务官,有位商夫人拨了您的私人电话,号码是座机,归属地金门路军|区|大|院。” 商夫人?赵止江揉了揉眉心:“接进来。” “好的财务官。” 电话被接进来,果然是商曳的母亲。赵止江静静听她把担忧说完,语气尊敬地说:“等我工作结束之后我回大|院一趟。” “真不好意思,我们商商老这么麻烦你。” “商商的事就是我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赵止江神色平静地把剩下的文件和报表看完,这才站起身穿上西服外套往外走。 坐在外面的王鲜看他出来,忙站起身:“财务官……” 回答她的是赵止江毫不停留的身影,和冷漠英俊的侧脸。匆匆一瞥她都能看见,赵止江抿得极紧的下唇,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赵止江一向擅长控制情绪,而唯一会让他这样鲜明表达出自己内心不高兴的,恐怕只有那个女人。 她原本以为商曳只是住在赵家隔壁的邻家小妹妹,后来才知道,她何止住在赵家隔壁,最重要的是住在赵止江心里。 边上有新来的小助理探头探脑地问:“王姐,财务官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忒吓人了。” 王鲜扯了扯嘴角把她的脑袋推回去:“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嘛!”小助理努努嘴,“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王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去苛责她。心里却在想,到底还是太年轻。 第6章 ||||首|.006 .006 商曳一觉睡到晚饭时间,才被子春一屁|股坐在心口给闷醒。 抱着子春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昏暗的房间,还是不想起来。她懒懒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发呆。 “醒了就起来。” 赵止江的声音就像平地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来,商曳猛地坐起身。房里的灯被打开,亮得刺眼睛。商曳一手捂在眼睛上,缓了半天才睁开。 果然是赵止江。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了。在亮白的灯光下,他已经脱了西服外套,雪白的衬衣顺着一截劲腰滑入裤腰,胸膛却不显瘦弱,反而充满难以言说的阳刚。长|腿斜斜伸出,颀长笔直。 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商曳,眼神和表情都相当冷淡隐晦,让人吃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商曳最害怕他这种表情。跟他一起生活了四辈子,她太明白他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了。 赵止江在生气,而他这种男人,最习惯用冷漠来表达愤怒。 大概是因为天气冷了,商曳穿着衣服抱着被子都感觉冷。大概是冷得过头,连带着脑子都很清醒。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无畏地跟赵止江说话,即使他在生气:“你来干什么?” 他看向商曳,凝声说:“准备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商曳低着头揉猫,子春细软的毛在掌心温柔地来回拂动,惹得商曳都不由自主把心变|软,也把话变柔。 只是话里带着的执拗仍然未有改变,她近乎决绝地说:“赵止江,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从此之后彼此都别再纠缠,最好永不回头。 赵止江没有说话,双眸仍然是静默隐晦的,只是偶尔闪过锐利的光,像是暴风雨来袭之前,平静的天空。里面凝着满天乌云,背后藏着雷霆万钧。 空气似乎都被冰冻,整个房间陷入可怕的寂静。就连子春都无法待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扭开商曳的手跳下床,从门缝里探出身子跑了。 赵止江慢慢站起身,先走到门口,反手把房门合上。而后才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朝她走过来。 “看着我。” 商曳仍然抱着被子低着头,左手中指生了倒刺,她抠了几下,没能抠下来,倒刺反倒坚韧地站了起来。她心烦意乱,扯住了往后一撕,直直 撕到后面的皮肉里。商曳疼得咬了咬下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曾经她什么都会跟赵止江说的,重生到这一次的时候她终于改掉了这个习惯。依赖有点像抽烟,还是戒掉了比较好。特别是在没有人肯纵容你的时候。 “说话的时候很有胆色,现在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敢?” 商曳在心底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赵止江面色冰冷,眼里乌压压酝酿着狂风暴雨。可是商曳只是这样看着他,以非常安静的姿态。 纠缠了四辈子,她已经决定放手。未来那么不可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回到过去,把这一切重新来过。这一次,她想要一点能够被自己握在手心的东西。 “昨天的事……你喝醉了,我已经忘了。”再怎么让自己平静,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磕绊。 爱恨都是面前这个男人教会自己的,让她装成完全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做不到。 她吐出一口气,继续说:“我有男朋友了。这么多年二哥你一直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你……” “感激?”赵止江冷笑一声,猛地俯下|身扣住她的下巴,那力道大得让她下颚生疼。他声音冷凝,在这之中却又带着一种深层的讥讽:“商曳,你刚生下来我就认识你了。从小到大,你所有成功失败都是我陪着你,就连你现在这个学校,都是我给你选的。现在你跟我说感激?你觉得我需要你这一声感激?” 商曳疯了才会对自己说感激,他疯了才会应下她这句感激。 “那你要我怎么样?” “商曳……”他松了对她的桎梏,手掌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你要知道,我需要的绝不是一句感激。” 商曳别开头躲避他的触碰:“我只给得起这个……你这样,我男朋友会误会。” “根本不存在的人,误会又怎么样。”他挺直脊背,牢牢盯住她,不容置喙地开口:“和他分手,回来我身边。” 商曳没说话,楼下传来商妈的声音,叫他们下去吃晚饭。商曳如蒙大赦,腾地从被窝里窜出来就往外跑。和赵止江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克服他一生气自己就怂这个缺点。 赵止江在商曳面前霸道得很,对商家二老却一直很尊重。 看他坐在桌上,忍着情绪和父母寒暄,商曳忍不住想,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得到他尊重的大概是自己。 “吃饭,盯着赵二看什么?” 商妈搡了她一把,“这孩子。” 商曳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并没有舒服多少,反而更累了。 吃过饭之后商曳仍然不肯跟赵止江回去,一路把赵止江送到门口,她低声说:“你回去吧。”最好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赵止江的脚步顿在玄关,他回过头看商曳,她低着头,他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商曳,你已经不小,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我给你时间。”他重新掉头,朝门外走去,临出门之前扔下一句:“在大院住几天也不错,但是你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星期。在这之后如果你还没想清楚,我也不会再给你时间。” 事实上赵止江连一个星期的时候都不想给,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思考毫无意义。无论如何到最后她都会站在自己身边,成为他的女人乃至……妻子。 商曳也很不想要这一个星期用来思考,因为她早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抱着子春在沙发上坐了半天,商妈洗好碗出来看见她还在,愣了愣:“我说你这回回来怎么老发呆?” 商曳抬起头:“妈,我有事跟你们说。” 第7章 ||||首|.007 .007 商曳在家里睡了一晚上,一夜无梦,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还遇见了刚遛狗回来的赵家二老,赵母看见她就笑:“商商在家?我说怎么昨天止江回来了。” 商曳压根就不想再听见赵止江的名字,笑眯眯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低头跟赵母牵着的拉布拉多打招呼:“地雷早。” “今天你阿姨裹馄饨,菜肉馄饨,你最喜欢了,等等来吃一碗。”赵父邀请得特别热情。 赵家二老一直喜欢女儿,当初赵母怀赵止江的时候还以为能生个女儿,谁知道生下来又是个小子。大院里生男孩的多,到商曳出生的时候,整个大院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掌心里。 商曳从小长得就粉雕玉琢,乖乖巧巧的,特别讨人喜欢。她又最爱跟在赵止江身后,赵家二老早就想让儿子把她娶回家了。 对商曳这种吃货来说,菜肉馄饨的诱|惑的确特别大。但是想想赵止江还在家里,还是算了。摇了摇头,她说:“谢谢叔叔,我今天还有事情,等等就回学校了。” “好,那你忙。下次有空了再让你阿姨裹。” 赵止江昨晚处理公事,睡得有点晚。才刚刚起来,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松松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他正举着杯子在喝水,微微仰起头,喉结上下混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赵母正巧进门,“儿子,你和商商吵架了?” 他的手顿了顿,说了一声“没有”,而后继续举着被子,斯条慢理地把那杯水喝完。白|皙袖长的五指紧扣在透明玻璃杯上,他低声问:“我不会和她吵架。” 他早已经过了吵架的年龄,喜欢在不动声色之间做完一切。只是商曳似乎是个例外,总能让他多年来练就的修养和沉稳土崩瓦解。 外人眼里看来深不可测的赵止江,在她面前连若无其事都做不到。 赵母继续说:“商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止江,她到底还年轻,很多事情你都要包容她。” “我知道。”他转身去洗杯子,冰凉的水流打在手上,让人不由自主变冷静。拿起边上的布慢慢擦拭玻璃杯上的水珠,再慢慢放到碗柜里。做完这一切,他才说:“她还年轻,左冲右撞,很正常。” 他不是二十几岁的愣头青,嘴上说一句爱,就想跟全世界为敌,他更喜欢平静自如安排好一切。令人庆幸的是他比商曳早尝试过一切 ,她想横冲直撞,他有大把时间和经验教她走未来的路。 “我去公司。” 赵止江进了办公室,王鲜端着咖啡进来:“财务官,习小姐在会客室等你。” 习小姐?哪个习小姐? 王鲜会意,立马说:“是习苑苑小姐。” “请进来。” 习苑苑被王鲜领着进了办公室,赵止江才脱了西服外套,背对着她在挂衣服。看见他挺拔背影的那一瞬间,习苑苑觉得自己等了这一个早上,总归也算是值得。 “财务官,习小姐到了。”王鲜关上门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赵止江回过身,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却偏偏充满诱|惑力,禁欲系的男人总想让人剥开他的衣服,看看他内里是什么样子。 习苑苑也不能免俗。 所以她来了,即使知道他十年如一日宠着商家那个小青梅,她也还是想试一试。 “习小姐请坐。”习苑苑的笑容加上目光露骨得不可思议,赵止江始终平静无波,眸光清淡得可怕。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从不缺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有些合作商恨不得把女人往他床|上塞。比起那些,习苑苑已经很矜持。 习苑苑从善如流坐下。习家近些年发迹,习父挑中了好几个项目,在苏城也算是崭露头角,习苑苑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名媛。里子可能还有些差别,至少外表和姿态已经学到几分,坐姿也能算得上曼妙。 “昨天在婚礼上听乔乔说江畔在招人,今天我就来毛遂自荐了。”习苑苑笑容得体:“实在有些唐突,但是又很想拿到这个机会。” 赵止江端着咖啡不说话,他甚至没有看习苑苑一眼,任由她在身边说得兴起,自己却垂着眼在想事情。 习苑苑的笑有些僵,纵然她知道赵止江就是这样的性格,也有冷淡无视自己的资格,也依然觉得尴尬。平常无往不利的资本在他这里好像统统失效,这个男人就像一块钢板,油盐不进,甚至连个眼神都吝啬。 “赵先生……” 赵止江仍旧没有抬头,端着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进来。” 立刻传来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不是王鲜,而是赵止江另一个助理,徐锦意。 徐锦意才二十出头,这前两年新招进来的。花朵一样 娇|嫩鲜艳,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也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财务官。” 这么夺人眼球的女助理,赵止江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意把杯子放到桌上,淡声说:“带习小姐下去准备入职手续。” 徐锦意面上微笑不改,朝门外摊了摊手:“习小姐,请。” 习苑苑简直不可置信,“你……” 他不信他这样不解风情,她说要来江畔工作,就真的让她准备入职,甚至连什么职位都不过问一下。 她声音都有些颤抖:“赵先生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这次赵止江终于回答了她,他抬头看她,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双眼睛冷得让人颤抖,就像在冰天雪地里仰视他,连走进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助理的工作。” 习苑苑是习乔乔的姐姐,她来要一份工作,他给这个面子。但是只到这里为止,多的没有,也不该有。 说完那句话,赵止江再度移开目光:“你可以出去了。” 第8章 ||||首|.008 .008 商曳出了大院就打车去了星宇传媒。昨天晚上已经预约过,前台打内线确认后就径直进了电梯。商曳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竟然刚出电梯就遇见了原姿。 原姿是星宇新签下的艺人,演技出众,长相精致大气,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未来巨星的味道。配置本身就不错,遑论新上任的黎梓初把最好的资源给了她,一路保驾护航。现在人气已经很好,缺的只是资历。 “商小姐来找执行官?”原姿带着微笑和她打招呼。 商曳懒得和她虚与委蛇,所以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反手把门合上,阻隔原姿的视线。 被这样冷处理原姿脸上也没显出半点不高兴来,戴上墨镜姿态优雅地进了电梯,嘴角的弧度一点都没改变。 “你准备纵着原姿到什么时候?”商曳进了办公室,直接往沙发上一趴:“看见她一脸假笑我就浑身难受,还不如原容呢。” 原容其实也假,但是和她妹妹比起来实在大巫见小巫,算得上天真。 黎梓初没回她,让方河把合约拿到她面前:“合约已经拟好,一式两份。” “跟晋|江联系过了?”商曳拿起合同随意翻了翻,她也不懂这些,但是黎梓初总不能连妹妹都坑吧?从包里翻出签字笔,端端正正在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笔名。十二夜岚四个大字写得特别好,商曳满意地吹了吹笔尖,盖上笔帽。 “已经洽谈过了,晋|江也很满意。”方河一边说一边拿起合同送到黎梓初面前。 “照我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能卖出这个价位已经不错,晋|江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抓着自己那份合同随意往包里一揉,挠了挠头皮,“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学校了,还得回去洗个头。” 黎梓初交代方河把文件收好,十指松松交叉虚握,搁在办公桌上。“你和赵二吵架了?” “我懒得和他吵架。”她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一脸不屑地站起身:“我那是绝交,绝交你懂吗!看你的样子就不懂!” “……”黎梓初真为自己这位表妹的智商担忧,这同时也有点担忧剧本。“和他吵最后吃亏的是你。” “你别管我了!”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想起一件事,转头说:“忘了说,女主角绝对不能是原姿,要是原姿的话我就跟你拼命。” 知道她讨厌原姿不 是一天两天,他也没想着把这个ip给原姿。“原姿已经接了别的ip。” 商曳回宿舍洗了个头,顶着一头湿发弯腰把床底下的行李箱拿出来。就刚开学的时候用过,积了一层灰。她对着愣愣发了会儿呆,想起这个行李箱还是当初赵止江让王鲜送来的。 摇了摇头把杂念都扔出去,拉开箱子把衣服鞋子一股脑往里塞。刚拉上箱子手机就响了,好基友浅矜的电话。 “夜岚!”浅矜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激动:“我已经给你订好机票了,快来把我吃穷吧。” 远在丽江的浅矜对这次面基表达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商曳最初用十二夜岚这个笔名在网上写小说的时候,就和浅矜认识了。两人在小网站跌爬滚打了一年多……愣是半点水花都没有。后来浅矜解约去了晋|江,没多久商曳就完结了手头的文跟她一起跑去晋|江,两个人继续狼狈为奸,还很幸运签到一个编辑手下。 两人认识了好几年,奈何天南地北离得太远,愣是没面基过。当商曳做出那个决定向出门玩一趟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京城找浅矜,没想到浅矜为了找新坑灵感趁着十一长假去了丽江古城。经过浅矜的怂恿,商曳索性决定去丽江古城玩一趟。 这么多年就被牢牢管制,连苏城都没怎么出过,活得未免太狭隘。 “我在收拾东西呢,你带了什么衣服去?” “裙子啊,当然是漂亮的裙子。” 商曳对着自己满箱子的运动服牛仔裤扶额:“我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形象了。” “来了再说呗。” “行吧,等着我!” 商曳坐上飞机去了申城,然后再从申城坐飞机,转机到云南。坐在飞机上还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帅了霸道总裁带球跑的女主角。对于自己诡异的脑洞,也真是够了。 她坐的是经济舱,座位右边是个小姑娘,看上去才十四五岁,长得特别娇小。正捧着一个ipad看综艺节目,看得那叫一个入迷,满眼都是小星星。商曳还以为她在看娱乐节目,不经意扫过一看,竟然发现她看的是财经节目,这一期的特邀嘉宾是赵止江和素颜的陆清。 看见赵止江的冷脸在屏幕上被放大,商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感觉就像日了方圆百里的狗…… 小姑娘看见商曳僵在那里对着屏幕看,还特意把ipad往中间挪了挪,献宝一般:“好帅对吧?简直就跟言情小说里写的 霸道总裁一模一样,一点都不输娱乐圈里的明星哎。” 商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违心地说了一句:“是啊。” 本身去云南就是为了躲开他,谁知道坐到飞机上还要看见他那张脸。偏偏小姑娘太热情,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实况在线是一档走高端路线的财经节目,从属于央视。能上这档节目的不是新贵就是真正的大亨,非富即贵。节目也不搞什么虚头假脑的东西,甚至连宣传都不做,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收视率。高不高低不低都有正经的平台在支撑着放。提问的也都是正儿八经的成功经验和从商理念,一般不会涉及娱乐消息。奈何这一期来的两位嘉宾实在出众,陆清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又是素颜娱乐的首席执行长,长相出众,身价不菲,这也就算了。赵止江几年前算是新贵,近两年已经能算得上房地产业里的大亨。他一向低调,上节目这还是头一回,谁也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器宇轩昂英俊出奇,浑身上下都是迷人的荷尔蒙气息。即使全程冷脸,也还是博得场下观众阵阵心跳。 场外热线的时候正好拨到一个小姑娘手机上,小姑娘激动得不能自抑,小心翼翼地问:“我想问赵先生一个问题。” 赵止江眉目不动,把手机接过来:“你好。” 结果小姑娘更激动了:“赵先生,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场下观众里不乏女性,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都忍不住捂住嘴摈弃凝神,就等着赵止江的答案。 赵止江半点没波动,淡淡地说:“这是私事。” 电话那端的小姑娘明显很失望,失望的不仅仅是她,场下观众也一样。 甚至坐在商曳身边的小姑娘还嘀咕了一句:“避而不谈,肯定有了。姐姐你说对吧?” 商曳笑了笑没说话,场上主持人打圆场让小姑娘换个问题,小姑娘还是不肯放弃,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可以回答吗?” 赵止江岿然不动:“抱歉,不行。” 小姑娘只能换了一个问题,平平淡淡,也算是揭了过去。 节目结束,商曳身侧的小姑娘把进度条调到最开始,准备重看一遍。商曳嘴角抽|搐,推说自己累了,掏出眼罩准备睡觉。 小姑娘还在身边呢喃:“虽然很不给面子,但是还是觉得他好帅啊。” 商曳在黑暗中叹气,果然是小姑娘,玻璃心还脆弱着。这已经是他很给面子了, 真不客气的时候,恐怕连这一句形式意义的抱歉都吝啬。 他就是那样自傲矜贵的人,半分虚与委蛇都不肯。 这样想着,倒也渐渐睡熟了。 小姑娘在昆明下了飞机,商曳继续往丽江飞。下飞机后趁着取行李的工夫开了机,准备打电话给浅矜。刚打开手机赵止江的电话就拨了进来,商曳点了拒绝。也不知道怎么,有种解气一般的畅快。 从前都是她打电话给他,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外面,再不济就是在飞机上,就算下了飞机看见记录,也不会回电话过来。因为他觉得很没有必要做这种事。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到底胆子大了,她也能按掉赵止江的电话了。 商曳取到行礼之后就给浅矜打电话,所幸浅矜时间观念很强,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来机场等着接机。按照她口中的描述一路找过去,一眼就看见一个穿天蓝色长裙的妹子在出口朝自己招手:“夜岚!这里!” 拉着箱子走过去,商曳问:“浅矜?” 站在面前的还是少女,长发及腰、长裙及踝,左右手戴着一对银镯子,皮肤白得就像回发光。她歪着头朝商曳笑:“十二夜岚?” 两人相视一笑,伸出手彼此拥抱。 浅矜本名景浅,才十八岁,比商曳还小一岁。她也是苏城人,才考上b大,去了京城念书,趁着十一长假偷跑出来找灵感。灵感还没找到,倒是先把基友给见了。 “宿友都回家了,我就出来旅游了。还以为只有我长假不回家,原来你也一样。”浅矜领着商曳上了出租车:“那位赵先生怎么肯放你出来?” 第9章 ||||首|.009 .009 商曳不想回答,扯开话题:“我把祸水的影视版权给卖了。” “卧|槽?”浅矜一脸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谈的?” “就这两天,看了一下条件还可以,就直接签了。跟你的《奸妃路》还有《玉楼春》卖了同一家。” “星宇这是要搞事情啊,囤这么多ip是准备吃吗?” 商曳耸了耸肩:“现在小说影视化是大势所趋,还有原读者基础,这么一块大饼放在眼前,谁不喜欢。” 浅矜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说:“昨晚你说要来,我激动得一个晚上都没睡,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被榨干了。” “我昨晚也没怎么睡,等到了酒店补眠。” 说是补眠,等两个人真到了酒店,反而没心情睡觉。商曳在床|上翻来翻去,到底还是睡不着,抱着枕头坐起来,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在放一部老电影,根据张爱玲的中篇小说《倾城之恋》改编,灵芷萩主演。商曳看过这部电影很多次,中途插|进来,也很顺畅地看了下去。 和她演对手戏的是付祁,当年付影帝还籍籍无名,第一部片子就有幸和影后合作,在屏幕上却不显青涩,两人张力十足,眉目相交之间似乎真的引人回到那个旧上海。 离过婚的白流苏,和自我流放的范柳原。 房间里的灯都暗着,只剩下电视机的光忽暗忽亮。电影里范柳原带白流苏去逛香港,对她说令人面红心跳的俏皮话。商曳看得眼热,她不向往这样表面浮华内里苍凉的爱情,但是她羡慕这样的温声软语。 赵止江从没对她说过。 一部电影结束,作者用一座城池的倾颓成全一个女人的爱情。商曳认认真真地把结尾字幕看完,果然找到那一行字,编剧:柳眉一。 她又坐了会,才站起身,把钱包找出来,准备出门吃饭。刚弯下腰,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赵止江。 她接通电话,赵止江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他从来不会把怒意挥霍在大呼小叫里,因为那显得很没有素养。 他问:“在哪里?” 商曳顿了顿,说:“你说过给我时间。” “给你时间,不是让你放纵。”电话那端的赵止江皱着眉把桌上的合同扔给王鲜,让她送下去重做。这才接着说:“商曳,你已经成年,准备任性到什么时候。” 商曳站直身子,走到落地窗边上。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灯光已经亮起来,从这边看出去能看见这整个城市的璀璨,惹得人眼花缭乱。 “那你准备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赵止江没说话,商曳一时嘴快才说了这句话,显然很害怕他真的动怒,紧接着就加了一句:“我在丽江,找灵感。” “知道了。”说完就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动作相当迅速。 商曳握着手机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挖了赵止江祖坟,明明是他打电话过来,偏偏跟个大|爷似的,连先挂的机会都不给她。 换好衣服背起包去隔壁敲门,浅矜睡得头发乱糟糟地来开门,开门看见彼此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商曳震惊是因为浅矜头发凌|乱睡眼惺忪都能这么好看,当作者简直辜负了她那张脸。浅矜是被商曳身上的衣服所震慑,瞪大眼睛过了好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你怎么穿成这样?” 商曳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都缩在里面,就跟要去拍《哈利波特》续集一样。脸上还戴着黑框眼镜,挺好的小姑娘瞬间老了十岁。 “今天接了你的电话,我痛定思痛,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改个风格。所以趁着那会功夫跑了一趟小商品批发市场,淘了半天才买到这种衣服,怎么样,不错吧?” 浅矜嘴角抽|搐,昧着良心说:“挺好的,就缺只猫头鹰。” 还以为商曳能明白自己勉强的内心,谁知道她下一刻就摸着肩膀连连点头:“说得对,猫头鹰有点困难,等回去我就把我外公家的八哥偷出来。” “……你来找我有事吗?” 商曳拉着浅矜去了四方街。 丽江最有名的是什么?风景?名胜古迹?都不是!是艳遇!当商曳摇头晃脑说自己就是冲着艳遇来这的时候,浅矜整张脸都有点扭曲,她是真没想到原来她是这样的夜岚。 四方街的夜景的确是一绝,人头攒动,要不是两人拉着手,差点就被冲散。 商曳看见边上有卖灯笼的,兴冲冲过去买了两个,一只塞到浅矜手里,一只自己提着,笑得特别智障:“看爸爸漂亮吗?” 看着面前穿巫女袍提灯笼的女人,滚滚不和谐感扑面而来。浅矜觉得自己一年的吐槽都在今天用光了,她致力于面不改色:“……并没有。” “你这姑娘 不好!”商曳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能说谎呢。”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知道爸爸为什么写得这么烂还能混晋|江吗,一切都是源于爸爸的颜值,就连飞絮都拜倒在爸爸石榴裙下。” “……你这么污蔑萌絮,萌絮知道吗?”飞絮是两人在晋|江的现言编辑,傻萌傻萌。平时两人最爱一起损飞絮,今天连浅矜都看不下去商曳的无耻。“还有你没有石榴裙,请说巫女袍谢谢。” 商曳没理她,拉着她往前冲。前面有少数民族的姑娘绕着火堆,手拉着手跳舞。具有民族风情的衣服别致又好看,边上的游客围成一圈,都看得兴致勃勃。 “要不是不会,我都想上去跳了。”商曳的语气不可谓不可惜。 “幸亏你不会……” “什么意思?” “你要是去了,56个民族就变成57个了。人家会疑惑,哎,我们国家还有巫族啊。” “……浅矜你一点都不可爱了,你根本不爱我!”商曳失望地看着浅矜,泪光闪闪,几乎要哭了。 浅矜一脸嫌弃:“爱过,在你还没变成智障的时候。” 前面有流浪歌手在唱歌,弹着吉他唱民谣。商曳拉着浅矜驻足听了一会,刚想转身,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噗通扑倒在流浪歌手面前。 流浪歌手看着面前五体投地的女人:“……?” 全场都不由静默了一下,浅矜捂着脸当做自己根本不认识她。 商曳在那一瞬间只想捂住自己的脸……但是根本捂不住……她缓缓仰起头,笑出一口大白牙:“你的歌声如此美妙,让我忍不住五体投地,只想跪下唱征服。” 流浪歌手:“……谢谢。”然后默默把手里的话筒递了过去:“请。” “这位大哥你好实诚……” 就现在的状况而言,不会出现更令人尴尬的情况了。商曳不是扭捏的人,人家有心给她台阶下,她也就顺手把话筒拿了过去。 随意挑了块大石头坐着,她朝流浪歌手笑:“总不见得真要我唱征服吧,我这嗓子唱不上去啊。” 他摊了摊手,示意商曳可以唱别的。商曳清了清嗓子,“《约定》你会吧?弹那个……” 《约定》这首歌是当年某周姓歌手的成名作,只可惜在这首歌之后那位歌手的经纪人就携款潜逃,留给她一屁|股债。因为旋律动人,最近两年被重新填词,由某天王级男歌手翻 唱。 商曳没被原版打动,倒被翻唱版本的歌词打动。 流浪歌手拨动吉他,前奏响起,果然是熟悉的音调。商曳抬起头看路边旖旎璀璨的灯光,身边正好有一盏暖黄色的街灯,光芒洒落在她脸上,即使隔着黑框眼镜,也还是能看见她颀长的睫毛,显得很温柔。 她握着话筒开腔唱:“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这首歌是粤语,商曳当初翻来覆去地唱,到底被她学会了,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浅矜站在人群里看她,她半眯着眼睛轻声地唱,其实她唱得不如那位男歌手,有些地方换气不够好。可是她穿着一身黑袍子坐在那里唱,偏偏就唱出了一种缠|绵悱恻。心底就像生出一把小勾子,挠得人发|痒。 她这样的人肯定经历过什么,才能唱出歌曲背后的沧桑。可是她分明还这样年轻,只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 那个流浪歌手显然也没想到商曳看起来古古怪怪,唱歌的时候竟然能这样动人。他神色莫测地看过去,却只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侧脸。 唱完一首歌商曳面红耳赤地把话筒还给流浪歌手,对着满场掌声说了声谢谢,缩着身子拉着浅矜就往包围圈外冲。 浅矜笑眯眯地对着她看了一路,商曳愣是被她看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浅矜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可以啊我的夜岚,没想到你还有这招绝活。”浅矜用肩膀撞了撞她:“把那流浪歌手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你刚才唱歌太专心,没看见他的表情……我都感觉他要爱上你了。” 商曳无奈扶额:“浅矜你醒醒,跟我去吃米线了。” 到底刚刚坐飞机过来,商曳没逛多久就累了,回了酒店准备第二天去狮子山。结果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懵逼了,她想过自己会因为写小说走红,因为小说改编电视剧走红,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段小视频走红…… 第10章 ||||首|.010 .010 商曳微博一直关注着一个叫奇葩逗比的大v,这个账号以第一时间发布夺人眼球的小视频而著称。有时候是小动物搞笑视频,有时候是整蛊路人游戏,有时候是街头艺人…… 截止到昨晚之前,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 可是当商曳醒过来按亮手机准备看作者后台的时候,微博给她推|送了奇葩逗比新发的微博,她滑开来戳进去…… 奇葩逗比v:四方街头惊现美妙歌喉,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视频】 当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商曳整个人都傻了。昨天晚上在四方街唱歌的时候竟然被人拍了视频,不仅如此,还投稿给知名博主,在网上发了出来。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最近新晋当红艺人原姿脑子抽风还是怎么样,竟然转发了这位微博,同时搭了一个哈士奇的表情,又添了四个字:天籁之音。 奇葩逗比虽然是粉丝众多的大v,也比不上一个当红小花的号召力。更何况原姿一向不爱上微博,甚至连自拍都很少发,颜值情商俱在线,博得粉丝无限好感。可是今天她却破天荒转发了一条和工作无关的微博,微博中的女人甚至只是个路人,连圈内人都算不上,怎么不叫人好奇原因! 而拍摄这段视频的人大概不想侵犯他人肖像权,整段视频都没出现过商曳的正脸,从头到尾都是侧面或者背影。但是即使如此,熟悉商曳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是她。 商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往下滑,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简直画风清奇。 小娇娇v:只有我好奇这个妹子正脸长什么样子吗? 路人n号:加身份证号码,好像知道这妹子是谁,能让我女神都转发这条微博。 呵呵哒你一脸:呵呵,原姿转发这条微博可真是耐人寻味,不会是星宇要签约的新人,借着这个在炒作吧?如果是真的,那我就只能呵呵哒了。 原滋原味:什么情况啊,昨天还在舔付天王盛世美颜,今天就开始玩猜谜游戏了?不过歌真不错。 我却爱着一面镜子:美妙歌喉还行,天籁之音就算不上了,这粤语发音好几个地方有点生硬…… …… 看到一半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浅矜拿着手机也是一脸无言以对:“夜岚你这走红姿势很清奇啊。” 商曳捂着眼睛:“憋说话,让我静 静。这视频简直有毒,评论也辣眼睛。” “啧啧,其实被大v发微博了也没什么,一天到晚那么多消息,人家也就是转转听听,谁关心你是谁啊。原姿转了就不一样了,她最近那么火,喜欢她的人好多。前段时间不是拍了一部《庶女有泪》嘛,感觉全世界都在看。她不是一向走高冷路线,怎么就突然转这条微博了呢?” 饶是浅矜想破头皮都想不到商曳和原姿是认识的,不仅如此还有仇。原姿这么干又把她捧那么高,没目的简直昭然若揭。不过她没想把这些事告诉浅矜,摇着头也说不知道。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这么办。”商曳也就郁闷了一会,紧接着就想开了。“我一不是名人二不是高官,谁时间那么多老想着八我是谁。也就今天热闹一下,过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她现在郁闷的是另一件事。上微博和被人八都没什么,被黎梓初看见才叫人头疼。她就怕黎梓初拿这件事炒作,跟自己的笔名挂上钩,又是刚签完影视合约的时候,并不被人想是故意的都不可能。 浅矜拿着手机刷微博,乐了半天又想起什么,突然问:“要是被你家赵先生看见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压根就没微博。还有,谁告诉你他是我家的。”商曳翻了个白眼:“他是掼蛋里的同花顺,爸爸要不起。” 商曳想的没错,赵止江的确没有微博,他一向不喜欢闹腾的东西。但是……有人喜欢啊…… 赵止江对商曳的重视是全方位的,这点直接表现在他所有助理全都认识商曳,并且对她所有生活习惯都很熟悉。 王鲜才吃午饭的时候抽时间刷了一下微博,看见那段热门视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戳进去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才敢确定,里面的女人就是商曳。 半点都不敢隐瞒,也不敢知道了装作不知道,吃过午饭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止江。 赵止江对着她的手机,表情相当耐人寻味,最后吐出四个字:“唱得不错。”然后就把手机还给王鲜,继续工作。 王鲜不敢胡乱猜老板的心意,接过手机说:“财务官,那我先出去了。” 赵止江内心远不如面色那样平静。他其实是个相当大男子主义的人,很不愿意自己女人美好的那一面被人知道,他自己明白就可以。 商曳年纪还太轻,不明白自己有多好,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有多好。 原本她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回过头就能看见她在身后。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厌倦了这种相处模式,拼命建造翅膀想飞出他的世界。 她原本胆子很小,连路都认不全。现在却敢挂他电话,甚至敢一个人去云南那么远的地方旅游散心,不经意间还能在微博里火一把。 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 赵止江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有点头疼。商场上再大的楼盘再好的地,只要他想要,就能运筹帷幄,最终收入囊中。可是商曳很明显是他人生的不可预测,所有事情已经开始慢慢脱离轨道,难以一手掌控。 收回手,按通内线,他问王鲜:“这一周的行程是什么?” “今天下午有一个招标会,晚上星宇传媒的陈董约你在君悦吃饭,明天早上……”王鲜是个相当合格的秘书,对于他的行程倒背如流。 “延后。”赵止江顿了顿:“订一张去云南的机票,尽快。” “好的。”王鲜没有多问。赵止江这种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做做什么。做他的下属不必替他拿主意,也不必为他提出建议,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话去做。 赵止江才想挂电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一停。王鲜察觉到他停顿,迟疑着问:“财务官?” “你在她这种年纪,都在想什么?” 王鲜当然很清楚他口中的她是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自由?” 空气似乎都被电话那端的男人所感染,变得沉重压抑起来。电话被挂断,王鲜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特别能理解那位商小姐为什么要跑,整天和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生活在一起,气压低得就像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别说商曳还是小姑娘,就是她也有点招架不住。 有种男人只适合被人仰视,赵止江就是。 徐锦意收了文件从楼下上来,才要去敲门,王鲜就朝她摇了摇手,示意她过一会再进去。徐锦意点点头,顺势把文件放在桌上,走过去指了指办公室方向,小声问:“有情况?” 王鲜朝后看了看,确定门关得严实,才说:“财务官心情不好,别去撞枪口。” “又是为了商小姐?” “那不然还能为了谁。” 边上小助理听见两人说话,凑过来 问:“王姐,谁是商小姐?” “还能是谁,财务官的心肝宝贝。”王鲜还没说话,倒是徐锦意先回答了她。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我都跟在财务官身边好几年了,除了那位商小姐,就没见哪个女人能近得了他的身。要不怎么说投胎也是一门技术,那么早就把财务官套牢。” 小助理听得似懂非懂,王鲜一掌拍在徐锦意脑袋上:“作死了,话这么多!” 徐锦意知道王鲜一向不喜欢他们嚼舌根,吐了吐舌头,这才抱起文件去敲门。 赵止江根本无心工作,最终心乱占了上风,扣上笔帽把钢笔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思索。 所幸没过多久王鲜就进来敲门,说机票已经定好,两小时后起飞。 他起身穿外套,接着直接往外走。王鲜和徐锦意自然要跟上,这次“出差”来得很突然,所幸他们都是空|中|飞|人,习惯性在公司准备好换洗衣服,拉上小箱子就能走。再不济也能到那边再买,到他们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必为了省钱精打细算。 远在云南的商曳正在前往普济寺的路上,压根没想到赵止江正在往这里赶。微博事件爆出之后,赵止江一个电话都没拨过来。她原本还有点担心,后来彻底放心。像赵止江那样忙着赚钱的老男人,哪知道玩微博。于是心安理得地跟浅矜越好一起去普济寺,普济寺最出名的是那两棵樱花,可惜他们来的时间不对,樱花已经彻底凋落。 上山需要步行一段路,商曳和浅矜都不爱出门,走了一段就气喘吁吁。虽然已经进了十月,天气却还炎热,更何况云南。浅矜还好,穿的衣服是淡色系。商曳一身黑,到转经筒边的时候背后都被汗湿|了。 普济寺虽说也被称为五大寺,到底来的人不多。刚到寺门口就三三两两散开,商曳和浅矜没有拍照的习惯,相较于身旁兴冲冲的游客,两个人安静得有点诡异。 跨进寺门,商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丽江的天空比苏城蓝得多,挂在天上,就像一块融化的淡蓝水晶。 浅矜朝四下看:“听说这是喇嘛寺,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喇嘛。” “……能。”商曳说得特别斩钉截铁。 “嗯?” 商曳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浅矜顺着手指回头。一个穿着紫红长袍、戴着僧帽的老喇嘛站在不远处殿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穿大红长袍的小扎巴。 两人朝那两个喇嘛弯了弯腰,不 为别的,只是对于佛理和信仰的尊重。 刚想转身离开,谁知道老喇嘛伸出手,遥遥朝两人招了招手。商曳和浅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懵了一下,指了指彼此,老喇嘛含|着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去,还没说话,老喇嘛却径直转身,往里走去。商曳拉着浅矜跟上去,四个人进了一间小佛堂。老喇嘛率先坐下来,说了一句话,两人听不懂,小扎巴对两人说:“师父让你们坐。” 总算还有个会说普通话的。 两人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都有点疑惑,不知道他把他们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老喇嘛对着商曳看了一会,看得商曳脸上的笑都有点僵。“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这种场合被喇嘛盯着看,总有种怪异感涌上来。商曳原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她坚信科学。可是再怎么不信,在自己反反复复重生了四次之后,也不得不相信了。 老喇嘛抬起右手,朝商曳比划了一个手势,商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苍白。 不多不少,老喇嘛伸出了四根手指。她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 她静静和老喇嘛对视,老喇嘛的目光平静温和,没有锐色。商曳先败下阵来,低声问:“您看出来了?” 老喇嘛收回手,点了点头。 “有破解的方法吗?”如果可以,谁愿意被困在过去里,日复一日过昨天。 老喇嘛微笑着点了点头,侧头和小巴扎说话。小巴扎听完后给商曳复述:“师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出寺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山上吹来凉爽的清风,商曳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了自己尚在人间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老喇嘛送了两人各一串佛珠,就算她再没见识,也从那个小巴扎小心翼翼地动作中看出,这串佛珠价值不菲。 佛珠一共一百零八颗,寓意是抛却一百零八种烦恼。来的时候商曳只是抱着好玩的心理,走的时候却真心实意在佛前深深鞠躬。 老喇嘛话说得少,但是说得每句话似乎都有深意。如送给商曳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又如送给浅矜的“何须浅碧轻红色”。 商曳早该明白的,自己反反复复重生这样多次,都和赵止江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终结这种命运,归根结底还得在赵止江身上找办法。 有了普济寺这件事,两人玩剩下的景点都兴致寥寥,吃完晚饭就回了酒店。 和浅矜道别,商曳开门进房间,开了门却看见屋里灯光都亮着,插卡的地方已经被占了。商曳看了看卡槽里的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卡,在心里大喊一声卧|槽。 见……见鬼了? 洗手间里似乎有动静,紧接着传来脚步声。商曳靠在门板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肘间的赵止江走出来,才大松一口气。 她拍着胸口连连喘气:“你差点把爸爸吓尿!” 爸爸?赵止江一个眼神扫过去,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说我说顺嘴了你相信吗?” “嗯。”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过来坐。” 明明鸠占鹊巢,却理直气壮,让人感觉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能表现得这样顺理成章的,除了赵止江之外估计没别人了。 走了一天,商曳是真的累了。走过去就直接瘫在沙发里,连挖都挖不出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商曳撇撇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成年了。” 赵止江不为所动:“成年不代表成熟。” 商曳不说话,就趴在沙发上休息。 赵止江又问:“真这么累?” “……今天去爬山了。” 他了然,商曳的体力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平时连多走两步路都不肯,今天去爬山?倒是有长出息了。 “去洗澡,累就早点休息。” 她还是不动,半晌才抬起脑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他平静开口:“你付房钱,刷了我的卡。” 当初商曳去读s大,几乎是被父母扫地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赵止江给了她一张副卡,银|行每月定时往里划钱。商曳从小划钱大手大脚,到了大学反倒不再任性,每月花费极少。 这次算是大手笔,一下子划了好几千,一查就能查到是在哪里消费的。 商曳慢慢坐直身子,看向赵止江,认真地说:“赵止江,咱们谈谈?” “你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连名带姓喊我?” “这不是重点。”她挥了挥手,很随意的样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往前凑了凑,捧着脸笑得像朵向日葵:“我把祸水的影视版权卖给星宇 了。” 那本书商曳当初写得相当辛苦,赵止江对于故事情节给予肯定,但是对文笔却批驳得一无是处。商曳相当愤怒,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他说得相当客观。那时候阅历不够,年纪太小,文笔稚|嫩,其实并不足以撑起那样一个庞大的故事。 当初赵止江劝她放弃,她不肯听,坚持写完,即使扑得水花都听不见,也还是乐在其中。 赵止江靠在沙发上,“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其实我很迷茫……”当时签约全凭着一股冲动,只想着赶快逃离赵止江。现在静下来想想,她哪逃得过他? “那本书立意不够,太狭隘,你文笔单薄,能撑起全文靠的是情节。”他一字一句梳理给她听:“星宇公关团队很好,旗下艺人出彩,熟面孔多,能一时爆红不是难事。但是爆红过后,你准备让观众咀嚼出点什么?” 第11章 ||||首|.011 .011 “我不知道……”商曳满脸迷茫地低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急着签约?” 赵止江定定看着她,忽然说:“过来。” 商曳抬头看他,到底站起身走过去,在赵止江身侧坐下。赵止江抬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如果你想立刻进这个圈子,我不会阻止你。现在签约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把握不好,即使以后有后力,这部剧也很容易成为你的黑历史。” 他轻柔的触碰在这时候变成最好的缓解,让她烦躁的心渐渐变平静。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赵止江在业内的敏锐度是出了名的,寻常人连得他一句建议都很困难。商曳这种摆在他面前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完全大材小用。偏偏只有商曳能够让他放开自己手里的事,一字一句讲给她听。 他把自己所有耐心都留给商曳。 “你名气不够,无法支撑这个ip。就算现在开拍,也无法聚集有一定分量的艺人。在商言商,黎梓初应该会用这个ip试水,找新人来进行拍摄。” 商曳的身体慢慢变|软,缓缓靠到他身上。“我不想扑……” 她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只想有人看她写的东西就好了,即使只有一个人追也很足够。可是人的贪心是慢慢增长的,签约时候读者和收益慢慢增多,她就想要更多一点。想签出版,想能影视化…… 和能不能火能赚多少钱都无关,最重要的是能够被人肯定。 赵止江依然冷着脸,目光却是温软的。他的手指带着轻微的凉意,在这恒温的室内,抚摸在商曳脸上,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他似乎从没有激动失态的时刻,即使问题摆在面前,也总是这样冷静自持。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带着冷静下来。 “问过你男朋友了吗……”他的声音也这样平缓,就像雪花飘过黑夜,即使寂静飘忽,也如此鲜明,令人难以忽视。“身为你男朋友,他有责任在你迷茫的时候引导你。” 想起自己之前骗他的话,商曳的身体在一瞬间有点僵硬:“这是我自己的事。” “只是引导。人生是你自己的,没人能为你做决定。” “……”沉默良久,商曳忽然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她的手是暖的,贴在他薄薄的肌肤上,有节奏的脉搏在掌下跳动,有种惊心动魄的暧昧。“你明明知道。” 他低下头,和她四目相对。她眼睛的颜色比普通人更浅一点,是偏向黑的棕,漂亮得就像两颗棕色水晶,剔透晶莹。 他薄唇微动:“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没有男朋友……”这几个字才说出口,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姿势极度适合接吻,懵懵懂懂之中,让她有一种他们彼此相爱的错觉。赵止江吻得用力,来的时候大抵抽过烟,烟草气息通过濡|湿的唇|舌相依分享给她,惹得脑海中一片晕眩,忍不住闭上双眼,更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不知道什么时候姿势已经改变,她被他牢牢压在沙发上,扣住双手吻得霸道又极具占有意味。被掠夺得太过,她不由自主溢出难耐的喘息,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又粗重。朦朦胧胧中她忍不住睁了睁双眼,头顶的灯光明晃晃挂在眼前。 他竟然睁着眼睛,目光灼灼,带着野兽般的疯狂。他竟然接吻的时候都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商曳浑身上下都涌起一种战栗,她不知道他这样看了自己多久。但是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捉住的蝴蝶,被牢牢定在标本架上。在他的目光之中,她几乎濒临死亡,只能被迫承受,被迫占有。就像被雄兽按在抓下,下一刻就要强制贯穿享用。 恐惧油然而生,尾骨都升起酥|麻,带来迟来的清明。她摇着头想要躲避,双手开始挣扎推拒。 赵止江松开她,缓缓支起身体,坐在沙发上,伸出手要去抱她。 商曳怕他再度失控,往后躲了一下,没能躲开,还是被他捞起来,抱到怀里。 “别……” “别动。”他抱得用力,把她抱得生疼。可是脸上却带着温柔,甚至低头轻轻吻在她发间。“乖,不要动。” 商曳已经察觉到他的异样,果然很听话,不敢再动。过了一会赵止江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同样松了手下的桎梏。 “弄疼你了?” 出乎意料,这次他松开了,商曳也没手忙脚乱逃出他的怀抱。更像是把赵止江的怀抱当做靠椅,她靠在他胸膛上,过了一会才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抱歉。”赵止江沉默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但是我无法控制。” 狼都是爱吃肉的,即使从前一直被克制吃素也一样,有朝一日吃到肉,就无法再回到清心寡欲的日子。 商曳嘴角有点抽|搐,但是她打定主意,今天要和赵止江 好好谈谈。所以没有再逃避,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向他:“赵止江,你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 赵止江同样予以认真的回复:“显而易见。” 他爱了商曳很多年,但是他一向不喜欢把爱或不爱放在嘴上随便说,行动才最重要。商曳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也是他将来要娶的妻子。他一直铭刻于心,绝无改变的可能。 她觉得有点羞耻,甚至不敢看他深沉汹涌的目光,移开视线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话,我不介意和你谈一场恋爱试试。” 话还没说完,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 赵止江没说话,还是看着她,眼神中的疯狂却渐渐加深,如果她在这时候开口,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克制住冲动,还是就此把她按住压倒,吃得丝毫不剩。 商曳回过头看见他的眼神,不由吓得汗毛倒立:“先说好,只是谈恋爱,不是结婚!” “……好。”拜平时修炼出的涵养所赐,他竟然还能抑制住自己,只是轻轻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瓣:“依你。” 第12章 ||||首|.012 .012 当天晚上是赵止江抱着商曳睡的,商曳一开始特别抗拒,非要他再去开间房分开睡。结果赵止江一句话就让她败下阵来:“你必须习惯。” 是啊,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他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她早晚要习惯被他拥抱。 看她委委屈屈地应了,拿起睡衣去洗澡,赵止江在她身后添了一句:“再说你小时候什么样子我没看见过?” 赵止江长了商曳足九岁,她小时候又最爱黏着他,别说抱着她睡觉,就是给光溜溜的她洗澡都有过。 没到这时候商曳总是很怨恨自己的年龄…… 商曳洗好澡就窝在被窝里刷手机,暗戳戳发扣扣消息给浅矜:“赵止江来了。” 浅矜很快回了一串省略号过来,然后又快速加了一条:“好巧,邹季成也来了。” 此时此刻商曳就连内心都写满了省略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浅矜。赵止江却已经洗好澡,带着水气进了被窝,从背后把她抱住:“睡觉。” 商曳委委屈屈地回头:“我在跟朋友聊天呢。” 赵止江挑了挑眉,“景浅?” “景浅是谁……”问出口才想起景浅是浅矜本名,“你怎么知道浅矜本名的?” 他伸手把被子拉上一点,没说话。她身边有什么朋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她大老远来了丽江,还特意让人去调查了同行者的资料。结果出人意料,没想到商曳平平常常交的朋友都这样不同寻常,竟然是那一位的女人。 很有意思。 “在想什么?” 她窝在被窝里表情特苦恼:“一直追求浅矜的那个土大款来了,我在想要不要去帮帮浅矜。” “……听话,睡觉。”赵止江起身把灯关掉。“那是别人自己的事。” “……好吧,睡觉。”想想也是,浅矜也没说什么,或许她并不想掺和在里面。 出乎意料,这一晚被赵止江搂着,她睡得竟然相当舒服。或许是太久没被他抱着睡觉了……前几辈子刚结婚的时候赵止江也喜欢搂着她睡觉的,只是后来回家越来越晚,最后甚至专门空出一件客房来休息。商曳不知道这辈子他能维持多久。 浅矜的电话拨过来的时候商曳还睡得昏天黑地,手机在床头不停震动,赵止江闭着眼伸手过去摸起来划开,低哑的声音还带着晨起没睡醒的慵懒:“嗯?” 电话那端的浅矜一顿,旋即小心翼翼地说:“我找夜岚。” 赵止江睁开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怀里睡得毫无形象的女人:“她还在睡。” “咳……那就不用叫醒她了,麻烦你等她醒了告诉她一声,我学校里出了点事,要先回去一趟,等下次我们再约。” 赵止江早知道浅矜会提前离开,随意应下,然后按灭手机继续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将近饭点。 王鲜和徐锦意在房间里对坐着四目相对,都不肯做出头鸟,去叫赵止江起床。 徐锦意说:“我害怕……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谁敢去打扰他和商小姐。” “我以为我不害怕吗,可是今天下午必须回去。”王鲜狠狠为自己拭了一把泪:“算了,我去。” 嘴上说得潇洒,真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有点踌躇。深深吸气,再三鼓气,她抬手刚准备敲门,门开了。赵止江俊美餍足的脸出现在门后,王鲜收回手,笑得特别自然:“财务官你醒了。” 里面传来商曳的声音:“二哥我想吃米线,不要酒店里的,不好吃。” 相当骄纵的语气,偏偏赵止江就吃这一套,听见了连阴沉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他交代王鲜:“去买。” 交代完事情,赵止江转身走回去。商曳正在穿衣服,他上前给她系领口的系带:“什么时候变了品味?” 她眉目飞扬,在洒进来的阳光下看起来特别美好:“是不是很特别?” 他点头:“很特别,但是不适合你。相信我宝贝,你适合鲜艳点的颜色。” “才不,现在这样就很好。”她的目光和赵止江的喉结齐平,他说话的时候那里有轻微的颤动。商曳忍不住抬手过去摸了摸:“他们都说喉结明显的男人是行走的荷尔蒙。” 赵止江把她的手扣住,低头看她,脸上没有波澜,却带着纵容:“再撩|拨,我不确定你今天能醒着上飞机。” 这就是头牲口!还是一撩|拨就发|情的那种! 商曳立马把手收回来,扯开话题:“我就是摸|摸。”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暗哑:“都是你的。” 她不由自主抖了抖,之前几辈子她是怎么觉得他不会说情|话的?原来只是没谈恋爱就结婚,直接跳过了情|话这个过程? 王鲜提着两份米线敲响了房门,赵止江虽然 不爱吃这种东西,陪着商曳偶尔吃一下倒是很乐意。结果打开那一瞬间商曳兴致勃勃的脸就蔫了:“忘了说我不吃香菜。” 王鲜心头直呼怎么就犯了这种错,明明之前把她吃什么不吃什么都牢牢记住了,偏偏今天忘记。“抱歉,我去换一份。” “不用了。”商曳眼睛转了转,把一次性筷子拆开递到赵止江手上:“给我挑吧。” 她特想看穿着白衬衫一脸矜贵的赵止江,拿着一次性筷子挑香菜是什么样子。赵止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动手。 王鲜上前忙接过筷子,笑着说:“我来我来。”她实在想不出赵止江挑香菜时候的模样,太大材小用。 看她兢兢业业把香菜挑干净送到自己面前,商曳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朝她说了声谢谢,就挑起米线吃,嘴里嘟囔:“还男朋友呢,连根香菜都不肯给我挑。” 挑不挑菜都是其次,就这么点,她自己不能挑吗?最重要的是看赵止江的态度,成了他女朋友,总要有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权利。谁知道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他和前几辈子没什么两样。 赵止江倾身过去,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油:“这不是肯不肯的问题,只要你想,多的是人能帮你做这件事。我雇佣他们,他们做事,很合理。宝贝你需要做的就是享受和说要求,我保证最终都能实现。” 第13章 ||||首|.013 .013 云南米线盛名在外,赵止江即使不喜欢,也陪着商曳吃了一半。吃完米线商曳就蹦起来想往外跑,赵止江扣住她的手,抽|出纸巾给她擦脸。 “去哪?” “去找浅矜啊。” 把纸巾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他说:“她已经回去了。” “嗯?!”商曳差点怒发冲冠:“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被他一手抽走。 “早上打电话来,你还在睡。”前后看了看:“旧的?” “……我手机在你车上摔碎了……”就这支手机还是在家里翻箱倒柜才找到,幸亏她高中时期用的手机还没扔,把卡插|进去竟然还能用。 赵止江把手机还给她,起身穿外套。 她一边滑开手机给浅矜发短信,一边说:“此时此刻难道你不该说一些霸道总裁该说的话吗?比如说:‘你是我的女人,钱给你,立刻换一支新的’。” 赵止江叫她,她放下手机走过去给他打领带。两人身高相差许多,她要仰起头略微踮起脚才能正好可以系。 他低头看着她,“卡早就给你,想要什么自己去选。” 领带打好,顺手拍了拍他的胸肌:“自己买有什么意思,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去买吗?” “我今天很忙,回苏城之后还要去公司。如果你想,可以让王鲜陪你。” “算了。”商曳本身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手机也只要能上网打电话就足够。“你公司最近很忙。” 赵止江点头:“很忙,快年底了,工作量很高。”说着,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宝贝,给我点鼓励。” “你还要鼓励……”话虽如此,还是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侧亲了亲。“努力工作,好好养家。” 赵止江唇角划过笑意,低头在她耳边说:“就算不工作,也保证养得起你。”她的耳|垂小巧圆润,他忍不住一口含|住,换来怀中商曳轻微的颤抖。 耳|垂是商曳的敏|感|部|位,被他含在嘴里舔|弄啃咬,惹得商曳几乎要呻|吟出声。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赵止江这禽兽,大清早就发|情。 终于放开商曳的时候,他呼吸粗重,甚至连目光里都快烧起火焰。下|身已经起了反应,抵在商曳身前。 商曳面红耳赤,推了他 一把:“我去整理衣服。” 赵止江顺势坐在床|上休息:“好,我抽根烟。” 他烟瘾并不大,说是抽烟,不过点燃了夹在指间,偶尔抽一口,大多数时间还是任由它默默燃尽。趁这工夫他打了个电话给黎梓初,跟他说完事情,正好商曳进来。 把烟按灭,他站起身:“收拾好了?” 她点头,闻到房里的味道又忍不住皱眉:“你不要抽这么多烟,本来就比我大好多,抽烟会加速衰老。” 听得赵止江蹙眉,她开始嫌弃自己老了? 偏偏她还一无所觉,继续说:“听网上说抽烟多了那方面也会出问题……” 赵止江终于听不下去,开口说:“你不喜欢烟味,我下次不抽了。只是偶尔抽一根舒缓精神,没有你说得那么糟糕,我看起来很老吗?而且我那方面有没有问题,你不是最清楚?” “……为什么你随时随地都能开车?” “开车?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才想起赵止江是个老古董,连微博都没有,别说这种词汇了。 商曳昨晚睡晚了,一上飞机就睡得昏天黑地。赵止江坐在她身边打开电脑工作,看她睡熟了,拿起空姐送来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打开笔记本要写字,钢笔却没墨了,勉强写了两个字,痕迹就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他转头对另一边的王鲜说:“笔。” 王鲜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刚收回手,就听见赵止江在那边问:“开车是什么意思?” “啊?”王鲜愣了,旋即回过神来,表情怪异地说:“微博里开玩笑的词汇,意思……咳……就是……讲□□……” “嗯。”赵止江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并不打算再听下去。转头看了看商曳,眼中欲|火灼灼。□□?她觉得那样就是□□? 商曳在飞机到申城半小时前醒过来,赵止江问空姐要了一杯牛奶,她捧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赵止江合上电脑和笔记本,转头看她:“多大了?” 她“哦”了一声,乖乖把那杯牛奶喝完,把杯子还给空姐。又坐了会,才说:“我决定了。” 他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准备用最后这半小时休息,嘴里应她:“说说看。” 知道他闭着眼睛还是在听,商曳也没在意,也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说:“你 能借我一百六十万吗?” 一百六十万,对于赵止江而言,不过是个数字,实在没什么意义。他眼皮都没动:“可以。” “你不问我用来做什么吗?”她不敢相信赵止江能对自己纵容成这样,平时小钱用着也就算了,这一百多万也能随随便便不问一句就给。 他往后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违约金这么低?” 违约双倍赔偿,还以为总要有两百万,谁知道一百六十万就够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商曳陡然泄气,她在赵止江面前就像透明的,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办到。不管重生多少次,面对他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连金手指都无法赢他。 “我本身就没名气,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本书立意不高,写得也不算完美,文笔肤浅,能卖到八十万已经算开后门。结果没想到半分都没赚到,还得倒贴。” “不用。”他睁开双眼看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种特别温柔的感觉。“出门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星宇不会立刻拍这部剧,同意压下积累人气。” “……就算压下了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他再度闭上双眼,接连不断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太阳穴抽痛,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你需要做的就是专心重写那个ip,提升自己,为星宇创造最大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昨晚没有更新,本章评论送红包 第14章 ||||首|.014 .014 赵止江的确很忙,刚到苏城就匆匆回了公司。想到商曳要买手机,于是把王鲜带走,留下徐锦意陪她去商场。 商曳要的哪是逛商场,直说自己不去。赵止江直接让人先把车开到江畔附近的商场,“听话,下班了就来接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就自己买。” 被他搂过去亲了亲额头,商曳心底除了轻微的甜蜜,剩下的就全是无奈。 他总是这样喜欢擅自安排好一切,人人都得按着他的路线走。 目送赵止江离开,商曳问身后的徐锦意:“他这么强势你们当下属的受得了吗?” 徐锦意愣了愣,旋即面带微笑地说:“财务官高瞻远瞩,我们都还在观望的时候他已经能做决定,跟着他的步子走,不会出错。” “……”所以她为什么要找个赵止江的脑残粉来吐槽他?“算了,当我没说。” 她转身往里走。现在用的手机虽然还可以正常使用,但是不能用4g不说,就连开app都很卡。的确很有必要换个新的。 商曳不仅买了新手机,还准备买个新包。她总背的那个黑色小包包链已经磨损掉漆,看起来很快就要断裂。 出人意料,走进包店竟然还能遇见熟人。 说国庆要回家的宿友阮芯提着两个包左右交换着看,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像是吃不准要选哪一只。最终还是没法下决定,转头问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说哪个好?” 男人兴致寥寥,回答得相当敷衍:“喜欢就都买。” 阮芯凑过去在男人脸上亲了亲,“谢谢亲爱的。” 商曳看着都觉得有点辣眼睛,收回目光准备换家店。可是她运气实在不太好,刚准备出去,就被直起身的阮芯看见。 即使她穿着打扮变了,和她一起住了半年的阮芯还是一眼认出,诧异地问:“商曳?” 商曳无奈回头,对着她干笑了一声:“好巧。” 阮芯放下包走过来,笑颜如花地挽住她的手:“真的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逛街。”干巴巴回了两个字,心如死灰地被她挽着手往前走。徐锦意看两人是认识的也不阻止,跟着走了过去。 徐锦意穿着职业套装,气质优雅,一看就是已经工作的高级白领。阮芯一开始压根没把她和商曳联系起来,只当她是来买衣服的客人。看她跟过来,才问:“她 和你是一起的?”回头看了看,“你姐姐?” “不是。”面对阮芯,商曳总算明白自己的词汇有多乏善可陈。 徐锦意笑意微微:“财务官让我陪商小姐来选手机。” “财务官?”阮芯重复了一声,捅捅商曳:“商曳,你可不要做错事啊。” “……”她实在懒得理她。 她不回话,阮芯也半点不觉得尴尬,很快走到沙发边上,对着沙发里的男人说:“亲爱的,这是我宿友,商曳。” 男人这才站起身,商曳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眼熟。男人转过头来,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除了阮芯外在场三人都被雷得不轻,过了半天商曳才挤出一句:“路克,好巧。” 路克更尴尬,“商小姐来买包?” 阮芯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认识?”说着,松开商曳,挽住了路克的手臂:“亲爱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商曳挑了挑眉,没想到路克喜欢这种类型。“今天没上班?” “今天调休。” 她点头:“陪女朋友,应该的。”说着随意转身,“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 “好,商小姐慢走。” 临走时跟在商曳身后的徐锦意还给了他一个莫名的目光,路克更觉尴尬滚滚而来。他和阮芯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带进来陪玩的那批小姑娘里,她长得最好,看起来清纯可人,还长得有点像影后灵芷萩。 阮芯听话懂规矩,除了钱和奢侈品之外从不问他要别的东西,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随意打电话给他。路克喜欢省事,而阮芯是个省事的女人。 包了阮芯大半年,难得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说想买个包,让自己陪她。路克想着自己有调休,就陪了。万万没想到阮芯的宿友是商曳,并且还会在商场里直接撞上。 看他出神,阮芯不乐意了:“难得让你陪我一次,就这么不愿意吗?你还没说你和商曳是怎么认识的!” 商曳和赵止江的事不是秘密,却也不是对着谁都能讲的。更何况商曳自己都没告诉阮芯,哪里轮得到他说。 路克笑着打哈哈:“前段时间见过一面,不熟。” 阮芯不相信:“那你看起来怎么对她那么低声下气?” “……不是要买包吗?想要哪个?” 阮芯没那么容易被骗 过去,可是到这地步也看出来路克根本不想说。她识时务懂规矩,才让路克包她到现在,绝不会随意毁掉。大不了等长假过了问商曳,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会有什么大后台。要是真的有,也不会大半年了还过得那么节俭,连买件两百多的衣服都要再三考虑。 商曳找另一家店买了包,没那家牌子那么大,便宜将近三分之四,但是胜在实用,商曳很喜欢。买完包兴致不减,还买了两支冰激凌,塞给徐锦意一支。 徐锦意默默看着手里的冰激凌,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姑娘,还喜欢吃这种东西。心里这样想,脸上还带着笑,一口口跟着吃。 才十月份,天气还有点热。逛了半天正好热了,一口冰激凌下去,整个身子都凉爽下来。商曳特满足,一边吃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招呼徐锦意:“你也坐啊。” 徐锦意在她面前坐下,她两三口把冰激凌吃掉,拿起纸巾擦手,一边擦一边问:“赵止江什么时候下班?” 闻言,徐锦意想了想,旋即说:“今天下午四点还有个视频采访,开完差不多五点。” 她低头看手机:“现在才三|点,我要等他到五点?” 徐锦意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女人不热衷于逛街,特别是有人刷卡付钱的时候。“商小姐可以去公司等财务官……” 她只是提了个建议,商曳却同意得相当兴高采烈:“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第15章 ||||首|.015 .015 王鲜刚从赵止江办公室出来,泡了杯咖啡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徐锦意带着商曳从外面进来。忙站起身朝她打招呼:“商小姐。” 商曳点点头:“你坐吧,二哥在里面?” “财务官在里面。” “那我进去找他。”看她随手推开门进去,愣是没人敢拦她。 王鲜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位,成为赵止江的左右手,已经没什么人能让她站起来迎接了。小助理按捺不住好奇心,被人撺掇着过去问话:“王姐,这是谁啊?” 王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财务官夫人。” 小助理:“……财务官结婚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财务官在视频……直接让夫人进去没关系吗?” 王鲜没回答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脸,轻声说:“乖,回去工作吧。” 商曳推门进去,赵止江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喝水,看见她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想给他一个惊吓的商曳有点泄气:“我会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他把水杯放下,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朝对方点了点头,才问商曳:“这么早回来?” “也没什么好逛的。”把袋子随意放在沙发上,抽|出里面的黑色小包,走到办公桌前:“看我新买的包,怎么样?” 赵止江对女人用的包和首饰实在没什么审美,只随意说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她现在相信一分钟原谅男朋友八百次的说话是怎么来的了。“你别老对着那些文件看,对着我看看行吗?” 赵止江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对显示屏说了一声:“稍等。”然后慢慢从耳后拿下一只蓝牙耳机,放到桌面上。 不知道他在视频的商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视频?” 他缓缓站起身走过去,“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抱住,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笑笑。” 因为他忽视自己所带来的那股沉闷忽然之间消散无踪,随手推开他坐到沙发上:“笑不出来。” “学会控制情绪。”办公室门被敲响,他去开门,是王鲜送热牛奶进来。接过牛奶让王鲜回去,他转身坐到商曳身边,“乖,喝口牛奶。” 赵止江极少用这种充满宠溺的语调来哄人,可是但凡用了,就每 每让商曳感觉苏到不行。她恃宠而骄,仰着头说:“喂我。” “你多大了?”话虽如此,眉目之间却变得柔和了点。在这种小事上他是喜欢纵着商曳的,抬手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张嘴。” 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牛奶,心情才算稍微平复点。朝他张开双臂:“我还小还是宝宝,宝宝委屈了不高兴了,要抱抱要举高高。” 赵止江放下牛奶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越来越爱撒娇,抱抱可以,举高高还是饶了你老公吧。”他五指虚分,穿过她的发丝,给她慢慢梳理长发。“这么大了还不会控制情绪,在我面前可以这样,在别人面前要学会不动声色。” 商曳靠在他怀里叹气:“还是小时候好,只要我张嘴哭,全世界都会哄我。” “现在你张嘴哭,全世界都会笑,只有我会哄你。”她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太可爱,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亲着亲着就变了味道,慢慢从额头吻到唇角,而后顺理成章吻上唇|瓣。 商曳今天乖得不可思议,对于这种亲近也没抗拒,被他压在沙发里吻,显得相当温顺,让张嘴就张嘴。 她这样乖,让赵止江都忍不住想把她弄哭。想把她压在沙发上,肆意进入她的身体,把她所有纯洁都占据。这样想,嘴下的动作也更激烈。手甚至从斗篷里探了进去,握住胸前的柔软,极其暧昧情|色地揉|捏。 商曳双眼都有些迷离,幸亏两人都还记着这是办公室,在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及时清醒过来。 商曳坐在沙发上系斗篷带子,一边系一边抱怨:“每次都这样,以后不许你亲我。” 赵止江抽了一支烟才把下|身的欲|望稳住,闻言把烟掐灭,分辩说:“宝贝,你这样对老公是不是太残忍了?” “对你仁慈,对我自己就有点残忍。” 他苦笑了一下,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好,是老公错了。你还小,绝不会这么早吃掉你。乖乖休息会,老公还有点事要处理。如果闷就让徐锦意陪你到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她皱眉说:“你的公司,我|干嘛要熟悉?” “将来也是你的,提前熟悉。”说这话的时候赵止江已经走回办公桌后,刚才哄商曳花费太多时间,带上蓝牙耳机就加快处理速度。 商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发现真的很无聊,于是握着手机偷偷往门那里溜。被赵止江扫过来的目光捉个正着,她尴 尬地笑笑:“我出去玩会。” “不要走太远。”在自己公司里他比较放心,却还是添上了一句:“让徐锦意跟着。” 能和赵止江视频远程处理公务的都是江畔在各地的分公司负责人,刚才他哄商曳的时候以为很快就好,甚至连视频都没关。哄人的声音还有接吻的厮|磨声透过耳机,隐隐约约传了过去。 众人不约而同都有些震惊,都以为赵止江自矜冷淡,没女人能入他的眼。