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虎媳》 0001她已不是她 闷热,虫鸣,狗吠,打更声,还有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吵架声…… 各种声音交织,仿佛汇聚成了唐僧的紧箍咒般,一又一的敲打着乐梓陶的头,最终,她受不了这烦躁翻身坐起,合着掌「啪啪」的胡乱拍打了两,一把掀开了青纱帐,白嫩的腿伸了出来,趿上鞋子往桌边摸去,没一会儿,磕磕碰碰的摸到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凉水一饮而尽。 入夜时才洗的身子这会儿又汗渍渍的难受,乐梓陶嘆了口气,又更次磕磕碰碰的找到火摺子点燃了小油灯,开了门去厨房提水,心里n次的咒骂起自己来。 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刚刚大学毕业的社会菜鸟,因为家境富裕,她是家中幼女,家人又宠着捧着,养成了她随心所欲的性子,又没有什么就业压力,毕业半年多,她一直在外面尽情的游玩,人家追星,她追吃,哪儿有好吃的,她就往哪儿去,这次,她听说隆县举行盛大的豆腐宴,抱着对美食的追求和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她邀上三五个好友就直隆县而去。 吃,是吃够了。 玩,也是玩得差不多了。 可是,悲催的事也就这么发生了。 她和好友们想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意外,人流攒动之时,她被人撞进了广场中间竖立的那个高大的代表了豆腐宴标志的大豆腐块里面,然后…… 乐梓陶提着水进门,反脚踹上了那破木门,直接过去把水倒进了角落的浴桶里,木桶放到一边,油灯送回到桌上,自己边走边扒去了身上衣服再次跨进了浴桶里,头髮随意的绾在了头项,她便坐了去,清凉的水包围着她,顿时消去了满身的烦躁。 要不是自己跑去那个什么豆腐宴,她这会儿肯定舒舒服服的待在空调房里,吃吃零食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泡泡,多惬意呀,可现在呢,只能苦逼的半夜起来泡在凉水里消暑。 乐梓陶无奈的滑了去,头枕在浴桶边上,茫然的想着心事。 她回不去已是事实,与其再去后悔自己那一时的犯贱,还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如今的身份,叫乐紫陶,与她的名只有一字之差。 乐紫陶是这家豆腐铺老闆娘的独女,老闆娘名叫乐书华,十八年前挺着大肚子自称寡妇来到这洛京泰若坊,后来便在这儿买了这铺子做豆腐生意养大了乐紫陶。 寡妇门前是非多,古往今来到哪儿都是真理。 乐书华长得并不算极美,可她兴许是出身不凡,总有股「腹有诗书品自华」的气质,在这市井之中,便犹显独特,随着年纪增长,加上在铺子里多少年的打磨来,一举一动之间,都养成了她自有的风韵,在坊间,她被人称为豆腐西施,每日买豆腐的人中有九成是男子,这些人,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豆腐啊,于是,乐书华又无辜的招来了多少妇人的指桑骂槐,除了这些羡慕嫉妒恨的女人之外,自然还有另一种女人上门,那就是媒婆,都是冲着乐书华来的,求填房求妾室求外室的数不胜数,无一例外,都被乐书华给赶了出去,这些媒婆说亲不成,就赚不到谢媒钱,赚不到钱,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出来。 于是乎,乐书华没有做什么,名声却是臭了,可是,她并不在乎,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乐紫陶身上,教导读书识字、女红家务、琴棋书画,从不让乐紫陶沾手铺子里的事,这也是出于对乐紫陶的保护。 乐紫陶也是争气,所学的也算是略有小成。 然,如今的乐梓陶已不是原来的乐紫陶,她对这些根本就不屑,想当年,她最爱的就是打架……呃,对打训练,才二十二岁的她,已然是跆拳道黑带五段,乖乖女什么的,跟她可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木有。 乐梓陶泡在清凉的水里,挥了挥拳头,又无力的垂了来,她有一对很会经商的父母,有一个年长她三岁的很精明的财经系高材生姐姐,有一个极富商业头脑的双胞胎哥哥,偏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基因都被姐姐哥哥给占了,轮到她,生意经那是一塌迷煳,唉,她好像也剩会吃的长项了……可是,现在乐书华死了,只留给她一个铺子,她会吃顶什么用? 除非把自己找个有钱人家给嫁了? 无奈,乐紫陶被乐书华的名声所累,好人家看不上她,而差一些的,乐书华又嫌人家是歪瓜劣枣,渐渐的,乐紫陶便拖到了十八岁,成了这个时代的大龄剩女。 前几日,母女两人一天劳累,睡得有些沉了,岂料,就被一个歹人摸进了门,乐书华为了保护女儿清白与歹人搏斗,歹人受伤而逃,乐书华却也因此香消玉殒,乐紫陶头撞到了墙昏迷。 再醒来时,乐紫陶已不是原来的乐紫陶了,而她乐梓陶也不是原来的乐梓陶了,两者,合二为一,很古怪的理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已是安排完乐书华后事的第三天了,额上的伤也已差不多康復,乐梓陶也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可是,乐梓陶却还没理清楚她接来的路该如何走。 离开这儿?她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乐书华香消玉殒,她代替了乐紫陶,继承了这铺子,留在这儿,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离开,谁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疯狂呢? 可是,留以后怎么办?继续做豆腐? 从来没做过生意的乐梓陶顿觉鸭梨山大,手,无意识的拂上了左肩……
0002真的有空间 蓝…… 乐梓陶一惊,腾的坐了起来,激得桶中的水溢出了大半,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某处,眨了眨眼,什么都有没有哇?! 丫的,灵异事件? 乐梓陶皱起了眉,她的胆子也算是奇大的,来到这儿几天,除了治丧事那会儿有隔壁茶铺子的刘婆子过来帮忙之外,她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曾觉得害怕,可这会儿,她整个人毛孔全竖起来了,原本还得泡凉水消暑的身子这会儿却是遍体生寒。 乐梓陶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呀,她低头看了看桶里的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迅速的起身跳了出来,直接就跳上了床,拿个薄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裹好了,自觉安全了,乐梓陶才镇定了来,脑子也正常了起来,发现了不对。 有灵异也应该是看到穆书华,为嘛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物件?实在没道理呀。 镇定来的乐梓陶开始寻找原因。 刚刚她只是躺在浴桶里,什么也没做,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后来,她好像抚了一肩? 想到这儿,乐梓陶忙扒开裹着她的被子,露出了肩。 原主的这具身子却是发育的极曼妙的,虽然没有她前世火辣,却也是比例完美,是个纤纤美人儿,而且,乐书华对这个女儿很是上心,这点,从角落摆着的浴桶就能看出来了,寻常人家谁会给一个女儿单独安一个浴桶,而且还是那种挺先进的能排水的浴桶。 乐梓陶在肩头发现了一个水滴般的印记,心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心狂跳了起来,手微有些颤的摸了上去。 传说中万能的空间啊,赐她一个吧,她不贪心,只有是空间就好了,那样,她就能带着空间闯异世……呃,闯天了。 手停在了那水滴胎记上,一片纯净的晶莹剔透的蓝色重新出现在了乐梓陶眼前,那蓝色就像个倒三角悬在半空,尖角处渗着一滴滴蓝色的水,直直滴落来,方是一片石头,水滴落之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水滴石穿效应,已形成了一个碗大的坑,坑里满满的蓝色的水,清澈之极,让人有种想冲上去一饮而尽的冲动。 除了这些,四周却是雾蒙蒙一片,那雾浓得像乳,还是炼乳。 乐梓陶试着往那浓雾中探了探,顿时传来一种窒息感,就好像,突然从清新的山间来到了城市雾霾间,突如其来的唿吸不顺,她忙退了出来。 这是神马东西? 乐梓陶看了半天也没看懂那是什么东西,激动的心顿时滑落了来。 人家的空间要么有山有水有神迹,要么有草有花有药材,要么养养萌宠练练技术流也是不错的,可是,她的为嘛神马都木有? 像她现在的处境,除了这个院子还值点儿钱,除了厨房隔壁的仓房里还堆着了些大豆,她手上连一文钱也没有了,乐书华原先留的那些,已经全花在了操办后事上,院子不想卖,她现在急需的也就是钱了,没有千年百年的人参,给她来点儿参须也好啊……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沮丧了好一会儿,乐梓陶调整了姿势,干脆舒舒服服的躺着开始研究新发现,既然拥有了,好歹也要废物利用一吧。 乐梓陶想像自己走进了那空间,果然,她还真进去了,身上居然……呃,忘记穿衣服了,不过,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她也坦坦然的把这个问题抛开。 站在那个坑前,乐梓陶伸出了手,接住刚刚滴的一滴水,那水,就似果冻似的,在她的手心里滚了滚,一按,居然还有弹性,手指按着那水滴,还能带着滚动几,不过,再稍稍一用力,水滴便散开了。 乐梓陶也不敢吃,便搓着那水滴往手背上抹,只见那水滴便迅速渗透个干净,手背上那一处的触感,跟她以前刚刚做过养护一样,凝滑,白皙。 「哇哦~~纯天然护肤品呀?」乐梓陶似乎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银子山,双眼发亮,意识的抬头,刚好,一滴水落在了她唇上,瞬间渗进了她的口中。 清凉、甘甜在口中绽开,乐梓陶只觉得一股子舒爽的清凉顺着她的喉缓缓延伸去,可是,没等她仔细回味,她便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坑边。 上方,一滴滴蓝色的水仍在缓缓的渗着,汇聚,成形,滴落在她身上……
0003找个婆家吧 不知过了多久,乐梓陶迷迷煳煳的醒来,便听到外面一阵强过一阵的拍门声,她皱了皱,揉了揉眼睛起来,身上暖洋洋的,让她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一低头,吓了一跳,整个人便蜷了起来,护住重要部位慌乱的张望了一,四周白茫茫的,只除了她坐的地方有个蓝色水坑,再就是…… 「唿~~」乐梓陶总算清醒了,想起了昨晚的事,心里一松,站了起来,昨夜她喝了一滴水,似乎没有中毒,这会儿,还整个人暖洋洋的,也不觉得躁,显然,她已经窥得了这空间的一角,无奈,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她也不能多探究去,忙动了意念出了空间,七手八脚的从柜子里翻出了衣服套上,趿着鞋子一边用手指顺着头髮快的出门。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乐梓陶眯着眼看了看红艷艷的太阳,嘟哝了一句:「又这么热……」可她却没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有热的感觉,顶多就是冬日晒太阳那般暖洋洋的。 「来了来了!」乐梓陶听着那催命似的敲门声,秀气的眉纠结成了一团,一大早的,不知道扰人清梦很可恶么? 红耀耀的太阳在高高的天空散发着热量,似乎在无声的嘲笑乐梓陶的胡言乱语。 「阿陶啊,你没事吧?」门外响起了隔壁茶铺子刘婆子的声音,她似乎松了口气,敲门声也轻了去,「你这丫头,这么晚还不起来,可吓坏我老婆子了,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 敢情还是被乐家母女之前的事给吓的? 乐梓陶冲到了铺门前,停来理了理衣衫,拉上了鞋后跟,确定自己能见人了,才吃力的抬起了门槓放到一边,拉开了边门,一开门,她便吓了一跳,门外除了刘阿婆,还有她家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后面还跟着几个边上铺子的令居。 乐梓陶愣住了:「呃,阿婆,出什么事了?」 「哪能是我们出事了哦。」刘婆子责怪的看着她,随即又担心的问道,「阿陶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开门呢?我们还以为,你家又进贼人了。」 乐梓陶之前也是很勤快的人,虽然不到铺子前帮忙,可是乐书华巳时开门之前,她都会起来帮忙一起做好豆腐,然后回做她自己的事,这几天治丧,她更是早起晚睡,没想到今天到中午了还没见人影,刘婆子和附近相熟的几个邻居就着急了,纷纷猜测乐梓陶是不是跟她阿娘一样也…… 于是,众人才有了这样的举动,要是乐梓陶再晚些开门,只怕他们就想要办法破门而入或是爬墙头去了。 「不好意思,劳各位担心了,我只是因为昨夜太闷热了,今天才……」乐梓陶不好意思的笑笑,清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泛着淡淡的莹光,这一笑,两颊浅浅的酒窝子便显了出来,一时晃到了众人的眼。 「你没事就好。」刘婆子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嘀咕这阿陶今天怎么看着特别水灵了呢? 「谢谢阿婆,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们。」乐梓陶一贯嘴甜,笑容更不要钱的扔了出来,看得几个汉子心里直痒痒。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不过,身后还有自家的婆娘盯着,几个汉子也不敢有所表示,纷纷退了回去,走的时候,几个要好的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豆腐西施家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这样水灵了?就跟清晨的新鲜小白菜似的,让人看了恨不能咬上一口。 刘婆子的儿子儿媳们也带着孩子回去做生意了,只有刘婆子还站在这儿,她看着别人散开,熟门熟路的进来,帮着乐梓陶放第一扇窗板,接着到外面一扇一扇卸落,放到里墙边。 乐梓陶见状,有些惊讶,好好的开铺门做什么?她又没有什么可卖的东西。 刘婆子做完了这些,走站到乐梓陶面前,怜惜的看着她开口:「阿陶啊,你阿娘的后事也处理完了,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 「啊?」乐梓陶不解,她昨儿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后路怎么走呢,这会儿怎么回答?虽然,她融了原主的记忆,可她还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露出什么破绽让人疑心就不好了。 事实上,她却不知道,她一向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常来常往的刘婆子也不怎么熟悉她,她的这份担心却是多余了。 「你这丫头,唉。」刘婆子突然嘆了口气,伸手抚了抚乐梓陶的肩,说道,「你阿娘真是把你护得太好了,现在一子撒手走了,你可怎么办哦,我老婆子看着都替你揪心。」 真是个热心的好阿婆啊。乐梓陶笑了笑,没说话。 「阿陶啊,你别怪老婆子我多事,我呢,和你阿娘也挺说得来的,平时她也没少帮我缝缝补补的,现在她不在了,老婆子也不能不管你。」刘婆子见状,眼睛微红,有一没一的抚着乐梓陶的肩,说道,「阿陶啊,老婆子我,也替你想过了,你看这样可好?」 「阿婆,您说。」乐梓陶点了点头,她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听听人家的意见也好,好歹人家是土着,比她更熟悉这儿的行情。 「你阿娘做豆腐的手艺,你学会了没?」刘婆子的眼神倒是坦然,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 乐梓陶犹豫的点头,又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刘婆子已经自动吸收了:「也是,你阿娘一直不让你沾染这些,你就是会也不会很精,你要是继续自己开铺子,怕是有些难,而且,我看你这丫头的性子,唉……也不是很合适做这些。」 说的也是,就她,生意经一塌煳涂,别把铺子给亏进去就不错了。乐梓陶深有同感的点头。 刘婆子见她点头,又道:「以我看,你不如把铺子租出去吧,也好有个进项。」 租出去?那她住哪儿?乐梓陶意识的摇头,她可不想跟不认识的人同住一个后院啊,又不是套房,房东和房客能各不相扰。 「那,阿婆给你找个婆家吧?」刘婆子继续劝道,「阿陶啊,你阿娘的眼界儿太高,她的想法确实是没有错,谁不想自家女儿好呢?可是,现在她不在了,你就一个人,加上你阿娘那名声……唉,要我老婆子说,你也别太犟了,差不多的好后生,找一个一起过日子就行了,至少,能把你阿娘留的铺子给撑起来,是不?」
0004烧饼要惹祸 这三个,思来想去,还是第一个靠谱些,乐梓陶皱着眉咬着红唇权衡着其中利弊,最终,还是没想委屈自己,虽然第一条累些,也有可能会亏,可是,总比把自己倚托给不认识的人强吧?就算她不怕租房的人欺负她,可是,长处累月的同处一个,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至于第三个,乐梓陶连想都不去想,她才二十……不,才她十八,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她可不想这么早把自己这朵鲜花给胡乱插出去。 「阿婆,谢谢您,我还是试试自己做吧。」乐梓陶不好意思的垂了眸,自然而然的带出了原主的习惯,腼腆,「阿娘虽然不让我出来帮忙,可她做豆腐的时候,我都搭过手的,我可以试试。」 「既然这样,那也好。」刘婆子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来喊我,你阿娘在的时候,对我们都好,我们记着呢,还有,婆家的事,也不能耽搁了,你十八岁了,我二媳妇也十八,两个娃了呢,这事儿,阿婆替你留意着。」 「谢谢阿婆。」乐梓陶除了道谢,也只能道谢。 送走了刘婆子,乐梓陶站在门口看了看,对面的烧饼铺子里,灶柴火明亮温暖的跳着,只穿着布褂子的汉子梆梆的打着烧饼,刚出炉的芝麻烧饼金黄酥亮,又香又脆,那香味儿直直的飘过了街,窜进了乐梓陶的鼻子。 那烧饼的味道,她吃过,那汉子经常在午晌时带着两个烧饼过来跟乐书华换上一两块豆腐,调丨笑一番才会回去,而那孝敬上来的烧饼自然也就落了乐紫陶的肚子。 「咕咕~~」乐梓陶闻着那香味儿,肚子突然的响起了不小的动静,她忙收回目光,把刘婆子帮她卸的窗板一块一块的上回去,心里暗暗嘆息刘婆子太过热情,也不想想,她今天又不做生意,又何必多此一举卸所有窗板呢?可是,人家也是好意,她也只能认命的一扇一扇装回去。 上好了窗板,扛上了后面的木槓子,乐梓陶正准备关门,只见对面冲过来一个黑影,很快就到了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那黑影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往她身上一扔,匆匆说了句「给你吃」就又匆匆的逃了回去。 由始至终,乐梓陶也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直到那黑影逃了回去,乐梓陶才看清,那是对面烧饼铺里的大儿子,今年才十五岁,似乎……叫虎子。 乐梓陶低头,她手上拿的是两个包着纸的热乎乎的烧饼,她这个,对吃的很没有抵抗力,要不然也不会奔着豆腐宴去折腾到现在这个场,闻着这味儿,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只是,人家送上门来,她就吃,连句谢也不说,是不是太不好意思了? 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对面,只见,里面出来一个肥肥壮壮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把锅铲,气势汹汹的瞪着她这边,虎子躲在后面,打烧饼的汉子一手举着面团,一手箍着那妇人肥肥的手臂,不让她冲过来。 乐梓陶皱了皱眉,她虽然好吃,却也不是没有骨气了,她很清楚自家没有多余的钱,这烧饼里面用了咸肥肉,卖的也不便宜,要五文钱一个,两个便是十文,可她如今,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所以,这烧饼留不得,要不然,她今天乃至以后都别想安生了,再次咽了咽唾沫,乐梓陶攥着烧饼走了过去。
0005脏水兜头 「臭不要脸的,老的死了小的来,你家要是没饭吃了,可以出来卖啊,跟老的一样卖,我还真就不说你了,好歹也能见着两块豆腐,小的倒好,手段更高明了,抛个眼神就想勾两个烧饼回去。」妇人破口大骂,要不是汉子一直制着她,她真有可能冲过来对乐梓陶打一顿,「今儿个勾烧饼,明儿个还不知道勾个啥呢?我呸!」 乐梓陶本是不想惹这麻烦给人留口舌才想着过来还这烧饼,谁晓得,她这一过来,反倒惹来这没头没脸的一堆臭骂,顿时便没了好心情,脸色也沉了来,这妇人的话如果恶毒,毁了死去的乐书华不算,还捎带上了她? 乐梓陶一向娇生惯养,性子有些有些娇纵,可是,她却也是素来爱惜羽毛的,决不会让自己陷于不利流言,以前如是,如今如是,将来亦如是。 妇人这番话,无疑是往她头上扣屎盆子一般了,叔可忍,婶都不想忍了。 「你骂谁?」乐梓陶站在烈阳,神情清冷,一双眸更是如刀子般扫向那妇人。 妇人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里直犯嘀咕,她也不是没见过这小妮子,什么今天看着却感觉不一样了呢? 「你方才,骂的是谁?」乐梓陶盯着妇人,追问,她深知,今天要是纵容了这妇人,往后,她的日子休想好过,她既然有不得不开铺子不得不把豆腐生意拾起来的理由,那么,便不能给自己留后患,无论是杀鸡给猴看也好,还是敲山震虎也罢,今日她的态度必定决定她将来铺子的名声,她可不想像乐书华那样活着。 「谁拿的烧饼,我就骂谁。」妇人醒过神来,自觉自己失了颜面,拍开汉子的手,再次抖起了威风,手中的锅铲直指乐梓陶的脑门,唾沫四溅的再次发作了起来,「谁白吃我家烧饼谁就烂嘴烂舌烂肚肠,谁白拿我家烧饼谁就烂手烂脚烂良心。」 「骂得好。」乐梓陶却笑了,阳光,少女清丽的笑颜再一次晃了众人的眼神,虎子原本躲在汉子身后小心的防备着他阿娘,这会儿被她的笑晃得顿时三魂丢了两魂,双目发直的看着乐梓陶。 小坊间里的人们,日子本就无聊,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是众人自娱自乐的话茬儿,如今见到这样劲爆的场面,骨子里潜伏的八卦因子便窜了出来,或围观或远望的关注着这边。 「你知道这烧饼是谁白拿的吗?」乐梓陶举起手中的烧饼,轻巧巧的敲开了妇人的锅铲,直指向汉子身后的虎子,「他,是他拿的,平白扔到我身上,我还没找你算污了我衣服的帐呢,不过,这位婶子,我真的很佩服你,这齣来卖的,我见得多了,可像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却是头一次见,你自己卖就卖吧,怎么还唆使你家儿子这么做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心吶……啧啧,好好的后生,平白摊上这样的阿娘,这要烂了哪一处,真就可惜了。」 说罢,冷冷的看了虎子一眼,手腕一抖,烧饼便甩到了那还冒着热气的土灶上,士可杀还不可辱呢,居然敢这样作贱她,哼。乐梓陶没想多待,她这肚子还空着呢,闻着这味儿,要是勾动了肚子里的馋虫,闹出动静来,她真就丢大人了,于是,扔完了烧饼,她高傲的扫了妇人一家一眼,拍着手转身就要离开。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她居然被个小妮子给反骂了,瞧瞧,这豆腐西施家的母女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伶牙俐齿的,骂人都不带脏字儿,居然还咒她的宝娃儿。 想到这儿,妇人嗷的一声挥着手里的锅铲就扑向了正要离开的乐梓陶。
0006轰隆隆扑倒 乐梓陶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风声,本来,以她跆拳道黑带五段的身手,对付这样一个妇人根本不在话,可是,之前的乐紫陶是被按着大家闺秀的目标培养的,就算众人不常见到她,想来也是知道底细的,她现在要是露一手,岂不被人质疑?再说了,如果乐家母女有这样的好身手,又怎么会被害?再者,她如今孤身一人独住,难免不被人打主意,会功夫的事,就更不能露于人前了,那将是她的秘密武器。 在困境面前,乐梓陶这个吃货的脑子居然超常发挥,只一瞬间,她便转过这么多念头并做出了反应。 锅铲袭到的前一刻,乐梓陶停脚步身子一矮便躲到了一边,妇人身形太过庞大,挥舞的力道控制不住,落空之后,整个人收势不住,「轰隆隆」的扑倒在地,激起尘土无数。 乐梓陶连退几步,避开了那尘地扬的圈子,这一扑,让她觉得脚的地都颤了三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都谁有钱人的脚跺一跺,地要抖三抖,如今这妇人华丽丽一扑,也算是验证了这句话果然是真理啊。 乐梓陶忍了笑,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很惊讶的看着那妇人说道:「哟,您就是想向我道歉,也不用行这样大的礼呀,我胆儿小,怕折寿呢。」 「阿娘。」一直被乐梓陶吸引着目光的虎子这会儿算是被「震」醒了,快的跑上前想扶起妇人,无奈,他的身子骨太过瘦弱,连抬起妇人一条手臂都嫌吃力,哪里扶得起人呢? 「虎子娘,你还好吧?」汉子见状,忙也跟了上去,吃力的扶着妇人坐了起来,妇人的脸、前襟就像演小丑的角儿似的,满满的灰土,汉子见了,多少有些不高兴,看着乐梓陶说道,「阿陶,好歹是乡邻,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样了?」乐梓陶之前见他制着他家婆娘,对他还算有些好感,可这会儿,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沉着脸问道,「难不成我站着任她打才是乡邻?被她打死了才是乡邻?这会儿和我说乡邻,方才骂我阿娘骂我的时候,怎么就记不得是乡邻了?」 「阿陶……」汉子有些吃惊的看着乐梓陶,这、这哪是平时那个腼腆的小姑娘…… 「阿陶也是你能喊的吗?」乐梓陶冷眼看着他,「我们也只是乡邻,仅此而已,别喊得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呸呸呸……」妇人还在吐嘴里的灰土,她瞪着眼看着乐梓陶,想骂,可是,嘴里的土让她很不舒服,只好一个劲儿的呸着。 「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一句你诬衊我阿娘的话。」乐梓陶看着那妇人冷冷的说道,「她已经死了,以前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你们这群长舌妇那般作贱,你们就不怕乱嚼舌根多了,她来找你们么?」 「咳咳!」妇人正要说话,被乐梓陶这一句给惊的,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有,管好你家的人。」乐梓陶不屑的扫了汉子和虎子一眼,「以后想吃豆腐就用真金白银来买,别拿那卖不出去的烧饼来占这便宜!」 「阿陶。」这时,刘婆子匆匆从自家铺子里出来,手还湿湿的在身前的围兜上不断的揩着,急匆匆来到乐梓陶身边,上上的看了看乐梓陶,见她没事,才皱着眉看向地上蹲着坐着的那一家三口,说道,「阿寿啊,你好歹也是个硬汉子,怎么就放任你家婆娘这样胡来?虎子也十五了,嘴上不积德,你们就不怕他娶不着媳妇儿么?」 「婶儿……」汉子委屈了,这会儿,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阿陶,不怕,我们回去。」刘婆子理都不理他们,推着乐梓陶往回走,边走,边还回头教训他们,「人心哦,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就剩小丫头了,你们还忍心欺个小丫头?就不怕遭报应啊?没看到阿陶这丫头被你们逼得性子大变了吗?」
0007梅干菜炒蛋 乐梓陶重新上了门槓,长长的吐了口气,今天头一回儿出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这往后开铺子,事情岂不是更多?不过,有句话是正确的,对付泼妇,只能比其还要泼,那妇人倒是亲身为她验证了一回。 「唉,阿陶那丫头,真是可怜吶,以前她阿娘在的时候,腼腼腆腆的,可你们瞧瞧现在,都是被激出来的。」木板根本挡不住隔壁的说话声,乐梓陶听到刘婆子对她家人的长吁短嘆,虽然不喜欢被人可怜,可刘婆子的话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概的时候,她可怜的肚子又在抗议了呢。 乐梓陶快步去了后院,所幸,之前乐书华刚刚採购了一些粮食和干货,她倒还不止于无米锅。 前几天,都是刘婆子照料的她,这厨房里倒也被刘婆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乐梓陶进了厨房,很自然的到了厨柜前,从里面取出了米袋子,满满的一袋还没有动用过,她拿了一个碗舀了一碗米出来,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顿顿做也麻烦,不如一次解决。 打水、洗米、刷锅、米、加水、升火…… 这些事,乐梓陶原来就会,她好吃,曾有段日子和好友们追寻农家菜,甚至去大山里体验了一把,这些事也学得有模有样,再加上,乐紫陶对这些家事料理也很熟练,两人记忆融合,她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没费多少功夫,饭便差不多了,她撤去了柴转到外面的灶中,只留一点儿余火在里面焖着饭,开始炒菜。 案桌上的罐子里有乐书华熬的猪油,厨柜里还有两个鸡子,架子上买的菜倒是烂了不少,不过,还有一包梅干菜倒是挺好的。 乐梓陶抓了一小把,用热水泡开,剁得碎碎的,把两个蛋都磕了出来,只加了少许的盐,搅打均匀后,用少许油炒了一盘,香喷喷,带着平凡的幸福味道。 简简单单的饭菜,乐梓陶却吃得很没出息的哭了,这道菜,并不是她追吃学会的,而是出自她奶奶之后。 小时候,父母忙于生意,她和姐姐哥哥都寄住在农村的爷爷奶奶家,奶奶最爱做的事就给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看着他们吃完,乐梓陶是家中幼女,也是堂兄弟姐妹中的最年幼的,从小被惯着哄着,性格脾气甚至比男孩子还淘,也最是挑食,为了她,奶奶在吃的上面更是功夫,可后来,渐渐的长大,回到了城市里,渐渐的被各种各样的美食吸引,她也渐渐的忘记了这梅干菜炒鸡蛋的味道,直到这会儿,她竟在自己做的这道菜里尝出了奶奶的味道。 从一个富家幼女,变成如今的豆腐铺遗孤,未来路如此渺茫……乐梓陶一向大咧咧的心也忍不住滋生出一丝不属于往昔的她的多愁善感来。 兴许是暗恨自己以前的不懂事,兴许是因为肚子真的饿了,又兴许是出于对家人的思念,乐梓陶一边无声的流泪一边狠狠的扒着饭,直到她吃完了两碗饭,面前的梅干菜炒蛋却依然满满的……
0008盘点小家当 她从来不是一个消极怠工的人,她也不合适成天伤风悲秋,她喜欢掌握自己的生活,喜欢欢快的节奏,如今,再脆弱再难过,她已经来到了这儿,所有事情已经是定局,那么,怎么让自己更好的过去,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刘婆子的话很在理,如果她不能自己经营好铺子,她不排斥找个志同道合的人来依靠一,但前提是,她真的经营不好铺子,她再去考虑这么早把自己嫁出去。 乐梓陶曾经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不到三十不嫁人,现在依然还是这么想的,可她忘记了,这儿并不是她那个世界,她那个世界的十八姑娘一朵花在这儿却是实打实的剩女了。 抛开了那些负面情绪的乐梓陶,乐梓陶出了厨房,根据原主的记忆转身往右边的小作坊走去,里面有乐书华置办的整套做豆腐的工具,一进门,门边上便放着两个大缸,一个用来装水,一个用来泡黄豆,往过去,是一张颇大的四方桌,是平时用来做豆腐的工作檯,此时正撂着四四方方的木模子,以及无数的木板托,角落竖着一个木架子,存放一些平时常用的东西,此刻,顶上正摆着四只带盖子的木桶。 而右手边的空地上,摆着一个直径大约半米的石磨,磨的方固定了一圈木槽,木槽面放了一个大木桶,平时乐书华做豆腐的时候会在里面加上一层密密的纱布,就在边上,从樑上垂一根很粗很粗的绳子,繫着两根绞成十字的木棍,那木棍就是用来过滤豆汁时拴纱布用的。 乐梓陶一个一个看过去,心里自然而然的涌现乐书华做豆腐时的过程,她甚至还清楚的感觉到了搬过那木桶时的沉重感,显然,乐紫陶也是帮忙做过事的。 再里面的墙边,垒着一眼矮灶,想来是煮豆浆用的,上面的大铁锅比厨房的大了许多许多,此时,锅里干干净净的,放着大大的铁铲的铁勺子。 乐梓陶转了一圈,从豆浆到豆腐脑,再到水豆腐、到最后的豆腐干,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几种的不同,不过在于含的水份多少罢了。 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乐梓陶便开始行动,她把架子上的半袋黄豆拖了来提到了大缸边上,那里面已然被清洗干净,乐书华虽然做着这些事,可她好干净,每天必会打扫,乐梓陶伸手摸了摸,有些许灰尖,便去提了水沖了沖,舀出了那些水,把豆倒了进去,能放在这儿的豆子,都是被挑拣过的,直接倒上水泡着就行,至于时间,似乎,乐书华都是睡觉前泡,第二天起来就能用了。 反正,就一晚上。 乐梓陶把袋子折了折扔回了架子上,然后拖着那些工具到院子里去洗,洗完后搬了长凳出来放在上面晾晒,她便又去了仓房,里面摆了五个大缸,这里的缸都是干的,上面盖着木盖子,里面存着满满的黄豆,有挑拣好的,也有没挑拣的,分门别类放着,除了这些,还有绿豆和豌豆,不过,只占少许。 乐梓陶还在这边找出一缸米,顿时欣喜了起来,有了这些,她就是手上一文钱也没有,也能熬过一段日子了,这段日子,总能想出办法的。 乐梓陶心满意足的出来,在心里盘算着这些豆能做什么东西,豆浆是必须的,以后早餐就豆浆了,还有豆腐脑也是她极喜欢的美味,除了这些,豆腐干才是最能做手脚的东西,大块、小块、片的、丝的、卷的、熏的,都能做,这样,品种一多,必能吸引来顾客。 这边的坊门卯时开门,那个时候便有很多的人要出去上工,这个点不妨做做小早餐,中午铺子才正式开门,她也不用跑远,这铺子离坊门也近,直接开在家里就行了。 乐梓陶高兴的想着,来来回回的好几趟,把每个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她混然没有发觉,平时怕热的她,今天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便是额上,连丝汗影子也不曾见到。
0009动手做豆腐 乐梓陶收拾了厨房,前前后后的又转了一遍,确定了门都锁好,才提了水回房间,洗澡、洗衣、休息。 直到此时,她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又或者,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肌肤变得凝脂般白皙有什么不对。 拿着衣服驱去了帐里的蚊蝇,乐梓陶便沖灭了小油灯钻了进去,把帐门交叉着塞到了蓆子面,拉过薄被盖上肚子,平躺着开始继续琢磨空间的事。 只不过,这次再进去,她感觉那浓得像炼乳的雾似乎淡了几分,不过,别的倒没什么变化,水滴仍是那个速度缓慢的渗着,水坑也是那个样子,也不见渗出来。 乐梓陶抬着头在面绕行着观察那悬着的东西像什么,绕了好几圈,她突然发现那东西像骰子,一个角垂立的骰子,不过,上面没有点数,整个蓝蓝的,剔透的很。 「怎么觉着有点儿眼熟呢?」乐梓陶自言自语,想半天没想透,她也就放弃了这个疑惑,转向了那蓝色的水,昨晚,她无意间喝了这水,似乎就昏睡了过去,今天起来时还精神百倍浑身舒爽,这说明,这水是能喝的,不过,立即昏过去,是不是说明她吸收的太多了? 乐梓陶灵机一动,又出了空间,爬起来从桌上倒了一杯凉水带进去,接了一滴进去,她还以为这水可能会跟落在手上那般滚几,没想到,入水即化,整个杯子里的凉水瞬间变成了浅蓝色。 她想了想,带着这杯水出来,和水壶里的水兑在了一起,这才淡去了那蓝色,她尝了尝,凉凉的,带着丝丝甜意,喝着挺舒服,也没有昨夜那异样出现。 以后就用这个当茶喝了。乐梓陶满意的放杯子,安心睡觉去了。 翌日,晨钟刚起,乐梓陶便醒了,快的洗漱好,也不去做饭,直接进了小作坊。 昨晚泡的黄豆已经好了,她取了一些沖了沖水,准备了纱布袋子放进那个木桶,开始磨豆汁,长长的把手推着,一开始倒是轻飘飘的,可一会儿,她便觉得手酸了,没办法,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认真真的和石磨较劲儿。 所幸,她只是试验,也没敢墨很多的豆,看着差不多了,就停了来,进行一步过滤,把那接了豆汁的桶挪到了十字木棍方,拉绳子系好了纱布袋子四角,纱布袋子倒悬了起来,豆汁没有加水,有些浓,她想了想,又去舀了水沖在那纱布袋子上,一勺加一勺的,心里默默算着比例,乐书华做这些,从来都是靠经验,这么多年来,已经不需要去计量就能掐好这准头,可原主乐紫陶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乐梓陶这会儿要做,原主那点儿记忆便不管用了,她只能靠自己以前体验过的做法来做。 似乎,一斤黄豆要加五千毫升的水?然后用磨豆两分钟? 嗯,想来她现在先磨了豆汁再去加一个道理吧?乐梓陶看看手中的木勺子,这勺子不小,估摸着也有一升吧?再想想刚刚的豆子,乐梓陶犹豫着又加了半勺水,拿了棍子搅了搅,自觉差不多了,才去升火。 兑了水的豆汁全倒进了大锅里,只有半锅满,乐梓陶也没有加盖子,就这样敝着烧,没一会儿,豆汁就烧开了,她又撒去了些许柴禾,保持小火状态烧了约摸三分钟,才完全撒去了火。 乐梓陶做完这些,大大的嘆口气,她没有钟錶可看,一切只能按着她估摸的时间来,也不知道做出来的能不能吃。 接着,便是冷却五分钟的步骤了,她站了起来,去洗净了手,拿了一个碗过来打了一小碗豆浆慢慢的喝着,一边拿着勺子撇去上面那层浮沫。 豆浆没有加任何东西,喝着淡淡的,还有一股土腥味,乐梓陶喝了两口便停了来,皱着眉看着那碗,这么难喝,怎么卖得出去? 想了想,便放了,转身去厨房翻箱倒柜似的寻找白醋,她知道,乐书华点卤用的罐子就放在小作坊那木架上,可是,她也知道,那里面一定是盐滷泡的水,那东西,放好了做出来的是老豆腐,放不好,可是会中毒的,她第一次做豆腐,可不想惹出人命官司来,还是稳妥些,按着她会的那个办法,白醋兑水去点卤吧。