就算要找女朋友,也会找家世门第相当,懂事优雅的世家名媛。谁知道听他哄人的语气,对方年纪像是很小。这也就算了,好像连脾气都不怎么好,听起来相当娇气。 从来没听过赵止江的绯闻,第一次就这么低声下气地哄人,几位负责人相当不能接受,很想知道那位小姐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他拿下。 心不在焉,后来处理事情的时候难免有些愣神。赵止江显然也明白他们都在想什么,冷冷淡淡地提点:“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商曳出了门,说想随意逛逛。徐锦意放下正在处理的事情,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刚才上楼是直达的,现在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看见的人都不免回头。 习苑苑从厕所回来,正好看见商曳从自己面前走过,惊讶地喊了一声:“商小姐?” 第16章 ||||首|.016 .016 商曳转过头去看她,挑了挑眉:“好巧,习小姐。” 商曳讨厌习苑苑已经好几辈子,没想到这次她那么早就出现,甚至还进了江畔工作。 众目睽睽之下,习苑苑对着她笑得特别优雅:“是啊,好巧。商小姐来找赵先生?” 她扯了扯着嘴角,没说话。习苑苑已然笑颜如花,像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上次看见商小姐就感觉很面善,可惜没聊上几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商小姐喝杯咖啡。” 商曳没回答她,直接转头问徐锦意:“刚才二哥说最近江畔很忙,怎么我觉得习小姐好像很空,上班时间还能请人喝咖啡?” 习苑苑和商曳二者根本就不是能放在一个档次上衡量的,谁说话的分量在赵止江心里更重一些一目了然。徐锦意疯了才会替习苑苑描补,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习小姐这一块不是我负责的,商小姐想知道的话可以请负责人过来。” 她已经做好请人过来的准备,毕竟习苑苑做得太明显,一看就醉温之意不在酒。从前也就算了,现在商曳和赵止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情侣,要动手处置她也很在理。谁知道商曳竟然肯放过,随口说了一声“不必”,就绕过习苑苑继续往前走:“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习苑苑脸上的笑已经僵得几乎无法维持,陡然转身朝商曳说:“商小姐,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商曳真是一点都不想理她,但是她非得一次次撞上来。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索性和她说个明白。“什么误会?” 她慢慢走过来,几步路的距离被她走得摇曳生姿。果然家里还是有点底子,她容貌可能比不上原姿,但是那种得天独厚的贵气却让一般人模仿不来。 徐锦意看了看习苑苑,又看向商曳。商曳的穿着打扮根本没风格可言,甚至连身高都矮了习苑苑几分。可是她站在习苑苑面前,却丝毫没有显出没压制的感觉。就那样扯着笑站在那里,并不显山露水,也有张力隐约流出。 “如果商小姐是因为我在赵先生公司工作,才对我心怀恶意,这大可不必。事实上我能进江畔是由于我妹妹,也就是赵先生的嫂子开口,赵先生无法拒绝,才把我留下。并不是商小姐想的那样。” 商曳的回应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吧,还是宫心计看多了?” “……”没人想到她会表达得这么嫌弃,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都感 觉窒息了一下。财务官的女人……真是……不同凡响…… “我……” “你要说的话都在刚才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了。”商曳往前走了一步,脸上似笑非笑。不管将来习苑苑在赵止江生命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现在能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命运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这时候就开始改变,谁能保证最终结局还是那样? “说实话习小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看见你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想。赵止江他是开公司的,江畔里女人多得是,对他有心思得大有人在,你还不值得我殚精竭虑。”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是觉得我跟你妹妹不太熟还是怎么样?虽然不熟我也很清楚你和习乔乔的关系,并不足以让她对赵止江开口。你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我不想知道,因为那是你的事。” 习苑苑面色难看,连语气都无法保持温和:“商小姐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 “是吗?难听你也得听着。因为这是我男朋友的公司,而你不过是个小职员。听不下去大可辞职,我保证没有人会留你。” 好歹也写了这么久小说,口舌之争谁怕谁?从前商曳最讨厌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遇到事情一般都想息事宁人。但是这一次她忽然就不想再忍下去,因为习苑苑太嚣张,并且还嚣张的毫无依凭。 商曳在楼下和习苑苑撕了这么一场,很快就被人报告给赵止江。他的反应相当平静,甚至根本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随口说:“小孩脾气。” 想了想,还是给赵止沣拨了个电话。赵止沣爱妻如命,习乔乔为人也和习苑苑大相径庭。将来商曳迟早要嫁给自己,如果因为习苑苑而对习乔乔有了心结,以后会很尴尬。 赵止江结束工作的时候商曳还没回来,他心知她大概找到什么好玩的,才乐不思蜀。招来王鲜问商曳在哪里,王鲜回答说在设计部。 赵止江找过来的时候商曳正对着设计小哥的电脑看,时不时还对着屏幕“指点”两句。她对设计半点不通,就连审美都异于常人,还要求小哥把千篇一律的房顶换成拱形。设计小哥心里流着眼泪,脸上还得挂着笑。等看见赵止江的时候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 “财务官。” 整个设计部都寂静下来,唯有电脑的运转声还响着。就连经理也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等着他发话。 “财务官……” 王鲜抬手让他别说话,他止住 不说。然后就看见平时清冷矜贵、高高在上要人仰视的财务官,伸出手摸了摸还坐在椅子上商曳的脸。 “玩得很高兴?” “还行吧。”商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摸了脸,不由老脸一红,就连被他摸过的地方都有种火辣辣的麻痒蔓延开来。她陡然站起来,借此掩饰羞涩,不自在的说:“回去了?” 赵止江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把她搂进怀里,旋即带着她出了设计部:“今天不回家吃饭……” 目送两人远去,经理和设计小哥才算松了口气。 经理叹息:“这叫什么事啊,老树开花?” 设计小哥:“……经理,我觉得财务官还是比你年轻点的。但是商小姐年纪的确还小。” 徐锦意跟着要出门回楼上去整理东西准备下班,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帮八卦的女人拉住。 “徐姐,那个真是财务官的女朋友啊?看着年纪好小。” “对啊对啊,而且穿得好奇怪,一身黑,看起来也不像大牌的东西。” “没想到财务官竟然喜欢这种风格的,啧,还亲自下来接,看那宠的样子,感觉像是动真格的。” “刚才还听见财务官说什么‘今天不回家吃饭’,他们不会同居了吧?啧啧啧,现在的小姑娘正是不得了,我在这种年纪连恋爱都不敢谈,他们就敢同居了……” 徐锦意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头都大,最终无奈地说:“财务官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是我们能猜的,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要紧。我再说一句,那小姑娘来头大着呢。从小就是财务官带大的,赵家二老对她也喜欢得不得了。” “不是吧?!”从小带大这句话一出,更引得他们艳羡。 “这种是不是就叫养|成?太带感了!” “真看不出来,听说财务官家是住大院里的,能被他一手带大,这位商小姐出身也很好啊!” “唉,这点是真羡慕不来了。架不住人家会投胎,散了散了,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探清那位商小姐是真正意义上的白雪公主而非灰姑娘,众人顿时歇了心思,作鸟兽散。徐锦意这才得以脱身,电梯门开,里面竟然站着路克和他那位小女友。 徐锦意皱了皱眉:“路克,你怎么回事?” 路克笑了笑说自己回来拿东西,顺便把阮芯一起带了过来。解释完了才问:“商小姐回 去了?” 她没回答,扫了阮芯一眼,淡声说:“我劝你还是收敛点,一个月不知道要换多少女朋友,真怕你得病。” 电梯到楼层,路克拍了拍阮芯的脸,让她在外面等着,和徐锦意一起进门拿东西。 “当着我女伴说这些,真有你的。” 徐锦意把手机钱包往包里塞,看都不看他:“你年纪也不小了,工资和分红都很不错,就不想着找一个好好定下来?这些外围女也就看着好看,能玩一辈子?” 他摊了摊手,特不羁的样子:“这不是还想玩几年嘛,那么早定下来,被一个女人套牢,多不划算?再说了,现在这个脾气很不错,跟我的时候还是小姑娘,说不定我就和她继续下去了。” “你快别糟蹋人家小姑娘了,看见你这样我就想揍你。”徐锦意提起包走人:“就算要和她长远发展,你也多留个心眼,我看这姑娘不简单。” 刚才三言两语就给商曳塑造了一个拜金女形象,有点手段。 路克忍不住笑:“再不简单也只是个小姑娘,能干出什么事?” 徐锦意压下自己深深的无力:“每次听你说这种话,我就很想念沈辰。” 路克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赵止江在香榭丽都定了位置,请赵止沣夫妇吃晚饭。 两人到的时候习乔乔和赵止沣已经到了,看见两人进来,习乔乔站起身招呼他们,笑着说:“大老板,看来你真的很忙,请客吃饭还来得还比我们晚。” 赵止江拉开椅子让商曳坐下,这才坐到她旁边,说:“公司有点事,耽搁了。” 习乔乔挑了挑眉,“听我那好姐姐打着我的名头,去你公司了?” 赵止江脱了西装外套,将白衬衫的衣袖缓缓往上折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拿起面前的水杯,在透明玻璃杯的映衬下,修长的五指显得格外好看,根根骨节分明。商曳瞥了一眼,喉咙有点发干。不敢再看,扭头拿起水杯就喝。 赵止江这一摸已经感觉到杯子里的水是温的,阻止了她的动作,让服务员端杯热牛奶过来。这才回答习乔乔:“来了几天了。” 习乔乔还未说话,赵止沣在旁听得蹙眉:“习苑苑实在过分,拿你的名头去办事不是第一次了。” 习乔乔说:“第一次尝到甜头,后来就更不肯放手。”说着就忍不住笑,“婚礼那天她看见你弟弟,简直惊为天人 ,当场就问我他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了,她竟然还不肯罢休。甚至辞了原来那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追到江畔去,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把你拿下。”最后一句是对着赵止江说的。 她原本想看赵止江的反应,他却相当平静,正低着头在给商曳调酱汁。 看他平平淡淡,习乔乔忍不住了:“你给点反应啊!” 夹起一块白切鸡蘸酱放到商曳碗里,他抬起头,照样眉眼清冷,“要有什么反应?”想借着工作机会爬上他床的女人太多,他连反应都懒于相给。至于习苑苑不过是比他们多一块跳板,他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跟你弟弟说话真是累得慌。”习乔乔朝赵止沣抱怨:“也不知道商商怎么受得了。” 赵止沣笑了笑,没说话。商曳听习乔乔提到自己,这才抬头开口:“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受得了,但是做人嘛,不能光为了自己,也要为广大女同胞想想。为了不让他去祸害别人,还是我咽下这个苦果。” 习乔乔笑点低,听了笑得浑身发颤,连筷子上的菜都掉到碗里。赵止沣无奈看了她一眼,“吃完了再笑,小心呛到。” 好不容易才止住,她指着赵止江说:“真想不出来,竟然还有人能嫌弃你,果然每个人都有天敌。” 赵止江扫了商曳一眼,她才吃了冰淇淋,并不太饿,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玩碗里的菜。不轻不重拍了她脑袋一下:“好好吃饭。” “哦……”她乖乖收手,夹起菜往嘴里送。 在边上默默旁观的习乔乔:“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赵止沣和赵止江两兄弟长得很像,眉目之间都藏着清冷寡淡。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谁,赵止沣的五官明显比他弟弟更硬朗些。 交代习乔乔不要再说话,多吃菜。赵止沣侧头点了点赵止江:“我们出去抽支烟。” 赵止江才起身,衣袖就被商曳抓|住。商曳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朝赵止江伸出一根手指:“只许一根,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答应你的话我都记着,不会骗你。”拍了拍她的手,“乖,吃菜。” 她这才满意,转过头来继续对着满桌菜奋战。 香榭丽都是会所制,一共五层。越往上收费越高,赵止江把房间定在五楼。两人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点燃一支烟,靠着廊沿往下看。大厅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跳舞,一片纸醉金迷 。 赵止江夹着那只烟,把烟灰弹了弹,淡声说:“习苑苑手太长。” 赵止沣靠在墙上,吐出烟圈,整个人都在烟雾里,精致的面容显得格外迷离。“乔乔她父亲这么多孩子,最宠的就是习苑苑。乔乔在他们家,半句话都说不上。” “我知道。”习家那一摊烂账谁不知道,从前放在嘴边说,现在习乔乔嫁进赵家,才转而放到心里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习苑苑什么样,我不管。但是她再跑到商商面前胡说八道,不保证我会对她做什么。” 赵止沣挑眉:“她对商商说了什么?” “这你不用管,管好习苑苑就足够。” “难怪今天约我吃饭,原来是鸿门宴。”赵止沣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从前还顾着她是乔乔的姐姐,对她有一分忍让。现在想想,完全没必要。” 赵止江扫了他一眼,淡声说:“习家的事还没完?” “还不是为了乔乔手里那点股份。”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有点好笑。说实在的习乔乔手里也就习家3%股份,拢共那么点钱,全卖了也不够买幢房子。算是习家老爷子给习乔乔的嫁妆,但是习苑苑习惯了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她的,哪里肯依。闹了很久,最终也没结果。 原本习乔乔请了同学来做伴娘,知道伴郎是赵止江后,就一哭二闹,逼习乔乔换成了自己。那天在婚礼上她倒是装得很好,温柔体贴还大方,可惜装得不到家,没多久就原形暴露,今天甚至还闹到商曳面前。 赵止江把她当跳梁小丑看,却不想让商曳跟着她一起被人看笑话。 女人的友谊总是来得很快,两人推门进去,商曳和习乔乔已经坐到一起。习乔乔婚礼结束没多久,才做了美甲。商曳很喜欢,问她在哪里做的,好像也很想去做了试试看。 看赵止江进来,她伸出双手、手背朝着他:“我想去做指甲。” 她小孩心性,想一出是一出,赵止江已经习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指尖,轻声说:“化学物品少用,就这样干干净净的,很好看。” “你那是直男审美。”商曳懒得理他,把手抽|出来,捉住他的手,低头闻他指尖:“我闻闻,到底抽了几支。” 他失笑,就势点了点她鼻尖:“狗鼻子。”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吃饱了?” 她摇头:“还缺一个冰激凌球就饱了。” 他蹙眉:“不许。” 第17章 ||||首|.017 .017 商曳一觉醒来赵止江已经走了,屋里阴暗得很,随意拉开窗帘,才发现今天是雨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淅淅沥沥的雨落得缠|绵不休,不依不饶地爬满﹢面落地窗。 商曳皱了皱眉,她最讨厌这种天气,天色阴沉沉,就像心情都一起变差了。 穿上衣服下楼,管家上前说:“午饭已经做好了。” 她蔫蔫的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雨,在这一刻相当想念子春。这种天气就该坐在房里看电视揉猫,然而现在猫在父母那里。 随意扒了两口饭,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越发觉得无聊,索性转身回楼上去。这辈子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踏足书房。这里是赵止江绝对的私人领域,就连管家都不敢随意进出。商曳站在他书架前发愣,不管重生多少次,这个男人感兴趣的东西都这么乏善可陈。 她对房地产毫无兴趣,换了前几辈子,连进书房都未必肯。这次却主动进来,不仅如此,还随意抽了一本《人体工程学》来看。 这大概是赵止江大学时候的课本,第一页就写着名字。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都好看得出奇。商曳撇撇嘴,想起他每次嫌弃自己字写得难看时候的样子,口不对心地说:“你的字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还笑话我。” 坐到椅子上逼着自己翻了几页,商曳打了个哈欠,觉得这真是一本助眠的好书。拿起来随意往后翻,“这哪是人看的……” 书页啪嗒翻到一页,夹在里面的信纸显露眼前,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巧正好翻到赵止江的情书吧? “咳……”猛地把书合上摇头:“不行不行,随意看人家的信是不道德的。” 嘴上这么说,却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手指蠢|蠢|欲|动要往前。最终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是他女朋友,我就是道德!” 肾上腺素飚高,商曳颤抖着双手翻开那本书,虽然确定赵止江不在这里,拿出信纸的时候,依然做贼心虚地看了看书房门。 她猜得没错,这显然是封情书,字迹好看,却不是赵止江的字迹。为了确认,她还特意把书翻到第一页,和那三个字对照着看。 商曳怨念兴起:“好啊赵止江,没想到你青春那么多姿多彩,竟然还把女生给你的信留到现在,你今晚回来完了!写得真够缠|绵悱恻的,还你是我的药,给张爱玲版权费了吗……” 吐槽声戛然而 止,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信纸最后一句话。开头是自己的名字,商曳两个字明晃晃写在上面,后半句紧紧跟上: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商曳不敢置信地看向落款,张一坤。 张一坤是她高中时期的班长,北方汉子,人相当义气。他数学很好,经常教她做题目。少女情怀总是诗,对于这样一位颜值过关,并且还乐于助人相对很温柔的男同学,商曳当初也是懵懵懂懂有点想法的。 但是当时临近高考,那份好感又很朦胧,商曳也就好好藏在心底,没说出口。 没想到张一坤竟然给她写过情书,并且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了赵止江手上。 她张大嘴不敢相信,许久才吐出一句:“做梦吗?” 时过境迁,当初那份朦胧的好感早就消散不见,更何况张一坤毕业之后就回了京城,天南地北两人从没再联系过。事实上看见这份情书,商曳最震惊的是,它竟然在赵止江手里。 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手机没带进来,她推开《人体工程学》,打开桌上的电脑。熟练输入一段密码,顺利开机。赵止江电脑上没有腾|讯|扣|扣,她下了一个,才登上扣扣戳浅矜。 浅矜很快回复,她把发现这封情书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浅矜发来一串省略号,默默打开了视频通话。 一接通就是一句:“这么戏剧化?” 商曳整个人都还陷在慌乱茫然之间,点了点头,舌头都有点发木:“感觉自己看到最后都智障了。” 她又拿起信纸看了看,确认自己没看错。视频那端的浅矜却叫起来:“你看看背面。” “背面怎么了?”翻过来一看才发现,背面也写着一行字。字迹清晰,字体好看,一股难言的气势扑面而来,这是赵止江的字。 浅矜看她愣在那里,问:“写的什么东西?” 她抬起头,眼神相当茫然:“赵止江的字。”她把那张纸翻过去,靠近镜头。 纸上只写了一行字,建议用药:利培酮。 浅矜百度了一下当场就笑出了声:“我去,你家赵先生太逗了,这是精神分裂症里幻觉妄想的人吃的药啊。” 商曳:“……我现在很懵逼,你让我理理思绪。我就不明白了,这封信这么会在他手里。” 浅矜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能再蠢点吗?你不是说那时候你上学放学都是赵止江 来接。” “你这么一说……” 经浅矜提醒,她才想到。那时候自己回家基本都是赵止江来接。再加上她成绩不太好,他经常辅导自己。高三时间很紧,有时候作业做太晚,干脆在赵家直接睡下。第二天早上经常起迟,有时候连书包都是赵止江给她收拾的。 想到这里,她嘴角抽|搐:“我实在很难想象赵止江会做出这种事。” 赵止江这个男人,你去问一百个认识他的人,九十九个都会说他冷静、自持、淡漠、矜贵,剩下那那一个估计还会加上一个残酷。这种男人掌控欲太强,要是他真发现这封情书,商曳毫不怀疑他会把自己关起来打一顿。暗戳戳把它藏起来,实在和他作风不太相符。 把自己的怀疑说给浅矜听,浅矜想了想,说:“要不你再找找,看看其他书里还有没有。不可能就藏了一封,还那么巧被你找到吧?” “你以为我桃花真开得那么旺|盛?”她从小到大异性缘就很差,唯一一个光明正大追她的还是大学里遇见的司柏。商曳一度觉得自己相当失败,又这么一封情书存在已经让她很吃惊,怎么还会有更多。话虽如此,却还是站起身从书架里又抽了两本书出来。 出人意料,竟然还有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 商曳咋舌:“他这么没情趣的男人竟然也会看《飞鸟集》。” “……在你心里赵止江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浅矜对赵止江了解不多,通常商曳爱把他描述成一个霸道强势而且不解风情的男人。那天她打电话给商曳是赵止江接的,他用刻意压低的语调说商曳还在睡,就那十几秒,浅矜就感觉到他话里的温柔。 他或许真的非常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对别人不屑一顾,但是对商曳绝对是真心的。 爱意是不经意透出,偏偏当事人总会当局者迷。 “卧|槽!”商曳惊叫出声,两本书翻开,里面各藏两封情书。摆在桌上简直刺人眼球,想想自己那么多桃花都被赵止江亲手扼杀,难过初高中那么多男同学说自己清高…… 商曳咬了咬牙,竟然是赵止江从中作梗。 浅矜忍不住笑出声:“不打开看看吗?说不定人家现在还在等你,还能再续前缘。” “他到底藏了我多少信?”她猛地站起身,也不坐下了,就站在书架前翻书,找到一封就往地上扔,最后集了厚厚一摞。 把那摞信搬到桌上一封 封拆开,无一例外,背后都有赵止江看似严肃的评语和诊疗方案。看到最后商曳自己都麻木了,默默在心里想好等他回来怎么收拾他。 浅矜看她从愤懑到麻木,在视频那端笑得乐不可支:“你们两真是绝了,一个懵懂不知,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哎呦我去,年度最佳。” “……你再笑我跟你绝交了……”商曳慢慢把信一封封折好:“话又说起来,你和你家邹先生怎么样了?” 浅矜捧起桌上的奶茶,脸上的笑渐渐隐去:“能怎么样?就那样。他比我长一轮,心里还藏着一个永远忘不掉的女人。当初我追他的时候,用尽所有办法,最后他虽然接受了,却提前定了结局,说我们两绝对没有未来。当初我不相信,现在却渐渐明白了,原来真的没有。”她朝商曳扯了扯嘴角:“赵止江和邹季成比起来,实在好太多,至少他不会让你永远追着他跑,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商曳摇了摇头,见不得她这么低沉,随意扯开话题:“听说你那部《玉楼春》最近正在改编,你会参与吗?要不要试试兼职编剧?” 原作者兼职编剧的很多,浅矜显然没这个意思:“邹季成说娱乐圈水太深,不许我涉足。不过……”她转了语调:“前两天剧组说主编剧是柳眉一,另外两个副编剧还在考虑甄选中,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圈内人推荐,我想起你是戏剧文学系的,就把你推荐过去了。” “什么?!”商曳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昏头转向:“和我女神一起合作?” 第18章 ||||首|.018 .018 编剧柳眉一成名很早,这名字不管放到写手圈还是编剧圈甚至娱乐圈都叫人如雷贯耳。当年凭一本《名门贵胄》红遍大江南北,并且亲自操刀将之改写成剧本,电视剧一播出就被人捧上神坛,更被人奉为不可逾越的经典,高居“电视剧比小说原著更精彩”榜单之首。 柳眉一在娱乐圈属于幕后,群众知道她的人很少。她在圈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很多时候甚至能决定参演人员。 更有传言说柳眉一身价斐然,自身系出名门,兼有军|政背景。 大多是流言,并不十分可信。 商曳当初看《名门贵胄》入坑,此后买遍柳眉一所有小说,更追随她的步伐,考取戏剧文学系,目的就是为了来日能够以编剧的身份和偶像相见。 馅饼虽大,短暂狂喜之后她到底清醒过来,对浅矜说:“虽然你推荐了我,但是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小。” 浅矜却对她相当有信心:“前段时间你无聊把我的《双凤绝》改写成剧本,虽然只有一部分,我也发给柳眉一看了。勇敢点,我觉得你写得很好。” 商曳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两人又对着说了会话,商曳忽然感觉小腹一抽一抽地疼,算了算日子好像就是这两天。皱着眉关了视频,抱起那一摞信回了房间。 上次带过来的卫生巾已经用光,商曳找遍边边角角才找出来一张“弹力贴身”,含|着热泪贴上,觉得自己流着血还要出门买东西实在太心酸了。 抓起钱包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坐到床|上发短信。 赵止江今天很忙,城北工地上的地基出了点问题。不仅如此,两个工人还受了伤,借此狮子大开口,问他要了一笔巨额赔偿金。赵止江本质而言是冷血残酷的商人,绝不可能同意他们这种行为。 此刻他正走在施工工地上,听王鲜说那两个工人已经煽动其余工友,让他们罢工。不仅想强要赔偿款,还想坐地起价涨工钱。 赵止江冷笑一声,“这笔钱我有,但绝不会拨给他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慈善堂?” 王鲜说:“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他们闹得很厉害,还说要找媒体……” 话还没说话,就被赵止江截断:“尽管找。”他说得相当冷酷:“你告诉那两个工人,尽管闹,我一毛都不会多给他们 。” 媒体?如果媒体真的有用,他早就不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现在工人都不肯开工,他们闹事不怕,就怕到时候楼盘没法按时完成。” “外来务工人员那么多,他们不想做,有别人想做。随他们怎么闹,预定开盘日,我要看见成果。” 前面有一根钢筋横在路中间,赵止江走过去捡起来,随手扔回钢筋堆里。 王鲜和路克两个人紧紧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心情不好,话都要在心底过两遍才敢说出口。 赵止江对工程进度不太满意,出了工地坐在车上交代路克:“工程太慢。” 路克说:“已经很快,再快很可能会造成工程残损。” 他慢慢拧开一瓶矿泉水,淡漠地看着窗外,喝了一口才说:“工程负责人,叫他明天来江畔一趟,我要见他。” “好的。” 交代完琐事,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路克:“听说最近谈了新女友?” 此话一出,路克就知道,徐锦意肯定把昨天在商场里相遇的事告诉赵止江了。回话的时候有些胆战心惊:“也不算女朋友……” “不管是什么人,都没资格对我的女人评头论足。既然和商商是一个宿舍的,见面的机会就更多。管好她,我不希望商商因为她不高兴。” 路克不敢再解释,低下头说:“好,我会注意。”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经过他刚才严肃的警告,车里的氛围僵持凝结。不仅路克,就连王鲜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所幸就在这时,赵止江手机铃声响起,挽救了他们的心脏。 赵止江打开手机,眉眼就变得相对柔和。王鲜心想,肯定是商曳联系他。 果然,下一刻赵止江就拨通了商曳的电话,声音带着细微的疑惑:“怎么突然让我开微|信?” 商曳了一条短信给他,没什么要紧事,竟然没头没尾,让他快点开通一个微|信。 商曳手脚冰凉,小腹一抽抽地疼,咬牙忍住,倒吸一口气,声音极小地说:“微|信聊天不要钱嘛,每次打电话发短信给你都要收费,我可是穷人,哪来那么多电话费挥霍。” “我让人给你冲……” “……我们讨论的真的是同一个话题吗?”商曳相当无奈:“老古板,快开一个吧。现在人家都在微|信上做生意,下班之后还能实时联系, 多好。” “没有微|信,你老公一样生意多到忙不过来。” 商曳彻底无奈,举手投降:“行行行,知道你厉害。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包卫生巾回来,来那个了,家里没有。” 那么多佣人都不能给她买包卫生巾?赵止江皱眉:“管家呢?” 又来了,她撇撇嘴,一只手绕着头发,“人家就是想要你买的嘛,别人买的用起来都不舒服,没有爱的味道~” 她刻意卖萌,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说完先把自己恶心了一把。 “……”赵止江那边有近乎两分钟的静默。 “……你还在吗?” 然后传来他冷静的声音:“什么牌子?” “就是那个xx弹力贴身,不要买错了,日用夜用都要。”商曳觉得自己真是太贴心了,连长度都不必他选。 挂了电话之后赵止江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弄得王鲜都要怀疑商曳是不是在电话那端提了分手。结果下一刻自己老板就拿起手机问:“微|信怎么注册?” 商曳下楼让厨房熬红糖姜水,一边喝一边交代:“今天我想吃烛光晚餐。” 厨房大厨心说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脸上却笑眯眯地应了:“好。” 喝完姜糖水感觉肚子里暖融融地舒服了点,商曳走出厨房让管家拿个热水袋过来,抱着暖腾腾的热水袋,她更想念子春了。 那就是个天然的暖手宝,还是恒温不会烫手不会降温的那种,过冬来大姨妈必备良品。她下定决心明天必须把子春接回来,有了那一摞情书当把柄,就不信赵止江连这点都不许。 她抱着热水袋整个人窝进摇椅里玩手机,才打开晋|江app准备刷作者后台,就看见微|信里弹出一条信息。以为自己眼花了,点进去一看竟然真的是赵止江加自己好友。 手指一点通过,她发了个暴漫表情包过去:你终于开微|信了。 赵止江和现实里一样惜字如金,只回了她一个“嗯”字。商曳在这一瞬间忽然懂了网上所说的,一句话终结聊天是怎么个概念。 赵止江的微|信是刚刚注册的,一片空白不说,就连微|信名都很符合他作风,直接取了一个“赵”字,至于头像更是光秃秃的一张白底,一看就是特随意弄的。 商曳对着屏幕想了想,暗戳戳把备注改成了赵二狗…… 赵止江六点一刻 准时进门,大厅里没开灯,只有桌上暖黄的灯光发出柔和的色彩。所有佣人包括管家都被商曳放假,让他们不要出现。 商曳趴在地上看书,听见动静朝他张开手:“回来好晚。” “最近事情多。”他走过去一把把她横抱起来,放到椅子上让她坐好:“肚子疼还趴地上?” “地下铺得厚。” “那也不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他才脱了外套坐下。看着面前精致浪漫的晚餐,不由挑眉:“今天兴致很好?” 商曳笑着点头:“今天亲戚来了,想好好招待一下它。” 赵止江开始切自己面前那份牛排,也不吃,只是切成同样大小的小块,全部切完才摆到商曳面前,然后把她面前那份拿到自己面前。 “牛肉不消化,你胃不好,不许多吃。” “知道了……”商曳拿起叉子叉肉吃,闷闷地说:“总觉得你像我爸……” 他不可置否,觉得有点渴,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尝到里面红酒的味道,不由皱眉:“宝贝,在哪里拿的酒?” “你酒窖里,架子第三层,怎么了?” “……没有。”随口一问,也无意告诉她那瓶酒的价值。 她拿起酒杯:“包装很好看,就拿出来了……”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他阻止。 “不许喝凉的。” 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却还是忍不住委屈:“我就喝一口。” “一口都不许,听话。”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两杯酒,连不远处的酒瓶都一起带走。“我也不喝。” 走进厨房,随手把两杯价值昂贵的酒倾入下水道,取出陶瓷杯给商曳冲了一杯热牛奶,自己则倒了一杯热水,端着往外走。 商曳看见热牛奶重出江湖,说话都有点无力:“你对牛奶是有偏执还是怎么样,或者觉得我特别小?” 赵止江扫过她鼓囊囊的前胸,眼中滑过灼热,喝了一口水,冷静地说:“已经很大了。” 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胸前的商曳:“……你下次开车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我甚至来不及买票。” 对于她偶尔冒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语言,赵止江已经习惯。又喝了一口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在商曳眼里,有种特别情|色的诱人。 “接下来几天假期你准备做什么,我恐怕没时间陪你。”最近实在算 是多事之秋,房地产业受挫,身为苏城房地产龙头,江畔首当其冲。虽然没有造成实际意义上的损失,也难免出现一些小麻烦。 本身两个楼盘就要开市,再加上几个工程还在进行,各种小事层出不穷,赵止江纵然是铁人也觉得精力不太够用。实在□□乏术,抽不出空来陪商曳。 商曳倒很无所谓:“前两天出去玩,存稿已经吃光了,昨天还断更了一天,明天必须码字。像我手脚这么慢,想要再存稿,假期后面这几天必须好好码字,不能再出去了。能有什么打算,好好在家待着呗。” 赵止江当然知道她很重视手头这篇新文,听她说算是她目前写的所有书里,数据最好的一本,她当然不肯放弃这种好势头。点了点头问:“明天让徐锦意陪你去学校拿电脑?” “你对我的习惯知道得倒是很清楚。”她用东西都有习惯,要是陡然换了新的,用起来会很不顺手,码字也是这样。要是不用自己的电脑,恐怕两小时也憋不出五百字。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脑袋:“都记在这里。” 商曳嘴上不肯饶人,行为却很乖巧。赵止江不许她多吃牛肉,果然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在那用手撑着下巴对着赵止江看。 赵止江具有高强度的心理素质,被她目光灼灼盯着竟然还能吃得下去,还问她:“吃饱了?没饱让厨师过来做饭。” 她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早发现不对劲,就等着她自己说,也不主动去问,继续老神在在吃东西,全当没看见。 果然没过多久商曳就坐不住,“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事啊?”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放下,是指交错虚握,摆出长谈的姿势看向她:“什么事?” 商曳心说:装,你再装!脸上笑容依旧,特别天真无辜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送到他面前:“今天我无聊进了一下你的书房,结果发现了这个。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赵止江冷静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旋即拿过那封信,所以放到自己面前,掩饰一般用手压住。很快恢复平静,淡声说:“那时候别人给我的信,可能夹在书里忘记扔掉。” “是吗?”她眨着眼睛继续问:“那为什么里面有我的名字呢?” 赵止江一僵,他还以为她只翻到这封信,并没有拆开。谁知道她竟然已经拆开看过了。 “还有,为什么下面还有 我高中班长的名字?”她带着诡异的笑看着他:“没记错的话,我高中班长是男的。他送情书给你,难道他喜欢你?” “胡说八道。”快速打断她的胡乱猜测,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当初给你收拾书包,发现了这封信。你那时候快高考,早恋会对学业造成影响,所以我把它放起来,准备高考结束再给你。后来忘记夹在哪本书里,一直找不到,于是搁置。” 商曳从未有一刻这样佩服他胡说八道的本事,他果然是商人,说他巧舌如簧都委屈他。理由真是一套套,要是后来没有再找出那么一摞,她都要信了。 她点点头,装作自己相信了的样子:“可是我找出来一摞。” 客厅里猛地寂静了一瞬间,之后赵止江轻咳一声:“宝贝,你听我解释……” 她摆手制止,装出一副特别伤心的模样:“你别理我,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那时候多少人骂我清高吗?我甚至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们……” 赵止江的身体绷得笔直,面庞冷峻,整个人都像刚从冰天雪地里走回来。他嗓子发干,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抱歉……” 商曳听得在心里好笑,要听见他一句道歉真不容易,还要唱作俱佳才能骗出来。 下一刻就听见他声音笃定地说:“但是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 一瞬间,商曳目瞪口呆,连装委屈都忘了,看着赵止江哑然失声。赵止江起身,推开椅子走过去,猛地把她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商曳不防他陡然有这种动作,不由惊叫一声,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 “你干什么!”她使劲晃荡双|腿:“我还没问完!” “他们觊觎的是我的女人。”她动作极大,他却牢牢把她桎梏在怀里,一步步走在楼梯上,走得特别稳当。“只是没收,已经算容忍他们年少无知。” 这话说得多无耻?把窝藏说成没收,把隐瞒说成容忍。 商曳被他气得翻白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刚走进房门,房门就被他重重关上。她才被赵止江放下,还来不及逃,就被他扣在怀里重重吻了下来。 他回家之前大概刚抽过烟,唇齿之间带着轻微的烟草味。这样极具男性气息的气味,和他强势的动作一起,铺天盖地压下来,她甚至来不及推拒,就被卷入沉迷的漩涡。 他的舌尖像是有魔力, 在她口中勾勾绕绕,甚至敏感的上颚都被他暧昧色|情地舔|舐。他的手从她背后一路游曳,到哪里都像燃起一丛火焰,把商曳所有清醒和推拒都烧成灰烬,只剩下欲|望发出噬魂夺魄的味道。 她急促地喘息着,甚至不能站稳,抱着那截劲腰才能勉强站稳。 他把她所有气息都侵占,才肯放开。却没有完全放过,叼着耳|垂上那点嫩|肉,恨恨地说:“别招我。” 商曳又怨又愤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双眼水意濛濛,透出平时没有的一股媚。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说是示威,更像是求饶。就像在床|上,被占有得无力抵抗,无法摆脱,只能楚楚可怜地求他放过。 她现在就是这个模样。 赵止江被她看得身体发热,本就没有彻底平息下去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他闭上双眼,狠狠把她抱在怀里,许久才稍微压制下去,哑着嗓音说:“早晚被你折腾死。” 喜欢的女人在怀里,还强制忍耐欲|望,这太难。即使他自制力过人,依然无法保证。若非今天商曳大姨妈造访,他就此把她按在床|上吃了也不一定。 天时地利人和,人在怀里床在边上,再顺当不过。 硬生生忍住,赵止江也不好受,忍了好久也没完全压制下去,让她坐到床|上,自己去浴|室,准备洗冷水澡。 商曳这时候已经缓过来,对于找茬没找成反而被狠狠吻了一通这种事,她才不会说自己很享受呢!趴在床|上翻来翻去,还贱兮兮地朝赵止江的背影说:“二哥,洗冷水澡很伤身体,小心以后站不起来。” 他身影一顿,转过身来,可怖地看着商曳:“嗯?” 商曳被他看得心里一毛,忙腆着脸笑,一边笑一边说:“我说洗冷水澡有益身体健康,促进那啥勇猛,多洗,应该多洗~” 他淡声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不跟你计较。再撩|拨,我不介意碧|血|洗|银|枪。” 商曳一愣:“啊?”显然脑子没转过弯来,不懂这个典故是什么。 赵止江扯扯嘴角:“你还嫩。”转身往浴|室里去,不肯再多说。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意思,商曳只能求助浅矜。掏出手机戳活,直接问她碧|血|洗|银|枪什么意思。 浅矜身为有牌照的老司机,一看就懂是什么意思。发了一串猥琐的“嘿嘿嘿”过来,也没直接解释什么意思,反而问她: “你今天来大姨妈了?” 商曳啃着指甲发语音:“你怎么知道?” 浅矜同样发语音过来,那语气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光听这声音,实在很难和她清丽的面容重叠起来。 “嘿嘿嘿,碧|血|洗|银|枪嘛,就是在你来大姨妈的时候,把你……怎么样,我解释得还清楚吧?” 商曳满脸木然,已经不打算回复这条信息了。经过浅矜牌老司机的科普,她再度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种事,像浅矜这种污妖王知道,商曳很能理解。但是像赵止江这种老干|部一样,整天严肃正经脸上除了禁欲就是冷淡的男人,为什么也能把车开这么好? 商曳不由自主想起前几辈子被他啪啪啪时候,他娴熟得能去出演岛|国大|片的技巧…… 难道他在还没拿到牌照的时候,就已经上过很多车了?! 赵止江顶着一身寒气出来,就看见商曳趴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肚子疼?” 她转头看向赵止江,脱口而出:“你有没有考虑过下海去当男|优?” 赵止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揉她小腹:“这次肚子疼得厉害吗?” 她躺平任揉,眯着眼睛说:“还好。”陡然想起让他买的东西,睁大眼睛看过去:“那个给我买了吗?”家里半点库存都没有,他要是没买回来,商曳明天就得让赵止江见识一下什么叫血染的风采。 回想起让王鲜下车去买包卫生巾时候的尴尬,赵止江的手一顿,旋即才若无其事开口:“嗯。” “真的?”她支起身子,笑容特别猥琐:“你去超市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他淡淡看过去,就知道商曳不怀好意,绝不能告诉她是王鲜买的。“刚才就吃了半份牛排,不饿?让管家煮点粥上来。” “管家他们都回房间去睡觉了,再把他们叫回来不太好吧?” 赵止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吃定我了?” 商曳朝他眨巴着眼睛不说话,赵止江无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浴袍披上,下楼去煮粥。他出身名门,当初创立江畔的时候却算是白手起家,没有借助家里半分。最艰苦的时候不仅学会做饭,甚至连泡面都吃过。这些事商曳知道得很有限,但是他会做饭,这不是什么秘密。 商曳来大姨妈的时候总会肚子疼,赵止江带她去拜访过 多位名医,就连中药都吃了不少,仍然没有太大效用。后来严令禁止她吃太凉的东西,虽然她有时候嘴馋,会偷偷吃,到底比从前减少很多,痛也减轻许多。即使如此,肚子胀是肯定的。她在这几天总不爱吃东西,说没胃口。 厨房里食材很全,赵止江只选了两颗青菜,切小之后和细米一起煮。商曳最喜欢吃这个,商母不爱吃,她小时候经常跑去赵家蹭。对于她的喜好,赵止江样样都记得很清楚。 煮好粥端上楼,商曳吃完已经晚上八点。随手把碗筷放到一边,径直去浴|室洗澡。没多久就暖气腾腾地出来,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睡衣外幼|嫩的肌肤粉粉|嫩嫩还泛着红,赵止江扫了一眼,很快把目光移开。 当初带着她到处玩,赵止江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肉|球一样的小姑娘也会出落得这样楚楚动人。似乎就在不经意间,她悄悄长大了。朦朦胧胧明白她美丽的显然不止自己,那些青涩的毛头小伙子眼睛发亮,个个都蠢|蠢|欲|动,想把他费尽心血养出来的绝世名花搬走。 当时商曳心智还不成熟,赵止江不想太早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给她收拾书包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了粉红色的情书。其实他可以拿着那封信,义正言辞交代商曳,不许早恋。可是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在她上楼来拿书包的时候,他把那封信揉成一团,塞入裤袋。 有一就有二,这行为日益熟练,渐渐变成心底最大的秘密。 商曳懵懂无知,别人都苦恼头疼的青春期在她身上似乎全都消失了。她甚至只知道读书看书写小说,连跟同学出去玩都很少。生活贫乏得像一潭死水,她自己无知无觉,他明知是错,却放任自流,甚至有种隐晦的乐见其成。 她年纪太小了,他连宣誓主权都不能够。这样很好,杜绝一切可能。这种诡异的念头在心底茁壮成长,最后变成:她是我的女人,必须是我的。 商曳侧身玩了会手机,很快睡熟。赵止江支起身子低头看她的脸,从前的包子脸已经变成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甚至不足自己手掌大。她那样熟地睡在自己臂弯里,就像一支嫣然绽放的海棠,在引人摘取。 他伸手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低声说:“好梦,宝贝。” 赵止江起床的时候动作很轻,却依然惊动了商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要走了?” 他一边打领带一边说:“还早,你再睡会。不要睡太久,记得起来吃早饭。” 第19章 ||||首|.019 .019 十一长假,阮芯没有回家。前天和路克出去,一直到昨天早上才回宿舍。本来以为商曳会在,她还特意拐去归记买了份早餐,想带给她吃。没想到商曳竟然不在,只有另一个刚刚回学校的方笑铃,正躺在床|上休息。 想到这里,此刻躺在床|上看韩剧的阮芯不屑地撇了撇嘴。 方笑铃睡在商曳隔壁床,平时和她关系最好。听阮芯说商曳好几天夜不归宿,有点担心:“商商还没回来,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吧。” 其实方笑铃昨天就想打电话给商曳,却被阮芯阻止。说商曳不回来可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告诉他们大概就是不想他们知道的意思,最好不要打扰她。方笑铃想了想,最终放下了电话。 可是又过了一个晚上,商曳仍然没回宿舍,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更新空间动态的人,方笑铃更担心了。 阮芯翻了个白眼,知道方笑铃这电话是肯定要打了,于是也改口说:“那你就打一个吧,我也有点担心她。说起来前天我还在万达遇见商曳,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两个人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真担心她发生什么事。”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方笑铃急了,拿出手机就开始拨电话。 阮芯辩驳:“毕竟是隐私,要不是她一直不回来,我也不会说出口,万一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呢?” 知道阮芯没理也要说出三分理来,方笑铃也不理她,只专心听电话那边的动静。电话很快就拨出去,响了两下之后就被人按了拒听。 方笑铃错愕地看着手机,不死心,又拨了一个。 还是和上一个一样,还没接通就被按断。 “商商怎么不接电话?” “说明人家不想理你呗……” 话音刚落,就听见宿舍门那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两人同时从床|上探出脑袋看过去,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斗篷带戴黑框眼镜的女人走进来,嘴里说着:“方笑铃这丫头忒有钱了吧,回家了还给我打电话,嫌漫游费太低还是怎么样?等爸爸连个无线再跟你视频……” 床|上的方笑铃无语,几天不见,商曳抠门的程度又上了一层楼。“商商,我已经回来了。” 头顶突然冒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商曳手一抖,钥匙啪嗒掉在地上,过了一秒才知道是阮芯。一边弯腰捡钥匙一边吐槽:“方笑铃!你一回来就吓我 ?!” “到底谁吓谁?”方笑铃从床|上爬下来,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相当其妙:“我回了趟家,你就和哈利波特去做同学了?” 商曳笑了笑没说话,抬头看见阮芯趴在床|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她,笑意稍微淡了点:“阮芯,你也在宿舍啊。” 阮芯笑着说:“上次你不是说最喜欢吃归记的早餐,昨天路克带我去吃了。以为你会在宿舍,所以给你也带了一份,没想到你不在。” “于是便宜了我。”方笑铃坐到位置上,撑着脸和商曳说话:“归记那么贵还是有原因的,好吃到爆。不过商商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听阮芯说那你都没回宿舍,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阮芯在床|上听得好笑,男朋友?从前商曳穿得那么正常都没有,现在这么古古怪怪就能有了?哪个男人口味这样猎奇? 其实方笑铃这句话本身就是玩笑性质,并不是真的想得到回答。根本想不到商曳竟然真的点了点头,面色相当平静:“对啊,我交男朋友了。” 重生好几次,商曳早就知道阮芯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从前跟路克相交不深,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竟然不知道,原来前世阮芯口中那位高富帅男友就是路克。 阮芯的性子她很清楚,她这么多天夜不归宿,指不定阮芯在背后把她说成什么样子。更别提前天他们还在商场遇见,她能编排的东西更多。 索性在最开始就说清楚,免得最后传出不干不净的来。 方笑铃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都能扯出这么大一个八卦,面色震惊地追问:“真的假的?谁啊?不会是司柏吧?” 就连阮芯都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说了一句:“除了司柏还能是谁?”语气实在有些酸溜溜,幸而此刻方笑铃和商曳都没认真听她说话,也就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怪异。 司柏是s大里有名的富二代。他是高邮人,家里靠卖咸鸭蛋起家,后来逐渐做大。虽说不能和那些大企业想必,和他们这些家境普通的人相比,也算是富裕了。宿舍里另一个宿友仓娴羽曾经就评价司柏,说他们司家就和自己卖的咸鸭蛋一样,富得能流油。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夸张,但大部分都属实。 富二代已经算一层光环,偏偏司柏长得俊美过人,隐隐约约之中还带着可爱。正是现在娱乐圈最流行的长相,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在贴吧里把他奉为新大一四大校草之一,可见有多帅。 这种男生向来不乏追 他的女生,甚至就连阮芯都曾花钱买过他的联系方式,加了微|信之后想慢慢聊天,加深彼此的印象,然后再对他表白。一开始聊得不错,谁知道后来商曳和司柏误打误撞认识,之后司柏一直疯狂追求商曳,s大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人基本都知道。 司柏这种条件追求商曳,按理说她会立刻答应才对。偏偏司柏追了这么久,别说让商曳动容了,后来她甚至看见他就躲,让人直呼不解。 此刻商曳说出自己交了男朋友,自然方笑铃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柏。阮芯甚至觉得商曳之前不过是吊着司柏,现在终于忍不住了而已。 商曳自然想到他们会立刻联想到司柏,立刻解释:“不是他。其实我和我男朋友从小就认识,只是以前我把他当哥哥,最近几天才超出友谊。”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宿友四个,方笑铃最天真,思维也最浪漫,有时候脑洞甚至比商曳还大。“你那位竹马哥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没听你提过啊。” 阮芯也竖起耳朵听,商曳找出柜子里的电脑包,把笔记本装进去。“他比我大几岁,已经上班了。” 已经上班了?阮芯灵敏捕捉到这两个字,“你男朋友是江畔的员工?” 商曳手一顿,旋即特别平淡地说:“是啊。” 阮芯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原来你男朋友和路克是同事,看前天你和路克说话,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吧?” “之前见过一面。”商曳提起电脑包,“我先回去了。” 阮芯探出头叫住她:“等一下,商曳。” “还有什么事?” 阮芯笑颜如花:“你男朋友带你见路克,看上去他们两个好像很熟?他也是江畔财务官的高级助理吗?” 果然符合她的性格,但凡有点苗头,事无巨细都要问清楚。“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职位,下次问下他。” 商曳故意说得含糊不清,阮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甜。“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巧。你看我们两是宿友,男朋友又是同事。要不改天我们两对一起出去吃饭吧,上次路克带我去了一家日料,氛围特别好。” “再说吧。”商曳本来就不爱吃日料,更何况还是和阮芯一起去吃,她很害怕自己会消化不良。“我有事先走了,”她朝方笑铃挥手:“走啦。” 方笑铃举起手左右摆动:“商商挥挥手~” 目送她离开,看宿 舍门关上,方笑铃才叹气说:“真羡慕商商,能和青梅竹马修成正果,想想都觉得好甜蜜。” 阮芯状似担忧,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是好男人的。本来我想问她男朋友名字职位,再问问路克,他究竟人怎么样,可是商曳说话含糊不清,很明显不想让我们知道。她这个男朋友肯定职位不高,说不定是那种刚毕业进去的小菜鸟。这种小职员我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工作辛苦,想出去寻欢作乐钱又不够,于是把眼光放到熟悉的女孩子身上。特别像商曳这种没出校门的女学生,最好骗。骗上手了免费睡,又可以照顾自己,等将来找到更好的对象,就一脚踢开,骑驴找马,很恐怖的。” “你说得好恐怖。” “我说的是事实。商曳也说了他们最近两天才交往,可是这男人就迫不及待让她住过去同居了。商曳也是,身为一个女孩子,太不自爱了。要是这个男人把她抛弃,她都和人同居过了,还有谁会要她?” 阮芯滔滔不绝,这些话乍一听似乎很正确,可是方笑铃细细一想,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当下面色就有点怪异,她是天真,但是绝对不蠢。 方笑铃不想再听下去,起身拿热水瓶:“我去灌开水,你去吗?” 阮芯翻了个身,“不去,今晚我要出去玩。” 商曳的电脑是几年前买的,黎梓初给挑的款式,直男审美。性能是不错,但是特!别!重!商曳提了一段路就感觉手酸得慌,换了几次手才走到校门口。 校门左侧红绿灯边上有几个男生,看样子是在等出租车。其中一个蹲着身子在撸猫,大花在他手下享受得不行。 商曳扫了一眼,连忙转身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那一眼司柏已经察觉到,看见是她,出口把她叫住:“商曳!” 第20章 ||||首|.020 .020 商曳只好站住,司柏一把捞起大花,疾步走到商曳面前:“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总不接?” 商曳不想告诉他,自己早就把他加入黑名单,扯开话题:“有事吗?”顺手把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摸了摸大花的脑袋,大花眯着眼睛发出“噜噜”的声音。 司柏看她一脸茫然,不由有点泄气:“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怪不得一群人站在那里,原来是等出租车一起出去玩。 “就这样?”司柏把大花放下,伸手去提她手里的电脑包:“没有礼物就算了,今天这么巧在校门口碰到,不一起出去玩一下说什么都过不去吧?” 商曳往后退,不肯让他拿。但是司柏手劲出奇大,推辞两三次之后直接被他拿过去。她心里相当无奈:“我今天还有事。” “你每天都有事,我约你这么这么多次,哪次你同意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司柏抿了抿唇,“想你陪我出去玩一次。”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让商曳做自己女朋友。但是想想都觉得不现实,最终改成了这个。“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那就跟我一起去。” 最终商曳还是跟着司柏一起去了,一是因为今天是司柏生日,二也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时候跟他说清楚。 其实她早就告诉过他,他们不可能。偏偏他不肯相信。 临走之前商曳给赵止江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晚上有可能不回去吃饭。赵止江没有立刻回复,等一行人到涅凰,开好包间,商曳才接到他的回复。 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就像他做事一样,干净利落。 早点回家。 商曳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把手机塞进口袋,进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好。司柏的朋友都是爱玩的年纪,抢着在那里点歌,没多久包间里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摇滚。 商曳按了按胸口,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她心脏不太好,听见太强烈的音乐总会不舒服,有种压抑的沉闷感。深深吸了口气,闻到空气里的烟味,她眉头皱得更深,不过只是一瞬间,立刻就恢复平静。 有几个男生带了女朋友过来,都坐在那里你侬我侬,还有一对在甜甜蜜蜜唱情歌。司柏绕过那对唱歌的情侣,走到 商曳面前。 商曳抬起头看他,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鸡尾酒,让她身侧那个人坐远点,自己在她身边坐下。 “!@#¥。” 音乐声太大,商曳没听懂他说了什么,扯着嗓子反问:“什么?” 司柏把那杯鸡尾酒塞到她手里,凑过去放大音量:“这个酒精度很低!” 酒精度再低也没用,她一杯倒,赵止江从来就不让她在外面喝酒。但是她没回绝,就把那杯酒拿在手里装样子,侧着身子不去看司柏,掏出手机跟浅矜聊天打发时间。 十二夜岚:ㄒoㄒ你有被人强撩过吗? 浅矜::)我强撩过别人。 十二夜岚:→_→结果呢? 浅矜::)那个人叫邹季成。 十二夜岚:……当我没问过。 浅矜:→_→你被人强撩了? 商曳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就被抽走。司柏随手把手机锁屏,“和我待在一起就那么无聊?宁可玩手机也不肯跟我说说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她伸手过去抢手机,他高高举起往后躲。坐在商曳一侧的女生见状,捂着嘴笑,一手偷偷伸出去,把商曳往司柏身上一推。 商曳猛地撞在司柏身上,额头撞得生疼。 正好这时候一首歌结束,下一首歌很柔和,前奏很轻。包间中大半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约而同发出起哄的声音。 司柏的宿友李恒更是挤眉弄眼,发出怪腔怪调:“商同学,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 商曳很快坐直身子,不理他们,就对着司柏怒目而视:“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司柏握着手机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无辜:“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李恒和他女朋友在边上一唱一和,他女朋友就是刚才推商曳那个,学着《x珠格格》里夏紫薇的语调说:“亲爱的,你好过分哦,可是我好喜欢你的过分哦~” 李恒握着他的手装尔康:“芽依~” 商曳:“……手机还我,我想给广济医院打个电话。” 司柏微弱地解释:“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广济医院是精神病院…… “把手机还我……”商曳说话有点有气无力,下面浪奔浪流,已经让她招架不住头脑发昏,偏偏司柏还这样纠缠,她实在有点撑不住。“我今天很累,我 想先回去了。” 司柏摆明了不相信她,把手机扔到李恒怀里:“收好了。”回头看向商曳:“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提着电脑包,根本就是要出去。现在说累了要回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气氛在这一刻似乎陷入僵持,就连那首柔和的情歌都被人调低,却也只是任由它放着,并没有人再去唱。 司柏就那样定定看着商曳,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不相信他追她那么久,她真的会无动于衷,甚至连普通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都不肯有。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分明她没有男朋友,为什么连试都不肯试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曳终于陡然站起来,声音之中都带着一种决绝。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跟司柏说个明白。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重生这么多次,她早就知道司柏是个很偏执的人。没想到今天再度刷新认知,不仅偏执固执,还很幼稚。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包间进去,里面黑漆漆的,没通电。司柏走在后面,进去之后随手把门阖上,打开手机照明。商曳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把门打开。 司柏笑得很傻,收回手机:“什么话?”今天这种开诚布公的谈话,他早就期待了。可惜从前商曳见到他总是很快溜走,让他连抓|住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谈话。 “其实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我今天再跟你说一遍。司柏,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司柏追了自己那么久,无论如何这份付出是真的,即使她从不肯接受。不论如何,拒绝他,让他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是对他这份感情的尊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司柏收了笑,脸上挂着震惊:“不可能!我问过阮芯……” “前两天才开始交往,阮芯他们根本不知道。”商曳看着外面暖黄色的灯光,口中说出的话不可谓不绝情。“我们很相爱。” “哈,你以为我会相信?”司柏夸张地笑出声:“从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存在,我不相信他付出得比我多,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商曳忽然抬头,很认真地看向他:“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司柏,其实你应该知道。那天赵止沣的婚礼,就是他带我去的。我一出生就认识他,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至于付出这回事,司柏,感情这种事怎么能讲究公平?” 感情分明是最不公平的事。 你待我好,就必须要我爱你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付出所能收获的往往只是感动和感激。 你爱到感动自己,她依然无动于衷。 无非如此。 在司柏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商曳回想起前几辈子很多事。在丽江见过那个老喇嘛之后,商曳努力不让自己常常想起。可是在这种时候,却不可避免,旧事再临。 在那些记忆里,司柏的结局无一例外,可悲而潦草。 她不知道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为此她曾经想过问赵止江,可是那时候他已经很少跟自己说话,更多的是出差和晚归,就连回家都住客卧。他生命中似乎被工作填满,曾经她占据的角落全部都被驱逐。 反反复复好多次,每次嫁给赵止江的时候她总安慰自己,再努力一把,或许可以改变?只是每次都重蹈覆辙,甚至连原因都不清楚。 这一次重生之后她曾下定决心,不再和赵止江有所纠缠。可是也不过那么几天,就开始动摇,甚至在听过老喇嘛的话之后,这决定瞬间分崩离析。她似乎再次为自己找到一个,回赵止江身边去的理由。 对赵止江的情感隐秘而不为人知,是商曳心底最神秘的心事,她装得太好,甚至一度连自己都骗过去。可是当那个契机到来,总会有喷涌而出的一天。 那么多次,为同一个人,踏进同一条河流。 对于商曳而言,爱情这回事和两个词有关,笑吞砒|霜,和渴饮鸩|酒。 所以她无法给人公平,不管是司柏也好,还是别人也好,赵止江是不可替代的。 司柏拿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沉默着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把她所有残忍的言语,全部吞噬。 “他哪里比我好?” “不具有可比性。”商曳近乎宣判:“司柏,你很好,但是他是不可替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鲜肉:他哪里比我好? 商曳:你很好,但是他是不可替代的! 小鲜肉:滚你|妈|的他是你的卫生巾?还不可替代! 商曳::)我喜欢用卫生棉条 第21章 ||||首|.021 .021 长长久久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似乎连空气都变成黏|腻难分的胶水,呼吸时都带着压抑和窒息。 司柏手里的烟慢慢燃至尽头,烟灰缓缓落下。商曳凝视着那些烟灰,终于开口:“我很感谢你喜欢我,真的。”她往后退了一步:“很多人都喜欢吃咸鸭蛋,但是我喝粥的时候必不可缺的是榨菜。” 说完这一句,她转头离开,准备去包间里取回自己的电脑和手机,然后回家。 苏城人早饭大多爱喝粥,而佐粥菜中,咸鸭蛋和榨菜占大多数。司柏就是咸鸭蛋,可是她爱吃榨菜。 和他好不好,没有直接关系。 商曳回包间的时候气氛已经再度热起来,她走过去提起摆在角落的电脑包,而后走到李恒面前:“请把手机还给我。” 李恒正搂着女友陈芽依唱歌,闻言也没多做纠缠,看了她一眼,随手把手机递还给她:“刚才有人打你电话,我接了。” “你凭什么随便接我电话?”饶是商曳一向大大咧咧,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下去。更何况滑开屏幕一看,那个电话还是赵止江打来的。 她陡然放大的声音不仅让李恒楞了一下,还把陈芽依吓了一跳:“吼什么吼!有什么了不起的!帮你接电话是看得起你!” 闹成这样,歌是唱不下去了。陈芽依放下话筒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商曳:“真想不到啊商曳,你竟然已经有男朋友了。有了对象还吊着司柏不放,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李恒也在一边帮腔:“商曳你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商曳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简直就是脑子有病。想跟司柏说清楚大可再约个时间,何必非挑这一天,有这么多脑残在的时候。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陈芽依看出她嘴角那抹嘲笑,怪腔怪调地说:“我真不知道司柏看上你哪点,长相家世性格人品,你哪点配得上他?” “够了!”司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打断了陈芽依的话。“别再往下说。” 陈芽依仍然不忿:“司柏!” “我说够了!”司柏握着打火机点烟,点了两下都没擦亮,暗骂了一声“操”,猛地把打火机和指尖的烟往地上一扔。抓了抓头皮,他走到商曳面前:“我送你回去。” 商曳后退一步,只是一小步而 已,可是却在昭示自己和司柏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 “司柏……”她叫了他的名字,其实商曳叫他名字的时候,总是冷淡的,一点都不热情。可是司柏偏偏在这一次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这一声里面现在不仅仅是冷淡了,还有一些难以分辨的厌恶。 司柏应了一声,旋即说:“芽依性子急,说话难听,你别放在心上。” “是吗?”她冷笑一声,侧头问陈芽依:“你觉得我配不上司柏,所以他喜欢我,我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你是这样想的?” 商曳其实相当愤怒,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依然斯条慢理,就像只是在谈论午后的阳光。 陈芽依半点没觉得不对,反问:“不然呢?” 商曳没再说话,再和她多说一句,商曳都觉得自降身价。怪不得前几辈子陈芽依都坐了同样的选择,大好的青春年华和美貌,换取等价的金钱,在她看来大概相当公平。因为她觉得被地位超然条件优渥的人看上,是自己的福分。 而商曳不想要这样的福分。 商曳转头看向司柏,青年年轻俊秀的脸庞在包间昏暗的灯光之中,都散发着朝气。 他的确条件出众,是绝大多数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环视四周,在场的人似乎都没觉得陈芽依说的有什么不对。优秀的人天生就该支配更次一些的人,包括感情。 “爱情之所以珍贵,原因在于它是不能够被任何人或物质条件所支配的。产生于内心的情感,和任何外在条件都无关。”她握紧手机,淡笑着讽刺:“真可悲,你们真的懂感情是什么吗?” 昏暗之中传来清晰的嗤笑声,这样天真的想法他们初中毕业就听不见了。没想到到了这年纪,还能听同龄人说出口。真是……幼稚! 司柏没有笑,他只是问:“那你认为什么是爱情?” 商曳还没来得及回答,包间门就被人敲响。紧接着门被打开,外面明媚璀璨的灯光照进来,照得立在门口的人都显得格外好看。 站在包间门口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衬衫领子扣到最上面,就连领带都一丝不苟。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身a字裙套装,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干练又优雅。 司柏是这次聚会的主人,理所当然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有事吗?” 两个人衣冠楚楚明显已 经踏入社会,和包间里的人明显是两个阶层。李恒和陈芽依对视一眼,陈芽依说:“大概是敲错门?” 李恒点头,表示赞同。这次司柏请他们来涅凰唱歌,显然是大手笔。这里消费很高,一般学生党根本支撑不起。也就小资些的白领人士会来聚会,就这还只是在底层,高层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男人总算找到商曳,对着她颔首示意:“商小姐。” 沈辰?他不是被外派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曳脱口而出:“沈辰?你回来了?” 刚才沈辰叫了一句商小姐,他们还能说是凑巧喊错了。现在商曳都把对方名字喊出来,显然商曳和那连那个人是认识的,看上去他们对商曳还相当尊重的样子。 司柏不由问:“你认识他们?” 商曳“嗯”了一声,走到两人面前。沈辰把她手里的电脑包接过去,商曳刚准备往外走,就被司柏叫住。 “商曳,你就这样走了?”那么决绝,毫不留恋的样子。让人感觉心脏裂开一条缝,不疼,就是空荡得厉害。似乎有风呼啦啦往里吹,吹得整个人都变空。司柏看向沈辰:“他就是你男朋友?” 果然很出众,看上去一副精英样。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找这种男人,司柏承认沈辰看起来比自己更稳重,却依然心有不甘。 商曳顿住脚步:“忘了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什么是爱情,没有绝对定论。但是于我而言,认定一个人,他就是爱情。” 这么多次,她认定了赵止江,于是他就是爱情,不能割舍。 她完全忽略司柏后一个问题,司柏忍不住问沈辰:“恕我直言,沈先生,商曳还在念书,而你已经踏进职场,眼前花团锦簇,你能确保自己对商曳从一而终?”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辰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被赵止江|派来接商曳。此时此刻听见这种话,饶是涵养功夫一流,也不由好笑。 “这位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商小姐的男朋友。” 司柏脸上出现错愕:“那……” 王鲜眼尖,看出商曳脸上的冷淡和不耐,微笑着打断:“商小姐,财务官在十九楼等你。” “知道了。”商曳最后朝司柏道别:“再见。” 所有人都能从她的语调中听出那句潜台词,她分明再也不想看见司柏了。 王鲜紧跟在商曳 身后,沈辰最后一个走,临走前还很细致地把包间门阖上,“失陪。” 门关上那一瞬间司柏似乎被抽干所有力气,跌坐在沙发上,面色颓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那两个人叫商曳商小姐,又说财务官在楼上等她。 分明……意思就是,商曳的男朋友是他们顶头上司。 刚才商曳在外面对自己说,她有男朋友了,他还自觉可以一争。可是她男朋友竟然是那种人…… 就连李恒都在一边啧啧感叹:“十九楼,苏城有几个人能上十九楼。”要知道他们一向以司柏为首,司家已经算富甲一方,可是他们现在,也不过在五楼而已。 这之间横着的,何止是十四层楼的差距。 陈芽依恨恨地呸了一口:“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无关物质无关外在,还不是选了更有钱的。十九楼,能上十九楼的,没娶老婆的可太少了……” 李恒瞪了她一眼,她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不甘不愿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李恒怎么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对于司柏而言,这个打击未免太沉重了点。他走过去拍了拍司柏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一个商曳,你要喜欢这样的,哥们给你介绍一把。” “对啊。”陈芽依在一边附和:“司柏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非得跟她死磕干什么。她那说好听了是男朋友,说难听了,啧啧,该叫什么啊?” 商曳进了电梯。涅凰是当初京城首富钱家的产业,果然富得流油,一看就是土豪,到处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得闪瞎人眼。 电梯是透明的,商曳透过电梯往外看,能看见穿着华丽身材高挑的“公主”提着包来来往往,一片衣香鬓影。 商曳呼出一口气:“真是纸醉金迷。” 出了电梯径直往赵止江的包间走,进了包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赵止江先生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里的姑娘你认识几个!” 第22章 ||||首|.022 晋|江|独|家|首|发.022 整个包间都寂静了一秒钟,坐着谈话的人不约而同吧视线投向商曳,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赵止江。 商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梦游……” 自从入席就一直不做声的赵止江放下筷子,“过来。” 和赵止江认识这么多年,纵然在外人听起来他语气都是一样,这是听在商曳耳朵里,却能清晰察觉到他此时此刻心情相当差。 商曳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二哥。” 众人虽然没有出声,却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可听说赵家就两个儿子,这女儿从哪来的? 虽然疑惑,坐在赵止江身边的人却已经起身往边上挪了个位置,脸上挂着热情的笑:“请坐。” “谢谢。”知道赵止江有话跟自己说,她也没推脱,朝那人点了点头就从善如流坐下。 让位给商曳的人姓许,是金翔织品负责人。金翔虽然发展趋势很好,和江畔之间却隔着长江大河。他约了赵止江好几次,都被回绝。本来已经想另找别家,却没想到柳暗花明,今天再打电话过去,赵止江竟然同意见他。许老板心神振奋,下定决心要拿下这个单子。谁知道入席之后赵止江一言不发,就连最基本的颔首寒暄都没有,让他无从着手。 就在头疼的时候,商曳忽然进来,赵止江终于屈尊降贵,肯开口说话。简直就像瞌睡送了个枕头来,来得正好。许老板心想这位小姐绝不是赵止江的亲妹妹,听她叫他二哥,想必关系不生疏,堂|妹、堂|妹之流,也有可能。 交代服务员再上一份餐具来,许老板笑着说:“赵财务官青年才俊,就连妹妹都这么出众,真让人羡慕。” 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穿得奇葩算出众的话,商曳的确挺出众的。 赵止江挑了挑眉,许老板趁热打铁,转向商曳:“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商曳眨了眨眼睛,没看明白这人打的什么主意。转头看看赵止江,见他没制止,于是说:“我叫商曳。” 不是同姓?许老板想了想,这赵止江他母亲姓的也不是商啊! 就在这时候,服务员送餐具过来,许老板忙招呼她:“商小姐吃菜。” “谢谢,不用招呼我。”对着这些人商曳真是哪哪都尴尬,索性回头看向赵止江:“你有工作 ,怎么把我叫过来?” 赵止江没回答她的话,仍然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的眸光实在很锐利,就像闪着白光的刀片,轻易就让人胆寒。 他问:“听说是朋友的生日?” 再度提及司柏,商曳太阳穴一抽抽地疼,忍不住皱眉:“也不算朋友,回去再跟你说。” 赵止江点头,面色略微变柔,总算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顺路。” 事实上工作早已经结束,这场酒席不过是因为商曳在这里,顺势答应而已。不过这些话,也不必说得很详细。 两个人说话时简直旁若无人,一旁有人再也忍不住,开口问:“赵财务官,这位是……?” 刚才商曳叫了一声二哥,他们都听得清楚。此时此刻不过是想插|进他们的交谈,把赵止江的关注点重新移到工作上。 没想到下一刻赵止江说出口的话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他薄唇轻动,倾身过去拿了一杯白水送到身旁商曳手里,淡声说:“我未婚妻,商曳。” “咳咳咳咳咳……” 商曳正在喝水,被他这个回答吓得不轻,瞬间呛到。抱着水杯一边咳嗽一边惊恐地看着他。 赵止江仍然无比平静,他人的震惊惊恐都传不到他身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甚至伸出手,拍了拍商曳的后背:“你多大了?” “这跟多大没关系,是被你吓到了好不好!”商曳放下水杯,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只说和你谈恋爱,最多是女朋友,什么时候是未婚妻了。” 话虽如此,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曝光,却没有想象中煎熬。甚至有一丝轻微的喜悦浮上心头,商曳不想细究那是什么。 “早晚的事。”赵止江顿了顿:“嫁给我,你很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老板现在无比庆幸他们才开始吃饭,没来得及叫人陪酒。否则被赵止江他未婚妻撞见,别说单子,就是公司,还不一定能不能有。 席间加上商曳就两个女人,另一个是跟着自己父亲来的,叫曹一宛。二十四五岁左右,生得明艳动人,只可惜商曳见惯美女,别提那个美女蛇原姿,就连习苑苑都比她美出一个段位。 商曳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曹一宛在外面对着镜子补口红。商曳走过去洗手,曹一宛慢慢把口红旋回去,扣上盖子,侧 身靠在洗手台上,对着商曳看。 “商小姐看起来年纪很小,还在读书吗?” 商曳应了一声,曹一宛接着说:“多读书是好的,我就觉得商小姐你这样很好。不像某些人,没读几天书,就想着一飞冲天。飞一趟韩国回来,就变成大美女。脸是美了,却没素养。商小姐这样的就很好,我很喜欢,不如做个朋友?” 每次都是这种低级的夹枪带棒,商曳听着都觉得累。要是换了从前几辈子,她肯定理都不理,直接无视身前这只手就走掉。可是这一次她连习苑苑都怼了,再多怼一个也不嫌多。 她伸手过去,握住了曹一宛伸来的手,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有些怪异:“谢谢,我也觉得多读点书是好事。其余的还是其次,至少将来给子女取名字不会闹出笑话。既然曹小姐你说我们是朋友了,我就直说了。不是我说,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实在对你不太好。” 曹一宛一愣,下意识回:“宛是温柔的意思。” “啊不,你误会我了,我没说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这谐音听起来有点污,挺有点像操|一|晚|的。 “……” 以污取胜的商曳回到包间,心情大好,眯着眼睛笑得跟只偷吃了鸡的狐狸一样。看见气得面色通红回来的曹一宛,商曳笑得更开心了。 赵止江明显察觉到她兴奋,侧头看了一眼:“很高兴?” “刚才看了个笑话,觉得特别好笑。” “什么笑话?” 商曳侧头想了想,随口说:“忘记了。” 赵止江也不追问,看她不懂筷子,说:“吃饱了?” 商曳摇头,这桌上的菜基本都是辛辣口味,商曳不爱吃。这桌菜赵止江就没动几筷子,根本不知道口味。此时此刻才把目光扫过去,才发现那些菜色大多重辣。少有的不带辣椒,也偏咸。对于商曳这种爱吃甜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赵止江不再多说,陡然拉着商曳站起身。在场人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纷纷跟着起身。其中许老板更是惊得心惊肉跳:“赵财务官……” “你们继续。”他搂着商曳的肩膀,说这话时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感,有种难以言说的矜贵。 赵止江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就是许老板也不便多说,只能应声打哈哈,欠身送一行人离开。 商曳跟着赵止江坐进后座,沈辰和王鲜坐在前面,车子升起 隔板,分成两个空间。坐在前座的两个人目视前方不出一言,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商曳和司柏周旋那么久,早就累了。出了门看见天色漆黑,更觉疲倦。坐到车里就靠到赵止江肩膀上,说:“好累……” 他慢慢梳理着她耳边的碎发,打她电话被一个陌生男人接通,从那时候就酝酿到现在的怒意就在她这一个动作之中,土崩瓦解。 她总是有这种能力,无需费尽心思,只要愿意靠近,就让他甘之如饴。 “以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出去。” “……不是陌生人。” 隐去司柏告白这一段,商曳把事情大体说一遍,而后仰起头看他,两眼发亮:“怎么样,我做得是不是很好?” “很好。”赵止江话中带着笑意,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这是奖励。” 商曳往后坐了坐,带着惊异说:“赵先生,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竟然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不然?”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那姿态好看得惊人,商曳忍不住扑过去搂住他的脖颈。 她低下头,看见赵止江的眸光亮得让人心里发慌,她喉间干涩:“赵止江。” 赵止江挑眉不说话,她不等他回复,低下头,在他柔软极薄的嘴唇上亲了亲。这才说:“赵止江,我想亲你。” 他说:“你今天很放肆。” 她能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是你让我这么放肆的。” “是,你可以放肆。”他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里面墨云翻滚,藏着令人颤栗的电流。他的手指微凉,扣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激得人一颤。那凉意却没有让人清醒,反而更令人沦陷。“我一直想等你长大,现在竟然忍不住。商曳,我收回那句话。” 他没办法再等她慢慢接受,慢慢成长,他现在就想把她压在身下,彻底占有,反复吞吃。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群:【千金楼一号房】:434198338 第23章 ||||首|.023 .023 事实证明人永远不要用肉去勾引一只很久没开荤的狼,那会让你死得很惨。 从前商曳总觉得赵止江只对工作和房子感兴趣,直到这辈子被他提前拆封吃得干干净净,才算明白,被他感兴趣起来,真的很要人命。 十一长假一结束,商曳就匆匆搬回学校宿舍,就连赵止江的美色和难得的温柔都没能把她留住。 赵止江接到商曳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去工地视察,听她说要搬回宿舍,不由眉头一蹙:“家里不舒服?” 商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很舒服啊,但是我住在这里很吃亏啊。” 赵止江默了一默:“哪里吃亏?” 他想到别的地方去,商曳却想得相当正经,义正言辞地说:“宿舍费!交那么多钱,不多住住你觉得说得过去?” “那点钱,老公还浪费得起。”王鲜过来敲门,赵止江做了个手势,提起外套往外走,一手拿着电话继续说:“听话,我现在要去工地,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商曳不为所动,“听话”这两个字赵止江从小对她说到大,可是她真的听话的时候,实在少得可怜。换个姿势把手机夹在肩窝里,一手拉起挎包一手拎起电脑包,“正好有点资料要查,现在回学校,还能去图书馆坐会,等你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已经走到江畔外面,迎面一群下属吃完午饭回来上班,纷纷上前打招呼,他点点头算是回答,坐进车里,“控诉我没时间陪你?最近很忙,过段时间空下来,带你去旅游。” “没有……真的回学校有事情。” 于是赵止江不再坚持,交代她路上小心,转头就让徐锦意过去一趟。商曳一周没回宿舍,床|上的床单被褥都应该换。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理能力差得可怕。 终于成功逃出魔爪,踏进校园那一瞬间商曳觉得连门卫大叔的老脸都非常可爱,自己腰也不酸了肩也不疼了,腿脚也灵便了。 商曳住七号宿舍楼,宿舍对面就是第一食堂。商曳走到食堂门口,想了想,准备进去买份饭打包回宿舍吃。要不怎么说人贱得慌,好几天没吃了,还真是有点想。 点好自己好吃的快餐,顺手发短信问方笑铃要不要带饭。 方笑铃刚准备点外卖,就接到商曳的短信,高兴得不行,转头问阮芯和另一个宿友居遥:“商曳在食堂,问要不要带饭 ?” 此话一出,顿时哀嚎一片。每天想自己吃什么,对他们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居遥问:“你们吃什么?” 阮芯说:“我没想好,你们吃什么?” 方笑铃啃着手指甲想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你们先点了我再点,快点,商曳在食堂等。” “也没什么好吃的,算了……给我带份麻辣干锅,重辣的。”居遥是重庆人,本身就爱吃辣,更何况最近天气潮|湿,就更爱吃了。 “那我也吃干锅好了,我吃卤香的。”方笑铃也很快做下决定,看向阮芯:“要不要也吃干锅?” 阮芯坐在桌前涂指甲油,闻言皱着眉说:“吃来吃去就这几样,算了别给我带了,等下我出去吃。” 方笑铃耸耸肩,拿起手机给商曳回短信。居遥过去蹭阮芯的指甲油,“阮芯,你等等要跟你男朋友出去?” 阮芯一边给她涂指甲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黏人死了,天天让我陪他,我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 “哎呦呦,看你这样子,痛并快乐着。” 一只手还没涂完,路克的电话就播过来,说今天临时要去工地,,没法陪她吃午饭。阮芯在路克面前总是很大度,不仅说没关系,还细心地交代他一定要吃饭。 一个电话打完,别说坐在她边上的居遥,就是睡在床|上的阮芯,都被肉麻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居遥拿起刷子自己涂指甲,嘴上说:“看你这温柔体贴的,你那位到底有什么事,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 阮芯抿着唇笑笑,“我有什么办法呢,他老板很信任他,什么事都交代他去做,如果他不行,这件事就要开天窗。他现在还很年轻,又在事业上升期,总不能让他为了我连工作都不管。让他陪我吃顿饭有什么难的,这次也不算放过他,我都记着。对了,后天我们下午没课,不如让他请我们一整个宿舍吃晚饭。” 大学里,一个宿舍但凡处得好一些,其中一个女生交了男朋友,总要请大家吃一顿,这是惯例。 正说着,商曳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提着三份饭,撞开门踉踉跄跄进来。居遥忙上前接东西,一面回答阮芯:“后天吃晚饭?听说你那位身价不菲,要请客肯定是大场面。我预备从明天开始就不吃饭,空着肚子去,把他吃穷。” 方笑铃从床|上爬下来,拿过饭准备吃,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袋,随口说 :“你想多了,都说阮芯那一位身价不菲,就凭你也想把他吃穷?至少也得加上我,和商曳。” 商曳一路爬上六楼累得人都要瘫了,把电脑和饭放在桌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铃铛,你刚才说什么?” 方笑铃正在吃饭,含|着饭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们在说……” “是这样的商曳……”阮芯看她说得辛苦,插嘴说:“我这不是交了男朋友嘛,正好我们后天下午没课,就想让他请你们吃顿饭,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闻言,商曳面部表情稍微有点怪异:“路克?” “对,就是他。”阮芯脸上的笑带着点抱歉:“他是江畔财务官的左膀右臂,平时太忙,我一直没找到时间介绍给你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晚上,他或许还能挤出点时间。等等我就跟他说,应该能空出来。” 前几辈子阮芯可没让路克请吃饭,最后路克正式交往的女友也绝不是阮芯。这辈子情况倒是更复杂多变,难道这就是蝴蝶翅膀? 不过再怎么样都和她没什么关系,路克那样的花花公子,一星期连换七套衣服也有过。商曳本想提醒阮芯,但是想想还是作罢。阮芯性格使然,要是真说给她听,说不定她觉得自己是在讽刺诅咒她。 得不偿失,不如不说。 她埋头吃饭,在这之前丢下一句:“好啊,有饭不吃是傻|子。” 阮芯脸上带笑,扭头过去嘴角却不着痕迹地撇了撇。说实话这三个宿友她没一个喜欢,其中最讨厌的是商曳。方笑铃说傻不傻说癫不癫,居遥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占便宜,这两个都是好糊弄的。而商曳,长得还可以,但是也仅限于此。明明家境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和他们却处处格格不入。 说白了,大家都是灰姑娘,装什么白雪公主? 听到有饭吃就这么欢呼雀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弄堂里蹿出来的包租婆,市侩又贪财。 阮芯决不允许自己有朝一日变成这样,而路克让她看见了希望。 吃完饭商曳就打开电脑码字,前两天断更,最近恢复更新,留言比之前少很多。本身就悲惨的小透明,无疑混得更悲惨。 码好一章,粗略看了一遍就发上去。打开新坑存稿文档,不由叹了口气。这本《余生余念》她已经卡了好多天,本想放一放找找灵感再写,结果是十一之前写到哪里,现在还是哪里。 眼不见为净,索性关掉 ,打开扣扣发信息给浅矜。 十二夜岚:卡文…… 浅矜:同…… 十二夜岚:数据好还卡文? 浅矜最近在写同人,她原本就爱看《红楼梦》,现在写起红楼同人更是得心应手,数据很可观。她应该算是商曳认识的作者基友中脑洞最多,码字最流畅的一个,听她说一句卡文比登天还难。 结果下一刻浅矜就回复:最近只能维持日更三千,好烦躁。 十二夜岚::)学会微笑。 浅矜:说点正经的,和你家赵先生怎么样了? 十二夜岚:睡了。 浅矜:……简洁明了,突出回复的中心,简明扼要,好! 两人再度插科打诨一会,浅矜提出一个建议。 浅矜:你没想过把你和赵先生写成小说?峰回路转,多有意思? 商曳回复说没意思,心里却在想,反反复复重生四次和同一个男人纠缠,能没意思吗?只是和脑洞这问题没什么相关,她就是单纯卡文,有素材也写不出来。 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突然震动。商曳还有以为是赵止江打电话过来训她,心里已经打好腹稿准备怎么回复,谁知道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申城。 商曳想了想,自己好友名单里真没申城的人。于是放任自流,手机震了一会就恢复平静。结果十分钟后再度震动,商曳心想要不就接了听听看,拿起来一看,然而这回真的是赵止江…… “二哥……” 赵止江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失真,那声音是低沉的,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明明才十月初,还没立冬,可是这一个电话,就让商曳进入隆冬腊月,只消踏错一步,就陷冰天雪地,从此万劫不复。 “你准备进娱乐圈?” 作者有话要说: 23章完整版解锁方式→【千金楼一号房】:434198338 第24章 ||||首|.024 .024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可怕,静默足有一分钟,商曳才说:“浅矜推荐了很好的剧组,跟着金牌编剧柳眉一写剧本,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的确是个好机会。 柳眉一已经很久不带新人,在得到这个机会之后,商曳特地让黎梓初查过,柳眉一的确有收徒意愿。商曳喜欢她很多年,前几辈子虽然也踏入编剧圈,结识柳眉一,却只是泛泛之交。远没这辈子这样好运,能够和柳眉一在一个剧组工作,甚至在这之后,更有可能成为柳眉一的徒弟。 这是个好机会,商曳不想放弃。 可是赵止江很明显表达着不悦,他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听起来有种特别的寡淡。仍然那样高高在上,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该知道,我不喜欢你去这种地方工作。” 事实上赵止江早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不喜欢娱乐圈。太混乱,不适合商曳。 当时商曳缄默,他以为她已经接受,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都当做耳边风。 “我只是去工作!”涉及工作,她半点不肯退让。“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赵止江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径自说:“人不能天真一辈子,商曳,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长大。凭借一腔孤勇就想搅这趟浑水,我该夸你一句胆大包天?”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商曳心底生怒,死死握着手机,“在你眼里我就该一辈子躲在你羽翼下面,永远不能出去看看?” 说话的声音稍微有点大,方笑铃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看过来。商曳不想打扰他们,放下筷子起身去了阳台,顺手把阳台门牢牢拉上。 “横冲直撞带来的绝不可能是成功,只有头破血流。”赵止江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还没吃饭,胃饿得有点疼。却还是耐着性子和商曳讲电话,就连刚才和工程负责人说话,都没这些耐心。拎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却发现一滴水都没有。无奈放了回去,按了按鼻梁。“娱乐圈很乱,压力很大,我不希望你进去。” 商曳绞着头发不说话,王鲜倒了一杯水,送到赵止江面前。他接过喝了一口,温水滋润干涩的喉咙滑入腹中,胃部总算舒服一些。 他继续说:“你既然喜欢写东西,就老实点,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商曳终于开口:“我不是想一步登天,只是想让自己活得不要那么肤浅。不管你今天说什么,这次我 一定要去。写小说我很喜欢,写剧本我也喜欢,否则为什么选这个专业?从本质上来说,都一样。” 对方默了默,最终说:“你年纪太小,很任性,我理解。真这么坚决,就去做。但是你考虑清楚,进了娱乐圈,我不会给你半分帮助。既然想让自己活得有深度,就学会靠自己。” 这么多年,商曳其实一直活得很恣意。他强势主导她的生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包括生活和人生。可是现在商曳说,她不想活得这么肤浅。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横冲直撞,头破血流才肯认输。都是这样过来。 她想闯就去,到底最后能回的还是他这里。 商曳这次相当有骨气,说绝不要赵止江帮忙,甚至还觉得他看低自己,说完不要就立刻挂了电话。 赵止江看着被挂点的电话,摇摇头,最终把手机放回裤袋。 王鲜和路克买了快餐回来,一共四份,放在桌上。这种快餐店也实在没得挑,四份都一样,最好的也就这样。 路克把一份饭摆到赵止江面前:“财务官,将就吃点吧。” 嘴上这么说,将就起来实在有点困难。别说路克,就是王鲜也觉得食不下咽。咕咾肉太硬,凉拌莴苣太咸。 即使一行人饿得不轻,也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不肯再动。 反观赵止江,掰开一次性筷子,打开餐盒,动作相当平缓。这么难吃的菜,他却吃得斯条慢理,细嚼慢咽,吃了大半盒。 当初大学毕业,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创业办公司都是自力更生,最艰难的时候连泡面都几乎吃不起。这样的快餐,在当初来说,已经算是有营养的美味。 吃掉大半份饭,又喝了半杯白水,赵止江让路克去把餐盒扔掉,静坐半天,看向王鲜。 王鲜看他一脸严肃,只当工程上出了什么问题,心里不由发紧:“财务官。” 赵止江说:“你像商曳这年纪,都在想什么?” 王鲜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看坐在他身侧的沈辰。 沈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送到赵止江面前:“刚才和商小姐通电话,讲得不愉快?” 想起已经答应商曳不抽烟,可是心情实在不好,想了想,还是把烟接过去,塞入口中,擦亮火机点燃。 他这样的男人抽起烟来总有一种特殊的诱人,俊美的脸庞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看着格外遥远。 即使坐在廉价的快餐店里,也依然显出高高在上的格格不入。 “和我闹脾气,那种莫须有的事。”他点了点指尖,烟灰晃晃悠悠落到桌上瓷白烟灰缸里。“她越来越不听话。” 沈辰也点了一支烟抽,笑着说:“商小姐还小呢。” 王鲜总算听明白,敢情赵止江接了电话一直脸色不好,是因为商曳和他闹脾气。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懂商曳究竟在想什么,毕竟她在这年纪,只想着读书,拿奖学金,毕业之后一定要进好公司,一定要出人头地。 可是商曳不一样。 王鲜撑着脸说:“我那时候特别缺钱,也缺机会。别的都没想,谈恋爱都不敢,只想着国家奖学金一定要拿到,实习的公司一定要很好,进了公司必须努力工作。商小姐就不一样,她又不缺钱,家里又是那样有颜色的背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还是财务官,竹马顺利成为男朋友,连恋爱都不用操心,用现在网上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所以她想什么,我还真不是很明白。” 赵止江吐出一口烟,烟雾是很好看的烟圈,一圈圈往外扩。 “她的心思,比跨国合作案还难懂。”他勾了勾唇角,“不满足写小说,别人给了鱼饵,就要往鱼钩上撞。去娱乐圈当编剧,她这样的,骨头都不剩。” 娱乐圈要是再早些年,灵芷萩那个年代,说实话风气不会这么差。但是近些年进去的人越来越浮躁,里面的脏事层出不穷。表面看着很光鲜,也只是闹没闹出来的区别。 商曳现在要做的是磨练文笔,增加生活阅历,致力于把文章写出彩。其余的都不必操心。 可是她心很大,既不肯放过网络小说这一块,又想进娱乐圈写剧本,两样都想抓|住,哪有那么好的事? 王鲜站在商曳的立场想,试探着说:“其实我觉得商小姐不是为了名气,也不是为了钱。大概就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点。她很早写小说到现在,扑那么多本,一本都没出版过。其实想要名气和热度,大可让财务官或者黎执行官操作一下,但是她连这种后门都懒得走。我想她是真的想靠自己。” 王鲜说的,赵止江一早想到。只是他总觉得还有些重要却隐晦的问题,被他忽略。 他看向沈辰:“你怎么看?” 沈辰是当初跟着赵止江一起打拼那群人里的元老,这些年当赵止江的首席助理,说是员工,其实 更像是兄弟。很多时候王鲜他们不敢说的话,沈辰都敢说。 这种时候也一样。 沈辰一手滑着手机,一手夹着烟,轻声说:“靠自己,这三个字说得很对。”他坐直身子:“我看过商小姐的资料,典型的小女生,天真又懵懂,很稚|嫩,说实话,在外人眼里半点配不上财务官。刚才我进了商小姐的晋|江作者专栏,财务官你看这句……”把手机递给赵止江。 赵止江接过去一看,商曳的作者专栏相当简单,没那么多长篇大论,简单的一句话,引用的是巴金的名言。 “我写作不是因为我有才华,而是因为我有感情。” 沈辰继续说:“说实话,对于商小姐来说,要证明才华,还是要赚很多钱,其实都是虚的。更深层次的目的,大概只是能够和你相配。” 门当户对,不一定天生一对。 商曳自身局限,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无法和赵止江相匹配。 他才二十七岁,风华正茂,黄金年龄。江畔个人资产认真估算起来,是一个庞大又骇人的数字。加上他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多的是名门淑女想嫁给他。 在外人眼里,商曳连家世都没暴露过,家世不显,长相平平,就连学历也很普通,当初费尽力气才考进s大。年轻稚|嫩,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年龄,不成熟,不够优雅,甚至不够懂事。 她何德何能,能够让赵止江另眼相看。 两人最后要是真的成功结婚,外界不外乎这两种说话。商曳家世暴露,就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商曳家世不暴露,就是灰姑娘费尽手段甚至不惜先上车后补票,凭借孩子嫁入豪门。 甚至不需要媒体胡编乱造,大众的想象力就能编造出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送红包包 第25章 ||||首|.025 .025 赵止江很明显想到一层,眼中带着触动。“她完全不必考虑这么多。” 王鲜也很感慨:“女孩子嘛,年纪越小越患得患失,很正常的。娱乐圈那地方来钱快,要是剧本写的好,搭上线了,以后出版原创小说也会很顺利。难怪商小姐心动。” 赵止江摇了摇头,眼底浮现难以令人察觉的温柔。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他口中带着宠溺和纵容:“算了,由她去。撞上南墙也无所谓,扭头就能看见我,绝不会头破血流。” 话已至此,赵止江终于决定放手,让商曳做自己想做的事。 绝不给她帮助,也绝不添加阻力。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梦想努力一次,赵止江很高兴,自己是她动力的源泉。 和赵止江通过电话,商曳灵感爆发,特别想写虐文。把在电脑里躺了很久的《画骨师莲华》文档找出来,虐了女主三千字…… 一章还没结束,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商曳以为又是赵止江,看都没看,随手接通,没好气地说:“本宝宝还在生气!”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静默了一秒钟,旋即传来一个镇定的女声:“请问……是十二夜岚……夜岚小姐吗?我是柳眉工作室的……” 商曳鼠标一抖,把刚选中的段落全剪切掉了。手忙脚乱粘贴了一下,松开鼠标握着手机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是我男朋友。” “……没关系。” 打电话来的是柳眉一的助理关莞,柳眉一已经正式敲定,让商曳进入剧组,进行剧本撰写。这次关莞打电话来,最主要目的是和商曳谈一下劳务费。 所幸商曳胃口不大,对他们提出的价钱并无异议。关莞表示很快会把合同发过来,在结束这个电话之前,关莞感叹了一声:“刚才打不通夜岚小姐电话,因为事情比较急,听浅矜小姐说,江畔财务官是夜岚小姐的男朋友,于是把电话打过去。希望没打扰赵先生。” 商曳张了张嘴:“……没……”她说怎么赵止江这么未卜先知,她连合同都还没签,除了浅矜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就知道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挂断电话一看,果然号码归属地申城,和刚才第一个电话一样。柳眉一是申城人,柳眉工作室大本营也在申城,果然不错。 为了保险起见,商曳还是复制了电话号码,发给浅矜,让她 看看是不是柳眉工作室的人。 浅矜很快回复,确认无误。 两人关了扣扣聊天框,一起打开小黑屋拼字。写到五点,阮芯在床|上叫道:“商曳,你能不能把司柏从你手机黑名单拖出来!他找你老打给我算怎么回事,被我男朋友知道,我要解释不清楚了!” 一边说一边带着愤怒,把手机递给商曳:“快没电了,随便讲两句就挂了吧。” 第26章 ||||首|.026 .026 司柏特地打电话过来道歉,商曳本身就没特别放在心上,倒是很平静地说没关系。 接这电话她没去阳台,很快挂断。一抬头发现宿舍三个姑娘都在看她,不由一抖:“干啥?” 方笑铃和她关系最好,过去搂着她脖子笑得贱兮兮:“听说前两天司柏生日,你也去了,结果把陈芽依怼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这次司柏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这是还对你念念不忘?” 方笑铃永远学不会怎么正确地用成语,商曳没好气地把她的手推开:“根本没开始过,哪来的念念不忘。” 顺手把手机递给阮芯,阮芯接过去,“念念不忘有什么好的,后面还有半句,必有回响。要是真的能连起来,那才是好事。”又说:“对了商曳,你也谈恋爱了,不如找个时间让你男朋友请我们吃顿饭?” 此话一出,最激动的是居遥:“是啊商曳,你男朋友好像已经上班了,请我们吃顿饭应该没关系吧。” 大学宿舍的确有这个传统,商曳也没想着把赵止江严严实实藏起来。毕竟他们是光明正大谈恋爱,不是偷偷摸|摸的地下党。于是点头:“好,我会让他空出时间。” 阮芯闻言,不由撇撇嘴,心想不就是个小职员,还空出时间,说得好听。商曳根本不理她,转头问方笑铃:“出去吃晚饭不?” “我穿着睡衣呢,出门还要换衣服,多麻烦。干脆点外卖好了。” 商曳无奈,转头提起包:“那我出去了。” 顿时宿舍里三个人全都抬起头,异口同声:“带饭!” “我要去图书馆。”她摊摊手:“晚上八点才回来。” 那算了,等到那时候,估计已经饿死在宿舍。方笑铃想了想,最终说:“那我晚饭点外卖,你到时候给我买个蒜蓉排骨回来,先给我把钱垫着,回来就给你。” “好。”这种事情上商曳一般都很好说话,提起电脑就往外走。 在楼道里遇见不少同班同学,基本上都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只有她看起来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商曳想起第一辈子上大学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 做什么事都得拖一个人,即使只是去辅导员办公室请假,也要叫上方笑铃。本来想下楼吃饭的,结果方笑铃不肯去,最终自己也会放弃。 因为没有人陪,一个人走路,显得特别可怜。 后来商曳才明白,人生是自己的,没有人陪的时候,一个人走也很好。 绝不要为没人陪伴,而放弃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一路打招呼过来,刚下楼就看见班里学委迎面而来。学委看她一个人,显然很吃惊:“商曳你怎么一个人,方笑铃呢?” “她不想下楼,我想去图书馆。” “这样……哎对了,司柏站在外面,好像在等你。” 和学委道别,商曳出了宿舍楼。七号宿舍楼右侧是一大块空地,据说学校准备造新宿舍楼。左侧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分出一条小路,很多情侣都喜欢在这里学会,于是这条路被人称为爱情小径。商曳往左一看,果然司柏和李恒站在那里说话,看起来像是等人,又像是单纯站在那里闲聊。只是一个侧脸,就让路过的女生不由自主脸红心跳。 商曳没那么自作多情,觉得司柏来七号楼必定是为了等她。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继续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就被他叫住:“商曳!我在等你。” 商曳脚步不停,这地方人来人往,她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在眼里,回宿舍当成谈资。司柏让李恒先回宿舍,快走几步追上商曳。 “还在生气?” 见他伸手过来,要替自己拎电脑包,商曳换了一只手,躲开他。“刚刚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记恨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就算当朋友都不行?” “不行。”商曳拒绝得相当斩钉截铁,连半分希望都不肯给他。“我们没必要当朋友。” 司柏仍然跟在自己身侧,她半点不想管,走进石锅拌饭店,点了一份鱿鱼石锅拌饭。司柏跟着进去,点了一份相同的,在她对面落座。 商曳看着司柏,说话的语气相当认真:“你能换个位置吗?” “这里没人。”他表情很无辜。 “是没人……但是看着你的脸,我吃不下饭。” “……”司柏一哽,他自认长得不错,至少从没人说过他难看。甚至有女生表白的时候说,看见他的脸,就是原本生气,气都会不由自主少一半。到了商曳这里,竟然说看着他的脸,吃不下东西。 所幸现在是吃饭高峰期,不等商曳换位置,很快一批吃饭的学生就进来,把整个店面坐得满满。 现在司柏更有理由委屈了:“难道你要我蹲着吃?” 服务 员端着商曳的饭送过来,商曳拆开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要趴着吃我都没意见。” “……”司柏的饭也已经做好,被人端上来。他就势拿起筷子吃饭,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司柏一边吃饭一边瞥商曳,她吃饭的时候总是很认真,连眼皮都不抬。司柏甚至觉得她已经知道自己在看她,却连理都不想理。 说实话,他很挫败。 “那天……叫人来接你的,是你男朋友?” 商曳不想跟他说赵止江,根本不肯回答,继续吃饭。她不和自己搭话,司柏仍然能自己说下去:“那天我喝了酒,说话有点冲,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话说得虽然难听,里面有不少都是真心话。商曳,你还年轻,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那种男人身上。要是将来你真的嫁给他,说不定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商曳是真的饿了,把那份饭一扫而空,而后才抬头,好整以暇地问:“照你这么说,人家聋哑人连结婚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没法聊共同话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你是什么意思,我吃好了,你慢用。” 商曳提起电脑包往外走,司柏哪是真心吃饭,看她走了,放下筷子也跟了上去。 一路被他尾随到图书馆,商曳实在无奈,在离图书馆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猛地回头:“你能别跟着我吗?” 司柏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要走,你管得着吗?” “……”这小子追不到女生开始耍泼了,说实话,商曳很久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男生,毕竟就连才七岁的小侄子都已经学会绅士。 商曳不再理他,进了图书馆,掏出校园卡刷了一下,这才进去。司柏没带校园卡,左看右看了半天,准备在边上的出口进去。 刚迈步进去,就被边上的管理员叫住:“刷卡进馆,次次说次次都不记得!” 商曳从没有一刻觉得管理员认真负责这么好,暗暗在心里感谢了一把,快速往里,坐电梯去了五楼。 柳眉工作室的人工作效率都是杠杠的,没多久就已经把合同发过来。商曳看了一遍,登上无线网,又把合同发到黎梓初邮箱里,让他给看看。 黎梓初看过之后回复她,开合同的人是老手,按这份合同来,她绝占不到便宜。同样的,也没有对她不利的因素。就事论事,按照新人来说,柳眉工作室开出这样的条 款,已经算很合理。 黎梓初让她再考虑考虑,毕竟当初她选编剧专业就差点让商家二老抓狂,最终还是赵止江从中转圜,才算把风|波平息。 谁知道商曳想一出是一出,大学读了没一年,就已经搭上柳眉一这根线。黎梓初真不知道该夸她还是骂她。 商曳回复说自己已经做下决定,黎梓初知道自己没法左右她,说:“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总之你再好好想想。” 黎梓初生活作息相当规律,能够为商曳浪费这么多时间,已经很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就直接下线。商曳没有再想,插上u盘把合同拷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复印。 才刚把东西拖进去,耳侧就响起一个声音:“你要签约了?” 这声音响起得太过突兀,愣是把商曳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是司柏,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司柏摊摊手,“怎么不是,我觉得我浑身都有病。看上你就已经是半个智障了?” 商曳冷笑:“我求你看上我了?” “别打岔,说正经的。”司柏在她对面坐下,往前凑了凑:“虽说你们戏剧文学系是专攻剧本的,但是毕业了真当编剧的还真不多。你还没毕业就想着这出路了?” “跟你没关系。”她站起身去找书,五楼被称为言情小说聚集地,其中有七|八排都是晋|江文学城的出版书。商曳顺着看过去,看见不少大神粉红的出版书。最终在中间部分竟然还找到好基友浅矜的出版书,拍张照发微博艾特浅矜。 十二夜岚:[笑哭]目前为止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出版,把出版书摆在你旁边。@晋|江_浅矜v[图片] 浅矜显然没认真码字,很快回复。 晋|江_浅矜v:[doge]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图片]//十二夜岚:[笑哭]目前为止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出版,把出版书摆在你旁边。@晋|江_浅矜v[图片] 浅矜擅长p图,商曳点开图片一看,她把边上那本大神的出版物改了个名字,p上一行字:十二夜岚的出版书。 商曳无奈摇头,随手把手机放回裤袋。往前走了两步,却透过头顶书架书的缝隙看见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把书拿下来,果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赵止江?你怎么在这里?” 第27章 ||||首|.027 .027 赵止江回答得相当简明扼要:“我想见你。” 商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撩到。 赵止江男人说一句情|话太难,思念这种东西根本和他搭不上边。可是现在,他穿着西装站在对面,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他就站在那里,带着浑身禁欲气息,透过书架缝隙对自己说,他很想她。 很难不被触动。 商曳嘴硬骨头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说好听的也没用。” 赵止江定定看着她,忽然说:“过来。” “干什么?” “我不喜欢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商曳侧头一看,才看见司柏还在自己身边,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男生在言情小说里任意穿梭,这场景太美了,商曳不由自主抖了抖,从另一边出口绕出去,顺利跟赵止江回合。 她挽着赵止江的胳膊,赵止江低头问她:“晚饭吃过了?” 她点头:“别告诉我你还没吃?” 赵止江当初白手起家,被折腾得最多的是胃。江畔成为房地产龙头的时候,他的胃已经坏得差不多。所有人都告诉他要仔细养着,他却根本不放在心上,除了跟商曳在一起,很少有准点吃饭的。 看他点头,商曳相当无奈:“这都几点了。” 拉着赵止江就要往外走,“我们这边有家馄饨店还不错,做得还蛮清淡的。” 她完全把司柏遗忘,满脑子都是赵止江脆弱的胃。赵止江瞥了一眼书架后面呆立的司柏,出声说:“怎么教你的,别不懂礼貌,和你同学道别。” “啊?”商曳张了张嘴,傻不愣登地回头,“司柏再见。” 第一次看见商曳这么听话的司柏:“……”这个姑娘还有救吗? 现在已经过了吃晚饭的高峰期,馄饨店里吃饭的人零零散散。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学生,不然就是附近的居民。赵止江一走进去,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他有所察觉,却毫不在意。点了一份荠菜鲜肉馄饨,坐下来斯条慢理地吃。 他吃东西的时候,姿态相当文雅。无形中透出一种矜贵来。 旁边那一桌四个小女生,看得目不转睛,馄饨吃完好久都不肯走。 商曳撑着脸看他吃东西,笑眯眯地说:“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赏心悦目。” “你又想到什么?”商曳的脑洞太跳跃,赵止江从来就没跟上过。他也没想过跟,只要站在原地,商曳总会自己回头。 看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赵止江夹起一个馄饨蘸醋,用勺子托着送到商曳面前:“吃个馄饨。” 商曳特义正言辞:“你怎么能这么诱|惑我呢!”下一刻就凑过去一口把馄饨吞到嘴里。“这馄饨没有赵阿姨裹的鲜。” 赵止江眼中闪过笑意:“你说一句,我妈愿意天天裹给你吃。” “那多累啊。”商曳两三口把馄饨吃掉,赵止江又送来一个。她脸上又苦恼又甜蜜,凑过去吃掉,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让我深刻认知到自己是哪种女生。” “哪种?” “有的女生呢,吃几口就饱了,还有一种女生呢,饱了还能吃两口。你让我明白自己是后者。” 赵止江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和柳眉工作室的合同谈好了?” 商曳点头,听见边上那桌小姑娘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体,推搡着其中一个,想把她推出来问赵止江要手机号码。 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他们笑得相当灿烂:“想要我男朋友的手机号?” 那四个女生总算消停,尴尬地面色通红,拎起包出了门。 商曳转过头,对赵止江说:“你下次来找我,记得戴口罩。” 赵止江瞥了她一眼,继续吃馄饨,“什么时候进组?” “《玉楼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机,估计要拖到寒假。”商曳显然不想和赵止江聊太多工作上的话题,店里的电视机里在放娱乐新闻,采访的是小鲜肉秦朗。 秦朗最近和星宇传媒的沈云云合拍了一部仙侠剧,扶摇直上,火得不行。商曳对现在流行的电视剧兴趣不大,倒是宿舍里那几个,天天对着电脑看。阮芯最迷秦朗,电脑上看了一遍还不足够,下载到手机里,半夜还要再看一遍。 赵止江吃完馄饨,看见商曳盯着电视屏幕看得目不转睛,擦了擦嘴,问她:“喜欢他?” “我不是很喜欢小白脸。”商曳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还是比较喜欢赵先生你,毕竟财大器|粗。秦朗那样子,看上去就肾亏。” “……你找操?” 商曳头皮一麻,“老司机,你这车起步太猛,我害怕……” 赵止江把纸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起身顺便把她也拉起来,半搂着出门。 十月份,晚上已经有点冷了。商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斗篷,出门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赵止江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时候住回来?” “住回去天天被你操?” 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对情侣正好路过,听见她露骨的话语,不由自主转过头看向她,又看了看她面前俊美出众的赵止江,眼神相当古怪。 赵止江无奈:“女孩子,说话文雅点。” “你就能糙气了?”商曳摸了摸鼻子,“干吗非要住到你那里去,距离产生美,我在宿舍住着挺好。” “你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 这话是实话。 商曳也就看起来朴实,本质特别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娇小姐。当然娇养她的不是父母,而是赵止江。 她来初潮的时候是初一,在学校哭哭啼啼打电话给他。他那时候是大四,忙得恨不得多两只手。接到她的电话,匆匆赶回去,去她家拿了裤子和卫生巾就往学校赶。 一不留神她就这么大了。 赵止江深深看着她,也不说话。这个女孩是他一手养大的,属于他,完完全全。 商曳知道赵止江说得很对,其实他那里的确更舒服,出入有人接送,不用在宿舍和人争抢那点可怜的资源,洗澡也不用排很长的队伍。但是她就是不想答应。 总觉得恋爱不等于同居,这之间还有一条线,她不想跨过。即使他们已经睡过。 她不说话,赵止江也不逼她,等了一会就先松口。“总之都随你,我只是建议你住过来,毕竟子春也在。” 子春?! 商曳惊讶抬头,眼睛里带着询问,得到赵止江肯定的点头,瞬间就疯了:“你不是不肯养宠物?” “你喜欢,我会试着接受。” 他的确不喜欢宠物。养宠物代表着要付出很多精力和宠爱,事实上他全部温柔和耐心都已经给商曳,不确定自己还能匀出一部分给宠物。 但是在来之前王鲜建议他把子春接回去,她说谈恋爱不仅仅是接受彼此,更要接受对方喜欢的事物,否则无法共同生活。 赵止江只想了一会,就去商家,把子春接走。 目的很简答。 “它在家里,你 会常回来。” 商曳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很高兴,终于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重生这么多次,他总算也肯有所改变。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深深吸了口气,“要是不喜欢就送回去,我不会勉强你接受讨厌的东西。” “不算讨厌。”他理了理她胸前的衣带,动作和语气都很温柔。他从不讨厌宠物,只是觉得很耗费时间。 凉风渐渐大起来,赵止江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天冷,我送你回宿舍。” 商曳终于有机会和男朋友一起走了一次爱情小径,别人在这里你侬我侬的时候,她和方笑铃总爱笑话人家。自己亲身经历,才明白个中滋味。 赵止江的手心温热,暖暖地熨帖在自己手心,那热度好像透过手掌传入肺腑。 路灯昏黄,她仰起头看他,眼睛里星星点点,漾着璀璨的水光。 赵止江的脚步渐渐变得缓慢,最后停住。他的声音在晚风中听起来格外低沉诱人:“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索吻。” “我……” “让一让!让一让!啊啊啊啊……要撞上了……” 一个男生骑着脚踏车跌跌撞撞过来,本身就不太平坦的小径,被他骑得就像黄土高坡一样。眼看要撞到商曳身上,赵止江猛地把她一拽。 商曳重重撞进赵止江怀里,赵止江的后背则重重撞到身后一棵树上。 男生骑着脚踏车在商曳身后大呼小叫,惊险地路过。 承受两个人分量的树木不堪重负,枝丫颤抖着,有零散的花瓣掉落下来,带着浓郁香气。 这是一颗桂花树。 赵止江眼眸发亮,陡然使力,一个转身,就把商曳牢牢囚在臂膀里,压在树干上。 商曳惊讶地看着他,今晚的月光特别亮,照在他眼中,显得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会熠熠生辉的黑钻石。 “二哥……” 他低头吻下来,并未深入,只是在她唇|瓣上辗转碾吻,舌尖依依不舍地在她唇上扫过。 没有狂风暴雨一般惊心动魄,只有雨后晴空那样的温柔缱绻。 商曳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环住了他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瑋瑋”,灌溉营养液+12017-01-0400:35:53 读者“晨家阿曦”,灌溉营养液+12017-01-0223:27:40 第28章 ||||首|.028 .028 阮芯行动力超群,果然很快定下时间,让路克请宿友吃饭。 路克虽然换女人勤快,但的确是个好情人。在愿意宠着的时候,相当好说话。果然空下一顿晚饭的时间,请他们吃晚饭。 阮芯问他们要吃什么,商曳和方笑铃很无所谓,说什么都可以。居遥说想吃火锅,另外两个也没异议。最终告诉路克之后,路克把地点定在清廷。 清廷是苏城相当有名的火锅店,其有名之处在于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能够在这里吃上一餐,实在价值不菲。 为了出去不给路克丢人,阮芯还特意换上一件低调的小礼服,露出雪白|嫩滑的香|肩,撒上散粉,在灯光下肌肤显得格外柔|嫩。 商曳紧了紧自己的黑斗篷,看见她光|裸|着肩膀,都替她冷。 方笑铃套上一件针织外套,凑过去和商曳咬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天订婚。” “这点排场就想订婚?”居遥也凑上来调笑,“阮芯哪肯这么轻易放过男方。” 刚说完这句话,阮芯就在那里叫:“居遥,你看我这口红色号,怎么有点怪怪的?” “我看看!”居遥立刻凑过去,把刚才带着嘲讽的话全部抛到脑后。 商曳和方笑铃两人对视一眼,又无奈地笑笑。这种程度还能接受,至少不是那种极品宿友,她待在宿舍让你连门都不想进。 路克开车来接,远远就看见阮芯露着肩膀走过来,特别绅士地下车,脱下外套披在阮芯身上。阮芯露出甜蜜的微笑,对着路克介绍:“这是我三个宿友,方笑铃、居遥,还有商曳,你上次见过了。” 看见商曳也在,路克一僵。 他竟然忘了,商曳是阮芯宿友。 商曳看着他变得有点尴尬的表情,问:“不欢迎我?”不欢迎正好,她直接打车去见赵止江,省得在这里和他们虚以委蛇,实在累得慌。 “哪里。”路克立刻收拾好情绪,带着客气的微笑上前,把后座车门打开,“商小姐请。”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微不可查的尊敬。 他看起来相当尊重商曳。 除了傻不愣登的方笑铃,宿舍里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居遥已经诧异看过来,阮芯更是露出古怪的表情。 “谢谢。”商曳仍然落落大方,她自认问心无愧,也不必束手束脚。拉着方笑 铃先进了车子,旋即居遥也坐了进来。 居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商曳,你之前见过阮芯她男朋友啊?” 商曳还没回答,坐进副驾驶的阮芯就抢着说:“商曳交的男朋友和我们路先生是同事,对吧,路克。” 路克发动车子,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点了点头。 要真算起来,他和财务官……也算得上是同事……吧…… 他不想再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偏偏阮芯不肯放过,又扔了一个问题过来:“路克,你和商曳她男朋友熟吗?关系怎么样?要不要把他一起叫出来吃饭?” 路克心一颤,让赵止江出来陪你吃饭?你多大脸?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商曳低着头玩手机,没说话,也看不出她表情怎么样。 他随口搪塞:“不太熟。随便叫人出来吃饭,不怎么好。” 阮芯还算有点眼力,看出路克不想再谈,于是闭嘴。眼睛有点不舒服,隐形眼镜好像没戴好,她拿出小镜子,把隐形眼镜拿出来,又重新戴了一遍,总算比之前舒服很多。 清廷离他们学校不远,很快到达。车子一开到门口,就有门童上前来开车门。路克下车,其中一个门童上车,把车子开到停车场。 居遥第一次来,有点束手束脚地拉了拉衣服,嘟囔一句:“早知道该换件上档次的衣服来。” 前面阮芯穿着小礼服,路克穿着西服,对比之下他们看起来真像农村进城来打工的。 居遥嘟着嘴,侧头对商曳说:“感觉我看起来好像乡下农工进城。” 方笑铃特反感这种语调,农工怎么了?低人一等还是怎么? 商曳也说:“农工不能来吃饭?你走进去看看会不会有人赶你。” “可是有些地方衣冠不整不能进入啊。”居遥还振振有词。 商曳懒得理她,拉着方笑铃往里:“边上就有奢侈品专柜,你去买一身换了再进来吧。” 商曳看起来很温和文气,平常是不怼人的。但是她一旦真怼起来,完全让人接不住。居遥自认自己说不过她,也不再抱怨,委委屈屈地跟着进去。 一行人进包间坐下,阮芯自认长袖善舞,看见居遥聋拉着脸,贴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她哪敢说自己是因为嫌弃身上的衣服。 “她啊……”商曳已经拿起菜单点菜,凉凉扔过来一句: “看中边上的ysl专柜里的一套时装,心心念念想要买。我和铃铛急着吃饭,没陪她去看。” “我还当什么呢,没事,等等吃完了我陪你去看。”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想谁信!平时一百出头的衣服买起来都心疼得不得了,跑到圣罗兰专柜去,恐怕连条丝巾都买不起。 安抚好这边,阮芯转头跟路克说:“亲爱的,我要一份蒜蓉虾。” 路克刚想说好,想起商曳在座,立刻说:“商小姐蒜汁过敏。” 一瞬间整个包间都变得很安静,就连方笑铃都倒吸一口冷气,诧异地看向路克,又转头看商曳,脸上带着惊恐。 居遥更是指着商曳说不出话来,阮芯手里还捏着一杯水,颤巍巍的,商曳总觉得她下一刻就要朝自己泼过来。 路克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一句多惊天动地的话,“怎么?” 阮芯竭力让自己笑出来:“你怎么会知道商曳对这个过敏?” 他们和商曳一起住这么久,虽然知道她不吃葱姜蒜,却不知道她竟然对大蒜过敏。可是路克,他为什么会知道?就算商曳的男朋友和路克是同事,也很说不过去。他知道得未免有些太详细了! 怎么会知道? 他身为赵止江的助理,早在一开始就把商曳的各项信息全都背熟了。 但是商曳没把自己男朋友是赵止江的事告诉阮芯,很明显就是不想告诉她。他能说吗?很明显不能! 路克握着菜单,顿在那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阮芯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目光带着狐疑,不断在商曳和路克之间来回扫视。 居遥更是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指着商曳就喊:“商曳说自己男朋友是江畔的,和路克是同事。怎么这么巧,我们宿舍两个人男朋友都是江畔的员工?难道……难道你男朋友就是……”她把手指指向路克,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口。 如果是真的,这简直太荒谬了!小说都不带这么刺激的! 阮芯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双|唇颤抖着看向商曳:“你们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商曳也听不下去这种胡言乱语,站起身来怒吼一声:“你们脑洞大得没边,是不是要给你们颁奖?最佳想象力?” “你的意思是,你和路克没关系?”阮芯很明显不想放掉路克这条大鱼。 路克头疼得很,起身把阮芯往下压了 压,让她坐下。“你误会了!我和商小姐?怎么可能?” 和老板抢女人,他疯了吗? “商曳,你先坐下!”方笑铃也拉着商曳,让她坐下。 虽然她也有一瞬间胡思乱想过,但是真这么直接了当说出来,还真是很不可置信。细想了想就觉得不太可能,商曳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商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打电话。“你能过来一趟吗?清廷,我在这吃饭。” 电话那端传来喝水的声音,赵止江正在吃饭,放下筷子接电话,喝了口水才说:“想老公了?” “很忙?” “不忙,现在就过来。乖。” 商曳顺利被这个“乖”字安抚,忍不住笑了笑,之后才挂断电话。 看见她打电话的架势路克就知道她打给谁,在她打完电话之后忍不住想开口解释:“商小姐……” 商曳抬起头,微笑了一下,摇摇手里的手机:“他很快就来,你不必解释了。” 路克:“……”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看商曳煞有其事,阮芯总算放了一半心,却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声:“你男朋友?” 商曳点了点头:“对和别的女人公用一个男人这种事,说实话,我没什么兴趣。” 这句话说得太直白,阮芯不由涨红了脸。幸而这时候服务生端着菜上来,正巧给她解围。她招呼商曳他们:“吃啊,这菜看上去挺新鲜的,挑自己喜欢的下锅。” 火锅吃到一半,赵止江就已经到清廷。商曳接到电话,很平静地放下筷子,接通手机,对他说了包间号。 包间门被打开,赵止江今天竟然没穿西服,他像是已经洗过澡了,头发还带着一点湿。只随意穿了一身卡其色长裤配上针织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长风衣,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慵懒。让人完全看不出年龄,偏偏又透着成熟和稳重。 阮芯正对包间门,赵止江挺拔的身姿俊美的脸庞,和举手投足之间的矜贵,在她眼中一览无遗。 “你……”她宁可相信她走错包间。 可是下一刻他就走了进来,走到商曳身边坐下。宣誓主权一般搂住她的肩膀:“火锅吃多容易上火,不许贪吃。” 第29章 ||||首|.029 .029 阮芯脸上依然挂着笑,安慰自己,这世道男人光长得好看没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得贴心有财力。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相出众,但是在江畔的位置,肯定是没有路克高的。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生出一种底气来。 长得好又怎么样,将来怎么样,还得向钱看。 她端起面前的柳橙汁,朝商曳和赵止江笑得温温婉婉,口吻中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商曳,刚才误会你。我酒量不好,在这里以茶代酒,给你赔罪。” 说完,根本不让商曳有所反应,就很痛快地仰起头,把那杯柳橙汁喝了大半。 毫不拖泥带水,动作之中还带着豪气。 要喝的真是酒,商曳说不定还真会给她鼓个掌。但是一杯柳橙汁,至于喝出二锅头的气势吗? 商曳表现得相当无所谓,她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方才心上。阮芯误会不误会跟她没什么关系,把赵止江叫来,也只是为了让这场闹剧不再继续下去。 赵止江却从中你哪个听出不对劲来,低头问商曳:“什么事?” “没什么。” 她不肯说,赵止江更想知道,挑了挑眉,把目光投向路克。意思是你女人做了什么事,竟然连抱歉和误会两个词都用上了? 路克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心底一凛,椅子上就像有针在扎,再也坐不住,陡然起身,“抱歉财务官,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小摩擦。 说得很轻巧。 能让商曳在晚饭时间把自己叫过来,如此兴师动众,赵止江不相信仅仅是小摩擦。但是他也没深究,盘根问底不是他的作风。 另外在场三个女生被这陡生的变故惊到,完全没想过事情会这么急转直下,到这种完全不可知的局面。阮芯脑子转得快,很快从路克话中那个称谓里想出点什么。 财务官……江畔财务官……他难道是…… 她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地看向赵止江。“你……你姓赵?” 赵止江根本不理她,这种女人要不是商曳把他叫来,她又是路克的女朋友,他根本不会见她。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简直想都不要想。 赵止江扫了一眼,桌上都是火锅菜,他不喜欢吃。按下铃叫来服务生,对着菜单又点了几份炒菜。合上菜单,这才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告诉过你,让 你管好自己的女人。” “是我没说清楚,才让她误会。”刚才好衣冠楚楚一派精英模样的路克,在赵止江面前竟然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说话的时候完全公事公办,半点没替阮芯转圜。“是我失职。” 在这种时刻,阮芯似乎已经彻底变得可有可无。赵止江根本不理她,甚至连眼风都不给她一个,完全把她当成透明。偏偏半搂着商曳,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抽|出空随意跟路克说两句,却完全是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 阮芯忍不住咬住下唇,再也坐不住,也跟着路克站起来。这种场面实在尴尬,偏偏她又不得不撑下去,心里几乎呕死,脸上却带着笑:“赵先生,是这样的。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我误会了商曳,已经和她道过歉了。” 商曳说要吃涮羊肉,赵止江拿起筷子要夹,发现羊肉卷在居遥那里。扫了居遥一眼,居遥竟然不由自主脸红,羞涩地把那盘羊肉卷送了过来。 赵止江点头示谢,接过盘子,缓缓卷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他夹起一筷子肉放进锅里,这肉很嫩,只消一下锅,不必多少时候,就能熟。这时候要很快拿起,否则煮老了,肉就会变柴。 他涮肉涮得专心致志,全然把阮芯刚才打圆场的话当做耳边风。 阮芯终于撑不住,脸上隐约显出难堪:“赵先生,你这样不理人,不觉得很不尊重人吗?” 赵止江仍旧不理她,随手把涮好的肉放进商曳碗里。“不许蘸辣椒酱,吃完这点就足够,不许多吃。” “知道了。”有赵止江应付大局,不必自己面对阮芯,商曳大感轻松,乐得自在。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别的事半点不想理会。 这两个人从善如流,全然把阮芯当空气。路克听见阮芯近乎质问,恨不得扶额。尊重?赵止江倒是会尊重人,却给得很有限。 说难听了,你阮芯不过是他一个下属的老婆。赵止江这种人,永远高高在上,难以触碰。要他尊重,阮芯何德何能? “财务官……”路克刚想说话,就被赵止江抬手制止。 他终于肯抬头看向阮芯,目光却又冷肃又锐利,平白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让人觉得和他能说上一句话,都是幸运。 “道歉和原谅是两码事。” 偏偏说出口的话又这么恶劣,却不让人觉得别扭。生来如此,自带优越,别人踮起脚尖看他一眼都不配。 赵止 江手机铃声响起,打开一看,是邹季成拨来的。对居遥和方笑铃点了点头,和商曳说了一声,他才起身出去接电话。 他一出门,方笑铃和居遥不约而同,重重吐出一口气。赵止江气场太强大,一夫当关,却比千军万马还压抑。可是那出奇俊美的脸庞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拼着喘不过气,也要多看他一眼。 刚才下锅的东西已经熟了大半,赵止江在,除了商曳没人敢动筷子。居遥赶紧趁着这工夫往嘴里塞了两口肉,含糊不清地说:“尼|玛商曳我太佩服你了!除了杨|永|信我佩服的就是你。” 方笑铃也赶紧塞了两根青菜冷静一下,冷静下来之后就拽着商曳恨不得掐死她:“你竟然骗我!商曳!我们关系这么好你竟然骗我!” 商曳在吃肉,被她猛地一拽,酱料呛进喉咙,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我骗你什么了?” “你男朋友是江畔财务官啊!你竟然骗我他是江畔员工。” “财务官就不是员工了?”商曳朝她翻了个白眼,“他是多了一只眼睛还是怎么样?” “呵……真可笑。”阮芯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看了商曳一眼,又看向还站着的路克:“你早就知道了?” 得到路克肯定之后,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露出狰狞的内里。可是到底忍住了,只是质问他:“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因为在乎你,胡思乱想,很有趣吗?” 路克站得笔直,看见阮芯脸上满是疑惑,也不由有几分心软。阮芯这个女人,他还是很喜欢的,否则不会答应来见她宿友。她完全依赖自己,即使知道她有意在朋友面前需要,也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他记住商曳的习惯癖好,的确惹人猜想,她会误会也很理所当然。 今天这件事都只是巧合,实在怪不了她。 路克心软了,语气和动作自然也变得温柔了些。他低头摸了摸阮芯的头发,低声说:“事关隐私,又涉及财务官的家长里短,财务官和商小姐不说,我没有资格说。” 江畔的财务官,何等鼎鼎大名。 阮芯死死咬着下唇,一松开,就是两个深深的血痕。商曳……她凭什么? 所有念头都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就攀上路克的手臂,握住他的双手。 语调放柔,清醒之后她就又是温婉可人的解语花,仿佛刚才一瞬间的质问和责怪,都能被遗忘。 “对不起,我不 是责怪你。”她低着头,用睫毛膏刷得纤长的睫翼像一把小扇子,灯光照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无辜。“我只是……太在乎你……也太惊讶了……”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商曳和方笑铃看不下去,当自己不存在,低头吃菜。居遥左看看右看看,真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商曳的男朋友是江畔财务官,赵止江,要令人仰望的存在。有权有势,俊美多金。实在令人向往。 而阮芯的男朋友路克,虽然和赵止江差很多,却也是业界精英,仪表堂堂。难得的是对阮芯极尽温柔,几乎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完美男友。 两个宿友都这么幸运,只有她,别说出众的男友,就是追求者都没一个,乏人问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止江这个电话讲了很久,推门进来的时候路克已经把阮芯哄好。他一直没落座,赵止江进来,就站直身子:“财务官。” “我带商商先走。”商曳站起身,赵止江伸出手臂把她环住,“算在我账上。” “好。”路克想起他点了菜还没吃:“财务官,你还没吃晚饭。” “不必了,我没胃口。” 短短的时间内,赵止江已经看出商曳和谁关系更好。虽然不知道方笑铃叫什么名字,却难得肯对她点头道别:“慢吃。” 方笑铃简直受宠若惊:“好的,谢谢。” 商曳跟着赵止江出了包间门,一路上遇到好几波认识他的人,纷纷上前来打招呼。能让赵止江理会的不多,很快就出了门。 出了清廷大门,商曳深深吸一口气:“啊,汽车尾气的味道,多么美妙啊!” 着没头没尾的话,赵止江也不管她。门童把车开过来,两人上车。车子开出一段路,赵止江才说:“邹季成的电话,浅矜不见了,很可能回苏城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茶谷和歌子”,灌溉营养液+302017-01-2100:45:07 第30章 ||||首|.030 .030 商曳和赵止江两个接到浅矜的时候是半夜十一点,她坐在君悦酒店门口,鼻子冻得通红。 看见商曳奔过来,她几乎要哭出声。她没带手机,甚至连钱都只带了两百,零零碎碎,从京城回来,基本都用得差不多。 想要进君悦开房间,才发现身无分文。在这里徘徊好久,才找到一个好心的男孩子,问他借到一支手机。手机拿在手里,才发现除了邹季成的号码,她不记得任何人的。 坐到车里,浅矜抽了两张纸巾,狠狠擤鼻涕,一字一句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幸好我记得扣扣号和密码,所以打了扣扣通话给你。” 无比感谢,现在网络很发达。不然商曳估计就要去警察局接她了。 不过更有可能商曳还没找到,赵止江已经从京城过来,而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商曳连连摇头:“身为一个路痴,你是哪来的勇气两百块钱闯天下还不带手机的?” 浅矜像是感冒了,坐到温暖的车厢里,就不停打喷嚏。商曳又递了两张纸巾过去,问:“你吃饭了没?” 浅矜摇头:“还没。” 这个点了,正常的饭馆都已经关门。车子掠过一片小吃摊,商曳喊:“停车!” 所幸这个时间段路边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商曳下车,把要跟着下车的浅矜推了回去:“外面冷,你下来干什么!回车上去!” 其实十月份天还不能,但是浅矜穿得太过单薄。她爱穿可爱型的衣服,白色花边衬衫搭水灰色百褶裙,外面套着一件水灰色连兔耳帽外套,看起来清纯又可爱,显得格外幼|齿。只是好看是好看了,衣料却单薄得可怕,完全不挡风。 难怪她会冷成这样,毕竟平时都待在有暖气的地方。 商曳跑到路边摊那里,要了一份青菜鸡蛋面,七块钱。掏遍全身只找出来两块…… 她朝老板尴尬地笑笑,往车这边指了指:“我没带钱,老板你先做着,我去拿钱。” “好嘞!” 这一片是大学城,来吃夜宵的学生居多。老板大概遇得多了,答应得很爽快。 商曳跑回车子那里,敲了敲车窗,赵止江把车窗摇下来:“怎么?” “没带够钱……” 赵止江直接打开车门下车,拍了拍她的脑袋:“天冷,你先进去。” 路边摊上坐着吃东西的基本都是大学生,赵止江一走过去,很明显就跟他们划分成两个阶层,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矜贵,让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刚才那个穿黑斗篷的女孩子,点了什么?” 老板一愣,立刻回过神来,笑嘻嘻地把边上一份打包好的面送过来:“青菜鸡蛋面,七块钱。” 赵止江打开钱夹看了看,最大面值五十。随手抽|出递给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止江已经提着外卖盒转身离去。 老板的小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正在摊子上帮忙。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脱口而出:“土豪!” “土什么豪!你就知道抱大|腿!”老板成天和学生党混在一起,显然也学到不少流行词汇:“还不去收桌子!” “我这不是在收着嘛!”手下不停,眼睛却还在对着赵止江的背影看:“穿一水儿名牌,来路边摊吃东西?现在这有钱人的思维越来越难理解了啊。” 赵止江提着面回到车上,递给浅矜,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淡声说:“我去抽支烟。” 商曳叫住他:“只许一支!” “好。”他说得简短,没有甜言蜜语,语气却温柔得让人艳羡。 知道赵止江是怕自己留在这里让他们两尴尬,浅矜趁着这时候,立刻打开外卖包装开始吃面。汤面暖中带汤,细面煮得软糯,上面的青菜却还碧绿鲜活。 不吃不觉得,一动筷子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香|软的面下肚,冰凉发木的手脚才渐渐缓和,原本就不肯停歇的鼻涕受到热气一熏,更肆意放飞。浅矜停下来擤了四次鼻涕,才把这碗面吃完。 商曳把面碗拿过去,系上塑料袋。不远处就是垃圾桶,她下车扔掉垃圾,然后才回车上。 浅矜正把头贴在车窗玻璃上发呆,灯光隐约,照得她侧脸格外柔和。 “吃饱了?那咱们谈谈呗。”商曳靠到椅背上,“说说吧,是什么导致你不远万里,连学都不上,逃课回苏城。”掏出手机晃了晃,“刚我进晋|江app看了看,你今天没更新,一片哀嚎。” 浅矜扯了扯嘴角,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有点发木:“我看见那个女人了。” “什么?!”商曳正点开晋|江app看评论,一个错手点成了充值。随手把手机锁屏,她震惊失色地看着浅矜:“那个女人?你确定? 苏湘?” 如果真是苏湘,那浅矜有这些反应,实在算是正常。 苏湘露出苦涩的微笑:“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明明她好像在开玩笑,说的是表情包里的话,可是商曳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因为她看起来太难过了。 “苏湘……闻名已久……跟邹季成这么久,终于见到她了。”浅矜似乎很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果然对得起邹季成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真的美得端庄又大气。” 商曳见不得气氛这样凝重,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也不差,清纯又可爱。” “真可笑。”她笑得几乎花枝乱颤,眼里却藏着深切的悲哀。“苏湘竟然已经有小孩了,我挽着邹季成,她拉着自己的孩子。在商场里迎面而来,真浪漫啊,如果我是观众,也会觉得男女主角这样的重逢,很浪漫。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他们重逢了,我这个悲情女配,也是时候该自觉下场。” “浅矜……” “你知道吗,回去之后我问邹季成,我问他,我和苏湘,摆在一起,他会选择谁……” 其实她真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毕竟前任都是现任心头一根刺,何况是苏湘那样强大的前任。她知道过去的都已经成为过去,却依然心有不甘,想要借此试探邹季成真实的心意。 下场是她惨败。 邹季成大发雷霆,对着她说:“如果你继续这样无理取闹,这段关系注定没办法继续,不如到此为止。” 明明痛到让人揪心的事,浅矜现在叙述的时候,除了眼里的悲哀,就只剩下漠然。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在邹季成心里,我什么都不是。随时可以丢开,谁都比我重要。对于我他甚至不必用放弃这个字眼,只需要目送,这种轻飘飘的姿态。” 很显然浅矜一点都不坚强,她像绝大部分苏城姑娘那样,温柔又内敛,委婉又和顺。她可能终其一生都学不会如何与人针锋相对,性格使之然。 浅矜身上的这种温柔,绝非现在往上所认为的那样,是所谓的楚楚可怜、小家子气、装柔弱。并不是这样的。 温柔很多时候表现在行为,和心态。 她不会用特别尖锐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人、任何事,不可退让的时候,也往往会选择更温和的方式去面对。 这和 她母亲常说的“人情留一线”,实在异曲同工。 她没法做得特别决绝。 就像这一次,她明明可以直接分手,再不拖泥带水。却偏偏要做袋鼠,千里迢迢跑回来。 商曳身为局外人,都忍不住要叹一句:“你跑回来干什么,在京城解决不了的事,在苏城一样解决不了。” “我知道。”眼泪似乎要掉出来,她仰起头,想要把它憋回去,却从眼角滑落,顺着发鬓滑入发根之中。“其实一切都没法怪在别人身上,我一开始就知道邹季成别有所爱,却还是追求了他。我以为我能让他遗忘,事实证明他记得更深刻。我写了那么多小说,那么多爱情,结果轮到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走进死胡同。邹季成让我明白,现在永远比不过曾经,就像现任永远比不上前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句话太正确了。 浅矜现在想想,都忍不住要拍案叫绝。“是我自己太愚蠢了,我太看得起自己。” 商曳幽幽地说:“你现在就算把自己骂成傻|逼,也没有用。分手还是继续,一切都还得看你自己决定。不过就我而言,不建议你继续和他浪费时间。” 商曳曾经百度过邹季成,词条很长,她看了好久才看完。背景显赫,就连商曳看着都胆战心惊。关闭百度词条,看见网页上还有一句话,根据宪法规定,部分内容不予显示。 这样的男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不会属于任何人。 而浅矜,她还是比较适合被人捧在手心。 赵止江这支烟抽得很长,他甚至没有点燃,只是把那支烟叼在嘴里,默默看远处的景色。天太黑,看不太清楚。 站了没多久,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依然是邹季成。 赵止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邹季成这一年拨出去的电话,大概都没今天多。能找到他头上来,大概邹季成已经山穷水尽,查遍所有路线,最终确定浅矜会回苏城。 接起电话,他直接问:“当年苏湘他嫁,你心痛如火烧,再度回忆起那份痛苦,感觉如何?” 第31章 ||||首|.031 .031 邹季成这个男人拥有得太多,并且太过出众。 年少成名,却因为权欲放弃苏湘。后来苏湘他嫁,他原本也是要别娶的。谁知道凌老爷子给他定下的新娘在结婚前一个月幡然悔悟,放弃这场婚姻,离开这个国度,并且直到现在,也再没回来过。 其中曲折大抵是个精彩的故事,只是浅矜一头闯进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这故事对她而言,就是真真切切的悲哀,绝不是精彩有趣所能形容。 赵止江看不起邹季成让自己的女人走投无路成这样,到底有合作关系在,虽然揭了邹季成的伤疤,仍然讽刺得很有限。 邹季成显然不在意这些,事实上在他知道浅矜被邹季成他们找到,就已经全然放心。 “她心里不高兴,麻烦你女朋友陪她玩两天。过了这两天,我回去苏城接她回来。”似乎觉得这样说太直白,他又加了一句:“最近很忙。” 这样的解释,还不如没有。 就连赵止江这样冷心肠的人,都觉得邹季成这话说得真令人心凉。“她是你女朋友。” 像他们这种人,一年365天,什么时候空过。用忙这个字眼敷衍自己的女人,是最令人可耻的做法。 赵止江知道,邹季成未必真的很忙,只是他不愿意为浅矜空下来,仅此而已。 “你这样,你们很难走下去。” 邹季成似乎停顿了很久,最终说:“一切都看她的意思,她要走,我不会留。” 这个通话陷入长长的沉默,这件事其实和赵止江没什么关系。但是商曳显然很重视浅矜,赵止江为此又问了一句:“你对她真的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邹季成在电话那端发出一声轻笑:“当年连湘湘我都舍得。” 何况浅矜呢? 这个他本身就不是很想要的女人。 若非她足够主动,若非她那么执拗,他们一早就不会开始。 最终电话挂断,仍然什么都没解决。 商曳和浅矜坐在车里谈话,像是谈好了,商曳摇下车窗对赵止江喊:“这么久,你究竟在外面抽了多少烟?” 他随手把那支没点燃过的烟扔到垃圾桶里,转身上车。 刚要开车,商曳就叫停:“等等!”他停住,她就凑上来在他唇前闻了闻。 赵止江挑 眉:“这么热情?” “我是看你究竟抽了多少烟。不错,烟味不重。看在你表现良好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么么哒吧。”说着,她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赵止江不由自出露出笑意,开动车子,口中说:“我不介意你深入了解一下,毕竟表面现象并不能说明问题。” 污……污妖王! 商曳木着脸说:“二哥,我发现比起卖房子,你更适合做另一份工作。” “嗯?” “我觉得你适合当司机。” “噗嗤!”浅矜坐在商曳边上听他们两个说话,忍不住笑出声。 她实在是个很会调节自我的女孩子,刚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现在注意力已经被转移,竟然还能笑出声。 赵止江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蜷缩在后座,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充满孩子气。在他眼里原本商曳就已经够幼稚了,直到今天他见到浅矜,才明白一山还比一山高。 浅矜说话还带着鼻音:“你们两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真是……很羡慕商曳。 带着浅矜,商曳也没法回学校。三个人一起回赵止江在外面置办的房子,陆陆续续洗过澡,商曳拒绝赵止江要求自己陪他的请求,换好睡衣跑去跟浅矜睡了。 浅矜刚才在车里哭过一场,洗澡的时候热气一熏,眼睛酸涩得不行,出来之后变得更加红肿。 商曳拍了拍身边的枕头:“爱妃,快过来侍寝。” 两人躺到温暖的大床|上,把被子拉得很高。 商曳翻了个身,对着浅矜:“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浅矜看着头顶的灯光,眼睛有点发木:“不知道,事实上我现在感觉很混乱。” “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劝你,但是浅矜,相信我一句话。你还很年轻,路还很长。为什么就认定了这棵树不肯松手,说不定前面有更好的呢?你跟邹季成分开,根本就不叫分手,这得叫自我救赎。跟他待在一起,早晚你会死在他手里。不是被他折磨死,就是自己把自己郁闷死。” “脑子还没想清楚,其实身体已经为我做下决定。”冷静下来时候浅矜把丝丝缕缕都捋清楚,才发现一切都已经很直白。“我和邹季成吵过那么多次,每次都是我惨败,每次都是我先认输。耍脾气的时候也有,但是从没想过要离开他身边。可是这一次,很不一样。我自己都觉得 很惊讶,原来离开他身边,不是很艰难的事。”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就觉得疲惫翻江倒海,奔腾而来。 “我想睡了。” 她说得很委屈,商曳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之中带着安抚:“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是新的。” 浅矜在苏城留了三天,回了一趟家,和商曳逛了一天街,最后一天,问商曳借了钱,跑去山塘街买特产,准备带到京城去给宿友吃。 她还没有恢复,但是已经很努力地在直面即将失去邹季成这件事。 这三天商曳和浅矜一直没更新,商曳目前在更新《天生相爱》,算是她写到现在数据最好的一本。但是她断更断得相当洒脱,文下很多读者说要去她家把她脑子劈开钻进去看故事,搞得商曳最近几天连晋|江都不敢登。 浅矜目前在更新一本原创古言《露为霜》,还有一本同人耽美,写红楼梦里的故事,数据也很好,《露为霜》更是已经签约影视,完稿之后就要出版。 形势一片大好,他们两个却双双断更了。 送走浅矜往回走,商曳的手机传来震动,打开一看,是编辑飞絮发来的消息。 晋|江飞絮::)[截图]你的榜单还有这么多字没完成。 商曳在那一瞬间就觉得万箭穿心,陪浅矜玩得太潇洒,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有榜单这回事。然后可爱又美丽的飞絮提醒了她…… 十二夜岚:此时此刻我只想说,学会微笑:) 晋|江飞絮:[菜刀][菜刀][菜刀]滚去码字。 十二夜岚:这就去…… 商曳压根就不敢告诉她自己还在外面,装作很听话的样子答应下来。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赶,其实她不更新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电脑还在学校…… :)她觉得读者和编辑冲着这个就应该原谅她。 学校到了,她径直合上手机下了出租车,完全没意识到不远处有一辆车,车里有两个男人,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 坐在车里的是司柏,和司柏的哥哥司松。 司松有一双出奇精致好看的手,十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能看见皮肉之下的静脉颜色。 此时此刻这双手正拿着一份资料,漫不经心地翻阅。资料很简短,翻了几页就已经到头。 司松侧了侧比司柏还俊朗出彩的脸庞,口中 带着不屑:“这样的女人,你跟我说,你追不到?” “你看也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吧?”