0010出师不太利 乐梓陶停了来,想了想接来的步骤,再次点燃了灶火,再次的烧开了锅里的豆花。 渐渐的,豆花渐渐的凝固变大,也渐渐的沉了去,上面分离出一层微有些黄浆汁,这是酸浆,存着发酵个三四天还能再当着白醋使用。 乐梓陶寻了一个小罐子把这些舀了进去,灭了火,把锅里的东西豆花分作两份,一份注到了木桶里,就当豆花卖,另一份则取了木模,里面铺上密密的纱布,把豆花倒了进去,那一半,一个木模都没有满,她也不去加,直接把纱布包好,去了木模子,往豆腐上压了块木板,压上一块石头。 做完这些,乐梓陶开始收拾,接着又去厨房寻东西,豆花可以做成甜的和咸的来卖,家里倒是有现成的酱油和葱,将就着也能调成咸豆花吧?甜的就更好办,熬些白糖浆红糖浆就行了。 这两样,更难不倒她,没费多少功夫,她便做好了,然后又准备碗、调羹装了一篮,一一提到了前面铺子里。 万事俱备,只欠开门。 信心满满的乐梓陶开始开门。 这一番忙碌来,已然近午,乐梓陶刚刚开门,就看到了刘婆子从隔壁出来,她家的茶铺子也开始忙了,看到她,乐梓陶笑盈盈的打招唿:「阿婆,我做了豆花,一会儿您来尝尝。」 「阿陶开始做生意了?」刘婆子惊喜的看着她,没想到这小妮子动作还挺快的,昨天才说了那番话,今天就动手了,不错不错,是个勤快孩子,谁家要是能娶了去也是那家的福气了。 「我不太会做,今天只是试试。」乐梓陶谦虚了一番,诚心邀请道,「阿婆,您要是不忙,过来帮我尝尝味道好不好?」 「成。」刘婆子高兴的点头,提着手里的东西回铺子去了。 没一会儿,乐梓陶刚把所有的窗板卸放好,刘婆子就过来了。 她进来一看,桌上还真的有块豆腐,她欣慰的上前,熟练的掀开了纱布一角,拿着平铲割了一小块儿,伸手就要捏起尝味道,可是,手刚一捏,豆腐就碎了。 「呀,这豆腐不成啊。」刘婆子的笑顿时变成了担心,她又试着切了一小块,还是一伸手就碎了,根本捏不起来,刘婆子一抬头,看到乐梓陶盯着她看,有些不忍心,想了想,把那碎豆腐拨到了手心上,尝了尝。 乐梓陶几乎是盯着刘婆子看,这可是她头一回自己独立做成豆腐呢,还是头一次开店做生意。 「怎么样?」带着十二分的期待,她问道,心里竟有些小小的紧张。 「阿陶啊。」刘婆子一开腔,便浇熄了乐梓陶一半的热情,果然,她带着有些怜惜的语气,再次抚上了乐梓陶的肩,语重心长,「我最近呀,听说将军府里在给大小姐招贴身丫环,要不,你去试试?」 得……乐梓陶的心都凉了,真有那么难吃吗?她不信邪的掀开了纱布,细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啊,水嫩嫩的,多好呀,掐了一块尝了尝,虽然土腥味仍在,虽然有点儿酸,可是,也不至于落到给人当丫环的份吧?难不成乐书华做的豆腐,其美味已经超越了豆腐的级别?貌似,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没见怎么特别呀…… 「阿陶啊,你生的美,要是跟着将军府大小姐身边,以后能攀上个官家公子,你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我听说,这次将军府选人,没什么门户要求呢,要不,晌晚些,我陪你去一趟?」刘婆子还在操心着。 乐梓陶却一句没听进去,她在琢磨着那白醋的比例,兴许是点滷的时候没掌握好吧,这些都是小事,里面还泡着一些豆,一会儿去试试就好了。 「阿陶啊,那就说定了,一会儿我忙完事儿,就来找你哈。」刘婆子见她一直低着头,以为她只是一时的想不通,便想着等晌先去看看,不成再回来另想办法,「那儿,好歹也有一两银子的月例呢。」 「啊?」乐梓陶这才回过神,去哪?可是,没等她问,刘婆子已经很俐索的回去了,乐梓陶看了看那边的茶铺子,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刘婆子也进去了,就没有追着过去,反正,晌还会来的,她没必要跑这一趟。
0011有人来找碴 乐梓陶想了想,舀了一碗豆花,浇了些红糖浆准备送过去,正要出门,便看到三个提菜篮子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想了想,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她直觉,这几个人应该是沖她这儿来的。 果然,她的直觉很准。 「哟,这不是豆腐西施家的娇小姐么?如今豆腐老西施不在了,娇小姐出来做小西施了呀。」三人在她铺子面前驻足,最中间那个的着暴牙的中年妇人先抢了开场白。 「可不是么。」左边个子矮些皮肤黑些的妇人接着说道,「既然是小西施头一天出来卖,我们就捧捧场吧,来一块豆腐,看看她手艺有没有老西施好。」 乐梓陶微皱了眉,这两人的腔调可让人听着不怎么舒服呀,可是,头一天做生意,她也不想闹得不高兴,便放了手中的碗,客气的看着三人问道:「几位婶儿要豆腐吗?」 「瞧瞧,这小嘴喊得我这心都酥了,婶儿,咯咯咯,真好听。」暴牙妇人说着恭维的话,一双眼睛却是嫌弃的上上打量着乐梓陶,「啧啧,瞧瞧这小丫头,越来越水灵了,以后这豆腐铺子只怕是不得了喽。」 「来三文钱豆腐。」另一个没说话的妇人肤色有些偏黄,一双三角眼瞅着人时,冒着一抹精光,她没有接那两人的话,而是一直打量着乐梓陶,同时也看到了桌上的豆花。 「三文钱?」乐梓陶愣了一,糟糕,她对这豆腐怎么卖没印象啊,显然,原主也是没过问这个,这会儿,她也想不到乐书华卖的是什么价,怎么办? 「怎么?不能买吗?」黄肤妇人打量着乐梓陶,上前一步进了铺子,手指已经撩开了纱布,长长的带着黑泥的指甲在白嫩的豆腐上留了一道黑痕,她撇了撇嘴,收回了手,心想着:这豆腐倒是看着比乐书华做的要好,水嫩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能……」乐梓陶没办法,只好想着她以前买豆腐的价,似乎,一块方块形的两元钱?那么,折算成这儿的应该是多少文? 「阿陶啊,来生意了啊?」就在这时,救星来了,刘婆子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阿婆,这位婶儿要三文钱豆腐,我不知道该切多少给她……」乐梓陶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哟,你不知道价你就敢出来卖啊?」暴牙妇人立即冷嘲热讽的问道。 「阿旺家的,阿陶以前没卖过豆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故说这样的话酸她呢?」刘婆子笑着接话,沖黄肤妇人点了点头,「阿财家的,要三文钱是吧?来,我切给你,以前我帮阿陶她阿娘卖过,知道多少钱一块。」 说着,拉着乐梓陶过去,拿起了平铲切了半块出来,一边对乐梓陶说道:「阿陶啊,瞧好了,这样半块是三文钱,一整块方的是五文钱,你阿娘都是这样卖的。」 「谢谢阿婆。」乐梓陶真心感谢,这刘婆子真的太热心,多亏了她。 刘婆子这会儿也不敢用手去捏,切出半块之后,让乐梓陶从桌子底的篮子里取了一张荷叶出来,垫着豆腐递给了黄肤妇人。 黄肤妇人接过,看了看那豆腐,手腕还晃了晃,似乎是验证这豆腐的弹性如何,这轻晃也就算了,可是她偏不,越晃越明显,瞬间,荷叶上的豆腐散开了,接着她冷眼看着乐梓陶说道:「这种豆腐渣你也敢拿出来卖?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你想当小西施,好歹也得拿出点儿靠谱的东西来吧,这烂东西,煳弄谁呀?」 如此明显的挑衅,乐梓陶如何能不明白?她顿时沉了脸。
0012母债女来还 「呵!死丫头倒是长能耐了,敢这样对我们说话?」暴牙妇人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她一跨步就挤进了门,一把抢过黄肤妇人手中的荷叶,直直往乐梓陶的头上扔了过去。 乐梓陶反应虽快,可她左边是刘婆子,右边是桌子,避无可避,后退几步,也只是躲开了脸,那豆腐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她怒了,勐的抬头盯着暴牙妇人,沉声问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没看见呀?」暴牙妇人咯咯笑着,把手中的篮子往边上一放,挽着袖子就沖了上来,把桌上豆腐整个儿的扫到了墙上,顿时摔了个稀巴烂,摔完之后,暴牙妇人挑衅的看着乐梓陶,「想知道为什么吗?想知道就问你那个死鬼阿娘去,她有本事勾男人,怎么没本事来护着你呀?说什么被贼人害了,我倒要说那人做的好,做的妙,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们都出了气了。」 「阿旺家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刘婆子听不过去,皱着眉说道,「你们家阿旺每天来买豆腐,阿陶她阿娘都是规规矩矩的,你哪能这样说话呢?」 「我呸,她规规矩矩?她要是规规矩矩,我家那死鬼怎么可能每天跟我说,我胸不够豆腐西施大,我屁丨股不如豆腐西施圆?他要是没看过没摸过,说得出这样的话吗?」暴牙妇人冲着刘婆子就吼道,一点儿廉耻心都没有,「你这老乞婆,别一副老好人的样,说不定,豆腐西施做那种臭事,就少不了你的拉千牵线。」 「你!作孽哦,你哪能这样说话呢?光天化日胡讲话,是要遭雷噼的。」刘婆子顿时老脸通红,无奈,她根本不是这妇人的对手,只能翻来覆去的就这几句话。 「刘婆子,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丫头孤苦伶仃的,想趁机巴结她当你的孙媳妇儿吧?」黑妇人在外面笑呵呵的问。 「也不是没可能,人家小丫头一个人守着这店,成了她孙媳妇,这店不就成他们家的了吗?正好,打通了墙,可以扩大她家的生意的,真是打的好主意啊。」黄肤妇人附和道,目光在刘婆子身上扫来扫去,一副怀疑。 「作孽哦,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你们真是……真是!」刘婆子老泪都给气出来了,颤着手指指着三人,最终,刘婆子败落,气愤离开。 乐梓陶也没想留着刘婆子帮她什么,要是把人家气出个好歹,她还欠人命债了,所以,也没有拦着。 「行了,碍事的人走了。」暴牙妇人转头对黄肤妇人说道,「老的我们弄不过,弄这小的总成吧?既然她们母女都愿意卖,不如我们成全成全她们,送她去康流坊的院子,让她也尝尝滋味。」 「这样不好吧?」外面的黑妇人有些犹豫。 「你要怕你就走。」暴牙妇人白了她一眼,转身就往乐梓陶走来,边走,边砸着东西,模样倒很是彪悍。 乐梓陶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场面:这妇人曾经被乐书华狠狠的教训过……
0013白的说成黑 那么,她这个小的今天要不要也发发威?乐梓陶瞅着两个妇人心里作着打算,她的功夫不能轻易的露出来,不过,不用功夫她就拿她们没办法了吗? 「臭丫头,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没挑个好阿娘吧。」暴牙妇人也不知道该有多恨乐书华,盯着乐梓陶酷似乐书华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说罢,伸手就往乐梓陶的头髮抓来。 乐梓陶当然不会让其得逞,她一抬,扣住了暴牙妇人的大拇指,以诡异的角度往外掰去。 「啊~~」暴牙妇人顿时嚎叫了起来,整个人只好也跟着那方向歪,想藉此减轻些痛楚。 「打人了,豆腐西施家的野丫头打人了~~」黄肤妇人眼珠子一转,提着篮子窜了出去,站在街上大喊大叫,这一喊,顿时吸引来了无数围观的人,她还在那儿扯着嗓子宣传,「豆腐西施家的野丫头打人了喂!」 「怎么回事?」不知情的围观人士纷纷问道。 「豆腐西施家的野丫头打人了,可凶着呢。」黄肤妇人立即充当了解说员,指着铺子里的乐梓陶说了起来,「我们也是好心好意,想着豆腐西施死了,她这个小丫头也难过,今天出来买菜,看到她铺子开门了,就进去买些豆腐,原是想着不管好不好吃,就是乡邻们一份接济不是?可谁想,那小丫头不识好歹啊,态度那个恶劣,说话那个难听,啧啧啧,我都说不出口,我们就是听不去,说了一两句,她倒好,把豆腐都砸了,瞧瞧,现在还打人,阿旺他媳妇还在她手上呢。」 「不会吧……」有人不信,「那丫头平时轻易不出来,出来遇到,也是挺腼腆的,哪会像你说的这样。」 「那是你不知道,这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哎哟!」黄肤妇人正说得兴起,突然,一根木棍从铺子里了出来,砸中了她的膝弯,她尖叫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她面前站的是个肥兜兜的汉子,这一扑,正好跌在他身上,嘴巴磕在了那人的巴上,而她手里的篮子出去砸中了一个过路的推着独轮车的老汉,独轮车里装了不少菘菜,车子一倒,菘菜跌得满地都是,险些滑倒了好些个人。 一时之间,骂的骂,笑的笑,闹成了一团。 黄肤妇人碰了一嘴的油,尖叫着从那汉子身上挣扎了起来,不断的拿着自己的袖子擦着嘴巴。 那汉子倒是哈哈大笑,回味似的用手指摩着自己的巴,眼睛在黄肤妇人身上扫来扫去。 「你个天杀的野丫头,老娘跟你拼了。」黄肤妇人丢了大糗,此时又被众人的嘻笑刺激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一转头又看到汉子那噁心模样,她嗷的一声沖向了铺子里的乐梓陶。 而黑妇人则悄悄的缩到了人群里。 「夭寿哦,这两个不省心的恶妇,明明是她们欺负阿陶一个人来打麻烦的,现在还这样乱说话,白的说成了黑的,豆腐明明就是她们砸的,刚才老婆子就在那边,说了几句,那两个恶妇还泼我老婆子脏水,说我老婆子肖想阿陶的豆腐铺子,真是天打雷噼啊,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好事说不上做了多少,可坏事我也没敢想一件吶,今天被这两个恶妇这样欺负,你们大家给评评理,谁欺负谁啊。」刘婆子被气得不轻回到铺子里,这会儿见到人多,两个妇人这样作法,她又气不过,快步走了出来,站在大街着冲着围观的人诉起了苦。 而人群后面,那位被套着了脑袋的老汉,终于挣脱了那篮子,正焦急的捡着他的菘菜,无奈,人太多,有些菘菜滚进了人群脚,捡起来很是费劲,老汉气极,一边骂一边努力的把捡回来的菘重新放到独轮车上。
0014人为一口气 她见过不要脸的人,没想到,今天这两个妇人竟远远的超越了她的认知,白的说成了黑的,这般无耻。 真真是人不要脸天无敌了。 乐梓陶的火起也噌噌的冒了上来。 昨天第一天她开门,遇到了烧饼铺里的极品妇人,今天第一天做生意,又遇上了三个……嗯,一个识趣的跑了,余两个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显然,她不趁机多立几次威,她就被人踩到脚底去了。 此时此刻,乐梓陶想的并不是什么和气生财,生意什么的可做可不做,她可不想这样窝囊去任人宰割。 暴牙妇人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她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越来越冷的丫头,心里暗悔不已,都说豆腐西施家的女儿腼腆爱笑,可是,眼前这个哪里有半点儿人家说的那样子了?分明就是个罗剎啊,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到这会儿也挣脱不开这手。 这时,黄肤妇人沖了进来,直接伸手抓向乐梓陶的头髮。 这些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伸手就爱抓头髮。 乐梓陶手一松把暴牙妇人推了出去,把黄肤妇人撞了个正着,两人跌作一团,正骂骂咧咧的要爬起来时,乐梓陶已经到了后面,一手一把头髮揪了过来,她使的劲儿可不小,两个妇人嗷的一声,也没空伸手去挠她,只顾着反手拽自己的头髮,这样才能减轻自己头皮上的痛苦。 乐梓陶冷着脸,手灵巧的忙活着,很快,就把两人头髮结在了一起,她打的是死结,两人一时半会儿没人帮忙,是休想解开了。 「你个天杀的野丫头,小娘养的,你敢不放我们,我们让你好看。」黄肤妇人鬼哭狼嚎了一阵,这会儿头皮没那么疼了,顿时又嚣张的骂了起来。 「好看?」乐梓陶挑眉,睨着两人,这一番运动,两个妇人身上早汗渍渍、篷头散发了,而她却依然清清爽爽,占了上风,她的心情也略略有些好转,似笑非笑的睨着两人说了一句,「我等着你们让我好看,不过现在,你们先好看给我看看。」 话音一落,脚一抬,踹在了黄肤妇人的膝弯上,黄肤妇人再次膝盖一软,乐梓陶又补了一脚,踹在了暴牙妇人的屁丨股上,她还记着暴牙妇人刚刚说的话,貌似暴牙妇人家的男人嫌弃其屁丨股不够圆?唔,那就让她帮忙修一修吧。 暴牙妇人跌出了门外,铺子和外面的街还差着两个台阶,她收势不住,直接跌了去。 黄肤妇人头髮和她连着,被这一揪,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被动的被扯了出去,还好,身有垫子。 而暴牙妇人呢?她就没这样幸运了,身上被压得死痛死痛,俩牙正好又磕在了地上,顿时一阵剧痛。 乐梓陶随手拿起了那短门槓,在手上有一没一的敲着,缓步走了出去,停在两人身边居高临的说道:「听说暴牙啃西瓜很利索,不知道刨起地来是不是一样利索呢?你想不想试试?」 黄肤妇人挣扎着想起来,可她还没动,乐梓陶手里的短门槓就直接顶在了她喉间,吓得她再也不敢动一,直楞楞的靠在暴牙妇人身上。 围观的人被这一幕已经震惊得哑然无声,众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这清冷之极却似泛着淡淡莹光的少女身上,清丽的容颜青出于蓝尤胜过了昔日的豆腐西施,这原本该是藏于深闺被呵护的姑娘,可此时,她却不得不站到人前,拿着短门槓,轻描淡写的说着威胁人的话,众人突然恍然,豆腐西施家的丫头真的变了,变得这般不简单……
0015要磕头赔罪 黄肤妇人被抵得说不出话来,她惊恐的看着乐梓陶,喉间传来的力道让她瞬间明白,乐梓陶是认真的,这小妮子,比乐书华还要狠,妇人心里有些慌乱,咽了咽唾沫,说道:「不是我……」早知道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事实上,她很明白她家男人和乐书华什么也没有,只不过,她就是见不得自家男人曾经天天往这豆腐铺跑罢了。 「那就是她喽?」乐梓陶鄙夷的看着她,方才两个还同仇敌恺,一转眼,就各顾各的了。 「呸!是偶叔的又介么呀……」暴牙妇人总算是抬起了头,她的暴牙刨到了地上,已经刨落了半个,说起话来漏风,勉强的抬起了头吐出了嘴里的血沫,她倔强的抬头看着乐梓陶。 不过,许多人还是听懂了她说的话,顿时一片譁然,虽然乐梓陶的行为也让人震惊了些,可是两个妇人颠倒黑白的话真让人不齿,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这个坊住着,这么多年来,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两个妇人的德行如何,各人心知肚明,于是,同情的天平再次滑向乐梓陶,瞧瞧人家小妮子,多不容易啊,母亡父不详,孤苦伶仃的守着店做生意,还被这两个妇人给搅了,方才还说什么来着?要把人小妮子卖到康流坊去?天呢,怎么可以这样黑心呢? 「你们说,今儿这事要怎么了结?我是打你们一顿出气?还是把你们送康流坊去?还是……送官?」乐梓陶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话,突然有些烦躁,她这会儿是占了上风没错,可是无疑的也扮演了一回儿动物园的猴子,取悦了这么多人。 「我……我赔,我赔钱。」黄肤妇人切身感觉到了喉间又渐渐加重的压力,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的,也顾不了什么里子面子,吓得举着手闭上眼睛连连说道。 「赔?赔什么?」乐梓陶冷哼着,想这样简单就过关? 「赔豆腐的钱,还有那些东西,我都赔,我再不敢了,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黄肤妇人这会儿只盼着早些离开这儿,一骨脑的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谁要你的臭钱!」乐梓陶心里一动,面上却依然清冷,不过,要是就这样收了,还怎么收拾那个暴牙? 「我真的……」黄肤妇人要哭了,连钱都不要?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儿,你们三个要是能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阿娘磕三个头认错赔罪,这事儿就这样算了,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乐梓陶心思一转,有了藉口,她不要钱要公道,可以吧? 随着她话音一落,人群中躲着的那个黑妇人再次往后缩了缩。 「阿陶说的对,我们人穷,手不能短,谁稀罕你们几个臭钱来着?」刘婆子听罢大声的附和道。 「嗯,还有刘家阿婆,方才你们怎么说的,也得道歉,不然……」乐梓陶手中的短门槓移开了些,正当黄肤妇人松口气的时候,她的手却高高的扬了起来。 众人一阵惊唿,这是要打人? 「阿陶!住手!」就在这时,人群纷纷往边上让,后面过来快步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中年人看到这情形,忙大声的喝道。
0016我不想怎样 「坊金,救门啊,介野丫头疯吶!」暴牙妇人看到中年人,激动的喊了起来。 乐梓陶伸腿就一脚踢到那妇人的腿上,把人疼得嗷嗷直叫唤。 「阿陶!」中年人是这泰若坊的坊正,叫康清,为人倒是挺清正,估计,他也是唯一一个公然照顾乐书华而没有沾惹上流言的人了吧,这坊里住的乡邻们都服他,康清看到乐梓陶这与往日大不相同的举动,眉头锁得更深,语带警告的喝止乐梓陶,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看到他来了还这样,这让他有心帮她也难了啊。 「坊正吶,事情是这样的。」刘婆子生怕乐梓陶吃亏,忙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康清听,「阿陶这孩子是被逼的,她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是不?她往日出来和我们打招唿都会脸红的一个姑娘家,今天这样还不是给逼出来的,你们大家说对不对?」 「说的也是。」围观的人纷纷附和。 「阿陶,你有什么委屈,只管来找我们就是了,动了手就是你的不对了。」康清嘆气,先把乐梓陶说了一顿,才转头看着仍在地上趴着的两个妇人,「你们也真是,人家家里遭了灾,你们不说助济乡邻也就罢了,怎的还生出这样的心思?不觉得臊吗?还趴着干什么,起来说话。」 黄肤妇人忙挣扎着起来,只是,两人头髮连着,试了几次都被对方给连累的重新摔了去,狼狈的样子,让众人一阵又一阵的闹笑,知道了来龙去脉,他们也不再同情她们,只当作笑话来看了。 好不容易,两人配合着站了起来。 乐梓陶却突然动了,脚一抬,直接踹在了暴牙妇人的膝弯上,两个妇人尖叫着又倒了去。 这一脚,顿时让众人一片寂静了来,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这姑娘怎么变得这样狠了? 对面烧饼铺的妇人见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比起今儿这一幕,她昨天那个都算是轻的。 「阿陶!」康清再一次气极败坏的喝道。 「坊正大人,我耳朵好着呢,不用这么大声。」乐梓陶总算正眼看这个坊正了,她知道,原主对这位坊正很敬佩,不过,她又不是原主,没必要卑躬屈膝吧?而且,她今天想要公道,就不能和康清太过热络了,那样,对她对他都不好,于是,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此事,你想怎么了结?」康清见状,也只能先问她的意见了,要不然,她不依不饶的,这事儿只会越闹越大。 「我不想怎么样。」乐梓陶瞟了那两个狼狈的妇人,指着自己的铺子,冷冷的说道,「只要她们朝着这铺子,磕三个头赔礼道歉,并且,收回所有诬衊我阿娘的话,我就揭过了这一段,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康清意外的看了看乐梓陶,他以为她会趁机提出赔偿,毕竟,她如今一个小姑娘家没了依靠,也是急需要银钱支持的,却没想到她竟提的这个。 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坊丁也很意外,那个年轻些的坊丁已经频频看了她好几次了。
0017终于解决了 「阿旺家的,你呢?」康清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问着那个暴牙妇人,神情严肃,「按理说,你们平白上人家铺子里扰乱,还砸了东西,中伤人家清誉,单论这几天,是要把你们抓进牢里的,不过,既然阿陶不想追究,我也不愿多事,当着大家的面,给道个歉吧。」 「坊金,她把偶大轻介呀,她摸戏啊?」暴牙不服,凭什么这野丫头把她打成这样就没事呢? 「阿旺家的,如果不是你们挑事在先,她会动手吗?再说了,你还威胁说要把她卖到康流坊的院子里去,就这条,足够判你个逼良为娼的罪行,她若没反抗,你这罪是非成不可了。」康清半劝半威胁的说着。 「偶……」暴牙妇人还要说什么,突然她看到了人群里挤出来一个汉子,顿时哑了火,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康清回头瞧了瞧,喊道:「阿旺,你来,一会儿把你家婆娘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别让她出来惹事了。」 汉子五短身材,瘦瘦的,留着两撇八字鬍,听到康清的话,顿时涨红了脸上,低着头走了过来,眼白直刮着自家婆娘。 「阿陶啊,既然她们同意了你的要求,那就让她们先起来,把头给解开吧,这样多不方便啊。」康清又回过头来劝乐梓陶。 「随便。」乐梓陶板着脸**的说道,他以为她想闹啊,都这光景了,她今天就喝了一碗豆浆,这会儿饿得胃开始揪揪了。 于是,康清又找了围观的妇人过来给两人解发,结着容易,这一番纠缠之后,解着却不容易了。 弄了好半天,解的解,扯的扯,总算把两人给分开了,黄肤妇人一得了自由,马上离那暴牙妇人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周到惹到乐梓陶,她又得和人连在一起。 在众人的见证,自家汉子的瞪视,暴牙妇人再不情愿,也只好和黄肤妇人跪,朝着铺子磕了三个头,说了一番不该如何如何的话。 「阿陶,如此可好?」康清问道,目光中不无警告。 乐梓陶随意的点点头,顺手从边上那年轻坊丁手里夺回了她的短门槓转身进铺子去了,连个谢字都不给康清。 康清也不在意,转头看了看刘婆子,对阿旺说道:「阿旺,你家婆娘这张嘴也得好好训训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方才,刘家阿婆好心劝了几句,她倒是把人喷一身的粪,你身为当家的,总得给人赔个不是吧?」 阿旺忙对刘婆子赔笑,刘婆子倒也好说话,她刚才受了委屈,回去后也没和家里人提,方才她出来说,她那两个儿子虽然气愤,却也被刘婆子给拦去了,这会儿见阿旺赔了礼,这事儿也就这样撂开了。 「走吧,那边还有位老叔,你也得赔个罪。」康清指了指刚刚那个推独轮车的老汉那边,领着阿旺和两个妇人往那边走,一边回头吩咐两个坊丁,「阿辉,去别处巡逻去,阿江,去帮阿陶收拾收拾。」 「好嘞。」两个坊丁点了点头,驱散了围观的人,那个年纪大些的阿辉冲着阿江挤了挤眼,冲着豆腐铺里的乐梓陶呶了呶嘴,笑得意味深长的走了。 阿江姓江,叫江雨,他嫌人家叫他阿雨太女气,于是就成了阿江,自幼父母双亡,是半瞎眼的奶奶养大了他,他对奶奶很孝顺,但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小混混,在乐书华眼里,他便是那歪瓜劣枣中的一枚。
0018记忆中的人 乐梓陶对江雨的记忆并不清晰,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知道原主是五岁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原主因为背不出百家姓,被乐书华处罚,原主伤心,躲在后门外哭,遇到了长她一岁的江雨,那个时候,江雨就是这一带的孩子王,年纪小,打架却是一等的狠,那些孩子们都怕他,而他家里只有半瞎眼的奶奶,为了养大他,费尽了心思,哪里顾得到江雨的教育问题,所以,纵然是知道他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雨对这个爱哭的小姑娘,一开始也只是纯粹的捉弄,人家哭得伤心,他还上去狠狠的欺负了一,把原主的一张秀气的脸花成了大花猫,从此,他似乎就对这小姑娘上了心,每次见到就要欺负上一次才舒心。 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当年爱哭的小姑娘也变得漂亮了起来,也开始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有很长一段时日,江雨都没有再见到她,他混上坊丁的时候,还特地到豆腐门前门后的转悠了一番,却一直没能看到乐紫陶,直到那年,乐紫陶满十五及笄,乐书华带着她出了一趟坊门,给她买好布料做衣服,遇到了值勤的江雨。 乐紫陶没有认出江雨,可江雨,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乐梓陶翻出这些记忆,瞬间就警惕了起来,这人明显对原主有意,只怕当年还小的时候,就对原主有意思了,只不过,那时候的小屁孩,能表达的不过是对喜欢的女孩子动手欺负欺负,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关注原主的事实,对此,乐梓陶深深忌惮,她只是个冒牌货,她可以瞒过那些和原主接触不多的人,可是,她如何瞒得过对原主关注这些多年的有心的江雨? 「你还好吧?」江雨一进门就看到了满的狼藉,皱了皱眉,看向乐梓陶,只一眼,刚刚平静来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不过,他一贯不会让人看出他的情绪,当痞痞的上前,边走边用脚勾起那些倒地的凳子,边问道。 「嗯。」乐梓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了那桶盛了豆花的桶盖,这一桶放在角落,她只打了一碗还没来得及摆上来,才倖免于难,这会儿虽然凉了,可是,胃里空空的难受,喝一碗将就也好,便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出来,浇上了些红糖浆,自顾自的坐到一边,至于铺子里的凌乱,她却看都没看一眼。 江雨顺着她的动作好奇的看了看那个桶,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利索的收拾东西,越收拾,眉头锁得越紧。 子里除了倒地的凳子,移位的桌子,还有被砸的稀烂的豆腐,包豆腐用的纱布甩在了角落。 「阿陶啊。」刘婆子又抽空过来了,看到江雨,有些惊讶,「阿江也在呀。」 「坊正让我留来帮忙。」阿江点头,转头找了找,「条帚在哪?」 「在后面呢,放着吧,一会儿我来。」刘婆子看看乐梓陶,见她没动静,当代替她回答道,「阿江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帮阿陶收拾。」 「坊正吩咐我留的。」江雨怎么可能因为刘婆子这一句就走,转身就掀了布帘往后院去了。 刘婆子看着后面,好一会儿,才移到乐梓陶身边,悄声问道:「他没欺你吧?」 「没。」乐梓陶摇了摇头,喝完了一碗,这盛夏的天,喝着倒也凉凉的挺舒服。 「咦?」刘婆子看到了桶子里的豆花,上前看了看,嘆了口气,「阿陶啊,你这做的是什么呀?」 「豆花。」乐梓陶方才经歷了那一场,这会儿懒懒的不想说话。 「唉,听阿婆一句,我陪你去将军府试试吧。」刘婆子显然不看好乐梓陶的做法,做豆腐的手艺不到家,年纪又小,根本不可能像她阿娘那样把铺子撑去嘛,于是,又旧话重提,劝道,「只是去试试,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要是成了,这铺子你就租出去,自己把钱攒着,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自己也有个嫁妆银傍身不是?」
0019猪猪的待遇 乐梓陶默默的听着,等刘婆子说完,她才放了手中的空碗,轻声说道:「阿婆,我不想去。」 「为什么呀?」刘婆子一愣,她这主意不好吗? 「我不想去什么将军府当丫环。」乐梓陶说的可是大实话,平素都是人家照顾她的份,现在让她去照顾别人?那还不如守着豆腐铺子呢,至少要自由,「我还是想把这铺子撑起来,相信,我阿娘也不会同意我去给人家做丫环的。」 乐梓陶怕刘婆子又拿一堆话劝她,便抬出了乐书华。 刘婆子听罢,不由嘆了口气,阿陶她阿娘确实是个心气儿高的,这么多年来,多少荣华富贵的机会?可是,人家愣是没看上一眼,只一心一意的经营着这铺子,教养着这孩子,瞧瞧她以后无论怎么忙都不让阿陶沾手铺子的态度,就知道阿陶这话是真是假了。 「可是,你的手艺……」刘婆子忍不住看向那桶豆花,嘆气。 「手艺是练出来的,我这是第一次做豆腐,我相信我能做好。」乐梓陶认真的看着刘婆子,清丽的脸泛着自信的光芒,再一次吸引了刘婆子的目光,也吸引了江雨的目光,「我阿娘也不是生来就会做豆腐的,她能做到的,我也能。」 「唉,好吧。」刘婆子见状,只好这样应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谢谢阿婆。」乐梓陶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是很适应刘婆子这热心,但,在人人推墙的时候,刘婆子总归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还是有些许感动。 「那我走了,铺子里事儿也多。」刘婆子拍了拍乐梓陶的肩,起身走了。 她走后,江雨才拿着条帚从布帘后面出来,看了乐梓陶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开始动手继续清扫。 乐梓陶有意迴避和他说话,毕竟,多说多错,便也由着他,自己该干嘛干嘛。 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铺子里一切还愿好,江雨要走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夜里仔细门窗。」 「谢谢。」乐梓陶点头,心头有些怪异,难不成他看到她现在落了难,反生出怜惜心来了?她怎么记得他每次看到原主都会动手欺负人呢?今天这表现……是要告白的节奏?可是,她不是原主呀。 江雨离开后,乐梓陶赶紧把铺门关上,肚子饿扁了,她得找食吃去,还有,后面还泡着黄豆呢,这泡久了的黄豆做的豆腐似乎不太好,不如,晚上就把那些煮了当晚饭算了,再热一热豆花配了咸的作汤,后面还有沥出来的豆渣,唉,貌似以前这些东西都是猪猪才会吃的东西,她现在却混到了这样的待遇。 乐梓陶在心里一番哀号,认命的收拾了东西去了小作坊。 收拾、做饭、吃饭、又收拾,乐梓陶在忙完些琐事之后,无奈的发现,泡的黄豆太多,煮了一大碗之后,桶里还有好多,豆渣也是,这个天气,又没有冰箱蓄藏,不消一夜就会坏掉,味道不说,还招虫蝇。 乐梓陶最怕的就是虫蝇,因为她不知道在没有杀虫剂、没有蚊香、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如何去对付这些东西,在原主的记忆里,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得已,乐梓陶把这些东西归拢了一番,转进了空间,她觉得,那里面的温度似乎就比外面舒爽很多,她很随意的把东西往坑边一放,就出来提水洗澡睡觉去了。
0021第一个客人 万一好不容易有个客人来买了馒头,吃着吃着就摔倒睡了过去,那她的铺子不是没开业就被砸了招牌吗?说严重点儿,她只怕就要官司缠身麻烦不断了。 所以,乐梓陶很保险,用水把这水滴兑得淡去了蓝色,才舀了些过来和面,面揉好后扣在盆子里发酵,她才去了小作坊,严格控制比例,按着昨天的步骤又做了一锅,仍然一半豆花一半做成了豆腐。 这边弄好,那边的面也醒得差不多了。 乐梓陶在干净的案板上洒上了干面粉和少许的盐,再次揉起了面,估摸着把这些盐都揉得均匀,她才停了来,切剂子,搓圆,上屉,蒸熟,她虽然做得有些磕磕碰碰,却也没有出什么大错,馒头熟了以后,她先尝了一个,唔,马马虎虎…… 当然,这只是以她这个吃货的角度去评判的。 所有东西准备妥当,乐梓陶把东西搬到了铺子前,一一摆放好,用火钳挟了一根没烧完的柴禾出来,在后院寻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上早点供应:咸、甜豆花(热的,三文一碗,凉的,五文一碗),馒头一文/个。 至于为什么热的比凉的贵,自然是看这季节来定的啦。 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乐梓陶再一次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铺子门。 外面已经微微凉了,对面的烧饼铺子里,那汉子已经甩开了膀子在打烧饼,灶火旺腾腾的,乐梓陶瞧了一眼,看到那汉子和他婆娘往这边看来,她收回了目光,迳自去开铺门。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阵阵晨钟的声音,接着,坊间也敲响了钟,不远处的街角,出现了人影,坊门打开,街道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住在泰若坊却在别处上工的人赶着出坊做事,在外面住的却在泰若坊做事的也早早的排在外面等候,坊门一开,人们便在坊丁的注视有条不絮的出坊进门,互相打着招唿。 乐梓陶看了看街上,除了烧饼铺和她这儿,也就那边有两家小吃铺子开了门,其他的都是铺门紧闭,她把牌子挂了出去,缓步回到铺子里,自己舀了一碗甜的,拿了一个馒头,坐在铺子里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一边看着外面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她这豆腐铺子的位置还是相当好的,往左过去五六间的铺子,就是坊门所在,每天都是热热闹闹,只不过,到底不是主要街道,必须经过这儿的行人还是少了些,这不,坐了好一会儿,门前才路过二十几个人,有十几个往铺子张望了一番,却没有一个进来光顾一。 估计还是乐书华遗留的影响啊。乐梓陶无奈的嘆气,再次低头吃着她的豆花,如果,这儿没什么生意的话,她不是不可以做个推车,把摊子推到坊那边去呢?可是,做推车也得钱呀,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啊,虽然饿是饿不死的,想要发展却也是难上加难。 唉…… 「叩叩~~」柜檯被人敲了两。 「能来一碗凉豆花么?」乐梓陶一抬头,却是江雨,他还是那身坊丁的衣裳,斜斜的倚在柜檯边,带着一丝痞气看着她,他看到了,外面牌子上写着清楚,凉的五文钱,是她这儿最贵的。 ps:第一次在小说阅发文,不知道写的是否能让亲们喜欢……亲们要是喜欢记得戳一收藏和推荐哦,新书宝宝需要呵护~~~谢谢!