司柏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显得有些无奈。 这个哥哥只长他三岁,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显然司松和司柏之间这条不能叫做代沟,应该叫做天路。司柏从不愿意亲戚把自己和司松摆在一块提,单单理出来说自己,他当然也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跟司松一比,那些光彩的履历仿佛蒙尘,完全不值一提。 司柏很后悔,喝醉之后让李恒送自己回去,直接导致司松发现商曳存在。 其实弟弟已经这个年纪,谈场恋爱追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司柏这种条件,去追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竟然还没追到。这简直是丢他的脸。 司松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就是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结果一看,比资料里还要更普通一点,穿得还很怪异。 没什么了不起。 “护得这么紧?”司松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更有兴趣了。” “没有!”司柏无奈扶额:“哥你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不必浪费你的时间。” “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我亲弟弟的终身大事,这是小事吗?” 司柏:“……” 商曳压根没发现这么两个人在窥探自己,匆匆跑进宿舍楼,奔上六楼,找了半天钥匙终于掏出来,打开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是条废狗了。 还没到午饭时间,宿舍里三只显然还没起床,听见开门声都被惊醒。 居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下来,口中抱怨:“商曳你能不能挑个好时间回来,我还以为是鬼!” “鬼才不会那么有礼貌,还懂开门!”人家完全可以直接穿墙而过。 商曳扔下这句话,抱起电脑又冲了出去。居遥上完厕所出来,已经找不到她了,一脸懵逼地站在宿舍里。 “我说……我怎么觉得刚才商曳回来了?做梦?” 方笑铃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是做梦,刚才是回来了,抱了电脑又出去了。”她打了个哈欠:“十点半了,早知道商曳回来,应该让她带饭。” 第32章 ||||首|.032 .032 “你省省吧,给你带饭?”阮芯坐起来,掏出手机给路克发短信。“我们商曳是江畔的财务官夫人,人家忙着跟赵先生约会,还有工夫给你带饭?这不是,都三天没回来了。一回来就跑了。” 居遥觉得自己没睡醒,爬上床却发现已经没有睡意,嘴里嘟囔:“以前没发现商曳这么大胆啊,连续逃三天查寝,简直疯了。要不是铃铛有空白请假条,早就报到系部去了。” “人家现在还怕这个,她完全可以不读书,直接结婚。”路克像是很忙,没回短信,阮芯耸了耸肩膀,打开手机刷微博。 刷到热门消息,忍不住“卧|槽”了一声:“真的假的?” 方笑铃和居遥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玉楼春》要拍了,男主角是付祁!” “沃日!”两人也纷纷拿出手机刷微博,发现竟然是真的,《玉楼春》剧组官方发的微博,绝对真实。 《玉楼春》是晋|江作者浅矜不见冬雪系列第二部,讲述亡国公主宋笙媱和最终登上皇位的乱臣贼子盛瑢之间的爱恨纠葛。两人之间横绝着血海深仇,偏偏又彼此深爱。绝不相忘于江湖,也绝不能相濡以沫。 彼此纠缠,互相伤害。最终上演出一幕幕悲剧。 这部小说框架庞大,构思虽然老套,却文笔过关,情感细腻,不失为一本佳作。事实上浅矜早些年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实在籍籍无名。这本小说当初又不是主流题材,扑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交了什么好运,同系列小说《奸妃路》被看中,直接签了影视合约,由军装男神影帝付祁出演男主角,天涯四美之一,古装美男冉镜更再其中作配。 《奸妃路》播出时相当火爆,连带着浅矜剩下的书也都卖到脱销,同系列的《玉楼春》和《应倾城》也被顺势买下,即将开拍。《玉楼春》作为来年的开年大戏,更是声势浩大,选角一直没定,放出无数□□。在观众把所有演员猜测一遍之后,男主竟然仍然定了付祁。 基本上是《奸妃路》原本人马,品质有所保证。 方笑铃他们基本都是付祁的铁杆粉,毕竟娱乐圈实至名归的影帝,现在还在屏幕上活跃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付祁年少成名,不喜欢他的女人,实在是少数。 方笑铃更是付祁的铁杆粉,握着手机忍不住在床|上翻滚:“我老公真棒,开年又有可以舔的屏了。” 居遥虽然也很激动,却把演员表给看完整了。付祁和冉镜都在这个剧组,已经算是出人意料,阔别荧屏多年的霍夕颜,竟然也会出山,出演女主角的母亲,先皇后尹倾城。更有星宇一姐沈云云出演女配,素颜视后萧梓菲出演女主,星宇当红小花原姿出演女三。 阵容庞大,颜值过关,让人连不期待都不行。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居遥滑到最后,竟然在编剧名单里,看见了商曳……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我没看错吧?” “嗯?怎么了?”方笑铃已经激动完毕,冷静下来,能够好好说话,只是还时不时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付祁发花痴。 “改编-柳眉一、商曳、钱仙仙、傅如华……” “商曳?我看看。”方笑铃重新把那条微博打开,看了一下,还真是。隔着过道和居遥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了一声:“重名?” 他们知道商曳一直在写小说,但是写小说和进娱乐圈当编剧,这完全是两码事,实在很难联想到一起。 阮芯却指了指那条微博后面的@十二夜岚v,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上面艾特的人你们没看见?忘了商曳的笔名叫什么了?” 上次商曳码字的时候,阮芯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她笔名,叫十二夜岚。当时还嘲笑她作收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就已经搭上《玉楼春》这辆顺风车,能够跟着柳眉一改编剧本,说不定很快就能名利双收。 凭借商曳自己的努力,能够得到这个机会?也未免太可笑了点。 阮芯心中忿忿,酸胀感到底有些忍不住:“现在这种世道,拼爹多重要。人柳眉一就是拼爹的,咱们商曳拼不了爹,还能拼男朋友,也算是一种成功?” 居遥显然也很有同感:“这种事,啧啧,还真是命,羡慕不来啊。” 第33章 ||||首|.033 .033 商曳的榜单还剩下五千字,最近又是瓶颈期,她在图书馆磨了四个小时,终于赶在图书馆关门之前完成字数,也来不及修改错别字,就匆匆发了出去。 在图书馆你侬我侬的情侣都已经离开,整个图书馆除了真的认真学习的学霸,就只剩下商曳。她在椅子上葛优瘫了十分钟,最终在管理员的催促声之中,收拾东西,犹如一只废狗,步履蹒跚地出去。 天色已经很黑,空气都透着丝丝缕缕凉气。 商曳找了一家面店,点了一份青菜鸡蛋面。等面期间再度接到关莞的电话,关莞在那端说主演已经正式敲定,进组的时间定在明年五月份。 商曳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柳眉一前辈也会一起进组吗?” 对方很明显笑了一声:“……当然,你们年纪小,柳眉一小姐当然会在场。” 关莞还说柳眉一想见她一面,商曳定下时间,电话很快挂点。面正好上来,热腾腾的素面吃进肚子里,很快就让人暖和起来。 吃完面之后商曳打了个电话给赵止江,告诉他剧组的事情已经定下。 赵志江对她主动告知这个行为,显然很高兴,声音之中都带着愉悦。 “想闯就去闯。”他今天出乎意料,特别好说话。“我不会帮你,也不会给你任何意见。随你自由发挥。” 这话其实听起来有点冷淡,可是商曳却很高兴。这么多年赵止江对她牢牢掌控,她甚至怀疑前几辈子她提出离婚,都在他预算里面。 可是这一次,他肯松开手让自己去闯了。 这是进步。 十月份很快过去,进了十一月之后,天气越来越冷,等到十一月中旬,商曳已经穿上粗线毛衣。 宿舍里其他三个一个比一个穿得少,商曳站在他们身边,里面穿着毛线衣,外面还套着加绒的斗篷,显得很臃肿。 宿舍里的人都是一起行动,阮芯每次跟商曳走在一起都想捂脸:“你就不能穿得少点,每次都感觉自己身边跟着一头熊。” 商曳:“……”她默默换了个位置,走在方笑铃身边。 方笑铃穿得也少,但是她抗冻。和阮芯嘴里喊冷,死不加衣完全不同。她搂着商曳的手臂说:“穿得多怎么了,我们商曳多可爱啊,软乎乎的,抱着可舒服了。” 阮芯暗暗翻了个白眼,真不知 道赵止江是怎么看上商曳的。 一行人走出教学区就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那里,路克站在车边,衣冠楚楚,侧脸英俊。现在是下课时间,回生活区的学生很多。路克站在那里,时不时朝小女生笑笑,引得好多人脸红心跳,甚至还有大胆的上去要手机号码。 路克来者不拒,什么都吃得下,给号码和微|信号都很爽快。 阮芯脸上的笑一僵,却还是选择看不见,强撑着笑走了上去:“亲爱的,你来接我吗?” “亲爱的,下课了?”路克搂住阮芯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阮芯温柔体贴还有眼色,当正经女朋友也不错。反正不会管着自己玩。所以最近路克对阮芯态度更加温和,显然很满意她的做法。 阮芯害羞地任他亲在脸上,反手推了他一把:“这么多人。” 路克好笑:“我和你又不是偷情。”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把她松开了。站直身子看向一旁抱着书的商曳,“商小姐,财务官在车里等你。” 阮芯飘来一个含义深长的目光,商曳看见了,只觉得无言以对。 她太了解赵止江,让他在风头上,迎着人群的目光等自己,实在太为难他。他坐在车里等,太正常了。 商曳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路克拉开车门,她和方笑铃道别之后就坐进车里。 路克拍了拍阮芯的脸,轻声说:“乖,晚上来接你。” “好,你去忙吧。” 路克做回车里,车子很快发动。 居遥看得眼红:“赵财务官肯定又带她去吃好吃的了。” 阮芯瞟了她一眼:“遥遥你也是时候谈恋爱了吧?说不定能谈一个比商曳还好的对象呢。” “要是真谈了比赵财务官还优秀的,我就天天吃人参鲍鱼……” 方笑铃听不下去,正好轮滑社打电话过来,说有活动。她应下之后就立刻赶了过去,再也不肯听他们闲话。 商曳坐到车里才发现书还抱在手里,惊叫一声:“忘了把书给铃铛。”她小心翼翼放到一边:“明天还有课,记得等等提醒我带下车。” 赵止江合上手提电脑,侧头看向她:“丢三落四,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板着脸教训她的时候实在很严肃,比她亲爹还像亲爹。商曳被他说得心里一颤,低着头嘟囔:“不是还有你嘛,你给我记着就好了。” 就这一句话,赵止江周身的严肃板正一扫而空。他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把她抱进怀里:“多久没回家了?” “上次把子春送回去之后就没回过。” “叔叔阿姨很想你,既然离得不远,就常回去看看。” 他又开始说教,商曳听不下去,直接伸手把他嘴捂住,“赵先生!我觉得你现在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我爹!” 路克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商曳跨|坐在赵止江腿上,手还把他嘴捂住了,开车的手不由自主一抖。心说商小姐你可真牛叉,跟在赵止江身边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谁敢在他身上放肆的。牛!果然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 商曳也就是色厉内荏,赵止江一瞪她,她就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打哈哈说:“开玩笑啦,我开玩笑的。” “越来越娇气。”原本想说矫情的,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词:“想当我女儿?给你这机会。” 商曳一时半会根本没想到赵止江说的是什么意思,撩了一下老虎胡须,就撑不住,想要坐回去。赵止江抱着她,声音发暗:“今天回大院去吃饭,晚上到我家来。” 商曳和赵止江的房间窗户对窗户,隔得很近。饶是这样,赵家也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给商曳。以供她每次被揍,躲到赵家去的时候睡。 赵母特别喜欢她,那间房间布置得特别温馨,完全就是照着小公举的房间装饰的。奈何商曳就老老实实睡了半晚上,后半夜就吓哭了。 原因在于那间房间外面有棵大树,那晚风有点大,枝丫被吹得乱晃。商曳年级太小,又爱胡思乱想,半夜醒了想上厕所,看见那树影子就被吓哭了。 赵止江住在她隔壁,不等赵父赵母起来,就已经走了过去。 嘴里说着没出息,手却伸到她腋窝下把她横抱起来。在门外正好遇见听见哭声赶来的父母,看见这架势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 赵止江把商曳抱到房间里,想下楼拿杯热牛奶商曳都不让他走。湿湿热热的眼泪熨帖在胸口,那一晚赵止江彻夜未眠,是抱着商曳睡的。 后来想想,大概是那时候的眼泪透过睡衣烙到心上,才让他终生难忘。 商曳很显然也想起当初的事,赵母费那么多心思,结果就用了半晚上,后来都是跟赵止江睡的。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那时候我胆子太小了。” 赵止江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多年,大的都 是别的地方。” 商曳:“……开车求售票。” 两人到大院的时候,商母和赵母两个正在赵家院子里腌雪里蕻和萝卜干,看见赵止江和商曳走进来,赵母开心得不得了,顺手把一块刚切好的白萝卜塞商曳嘴里。 “我们小商商回来了。” 刚切好的萝卜水分足,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甜和淡淡的辣。商曳一吃就知道这是自己地里种出来的,市场上买的没这么水头足。 “阿姨,自家种的萝卜好啦?” 赵母笑着说:“可不是,今年收得多,做点萝卜干吃。那东西爽口,赵二也爱吃。” 赵止江喜欢吃萝卜干和咸菜,他口淡,这个就粥吃清爽。 今天难得回来,又赶上赵母和商母在做,商曳索性连门都不进,直接让赵止江把自己的东西带进去放好。她蹲在两人身边跃跃欲试:“妈,赵阿姨,你们教我怎么腌呗。” 商母手下不停,把萝卜切成小块,口中说:“教你?你当这东西谁都腌得像?手不巧的腌出来都是臭的,还以为人人都是你赵阿姨,做出来的鲜得不得了?” 赵止江脱了外套从里屋出来,端着一杯热牛奶让商曳喝:“学这个干什么,有这工夫去超市买了都能吃上。” 商曳接过牛奶一口口喝,商母看得好笑:“也就是赵二的话你能听听,平时让你多喝点牛奶,跟让你喝□□似的。” 她咣当咣当喝掉半杯奶,手背一抹:“我从回来你就讽刺我,再说我走了啊!”再度蹲下:“快告诉我怎么腌!” 商母不理她,赵母就在边上笑:“老姐姐,你还当她真是想学腌菜啊?还不是有人喜欢吃……”她瞟了站在一旁的赵止江一眼,“儿子,你说是不是?” 第34章 ||||首|.034 .034 腌咸菜、腌萝卜,这是个技术活。 商曳学得认真,所幸天公作美,接下来四天都是晴天。商曳用四天腌了一缸咸菜一缸雪里红,信誓旦旦说过年的时候要拿出来吃。 十二月底,苏城难得飘起雪花。商曳考完期末考试最后一门,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家过混吃等死的日子。 结果刚出宿舍楼就遇见了司柏。 这些日子她遇见司柏的次数明显增多,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像是只是站在这里立志成为雕像,从来没跟商曳打过招呼。 商曳完全把他当成透明人,装作看不见,拉着拉杆箱就要往前走。 结果这一次司柏把她拦住了:“我帮你拿吧。” 商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没关系,我就喜欢帮人拉箱子。”一边说,一边拖着她的箱子往前走。 商曳无奈跟上。 雪花零零散散飘下来,到处都有欢呼的学生。司柏一路都很沉默,商曳都觉得他有点不像他。 年末,赵止江忙得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只能叫徐锦意来,把她接回家。 看见商曳走过来,徐锦意下车给她把车门打开:“商小姐。” 商曳回头跟司柏说:“谢谢你送我。” 司柏动了动嘴,似乎竭力想忍住,可是最终还是说出口:“过完年我就要出国了。” 她吃惊地抬头,前几辈子的回忆太过深刻,司柏明明没有出过,死守着面前那一亩三分地,把日子过得相当乏味。 可是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说他要出国了? 商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最终挤出一句:“一路顺风。” 他笑了笑:“还好你没再后面加上半路失踪。” 他笑起来的样子隐隐约约有点像当初刚开学的时候,特别阳光,好像什么事都没法让他难过。商曳也不由自主笑了笑,“我走了。” “走吧……” 司柏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载着商曳离去,这条路很长,他却只能送商曳到这里。 手机响起,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被学校保送出国念书,纷纷发来贺电。 司柏看了看,手指按下关机键,滑动手指,手机陷入一片昏沉的黑暗。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他高 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出国,甚至那个保送名额,根本不是他的。 可是那个男人一句话,一切都变成他的了。 原本他以为他们司家有的是钱,现在才明白人外有人,现实给他当头一棒,无情告诉他,他的确还不够资格跟别人抢。 赵止江甚至不用大范围规划,简单的言语,就能把他送得很遥远。 坐在车里,商曳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拨通方笑铃电话问她:“你知道司柏要出国的消息了吗?” 方笑铃在收拾东西,接电话的时候说话,有点喘不上气:“全世界都知道了好嘛,保送名额那么难得,司柏学习成绩虽然还过得去,但是他英语四级可还没过呢!还出国……里面肯定有黑幕……” 听她一边喘气一边说法的商曳,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开起了车:“……你好好收拾,我不打扰你了。” 车子很快开到大院,徐锦意想帮她把拉杆箱拉进去,被她拒绝了:“我自己拉就可以。” 徐锦意没再坚持,后退一步就要离开。结果商曳已经走到里面了,又回头问了一声:“对了,赵止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徐锦意的微笑看起来优雅又好看,完全挑不出一丝错:“财务官的行程都是王姐安排的。” “知道了。”商曳也就是随便问问,看她一脸不明所以,就没再坚持问下去,转身进了大院。 子春已经提前被送回大院,正躺在房前躺椅上懒洋洋地休息。看见她回来,屈尊降贵一般朝她看了一眼,带着傲娇喵叫了一声。 “子春宝宝,在家乖不乖?”商曳完全无法抵抗这种诱|惑,松开拉杆箱冲上去就揉猫,宝贝儿、亲爱的,叫个不停。 商母听见她的声音,打开门出来一看,没好气地说:“看见我都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商曳混不吝,直接回了一句:“妈你哪有子春可爱?” 商母就差抬手给她一顿手掌炒肉片了,忍了又忍,最终忍住:“把子春给我看好了,刚有人送了一只八哥过来,子春盯着人家连眼睛都不肯移一下。” “八哥?”稀罕啊!这么多年往他们家送礼的人多得数不清,送什么的都有。但是送八哥的还真是史无前例,独一份。 她一把抱起子春,兴致勃勃冲了进去。留下商母在后面喊:“这拉杆箱你留着给我提的?!” 客厅里 果然挂着一只木鸟架,一只漆黑的八哥站在上面,正歪着头打盹。子春窝在商曳怀里,看见那只八哥就激动得不行,摆出一副要狩猎的模样。 八哥被子春的喵叫声吓醒扑腾着翅膀想跑,奈何脚丫子被扣住了,扑腾了两下连站稳都有点困难。嘴里喊:“救鸟啊~救鸟啊~” “噗……”商曳忍不住笑出声:“哎呦我的妈呀,八哥还真会说话?看起来还蛮机灵的。” “是挺机灵。”商父拿着刚添了水的鸟食罐踱步过来,“回来了正好,等等去你外公家一趟,把这鸟送过去。” 商曳放下子春去逗八哥:“外公会养八哥?” “你外公以前养过鹦鹉,这玩意,大概异曲同工?” “不得了啊爸,你都会说成语了?” 商母拉着箱子进来,闻言翻了个白眼:“把你|爸说得跟文盲似的。”拎着鸟架往商曳手里一塞:“赶紧走赶紧走,看见你我眼睛疼。” 商曳外公家离得不远,穿过两个小区就是。商曳从小就不爱运动,前段时间和赵止江闹别扭,瘦了没多少。然后和赵止江谈恋爱了,瘦下去那点肉火速回归不说,还重了几公斤。 走到外公家的时候商曳整个人气喘吁吁,饶是十二月份冷得不行,背后也出了很多汗。外公和外婆两个正坐在院子里休息,外公躺在躺椅上,看起来相当惬意。外婆坐在一边织毛衣,时光的脚步在他们身上似乎都变得很轻柔。 边上坐着黎梓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抱着一只苏格兰折耳猫在撸毛。 商曳提着鸟架走进院子:“外公、外婆、表哥!” “正新鲜,你今天怎么有工夫来?”黎梓初起身给她倒水:“还提着只鸟。” “有人往我们家送了只八哥,我们哪会养,就送到外公这来了,你怎么在这里?星宇要倒闭了?” 堂堂星宇传媒执行官,这年末人人都忙得像条狗,他倒好,悠闲地抱着猫在这里晒太阳。 要是让他那些忙成狗的下属知道了,保不齐要气死。 黎梓初把水递给她,挑了挑眉没回答她,反而问她:“听说你被柳眉一看中,要进《玉楼春》剧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商曳一路走过来是真渴了,咣当咣当喝掉大半杯。转头一看外公已经开始逗鸟了。 “小商商,这八哥取名字了没?” 商曳想了 想,确认父母没告诉她这一茬,随口乱掰:“取了,叫二货。” “怎么取这么个名字……”顺嘴就二货二货叫了起来。 黎梓初看得无语,“那你胡说八道功力见长。” “人在江湖飘,总要有点绝技傍身。”商曳抹了抹嘴上的水珠,顺手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编辑群一片艾特她的,她疑惑地划开一看。 青莲与酌:[截图]亲爱的你写了什么,这评论太可怕了。@十二夜岚 鱼汤拌饭:震惊失色.jpg,这浩浩荡荡的辱骂,认识的人里,我只见过上次浅矜把女主角写死的时候,发生过。@十二夜岚 歌尽繁芜:……路人甲不登录评论?看样子是恶意刷分@十二夜岚,你做什么天猿人怒的事了? 浅矜:沃日,这一大|片看着真触目惊心。 商曳点开那张截图一看,一大|片路人甲差评,全部都是今天早上刚刚发出的。骂的是她最近在写的《天生相爱》,骂女主角白|痴智障,男主角肮脏下|流,作者文笔小白,故事情节幼稚,更新缓慢,不把读者放在眼里…… 商曳由衷佩服了一下这个读者,把自己的文全方位骂了一遍,连编辑看文的时候都没这么仔细过…… 她想了想,手指动了动,回复了那群为她担忧的基友们。 十二夜岚:可能……是嫉妒我貌美如花,眼红我数据良好? 这话说得,自己说出来都不太相信。果然立刻遭到群里基友炮轰。 二圈儿:[截图]作收不过百,眼红你尸体得很彻底吗? 浅矜:貌美如狗尾花? 十二夜岚:……狗尾花也是花,请你不要嫌弃它,谢谢合作。 刚回复没到一分钟,编辑飞絮的私聊就来了。 晋|江飞絮:[截图]恶意刷分,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就连飞絮都惊动了,看来这事闹得还不小?商曳问了一声,飞絮下一刻就甩来一串链接,让她自己去看。 商曳一看之下,差点骂娘。 文下吐槽也就算了,连碧水都要轮她一遍,她这是要黑了还是要火了? 第35章 ||||首|.035 .035 浅矜学的是计算机。当初商曳很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学计算机的,会走上写小说这条路。现在终于明白,技多不压身。 碧水闹起来没多久,浅矜已经把那位路人甲的ip查出来,截图发送过来,连带着归属地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出人意料,和商曳平时发文的ip是同一个,这就有点尴尬了。 碧水已经开始撕商曳精分自炒,就连飞絮都来问了她一遍,究竟是不是她精分。商曳想哭的心都有了,对着浅矜发来的黑人问号脸,又把那个黑人发了回去。 浅矜的电话很快拨过来,商曳看了黎梓初一眼,走到一旁接电话。 “可以啊夜岚,几天不见智商见长,就连精分自炒都会了?”嘴上这么说,浅矜却知道商曳绝不是这种人。 她要是想红路子多得是,就算找黎梓初和赵止江给她造势,都能造出一个人造作家来,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又不是穷得没钱了。 商曳的语气相当无奈:“我要说我不知情你信吗?” “那我肯定信啊,以你一根筋走到底的脑子来想,精分这种高科技,不是你玩得来的。” “……请你不要侮辱人。”商曳吐出一口气,觉得真是累。才刚把自己和赵止江之间的关系理顺,又出了这种事,难道真是命犯太岁?“不是我自己精分,我平时发文留言,都用学校的校园网。她和我ip地址高度重合,原因只有一个,她是我同学。” 按照这恶意刷分的情况来看,还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她笔名的同学。 商曳觉得脑子疼。写小说这么久,她一直很小心,别说同学,就是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笔名。按理说重生这么多次,老天该给她一根金手指用用了。结果每重生一次,剧情发展都不一样……前几辈子后期商曳火起来,也有人到她文下恶意刷负,浅矜也帮她查了ip。地址五湖四海都有,绝没出现过和自己ip重合的现象。 这情况实在有点复杂,她脑袋太简单,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既然装不下,索性不去理。听出浅矜跟自己说话时,语气的欢快轻松,商曳不由问:“你跟邹季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少了前段时间的伤春悲秋,她声音里都带着蓬勃的朝气。“我又找了个男朋友,可帅了,下次介绍你认识啊。” 动作这么快?前段时间还哭天抹 泪,这次就好了?商曳不可置信地问:“京城人?” “苏城的。”浅矜在电话那端抿着唇笑了笑,没有甜蜜,却有种平静的安和。“那天去素颜娱乐谈《露为霜》影视合同,正好和他遇见,下次带给你见见。” “……李小龙都没你动作快……”商曳吐槽了一句,才挂断电话。一转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商曳倒吸一口气,扶着墙好不容易站稳,定了定神发现是赵止江。 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雪花零星飘在雪白的衣领上,带出一种彻骨的冰冷。 商曳刚想破口大骂,眼睛移到赵止江那张俊美的脸上,硬生生把怒意憋了回去。“什么时候来的?还穿这么少。” 所以说男人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要是换了一个长得不堪入目的,别说反反复复在这个坑里摔倒了,就是这次吓到她,她都能把他咒死。 拉着赵止江进屋,商曳喊:“外婆,拿个毯子给我!” 外婆在收拾鸟架,闻言应了一声,咚咚咚上楼去,拿着毯子下来,才看见赵止江。“哎哟哟,止江啊,怎么穿这么少?” 赵止江对老人一向温和,拿过毯子披在身上,笑了笑:“外婆,我不冷。” “穿这么少,能不冷?”外婆拍了商曳一把:“商商!还不快去给止江倒水。” “……”为什么不管在哪里,赵止江一来,她就会变成捡来的。商曳哼了一声,起身去厨房倒水。 外婆继续絮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那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冻出风湿来,哭都来不及。让你们穿棉毛裤,比杀了你们还难受。” 赵止江和黎梓初对视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难得今天几个小辈都在,外公棋瘾上来,搬出棋盘就喊:“来,止江,陪我下一盘。” 商曳端着水过来,把水塞到赵止江手里:“外公你得了吧,臭棋篓子,还让二哥陪你下棋。又不能赢你,又不能放水太明显,二哥真是很为难啊。” 商曳的外公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下棋。偏偏棋艺和棋品都不怎么样,老了老了,输了棋还要耍赖,一整天都不带给你好脸色的。 赵止江这人特别板正,做事从没有说让步的。也就商曳能让她违背一下原则,稍微让步一些。赵止江十一岁的时候,外公下棋就下不过他了。他从来不让,次次都赢得爽快。外公每回都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后来赵止江意识到自己喜欢商曳了,就慢慢地试着放放水,让外公输得不要那么难看…… 听见商曳毫不留情戳穿他,外公怒了:“破小孩,去!让初初陪你玩去!” 被喊做初初的黎梓初先生:“……”他想拒绝这个名字很久了。 赵止江无奈,坐了过去陪外公下棋。黎梓初走到商曳身边,“有事问你。” 商曳撇撇嘴,跟着黎梓初过去。外公家有个小阳台,真是的小阳台,小得只能站两个人。这阳台是按照旧时的房子做的,带门,门上带插销,里外都有。往外一站,在阳台里说话,按下插销,屋里根本打不开。门是玻璃做的,透亮,一眼就能看到底,有谁走过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偷听都没办法,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商曳从小就跟黎梓初关系好,表兄妹两个,该互损时互损,真有了麻烦,该互助也是真互助。两人从小有什么悄悄话,就在这里说。有些话连赵止江都没听过。 这次黎梓初特意把商曳叫到小阳台,是真有事要问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张口就问:“你和赵二成了?” 商曳非给他一个白眼:“我两一直都挺好的。” “有出息!”黎梓初伸手按在她头顶,笑得畅快:“赵二再能,到最后还不是要叫我一声哥。这么多年了,你就拿下赵二这件事,做得最像妹妹。” “敢情我谈恋爱是为了给你争光?”商曳侧头躲开他的手,“别净操心这些三姑六婆的事,有工夫你公司里那些艺人好好管管。一个原姿就够我恶心的了,还来一个沈云云,真烦。” 沈云云是目前星宇传媒的台柱,人长得好,演技过得去,资源跟得上,居于四小花旦。这次的大ip《玉楼春》她也会出演,虽然不是女一只是女二。她是想能靠着这部戏,扶摇直上,转型大花旦。可惜她大概路走得太顺畅,忘了自己是谁。人品太差,当之无愧的绯闻女王。演一部剧,炒出来的绯闻多得能泡粥吃。主演炒遍了不算完,有时候连投资方都要炒一遍。 赵止江不幸中枪,也是她“绯闻男友”中一员大将。沈云云曾经公开表示过,赵止江是最能吸引她的那一类男人。她个人不太想结婚,但是为了赵止江愿意走进婚姻的殿堂。 这话说得,既装了新时代不婚主义女性,又剖白了内心,如果她说的对象不是自己男朋友,商曳还真要为她鼓掌叫好。 黎梓初皱了皱眉,颇有点 一头雾水:“沈云云?她干什么了?” “她说她……”剩下的话没说完,她格楞了一下,想起这辈子《玉楼春》还没开拍,沈云云还没机会说出这样的话。今天刷微博刷到沈云云和某公司老公的绯闻,把她恶心到了,竟然顺嘴就说了出来。 失策,失策。 黎梓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沈云云不着调,当初她发展趋势好,公司给她的权限也多。现在看,她闹得是有点过分了。” 一开始还好,只和男主演炒。现在倒好,有点身份影响力的,她全都要迎面直上,也不怕用力过度,炒糊了。 商曳耸了耸肩:“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沈云云想靠着《玉楼春》出彩不假,只可惜她找错碰瓷对象,找上付祁。结果名利都没捞到,连自己原有的都丢了。最后下场狼狈,留下永远洗不清的污点。 甚至不用赵止江出手,她自己就把自己搞死了。不过商曳一直想知道,沈云云最后那么落魄,赵止江有没有出手。原本想想不可能,这辈子和赵止江谈恋爱之后,她发现赵止江这人简直自矜得不像话。 赵止江在外和外公下棋,一边分心到另一边,透过玻璃窗看商曳。她像是在和黎梓初说正经事,一脸苦大仇深,眼里还带着点嫌弃。 一字落下,外公满盘皆输。外公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棋也得看天分,我下了这么多年,半分没进益。你一心二用,还赢了我。” 赵止江一心二用,结果忘了让他……外公好久没输得这么惨了。他也觉得有点过分:“再下一盘?” 外公摆摆手:“我也就是过过瘾。”顺手指了指小阳台:“这丫头,越大越让人费心,看今天穿得,像什么样子。脾气又坏,也就你,能容忍她。”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每天都在”,灌溉营养液+52017-02-0108:30:52 第36章 ||||首|.036 赵止江当然知道这老爷子是在说反话,他们疼商曳是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哪哪都比不上自家的。现在这么说,大概是看出他和商曳已经和过去不一样,开始谈恋爱了,所以抢先来给他打预防针。 其实真是没什么必要。 除了商曳,赵止江这辈子就没想过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他扯了扯嘴角,“女孩子脾气大,走出去不会吃亏。何况她的脾气也不算大,跟我比,都是好的。” 赵止江如今涵养是养出来了,毕竟手下养着那么多人,要是脾气还跟从前一样,那沈辰他们真是没法活。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得自己担着重量。”外公算是绝了下棋的心思,一颗颗把棋子往盒里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自己说过什么。” 赵止江点头,也跟着他的动作,把棋子捡起来,一颗颗放进去。老爷子常年把|玩棋子,这些棋子颗颗都圆润光滑,被摩挲得温润。 煽情点来讲,带着岁月的温度。 商曳和黎梓初从小阳台里出来,就看见赵止江和外公两个人对坐,也不说话也不抬头,都一本正经地捡棋子。 商曳在这一瞬间相当诧异:“这么会工夫你们一盘棋下完了?”她看向外公:“您老怎么年纪越大这棋越臭?” “死丫头!女生外向。”外公嘟囔了一句,抱起宝贝棋子,放到架子上,借口说要去厨房看外婆菜做得怎么样,连带着把黎梓初也一起带走了。 赵止江定定看着商曳,半晌张开双臂,说:“过来。” “干嘛呀你,多大了还要抱抱。”话是这么说,赵止江的温柔她完全抵挡不住,腿脚自动自发带着她往前走。赵止江坐在圈椅里,把她拦腰一抱,抱到自己腿上。 商曳坐在他腿上,小|腿摆在圈椅上,笑眯眯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暗戳戳把吹得冰凉的手望他脖子里塞。 脖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雪,赵止江一个机灵,一双眼睛像是盛放在名贵瓷器里的黑色琥珀,黑亮好看,引得人心里发|痒。 “越来越淘气。”他的声音完全没有责怪感,听起来更像一种责怪和宠溺。 商曳心口像是被子春挠了一把,不难受,就是痒。她忍不住低头,和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口吻中都带着甜腻的着迷: 对她坏?什么时候? 赵止江知道她脑海里天马行空,最喜欢乱想,也没费力去猜。伸手把她柔软的腰|肢搂住,低声呢喃着问:“为什么?” 这男人压低了嗓音,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无意的调情。 可是往往无意比刻意更诱人。 “因为你的眼睛。”商曳闭上眼睛,轻轻吻在他眼睛上。唇下的眼皮带着温度,她一触即离,罔顾他眼里快要喷薄而出的火焰,继续撩|拨:“太好看了。我没办法想象,你用这双眼睛带着感情看别人的样子。”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选择他。 她不相信命运真的那样残酷,来来回回,即使费心经营,那场婚姻也会变得狼狈,无疾而终。 赵止江不是那种人,她也不是,一定有什么,在这过程里,被他们所遗忘。 一切都是崭新的,面前还摆着机会,这辈子,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你疯了……”赵止江的脊背原本放松,靠在椅背。可是这一刻,他却陡然换了姿势,身子往下倾,商曳还在他怀里,他低着头看她,面无表情,带着某种俯瞰,眼里的火焰像是不停运动的火山,总有一刻要喷薄而出。“还在引我疯……” 商曳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她原本最怕这样的赵止江,让人无法掌控,也无法预知他想做什么。可是这一刻,他目色狰狞,她却怪异地,从里面找到某种满足感。 他这么在意她,心甘情愿被她引诱,只有她有这份力量。 她笑得肆意,还带着挑衅。箭在弦上,赵止江几乎忘了这是哪里,想把她按在圈椅上,彻头彻尾把她吃一遍。圈椅是红木的,用了好些年。朱红,手|感圆滑温润。商曳皮肤白,看起来娇小,身上该有肉的地方却都有。握在手中,一片软|玉|温|香。朱红色的圈椅,她躺在上面,任他予取予求,想想都是一道好风景。 赵止江原本以为自己只记得住数据,和下季度的销售预计。可是此时此刻,却发现商曳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都很清晰。 他死死盯着她的嘴唇,她唇色很好看,是很浅的粉红。赵止江记得这张嘴吻起来多柔软多甘甜,他几乎不顾一切吻下去…… “咳……” 黎梓初刻意的咳嗽声点醒他们,赵止江直起身子,冷冷淡淡地看过去。忽略眼中的情绪,一张脸四平八稳,平静如水。 “怎么?” “奶奶让你们去吃饭。”黎梓初也是人 精,从小和赵止江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今天他敢取笑赵二,明天他就敢让自己变成笑话。 这人太记仇了。 黎梓初竭力装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商商,奶奶说做了乌骨鸡,让你去给赵二盛汤。” “我这就去……”调戏老公被表哥看见,这是一种怎样尴尬的场景? 饶是商曳再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松开赵止江温暖的脖颈,往地下一跳,蹬蹬蹬跑了过去。 赵止江没管她,整了整坐姿,细细把裤子上的褶皱理好,这才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往餐厅走过去。 黎梓初跟他并排走过去,提了一句:“你跟沈云云有什么事?” 赵止江瞥了他一眼:“沈云云是谁?” 黎梓初:“……当我没问。” 没过几天就过年了,浅矜也回了苏城,迎接新年。据说她因为最近改出版稿改得昏天黑地,期末考试考五门,她挂了三门。 对于这种情况,商曳对她表达了自己无情的嘲笑。 大年初八,商曳见到了浅矜。她是带着男朋友来的,看见她那位男朋友,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商曳硬生生呛出惊天动地的气势。 “我的……咳咳咳咳咳……我的妈妈呀……” 浅矜上前去给她拍背:“干啥啊,看见我这么激动?” 商曳摆手让她坐,又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住:“原谅我,乡下人没喝过咖啡,闹笑话了。” “……你男朋友是江畔财务官……” “你男朋友还是素颜执行长呢!”商曳看着坐在浅矜身侧的男人,脸上带着点复杂:“敢情你说的男朋友就是他?” 浅矜看看商曳又看看坐在身侧的男人:“你们认识?” 商曳憋着气:“我不想认识他。” 那男人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就英俊,可惜实在有些风流习气。商曳为什么认识他,原因在于他没辜负那双桃花眼,桃花开得遍地都是。在这之前他包过阮芯,天天送进送出,后来听说又看重了艺校的学生,这才渐渐不找阮芯了。 否则以阮芯的性格,会放过这座金山,去选路克? 男人听出她话里的古怪,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浅矜一脸莫名,商曳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这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倒是 实实在在一头雾水,大概真的不认识商曳。 商曳不知道浅矜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贸贸然开口,要不然搞得双方不好看就糟了。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素颜娱乐执行长陆清,谁不认识。” 素颜娱乐的确鼎鼎大名,就连陆清他爹妈的故事都能拍成一部缠|绵悱恻的虐心大剧。陆清又是这种跳脱的性格,苏城但凡对娱乐新闻有点兴趣的,都认识他。 陆清明显不相信,但是也没说什么。今天还有一位重头人物没有到,三个人边喝咖啡边说话,消磨时间。 商曳和陆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和他说话她都就觉得膈应。浅矜年纪比自己还小一岁呢,陆清这种花花公子,迫害花季少女,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她借口上厕所,拉着浅矜去了卫生间。 浅矜是口红控,今天出门没化妆,一嘴唇咬唇妆却画得细致。的确很衬她,橙红色的唇膏匀开,染出一片好看的渐变。显得浅矜肤色更白,把她那种秀丽婉约凸显得淋漓尽致。 浅矜对着镜子补口红,盖上盖子才问商曳:“究竟怎么回事?” 商曳不是那种爱藏话的人,既然自己知道,那就说个明白:“当初他追过我宿友,没两天就去追别人了。” “……”浅矜把|玩着手里那支口红,没说话。盖子打开又盖上,反反复复好多遍。她今天带的是按|压口红,按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一不留神口红被盖子蹭掉一大块,换了平时她肯定心疼得不得了,现在却半分没放在心上。“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想那么多了……” “浅矜……”商曳看着她恍惚的表情,声音发涩:“不仅仅是这个,他们家情况特别复杂,你和他纠缠,不会比跟邹季成在一起好多少,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陌陌沫沫”,灌溉营养液+102017-02-0303:18:42 读者“寒栀月吟”,灌溉营养液+32017-02-0302:08:43 第37章 ||||首|.037 .037 陆清母辈追溯上去,其实和京城首富钱家还算是很亲近的本源。 他名义上的母亲是钱家曾经失落在外的明珠,辗转多年才重新找回,后来跟了母姓,取名陆遗珠。陆遗珠当初是在惊世骇俗,在苏城和京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其父母更是为她离开京城,来到苏城,创办苏烟。后来更是千辛万苦把她和苏烟全部交代顾颜殊手里,只为在他们过世之后,陆遗珠照样能过得恣意自在。 预算很好,可惜后来世事翻转。陆遗珠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双双死在医院,顾颜殊当时就撑不住,耗尽心血把自己创办的素颜和手上的苏烟全部归属好。后来更去孤儿院领养一对兄弟,只为将来有人给陆遗珠上柱香。 而那对兄弟,哥哥取名陆恣意,继承了苏烟。弟弟则取名陆清,继承素颜。 那段往事太过精彩纷呈,催人泪下的同时又太曲折离奇。事到如今,就连那一辈的人,都很少提及。 说来也不过闲言两三句而已,可是在许多人心里,却讳莫如深一辈子。 这些事被隐藏太深,寻常人能知道一些都已经很艰难。商曳原本也不知道,后来知道得那么清楚,还是因为前几辈子陆恣意成为天王巨星之后,连带着父母兄弟都被扒了个一清二楚。 这种混乱的家庭,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孩子心理不健全。商曳重生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陆恣意都洁身自好,谁都别想打开突破口近他身,俨然一朵高岭之花。说他有感情洁癖,还不如说他对爱情和婚姻毫无指望,根本没有向往。 陆清身为弟弟,表现得没这么明显。可行为举动之间还是有蛛丝马迹透出,游戏人家片叶不沾身,何尝不是对感情完全无望,抱着肆意玩乐的念头在生活? 邹季成也很好,陆清也好,都不是肯安下心过日子的人。 商曳一字一句都劝得相当恳切,浅矜脸上带着微笑听他说完,并没有多大惊讶。 听完商曳的话,浅矜低声说:“我知道你肯定要嘲笑我识人不清,其实你高看了我。陆清现在是得过且过游戏人间,我其实也是。事实上对方不是想要的那个人,那么是谁都无所谓。和谁谈恋爱,其实都可以。”她笑了笑,带着苦涩,却又有种执迷不悟的苍凉:“从前看小说,虐文里都喜欢利用配角让男主角吃醋,我总觉得很假。现在才知道,不是假,只是自己没亲身体验。和陆清在一起之后,我有炫耀,有秀 恩爱,可是看在邹季成眼里,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完全像个陌生人。我厚着脸皮在微|信上找过他,结果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对我说,恭喜。就这两个字,说完之后,他就删了我。从此以后,我们仅有的联系都中断。”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想起邹季成了,也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 可是她知道,他还是驻扎在那里,无法转移。 劝人总是很容易,真变成自己,再明白的人都会糊涂。道理总摆在那里,真遇到事情,该痛苦该是痛苦。 商曳知道自己劝不动她,最终只能说:“你这样,痛苦的是自己。浅矜,生命里总有些东西比爱情重要。你年纪还小,到时候就会明白。现在感觉天要崩塌,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其实都只是过眼云烟,可笑得很。” “我知道。”她耸耸肩,“长辈都这样劝小辈。但是这些话除了让人听的时候感慨一下,其他时候没有任何用处。该走的岔路,一步都不会少。[1]” 商曳和浅矜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柳眉一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和陆清说话。可是她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没必要说话,也没必要有什么格外的举动。甚至无须衣服和珠宝点缀,只消坐在那里,就是一副好画。 腹有诗书气自华,她长得不算风华绝代,可是一个眼神里,都藏着宽厚和睿智,那是时光对她的馈赠。 关莞前段时间打电话的时候说过,柳眉一很想见商曳一面。可是过年时候太忙,一直拖到现在。原本今天商曳已经约了浅矜,是要推掉的。可是柳眉一却说她和浅矜也算相熟,见一面也没什么,于是约到一起。 看见商曳和浅矜过来,柳眉一侧头朝他们微笑:“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是我们早到了。”柳眉一一直是商曳崇拜的对象,前几辈子进入娱乐圈当编剧之后,也进过一些大牌剧组,ip火热强大,偏偏和柳眉一完美错过,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这辈子出人意料,和浅矜面基,后来事情才发生这么多转机。 商曳恍恍惚惚想,人生真是要有所改变。曾经墨守成规,再多筹码都被打成一手烂牌。 柳眉一和商曳有工作的事要谈,浅矜和陆清先离开。 两人离去之后,柳眉一才说:“没想到你和浅矜关系这么好。” 商曳笑了笑:“柳老师……” 柳眉一 摆手:“叫我柳眉就可以,真觉得不合辈分,就在后面加个姐。称呼都是其次……”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商曳面前:“重要的是这个。” 出人意料,这是一份小说文稿。商曳很小的时候看过,那时候看的还是电影,很久之后才知道,那部电影也是由小说改编而成的。 这是柳眉一很早期的一篇小说,原名《夜阑卧听》,情|欲和暴力在每张脸上支离破碎,欲壑难填中,却埋藏着最干净的故事。这是一个曾经让商曳看得心脏闷痛,却偏偏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的故事。 知名导演沈皓珏后来将之买下,拍成电影,改名《风雨声声》。因为题材问题,内地无法上映。后来转准曲折之中,在香岛上映。当年还很年轻的灵芷萩凭借这部电影荣获金像奖影后,无数知名影评人称赞她:实至名归。 这部电影给灵芷萩带来巨大成功,使她摇身一变,从万年女配成为双料影后。可是剧本本身的优秀,也是无法忽视的。柳眉一那时候是第一次尝试写剧本,结果开门红,第一次就荣获最佳编剧。 正是这部电影为她奠定基础,为她将来声名鹊起,埋下伏笔。 《风雨声声》在内地仍然被列为禁片,可是看过的人数之不尽。上层纵然没有松口,可是也有有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曳早年就听说过这部电影的大名,真要说看,还是初三的时候,百无聊赖,偶然在贴吧里看见有人推荐。于是翻遍网络,终于找到未删减版。 即使画质不够清晰,那年代的电影依然带着一种特有的美丽,轻易就让人沉迷,每一帧都美得不可言喻。 商曳深深记得,电影开头,灵芷萩扮演的楼春雨走在筒子楼里,端着水盆,朝着镜头。她原本都是扮演清新脱俗的白莲花,那一次却出人意料,化了浓妆,艳俗到无可救药,偏偏眉眼里还透出一种别致。 她用烟视媚行的姿容,说清新脱俗的话,她说:“我叫楼春雨,小楼一夜听春雨,是我爸爸最爱的诗。” 后来有网友制作视频,名字叫那些惊艳时光的美人。楼春雨位列第三。可见其人格魅力,亦可见剧本之出彩。 高考结束之后,商曳无聊过很长一段时间。于是又把《风雨声声》找出来看,从此对柳眉一的剧本,和沈皓珏的拍摄手法痴迷到现在。 赵止江知道她痴迷这部电影,曾经在去香岛出差的时候,把《夜阑卧听》原著买给她。 所以商曳其实是看过原著的。 男女主角这一辈子,实在像个笑话,无可奈何蹉跎大半生,最终能够相守,却又彼此轻轻放开手。宁可在天涯两端守着无望过一辈子,也不要下半生家长里短来摧毁爱情。 极度个人主义,极度浪漫主义,每个人都几乎扭曲到变|态。 故事其实不长,只有三百页。商曳草草扫过一遍,发现结局竟然改变,不再是自己当初看的那样。诧异地抬头:“柳眉姐,你改了结局?” 柳眉一的微笑和蔼得很,看起来很慈和。她点了点头:“可能因为人到中年,对过去那些事,看法都有所改变。过去那个结局,太悲怆。” 故事最后还是要给人以希望,否则沉重的悲怆会让人无法面对同样灰暗的人生。 柳眉一是这样认为的。 “星光娱乐和化蝶影视要投资重拍《风雨声声》,趁着这次,我改了结局。”她靠到椅背上,“我这种年纪了,再提笔重写这种剧本,难免心有余力不足,会带上个人想法,没办法公正安排情节。可是你挺不一样,小姑娘,我挺欣赏你。” 欣赏? 就因为她写的三流小说?自己以前写的东西,现在回头去看,她都觉得是黑历史。 柳眉一欣赏她?开玩笑? 柳眉一却一派理所当然:“你作者专栏里那句话,和你一向的作风,很打动我。写东西这回事,不能考虑太多利益,否则写出来的东西,会带上市侩。” 作者有话要说:[1]该走的岔路,一步都不会少。 此句引用自网络,原出处不知。 第38章 ||||首|.038 .038 过年积压的工作太多,赵止江忙了一早上,将近十二点才结束会议。他胃不好,这么久待在会议室里,早已经饿过头。这时候走出门,脸色苍白得几乎有点透明。他自己没什么反应,王鲜却看得心惊。 这种时候,正经的饭店都已经结束午饭。而公司食堂,饭菜也都应该已经被人挑完。即使还有剩余,想让赵止江动口,想必也很难。 王鲜想了想:“财务官,公司前面开了家蛋糕店,听说不错,很多同事都尝过了。我和锦意想去凑合凑合,需要给你带一份回来吗?” “不必。”空调开得有点高,赵止江松了松领带,脱掉外套搭在臂弯里,抬手慢慢把袖口解开。“我没胃口。” 饿过头这种体验大多数人都有,明明什么都没吃,可是肚子里就像塞了一把棉絮,鼓|胀|胀地,连进食的欲|望都不会有。 赵止江说一是一,一向不喜欢有人左右他的意思。王鲜不再多说,和徐锦意下楼去吃午饭。 商曳到赵止江楼上的时候,发现王鲜和徐锦意竟然都不在,就连路克都失去踪迹,偌大的秘书室空空荡荡,只有沈辰端着马克杯,一边喝水一边看电脑屏幕。 沈辰听见脚步声,还以为王鲜他们忘掉什么东西回来拿,抬头一看是商曳,脸上有一瞬错愕,旋即放下杯子,站起身朝商曳走过去,顺手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去。 “商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商曳笑眯眯地说:“来查岗,你信吗?” 沈辰笑了一声,伸手把门打开:“才结束一个会,财务官在里面休息。”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她把东西拿回去,“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沈辰点头,看她进了办公室才坐回去。拿起马克杯的时候心里还在想,果然财务官夫人年纪还小,说出的话都天真得让人发笑。财务官要是真有那份心,商曳来查岗,恐怕什么东西都不会查到。 他那种男人就是这样的,要么不做,做什么事情,如果做了,就必须做到最好。 要说偷情,赵止江是顶不会偷情的那种人。他喜欢完美,而有第三者的爱情,很明显不够完美。 商曳进了门没看见赵止江,又推开休息室的门,果然赵止江在里面休息。就连睡觉的姿势都规规整整,一板一眼到令人发指。 赵止江呼吸均匀, 声音却稍微有些粗重,看样子真的很累。她悄悄走过去,看见他双|唇紧抿,薄薄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颜色淡到让人心疼。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赵止江的脸。才刚碰到他温热的脸颊,腰间就缠上一双手臂,她惊呼一声,下一刻就天翻地覆,被人拉倒按下,结结实实压了个彻底。 她怒目而视,赵止江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低下头看她。目光清明,哪里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 “你装睡!”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侮辱。 “你进来之前,我的确睡着。”赵止江低头,和她额头相抵,呼吸交缠之间,流转出暧昧的温度。“是你吵醒我。” “乱讲!我根本没发出声音。” “脚步声……”他低喃一声,低头叼|住她的耳|垂,又爱又恨地叼|住了,在唇齿之间厮|磨。 商曳浑身发僵,耳|垂是她敏|感|部|位。偏偏赵止江爱极了那个地方,不依不饶反复摩挲。舌尖擦过,带来令人难耐的颤栗。 商曳被赵止江按在休息室里那张床|上,结结实实欺负得彻底。等到赵止江终于餍足起身,他原本疲惫的神态已经一扫而空,反观商曳,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衣服凌|乱,就连头发都散开,落在锁骨处,更像落在赵止江心上,引他去拨开,看看那下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所幸他自制力过人,及时移开视线,没有再看下去。 “怎么会过来?”视线落到一旁,桌上摆着一个外卖袋,袋子松松滑下,露出里面的外卖盒。看样子买了没多久,透明盒盖上氲满水雾。他挑眉:“给我的?” 商曳最近成长惊人,越来越像个女朋友。即使关怀尚且稚|嫩,到底尝试着给予了。要是换了从前,她只会在吃饱喝足没带钱的时候想到自己。 “嗯。”她爬起来在床|上四处翻找,终于在枕头缝里找到那枚皮筋,叼在嘴里,两手支起把头发高高抓起。 她一头浓密的长发,数量多得过分。偏偏自己手又笨,常常连马尾都扎不好,这边抓起来那边已经掉下去。这么多年,赵止江给他扎头发到高中。高中住宿之后,迫于无奈,她才学会扎马尾。只是这么多年了,还是扎不好,即使好不容易全部把头发抓起,也依然扎得松松垮垮,不得章法。 赵止江这人有完美主义,原本已经打开外卖盒吃东西,看见她抓头发抓得辛苦,放下筷子说:“过来。” 她相当听话地走过去。休息室只有一张沙发,她抓着头发看了看,随意坐到赵止江身侧的沙发扶手上。 “松手。” 这都抓的什么,这边鼓一块,那边翘半撮的。她乖乖松手,长发瞬间落下,披在肩头,垂到腰间。“头发都不会打理,让我怎么放心放你住校?” “大学可以披发。”为了披发方便,她还特意去把头发拉直做了柔顺,花了不少钱。她撇撇嘴:“早就说了让我把头发剪短,那多方便。” 商曳从小就不会扎头发,短头发可以省却这个烦恼,所以她一直很想剪短。可是赵止江似乎有长发控,从来不许她动头发。即使真要修剪,也是由他带到造型师那里,一字一句交代最多可以剪到哪里。 “你长发好看。”给她梳了这么多年头,再度上手,依然熟练。说话间他修长的十指在黑发里穿梭,没多久已经编好鱼骨辫,从头顶慢慢游曳到腰间,用皮筋扎进,往前一摆,正挂在右胸前。 商曳是个纯姑娘,当然也喜欢在头发上弄花样。奈何她太笨,自己学不会,又懒得去外面编。于是就一直自欺欺人,说自己不喜欢。等赵止江真的给她编好,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却还要说:“你那是直男审美。” “你就是我的审美。”他情商感人,难得说一次情|话,却还是一副读合同书一般的语气。说完后就转过身,继续吃饭。 商曳想到他最近工作忙,性格又古怪,十有八|九又不肯好好吃饭,所以带了一份盖浇饭,准备让他当点心吃的。谁想到他竟然真的没吃饭,真是瞌睡送了个枕头过来。 赵止江刚才饿过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累。睡了一觉,又和商曳闹腾了一场,身体放松,心情愉悦,倒真有点感觉饿了。 抓着筷子把那份饭吃了大半,“今天怎么会出门?” 商曳的爱好就是宅,要是可以她更愿意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看小说,连门都不肯出。能把她叫出门,要不就是闺蜜叫她出去玩,要不就是有很重要的事。 她闺蜜姓陶,单名一个桃字,黑龙江人,前段时间回去过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和陶桃出去,显然不可能。 商曳还是坐在沙发扶手上,那扶手稍微有点高,她坐在上面,双脚还能离地。摇晃着双脚,一手伸过去玩赵止江的头发,“有事呗。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出去见谁了!” “浅矜?” 他说得云淡风 轻,倒是把商曳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赵二!”她腾地一声跳下来,指着他鼻尖骂:“你跟踪我!” “没规矩!”他蹙了蹙眉,扫眼过去,凉得商曳一个激灵。顺手拉住她那只手腕,稍稍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再说一遍,叫我什么?” 她一张脸笑得跟花一样,乖乖巧巧声音里就像掺了蜜糖:“赵二哥。” 原本要落在屁|股上的一掌变成调情一般的轻拍,他抱着她往上提了提:“越来越爱胡闹。” 分明是责怪的语气,商曳偏偏能从里面听出纵容来。 这份纵容给她勇气,壮着胆子环上他的脖颈,轻声说:“其实除了浅矜之外,我还见了陆清……和柳眉一。” 陆清这厮太花天酒地,赵止江一向看不惯他。虽然和他做着生意,对他的人品却持有怀疑态度。听到陆清这名字的时候,他脸色已经不太好,听到柳眉一的时候,脸色已经黑了。 他早听说柳眉一想要重新拍摄《风雨声声》,已经和星光、化蝶都已经谈好,只等着资金到位,甚至连演员都已经决定大半。 这种时候商曳和她见面,能有什么原因?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自己怀理的人,怯生生地说:“那个……柳眉一前辈……邀请我参加《风雨声声》剧本改编……我下个月就要进组了……” 这话一出,赵止江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你已经决定了?” 这句话语气听起来实在骇人,商曳不由自主缩了缩肩膀,支起身子看向他,手举到头顶:“我保证,下个月20号,我保证空出来陪你!” 第39章 ||||首|.039 .039 王鲜和徐锦意吃完午餐回来,商曳已经离开。整层路都寂静得可怕,就连沈辰和路克都噤若寒蝉。 看见两人回来,路克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声音轻点。王鲜回到位置上坐下,压低嗓音问:“怎么?” 路克低声说:“刚才商小姐来了。” 王鲜和徐锦意对视一眼,才问:“吵架了?”要是没吵架,商曳来了,赵止江应该很高兴,气氛绝不会这样冷凝。 路克刚想开口,就被内线电话打断,王鲜顺手接起,赵止江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内里却藏着汹涌的暗流:“进来。” “好的,财务官。” “叫你进去?”看她点头,路克默默在心底为她点了一排蜡。“你自求多福,刚才商小姐出去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商曳脾气可比赵止江好多了,能让她气成那样,可见两人吵架到什么地步。 路克这人就喜欢把事往严重了说,王鲜不理他,转头看向沈辰:“究竟怎么回事?” 沈辰笑了笑:“没他说得那么夸张,至少我在外面,没听见吵架声。” 闻言,王鲜定了定心,起身往办公室里去了。沈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事实上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为了宽她心。跟赵止江这种男人在一起,吵架并不是最严重的。其实很多时候跟他在一起,根本吵不起来。因为他不屑跟你吵。即使对象是商曳,也一样。 有什么事情让他不满意,他绝不会没风度地大呼小叫。他只会冷淡地看着你,最多说一句,让你回去好好想想。 可是他不知道,往往这种冷淡的姿态,比争执让人女人寒心。 因为看起来毫不在意。 王鲜推门进去,赵止江并没有坐在椅子上。他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眺望窗外的风景,留给她体格颀长挺拔的背影。王鲜能看见他理得很短的头发,在阳光下看起来根根黑亮,非常精神。 这种男人,即使一个背影,都散发出浓浓荷尔蒙,让人忍不住心迷神眩。 所幸王鲜跟在他身边时间已经很长,不敢说完全,至少能抵抗这种诱|惑大半。她上前几步:“财务官。” 赵止江没回头,仍然站在那里,语气淡淡:“跟柳眉工作室约下时间,明天我要见柳眉一。” “好的。”柳眉工作室是娱乐圈内有命 的好剧本出处,虽然跟赵止江风马牛不相及,却很显然,和商曳相关。事关商曳,不必问什么原由,王鲜只需要立刻应下,就可以。 又等了一会,赵止江没再说话。王鲜试探着说:“那财务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他点了点头,王鲜松了口气,转身要走。才刚走到门口,手碰到门把手那一刻,却听见赵止江说:“等等。” 王鲜回头继续听他交代事情。 赵止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子,像是难以启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慢慢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许久才问:“你……看过《风雨声声》吗?” 完全没想到老板会问她有没有看过这部禁片的王鲜:“……” 赵止江显然也发现问女下属这问题很不合时宜,立刻说:“行了,你出去吧。” 王鲜却已经回过神来,本着为老板奉献所有的职业精神说:“看过。虽然是禁片,但是名气很大。我高中的时候,宿友有找到过资源,大家一起看过。虽然片子有点老了,画质不够清晰,但是剧情很精彩。” 最重要的是,那部片子,是灵芷萩主演的。 清新天后灵芷萩和老东家解约,灰溜溜去了香城。后来凭着这部片子声名鹊起,算是灵芷萩早期的成名作。 事实上赵止江问出这个问题,王鲜更多的是吃惊他竟然没看过。毕竟当初那么火,即使现在也还有很多怀旧的粉丝找出来不断翻看。 赵止江表情冷淡,指骨敲了敲桌面:“出去之后把资源发给我。” 直到回到位置上,王鲜还感觉云里雾里,充斥着一种不真实感。徐锦意和路克看她表情茫然,围了过来,就连沈辰都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吧?” 说这话的时候沈辰心里还在纳闷,赵止江虽说脾气不好,但是一般不会对下属发脾气。最多不用电开冷空调,让你感受一下冻成冰渣子的滋味。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这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王鲜的表情有点难以言说:“财务官,让我把《风雨声声》的资源发给他。” 围在她边上担心的三人:“……” 好半天路克才回过神,艰难地说:“我有高清资源,你要吗?” “……不是我要,是财务官要。”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赵止江会想看这部片子。 问下属 要禁片资源这种行为,真的没问题吗? 路克是灵芷萩的铁杆粉,百度云里珍藏灵芷萩演过的所有片子。即使一开始当女配角的时候,那些不讨好的角色,也被剪辑成一个视频放在里面。他很快就找到《风雨声声》,把分享链接发给王鲜。 王鲜对着微|信里那串链接看了半天,最后说:“现在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发给财务官?” 赵止江那种老干|部一般的男人,扣扣号这种东西,王鲜从没听他说起过。甚至就连微|信都是商曳提议之后才注册,然而注册之后也没什么用,王鲜猜里面估计就只加了商曳一个人…… 赵止江微博是有的,但是他的微博和江畔官方微博一样,都由徐锦意打理,发微博一般也都是很公事公办,从没发过私人的东西。 甚至于王鲜怀疑,赵止江知道百度云是什么吗? 沈辰看出她的顾虑,提醒道:“用短信发过去就可以。” 王鲜发完短信之后,徐锦意轻呼一声:“原来是这样!” “哪样?”三人同时看向她。 徐锦意摇了摇手机,“刚才柳眉工作室、化蝶娱乐、星光影视官方微博都发了微博,《风雨声声》即将翻拍,女主角仍然是灵芷萩,男主角由影帝付祁出演……编剧……十二夜岚……” 十二夜岚……商曳的笔名…… 这还有一吻,大家都明白了。赵止江哪是突如其来对一部禁片起了兴趣,原因不过是商曳即将进这个剧组。 沈辰摇了摇头:“恐怕刚才他们两个不欢而散,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商小姐还没毕业,就要跟着剧组天南地北飞。娱乐圈五光十色,商小姐那种性格,并不适合在里面生存。让财务官同意她这么快进组,很难。” 徐锦意奇道:“那六月份那个《玉楼春》,不一样要进组?财务官怎么就同意了?” “那能一样吗?”沈辰说:“《玉楼春》是在苏城拍摄,就在财务官眼皮底下。还是商小姐表哥的公司拍摄,绝不会出问题。可是《风雨声声》拍摄地众多,在苏城取景的根本没有。甚至投拍的公司都在京城,财务官怎么能放心?” 赵止江不会轻易同意她进组,这点商曳早就猜到了。可是她没想到,赵止江会反对得这么厉害。 似乎她这次出去不是进组,而是去犯罪…… 没过两天就是初中同学聚会,商曳原本想让赵止江跟她一起去, 没想到当天晚上根本没能打通他电话。 他大概还在生气……商曳无奈收起手机,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只润唇膏,随意在唇上摸了摸,临出门前对着商母喊:“妈!我出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 “滚吧!”自从寒假放假回家,商母从一开始把她当宝贝,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嫌弃她了。天天待在家里,晃得眼睛疼。 商曳默默在心底问了一声:“爱呢?”伤痛欲绝地转身出了门。 打车到君悦,径直上了五楼。在电梯里还遇见当时的体育委员,对方倒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清秀白|皙的脸上带着复杂,问了一声:“商曳……你这次也来了?” 这种聚会商曳一般都是不来的,可是他年年都来。为的究竟是维系这份同学情,还是等一个人,实在说不清楚。 商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他叫什么名字。他长得好,当时班上那么多女生,一半都喜欢他,另一半喜欢班长。原本商曳的闺蜜陶桃是很喜欢他的,只是后来发生那种事,统统都消磨干净了。 现在在电梯里相遇,她只是微笑着颔首,平静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杜临云。” 电梯在五楼停住,五层楼,其实也不过就是说两句话的时间而已。走进包间,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三桌人坐在一起,都一副欢声笑语的模样。 听见开门声,众人转头看过去,看见杜临风和一个穿水灰色长裙搭黑斗篷外套的女人一起走进来,不由吃了一惊。班长更是叫出声:“临风,来之前没听你说要带家属啊!” “胡说什么!”杜临风和班长关系不错,走进去一拳捶在他肩上:“认不出来了?” “难道是我们同学?”班长疑惑地对着商曳左看右看。 商曳歪了歪头,笑意微微,却有点冷淡:“好久不见,班长,我是商曳。” 第40章 ||||首|.040 .040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瞬间变得死寂,饶是班长长袖善舞,面对这种场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依然变得尴尬。 都说过往如烟云,怎么可能真的全然忘记,毫无波澜。 至少现在在座众人都还年轻,心态稚|嫩,远没到达那种程度。 气氛冷凝足有五分钟,才重新有人开始说话。班长脸上僵硬的笑渐渐恢复温度,甚至下意识往商曳身后看了看:“那个……她没来?” 商曳往身侧看了看,果然杜临云浑身发僵。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连目光都看着别人,唇角还带着细微的微笑。可是商曳知道,全是装出来的。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会伪装,幸亏没进娱乐圈,否则奥斯卡影帝舍他其谁? 商曳笑了笑,别过头对着班长说:“不好意思,你说谁?” 班长没料到商曳会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怔忪。旋即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招呼着商曳和杜临云坐下。“我们班女同学都坐这桌,之前那么多次同学聚会商曳你都没来,这次来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来临云,你来这桌,我们坐一块,好好喝几杯。” 这位班长一直是人精,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开始渐渐学习社会习气,人也变得更市侩。商曳坐到位置上,看着自己面前新摆上的餐具,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随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吃起来就像纸片,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 商曳低头翻出手机,给陶桃发短信。陶桃是她闺蜜,过年的时候回黑龙江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商曳听说初中同学再度举办同学聚会。仍然跟从前的老规矩一样,没有叫商曳和陶桃。 但是商曳这次来了,算是不请自来。吃不吃这顿饭,没什么要紧。她只是想看看当初那些披着善良面具的人,时至今日都变成什么模样。 仅此。 边上两三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到最后像是终于讨论出结果,其中一个抬头看向商曳,含糊着说:“商曳,你应该知道同学会的规矩的吧?” 商曳从没参加过同学会,有什么规矩还真不知道。夹了一筷子荠菜肉片,刚放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后才问:“什么规矩?” “大家都还是学生,所以同学会吃饭唱歌的费用,都是均摊的。”那个女生咬了咬嘴唇:“我们之前都交过了。君悦收费贵,每人 交了五百。” 事实上每人交五百,大家一起来君悦吃一顿,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君悦根本就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学生能来吃的,只是君悦是杜家的产业,大家想着来蹭个便宜而已。那五百交上去,杜临云根本不可能真的收,最后都会原封不动还回来,每次都这样。只是这种事,当然没人告诉商曳。 他们仍然不待见陶桃,连带着今天来的商曳,也一样不待见。 商曳当初读初中的时候,就穿得很普通。陶桃家境更是差得可怜。到现在好几年没见了,商曳仍然如旧,穿得古古怪怪不说,一件上档次的衣服都没有。 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五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拿出来的,毕竟是少数。 不出所料,商曳听见这句话,果然变了脸色。就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商曳突然站起身。喧闹的包间寂静了一瞬,杜临云跟着她站起身,白|皙的俊脸被暖黄灯光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商曳?” 商曳似笑非笑地环视在场众人,最后才把目光落到杜临云身上。“杜同学身价庞大,君悦不过是你们杜家家族企业中很小的一支。原本我以为,这次同学们来吃饭,杜同学会很土豪地免单。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错了。君悦这种地方,每个人出五百,能吃什么?”她挑了挑眉,“不如这顿我请,算回报你们当初对我和陶桃的厚待。” 这番话说得极度没礼貌,极度暴发户气质。可是她的目光分明是嘲弄的,她就是在借着这些话,来嘲讽他们。当初初中时候没发出的怒火,在这个时刻,终于重新燃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杜临云沉默片刻,旋即说:“你和陶桃现在还有联系?” 在听到陶桃名字的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法入他耳了。他眼里心里,都只剩下那个名字。曾经给予她的伤害在这一刻重新上演,铺天盖地如洪水,汹涌叫嚣着要把他淹没。 她冷笑着说:“跟你有关系吗?” 最令人厌恶的绝不是他当初冷漠决绝,而是现在做作的悔恨似海情深款款。 当初陶桃过得那么艰难,大半都来源于面前这个男人。 她很难不怨恨他。 杜临云再度陷入沉默,班里女生大多都曾暗恋过他,看见他被商曳怼得说不出话,立刻有人忍不住。立刻有人站起身,还是刚才跟商曳要交五百的那个女生。她起身的动作太决绝,她边上那个 女生拉了她好几下,都没能把她拉着坐下,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她站起身就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话:“这顿你请客?商曳,这么多年没见,别的没学会,陶桃说大话的本事,你倒是学得很好。君悦这种地方,请一次客,恐怕你就要去卖|身。何必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商曳眯着眼看她,没说话。她似乎从这里面找到某种成就感,洋洋得意地继续:“家境普通才貌平平就该夹紧尾巴做人,看陶桃多识时务,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只有你不长眼睛,还是要撞进我们的圈子。我们现在都是快要进社会的大人了,成熟点,别再跟幼稚园小女生一样,说瞎话显摆自己都厉害,其实你有几斤几两,谁不知道?” 这种模样就像陶桃的作业被藏起来,而全班都缄默不言甚至看笑话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似乎也是她,她是学习委员,站在讲台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那时候说了什么? 商曳记忆犹新。 她说:“像你们这种毫无特长考倒数的人就不该进我们班,好好的班级平均分都让你们拉低了。说什么作业不见了,根本就是你没做的借口。我都不相信,更别说老师。特别是你陶桃,有一句话专门就是给你写的,丑人多作怪,简直量身打造,是绝配。” 如在眼前。 商曳带着微笑听她说完那些话,她站起来了,商曳却慢慢坐下。明明一个高一低,可是商曳坐在椅子上,带着笑看过去,却让人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来。 记忆似乎出现偏差,当初那个内向沉默的少女,像是消失无踪。 那时候谁都不敢想象,商曳有朝一日会在这里,以呛声的口吻跟他们说话。时间总是最强大的刽子手。 “这么多话里,只有一句你说对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成熟点,幼稚的话和行为都不应该再出现。这位……”商曳想了想,才接着说:“苗艳同学,我记得没错吧?和我相比你也不过是个学生,靠父母长辈在家里护着,才敢到外面来张牙舞爪。只可惜他们只教会你放肆。你才真正无所依凭,要不是我们是同学,你今天连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苗艳当年骄傲放肆,无非是因为自己成绩好。到了今天这地步,成绩好坏除了衡量彼此就读大学好坏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人品和心性也绝非一纸成绩单所能表现。 她现在还能这样任性妄为,更多的大概是家里还算有点小钱。又是 独|生|女,家里宠得不像话,还没踏上工作岗位,在纯净的象牙塔里胡作非为,也不过被人说一句年纪小。 初中时候就经常听她说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家里长辈给学校领导送了什么东西。她曾经引以为豪,并且借此打击讽刺陶桃和商曳。 陶桃当初险些得抑郁症,从二十二楼跳下去。 苗艳他们绝不会知道,所谓年纪小不懂事,险些害死一条人命。 心肠坏,也绝不是年纪小这三个字就能掩盖。 第一辈子商曳没来这同学会,后来陶桃和苗艳再次相遇,原本压下的隐疾终于爆发。最可恨的是,陶桃死后,苗艳虚伪地掉几滴眼泪,说自己不懂事说错话,就有那么多人跳出来护着,甚至有人抨击陶桃作。 那时候商曳痛苦到不能自抑,心凉无比,甚至在想,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 重生之后她来了这同学会,见到苗艳,终于明白,为什么陶桃会轻生。苗艳犹如一个噩梦,反复提醒陶桃,让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每到这时候商曳总很后悔。她一向不爱说自己是谁的女儿,谁的朋友,自己男朋友又是谁。甚至连家境如何,都不愿意展露。她想做很平凡的人。 可是后来想想,如果她早早把苗艳这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压下,或许陶桃不会死。 想到这里,商曳眼中|出现浓烈厌恶,她仍然微笑,唇角却带上煞气:“说难听点,就连你父亲在我面前,也不算什么。” 第41章 ||||首|.041 .041 在场众人哗然,其中不乏有嘲笑商曳说大话的。 苗家是靠建筑器材起家,近些年在行列里已经算是佼佼者,虽然比不上那些豪门世家,却也算是富裕。可是现在商曳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苗艳的父亲,在她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这不是说大话又是什么。 其他同学都已经这样,苗艳更是气得不轻,嘲讽地说:“我爸爸在你面前不算什么?恐怕你根本到不了我爸爸面前,就会被人打出来。” “是吗?”商曳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他上次在江畔财务官办公室外面看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次实在偶然。 她去赵止江他父母拨电话给自己,说赵止江电话打不通,让他们晚上记得回家吃饭。商曳打了一次也没打通,于是才去江畔找人。 没想到那么巧,竟然在候客室见到苗艳的父亲。 即使在别人的地盘,那位中年男人也还是意气风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她。 说起来实在可笑。 果然有样学样,这话一点都不假。 “江畔?”苗艳果然狐疑,她的确听父亲说,去江畔有事,甚至等了很久,江畔财务官都没肯见他。这件事很隐秘,商曳怎么会知道?难道…… “你现在在江畔工作?” 商曳还没毕业,如果现在就已经进入江畔工作,的确令人艳羡。倘使是这样,那么她说出那些话,也就很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商曳竟然摇头,平平淡淡地说:“我是去找男朋友。” 这话一出,更让人奇怪。能在候客室见到苗艳的父亲,这就说明楼层不低。商曳的男朋友该是什么身份? 苗艳再也忍不住,直截了当问出口:“你男朋友是谁?” 商曳没理他,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杜临云:“说起来很巧,江畔和杜家也有合作。杜同学大概认识他,我男朋友姓赵,叫止江。在赵家排行老二。” 江畔财务官赵止江,鼎鼎大名。 这名字很有震慑力,可是根本没人相信她!原本还以为商曳男朋友是江畔高层担心了一把的苗艳,听见这名字后如蒙大赦,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慢悠悠坐回椅子上,老神在在地说:“这谎话说得真蹩脚,商曳我可真想问你一句,要脸吗?” 不仅苗艳,就连和苗艳交好的同学也纷纷笑出声。“是啊,谁不知道江畔财务官洁身自好,从不传绯闻。没看见新闻媒体都不敢随便报他的绯闻?” “商曳,几年不见,你这谎话说得真溜!” “我最近倒是听说,赵止江真的有了女朋友。可惜不是麻雀变凤凰的闹剧,灰姑娘也不是谁都能当。人家那位女朋友跟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真正的白富美,可不是商曳这种穷学生能比的。” “现在的女生真是越来越爱炫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随随便便往外说。除了高富帅脑子里没别的想法了?” 一片嘲讽纷纷乱乱之中,班长终于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何必把话说这么难听?商曳那五百我给她交了,大家不要再吵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五百块闹出来的事,到最后反正杜临云也是要还给他们的,何必为这么一点钱,闹这么难看?商曳来了就来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当事人都没主动提及,他们倒是耿耿于怀到现在,何必呢? 如果他眼中深藏的鄙夷藏得再好一些,或许商曳会更相信一点。 商曳不说话,杜临云对这种气氛也再看不下去,出声说:“之前就说过这顿我请,大家不必再推来搡去。天南地北能聚在一起再吃顿饭,都是缘分。”说着,他端起酒杯,慢慢朝商曳走过来。 果然颜值高就是任性一些,即使在这种喧闹诡异的场合中,他端着高脚杯走过来,都是一帧好看的画面。 他把酒杯往商曳面前送了送,“之前的事,已经过去很久,我知道你心里仍然有怨,当初我们也的确做得不够好。只是人生能够相逢都是缘分,同学情很珍贵。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赔罪,就让它统统都过去吧。” “慢着!”商曳陡然伸出手拦住,不让他把那杯酒喝下去。 以杜临云的身份,能够说这番话,来喝一杯赔罪的酒,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很足够。可是对于商曳,和被他伤害过的陶桃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 商曳慢慢把那杯酒从他手里拿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杜临云。“杜同学,你觉得,当初那些事,很无足轻重是吗?一杯酒,就能把所有伤害都抹杀了?”她脸色忽然变冷,手速极快,翻转酒杯,把里面的酒液往他脸上狠狠一泼。 冰凉的酒液瞬间倾覆,杜临云完美的微笑再也无法挂住,深深皱起眉,在一片水光湿|润中看向商 曳:“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杯酒是我替陶桃还你的。”不顾那些人在身侧大呼小叫的惊叹声,商曳把酒杯放到桌上,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斯条慢理擦了擦手。“当初你给她那么多羞辱,一杯酒而已,远远不够偿还。” 所有人都以为杜临云要生气,可是出人意料,竟然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商曳,任由班长他们替他整理衣服上的水珠。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问:“陶桃……一直在恨我?” “谁知道呢,可能是吧。”商曳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扔掉手里的纸巾,掉头就像离开,却被人一把抓|住。 回头一看竟然还是苗艳,她脸上写满愤怒,死死抓着商曳的手臂:“随随便便泼人一杯酒,你若无其事就想走了?世上没这么容易的事!” 苗艳从小到大都是娇娇女,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有什么事情,只要说一声,就有人帮她全部完成。即使抓|住别人,力道也小得可怜。商曳轻轻松松脱离她的桎梏,不紧不慢站到一边,刚想开口说话,包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赵止江。 自从那天在江畔不欢而散,他让自己冷静一下后,就已经好几天没再主动联系自己。今天今天会拨电话过来,实在出人意料。 苗艳仍然对她怒目而视,她全然不顾,当做看不见,随手接起电话:“怎么?” 赵止江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中带着沉稳:“几点了?” 商曳一顿,看了看手机屏幕,才说:“才九点。” “九点还不回家?” “……我……”话还没说话,手机就被一只手劈手夺过去。 “你干什么!” 大概是商曳刚才的行为激起众怒,好几个人不约而同挡在她面前,让她无法拿回手机。而苗艳则握着手机,唇角带着恶意的笑容,点开了扩音。 她就是要让商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要让她的谎言被彻底拆穿。 那端赵止江显然也听见刚才商曳的那句话,语气虽然仍然平稳,却带上忧色:“商商?怎么了?别闹脾气!” 苗艳透过拦住商曳的人看她,眼中带着疯狂汹涌的恶劣。 “你好,我是商曳的初中同学。”声音很甜美,听起来却有种故意的做作。 赵止江顿了顿,才说:“让商曳接电话。” “我们在玩游戏,商曳被拉到一边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苗艳还故意看了商曳一眼。没有人捂住她的嘴,可是她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就那样平静地看着苗艳继续。“请问你是商曳的男朋友吗?” 赵止江对于其余女人,统统惜字如金,冷淡地回了一个“是”字。从小到大,商曳什么事他不知道?她和初中同学关系不好,他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让一个关系不好,甚至曾经有过争执的同学,来接她电话? 苗艳唇角的笑容变大:“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淡声回答:“赵止江。” “……” 气氛再度陷入冷凝,众人瞠目结舌地看向商曳。接这电话完全是意外,商曳跟自己男朋友提前说好,让他扮演赵止江?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苗艳面色发僵,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杜临云。他这种身份,肯定和赵止江见过面,能分辩出电话那端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 事实上从赵止江开口的那一声开始,杜临云就已经听出他是谁。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作祟,他竟然没有开口,只是非常冷淡地看着这场闹剧。 人的恶劣,因为群体关系,总会被更放大。如果是一批人做着不对的事,在某些时候,他们会自动美化行为,把匪夷所思变成理所应当。 苗艳他们似乎天生就爱看别人笑话,把别人踩到泥地里,会带来高|潮一般的快|感。 当现实变成巴掌狠狠扇过来,被嗤之以鼻的是他们,场景会变成什么样? 没听见回话,赵止江抛下一句:“我去接你。”旋即就把电话挂断。 拦在身前的人似乎全部失去力气,商曳轻而易举推开他们,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她站在苗艳面前,这位昔日的班花,依然有精致好看的脸庞,可是她的眼神却是迷茫的,似乎在问,怎么可能? “炫耀总是轻而易举,张口就可以。但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是因为不想成为你们这样的人。事实上我的男朋友是谁,跟我是谁,我怎么样,毫无关联。可是当你们确信我男朋友是赵止江之后,却全都变成哑巴。真正市侩可笑,做作虚伪的人,究竟是谁?” 第42章 ||||首|.042 .042 赵止江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各归各位,苗艳被换到一个离商曳最远的位置。发生这种事,已经没人再有心情吃东西。 门终于被推开的时候,竟然有人松了口气。 这气氛太煎熬,换了圣人都无法再忍下去。 赵止江没有换衣服,仍然是出门工作室那一套。浅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分明是很寻常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贵气来。 苗艳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赵止江英俊的脸庞,和出奇冷淡的眼眸。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却极度有质感。只消这样平平常常站在门口,就生出一种光芒万丈来。 果然是赵止江。她曾经在电视节目上看过他的专访。 谁也没想到对感情世界讳莫如深的男人,会选商曳当女朋友!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止江没有把目光耗费在旁人身上,从一站在门口,商曳就已经占据他所有视线。即使他们还在冷战,只消一出现,他的目光就只为她停滞。 他就站在那里,淡声说:“还不过来?” 商曳嘴里说:“我就不过去,你能把我怎么!”身体却很诚实,站起身就往他身边走。任由赵止江抬手把她扣进怀里,临走前再度回望这个包间。这些人都曾经是刽子手,险些把鲜活的生命就此抹杀。商曳觉得这一次,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以同学的身份和他们见面,从此以后相见只是路人。 说起来很煽情,其实带着一种绝望。 绝望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们仍然不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 她最后看向杜临云,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暖黄,显得他的脸庞格外清俊好看。 “再见。” “等等!”杜临云几乎是脱口而出,快速站起身,往门口走去,眼疾手快,迅速把两人拦住。“商曳!你不能走!” 商曳没说话,反而是赵止江,冷淡回望了一眼,问:“有事?” “赵财务官……”杜临云定了定心,“我姓杜,杜江延是我父亲。” 杜江延在苏城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当年和苏晴夏闹得轰轰烈烈,最终两人分道扬镳别娶他嫁。苏晴夏远去京城,杜江延永远留着这片故土,后来娶了一位同行前辈的女儿,生了一儿一女,创办君悦后生意越做越大,这些年也算得上风生水起。 赵止江 和杜江延不是同辈人,但是做生意难免有往来。的确之前听杜江延提起过一两句,说他有个儿子现在在读大学。没想到竟然和商曳是同学,看起来还像是有些小摩擦。 赵止江点了点头:“杜先生提过你。” “赵财务官,我有件事想问商曳。”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商曳,见她点头,才松了手。“去吧。” 杜临云这种样子,肯定是有私|密话要问。他没想过在这种时候盘根问底。 商曳和杜临云离得远了点,找了个拐角说话。灯光明媚,洒在杜临云脸上,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种颓废来。他一向是很意气风发的人,出现这种表情,实在太不像他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没法回答你。” “为什么?”他显然有些发急,“这些年,我也很痛苦。” “你不会比陶桃更痛苦,但是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我的确不知道。”商曳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究竟写了什么,现在想想,也只有陶桃自己知道。” 当年杜临云是校草级人物。初中时候的学生,是非观还不是很明确。商曳那时候成绩不好,多亏赵止江天天给她补习,才能顺利考上那一片最好的高中。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她成了班里的万年老二,并且是倒数的。 倒数第一是陶桃。她是真真正正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来的,成绩的确够进尖子班,只是在尖子班里差得出奇。特别勤奋,天天就看见她捧着书看,拿着作业在做。可是没用。商曳整天看小说,考试前一晚通宵看漫画,都比她考得好。这种人在尖子班里本身就够特别的了,更何况陶桃家境贫寒,穿着土气。 一开始商曳也觉得陶桃格格不入,和她做同桌之后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些事,当初怎么不跟我说?”开车回家的路上,商曳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赵止江。赵止江没想过商曳还经历过这些,手下握着方向盘的力道紧了紧。 商曳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把今天遇到的事全告诉陶桃,包括杜临云问起她。随口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其实能解决。更何况,这种事其实没什么解决的必要。不过就是一群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孤立某个人而已,那时候还算好,只是孤立,没想过动手。真上升道校园暴力,我肯定就告诉你了。” 红绿灯停车等待的时候,赵止江扫了商曳一眼,她面色很平静 ,看上去真的很无所谓的样子,半点没放在心上。“你那时候成绩下降得很厉害,也是因为这个?”也不等她回答,又问:“只是成绩不好,打扮不入时,不至于遭人孤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消息发送完毕,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五。她索性收起手机,侧过头认真看赵止江的侧脸。“这些都只是导火索。后来陶桃真正被孤立,是因为她给杜临云写了一封情书。当然那封情书根本没到杜临云手上,而被苗艳他们抢先拆开了。” 后面的事就像一场闹剧。班上喜欢杜临云的人那么多,照他们的话来说,陶桃这种条件还想喜欢杜临云,简直像是侮辱他一样。要是换了别人,被人说两天也就好了。可是陶桃不一样。很快这件事就闹大,就连老师都有所耳闻。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终陷入无法收拾的局面。 “老师在课上点名批评了陶桃,然后陶桃又给杜临云写了一封信。那封信被人换掉,里面装上陶桃的照片。说是照片也不是,不过是把陶桃的脸p在那些艳|星身上。其实那张照片p得很假,只要看见了,人人都知道是p的。可是他们宁可当做是真的,说得煞有其事,连陶桃下课之后去哪里卖都说得一清二楚。”商曳笑了笑,表情里掺杂着很复杂的东西。“事实上,陶桃的父母在菜市场里有摊位,她下课时候会帮父母去杀鱼。陶桃被人说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第二学期就转学了。后来读高中的时候我和她又做了同学,她那时候……已经非常不一样了。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冲击是,流言太厉害,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一个人。” 家已经到了,赵止江踩下刹车,静静看着商曳:“流言的可怕就在于它不真实,又极容易流传。人人都爱听八卦听秘闻,添上色彩就是好谈资,谁在意真假?学校里的流言,程度很轻。娱乐圈放大悲喜,也放大流言,只会更严重。冷静这么多天,我以为你已经想得足够清楚。” “这些我都知道得很清楚……” “可你还是想去。” “是,我还是想去。我知道,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活得很好。但是我不愿意这样,说梦想很可笑,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次。” 第一辈子也是这样,说要当编剧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一开始的确很艰难,最后却还是坚持过来了。这辈子能被柳眉一看重,是意外之息,她不可能放掉这个机会,即使是为了赵止江。 赵止江似乎很累,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最终说出的话极其冷淡,像是 下一刻就要飘雪:“下去。” “二哥……”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下去。” 商曳看着他闭上双眼的脸,手指动了动,很想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最终在他冷酷的语调里溃不成军,转身打开车门下车。 前几辈子,他们到最后,穷途末路走不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赵止江同样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似乎极度厌倦,就连多说一句都觉得累。而如今婚姻还没开始,这种语调就已经重出江湖。 商曳隐隐约约间终于明白,让他们那段感情走到终结的,或许不是任何人。而是他们本身就观念不合,拼命想要在一起,可做出的事却背道而驰,却谁都不肯低头。 其实她已经低过头了,那么早结婚,为他心甘情愿踏入婚姻殿堂。只是他掌控欲太甚,觉得那样还远远不够。就像藏宝一样,要牢牢藏好,自己观赏,绝不外露。 可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理念、有梦想,绝不可能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放弃所有。 如果真因为嫁一个人而永远待在家里不抛头露面,她整个人就废了,这么多年书也白读。和大清没亡前毫无地位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二月三号是个好日子,黄历上写着,宜远行。 商曳拉着拉杆箱出门去飞机场,商母送她去的路上不断叨叨:“到了那里要小心,有人叫你出去吃晚饭喝酒别娶。虽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孩子也还是要自重,不是为了别人,是对自己负责……” 从好几天前就被念,一开始听的时候还挺感动,后来直接烦了。商曳不断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和老板一起去的,老板是女的……” 第43章 ||||首|.043 .043 柳眉一这些年来,已经属于一字千金的存在。影后灵芷萩和她合作《风雨声声》的时候,她已经红透半边天。 柳眉一最近提携新人,甚至把自己相当重视的《风雨声声2》交给新人改编,这在业界已经不算新闻。风传这个新人背景强大,就连柳眉一也得看在她身后人面子上,对她和颜悦色,甚至会被迫收她当关门弟子。 只是传得再疯也是传言,这个新人被捂得严严实实,媒体除了名字之外,只知道她是s大大一在读,其余根本无从得知。 这似乎在侧面印证了,这个新人背景强大。 这次《风雨声声2》开机仪式在北京举行,柳眉一飞往京城,并且透出消息,说她会携新人一起出席,算是给编剧圈注入新鲜血液。编剧圈虽说不如艺人引人注目,柳眉一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这消息一放出来,立刻有数家媒体闻风而动,一早就守在这里,只等着第一手报道。 商曳提着行李站在通道口隐隐约约就看见这里人头耸动,不由咽了咽口水,有些咋舌:“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了?” 娱乐圈这地方本身就对幕后工作人员不重视,毕竟观众大多想看的是自家爱豆近况,一个小小的编剧,听都没听过,谁会放在心上? 商曳一向知道柳眉一不同,可是没想到号召力会这么强大。 柳眉一看见她那模样,倒是笑了笑:“害怕?” “就是有点不习惯。” 和商曳不同,柳眉一出入都有生活助理跟随。她两手空空,手里只握着一只手包,看起来轻松又优雅。 “在这圈子里,这种太正常,你会很快习惯。说起来……”她脚步顿了顿,“需要给你配个生活助理吗?最近关莞在招人,需要的话,跟她说一声。” “不用……我习惯自己来。”有了助理虽然方便很多,但是一举一动都在另一个人注目下,不觉得很奇怪吗?再说了,她现在不过是个小编剧,连作品都没有,再忙能忙到哪里去,陪助理这实在没什么必要。 像是预料到她会拒绝,柳眉一没放在心上,随意点了点头:“平时看你那位对你看这么紧,还以为这次会让人跟着你,没想到直接放你出来了。” 赵止江还在跟自己冷战这种事……商曳实在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毕竟现在高中生都不屑做这种事了。 柳眉一的存在,就是一个 巨大的发光器。两人才走出通道,记者们手里的话筒就已经争先恐后送上来,犹如长|枪|短|炮一样。与此同时问话声和闪光灯交织在一起,凑成一幅绚烂而又古怪的图画。 “柳眉一女士,请问是什么促使你重新投拍《风雨声声2》?” “《风雨声声2》官方已经宣布,女主角仍由灵影后主演。时隔多年,请问柳眉一女士,您对灵影后有信心吗?” “据传这部电影即将是您封山之作,为此您早前已经放出风声,想要挑选出众的新人编剧作关门弟子,请问您身后这位小姐是否就是本片编剧商曳?请问您是否已经将她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商曳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意识到那些记者已经把焦点对准自己。还茫茫然对着前面柳眉一看,一支话筒就直接戳到自己面前。 她懵懵地抬头看过去,那个记者摇了摇手里的记者证:“我是橘色周刊的记者吴德,请问你是商曳商小姐吗?” “啊?” 还没反应过来记者问了什么,后面跟着一拥而上的记者就已经认定她是谁了,纷纷上前。 “商小姐,据传你在进入编剧圈之前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那是什么导致你转战编剧圈呢?是否因为作者群无处容身,你才选择换方向?” “我是山华台的记者赵思,《风雨声声1》已经成为电影史文艺片中佼佼者,花瓣甚至给这部影片打出9.5分的高分。请问商小姐,作为《风雨声声2》的编剧,你有信心再创经典,超远原版吗?” “商小姐,请你正面回复一下!” “柳眉一女士,请你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 “我……”商曳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什么?!”柳眉一这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压根没半分平时好说话的样子。伸手把商曳肩膀一揽,霸气外露地对着周围一圈记着扫了一遍,冷淡地说:“现在这世道真是变了,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就敢来拦路。” 这一句“名不见经传”显然是在讽刺之前某个记者,他用这句话说了商曳,柳眉一现在重新拿出来说一遍,算是回敬。 柳眉一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可是架不住无数话筒对着她,因此这句话清清楚楚,传到所有记者耳中。瞬间一片寂静,耳边只有开门声仍然不断响起。 “想要采访我,你们还没摸|到边。”柳眉一再度扫了一眼 全场,才对着商曳说:“走。” 柳眉一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也是出了名的难合作。好说话表现在,她在剧组,配合度相当高,基本为了电影好的事,她都会同意。难合作在于,面对机场堵人这种记者,她半分面子都不会给,甚至有时候还会出言讥讽。一开始也有记者看不过去发言抹黑她,但是根本没用。柳眉一根本不在意这些。那些报道写出来就写出来,她根本不会看。甚至连开口让他们撤,或者让人动手压下去,这种事情也不会做。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和她没什么关系,就算舆论能把人淹死了,她依然能安安静静坐在房间里打字。 最终那批记者兴冲冲过来,自以为有爆点,到最后根本没拿到什么料,就灰溜溜地回去。 赵思回到山华台,坐到位置上就怒气冲冲地灌了一杯水下去。想了想还是气不过,转过身子对着同事说:“不是我说,那柳眉一凭什么这么拽,不就是个写字的?前段时间在机场接小花旦杨敏亦,人家都火透半边天了,也没见她这么不客气。柳眉一不就成名早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个同事进圈比她早,大大小小的事已经看得很多。他也曾去机场堵过柳眉一,到最后同样没得什么好。那时候的确很气愤,现在已经回笑呵呵开导新人。 “思思啊,年轻人,气不要这么大。现在的艺人靠卖人设吃饭的居多,表面上对着你和颜悦色,背地里不知道干什么事。柳眉一跟他们可不一样。人家不是艺人,就是个靠写东西吃饭的。嗐,这么说也不对,柳眉一压根没必要靠写字吃饭,人家家里是申城的这个。”同事举了举右手大拇指。“杨敏亦?嗤,跟柳眉一查着十万八千里呢。” 说得明白点,真开拍电影的时候。制作方只会低声下气求着柳眉一改写剧本,说不定她一高兴,就连制作经费都能多点。而像杨敏亦那样的小花,得低声下气陪着制作方去吃饭喝酒,完了被揩点油都是轻的。 赵思气得不行,但是没话反驳。老半天了才说:“柳眉一这么拽,我忍了。但是那个什么商曳,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三流作者,摇身一变,就变成新晋编剧了。” 同事仍旧笑呵呵:“看开点,能被柳眉一看上,人家说不定真有点本事。” 现在的传言可真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会儿说新晋金牌作者浅矜被人潜规则,一会儿说柳眉一为强权折腰,被迫收三流作者当关门弟子。 什么跟什么! 压根就都是没影的事!编这些瞎话出来的,指不定都是哪来的牛鬼蛇神。 就柳眉一那种身家背景极度强大的人,什么强权能让她折腰?开什么玩笑。 同事又问:“你刚才去机场堵柳眉一,遇见商曳了?听说是个新人作者,是柳眉一看中了,直接签下来,带进圈子的。” “可不是!”赵思一提就一肚子气,“长得普普通通,穿一身黑。乍一看还以为哈利波特剧组的来京城拍续集了!那么多人问话,支吾了两声就被柳眉一带走了。这可真是什么人教什么徒弟,同样没教养。” 同事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作为记者难道去机场堵人逼着人做采访就有教养了?世风日下……虽然他自己也为生活所迫,做过这样的事。 但是现在进来的这几个新人,戾气都太重,三观看着都有点歪了…… 商曳背后出了一身汗,跟着柳眉一上了车都还没怎么缓过来。过了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柳眉一放下笔记本,看着她就笑:“吓到了?” “……一点点。” “作为柳眉工作室的签约编剧,你底气大可更足一点。对待这种不入流的小记者,不想理就直接走掉,没人会说你什么。” 商曳还是觉得有点不好:“这样他们会报道很多不实的言论……都没关系吗?” 柳眉一的模样看起来相当无所谓:“商曳你记住,你是个作者是个编剧,对你来说最重要的绝不是让别人知道你是个怎么好怎么温和的人,你甚至根本没必要出现在大众眼前。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你人好不好,情商高不高,学历高不高,这跟大众根本没半毛钱关系。拿出作品,就已经足够。在屏幕前活跃卖弄,真真假假弄成一滩浑水,你还静得下心写东西吗?文字就是文字,它可以是你谋生的工具,但是不能成为你揽钱和名声的机器。这两者有本质区别。都说我要收你当关门弟子,那我现在就给你上进圈子的第一课。名利双收在这圈子里很容易,难得的是不忘初心。” 第44章 ||||首|.044 .044 柳眉一对现在的娱乐圈,评价用了五个字,大不如从前。商曳原本觉得她这句话说得过火,柳眉一却对她说,等她见到女一号灵芷萩进组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五个字代表了什么。 灵芷萩是众望所归的双料影后,清新天后。她不喜欢称呼自己为明星,即使万众瞩目,也依然觉得自己只是个演员。她大红大紫的时候,网络和信息远没现在这样发达。到了现在,她却已大量减少作品,只挑精,不重数。直接导致现在小那些小年轻90后和00后,对她了解得都很有限。她不是个喜欢炒作或宣传的人,所拍出的片子却都灵气慢慢。即使早期那些脑残剧中的恶毒女配,演起来也还是很游刃有余。 商曳对灵芷萩了解不多,只是之前在微博上,零零碎碎看过一些关于她的电影片段。唯一看全的就只是她曾演过的《单车时代》和《风雨声声》。这次有幸能够进入《风雨声声2》剧组,商曳之前也做了功课,甚至把灵芷萩早期的电影全部拿出来看。那些电影都很早了,最新的也是三年前的。画质模糊,却依然无损灵芷萩的美丽灵动。一眼看过去,只感觉她眼中灵气满满,风华绝代。看过之后就觉得,这大抵是一个把人生过程传奇的女人。演技无处不精致,态度无时不认真。 在灵芷萩身上,商曳第一次认知到何为真正的演技,根本不是现在那些小花小鲜肉所能相比的。 因此商曳对这次能见到灵芷萩,满怀期待。没想到最先见到的竟然不是灵芷萩,而是沈云云。 灵芷萩是苏城人,可是毕业之后就留在京城发展。后来声名鹊起虽然是在香港,和她前夫复婚之后,却又重新回到京城发展。沈云云是泉城人,科班出身,毕业之后就被星宇传媒签下,全力培养。最近两年更是火得很,被网友称赞她颜值高情商高。现如今隐约有取代星宇台柱霍夕颜的架势,一跃成为星宇一姐。 沈云云在《风雨声声2》中扮演女三号阮婷。她现在虽然名气很大,却都是电视剧中挣来的,出演电影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还是和柳眉一、沈皓珏这种金牌编剧、最佳导演合作,这次压力无疑很重。 商曳拿着钱包出门,看见沈云云压低帽檐黑着脸过来的时候楞了一下,还没说话,沈云云就一个白眼飞了过来。 商曳:“……”说好的沈云云平易近人情商高超呢? 娱乐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就是正常人,偶尔也会有不想被 人打扰的时候。商曳想了想,还觉得可能是自己看她,她误以为自己是狗仔。在沈云云经纪人王柠看过来的时候,还朝王柠笑了笑。 王柠皱了皱眉,显然没把商曳放在眼里:“君悦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这一层被我们剧组包了,怎么还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要是被狗仔混进来怎么办?” 沈云云也蹙眉,刚做过的美甲精致闪亮,朝着商曳指了指,对身后两个工作人员说:“让她拿出手机,我要确定她手机里没有我的照片。” “……”这沈云云就是个神经病吧? 商曳根本没把自己手机给别人看的意思,站在那里死死捂着包就是不动,对上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助理,也依然不胆怯:“我没拍你照片。” 王柠说:“你说没拍就没拍,谁知道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都说了我没拍!”工作人员再三把手伸过来,商曳实在忍无可忍,怒骂:“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我也是剧组员工,凭什么不能住这层楼。说句说话,沈小姐你不是我欣赏的明星,我没什么兴趣拍你照片。沈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沈云云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只对王柠说:“我累了,想回房休息,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 这句话说完,沈云云果然踩着高跟鞋进了房间。果然红是有原因的,明明是平常的走路,她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红地毯上,优雅得不可思议。可是那股倨傲,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厌恶来。 王柠朝商曳那边走,态度并没有好多少,仰着下巴,似乎连看商曳一眼都是恩赐,一派高高在上。“这位小姐,如果你再不把手机交出来,我们不介意采取暴力手段。” 商曳扯了扯嘴角,觉得沈云云能火到现在简直是奇迹,从团队到本人,没一个是正常的。“如果你们再恐吓强迫我,我不介意报警。” “我支持商小姐报警。”一声低沉男音似笑非笑从耳边传过来,商曳侧头一看,一个穿暗青长呢大衣的英俊男人慢慢走过来,身边还跟着最近的当红小鲜肉秦朗。 那男人和秦朗慢慢走近,在离商曳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偶站定,转头笑着对秦朗说:“真有意思,沈小姐团队果然精良。沈小姐在的地方,就连路人都要被好好盘问。不知道秦朗你这张脸,算不算得上红,能让沈小姐网开一面,放你进房间休息。” 秦朗扫了王柠一眼,冷笑说:“要是沈小姐真想看我手机,我的律师随时待 命。” 没有哪个明星会喜欢狗仔,但是做法恶劣到沈云云这种地步,简直能称得上一句丧心病狂。偏偏她人设卖的还是平易近人貌美如花的直爽明星,娱乐圈少有的清流。现在所作所为这么难看,对比之下,简直可笑。 王柠很明显认识那个男人,原本倨傲的面容在他开口讽刺之后,就变得温和很多,甚至能算得上赔笑。“司制片认识这位小姐?” 商曳听见这个称谓就瞬间明白,难怪王柠前后相差这么大。在一部电影里,导演和编剧,亦或许是演员,或许拥有一部分话语权,但是真正有绝对权力的,是制片人无疑。当然,像《风雨声声2》这种大咖云集,巨星层出的电影,制片人的话语权很大一部分都被限制了。但是对沈云云这种初次接触电影的小新人而言,制片人依然高高在上,权威绝非他们所能撼动。 而让商曳疑惑的则是,这个司制片,怎么看起来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她搜索了一下记忆,前世今生,对他都没什么印象。还有……他姓司……难道是大名鼎鼎的司松? 那位司制片慢悠悠把|玩着自己大衣上的纽扣,剑眉一挑,男性特有的荷尔蒙就从他含笑的眉眼之中透出来。即使经年累月被赵家兄弟和黎梓初他们包围,商曳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并且这样一个面容英俊的人,他还很擅长让自己举手投足变得更吸引人。 这可以是天赋,如赵止江。也可以是后天修炼,如娱乐圈中大部分男星。 至于这位司制片属于哪一位,商曳暂时看不出来。 “江畔财务官现任女友、星宇传媒执行官表妹、柳眉工作室签约编剧、柳眉一关门弟子,如果你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只能说你太孤陋寡闻,不太适合当沈小姐的经纪人。”不知怎么,他这句沈小姐里,听起来就充满无限讽刺。“我对商小姐,也倾慕已久。” 王柠:“……” 商曳:“……”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工作人员早已经在司制片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商曳放开。听到司制片那句倾慕已久,商曳嘴角抽|搐,“我好像不认识你。” “现在认识了。”他朝商曳伸出手,指甲修得很短,根根十指修长,指骨分明,“我姓司,单名有一个松字,司柏是我弟弟。” “……”她上辈子是挖了司家全家祖坟?这两兄弟一个两个都见不得她好过吗?司柏出国了,又来一个司松?脑子里天马行空,手却很顺从本能,伸出去和他握 了一握。“很高兴认识你。” 秦朗再一旁看了一会,随口说:“我们要去吃饭,商小姐不如一起?”说着,看一眼还站在边上的王柠:“王经纪人还不走,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 王柠哪有那个脸。秦朗现在虽说被称为小鲜肉,可是人家打小就在大制作里面露脸了,和于郁一样,是货真价实的童星,长大了也没长残,并且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浸|淫,演技算不上出类拔萃,也能说一句过得去。虽说沈云云粉丝多,热度高,但是很多都是买来的水军和微博话题及微博热搜,和秦朗这种稳扎稳打的根本没得比。更何况秦朗身边还站着一个司松,司松手腕强硬,水|很|深,和他怼上,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柠也算是有眼力,否则不会把沈云云这烂泥都捧成小花。 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云云这边还有事要我处理,我就不去了,几位吃得开心。”临走前还对着商曳道了个歉:“抱琴商小姐,刚才是我激进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不过商小姐要是一开始就说明自己的身份,我们肯定不会动手。” “……”商曳无言以对,敢情到头来一切都是她的错? 无语的表情被秦朗和司松两个尽收眼底,司松朝她笑了笑,安抚道:“这种人走不长远,一朝得志就得意忘形。将来有的是人收拾她。” 第45章 ||||首|.045 .045 王柠走后,司松再度要请商曳跟他们一起吃晚餐,商曳婉拒了他,说自己已经和朋友约好。 事实的确如此,商曳早就和浅矜约好,今晚要跟她和她宿友一起吃晚饭。 所幸司松并没有坚持,提了一句要不要送她过去,被她拒绝之后,也没有强求,而是彬彬有礼地目送她离开。秦朗看了看司松,又看了看商曳的背影,对司松弟弟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司柏看上的就是她?穿得古古怪怪的,性格也蠢得可以。”秦朗推门进了自己房间,等司松也走进来之后,才关上房门。刚才沈云云那么咄咄逼人,商曳就那么一声不吭,还强扛着。但凡甩出柳眉一或者赵止江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场面都不会变得这么难看。 司松对着落地镜整了整领带,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极具诱|惑力:“商曳之前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改变风格。改变是好事,具有自己的鲜明特色,在娱乐圈里很重要。” 当年电影节上,素颜娱乐前任执行长夫人穿着一身浅蓝汉服登台亮相,瞬间让所有别出心裁争奇斗艳的女星都沦为配角。那届影后灵芷萩凭借一部小成本文艺片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可是纵然如此,也依然被那位执行长夫人的光芒映衬得黯淡无光,瞬间沦为配角。 特色鲜明,纵然后来她很快逝世,也依然在时光中风华绝代。 秦朗耸了耸肩膀,换了件外套,一边扣袖口一边说:“现在娱乐圈里的女星,那下巴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基本上一张脸都能撞半个娱乐圈,没有特色,还不是红透半边天。” 有些女星别说特色了,就连最普通的入门级演技都没有。所有路透都像走秀,哭戏滴上眼药水就能泪光盈盈,再不济天气不好不想辛苦,还能找替身……像秦朗这种从小苦过来的童星,都要叹一句世风日下。 “红一时很容易,红长久很困难。现在网络高速发达,普通人都能一夕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何况艺人。”司松扯了扯嘴角,不予置否。“至于商曳的性格,她不是脾气软,也不是白莲花,只是一般情况下,她不太愿意说自己是谁的朋友谁的未婚妻。” 头衔套得太多,很多时候反而会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人。 商曳到约好的烤肉店的时候,浅矜和另外三个宿友已经到了,一行四人坐在一起对着菜单叽叽喳喳地聊天 。浅矜满脸柔和,面色红|润,看样子过得不错。 浅矜抬起头就看见了商曳,笑着朝她招手:“商曳!”拉着商曳到自己身边坐下,她对着三个宿友介绍:“我好基友商曳,笔名十二夜岚。”宿友知道她写小说很久了,听说她有个很要好的基友要来,而且这个好基友还进了《风雨声声2》剧组,一时间群情激昂,都说要一起凑份子请她好基友吃饭。 浅矜指着一个短发齐刘海面相可爱的少女说:“她叫卢湾,我们都叫她丸子。”商曳跟她打了个招呼,浅矜又给她介绍另一个叫沈澜的。最后才给她介绍那个坐在角落,穿一身水红呢大衣,明艳瑰丽到不可思议的女孩子。“她叫周画扇,‘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画扇。” 这么诗意?商曳惊讶地把目光投过去。周画扇眉目如画,真的就像古典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能散发出优雅的气息。她弯了弯嘴角,双眼顺势弯成月牙,这一笑像是点亮了漆黑夜幕,美得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画扇说:“我妈妈取的名字,她很喜欢这句话。” 商曳还陷在那一笑里回不过神,坐在那里发愣。浅矜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神!” 终于回神的商曳:“……不好意思。”她一点都不想像个色中饿鬼一样盯着一个姑娘看。 “没事!”卢湾和沈澜抱在一起,很有同感地安慰商曳:“我们第一次看见画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目瞪口呆.jpg,在看见周画扇她哥哥的时候,到达了顶峰。当然这种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商曳。 趁着五花肉在纸上冒热气的时候,卢湾凑过去,双眼发亮,满脸好奇地问:“商曳,你现在跟风雨2剧组,有没有见到付影帝?听说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付影帝付祁,很早入圈,这么多年跌摸爬滚下来,风采不减,依然被无数迷妹奉为男神、老公。将近而立了,还没女朋友,无数小迷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卢湾和沈澜也是广大迷妹中的一员。 商曳才刚到京城,根本没时间见剧组里其他人。她摇了摇头:“还没见到,付影帝听说在别的地方拍戏,要明天才能杀青。目前为止只见到了沈云云和秦朗。” 结果卢湾一点都不失望,更激动了。“哇啊啊啊啊,秦朗!wuli小情郎也不错啊!快快快说说,秦朗性格怎么样?卸了妆长得帅不帅?” “……”商曳认真想了想,“性格挺好,长得帅。 ”能在这圈子里混成小鲜肉的,基本上都能被人夸一句帅。可以这么说,俊男美女最不缺的地方就是娱乐圈。如何运作你那张脸,提升演技充实剧中人物,这才是关键。事实上前几辈子她就见过秦朗,不过那时候他脾气不太好。大概是因为进组前一天被娱记追尾的原因,第一天进组,那张脸完全是墨汁里捞出来的。 :)并且商曳只认识了他一天,第二天那部剧就换编剧了。 除了付祁之外,沈澜更感兴趣的是沈云云:“听说沈云云私底下性格特别差,很多工作人员都受不了她猖狂,主动离职了。是不是这样?” “……”还真是这样,但是这种话圈子里说说也就算了,传到圈子外面去,实在没什么必要。“我和沈云云只是擦肩而过,没有多大交集,不清楚她究竟怎么样。但是我觉得……还是关心艺人的作品比较好,关心太多私生活,没什么必要。” 现在明星出现在场面上,大多都是添了人设的。硬要寻根问底,扒|开面具看内部,恐怕会很失望。她混了好几辈子娱乐圈了,说实话圈里秘闻知道得不少。很多表面上是模范夫妻的人,其实早就开始各玩各的了。甚至还有那种特别刻薄没脑子的,卖情商高、直爽人设,还有早就离婚还天天一起秀恩爱的,都是为了自己发展,放在圈子里特别正常。但是如果真传出去,就会让人生出贵圈真乱的感慨。 浅矜的同学都是很有分寸很好说话的人,看商曳对剧组的事没什么兴趣,所幸放开了聊,各种各样话题,简直五花八门。 卢湾首先爆料:“听说星宇传媒新上任的执行官是个gay。” 商曳:“……”她怎么不知道她表哥是gay。 沈澜竟然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娱乐圈这种地方乱得很,听说同志最多的就是娱乐圈了。” “哎,之前那实况在线你看了没?我和景浅一起看的,艾玛,那个江畔财务官长得太帅太man了,简直让人想犯罪。听说他和星宇传媒财务官是好朋友,两个人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沈澜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还说:“我看有点意思,要不然一个卖房子的,一个娱乐圈的,怎么会扯到一起去。不过他们两这对cp也真有意思,大把女星放着不潜,他们两看对眼了。” 话里大有把赵止江和黎梓初就此盖棺定论拍板成一对的意思。 商曳在边上听得满头冷汗,扫了浅矜一眼,浅矜和周画扇老神在在地烤肉吃,根本不参 与这边的话题,看样子对两人天马行空乱猜已经习惯。 她所幸也不理他们,拿起筷子夹了片五花肉放进嘴里。五花肉肥而不腻,烤得嫩滑流油,一口塞进嘴里,满口都是肉的喷香。吃这东西是会上瘾的,商曳接连吃了好几片肉,才抽空打开饮料喝了口果汁。就这工夫,听见卢湾和沈澜两人的话题已经从黎梓初和赵止江是gay,变成了赵止江的未婚妻是被骗婚的,他未婚妻好惨…… 商曳:“……”我一点都不惨。 眼看着他们就要为自己拭一把同情泪了,商曳忙打断他们的话题:“你们真的不吃肉吗?已经快被吃光了……” “放下肉!!!”卢湾怒喊一声,拿起筷子凑了过去。刚夹住一块里脊,就听见浅矜噗地一声,嘴里的果汁喷了一手机。卢湾手一抖,惊恐地看着浅矜:“浅浅,咋的了?有内伤啊?” 浅矜摇着头,面色比卢湾更惊恐,接过周画扇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手机,颤巍巍叫了商曳一声:“夜岚……” “嗯?”商曳一脸懵逼。 “你上头条了。” 商曳第一个反应就是:“头条是谁?” ……浅矜收起脸上的惊恐,把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页面显示新浪微博,热门第一简直精彩纷呈:#风雨剧组暗流涌动,为争名额不惜献身# 第46章 ||||首|.046 .046 商曳看着手机上微博页面的头条,嘴角抽|搐着接过手机往下滑。封面是她在机场和柳眉一一起出来的照片,当时柳眉一已经明确说过不接受采访,这照片大概是偷拍来的,画质很模糊。 a|v画质她忍了,这篇报道说她相貌低于平均线、毫无出彩之处她也忍了,但是把她的脸拍这么臃肿,商曳忍无可忍。直接拍案而起:“拍这照片的肯定是直男!把我脸拍得这么丑,这是为难他了。” 浅矜:“……这不是重点。”重点在报道的内容。 话音未落,商曳已经看清报道的主要内容。报道是一个叫赵思的记者写的,前半部分重点在于抹黑商曳形象,中间部分则以商曳在君悦的时候和秦朗以及司松三个人站在一起的照片为卖点,后半部分更是上升到抨击高度,全然一副愤青口吻。 边上周画扇也拿着手机在看,其中一段话格外让人无言以对,她一边笑一边读出声:“……金牌编剧柳眉一保驾护航入驻剧组,进组当天即与制片人司松以及小鲜肉秦朗于酒店楼道中狭路相逢,三人相谈甚欢。《风雨声声2》剧组这位新人编剧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众人大开方便之门?小编暗中得到消息,这位笔名是十二夜岚的小编剧的确是新人,现在和晋|江文学城签约,作品不温不火。而十二夜岚本人能进入《风雨2》剧组,究其原因,实在耐人寻味。众所周知,《风雨2》是大制作,不说女主角是火了多摘下数座影后奖杯的灵芷萩,这已经相当引人眼球,男主更是新上任的影帝付祁,影帝影后联袂出演,可以说这部电影已经成功一半。就是说到制作班底,沈皓珏再度操刀,重导旧作,绝对原汁原味。就是监制、灯光师、摄影师、编剧都绝对出众,阵容豪华,可以说是相当有底蕴的一个剧组。可是在这个剧组里,偏偏进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如果说这其中没有暗箱操作,让人如何信服?一个新人编剧,在进入这种豪华剧组的时候,不说低声下气,也该谨小慎微。可是大家看,十二夜岚在面对司松和秦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说轻松自在,至少侃侃而谈是有了。是什么到底她有如此底气,难道就因为她是柳眉一的关门弟子?说起来,柳眉一会收这么一块朽木当关门第一,就不怕自砸招牌?” 周画扇诗歌朗诵一般,情感充沛地读完了这段话。 商曳听完直接就问:“这个记者是个好苗子,如果他来写小说的话肯定一炮而红,一本成神!” 浅矜撑着脸 啧啧感叹:“才刚进圈子就闹出这么多绯闻,你这是要一飞冲天的架势啊。” “这是黑料好吧?”商曳朝她翻了个白眼,“不被踢出剧组就是我福气大了。” 现在和过去不同,是个炒作时代。新片上映,女主角和男主角或者男配角不炒一把cp都说不过去,这部戏就像白拍了,可以说大部分导演都是乐见其成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谁和谁传绯闻都行。要知道炒作这玩意也是要技巧的,一不留神就炒糊了,洗白那可是一条漫漫长路。 沈澜说:“这可不一定,知道什么叫黑红吗?被骂滚出娱乐圈的女演员多了,也没见谁真的滚出去了。还有一开始被黑成那样的杨敏亦,说她整容演技差还去隆胸,现在还不是粉丝几百万,坐稳小花的位置,火着呢。” 商曳苦笑着摇了摇头,该怎么跟这姑娘解释,虽然她和杨敏亦都是在娱乐圈混的,但是杨敏亦要反黑为红可比她容易多了。 “……不过……”沈澜顿了顿,煞有其事地凑过来:“这篇报道里说你和司松还有秦朗都有纠缠,真的假的?” 卢湾两眼放光:“哇塞!商曳我太羡慕你了,这是开后宫的节奏啊!不说我们小情郎,就是那个制片人司松都帅得不得了啊!” “都是假的……”虚弱的解释还没说完,包里手机就响起来。把手机还给浅矜,她拉开包去掏手机。 赵止江……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看她这反应,浅矜就猜出十有八|九是商曳那一位。目光同情地说:“要不要陪你去趟厕所?” 商曳如蒙大赦:“正好我要去接个电话。” 洗手间,这是一个办大事的地方。无奈洗手间离他们坐的地方有点远,等两人终于到达的时候,电话铃声早就停了。商曳靠在墙上拨回去,相当胆战心惊。 赵止江大男子主义其实相当严重,是他的女人就只能是他的,就算传绯闻也只能跟他一起传。上辈子经历过进组一天就被换下的风|波,商曳深有感触。 电话拨通,那端先是沉默,然后传来赵止江低沉的声音:“解释。”只有两个字,去清晰把他内心的不满传过来。那情绪就像是海水下的火山,表面看风平浪静,往下看满目狼藉。 商曳打着电话过来就是想解释,可是赵止江这种命令的语气和骄矜的态度,让她从心底里生出怒气来。每次都是这样,他高高在上,妄想把她握在手心。甚至生 活方式,一言一行,都按照他的意思来进行。 他是真的很爱她,可是很明显他当上|位者太久,即使在谈恋爱这种双方平等的事里,也依然习惯于下达命令,潜意识里高人一等。他还没学会这样尊重恋人。 他们前几辈子最终分手,大半原因是因为这个。商曳重生好几次,每次都重蹈覆辙。是因为她一开始总是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他。事实证明每次她都输得很惨。 这次重生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不同之处在于她选择先改变自己。这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非常累。 似乎每次都是她在努力,而赵止江从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问题。即使他意识到了,恐怕也不会改。因为他永远都是更有话语权的一个,他没必要改。 商曳抬头看厕所里的灯,白炽灯边上有细小的飞虫往上撞,很像飞蛾扑火。 “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子虚乌有的事,我不觉得很有必要解释。” 赵止江沉默许久,才说:“不要太任性。” 商曳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已经很久没任性了,可是你一直以为我还喜欢闹脾气。赵止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天差地别,性格根本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是艰难多过甜蜜。” “……商曳,考虑清楚再开口说话。” “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感情是彼此磨合的过程,如果你永远唯我独尊不想着改变,我觉得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说完,她没再等赵止江回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对面正好是镜子,正好看见自己的表情相当难看,似哭非哭的,感觉特别扭曲。她转头问浅矜:“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满心以为浅矜会安慰她,结果对方诚实地点了点头:“像智障。” 正在酝酿悲伤的商曳:“……” 浅矜搭上她的肩膀:“既然是凭空捏造的绯闻,那么你因为这个跟赵先生说分手,会不会太过冲动了?商曳,感情里是不容许赌气的。” 商曳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随手把手机关机,塞到口袋里,走到洗手台前洗手。冰凉的水冲到手上,带来一片刺骨的寒意。 “总没我和邹季成之间的问题大。”浅矜是主和派的,一向劝和不劝分。更何况在外人看来,赵止江的确对商曳相当好。 商曳耸了耸肩:“外人 看来我们的确挺好,但是谈恋爱这玩意真的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霸道总裁,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趁着这次机会,不如彼此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究竟继续下去有没有必要,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早点分开退回原位,说不定还能做朋友,不会太尴尬。否则拖得时间久了,耽误他,也耽误我自己。”事实上所有女孩子都希望另一半是霸道总裁,多金、帅气、独占欲强,可是这种恋爱谁谈谁知道,其实是相当痛苦的。 浅矜没再劝商曳,“不说这个了。刚才那篇报道里的照片,你注意过没?” “注意到了,那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拿到的照片,可冷订水内部人员干的。”但是她来京城才多久?根本连剧组里的人都没认全,谁跟她这么大仇,把她往死里黑? “上次你文下被恶意刷负那件事还没查清楚,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感觉很像是有预谋的人干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下手?” 商曳无奈:“浅矜,我早就劝你宫斗小说少写点……我一个小透明编剧,谁吃饱了没事干整天想着害我?” 沈云云吃过晚饭正躺在床|上刷微博,刷到头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定了定神仔细一看,还真是刚才碰到的那个女人。 经纪人王柠推门进来看见她又在刷微博,语气相当无奈:“明天就是开机仪式了,你剧本都看熟了?” 沈云云相当无所谓:“我就是个女配,要那么认真看剧本干什么,过得去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喜欢看的请直接关闭页面,觉得我雷了你的读者,请留下读者id或在本章直接留言,我把你买到现在的jjb如数奉还。 我是个经不起批评的人,你如果批评我,我就还你钱。 第47章 ||||首|.047 .047 沈云云早期是很努力很敬业的演员,也曾经有过为了拍一场戏而在大冬天下水这种经历,当然,但凡从默默无名到名满四海的人,大多都有这种经历。 沈云云一路往上爬,凭借一部大ip仙侠剧走到今天,的确已经能算得上是很有名气。能坐稳四小花旦之一的宝座,肯定要有些本事。她有演技,但是那已经是很早期的事了。沈云云刚出道的时候也漂亮,但是远没现在惊艳。悄悄往国外飞了几趟,脸变得越来越美,与之一并而来的,也就是面部表情单一,曾经惊艳众人的灵气,磨到现在已经全没了。 粉丝还在漫天洗白,拼命说沈云云多么敬业多么努力,却不知道那些不喜欢沈云云的人要看的从不是她脸有多好,人设多出彩,人家是想看她的演技。 可是她已经拿不出来了。 娱乐圈这种地方不进则退,演技也是种会退步的东西。比方说阮江桐,她算是老牌女星了,和影后是同时期出道的。后来灵芷萩有段时间消失在人群里,阮江桐就卯足了劲拍戏。可是并没什么用,大批量产戏,最终给她带来的除了烂片女王这名号,其他的,一无所有。 很难说现在沈云云是不是在走阮江桐的老路,可是阮江桐纵然被称作烂片女王,也依然屹立不倒,究其原因是她曾经的靠山现在的丈夫背景太过强大。可是沈云云有什么? 她背后的金主?别开玩笑了,逢场作戏谁不会,不过是贪恋她新鲜的肉体和明星的身份。现在给沈云云的,随时都能收走。可是很明显,沈云云现在根本不明白。 王柠把行李箱里的剧本拿出来,塞到沈云云手里:“你也上点心吧,平时跟那些三流演员一起拍戏,大家演技都在那层面上,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别忘了,你这次是和灵芷萩、付祁他们对戏。很难不被压下去。” 沈云云随手把剧本甩到一边,“压下去就压下去咯,你还真当我是来拍戏的?” 她是来捞金、赚名气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剧组的号召力,她根本不会考虑来电影里当女配。她拍电视拍得好好地,被称作流量的保证。抬眼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把女配角的剧本送过来? 这次来演女配,沈云云心里是压着怒气的。即使女一是灵芷萩,她依然忍不住生气。 王柠知道她脾气坏,急急忙忙劝她:“你就不能忍着点?今天在走廊里那件事就做得不地道, 仔细想想,除了剧组的人,谁能进这层楼。” “等等,你刚才说……”沈云云快速抓|住重点,“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层楼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这层楼一般人根本进不来,那商曳那则绯闻里用的照片是哪来的? 沈云云若有所思地够了勾唇角,两根手指捏着手机前后晃动,“看来这剧组有人比我还讨厌这位编剧小姐啊。还以为沈导的剧组管理相当严格,谁知道进组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看来拍摄期间能看的戏还有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商曳就被剧烈的敲门声砸醒。她一脸懵逼,昏昏沉沉起床去开门,柳眉一站在门口,面部表情复杂。 商曳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洗手间里去刷牙:“怎么了?敲这么响,我还以为酒店着火了。” 柳眉一坐到沙发上,随手掏出ipad,嘴里说:“一整晚不接电话,还以为你看了昨天那报道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总不见得被人抹黑一下就玻璃心到跳楼自杀吧。”商曳用五分钟刷完牙洗完脸,随手扎了一个松垮垮的马尾,就出了洗手间。“柳姐有事找我?” “今天是开机仪式,灵芷萩和付祁都会到场,我们也要出席。”其实之前已经跟商曳说过了,现在再提一次,不过就是怕昨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导致她忘掉。 商曳点点头,“我记着呢。” 柳眉一撑着下巴看她:“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听说昨天跟沈云云对上了?司松和秦朗他们两给你解的围?” “要不是昨天被沈云云和她经纪人拦下来,我都不知道她这么横行霸道。” “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不过……昨天为什么关机?” 商曳吐出一口气,“我昨天跟赵止江吵架……” 这句话一说出口,剩下的也不必再说了。女人和男朋友吵架,一般都不会关机。就是希望对方打过来的时候,自己可以挂掉。可是商曳关机,是因为知道赵止江绝不会打过来。索性关机,不给自己这种虚无的幻想。 商曳和柳眉一刚走出房门就跟司松打了个照面,商曳真没想到制片人这种重要人物就住在自己对门。司松西装革履,脚上的皮鞋擦得发亮,看上去精神奕奕。 “柳小姐,久仰大名,希望这次合作愉快。”他朝柳眉一伸出手,两人握了握。 柳眉一朝他点头:“合作愉快。” 司松又看向站在柳眉一身边的商曳,目色温柔、笑意微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柔和:“商小姐睡得好吗?希望昨天的事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已经让人去解决了。” 昨天那件事司松和秦朗都是受害人,这大清早的,受害人跑过来跟她道歉?商曳不是很能理解司松的思维……“没关系……那报道又不是你写的。” 司松脸上的笑一僵,商曳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实在让人无奈。“那篇文章是山华台的记者赵思写的,昨天山华台台长已经拨电话给我,说明里面的情况。完全属于赵思个人行为,山华台内部对此一无所知。” 他往前走了一步,按下电梯。进了电梯后,又问:“两位是想去一楼吃早饭?” 柳眉一说:“是的,我们去一楼。赵思这件事,有点耐人寻味。照理说商曳只是一个新人,不会有人这样大张旗鼓地黑她。何况那张照片明显是在我们剧组住的那层楼上拍摄的,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内部员工做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一楼餐厅,《风雨》剧组为了防止组中演员被打扰,特意支付费用让君悦辟出一块地方,离一般客人比较远。 商曳他们来得迟了,剧组用的桌上已经坐了一圈人。看见柳眉一和司松过来,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柳编剧、司制片。”目光看向柳眉一身侧的商曳:“这位大概就是商编剧了。” 商曳其实根本没名气,这些人认识她,一是因为柳眉工作室签了她,二就是因为昨天赵思那篇报道。现在是网络时代,晚上公众号发了一篇文章,不过一个小时就能家喻户晓。甭管真不真实,能吸引眼球,在现在这种自媒体时代,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本来剧组里就有人对商曳进组颇有微词,都是大制作,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三流货色过来。就是有柳眉一在前面顶着,这也会有失水准。现在又爆出商曳和秦朗、司松之间有暧昧,虽说是真是假赵思也没写得很清楚,到底在众人心里布下了疑云。 一个三流作者,陡然进了编剧圈,让柳眉一看中了,还进了《风雨》剧组,实在不得不让人联想。她是不是真为了上|位,被司松和秦朗他们潜规则了。 这么想着,就有不少人看商曳的目光有点异样。 这位看起来长得也很一般,穿得黑不溜秋的,制片人和娱乐圈里的小鲜肉潜规则她是为了点什么?圈里就是十八线的女艺人都比她更好看吧? 边 上一姑娘的视线太炽|热,商曳强忍着灼热喝了半杯牛奶,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对那姑娘说:“淘宝59包邮,接量身定制,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我买的那家店推荐给你。” 对方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 商曳表情比她更懵逼:“你盯着我这么久,难道不是看中我身上这件衣服了?” 对方:“……谢谢,不用了。”她没有穿巫师袍的爱好。 “那你别看着我,我会有种你暗恋我的错觉。” “……”她现在有点怀疑商曳的智商,还有司松他们的眼光。要是潜规则的事是真的,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商曳早上不太喜欢吃西餐,半杯牛奶下肚,感觉空落落的,还有点腻味。放下牛奶杯转头想去看看有没有粥,才刚站起身,迎面就看见司松端着两只碗过来。 司松抬了抬左手,“刚才看见有粥,想到你也是苏城人,就帮你拿了一碗。” 低头一看,他盛的果然是两碗白粥。商曳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司松学过读心术吧? “谢谢,我正想吃这个呢。” 司松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勺子吃粥:“苏城人早上爱吃粥的多,不吃到总感觉一天缺了点什么。”他自己是扬城人,家里是做咸鸭蛋生意起家的,那东西佐粥吃最好。“司柏也很喜欢。” 他提到司柏,商曳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舀起一勺粥就往嘴里送,下一刻就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太烫了!火辣辣的疼痛从嘴里蔓延到喉咙口,像是有一把火烧在里面。 司松第一件事把自己面前的水杯送到她面前:“快喝口凉水……”说着,直接把水杯往她嘴边贴。 商曳疼得昏头涨脑,晕乎乎就张开嘴喝了一口。等那股灼痛感稍微过去,就发现周围死一般地寂静,众人的视线都聚在自己身后。 她把那口水咽下去,问:“怎么了?” 柳眉一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赵止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车,车牌号:千金楼一号房434198338车票编码:读者id 第48章 ||||首|.048 .048 商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甚至不敢回一下头。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边上的妹子自发让开位置,让赵止江坐下。从商曳这个角度,能用余光看见他冷峻的侧脸。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英俊、冷漠。仅仅凭着这侧面的一眼,她甚至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总是如此。他从不是喜欢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男人,成熟稳重似是天分。 “商曳。” 这一声低沉得像是黑夜之中的闷雷,轻易就劈在商曳心上,带来一阵心惊胆战。 商曳咽了咽口水,妄想挤出满脸微笑,可惜心里五味陈杂,最终导致面部表情犹如抽|搐:“二哥,你怎么来了。” 赵止江转头看向他,表情仍然平淡:“来挽回你。” 这种男人即使遇到女友分手需要开口挽回,也依然带着高高在上的矜贵。似乎他淡漠开口,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极度屈尊纡贵,对方没理由不动摇。 可惜商曳这次心硬如铁,不准备再给彼此回头的机会。每次都重蹈覆辙,经历数次,仍然如此。认真考虑过,觉得他们或许真的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 她怕极了和赵止江对视,甚至连偏一下头都不肯。对面有室内盆景,她盯着那盆绿植,似是在出神,偏偏与赵止江对话时,又口齿清晰,思维清楚。 “我没想过回头。叫了你二哥这么多年,现在认真想起来,还是当兄妹比较自在。”她动了动嘴角,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怪异。“你总是不许我做很多事,或许真是为我好。只是我不爱这样事事都被人操控的人生。” 赵止江习惯唯我独尊,亦习惯事事都运筹帷幄。或许外人看来很有决断,在小言中亦有霸道总裁风范,大抵是很梦幻。只是真摆到现实中来,愿意如提线木偶一般精致过完人生的,究竟是少数。 赵止江陡然站起身,顺带着抬手把她拉起来:“有些话我们的确有必要说清楚。” 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外走,出了餐厅走上电梯,竟连她住几楼几号房都知道得很清楚。他紧抿着唇,无言中似乎有无形煞气散发开来。途中遇见沈云云,她似乎很惊喜,相当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换做平时,兴许赵止江还有兴致回她一个冷淡的“嗯”。只可惜此刻他全神贯注于商曳身上,连半分情绪都无法施舍给他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就拉着商曳与她 匆匆擦肩而过。 他甚至连门卡都拿到手,开了门就把商曳推进去。随手甩上门,把她抵在门背后。 商曳此时此刻终于抬起头看他的脸,在心底叹了一声真是难得。难得他也有这样眉头深锁的时候,眼里还带上几分焦急。能让他方寸大乱,商曳终究从心底生出几分平衡来。 又怎么,终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彼此在意才好,分开的时候才好教他也明白一些事。谈恋爱不是工作,对女朋友下达命令这种事,实在太不可取。 “我觉得我们之间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该生气的是我。你甩小脾气,我能理解,所以连夜飞过来哄你。但是商商,别太任性。小脾气耍太多次,就不可爱。”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为她做这些事甚至是自己自降身价。他觉得她提分手只是小女生脾气在作祟,丝毫没想过他们之间确是出了问题。 商曳终于明白他们前几辈子最终离婚惨淡收场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他永远是这种想法,即使这辈子他们再度走进结婚礼堂,想必最终也会离婚,没法走到最后。 “我没耍小脾气,我们两确实不合适。”他这次用的力气不重,商曳稍稍用力,就将他推开。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几乎是自暴自弃一般的剖析。 “正如你说的,我其实挺幼稚的。和我相反,你既成熟又稳重,有时候冷静到几乎残酷。长辈口中都说什么互补,从前我也觉得很对。我想不到的,你先替我想到。我甚至来不及委屈,你就已经替我解决很多事。有你一个,已经让我少走太多弯路。大概是因为当初不是恋人更像兄妹,我对你的要求仅限于此,甚至觉得你已经做得超出界限,好到离谱。可是我们谈了恋爱,我就不由自主想奢求更多。说我作也好,我想要一点更真实能握在手心的爱情。” 她很爱赵止江,但是也没想过为这份爱完全舍去自尊。 赵止江就站在她身边,低下头看她。无论是立是坐,亦或者是现在这样无奈的模样,他永远都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一眼看过去就令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中带着些不可置信:“我让你患得患失?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如此鲜明地表达自己对商曳的热爱,因为对这份爱太过确信,所以不敢相信商曳没有接收到。 “你爱我,就像爱一个亲 手打造出来的人偶。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甚至不能有反驳的话。那时候你让我去s大,我就去了。现在你让我退出风雨2的编剧组,我说不肯,你就很愤怒。因为提线木偶不肯按照你的剧本走。” 商曳从不怀疑赵止江的爱,只是他这种男人太冷静也太理智,爱情能支配他做的其实很有限。对他来说爱情更像是奢侈品,买了摆在那里,知道存在就可以,真正享用的时候却很少。 赵止江动了动手指,抬手覆上沙发背。沉默蔓延良久,就在商曳以为他会愤怒转身离场的时候,他却开口。声音出人意料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妥协:“你觉得我对你掌控太多,一部分原因是我看你,永远觉得你没长大。我忘记你已经成长成足以和我谈爱情的女人,这点是我失误。从今而后我给你自由,只要不越线,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我爱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要的不是你许可下的自在!”商曳挑眉看回去,时至今日|她发现,一切说开,当确认真的要失去赵止江了,她反而心情平寂,没有胆怯。就像当初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一样,以为很艰难,含糊着说出口,才发现原来并没有那样困难。反而带着轻松和自在。“你本身就没有掌控我的权利。” 赵止江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不舍,可是没有。她脸上铺天盖地只有畅快和快意,甚至带着自伤八百的放肆。 最终他发现,她已经下定决心。在他所能降低身段的范围内,这段感情已无法挽回。他是生意人,知道如何适时止损。她已决定舍弃,他无法低入尘埃哀求挽回,便再无可能。总要有人低下头颅,这时候偏偏他们又都很骄傲了。 他身价如此,女人于他而言,好似华服。这件不喜欢,换一件一样价值连城。这件是私人订制,纵然很喜欢,却无法拥有。那也唯有忍痛割舍,自然有更好的来填补。对他,哦不,对于他这圈子里所有人而言,都是适用的理论。纵然他真爱商曳,她表现得如此斩钉截铁、断情绝义、毫无不舍,他亦不会如丧考妣一般涕泪四下,只求她回头。 他终究是很骄傲的。 赵止江这时候还不明白感情之所以让人又爱又恨,原因就在于此,它发作起来就像绝症,叫你生不如死。倘使他知道有那么一天,教他悔恨如汪洋,就算教他双膝跪地,他也绝不放手。 可惜这时候他终究不明白,商曳对于自己,并不仅仅是个女人而已。因为没有失去过,所以松手时以为只是小 伤,总能缓和。 他终究放弃挽回,便是连那一丝妥协也火速消散,再不存在了。他又变成那样矜贵自持的模样,声音里都带着冷肃:“机会只有一次,放弃就再没机会回头。商曳,你既然决定要走,那我放你走。只是以后想回来,也再不可能。” 商曳此刻正装作无动于衷,为了掩饰尴尬和不舍,甚至拿出手机刷。其实没有任何人发信息给她,她却还是解锁屏幕,打开扣扣滑动一圈。发现真没有可以聊天的人,于是打开和浅矜的对话框,上滑将昨天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看。 赵止江收回放在沙发背上的手,松了松袖口,漠然说:“我要回去了。” 她手一顿,屏幕定格在放大的表情包上。知道他已经走到门口,她却仍然没抬头。她很怕自己一抬头,就要挽回,就要让他别走。因为她也很爱他,几乎肯放弃所有的那种。只是她不愿意没有灵魂地去爱。 开门声响起,终于她说:“我忙得很,就不送你。二哥,以后相见还是兄妹。”话音落,门被挂上。从此天涯横阻,终究曾经沧海,再不相干。 商曳低头去看,手机屏幕上的表情包最近很火,一个人头从屏幕里钻出来,一脸不可置信,边上配一行字:“还有这种操作?” 很好玩。 她眨了眨眼睛,两滴眼泪犹如透明琉璃砸碎在屏幕上,瞬间溅成无数片伤心的碎末。她抿了抿唇,扯着嘴角说:“就是有这种操作。” 第49章 ||||首|.049 .049 “我叫楼春雨,小楼一夜听春雨,是我爸爸最爱的诗。” 商曳看着显示屏上,灵芷萩对着镜头念出这句台词。分明她之前已经演过楼春雨,这么多年过去,再度回到屏幕上念出同样的台词时,却依然恍如初见,别致又委婉。 灵芷萩是昨天进组的,据说进组的时候整个酒店都被围住,里里外外水泄不通,简直人山人海。那时候商曳正在房间里和赵止江摊牌,没能看到那副盛大场面。剧组人员已经到齐,今早吃过早饭就驱车前往拍摄场地正式开拍。 商曳直到开拍才看见灵芷萩,果然是大浪淘金才磨砺出的美人,现如今被盛赞美颜盛世的沈云云在她面前瞬间光华全无,被打回原形,黯然失色。 原来荧屏已经将她的气韵和美丽折损近半,亲眼得见,才知六宫粉黛无颜色何解。 灵芷萩演技出众,关于她内心独白的戏份,大多都是一次过。和男主付祁的对手戏亦如此,影后和影帝强强联盟,果然火花四射,张力十足。秦朗和沈云云作为新生代艺人,演技自然和他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秦朗还好,毕竟童星出身,演技亦是实打实在众多作品中磨练出来的。虽然和两人对戏的时候略显僵硬,到底也无功无过,后期很快跟上节奏,亦被两位戏骨带出戏感。只是提及另一位沈云云,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摇头叹气。 演技不好努力来凑,可是沈云云连半分力气都不肯用,简直灵气全无。偏偏架子比谁都大,接连ng好几场戏,再让她重拍,她就说是导演故意排挤她。要不是她是投资商指定的女配角,导演简直想开口换人。 就如现在这场戏,前一场是灵芷萩的独白戏,灵芷萩早已经拍完。现在却因为沈云云数次失误,不得不被导演请出来给沈云云配戏。 影后给小花配戏,听起来就想个笑话。偏偏这位小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再度ng三次,第三次甚至连台词都忘记,说得磕磕绊绊,简直让圣人看了都要心生怒火。 商曳看着显示屏里沈云云磕磕绊绊地说:“楼春雨……是……是……”简直有种想冲上去替她演的冲动。 风雨2的导演是沈皓珏,一向就以桀骜不驯著称。此刻终于爆发,猛地把手中剧本甩开,对着沈云云怒喊:“楼春雨是场永不停歇的暴雨,下在每个人心里!这句台词你都记不住,干什么吃的?影后给你作配,整体员工都在这里,打光!拍摄! 因为你一个人,一场戏要损失多少经费?” 一旁灵芷萩干脆甩手走人,扔下一句:“我累了。”而后径直走向站在一旁的柳眉一,脸上竟看不出不愉快,依然笑语吟吟:“既然找不到感觉,再拍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即使前一秒还在拍阴郁低沉的文艺片,下一秒依然能笑颜如花。似乎一秒出戏却又能一秒入戏,灵芷萩控制情绪的能力果然很强悍。 柳眉一和灵芷萩显然是旧识,摊开手和她互相拥抱,笑着说:“这次来得很迟,不符合你的作风。”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休息室走,还找商曳招了招手:“商商一起过来。” “娇宝前两天闹脾气,被她爸臭骂一顿。年纪小,脾气倒很大。哭了大半天就发起高烧,我实在放心不下,等她烧退了才过来。”说着,朝商曳看了看,示意一般问:“这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名气不小,最近常在热门上看见她。” 商曳:“……”以这种方式被女神知道真是太尴尬了。 “现在的娱乐圈,不就是那么回事。”柳眉一推开门,三人各自找位置坐下。“不想炒作的,会有别人来消费你。喜欢炒作的,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炒糊。都这样。都说是现在观众爱看……嗤,讲句难听的,观众谁关心这种事。” “风气大不如前了。”灵芷萩靠到沙发上,“我当初给訾茗落做配角的时候,哪敢让人家给我配戏。就连一起演,都要小心翼翼,ng一次都觉得是过错,更别提一次次ng。别说訾茗落,就连导演都不会放过你,骂到你狗血喷头,或者直接换人。不讲这些了。”她随意挥挥手,“说起来,剧本没给我完整的?” 柳眉一走到小冰箱面前拿水,顺口问:“想喝什么?” 商曳和灵芷萩都没意见,柳眉一干脆只拿三瓶矿泉水,自己先拧开一瓶灌了几口,才说:“不是没给你完整的,是结局还没写完。” 这话说出来,就让商曳和灵芷萩都震惊了一下。须知柳眉一写剧本,一向喜欢一气呵成,不爱断断续续。但凡有哪里卡壳,她是一定不会把剧本发出来的。因为没有写完,就代表着还有可大改的余地。但凡发出来,确定人选班底,再大改那就伤筋动骨,很不值当。所以柳眉一一旦做了一部电影的编剧,纵然还有其余编剧会参与制作,也只是提出小意见,或是在她不在的时候,稍稍改动剧情。真正大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和柳眉一在同一个剧组,其余编剧的权利都很有限。 商曳拿到的 剧本也是残缺的,柳眉一在早前也跟她提及,说这次的结局会和风雨1有所不同。但是她以为柳眉一已经写完,只是出于保密原因,才只给部分剧本。没想到她竟然还没写完!对于柳眉一而言,这简直像天方夜谭。 “这么多年,我写作的心情和情况与从前有很大不同,当初创作《夜阑卧听》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失意的时刻。大抵因为这样,所以结局也很悲怆,全无希望。现在世事轮回,终于是岁月静好了,再想起这个结局,难免遗憾。” 当初在戛纳电影节上,《风雨声声》以一票之差败北,险获最佳剧本奖,细究原因,大抵是因为太过黑暗的原因。 商曳点点头,拧开瓶盖,说:“其实我当初看这部电影,就觉得是从光明走进黑暗,相当现实,人生肯定有低谷,但是总不会处处是低谷。说实话这个结局是相当成功的,是一种把眼泪凝在心里,把苦痛一起发酵的过程。没有哭,但是痛苦还在。虽然现实,却不够向上。” 人生总是要积极向上的,否则以什么心态去生存呢? “其实我已经着手写结局,但是写了好几个,总觉得不够好。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芷萩之前已经演过楼春雨了,对于这个角色应该剖析得很到位。至于商商……”柳眉一顿了顿,“其实在浅矜把你的剧本发给我之前,我就已经注意过你。星宇执行官曾经致电我,跟我提过你。我看过《祸水引》这部小说,人物塑造相当成功,但是有个致命缺陷,叙述薄弱,内里空洞。不过有上升空间,至少已经写出个人风格。这是我签你的理由。所以怎么选这个结局,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商曳听得捂住了脸,“中二期写的文,你竟然看过,忽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都要脸红了……” 柳眉一:“……不用脸红,我是带着批判的心情去看的。”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沈云云的声音从门外刺进来:“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门口工作人员大概是解释了这是灵芷萩的私人休息室,沈云云却并没有退却,反而更嚣张:“我就是来找芷萩姐的,你问都没问就把我拦在外面?” 灵芷萩听得头疼,索性站起来开门:“什么事?” 对着灵芷萩的时候,沈云云却又是另一般面孔了。笑意微微的模样,看起来倒很比不停ng的时候多几分讨喜。可惜灵芷萩已经被她的接连ng弄得毫无心情,就算她一向对新人后备很和善,对这种工作态度差到 极点的艺人,也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沈小姐有事吗?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的私人休息时间。” 沈云云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双手合一,对着她祈求道:“芷萩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我保证这次一定记清楚台词,不会再麻烦你陪我ng了。” 灵芷萩满脸不耐:“你有来求我的工夫,不如多看看剧本。把心思都花在这种地方,演不出好戏很正常。” 沈云云咬了咬唇:“其实我这是第一次拍电影,芷萩姐是影后,付祁前辈又是影帝,和你们演对手戏,我很紧张。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很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我知道自己还有不足,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能不能演好、能不能得到好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芷萩姐你们一起拍完这部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能不能演好不重要?商曳这种刚进圈子的听了都想发笑,更别提灵芷萩这种老演员。 果然灵芷萩双手环胸靠到门框上就问:“你对演员这份职业有什么误解?” “嗯?”沈云云张大眼睛,似在反问。“什么?” “演不演得好,能不能得到好评,这很重要!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演好一部戏,为了这部戏努力,是最基本的事。你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就只想着和有影响力的人一起拍戏,赢得万千宠爱,你觉得自己配吗?” 第50章 ||||首|.050 .050 “芷萩姐,你是前辈,我很尊重你……” 沈云云似乎深谙其中弯弯绕绕,敌强我就弱。此刻面对灵芷萩,就将附小做低发挥至最佳。可惜灵芷萩半分不领情,就连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难以对她施展半分同情。 “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该来打扰我。” “生这么大气?”男主角付祁原本正在和导演沈皓珏聊戏,听到这里有动静,难免要走过来看看。