0022送枕头的人 「和你的一样。寻找最快更新站,请百度搜索」江雨哪知道什么口味好,他纯粹是不忍心。 乐梓陶点头,给他打了一碗凉豆花,想了想,浇上了白糖浆。 「六个馒头。」江雨接过,又把目光瞄向了桌上盖着的篮子,那边值勤的有六个人,就算不好吃,一人一个也给分派了,他还有一碗豆花可以调剂一。 乐梓陶默不作声的拿干荷叶包了六个递了过去。 「碗一会儿还你。」江雨指了指坊门那儿,接了东西,扔一把铜钱转身跑了。 乐梓陶伸长脖子看了看江雨的方向,才回来收钱,数了数,居然有十五文?多了四文。 这人……乐梓陶无奈,这个人对原主是有心思的,这多余的钱,她还真不能收,收了,便註定会与这人牵扯太多,她现在,避他还来不及呢,于是,她把十一文钱扫进了自己的扁篓里,剩四文留着一会儿还给江雨。 乐梓陶又坐了回去,然而,她才刚刚端起碗,江雨就跑了回来,把手里的铜钱往桌上一放:「再来五碗豆花,十五个馒头。」 乐梓陶皱了皱眉,不过,有人要买,她当然不会不卖,当又默不作声的起来,打豆花、浇糖浆,打包馒头。 只是,江雨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乐梓陶便拿了压豆腐的那个木板反过来当托盘用,但,一个板也只能放四碗。 「我一会儿再来拿。」江雨看了看,托着那板先走了。 乐梓陶看了看那边,要是能和那些坊丁打好交道,她以后是不是能在那边摆个摊子?于是,她收了三十文钱,把多余的钱都放到了托盘上,然后端起剩的东西放上托盘准备送过去,走到门口,她又停了来,这一片的治安也不知道怎么样,这钱就这样放着,太不安全了,想了想,她又回来,把装铜钱的竹篓转进了空间。 这才端了东西缓步出门。 远远的,就看到江雨在给那些坊丁分东西,说说笑笑闹成一团,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乐梓陶有些犹豫,不过,一想到将来要在那边摆摊子,她便抛开了那丝顾虑,江雨对原主关注没错,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逃避,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要在这儿立足,要在这儿把铺子撑去,就得利用好原主的每个优势。 想到这儿,乐梓陶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起来,顾虑东顾虑西,那不是乐梓陶的风格,这几天她犹犹豫豫的,一定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吧。 「哟,阿江,阿陶妹子来了。」有两个坊丁看到乐梓陶过去,推搡了江雨一,笑得暖丨昧。 江雨转身,果然就看到了乐梓陶,忙放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我来。」 「谢谢。」乐梓陶客气的道谢,手中里的托盘给了江雨,一边说道,「你们给的太多了,这些还给你们。」 「还有多啊,那干脆都买馒头了吧,这馒头吃着挺好,就是小了点儿。」有个矮些的坊丁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乐梓陶,目光转了转又转向了江雨,挤眉弄眼的笑着。 「阿陶啊,你要想卖早点的话,我家那铺子太远了,不如,在这边设个摊吧,在坊门开之前过来,这样人也多些。」几人中看着最年长又最胖的一个啃着馒头含含煳煳的说道,他已经吃了五个,不过,这豆花喝着冰冰凉凉的,恁舒服,他真想多喝几碗,不过,一碗五文钱,想了想,又作罢了。 江雨这会儿反倒没了话,安静的在边上收拾木板和空碗。 「这儿……可以摆吗?」乐梓陶心里一喜,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呢,结果,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0023终于进钱了 之前的铺子全靠乐书华支撑,因为寡妇的身份和乐书华本身的美貌,加上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那些来买豆腐的男人们哪个没被传过话?于是,兇案一发生,那些人便人人自危,唯恐沾染上豆腐铺的晦气,自然而然的便绕道而行了。 如今,豆腐铺想要重振,乐梓陶便只能从零开始,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那么,想重新打响名头,一个好位置至关重要。 乐梓陶向坊丁们打听了摆摊子的有关事宜。 最年长的坊丁告诉她,这儿能摆摊,但每月要交一百五十文钱,折算来就是每天要交五文钱,需一次付清,这也是坊里无人在这儿摆摊的原因,毕竟,一子付一百五十文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了。 今天就卖了四十一文,再攒个三天,是不是就能凑齐了? 乐梓陶期待着,谢过了几人,收齐空碗,从江雨手中拿回木板回了铺子。 身后,是坊丁们嘻嘻哈哈取笑江雨的声音。 乐梓陶无奈,但,她只能当作不知情,反正,原主的确是不知情的。 回到铺子里,乐梓陶清洗了空碗,放到了一边的空筐里,这些客人用过的碗,一会儿还得回去用热水煮煮,算是消毒处理吧。 继早点之后,街上铺子陆续开了门,出来买菜购物的人也多了起来,豆腐铺也来了两个老婆子买豆腐。 「阿陶啊,能先尝尝吗?」这两个,一个姓周一个姓赵,都是豆腐铺的老主顾了,不过两个都是爱沾便宜的主,而且,道是非的本事很是厉害。 「当然。」乐梓陶微笑,来的正好,她还愁没人给她打广告呢,她们倒是挺好的人先。 乐梓陶很大方的切两片豆腐,今天的豆腐里,兑入了空间水,又略调了比例,比起昨天的一碰就碎,今天简直可以说是q冻了,水嫩嫩的,按着还有些许弹性。 周婆子笑眯眯的接了,一口就塞了进去,才咬几,她那混浊的眼顿时亮了,目光直直的打量着乐梓陶,心里嘀咕不已:昨天还听说这小妮子做的豆腐不行,偏明天是十五,拜佛少不了这豆腐,她也不会和赵婆子来这趟,却没想到这豆腐…… 「阿婆,怎么样?」乐梓陶笑盈盈的,又递了一片过去。 「不错不错,比你阿娘做的还好,我吃着还甜丝丝的。」周婆子赞赏的点头,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豆腐块上,那意思很是明显。 「阿婆,要来一些供佛吗?」乐梓陶却装作没看懂,「我看书上说,供佛要心诚,那样菩萨才会看到您的诚意,许一文钱的礼,能还您十分的果呢。」烧香拜佛用的东西,确实不能让人家代付钱,要不然,这拜了也是白拜,这一点,周婆子等人自然是清楚的,乐梓陶也不算胡谄。 「给我来十文钱的吧。」周婆子想了想,从腰间解钱袋子,抠了好一会儿,才抠出十文钱,有些肉痛的放到了桌上,眼睛便落在了乐梓陶的平铲上。 「好嘞。」乐梓陶很利落的铲两块四四方方的豆腐用干荷叶托着递了回去,转头对一边的越婆子说道,「阿婆,您呢?」 赵婆子却是比周婆子要大方,数了十二文出来。 乐梓陶瞟上一眼,笑眯眯的送上两大块,另外把刚刚切剩的半块多豆腐放到了赵婆子的篮子里。 周婆子目光转了转,什么也没说,沖乐梓陶挥了挥手,两人相携而去。
0024兇手乍然现 虽然手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钱,不过,她觉得先去康清那儿探探底通个气还是必要的,要是这事还有操作的余地,她还能折腾折腾,要是康清一口拒了,那她还折腾什么?直接另想办法就好了。 康清的家从坊门这边直走,横穿几天小巷便是,二进的小院修整得整整齐齐。 乐梓陶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康府的位置,提着东西来到了门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写着康府两字的门匾,乐梓陶略顿了顿脚步,她要想自己这次找上门是不是妥当,也就是这一顿,让她看到了一个人。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夜的情形…… 那夜,乐紫陶因为天热睡得很不安稳,加上休息时没整理好纱帐,漏进去了几只小蚊子,半晚上嗡嗡的人很不舒服,到了半夜,乐紫陶醒来,耳边便听到隔壁阿娘房间传来了动静,似乎是她阿娘压抑的唿喊声和打斗声,乐紫陶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爬了起来,就披了一件单丨衣来到了乐书华的房间前。 乐书华的房门半掩着,透过那道门缝,乐紫陶一看到里面的情形便愣住了。 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紧贴在仅穿一件青色肚丨兜的乐书华身后,一手紧捂住她的嘴,一手死死的把她的手反制在后按在了桌子上,两人的裤丨子都褪到到腿弯处,那男人微踮着脚,长衫前摆垂在一边,腰腹不断的顶着…… 乐紫陶并不明白那时的情形意味着什么,她受到乐书华极好的保护,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有个男人闯进了她们家,正在欺负着她的阿娘,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那男人听到动静,勐然回头。 乐梓陶自然与乐紫陶不同,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实战经验,可是理论知识还是听说了不少的,此时勐的一想起这一幕,她立即就明白了,她此时此刻看到的这个人,正是污丨杀了乐书华的那个兇手! 乐梓陶意识的急退几步,避到了一边拐角处,偷偷的看着那人。 那夜,乐紫陶冲进去,没有解救乐书华,反让那男人对她起了兴趣,两人弱小母女,如何抵得住那人的力气?就在抵抗之间,乐紫陶被撞到了墙上,她只看到乐书华拿着一把剪刀朝那人沖了过去,便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就是乐梓陶来到了这儿,她十分清楚自己依然很干净,从刘婆子等人隐晦的对话中,她也知道了乐书华扎伤了那男人,才会被那人踢中了心窝子致死。 这件案子已经报到了洛京府尹那儿,可是,这些天一直没有回讯,乐梓陶也以为,侦破案件是需要时间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怀疑了,那个兇手就在这儿,为什么那些人就是抓不住呢? 就在乐梓陶怀疑时,她看到,那个男人大摇大摆的敲开了康府的大门,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
0025康府的少爷 想了想,乐梓陶悄悄的往后退,就在这时,康府的门再次开来,乐梓陶听到动静,忙又快步贴到了拐角处往那边张望。 只是,这次出来的却不是之前那人,而是一个小厮。 「阿连,快关坊门了你还出去?当心回不来了。」看门的家僕提醒了一句。 「少爷刚才回来急了,落了东西在茶馆,我得去取回来。」小厮急匆匆的回了一句,跑步离开。 方才回来的少爷? 乐梓陶心里一紧,方才回来的,除了那个男人似乎没别人了吧?难道,是在她来之前进门的? 在乐梓陶心里,对康清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把康清和那样一个兇手联繫到一起,可是,她亲眼所见,那个兇手进了康清家的门,以之前家僕对那人的态度,显然那人是康府熟识的,就算不是康家的少爷,只怕也与康家关系匪浅,一时之间,乐梓陶心里竟被猫挠过一样不是滋味。 想来,原主对康清还是很敬佩的,加上康清坦护她的举动,让乐梓陶心里颇有些好感,可一子,这个她敬佩的人却与一个可能的兇手联繫到了一起,乐梓陶的心里就不得劲了。 不过,此时此刻,不论真相是什么,她都不适合进这康府的门了,她相信,那夜,兇手必是看清了她的脸,她这样进去,无疑是自投罗。 乐梓陶想得明白,当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了原地,康府进不得,这街上也逗留不得,因为,她要是被武侯或坊丁抓到在外逗留,必会惊动了康清,而那个兇手也在康府,会不会惊动就很难说了。 乐梓陶不是不想给乐书华和原主报仇,她也想过,既然占了人家的躯壳占了人家的铺子,那么,为她们报个仇也是应该的,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她什么都不清楚,如今的她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康家就似一棵树,试问,蚍蜉如何撼大树? 乐梓陶选择了暂时的迴避,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现在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把豆腐铺给撑去,生计得以保障,才能去考虑其他。 乐梓陶也深深明白,在这异时代中,她一个小女子能做的,也就是拥有足够的钱,才能有希望去想报仇的事?或者,傍棵更大的树? 陡然间,乐梓陶想到了将军府…… 可笑,她怎么会想到将军府去了……乐梓陶皱了皱眉,抛开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加快了脚步。 走了许久,乐梓陶突然悲催的发现,她居然迷路了!她方才退的急,竟走了与来时相反的路,这一路边想事情边赶路,竟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很远,这会儿,她已经来到了一处高墙云集的地方。 天色已经暗,远远的传来了关闭坊门的钟声,显然,她已经来不及找到回去的路了,所幸,她还在泰若坊内,小心些还是能回去的。 乐梓陶站在高墙抬头看天,她以前寻找美食的时候到了一些偏远的村里,望日望月来辩别方向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0026穿女装的贼 乐梓陶顺着墙走了一会儿,也没能弄清楚该往哪里走,她不由犯愁了,磨蹭了半天,正想着要不要躲进空间住一宿等明儿一早再回去时,身后的高墙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动静,乐梓陶意识的躲到一边,只听「咚」的一声,有个人影从里面翻了出来,落在了乐梓陶的身边。 贼?乐梓陶一子睁大了眼睛,抬头看了看高墙,这高度,在没有任何工具藉助,她可过不去,看来,今晚上她遇到武功高强的梁上君子了?那么,她是该叫呢?还是不该叫呢?还是不该叫呢…… 呃,她自己这会儿还在躲那些坊丁和武侯中呢,要是叫了,会不会被当成同伙?这个,很没有保障啊。 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康府的人有什么牵扯,那么,不叫的话,她能干些什么?用她的本事留这人? 乐梓陶滴熘熘转着眼珠子打量着面前这人,快的盘算着自己和这人对上的有几分胜算。 来人似乎也被乐梓陶给吓到,侧身对着乐梓陶做出了防备。 近距离之,乐梓陶看到了来人的装扮,这人,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头髮随意的绑在脑后,裙摆胡乱的掖在腰间……虽然眼前这人穿着女装,可是,乐梓陶还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人是个男人,她不由一惊,再次想起了那个兇手,在这个时代,采个什么花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如今也是清丽小美女一枚,万一这人起了歹心……自己能是对手不?打不过,逃行么?可看人家高来高去的本事,她怕逃不过啊,难不成要在这人面前曝露空间的秘密?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乐梓陶受了原主那段记忆的影响,有些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和这人好好谈谈,毕竟,大家这会儿都是见不得人的一方,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想到这儿,乐梓陶就要张嘴说话。 却不料,那人反应奇快,她刚一张嘴,那人就伸手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边竖着手指凑在他自己唇前:「嘘!噤声!」说罢,他侧耳听了听高墙里面的动静。 乐梓陶被捂得,唿吸都有些不畅,她忙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拍了过去,无奈,她另一只手还挎着篮子,行动不便,又因原主这身体,根本不是动武的料子,她初来乍到的忙于生计,也来不及好好练,所以,只一招,她便被他反制住了手,一推一扭间,乐梓陶整个人落入了他怀里,那人一手制住了她的手,一手从后面绕过来环着她的肩捂上了她的嘴。 「噤声!」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一丝若隐若现的清新丝丝绕绕的传来,让乐梓陶莫名的心一安,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罢了,她很快就回神,迅速反击……唔,反嘴,一张口便咬在了那人的手掌边沿。 「唔……」那人吃疼,反制着她的那只手迅速一挥,把乐梓陶给推出去好远。 乐梓陶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形,齿间传来丝丝甜腥味,这一咬一推,已让他的手掌见了血。 「啐啐啐~~」乐梓陶自觉晦气的连啐了几口,还狠狠的抬起胳膊擦了一嘴。 「喂!」那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看了看自己渗着血丝的手,怒瞪了乐梓陶一眼,正要说什么,便听到高墙内隐约传来声音,他顿时脸色一变,上前拉住了乐梓陶就跑。 「喂!放手!」这一番拉扯,乐梓陶手里的篮子居然很神奇的完好无损的挎着,这会儿被突然拉着走,她也是意识的护住了篮子,一边试图挣脱的扭着身子。 「让你闭嘴!」那人兴许是烦了,直接往她身上一点,弯身一扛,一手接着她的篮子快的往黑暗的街角跑去。 ps:猜!此人是谁?
0027跟我回家吧 乐梓陶说不出话,活动却还是可以的,等他一停来,她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后领,手上使力,想要翻过去。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那人却直接把她扔到了一边,然后直接把她的篮子放到她面前,居高临的看着她说道:「你可以走了。」 「……」啥?乐梓陶大感意外,他带来这儿,是让她走?她立即站了起来,四里看看,得,更不知道这儿哪是哪了,让她怎么走?她不由火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看着他要走,乐梓陶想也不想挥着拳头沖了上去。 这个小贼,自己跑就跑呗,干嘛还扛她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嫌她迷路不够彻底么? 「咦?」那人闪身避开了乐梓陶的拳头,有些惊讶的侧头看着她,「你会功夫?」 会不会自己不会看?!乐梓陶板着脸,继续攻击,虽然这身体不够柔韧,有些动作做不到位,也发挥不了什么威力,可是,她的经验摆在这儿,反应什么的还是挺到位的,她就不信,她教训不了这小贼。 「嗯?还不错嘛。」那人避开了几,也被乐梓陶的表现给惊到,渐渐的认真了起来,也不急着走了,和乐梓陶有板有眼的过起了招。 乐梓陶心里火大,想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渐渐的,她便发现,他在逗她,一举一动,都是引着她玩,她不由更气人了,不顾不管的全力攻击,也不管自己要不要隐藏功夫的秘密了。 就在这时,后面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两人都听到了,乐梓陶皱了皱眉,她奈何不了这小子,所以,她无法把这小子拿扔在这儿,怎么办?康府有那样一个人,她实在不想和康清多接触呀。 「走。」那人似乎也挺忌惮后面的动静,手一挡一卸间便制住了乐梓陶的双臂,低喝一声,再一次扛起了她,脚往那篮子一勾,便拎到了手上,顺着墙到了一处低缺的地方,纵身跃了进去。 这院子似乎是废弃的,院子里杂草满地,那人却熟门熟路似的穿行,很快就到了一间阁楼前,闪身掠了进去。 「不想被武侯带走就闭嘴。」到了里,那人才松开了乐梓陶,把篮子递给了她。 乐梓陶撇嘴,她能说话,她早说了,用等到现在?不过,奇怪的是,这人为嘛也和她一样这么重视这篮子?一路都带着……是怕这篮子泄了证据么? 乐梓陶脑补着其中原由,冷眼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他进了之后,也没有去哪儿,直接站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儿才缓步回来,看着她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墙外?」 他家?他不是小贼?乐梓陶目光微闪看着他,不说话,咳,事实是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宝贝?从哪顺的?」那人围着乐梓陶转了一圈,又把注意力移到了篮子上,伸手打开,拨了拨几块豆腐,无趣的把手伸向了罐子,「嗯?豆花?」 乐梓陶依然沉默着。 「你做的?」那人直接拿起一边装糖浆的小瓶子倒进了罐子里,拿着大勺晃了晃,直接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唔,味道不错,是你做的吗?你是谁家的丫环?怎么大半夜的在外面?不怕被武侯抓吗?唔,这豆花真不错,我还是几年前在南边尝过这味道,回了洛京再找不着了,没想到你会,嗳,你是哪家的?不如,跟我回家吧?以后,只做豆花就行,别的什么事也不用你做。」
0028你全家哑巴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那人一舀接一舀的吃着豆花,虽然凉了,可味道还是极好,很快,连罐底的也被他吃得光丨光的,他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看着她问道。 你才哑巴,你全家都哑巴。乐梓陶狠狠的瞪着他,她哪里哑巴了?她看他是耳聋了才对,方才不是他搞得鬼让她说不出话来的吗? 「哦哦,我忘记了,你被我点了穴。」那人放罐子,看到乐梓陶这么凶的盯着他,不由纳闷,迷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拍着脑门恍然,说罢,直接拿着那个大勺子往她的锁骨之间拍了一,打得她生疼。 「靠!你这人有病啊?就不会轻点儿?!」乐梓陶挨了一,脱口骂道,心里更坚定了回去就练功夫的想法,至少,她不能像今晚这样被动了。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样粗鲁?」那人皱眉,看着乐梓陶不满的批判道。 「你不也是姑娘家,瞧瞧你这模样,不粗鲁?」乐梓陶斜眼打量他一眼,特意忽视了看出他是男子的事,他的身份未明,她可不能冒然戳破了人家的装扮,要不然,他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又不是对手,走了乐书华的老路可就惨兮兮了。 「我哪里是姑……」那人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清咳两声,快速的站好,拉裙摆,收拾了一仪容,一个个子虽高、气度却清雅温淑的女子便呈现在了乐梓陶面前。 乐梓陶古怪的看着他,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冷嗖嗖的呀……退后一步。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呢?」那人摆出一副姑娘家的模样,刻意的改了嗓音问道。 乐梓陶又退后几步,忍着鸡皮疙瘩看着眼前的人,反驳道:「你又是什么人?没事干嘛爬人家的墙?」 「那是我家。」那人无奈的说道。 「切,说给鬼听,是你家还用半夜爬墙?还用吓得抱头鼠窜?」乐梓陶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话,女扮男装的事儿,她信,男扮女装?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干吧?除非……乐梓陶想到这儿,上上的打量起那人来。 「谁规定自己家就不能爬墙?」那人听她说起这个似乎有些烦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再次嘆气,他的事情又岂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而且,只怕他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唉。 「哦。」乐梓陶敷衍的应了一声,又退后一步,目光一直打量着他,不得不说,他这扮相,还真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要是上面再鼓一点儿,唔,搁在她的那个世界里,肯定能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了,演个反串什么的,绝对能出名……
0029诡异的局面 好吧,你家就你家,反正不是我家,我操的什么心?乐梓陶撇嘴,直接伸手:「二十文钱。」 「什么二十文钱?」那人一头雾水。 「你喝光了我的豆花。」乐梓陶指着那空罐子,「二十文钱,还是算你便宜的。」 那人眨了眨眼,两手一摊,「我出来急了,没带钱。」 「……」乐梓陶直接翻了个白眼,上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她还要回家,才懒得和这个奇怪的人再掰扯去。 「嗳。」那人见状,手伸了过来。 乐梓陶意识的抓着他的手腕,上步,转身,顺势就把人给摔了出去。 那人一时不察,被她得了手,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乐梓陶瞥了一眼,扯了扯嘴角,提上篮子就想离开。 这时,那人长腿一扫,乐梓陶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地,手中的篮子也了出去,「啪」的一声,罐子四分五裂,紧接着,乐梓陶只觉身上一沉,那人已经扑到了她身上。 晕!真的要和乐书华一样了?!乐梓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心里大急,她可不是乐书华,更不是弱不禁风的原主,她才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就欺负了,想压她?那也得付出点儿什么来吧? 想到这儿,乐梓陶立即反击,手肘狠狠的往后撞去,只听那人一声闷哼,制着她肩的力道也松了些,她立即反钳双腿,一使力,把那人反压了回去。 全力施展之,乐梓陶的动作还是挺灵活的,没一会儿,就坐到了那人腰上,双手紧紧按着那人的手,形成了很古怪很诡异的局面。 这一番较量,乐梓陶累得气喘吁吁,只是,她深怕自己一个松懈便会陷入万劫不復之地,只好咬着牙撑着劲儿。 那人一开始还在反抗,可这会儿,却奇异的放松了来,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目光中流露着古怪。 「起开!」好一会儿,那人才抿着薄唇冷声说道,一开始的温和再也不见,他的眸在黑夜中显得越发的黝黑深遂,近在咫尺,却有种让人远在千里的清冷感,「是谁派你来的?我奶奶?还是我娘?」 「什么你奶奶你娘?」乐梓陶深深吸了口气,瞪着他说道,「明明是我好好的在那儿走路,你突然冒出来把我掳来的,说!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爬的什么墙?憋的什么坏水?」 「那是我家!」那人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这儿看出点儿什么。 「骗鬼呢你?自家还用爬墙么?」乐梓陶鄙夷的翻着白眼,「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爬墙出来,能是什么好鸟?我说,你该不会是进去与人家小姐幽会,被人发现了,落荒而逃穿错了衣裳?」 「……」那人顿时无语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姿势,凉凉的问,「知道我是男人你还敢这样坐我身上?你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么?」 一句话,顿时让乐梓陶意识到了自己这会儿的举动有多不妥,瞬间,脸涨得通红,慌忙松开了他的手爬了起来,躲得远远的。
0030藏身楼梯间 废话,她不仅知道,还是受害者家属好不好?不过,乐梓陶对这人心存警惕,也没敢直言相告,告诉他她是豆腐西施的女儿?那不是泄了她的行踪么?如今家里,可就她一个人呢。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我迷路了。」乐梓陶想了想,也看出了这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才略略放心了些,而且,她总不能整夜在这儿待着吧?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有希望找着路,泰若坊虽然不是最大的坊间,可对一贯宅在家里的乐紫陶而言,除了她家门前那条街,她什么都不知道,连带的,也害苦了如今的乐梓陶,黑灯瞎火的没有路灯,又没有手机导航,她迷路,不奇怪嘛。 「你家在哪?」那人哑然,好一会儿才问道。 「坊门边上。」乐梓陶含煳其词,坊门边很多人家,他估计也猜不到她是哪一家。 「唔,你走了反方向。」那人应了一句,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看了看她,「你从哪儿学的功夫?那招式看着很奇怪呀。」 「有什么好奇怪的。」乐梓陶嘀咕了一句,她学的是跆拳道,他肯定没见过。 「你说什么?」那人没听清,往乐梓陶这边凑了凑。 乐梓陶吓了一跳,往边上一挪,摆出防备的架势。 「你放心,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你还能安然站到现在?」那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鄙夷的打量了她一番,「我要是想要女人,府里多的是,何需半夜爬墙逃出……咳咳……」差点儿说漏嘴。 被人鄙视,乐梓陶却丝毫没有生气,至少现在,他越是看不起她,她就越安全。 「好像里面有声音?」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嘘!」那人立即警觉,冲着乐梓陶作了个手势,无声的说道,「跟我来。」 乐梓陶犹豫,外面的人又不一定会进来。 「进去看看。」就像知道乐梓陶的想法般,外面的人说道。 「走。」那人似乎挺紧张,一手拉住了乐梓陶往里面走,走了几步,他又匆匆回来拎起了她的篮子,随意的往角落一塞,又沖回来拉住乐梓陶退向里面。 「你……」乐梓陶被他弄得紧张兮兮,可此时此刻,她不配合的话,外面的人一进来,她更说不清楚,只好乖乖的先跟着进去。 「这儿。」那人对这子很熟悉,很快就拉着她到了楼梯间面,推着她往楼梯躲去,乐梓陶只好缩着身进去,紧接着,他也藏了进来,随手拉过了一边的竹子等物挡在了外面。 楼梯间空间很小,两人躲在里面几乎已是零距离贴合,他的左手放着她腰上,这会儿也无法再抽出来,因为一动,后面的竹子等物便有松动,隐隐作响,这会儿要是引来了人,他们俩更说不清了。 乐梓陶只好僵直的站着,双手挡在中间,却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和厚实,鼻息间,似乎也变得奇异的敏锐起来,一缕缕属于他的清新不断的钻进她的鼻端,渗入心底。
0031荒废的宅院 乐梓陶站得腿有些麻,听到没了动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只是,她才动了动,张口想说话,唇就被他的手指点住,她顿时触电般的不敢动弹了。 啥意思? 「别动。」那人低头贴在她耳边悄然说了一句,热气拂在她耳边,引得她一阵战颤,她那耳后,可是禁区呀,任何好朋友好闺蜜都禁止触及的地方,他无意间却触到了,乐梓陶只觉得一阵耳热,真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之前离开的人又去而復还,在门口张望了一番,说道:「真没人?看来是我听错了。」 「走吧。」这一次,人离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乐梓陶还在等,那人已经伸手移开了后面的竹竿等杂物,松开了她退了出去。 乐梓陶长长的吐了口气,右手意识的给自己扇了扇风,她还是头一次这样狼狈呢,唉,难不成穿一回,年纪小了,这身体也变得越发敏锐了? 「今晚估计街上坊丁不少,你这样出去会有麻烦。」那人到了外面张望了一,又缩了回来,看着乐梓陶说道,「不如,你在这儿将就一晚,等明儿天亮再回去?」 「不行。」乐梓陶意识的拒绝,说罢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善,犹豫了一,解释了一句,「我不能在外面待太晚。」 「也是,你家里人肯定会担心。」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那这样,我送你回去吧,从这里面走,出那边的角门,有段路很偏僻,武侯和坊丁并不多,只是,路有些难走。」 「行吧。」乐梓陶犹豫了一,自己不能待在这儿,回去还得泡豆子,明早还得起来做早点,如今康清这条路是不能走了,她只能靠自己,多做几天攒够了钱再去租那个摊子,所以,现在她必须回去。 「跟我来。」那人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话又变得温和起来,站在那儿,倒有些大家闺秀的范儿。 乐梓陶点头,去那自己的篮子回来,这儿也不知道是谁的家,虽然废弃,可她的东西落在这儿,总归是个隐患,还是带回去好些。 跟着那人出了,顺着小路过了拱门,一路上,随处可见的荒草,便是那院子,也被掩没在半人高的荒草中,时值盛夏,某处传来烦杂的知了声,伴着不知明的虫鸣,却驱不去那透着霉气的阴冷, 乐梓陶皱眉,这院子怎么被废成了这样? 「这边。」那人走在前面,回头见乐梓陶看着那些院子驻足,便提醒了一句,「据说,这儿闹鬼,你不怕吗?」 「你怕?」乐梓陶撇嘴,挑衅了一句,鬼是什么?她没见过,她追着美食的足迹,走过不少的地方,听过不少的传奇故事,可,那都只是止于听,然而,她都穿了,这世间…… 「不过是闲谈罢了。」那人笑笑,看了她一眼,接着往前走。 乐梓陶赶紧跟上,被他这刻意的一提,她还真觉着有些冷。
0032手心的温度 乐梓陶比量了一那墙头的高度,要是她空手,助跑一的话,攀上去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她手里还有个篮子,这地方也有些邪乎,她把篮子扔,保不准就有人摸着线索寻到她头上,那麻烦,她不想惹,然,提着又上不去,有心扔到空间里,那人又是重点关照过她这篮子的,要是不见了,岂不是被他怀疑? 想来想去,实在不妥。乐梓陶左思右看,想寻个树什么的借力一,有个树,她提着篮子也能上去。 只是,这墙边上除了半人高的杂草,也就只有矮小的无法借力的矮树丛了,估计被她踏一就会扁,还怎么送她上去?她不由皱眉。 「来。」那人再次出现在墙头,冲着乐梓陶伸出了手,「外面正好没人,快上来。」 原来是查探环境去了,还以为丢她不管了呢。乐梓陶恍然,也不矫情,立即把篮子递了上去。 那人一愣,接了篮子往墙头一放,再次伸了手。 乐梓陶看了看墙头,后退几步,一个冲刺、弹跳,双手已经抓住了墙头。 那人惊讶的看着乐梓陶的举动,勾了勾嘴角,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助了一把力,把乐梓陶拉上了墙头。 乐梓陶坐在墙头上稳了稳,手一撑便跳了去,稳稳站定。 那人明显的惊讶,打量了乐梓陶一番,什么也没说,提着篮子也跃了来。 同样是安稳着地,人家明显比她要飘逸多了,哪像她,嗵的一声,地都震了震,人家那都是无声的。乐梓陶羡慕的看了看那人的脚,好吧,那是轻功,没些年头,是羡慕不来滴。 「多谢,我走了。」乐梓陶从他手里接过了篮子,爽快的挥了挥手,再见,各走各的吧,可是,没迈出两步,手臂就被那人给抓住了,不待她反击,那人便开口了:「错了,是这边。」 呃,夜太黑,她又不熟悉地形……乐梓陶尴尬的沖那人笑了笑,提着篮子再次迈步。 「得了,就你这样,没出这条街就得被武候请回去。」那人在后面看着,无奈的拍了拍额,跟了上来,「还是我送你一程吧。」顺便看看她住哪儿,以后想喝豆花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上门请她露一手。 有人送,乐梓陶也不反对,至少,她不会再次迷路。 顺着墙角走了一段路,道路便变得有些破落起来,乐梓陶低着头,努力的想要看清脚,不过,千小心万小心的,她还是踢到了大石块,踉跄了一把。 「当心。」那人手快,及时扶了她一把,才算免了她五体投地的场。 「谢谢。」乐梓陶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了笑,黑暗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这边路不好走。」那人也没问她的意见,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走。 腕间传来他手心的温度,透过她单薄的袖,熨烫着她的肌肤,乐梓陶不自觉的抬眸看了看他,沉默了,她不是没被男生这样拉过,可这种温暖的感觉,怎么形容呢…… 「坊门就在那儿,你家在哪边?」没多久,乐梓陶还在想着那形容词,那人却停了来,转头看她,低声问道。 乐梓陶及时停了来,才没有撞上他,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自家的豆腐就在不远处,不过,她得从后门进呀。 「谢谢,我家就在后面。」乐梓陶故意指了指后巷,抽出了自己的手,沖他挥了挥手,快步往那边走去,至于再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萍水相逢,谁知道能不能再见。 「嗳,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站在暗处,看着她走开,突然想起还没问她的名字,忙拢着双手压低了声音问道。 乐梓陶听到了,不过,这个时候说名字,岂不是让人丢把柄吗?万一被谁谁谁听到了,她不成了乐书华第二成了人家的笑谈吗?当,她假装没听见,快步拐进了巷子,来到了自己家的后门,快的开门进去。 外面那人没等到回话,不由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巷子里哪里还有人,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巷子,才转身离开。