刚走过来就看见灵芷萩靠在门口,连门都不肯让沈云云进去。不由勾了勾唇,灵芷萩在业内算是脾气好的,没什么架子。但是再平易近人,面对这些浪费流量和观众喜欢的小花,也没法心平气和。 商曳:“沃德妈……”虽然都知道灵芷萩对付祁有提携之恩,但是她真没想到两个人关系这么好…… 灵芷萩懒得理会沈云云,让工作人员请她离开,在付祁进门之后又重新把门关上。坐回位置上,一抬头就看见商曳对着付祁两眼发光,忍不住笑出声:“阿祁,你魅力越来越大,看看把我们编剧小姑娘迷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付祁靠到沙发背上,扬眉而笑:“刚才拍芷萩姐戏份,我站在边上。看见工作人员举着机器,镜头都舍不得从你身上移开。” “得了吧,你胡编乱造的功力也见长。”灵芷萩笑着看向商曳,“趁他现在心情好,想要签名赶紧要。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就算想强吻偶像,我们也只当看不见。” 商曳脸都涨红了,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看的柳眉一都忍不住调侃:“别不好意思,你这样的迷妹我们付影帝见多了。应付起来从善如流,近距离接触后一个个地更喜欢他了。” 付祁摊摊手:“别为难小姑娘,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喜欢我……” 话还没说话,就被商曳急匆匆打断:“我特别喜欢你!你之前演的戏我全看了!特别好真的!” 付祁一愣,旋即才露出笑意:“你还真是我迷妹啊……” 商曳红着脸点点头,忽然感到一阵闷痛从腹部传上来,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柳眉一忙问:“怎么了?” 商曳皱着眉说:“我肚子疼……”这疼很想是来例假,但是上次才走没多久,没道理这么快又来一次。“芷萩姐,你休息室里有卫生间吗?” “有。”灵芷萩指了指前面一个拐角:“ 就在那儿。” 商曳起身往卫生间去,付祁看出自己再待在这里不合适,顺势站起来:“时间不早,大概要拍我的戏了。” 两人目送他离开,柳眉一这才起身去找商曳。站在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商商,你还好吗?” 商曳白着一张脸坐在马桶上,颓丧地回复:“不太好……柳姐,你有卫生巾吗?我来大阿姨了。” 柳眉一一愣,她才刚走,身上还真没这玩意。转头看向灵芷萩,灵芷萩顿了顿,说:“等一下。”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递进去。“我也刚走,只有一张。” 商曳这次大姨妈来得气势汹汹,第一天就犹如浪奔浪涌,看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全身血都流干。偏偏继续开机,沈云云依旧不依不饶重复ng,一场戏拍了四个钟头还没过。 一帮人在现场等得心都焦,沈云云自己演得也发燥。王柠看双方脸色都不太好,再度ng一场戏,连忙跑过来求情:“沈导,你看着天也不早了,我们云云第一次演电影,您多担待。刚才那场戏我看着还可以,您怎么就给叫停了呢?” 商曳在边上都看得晕乎,沈皓珏压根不想理她。司松在边上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句句都像飞刀:“电影这回事,没有还可以这三个字,要拍就拍到最好。” 王柠脸上赔笑:“那这不是浪费经费吗?” 司松双手插袋,一脸无所谓:“我有的是钱。” “……”王柠败北,回去的时候满脸尴尬。 “商商!你过来一下!” 柳眉一在另一边喊人,商曳应了一声,起身就要过去。不知道是因为起得太急还是怎么,陡然站起来,就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面前画面统统变成黑暗,她头晕目眩,踉跄着拉住身前人的衣角…… “商曳!” 最近两天江畔相当沉寂,越往高层,越没人敢高声说话。前两天财务官往京城去了一趟,回来心情变得更糟,连带着还带回满身低气压,弄得王鲜他们都不敢随意走动说话。路克本来答应要请假陪阮芯去三亚玩一趟,遇上这种情况,连稍微迟点起床|上班都不敢,更别说请假。 徐锦意放下电话,看了看赵止江办公室那里,才凑到王鲜身边,“王姐,商小姐的消息……” 赵止江对商曳一向关怀备至,无处不周。这次商曳取风雨2剧组,纵然他满心不欢喜,也依然让徐锦意暗中注意剧组动向。但凡商曳那里 有什么消息,事无巨细都要报告。原本徐锦意应该毫不犹豫上报,可是现如今商曳和赵止江已然分手,她实在吃不准该怎么处理。 王鲜把键盘推进去,低声问:“什么消息?” “商小姐像是病了……” 换作从前,商曳病了这种大事,倘使赵止江知道了,不说大动干戈,至少要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千里迢迢过去看她。可是现在事已至此…… 王鲜也觉得头疼,“病得很严重?” “听说是在剧组晕过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暂时还不清楚。” “听起来挺严重。”王鲜推开电脑站起身,“还是得告诉财务官。” 王鲜走到门口敲门,得到赵止江准许之后推门进去。他竟然不在处理公事,正坐在沙发上喝水,透明玻璃杯在他修长手指中显出额外精致。他侧脸冷峻,面色冷凝,依然气息沉稳,却从里到外都散着不愉快的气压。叫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什么事?”他放下玻璃杯,随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似是百无聊赖,什么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亦像是万事不能入眼,透出厌倦。 王鲜走近几步,看着他的脸色,揣摩着说:“财务官,是商小姐的事……” “她的事以后不用告诉我。”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极度冷漠的模样,似是半分不舍疼惜都不再有。“我不想听。” 商人就要及时止损,既然她不会再是属于自己的妻子,那么观望亦或者是关怀都不该再有。 既然分手,彼此都该拥有新的人生。 他不想再听见关于商曳的消息,因为怕再多听一句,就要勾得自己不舍。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王鲜心里沉沉的,悄悄吐了口气,才说:“好的财务官,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他语调低沉,一如既往,似是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影响他。从前提及商曳,还能让他有所波动。现如今连这块石子,都失去效力。 直到坐回位置上,王鲜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路克和徐锦意两个见状忙围上来,路克问:“王姐你这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财务官发火了?” “去,你什么时候见过财务官发火。”徐锦意把他往边上推了推,“财务官和商小姐真分手了啊?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自从到赵止江身边工作,她就知道商曳的存在了。商曳对于赵止江来说,是 截然不同的。她是赵止江从小到大都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长大了就顺理成章成了他女朋友、未婚妻,将来还会成为他的妻子。 多梦幻多童话。家世门第都相当,父母长辈统统都同意,毫无阻碍,简直一帆风水。商曳年纪小,赵止江似男友又似长辈,将她含在口中还恐她飞走。 这样的爱情,竟然就这样寂静无声地分手了。 赵止江竟然愿意放手! 王鲜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锦意,商小姐那边不用盯了。” 徐锦意大吃一惊:“真到这地步了?竟然连她的消息都不愿意再听?” “看样子是真的。”王鲜拉近电脑,将商曳的消息汇报从行程里删除。“以后少了这件事,相对更轻松。” 办公室里赵止江把玻璃杯里最后一口水含入口中,让温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闭上双眼,将眼中颓色掩去。要在心里按下delete键,把她和那些废弃文档一般删除,永久粉碎。 商曳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房里灯光明亮,窗帘拉得严实,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小腹处仍旧一抽抽地疼,她皱着眉翻了个身,在床头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 “找什么?”耳畔传来熟悉的男声,“手机吗?”伴随着这声音,一支手机送到她面前。 商曳才刚醒,呆呆愣愣地抬起头,顺着拿手机的那只手往上看,司柏正顶着一张英俊逼人的脸朝她微笑…… 看她不懂,司柏又问了一句:“不要手机?还是饿了?” “……我找的就是手机……”她机械接过手机,按亮屏幕,晚上八点二十分。滑动解锁,除了编辑和基友发来的扣扣消息之外没有任何人找她。没心情回,索性锁屏扔到床头。“我睡了多久?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第51章 ||||首|.051 .051 司松没回她的话,双手插袋,反问:“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剧组的人都被你吓一跳。” “咳……其实我每次那啥都会疼,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本来按照今天正常的拍摄进程,很早就能收工。没想到沈云云徒有其名,竟然接连ng那么多次,连带着连时间也一并拖延了。 “沈导脸都白了,差点想让人送你去医院。”司松说着,抿了抿唇,扯出一个微笑。“幸好你没事。” 商曳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司松左脸脸侧竟然有个小小的酒窝。平时他不爱笑,看起来清俊多过可爱。可是当露出微笑的时候,却又凭空多出几分青春来。 商曳终于明白他平时不爱笑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对他亲近多过恭谨。 “你把我送回来的?” 司松挑了挑眉:“沈导是有家室的人,虽说是关心下属,送你回来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柳编剧和灵影后都是女性,力气太小,抱不动你。至于付影帝,最近热门上得挺勤快,没必要再给他这个机会。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就是我。” 商曳默了一秒钟:“你把秦朗置于何地。” “你喜欢秦朗?可惜了,秦朗不太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两没可能。” “……就不兴我单恋吗?” 这玩笑说得太美技术含量,司松压根没相信的理由。索性不理,低头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一度。“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商曳肚子疼得厉害,满脑子就想着怎么跟姨妈作斗争了,根本没心情吃东西:“我没胃口。” “病怕三碗饭,再没胃口总要吃东西。附近有家港式粥店很不错,老板是香城人,东西很地道。” 那家店算是连锁,实在出名,就连商曳都曾有所耳闻。曾经tv一道美食栏目里对着留了半天口水,前几辈子有幸入编剧这行,也曾经去这家店吃过。确实名副其实,正宗港味。可惜再好吃此刻也是惘然,她根本不想吃东西,偏偏又不能将司松这份好意驳回,毕竟两人还未熟至无话不谈。 商曳扯着干涩苍白的唇|瓣,挤出一个微笑来:“既然司制片大力推荐,肯定要尝尝。” “不必叫我司制片,似乎把我叫得很生疏。”司松拨通助理的电话,侧头问:“商商,你想喝什么粥?” 商曳一愣。她有选择恐惧症, 在吃的上面尤甚。某一时刻特别想吃的东西除外,其余时间,但凡要选,总是个难题。前几辈子去这家粥店,赵止江都在身侧。 他那样的人,但凡一同出去吃饭,绝不会问你今天想吃什么菜。因为他了解她所有口味,不必她选择,就为她做下所有决定,还能确保正确。 口中说出的话总是比思维先行一步,脑中思绪纷纷乱时,嘴唇已经抢先上下一碰,说:“干贝瘦肉粥。” 从第一次重生就吃到现在的粥。 某些自以为能够忘记的事,语言却还替她记得。 司松给自己点了一份煲仔饭,转头看见商曳坐在床|上愣愣发呆,不由问:“很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商曳立刻回神:“谢谢,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很多。”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商曳低下头硬顶着这份尴尬刷了会儿手机,回复了基友的消息,实在撑不住,抬起头:“那个……” 抬起头才发现,司松竟然一直没坐下。就靠在床边墙上,双手插袋,低头看着她。长相气质尽数出众的男人总是得天独厚,太过专注对着别人看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他眼里只有她…… 不由自主,目眩神迷。 商曳侧过头,他目光灼灼,竟然让她不敢与他对视。“今天麻烦你了,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司松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她说出这种话很可笑。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司松俯下|身,抬手覆在她肩膀一侧,声音轻柔:“商曳,我从没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相反乐在其中,很高兴自己能这样靠近你。” “……”商曳一脸懵逼,愣愣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到了这时候,司松反而显得很淡定。看她抬头看向自己,收回手,用她刚才的话反问:“怎么,就不兴我单恋你吗?” “……”商曳脑子发木,懵懵地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言情小说里总有个铁定律,兄弟两个同样出众,总会同时喜欢一个女人,最终反目成仇。商曳还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让人阋墙的本事。 这真是……太刺激了…… 她眼神发飘,半点都不像刚被表白过,甚至脸上连一丝娇羞都不见,唯有呆滞能诠释此刻状态。 司松确是对她有好感,却仅限于此,远不至喜欢这程度,更别提暗恋这一说。 可是刚才看见她那模样,竟不由自主将那句话脱口而出,过后竟有一秒钟胆战心惊,似隐隐间也期待她作何反应。 大抵真是兄弟两个兴趣爱好想去不多,商曳吸引了司柏,也同样吸引了他。原本只是玩笑,说出口后竟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他索性再添把火,似笑非笑地说:“本来不想说破,给你太大压力。既然你自己看穿,索性挑明。商曳,我对你一见钟情。” 商曳在此刻只觉尴尬滚滚而来,他们两兄弟的眼光为什么都这样诡异? 第一次被霸道总裁式表白的商小姐哽住了,笔下女主与男主对峙时游刃有余,轮到自己,却尽数失算。脑海里翻江倒海,最终挤出一句:“粥还没到吗?我饿了……” 平生首次表白,被表白对象完全游离状况外,只想着自己的粥什么时候到。司松瞬间失力,下一刻偏偏又想,这才像是商曳的作风,永远慢一拍,永远与旁人不在同一节奏。 换了是谁,能和赵止江那样的人谈恋爱,但凡有机会,必然死死抓紧,绝不松手。但她偏偏不一样。具体内情知之甚少,但是赵止江对她余情未了,她却斩钉截铁坚决分开,却有目共睹。她和旁人都不同,其实世上没人完全相似,却唯有她特别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总容易让人发笑,又很容易叫人失笑。 这样别具一格。 司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样就很好,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喜欢你就可以。除了我追求你这件事,其余的和之前都不会有差别。” 商曳终究还太年轻了,青春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从前的说不好,现在的却很少愿意真正谈一场恋爱。他们太年轻,思想不够成熟,为人处世亦不够稳重。无论男女都一样,能肩负起一段感情的是少数。谈恋爱于他们而言,更像是速食时代方便面中的调料包,缺了索然无味,少了虽说可惜,却未必非有不可。要追求这样的女孩子,翩翩风度和谦谦君子纵然引人注目,却收效甚微。他们向往轰轰烈烈,喜欢被占有,热爱被独占。步步紧逼才是好办法。 商曳没有再说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就算对着司柏的时候,她也能义正言辞很快拒绝。可是对上司松,千言万语似乎瞬间失去力量,难以启齿。 所幸敲门声打破这种尴尬,司松过去开门,助理提着两份餐送进来。圆圆脸的小姑娘,二十二三岁模样,年轻又热情,笑起来眉毛下的眼睛是两 弯新月。 商曳认得她,起身与她打招呼:“万意。” 万意朝她笑,掰开筷子送到她手里,“吃吧,司制片特地交代过,粥是刚做的,滚烫的,你现在热腾腾吃下去,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你。”商曳说得真心实意。让一个女孩子跑腿去替她买吃的,总让她有种资本主义压榨人的感觉。纵然在娱乐圈里用助理是寻常,甚至赵止江身边那四个助理,将他从头到脚尽数照顾得体贴周到,尤其是沈辰,说是助理,更像是高级管家。 她摇了摇头,不愿意再想赵止江,坐到沙发上吃粥。这家店的粥确实是一绝,吃到嘴里还透着鲜香,却不是寻常粥店加了味精的滋味。滚烫的粥舀在勺子里,她嘬尖了嘴朝着吹气,吹到半温,小心翼翼半退半往前地凑上去,用嘴唇碰了碰。大抵还是太烫,她往后退,又吹了两口气,才敢把粥往嘴里送。吃的时候却依然像是怕被烫到,咧开嘴,露出细白的牙来,轻轻|咬了点,这才合上嘴唇,把粥汤都抿进去。 司松拿着筷子,也不吃饭,就那样笑着看她吃粥。他还没吃过晚饭,却并不饿。可是看她吃粥的样子,却像是味蕾跟着她一起尝到微烫鲜香的滋味。这番动作分明是所有吃粥的人都会做的,可是司松从没这样细致观察过一个人吃粥,也没发现原来吃粥也能这样可爱。 司松现在觉得赵止江很可恶。这样一个人,放在手心尚觉不够。纵然她再闹脾气,再怎么说要分手,倘若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同意分手。 他怎么能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前两天回学校忙毕业的事,今天才有空恢复更新。今后恢复正常更新,么么哒。 第52章 ||||首|.052 .052 司松显然比司柏成熟许多,实际上他并不饿,却仍然陪商曳吃了半分煲仔饭。商曳吃了大半碗粥就罢手,司松亦随之放下碗筷,并未多做纠缠。 让助理过来把东西收走,他站起身,轻声说:“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商曳站起身送到他门口,刚才被表白的纠结重新涌上心头。她不会掩饰内心,惴惴尽数显现于脸上。她心神不宁,司松一眼看出。少女稚|嫩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他面上浮出笑意。 “别有太大压力。” “啊?”商曳一时没反应过来,双|唇微张,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能蠢成这样?司松心下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收手插入裤袋,说:“该洗头了。” 商曳:“……”气氛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送走司松之后商曳进浴|室换姨妈巾,起身的时候头一瞥,镜子里的女人一团糟,硬生生把她自己吓得倒退了两步。头发乱糟糟,已经蓬起来了。脸色白得就像刷了一层浆糊,一双眼睛却是黑亮的。 商曳拍了拍胸口,不顾自己还在生理期,拿起换洗衣物冲进了淋浴间…… 吹干头发出来,正好听见手机铃声疯狂作响。商曳顿了顿,随手把毛巾扔到一边,扑倒在床|上翻出手机。看见浅矜名字的那一瞬间,心里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古怪得很。 罔顾那种怪异接起电话,电话那端浅矜似乎大松一口气:“打你十多个电话,总算接了,还以为你魂断君悦了。听柳眉姐说你今天在片场晕倒了,怎么回事?” “来大姨妈了。”商曳压根没当回事,“我还真没想过大姨妈能疼晕。”虽说之前她也疼,总说要疼晕了之类的话,但是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实践一把。 浅矜总算能把提着的那剩下半口气一并吐出,“那我就放心了。今天下午满课,没接到柳眉姐电话,刚刚才看见。你要是再不接,我就要冲过去找你了。” “千万别,你们学校不是有查寝呢吗?” “就不兴我请假啊?”浅矜回了一句。得知她不严重,放心下来,总算有心情八卦。语调怪异地笑她:“据说今天是司制片送你回君悦的,我之前见过他,只差在脸上写高冷两个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怕传绯闻闹误会送你回酒店,我感觉这里面能八卦的料很 多……” 两人自认识至今,算是彼此的树洞。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商曳此刻心乱如麻,浅矜拨电话过来,正好让她为自己开疑解惑。毕竟旁观者清。 所幸把刚才和司松之间发生的种种尽数告知。 浅矜听完直呼浪漫:“高冷俊美制片人对傻白甜小编剧一见钟情,多好的题材,玛丽苏都没法这么苏。反正你现在也已经是单身,不如和他试试?司松在业内风评很好,还真从没人传他什么绯闻,包小明星什么的也没听说过。” 商曳揉了揉脑门,感觉自己姨妈更疼了。翻倒在床|上,气恼得很:“我是问你如何优雅地拒绝他……也不必退出这个剧组……” 司松看上去衣冠楚楚,谁知道背地里什么模样。玩意小肚鸡肠,觉得被她削了面子,把她开掉,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觉得你这问题应该去知|乎……百|度都没法解决……” “你够了……”商曳觉得自己此刻不仅姨妈疼,连脑门都跟着一起疼了。“不讲了不讲了,眼皮打架,我先去睡了,晚安么么哒。” 和浅矜道过晚安,商曳抱着被子翻来覆去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浅矜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没解决好,能给自己什么建议……旁观者清,是因为旁观者永远都会为当局者做出最清醒、合理、高收益的决定。 然而感情这回事,更多时候更像是一场冲昏头脑的豪赌,倾家荡产是大多数。 今晚发生太多事,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睡着,并且一夜好眠,竟无一人来入梦。第二天闹钟没把她喊醒,反而是敲门声把她敲醒。 商曳顶着一头乱麻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关莞的脸。“关姐?怎么是你?” “别管是谁,快刷牙洗脸换衣服!柳眉姐就知道你今晚会起迟,特意让我来叫你。” 正在刷牙的商曳差点把漱口水呛喉咙里,低头吐掉,含糊不清地问:“我迟到了?柳眉姐他们已经去片场了?” “还没有。”关莞替她理了理被子,随口扔下重磅炸弹:“萧梓菲来了,柳眉姐和沈导他们都过去跟她说话了。” “咳……”这回是真呛到了,她抬头诧异地看向关莞,满脸牙膏沫也不管了:“萧梓菲?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就是萧梓菲,视后萧梓菲!才刚来,你要是喜欢她,等会可以上去要签名照。” 关莞也就是 顺嘴一说,没想到商曳还真喜欢她,认真思考了一秒钟,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商曳不化妆,刷牙洗脸结束随手涂了个润唇膏,套上衣服就往外,总共用时不到十分钟。一边走一边问关莞:“关姐,萧梓菲来演什么角色啊?” 萧梓菲是素颜娱乐隐形台柱,之所以说隐形,是因为素颜娱乐摆在明面上说起的素颜一姐永远是霍夕颜。可惜霍夕颜近年来拍片产量锐减,一年也不见得出一部片子,即使出演也不过是友情客串配角,早处于隐退状态。而萧梓菲身为视后,近年人气爆棚。去年和付祁一起演了《奸妃路》,人气更是上升到高峰。沈云云、原姿之流虽然和她同属素颜,也是最近关注度极高的小花,却远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萧梓菲演技超群,摆在四大花旦里也是佼佼者。照理说早该转战电影,凭她的演技绝不会遭人诟病。可她似乎更偏爱电视剧,出道至今拍的电影很少,挑大梁的几乎没有,即使拍了,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商曳还以为她今年不会再拍电影,谁知道竟然能在风雨2剧组看见她。 关莞看了商曳一眼,说:“阮婷。” 商曳愣在电梯口,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阮婷。”关莞伸手过去按了往下的按钮,电梯不忙,很快到达。不慌不忙和商曳走进去,才继续说:“你没听错,就是沈云云那个角色。” 商曳:“……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关莞扯了扯嘴角:“沈云云是自己找死。素颜拿到这个资源虽说不算艰难,却也绝不会轻松。风雨声声的女三号,也不想想多少人挤破头想演。沈导和司制片眼里可不肯揉沙子……”当然还有半句话没说。 沈云云的金主确实有些手段,在娱乐圈也算是一号人物。换了是其他导演,即使是沈家兄弟,也少不得要给他两分薄面。只是沈皓珏不一样。在娱乐圈导演这个行当里,他早就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了。 当然,沈云云能走这么迅速,沈皓珏对她的不满纵然是一方面,到底也是有别人添了把火的。 关莞心里的嘲讽几乎忍不住溢出来,付祁是什么人物,实至名归的影帝,年少成名的巨星。这么多年绯闻绝迹,纵然有人乱配鸳鸯,也没有哪家报纸敢往上写,不过都是私下意|淫而已。这样的人,近期和一个女人连上几次热门,付祁公司的公关毫无动作,甚至有推波助澜的架势,娱乐圈里但凡有点颜色的都知道是什 么回事了。偏偏沈云云脑子拎不清,还想着往上凑。她想对着付祁张开大|腿,也不看看人家肯不肯接。 出了电梯,商曳拿出手机一刷微博,果然热门上铺天盖地都是沈云云。 热门第一#沈云云受伤,忍痛辞演风雨声声2#,热门第二#沈云云阮婷#,热门第三#沈云云机场大秀香|肩美|腿#…… 热搜买得简直太明显了,好歹是素颜名下的艺人,他们真的不管管麽…… 黎梓初该不会真拿着全部资源和公关去捧原姿了吧,商曳想到这里,不由一抖,那真是太可怕了。 商曳到剧组的时候没看见柳眉一,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她在灵芷萩的休息室。敲门进去,果然柳眉一在这里。不仅柳眉一,就连付祁和新进组的萧梓菲都在。 柳眉一看见她倒很高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商商来这里坐。” 被一群红的发紫的大明星围观,商曳有点不好意思。尬尬地走过去坐下,悄声问柳眉一:“柳眉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闲聊而已,不算打扰。”柳眉一揉了揉她的肚子,“今天不疼了?” “好多了。”商曳面上微笑,心底流泪。柳眉姐,这里坐着她的男神女神,给她留点面子好么…… 所幸柳眉一很快收手,朝一旁的萧梓菲看去:“对了,这位你大概在电视上看见过了。萧梓菲萧视后,今天刚进组,演阮婷。” 商曳手心发汗,小心翼翼在身上蹭了蹭,痴|汉一般朝萧梓菲伸出手:“女神你好,我喜欢你很久了……” 萧梓菲长相艳|丽动人,充满攻击性。脾气却温柔得出人意料。抿着唇笑得艳光四射,也朝她伸出手:“太太你好,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第53章 ||||首|.053 .053 商曳万万没想到,萧梓菲竟然沉迷晋|江小说,甚至连自己早期写的文也看过。当她称呼自己为太太的时候,商曳想到自己从前那烂到不行的文笔,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不是真的。”身为视后,萧梓菲不该时时刻刻都想着剧本和奖杯吗?竟然还有时间刷晋|江…… 萧梓菲出道早,当年因为演了一部大ip剧《堂前燕》中的女配叶赫那拉嬞歌一炮而红,此后顺风顺水。接拍的电影虽说吸金率不高,但是在圈子里声誉却一片大好。接的电视剧更是一片形势大好,从未演过烂片,亦从未遭人诟病。唯一经受的波折,大抵是拍摄《堂前燕》时。因为是新人,毫无门路背景,以毫无演出经验,唯一出彩出就是一张浓彩重墨美丽到让娱乐圈大半女星黯然失色的脸。偏偏一进组就是女二号,难怪有人意难平。 《堂前燕》播出后,萧梓菲出场第一秒就让人折服,从此心服口服,再无人挑剔她相貌演技。除却本身演技过人,拍摄认真外,最幸运的一点大概就是碰到一个好经纪人,让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娱乐圈的黑暗浑浊一生与她无关,她永远天真纯粹,只需认真拍戏,其余琐碎自有他人替她操心。 有人一路保驾护航,自然轻松自在,资源、角色、剧组关系尽数抛诸脑后,空下时间揣摩角色,也多出闲暇做自己喜欢的事。 萧梓菲撑在沙发扶手上朝商曳笑,商曳看得几乎愣神。原来绝色的女演员最美好的时候绝不是定格在荧屏,私下他们眉眼弯弯笑颜如花,也能瞬间风华绝代。隔着一层屏幕,似乎将他们的姿容亦折损大半。 “是真的。说起来我特别喜欢那本《风花雪月》,算是太太你第一本书?” 商曳这回是真的捂脸了,被女神叫太太的感觉,真是羞耻……《风花雪月有时尽》的确是她在晋|江完成的第一本小说,江湖、耽美、狗血虐……几乎囊括她自己所有萌点,却扑得惨绝人寰,孤单寂寞完结的时候,收藏都没满十个。萧梓菲好的竟然是这口……商曳瞬间觉得,自己离女神又进了一步,爱好相同也是种殊荣。 “憋说了,写得太烂了,提起来都不好意思。” 萧梓菲笑了笑,刚想说话,敲门声传来:“梓菲姐,还有二十分钟开拍,您准备一下,补补妆。” “好,谢谢你。”她站起身,朝商曳眨了眨眼睛:“等会儿聊,我先去工作了。” 这场 戏就是昨天沈云云ng多次的那场,昨天加班加点拍到半夜,沈云云一共三场戏,拢共只过一场。就那一场还只是差强人意,沈皓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将她放过。临收工前沈皓珏让她回去看剧本练戏,谁知道她表面上应得乖巧,背地里回了酒店就敲响了付祁的房门。 灵芷萩有个刚毕业的生活小助理叫赵倩,一边把昨天的事告诉商曳,一边笑得前俯后仰。“哎呦卧|槽,别提多搞笑了。谁知道付影帝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在他房间,沈培哥出来一本正经地对着她说:‘沈小姐,您走错房间了。’” 赵倩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学得极其认真,就像自己昨晚就在现场似的。 商曳听得心里又爽又好笑,还不忘挑刺:“行啊倩倩,你昨晚跑付影帝房门口去蹲点了?”翻身骑道赵倩身上,逼问:“老实交代,跑付影帝门前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想自荐枕席,争取潜规则?” “我自荐枕席……也……也得付影帝看得上我啊!”赵倩笑得喘不过气来,把商曳推下去:“说是易珊姐去给付影帝送衣服,亲眼看见了这场好戏,没过凌晨整个剧组就都知道了。” “易珊?”商曳撇撇嘴,“易珊都跟了付影帝多少年了,会是这么大嘴巴的人吗?”整个剧组里大大小小的演员几十个,跟沈云云有仇的何止一二。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数,添油加醋就变成现在的模样。 趁着休息时间,商曳偷偷跟柳眉一说了这件事。柳眉一脸上带着宽慰:“总算有点长进,不是刚进来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了。” “柳眉姐你太看得起我了。”商曳自认没有傻白甜这样的运气和配置。 柳眉一说:“这件事不是付祁那边的人做出来的,就算要做,沈培和易珊都是老江湖了,信奉的是杀人不见血,闹得满城风雨,不是他们的作风。别说付祁,就是底下的二三线都不屑做这种事,太掉价了。” 所以这件事,大抵是那些来演女十几号的小艺人闹出来的。不过大家都乐见其成,所以只当做看不见而已。 商曳摇头叹息:“娱乐圈果然乱。” 她前几辈子虽然也进了娱乐圈做编剧,甚至后期还火过那么一阵,但是之前起点远比这辈子低。赵止江断绝她所有前路,毫无支撑相予。家人亦不赞同她踏足娱乐圈,反而更支持赵止江。举目望去,支持她的竟然之后黎梓初。只是黎梓初碍于她父母,能给的帮助也很有限。暗中牵过几条线,都是自制剧。幸而眼 光独到,那几部网剧后期大爆,商曳作为编剧,后期才算是混出点成绩。只是还没来得及享用,就和赵止江走到尽头。坚决离婚,重生多次。 “傻姑娘。”柳眉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从象牙塔里出来,陡然看见五光十色的世界,才觉得到处是混乱。等真的踏上社会,你才会明白,到处都是荆棘,而不是娱乐圈一处。你要做的是学会用巧妙的方法保护自己,在这同时,别被那些人同化。” 成长就是这样的过程,谁敢奢求永远活在水晶宫里? 柳眉一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见过活在水晶宫里的人,大抵只有陆遗珠和陆蕾妍两个。只是最终又如何呢?他们坟前的百合,都已经枯萎过几度了。 萧梓菲到来之后,剧组拍摄速度明显加快。剧组氛围亦轻松许多,商曳跟随柳眉一改编剧本,业已至结局。和柳眉一一样,商曳也卡在结局,迟迟不能落笔。似乎这结局写完,就意味着一个时代消亡。格外难舍,却终究不得不。 柳眉一当年写风雨1的时候,大抵刚经历过绝望。结局纵然用惨绝人寰四个字,也无法精准描述。极度悲怆过后,剩下的唯有两手空空,满目腐朽。两个以为能为爱舍弃一切的人,真的失去一切之后,反而以壮烈的分手作结尾。他们因爱而生,为之抗争却是滋补的营养。待无人相阻,能够长相厮守了,却又觉索然无味。 这结局荒唐得要命,偏偏那么真实。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它只是个故事。 商曳抱着电脑敲响了柳眉一的门,出人意料,开门的竟然是个男人。他大概刚洗过澡,身上只围着浴巾,身材可观,容貌英俊。商曳几乎不敢抬头:“我找柳眉姐。” “思思在洗澡,进来坐。”男人招呼商曳进门,兀自进里间换衣服。刚穿上衬衫,扣袖口的时候,柳眉一就穿着浴袍出来。他凑过去亲了亲柳眉一的脸:“今晚有事,没办法陪你,我要先走,睡觉前记得喝热牛奶。” 柳眉一嫌他啰嗦,在他衬衫上揉了一把,就让他出去。 他套上外套往外,经过沙发时,还对着商曳略微颔首,以示礼貌。等他出去,商曳才大松一口气。只觉被他一眼扫过来,连呼吸都困难。和他共处一室,简直是种折磨。 “商商,你怎么来了?” “我对结局有点意见,想找柳眉姐商量一下。”她打开电脑屏幕,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柳眉姐,你今天不舒服?” “没有。”柳 眉一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说。事实上我卡结局已经很久,感觉应该以更平和的方式结尾,却很难下笔。” 终究她曾经历伤筋动骨,纵然已渐趋平和,想要将前程往事推翻重来,仍然很艰涩。 “柳眉姐,你看过《桃花扇》吗?”商曳说,“侯方域和李香君两个人,跟楼东风和楼春雨,有异曲同工的感觉。同样历尽千帆,同样为彼此坚定不移,可是最终艰难尽除,却又都没有长相厮守。相对而言,李香君的离开更为洒脱,更为平和。” 血染桃花扇,李香君曾经为侯方域舍生忘死,最终却悄然离去。这样的处理方式,绝非烂尾。更像是让一首歌在意犹未尽时戛然而止,总归这遗憾也很美好。 商曳看着柳眉一,继续说:“风雨1想表述的是舍弃,那风雨2总要表述点不同的,才让人不失望。平和地分手,在某种意味上来说,更像是遗憾地擦肩。《铁达尼号》足够遗憾,却因为遗憾才成就永恒。” 柳眉一不说话,又坐了一会,才如释重负,笑着说:“结局放手给你写,我很放心。”看她要拒绝,柳眉一又添了一句:“当然,最后我会审阅的。” “柳眉姐,我只能提意见,让我写,我很怕写砸。” “不写砸一两回,你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多差,然后|进步?”柳眉一朝她微笑:“放手去写。就算写得差不能拍,藏在家里敝帚自珍也很好。” 商曳回视她许久,终究松口:“好吧……”顿了顿,又说:“在写结局之前,我想先请个假。” “请假?”进组这么久了,就连来姨妈疼得晕倒,第二天商曳都坚持着没有请假。什么事竟然能重要成这样,能让她开口请假? “嗯,请假。”商曳抬头朝她微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54章 ||||首|.054 .054 这个月二十号是赵止江生日。之前来剧组的时候,商曳答应过赵止江,20号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纵然他们已经后退一步回到最初,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赵止江最不喜欢麻烦,而一年一度的生日,在他眼里就是麻烦。从军区大院搬出去自立门户之后,赵止江就不再过生日了。后来商曳读了高中,暂住在他家,总算将过生日这个习惯延续下去。每年为他买一只生日蛋糕,就算不吃,总算也有了生日的氛围。 坐在出租车上商曳脑中如电影回映,种种画面浮光掠影般闪过,最终都变成虚无。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给他过生日,商曳这样想。 从此以后,纵然再见亦是朋友,也不再是这样亲密的朋友。人生总归是要学会舍弃的,即使她很舍不得,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她用四辈子想去证明彼此是合适的,终究宿命已经将结局写好。 商曳直接去了君庭励府。赵止江生日这天,他总会空出一整天时间不工作,待在家里休息,算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商曳按响门铃,刘管家来开门,看见她的一瞬间竟然有些吃惊。商曳提了提手里的蛋糕,笑着说:“来给二哥过生日,他在房里休息?” 刘管家顿了顿,看她的目光中,有种奇异的色彩。“商小姐,先生回大院了。” 回大院了?往年生日的时候,赵家二老的确都想让他回去过。只是赵止江嫌麻烦,从不肯在这天回去。没想到这次竟然回去了?她索性不进门,直接退了出去:“那我直接回大院好了。” 正好能回家见父母,顺便还能看看子春,想想都觉得人生很美好。 走了两步却又返回,对着刘管家说:“我记得我还有点东西在这里,来都来了,索性一起带走。”反正再也不会再来了,一次性带走也好。 商曳留在这里的东西都不是大件,零零碎碎,却很杂乱。有画到一半的素描,高中时期写的手写稿,还有上了大学购置的手绘板,甚至还有几件买了就没再穿过的衣服…… 那么琐碎,都是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商曳收拾的时候恍恍惚惚想,竟然有种把一切回忆一遍的感觉。东西零散,收拾起来也没多费工夫。只是收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样,赵止江和她的合照。 赵止江不喜欢拍照,那张照片算是商曳和他为数不多的合照。是去年的生日,他坐在蛋糕前被她缠着闭 上眼睛许愿,她拿出手机对着镜头自拍,蜡烛把两人都照出一片暖黄,很温馨的样子。赵止江头上还戴着蛋糕店送的纸礼帽,闭着双眼竟然有种怪异的反差萌,算是千年见一回。前几辈子商曳离婚的时候,也只带走了这张照片,甚至连结婚照都没有带走。 可是现在,那张照片竟然找不到了。 商曳抬起头问:“刘叔,你们有动过我的东西吗?” 刘管家一愣:“商小姐丢了东西?平时只有吴嫂进来,但也只是收拾东西。” “少了张照片……” 刘管家一下子噤声。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商曳,从京城回来那天赵止江在她房间里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打开房门,手里似乎就拿着一张照片。只是赵止江出来之后就交代他,无论她今后回来不回来,这件事都不许再提。刘管家想了想,最终选择缄默不言。 “是什么样的照片,我找吴嫂他们问问。”态度良好,服务周到,挑不出丝毫错误。 商曳站起身,对着收拾完毕空荡荡的房间看了一圈,最终摇头:“算了,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只是一张照片,分文不值。吴嫂他们犯不着拿这么一张照片。 解铃还须系铃人,商曳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大概明白那个老喇嘛送自己这句话的意思。本以为和赵止江说分手会导致一切翻盘重来,结果并没有。那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更不会有纠缠? 商曳长长吐出一口气,叫的快车已经到了,她提着箱子想要出门。刘管家把她送到车上,一如往常,对着她微微鞠躬:“商小姐再见。” 商曳对着他挥手:“刘叔再见。” 其实彼此都知道,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坐到车上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竟然是好几天没联系的陶桃。商曳顺手接起:“怎么?” 陶桃刚从老家回来,激动得很:“我肥来了,你在哪儿呢,见一面呗,好久没见面了。” “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刚从京城回来,你现在在哪儿?” 陶桃说在家,正好顺路,商曳让司机拐过去接陶桃。几个月不见,陶桃又瘦了一圈。一双眼睛嵌在脸上,亮得骇人。只是整个人都瘦得惊人,远远看过去都觉得她飘忽,坐进车里之后,就连司机都忍不住回了回头,笑着打趣:“小姑娘你这减肥过度了啊,太瘦了。” 陶桃却面带微笑,像是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瘦不好看吗?” “好看。”商曳接话,目光中却不乏担忧:“但是桃子,你太瘦了。” 陶桃摸了摸商曳的头发:“瘦才好。” 商曳凑过去和她碰了碰头,没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陶桃这是心病,那帮初中同学曾经对她的伤害永远无法愈合,她每天都会觉得自己土气、肥胖、丑陋。抑郁症加上厌食症双重打击,几乎耗空她体内所有养分。 明明她曾经是一朵盛放的鲜花。 陶桃和商曳讲了些老家发生的事,转眼看见她腿上放着蛋糕:“我记得今天不是你生日啊。” “赵止江生日,买了送他的。”商曳想起刘管家的欲言又止,朝她眨了眨眼睛:“估计他不会吃,正好我和你两个瓜分。” 陶桃一指头把她脑门顶开:“千万别,我怕胖。” “哎呀桃子,都说了几百遍了,你一点都不胖!”说话间车已经开到大院附近,由于是军区,连开到门口都不行,远远地就停了下来。 陶桃不是第一次来,警卫大多认识她,例行公事问了几句话,就放他们进去。 商曳提着蛋糕先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连子春都不在。商曳让陶桃先坐,喊了半天,崔姨才急匆匆进来。像是在洗衣服,手上都是泡沫。 “崔姨,我爸妈呢?” “对门赵老请过去吃饭了,刚走没多久。商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陶桃,“呦,桃子也来了,吃饭了没?你说这真不巧,今天没做饭。” 即使坐在沙发上,陶桃依然挺直脊背,姿态优雅,笑容温柔:“崔姨没关系的,我正好在减肥。” 商曳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推,提着蛋糕往外走:“桃子你先坐会儿,我把蛋糕送了就回来。” 商曳想过一千种再相见的场景,唯独没想过这一种。赵家客厅里一片和乐融融,赵止江坐在红木沙发上,习苑苑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车厘子从厨房里出来,把车厘子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到赵止江身边。动作娴熟,犹如排演过千万遍。 早知道赵止江不是非她不可,却没想过另一个女人能够出现得这样迅速。就像他一早挑好备在一旁,只消商曳起身让位,自然快速上前补上。她早知篮球中有替补队员,没想过感情里也有。 纵然早已分手,却终究心生不平。 坐在赵止沣身侧的习乔乔第一个发现她,说话时还带着惊讶:“商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二不是说商曳在的剧组最近太忙,没时间回来? 商父和商母对视一眼,商母嗔怪道:“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说着就上前想拉她坐下。 商曳深吸一口气,只觉胸闷难平,再站在这里一秒钟,就要窒息。把蛋糕塞到商母手里,转身就走。剩众人面面相觑,商母提着那只蛋糕还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还买蛋糕?” 赵止沣却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看向赵止江:“今天好像是赵二生日?”赵止江每年都不过生日,家里人都忘记了。 赵止江扫了商母提在手里的蛋糕一眼,仍然沉默。习乔乔侧了侧头,问:“商商似乎生气了?不去追吗?”言语之间有几分小心翼翼。纵然已经嫁给赵止沣成了他大嫂,习乔乔仍然对赵止江心存惧意。这小叔子太过冷淡,浑身都写着高不可攀、生人勿近。 习苑苑也跟着添了一句:“看起来好像真挺生气的。” 他仍旧不说话,商母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两个人吵架了。嘴里说:“追什么,浑身小脾气,惯得她。来来来,大家吃蛋糕。”暗里却戳了戳商父,让他跟过去看看。 商母打开蛋糕盒,蛋糕入目那一瞬间,众人都不由自主有种想要捂眼睛的冲动。这蛋糕实在是……太丑了!连商母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家女儿的品味和眼光。 唯独赵止江,已经见怪不怪,依旧面色平淡,目光却放软三分。蛋糕模样很丑,因为是商曳亲手做的。做了好几年,也没长进多少。卖相仍旧不好,味道却很好。 他知道,因为他每年都会吃一次。 第55章 ||||首|.055 .055 习苑苑笑着看向赵止江:“竟然是二哥生日,我连礼物都没买。” 赵止江斯条慢理解开袖扣,慢慢将袖子挽上去,拆开餐刀,将蛋糕切开。他天生自带矜贵,纵然做这样寻常的动作,也依然比旁人多出贵气三分。 赵止江似乎将所有注意力都贯注于面前这只蛋糕,对习苑苑的话毫不动容,甚至连回应都没有。赵母不忍小姑娘家家的太尴尬,打圆场说:“赵二成年之后就没再过生日,这不,我们家都没人记得。难为商商还记得,这孩子,有心了。”说着,一掌打在赵止江身上:“赵二出去看看,叫商商回来吃饭。” 赵母打头,赵父也跟着说:“刚看她眼睛红红的,别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老二,快去看看。” 再外面受了委屈?赵止江眸色略动,却依然不动声色,切了一角蛋糕出来,托在掌心吃了一口。品尝到熟悉的滋味,这才放下蛋糕,从善如流起身。 商曳出了赵家大门就一路风风火火回家,走得太快,跟在后面的商父到自家大门口才追上。“商商!” 商曳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情绪。转头笑出一脸灿烂:“干啥啊爸?” “问我|干啥,我还得问你干啥。”商父狐疑地看了看她,看她表情无异,心下不由打鼓。“都上大学了还这么不懂事,今天什么日子,你就在赵家摆脸色。” 什么日子?商曳控制不住,冷笑一声:“谁摆脸色了?反正我没摆。” “你看看你那嘴,都能挂油瓶了。” 商曳无奈:“我真没摆脸色。” 商父再度认真观察她的脸色,“没摆脸色就跟我回去,你赵阿姨刚才还说到你呢,你就回来了。”拉起商曳的手就要往回走,商曳往后躲了躲。 “今天就不去了,陶桃回来了,我得陪她吃饭。” 祭出陶桃,商父果然罢手。陶桃的情况他们都知道,甚至于陶桃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家人觉得她矫情,作天作地,从而将她赶出家门,还是商家二老带着陶桃把她找回来的。这么多年过去,纵然她情绪已趋平稳,到底是不定时的炸弹。商曳舍弃这顿饭去陪陶桃,他们谁都没意见。 “桃子在哪儿呢?” “家里坐着,您要不进去看看?” 商父点头,商曳刚要和他进门就被邹季成叫住:“商曳。” 商曳顿 住脚步,却没回头。商父看出两人之间氛围古怪,却没想插手年轻人的情感世界。说自己要先去看陶桃,就直接往家里走。 赵止江缓缓走进,她依然不肯回头,他索性绕到她身前。商曳这才抬头看他。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矜贵自持、高高在上,清俊又好看,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赵止江低头凝视她,似乎想凭借这一眼看到她心里,想知道她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亦或许,她原本就是没有心的? 即使已经分手,商曳依然承受不住他的视线。低下头,动了动嘴唇,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有事吗?” 赵止江依然紧紧盯着她,就连她拨动手指的细小动作也尽收眼底,并未错过分毫。 他不说话,商曳却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感觉今天糟透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陶桃在等我。” “为什么回来?”她想从他身侧走过,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臂。他的手指略带凉意,扣在手腕上,却像是一圈灼热的烙铁,烫得她心尖都发痛。 她把目光全在脚尖那一亩三分地,丝毫不肯移开。口中道:“剧组之前就答应过你,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赵止江的手慢慢收紧,他似乎动怒,声音之中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走?” “呵……”她忽然觉得心中的酸涩尽数散去,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猖狂。分明他已经让旁人登堂入室,还想让她笑语嫣嫣送上祝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这样快就毫无芥蒂!她猛然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骄矜,甚至带着不管不顾的嚣张。“因为已经没有必要,我回来就是个错误。” 何必回来,当着那些人的面自取其辱。 当然这怪她自己,分手还想着好聚好散,其实就是牵牵绊绊。 分手后再见亦是朋友?狗屁!根本不存在!就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看她歇斯底里仪态尽失,赵止江仍然十分平静,甚至从她失态的愤怒中汲取养分,心生欢悦。终究她并不是绝对无动于衷,纵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怨怼来得这样突如其来。 他收回手,静静把刚才切蛋糕时候挽上去的衣袖放下来,再扣上袖口。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格外心平气和的模样。商曳的愤怒让他心生底气。 “商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歇斯底里的模样。” 商曳索性泼 妇到底,一把把他推开,喊道:“老|子高兴,你算老几?!”说完径直往家里冲,关门声把守在外面的地雷都惊到,从狗屋里探头探脑出来看了看,看见赵止江在外面,又把头缩了回去。 商父正和陶桃坐着说话,听见外面争执声起,还没来得及查看,商曳就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和赵二吵架了?”商父说,“商商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收收了。” “谁跟他吵架?鬼才跟他吵架。”商曳几乎怒发冲冠,拉起陶桃就往外走:“我饿了,桃子我们出去吃饭。” 陶桃回家这么长时间,最想念的就是苏城的麻辣烫。老家也有,却没有陪她一起吃的人。她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商曳高兴得很,拉着她就往常去的店去。 虽说是陶桃想吃,末了商曳拿了近三十,陶桃碗里却屈指可数,只有几片白菜叶子,可怜巴巴地窝在里面。一算价钱,九块五,连十块都没满。 麻辣烫很快煮好端上来,商曳对着陶桃那碗清汤寡水的麻辣烫看了一眼,心里叹气:“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陶桃后来刻意却学过礼仪,就连坐在路边摊里吃麻辣烫,也依然保持良好仪态。现在那些初中同学看见她,绝不会有人再说她土气丑陋,说不定会给她从未有过的赞美。 陶桃夹起一片菜叶,看向商曳的碗,满满一碗,不见菜全是肉,多得几乎要溢出来。“你这是打算化悲愤为食量?第一次见你和赵先生吵那么凶。” 赵止江为人板正严肃,纵然难以接近,命令性极强,也难有人能和他吵起来。因为他根本不屑跟你吵架,讲话永远四平八稳,平和地给出最冷静的回答。 陶桃和商曳相识已久,和赵止江见面的机会亦不在少数。掰着指头算也好几年了,至少就她目之所见,从未见他对她大声。 今天算是破天荒,商曳和他大吵一架,回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平时连微辣都不吃,今天麻辣烫却要了变|态辣。 商曳埋头苦吃,似乎对陶桃的话全然无动于衷。变|态辣果然很辣,一口吃进去舌头就痛得发麻,下一秒就连鼻涕都隐约有造反趋势。商曳吸了吸鼻子,陶桃已经快一步抽|出纸巾递给她。 道了声谢,商曳结果擤了擤鼻涕,眨了眨被辣的略微发肿的眼睛,说:“也是最后一次。我和他分手了。之前还藕断丝连,这次算是彻底断开,再也没有回头机会。” “……你两什么时 候在一起的?”赵止江对商曳的包容几乎是无底线的,几乎所有关系亲近的人都认定了,赵止江是在等商曳长大。甚至陶桃都觉得,两个人根本不必谈恋爱,直接结婚也能很幸福。结果他们竟然在旁人不知不觉中谈了恋爱,还分手了? “前段时间。”原本这次再度重生,一开始就想和他划清界限。没想到去了一次丽城,又牵扯出一个不可说的秘密。解铃还须系铃人,枉她还真以为,他们能够重头来过。he结尾。 事实是现实永远比小说苛刻残忍,纵然有重头再来的机遇,也最终败给宿命。 宿命的名字叫不合适。 “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们彼此了解,彼此信赖。我甚至依赖着他存活……可是谈了恋爱才知道,原来兄妹情谊和恋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幸而这一世没再迷迷糊糊和他结婚,结束得比之前都更轻松。 陶桃低头喝了口汤,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平静:“我以为你们会是爱情的范本,原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连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都这样,我对爱情更不抱希望。”她顿了顿,才接着说:“这次回老家,我也发生了些事情。还见到了……杜临云……” 杜临云。年少的旖梦,最纯粹的心动,难以忘怀的少年。最寻常的三个字凑起来,就变成了曾经最难以企及的存在。 陶桃根本没想过他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即使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是彼此的人生轨迹在毕业后就毫无交叠,她以为会是两条相交线,相交后就越行越远,永不相遇。 没想到竟然还能再遇见。 商曳正夹着一块午餐肉啃,听见这句话,变|态辣的汤汁呛进喉咙里,咳嗽了半天,捧着陶桃那碗清汤喝了几大口才算压下去。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一边擦一边问:“杜临云是苏城人,过年怎么会在你老家?你认错人了吧?” 第56章 ||||首|.056 .056 见到杜临云的时候,陶桃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那张脸她永远没法忘记。时隔数年,他似乎一点都没变,又似乎改变天翻地覆,全然不似从前。说来实在矛盾。 商曳看她表情一脸恍惚,忍不住问:“你没冲上去打他一拳?” 陶桃摇头:“我以为这么多年的怨恨积攒下来,再次相见,我会恨不得杀死他。可是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再度想见,场面纵然尴尬,彼此也都是平静的。两人甚至还一起喝了一杯奶茶,以旧同学的身份。怨恨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变成木然,更何况那件事从多种层面来讲,不是杜临云的错。 “见过他之后我想通了一件事……”陶桃夹起一颗鹌鹑蛋,大概是放置时间太久,那鹌鹑蛋也坏了,苦得惊人。“其实杜临云没有任何错,我喜欢他,回应了那皆大欢喜,不回应也很正常。他没任何错,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后来流言传播,也不是他主使的。” 说到底一开始陶桃为什么怨恨他,因为太喜欢了。一切非他所愿,却又都因他而起。非常绝望的时候陶桃就在想,为什么他不喜欢自己。但凡他那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回头去看,回应是情分,不回应是本分,他没亏欠她什么。 “商商,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总算想明白。其实恨是很累的,无论恨自己还是恨别人,总是种负担。”她朝商曳笑了笑,商曳很多年没看见她这样毫无阴郁的笑容。“人生还很长,已经把回忆耗费掉,何必还拿未来和他一起纠缠?” 就这么一句话,商曳知道,陶桃是真的放下了。过去那么翻天覆地、生不如死,陶桃纵然对杜临云恨意滔天,也从没说过这种话。她终究还是很喜欢他,宁可怨恨也要在自己身上添上一些杜临云的颜色。可是现在她大概明白,这种喜欢和怨怼都是毫无用处的,她只是在为难自己。 变|态辣的麻辣烫辣得商曳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放下筷子,表示谈话暂停。喊了声老板,让他拿两瓶饮料过来。饮料冰镇过,一口下去,冰冷的气泡似乎一瞬间把辛辣带走,商曳打了个激灵,感觉从头舒服到脚。 “我劝你这么多次,抵不过杜临云和你一次会面。他究竟说了什么,能让死脑筋都回心转意。” “他没说什么。”陶桃 也打开汽水喝了一口,“他只是跟我讲,对不起。于是我就原谅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本来就没亏欠我。” 事实上他还说了一句话。只是不论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陶桃都不想再深究。索性不再提及,埋在脑海里,等着和从前一起腐朽。 “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和赵先生究竟怎么回事?看样子余情未了。”若非余情未了,赵止江那样的人怎么会跟商曳在商家门口纠缠。既然藕断丝连,又何必分手? 商曳叹了口气:“我不想说,你却偏偏要提。” 陶桃定定看着她:“你现在这样和我从前很像。”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肯说,到最后想说了,却已经来不及了。坏情绪像是种病,郁结在心底,慢慢就积累成伤害。比绝症更可怕三分。 “我们谈了场恋爱,后来发现彼此都不合适。赵止江习惯做上|位者下达命令,甚至在爱情里也是一样。大男子主义,想要全盘操控我的人生。这种做法在事业上让他畅通无阻,可是再感情里根本行不通。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爱情再好,商曳也不愿意为此放弃自由。人总要有些底线。 放弃赵止江,兴许很多人都会骂她作,可是商曳本人却觉得很值得。陶桃听了显然也很赞同她的做法,点头道:“你做得对。失去爱情你会痛苦,但是失去自由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谁说命中注定你的爱情就是赵止江了?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同居三年也有分手的另寻真爱的。当代社会,这都不是事。前些时候还看你上了几次热搜,被小鲜肉和男神包围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商曳蔫蔫的。 和秦朗那个算是子虚乌有,第一次见面一起上了次热搜后,其余时间根本没再多有交集。风雨2男主付祁付影帝算是男神,倒是常常见面,托柳眉一的福,还能近距离接触。但是男神这种生物为什么叫男神,就是你重生八辈子,都不会属于你。何况听说付影帝已经有了心仪对象,算是准天王骚了,似乎是姓宋。 最叫人头疼的是司松。 自从那天他状似真情表白之后,无论私下或是人前,就算在剧组里也毫不忌讳。为她大开方便之门,特权滚滚而来。清晰表明立场,以示他正在追求。有特权纵然很爽,但是被人暗地里窃窃私语,戳上被包养标签,这实在让人爽不起来。 何况商曳对他没有半分心动,纵然他再好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天天在剧组上演 猫捉老鼠。他追她就躲,足可以拍成一部新《猫捉老鼠》。 陶桃听了忍不住笑,商曳看她笑,头更疼了。 “姐姐啊,你别笑了,我愁得头发都快掉了。不过还好,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拍完了?这么快?我怎么记得你们剧组才开始没多久?” “我不过就是个小编剧,前面担重任的还是柳眉姐。柳眉姐对结局举棋不定,这次我回去之后大概就能定下。结局都定了,我再在那个剧组留着也没必要。” 实际上拍摄还有很长时间,柳眉一原本想教商曳更多东西,想让她继续跟组,但是寒假即将结束,商曳就要回学校。大学课程宽松,如有必要,请假也可以。只是现在有司松在,纵然她原本想要请假,现在也已经打消念头。 “那你后期还会跟着跑宣传吗?” 商曳表情相当痛苦:“姐姐,我是编剧不是演员……还跑宣传,我倒是想跑,谁看啊……” 和陶桃分别之后商曳回了家,幸好没再遇见赵止江。商家二老已经在家,子春窝在小吊床|上晒太阳。看见商曳回来,伸出小粉|舌头舔|了舔爪子,对着她嗲嗲地喵叫一声。 一瞬间商曳觉得,失恋算个什么,只要子春窝在怀里,啥都不重要了。 “子春春春春春……”商曳一路“春”着冲过去,捞起子春搂到怀里。子春没来得及跑,被她抱个正着。猛地亮出爪子要挠,触到衣角,却又慢慢把指甲收了回去,变成萌萌的肉爪子搭在她肩上。 商曳把脸埋在子春后背上,左揉右揉,边揉边喊:“宝贝儿,妈妈好想你。” 子春一张猫脸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一回来就搂着猫。”商母从楼上下来,脸上表情和子春异曲同工。“听你|爸说桃子回来了,怎么不叫她来家里吃晚饭?” “能出门就知足了,陶阿姨不让桃子在外面吃晚饭,晚回家都不行。” 商母对陶家的事也知道一些,闻言没再说话,摇了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你今天和赵二吵架了?别总那么任性,能找到一个愿意包容你的人不容易。”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觉得是赵止江在包容商曳。从小到大他几乎把商家二老该做的都一并包揽,所有人都认同他们青梅竹马,最终能顺理成章走在一起。 “妈,你今后别老把我跟二哥扯在一起,你让二哥的女朋友怎么想?” “女朋友?”商母一脸莫名:“你两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长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赖着二哥吧?以前年纪小不懂事,那是二哥照顾我。现在二哥要找女朋友,我也是时候谈对象了,老扯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不是,你们……”商母被她这番话震得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全乎。 两家人都等着操办他们的喜事了,结果商曳跟她说,他们彼此都没这想法?怎么可能?!商母也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他们两之间有没有情况吗? 商母往商曳身边挪了挪:“商曳你今天跟我说明白!你跟赵二究竟怎么回事?” 两个人相处交谈中有没有感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是双方父母。商曳没想着能瞒住他们,索性全盘托出。只是这全盘托出也很有限,只能选择性挑选一些告诉他们。“跟你们想的差不了多少,我们也以为彼此挺合适的,于是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更适合当兄妹,于是后退一步,回到从前。看样子他和习苑苑也差不多了,妈,你们别再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免得被习苑苑听见。” 说完,也不等商母反应,商曳抱着子春就上楼,一边走一边说:“剧组有事,我不在家过夜了,等等就回去。” 商母顾不得再想她和赵止江的事,对着楼梯喊:“晚饭也不吃?难得回来一次。” “剧组太忙,待在家里也没事,不如早点回去。” 第57章 ||||首|.057 .057千字番外浅矜x邹季成 景浅遇见邹季成的时候还是个三流小说作者,写最冷门的题材,在流行甜宠的年代对虐|恋爱得深沉。她在公交车站台上遇见他,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坐在那里,看上去很落魄,却依然满身清贵,一张脸英俊而锋利,引得路过的姑娘无一不回头,却又都只敢匆匆看一眼,而后很快离开。 那天是景浅最糟糕的一天,却因为遇见邹季成,一切糟糕都变得很完美。她刚考上大学,家里就出事。父亲赌钱输光所有,就连家里唯一的房子都典出。景浅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回校路上在心底周转过一千种自杀的办法,却又一一被否决。无一例外都太疼,她不是那么果决的人。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天就像被砍出缺口,倾盆大雨浇下来,淋得景浅满脸都是雨。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景浅索性在公交站台坐下躲雨,等停了再走。 然后她就看见了邹季成。 雨天行人大多狼狈,行色匆匆地从雨幕中略过。也有从公交车上下来躲雨的,也有赶时间头上顶着包就往远处奔的。可是无论四周如何嘈杂,邹季成所在那一处,却自成一方天地。他甚至没有玩手机,只是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看雨,又似乎在别的。 京城的雨要么不下,但凡下了,总是很冷。景浅只穿了一条连衣裙,冷得几乎发抖。偏偏一个人进来躲雨,收伞的时候把伞面上雨珠全部洒在她身上。那人急忙道歉,别人并非故意,景浅纵然心中郁闷,只唯有摆手以示没事。 站台后面有一家奶茶店,只隔着一条小路。景浅斟酌半天,终于冲进雨里,跑到奶茶店里买了两杯奶茶,然后再冒雨跑回来。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奶茶店躲雨,却跑回来了。她也只需要买一杯奶茶,却偏偏买了两杯。 回站台的时候人已经变少,稀稀落落。邹季成还在。 景浅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松了口气。把手心那杯奶茶握紧再握紧,最终鼓足勇气,走到邹季成面前,把奶茶递出去。 “你……你……你好像很冷,奶茶店买一……送一……” 邹季成那时候面色发白,看上去的确很冷的样子。他抬起头看向景浅,似乎没料到会有人递一杯奶茶给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淡得很。却偏偏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心生忐忑。 景浅以为他会拒绝,都已经准备好尴尬地收手。谁知道他竟然接了, 还说:“谢谢。” 那杯奶茶他捧在手里,没有喝。景浅却依然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完成什么使命。 景浅左看右看,好久才挪过去,偷偷坐到他身边。唯恐惊扰他,使他离开。所幸没有。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景浅看着站台外的雨,这雨似乎又大了起来,刷刷地下,扰得人心烦。“好像一天内我就什么都没了。” 她几乎肯定他不会回应自己,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出人意料,他竟然说:“十多年前我在这里遇见一个女孩子,她衣衫褴褛、颠沛流离,甚至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后来她被父母找到,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高位,养尊处优。” 简直像个童话,景浅听得入神,迫不及待追问:“后来呢?” 第58章 ||||首|.058 .058 商曳当天晚上就回了剧组。正巧萧梓菲全剧所有戏份已经拍完,提前杀青,要飞速赶往下一个剧组。离开酒店的时候正好和商曳迎头相遇。 彼此萧梓菲正拿着手机刷微博,连路都不必看,自然有徐柯搂着她,为她披荆斩棘。 商曳主动与她打招呼:“梓菲姐。” 萧梓菲听见她的声音抬头,面上挂着吃惊:“商商?你不是请假了?这么快回来?” “剧本已经到结尾,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在家混吃等死?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没敢耽误一分钟。” 萧梓菲点了点头,“这次行程太赶,下次有机会见面,一起吃饭。” “好,梓菲姐慢走。” 萧梓菲在大花里亦算首屈一指,对待她的时候已经足够平易近人。商曳绝不会误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让这些大明星对自己和颜悦色,说到底还是托福签在柳眉一门下。她对自己认知太清晰,以致萧梓菲他们的示好,接受时依然很有限。绝不头脑过热,与他们太过热络。 萧梓菲和商曳虽说见面能说笑几句,归根结底交情并不深厚。何况又是在酒店大堂,只随意说了几句,就很快道别。 回到自己的房间,商曳躺到大床|上,疲惫地闭上双眼翻了个身。真是奇怪,分明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动,意识却依然是清醒的,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编辑飞絮发来消息,通知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更新,通知后面跟着一排滴血的刀。商曳在聊天屏幕上顿了顿,厚颜无耻地选择无视。 点开和浅矜的聊天框问她在做什么,想约她一起出去吃饭。谁知道等了五分钟等来的不是浅矜的回复,而是飞絮诡异的笑脸。 晋|江现言飞絮::)我知道你在,别躲在屏幕后面不出声。你有本事断更,你有本事回复啊! 商曳挠了挠头,愧疚感在心底闪过两秒钟,很快消失不见,仍然选择无视。 一分钟后消息再度发过来,点开一看…… 晋|江现言飞絮::)听说你最近在京城,这么巧,晋|江|总部也在京城[刀][刀][刀] 这句话简直犹如醍醐灌顶,让商曳想起某作者拖稿不交,被编辑上门狂砍数刀的新闻。吓出一身冷汗,立刻回复。 十二夜岚:[可爱]小的在,刚刚在洗澡, 亲爱哒萌絮,最近太忙,过两天就能恢复更新了。 晋|江现言飞絮:[微笑]哦。 过了两秒钟,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晋|江现言飞絮:[截图]最近你文下留言、砸雷的ip都不太正常,同一个地址…… 商曳点开截图一看,除了最后几位数字不太一样,前面的几乎全部一样,还有几位是国外代理ip。一眼看过去,实在耐人寻味。 她几乎立刻回复,以表清白:我没钱刷分…… 晋|江现言飞絮:……这件事晋|江没法插手太多,何况你在举报中心被举报成功次数直线上升。自己注意一下,ip全是在苏城,想想现实里得罪过什么人。 商曳是苏城人,在苏城读大学。上次碧水江汀那个黑她的帖子里,加上楼主,一半ip都和她同一个大学。这么多人同时上晋|江尚有可疑之处,何况同时刷一个帖子? 这人是谁,商曳其实已经有头绪。只是事情堆积在一起,忙着忙着就忘记,结果她放下不追究,对方却还孜孜不倦,妄图往她身上泼脏水。 和飞絮又聊了一会,商曳才将手机锁屏。 前几辈子那人也做过这种事,一开始的确被黑很惨,只是读者也不是都是傻|子,很快就看出门道。浅矜大学主修计算机,晋|江ip又实在好查,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出ip地址几乎与她重合。 后来商曳借着查资料的借口借过宿舍其余三人的电脑,也借口说要自拍,用过他们的手机。浏览记录里上过晋|江的只有一个人…… 想来实在可笑,无论蝴蝶翅膀如何煽动,她竟然仍旧要走到那条路上去,简直执迷不悟。这次司柏出国,没了他在背后暗中操控,她依然故技重施,简直可笑。 原本睡不着的,胡思乱想地,竟然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关莞他们大概以为自己还在休假没回剧组,所以也没人来叫她。打电话让服务生送早餐上来,商曳刷完牙,早餐已经送到。可惜忘记说让他们送白粥,送上来的是酒店标配,牛奶和吐司。 商曳不挑剔,叼起一块吐司塞进嘴里,一手抓起手机看。昨天发信息给浅矜她没回,回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回复的信息一眼看过去,简直触目惊心。 浅矜:抱歉,刚在外面吃饭,现在才看见。邹季成的未婚妻约我见面…… 余下的她没再说,大 概也知道商曳不在线上。 商曳皱着眉头想了想,浅矜和邹季成交往将近一年,从头到尾,她几乎都清楚。从没听过邹季成竟然有个未婚妻……何况浅矜对小三深恶痛绝,怎么可能让自己也变成小三? 想得正入神,小腹却一阵抽痛。商曳放下手机往厕所奔,脱下裤子看见一片殷|红的时候忍不住骂:“沃日!” 走了堪堪一个月的大姨妈卷土重来,气势汹汹,不把她痛死似乎不肯罢休。商曳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昨天还作死吃了变|态辣…… 热泪盈眶地换上一片姨妈巾,拿出上次用剩下的暖宫贴贴了一张,直到它开始发热,才感觉活过来。味如嚼蜡吃完了早餐,商曳大字型躺到床|上,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没课的话该醒了,有课也是下课时间。这才拨通浅矜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浅矜,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好。” 商曳一愣,拿开贴在耳朵上的手机看向屏幕,确实是浅矜的手机号。“不好意思,这应该是景浅的手机?” 对方声音温柔,相当客气:“景小姐昨天和我见面,离开的时候手机落在位置上。夜岚小姐是第一个拨电话进来的人,如果方便的话,请让景小姐来拿回手机,我现在在欣媞公馆。” “额……景浅现在不在我边上……” “这样……”对方顿了顿,旋即道:“如果夜岚小姐方便的话,可以过来拿一下吗?我今天下午一点的飞机,没有太多时间等待。” “好的,我现在过来。” 商曳不认识路,何况这里是京城。打开快车软件搜了一下欣媞公馆,所幸路途并不遥远。起身收拾了一下,随手拎起包就往外走。下了电梯,竟然遇见司松。 商曳在心里暗叹运气不好,想往边上躲,司松却抢先一步叫住她。“商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坐车太累,回房间就睡了。” 她半步不停顿,继续往外走。原以为司松回酒店有别的事要做,没想到他竟然跟上自己。 “去剧组?” 商曳摇头,滑开手机:“有事出去。” 司松显然知道她是路痴,听说她要出去,不由挑眉,“你认识路?” 对着他摇了摇手机:“快车在手,天下我有。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出行还得靠认路?” 司 松对着她笑:“不用这么麻烦。正巧我有事也要出去,不如顺便送你一程。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我担心你会出事。” 商曳原本不担心的,被司松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担心了呢……她来京城将近一个多月了,说实在的,除了去浅矜他们学校,正儿八经离开剧组单独行动的时候几乎没有。陡然让她自己出门,实在有些为难。 想到这里,她却又说:“我们应该不同路。” “你去哪儿?” “欣媞公馆。” 欣媞公馆?司松心下略动,面上不显。只说:“顺路。等回来的时候还能把你一起接走。我车就在外面,走吧。” 跟外面不认识的司机比起来,还是司松比较可靠一些。商曳左思右想,最终上了司松的车。 司松习惯开快车,商曳坐在车上,他却不敢开快。加上京城这交通,实在算得上一步一挪。商曳想起对方说下午一点就要走,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心里发急。 她年纪太轻,不懂掩饰。心里怎么想,很容易在脸上显现出来。司松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赶时间。“跟人约好在欣媞公馆见面?” 前方似乎出了交通事故,路被堵起来。商曳急得探头去看,闻言也没细想,只回了一个“嗯”字。 还真和人约好了见面?司松心里念头千万,都在一瞬间浮出。欣媞公馆,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那里更像是一个私|密而又隐蔽的个人空间,能进去的人钱财都是其次,身份才是重中之重。 商曳家里家底丰厚,却也只是在苏城。谁能将手伸入京城,甚至走进欣媞公馆?实在耐人寻味。莫非是她和赵止江重归于好,此刻急着去见赵止江? 司松似不经意问:“是很重要的事?” “她下午一点的飞机,过时不候。我急着去拿一样东西,她走了会很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脖子扭了,歪着脖子疼了两小时强码的三千字。。。真的不给我评论麽? 第59章 ||||首|.059 .059 所幸并非高峰期,不过堵了半个多小时,道路就恢复行驶,此后一路畅通无阻,到欣媞公馆才刚过十一点。 商曳再度拨通浅矜的号码,对方很快接通,说:“夜岚小姐直接进来就可以,前台会有人带你来找我。我姓简。” “好。”商曳挂断电话,与司松道过谢就要开门下车。却被司松抓|住手腕,她诧异回头:“司制片?” “你和那个人不认识?”商曳的手机音量太大,他坐在边上,已经听清两人对话。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甚至连彼此姓氏名字都不知道。“不认识的人,你竟然敢单独出来跟人家见面?” 该说商曳太没脑子,还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果然年纪太小,思虑不周。 商曳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对方催得急,又很顺理成章,她听说之后就急匆匆赶过来,根本没想过可能有危险。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气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司松收手解安全带:“我陪你进去。” 欣媞公馆名声在外,装潢却并不十分富丽,反而处处做旧。其中摆设装修俱是中式,服务生穿旗袍、马褂,亦都是清朝款式,改良做成。 两人一走进去,就有两个女服务员袅袅婷婷走过来,脚踩花盆底,头顶大拉翅,一举一动之间,耳畔流苏轻晃。二人走至商曳和司松面前,笑颜如花,屈膝行万福礼。 商曳受不了这种附庸风雅的做法,直截了当开口说:“我和简小姐约好了过来拿东西。” 其中一个又屈膝行了一礼,低着头说:“简小姐已经交代过了,夜岚小姐请跟我们来。” 每次自己中二的笔名被别人一本正经念出来,商曳都很想掩面发信息给编辑,申请改名。 欣媞公馆布置得古色古香,电梯倒还有。商曳和司松跟着那两个服务员进了电梯,一路上了十九楼。那位简小姐住十九楼三号房。 两人出了电梯,那两个服务员只送到电梯口,就不再往前走。十九楼里又迎过来两个服务员,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商曳往后看了看,送他们上来的那两个服务员站在门口,双膝微微弯曲,低着头,仍然以行礼的姿势站在那里。显然他们级别不够,不能进十九楼。 商曳纵然家境富裕,也没想过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一抖。 司松察觉到, 低头问她:“冷?” 商曳摇头,低声说:“万恶的资本主义……” 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还想着把别人当奴才用。 服务员把两人领到三号房面前,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敲门:“简小姐,夜岚小姐来了。” 房门打开那一瞬间,商曳险些要以为,房里住着的会是一个穿宫装旗袍的女人,幸好没有。 站在房里的女人穿一身浅卡其色a字套裙,长发微卷,妆容服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活得精致的漂亮女人。她年纪不算小了,可是岁月显然对她不苛刻,令她平添气质三分,却又不显老态。 显然她是走在路上都要被人艳羡的那一类人。 “简小姐你好,我是来拿景浅的手机的。” 对方却没看她,反而带着惊愕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司松:“阿松?你怎么在这里?” 商曳看向司松:“你们认识?” “陪朋友来拿东西。”司松挑眉以示:“不请我们先进去?” 她往一侧退开一步,放两人进门。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显然她已经准备好待客,桌上果点齐备,还摆着一部手机。趁着她转身去倒茶的工夫,商曳捅了捅司松:“你们真认识?” 司松低声和她耳语:“京城简家听说过吗?简情媃是简家这一辈的独|生|女,和‘摄政王’定了婚约,人称‘准王妃’。也就是你面前这位简小姐。” 京城简家,商曳当然听说过。事实上‘摄政王’和‘准王妃’之间那端爱恨纠葛,商曳和方笑铃在大一的时候,还当做言情小说一般,八卦了很多次。商曳想起昨天浅矜发消息给她,说昨天是跟邹季成的未婚妻见面。想到这里,嘴角几乎都有些抽|搐。 八卦的时候她还真没想到,这种活在上层社会顶上层的人,会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邹季成竟然就是传说中凌家的那位摄政王,景浅竟然招惹了这样一个男人。 传闻里邹季成父母都是军官,只是在一次跨国行动中双双牺牲,家中仅剩独子和老父。邹季成的爷爷在听说儿子和儿媳的死讯之后,刺激太大,死于高血压。凌家老太爷出面收养邹季成,养在自己名下,算是小儿子。说起来也是一桩悬案,毕竟那时候凌家那位‘太子爷’比邹季成小了没多少,却凭空多了一个叔叔,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据说凌老太爷收养邹季成之后对他非常信任, 甚至亲儿子没放手的很多大权都交到邹季成手里。近些年凌老太爷压根就不管公司和凌家的事了,都是邹季成在管。邹季成被外面的人戏称‘摄政王’,凌老太爷的嫡亲孙子则被称为‘太子爷’。 其中的弯弯绕绕简直是一团乱麻,外人也就看个热闹。 简情媃拿着两杯水回来,送到两人面前:“请喝水。” 司松拿着杯子在底部摩挲,静静看着简情媃:“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情媃看着他,露出微笑:“前两天刚回来。” “怎么不告诉我?” “这次回来是有事。”她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向商曳,说话似有隐喻:“听说季成哥有了心仪对象,我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比湘湘还好。” 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刻骨铭心,其实司松都不太清楚。他在巴黎遇见简情媃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苏湘嫁给林代恒,而简情媃也没能和邹季成结婚,千里迢迢远渡海外,妄图时间能把伤痕磨平。这里面的旁枝错节纷繁复杂,直到他回到国内,才渐渐凭着边边角角,拼凑出原本模样。只是也很模糊,不够清晰。 司松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商曳:“你朋友?” 商曳心下打鼓,嘴上已经开始替浅矜辩解:“她一开始不知道邹季成有未婚妻,但凡知道,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须知浅矜这辈子最讨厌的存在就是小三啊! “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朋友的意思。”简情媃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让你误会,我很抱歉。事实上我和邹季成的婚约早就名存实亡,他喜欢什么人,想娶谁,我没权干涉。这次回来,只是想看有没有解除婚约的必要。” 只是回来之后才发现,她高估那个叫景浅的小姑娘。邹季成根本就还陷在过去,没想过为了她重新开始。既然如此,这场婚约也就没有解除的必要了。 商曳对别人的感情史不感兴趣,毕竟她自己的都一团糟。她拿起桌上的手机问:“这是景浅的手机?” 简情媃点头:“昨天她遗落在餐厅座位上,我联系不到她,只能带回来。幸亏你今天打电话过来,否则我只能送到季成哥那里。” 商曳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回手机,既然拿到了,就不必多留,很快起身告辞。司松带她走出欣媞公馆,那处钥匙开车,却好似心不在焉,表情很恍惚。开了一段路程之后车子猛地一停,他侧过头,很抱歉地说:“商商 ,你可以自己回去吗?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商曳忙说:“没关系,我刚刚看见出租车还蛮多。正好我也不回酒店,去找我朋友。” 换做平时,不管有什么事,司松肯定会把商曳送到目的地。可是今天显然很不一样。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送商曳下车,甚至没等她拦到出租车,就很快掉头,绝尘而去。 司松回欣媞公馆的时候简情媃还没走,只是行李箱已经准备在门边,看样子很快就要离开。 简情媃拉开门,看见他去而复返,相当吃惊:“阿松?你怎么回来了?” 司松往前一步关上房门,旋即步步紧逼,脸上带着狠厉,全然不似平时那样温文的模样。他唇齿之间带着恨意:“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阿松……”即使步步后退,简情媃依然优雅不改,姿态动人,丝毫不见慌乱。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回来,能让你方寸大乱的只有他。”司松眼里藏着恨,“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第二次。” 简情媃退无可退,背抵着墙壁。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正视司松。“那我也第二次告诉你,我始终都拿你当弟弟。” 司松猛地伸手将她肩膀扣住,盯着她豆沙色的唇|瓣出神。这一处自己曾朝思暮念,回国之后渐渐遗忘。遇见商曳之后,他以为自己能重新开始。可是命运这么残忍,再度把简情媃送到自己面前。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尽数土崩瓦解,他终于承认对商曳只是欣赏,心里渴望的一直是面前这个女人。 “你……” 司松不肯再听,猛地低头吻下去,含|住她的唇|瓣,反复辗转…… 第60章 ||||首|.060 .060 商曳终于联系到浅矜的时候已近中午,匆匆赶到b大的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浅矜说想吃面,b大边上有家特别好吃的面店,两人索性约在那里见面。 正值中午,吃饭的学生多道不行。商曳到的时候浅矜已经占好位置等她,平时坐着很宽绰的四人桌,这时候倒还有两个拼桌的同学。两个汉子坐在那吃面吃得漫不经心,其中一个吃一口就要抬头对浅矜看几眼。浅矜装作没看见,低着头玩手指。 商曳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几乎能听见浅矜松了口气。 “智能机出现之后,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会把手机忘掉的人。”商曳从包里掏出手机送到浅矜面前。 这只手机还是浅矜高二的时候买的,那时候5s刚出来,价位很高。她家里也算殷实,父亲还没闹出那些事,这只手机是她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只是后来曾经被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瞬间跌下凡尘,终于学会拮据度日。这两年手机更新得越来越快,价位一如既往,昂贵至令人咋舌。浅矜依然用着这只5s,因为她没有奢靡的资格,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即使后来和身家过亿的邹季成在一起,也依然没换掉这只手机。 “谢谢你。”浅矜接过手机,朝她笑了笑:“我都没发现手机不见了,回宿舍就睡觉了。今早又没课,睡到中午才醒。电脑登上扣扣才看见你的消息。麻烦你还特意跑过去帮我拿,今天我请你吃饭。” “好啊。”商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这家面店消费算是中档,其中最便宜的事青菜鸡蛋面,七块钱。“我最近上火,就吃青菜鸡蛋面好了。” 浅矜点头:“那我也要青菜鸡蛋面。”说着,站起身往柜台那里去点餐。 椅子对面两个男同学已经吃完面,却还坐在椅子上不走。其中一个用手臂蹭了蹭刚才一直盯着浅矜看的那个男生,示意他需要勇气。 男生深吸一口气,等到浅矜回来,又酝酿好几次,终于开口:“同学,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浅矜显然没想到他开场白这么直接了当,一愣。 他脸色变红,又加了一句:“我是帮我朋友问的。” 浅矜朝他笑了笑:“让你朋友自己来,我肯定给。” 男生立刻改口:“就是我要。” “我不跟喜欢说谎的男孩子做朋友。” 男生溃不 成军,红着脸起身和朋友离开。商曳起身坐到对面,总算感觉坐得宽绰了点。对浅矜这招叹为观止:“行啊你,这么熟练,肯定被不少人搭讪过?” 浅矜耸了耸肩:“我妈教我的。对了,你不是回苏城了,怎么这么快回来?” “留在那里已经没意义,不如早点回来,好好工作,天天向上。”店主端着面过来,商曳让了让,抽|出筷子准备吃面。 “什么叫没意义?” 商曳一边吃面一边把回苏城的事跟浅矜讲了一边,浅矜听得仔细,弯唇笑了笑,透着涩意。 “和邹季成分手之后,他未婚妻就回国,打电话说想见我。见过之后才发现对方光彩四射,可是即使是那样的女人,还是有很多人说,她配不上邹季成。那一瞬间我忽然就释然,我和邹季成分手其实是必然的。因为彼此都没在同一个层面上。邹季成和赵止江其实算是同阶层,对他们来说钱只是个数字,年少就已经走到巅峰处。花团锦簇看得也很寻常。”浅矜顿了顿,“说句难听的,就像古代皇帝选妃。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更像锦上添花的调剂品。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即使你在,也会有人来跟你抢。最悲哀的是你想走,他们不会挽留。走了穿红的,还会来戴绿的。没了你,他们反而过得更好。” 当年京城首富钱家那位大小姐,富贵已极了,嫁给那位顾先生之后又怎么样呢。顾先生一朝掌权,即使给了她一场世纪婚礼,最后也都成了笑柄。欲|望总是无止境。 “我也这样想,不属于我的人,还是趁早放开手比较好。”商曳咽下嘴里的面才继续说:“反正我还年轻,等我哪天走狗屎运火了,大把大把的娱乐圈小鲜肉等我潜规则。” “……你想得真长远,不过火这个倒不用走狗屎运。”浅矜歪了歪头,朝她笑:“拍完风雨2,你就该火了。” 就算商曳什么都不做,也多的是媒体把热度炒上去。星宇执行官的表妹、赵止江的前女友、柳眉一的关门弟子,多好的炒作素材?即使商曳想低调,也多的是人想把她祖宗十八代挖出来。 “《玉楼春》拍摄时间定了?” 浅矜想了想:“好像是五月份开机,风雨2上映是在四月份。沈皓珏导演的戏,没人敢卡。” 商曳吃完自己碗里的荷包蛋,还偷偷摸|摸把筷子伸到浅矜碗里,想偷她的。被她发现,一筷子打在她筷子上。商曳叹息:“现在这人呐,怎么都这么自私,不懂尊老爱幼。不过我要 先恭喜你,又有一部戏搬上荧屏,听说不仅要拍电影版,还要拍电视剧版?还是影帝主演,拍完你就变成富婆了。记得包养我啊!” “如果我真的有钱,我|干嘛不包|养飞絮,要包|养你?” “包养飞絮有什么用?” “让她给我排好榜单……” “……你想得真周到……无利不起早……” 吃过面之后,商曳还陪着浅矜在学校边上逛了会儿,在小摊上买了一双凉鞋。浅矜下午还有课,商曳和她稍微逛了一会就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之后,感觉姨妈痛好了点,索性不休息,打开电脑码字。《余生余念》已更新至尾声,商曳最近在准备新坑《娇娇》的存稿。写了一章存入晋|江后台,然后打开风雨2的剧本文档。 前面根据自己的感觉,觉得可以修改的部分已经用红线标出,在句子下方进行修改。最后一章是大结局,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商曳对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最终深吸一口气,伸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无论多舍不得,当故事走到结局的时候,就应该落下帷幕。任何事都适用。 卡了这么久结局,本来以为再次动笔,仍然会很艰涩。没想到这次竟然很顺畅,只不过改了三次,用一周时间就写完所有结局。 离开学时间还剩下一周多,正好上交结局,提前离开剧组,回学校上课,不必再请假。 商曳把所有剧本发送到关莞邮箱里,她整理之后,会打印出来给柳眉一看。 跟柳眉一辞行的时候,她还特意说了一句:“结局写得不错,但是剧情时间方面还需要再修改。不过我已经很满意了。可惜你提前走,不能跟我们一起进行后续宣传。你要上学,其余的就算了。但是苏城站的宣传,必须到场。” 商曳满口答应:“好的柳眉姐,保证到场。” 回学校之后生活如常。因为她上过头条热搜,同学一开始对她还很好奇,打听了好几次剧组的事情,甚至连学校也特意问过。可惜商曳守口如瓶,就是和她关系最好的方笑铃也没能打听出什么来。人的热情是会渐渐消退的,追问了几次没结果,也就渐渐遗忘了。 最重要的是,又是一年考试季。cad考试4月初报名,商曳原本不想报,最终方笑铃以一顿石锅拌饭贿赂,导致她头脑发热,和方笑铃一起报了名。直接导致她最近什么事都没法想,只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第一个发现问题的是居遥,这个月她收拾厕所垃圾,发现每天都有用过的姨妈巾,顿时就震惊了:“怎么我们几个大姨妈正好连成一个月吗?” 方笑铃一脸疑惑:“我和你差不多时间走的,一个星期前就走了。”至于阮芯,她最近根本就没回来,天天晚上溜出去和路克约会。 “这就让我非常郁闷了。”居遥领着垃圾袋问商曳:“商曳,你大姨妈来这么久?” 商曳正在看《玉楼春》的剧本,一开始根本就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等居遥问到她,她才仔细想了想:“最近太忙,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大姨妈都快来一个月了。2月份开始就是,就走了几天,又来了……” “卧|槽!”方笑铃被她的迟钝震惊:“小姐姐,你大姨妈整月整月地来,你都不觉得有问题的吗?” “有什么问题?”商曳大姨妈一直就不正常,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又是进组又是写剧本,再加上准备考试,都内分泌失调了。” 方笑铃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翻身坐起来问:“我还是觉得不行,下午没课,要不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商曳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响起,竟然是关莞打电话过来。对方笑铃摆了个噤声的动作,接起电话:“关姐,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关莞直截了当告诉她,宣传组已经抵达苏城,今晚聚餐,让她一起到君悦吃饭。商曳自然一口答应,挂了电话之后转头对方笑铃说:“最近没时间,再看看吧,真的不行了你再陪我去看。现在我生龙活虎,老虎都打得死。” 第61章 ||||首|.061 .061 下午没课,商曳接到关莞电话之后完全无心码字,索性关了电脑直接去君悦。 方笑铃坐起来问:“干啥去,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带饭不?” “剧组来苏城做宣传,我过去一趟。晚上有聚餐,估计回来得会比较迟,你点外卖吧。” 听到这绝情的回复,方笑铃心如死灰地躺回床|上:“我就知道,你进组之后天天影帝小鲜肉地看着,再也不爱我了。去吧去吧,早点回来,记得你血流成河,悠着点~” 在方笑铃的颤音里,商曳踏出宿舍门。关门的时候正好阮芯从外面回来,忙说:“别关门,我没带钥匙。” 商曳松了手,阮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出去约会?我听路克说江畔最近很忙,连假期都没有。赵先生竟然还能挪出空来和你约会?” 这话听起来实在古怪。阮芯并不知道商曳和赵止江已经分手,却在赵止江正牌女友面前说他很忙。简直不让人误会就不开心。 商曳耸了耸肩,刺了她一句:“男人说很忙的时候未必很忙,也有可能另有新欢,不想和你见面。”说完,根本不看阮芯的脸色,把包往上提了提,直接往外面走。 她懒得理会阮芯。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对于她来说,除了自己,其余人都丑陋的。纵然当下幸福,也会很快失去。在她眼里美女全部整容,姑娘有钱就是被包养。别人有了男朋友,就是男方玩玩而已。女孩子和男朋友吵架,不问原因,肯定是女方太作,导致男方无妨忍受。说好听了是还活在三百年前,说难听了,就是赤|裸裸的生|殖崇拜癌。 和她纠缠太多,都是自降身价。 商曳走进君悦,掏出工作证给前台看:“我是《风雨声声2》剧组的。” 前台朝她露出甜美的微笑,鞠了个躬,朝右边电梯楼抬手:“《风雨声声2》剧组在十九楼,工作人员会带您上去。” 十九楼一片寂静,大概是主创人员住的地方,所以没什么动静。商曳报了柳眉一的房门号,服务员领着她过去,敲响房门,房门打开,是关莞的脸。 关莞看见商曳显然挺高兴,朝着她笑:“商商,这么早来?快进来,柳眉姐正好在会客。” “会客?”商曳换了拖鞋进门,“不需要我回避吗?” 关莞说:“没关系的,商商你说不定也认识。” 商曳一头雾水走进去。柳眉一果然在会客,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女人,乌发高高盘起,发间一枚碧玉簪,身上穿朱红丝绸老式旗袍。唇膏是正红,衬得她整个人极具气场。这样的装扮一般人压不住,偏偏她压住了,还美得神采飞扬。是个美人。 美人听见有人进门,侧过头看。看见是商曳,对着她嫣然一笑:“商曳。” 商曳脱口而出:“余念?!你怎么在这儿?” 柳眉一让商曳坐下说话,“听说余念是晋|江的签约作者,没想到你们两还真认识。” “上次晋|江开作者大会,我偷偷摸|摸蹭进去了,本来想见浅矜,没想到浅矜没去,反而看见了余念。”商曳在余念边上坐下,“本来以为是个不太好说话的女王,谁知道聊上了竟然还挺合得来。我们现言编辑也是同一个,特别有缘分。” 余念笑了笑,“早就听说柳眉姐最近收了个非常得意的关门弟子,就连风雨2的结局都是爱徒撰写。没想到是你。” “宝宝热搜都上了几次了,余美人你尽然没认出我,我太伤心了。”商曳捧着心脏作忧伤状。 关莞给商曳倒了一杯水,顺势坐下来,笑着说:“余编剧最近埋头写稿,听说还特意断网。创作的时候不看新闻,是余编剧的习惯。” 商曳也就随口一说,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问:“余念你这次怎么会来苏城?” “来参加颁奖典礼。”余念面带微笑,眼中却带着怅然,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参加颁奖典礼了。 “了解。”商曳猛地点了点头。余念很早就做了编剧,文笔、剧情、双商俱在线,是晋|江近几年力捧的大神。她现在重心在电影剧本上,几部电影都叫好又叫座,只缺一个奖项证明自己。可惜前几年柳眉一和另外几个重量级编剧产量很高,余念作为新人,影响力显然还不够,前几回只能算是陪太子读书。 这次却不一样,柳眉一最近参与编撰的剧本很少,另外几位泰斗产量亦逐渐减少。反而是新编剧靠写狗血傻白甜博得关注,卖萌卖腐,招数颇多。余念在这帮新编剧里算是个异类,虽说也写傻白甜,但是傻得不让人反感,这也是个技术活。更何况她最近参与一部主旋律电影的制作,这次颁奖典礼,想必获奖率很高。 商曳朝她眨眨眼:“那我要先恭祝你荣获最佳编剧。” “借你吉言。” “商商,有个任务交给你。”柳眉一打断 两人的对话,“这次颁奖典礼我也拿到邀请函,但是没有作品,只能算走个过场。你是我新收的关门弟子,你替我去就可以。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把余念叫上,一起聚餐。” “……柳眉姐,你这是在为难我……”商曳几乎要哭。颁奖典礼,一听就很高大上……“要是我给你丢人了怎么办?” “没事,丢着丢着就习惯了。”柳眉一还有兴趣调侃她。“这次江畔算是制片方,就是不知道赵财务官会不会出席。” 赵止江?商曳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赵止江那种人,能让沈辰代他出席一次,恐怕已经算是高看这次颁奖典礼。他从来规划都很清楚,娱乐圈里的钱好赚又来得快,可是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某一个赚钱的路子而已。他不会为之浪费半分时间,因为他总觉得幕后就该安静待着,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就可以,再多就是哗众取宠。 这样一个男人……来来回回颠簸这么多次,即使到了这时候柳眉一他们还想着撮合自己和他,想让他们两重归于好。可是她已经明白,彼此之间的缘分都有定数,恐怕重生这么多次的原因,也是因为强求。 颁奖典礼巨星云集,灵芷萩、萧梓菲等都有出席,甚至訾茗落和周安落两夫妻也带着长子隆重出席。 余念和商曳两个坐在一起,余念显然很喜欢訾茗落,之前一直表现平淡,訾茗落出现,倒有兴致和她八卦:“訾茗落和周安落生得是龙凤胎,五岁之前出席颁奖典礼都是带着儿女一起去的。后来出了点事,为了保护女儿,就只带儿子出席了。我估计是因为儿子进了娱乐圈,而女儿选的是普通生活。” 她身体似乎不大好,说两句话,就捂着嘴咳嗽。即使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她咳得难受。 商曳替她拍了拍背,从包里拿出一盒润喉糖:“要不尝尝这个?” 余念一愣,旋即接过那盒润喉糖,朝她露出微笑:“谢谢你,商商。” “不客气。”商曳站起身,指了指外侧:“我去趟卫生间。” 整个颁奖典礼衣香鬓影,即使并非艺人,编剧、导演之流,也都特意做了造型,穿了礼服。像商曳这样什么都不管,仍然穿着常服出席的,实在算个异类。坐着的时候还好,她穿着大黑斗篷,一眼看过去最多是黑乎乎一团。可是站起来之后,就显得格外刺眼。以至于赵止江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她。 他顿住脚步,看着商曳的背影出神。大抵面部表情太过 冷肃,以至于迎上来跟他握手的人被他冷落都不敢出声,抬着手看向沈辰,眼中带着询问。 沈辰从善如流,上前一步将他和赵止江错开,寒暄道:“杨总,好久不见。” 杨总还想着赵止江刚才的反应,不由问道:“沈助理,赵财务官这是?” “私人原因,不便透露。” 即使沈辰什么都没说,杨总也放下心。既然是私人原因,就肯定不是对他不满。套不着近乎没关系,千万别惹一身臊,这才是关键。 赵止江对沈辰他们交代一句,整了整衣服,抬脚往商曳离开的方向过去。 商曳其实一点都不想上厕所,但是她大姨妈好像漏了……来了一个多月大姨妈,虽说时间延续得比较长,但是量基本都很少。今天就跟见鬼了一样,简直飞流直下三千尺。商曳今天只贴了一片日用超薄,量少还能维持,量多那就得勤换。等她坐到厕所里一翻包,才发现包里最后一片备用,已经在酒店里用掉了。 商曳:……此时此刻只想哭。 要让她打电话给余念,叫余念送卫生巾给她?余念身上估计也没有,难道让她在颁奖典礼上拉着每个姑娘问一遍请问你有卫生巾吗?耻度太大了…… 商曳愤怒地对着包盯了半天,似乎这样能让包里凭空多出一张卫生巾。可想而知毫无成效,最终握紧拳头,薅了厚厚一叠纸巾叠成方块,往内|裤里垫…… 提上裤子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种流泪的冲动。 洗过手之后走出卫生间,她才发现自己哭早了。这路……该怎么走来着?来的时候还认识,要走了,怎么这路四通八达的都长一样了? 商曳左顾右盼,靠在卫生间门口生无可恋了五分钟,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迷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防盗是我的存稿文《诡事之余生最爱》,可以先收藏。 另,昨天更新那一章中提到的钱家姑娘和顾先生的爱情故事,已经写完。可以戳我的完结文《婚许遗珠》进行阅读,属于几度秋凉系列。 第62章 ||||首|.062 .062 商曳整个人都顿住,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过去。 赵止江?!他怎么会在这里?!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赵止江静静看着她,没回她的话,反而说:“跟上,我带你出去。” “不用。”商曳朝他笑笑,“谢谢二哥,我找得到路。” 她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和赵止江擦肩而过。一边找路一边心里打鼓,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万一找不到路再回去求赵止江,那多尴尬。 赵止江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跟上去。过了两分钟还没见她回来,这才抬脚跟上去。商曳果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交叉路口乱窜,赵止江扫了她一眼,似是毫不关心,径直选了一条路,右拐弯出去。 商曳在原地思考一秒钟,最终选择……偷偷摸|摸跟上去,这出去的路又不是他开的。前面又是岔路口,商曳找了一圈,没看见赵止江,正在疑惑地时候,右边拐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一双手,猛地把她手腕扣住往里拽。她甚至来不及喊救命,另一只手就牢牢把她双|唇捂住。 她只挣扎了几下,就被人拥到怀里。感受到熟悉的触感,她止住挣扎。 她背对着身后的男人,被他拥在怀里。他的五指还捂在她嘴上,指尖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和手腕处隐隐的古龙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引得人一阵恍惚。 恍惚中让她觉得,一切都还没变。但其实早就变了。 赵止江松开捂住她嘴唇的手,慢慢移到她肩膀上。这一处拐角竟然没有灯光,黑暗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低沉,散着绝对的男性荷尔蒙。 “我不接受分手,回我身边来。” 商曳慢慢握紧拳头,即使在这种申请复合的时候,赵止江依然是这种自矜的语气。听得人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 冷静再冷静,她才开口:“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人喜欢永远被另一个人支配。”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透出无奈和悲哀。“和你在一起,看似是在谈恋爱,更像是拥有一个上级。我在你面前一直都很卑微,因为你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行为动作语气都很幼稚。你不愿意放下你的架子,从俯瞰众生的云层来到我赖以生存的世界。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赵止江放在她肩头的手慢慢收紧,带着力道,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正面自己。外面走道里的灯 光照进来,影影绰绰中能看见商曳脸庞的轮廓。 和商曳分手之后他尝试过了,适合结婚的女人太少,除了商曳,没人能让他那样满意。有的太聪明,有的太计较,像商曳这样傻得恰到好处的,一个都没有。 他没法放她走。 “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从未许过这样的诺言,即使前几辈子走进结婚殿堂,在婚宴上,他都只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商曳内心犹如卷起惊涛骇浪,仰起头看他时眼神复杂。可是很奇怪,纵然心绪起伏,她脑中依然清醒得可怕。女人总是爱翻旧账,从前强制压下,没想起的时候就当不存在。可是再想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然很愤怒。 前几辈子她以为他会对自己好,重生之后纵然知道他后来负心薄幸,也依然头也不回,往坟墓里跳,妄想能够改变结局。事实证明每次都输得很惨。事不过三,重蹈覆辙,一次已经足够,她却摔了三次。 七年之痒,一个永远无法迈过的关口。曾经商曳很想知道赵止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婚内冷暴力、分房睡,桩桩件件,想起来都让人痛彻心扉。她甚至没勇气探究里面的究竟,只能软弱地说离婚。 这一次如果重新和他在一起,大抵仍然会昨日重现。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知道七年之痒的究竟了,甚至连经历都不想。 商曳沉默许久,最终低下头,轻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这次是真的。”之前她曾经骗过他一次,没想到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这个谎言。 头顶传来赵止江嘲讽的笑声,不过一声,却让人听得清晰。“你喜欢谁?司松?” 商曳闭了闭眼,心说借司松的名头用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顺着往下说,应得爽快:“阿松之前就追求我,因为工作原因,我没答应。后来联系没断,觉得聊得很合得来。他很体贴,我很喜欢。” “商曳,你根本没说谎的天分。”赵止江一锤定音,语气中带着轻嘲。“敢欺骗我,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他强迫商曳抬头,自己低下头,和她靠得很近,鼻尖相触,气息交融,暧昧得不可思议。 商曳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吻下来。她忍不住移开目光,即使看不清楚,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他的目光竟然被朦胧灯光镀上深情柔色,让她误以为,他非她不可。 “我没骗你。”她声音轻|颤,自己都听出其中的虚 弱。 赵止江却反而退了回去,商曳松了口气,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司松心里根本没有你。如果心里有你,不会看见简情媃回来那一瞬间,就忘记你是谁。”同样,也忘记自己是谁。 商曳听得张口结舌,她真没想到,司松会和简情媃扯上关系。即使知道他们原本就认识,也没往这层上去想。何况简情媃分明是邹季成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事关浅矜和邹季成,商曳又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赵止江从不说谎,但凡他说出口,必定十拿九稳,铁板钉钉。 商曳甚至根本没怀疑过这件事的可能性,却想知道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止江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他根本不是八卦的人。 赵止江似乎很累,靠到墙壁上,慢慢理刚才被商曳扯皱的袖口,说话时和动作一般,斯条慢理。“简情媃和邹季成貌合神离,家族联姻,定下结婚日期,依然一个无动于衷,一个远赴海外。婚约还在,却名存实亡。人人都知道,没人刻意隐瞒。司松在巴黎遇见简情媃,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被拒绝之后回到国内,再度见面,仍然无法自控。” 爱情这回事,不是你不愿意,我自知死路,就能全身而退。它更像是一场永不停止的守望,犹如花木,向阳而生。纵然知道毫无希望,已然心存爱意。即使经年以后最终放弃,另娶他人,亦不能绝。 商曳太了解赵止江了。他是顶怕麻烦的人。和自己无关的事,他根本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去知道。即使人尽皆知,他也不会刻意探究。可是简情媃和司松这桩事,他知道得太详细太清晰了。甚至连司松无法自控都知道。 她几乎笃定心中猜想,道:“简情媃突然回来,你做了什么?” “身为邹季成的未婚妻,她有权知道未婚夫找了新女友。” 浅矜打破邹季成多年来无女人能近身的神话,确是太不一样。只要简情媃对邹季成仍然心存爱意,她就不可能不回来,她回来,司松的心就乱了,没法再对商曳纠缠。如果简情媃不回来,那更好。证明邹季成在她生命里彻底成为过去,那司松就会成为她的未来,更不会再对商曳下手。 一箭双雕,一劳永逸。果然是商人本色。 商曳忽然觉得很累,简直半分气力都不再有。赵止江从善如流,将她拥住。“除了我,没人有资格和你在一起。”更何况司松?三心二意,心中藏着另一个女人,就敢对别 人动心思。简直可恶。 他不一样,不动心则已。认定一个人了,就再也不肯放手。这是他最近才明白的道理。 商曳挂在他臂弯里,声音发闷:“你让我觉得很可怕。一切都是你做主,你掌控一切。就连别人的情绪感情,都拿捏得很好。” 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做上|位者,兵不刃血,三言两语就能让人血流成河。偏偏又太吸引人,分明没有可以展露优势,依然自带魅力,引得女人飞蛾扑火一般,纷纷为他沉迷。 商曳本人亦是其中之一,她更怕有一天,在他眼里,也会变成那些莺莺燕燕里的其中之一…… 赵止江说:“我心里有你,绝不能放过你。”万人丛中,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庸碌活着。 商曳从他怀里挣脱,强撑着站住。捂着脸,似乎很痛苦。“你让我很痛苦。” “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保证。” 她却依然摇头:“江山易改,本性却深入骨髓。你习惯发号施令,我不愿意用自己的感情赌你会改,怕会血本无归。”她往外走了两步:“时间不早,我要出去了。赵先生,看在曾经谈过恋爱的份上,能送我出去吗?我真的不认识路。” 赵止江心头一凉。 商曳甚至连一声二哥都不愿意叫了。如果说她之前还秉持分手依然是朋友,这次就是想彻底划清界限,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纠葛。 他往前一步,声音中近乎带着轻微的示弱:“至少我有权重新追求你,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有多多的评论,才有多多的灵感和动力。 第63章 ||||首|.063 .063 商曳离开太久,等回去的时候,最佳编剧已经花落余念。 商曳在余念身边坐下,不无感慨:“我竟然错过了,太遗憾了。虽然已经说过一遍,却还是要恭喜你。荣获最佳编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小看你。” “谢谢你。奖项虽说都是虚名,能获得肯定,也依然让人高兴。”余念脸上挂着笑意,似乎如此,她已满足。刚才在颁奖典礼上那些冷淡绝情的话语,好似统非她口所出。“你怎么去这么久?身体不舒服?” “我迷路了……”每次说出这句话,商曳都觉得很羞耻。在路痴眼里,小小一个会场,横看成岭侧成峰,上一秒和下一秒,完全不是同一种模样。 “我差点准备去找你。”虽说颁奖典礼安保周全,但是蹭着剧组进来的虾兵蟹将太多了,鱼龙混杂,难免有人浑水摸鱼。倒不怕出事,就怕商曳惹上麻烦,一时无法脱身。 柳眉一把商曳托付给她,她就有责任照顾好商曳。 颁奖典礼还剩大半,冗长繁琐。余下的奖项也早和他们无关,余念再度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商曳坐不住,提出建议:“余念姐你不舒服吗?反正接下来没我们的事,不如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余念像是真的不放在心上,随意摇了摇头:“普通感冒而已。今晚风雨2剧组聚餐,不要扫他们的兴。反正感冒这回事,不吃药一周,吃药七天,都是那么点时间。不过再坐下去的确没意思,我们提前走好了。” 余念的确坐不住。她的身体不允许她久坐,还要保持微笑,姿态优雅,防备不时扫过来的摄像头。既然商曳提出离开,索性和她提前走,早点回酒店休息。养精蓄锐,以参加晚上的聚餐。 两人是从侧门离开的。将近晚上九点,该入场的都已经入场,围在外围的粉丝也都已经偃旗息鼓,三三两两坐在边上休息。他们知道有人会因为行程提前离场,并且不会走正门,于是提前在侧门和后门都守了人。看见商曳和余念出来,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看清两人的脸之后,顿时很失望,重新蹲了回去。 商曳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蹲了大半夜也不觉得累。” “你年纪也不算大,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两人边说话边走到车前,余念坐进驾驶座,招呼商曳上车。商曳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就听见耳畔一阵惊呼吸气声。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出 来了,好奇心骤起,停了动作转头看过去。 从侧门里出来的竟然是沈辰,身后跟着徐锦意和路克。沈辰身材修长匀称,脸庞也清俊帅气,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精英感,不输娱乐圈里那些奶油小生。难怪引得那些粉丝眼神发亮,议论纷纷。 不确定他是谁,自然就没有人敢上来要签名。三人顺利走到商曳面前,朝她颔首:“商小姐。”又朝车里的余念打招呼:“余小姐。” “哇哦~”余念促狭地朝商曳眨眨眼:“追求者?” 商曳一本正经地反问她:“你觉得他看起来像瞎子吗?” 沈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旋即道:“商小姐接下来有空吗?” 一听就是赵止江那里出了问题,希望她去救场。从前沈辰就老做这种事。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早就不管用了。她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抱歉我没有空,接下来行程很满。” 说出行程那两个字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脸有点酸。 沈辰顿了顿,才说:“商小姐,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去看看。财务官最近……过得很不好……”这句话他完全立足于朋友立场,才对商曳说出口。 赵止江最近的确过得很不好。和商曳分手之后他回到苏城,似乎一切都还没变,他仍然是雷厉风行、坚毅果决的财务官。可是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很不对劲。坏情绪堆积在心里,总有一天会崩盘。 最近工地上又出了事,拆迁很不顺利,钉子户联名在微|博里控诉江畔强拆,为了多要点钱,不停雇水军刷话题。公司公关部如往常一般和控评,却起到反效果,使话题度更热。就连前年因为拆迁工程死了一个人的事都被翻出来,重新上色再发出。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将一切推往不可控的地步。 这些小打小闹,当然无法撼动赵止江分毫。换了平时,他甚至根本不会在意。可是这次正赶上他和商曳分手的时候,再看见这种坏消息,绝对是火上浇油。 他下死命令,让公关部一周内处理完这件事,不然全部卷铺盖走人。公关部哀嚎一片,就连秘书办都遭受波及。公司上上下下一片焦头烂额。 沈辰看得很透彻,在这种时候能抚平赵止江情绪的只有商曳。这次赵止江会来这个颁奖典礼,更坚定他的想法。本来派过来参加颁奖典礼的是宣传部的习苑苑,没想到赵止江亲自来。公司一片哗然,再加上习苑苑最近和赵止江走得很近,难免不让人 猜想,她已经成功上|位,虏获赵止江的心。就连王鲜和徐锦意都有点动摇,唯有沈辰对此嗤之以鼻。 财务官要看上习苑苑早就看上了,至于到这时候?占据他心里最特别角落的,唯有商曳。 商曳沉默着不说话,沈辰又添了一句:“看在从前财务官那样待你的份上……” 那样待她的份上…… 商曳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从前赵止江的确对她很好,每一辈子都是。关怀备至细心周到,有时候商曳甚至会觉得,父母都没法做到那程度。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今天不行,剧组有聚餐。改天我可以挑时间跟他说一说,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商小姐愿意说,就已经足够了。时间不早,商小姐既然有事,就快去吧。”说着,他侧身站到车门边,一手拉着车把手,一手安置于车顶:“商小姐请。” “谢谢。”商曳坐进车里,又朝沈辰望过去,认真道:“我不是敷衍,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 聚餐定在雅宴,自助式日料,价格不菲。要不是导演掏腰包,商曳根本就不会来。在这儿吃一顿够她在学校食堂吃一年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聚餐已经开始,甚至连提前杀青的萧梓菲和行程繁忙的付影帝都在,可见他们很给沈皓珏面子。柳眉一和付祁、沈皓珏他们坐一桌,商曳看他们相谈甚欢,想了想,干脆过去打个招呼,然后跟小助理他们坐一起。 柳眉一看见两人过来,笑着说:“你们来迟了,那帮猴崽子都吃疯了,幸好没人敢跟沈导抢东西。快坐,位置都留好了。” 饭桌上正好两个位置,大概是一开始就给他们留好的。 “雅宴的海鲜很新鲜,都是空运过来的。”萧梓菲提了一句。 苏城不临海,一般店里的海鲜都是冰冻的。但是雅宴不一样,主打的就是新鲜好吃,服务得和价位对等。除此之外,就是冰激凌最吸引人。雅宴里的冰激凌属黑天鹅特供,好吃到让人灵魂升华。商曳之前来过几次,最爱的就是这里面的冰激凌。好吃,还无限量。 可惜今天来大姨妈了…… 商曳对着面前的金枪鱼寿司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管他的,大姨妈天天有,黑天鹅的冰激凌可不是天天都能吃! 直接站起身往冰激凌区跑。 看得一桌人都失笑,沈皓珏道:“到底年轻,跑得也快。” 柳 眉一也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吃冰激凌,后来年纪大上去,倒觉得甜腻腻的,吃了有时候还胃疼。” 商曳回来的时候,话题已经从年轻时候爱吃冰激凌变成年纪大了爱吃什么了。 对着两盘冰激凌,商曳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姨妈还在身上这回事,死也要死得痛快。余念看她拿着勺子大快朵颐,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不冷吗?” 怎么会不冷,四月的天,根本还不热。一口吃进去,牙齿和舌头都冰冰凉。商曳含糊不清地说:“冷啊,但是好吃的。”说着,把另一盘没动过的推到余念面前:“余念姐,你尝尝?这家店的冰激凌真的特别好吃。” “不用了。” 商曳这才想起余念刚才还在咳嗽:“忘了你还在生病了。” “对了商商。” 商曳正对着冰激凌猛吃,陡然听见柳眉一提到自己,愣愣抬头看向她。“啊?” 柳眉一说:“《玉楼春》五月份开机,剧本写得怎么样了?”虽说柳眉一和玉楼春剧组关联不大,商曳却是她带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都该问一问。 “放心吧柳眉姐,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实际上这个本子从风雨2开机的时候她就开始写了,算到现在将近五个月。玉楼春故事结构庞大,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光是感情线就要处理好多条,明里暗里纠葛不断。商曳每写一幕就要和浅矜发信息交流,确保改编无错,才能存入u盘。 和柳眉一聊了会工作上的事,商曳扫了饭桌一圈。刚才匆匆一瞥没发现,现在看,似乎是少了好几个人,司松亦在其列。 商曳问:“司制片没来?” 第64章 ||||首|.064 .06|4 “司制片最近很忙,我们也很久没见到他。”柳眉一打趣商曳:“怎么,你想他了?” 商曳忙摆手否认:“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司制片都有女朋友了,再开这种玩笑不好。” 一句话震惊四座。 最近司松确是神出鬼没,就连剧组杀青当天都只出现了一会儿,不久就离开。大家还在猜是商曳离开,导致他没心情再待在剧组。谁知道商曳竟然在聚餐的时候抛出惊天炸弹,司松竟然有女朋友了!他前段时间时间还在追商曳,突然就有女朋友了? 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商曳干笑:“前段时间司制片就是开玩笑,你们还真放在心上啊……” 其实看起来并不像是玩笑…… 但是桌上众人都是人精,商曳摆明了不想再提那件事,索性不再提。不知道是谁插了另外一个话题进来,所有都打趣付祁和他那位传说中的小女友去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商曳总算松了口气。 聚餐过后沈皓珏和柳眉一他们这些有点年纪的人都起身说回家,剩下付祁和萧梓菲这些年轻的,则约好了要去饶情唱歌。 商曳推说自己寝室有门禁不想去,被赵倩一把拉住:“大好时光才刚开始就要走,回寝室有什么意思?逃一天没关系的,跟我们一起去吧!付天王和萧视后都在,你看谁想走?恨不得鏖战到天明。偷偷跟你说,我刚听见付天王在那打电话,好像要叫冉镜一起来玩。冉镜唉!老干|部冉镜唉!你不是喜欢吗?这么早走了就看不见了哦!” 冉镜的确是商曳很喜欢的一位男艺人,高居天涯四美之首。平时形象高冷禁欲,被人戏称为老干|部。和付祁是基友,两人数年前合作了第一部戏,后来交情一直没断。商曳最近是听说冉镜在这里拍戏,没想到付祁竟然会叫冉镜一起来唱歌。 老干|部拿着话筒唱歌,这场景太诡异了…… “真的假的?”商曳不敢相信:“不会是你为了骗我过去胡编乱造的吧?” “谁骗你谁是狗!”赵倩拉着商曳往外走:“《玉楼春》里的演员百分之八十都是风雨2原班人马,估计是为了提前熟悉才叫来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外,余念微笑着说:“我就不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玩得开心点。” 从刚才吃饭的时候余念就一直在咳嗽,虽说声音很轻,却还是无法忽视。此刻 她说要走,自然无人敢挽留,都说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一大帮人说是去唱歌,真到了饶情,坐在沙发上抢麦克风的也依然只有几个小艺人和工作人员。付祁和萧梓菲早已脱离靠这种交际来增添人脉的时候,坐到一边桌上聊天。 不知道付祁和萧梓菲说了什么,两人朝商曳和在一旁打桌球的秦朗招手:“商商、秦朗你们过来一下。” 两人从善如流走过去,萧梓菲撑着脸笑眯眯地说:“长夜漫漫很无聊啊,不如坐下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徐柯坐在她身边,淡声说:“长夜漫漫,不如回去睡觉?” 萧梓菲面露诡异的微笑:“我觉得我回去睡不了觉。” 睡不了觉?看不出来啊,徐柯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啧啧啧……商曳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发出三声诡异的:“嘿嘿嘿~” 站在她身边的秦朗被吓一跳,诧异地看着她。 商曳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喉咙有点不舒服,清嗓子……” 众人的表情都摆明了不相信,幸好这时候付祁手机铃声响起,打破这尴尬。两人顺势坐下,只听见付祁把包间号码说了一遍就挂断电话。 萧梓菲问:“冉镜来了?” 付祁点头:“问我包间好。” 商曳满含期望地看向房门口,来了!传说中的天涯四美,众望所归的古装仙气美男!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纯白棉t的男人敲门进来,即使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摘了墨镜依然帅气逼人,炸裂苍穹。不仅他来,买一送一,他竟然还带来了于郁。 于郁也是童星出身,一张脸嫩得能掐出|水,绝对的小鲜肉。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小艺人忙过来打招呼,所幸冉镜和于郁都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和他们招呼过一轮,才走到桌前。 商曳看着他慢慢走近,眼睛亮得跟能发射光波似的。 虽说知道在《玉楼春》剧组能见到冉镜,真见到真人了,也依然激动不已。前几辈子她可没这机会能和冉镜合作,这辈子和赵止江分手之后似乎运气一下子就变好了。曾经不能拥有的,现在统统都送到她面前。 这真是太诡异了! 这桌上的人冉镜都认识,唯有商曳是生面孔。冉镜扫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商曳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商曳,笔名十二夜岚, 是风雨2的小编剧。” 最近算是鼎鼎大名,冉镜还真听过。朝她点了点头:“你好。” 商曳原本妄图跟他握手,看他生人勿进的模样,最终还是把要造反的手硬生生压了下去。 萧梓菲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都没什么异议。把桌上的零食都清理到一边,腾出空地来转瓶子。普通的玻璃酒瓶,暗绿色,旋转的时候声音清脆,光芒照在上面,犹如绿宝石镀上光泽,竟然很美。 瓶口第一个转到萧梓菲,众人起哄一般祝贺:“运气很不错,知道你想玩,第一个就给你机会。” 瓶尾对着商曳,她含笑说:“不好意思啊梓菲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好了,我也没什么秘密。” 商曳清了清喉咙,其实她特别想知道徐柯晚上究竟是怎么不让她睡觉的,但是她和萧梓菲没熟到那地步,玩起来还是很有分寸,想了想,问了个几乎无关紧要的:“梓菲姐和前男友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看来你是真对我路人。”萧梓菲失笑:“但凡粉我一些的都知道,徐柯就是我的初恋。”从十六岁进这圈子开始拍戏,徐柯就一直在他身边。他们的人生牢牢绑缚在一起,再也没分开。 “商曳你这问题问得很没意义。”秦朗伸手出去,一拨一弄,酒瓶再度旋转起来。最终停止,瓶口对着指在付祁手边,差点就轮到下一个人。 瓶尾对的人是于郁,于郁和付祁早就认识,一个是前辈一个是晚辈,亦不敢玩笑太过火。也只是随意问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就放付祁过去。 萧梓菲大呼没意思,直嚷如果是她,一定要问些有意思的。 果然天随人愿,下一场瓶口就对准商曳瓶尾牢牢定准萧梓菲。萧梓菲发出怪笑:“虽然你刚才放我一马,这一局我是不打算放过你的。” 商曳心头瑟瑟发寒,果然下一刻萧梓菲就问:“听说你前男友是江畔的财务官,财大这个我们都知道,是不是真的器粗?” 这问题一问出口,萧梓菲就被徐柯一掌拍在后脑勺上。 秦朗正在喝酒,没想到前面还很小清新,到了这一句突然就发车了,一口酒呛进喉咙,差点喷出来,好险捂住了。“梓……梓菲姐你……” 萧梓菲岿然不动,装作一脸纯洁地看着商曳:“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意思,对吧?” 商曳是个新司机 ,虽说开过车了,但是原没赶上这耻度。何况这一圈人都还不太熟悉……她的脸慢慢发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突然脑筋一转,喊道:“我还没选,怎么就默认真心话了?我选大冒险!选大冒险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萧梓菲更高兴了,拍着手笑:“给司制片打电话,对他真情表白十分钟!” “……”简直要人命!商曳崩溃一般举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豪迈地又倒酒喝酒,把这动作重复了三遍才算完。“我认输我认输。” 幸亏她的酒量还可以,不是三杯倒。能撑到第四杯再倒…… 然后最可怕的事发生了,下一局被选中的仍然是商曳!商曳几乎要哭了:“我不相信,这是为什么?” “你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就连旁观的于郁都忍不住替她哀叹一句,“看开点。” 商曳捂脸:“我选真心话。” 幸亏这次瓶口对得不是很准,相应地瓶尾也有所移动,下达要求的人变成了徐柯。徐柯不爱戏弄人,但是架不住萧梓菲一脸兴致勃勃,凑到他耳边说:“让她讲讲赵止江在床|上喜欢用什么姿势。” 徐柯听见的那一瞬间想,捅死她算了……但是闭了闭眼睛,还是算了……深吸一口气,终于把那个问题抛了出来。 商曳……商曳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喝,太残忍了,面前这对夫妻太残忍了,她想换位置…… 六杯酒下去,商曳维持了半小时清醒,所幸后面没有再转到她。半小时后,她已经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了。拉着于郁的手就要引吭高歌,于郁尴尬地扶着她,提议:“要不送她回去?” “我和徐柯送她吧,差不多是该散了。” 萧梓菲扶着商曳出了包间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让徐柯先去开车,就看见迎面而来一个自带矜贵、高冷清俊的男人。他眼中似乎带着怒意,目光幽深,微澜轻起。 “你让她喝酒了?”伴随着这一声低沉的诘问,他伸出手,牢牢将萧梓菲怀里的商曳搂住。左手下移,移到腿弯处,轻轻松松就把她横抱起来。 “不好意思,你是?” “商曳的未婚夫。”他朝她颔首,“商商我带走了。” 第65章 ||||首|.065 .065 商曳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都感觉恍如隔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这间房间她再熟悉不过了。前几辈子和赵止江结婚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七年后,她自知再无资格住下去,果决提了离婚,然后人生就开始一次次循环播放。 这辈子和赵止江说分手后,她以为再也没机会看见这间房间。一觉醒来,没想到又重归旧里。一瞬间她几乎恍惚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什么重生好几次,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商曳深吸一口气,抱着被子坐起来。脑壳疼得不行,她伸手捶了捶,更疼了…… 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就下来吃东西。” 商曳宿醉未醒,脑子还有些跟不上,傻傻地转头看过去,完美诠释智障儿神态。 懵懂的眼神看得赵止江心头一片柔软,他顿了顿,最终没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不舒服?” 温热触感让她回神,她别开脸:“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喝醉了。”他从善如流收回手,不带任何尴尬神态。面容依旧如潭水般平寂无波:“睡外面我不放心。” “你可以把我送回宿舍。”商曳心头闷闷地,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气他自说自话。分明已经决定和他再无瓜葛,即使他之前说了要追求自己,也已做下决定绝不理睬的。谁知道六杯酒下去,一切都变作无用功。 “原本要送你回去,是你自己不愿意。”他理了理袖口:“抓着我的衣袖问,我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背叛你。” 哭得昏天黑地,满脸都是眼泪,难看到不行。他的心却像是和她的眼泪浸泡在一起,一揪一揪地疼。 他此时此刻的目光像是在询问,他什么时候出轨,又什么时候背叛过她? 商曳无法回答,甚至没法看他的眼睛,她清了清嗓子,说:“我想洗澡。”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睡衣,女款。商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会有女士睡衣,却明白他昨晚肯定让人帮自己洗过澡。即使如此,第二天醒来依然感觉浑身酒气,迫切希望再度洗个澡。 赵止江没有逼问她,退出房门:“我在楼下等你。” 这场对话无从躲避,赵止江一定要问个清楚。商曳唯一拥有的,是延缓回答的时间。 商曳洗了个澡,大姨妈竟然还没走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甚至比昨天更多了。不知道昨天帮她洗澡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情替她一起把姨妈巾换掉的,商曳很佩服她。 洗澡洗头之后神清气爽,下楼时还暗暗期待赵止江已经离开。然而并没有。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子春乖乖窝在他身边,时不时喵叫一声。声音很嗲,听起来像撒娇。 商曳瞬间腿软,走过去抱起子春:“什么时候把子春接过来的?” “前两天。”赵止江头也不抬,对着她说:“去吃早餐。” 商曳舍不得放下子春,抱着坐到餐桌边吃早餐。 刘管家微笑着朝她鞠躬:“商小姐早。”商曳趁此机会再度问了问之前那张照片的下落,回复依旧让人失望。照片好似凭空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找不到就算了。”商曳失望地拉开椅子坐下吃早餐。热腾腾的青菜粥,子春老伸出爪子挠啊挠,妄图从她勺子里分享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止江已经合上电脑坐上餐桌,他已经吃过,此时此刻只是静静看着商曳吃。商曳顶着他的目光还吃了一整碗,等到放下勺子,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佣人把餐具收走,赵止江淡声说:“吃完了就谈正事。为什么那样说?你听说了什么?”他不是个好情人,能给予的温情很少。可是忠诚却是绝对的。他不可能背叛商曳,那么她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谣言? 商曳抚摸着子春光滑的皮毛,似乎这能给她一些勇气。“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我结婚,什么情况下,会放在一个人在主卧,自己去睡客房?” 这是她一直掩埋在心底的疑问,时至今日,依旧很想知道。 “然后呢?他是怎么回答的?”浅矜兴致勃勃,追问商曳赵止江的回答。 五月已经开始炎热,两人坐在b大图书馆里改剧本,即使吹着冷气,也依然感觉很热。商曳刚到京城准备参加开幕仪式,先和浅矜见面,把前段时间和赵止江之间发生的事告诉给她听。 商曳耸了耸肩:“他说出现这种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工作很忙,晚回家担心吵醒我,于是睡客卧。另一种是我或者他之间任何一个身体出问题,他在思考解决办法,所以分开睡。” “总之绝不可能是他出轨就对了。”浅矜忍不住说:“不过我也觉得赵止江不像是会出轨的人,对你占有欲太强了。你怎么会想到问他这个问题,还想着和他重归于好 ,甚至想结婚?” “我就是随口一问。”怎么能告诉她这是他们前几辈子离婚的一部分原因? 浅矜低头看了看剧本,又忍不住抬头:“那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复合了?” “你和邹季成会复合吗?” 浅矜失笑:“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商曳理了理桌上乱成一团的草稿,“都说女人优柔寡断,说分手的时候都未必是真心想分手。却不知道女人想分开的时候大多也很决绝。就算他不出轨,我和他就能过下去吗?让他俯首做小,不存在的。” 即使稍微低头都不肯,他永远占上风。也并不是争强好胜,只是习惯使之然,他不懂怎么让步。 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难道就为他三言两语就回头?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过两天就飞横店了,你学校假请了多久?” “一直到暑假,但是期末考试要过去考。”幸亏大一下学期课程很少,否则恐怕要重修一年。“辅导员都快对我无语了。” “我也是。请这么久假,老师差点不批。”浅矜皱了皱眉,她今天例假来了,一如往常,痛得几乎灵魂出窍。 商曳忙问:“要不要喝点热的?” “老这样,我都习惯了。”浅矜摆摆手,“忍过去就好了。”之前和邹季成在一起的时候她喝了一段时间中药,当时的确是好了。只是后来断掉就又复发了。 “你疼得手都在都自己没感觉吗?”商曳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背起两人的电脑,拉起浅矜就往外:“我带你去医院。” 等到浅矜回过神,两人已经在医院挂号处了。浅矜扶额:“还别说,这次疼得真的有点不正常,头都有点晕。对了,反正这次来都来了,你干脆一起看看。” 商曳这整月整月来大姨妈的毛病一直没好,到现在还在流血。即使内分泌混乱,也得开点药吃吧?谁经得住血这么流? 浅矜和商曳两个人是前后号,浅矜拿着单子出去做b超的时候,医生就让商曳进去。 医生是位带着台湾口腔的阿姨,说话时带着撒娇一般的软,听着让人很舒服。医生例行公事般问:“有没有男朋友啊?” “之前有过一个,分手了。” “那近期有没有性|生|活啊?” 商曳脸一红:“很久没有了,好几 个月了。” 阿姨点点头,在纸上记录了一下,又问:“有没有打过胎啊?” 商曳的脸更红了,急得几乎口齿不清:“没有,从来没有过。” 边上的护士小姐姐忍不住笑:“老师别问这个了,看上去就是好孩子。” 医生欣慰的点点头,朝商曳说:“今天早上李主任门诊,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来堕胎!傻丫头啊!来,去做个b超!哎呦,今天没号了,给好孩子加个号吧!是做直|肠还是腹部的啊?” 商曳不了解这些,问:“有什么区别吗?” “直|肠清楚些,也不用憋尿。” 商曳想着还有浅矜,省得让她等,直接决定:“那就做直|肠的。” 医生开单子给她,还再三叮嘱:“记得告诉医生你没性|生|活啊。” 护士领着商曳出去,商曳前面是一帮捧着杯子喝水的准妈妈,其中还有浅矜。浅矜痛得脸色发白,微微皱起眉,看起来更楚楚可怜,就像红楼梦里走出来的林妹妹。 “疼得厉害吗?”商曳叉腰笑:“快羡慕我,我不用喝水。” 浅矜疑惑地歪头:“为什么?” “我选了直|肠b超。” 这份窃喜一直维持到医生让她脱|裤子的那瞬间,被爆|菊的经历她一点都不想再重复一遍。 拿着b超图回到原来的诊室,那位温柔的女医生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图这么多,肯定有问题。” 商曳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她其实就是陪浅矜来看病,顺便挂了个号。结果医生说她肯定有问题? “那啥,医生,我有什么问题啊?” 医生对着b超图看了看,说话时语气格外云淡风轻,听在商曳耳中,却犹如惊天巨雷:“卵|巢囊肿,不过你这个有点大,快八厘米了,得做手术。这样,你去xx3医院吧……” 商曳一直懵到浅矜做完b超出来,浅矜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看见商曳,浅矜还朝她笑了笑:“你已经好了?” 商曳脑海里一团乱,胡乱朝她点了点头。 浅矜进了诊疗室,医生同样抛来惊涛骇浪,浅矜手脚发软,几乎连椅子都坐不稳,颤声问:“医生,刚才我没听清楚,请问能不能再说一遍?” 浅矜本身就长得显小,十八|九了,看上去还和十五|六岁一样。医生看她的 眼中带着怜惜,“先兆流|产,需要马上住院。怎么到现在才过来?你父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首|.066 .066 商曳刚做好心理准备走进来,就听见医生这段话,再度懵了一下。震惊失色地看向浅矜:“怎么可能?你和邹季成不是分手了吗?” “快三个月了。”医生又看了一眼b超单:“要做引产的话要快,不然月份大了人受罪。现在就该办住院手续,小姑娘你快通知一下父母,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浅矜彻底慌了,拽着商曳的手,手心甚至出了薄汗。她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父母都不在京城……一定要他们过来吗?我自己也可以。” “那怎么行?必须要有亲属。你男朋友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不知道。”浅矜脱口而出,而后摇头:“他不可以知道。” 浅矜现在这种情况,没法再回学校了。b大上床下桌,她先兆流|产,再爬上爬下指不定就要出大问题。 商曳强撑着病体给她办了住院手续,盯着她在床|上睡下,然后逼着她给邹季成打电话。 浅矜很明显不愿意再跟邹季成有所牵扯,到底年轻冲动无所畏惧,甚至连后果都没想过,就说:“不需要他,我自己就可以。” “我看你是小说写多了,脑子也被冲昏头了!”商曳忍不住骂她:“你真的觉得带球跑养大一个孩子很容易吗?还是觉得不打扰对方自己独自流掉这个孩子,会显得你很坚强很伟大?景浅!我告诉你!一点都不!出了这种事情,你必须告诉对方。不为别的,只为你自己能够活得轻松点。你今天必须给邹季成打电话,如果你不打,我也会用别的方法联系上他。你知道我能做到。” 凭着一股气,想要不告诉孩子的父亲,然后独自撑过去?太天真了。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做主的,本身责任就该一人一半。 浅矜拿出手机拨号。那串号码她已经删除了,可是点下拨号键时,字符犹如印刻在脑海,几乎不用细思,就能按下。只点了四个数字她就再点不下去,抱着手机咬着嘴唇,无声哭到泪流满面。 明明没什么声音,可是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她心都碎了。 她抽噎着,几乎崩溃地问商曳:“夜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未婚先孕。她一度以为这个字眼离自己很遥远,可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身上的时候,竟然只剩下恐慌。 不是没写过带球跑、未婚先孕的女主角。此时此刻却终于明白,纸上 写的都是空话。她写的女主倔强坚强,为了自尊隐瞒所有人,一个人养大孩子,可是她没有这个勇气。 她还想读书,也想未来的日子能够变得更好。可是有这个孩子,她的人生就会全然不同。 她还这么年轻,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道德观使之然,竟然觉得这么做,自己很自私。 商曳叹了口气,看见浅矜这模样,很庆幸即使和赵止江再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会记着吃事后避|孕药。不论他戴套还是射在体外。没有一种避|孕手段是百分百的,比起男人,她更相信自己。 只是自己现在也没比浅矜好多少…… “你已经做错很多,难道要一错到底?”商曳伸手把她的手机拿过去,“剩下几位号码是多少?” 浅矜抽泣着报了剩下的数字。 商曳输入后又重新报一遍给她听,确认无误,才走到一边拨电话。 邹季成大概在忙,这电话好久都没接通。她接连打了三个,直到第三个都准备挂断了,才被接通。 邹季成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悦耳:“什么事?” “你好,我是景浅的朋友商曳。”快速把浅矜的情况跟他说过一遍,最后商曳强调:“邹先生,请你务必过来一趟。” 如果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这种时候就必须来。邹季成或许薄幸,或许根本就不爱浅矜。但是他必须来。 所幸得到的是肯定回复,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几乎有些慌乱失措:“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商曳走到浅矜床边:“他很快就到。要不要我帮你回学校收拾点东西?” 浅矜哭过一场,脑子清醒很多。闻言点头:“麻烦你帮我拿内衣裤过来,还有手机充电器。电脑就不必带回去了,我还有稿子没写完。” 都病成这样了还写什么稿子!商曳很想骂人,但是动了动嘴,忍住了。浅矜到现在还身负巨额债务,即使之前大笔大笔往回赚钱,也依然杯水车薪。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技能是会写故事会码字,不码字就没有钱赚。很悲哀,也很残酷。却不得不接受。 商曳问她要了宿舍钥匙和学生证,临走之前还记了她辅导员的手机号码。走到门口又回头,压着嗓子问:“你真的不准备告诉父母吗?” 浅矜仰起头,嘴唇干裂而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也是红肿的。分明很狼狈,却依然带着令人心折的好看。“我没有父亲 。至于母亲……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大概会崩溃吧……” 终究是别人的事。她强迫浅矜联系邹季成已经算是僭越了。于是不再多说,出了医院打车去了b大。快到学校的时候她拨了电话给浅矜的辅导员,到宿舍楼下等了五分钟,那位姓于的辅导员就到了,看样子是赶过来的,满头的汗。 商曳看过浅矜手机里她的照片,先跟她打招呼:“于老师你好,我是景浅的朋友商曳。” “你好。”于老师和她握手,然后急切地问:“景浅同学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商曳不能跟她浅矜先兆流|产,只说:“她盲肠炎发作,医院要求住院。我回来给她拿衣服,怕出什么问题,所以拨电话给你。” 盲肠炎手术是小手术,于老师松了口气,脸上这才带起笑:“应该的,商同学是吧,跟我上来吧。景浅同学住六楼。”于老师一边领着她往上走,一边问:“景浅同学病得严重吗?在哪个医院?明天我过去看看。” “在xx院,她家人陪在医院。我来的时候还特别交代了,说不必麻烦老师走一趟,只是小手术,不想惊动别人。” 这也很正常,于老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景浅宿舍里没有人,幸亏是由辅导员领着过来,商曳不必再等,直接开门进去,随意收拾了一些浅矜的衣服就往外走。 再度回到医院,浅矜已经睡着了。 此时黄昏已至,夕阳撒过来,给病房镀上一层暖暖的黄。 邹季成显然是从正式场合匆匆过来,一声暗蓝色西服穿得笔挺,在医院里显得有些不协调。他坐在浅矜病床边,盯着浅矜熟睡的脸。表情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商曳悄悄进去把东西放下,又静静退了出来。邹季成跟着出来,掩上房门。声音压得很低:“商小姐留步。” 商曳回过头,说出话的相当冷淡:“邹先生,我不认为我们有交谈的必要。”浅矜和邹季成之间就是一笔烂账,剪不断理还乱,她现在自己的事都一团乱,实在没精力再掺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说起来也很可笑,再往前走,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种运气和邹季成面对面讲话。现如今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就站在面前,她的态度却出奇厌恶。 世事可笑。 “商小姐,我看见你的诊疗书。”收获商曳愤怒的目光一道,邹季成却毫不在意,继续说:“你遗落在这里, 我以为是浅浅的。这件事,赵止江知道吗?” 商曳失笑:“邹先生,你对我和赵止江有什么误解?我们两已经分手了。今后我身体出任何问题,都和他无关,也不需要他知道。你和景浅另说,她怀|孕了,你不在,她没法控制局面。但是我不一样。” 她没有怀|孕,只是生病。刚才她百|度过了,卵|巢囊肿动手术,算是小手术,风险不高,治愈率很大。这种自己就可以完成的事,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等哪天我癌症晚期,绝对会告诉他。毕竟多个人来我坟头上香,这感觉也很不错。至少有人惦记。”说完这句,她朝邹季成颔首示意:“我还有事,邹先生再见。” 她不想知道邹季成和景浅准备怎么办,那是人家的事。这样就刚刚好,多了就是多管闲事。 忙完一切回到酒店,刚才被压下去的恐惧才又卷土重来。浅矜很害怕。她也并没有多勇敢。即使风险再小,也要在身上动刀子,她很害怕。做手术总不是个让人高兴的词汇。 小时候有个亲戚动手术,真的是很小的盲肠手术。一刀下去,恢复得其实也快。但是他的精神一直没恢复过来,商曳还好奇问过,他笑着说感觉肚子打开过一次,精气也跟着一起溜走了一样。 医学上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只是人终究还是或多或少有些迷信。 商曳抱着腿坐在床|上哭了一场。她不准备告诉父母,知道后他们又会大动干戈,立刻赶到京城也说不定。可是她不想他们过来。她是成年人了,也赚了一些钱,足够支付医疗费。父母过来后,又要指责她生活不规律,或许会连她接下的剧都要求她推掉。 与其如此,不如不告诉他们,还自在轻松些。 她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在晋|江一共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浅矜,现在躺在床|上,必然没法再给她帮助了。另一个姓全,笔名二圈儿。 思来想去,终究这次不得不麻烦她。 电话很快接通,二圈儿大抵是在撸猫,第一声传来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嗲嗲的猫叫,然后才是:“栗子酥,你给我离小猫远点!” 第67章 ||||首|.067 .067 二圈儿特意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酒店,陪商曳去医院。医院人很多,商曳排了将近两小时队,才见到专家倪医生。 倪医生看了看她之前做的b超,笑眯眯地让她去做指|检,然后再做一次直|肠b超。 这两天被爆|菊爆得,商曳都已经木然了。 倪医生对着那张塑料b超片看了半天,最终建议她立刻住院:“东西挺大,必须做手术。” 商曳一早料到这结局,却还是不死心,说:“可是我最近很忙,过两天还要赶去别的城市。必须做手术吗?” “小姑娘,你别觉得这是小毛病。正常人流血这么久也会出问题,何况你身体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卵|巢囊肿过大,如果发生急性扭转,会导致卵巢缺血坏死。”倪医生看着b超片,说:“你这也不行啊,子宫内膜很厚。” “那该怎么办?”二圈儿比商曳年长一些,显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问了一句。 倪医生放下b超片,笑眯眯地开药:“没事,咱们让月|经来。” 医生开了两针□□,然后让她回去,一周之后再来。 商曳出医院的时候捂着肚子,感觉里面就像揣了个炸弹。朝二圈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耽误你一天工作,我请你吃饭吧。” 确实已经到吃午饭时间,两人找了家普通的餐馆吃饭。商曳嗜辣如命,期间还想点大盘鸡,被二圈儿拦住了:“现在这情况还吃辣,我看你是找死。” 二圈儿做主,给商曳点了一份酱排骨。看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又劝她:“高兴点,这玩意跟情绪也有点关系。” 商曳实在高兴不起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圈儿,你说我会不会死。” “会蠢死。”二圈儿白她一眼:“这算点什么?你刚签了柳眉工作室,参与编剧的第一部就是电影,很快就会播出。第二部电影马上也要投入拍摄,大好的前途,大好的人生,就像开挂了一样。知道我和繁芜他们多嫉妒吗?这么顺风顺水,老天给你安排点路障怎么了?很正常!何况医生说了,这就是个小手术。” “话是这么说,我依然很害怕啊。”得在肚子上开刀,听见这消息还能笑容不改的人,必然心理素质很高。“还得瞒着父母,想想心就很累。” “不过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做手术这种事,还是父 母在场放心些。还有,你不是有个男朋友?他忙得连陪你到医院的工夫都没有?” 商曳有个男朋友,这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认识商曳的人都知道。只是知道对方是谁的,也只有浅矜,甚至连二圈儿都不大清楚。 商曳耸耸肩:“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我现在可是正正经经的孤家寡人。” 话虽如此。她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告诉赵止江。可笑的是,即使和他分手,他给她的安全感依然无可替代。这念头只闪过一瞬,很快消失不见。说好分手就要坚决,才不要藕断丝连。 之前商曳的亲戚一直赖着不肯走,这次打了两针□□后,却出人意料,它不肯来了。 一周后商曳再度在二圈儿的陪伴下去了医院,倪医生一看是她就笑:“脸色还可以,先去做个术前检查。” 术前检查抽血化验,化验单比商曳的脸还长。超声和心电之类的就更不必提了,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些名词商曳听都没听过。 等拿着东西回到诊疗室,却发现倪医生不在,换了一个更年轻的男医生。他正在低头写字,露出的指骨根根分明,纤白瘦长,精致得很好看。 送走面前的病人,男医生抬起头,一双眼睛黑得发亮。果然印证那个真理,手好看的男人必然脸长得也不错。这位男医生颜值很高,即使放在娱乐圈里看,也毫不输阵。只是浑身的气息未免太冷淡了些。 “倪医生之前的病人?”他示意商曳坐下,“倪医生家里有事,我接手。” 商曳悄悄看了眼他的铭牌,沈川。这名字有点眼熟…… 沈医生接过她手里那叠报告,低头看了会:“一切正常。倪医生之前给你开了□□,打后你到现在例假还没来?” “是的,还没来。”这位沈医生很明显不如之前的倪医生说话和气温柔,商曳回答的时候莫名就有点发憷。 “一周后来做手术。”他合上病例,斯条慢理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坐上出租车,二圈儿忍不住感叹:“这位沈医生颜值太高了,可惜太冷淡,典型的高冷之花。” 商曳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赵止江。此时此刻她特别不想看见他的名字,很怕动摇信心,对着他所有负面情绪喷薄而出。这种依赖很可怕。 她索性关机,不再理会。 二圈儿当做没看见,交代司机前方右拐。 一周后商曳总算住院,第一天办理手续,换好病号服,熟悉了一下妇科病房。 第二天为手术做准备,沈医生来说明相关情况,并要求商曳和亲属签字。商曳没亲属在这里,字是二圈儿签的。 二圈儿工作很忙,签过字后看没什么要紧事,就匆匆赶去公司。她最近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几份一起用,公司的事不说,商曳这边也要耗费精力,回到家还有一窝猫嗷嗷待哺。最痛苦的是她养的一只猫最近刚生了小猫,她每晚都要起床好几次喂奶,很久没感受过睡囫囵觉是什么感受了。 只是这些事,她都没跟商曳说,免得再增加她心理负担。 二圈儿走后商曳玩了会手机,跟柳眉一报备了一下情况。隔壁床像是已经入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人不在病床上。她凑过去看了看床头贴的名字,余念?! 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余念吧? 还没来得及细想,护士小姐姐就拿着两张a4纸进来,笑眯眯对着商曳说:“晚上要灌|肠,中午吃点好消化的。来,亲爱的,咱们先刮个毛……” 嗯?刮毛?商曳一辈子都不想告诉别人究竟刮了什么毛…… 刮毛后,小姐姐又递给她一瓶甘露醇:“晚上吃完饭一个小时后喝,喝完了再喝四瓶水啊!” 商曳心情复杂地回到了病房。护士还给她打了一碗面,她呼啦呼啦吃完了,对着桌上那瓶甘露醇看了半天,最终鼓起勇气一口闷。 出乎意料,竟然是甜的。没愧对它的名字。 为了防止反胃,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商曳把事先准备好的四瓶矿泉水灌进了肚子。 躺在病床上和浅矜聊了会儿天,也没问她究竟打算拿那个孩子怎么办,只说了一些自己这里的情况。浅矜说自己已经止住血了,情况很好,可以出院。明天想来看看她。商曳再三劝阻没能成功,想了想,大概浅矜有些话想当面对自己说,于是没有再阻拦。 大约一个小时候,商曳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放下手机,如烈士就义一般,英勇而从容地走进了卫生间…… 某懒面色从容地踏进了卫生间。 上面喝甘露醇该不算完,过了两个小时,小姐姐又过来找她了:“亲爱的,来灌|肠吧!”听起来十分兴奋…… 第一回,不合格。第二回,依旧不合格。第三回……第一天运气还算好,到第四次的时候堪堪合格。 第二天……当第八次还不合格的时候,商曳连自刎的心都有了…… 她含着热泪,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整个人都飘忽了。 第九次终于合格,得到小姐姐认可后,商曳手脚发软地爬上了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遍了! 小姐姐交代:“今晚九点后不要喝水吃东西,明天早上还得接着灌|肠呢,早点休息。” 商曳趴在床上恢复了点元气,还有心思调戏人家:“小美人,知道啦!” “商曳?”耳旁传来熟悉的呼唤,商曳转过头去,隔壁病床上原本窝在被窝里的人弹出一个脑袋,诧异地看着她。 竟然真的是余念。 商曳笑得有气无力:“嗨,余美人,一进来就看见床头的名字,我就想是你。” “你怎么住院了?” “别提了……”简直是一把辛酸泪,商曳把自己曲折离奇的经历跟她说了一遍。余念安慰了她一会,两人就互道晚安各自睡下了。 商曳晚上没怎么吃东西,饿得抓心挠肺,缩在被子里悄悄念叨美食的名字。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念着念着,就从小笼包变成了赵二狗……睡着前她朦朦胧胧地发现,她真的有点想赵止江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脆弱。 第三天继续灌肠,然后插上尿管做手术。二圈儿实在请不出假,浅矜接下这份艰巨的任务,过来陪床。 坐了一会,浅矜站起身说:“忽然想起有些东西没买,我下去买,等等就上来。” 浅矜走后,很快有护士来告诉她准备进手术室。商曳怕得不得了,脸上却还要挤出笑。 护士小姐姐问:“家属到了吗?” 得到商曳肯定的回复之后,小姐姐给她插上了尿|管。尿|管插着实在不舒服,商曳皱着眉对余念说:“余姐姐,这东西□□来我就感觉自己已经半身不遂了……” 余念揉搓着她的手安慰她。 商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商曳只看了一眼,就关了机。 最近赵止江的电话很多,她一个都没接。有什么事等做完手术再说,她现在没心情。 余念笑着问:“男朋友?” 商曳吐了吐舌头,动作很可爱,语气却是冰凉的:“前男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首|.068 .068 倪医生已经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回来给她主刀。穿上手术服,笑眯眯地安慰她:“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别怕。” 商曳打的是静脉麻醉,见效很快。前一秒还在听他们讨论今天中午吃油焖大虾,下一秒睡意就侵袭而来,像一张巨网,浓浓密密将她缠缚住。 朦朦胧胧之中,场景转换,似乎重新回到第一辈子,她和赵止江结婚七年之后。其实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偏偏那种失望和酸涩感如此清晰,似乎真真切切,就发生在昨天。 七年之痒。 其实夫妻之间还能吵架是不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无止境的冷处理。偏偏从和赵止江在一起第一天开始,但凡她生气、难过、吃醋,他的反应永远都是冷处理。 前几辈子她和赵止江根本就没谈恋爱,第一辈子是根本没这概念,顺理成章就结婚了。后面两次重生,那两次人生更像是虚无的幻影,她甚至不敢改变任何事。害怕自己成为蝴蝶翅膀,改变这世界原有的轨道,偏离成不可思议的世界。 第三次因为相同原因离婚,然后重生。商曳才接受这事实。甚至猜测,如果她不改变,还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或许会永远反反复复重复下去。