0033一头栽进来 清洗之后,她又清了几个缸里的水,从井里提了干净的水上来,这次,她没忘记把空间里的水滴直接掺进去,做好了这些,才去洗了黄豆泡了去。 今天的豆花已经空了,又没有泡黄豆,这会儿也没法做好了放到空间里去,只好作罢。 里里外外的收拾一番,已然是深夜,匆匆洗了澡,乐梓陶一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乐梓陶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匆匆穿戴开门一看,天依然黑着,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细瞧那天色,天边的黑隐隐有些稀薄,估摸着她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再回去睡已有些不太现实,干脆,她不回去睡了,喝了点儿空间的水,就去洗漱,到厨房开始准备。 那几个坊丁,今天估计还是会来光顾,所以,她得做的更多一些,除了豆渣馒头,她准备再做一种豆渣葱饼,豆腐么……和昨天差不多量就行了,豆花却是没有冰的,一会儿做好了放在空间里估计也来不及放凉了。 乐梓陶做完了这一切,顺势又泡了些黄豆进去,准备晚上再磨上两桶豆花放到空间里去,那么,明天就不用担心凉豆花的问题。 有了头一天的经验,今天的乐梓陶就从容了许多,摆好了东西,开门的时候几乎是掐着那钟声似的。 门栓刚刚拿,乐梓陶一拔开了门拨子,那门就应声而开,一个黑影栽了进来,乐梓陶吓了一大跳,连退了三步,那黑影已经控制住了,扶着那门站定,一抬头,却是江雨。 「你干嘛?」乐梓陶松了口气,好奇的看着他,他不在坊门那儿值勤,跑这儿待着做什么。 「那个……大家都饿了,让我来看看吃的好了没有。」江雨有些尴尬,避开了乐梓陶的目光,看着桌上的东西解释了一句,「这些是吗?」说罢,上前直接伸手掀上面纱布。 「啊?哦,是的。」乐梓陶一愣一愣的,等着她的东西吃?骗三岁小孩呢,她看看江雨,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只见对面烧饼铺子的妇人对着这边张望,她不由撇嘴,那些人呀,也不怕好奇心毒死个猫,这么爱管闲事。 江雨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也不去清点,直接把整个篮子拎了出去,才出去马上又回来,手上却是空了。 「别的呢?」面无表情的问。 「今天没有凉豆花了,都是热的。」乐梓陶以为他在找豆花。 江雨已经看到了一边的两桶豆花,上前就抱了起来,很快的,又过来抱第二桶。 「你们喝得完这么多吗?」乐梓陶淡定不住了,跟着出来追问,只见,铺子前停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的后一半上面还扛了一块板,她的东西都在那儿放着,「你这是?」 显然,江雨这是帮她想到了主意,先用这平板车运送东西,顺便就当活动摊子使了。 「阿光大哥给你想的办法,暂时就这样摆几天吧。」江雨没看乐梓陶,把木桶放到了平板车上,「快些,坊门已经开了,再晚些没人买了。」 「哦哦,来了。」乐梓陶忙转身进,拿了碗筷和其他东西出来,顺便,也把豆腐给搬到了车上,这才去锁门。 等她锁好门,江雨已经推着平板车走了。 这人……还真是有心了。乐梓陶嘆了口气,乖乖的跟在后面走,她没有忽略,对面那双八卦的眼,只不过,她懒得理会罢了。
0034被抓了现行 这些人的热心是因为什么,乐梓陶自然明白,她心里有些无奈,她还不起这样的情,只是,现在该怎么拒呢?她想要在这儿把生意做去,肯定会天天和他们打交道,难道还能硬生生的不去理会江雨?那样的话,只怕反而更会惹人家的眼。 沉吟半晌,乐梓陶决定抛开这些事,就当他们是一样的,省得麻烦。 「阿陶啊,给,收好。」昨天那个指点乐梓陶去找康清的坊丁笑呵呵的递了钱过来,「这个真好喝,一会儿要是还有,给我打一些,我带家去给我婆娘也尝尝,不过,你得借我一个碗,明儿一早我带回来还你。」 「好的。」乐梓陶笑着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也要,我也要。」那个矮些的坊丁也抢着说道,「我再要俩饼,一会儿去你铺子里取好不?我给我奶奶带……呃,你铺子还有不?」 「都在这儿了。」江雨在边上接话。 「我可以再做热的。」乐梓陶忙说话,生意上门,哪能拒了呢。 「成,我想想哈,我奶奶、我爹、我娘……我大弟、二弟、小妹……六个。」矮坊丁一手拿着个碗喝着豆花,一手捏着个饼嚼着,还要仰着头掰数他家里的人,瞧着实在有些逗,数完了,他又有些纠结,把饼叼在嘴里,伸手去摸自己的腰带。 「阿糙,你还有余钱吗?买那么多?」年长的坊丁一巴掌拍向了矮坊丁,笑着说道。 谁知,他这巴掌拍得太重,直接把那个叫阿糙的坊丁的豆渣葱饼给拍了,「啪嗒」一声掉在了泥地上,同时也把阿糙刚刚摸出来的几文钱给拍落了去,顺着泥地滚了一路,落在了角落里。 「我……我的饼啊!」阿糙直接嚎叫一声,推开乐梓陶就去捡豆渣葱饼,也不管那些铜钱有没有缺失。 「哈哈!!瞧瞧他那德行,就一吃货。」众人没心没肺齐齐闹笑了起来,有两个专门跟阿糙开玩笑,上前捡了他的铜钱,直接往乐梓陶这边塞,「阿陶妹子,你的。」 乐梓陶忍俊不禁,接了这铜钱站在一边,她当然不会要这些的,只是看他们这般融洽,心里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好友们,羡慕罢了。 「哼哼,本来就是给阿陶妹子的。」阿糙瞪了眼,看到他们把钱给了乐梓陶,倒是没再说什么,哼哼了一,低头掏出一条花手帕,心疼的擦着饼上面的泥,又擦又撕,才不舍的把余的吃了个干净。 「都在这儿干什么?」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众坊丁一个激灵,胡乱的把饼或馒头塞到嘴巴里,手里有碗的,直接背到了身后,一只手不断的挥着,示意别人把碗收了去。 乐梓陶转头,看到了康清,她不由一惊,目光搜了搜康清的身后,倒是没看到别的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康清皱着眉到了众人面前,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被他看到的几个坊丁脸憋的通红,口中东西塞得实在太满,想咽咽不去,想吐又不敢吐出来,那模样实在滑稽。 只有江雨,老实在在的过去把众人的碗收了起来,跑上还叼着半个饼,不急不慢的吃着,一点儿也没把康清放在眼里。
0035坊内有将府 乐梓陶有些紧张,她还指望着在这儿摆摊子呢,这会儿却给康清留了不好的印象,他一会儿能答应么?再者,她又想起了那个兇手,对康清的好感也大打了折扣。 「阿陶啊。」康清瞪完了坊丁们,转过身来,嘆着看对乐梓陶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坊正,我想在这边摆摊子。」虽然现在做的都是坊丁们的生意,可乐梓陶还是想试试。 「摆什么摊子?」康清走了过来,居然无视了依然在忙碌的江雨,开了木桶盖子瞅了一眼,又掀开纱布看了看余的那些馒头和饼,没有任何表示。 「坊正,阿陶妹子做的馒头和饼很好吃呢,还有那豆花……」年长的坊丁瞧了瞧康清,大着胆子替乐梓陶说话,「这儿不是能摆摊吗?阿陶妹子的摊子要是能摆在这边,我们的早饭也省心多了。」 「多嘴!」康清回头瞪了他一眼。 「坊正,阿陶妹子现在多可怜啊,小小年纪就得自己奔生计,我们就帮帮她吧。」阿糙缩了缩脖子,也轻声开口说道。 可怜?乐梓陶看了看阿糙,好吧,为了活去,那她就装一可怜吧,至于康清是不是那兇手的家人,以前再查。 「坊正,您别怕几位哥哥们,是我不对,次,我不会再犯了。」乐梓陶略一垂眸,再抬头时,脸上满满的愧色,唉,装可怜嘛,谁不会呀? 「我不是说你。」康清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脸色也摆不去了,「我也没有说在这儿摆摊子不行,我说的是他们,帮人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仪态不是?这会儿是值勤的光景,这般闹哄哄的,万一遇到上官经过,看到了,他们的碗饭还想不想要了?」 乐梓陶并没有在意康清的话,这泰若坊还有上官吗? 「我们泰若坊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坊区,住的也没有达官贵人,可是,好歹还有个将军府。」康清对乐梓陶说完,转身看着那些坊丁们,正色训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莫要小瞧了将军府,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哪位上官去拜访将军府了,就你们刚才的表现,哼,别怪我康清没提醒你们!」 「坊正,我们错了,以后,我们不会这样了。」坊丁们也有那不经吓的,闻言纷纷表态。 「你们要吃早饭,可是在坊门打开之前,也可是勤之后,别给我在值勤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丢人,就方才那样子,上官不来,这往来百姓看了,会不会有意见?」康清狠狠的冲着。 乐梓陶这会儿却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不过,她的心思却转向极快:「原来,之前刘婆子说的将军府就在泰若坊呀?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还有,康清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将军府里的将军犯了什么事被冷冻了么?」 「阿陶啊。」就在乐梓陶好奇将军府的时候,康清再次转了过来,看着她说道,「你也别这样推来推去的,那边有个位置,你可以在那儿支个摊,要摆摊子,就正正经经的摆,不要影响了他们值勤。」
0036将府的往事 江雨对康清也没有坊丁们惯有的敬畏,一直在那边帮着收拾东西,老神在在。 「阿江,一会儿你把那边的棚子修修。」康清训完了人,才看了眼江雨吩咐了一句,「别整得这样失仪。」 「哦。」江雨点头,痞痞的冲着阿糙挤了挤眼。 「先摆着吧,攒到钱再送过来。」康清明显看到,却不予理睬,对乐梓陶说了一句,背着手走了。 「阿陶妹子,听到没有,坊正同意了,你明儿早些准备好把东西送过来,记得要在坊门开之前哦。」等到康清一走,几位坊丁就唿啦啦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几位大哥,刚刚坊正说的将军府是怎么回事?」乐梓陶好奇的问,她没有漏听康清的每一句话,听他的言之意,那将军府分明已经落没了,所以才会搬到这泰若坊里?可是,落没的将军府,为什么又会有上官再登门呢? 乐梓陶爱追吃,所以,她大把的时间都用在了寻找哪儿有美食上,反倒鲜少去光顾络小说,然,那些精忠报国的故事,她还是知道不少的,像杨家将、岳家军……不知道这儿的将军府是不是一样。 「这杨家啊……」坊丁们顿时神秘了起来,张口便要说道,可刚刚康清才警告过,他们一伙人再围在这儿也太引人瞩目了一点儿,于是,众人散开,该站岗的站岗,该巡逻的巡逻,只留阿糙和那位年长的坊丁还在这边。 年长的那位坊丁叫罗光,就是江雨口中的阿光大哥,他看了看四,压低了声音,说起了将军府的事。 据说,这将军府的存在比晋夏朝还要久远,久远的可以追塑到之前的晋武朝,那时候,杨家的家主还是个年轻的侠士,他武功高强,艺高胆大,和他的一位义兄出来投军,从一个小小的火头兵,一路高升,用他的本事最终成了大将军。 据说,这样大将军所带的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当时的皇帝对那位大将军很是尊重,甚至还嫁了一位公主给那位大将军的三儿子,那位公主也是争气,嫁进将军府的十年里,给那位三公子生了五个儿三个女儿。 天,这不成猪婆了……乐梓陶听得嘴角直抽抽。 「那时呀,将军府的风头,谁人能及?」罗光赞嘆的看着街道那头的方向,继续说道。 后来,晋武帝驾崩,皇位直接传给了年幼的皇太孙,这一决定,顿时引起了那些皇子们的不满,于是,阳谋阴谋齐上阵,皇太孙的皇位坐得岌岌可危,危险时刻,将军府挺身而出,护住了皇太孙的权势,将军府里上几代人都被封侯封将,荣耀一时。 然,天不佑护,内忧刚平,外患又起。 作为保家卫国的将军,将军府的人自然责无旁贷,于是唿,一家老少起上阵,一子拉出去十六名成年男人,可谁知,也不知是内鬼太可怕还是外敌太强大,这一战,将军府十六名成年男人无一生还。 噩耗传来,老太君,也就是那位公主顿时哭晕了过去,满门悲泣。 「……」乐梓陶无语的听着,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精忠报国的忠烈为嘛就不能有个好结果?非让他们家人死在战场上才算英烈?只不过,这个将军府也未免太惨了点儿吧? 「没多久,十六副灵柩被送了回来,全城百姓戴孝出迎,老太君悲伤过度,迎回灵柩后,在菩萨面前求愿,希望杨家以后代代生女,再不愿受这白髮送黑髮的痛。」罗光说到这儿,语气有些沉重,他当然没有见识这那样的场面,可是,他的祖辈却一直流传着这个故事,说起将军府来,如今他爹还一个劲儿的唏嘘呢。 「这么惨……」乐梓陶嘆气,「那将军府就从此没有一个男丁留了?」没道理啊,没有香火留,这将军府现在的主人是谁?
0037诡异的传说 「将军姓杨?」乐梓陶惊讶的问。 「是呀,你认识?」罗光好奇的看看她。 「不认识。」乐梓陶果断摇头,她知道杨家将,不过,谁知道两者有没有联繫。 「说到这儿,这奇怪的事就来了。」罗光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说道,「老太君求佛,说的无非是伤心过度的话,她希望那样,可是,谁知道她说的话居然成真了,杨家从此无论妻妾生的,全是女儿,而那几位存活来的男丁到了年纪,也无例外的上了战场,那些年,战乱啊,他们虽然有本事,可也拼不过那乱箭,更拼不过那命运,到最后,也相继没了,杨家从此剩的除了寡妇就是女儿,便是家丁也没有一个,一色儿的女人。」 全是女人?那她遇到的那个穿女装的男人是什么玩意儿?乐梓陶纳闷的想着。 「更离奇的是,杨家没了儿子,只好招女婿上门啊,可偏偏,生的还是女儿,而且,女儿诞生之日,就是那女婿离奇死亡之日,屡屡都是如此啊,从此,再没有人敢上门当女婿了。」罗光又是嘆气又是摇头,似乎是在为将军府的事哀嘆。 乐梓陶听到这儿,睁大了眼睛,真这么玄? 「算算时节,到这一代也是第十代了吧?」阿糙接着说道,「这一代的嫡出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招到人呢,算算年纪,估摸着也有二十多岁了,老姑娘了,偏偏没人要,因为没人敢啊,拿自己的命去换好日子,不值,更何况,杨家现在也没什么名堂了,好些年没看到什么贵人登门了。」 「奇怪,既然是生了女儿就会暴毙,那些当女婿的就不能想办法不让自己的媳妇儿受孕?」乐梓陶眨着眼,一本正经的问道,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她一个姑娘家和这些个男人谈受不受孕的话题是不是合适。 「咳咳,有道理。」罗光转开了头。 阿糙一愣之后狂笑:「不会生的,她们要他干什么?」 「行了,时辰不早了,阿糙,过来搭把手。」江雨不满的瞪了阿糙一眼,打断了阿糙的笑声。 「来了。」阿糙也不介意,对着乐梓陶笑了笑,「阿陶妹子,不早了呢,我的饼呢?」 「我这就回去做。」乐梓陶听到了故事,也对这什么将军府失去了兴趣,他们是挺惨的,可是,她现在也惨啊,好好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女儿,偏偏变成了什么破豆腐铺子的孤儿,唉,有那功夫同情别人,还不如多想想自己的生计怎么过得精彩吧。 「这些放着吧。」江雨看了看乐梓陶,说道。 「放着吧,一会儿来人,我们帮你卖了。」罗光也点点头,他是真心的同情乐梓陶,当初乐书华在的时候,他就心疼人家来着……当然,只是觉着那女人不容易,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乐梓陶想了想,也没坚持把东西拿回去,今天这一摊子,又只做了坊丁们的生意,既然人家这样热情贊助,她也不能不表示表示,要么,现在回去把豆渣饼做大点儿?
0038用早饭钱扣 那人不会真干这种事的吧?乐梓陶想着,眼前浮现一群老女人围攻那穿女装的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呃,太噁心了…… 乐梓陶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将军府的事,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还是这些豆渣饼对她重要些。 乐梓陶专心的做饼做馒头,做好后,她拿一个大篮子装了,上面盖了块布提了出去。 锁了门,乐梓陶再次来到了坊门边上。 只见刚才康清指的那块地方已然搭起了一个棚子,四根竹竿被插到了地上,每根还用几块石头固定了起来,上方也是四条细竹竿加固,中间用了两根细的加档。 江雨正在往那上面加草蓆子。 乐梓陶看着忙碌的江雨,脚步顿了顿,心里浮现一丝犹豫,这样接受他的帮助,好吗? 「阿陶妹子,瞧瞧。」阿糙不知从哪里搬了一张木桌子回来,放到了棚子面,一边对着乐梓陶招手,笑道,「满意吗?」 「谢谢你们。」乐梓陶收拾了心情,尽量坦然的上前,「给,你们的饼和馒头,还有钱。」 「阿陶妹子,你这是做什么?」阿糙惊讶的看着乐梓陶,罗光也是同样的表情,江雨低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继续做他自己的事。 「今天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些就当是我的谢意呗。」乐梓陶笑道,「以后你们多来照顾生意就好了,这些,先收回去。」 「那怎么成。」阿糙摇头。 「如果你们不收,那这棚子,我也不好意思用了。」乐梓陶举起手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棚子,很认真的说道。 「那行吧,那我们就收着,以后天天来照顾阿陶生意。」罗光年长,最懂事理,见乐梓陶这样就知道今天他们要是不收回这些,这姑娘真的会不用这棚子,她是豆腐西施的女儿,性子必是与豆腐西腐相近,于是,爽快的取回了自己那一份,并帮着乐梓陶把其余的也分给了别的兄弟们。 「谢谢罗大哥。」乐梓陶挺高兴,她就喜欢和爽快的打交道。 没多久,江雨铺好了棚顶,跳了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衫和袖子,过去把平板车推了过来。 「江大哥,这车子哪儿买的呀?」乐梓陶心里已经把江雨定了位,这会儿也没什么尴尬的心情,对着他很自然的问道。 「这个,你留着用吧。」江雨拍袖子的手顿了顿,才应了一句,语气有些小小的波动,她喊他江大哥?这可是头一次…… 「这哪行。」乐梓陶皱眉,「我总不能做什么都要你们照顾吧?」 「那……」江雨没看她,目光扫了他那些兄弟们一眼,淡淡的说道,「就当是我借的,每天一餐早饭慢慢扣着。」 「啊?」乐梓陶没明白过来。 「有事,走了。」江雨却瞥了她一眼,昂首挺脑的走了。 「嘿嘿。」阿糙离得最近,看了看江雨,又看了看乐梓陶,拿起他那份东西挥了挥手,也走了。 借用?用早饭扣?乐梓陶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平板车,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说的是扣买车子的钱呢?还是算的利息?
0039古人的交通 江雨把平板车借给了她,棚子也由他和坊丁们拾掇妥当,这份人情,乐梓陶记了。 可能是因为位置显眼,也可能是昨天那两位婆子起了广告效应,乐梓陶摆在这边没一上午,豆腐就卖光了。 乐梓陶立即收了摊,向罗光等人打了个招唿,拉着平板车回去。 有这车子,路上倒是省力不少,可是,到了铺子门口,乐梓陶就为难了,东西搬完之后,这车子怎么处置? 铺子足足比街面高出了两个台阶,以她的能力,搬又搬不进去,拉也拉不动,咋办办? 这会儿,平板车又成了累赘。乐梓陶站在门口,瞪着那平板车看了好一会儿,没辙,只好锁了门,拉着平板车往后门绕去,后门实际上也是有门槛的,但,那边人烟稀少,说不定可以把平板车收进空间去? 乐梓陶对收进空间的想法有些忐忑,却也很乐观的想着。 到了后门处,果然没有看到什么人,乐梓陶左右瞧了瞧,手扶着平板车默念,成功是成功了,只是轮子却留在了外面。 再看那空间里,车身横在一边,挡去了大半的空间,这一对比,立即就测算出了空间有多大……乐梓陶顿时牛肉满脸,就这样一点点儿大,东西都装不了,难道她的空间就只有那几滴水才是重点? 唉!乐梓陶重重的嘆了口气,认命的开了后院门,架起那轮子走了进去。 还有大半天功夫,她还得准备晚上用的黄豆,还要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总之,有了奔头的日子,让她充满了干劲。 第二天早上,乐梓陶出门比前两天要早,她这次开门谨慎多了,生怕再遇到昨天江雨一栽进来的情况,还好,今天他没有出现,乐梓陶伸出头看了看,对面的烧饼铺子里有了动静,铺门却没有开,她忙抓紧了时间,把车轮子弄了出去,又把车身从空间里移了出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把车轮子移到了昨天那个位置。 接着,才去搬里的东西。 刚到摊子那边把东西摆出来,乐梓陶就看到江雨和另外几个不认识的坊丁匆匆而来。 看到乐梓陶,那几人拍了拍江雨的肩,带着暧丨昧的笑意走开。 江雨走了过来,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拿了两个饼,要了一碗甜的冰豆花站在一边吃了起来,也没说什么话。 乐梓陶乐得不用应付他,不过,看到他站在一边喝豆花,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明天该把小桌子小凳子移些出来。 「上工了。」江雨吃完,扔一句话,往坊门那边去了。 上工?原来他昨天轮休呀,怪不得康清都不管他。乐梓陶恍然大悟。 没一会儿,江雨不知道和那些坊丁们说了什么,几个人都围了过来,留几文铜钱,换走了几个馒头或是几个饼,鲜少像罗光还有阿糙他们那样又是吃又是喝,完了还带打包的。 很快的,乐梓陶就没空研究江雨和那些坊丁们了,因为坊内要出去上工的人不少,看到这儿多了个摊子,还是豆腐西施的女儿,都围了过来,有探究的,有好奇的,也有真心饿了买吃的。 这一围,乐梓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只好在边上放了一个篓,让他们自己扔铜钱进去,至于有些人扔没扔,她也闹不清楚,只知道等到人散去,她准备的碗已经不够了,可是她又没有带水,也没办法立即腾出手去洗。 江雨站在那边,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上一眼,却没有过来帮忙,坊内已经站满了人,坊外的人也不少,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晨钟缓缓的响起,江雨和几个坊丁一起,缓缓的找开了那道木栅栏门,人流撺动,却不显得拥挤,时有相识的人迎面遇到,换一个真心的笑容,道一声早安,再擦肩而过。 乐梓陶还是第一次见识坊门开启后的盛况,她的心里只留四个字:井然有序! 这可比前世那交通规矩多了,没有乱闯、没有超速、没有逆行、没有横走穿插,所有人都默契的迅速的分道而行。
0040阿江真不错 在坊门这边摆了三天,泰若坊的居民们几乎都知道了豆腐西施的女儿阿陶做的豆腐比豆腐西施还要好,而且,她还兼做了早点,做的还不是一般的好吃,这点,吃过的人都可以作证。 渐渐的,乐梓陶中午收摊回家后,也有不少人寻到铺子里买豆腐,她的生意越来越好,手艺也在不断的进步,可是工作量无疑也扩增了不少。 江雨不值勤的时候,就会到摊子那儿帮忙,不过,铺子里,他却从没来过。 这日,乐梓陶收了摊,推着平板车回到铺子前,正巧刘婆子开了门准备做生意,看到乐梓陶,笑眯眯的问:「阿陶回来了?」 「阿婆,我给您留了一块豆腐。」乐梓陶停车,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她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对刘婆子的回报却是天天的,时不时给留上一块豆腐,几碗豆花,或是赠送几块豆渣饼和馒头之类的东西。 「有客人买你就拿着卖呗。」刘婆子走了过来,帮着乐梓陶一起搬卸车上的桌凳。 自从那日看到江雨站着吃东西,乐梓陶转头就去准备了几套简易的木桌凳,现在连洗碗的家什也带全乎了,她做的也越来越有心得。 「也不差这么一块豆腐嘛。」乐梓陶笑笑,挽高了袖子搬了装豆花的空桶。 「阿陶啊,你是大姑娘了,不能这样。」刘婆子见了,拦着她就把她的袖子给放了来。 乐梓陶不由无语,不就是挽个袖子嘛,不过,她也没有坚持,任由刘婆子放了她的袖子,搬了东西进去。 有刘婆子帮忙,很快的就把东西搬完了。 「阿陶,你这车子怎么办?」刘婆子看看车子,看看门。 「一会儿我从后门放院子里去。」乐梓陶随口说道。 「那就好,可不能放在外面,值不少钱呢。」刘婆子点点头。 「阿婆,这车子……花多少钱能买到?」乐梓陶闻言,心中一动,问道。 「少说要三五两银子呢。」刘婆子打量了一乐梓陶,放低了声音问道,「阿江送的?」 「借的。」乐梓陶摇头,刘婆子既然这样问,必定是有所耳闻,她干脆明说出来,「江大哥借的,这钱,记在帐上呢,每天早饭里扣,只是,我不知道这车子值多少钱,人家是好意,总不能亏了人家,您说对不对?」 「这是自然。」刘婆子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和阿江……以前你阿娘眼界儿高,看不惯人家,可,以我看啊,阿江人真不错,虽然以前吧,有些混了,可人家现在是坊丁了,有正经的活计,家里只有个半瞎的奶奶,谁要是嫁了他,上无公婆压着,无姐妹兄弟烦着,过了门,只要照顾好奶奶和阿江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阿婆说的有道。」乐梓陶心里好笑,这刘婆子又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不过,她面上却不显,顺着刘婆子的话笑着点头,「江大哥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相信他以后定能寻到个好姑娘。」 「你也觉得他好?」刘婆子眼前一亮,看着乐梓陶便说道,「那你考虑考虑?」 「阿婆,我热孝呢。」还好有热孝三年之说……乐梓陶无比庆幸有个藉口可以推託,她可不想现在嫁人呀,要找,也得找个合心意的,至于江雨,那不是她的菜。
0041娘俩一样犟 「阿婆,人家说什么就让人家说去呗,嘴长在他们脸上,我总不能把每个说是非的都给缝了嘴吧?」乐梓陶不在意的笑道,这几天,尤其是江雨来帮忙的时候,买豆腐的人就会增多,那些人的目光和若有若无的试探是个什么意思,她还能品不出来?只不过是不想捅破了这窗户纸罢了,江雨帮她良多,虽然都是建立在对原主的感情上做的,她也希望能真心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 然,身为土着的刘婆子是无法理解乐梓陶那现代流的思维方式的,她觉得,既然没有意思,那就远离人家,对人家对自己都有好处:「阿陶啊,阿江那小子素来是个混的,你可别让人起了误会,到时候,就跟甩不脱的鼻涕似的,你自个儿就麻烦了。」 呃……乐梓陶小小的恶寒了一,江雨那样子,算是甩不脱的鼻涕么?那小子喜欢原主,以前还上手欺负欺负,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给她帮忙的时候,也是酷酷的,没了以前的痞气。 刘婆子知道自己说不动乐梓陶,也没再继续去,她就是听说了一些事,过来提醒提醒这丫头的,可是,显然这丫头的脾气从了她阿娘,也是个犟的。 「谢谢阿婆。」乐梓陶送她出门,茶铺子里的生意已经开始了。 「自己多小心着些哈。」刘婆子拿着乐梓陶送她的豆腐回了隔壁。 乐梓陶左右看看,对面烧饼铺的婆娘正对着她这边张望,看到她回头,快的缩了回去,乐梓陶不由哑然失笑,也不多事,扶着车把子往上抬了抬,把车轮子给卸了来,车身立起,她扶着两个车把子吃力的左右摆动,总算是把车身给弄直了铺子里,没办法,这会儿人多,后门估计也少不了人,她那空间的秘密可不能曝露了。 把车轮子也弄了进去,乐梓陶进了门,也不关铺子,直接端了要清洗的东西去了后院厨房,反正卖的铜钱都在她的空间里了,外面的都是不值钱的。 不过,她也没在后院多待,中午要卖的豆腐就在空间里放着,拿出去就行,午饭么,做个汤烙个饼就行了,只是,她这几天一直都是豆花、豆渣饼、豆渣馒头,吃有些腻歪了,也不想想她这样狠追美食的人,连续几天一样的食物,都是怎么过来的? 乐梓陶又将就了一餐,把空间里的两板豆腐取了出来,重新来到了前面铺子里。 却见铺子里已经坐了两位妇人,其中一位身着暗红色大褂、头戴大红花、手捏大红布帕、擦着大红嘴巴的妇人正背对着她和那妇人说个起劲:「以我朱媒婆的口碑,你就放心了,一准给你家囡囡找个好人家,你瞧瞧咱们坊里我说成的那几对,多般配呀,是不?」 乐梓陶看到这妇人一身打扮,脑子里一蹦出一个人影来:泰若坊的朱媒婆,四十三岁,丧偶,无子嗣,曾经多次来约乐书华说媒,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打出去……
0042十五变十七 「哟!阿陶出来了。」朱媒婆听到乐梓陶的声音,谄笑着站了起来,上来就要替乐梓陶拿东西。 乐梓陶避开,把豆腐摆到了桌子上,说道:「谢谢朱媒婆,我自己来就好。」 「阿陶啊,一个人在家,害怕不?」朱媒婆亦步亦趋的跟着乐梓陶,关心的问。 「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害怕的。」乐梓陶笑了笑,问道,「两位要点儿什么?」 「给我打三块豆腐,分开装。」之前那位妇人的眼睛一直在朱媒婆身上打转,她当然知道朱媒婆这人是什么德性,有心想提点乐梓陶两句,可是,这会儿又怎么说?只好作罢。 乐梓陶利索的切三块豆腐,用干荷叶分别包好,递了过去,随意的把收回来的十五文钱扔进了柜子的竹篓里。 朱媒婆的眼睛瞄了瞄,笑呵呵的又凑了过来:「阿陶啊,有十九了吧?」 「您记差了,我才十八。」乐梓陶随口应着,手里还拿着个切豆腐的刀铲,「您要点儿什么?」 「来块豆腐吧。」朱媒婆哪里是为了买豆腐来的,可是,看乐梓陶这架式,不买只怕也引不出后面的话,当咬了咬牙,说道。 「成。」乐梓陶很干脆的切了一块,「五文钱。」 朱媒婆见了,不得已,只好掏钱接豆腐,等着乐梓陶收好了钱,朱媒婆自觉自己更有了留来说话的底气,屁丨股一扭就坐了来,看着乐梓陶开始说正经事:「阿陶啊,十八岁不小了,如今你阿娘又没了,你自个儿也得好好想想自个儿的事了吧?」 好吧,人家是专业做媒的,估计比刘婆子难打发……乐梓陶心里嘆气,看了看朱媒婆正色说道:「朱媒婆,我阿娘才入土几日,我热孝在身呢,说这些,未免早了。」 「哎,热孝怕啥?先订亲,等过了百日,这热孝不热孝的,谁还在意呀?啊?」朱媒婆一听,来劲儿了,「我跟你说呀,我今儿来可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隔壁芝若坊的王老爷看中你了,想纳你当十七房如夫人,你知道芝若坊的王老爷不?他家的铺子……」 「知道。」乐梓陶打断了朱媒婆的话,似笑非笑的睨着朱媒婆,连尊称都免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年头儿,你给我阿娘做过这媒,那时候,说的是十五房如夫人,怎么?这才半年,那老头又纳了两房了?」 「朱媒婆,你怎么能这干这样缺德的事呢?」之前先买了豆腐的那位妇人还在,听到这番对话马上质问了起来,这哪有给母女提同一门亲的,这老乞婆也不怕遭雷噼! 朱媒婆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得越发的谄媚:「阿陶啊,之前不是没成嘛,如今你阿娘都不在了……」 「我阿娘不在了,所以你又来了是不?」乐梓陶眯了眼,笑盈盈的看着朱媒婆,说道,「朱媒婆,你之前不来,我还没想到什么,可这会儿你一提,我倒是觉得些蹊跷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如何?」 「分析啥?」朱媒婆惊讶的问。 一边的妇人也支着耳朵听着。 「我就奇怪,为什么那位什么老爷才提亲没多久,我阿娘就遇到了歹人了呢?」乐梓陶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很是疑惑的问道,「难不成……就是那位老爷恼羞成怒,要害我们娘俩?!」 「哎哟喂!小丫头,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说不得的。」朱媒婆吓了一大跳,直接跳了起来,连连甩着手中的大红布帕。 「朱媒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你是帮凶。」乐梓陶笑盈盈的说道,手中刀铲在一块豆腐上拔拉来拔拉去。 「哎哟喂!你这小丫头越说越离谱了,我哪有胆子做那等事呀,算了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说这些事儿吓唬人做啥!」朱媒婆气唿唿的走了,刚出门几步,又急匆匆的回来,提了桌上落的豆腐就走。 「朱媒婆,你要是知道谁是兇手,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让他藏深些,要是让我乐梓陶挖出来,我定切了他给我阿娘报仇!」乐梓陶跟着出了门口,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冲着朱媒婆喊道。
0043空间新妙用 「她的事,我费心不起。」朱媒婆被乐梓陶的话深深的刺丨激到了,哪里再肯受这麻烦,当连连挥着大红布帕,脚不沾地的走了。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呢?」刘婆子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能追上,迴转过来不由埋怨乐梓陶,「她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这样得罪她,以往后,你不得被她编排死呀。」 「阿婆,您是没听到她说的什么,这样的人,难不成我还供着她?」乐梓陶皱眉,不贊同的驳道,要不是看在刘婆子一片好心的份上,她连这些都懒得听了,「我阿娘平白遇害,这兇手是谁,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我做女儿的查一兇手也不行?」 「你一丫头,操心这些作啥?这查案的事有老爷们呢。」刘婆子无奈的看着乐梓陶嘆气,以前瞧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也和她阿娘一样,是个又犟又辣的主。 「自古官官相护,指望他们破案?估计母猪都能上树了。」乐梓陶嘀咕了一句,到底是看在刘婆子的面子没说得太难听。 「刘家婶子呀,你是没听到那朱媒婆说什么,唉,那缺德的话,我也学不来,反正,阿陶赶她是没错的,不过,这孩子就是直了些,没顾忌到自己的名声。」买豆腐的那位妇人见朱媒婆离开,才挎着自己的篮子出来,拉住了刘婆子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夭寿哦,这朱媒婆,哪能这样缺德……」刘婆子听罢,连连吐口水,朝着朱媒婆的方向啐了好几口。 乐梓陶没理会她们,她还忙着呢,一个人忙这么多事,哪有空说这些八卦闲话。 好在,刘婆子也没再来热心训她,让她清静了一午。 豆腐比她预期的卖得要快,没两个时辰,空间里的存着的也卖空了,乐梓陶关了铺门,收拾了东西,再一次钻进了作坊里。 她已经摸索出了空间的妙用,除了那水滴之外,空间还能当保鲜冷柜使用,昨晚做的豆腐在空间里待了一晚,竟然比刚做的还要滑嫩,她自己便试着尝过,q弹滑嫩还冰冰凉凉的,很是好吃。 所以,她决定多做一些,再试试空间保存的极限,看看到底能存几天,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豆腐做得多了,这豆渣便剩得也多,乐梓陶累得提不动手,只好,把东西全扔进了空间,草草的收拾了别的东西,提了水进了房间,把自己泡进了澡桶里,加了些空间水滴,整个人才觉得舒爽了许多。 倚着桶沿,乐梓陶开始琢磨那些豆渣的利用。 做馒头做饼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余的该怎么处理?要不,买头猪仔回来餵着?可一想到自己也吃着这玩意儿,乐梓陶马上就打消了这主意,与猪仔吃一样的东西……呃,还是算了吧。 于是,思绪又再一次转到了豆渣吃食上,一时迷煳的乐梓陶,留意到了空间能当保鲜冷柜用,却混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劳动量,却愣是一点儿汗星儿也没有,这该是正常人的表现么?
0044真不像歪瓜 于是,到了午,乐梓陶早早的就结束了生意,在铺子里清点了自己这几天的收入,居然也有六百多文钱,她想了想,取出了两百文,在厨房找了个细绳子串了起来,回翻了个原主的小荷包装着出了门。 只是,在原主模煳的记忆中,乐梓陶想不起来菜市在哪儿,没办法,只好去找人打听,她来到了坊门处,今天阿糙正当值。 「阿糙大哥,你知道菜市怎么走吗?」乐梓陶张望了一,果然看到阿糙守在坊门那里,这傢伙天天和江雨作伴,今儿倒是奇怪的很,并没有看到江雨的踪影。 「你要去买菜?」阿糙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缺什么东西告诉我好了,一会儿我跟阿江说。」 「我要买东西,为什么可告诉江大哥?」乐梓陶无奈,只好装傻,「坊内有菜市吗?」 「坊内没有呢,那边有个杂货铺,要不,你去看看?」阿糙嘿嘿一笑,避开了她的问话。 「可有菜卖?」乐梓陶顺着他的手往路那头看了看,再往那边去,就是康府,她有些排斥。 「没有。」阿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哪有?」乐梓陶颦了眉,这个阿糙,搞什么鬼呢?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 「外面。」阿糙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街那头,突然高兴的踮了脚冲着那头挥起了手,「阿江,快来。」 「……」乐梓陶顿时无语了,她装作没看到阿糙的话,抬腿就往坊外走去,既然坊内没有,那她去外面看看呗。 「哎哎,阿陶妹子,你去哪呀?」阿糙居然拦了她,一边笑道,「再两个时辰就关坊门了,你要是路不熟,不容易寻呢,要是关坊前回不来,那就麻烦了,不如,让阿江陪你去吧,他今儿正好休班,闲得很。」 「不用了……」乐梓陶立即摇头。 可是,阿糙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直接小跑着迎向了江雨,把乐梓陶要去菜市的消息告诉了江雨。 「走吧。」江雨二话没说,直接走了过来,看了看乐梓陶,抬腿就出了坊门,反倒把乐梓陶落在了后面。 「快去吧,别误了关坊门的时辰。」阿糙一脸得逞的笑。 乐梓陶看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缓步跟在后面。 她有意不跟上去,可是,江雨却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放缓了脚步。 「要买什么?」江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看着前方的路,似乎在跟空气说话。 「菜。」乐梓陶回了一个字。 「这边。」江雨直接拐弯。 他的一本正经,反倒让乐梓陶纳闷不已,在记忆里,他是个长歪的,所以被乐书华归类到了歪瓜劣枣的那一类,可是,这几天的表现,不像呀……
0045差点儿露了馅 乐梓陶不徐不缓的跟着后面,虽然好奇江雨为什么不再「歪瓜」,却也没有主动去了解他。 这也算是她头一次走出坊门,所以,她的心思在四周环境上。 其实,出了泰若坊的坊门,这儿也不过是与另一个坊之间的街道罢了,他们正顺着这条街走,两边都是各坊高高的墙,目测一,足有两米高,像她这样的,晚上被关在坊门外,还真的没办法攀爬进去。 乐梓陶看到高墙,想起了那夜那个奇怪的人,堂堂男儿,为什么穿着女装出现在那墙头呢…… 「到了。」江雨停在一个坊门前,转过身来。 乐梓陶一时不察,已经到了他面前,眼见得就要撞上,乐梓陶意识的一错步,往边上滑了开去,才免了撞到鼻子的场。 江雨有些错愕,他清楚的看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反应,她会功夫吗?那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还手?江雨不由皱了眉,疑惑的打量着乐梓陶。 「干嘛这样看人?」乐梓陶避开后,抬头看到江雨的反应,心里已知道不好,他对她起了怀疑。 「你……会功夫?」江雨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他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什么功夫?」乐梓陶睁眼说瞎话,眨着眼睛问道。 「你刚才……」江雨看着她的表现,又有些吃不准了,难道是他想错了? 「刚才怎么了?」乐梓陶颦眉,看着他撇嘴,「你好好的走路,干嘛突然停来?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我非得撞扁了这鼻子不可。」说罢,还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不高兴。 江雨看着她,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被他欺负后,明明恼怒却不会反抗的她,她就是这样,捂着自己的鼻子,目光闪烁着某种莹光看着他……那时,他极喜欢看到她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也许真的是他想错了?也许真的是因为她突然丧母失去了依靠才不得不这样坚强?不得不这样处处戒备? 江雨的心一子软了来,心头的怀疑全化成了心疼。他自幼失去了爹娘,唯一的亲人又是半瞎,他深深明白这是种什么心情,她……一定不好过…… 「走吧。」江雨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收拾了心情,往坊门走去,「这儿是芝若坊,坊中有个小菜市,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哦。」乐梓陶看到他继续带路,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随即,她便被他的介绍给吸引,「这儿就是芝若坊?」那个可恶的王老爷不就在芝若坊吗? 「嗯。」江雨点头。 「阿江,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一进门,当值的坊丁就主动和江雨打招唿。 「买菜。」江雨笑着上前,伸手与那人对捶了一。 「咦?你媳妇儿?」那位坊丁注意到了江雨身后的乐梓陶,挤眉弄眼的凑到江雨身边问了一句。 「少瞎说。」江雨笑意暗浓,转头扫了乐梓陶一眼,捶了那人一,挥手,「先走了。」 「去吧去吧。」那坊丁笑得意味深长,乐梓陶经过时,他上上的打量了一番。 乐梓陶无语,她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不过,这种时候,越描只会越黑,她也只能无视罢了。 看来,她得注意一和江雨之间的距离了……乐梓陶暗暗想着,跟了上去。
0046偶闻害人计 乐梓陶没理会江雨,也没理会别人打量的目光,迳自在摊子间穿梭,挑选着自己要的东西,买了几样要用的食材,又去割了少许的肉,她来到了一家粮铺前,抬头看了看王记粮铺四个字,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铺子里的东西倒是琳琅满目,五谷杂粮分类的极清楚,铺子里,一个掌柜三个伙计正在忙着,除她和江雨,还有四五个买粮的人正在秤粮食。 家里的米倒是还有不少,但面粉却是不多了,乐梓陶想了想,决定买些白面和玉米面回去,这两样,做馒头做窝头做饼却是通用的东西,而且,她看了一价,并不十分贵。 「伙计,你们店里能送货上门吗?」乐梓陶默默算了一自己要的数量,问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伙计。 「不知道姑娘住哪儿?」伙计也客气,马上放手头上的事,笑着回答。 「泰……」乐梓陶正要说,突然,她听到了里传来说话声:「王老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那丫头现在没了依靠,这会儿虽然看着硬气,可要是这名声传出去,她走退无路时,还不得乖乖的……嘿嘿。」 乐梓陶一愣,这不是朱媒婆的声音吗?而且她说的「这丫头」是谁? 「姑娘,你住哪?需要些什么东西?」伙计见她注意里的角门,忙笑着打岔。 「我要些白面和玉米面。」乐梓陶立即会意过来,这儿是那个王老爷的店,而且,此时此刻,朱媒婆和王老爷正谋划的对象就是她,她心里起了警觉,也不愿意说自己住在哪儿,只说了要了东西,转身看向江雨,「江大哥,一会儿能帮我个忙吗?」 「嗯。」江雨连问也没问,直接点头,不消说,是要扛东西回去了,应之后,他也回头看了看那里的角门,微皱了眉。 「谢谢。」乐梓陶感激的一笑。 等到伙计秤好了她要的东西,她马上付了钱,伸手就要拎上一袋,江雨却快她一步,把两个布口袋的袋口打结到一处,托起来就往肩头搭去。 「走吧。」江雨也回味过来那番话的意思,见她买好了东西,忙催着她离开。 乐梓陶当然不会久待了,当点头,两人齐齐出了铺子门,出了门后,乐梓陶又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门。 就在这是,角门处的布帘被撩起,朱媒婆奇特装扮的身影晃了出来,没一会儿,后面跟出来一个高高瘦瘦又黑乎乎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留着两挂寿星八字眉,短短的花白山羊鬍,这会儿也不知道被朱媒婆什么话给乐到了,正咧着嘴笑着,露出了黄黄的大暴牙。 乐梓陶看得那个无语,这一位,就是肖想完乐书华又来提她的亲的王老爷? 「走。」江雨看到他们,一手托着袋子,一手推了推乐梓陶的手肘,示意她往边上的小巷走去。 乐梓陶会意,快步进了小巷,两人不约而同的隐在巷口,伸长脖子往外面看去,他们都在好奇,这个朱媒婆还会出些害人的点子?
0047有什么打算 两人也没在意,只一心一意的观察着外面的朱媒婆和王老爷。 「王老爷,您留步,这事儿啊,我一定帮您办成。」朱媒婆脸上挂着她的招牌谄笑,手中的大红手帕不断的挥着,瞧着,倒像极了某些楼前招揽客人的老妈妈,「您就瞧好儿的吧,这小姑娘家的,脸皮肯定薄,不像老的那样油盐不进,过几天,满大街的传她的闲话儿,她还能受得住?到那时,谁也不敢要她了,她还不得乖乖的……嗯,嘿嘿。」 「那就劳烦朱媒婆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赏。」王老爷捋着短山羊须点了点头,他似乎对朱媒婆的点子很是满意。 「嗳,那就先谢谢王老爷了。」朱媒婆笑得「花枝乱颤」,身上那一团一团的肉虽然遮在庞大的衣衫,却也能让人看到明显的抖动,偏偏,人家自我感觉甚好,扮俏卖乖的学着小姑娘家,微叉了脚步蹲着朝王老爷连连福了福。 这举动,让乐梓陶一子想到了以前在乡村里看到的戏台子上的老土主婆们,不由乐了:「噗~~」 江雨忙伸手拉了她急急往巷子深处推去。 乐梓陶忍不住的笑声也惊动了朱媒婆和王老爷,两人疑惑的互看了一眼,匆匆过来张望了一番。 但,江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乐梓陶,而他身上又扛了布袋子,远远的看着,朱媒婆也没认出来,王老爷更不消说,他就是见过,也不会把江雨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所以,两人只是看看,又继续堂而皇之的站在大街上讨论起了事情。 江雨护着乐梓陶出了小巷,才皱着眉看着她说道:「人家在商量着谋害你,你还笑得出来?」 「他们可真逗,尤其是那个朱媒婆,哈哈~~~」乐梓陶再次回想起刚刚朱媒婆,忍不住再次喷笑。 江雨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他还没看过她的笑,原来她笑起来这样好看…… 乐了好一会儿的乐梓陶终于停了来,一抬眸就看到江雨这样定定的看她,才后知后觉的暗道不好,她避开他的目光,清咳了几声:「走吧,不早了,一会儿关了坊门就麻烦了。」 说罢,抬头就走,可是,没走两步,胳膊肘儿被人扣住了,乐梓陶顿时懊悔的在心里直骂自己:笨死了,明知道这厮对原主有意思,刚刚还笑成那样…… 「往这边走。」江雨感觉着掌中的纤细,心头狂跳,故作镇静的轻声说道,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去。 「哦。」又险些走错了?乐梓陶暗暗吐舌,原谅她吧,她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不过,歪得久了,她还是能正回来了,所以,一向不怕。 「你……什么打算?」静默的走了几步,江雨又低低的问。 「能有什么打算?」乐梓陶回头看到他一眼,这时才留意到自己的胳膊肘儿还被他拉着,忙抽了回来,淡然的说道,「做豆花做豆腐,卖豆花,卖豆腐,就是这样。」 说罢,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江雨却是顿了顿,看着她轻快的脚步,心头突然一松,笑了,之前听刘婆子说要荐她去将军府当贴身丫环,他提心弔胆了好些日子,毕竟,将军府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坊丁能随意进出的,她入了府,他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可现在……没错,做豆花,做豆腐,卖豆花,卖豆腐,他喜欢这样的简单日子……
0048居然是小白 「当心!」突然,江雨在后面惊唿了一声,乐梓陶还没会意过来,便觉得一道劲风袭来,她意识的错步,快的避到了一边。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咴咴!!」同时,两声马嘶声陡然响起。 乐梓陶勐的回头,只见她方才站的地方,两匹马正前蹄扬的立起,两匹马拖着马车也有些后倾,车辕处,一位红衣劲装的女子正使劲的拉着马缰声,口唿急唿着:「吁~~~」 糟!乐梓陶这时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失神冲撞了人家的马车,要不她会些功夫,反应快,这会儿只怕在马蹄躺着了,见那位女子控马吃力,她想了不想,上前就够上了马缰绳,整个人使力坠,总算,帮着把马安抚了来。 「咦?你会功夫?」等马安静来,那红衣劲装的女人才惊讶的打量着她问道。 「不会。」乐梓陶摇头,「只是从小帮家里做事,力气大些。」 后面还跟着江雨,她哪能说自己从小学跆拳道?再说了,这儿有跆拳道么?解释还麻烦。 「原来是这样。」女子点了点头,有些不满的责怪道,「次走路看着点儿,伤了你是小事,惊了夫人可是大事。」 「阿彤。」这时,车厢的布帘被撩开。 乐梓陶不经意的回头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车厢里,除了一位穿着雍荣的中年妇人,还有一位高挑的姑娘……那姑娘青丝高挽,头上却是珠钗宝环遍满,再往看,满脸的白粉、满颊的胭霞、满嘴的猩红,身穿着银红色隐绣牡丹的罗裙…… 如此奇葩的打扮,乐梓陶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位姑娘正是那夜她遇到的那个男人。 此时,那「姑娘」也看到了她,瞬间的惊讶之后,他的眼神便透露了丝丝兴趣,他端坐着看着她,也不作声,明显没有打招唿的意思。 他……果真!乐梓陶一瞬间就恍然了,那夜,她以为他是爬进那户人家干坏事的,可这会儿看来,他说的那儿是他的家,还真的不会有错……唔,满门的寡妇,一个扮成姑娘的男人……她想的会不会有些邪恶了? 想通这点的乐梓陶心里顿时一阵噁心,那夜,她还和他贴得那么紧……太噁心了! 乐梓陶皱着眉,目光投向了那位夫人,她想看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夫人会做出这样让人噁心的事儿。 可就在这时,江雨上前拉了她一把,挡在她身前冲着马车上的人施了一礼:「夫人,小丫头一时贪玩儿,无心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量,莫要怪罪。」 「次当心,惊了本夫人是小事,伤到她就不好了。」这夫人的话倒是与红衣女子不同,不过,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听起来反不如红衣女子说的,让人心起反感。 乐梓陶闻言,不屑的撇嘴:切,一个包小白的老女人,还这么拽…… 「谢夫人大量。」江雨是坊丁,平日守着坊门,而将军府又在泰若坊内,康清早就慎之又慎的提点过他们,他当然是认得将军府的马车的,这马车虽然不起眼,但,车厢壁上隐刻的代表着将府的图案,他却是认了出来。 「嗯。」那位夫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放了布帘。 布帘垂的那一瞬,乐梓陶再次看向了那「姑娘」,换来了他一丝笑意,显然,他也是认得她的。 切……软骨头的男人!乐梓陶鄙视的冲着车厢翻了个白眼。 却不知,她的一切微妙反应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眼中的笑意渐浓:有意思的丫头。 「泓儿,你认得那姑娘?」身边的夫人留意到了他的变化,惊讶的问。 「不认得。」他马上敛了笑,警惕的回道,可不能让她知道,要不然,那小丫头也逃不过她的「毒手」了。
0049你不知罢了 「你会功夫?」江雨同时开了口,之前她的闪避,他也没有多想,可刚刚,她居然能躲开急驰而来的马车,还能帮着拉缰绳强制安抚受惊的马,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做到的,更不是往日的乐紫陶能做到的,所以,江雨看着乐梓陶皱起了眉,他想知道,这到底是她本来的面目还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 「那是……」 两人又不约而的开口,又尴尬的停,互相看了一眼,乐梓陶抢着说道:「你先回答。」 说罢,心里快的思索起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来,如果,他知道她会功夫,不是原来那个文静的小淑女,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就此放手?如果会,倒是可以一试。 「那是将军府的马车。」江雨看了看她,解释道,「所有将军府的马车车厢壁上都刻了个杨家,不起眼,但位置固定,你以后看仔细些,免得再冲撞了她们。」 「将军府的?那刚刚车上坐的人呢?你知道是谁吗?」乐梓陶来了兴趣,在这儿,将军府也算是豪门了吧?那么,刚刚她看到的,到底是豪门恩怨呢?还是豪门里的龌龊事? 「那位夫人是将府的四小姐,据说,现在老太君不管事,都是这位四小姐在管着,另外一位……」江雨仔细想了想,摇头,「我不认识。」 「哦……」乐梓陶若有所思的点头,按着那传言,这将府里满门的寡丨妇,难道,那人是杨家四小姐按捺不住寂寞…… 「回去吧,马上要关坊门了。」江雨见她不说话,犹豫了一,还是忍住了再问一遍的冲动,抬头看了看天,提醒了一句。 「哦哦,好。」乐梓陶也仰了仰头,天色已然微微暗,再一会会儿,真的要关坊门了,江雨纵然是坊丁,也没有办法让人再开门,顶多就是遇到那些坊丁不会为难他们罢了。 两人加快脚步,因为之前的绕路,此时回去反显得费了不少功夫,不过,最终还是在坊门将要关闭之时,及时的赶了回来。 「快点儿快点儿!」阿糙手扶着沉重的木门,冲着两人连连挥手。 「来了!」江雨应了一句,转头看了看乐梓陶。 不用他提醒,乐梓陶也加快了脚步。 阿糙等到他们进来,才和另外两个坊丁一起,笑嘻嘻的关上了门,落了锁之后,三人围绕了过来,阴阳怪气的打量着江雨:「阿江,这都买的什么东西?」 「作啥?」江雨没好奇的推开了阿糙伸过来的手。 「看看都不行?」阿糙纯粹打趣,也不是真心想看,被推开之后,他又转向了乐梓陶,「阿陶妹子,你看他小气不?」 乐梓陶只是笑笑,阿糙的话分明是有含意的,她怎么回答都会被他们调侃,所以,她干脆不回答:「不早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先回了哈。」说罢,伸手要拿江雨肩上的袋子。 「我送你。」江雨避开。 「那就多谢了。」乐梓陶见状,也没有强要回来,点了点头,先往家那边走了。 「我送你……嘿嘿,还不快去?」阿糙怪模怪样的学着江雨的口气,和几个坊丁笑成一团。 乐梓陶无声的嘆气,心里越发觉得,江雨这事儿得处理了。 回到自家铺子前,刘婆子一家已经打了烊,对面的烧饼铺子倒是还在收拾中,乐梓陶随意的看了看,放手中的东西,掏出钥匙去开门。 江雨此时也过来了,帮着一起把东西都提熘进去,再出门时,他又停脚步,侧头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乐梓陶抿了抿唇,转身来到门前,看着门外异样认真的江雨,嘆道:「我阿娘会些粗浅功夫,防身用的,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江雨听罢,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才点了点头:「会功夫就好,不过,还是要当心些,锁好门窗。」 「知道。」乐梓陶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一抬头,她便看到了对面烧饼铺那位妇人打量的目光,她不由撇了撇嘴,关上了铺门,隔断了那妇人的目光,同时也把江雨隔在了外面。 ps:今天开始双更了哦,时间定在早晚八点,喜欢本文的亲,记得戳一戳收藏和推荐支持一哈,净月在此先谢谢了~~~~~~~
0050正面遇上了 一晚安然。 翌日,不知何处传来第一声鸡啼声,乐梓陶就如同往日一样起来了,俐索的起来,又开始忙碌的一天,等她准备好东西用平板车运到摊子的时候,刚刚好,坊门前的人正开始多起来。 如今她的摊子已经打出了些许名气,摊子一摆上,就有人过来买,甚至有几个还帮着一起摆桌凳。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乐梓陶带出来的东西也在渐渐少了去。 「少爷,这边的豆花听说很好吃呢,要不要试试?」 突然,乐梓陶听到了一个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意识的抬头,只见人群中,康家那个小厮正指着她的摊子对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说话,而那两个年轻人中,有一个正是她之前认出来的兇手! 乐梓陶心里一惊,忙收回目光低了头,手已然拿起了豆花桶盖挡住了自己的脸,一边透过边缘偷偷看着那边的动静。 该死的,怎么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煞星了?要是他认出她来,咋办?自己要不要戳破他?可是,案件上报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她这会儿戳破了会有用吗? 「阿陶啊,来,收钱。」这时,有两个客人已经吃饱喝足,自动放了钱起身招唿乐梓陶过去。 「嗳,来了。」乐梓陶忙放桶盖,过去收钱,接着收拾碗筷去洗,就是不肯再回去看那边。 换了往日,她巴不得这坊门开慢些,她好多赚几文钱,可此时此刻,她却巴不得那坊钟快些敲响,钟一响,坊门开了,那煞星也能快些离开。 「豆花?」那边传来说话声,「那就试试吧。」 嘭~~~乐梓陶的希望顿时碎了一地。 「这位大姐,来两碗豆花,要甜的。」没一会儿,三个人出现在了她的摊子前,迳自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小厮便过来吩咐道,他虽然眼馋得紧,但还是没敢自作主张要三碗。 「行了,想吃就多喊。」其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笑骂了一句。 「谢谢少爷。」小厮嘻嘻哈哈的道了谢,又冲着乐梓陶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来三碗,多放糖。」 「马上来。」乐梓陶偷瞄了那边一眼,见那兇手暂时时还没有注意到她,才略略放松些,转身去给他们打豆花。 小厮又窜了过来,打开她装饼和馒头的桶看了看,又高兴的冲着两位年轻人问道,「少爷,我能多要个饼吗?」 「要吃就自己拿。」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倒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死小子,你属猪的?在家没吃饭么?」而那兇手却笑骂道。 「堂少爷,我吃了的,不过,听说这儿的东西好吃,嘿嘿,反正坊门也没开嘛。」小厮嬉笑着,一点儿也不怕两个年轻人。 少爷?堂少爷?也就是说这人是康清的侄子辈了? 乐梓陶的心再一次沉了去,康清的侄子,住在康清府上,看来她那天没上门去果然是正确的。 「大姐,再来俩饼。」小厮得了应允,越发高兴,一张嘴咧得大大的,对着乐梓陶直晃手指。 ps:今天的二更到~~~最近好像发现一个问题,天天这么多点击,为嘛收藏一个没有呢?亲爱的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点一点加入书架呢?好纠结的说……
0051哪里见过你 「少爷,堂少爷,快尝尝,听说这豆花可好吃了呢。」小厮不遗余力的推销着乐梓陶的豆花。 两个年轻人似乎和这小厮也挺随意,听罢还真的拿起碗尝了起来。 「不错,真挺不错的。」兇手喝了一大口,连连贊道。 「就说不错嘛。」小厮听到这话,就好像他得了赞赏一样,有着小小的得意,马上又到了这边,端着自己那碗小口小口的舔了起来。 「死小子,你属狗的?吃东西居然用舔的。」兇手看到小厮的吃相,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吃完了不就没了。」小厮摇头晃脑的回了一句,继续就着碗沿小口的啜着。 「再要一碗就是。」年轻人好笑的说道,慢条斯理的喝着。 乐梓陶心里虽紧张,但此时在一边,还是在偷偷的打量着两人。 被喊少爷的年轻人看着应该有二十出头,头戴方巾,身穿儒衫,倒是文质彬彬,而那兇手,个子要高许多,肤色较黑,端着碗的左手上还绑着纱布,显然是受伤没多久。 乐梓陶看到他这手,不由再一次想起了那夜的事,眉头紧皱。 当时,乐紫陶撞了墙便昏了过去,而她醒来的时候,刘婆子他们都在了,这兇手被乐书华伤了哪里,她还真不知道,难道,那就是那夜留的伤? 「哎,哎!」这时,小厮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有些不满的看着乐梓陶说道,「这位大姐,你傻愣什么呢?我们家堂少爷说了,再来一碗!」 「啊?对不起,我想事情……没听到。」乐梓陶被惊到,马上转身去打豆花,但这次,小厮端着自己的碗站在一边,没有丝毫帮她端东西的意思,乐梓陶看了看他,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她不是怕,而是觉得如今并不是她和他正面对上的时候,要是被认出来,她如今经营起来的这个局面只怕马上要崩塌了。 但,小厮不动手,她是摊主,客人要的东西当然要负责端上。 「客人请。」乐梓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把碗送了上去,也没直接去看那人的表情,把碗放到桌上之后,她道了声请马上就想退。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疑惑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乐梓陶心里一阵狂怒,靠,哪里见过?何止是见过啊,乐书华都死在你手里了?! 但,此时的她却只能平静的否认:「这位少爷想来是时常经过这儿吧,我天天在这儿摆摊的。」 「不对,我今天也是头一次从这个门出去,可我……」兇手疑惑的上打量着乐梓陶,微仰着头瞥着她,顿了顿才道,「我怎么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呢?」 怎么觉得?乐梓陶一子回过味来,敢情他并没有看清楚她呀?那就好……那就好! 乐梓陶的心里顿时一松,思维也活泛了起来,既然记不起她,那她就坦坦然的否认到底:「这位少爷,如果见过,我一定会认得你,可是,我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或许,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像?」 「说得也是。」那人眯了眯眼,盯着乐梓陶看了好一会儿,松开了她的手,指了指对面的年轻人,「阿晋,我没带钱,你付吧。」说罢就站了起来。 「好。」对面的年轻人倒是没在意,微微一笑,从腰间摘钱袋子掏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到桌上,「姑娘,不必找了。」 「少爷,这些哪用这么多呀?」小厮在边上肉疼不已,开口便喊,口中没咽的豆花险些从鼻子里呛出来,他来不及咽,只好又吐到了碗里,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急急说道,「这么多,足够买她这摊子了。」
0052躲过一小关 她还在犹豫,小厮已经上前一把抓起了碎银子,那捨不得喝的半碗豆花也放到了桌上,转身看着她说道:「我刚刚没拿馒头,四碗豆花,二十文对不对?」 小厮说话时,鼻孔里居然又漏了些许刚刚呛的豆花出来。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乐梓陶看着有些反胃,移开了目光看了看那碎银,点头说道:「没错,我这儿没有这么多零钱找,你们还是给铜钱吧。」 「我这儿……」小厮想也不想要把碎银子往怀里塞。 「死小子,你敢塞进去试试?」那人眯着眼看着小厮,凉凉的说了一句。 小厮的手顿时僵在了那儿,看了看叫阿晋的年轻人,不情不愿的又掏出了那碎银子。 「放。」兇手哼哼着,脸阴沉得可怕。 小厮果断的把碎银扔在了桌上,低着头躲到了阿晋身后,不敢作声。 乐梓陶有些奇怪的看看那人,皱了皱眉:「对不起,我找不开零的。」 「不用找了。」那人围绕着乐锌陶狐疑的打量了一番,最后若有所思的瞪着她的脸,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小厮无比心疼的看着桌上的碎银子,私底扯了扯年轻人的衣袖。 「走吧。」那年轻人却不理会他,朝乐梓陶微笑着点了点头,跟上了那兇手的脚步。 这时,层层的钟声由远及近,紧闭的坊门也在几位坊丁的合作缓缓打开,人潮开始往外流去。 乐梓陶顾不得别的,这些人出去,外面的人进来,马上她又要忙了,至于那碎银子,那人害了乐书华,也间接害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么点儿银子还真没必要还给他。 于是,乐梓陶直接拿起银子扔进了空间里,匆匆去收拾了桌上的空碗盘洗了起来。 只一会儿功夫,一拨客人也到了。 忙过了早饭点,接着又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卖豆腐的人。 乐锌陶一直到午晌后,才抽空吃了一碗豆花,嚼了一个馒头。 「阿陶啊。」就在这时,赵婆子提着篮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豆腐还有么?」 「有呢。阿婆要多少的?」乐梓陶微微一笑,自从这两婆子从她这儿尝了甜头,越发不遗余力的帮她宣传,而她也心照不宣的每次给她们多添点儿,一来二去的,两婆子居然成了竞争对手,再也没再同进同出了。 一想到这儿,乐梓陶就忍不住好笑。 不过是小小的豆腐,就能让两个天天粘乎在一起的人分开,若是放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整箱的黄金,她们不得打出人命来? 「在两块豆腐。」赵婆子现在越发精了,她知道每次乐梓陶都会多给半块,便也不矫情,直接缩水了自己的需要,再加上送的,刚刚好。 乐梓陶也这样做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多些水多些滷的事儿。 「您走好。」乐梓陶看也没看赵婆子递来的铜钱,直接扫进了一个篓子里,把豆腐放进赵婆子的篮子里,笑着点头说道。 「阿陶啊,我早上听说了一件事。」岂料,赵婆子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占了便宜就走,反而凑近了一步,左右瞧了瞧,神秘兮兮的对乐梓陶说道,「有人在传你的坏话,说你跟阿江那小子不清不楚呢。」
0053事后算帐? 「这个我却是不知道了,只是路过听到,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那些人呀……唉。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赵婆子似乎为乐梓陶抱不平,她长长一唉,看了看乐梓陶,低声说道,「阿陶啊,你要是真有心和阿江凑一对,阿婆我倒是可以给你说说,阿江他奶奶平日和我也是有些交情的,要是没有那心思,赶紧离他远一些,过些天,阿婆给你另外寻摸一个,可好?」 乐梓陶看看她,不由失笑,据说女人一结了婚就会热衷于给别人拉媒牵线,这老婆子更是不必说了,但,她的亲事,她自己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无非就是看中了她的铺子她的手艺了。 乐梓陶心里无比清楚:「谢谢阿婆,不用了。」 「怎么?你真看上了阿江那小子?」赵婆子大大的惊愕,急急说道,「阿陶啊,你难道不知道那小子是个什么货色吗?当初,你阿娘可是嫌弃过他的。」 乐梓陶一听这话,有些不舒服了,方才赵婆子还说和江雨的奶奶有交情呢,这一眨眼的功夫,看看这都说的什么? 「谢谢阿婆,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乐梓陶的笑意也淡了来,她不希望别人对她的亲事多指点,忍让刘婆子是因为刘婆子对她的真心关照,而眼前这一位,明显是有目的的。 「你呀,等闲话传出来,你就该知道后果了。」赵婆子有些气恼,不过,想着乐梓陶那多给的半块豆腐,她还是忍住了后面的碎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买菜去了。」 「阿婆走好。」乐梓陶淡淡点头,维持着最低的礼貌。 赵婆子又是一声长嘆,摇着头转身往坊门走,才走一步,她便惊讶的停了来,看着坊门那头缓缓行来的马车。 乐梓陶巴不得赵婆子赶紧走,所以一直留意着,这会儿见赵婆子突然停,她的目光便意识的顺了过去,同时也看到了那马车,目光中多了一丝惊讶。 将军府的马车……看来他们昨天宿在芝若坊了,今早才回来。 乐梓陶伸长了脖子,目光直直往布帘缝中投去,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唉,好好一个男儿,居然干那种事…… 她并不是没听说过这类的事情,但,让她这样正面遇上的却是头一桩,便刺丨激到了她的认识。 她该说那位夫人无丨耻呢还是该说那人不要脸呢? 马车缓缓从她的摊子前经过,兴许是对这儿突然出现的摊子好奇,驾车的红衣女子转过头来瞧了一眼,也是一愣。 显然,她认出了乐梓陶,一瞬的功夫,她冲着乐梓陶咧了咧嘴。 乐梓陶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坏印象,微笑着颌了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唿。 谁知,就是她这一招唿,马车竟然就在她面前停了来。 「夫人,昨儿那位姑娘的摊子,就在这儿呢。」红衣女子对乐梓陶再次一笑,转头对着车厢说道。 乐梓陶清清楚楚的听到,顿时皱了眉,明天的事……难不成他们来事后算帐了?