永远过这段绝望窒息的人生,很可怕。 说是丈夫,其实赵止江更像是一台经过精密设计的机器。商曳二十岁就应该跟他结婚,二十三岁就该生孩子,或早或晚都不合适。赵止江是这么想的。 其实商曳和他结婚前三年过得还算不错,她还是学生,大多时间都在学校。赵止江的江畔正值上升期,同样很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浓情蜜|意。那三年里商曳按部就班读书,毕业之后写了两三个不好不坏的剧本。幸运的是,写小说没搞出什么名堂,倒是写剧本赚了一些钱,也闯出些名气。第一年就拿了新锐编剧奖。 二十四岁生日最好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知名大导演发来邀约,邀请她加入一部中英合资的大电影。好处在于,写完这个剧本,她很可能一跃成名。坏处在于,取景百分之八十在西藏。 “这是很好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我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不想就局限在你给我的小天地里。”商曳当时是这样跟赵止江说的。 赵止江给出的回复同样很决然:“我不同意,你就去不了。对于我们今后的人生,我有清晰的规划。商曳,你已经二十四岁,生孩子这件事,应该提上日程。” 前两个剧本都在苏城亦或者是申城取景,距离近,速度快。是他再三给她拣择出来的。这次这个机会固然很好,但是西藏太远,条件太艰苦,他不可能放她去。 商曳说是他的妻子,其实更像被他圈养。但凡他不同意的事,大多是她妥协。外人看起来似是商曳走大运,才能嫁如此优质的男人,洁身自好且身价庞大,肯娶她,绝对是真爱。唯有商曳自己感觉,永远都是自己爱赵止江更多些。 因为他从不肯为她让步。 赵止江|总有自己的办法逼她妥协。那个导演电光火石之间选择了另外一位编剧,致电商曳时还说:“我很欣赏你,但是情况不允许。希望我们下次有再合作的机会。” 那次她和赵止江只见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执,准确地说,是商曳单方面的发泄。商曳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可是即使她把花瓶摔在赵止江脚下,即使碎片在他脚边炸开,他依然不动声色。看向她时目光依然冷淡而自矜。 甚至他说出的话,仍旧一如平常,只当她是在闹小脾气,他问:“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上楼去休息。” 那是商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法再跟他过下去了。 她转身上楼,拿起手机和钱包就往外走,不想在这个家待一秒钟。下楼的时候赵止江正好上楼,他将她拦住:“去哪里?很晚了,明天再出去。” “你别管我!”商曳猛地挥开他的手:“我不想看见你!” 他从善如流放开她,后退一步,皱眉道:“等你冷静下来再说,想去哪里让司机送,不要一个人出门。” 这种教条式的话商曳早就听够了,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嫁了个丈夫,而是多了个父亲。她怒气冲冲地出门,赌气就是不坐家里的车,走出钦懿华庭打车。 出租车司机开了会,忽然朝后视镜看了看,开玩笑一般说:“哎,我怎么觉得后面那车跟着我?” 商曳回头看了看,果然有辆车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熟悉的车牌号,熟悉的车型颜色。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的必然不是赵止江,而是他派来的司机。 他如果追过来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不生气了。其实她并不是很小心眼的人。可是她知道,赵止江不会那么做的。这么想着想着,她就更生气了。 浅矜和二圈儿远在京城,几个宿友毕业后联系得也很少了。至于陶桃,前几年就长眠地下,永远不会再回来。商曳其实根本没地方去。也想 过学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让司机奢侈地绕城市不停开。可是她也不是喜欢浪费的人,又那个钱买什么吃的不行? 九点多,烧烤摊已经热闹起来。商曳让司机靠边停车,下车买了一大袋烧烤,然后重新上车,让他开车去大院。 司机看她心情不好,又看了看后视镜,揣度着问:“需不需要我送你去警察局?”要真遇上跟踪的坏人,光去大院有什么用? “谢谢你,不用了。”商曳朝他挤出一个干干的笑,即使不需要,却依然很感谢陌生人给予的善意。她解释了一句:“是我认识的人,我们刚才吵架了。” 原来是情侣吵架。司机了然,不再说话,一鼓作气送她去了大院。 商曳到家的时候,商父和商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崔姨开了门,带着惊喜:“商商回来了?吃饭了吗?” “我买了烧烤。”商曳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走进客厅跟父母打招呼:“爸,妈。”声音也很干涩。 考上大学之后她就和父母近乎闹翻,很少再回家。还没毕业就嫁了赵止江,回家的时间更少。她跟父母之间早就长出隔阂,即使出事了还会再回来,却依然掩不去那种尴尬。 在这个家里,商曳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客人。很奇怪,明明自己应该是独|生|女。 商母让她过来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赵二没跟着一起回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烧烤上,最终没忍住含在嘴里的斥责:“好好地又买外面小摊子上的东西吃,跟你说了多少遍,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要是换了平时,她肯定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听完这训斥。可是今天不一样。她才单方面跟赵止江大吵一架,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听父母骂她一顿。 直接站起身,说:“我累了,先上楼睡会儿。” 商父商母看着她上楼的背影,面面相觑。最终商母放下遥控器,拿起电话按下赵止江的号码。赵止江如实对她和盘托出,商母道:“这孩子不懂事!赵二啊,你做的对。就她那身体,我们是真不放心……我会说她的……今天就让她睡家里吧……” 商母很快挂断电话,上楼准备劝商曳。 商曳根本没睡觉。她一点都不累,觉得自己很烦躁,偏偏无从发泄。一烦躁她就想吃东西,可是买的烧烤忘在楼下,懒得再下去拿。 房门被敲响,商母走进来。看她四脚朝天瘫在床|上,气不打一处 来:“你看看你,睡得像什么样子!还长本事了,跟赵二吵架。也不想想,就你这样,除了赵二谁看得上你!” “我怎么了!”她腾地一下坐起来,“看不上就看不上,谁稀罕!” “你怎么说话呢!”商母一巴掌打在她肩膀上:“不知好歹的东西!读了这么多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师教你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商母越说越来气:“我都听赵二说了,你非得跑西藏去!我可跟你说了,女人生孩子就得趁早,恢复得快。你现在都二十四了,过两年就是高龄产妇,还当自己十七|八的小姑娘呢?赵二那种人家,能容你这么久不结婚?也不想想赵二比你大多少!女人结了婚就该重家庭,别一天到晚想着往外跑!生个孩子,你就知道家庭更重要了。” 对女人来说,结婚生孩子是责任和义务。学历和工作只是找对象时的砝码,说出来增添光彩,实际意义不大。现在很多人依然这样认为,商曳也曾在网上看见过类似语调,为此义愤填膺。可是当时只是愤怒。当这种话从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才觉得心寒。 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看不见血,所以不知道多疼。 最可悲的是,商曳知道商母是为她好,可是这种好即使再呕心沥血,也是一种愚昧的罪恶。 “我就不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吗?结了婚我还是个人啊,凭什么就要为取|悦别人活着,为了生孩子活着?”商曳觉得自己很委屈,说出这些话时,喉间甚至带着哽咽,几乎使她语无伦次。 “你别吵我吼,会对你说这些话的只有父母!现在社会就这样,你还想怎么不一样?” 商曳觉得自己没法再跟她说下去,翻身裹紧被子,闷声闷气地说:“你出去,我想睡觉。” 商母站了会,终究还是出去了。商曳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眼泪把一块被角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更像印在心上。 第69章 ||||首|.069 .069 后面的事情商曳记得不太清晰,依稀记得最终仍旧是自己妥协。就算全世界都不赞同她的做法,即使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那也是给予勇气。可是没有。 前几辈子商曳过得很失败。没能挽救陶桃,让她孤零零从高楼上跃下,把身体和心一起都摔得粉碎。和浅矜虽说相熟,却联系得不够多。那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浅矜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为一个薄幸的人生了个儿子。大学都没能读完,就被迫退学赚钱养家。 原来身边的人都不幸福,她连能够诉说的对象都没有。 就连家人都不肯定她自身价值,觉得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结婚生子,繁衍后代。那么她孤注一掷能换来的是什么?商曳不敢想。 后来的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生孩子这件事被赵止江正式提上日程,商曳依然能够写剧本,依然能够进组。短途的行程,赵止江没有限制。 分明外人看起来依然花团锦簇,温馨幸福,商曳却觉得越来越压抑。最抑郁的时候甚至想过死。 只是她是那么胆小的人。即使想过自杀,想想自杀的后果,也会放弃那种念头。割腕太疼,还不一定死得成。服毒太难,在赵止江的人监视下,她连拿到一片维生素都要经过多人的手…… 最让人痛苦的事,她还想写故事。她还有好多好多故事想说,这么早死去,把那些故事一起带进坟墓,她舍不得。 于是就那样艰涩地活了下来。 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太多了,即使赵止江规划好一切,亦非所有都能如他意。 他规划得那样好,商曳二十七岁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应该两岁,能叫人了。可是没料到,商曳竟然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他以为是商曳不愿意,心情使之然,导致孩子一直不来。 既然如此,他愿意给她时间。反正等了她这么多年,再等等也无所谓。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商曳一直到二十七岁都没能怀上孩子。 所有计划都没打乱,赵止江开始怀疑是不是彼此身体出了问题。他先瞒着商曳去了医院,检查出来一切正常。后来商曳又进了剧组,他投资的剧组。 赵止江暗中让剧组组织了体检,商曳也一起去了。 体检结果很快出来,拿到体检单那一刻,赵止江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 他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医生诘问:“赵先生 ,你妻子患有卵|巢囊肿,已经将近八|九年了。如果发现得早动手术切掉就可以,可是现在已经发生病变导致不|孕,并且还有癌变的可能。卵|巢囊肿是有症状的,现在应该腹部经常会疼。赵先生,你妻子不舒服,你都不知道吗?” 卵|巢囊肿导致病变,甚至有癌变可能? 赵止江从未听过这样令人崩溃的话语。商曳不舒服过吗?她来例假的时候的确经常会疼,但是他以为那是女人都有的情况,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说疼,他顶多起身给她倒杯热水,做不了其他的。三年前商曳爆发过一次,单方面和他争吵。那之后,她是好是坏,哪里不舒服,都不再跟自己说了。 他没想过,陡然做个检查,竟然会严重成这样。 他以为顶多是商曳生来不|孕,他甚至连收养个孩子都想好了。 赵止江觉得自己说话都很艰难,声音发颤:“会……危及生命吗?” 医生似乎觉得他问的是废话,忍不住朝他看了看。看见他原本矜贵冷淡的面容复现复杂的表情,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发红,医生叹了口气:“还是要先确定是不是癌变了,再决定下一步的治疗。先生,你还好吗?” 赵止江一点都不好。只是他终究是雷厉风行的人,很快冷静下来,走出医院坐到车上,已经想好怎么领商曳去医院,怎么做检查。 他不想让商曳知道自己生病了,甚至连借口都不必想。直接说让她去检查是否不|孕就可以。他伤害她,总比她知道自己病了,自我伤害来得好。 总归别人给的伤害很快能愈合,自我放逐和绝望,这才难以治愈。 他不信鬼神,从来都很讨厌怪力乱神。这一次却由衷祈求,希望一切都坏到那地步。即使没有孩子也好,只要商曳在,一切就足够了。 可是神佛没有眷顾商曳。 癌变已至晚期,医生犹如刽子手,明确告诉他:“或许有奇迹。” 如果幸运的话,可以活三到五年。奇迹出现的话,可能可以活更久。 赵止江面色平静地对医生道谢,走出医生办公室时,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将门掩上。不远处就是卫生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推门进去进入隔间,而后将门锁上。 他背靠在门上,双手捂脸,身体顺着门缓缓滑下。蹲在那里,他一言未发,眼泪却湿透整张脸。眼睛疼得就像被刀剜出,他喘息艰难,大口吸气,将要将眼泪忍住。可 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可是就连崩溃也只能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卫生隔间,出门之后他依然是杀伐果决的赵止江。他要坚信自己无所不能,死神亦不能将商曳从他身边夺走。 所有事都是同一时间堆积至一处,为商曳的病焦头烂额的时候,偏偏江畔又出了问题。路克的女友阮芯偷了江畔的招标书,导致江畔底价泄露,招标会上颗粒无收。 颗粒无收也没什么紧要,总不会有公司将所有蛋糕都吃入腹中。外人看来江畔遭受重大打击,实则对江畔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浪花,溅出|水花后就再无意义。令赵止江厌恶的是,对手是司柏。他追求商曳多年,就连商曳结婚后,也仍然躲在暗处,时不时出现惹人厌烦。 赵止江如鲠在喉,原本看他是商曳同学,只是轻轻敲打就将他放过。这次商曳生病,他已经没心思和他周旋,下狠手要他身败名裂。 工作和商曳的治疗堆积在一起,变成沉重枷锁。 赵止江夜间回来得越来越迟,只因事情越来越多,时间不够用。不想打扰商曳,他搬出主卧,住了客卧。夜间坐在窗边看窗外光芒点点,他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感。赵止江在决定和商曳要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戒烟,这段时间又死灰复燃再度捡起。 苦涩的尼古丁入腹,朦胧烟雾中生死茫茫。 治疗方案还没确定,频繁进出医院,似乎让商曳误解。误以为他因她生不出孩子,才与她冷战。他没法解释透彻,只能搂着她一次次说:“相信我。” 可是伴随着和专家一次次详谈,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自己,真的能留住商曳吗? 治疗方案还没定下,商曳就和他提出离婚。习家老太太也是卵|巢癌变,主治医生专攻此科,举世闻名。习乔乔与习家早分道扬镳,无可奈何,他找了习苑苑,托她联系那位专家。 兴许来往次数多,竟然让商曳误会他移情别恋。 商曳眼睁睁看着赵止江一天天冷淡下去,却连架都不想吵。因为她所有情绪和勇气都在三年前用光,现在隐隐猜测到他和习苑苑暗度陈仓,除了难过绝望外,竟然还觉得解脱。原来她早就猜测有这一天,甚至内心一直暗暗等着这天到来。 她要自己提出离婚,这样走得好歹好看点,不会教人看笑话,说她终究成了弃妇。 医生对赵止江说,不要刺激病人。病人想要什么就给她,不要让她心绪起伏。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离 婚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即使出现了,他也有把握驳回,让商曳这辈子不敢说出这两个字。可是现在,不敢的变成自己。 他不敢让她有一丝不高兴,不敢有任何事违背她的意愿,甚至不敢看见她空洞无波澜的面容。 他不敢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商曳变成这样。分明一开始,她没这么死寂。他的生活是一潭死水,她是水里唯一的游鱼。会撒娇会惹事,给他带来色彩也带来麻烦,他甘之如饴。可是渐渐地,她身上的灵动就被消磨干净了。眼睛里只剩下疲倦和死寂,似乎和他在一起只是任务,半分欢喜都无。 从前装作看不见的细节统统被翻出,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很离谱。当然商曳也有错,却都因为他有错在先。他很爱她,却没把这份爱告诉她。甚至就连自以为的好,也给得很错误。终究连她的爱一起谋杀掉了。 他终究同意离婚。签字时手微不可见地颤抖,最终合上笔帽。他干涩着嗓音,似乎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很无力。他诚恳地说:“商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高兴。” 即使这高兴,再与他无关了。 商曳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挤出笑,说出的话却刻薄:“你不在我面前,我就很高兴。” 赵止江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能重头再来,一切都已经部署好。病床、主治医生、治疗方案,一切都布置得很完美。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带她去医院。 可是他没想到,他们永远不会有明天了。给他们的时间到此为止,从此永远停顿。 钦懿华庭的房子给了商曳。离婚后第一天,商曳在主卧里沉沉睡去,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就连商曳自己都忘掉,自己已经死了。她以为自己还活着,在和赵止江离婚后却反复重生,重复度日。 商曳死后赵止江就疯了。分明理智告诉他应该清醒点,他还有长辈,还有商曳的父母要照顾。可是商曳走后,他就不想再那么理智地活下去。 有什么意思? 第70章 ||||首|.070 .070 一觉黄粱梦,醒来时宛如已经历过桑田沧海。 商曳睁开眼睛对着头顶的手术灯看了很久,愣愣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手术已经结束了。她竟然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梦完了她和赵止江的前半生…… 商曳眨了眨眼睛,任由护士把她推出手术室。 脑子发空,正在想梦里的事究竟是真是假的时候,一道黑影压过来,站在床边低头看她。 商曳一愣,竟然是赵止江。他低着头,眼睛有点发红,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往常般平静。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却泄露了情绪。他哑着嗓音喊她:“商商。” 似是意重情深。 她的心就像被一个小锤子不轻不重击打了一下,不疼,却带着涩涩的苦意。麻药还没过去,她艰难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肯定是浅矜报复,之前她不想打电话给邹季成,商曳逼着她打了。这次商曳做手术不想告诉赵止江,她就悄悄告诉他。 啧,做人怎么能这么记仇? 赵止江没说话,她的手不安分,挣扎着伸出去想要推开他。被他一把握住,一路跟着回了病房。 大抵是因为他手心的温度太过滚烫,商曳被灼伤了,才没有再动,也没再说话。 护士交代了赵止江注意事项,还特别提醒,不要让商曳睡熟。赵止江听得仔细,即使依然面无表情,也依然让人感觉他很认真。 在手术室做了那一场似真似假的梦,商曳搞不清自己现在对赵止江究竟是什么感觉。太复杂了。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让她脑海一片凌|乱。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见赵止江。 赵止江在她病床边坐下,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商曳总觉得自己长得平平无奇,可是就赵止江看来,再也没有人的轮廓能比她更好看了。总之怎么看怎么合心意,是从小看到大,一直喜欢着的小姑娘啊。 知道商曳做手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法思考,甚至撇下王鲜他们就匆匆赶来,再也无法等待半刻钟。到了医院之后景浅对他说,只是小手术,没有危险。纵然如此,依然犹如惊雷,击打在他头顶。当医生捧着手术盘出来,看见那里面血淋淋的肉|粒和薄膜的时候,赵止江更后怕了。 他自以为将她放在最稳妥的地方,其实只是个华而不实的玻璃笼。他甚至不知道她病了。他们 之间已经生疏至此,商曳甚至连动手术都不肯告诉自己。 赵止江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没法接受,他们走到这地步。更没法接受,一丝一毫失去商曳的风险。 商曳只想休息一会,没想到麻药劲道还在,眼睛闭着闭着,就真的想睡觉。 “商商,我有话对你说。” 赵止江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将她从昏昏欲睡中拉出来。商曳疲倦地睁开眼睛,上眼睑还耷|拉着,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什么话一定要现在说?” 赵止江握住她摆在被子下的手,他的手掌一直是宽大而清爽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带着失措的湿热。他似乎出了很多汗。 “商商……”赵止江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面的话。多稀罕的场景。商曳的好奇心都被他惹出来,忍不住将眼睛用力眨了眨,以期挥散些许睡意。“之前是我错,我向你道歉……” 商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自以为绑你在身边才最好,忽视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犹如积攒勇气。“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事实上强势在爱情和生命里都行不通。听见你进手术室,我很惊惶,以为要失去你。我爱你,没法过失去你的日子。我发誓,从今而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做的我尽力支持。商商,请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给我弥补的机会。” 他再也不做囚禁她的玻璃笼,她想飞,就做她的翅膀和东风,送她往青云去。 赵止江直到这时候才明白,真正的爱是愿意无条件为对方委曲求全。全然让步的。 之前他并不是不爱商曳,而是太唯我独尊,不懂该怎么去爱她。现在他明白了。生死关头才看得足够清晰,和失去她相比,其余的都无关紧要了。 商曳心口闷闷的,像是堵了块大石头。这太不像赵止江了,她根本没法回应这段话。她眨了眨眼睛,刚才进手术室动手术的时候没哭,因为知道没人能安慰她的脆弱,所以选择坚强。可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她忽然就矫情起来,很想哭。 “不许哭。”赵止江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刚做完手术……” 商曳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闻言闷声闷气地抱怨:“刚才还说什么都依我,现在就命令我做事……” “好,是我错。”赵止江温声细语地哄她,似乎真的把那句话贯彻到底,什么 都依着她。“疼不疼?” 他勾起她所有矫情和娇气,她其实还是不够坚强。皱了皱眉,她抱怨:“疼死了。” 其实并不是太疼,虽说麻药快过去了,却也只是手术时往肚子里充气,那股气顶得她肩膀疼。能忍受。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他扯了扯嘴角,扯出僵硬的笑意,似乎自己没法笑出来,却为了安慰她,硬生生逼着自己挤出笑。 确实只疼了一会儿。 手术后没有排气前不能吃饭,只能喝没有米粒的米汤。赵止江问商曳想吃那家店的,商曳蹬鼻子上脸,嚣张地说:“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既然说自己错了要弥补,那就拿出点诚意来看看!只要他给她做饭喂她,端茶送水。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一下好了…… 最关键还是梦里那些事,太清晰了。她总觉得不只是场梦,更像是她回到那时候,将过往摊开重新看了一遍。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他们彼此都有错,他们都不肯为了感情前进或退让,最终导致婚姻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来大姨妈,躺在床上疼了两天,今天强撑着腰疼打了会字,请原谅。 第71章 ||||首|.071 .071 商曳要吃赵止江煮的粥。赵止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医院,沈辰和王鲜他们已经赶到京城,他交代王鲜倒医院陪着商曳,把护士告诉他的注意事项对着王鲜一并说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去。 出了医院打开车门上车,沈辰早已经准备好衣服等在车里。赵止江解开袖扣换衣服,即使在逼仄的空间里,举手投足依然透出矜贵的气韵。 沈辰从副驾驶上转过头对赵止江说:“已经在归记定了粥,现在过去拿吗?” 归记的粥限量供应,其实这时候已经关门。只是赵止江知道商曳动手术后,知道只能喝粥,于是交代沈辰去归记请大厨单独做一份出来。可是临了,商曳却想吃他亲手做的。 “不必。直接去碧桂湾。” 沈辰无二话,点头吩咐司机开车去碧桂湾。赵止江在这里有房产,虽然很少来住,也依然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务必使他入住时干净整洁无异味。 他从不在那里开火,宅子里是绝没有食材的。所幸碧桂湾里就有超级市场,赵止江下车准备去买菜。 沈辰难以想象赵止江穿着白衬衫灰西裤去买菜的样子,忍不住说:“财务官想买什么,我去吧?” 要是换了从前,其实根本不必沈辰说这句话。赵止江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前赴后继为他办事。这是直到如今他算明白,商曳要的大概从不是前呼后拥。他总以为女人喜欢高高在上的英雄,商曳用事实告诉他,她更喜欢男友为她洗手作羹汤。 鲍参翅肚更不必,只需要爱她的人在她生病时为她煮一碗粥。 赵止江拒绝了沈辰的提议,在经过蔬菜货架时认真仔细地挑了半天。最终发现自己对这个一窍不通。他会做菜,可是就算如此,那些菜也从不是他自己买的。边上零零散散有几个阿姨在挑菜,大概是碧桂湾里的佣人来买菜。询问的话在舌尖绕了三圈,最终还是被他咽下,随意抓了两把看起来新鲜些的青菜扔到篮子里。 商曳现在只能喝米汤。赵止江又买了一只压力锅,回到宅子里熬了将近两小时。慢悠悠把最上层厚厚的米油撇到保温瓶里的时候,邹季成打来电话。他接起按下免提,继续手下的动作。间或有米粒掉落进去,再用筷子一粒粒挑出来。 邹季成问他:“你家那位怎么样了?” “精神不错。”赵止江盖上保温瓶盖子,拿起手机:“这次的事我记住了,算我欠你 一次。” 其实商曳想错了。哪是浅矜打算报复她,浅矜根本连赵止江的号码都没有。兜兜转转,还是邹季成从她嘴里知道这件事,然后暗中告诉了赵止江,顺带接走了浅矜。 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邹季成实在不放心她在外面待着。 “彼此,打平了。”浅矜先兆流|产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是商曳拖着病体为她忙前忙后,办了住院手续。这件事邹季成也记着,没打算占赵止江便宜,坑他一次。 赵止江笑了笑,将保温瓶交到沈辰手里,夹着手机洗完手后出门。“你预备拿景小姐怎么办?” 商曳和浅矜两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赵止江和商曳名正言顺水到渠成,甚至连家世都相当,顺理成章的一对。只要他深刻认知到自己的错误,追回商曳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浅矜不一样。 浅矜是单亲家庭,母亲的职业是幼师,算得上体面,但是绝说不上出众。更何况她还有个好赌的父亲,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令浅矜身负巨额债务。即使卖掉好几个ip,也依然捉襟见肘。更何况她年纪还那样小…… 之前的苏湘家世和邹季成相当,凌老爷子都没能松口。更何况浅矜。 邹季成长久静默,最终说:“这件事早已不是我能决定。最终结果要看浅浅。” 关键之处在于,浅矜究竟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赵止江回到医院的时候商曳浑身的麻药劲已经过了,撑着疼痛的病体靠在病床|上用手机码字。隔壁床的余念都忍不住给她赞美,这世道,兢兢业业成这样的作者实在不多见了。 看见赵止江,商曳关了手机,似真似假地抱怨:“二哥你好慢,宝宝都快饿死了。” 等到他打开保温盒,商曳抱怨得更厉害了:“为什么只有汤,这粥都能当镜子照了。” 赵止江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听话,你现在只能喝这个。” 余念在一边笑:“乖乖,排气了就能吃面食了。” 赵止江拒绝王鲜帮忙,自己动手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摇上来。商曳对着小桌子上的米汤看了看,又看向他,歪了歪头,“喂我吗?” 他慢慢解了袖口把衣袖往往挽,闻言忽然微笑,含笑低头看她,温声细语地说:“当然。” 商曳:“……”平时不爱笑的人忽然笑得这么温柔简直要命。 赵止江舀 起一勺米汤送到她唇边:“张嘴。” 她从善如流张开嘴,含了一口没味道的米汤,心里泪流:“一点味道都没有,喝粥不配榨菜简直是罪恶。”委委屈屈喝了几口,商曳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沈辰还跟她说,江畔最近有麻烦,很忙。咽下嘴里的米汤,她问:“不是说江畔很忙?你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只是小事,已经处理好,你不必担心。”他半分没停顿,继续喂她喝汤。 商曳皱了皱眉:“要点脸,谁担心你。” 她死鸭子嘴硬的时候总是这模样,赵止江早已经习惯。她这样肆意地说话,他心头竟然还放松了一下。才发现比起冰冷尊重,他宁可她没心没肺肆意妄为。 一碗米汤很快喝完,他把碗勺收好,保温盒交给王鲜。低头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静静地看着她:“累了吗?” “不累!”商曳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拿出手机大呼小叫地掩饰:“本宝宝还能再战一百局!” 一只手覆到她眼前,温热的触感,宽大的手掌。遮住她眼前的光明,却依然带着难以言说的安全感。仿佛黑夜之中只要有这双手,就不必害怕光明不到来。 “怎……怎么了……”她说话磕磕绊绊。 “天黑了,该休息了。”赵止江顶着窗外一片金灿灿的阳光睁着眼说瞎话,就像哄骗小孩的老父亲。 商曳竟然神奇地放了手机,闭上眼睛身体往下滑,整个人窝到被窝里,真的睡了。 其实她睡不着,但是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的确挺舒服。她的手指偷偷从被窝里往外伸,被赵止江伸手拦住,商曳顺势勾住他食指。清晰感到他手一顿,然后往前移,与她牢牢十指相扣。 “商商……” “嗯?” “你瘦了。” 商曳在枕头上蹭了蹭,妄图把脸上的滚烫热度一起蹭掉。她闷闷地说:“瘦了才好看。” 赵止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怎么都好看,从来也不胖。” ……商曳觉得自己生一次病,赵止江就点亮了说情|话技能。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赵止江讲话,最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心,问:“你公司前段时间出了什么问题?” “招标书里的底价泄露,丢了一块地。不是什么大事。” 招标书底价泄露?商曳感觉心头一股凉意缓缓升起。睁开眼睛, 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是不是路克的女朋友做的?” “你怎么知道?” 商曳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她怎么知道……她当然知道!在手术台上做的那个梦里,泄露底价的就是阮芯!可是如果那个梦是真实的,这件事应该发生在她和赵止江结婚第七年。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这么巧,梦里的桩桩件件都和梦外嵌合? 难道她这次重生所做的一切真的成了蝴蝶翅膀,就连那些事都提前发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阮芯拿到底价后,高价卖给了司柏……梦里那时候司柏已经办了一间小公司,那场招标会上他因此险胜,从此声名鹊起,日渐壮大。只是高楼坍塌只是一瞬间,一年后赵止江就让他把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一点不剩。 可是此时此刻,司柏分明已经去国外念书。那么阮芯盗取底价,卖给了谁? 商曳没回答赵止江的话,又问:“谁赢了?” 赵止江答非所问:“华龙建筑二公子和司柏很熟。” 其实司柏做这件事很可笑。一块地而已,即使再好,丢了也就丢了。江畔时至今日已经是扎根在苏城的一棵大树,树根纵横在底下。表面积极向上,地下那些黑暗和脏污却才是令江畔难逢敌手的关键。司柏自以为摸|到江畔脉门,其实不过是蚍蜉撼树。 赵止江也很清楚他为什么敢这样做。年轻人总以为真爱无敌,却连自己的真爱究竟是谁都看不清,最终一败涂地是理所应当。 赵止江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理了理商曳额前略微汗湿的头发。“都是小事,别想太多。商商,什么都没你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么么哒。本章评论送红包。 _(:3」∠)_想看谁的番外写在评论里,想看人数多的会写。 浅矜准备另开一文,不写番外。 接档文处心积爱,娱乐圈婚恋文,灵芷萩的爱情故事已经预收啦,可先收藏等更。 爱你们,啵(╯3╰) 第72章 ||||首|.072 .072 商曳被赵止江哄着喝了一天米汤,总算排气。第二天终于能够吃煮得软烂的面食。 商曳撒娇说想吃赵止江做的面,等赵止江走了,余念才笑话她:“赵先生手艺真那么好,让你念念不忘。” “跟手艺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商曳吸了吸鼻子,“之前你就说我要求低,其实我要求真的挺低的。花团锦簇看着好看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他亲手为我做些事,无关乎大小。” 余念一愣。她没想到商曳看起来年纪这样小,却已经看得这么透彻。确实如此啊,世上繁华千千万,肯为你尝尽烟火气,妥帖过完一生的能有几个人? 大浪淘金,千百个里能留下一个,已属不易。 商曳往余念那边侧了侧头,问:“余念姐,你现在还喜欢你前夫吗?”商曳之前就觉得余念和她的主治医生沈川有些古怪,那天和余念交换彼此的爱情故事更加确定这点,原来沈川真是余念的前夫。 要切胸已经很痛苦,结果主刀的是自己前夫。连商曳都觉得,太尴尬了! “大概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余念说得朦朦胧胧,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怎么会不喜欢呢,明明一直喜欢得要命。 商曳看余念不想聊这个话题,很快换掉。说了会儿话觉得口渴,把床头柜上一杯凉白开全喝完了。 余念忍不住说:“你不怕等会上厕所?” 商曳的手顿住了。她还真没想到这点!她现在伤口还没好,根本不能随便下地走动,不然分分钟疼个撕心裂肺。当然,用尿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如果赵止江给她倒尿壶,那就真的很丢人了! 赵止江回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他果然给商曳带了面。只是煮得相当清淡,只飘了几根青菜,也只是点缀用,不是给她吃的。 商曳嘴里发淡,怨念丛生:“宝宝想吃肉。” “等你好了回家,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其实赵止江的厨艺,也就只会做个粥煮个面。说是曾经苦过,到底是富家公子出身,哪里会专心研究厨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商曳要吃,他索性下功夫去学。等她出院之后天天做给她吃也未尝不可。 商曳没什么胃口,也吃了大半碗面。赵止江起身收拾东西,她挠了挠头皮:“头发好|痒。” “别挠。”赵止江看来像是一早想到这点, 来医院的那天就买了很多住院要用的东西,也买了一把木梳。他拆开外面的塑封,拿着木梳轻轻插入她发间,慢慢顺着头发梳下,小心翼翼唯恐弄疼她。梳齿轻轻叩在头皮上,倒真的把那股痒扫去大半,商曳舒服地喟叹一声。 然而好景不长,商曳发现自己特别想……上厕所! 但是她不好意思讲,硬生生憋了好久,赵止江还一点走的苗头都没有。 商曳面上微笑,心里流泪。好想上厕所啊…… “二哥……你公司没事吗?”江畔总部在苏城,在京城也是有分部的。他千年难得来一次,竟然不去分部看看?她记得前几辈子每次赵止江到各地分部去,分部负责人都望穿秋水等着他过去看看。 “最近不忙。”江畔已经成体系,有一套独立的运转方式。除了某些特别重大的事需要面见他,其余事都是下面人自己处理。用赵止江的话来说,江畔工资不菲,请他们过来不是喝茶的。如果每件事都要他面面俱到,请他们有什么必要?“很久没带你出去玩,等你养好身体,带你去澳门玩一圈。” 澳门这诱|惑力太大,引诱得商曳几乎忘记自己想上厕所,双眼闪闪发亮。赵止江之前也带她出去玩过,但是因为她年纪小,去远了怕她身体撑不住,于是只在苏城周边玩过。赵止江肯松口带她去澳门,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激动地拉住赵止江的衣袖:“可以去澳门赌|场里去看看嘛?” 澳门出名的有什么?别的商曳不知道,赌|场肯定是其中之一。对于她这种守法奉公的公民来说,赌|场实在很神秘。正因为神秘,才让人更想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听他这么说,商曳很失望。原来他霸道的内里还是没变,只是披了层纵容的外衣。下一刻却听他说:“既然你想看,就带你去。” 商曳笑逐颜开:“你要是骗我你就是小狗!止沣哥也是小狗!” 远在苏城的赵止沣: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看她兴奋不已,赵止江也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商曳总归还是太年轻,一点新鲜的小事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赌|场里都是赌|徒,鱼龙混杂,有什么好玩。只是年轻人大概总喜欢尝试新鲜的东西,触碰那些灰色地带,让他们一面惴惴不安,一面血脉奔腾。 要是让商曳知道,他在澳门那里也有一部分产业,恐怕就要让她害怕了。 “伤口还没好,手别乱动。”赵止江伸 手将她胡乱挥舞的手制住,塞回被子里。“休息会?” 等到那股兴奋劲过去,商曳才又想起那股被尿|意支配的恐惧。扭扭捏捏的说:“二哥,帮我叫护士?” “哪里不舒服?” 她嗯嗯呃呃了半天都没准话,赵止江蹙眉,心头发急:“伤口疼吗?” “不是啦!”她闭上眼视死如归地朝他喊:“不叫护士就麻烦您老把我床下的尿壶拿出来,我要嘘嘘!” 隔壁床的余念:“噗嗤……”商曳蠢成这样,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商曳闭着眼睛,只听到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满心以为赵止江叫护士了,谁知道护士没来,尿壶先来了。 “这个……咳……怎么用……” 商曳陡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衣袖挽起拿着尿壶的赵止江…… “啧啧啧……”余念看着赵止江穿着衬衫挽着衣袖,背影挺拔地走向厕所……倒尿壶……连声感叹。“商商,他都给你倒尿壶了,看起来是真爱啊。” 倒尿壶没什么稀罕的。可是给商曳倒尿壶的是赵止江啊!那天余念从诊疗室回来,在病房外看见赵止江对助理交代工作事项,满脸矜贵自持,满身不可侵犯。真的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太难想象他挽袖倒尿壶,于他而言足够屈尊降贵,简直低到尘埃里。 这些事他完全不必做的,请个护工皆大欢喜。那样多孝子孝女都是那么干的,可是他偏偏不。实在太出人意料。 商曳撇撇嘴,生不如死地躺会床|上:“我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嘘到尿壶里发出清脆水声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厚着脸皮又是一条好汉!”余念鼓励她,然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成效。“你预备什么时候原谅赵止江?倒尿壶,煮粥喂你,你想要的都做到了,还冷着人家?” “我才没冷着他。”商曳拿起手机打开文档码字,咬咬嘴唇,说:“上一次他都没追我,就跟他在一起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吃亏。就不兴我多享受两天被追求的感觉?” 打开wps,一条宿舍群信息就弹出来。 方笑铃在群里艾特商曳:阮芯刚才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吗,吓死宝宝了,说是什么经济犯罪,妈呀,真看不出来。 商曳打开扣扣,回了六个点。心想阮芯何止经济犯罪,网络暴力也运用得炉火纯青。其实她不太明白阮芯对自己哪来的深仇大 恨,不过彼此今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也就无所谓了。 居遥也出来了,发了一连串感叹号:真没想到阮芯是这种人!听说还是被她男朋友检举的,你说她是为了点什么啊! 商曳回了一句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 阮芯喜欢钱,拜金。但是她是真的喜欢司柏。司柏给她钱让她做事,钱和爱情堆积在一起,让她冲昏头脑,孤注一掷。又蠢又可怜。 司柏家里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脉,即使证据确凿,也能砸下重金去翻盘。可是阮芯手里有什么?司家还会去捞她妈?太痴心妄想了。 至于司柏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商曳绝不相信他是因为自己。红颜祸水也是需要本钱的,她自认没这本事。无非是想要的被人夺走,想要把那个人踩到脚底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而已。 别的不说,这种做法就先下|流了。 司柏根本不爱她,最多是喜欢。因为有人抢,才错以为非她不可。归根结底是幼稚和赌气让他走上这条路。 商曳不再想这件事,摇摇头把相关信息都清出去,关掉扣扣继续码字。她花费大半年时间重写《祸水引》,住院的时候还差一个结尾。到了医院百无聊赖,抱着手机,流量却不支持她再继续浪。所能做的就是码字,效率竟然比她没住院时还要好。今天就写大结局了。 她之前就在读者群透露过,要重写《祸水引》。读者们还猜测她会不会改写结局,将悲剧改成喜剧。她却觉得之前的结局很合心意,最顺应事情发展,没必要再修改。 最终还是以悲剧结尾。 不过小说就是小说,她相信自己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慢慢在屏幕上敲下全文完三个字,商曳侧了侧头,露出微笑。 第73章 ||||首|.073 .073 《风雨声声2》经过层层审核之后,于次年7月在电影院上映。在上映前,风雨2在戛纳电影节上满载而归,包揽各大奖项,算是大满贯。令人吃惊的是,分明这部电影的编剧是柳眉一,其余的像商曳都只是联合编剧。可是在放映的时候,商曳的名字却紧跟柳眉一,被排在编剧一栏。回国之后,立刻有记者就这个问题提出疑问。柳眉一倒很给面子解释了,原因在于这部电影和风雨1不同处在于结局,最出彩处也是结局。而结局是商曳写的,她一字未改。这次她虽然拿到最佳编剧,却觉得这个奖更应该属于商曳。 后浪推前浪,属于她的时代终于已经过去了。多的是后起之秀,有灵气也有想法,能为电影注入更新鲜的元素。 只是商曳资历尚浅,才没能把这奖杯抱入怀中。但是对于商曳而言,能跟着剧组出席电影节,看见自己的名字在屏幕上短暂停留,已经满足。她别无所求。 但是众人心知肚明,这次商曳回国之后绝对声名鹊起,相信不久后就能成为新人编剧里的中流砥柱。 事实的确如此。商曳不仅在编剧圈里的路一片坦荡,就连小说都被人捧起,热度推至顶点。她甚至看见书店里把她新出版的《祸水引》摆在货架上,打出的旗号就是《风雨声声2》新锐编剧商曳力作。连笔名都略过。 首映日场场火爆,一票难求。想要缅怀青春的,想要支持自己偶像的,喜欢看文艺片的数之不尽。观众都对这部剧期望很高,也有质疑的,说片方就是为了圈钱,怎么会有电影比得过第一部,盛名之下想必其实难副。不过只是小水花,没激起大|波浪。 等风雨2正式上映过后,网上的评论更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近年来国内的文艺片大多无病呻|吟,披着文雅的外衣矫情。大火的大多是商业片,文艺片在国内市场被冷落已久。可是风雨2打破了这个魔咒,成了内地近年最叫好又叫座的好片子。 多年后灵芷萩再挑大梁出演女主角,那个活在旧梦里永不褪色的楼春雨,似乎又鲜明地活了过来。最令人哗然的恰恰是大结局。风雨1里玉石俱焚更愉快的楼春雨,经年以后在2里,选择了更平和的方式和过去道别。在尖锐刻薄下,其实掩藏着一刻不愿他人为难的心。以致旁人看片子时,不再只有叹息,亦有怜惜多三分。 电影结束时,灵芷萩扮演的楼春雨在一帘烟雨中踽踽独行,画面渐远渐虚无,唯有那句台 词,在雨中苍白而清晰:“小楼一夜听春雨,任他沥沥送东风。” 屏幕变暗又变亮,而后演职员表浮现。 原著:柳眉一;导演:沈皓珏;主演:灵芷萩付祁;编剧:柳眉一商曳;联合编剧:钱仙仙傅如华…… 商曳和赵止江一直坐到字幕放完,放映厅亮起,才起身离开。这时候放映厅里的人已经稀稀落落,没剩下几个。 赵止江牵着她的手走出去,随手把爆米花桶扔进垃圾桶里。回过头由衷对她说:“电影很成功,结局很出彩,你做得很好。” 他原本对电影没什么兴趣,关注点在于投资电影能给他赚多少钱。在决定尊重商曳喜欢的一切后,才静下心来和商曳一起认真观看了这部电影。即使仍有破绽,依然瑕不掩瑜,相当出彩。相信假以时日,也为成为经典范片,被人捧上神坛。看见商曳名字亮起时,很奇怪,他心头竟然生出一种骄傲来。 原本以为要在他保护圈里被娇养一辈子的小姑娘,正一点点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她会成为明丽的钻石,即使并非最璀璨,光华也依然独一无二。 他由衷为她高兴。与有荣焉。 商曳被他牵着走出电影院,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二哥,我很高兴。自己的努力被人认可,我很高兴。” 和能不能出名或是赚钱无关,她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证明自己。她一直在努力,从前几辈子到这辈子,从未放弃的一直是写东西。幸而并不是没有成效。 赵止江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而后自己坐进去。“《祸水引》准备开拍了?听说星宇在选女主角。” 商曳最新改写的《祸水引》此前在晋|江引起巨大反响,没多久就被出版社签下出版,成绩相当可观。星宇传媒想要趁着热度高的时候推出电影版无可厚非。只是选了好几个女主,黎梓初都不满意。这部ip剧他很看好,不准备随随便便就拍完了事。 女主角人选层出不穷,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星宇最具人气的原姿和流量小花沈云云,另外还有一个别的公司的杨敏亦,据说也在力争这部剧。 “原姿我是绝对不肯的,宁可毁约。沈云云演技还行,人品是真不行,进了剧组就整天炒绯闻发通稿,简直不让人好好拍戏。至于杨敏亦,天天机场秀,就秀她那两条大|腿。演技不说进步,最近两年还倒退了。主演好几部ip都是被人扒烂了的抄袭书,实在不想跟她合作。”更何况这几个 人根本不符合祸水女主角的人设。 一长串话说出来,商曳自己先愣了愣。这种抱怨的话,换了前几辈子她绝不会对赵止江说。因为他只会教她资本为重,谁能带来流量,不论人设如何,她都是最合适的。可是这辈子,很明显一切都不同了。赵止江会很耐心听她的顾虑和不满,即使她做出的决定不够明智。 一切终究不同了,他给予她的纵容是前几辈子难以想象的。 赵止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玉楼春》还有多久拍完?你最近太忙,不是去剧组就是去电影节,说了要带你去澳门,都找不出时间。” 风水轮流转,从前都是赵止江忙得脚不沾地,现在颠倒过来,换成了商曳。 “剩下收尾部分,再快也要一个月左右。”前面有一条狗窜过去,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商曳倏然往前倾倒,被赵止江伸手护住额头,搂入怀中。商曳窝在他怀里,索性不起来,把|玩着他袖口的黑曜石袖口撒娇。“简直太烦人了,大夏天的拍戏也就算了,付祁带着他家宋姑娘天天在剧组秀恩爱,狗粮吃得我饭都不想吃。原本《祸水引》男主我很中意付祁,谁知道他拍完这部就准备转幕后,不打算再挑大梁。甚至连浅矜的《应倾城》都推了。” “没有付祁还有别人,娱乐圈里的艺人数不胜数,总不可能走了一个他,从此就后继无人了。”不过付祁演技确实出彩,年少成名的影帝的确有两把刷子。在风雨2里扮演楼东风,演技出神入化,甚至让人有种这角色舍他其谁的感觉。反观萧梓菲,虽说是视后,但是和影帝影后同时飚戏,气场就弱很多。在大花里她已经很出彩,可是对上实力派却还需要磨练。顿了顿,他又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剧组?” “明天在和谢书苑还有个签名会,后天的飞机去西双版纳。” 两人今天准备回大院吃饭,车子开到大院门口,赵止江下车牵扯商曳往里走。商家前面有两棵白杨树,商曳小的时候最喜欢把皮筋绑在树上跳皮筋。大院女孩子太少,商曳这年纪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商曳和他们玩不来,从小到大都腻着赵止江。只是跳皮筋这种活动,饶是赵止江对她再偏宠,也依然没勇气陪着她一起玩。 商曳看见这两颗白杨树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扯着他的衣袖抱怨:“小时候让你陪我玩,你总是不肯。” “女孩子玩的游戏……”他当年觉得,有这工夫还不如多做两道几何题。现在……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握着那只丝绒盒子, 力道紧了紧。 赵止江忽然松开商曳,说:“忽然想起一件事,不送你进门了,我先回家。” 商曳不疑有他,赵止江忽然有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去吧。” 回到家后崔姨先迎上来:“商商回来了!吃了吗?” 商曳扶额:“崔姨,这都几点了。”看完电影已经晚上九点,到家都九点半了。肯定吃了。她随手捞起窝在沙发上啃爪子的子春:“子春子春,想不想我?” 子春给了她一个眼神,满脸都写着嫌弃。 “回来就抱着猫。”商母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一天到晚不着家,好好的女孩子千里迢迢跑那么远去拍电影。要不是赵二,我看谁敢要你。” 在商母眼里女人最终的命运就是结婚生子,嫁个好人家就是大成就。好几辈子都这样,思维根深蒂固,商曳压根没想扭转她的观念,只当没听见。 抱着子春就往楼上走:“我先上去了。” 商母自讨没趣,气闷地看向商父:“你看你女儿,越大越不懂事。” “能在你跟前不懂事的日子也就这两年了……”看她和赵二那架势,就是水到渠成很快要开花结果了。还能留在家里几年?她每次回来,商母不是骂就是损,再深的母女情分都糟蹋干净了。 商曳早学会不在意母亲的想法,回到房间躺了会儿。没多久收到赵止江的短信,简单的两个字:下来。商曳抱着子春下楼出门,却没看见赵止江。左顾右盼正在找,却听见耳后传来一声轻咳。 回头一看,赵止江手里拿着一长条粉色宽皮筋站在那里。在夜色里,他表情略有尴尬,目光却在亮得惊心动魄:“我陪你跳皮筋,当做交换,你做我新娘子。” 小时候最常玩的游戏,跳皮筋和过家家。赵止江从没陪商曳玩过,但是从此以后他在她面前没有半分架子,愿意陪她幼稚到底,将这游戏玩一辈子。 商曳手里还抱着子春,心口那片像是被子春的皮毛焐热,热腾腾暖洋洋。她一手托着子春的肥屁|股,一手伸出去,弯着小手指:“那……拉钩……” 完2017年7月24日夜22点于家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啦,么么哒,爱你们。 新文求预收:处心积爱|从万年女配到双料影后|灵影后和澹台冽的爱情故事。 第74章 番外一 番外一“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此番外前半段发生在商曳第一辈子死于癌症后,后半段发生在商曳第四次重生和赵止江重归于好之后。] 商曳死后,赵止江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跟着商曳一起死了。她离开时似乎将他体内某寸血肉一并带走,令他心如死灰,犹似行尸走肉。 他名下的财产,手中的权利,曾经是他立足的根本。可是商曳走了,他竟发现一切与他而言再也没意义。 其实浑浑噩噩只有一周。一周之后他就把自己清理干净,穿着整齐去了江畔。一切如旧,他依然雷厉风行,只是行为举止间隐隐更多几分狠辣。 司柏想看他输,却没想到先看见的是商曳的死亡。商曳离开的消息传出来,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应该换成赵止江,那才顺理成章。 商曳死后一切都变得很不顺利。他太年轻态自负,之前做的手脚有很多痕迹没清扫干净。当警方带走阮芯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下一个就是自己了。阮芯才没那么忠贞不二,面对警方也绝不吐露半句与他相干。一切发生得太紧促,他甚至来不及为商曳伤心,也来不及把剩下的事部署好,就被带走问话。 证据确凿犹如板上钉钉,其实把他请去喝茶不过是走个流程。阮芯乃至真正操控一切的习苑苑都已经录下口供,他不说也成了死撑,根本没意义。 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捉住了一只,后面的一提溜,就能拉起一长串。 习苑苑进去之后习家来找过他。习苑苑是他们用心栽培出来的,和习乔乔有本质区别。他们根本不在意习乔乔,却不能放弃习苑苑。须知名门里的姑娘本就是一笔难以预估的财富。 赵止江根本不想见他们。从习乔乔那件事上,他已看出习家心狠手辣。早知如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绝不会给他们半分脸面。 最终那三个人主犯都以经济犯罪的名头锒铛入狱,赵止江以为自己会很痛快,因为狠出了一口气。可是没有。他依然觉得自己肉干血涸,已然是一具行走的死尸。 他和商曳走到这一步,其实最大的过错在于他,而非别人。他责怪了自己却仍觉不够,这才迁怒于他人。 然而根本就是饮鸩止渴,并无作用。 赵止江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周遭人几乎都看出,他是在刻意熬干自己的心血。赵家人劝过他好几次,甚至商 家二老都来过。 商母拉着赵止江的手哭着说:“赵二啊,你别折腾自己。商商走了,我和她爸都觉得活不下去了,还不是死撑着活下去了。是我们商商没福分……” 商曳死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商曳和赵止江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直到遗产分割的时候才知道,犹如雪上加霜。 赵止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商曳学过好几个剧本,名气不够足,剧却都小火了一把。她卡里是有一笔资产的。赵止江半分没拿,全部给了商家二老。 当然那些钱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是纵然多得富可敌国,他也绝不会要。 他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很想现在就去找商曳。 赵止江暗中联系了律师。这些年他挣下庞大身家,原本一些都该与商曳和他们的孩子共享,可是现在全都变成梦幻泡影。 “我的公司留给我大哥赵止沣,所有现金全部留给父母,其余不动产留给我岳父岳母……” 他依然觉得商曳是自己的妻子,他在心里从没将她放开过。 立好遗嘱之后,赵止江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到凤凰山去看商曳。陶桃也在这里,景浅也在这里。他们都陪着商曳,可是赵止江仍然觉得商曳会孤单。 照片上商曳笑靥如花,容色并不出众,却依然能在他心底倾倒众生。 “商商……”赵止江低声开口,忍不住咳嗽。这时候他已经瘦得厉害,满脸苍白,形销骨立。原先的风衣穿在身上,竟然已经撑不住,空空荡荡。“商商……你想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觉得她大概是不会想他的。 离开之前她那样决绝地离婚,将他的心一并带走了。赵止江想象不出她临走时想了些什么,或许是高兴的。多年桎梏,终得解脱。他甚至不敢猜想,商曳有没有爱过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强求? 寒风吹过,吹得石碑前的鹅黄雏菊瑟瑟发抖。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秋天了,商曳竟然已经走了大半年。 赵止江呼吸之间都有鲜血的锈涩气味,他捂嘴狠狠咳嗽了一阵,几乎让人担心,他要把肺一起咳出来。许久他才用力喘息,低声说:“可是商商,我很想你……” 说他自私也好。倘使有下辈子,还想留她在身边。因为舍不得放开手。只是如果真可以有下辈子,他绝不会再让她伤心了。一定让她开心愉快地走完这一生,即使她长成后,爱的不 是自己。他也绝对含笑送出祝福。 她快乐,他就快乐。 离开凤凰山的时候他遇见了宁微。宁微是来看宋汐的。这些年亏欠宋汐的那些人年岁渐长,却依然十年如一日来凤凰山看她。只是都很默契地避开彼此出现的日子,妄想自己是宋汐的唯一。 “赵财务官看起来很憔悴。”宁微一年前见过赵止江,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谈及妻子,冷淡至极的人眼中也露出柔色。没想到匆匆一载,变化这样大。 赵止江朝他颔首,两人一起下山。下了山上车前,宁微似不经意一般提了一句:“赵财务官,你听说过千金楼吗?” 他说来无意,赵止江却听得有心。 听说千金楼里住着一个女人,她有能力横越生死和时间。 听起来就像神棍,是市井里最蹩脚的那一类传说。可是赵止江辗转之间竟然真的找到千金楼,并且迈进了那个高高的门槛。 那个穿玉绿色绣白梅曲裾的陆楼主风华绝代,一张脸却是冰冷的。在她眼中,似乎所有人都无所遁形。爱恨生死与她而言,也不过只是纸片上的几行字。 “你想要什么?” 赵止江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要回到过去,我妻子能回到我身边。”回到过去,他发誓,一定会对她好。 那位陆楼主声音冷淡:“这是两个愿望。赵先生,千金楼里的规矩,不需要回头客,一刀生意。” 赵止江最终选择了商曳能回到他身边。 “我满足你的愿望,你给我两年寿命。”他要时光,而她要的是时间。 赵止江走出千金楼时天色已晚,他没有吃晚饭,回到家随意喝了口水,就睡到床|上。闭上眼睛那一刻黑暗侵袭,一切似乎都变得很平静,只是平静中藏着汹涌波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薄而出。 再挣脱黑暗迎来光明,赵止江睁开眼那一瞬间几乎呆滞地看着面前这张脸。属于商曳的,还带着稚气的脸。她乖乖窝在自己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在玩手机。 抬头时看见他睁开眼睛了,商曳露出笑:“二哥你醒啦?船快靠岸了,记得你说的话,要带我去赌|场……” 赵止江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从善如流,紧紧将她搂住。 好,她想去哪里他都带她去。 第75章 番外二 番外二“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此番外发生在商曳重生改变命运之前。商曳和景浅没有面基,景浅发现先兆流|产时,商曳并不在她身边,也没逼着她告诉邹季成。] 景浅颠倒过来,就变成了浅矜。就像前半生的童话颠倒过来,就变成后半生的颠沛流离。 确切些说,景浅并没有后半生。 景浅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支笔,自小学时知道这件事后,懵懂间她就认定,自己将来是要靠笔杆子吃饭的。当然命运的确如此。景浅从小到大唯一擅长的就是写东西,她也只会写东西。 十六岁之前她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景家这一辈出生的第一个姑娘。众星捧月,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掌心上。 只是天翻地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高中她读了寄宿制学校,周末回家两天。周五晚上她还在打电话告诉母亲回家后要吃什么,电话那端传来的不是平时熟悉的纵容声,而是母亲哽咽的哭泣。 “浅浅,家里发生了大事。你不要回家,小|姨会来接你……” 景浅心乱如麻,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 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不仅出轨,还带着小三|去澳门豪赌。几乎输得倾家荡产,输掉她读大学的费用不算,就连家里的房子都全部抵押出去。 那一年景浅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坍塌,人生失去方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可是母亲反复告诉她:“不必你为家里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不要影响学习。” 景浅的成绩不好不坏,排在中上游。从前她觉得自己这成绩没什么,发生这件事后就觉得不够。原本可以骄纵任性是有资本可以肆无忌惮,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景浅被保护得太好,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生存技能就是写东西。一夕之间天崩地裂,一切都在逼着她成长。本来不过是兴趣爱好的文字,竟然成了她赖以生存的工具。 一开始很艰难,看她小说的人寥寥无几。后来签了一个小网站,赚每个月发下来的全勤,勉强也能撑住,好歹母亲不必再额外打生活费给她,只是学费还无力负担。 高三是最辛苦的一年。景浅甚至不敢多点一份荤菜,因为预算已经全部定死。食堂里分发米饭的时候总爱短斤少两,景浅很少有能吃饱的时候,胃病也在 这时候种下。 考上大学那一年景浅换了个网站,收益比从前更可观一些。只是第一年的学费仍然是母亲盯着压力去娘家借的。这时候父亲已经失踪近三年,除了巨额债务之外,留给他们的一无所有。 母亲在出事后就扔了父亲所有衣服,一切似乎都很平寂,除了三不五时上门来讨债的人。 遇见邹季成那天是景浅最糟糕的一天。父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签下欠债协议,对她而言,不啻雪上加霜。那场大雨像是落在她心上,把里里外外都浇得透心凉。 后来很多年她都不敢回想,自己当初是哪来的勇气,敢主动上前跟邹季成说话。每每想起,都觉羞耻。偏偏从这份羞耻里,又生出别样的羞涩来。 父亲所作所为似在她命运上布下层层障碍,而邹季成却是这黑暗里的一米阳光。那时她不知道邹季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说自己丢了皮夹,家里也没什么亲人,几乎一无所有。 其实是很拙劣的谎话,景浅那时候深信不疑。凭着过人的皮相和矜贵的气质,邹季成轻而易举拿着一张身份证在一家奶茶店找到工作。他这样的人,即使在奶茶店里卖奶茶,举手投足间依然带着难以言说的贵气。 宿舍太吵又爱断网,景浅课余时间总会抱着电脑去那家奶茶店。点一杯最便宜的原味奶茶坐一下午,在店里她整理出了人生第一部出版稿。 和邹季成认识后一切似乎都变得很顺利,就连和出版方都谈得很顺畅。唯一不如人意的,大概就是他太拒人千里之外。 对于景浅这种小女生的追求,邹季成总是懂礼而自持的。绝不让小姑娘难堪,也绝不让她有半分多余的希望。他宽容待她时,几乎像对自己的女儿。 出版稿完成后,景浅难得松口气。犒劳自己一般,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她捧着奶茶靠在柜台边和邹季成聊天:“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邹季成擦拭着桌面,闻言抬头。即使对着小女生,说话时已然很认真。他大抵是真的有阅历的男子,却从不看低任何人,待人接物总是很尊重。“没有秘密,我是普通人。” 景浅下巴磕在奶茶上,呢喃:“真的不愿意接受吗?” 邹季成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看向景浅:“我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你。何况年纪还大你这么多,我们不合适。” 景浅鼻子有点发酸,被拒绝太多次,她心里都有些有退却:“我肯定不是最适 合你的人,却一定是目前为止最喜欢你的人。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长久?换句话说,没结果也无所谓,至少我拥有过你。” “性格太固执,路途总是更崎岖不平。”邹季成看着她,几乎要叹息。她还这样年轻,其实连爱情究竟是什么都不懂。就这样一意孤行,说实话,很打动人。 苏湘也好,简情媃也好。他们都是说话说半分的人。从未有一个女人敢这样热切示爱,将所有热情展露给他看。 景浅死死盯着他:“再崎岖也是自己的路,我自己选的,我愿意走。” 在她执拗的眼神里,邹季成第一次明白溃不成军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小女孩,他却退无可退,束手就擒。“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无法保证结局能圆满,甚至不会给你关于未来的任何承诺。” 因为他给不起。 纵然心动也很有限,深爱已经提前给了别人,他不确定自己还有再爱别人的能力。 那时候真是太年轻,景浅有满腔爱意,甚至没想过以后。她以为自己能感动邹季成,她以为他们能永远在一起。结果最后只感动了自己。 知道苏湘的存在很意外。景浅不是喜欢缠人的女朋友,合乎情止乎礼,给了邹季成足够的空间。因为她太过患得患失,就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过问邹季成的事。只因女朋友的身份都是他施舍而来,卑微至此。 那天很意外,她手机没电,想用邹季成的手机打电话给宿友。挂断电话时正好有短信发进来,她手抖点开,发现备注是湘湘。 其实他们的对话没有半分不对,甚至苏湘还感谢了邹季成送自己儿子的满月礼物。可是景浅就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这大概归功于女人的直觉。 湘湘,多亲切的备注。景浅回到拨号键盘输入自己的号码,备注是景浅。简单干净的两个字。 “想什么?”邹季成看她拿着手机发呆,问了一句,顺手把手机拿回去。 景浅说话时木木地:“刚刚有人发信息给你,我不小心点到了。” 邹季成点点头,点开短信看了一眼。景浅忍不住问:“湘湘是谁?” “一个女性朋友。”他放下手机,说:“不是说想去看电影?” 今晚有她期待好久一部电影,和邹季成一起去看,更让她期待。可是此时此刻,忽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邹季成,我发现这么久了,你从来没带我见过你朋友。”她几乎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地下情人,见不得光的那种。她近乎试探:“什么时候带我见你朋友?” 邹季成看着她,第一次感到为难。他其实不想再回到那个圈子里去,那些朋友纵然很好,他却觉得现在更自在。他似笑非笑,上前将她搂住:“有什么好见的,看我还不够?” 这样的调情在邹季成身上很少见,可是景浅却并不欢喜。身体是温热的,心却开始一寸寸冰冷下去。 那场电影他们终究没能去看。她说自己不想看电影,累了想回学校。邹季成留她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让她好好休息。床留给景浅,他去睡了沙发。 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景浅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觉得邹季成真是自矜冷淡到令人发指。 早饭是景浅做的,鸡蛋面。邹季成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景浅,其实近乎微不足道,景浅却从这举动里品出细微的满足。 终究他现在是属于她的,不是吗? 然而邹季成恢复真正身份时景浅才发现,原来她的谨小慎微,卑微怯弱都有理由。邹季成和她谈了一场恋爱,可是他从未真正属于过她。 景浅有一周没能联系上邹季成。他辞了奶茶店的工作,租的房子没退租,东西也没拿走,可是人再也没回去。空空落的,真是可怕。 那一周景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像是行尸走肉,下一刻就要死了。浑浑噩噩地上课,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学了些什么。 第二周周一,下课吃午饭。她和宿友一起走出校门,门外停着一辆嚣张到不行的迈巴赫,边上守着几辆宾利。过往学生被保镖拦在圈外,对着这车队指指点点,却没一个能上前一步。 景浅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注意这些。径直往外走,却被人拦住。那个穿黑色正装西装的男人对她说:“景小姐,邹先生派我来接你。” 第76章 番外三 番外三“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景浅更愿意相信是个恶作剧,然而并不是。曾以为一无所有的男人刹那间回归高位,富可敌国,手掌大权。分明应该高兴,却令她不由自主望而却步。 她早知邹季成和一般人不一样,却没料到他和她真的属于两个世界。梦醒后,各自都要回归原本的生活。 景浅跟着那个男人去见了邹季成。花园式别墅,玻璃花房在阳光下闪现出格外璀璨的光彩。她看着振翅飞翔的白鸽,低声问:“他现在住在这里?” 对方回答:“邹先生住在这里的时间比较多。” 景浅于是不再问。他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分明是,邹季成有许多落脚点,而这里只是较为得他青睐的其中之一。 邹季成在书房,穿着女仆装的佣人引她进去。一切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没有像小说中那样,灰姑娘进入城堡时下人古怪的目光,也没有悉悉索索的闲言碎语。他们恪守本分,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可就是这样,才更让景浅觉得窘迫。这怪异的不适感是自己给的,和任何人都无关。 景浅终于见到邹季成,他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听见开门声才转过身来,一身浅灰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他是天生的衣架子。 邹季成放下手里的水杯,喊她:“景浅,坐。” 景浅不动,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离她一步之遥时,淡声说:“具体情况我想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 她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车里那个男人已经完完全全告诉她。邹季成从来就不是普通人,他是根正苗红的烈士遗孤。被京城凌家的老爷子抚养长大,甚至就连京城的太子爷见了他都要喊一声叔叔。凌老爷子甚至想把衣钵全部传给他,因为凌家太子爷不够争气,早几年为了一个女人一蹶不振到现在。而邹季成从来是他的骄傲,不会让他有这种担忧。 字里行间透出隐喻,告诉景浅,她不是适合邹季成的那个人。 从前她觉得,两个人既然能够在一起,说不合适都是托词。只要勇敢坚持地走下去,没什么是阻碍。可是现在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足以与邹季成相配的人。他们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把邹季成的世界展露给她看。甚至只要冰山一角,就足够令她狼狈退散。 景浅动了动嘴唇,开口问他:“听说你有个未婚妻。” 这也是刚才在车上知道的。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她崩溃。她最厌恶小三,却发现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小三。真是可笑。 邹季成肯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难得愣了愣,旋即道:“我对她没有感情。”就连当初几乎要结婚了,对方也因此,在临门一脚时离去。因为确认他对自己毫无情意,嫁给他也不会有未来。 “那你对谁有感情?”景浅觉得有寒冰从脚底慢慢凝结,一寸寸蔓延到心口。“当初你离开邹家,什么都没拿,为什么现在又回来?” 邹季成沉默,许久后才说:“他对你说了很多不必要的事。” “不!恰恰是他说了这些事,才让我清醒。”景浅皱着眉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连自己都觉得现在这模样像极了死缠烂打,很丑陋。“你明知道送苏湘那份满月礼物,会暴露自己在哪里。可是你仍然送了,因为对你来说,苏湘很重要,比谁都重要,是这样吗?” 根本就不是这样。这些都是她胡思乱想得出的结果!“我回来是因为父亲病了,和其余人都无关。”他承认对苏湘还残存一份不舍,爱是会随着时间磨损的,更何况原本可以拥有苏湘的时候,邹季成都没想过把她占为己有。 景浅眨了眨眼睛,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你爱我吗?邹季成?你爱过吗?即使只有一秒钟。” 邹季成长久静默,“我不知道。景浅,我不喜欢女人闹脾气。”他喜欢听话懂事的女人,景浅一直很听话,所以他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但凡有一天她变得歇斯底里了,邹季成想,自己会试着放弃她。 这话俨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景浅分明早知他的回答绝不会让自己满意,却仍然问了。终究是不甘心在作祟,她爱得那样毫无保留那样深刻,为什么他还能这样云淡风轻?心底生出恨意,可是很快又飘散。她知道这恨来得很没意义,因为邹季成早在和她交往第一天就跟她真真切切说明白,他并不爱她,他们也并不合适。一切都是她强求,她妄想能打动他的心。 她配不上他,却又卑微地爱着他。倘使没有他离开邹家那些日子,她根本连他一片衣角都无力触碰。 “邹季成。”景浅泪流满面,透过迷蒙泪眼看他的脸。他皱着眉,似乎很厌恶她现在这模样。她深深吸气,哽着喉咙说:“我放弃。当初就是我强求你跟我在一起,你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因为别的才跟我在一起,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了。是我苛求,现在我把自 由还给你。你不欠我,我也不想再烦你。” 景浅转身往外,心里还在卑微地奢望,只要邹季成追上来挽留她,那她千夫所指也要留在他身边,即使他不爱她。可是他没有。 追他时耗费大半年,可是分手却只需要一分钟。就如辛苦堆积起的积木,只需要轻轻一推,就瞬间崩塌。 在那之后景浅没有再见过邹季成,偶然有几次看见他的脸,还是在电视中的政治新闻页面。因她被豪车接走,一段时间内同学对她的好奇急剧加深,只是一周后也被抛在脑后,再也没人提起了。生活恢复寻常,似乎她真的只是舍弃一段并不重要的恋爱。 她以为一切能恢复平静,可是变故总是突如其来。本以为只是月|经紊乱,医生却告诉她是先兆流|产。她还这样小,却要肩负起一个新生命吗? 纵然是邹季成的孩子,景浅在那一刻也退缩了。她问医生:“我想打掉,可以吗?” 医生却决然告诉她:“你的子|宫壁很薄……如果流|产……很有可能导致不|孕……” 一字一句都是像是利刃,轻易在她心口划下缺口,讥讽一般,赤|裸裸嘲笑她的蠢笨。 景浅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直到辅导员不再相信她的假条,要亲自来医院看她。她回了一趟学校,当天夜里就坐上了回苏城的车。 她预备跟母亲坦白,却没想到家里根本没有母亲。母亲因乳|腺癌住院,家里觉得她还是小孩,又在外求学,一直瞒着她。贫穷的家庭无力支撑化疗费用,她母亲很快憔悴下去。景浅抱着她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在那刻决定将这秘密咽入腹中,绝不在此刻告诉她,以免刺激她加重病情。 景浅贱卖了手头所有小说版权,能多出一分钱给母亲治病也好。可是纵然如此,依然没能挽留母亲离开的脚步。不过两个月,母亲就撒手人寰。离去前似有预感,躺在病床|上,颤抖着手摸着景浅的头,颤声说:“浅浅……舍不下你……你好好活……” 景浅眼里憋着一腔热泪,面上却挤出微笑,“我没事,我长大了。”留不住了,那么她就要母亲走得安心。“之前没告诉妈妈,其实我有男朋友了,京城人。等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他家里条件很好,对我也好……” 母亲似乎松了口气,终于闭上双眼,不至死不瞑目。 景浅在舅舅和姑妈的帮衬下办了葬礼,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说她父亲要回来了,因为女儿有出息,写小说能赚钱。 现在这样,也只有他们父女能相依为命。 景浅不想跟父亲相依为命,曾经她多爱父亲,现在就有多憎恶。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总是很容易就劝人原谅。可是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那种怨恨深入骨髓,永远没法剥离,她绝不会原谅他。 原本抵押出去的房子已经还清欠款,景浅卖掉房子后,很快离去。一个亲戚都没告诉,从此后她要过平寂自由的人生,不要依赖任何人,也不要谁来规劝自己,该怎么过日子。 后来她真的换了一个城市,九死一生挣扎着生下孩子,过着很糟糕的日子。她手上原本有些钱,可是孩子生下来就不好,有很多并发症,为了治疗,几乎将她耗干。她没有大学毕业证,高中学历,即使出去找工作,也只能找一些工资很低的,不入编制的。 曾经令学校里大半男生心折的容颜,在这时候成了令她吃亏的存在。她只能一次次换工作,借此躲开骚扰。可即使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要找邹季成。 她说过的,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她绝不要回头。 孩子五岁的时候她终于没能撑住,在餐馆拖地时倒下,被老板送到医院。医生让她叫家人,景浅认真想了很久,最终发现自己竟孑然一身许久,陪在身边的唯有刚满五岁的儿子。 这病大概真的很严重,否则医生不会坚持要求见家属。 得知大限将至,景浅终于摸出手机,拨通了表姐的电话。表姐连夜赶到这个城市,看见骨瘦如柴的表妹,几乎泣不成声:“浅浅……” 甚至连治疗都没有,短短几天,景浅就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她预感自己要死了。“姐……朝朝……” 表姐握着她的手,抽噎着说:“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事到如今,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也都已经没有必要。若非大限已至,她知道景浅绝不会再惊扰亲戚半分。 得到这句承诺,景浅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放下全身重担,终于可以安心离去。 “朝朝……”她睁着眼呢喃,恍恍惚惚间似乎又回到苏城,半生如梦,最想回去的竟然还是那里。甚至连邹季成,这时候也只占据一个角落,至死不能提及。“姐……真想……真想回家……” 她早已经没有家了。 那年桃花开的时候,邹季成陪着凌家太子爷凌然去了一趟凤凰山。凌然最爱的女人睡在这里,永远风华绝代。邹季成不欲打扰,转身走开几步 ,目光在边上的墓碑上轻轻扫过。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目色惊异,如遭雷劈。 他几乎踉跄着走近,照片上的女人笑意微微,眉目楚楚动人,眼角往下,有种惹人怜爱心折的柔美。墓碑上的名字令他双眼疼痛,景浅两个字像是一笔一划刻在心口,痛得不能自抑。 “浅浅……怎么会……” 春风吹过,将边上树上桃花吹得瑟瑟发抖。春光极盛,邹季成的生命中,却再也没有春天。 永堕隆冬,无从挣脱。 全文完2017年8月03日16时43分于家中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完结了,么么哒。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