0054遇上了贵人 乐梓陶疑惑的看看她们,皱了皱眉,却没有冒冒然上前。 「去看看卖的什么。」那「姑娘」的目光在乐梓陶身上绕了绕,冲着驾车的红衣女子说道。 「好嘞。」红衣女子随意的把马缰绳往坐的地方一甩,跳了来,到了乐梓陶面前,「原来你在这儿摆摊子呀,原先怎么没见着你呢?」 「才摆几天。」乐梓铁警惕的看看她们,沖红衣女子微一颌首回道。 「我说呢,昨儿我们出坊的时候就没看到你。」红衣女子恍然,伸手开了乐梓陶面前的豆花桶盖瞅了瞅,顿时惊喜的冲着马车喊了一句,「是豆花呢。」 「哦?」那「姑娘」惊讶的看了看乐梓陶,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他想起那夜的豆花,看来真的是她自己做的,当来了兴致,「买些回府。」 「好嘞。」红衣女子似乎也挺高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了乐梓陶,也不等乐梓陶说什么,伸手就把面前的半桶豆花连桶抱了起来。 「哎,这桶……」乐梓陶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锭,这怎么也有十两了吧?原主的印象里似乎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银锭子,她对这概念也很是模煳,不过,她关注的并不是这银子多少问题,她更在乎她的豆花桶啊,家里就那么几个,轮流换着也是勉强,被她们拿走了,她不得又少一个了么? 乐梓陶压根没想到手里有了这么多银子能打多少个桶的问题。 「噗~~银子都给你了,这样的桶,你要多少没有?」红衣女子不由喷笑,抱着豆花桶放上了马车,正要上车,车里人又说话了。 「还有一样东西。」那「姑娘」可是吃过乐梓陶的豆花的,所以知道她还有另一样东西没配进去。 「还有一样东西,是什么?」红衣女子又转了回来,看着乐梓陶急急问道。 「这个。」乐梓陶无奈的看了看马车上那只桶,心里嘆了口气,好吧,看在这锭银子的份上,她拿起了装着糖浆的陶罐递了过去。 红衣女子接过闻了闻,沖乐梓陶甜甜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直接回马车上去了。 车厢的布帘直到这会儿才重新放。 「哇!」赵婆子一直在边上看着,直到这会儿马车离开,她才惊唿着凑了过来,看着乐梓陶手中银锭子夸张的说道,「阿陶啊,你今儿可是遇上贵人了,那可是将军府的小姐呢。」 乐梓陶抬眸,见赵婆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银锭子,唇角扯了一抹笑意,把银锭子收进了自己腰间,可实际上,她已把银锭子直接扔进了空间。 「这一,可够你卖好几天的了。」赵婆子见没了银锭子的影子,不由有些失望,咂了咂嘴巴说道。 「确实是,我正想着置办些东西呢。」乐梓陶笑笑,开始收拾摊子,余的半桶豆花连桶都被那红衣女子拿走了,再摆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回家慢慢卖豆腐去,一边还能做些别的事情。 赵婆子在边上待了一会儿,见乐梓陶一直没理会她,她才撇了撇嘴,带着一丝嫉妒走了。
0055钱财露了白 乐梓陶欣然的收拾了东西装上车,豆花连桶都卖出去了,早点也差不多没了,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如今,已有不少人知道了豆腐铺重新开业的事,她回家等着就行。 她没有留意,刚刚她得到那锭银子的时候有多少人看着,她也没留意到,对面的角落里,已然聚集了两个鬼祟的身影。 接去的半天,乐梓陶却比平日更加忙碌,也不知是不是将军府买走了她豆花的事被太多的人看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买豆腐的人比平日更多,而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的问起将军府的事。 乐梓陶疲于应付,只好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打烊,刘婆子又来了。 「阿陶啊,我听说将军府的四小姐跟你买豆腐了?」刘婆子很兴奋,看着似乎比她自己的东西被将军府的人买走还要兴奋,「你这丫头,真真不错,次可得记好了,东西要给足点儿,银子少收些,要是四小姐能帮扶你一把,可比什么都强,将来你就算开不铺子,也有个出路。」 「……」乐梓陶哭笑不得,敢情刘婆子还在观望她能不能开得铺子?「阿婆,人家买的豆花,也只是尝尝鲜,哪里会天天来呢?将军府里,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手艺的厨子没有?哪会看得上我这些呀。」 「咝……说的也是。」刘婆子的兴奋劲儿顿时被打消了一半,她皱着眉想了想,却还是不甘心的补了一句,「不过,也保不准会有次,你可得上点儿心,知道不?」 「知道了。」乐梓陶点头,她已然摸清这个刘婆子的热心劲儿,她要是不应,只怕又得被洗脑上好几个时辰了。 刘婆子见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满意的走了。 乐梓陶关上了铺门,顶上了门栓,想到刘婆子的话,她不由笑着摇头。 铺子开不去时可以有个出路?她现在这铺子不是开得好好的嘛,不过,刘婆子也是好意,也正是这点,乐梓陶才没有像对待赵婆子等人那样,毕竟,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位刘婆子,而且,也受了不少的帮忙。 知恩要图报啊~~乐梓陶长嘆着,伸了个懒腰,端起东西往后院去。 「笃……」刚刚踏进后院,小作坊里便传来了小小的声响,乐梓陶立即停了脚步,警惕了起来。 这家里也就她一个人,平时进进出出的,也没见什么老鼠,这会儿的动静因何而来? 乐梓陶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东西的东西放到地上,缓缓起身,踩着脚尖缓缓靠近小作坊的门口,身子紧贴着墙壁,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她才悄然的往里面扫了一眼。 子里并没有人,再细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乐梓陶颦了眉,却没有立即进去,她屏气凝神的又贴近了门口半步,再次打量起子来。
0056直接打闷棍 乐梓陶目光一凝,她记得她出门的时候,那密是清洗挽了结挂着的,可这会儿,却歪垂到了一边,明显就是有人动过了。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乐梓陶心里有了定论,看得越发仔细,她蹲了去,借着光线,果然看到了地上浅浅的脚印,两双脚印差不多,但细心一看,还是能辩得出来,瞧着那方向,那两双脚印都在一个在灶后,一个在石磨后面。 乐梓陶想了想,端起了东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们守的是她,她不进去,他们怎么出来? 乐梓陶到了石磨前,手中的空框却突然甩向了灶后,手中则拿起了搅拌豆汁用木棍子狠狠的砸向了石磨后面。 她的突然发难,让隐在两处的人措手不及,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石磨后的那人已被乐梓陶打中了后颈,软软的倒了去,而灶后那个,被空框子噼头盖脸的一砸,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脸,等他把那些东西挡开了去,乐梓陶的棍子也再一次到了。 一回合,乐梓陶完胜,两人还没得及正面对上她,就被收拾得躺了。 乐梓陶上前,对着两张脸左看右看,也记不起到底是不是认识的,也不再去研究,左右瞧了瞧,找了一块木板把人扔了上去,然后拖着去了后院。 这会儿正黄昏,许多人家正准备着晚饭,劳作了一日,谁也不会到街上瞎转悠。 乐梓陶开了门,左右看了看,后门巷子里,果然一个人没有,她立即缩了回来,把木板上的人拖了出去,拖出了一段距离,随意的往大街上一扔,抽回木板就跑了回来,依样画葫芦的把另一个也这样扔了出去。 扔完之后,她还不过瘾的往人身上踩了两脚,撇嘴嘀咕了一句:「小样,敢来我家作贼!」 「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乐梓陶吓了一大跳,意识的闪身退开,转身看去。 这一瞧,顿时愣住了:是他! 只不过,他这会儿的打扮却是正常了许多,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打扮成了小厮模样,正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看到是他,乐梓陶莫名的松了口气,再一次踢了踢地上的两人,撇嘴说道:「两个小贼而已。」 说罢,手里的木板一旋,转身就走。 「嗳,等会儿。」他快步上前,跳过了那两个昏迷的小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的踩了一,笑眯眯的到了乐梓陶面前,「你家在哪呀?」 「你想干嘛?」乐梓陶警惕的后退,瞪着他问道,她已经知道他是将军府那位老四小姐的人了,噁心还来不及呢,可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想到这儿,乐梓陶目光古怪的打量了他一,抿了抿唇,心里直腹诽着:好好的少年郎,做什么不好,偏做那个……鸭?
0057你想闹哪样 这儿说是宿舍,其实是李韵租给花店的雇员住的,四十坪的套房,一室一厅一卫,装修的倒是简洁大方,至于厨房,这几日楼月都是在店里和李韵一起吃的,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这样。 楼月打量着这子,思绪渐渐飘远。 她们的歷练,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后的终点,记得那年十八岁生日时,祖父亲自为她激发潜力,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她梦见了一片绿色,到处都是烟雨朦胧的绿色,自那日起,她便拥有了与草木沟通的神奇力量。 这种感觉,与她从小喜爱草木完全是两回事,以前只是喜欢,可从那时起,她能从这些草木获取消息,三年来,她渐渐证实了这一点。 「小东西,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楼月翻身趴在床上,单手支着巴,另一只手取过了那盆含羞草,手指轻点着那仅剩的几片泛着黄的叶子,一动,叶子颤了颤,再动,叶子微微有些缩起,楼月来了兴致,会动,说明这含羞草还有救,当然,到她手里的植物,除非死绝了,不然都会有点儿反应,心灵的反应,就是他们这种传承人的神奇所在。 「叫什么好呢……」楼月点了点巴,「含含?羞羞?草草?呸呸,还羞羞脸、草……咳,不行不行,以后我还得带着你到处熘呢,这名字不能太砢碜了。」 光秃秃的的杆子上仅存的几片叶子再次颤了颤。 含羞草的别名叫感应草、喝唿草、知羞草、怕丑草,唉,没一样好听的,花语又是害羞,总不能叫害羞吧?起什么好呢…… 失业的楼月不去考虑自己的去向问题,反倒纠结起该给她的新宠取什么名才好。 「算了,先洗澡,最后一晚了,要是明天找不到住的地方,连澡都没得洗了,今天得泡个够本才好。」楼月纠结了半天也没有结果,终于决定不傻去了,手指点了点刚刚抬起的叶子,「啵」的一声,附带一个吻,把含羞草放回床头,撑着床跃了起来,找齐衣服进了浴室。 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了一遍,又就着热水洗妥了衣服,才穿上睡衣,趿着拖鞋把衣服晾到了阳台上,才钻进了薄被中,摸了摸已有些淤青的pp,又想起了那个可恶的洛寓泽,后颈处竟隐隐的热了起来,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可恶的傢伙,害她pp痛死了,明天还得跑路…… 不行,她不能不战而败,又不是故意抽他的,他要是不突然伸手过来,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吗?现在,李韵说的都是猜测,她没闻到风就跑,会不会太窝囊了?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死她的,就是以后回家也会被姐妹们取笑,哼哼,她不能走。 觅春花店不过是觅春园旗的一个小小花店就有草木精髓的出现,那么,传承了百余年的觅春园根据地,会不会有更高级的? 楼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算进不去,她去外围瞄瞄呗,要是有什么不对,及时开熘不就好了? 心情豁然开朗的楼月擦干头髮,美滋滋的关灯入眠,她得养足精神,明儿就往觅春园开拔,精神足了,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也好跑得快嘛。 楼月很快入眠,睡梦中,她又看到了那烟雨朦胧般的绿色,只不过,这次的绿色中央似乎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楼月努力的想看清楚,努力了许久,终于在陷入黑暗时看到了那最中间的一点绿光。
0058小白杨晨泓 「什么阿桃阿李的,听不懂,你给我出去!」乐梓陶打又打不过他,赶又赶不走他,喊……她还不想招人围观的人给自己添堵,所以只好干瞪眼看着他。 「你就是阿陶,对不对?」他却混不在意,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继续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已经查清楚了,你阿娘叫乐书华,坊里有名的豆腐西施,无奈,红颜多祸……」 「你到底想说什么?」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然暗得只瞧得见人影,她的那么多事情还没做,肚子里也是空空的,哪有空和他扯什么豆腐西施的往事,一时忍不住,她冲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想查兇手是谁了么?」他不由惊讶。 「不想。」乐梓陶抿着嘴,她都知道兇手是谁了,还查什么? 「你不想替你阿娘报仇了吗?」 「不想。」报仇?她如今势单力薄,怎么报仇?乐梓陶再次赏了他一记白眼,伸手去推他,「快走快走,这些事不用你管。」 那人却闻丝不动,只低眸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低低的笑了出来:「好吧,你不想查就不想查,不过,我要买豆腐,你是做豆腐的,还着铺子做生意,难能把客人往外赶呢?」 「现在已经打烊了,而且,这儿是后院,哪个客人也进不来……」乐梓陶费了一番力气也没能推得动他,他就像是脚生了根般,不动如山,到最后,乐梓陶只好不情不愿的放弃,瞪着他问道,「我刚收了摊,豆腐还没做呢,你要买豆腐,明日请早吧,现在,请你不要打扰我做事。」 「好吧。」沉默了一会儿,他竟点了点头。 他那语气太过随意,反让乐梓陶愣了一。 乐梓陶退后一步,眯起眼睛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点儿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天已然完全暗,微弱的月光也只能照出人影,却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不由皱了皱眉,正要说道,便看到他突然倾身过来。 乐梓陶第一反应就是连退三步,摆出了防御的架式。 「明日一早,记得送一桶豆花到将军府,嗯,还有豆腐,送多少要多少。」然而,乐梓陶明显的紧张过度了,人家只不过是倾了倾身,平视着她说道,「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杨晨泓。」 说罢,才缓缓的退开一步,转身融入了黑暗中。 杨晨泓?他也姓杨?乐梓陶傻愣愣的看着空空的门口,好一会儿,她才回了神,快步到了门边,往外张望了一,巷子里,不仅没了杨晨泓的身影,连那两个被她打昏过去的傢伙也不知去向。 切,她凭什么非要记住他的名字?乐梓陶退回来,重重的栓上了后院的门,揉了揉已然在咕咕叫的肚子,快步冲进了厨房,点灯做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管他是谁的什么小白还是谁家的杨什么泓呢。
0059大小姐的人 如今,她做的早点已然传出了名声,开坊这个时段也成了她最忙碌的时候,带出来的桌凳已然无法满足每日的需求,就像这会儿,乐梓陶的摊子前已然排起了队,虽然不长,却也颇为可观了。 乐梓陶没办法,只好把收钱的篓直接摆到了前面,让客人们自己往里扔钱。 日头缓缓升起,摊子前的队伍也渐渐的少了去,眼见开坊在即,那些吃完了仍占位坐着歇脚的客人总算也挪了脚步。 乐梓陶收起了装钱的篓子,随意的往木板低一塞,篓子装进了平板车,钱却直接被她扔到了空间里,她得去忙着收拾碗筷了,钱在那里面,才是最最安全的。 「阿陶?」就在乐梓陶收拾的光景,两个小姑娘出现在了她摊子前,语带好奇的直唿乐梓陶的名字。 「嗳。」乐梓陶清脆的应了一声,放手中的碗站了起来,一抬头,她不由一愣,眼前这两个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模样,梳着一样的双丫髻,穿着一样的青色劲装,身形玲珑娇小,这一身打扮,没给两人添什么英气,倒是犹显娇俏可爱。 乐梓陶一看两人制服般的劲装,马上就想到了将军府,心里立即有了个数,当微笑着问道:「两位要些什么?」 「我们家大小姐订的豆花和豆腐呢?」左边那边髮髻上别着一朵兰花的小姑娘把乐梓陶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问道。 「你家大小姐?」乐梓陶一听,惊愕的眨了眨眼,她们家什么大小姐何时来订过豆花豆腐了?昨天在这儿遇到的不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吗?难道那赶车的红衣女子是她们的大小姐?可是,乐梓陶又十分确定,那时人家只是说买她半桶的豆花,并没有说订今天的,更没有提及豆腐两个字,只除了昨夜那小白杨晨泓才说过让她送东西去将军府的话。 难道,他是给大小姐跑腿来的?那倒也不是没可能了…… 「没错,我们大小姐说,她在你这儿订了豆花和豆腐,说好了辰时前送到的,可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右边的小姑娘头上插了朵月季,说话也比左边那位倨傲许多,一出口便是质问的话。 辰时前……乐梓陶已然基本上能确定这两个小姑娘说的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那杨晨泓确实是给将军家的大小姐跑腿而来的。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并没有接到什么订单,更不知道什么大小姐,请问,你们是哪个府上的?」乐梓陶当然不会去承认自己是有意忘记的,她微笑着,客气的看着两个小姑娘问道。 「不会吧……你连我们是哪家的都看不出来?」左边的小姑娘大大的惊讶了一番,打量着乐梓陶说道,「我们是将军府的,这你该知道了吧?」 「将军府的?」乐梓陶眨了眨眼,装傻到底,她不想和将军府扯上关系呀,那杨晨泓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可一想到他和将军府那些女人们之间有着不得不说的故事,她就觉得腻歪,就想着敬而远之,她现在的心思,只想好好的赚钱好好的过日子,那些爱恨纠葛啥的故事,她半点儿也不想招惹。
0060明儿请早吧 难道真没有?两人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说道:「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东西在哪?跟我们走一趟呗。」 「不好意思,我没接到预订,所以也没有准备,这些东西是要在这儿卖的。」乐梓陶一本正经的摇头,指了指空空的位置,说道,「而且,余的也不多了,明儿请早吧。」 「你这不是还有吗?」戴月季的丫环伸手掀了掀盖,不满的问道。 「昨天,你们家已经带走了我一个桶,今天你要是又带走的话,我明天就没东西装豆花了。」乐梓陶对那豆花桶还耿耿于怀,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俩丫环再带走一个桶了,「你们要买的话,到我铺子里来取吧,记得把之前那个桶带回来换,要不然,我家的桶也供不起你们了。」 两个小姑娘互相看了看,犹豫半晌,算是接受了乐梓陶的说法,相携离开。 乐梓陶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挑了挑眉,拍了拍手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坊门开后,又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乐梓陶才算收摊回去,至于将军府的人午还会不会来买东西,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忙到午,豆腐卖的只剩最后半板,人也渐渐的少了去,乐梓陶才算闲了些,坐在一边歇脚,顺便数着今天的收入。 乐梓陶把那些钱全倒在了桌子上,拿了根绳子把铜钱一文一文的串了起来,一百文一串系好放在一边。 今天的收入居然也有四百多文,除了昨日得的那些意外的银子,这也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明天可以去交摊子的租金了,把钱交了,她也能安安心心的做去,如今这样,她还是觉着有些不踏实。 乐梓陶乐滋滋的把钱扔进了空间,手按桌子,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康清带着江雨和阿糙走了进来。 「坊正。」乐梓陶一愣,疑惑的喊了一句。 「阿陶啊,在忙呢?」康清温和的笑着沖乐梓陶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乐梓陶的铺子。 「不忙。」乐梓陶让到一边,「坊正,我正打算明天去找您呢。」 乐梓陶转身,借着拿竹篓的机会挡去了他们的视线,把空间里的钱拿了出来,「这是这个月的摊子租金,您来得巧,帮我捎带吧。」 「好。」康清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钱递给了身后的江雨,他似乎对这些钱并不上心,看也不曾看一眼,接着问道,「阿陶啊,昨天你这儿有谁来过吗?」 「坊正,您说的是什么样的人?我这儿每天买豆腐的人多着呢。」乐梓陶不解的问,难道康清是奉了将军府四小姐的命令来查杨晨泓的事情了? 「昨天,有没有两个闲汉来你铺子里来闹事了?」康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呃……」乐梓陶一滞,他们怎么知道那两个人的事?「坊正,您说的,是那两个小贼么?」
0061只要不过分 「昨天午,我打烊以后本来想在后院磨豆腐的,那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磨后面,我害怕,就拿了个棍子把人给打晕了。」乐梓陶小心的措着辞,她会功夫的事不能曝露,所以,她得避开,想到这儿,她抬眸看了看后面的江雨。 江雨皱着眉倚着柜檯,手指有一没一的拨弄着铜钱,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注意到乐梓陶这边,更别说揭穿她会功夫的事了。 乐梓陶略略放心,继续说道:「然后,我怕那两人醒了会……我就把人给扔外面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进了你的,你才打晕他们的?」康清松了口气,再次确认道。 「就是那样。」乐梓陶点头,惊讶的问道,「坊正,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两人被我打死了?!!」 乐梓陶这会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她还真有这样的担心,不会是那两人倒霉出了什么事,然后康清顺藤摸瓜找到她这儿了? 「那两个……」康清看到她紧张,笑道,「事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今早他们来报案,说你好好的打了他们,我过来问问原因,既然你没事,那就没事了。」 「……」乐梓陶顿时无语,原来是那两人恶人先告状了,她略一沉吟,看着康清试探着问道,「坊正,那我现在可要跟您一起去录口供?」 「不用,既然是进了你家,打了也就打了。」康清倒是体谅小姑娘的不易,微笑着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你自己要当心些,前后门都要注意了,有什么事,记得弄出大动静来让隔壁乡邻们都听到,知道不?」 「哦。」乐梓陶点头,又问,「坊正,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您的意思是,谁要是敢摸进我家想憋坏水,我打了也就打了?您不会抓我是吧?」 「我抓你做什么?」康清不由乐了,不过,他也提醒了她一句:「不过,你也不能太过份了,闹出事来,我怕是帮不了你。」 「谢谢坊正,您是好人。」乐梓陶真乐了,这意思还不明白么?只要上门来的坏人,她可以动手,注意分寸就是了。 「唉,你忙吧,我们先走了。」康清看到她的欣喜,不由深深的打量她一,嘆了口气转身出去。 江雨手指勾着那几串钱跟在后面,阿糙却冲着乐梓陶竖了竖大拇指,咧了咧嘴,转头看了看康清和江雨后,他无声的对乐梓陶说道:「好样的!」 乐梓陶不由失笑,这是对她的做法给予的肯定吗?要知道,她打了人,而他们可是坊正、坊丁呀。 当然,乐梓陶也明白这是他们对她的照顾,一个孤女,独居在家,难免会有危险,乐书华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但是,乐梓陶问是那样问了,心里却没往深处想,等到康清几人走后,她依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可谁知,等到她做完了所有事洗漱休息的时候,院子里再一次传来了动静。
0062嚣张的小贼 有人?! 乐梓陶没有急着起来,她安静的躺着,支愣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动静。 外面,「咚咚」的两声,似乎是有人从墙头跳了进来。 乐梓陶再三辩认,确定真的有人摸进来后,她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掂上鞋子,摸到门后面,扒着那门缝,她隐约看到了两个人影,模模煳煳的觉得像极了昨天那两人的身型,她不由皱眉,这两个小贼先是潜伏在她的小作坊里,后又到康清那儿恶人先告状,这还没过一天呢,晚上又摸上来了,看来,只是打他们一顿太便宜他们了,她还得想个法子吓住他们,才能永绝后患呀。 乐梓陶眼珠子滴熘熘一转,到衣柜处摸出了乐书华以前买给她的胭脂,加到门边上站着,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一直被她当保鲜柜在用,所以,如今她都是晚上做好豆腐豆花,往里面一扔,第二天一早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又忙又累了。 此时,水坑边上已经叠了十板的豆腐,五桶豆花,乐梓陶站在仅剩的空地上,尝试着去看外面的情景。 那些空间小说中的情节,她倒是知道不少,但自己这个有没有这样的功能,却仍需实践了,毕竟,讫今为止,她除了拿空间水提升豆腐质量之外,也就是当保鲜柜在用了,其他的妙用还真没什么发现。 迷煳如她,至今还没发现自己在这酷热的夏却没有丝毫热意的异样。 乐梓陶尝试着想像看到外面的情景,却是失败了,不过,她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很轻,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这边。 「哎,是不是那间?」乐梓陶正听得费劲,外面有人低低的开口了。 「嘘!小声些,昨天你又不是没尝过那丫头的狠,当心吵醒了她,我们谁也吃不到。」另一个立即阻止,只是,他的话却比之前那人还要多,音量也丝毫没比那人轻。 「赶紧的,放上迷药,到时候,我们怎么商量都行。」之前的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靠,居然还用迷药?!乐梓陶在里面听得柳眉倒竖。 接着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动静。 乐梓陶皱了皱眉,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个位置,万一她出现的不好,岂不是露了自己的底?到那时,只怕她更麻烦大了。 「成了吧?」又等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两人的嘀咕声。 「应该差不多了,这东西可是好东西,野狼那小子从来没失过手的,这次好说歹说,他才匀了一点儿给我,只消吸上一口,嘿嘿,我们想干什么干什么。」猥琐的笑变得有些放肆起来。 「听说豆腐西施被人发现的时候,光着腚的……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那么好运道,居然让他给得手了。」暧丨昧的话气中里带着丝丝嫉妒,又带着些许期待,「算了,不去说他,这里面的小西施,好歹是个雏,一会儿我先上。」 「凭什么你先?」另一个不愿意。 「凭你之前还欠着我二两银子,你要是现在就还我,我就让你上。」 这是把她当死人了啊?真真是叔可能婶不能忍!乐梓陶在里面听得火冒三丈,贝齿紧咬着唇,暂时忍了冲出去把人揍一顿的冲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胭脂,带着一丝冷笑,她照着水坑里的水对自己的脸涂涂抹抹起来。
0063半夜见鬼了 「啧啧~~~」两个小贼似乎在砸着嘴巴了,听动静已经到了床边。 乐梓陶随手把头髮一拨,袖了一拢,就出了空间,站在了两人身后,她压抑着嗓子,颤着声开口:「还~我~命~来~~~」 「什么声音?」前面两人停了来,互相看了一眼,才回头瞧了瞧,这一瞧之,顿时魂魄散,惊叫着就跳了起来,「鬼啊!!!」 寂静的夜,被两人尖叫声划破。 乐梓陶听着一阵挑眉,这两人,鬼叫鬼叫的,破坏她计划了,这好了,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心思急转间,她退回了空间里。 「啊~~~鬼啊!!!」两个小贼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影子凭空消失,这,心头仅存的那点儿疑惑顿是也烟消云散,两人抱到一处,尖叫一番,才突然推开了彼此,夺门而逃。 乐梓陶这才出来,打了水,匆匆洗去了自己眼角、鼻端、嘴角抹着的胭脂,把辫子编了麻花辫,就拿着棍子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周边的邻居听到动静的,都纷纷从后门涌了出来,站在小巷子里互相询问。 刘婆子一家也匆匆出来,直接走到乐梓陶家后门口。 「阿陶,刚刚那声音是你家里传出来的,好像还是男人的声音,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刘婆子满脸担心,她看到乐梓陶拿着的棍子,目光更是盯住不动了。 「阿婆,刚刚我正在厨房收拾,准备完了就休息的,就偷摸进来两个小贼,可能是想偷钱吧,在里翻找一圈,我还没来得及敲他们呢,就突然叫着『鬼啊』,跑了。」乐梓陶说的很是顺熘,一边还挥了挥手中的棍子,把自己的责任撇得清清的,还有些遗憾的嘆气,「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们是谁呢。」 「阿弥陀佛,你没事就好了,可吓死我了,刚刚那声音……嘶……」刘婆子说到这儿倒吸了口冷气,半侧着身往乐梓陶的身后看了看,拉过乐梓陶低声问道,「他们进了你阿娘的房间?」 「好像……是吧。」乐梓陶想笑,不过,为了引开这些人的注意力,她愣是忍住了,她已然领教过这些人的热情,所以,她宁愿选择了撒个小小的谎,如今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把自己保护起来。 「他们刚刚说……那个?」刘婆子神神叨叨的,躲在乐梓陶身边往院子里瞅了好几眼,有些畏惧的问道,「你看到什么没有?」 「看到什么?鬼啊?」乐梓铁眨着眼睛,笑道,「阿婆,我家就我一个,哪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呀,那两个,肯定是做了亏心事,一时晃了眼罢了。」 「……可能吧。」刘婆子点点头,语带犹豫,她瞅着乐书华以前的子好几眼,终究没敢提进去看看。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对着乐梓陶指指点点。 这时,巷口出现了两个坊丁,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一群人站在这儿,手中灯笼一提,大声问道:「半夜三更,聚在这儿做什么?」
0064泥潭里的鱼 到了近前,两人追问了原由,一听居然又是乐梓陶家的麻烦,两人不由面面相觑,犹豫了一,对乐梓陶说道:「明儿一早,你到坊正那儿走一趟,做个供词,等抓到了人也好有个存证。」 「哦。」乐梓陶听得煳里煳涂,只不过,这会儿她还是想早些结束了去休息,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多问。 俩坊丁驱散了众人回子,才匆匆离开。 乐梓陶锁好了院门,直接提着棍子回休息,她怕里的迷香还未散去,干脆进了空间,背靠着豆花桶盘腿坐在水坑边上,这会儿,她睡意全消,不由想起了那两个人的对话。 他们提到了野狼,还说野狼从未失过手,还提到了乐书华,难道他们说的野狼就是那个兇手?就是康家有关的那个年轻人?那这样一来,这两个小贼的来歷是不是值得推敲了? 乐梓陶一子坐直了身子,瞪着水坑里晶蓝的水发呆:这样说的话,康清今天来铺子里,是不是来探她的底的?今晚两个坊丁这样简单的就走了,还让她明天去找康清……晕,让她自投罗吗? 不行,她不能去!! 可是,如果她真被那人盯上了,那人又有康清作靠山,她就算迴避得了一时,能迴避得了一世吗? 乐梓陶瞬间有些苦恼了,她长这么大,还没为任何事情操心过,可来到这儿后,竟然……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一条陷落在泥潭里的溪鱼,努力的想要挣脱泥潭的束缚,却又偏偏不敢马上离开,只好努力的挣扎着。 怎么办……乐梓陶哀号着瘫靠在豆花桶,头枕着桶盖,想着苦恼的问题,迷迷煳煳陷入了睡梦里。 零零碎碎的梦纠缠了乐梓陶一晚,却在清晨她醒来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坐在空间里,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 想不起来的事,乐梓陶一向都惯于抛到一边,双手搓热了奋力的揉了揉有些凉凉的脸蛋,她闪身出了空间。 一如既往的忙碌之后,推着车子出发。 到了摊子那儿,全看到了江雨守在坊门边,远远的,他看了看她这边,却没有过来,他当值的时候,便鲜少过来,也是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 只不过,乐梓陶这会儿却觉得,江雨似乎有几天没怎么来帮忙了?她不由有些纳闷,之前人家常来,她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人家不来了,她却又有些不习惯。 乐梓陶不由对自己无语。 「餵。」摊子刚刚摆好,面前就站了将府的那两位小姑娘,两人抬了一个桶,瞪眼看着乐梓陶,「你说的是这个桶吧?」 乐梓陶惊讶的伸出头去瞄了瞄,笑道:「是的,就这个,帮我放边上吧。」说罢继续往外拿着糖罐子、碗之类必用的东西摆到板上。 「今儿我们来得这样早,总有豆花了吧?而且,我们把桶带回来了,你不会又说桶不够换,不卖我们豆花吧?」戴兰花的小姑娘瞪着乐梓陶快的说道,昨儿乐梓陶拿来堵她们的话,这会儿全被她堵了回来。 「我们老太君也等着尝味儿呢,有?还是没有?」那位月季姑娘依旧傲气,说话也没正眼看乐梓陶。 「有。」乐梓陶看了看她们,又扫了一眼人群,只见角落拐弯处有两个人影一闪而过,她不由眯了眼睛,略一思索,已有了应付的法子。
0065借将府的势 因为摊子刚刚摆开,倒是不必特意去选哪桶,随意的指了一桶,对着两个小姑娘说道:「就这个吧,你们抬得动吗?」 「你又不给送,抬不动也得抬不是?」兰花小姑娘很不高兴,抱怨了一句,和另一位一起乖乖上前抬木桶。 乐梓陶好意帮了一把,又盛了些糖浆出来递给她们,一边笑道:「那是我之前真没有收到订单呀,我总不能好好的跑去将军府问要不要豆花吧?」 「那你以后送不?」兰花小姑娘比另一位活泼多了,接着问道,目光切切的看着乐梓陶,盼着她点头。 「只要你们确定要,我当然送了。」乐梓陶立即点头,瞟了那方向一眼,略提着声说道,「不过,我只能出摊前给你们送过去,只怕比这会儿还要早,你们府上可有人接应?」 「当然,我们会告诉门房阿伯的。」还是兰花小姑娘接话,一听乐梓陶愿意送,她的笑也更甜了,「你明天送过去吗?」 「好,记得把这个桶放到那儿,我去了好换了。」乐梓陶应道,她的声音颇大,附近几个已经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正以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她,能与将军府攀上关系,多大的荣幸啊。 「太好了,我们明天就不用再跑到这儿费力气了。」兰花小姑娘高兴的冲着同伴笑道,递上一粒碎银子的同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乐梓陶说道,「我叫剑兰儿,她是剑月儿,你到了门房那儿,就说是大小姐身边的剑兰儿剑月儿让你去的就行了。」 「好的。」乐梓陶点头了,目送她们离开,收好银子继续开工。 剑兰儿和剑月儿一走,马上过来好多人,要饼要馒头要豆花,把乐梓陶忙得团团转,一时也没去注意那两个人还在不在,等到她忙得差不多,已然近午了,江雨和阿糙走了过来。 「阿陶妹子,坊正让我们来找你去一趟呢。」阿糙瞥了江雨一眼,笑呵呵的问。 「找我去做什么?」乐梓铁装傻。 「你忘记了,昨夜听兄弟们说,有两个小贼偷进你家了?」阿糙急急问道,「坊正让你去做笔录呢,把那两人的相貌特症说说,我们好去查呀。」 「哦。」乐梓陶听到这儿,虽有顾忌却也不能明白,只是看了看江雨,现在可能也就他能帮她一把了吧?想了想,她对阿糙说道,「现在就去吗?我得先收摊子呢。」 「那你先收摊,对了,还有吃的没?」阿糙说着,自发的上前掀开了布盖子拿了个馒头,一口咬,还含煳的贊了一句,「好吃。」 江雨在边上随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阿糙的后脑勺,拍完脚一抬,帮着收凳子。 「一会儿,你们也去吗?」乐梓铁有些犹豫,她实在不想让江雨再误会去,可是,一想到康清府上那身份不明的年轻人,她就发憷,只能把希望寄在江雨身上,刚刚已经攀上将军府,但她可不知道那招行不行呀。 「不……去,必须去呀。」阿糙直接摇头,刚开口便看到一边的江雨,立即改口说道,「一会儿我还有事,让阿江陪你去呗,省得你迷路了。」 为了兄弟,阿糙连理由都给他们找好了:怕乐梓陶迷路!
0066搬我家来吧 站在康府门前,乐梓陶有些犹豫。 这一进去,是福还是祸?她不知道。 会不会遇到那个兇手?她也不知道。 那兇手会不会和康清同气连枝,她更不知道…… 那次,他就曾问过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算是被她煳弄过去了,但,她在那人面前露脸多了,难保不会引那人发现她是谁,太过危险了。 可以,怎么办呢? 「走吧。」江雨奇怪看看她,不明白她在发什么愣,打量一番,只以为她还在害怕昨夜的事,补了一句,「不用怕,坊正只是想了解情况。」 「哦。」乐梓陶磨磨蹭蹭的往大门挪。 江雨不解的又看了她几眼,迳自上前拍门。 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厮,正是之前乐梓陶见过的那个,她忙侧了侧身,低头站在江雨身后。 「阿江,你来得正好,我们老爷正让我去寻你呢。」小厮一看到江雨就笑了。 「大人在哪?」江雨点了点头,侧身瞥了一眼乐梓陶,偏了偏头,「走吧。」 「老爷在书房呢。」小厮狐疑的打量着乐梓陶,惊讶的问,「这不是那位卖豆花的姑娘么?阿江,你带她做什么?」 「公事。」江雨随意的笑笑,示意乐梓陶跟着她进去。 都到这会儿了,乐梓陶当然不可能一个人留在门,忙沖小厮笑了笑,急急跟上。 江雨对这康府似乎很熟,穿行在弯弯绕绕的游廊中,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院子里,敲开了门。 「进来。」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雨再回头看了看乐梓陶,先推门走了进去。 乐梓陶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心里直祈祷不要让她遇到那个兇手。 可是,老天爷似乎罢工了,她一进去,就看到书房里除了康清,还站着那两个年轻人。 其中之一,便是她觉得的兇手,这会儿一见着她,就跟见了老鼠的猫似的,眼睛发亮,目光直勾勾的往乐梓陶扫来。 乐梓陶却是咯噔了一,心里凉子一大片: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他们可能真的是对付她来了…… 「阿陶啊,昨夜,那两个混小子又去你那儿了?」康清看到乐梓陶,直接问道。 乐梓陶无语,却不能不回:「是,他们还用了迷想,若不是我没在里,后果……」 后果如何,不说大家也知道。 那「兇手」听到这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乐梓陶也在分神注意他,看到这表情,心里凉了,现在怎么办? 「你能把人画来吗?」康清嘆了口气,他的辖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还两次都去找了乐梓陶,要知道她阿娘的事情还没解决呀,这要传上去,他这位置还坐得住不? 「夜里黑,没瞧清楚。」乐梓陶当然能画,可是,身边还有一位可能是「野狼」的真正的兇手在,她现在还不是对手。 「唉,你一个人住在那儿,也不安全,要不如,搬到我家来吧,我家空房也多,你且把这儿当成自己家,等事情了了,再回去?」康清也是好意,提议道。
0067康清送的礼 「谢谢坊正好意,只是,我还要出摊,哪能离开铺子呢?」乐梓陶连连摆手,找了各种理由推辞,「铺子是我阿娘的心血,我得把铺子开去,而且,我也相信,有坊正在,那些小贼决不敢再猖狂的。」 「阿陶啊,你一个姑娘家,何必做那等辛苦营生呢?你来我府上,我定把你当亲女儿看待。」康清继续劝道,他中意这姑娘,倒是想把她收为义女,以后为她找个好婆家,也对得起豆腐西施知己之谊了。 「坊正的好意,阿陶心领。」乐梓陶目不斜视,让她住这儿,天天和个兇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真怕会露了破绽, 引发血案呀,她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采丨花的渣,天天见,她会忍不住动手的,「那铺子,真不能关了,前两日,才刚刚接了将军府的生意呢,若关了,不好向将军府交待。」 「将军府?」康清有些吃惊,便是那两个年轻人,也对乐梓陶多看了几眼,江雨倒是不动如山,他早就知道今早发生的事了。 「是的,将军府的大小姐喜欢吃豆花,派了剑兰儿和剑月儿两位姐姐来订,说好了每日一桶豆花送到将军府上。」乐梓陶想了想,重点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至于喊剑兰儿和剑月儿为姐姐,也是出于某种礼貌,事实上,她早看出来,两人都比她小。 康清果然信了,点了点头欣慰的看着乐梓陶说道:「剑兰儿剑月儿剑梅儿剑菊儿,她们四个可是大小姐身边的得力丫环,你莫得罪了她们,虽然比你小,但喊一声姐姐对你也不亏。」 「是。」乐梓陶很乖巧的点头。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勉强你,你自个儿小心些,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都可以来找我。」康清放弃了让乐梓陶住进府里的想法,毕竟将军府的事最要紧,不过,他还是掏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乐梓陶面前,「这面小铜锣,送你了,你要记得随身随带,万一有什么再敢进你家门,你就使劲儿的敲这个,动静大了,人自然也就吓跑了,这样,我们坊丁也能及时赶到。」 「谢谢坊正。」乐梓陶有些意外,这康清为什么对她这样好?是因为他知道了某些事想掩盖罪恶么?想到这儿,乐梓陶一眼扫过那「兇手」,双手接过康清给的小铜锣。 这面铜锣果然小,只有她的两巴掌大,拎在手里也并不沉重,上面还拴了一根棒槌。 乐梓陶敲了一。 「锵~~」锣虽小,声音却是颇宏亮。 康清见状,不由拂须而笑。 那「兇手」在边上看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巴。 康清也没有多留乐梓陶,接着问了一些有关那两个小贼的事情。 乐梓陶一一解答,刨去她打人、扮鬼的细节,其他的都说得具体,有那人在,她会功夫的事当然不能说,空间的事更是绝密。 康清一一记录,听完后又叮嘱了两句不可怠慢将军府里任何人的话,便让江雨送乐梓陶回去。
0068男人最小气 江雨站在一边,打量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康府两字,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搬到坊正家里?这儿可比你家要安全许多,没人敢在这儿滋事的。」 为什么不?乐梓陶不能解释,她总不能直说那两个年轻人有一个是侮杀乐书华的兇手吧?之前她还为了模煳兇手,借朱媒婆放出了话,现在哪能透底?至于江雨说的康府比她的豆腐铺安全,她更是笑而置之,她进了这康府才叫自投罗才叫羊入虎口呢,她又不是傻了。 「那两位公子,都是坊正的儿子吗?」乐梓陶没有解释,转而问起了那两人的身份,她得摸清那人的底,才好避凶趋吉。 「坊正只有一位儿子,便是那位着儒衣的,叫康逸晋,另一位是坊正幼弟的儿子,叫康逸臣。」江雨以为她好奇,便细细介绍道,「坊正的幼弟在前些年的洪涝中遇难了,坊正便把侄儿接了过来,长住府里当儿子一样的养……不过,那人……你莫离得太近。」 江雨回头看了看康府,再一次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那个康逸臣看乐梓陶的眼神,就好像,一头饿狼盯上了好猎物似的那种感觉,很是讨厌,于是,对乐梓陶叮嘱了一句。 「哦。」乐梓陶点了点头,他不说她也巴不得离远一些呢,珍视生命,必须远离采丨花渣渣呀。 江雨又沉默了来,最近,他的状态似乎一直这样,一改以前那欢脱捣蛋的性子。 乐梓陶奇怪的看看他,倒也隐约猜到一些,也没去问他,只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你知道谁是野狼吗?」 江雨的脚步勐的一顿,侧身盯着乐梓陶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野狼?」 「我听那两人说的呀,他们用的迷药,好像就是野狼那儿得的,我有些……担心,想知道野狼是谁,免得以后遇到了却不知道。」乐梓陶也惊讶他的反应。 「……」江雨听罢,面沉如水,也不跟她解释,只丢一句话匆匆走了,「这个你不必知道,我来解决。」 「喂!」乐梓陶瞪着江雨远去的身影,无奈的眨着眼,她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还有,他说的解决是怎么回事?他认得那些人吗? 只是,江雨已然远去。 「算了……唉。」乐梓陶长长一嘆,拎着手中的小铜锣往家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赵婆子凑了过来:「阿陶啊,怎么了?跟阿江闹脾气了?」 这是从哪儿说起?乐梓陶看了赵婆子一眼,应道:「阿婆,您误会了,江大哥有事忙去了呢。」 她是想说她和江雨根本没误会可闹,可人家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赵婆子便是如此,听罢后笑呵呵的说道:「阿陶啊,这男人嘛,对有些事很小气的,你以后可要当心些了,别与别的男人走的太近,要不然,阿江再大度,也是会生气的。」 「啥?」乐梓陶一愣,挑着眉看着赵婆子。 「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那两个男人……嘿嘿,也难怪阿江会生气不是?」赵婆子歪着身子斜着眼打量了一眼乐梓陶,笑得暧丨昧,「是男人,都受不了这个,你呀,还是小心谨慎些吧。」 说罢,便窃笑着走了。 「啥……啥意思啊?」原地,只留煳里煳涂的乐梓陶,她皱着眉,四一打量,陡然发现,竟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0069谣言四起处 回到铺子里,乐梓陶开门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着某种压抑了,她回头,只见对面烧饼铺子的妇人正和几个客人对着她说说笑笑,再转头,隔壁王婆子家的茶水铺子里也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她不由疑惑的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 赵婆子的话,众人的指指点点,交织成一幕幕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而过,乐梓陶皱了眉,带着一份沉思打开了自己家的铺门。 一午,铺子的生意倒是还好,但乐梓陶留意到了,上门来的除了婆子就是男人,一个个的付了钱拿了豆腐,却会上上的打量她一番,就好像,她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观赏一番,正回去评头论足。 乐梓陶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然,她却无能为力去阻止,送走了这些人,她不顾还没卖完的一板豆腐,关上了铺门。 她需要好好思忖思忖这其中的关键。 她相信清者自清的名言,可她也知道三人成虎的可怕性,说的人若多了,她没做过的事,到时候也被人描叙成真事了。 要想摆脱这样的局面,她就得找准癥结,一击即中才行。 心里有了负担,晚上做豆腐时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比往常多花了一个时辰,才算完事儿。 乐梓陶对昨晚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压力,做好了事情,四里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回到房间洗漱完,直接抱着被子进了空间,她决定,这几天还是待里面休息观察观察再说。 这一晚,自然是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乐梓陶清晨起来做好了早点,先用车子推着送豆花前往将军府。 昨天一时忘记,她竟然没问将军府在哪里,无奈,只好先去坊门那儿找坊丁询问。 这个时候还太早,只有两个坊丁在那儿值守,要出坊的行人也是稀稀落落。 「你不知道将军府?」坊丁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给她细细的说了一遍路线,「你顺着主街一走,过坊正家门口,再过桥,右拐,有条大道,那儿都是大户人家的院子,你顺着走,哪家院子最大,哪家门口的石狮子最威武,就是将军府了,你识字的对吧?看看是不是将军府三个字就知道了。」 乐梓陶谢过,推着车子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要出坊的行人,纷纷打招唿,乐梓陶在这边摆摊,大家也混得熟了。 「阿陶啊,你去哪?今早不摆摊了?」有人看到她推着车子走,有些担心,他还特意不吃饭出来的呢,她不摆,他今天不得挨饿了? 「马上回来。」乐梓陶温和的笑笑,加快了脚步,看来,她明儿得更早了。 「啧啧,这阿陶越来越水灵了,比豆腐西施做的豆腐还嫩。」街边等候的几个闲人在乐梓陶经过时,咂着嘴对乐梓陶品头论足,「你们不知道吧,芝若坊那位王老爷对她可是势在必得呢,以前,他要纳豆腐西施当十五房姨娘,现在呀,又想把人女儿纳进去做十七房姨娘了。」 乐梓陶听到这儿,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朱媒婆和王老爷的话,她不由疑惑的想:难道,这就是他们商量出来的计谋?想臭她的名声,让她走投无路,然后再迫她进府?? ps:亲们,明天要入v了,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们能继续支持~~~作者写文不易,支持正版哦~~
0070处境不太妙 高高的朱漆大门上,红红的「将军府」三字也不知出于哪朝哪代的名字,苍劲中已经透露出了经歷过岁月沉淀后的古朴,让人一瞧,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门口两尊大大的石狮子沉寂般的立发昏暗中,却给了乐梓陶一种压抑的震慑感。 乐梓陶把车子停在了门口,四里瞧了瞧,这高高的门楣、长长的院墙,她倒是有些印像,那夜她就是顺着这墙根遇到了杨晨泓,他倒是说对了一件事,这是他的家…… 乐梓陶想到这儿,不由皱了皱眉,他长得也算不赖了,怎么就甘心为那些寡妇们服务呢? 眼前浮现他着女装与杨家四小姐同坐一车的情况,还有那日他说的那一句:记住他的名…… 乐梓陶甩了甩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呢,哪有空管人家是不是有苦衷。 「唿~~敲门,敲哪个门呢……」乐梓陶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还有左右两个侧门,有些犹豫,剑兰儿和剑月儿可没跟她说那样详细呀。 手指敲着巴,乐梓陶略一犹豫,便选了正中间的大门,因为她看到那门的铜环最大,想来敲起来声音也是最大。 「砰砰砰!」乐梓陶扣着铜环,很不客气的着力气。 叩了几,里面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乐梓陶退后一步,左右瞧了瞧,再一次回到大门口拍门,这一次,她一边叩铜环一边拍打大门。 天马上要亮了,她再耽搁去,就误了出摊的时辰了。 「嗳嗳嗳,别敲了。」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匆匆从乐梓陶的后面走了过来,急急的阻止道。 乐梓陶停了手,惊讶的回头,身后站着的是个花白头髮的老僕妇,高高瘦瘦的,显得很是精神。 「您是?」乐梓陶左右看了看,门都关着呀,那么这人是不是将军府里的? 「小姑娘,一大早的来这儿敲什么门?」老僕妇打量了乐梓陶一番,疑惑的问。 「我是来送豆花的。」乐梓陶一时也找不着剑兰儿说的门房在哪儿,只好告诉来意,这位老僕妇既然站出来询问,想必也是与将军府有些关联的吧?就算不是,沖她出来阻止,想来也知道将军府的一些事。 「你就是那个阿陶?」老僕妇却惊讶的打量着她,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乐梓陶一听,松了口气,看来没找错人,「是剑兰儿和剑月儿两位姐姐让我来的,豆花就在这儿,阿婆,您知道这将军府的门何时开吗?我还得赶着去出摊呢。」 「小姑娘,这将军府的门已经很多年没开了。」老僕妇笑道,「看来你并不知道啊。」 「啊?府里不是住着人么?那他们……」乐梓陶大大的诧异了,将军府又不是没人了,怎么说很多年不开门了?难道这府里的人都流行像杨晨泓那样爬墙? 「将军府的大门,不是一般人有资格行走的,一般的贵客来了,也只是走侧门,以后你送豆花来,就到那边的角门吧。」老僕妇见她是真的不懂,当也没有多说,沖乐梓陶点了点头,招唿她往角门走,「你且跟我来。」 说罢,转身了台阶,绕过了左边的石狮子,往左侧门的边边上走去。 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敢再怠慢去,上去提了那桶满满的豆花,抱着往那边挪。 到了那边边上,她才发现,原来那边上居然还有个小门。 老僕妇站在门内,打量着乐梓陶过来,见她一个小姑娘家抱着个大桶,也没喊人帮忙,心里多了几分好感,便上前接了一:「来,放这儿吧。」 「谢谢。」乐梓陶并不觉得老僕妇之前没帮她是什么大事儿,谢过之后,她随意的瞄了瞄院子,这一处门进来,是个**的小院子,除了几间子,她只看到几堵墙和一扇关着的门。 「喏,这是剑兰儿昨儿送来的。」老僕妇领着乐梓陶进了一间子,把豆花桶抬到了桌上,又从一边抽出一个空桶,正是乐梓陶家的东西。 乐梓陶拎了桶,也没见老僕妇有任务掏银子的迹象,略一犹豫,她最终还是没问出来,好吧,之前给她那一锭银子,就当是订金吧。 「阿婆,您就住这儿吗?我明儿多早来合适?」乐梓陶问道,她得把自己的时间合理利用起来才行,今早又是寻找将军府又是敲门的,浪费了不少时辰了。 「就这个时辰吧,我就住这边,你敲门我就能听见了。」老僕妇点头,笑道,「要不是昨儿剑兰儿跟我提过,今早我就一直留意着,你就是在那边敲半天,也不会有人来开门的。」 「多谢阿婆。」乐梓陶再一次道谢,拎了桶出门。 老僕妇也不拦着,送了乐梓陶出来后就关上了角门。 乐梓陶回到坊门前,那边已经等了不少的人了,看到乐梓陶,一个个的开始吆喝。 「阿陶,我们还以为今天你不出摊了呢,正愁着这空空的肚子该怎么办。」 「是啊,阿陶,你要不出摊可得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哈,要不然,我们饿着肚子干不了活儿,可得找你麻烦的哦。」 「别磨叽了,都帮忙,赶紧的摆上桌凳好吃饭啊,坊门快开了。」 唿啦啦,便过来一群人,搬桌子的搬桌子,拿凳子的拿凳子,只是,过来动手的都是男子,而那些妇人姑娘们则远远的站在对面,目带鄙夷的看着乐梓陶。 乐梓陶注意到了,她有些无语,这样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昨天? 她没来得及追究具体的时间,便被一个个热情的声音给缠上了,接来的半个时辰,她不断的打豆花送豆花收钱,还要应付一个接一个的招唿。 今早的人,似乎比以前更热情了?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直勾勾起来,乐梓陶抿了唇,有些不喜,她感觉她此时就像个商品,被人评头论足称着份量,只是,他们也不曾再有过激的行为出现,也没有拿话挑她,她也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周旋。 「阿陶啊,再来两碗豆花,四个饼。」喊她的是位中年男子,是个木匠,之前已经吃了两个饼一碗豆花,这会儿再喊,让乐梓陶也很是意外。 不过,客人要,她自然不会回拒,便取了他的要送了过去。 「喏,收钱。」木匠笑眯眯的,看着乐梓陶把东西放后,从怀里取出了三十几文铜钱撮在手中,示意乐梓陶伸手。 乐梓陶坦然的伸手,接他的钱,数了数,却是多了三文,忙数了出来还给他:「叔,多了呢。」 「多了就多了呗,你坐着陪他说两句话,别说这几文了,再多他也拿得出来。」边上一人流里流气的接腔道,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乐梓陶回头,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应道:「这位大哥,既然如此,不妨由你来陪叔聊聊,也好赚些钱回去贴补,多好的事是不?」 「我倒是想啊,可我没有那倾国倾城的貌,也没有那窈窕曼妙的身啊,哈哈~~~」那人摇头晃脑的唱戏般的应道,说罢还自以为风趣的哈哈笑了起来。 「你若是想,找个大夫花些银子整整就行了。」乐梓陶冷了脸,她出摊子是为了赚钱没错,可是,并不代表她能随意的让人嬉笑,当初乐书华面对这些,就是这般那般的模煳处理,才惹来满身的臭名,她可不想再做第二个乐书华。 「哦?阿陶认识哪个大夫有这样好的医术么?还是你试过?你阿娘试过?」无奈,那人的脸皮之厚,根本不是乐梓陶能想像的,他顺着她的话就接了去。 「大夫没有,动刀的人倒是有,你要试试吗?」乐梓陶还没来得及接话,身后传来江雨的声音。 江雨今天没有值勤了,他昨晚去找了野狼,今天来这儿,就是想看看那两个小贼还有没有来寻乐梓陶麻烦,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有人拿乐梓陶调笑,顿时沉了脸。 「阿江,她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呢。」那人看到江雨,多少有些顾忌,不过,他很快就再一次笑嘻嘻的打趣起江雨来,「你小子,只怕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丨股了,偏偏你还贴得这样高兴,你忘记了人家阿娘嫌弃你是歪瓜了么?」 「闭嘴。」江雨皱了眉,他是喜欢乐梓陶,但他还没决心向她表白,他怕她听到以后会吓跑,可这会儿,这人竟一子点破了他的心思,要是让乐梓陶起了反感,他还有机会吗? 「嘿,都是男人,这点儿心思,大家谁不懂?啊?」那人说得起劲儿,干脆站了起来,凑到了江雨面前。 「闭嘴!」江雨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见这人不依不饶的样子,顿时火了,他往年是混,所以,对这人的了解也远远比乐梓陶清楚,这人素来欺软怕硬,辩论是根本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拳头硬,才管用,当,江雨一把揪住了这人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怎么?你是许久没尝我的拳头,心痒痒了是吧?」
0071夜探王家院 「你敢再胡说八道,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江雨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他。 那人跌坐在地,爬起来就跑,他挨过江雨无数次的拳头,今天也是因为没看到江雨值勤才会想着乐一乐,没想到就遇到江雨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回来。」江雨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人后襟,「吃东西不付钱么?」 「付付付,我这不是着急赶着忙事情么。」那人睁眼说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摸了十几文钱给了江雨,趁江雨松手的空档,快的跑了。 「给。」江雨板着脸把钱扔给了乐梓陶,目光扫过在座的那些人。 此时,坊门即将开启,众人也是吃饱喝足,接触到江雨的目光,众人纷纷起身付钱离开。 乐梓陶暗暗嘆气,这样一来,她和江雨不是更说不清楚了么?她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那些人,果然,指指点点的议论一直未停。 算了,谁让她是豆腐西施的女儿了呢,有个出名的阿娘,现在面对这些也是很正常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造成这些局面的始作俑者。 既然朱媒婆和王老爷暗地里捣鬼,都大肆放出了风声,自己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 收了摊,闷坐在豆腐铺的乐梓陶,越想越窝火。 玩阴的是吧?乐梓陶想,如今她遮遮掩掩的,反倒称了那些人的心意,倒不如直接找上他们,把话给挑明了,解了癥结才是根本,要不然,三人成虎,她怕是又要成第二个乐书华…… 照眼前的形式,闹得越大,似乎越有说服力,可是,铺子的生意才刚步上轨道,越要闹开了,吃亏地肯定是自个。一时间,乐梓陶也拿捏不定了。 你有张良计,我就不能有过墙梯?沉静了许久,突然间,乐梓陶拍案而起,灼灼生亮的柔眸中,显现出了一抹笃定,唇边浮现一抹冷笑:今晚要去王老爷府上,先探个虚实,她倒要看看,那个老王八和老虏婆到底能搅出什么样的浑水来。 乐梓陶早早的打了烊,从后门出了院子,一会儿就关坊门了,晚了出不去不说,就是出去了也未必能进芝若坊,所以,晚上要做的事只能先搁着了。 「快关坊门了,还出去?」看守坊门的坊丁看到乐梓陶,好心的提醒了一。 「我去买点儿东西,很快回。」乐梓陶随意的挥手,快步出去,顺着之前的记忆来到了王老爷的那个粮铺子前。 铺子已经在收拾,王老爷站在门口斥责一个伙计。 乐梓陶避到一边,静静的等候机会。 没一会儿,王老爷斥责完毕,迈着八字往街上去去。 乐梓陶远远的缀缀在后面,一路顺利,跟着了王老爷到了一座院子前,门口匾额上提着两字:王府…… 乐梓陶不由好笑,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王爷府呢。 这会儿天不没暗,她这样进去只怕会自投罗,想了想,乐梓陶围着院子查看了一番,记住了几个矮些的墙,静静的等到夜幕降,她才顺着那矮墙潜进了院子。 一路曲曲绕绕,躲避王老爷府上的耳目。 偌大的府邸,这么多苑子,这老色丨鬼,现到底在他哪个姨太太那,寻欢作乐呢?掩藏在暗处的乐梓陶,也是茫然了,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 正在无头绪时,不远处廊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挑尖的声音。 「什么,老爷今晚又要歇在十五丫头那?真是见了鬼了,连小十六都不是她的对手!他真是被那狐狸精给迷晕了眼!」 「八夫人,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原来是王老爷家的八姨太,在这里捻酸吃醋,乐梓陶倒是心中一乐,这八姨太也太没心眼,还不如她的丫头精明。 「春桃,你叫我怎么咽得这口恶气,我才进门五年不到,竟然被个黄毛丫头给占尽了风头!要是照这样去,我八姨太还有什么地位呆在这府里?」 「八夫人,你别着急,十五姨太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您没瞧见,最近朱媒婆老是朝府上跑么。」春桃提醒了八姨娘一句,谨慎地打量了四,鬼祟地又回上话来,「夫人,你没听说么?最近到处都在流传着,老爷要纳豆腐西施乐书华的女儿回来当十七姨太,想必朱媒婆频繁出入府中,多半为了这事情。这会儿,朱媒婆还在老爷的书房里。」 顿时间,八姨太像着了疯魔般,挑尖了声调,似在发泄的叫了一声,差点没把乐梓陶吓死。 惊骇过后,躲在暗处的乐梓陶想想,她们这些女人也真是够可悲的,一切荣辱,不过是为了一个留不住的男人,成天勾心斗角。 「家里都有十五个麻烦了,还嫌不够!乐梓陶那个狐媚子,和她阿娘一个德行,人前装得冰清玉洁的怜人样,背地里尽干些偷汉子的事情!」八姨太咬着牙骂着。 听了这话,要是在往日,乐梓陶早就一巴掌赏上去了,肚子里也是窝着火,但此时,却不宜鲁莽。 「夫人,你冷静点,老爷的事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春桃,你赶紧去,把老爷那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给我通气。那老色鬼,想纳十七,想得美!我八娘也不是好惹的主。」 春桃那丫头,接了八姨娘的话,便悄悄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看样子是去王老爷书房盯梢。乐梓陶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跟随那春桃丫头。 春桃不知道,此时自己成了乐梓陶的指路灯,她躲在书房的一角,偷听着房内的两人谈话;而乐梓陶,也躲在春桃看不见的角落,窥听着王老爷和朱媒婆的对话。 点了些唾沫,乐梓陶戳开雕花窗棂上的煳纸,透过小孔,将书房内的一切,窥探地清清楚楚。 「王老爷,你这计谋真是高啊!今儿个我偷偷在豆腐铺外瞧着,坊间形形色色的男人,都跟猫闻了鱼腥味般,直朝阿陶丫头铺子里涌,馋地口水悬河。」 只见朱媒婆咧嘴红唇,扬得特别开怀,像只得瑟的花蝴蝶,在王老爷身边打转着,不时「咯咯咯」地调笑着。 「那还不是你朱媒婆的巧嘴,妙语生花;阿陶那丫头,和阿娘一个德行,喜欢人前装清高。这把风声放出去了,我倒要看看这坊间,谁敢要这丫头。」 得意洋洋的王老爷,润了一口茶水,回了一句身边的朱媒婆。 果然,是他们两人在暗地里捣鬼,抹黑她乐梓陶;弄得自己现在好像人尽可夫的狐媚子,在人前卖弄风情。 怒火中烧的乐梓陶,凛着寒眼,瞧着书房里的一对乌合,权且先听听他们还想合计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做打算。 「可不是?她现在不是和将军府走的近,我猜八成这事情一搅合,乐梓陶那丫头,多半也没脸上门了。杨府上本就一干贞洁妇孺,岂能容她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倒是江雨那傻小子,无辜被牵连进来,多半这会也失悔不已,自己有眼无珠了。」 「乐梓陶这丫头,本老爷是看她可怜,才会想纳她为十七房;她竟然不识抬举,自然是要给她点教训!她本来就和江雨小子暧昧不清,本老爷不过是顺水推舟,把他们俩的事情传出去了;私底,鬼晓得她乐梓陶,会不会忍不住就范呢?」 王老爷这席话,配上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很不明深意的笑容,活脱脱地一个猥琐样。真是拔出萝蔔带出泥,不想一听去,居然扯出这档子事情来! 乐梓陶和江雨的谣言,原来也是他们两人在暗地里捣鬼,坏她名声! 「照这样子去,想必乐丫头也撑不了几天了。倒时候,王老爷你就可以出面,来个恩威并施;届时,看她乐梓陶怎么逃出你的五指山。这桩美事,王老爷可不要忘了我朱媒婆的好。」 「这是自然,好处少不了你朱媒婆的;能不能成其美事,还得仰仗你朱媒婆的一张巧嘴,多为我细说细说。」 趁机间,王老爷在朱媒婆手背间,熘过一阵滑腻;他这猴急性子,男人的通病,朱媒婆倒是见怪不怪地,讪讪地一笑,翻了个嗔媚的白眼。 只是这景象,看进乐梓陶眼中,真有种作呕的感觉;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绝配! 「对了,王老爷,野狼他们三,你可得仔细管好了,切勿此时露了马脚。」朱媒婆压低了声音,小意的提醒道。 「这还消你老说?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地干干净净。」王老爷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小事,还有人提醒么? 野狼?!窗棂边的乐梓陶,倏然间就愣住了,原来野狼那三小贼,是王老爷派出来捣乱的。 顿时间,乐梓陶觉得今夜真是不虚此行!
0072被野狼追逐 「哈哈哈,还是朱媒婆你懂本老爷的心,就恕不远送了。回头,我将一干资劳,派人给你送府上去。」 朱媒婆一听见钱,两眼都亮起来,闪闪生辉:「哟哟,王老爷,哪能劳烦你?!折煞我朱媒婆了。支会我一声就是,那就谢过王老爷!」 眉开眼笑的朱媒婆,捂着乐呵呵的嘴,扭拽出了王老爷的书房。 乐梓陶想,解铃还须繫铃人,得抓住朱媒婆这祸头子,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无论如何,她得跟上朱媒婆,逼问一番才行,但是现,自己总不能像朱媒婆那般,大摇大摆地走出王老爷的府邸吧。 无奈之,她只好按照来时的路,悄悄退出王老爷府中,绕到了前门候着。 此时,坊门已关,除非是特殊事件,上报衙门审批得了通行批文,才能令坊门重开。 但,无论是王老爷还是朱媒婆,都不像是有这样权势的人。乐梓陶想起之前将军府的马车,他们不就在芝若坊留宿了么?想到这儿,她有些好奇朱媒婆一会儿如何从这儿出去回到泰若坊的家呢? 没过一会儿,朱媒婆便挥着火红的帕子,在王府管家的相送出了门。 王府管家给朱媒婆备了一乘小轿,送朱媒婆离开。 乐梓陶等到王府的门再关上,才跟了上去,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轿子到了那坊门处,朱媒婆从轿中来,给坊丁看了一样东西,那坊门竟然开了! 朱媒婆居然有通行批令!! 乐梓陶心里一凝,不由慎重起来,这朱媒婆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呢? 坊门再一次关上,乐梓陶不能让朱媒婆发现,自然也就错失了跟随出去的机会,无奈,她只好另想办法。 顺着坊门的墙,乐梓陶避开了巡逻的武侯和坊丁,熘了一圈,终于在一处隐暗地方寻到了突破点。 那一处,有棵光秃秃的树,乐梓陶爬树也不是弱手,三两就窜了上去,撑着墙头纵身跳了去。 只是,这一耽搁,却是误了跟踪朱媒婆的时机,那顶小轿已不知去向。 乐梓陶快步往泰若坊走去,她隐隐的倒是知道朱媒婆的住处,今年,她必须去查一查这件事的底,就算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也得吓唬吓唬那个老乞婆一。 泰若坊的坊墙却是比芝若坊要坚固,乐梓陶寻了许久,也没见到能突破的地方,只好嘆着气回到坊门前,她要试试运气,这边的坊丁她如今都已混得极熟,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让她进去。 「什么人!」乐梓陶只在坊门口晃了一,马上有人出来喝问道。 「阿糙。」乐梓陶听到声音,心里一喜,忙低低的喊道。 「阿陶?」出来的果然是阿糙,他看到乐梓陶,紧张的左右看了看,走到坊门前,低声问道,「你怎么在外面?」 「我出去买东西,误了时辰。」乐梓陶无奈的说道,「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出了芝若坊,你看,能不能帮帮我进去?」 「可是,这坊门开不了啊。」阿糙为难的挠挠头,看了看她,「你等一,我给你想办法。」 说罢,快步冲进了方才的小。 没一会儿,他再出来,身边还有江雨。 唉……乐梓陶一看到江雨,便是长长一嘆,又得麻烦他了。 江雨到了坊门前,看了看她,指了指左边:「去那边等着。」 乐梓陶点头,乖乖的过去等。 没一会儿,江雨出现在高高的墙头上,朝面扔一根绳子:「繫到腰上。」 乐梓陶接了绳子,却没有系在腰上,有了这东西助力,而江雨又是知道她会功夫的,哪里还有系呀,直接借力爬上去就行了。 成功的进了泰若坊,乐梓陶不好意思的沖两人笑了笑:「谢谢。」 「快回吧。」江雨打量了她一,「我送你。」 「不用了。」乐梓陶又不是现在就回家,她还想着去探探朱媒婆家呢,当拒绝了江雨的好意,快步跑向自己家后院那条巷子,到了后面,左右瞧了瞧没人,她才迅速往另一头跑去。 闯夜禁这样的事,她可不想让江雨掺和进来,他已经帮她良多了。 朱媒婆家的位置,她只知个大概,所以,找的时候又费了些功夫。 没办法,谁让之前的乐紫陶是个标准宅女呢。 可谁知道,就在乐梓陶拐进那个小巷时,巷子里迎面走来三个人影,满满地阻住了乐梓陶的前路。 这个时分,什么人,会结队出现在朱媒婆家外的小巷中?乐梓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笼在心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掩藏在暗处的人,身形越来越清晰;借着半空中那轮半弯的弦月,乐梓陶惊慌地美眸中,终于看清了带头人的面孔。 野狼! 凭空的,乐梓陶居然认出了为首的那个人,她来到这儿之后,并没有见过所谓的野狼是哪个,可她却认出来了,她记得他,记忆中,他曾有无数次来寻乐书华麻烦,却屡屡没讨到好处。 原来,这就是野狼! 「阿陶丫头,这是去哪儿呀?」野狼看到乐梓陶,咧了咧嘴,昨晚江雨那小子居然来找他说情,让他不要为难乐梓陶,原本他还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可被江雨一说,他反倒有了些兴趣,今晚才会到这儿,准备亲自接一接这趟活儿,没想到,就在这儿遇上了,这丫头,看起来比以前更水灵了呀。 「狼哥,这丫头手狠着呢,一棍子敲来,不带留手的。」野狼身边的两个小贼都吃过了乐梓陶的亏,这会儿一看到乐梓陶立即提醒道。 「瞎说,阿陶丫头我还不知道?她可是千金,娇滴滴的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野狼一瞪眼,阴阳怪气的说着,一双眼睛在乐梓陶身上打转,心里也是好奇这丫头的变化,以前她连前铺也不出来一,现在敢半夜在外面乱晃了? 乐梓陶看着他们两人说道,抿了抿嘴,转身就跑,她会功夫没错,可面前是三个大男人,她稍不小心就可能落在他们手里,之前两个小贼连迷药都用上了,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嗳,别跑呀。」野狼在后面懒懒的招唿了一声,却也没有闲着,带着两人追了上来,难得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就算他不对她做什么,拿她去要胁江雨那小子与他合作一把也是不错的。 乐梓陶跑得快,但因为她对这一带地势不熟,七拐八转之,渐渐的被他们给堵了上来。 「阿陶妹妹,别走呀,跟哥好好聊聊。」野狼低低的笑,声音越来越近。 见鬼!!乐梓陶听到这声音,一阵腻歪,然,她脚程再快也抵不上野狼三人对地形的熟悉。 「阿陶妹妹,跑累了吧,快停歇歇吧。」野狼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眼见三人越追越近,那令人作呕的咸猪蹄都要粘到她的衣襟上。乐梓陶不免有些着急上火,步伐更是越发慌乱。 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在拉开距离后,乐梓陶拐进一个院子。 「这是……」当看清自己所处环境后,乐梓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三个渣男追得狼狈不堪,脚跟发软,喉咙生烟,现在又跑到这闹鬼的院子里。 不过好在这个院子她曾走过,加上骨子里是崇尚科学的灵魂,对于这些个神啊鬼啊的,她并不惧怕。 「还不快找找,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打算要了是不?」野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乐梓陶不由得屏息,一寸一寸朝院子深处挪去。 「这……这院子可是闹鬼啊!」听得出来,一男子的声音微微发颤。 要不是及时忍住,乐梓陶便要嗤笑出声。 好歹也是个獐头鼠目,塌鼻裂嘴的五尺短汉子,竟比她这么个女子还要生得胆小,显然,他俩是被她之前扮鬼给吓着了。 「你小子干了这么多坏事,此刻倒怕起鬼来。」野狼不屑的冷哼声传来。 乐梓陶心中「咯噔」一,暗道不妙。 提着恼人的裙摆,贴着墙根朝院子深处走去。 「吱!」院子的破败大门发出声音,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似有人打算推开它。 「野狼,乐梓陶不过是一小女子,这院子里闹鬼的事十里八村可是知晓的,别说她这么个弱质女流,就算是那些个大老爷们,没人结伴不敢独自靠近这间院子的!」 这次出声的,是另一个追她的男子,他的声音还在抖,语气中满是犹豫。 推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乐梓陶不敢妄动半分,眼眸更是一瞬不瞬地着门缝,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野狼的手指。 「咚!咚!」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周遭安静得只剩她剧烈的心跳。 此时此刻,野狼只要朝里面微微探头,便能发觉乐梓陶的踪迹。 那麦色的手指又进了一分,就在乐梓陶即将绝望之际,那手伸了回去。 「你说的倒也是实话,那小妞,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话音落地,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乐梓陶长出一口气。
0073相会在鬼院 乐梓陶四打量了一,想起之前跟着杨晨泓走过的路,微一沉吟,拢了拢微乱的鬓髮,她抬脚朝院子后头走去,若她记得没错,那边出去应该更接近去她家的路,真要没办法,她只好又用那招躲空间的方式等他们过去了,遗憾的是,她的空间不能移动,在哪里进去还得在哪里出来,在里面还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实在不是藏身的好去处。 还不如先逛逛这传说闹鬼的院子? 乐梓陶闲中作乐,还真就放缓了脚步,顺着路来到了最东边的一扇门前,她随意的伸手推开:「吱呀!」 「咚!」脚刚刚踏进,门樑上一块被蛀虫腐蚀的柱子便掉落来,好在乐梓陶身手敏捷,才没再被砸到穿越一次。 乐梓陶抬手不断的挥了挥,驱散了因柱子落地而激起的灰尘,才轻手轻脚的走入房间。 入目一派萧条的景象。 无数的蜘蛛给房间拉起一道道封锁线,地上积淀的粉尘让人看不出地板的原色,房间内,垂着不知原本是灰是白的纱帐。 有纱帐的地方,应该是放置床榻的,可这间房间里的装饰只有这条纱帐。 纱帐方的地板同样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似乎这院子一荒废,里面的家具便被搬空了。 乐梓陶只在门口处的位置停留了一,便退了出来。 几间子,都是差不多的情形,不过,看里面的被掩住的装饰,这些子应该是人们的住处。 循着记忆,乐梓陶穿过花园,来到了上一次藏身过的子前,忽然,她看到了隐约的烛光。 难道是他? 乐梓陶垂眸,略一犹豫,他的身份有些尴尬,她还是少和他掺和的比较好,想了想,便调转方向往外走。 「阿陶!」刚刚迈出的腿就这样僵住,乐梓陶回眸,入眼是烟柳绿的对襟罗裙,视线缓缓上移,凸起的喉结,再往上,便是一张祸国殃民的俊容。 「杨晨泓?」乐梓陶撇嘴,她不过是胡乱揣测,没想到他真的出现在这里。 只是,此时的杨晨泓沐浴在月光,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你怎会出现在这?」面对她寻视探究的目光,杨晨泓剑眉微蹙,显然对她的出现并不高兴。 「我……」 「嘘,有人!」不等乐梓陶把话说完,杨晨泓一把拉过她自己的身后,随脚踢起一颗石子。 啪一声后,薄薄的窗户纸破开,里面燃着的烛火突然熄灭。 此时四周寂静如尘,诡异的安静。 乐梓陶紧紧躲在杨晨泓的背后,注视着响声的来处。 杨晨泓拉着乐梓陶蹲了来,沿着墙角边上细细的走着。 空旷的深院里似乎很诡异,万物无声。乐梓陶被杨晨泓握着的手心紧张的细细出了汗。 杨晨泓转过头来,对上乐梓陶黑色中散发光芒眼眸,怔住了一。手指放在嘴唇上:「嘘……跟我来!」 两人从墙角边上蹲着缓缓移到一个破旧房的窗户面。杨晨泓突然停了来,乐梓陶一个眼神询问道,怎么了?为何停了来。 杨晨泓未说话,纤长的手指朝着刚才小石子进去的熄灭烛火房间指了指。乐梓陶会意,给了一个房间门口的眼神瞟去。貌似在说进房间去? 但杨晨泓未理会乐梓陶的眼神,目光却盯着另外一个方向,呆住了。 乐梓陶循着方向望去。此时院子里另外一个房间的人影串动着,飘飘渺渺的把影子无限拉长着,模模煳煳阴影映在窗口上。 乐梓陶微微一怔,她的到来已然证实了超自然现像的存在,但在她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太信鬼神之说。 可现在,眼前的那一幕看得真切,乐梓陶的心也有些摇摆起来,难道这个院子是闹鬼的传说是真的? 空气如此,安静的诡异,乐梓陶只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指尖不自觉的冰凉。 晚风吹拂而过髮丝撩到杨晨泓的脸上,杨晨泓闻着乐梓陶身上淡淡的香味,眼神微微迷离了起来,黑色深夜之中看不清楚。 乐梓陶把嘴巴凑到杨晨泓的耳朵边,好奇的问:「那个房间里是不是闹鬼?」 是不是闹鬼其实杨晨泓心里清楚的很,这里的院子他最熟悉不过了,这院子原本就是他家的,但自打他出生这儿便荒废着,这些年来,为了躲避一家子为他寻妾寻婢的热情,他时常在夜里躲到这儿。 杨晨泓瞟了一眼乐梓陶,看来,她是遇到麻烦了,好像有人跟踪她,居然跟踪到了他的小院子里。 「是不是呀?」乐梓陶见他没反应,又侧头瞪了他一眼。 她没注意到两人的手依然交握着,她说话时吐露的气息也直直的扑到了他耳廓处。 而杨晨泓,却不由自主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空气中淡淡的暧昧在串动着,而她却还在不自觉的靠近他说话…… 杨晨泓一把甩掉乐梓陶的手,侧身避开了她的目光,心底滋生着某些异样,他不是第一次接近她了,可为什么这一次竟这样不寻常? 乐梓陶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矫情了? 此时窗口上又多出了几个影子。乐梓陶定眼一看,三个人影在映窗台上模煳着。 乐梓陶颦眉,原来是那三个人,没想到他们还是贼心不死,那现在,她要不要出去教训教训他们?但,他们是三个人,她一个只怕不是对手。 踌躇了一会儿,乐梓陶把主意打到了杨晨泓身上,要是他能出手的话…… 她一侧身,整个人又往杨晨泓那边贴了贴。 杨晨泓一愣,低头见她皱眉,以为她是害怕,略一犹豫,鬼使神差的伸手揽上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别怕,那不是鬼。是有人闯进来了。」 乐梓陶撇嘴,她当然知道是三个人!她还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三个人。 杨晨泓对乐梓陶轻声是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解决他们。」 敢来他的地盘上,真是胆子也太大了,以后随便一个张三李四都到这院子,那他就没地方窝身了。 乐梓陶刚想叫住杨晨泓,杨晨泓走到窗台上一个利落的翻身,跳跃进了这房子里,没一会儿,黑灯瞎火的房子里一声惨烈的尖叫,冲破了深夜的宁静。在这诡异的院落显得格外的让人害怕。 乐梓陶快的冲到房间里,此时野狼和那两名小贼被杨晨泓已经放倒在地了。 出手这么干净利落,连她这个跆拳道黑带都不是他的对手。乐梓陶冲着杨晨泓竖了竖大拇指,孺子可教也,她还纠结着不知道怎么找他帮忙呢,他就这样自动的出击了。 杨晨泓毫不在意的用脚踹了踹此时晕倒在地的三人,他随意的低头一看,看了看乐梓陶:「是他们?」 「嗯。」乐梓陶乖乖的点头。 杨晨泓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番,轻轻松松的把三人逐个拉到墙角,直接拽起一人的脚就抛出墙外面去! 杀人抛尸面无表情,而且干净利落。就像很平常一般! 乐梓陶在后面古怪的看着杨晨泓,还真有她的风格,扔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煳,只不过,她这力气没能像他那样扔得轻松罢了。 面对乐梓陶眼神,杨晨泓丝毫不在意,把最后一个人抛出院子,拍了拍手掌,迳自走进深院。 乐梓陶跟着杨晨泓进了院子,随意的找了一张破旧的椅子坐了来,抬头看着小钩残月、星星迷离的夜空,嘆了一口气,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口的问题便想问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样子留在杨家?是她误会了他?还是他有不得己的苦衷? 杨晨泓看的出乐梓陶的疑问,却也不说声,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坐。 今天的杨晨泓似乎心事重重,少了平日的温和,只管坐在那儿沉默。 乐梓陶疑惑的打量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好意思多问。 两个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凝固住般,尴尬不已。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会在这里?不怕遇到鬼?」许久许久之后,乐梓陶有些不耐这样的沉默,她想,她若不开口,他是不是就会一直这样去? 「嗯,只是出来赏赏花。」杨晨泓往椅背上一仰,毫不在意他这举动与他的装扮有多不合,大刺刺的仰望着天,淡淡的说道,「这儿清静。」 「是够清静的。」乐梓陶环顾一圈,带着些许戏嚯接腔道。 「……」杨晨泓就这样仰着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慵懒的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被三个男人追?」 「今晚星光灿烂,我出来散散步不行么?」乐梓陶学他的样仰在椅子上,双手撑在颈后,看着天空,「没想到就遇到三个碍眼的傢伙了,跑得我一路累死。」 「你觉得我会信?」杨晨泓侧头看了看她,缓缓坐好,指着她说道,「好歹是个姑娘家,坐要有坐相。」 「你不也是姑娘?为什么你能行我就不能?」乐梓陶带着一丝笑瞟了他一眼,「还有,你觉得我该信你说的么?」 「我……我在家里呆不住了,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避难的!」杨晨泓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笑容再一次隐去。 「避难……」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乐梓陶怔了一,坐直了身子,把杨晨泓从头看到脚,在从脚看到头的打量了一次,她似乎是第二次遇到他跷出将军府了,难道那里面的寡妇们太勐,他一人招架不住?想到这儿,她好笑的问,「你家里有老虎么?」 「老虎?」杨晨泓一愣,随即毫无形象的爆笑出声,「你说的没错,一子母老虎,你若去了,只怕也是被剥皮拆骨的场。」 还真是?乐梓陶傻傻的眨了眨眼,猜想是一回事,亲耳朵听到他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一时之间,心情莫名的一闷,这杨家的女人也太那个了,好好一少年,就这样毁了……唉,怪不得他在那府里呆不住了,可怜那小身板啊…… ps:多送几百当福利,喜欢的亲们记得收藏支持哦,上架了,收藏推荐好惨澹的说……
0074爬爬更健康 杨晨泓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意识的低头打量了一身上的衣服,白净的脸上上红霞,支唔着解释道:「这衣服……是她们硬让我穿的,说是这样才安全。」 可不是,将军府的女人们呀,弄个男人藏在府里,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了。乐梓陶表示理解的点头。 「唿~我也不喜欢这些。」杨晨泓以为她真的理解他的无奈,眉宇间微微松了松,重新倚回了椅子,看着星空幽幽的说道,「很多年了,她们总是这样,自认为这样是对我最好的,也不问我喜不喜欢,我的存在……唿~我真希望我是真的女子,那样,她们就不会关注干涉我这许多了。」 可不是么,如果是女子,他就能像寻常人家的姑娘,寻一门亲,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哪用像现在这样悽惨?乐梓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由之前的不屑渐渐的同情起这可怜人来,她就说嘛,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自己的心理关的,他的背后一定有苦衷,所以,他稍稍压抑,就跑到这儿来释放一,丝毫不顾这儿是鬼宅。 或许,有很多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乐梓陶顿时消去了急着离开的心思,侧身对着他,手横在椅背上托着巴问道:「你既然能来去自如,为何不一走了之?」 「一走了之?」杨晨泓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没有细问,只是顺着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只是,那是我家,我能去哪儿?」 没救了……乐梓陶无语,他就中毒这样深?觉得离她们就不能活?她不由想起野史中看的则天和与冯小宝,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类似的纠葛? 「那三个人为什么追你?」杨晨泓见她不语,也没有多说,侧着看着她问起了她的事。 「我刚刚说了呀。」乐梓陶敷衍着,「我出来散步……」 「我是躲家里的母老虎出来的,你呢?」杨晨泓很干脆的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他提自己的理由,也就在间接的表示自己的诚意。 「我去找朱媒婆。」乐梓陶看了看他,犹豫了一番,才说道,「最近关于我的谣言不断,我今天特意出来查根源的……」 「是她捣的鬼?」杨晨泓挑了挑眉。 「芝若坊的王老爷授意,朱媒婆是实施者,还有刚刚那三个人,都是他们的人。」乐梓陶也是憋得狠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叙说的人,这会儿见杨晨泓问及,她没犹豫的就说了,说罢,心头略略松敞,能有个可以倾诉的人,感觉还真不赖。 头一次,一向不缺朋友的乐梓陶感觉到了朋友的珍贵,她开始正视杨晨泓的存在,或许,他有其不堪的经歷,但那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朋友相知,贵在缘份。 「有这等事?」杨晨泓听罢她的话,皱了皱眉,沉吟着,过了好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能搞定。」乐梓陶看了看他,摇头,他的事儿未必比她少,还是算了吧。 「嗯,有需要,随时告诉我。」杨晨泓点头,也没勉强。 「好。」乐梓陶也应得随意,她心里压根儿没想过真要找他,再说了,他身在将军府,她哪能找得着他呀。 「我隔三天就会来这儿,你若有事,直接来这边吧。」杨晨泓却看了看她,很突兀的补上一句。 「哦。」乐梓陶有些意外的看看他,再一次点头。 星空的钩月已渐渐西移,不知不觉间,已近四更,乐梓陶坐不去了,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对杨晨泓说道:「我得回去了,明早要出摊。」 「我送你出去。」杨晨泓点头,站了起来。 循着上一次的路,乐梓陶在杨晨泓的相送安然回到了家。 到家已然这么晚,再睡已然来不及,乐梓然直接进了小作坊,做好了所有豆花豆腐和早点,天已然微微发亮。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昨日一样,乐梓陶把豆花送到了将府军那位老僕妇手里,赶回来出了摊子,又是新的一轮忙乱。 谣言已起,想要避谣已然不易,乐梓陶纵然手里有了足够的证据,但,她也没办法让所有人停止对她的指指点点。 几天来,光顾她生意的渐渐便变得单一:清一色的男人。 老少皆有,却独独没了妇人的身影,连老婆子也没了踪影,生意火了,可她的名声,似乎也和乐书华一样了,坊间已然传出豆腐小西施的名号。 听到这一切,乐梓陶再一次恼火。 这几日的休整,她都在准备一些东西,她打听了朱媒婆的每日的行踪,掌握了一些朱媒婆的爱好,终于,这一日,她准备妥当。 等到铺子打烊,乐梓陶从自家后院悄然出门。 据说,朱媒婆一直独居,今年已有四十七岁,依然是老云英一枚,可实事上,接她这几天的暗访明察,她知道朱媒婆并没有明面上表现的那样干净。 试想,一位连缺德亲事都能提的老媒婆,能干净得了哪去? 今夜,月儿渐圆,银晖遍地,乐梓陶踩着阴暗处一路往朱媒婆的家走去,时时注意着附近的动静,除了巡逻的武侯坊丁,她还要留意野狼几人的动静。 之前那两小贼提过,野狼从未失过手,如今在她这儿栽了,他岂会罢休?这几日的没动静,只怕也是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宁静吧? 朱媒婆的家只有一处一进小院,在那巷子里毫不起眼,她家的隔壁住着一位四十岁的鳏夫,据说,两人之间有猫腻。 乐梓陶今天来,也不想做别的,只是想揪住朱媒婆的小辫子,好让朱媒婆站出来陈述事实。 也许,把朱媒婆和王老爷之间的丑事公诸出来,针对她的谣言就算消不了,至少也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很快,乐梓陶来到了那巷子里,四一看,还好,没有野狼几人的踪影。 顺着墙,她来到朱媒婆家的门外,攀着墙头就翻了进去。 进了院子,她还忍不住好笑,最近,她似乎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不是她家被人爬了墙,就是她爬了人家的墙。 朱媒婆家已然熄了灯,黑灯瞎火的没有一点儿动静,乐梓陶轻手轻脚的上前,支着耳朵听着细微的声音。 没人…… 听了一圈,没有任何声息。 乐梓陶皱眉,她爬墙就爬墙了,难不成现在还要入室?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正纠结间,隔壁传来了一个动静:「死相……」 声音嗲得让乐梓陶顿时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由抖了抖手臂,快步隔到那中间的土墙边上。 「我说,你天天介的去王老爷家,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男子的声音微微有些气喘,「你说,到底是我厉害些,还是王老爷能些?」 「死鬼,净胡说八道,连这醋也掐。」朱媒婆刻意的嗲着声,让乐梓陶再一次恶寒了一。 不过,为了抓人小辫子,她忍了。 乐梓陶寻了两块石头踩上,便攀上了墙头,却见那边墙边居然还架着一把木梯,她不由乐了,这朱媒婆还有这爱好呀。 隔壁家的墙,爬爬更健康? 正好,这木梯倒是方便了她,乐梓陶轻轻松松的了梯子,靠近了那间子。 此时,里的两人已然顾不及说话,相撞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乐梓陶挖了挖耳朵,凑到窗户边上,沾湿了窗纸捅了个小窟窿出来。 往里一瞧,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正纠结不清的运动着…… 乐梓陶看得一阵噁心,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她只是来看看两人是不是有猫腻,可不是来欣赏这风景的,无奈的是,今夜月晖皎好,她不想看的东西,偏偏清晰之极。 甚至,连朱媒婆身上那肥肥圈的抖动都那么明显,而朱媒婆身后那人,佝偻的背上那道刀疤也是如此的清晰。 乐梓陶捂着眼睛略略退了退,一不小心,她踩到了一根小小的柴禾的,「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的突兀。 乐梓陶吓了一跳,紧张的避到一边留意着里的动静,同时,她也做好了避入空间的打算。 只是,也不知道是里两人太过投入还是什么,乐梓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两人停来出门查看。 「啐!」乐梓陶无声的冲着那墙鄙夷了一声,提着的心也松了来。 现在,小辩子是结结实实了,那接来要怎么做呢? 乐梓陶摸着巴,筛选着她事先曾想过的几个方法,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把两个人都公诸出去比较好,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把两人全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晕呢? 这对乐梓陶来说,是个大难题。 第一,她不会轻功,不过一息之间拿两人。 第二,她没有迷药,因为她不是野狼。 那么,她该试试康清给的那小铜锣吗?敲响了吸引周围的人一起来抓「奸」? ps:原本上架首发需要三万字,无奈这几天焦头烂额中,只能先传这些,待调整过来,净月一定第一时间补上,亲们多谅解哦~~~
0075你想怎么办 乐梓陶放了手,侧耳听了听,脚步声这样悠闲,还这样不忌讳的大声说话,看来,不是武侯就是坊丁了。 乐梓陶心里立即有了计较,他们的到来,正好解了她的为难,这样她就不能自己出面了。 脚步匆匆,乐梓陶到了门开,轻轻的拉开了院子的门栓,留意到外面的脚步已到门口时,她勐的打开了门,而她自己也迅速的隐入门口,闪身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她只能听到动静。 屏气凝神的,她听到两人进了院子。 「咦?老王家的院子怎么突然开了?不会是招贼了吧?」来人的声音让乐梓陶觉得有些耳熟,「咦?里面什么声音?」 「估计计是的,这儿还有个长梯子。」江雨的声音传了进来,乐梓陶一愣,随即就出了空间,从门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 果然,这两个巡逻的坊丁正是江雨和阿糙,此时,江雨站在长梯面,而阿糙已经到了那窗户边上,正准备往里看。 老天这是在帮她呀。乐梓陶顿时笑弯了眼睛,躲在门后面低低的喊了一句:「江大哥,阿糙大哥。」 「谁?!」江雨警觉的转身,看到了乐梓陶,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阿糙回头一看,也迅速的跑了过来,惊讶的看着乐梓陶。 「嘘!」乐梓陶忙竖起手指示意噤声,随即也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指了指动静不断的那一间,悄声说道,「我来抓『奸』的。」 「什么?」江雨眉头锁得紧紧的,打量了乐梓陶一番,很不贊同的说道,「这么晚,你来这儿做什么?被逮到的话,你就死定了。」 他说的有些夸张,但,关心之意显而易见。 「阿江,快来。」阿糙却是留意到了乐梓陶说的什么了,他窜到了那窗户,就着乐梓陶桶出来的那小洞往里瞅了瞅,顿时兴奋了,转头冲着江雨连连招手。 「啥?」江雨狐疑的看看乐梓陶,又回头看看阿糙,不过,还是提腿走了过去。 「听,里面,可激烈了。」阿糙挤眉弄眼的冲着江雨说道。 江雨凑在那儿,只瞧了一眼,便退了来,不悦的回头打量着乐梓陶,心里疑惑丛生,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可现在,她半夜不睡觉,居然都跑人家家里来听这些壁角,难道是她真变了?还是他从没了解过她? 「我是专门来找朱媒婆的。」乐梓陶一看江雨的脸色就明白他想歪了,要是换了平日,她倒是不用说太多,可这会儿,她犯了夜禁,而他们是坊丁,更何况,她需要他们的帮助,想了想,便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这几日,坊间谣言四起,我已经查到了,是朱媒婆与王老爷合谋,设计毁我名声,我今天来,就是找她解决这件事情的,只是没想到,一向自诩老姑娘的朱媒婆,背里却在做这样的勾当。」 江雨听到这儿,脸色才稍稍缓转,他敛了眸,转头看了看那间子,犹豫了一。 「阿江,快来,这俩货,真够烈的,又换位置了。」阿糙却在那儿看得有滋有味,这会儿还在招唿江雨过去欣赏,完全无视了乐梓陶这个姑娘家的存在。 「我知道我犯了夜禁。」乐梓陶打量着江雨的脸色,继续说道,「只要这件事了了,我随你们去坊正那儿受训就是了,但今晚,我必须解决这件事,要不然我安生不了。」 「你觉得你出面合适吗?」江雨奇怪的看着她,她一个姑娘家,面对这些,就半点儿不觉得难为情吗? 「我没办法呀,前几日的那两个小贼,还有野狼,他们都是王老爷和朱媒婆派出来的,他们意在毁我。」乐梓陶抿了抿唇,表情渐渐的冷了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又何必忍气吞声?而且,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在往死里的毁我,我不反击,难道等着被他们糟践?难道真让我去做那死老头的十七房姨太太?」 江雨沉默。 「我阿娘的死,还有我现在的处境,容不得我去想合不合适。」乐梓陶说到这儿,看了看江雨,嘆气,「如果你们为难,只管避开,等这儿事一了, 我自会去坊正那儿请罪。」 「你想怎么办?」江雨陡然问道。 「只要朱媒婆能站出来坦白她和王老爷的阴谋就成。」乐梓陶自觉要求并不算很苛刻。 「你且等着。」江雨无奈的一声长嘆,指了指一边,转身到了阿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甭看了,干活。」 「别介呀,先看完罢,等他们闹不动了,我们再出去抓人。」阿糙扒着那窗户不撒手。 「有点儿出息好不好?」江雨尴尬的往乐梓陶那边看了看,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无奈,这里面的动静,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为什么就能这样坦然的和他们两个大男人共处一个院子,还讨论着抓「奸」呢?唉,她呀…… 她本不该沾染这些的。江雨想起了乐书华,那时,乐书华把她护得那么严实,而如今,她却要自己面对这样的境地,他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酸,对她的怜惜更甚。 想也不想的,江雨抬起一脚踹在阿糙的屁丨股上,把阿糙喘得摔了出去。 「我靠,你做啥?!」阿糙惊叫一声,但,颇有些份量的身体已然控制不住的往那房门倒去,恰恰好,砸开了房门。 「谁!」里面传来男人惊惶的声音。 江雨看了一眼乐梓陶,抬腿进了房门,语气也变得痞痞的:「老王头,真是好兴致啊。」 乐梓陶站在外面,好奇的伸头去看,但江雨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而阿糙还摔在门口,挡去了最后的缝隙。 「是……是阿江啊。」老王头认得江雨,听他那声音,似乎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陪着小心说道,「阿江,我们是第一次……你就抬抬手,饶了我们吧。」 「第一次?老王头,你骗鬼呢?」阿糙爬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兴趣,「看你那动作,多熟稔啊,我都看半天了,你那叫第一次,你要是第……」 「没什么好说的,都起来,跟我们走一趟。」江雨见阿糙口没遮拦,心里又想着外面的乐梓陶,当打断了阿糙的话。 「别介, 我们真的……也就一两次,以后再不会了。」老王头似乎很有顾忌,竟哀求道。 而朱媒婆却是一直没出声。 乐梓陶好奇,又不能进去,想了想就扒到了那窗户处,才看到里面的情形。 朱媒婆死猪般的趴在榻边上,整个头都埋进了被子里,攥紧了被子抱头的手正颤得厉害。 而那老王头也没起身,就一直贴着朱媒婆站着,侧身对着江雨作揖,佝偻的腰似乎更弯了。 「老王头,你该知道我们大华律中对通丨奸之罪如何治罪的,你若私里偷吃,也就算了,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可你却这样光明正大,开着院门不说,还嚎得跟杀猪似的,这隔壁邻居又不是死绝了,你这是生怕人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哇。」 江雨却不理会老王头,绕过了阿糙,来到了老王头身边,抬起一脚踩在榻边,手撑着膝歪头打量着连着的老王头和朱媒婆。 乐梓陶在外面看得想笑,记忆中的他就是那样欠扁的样子,每次遇着乐紫陶,他都把人欺负的无路可退,可偏偏她来了之后,他却是突然的收敛了,让她模煳的记忆越发模煳,甚至让她忘记了,他曾经是乐书华口说的「歪」,混得不能再混的「死小子」。 此时,倒是看出他的混帐来了。乐梓陶会心一笑,倒也难为他在她面前扮正经了。 江雨似有所觉,歪头往窗户瞟了一眼,随手抓起床上的被子往老王头身上罩去。 老王老似抓着救命稻草般,接了被子就想起身。 「打住,就这样,不许动。」江雨却瞪了他一眼,斥道。 老王头无奈,不敢再动弹,如今落在他们手里,他也只能配合了:「阿江,你说,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是,请你们抬抬手,我不想死。」 「做这种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江雨冷笑,「如今怕了?知道会被浸猪笼?会被池塘了?」 「阿江,别介,别……」老王头哀声求道,「以后,我再不会了,就饶过我们这一次。」 「老王头,你要是做隐晦些,我们只是听个动静什么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你偏偏这样大胆,开着门,嚎得那样大声,我们身为坊丁,做的就是维护坊间安宁,你们这样乱来,已经违了大华律,你说,你让我们怎么抬抬手?」江雨一本正经的驳了回去。 「那……那……」老王头顿时无措了起来,他身的朱媒婆也颤抖得更厉害。 「我来瞧瞧,这是哪家吃了豹子胆的婆娘?」江雨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掀被子,「出来!小爷还有事儿,别浪费小爷的功夫。」
0076我想保护你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江雨也没能把被子扯来,他没兴趣继续欣赏去,便松了手,放腿,站直了身子就对着阿糙说道:「阿糙,找跟绳子一块儿绑了,逮了他们去见坊正。」 「好咧,明儿游街,大伙儿有好戏看了。」阿糙兴高采烈的应着,转身就出了门。 乐梓陶立即离开窗户处,乖觉的站在门边。 阿糙看到她,嘿嘿一笑,迳自去别的房间找绳子去了。 等阿糙取了绳子回来,进把老王头和朱媒婆用床单裹了,五花大绑捆在了一起。 「走吧。」江雨瞥了两人一眼,抬腿往外走。 「阿江,阿江!」老王头垂死挣扎,拼命的喊着,「放我们一马吧,只要你放过我们这一次,以后,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江雨停了脚步,转身看着两人,脸色隐晦不明,好一会儿才疑惑的应了一句:「哦?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当真。」老王头一听有门,连连点头应道。 「她呢?」江雨知道乐梓陶的目的是朱媒婆,目光一瞟,看向朱媒婆。 「一样一样。」老王头连连点头,一边使劲儿的拱着朱媒婆,急急催道,「你快说呀,不想死就快说呀,阿江说话一向算数的,快说呀。」 朱媒婆一个激灵,瞬间还魂似的有了反应,她抬头看着江雨,嚅了嚅唇。 江雨有些厌恶的避开目光,朱媒婆平日里浓妆艷抹的,还算入得了眼,可这会儿,披头散髮,那不知道激动出来还是吓出来的汗粘了发,整张肥脸煞白煞白,看起来便惨不忍睹。 「你快说呀。」老王头一边催着一边冲着江雨陪笑脸,「阿江,她答应的,她一定答应的。」 「让她自己说。」江雨撇了撇嘴,准备速战速决,这夜里巡逻的可不止他和阿糙两个,要是遇到坊丁倒也罢了,他还有些面子,要是遇到武侯,怕是有些麻烦,至少,乐梓陶犯夜禁的事瞒不住,而她的目的怕是也难完成了,当,他重新盯着朱媒婆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无须多说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懂?」 这次,朱媒婆变俐索了,不用老王头提醒,她便连连点头。 「阿陶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江雨直接问道。 朱媒婆的眼中陡然冒出一丝光芒,她死死盯着江雨,突然之间,她明白了,江雨今天来是为了乐梓陶出头的,这样的话,无论她怎么说,今天这一劫只怕也逃不过了。 「说!」江雨皱眉,斥喝道。 「是……是。」朱媒婆颓然的垂了头,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你跟王老爷密谋了什么?你们又给了野狼什么好处?」江雨紧接着问道。 「我……」朱媒婆犹豫着。 乐梓陶在外面听得真切,想了想,略略探出身去,见江雨背着门口而立,阿糙倒是站一边上,她忙沖阿糙招手。 阿糙察觉到,匆匆出来。 「让她把所有事情写来。」乐梓陶此时也知道了曝光朱媒婆和老王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到底心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俩大活人被沉塘,心一软,便选择了另一个办法。 「好。」阿糙点头,回去俯在江雨身边嘀咕了两句。 江雨点头,踢了朱媒婆一脚:「你,把你所做的所有事都给写清楚了,尤其是王老爷那段,小爷要是看得高兴,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阿翠,快答应啊,快答应啊。」老王头一听,大喜过望,连连催促着朱媒婆应。 「可是……」示媒婆犹豫着。 「你可想清楚了,到底是你们两个人的命要紧,还是王老爷给你的银子要紧。」江雨冷眼旁观,「陈糙,数算吧,数到十,他们不应,我们带人回去交差。」 「好嘞。」阿糙与江雨搭档许久,又是铁哥们,一听就明白了,当配合的计起了数,「一、二、三……」 乐梓陶站在门外,抬头看着那微圆的月,心潮起伏,她还是头一次干这样威胁人的事。 似乎到了这儿以后,她就一直在做这些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打人、爬墙、跟踪…… 而她的日子,似乎也是一直处在被动的混乱中,一大群长舌妇,一大群闻风而动的汉子们,野狼、康逸臣还有朱媒婆和王老爷……想到那一桩接一桩的事,让乐梓陶陡然间心情低落了来。 偌大的洛京城,纵然是天子脚,但,泰若坊不过是几百个坊中的一个,而她乐梓陶,更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尘埃…… 乐梓陶正胡思乱想间,阿糙推门出来,拿着一张纸递到了她面前,她忙接过,借着月光细细一看,上面倒是写得详细,从王老爷请朱媒婆说媒开始,到如何策划抹黑乐梓陶的事,写得清清楚楚。 字迹虽然扭斜,但作为一个媒婆,能写会画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乐梓陶看罢,点了点头,把纸还给了阿糙,朱媒婆还算识相,知道江雨为了乐梓陶出面,无奈之,便很光棍的重点挑了乐梓陶的事说,把一切责任全都都推到了王老爷身上,但她也怕被报復,所以,其中隐去了王老爷和野狼几人的名姓。 只不过,这样的事,有些人一看就明白,有了朱媒婆这张纸,乐梓陶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江雨果然说话算数,拿了这纸就直接和阿糙几人出了门,无视了老王头在后面喊着让他解绳子的声音,甚至,他连门也没给关,就这样大刺刺的敞着。 乐梓陶一回头,就能看到那洞开的里子,两人绑在一起的情形。 「明儿有好戏看了。」阿糙频频回头,语带兴奋的说道,「等天亮,对门的门一开,呵呵呵~~~」 阿糙笑得猥丨琐,惹得江雨连连翻了几个白眼。 「这样一来,他们不是还得被沉塘?」乐梓陶皱了皱眉。 「我系的活结,这会儿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们若两个时辰还解不开那个结,被人发现……那也不算是我们说话不算数了。」江雨淡淡的应了一句,把纸递给了乐梓陶,「朱媒婆干了无数缺德的事儿,你用不可怜她,倒是苦了老王头……唿,这个,你怎么处置?」 「你说,这个贴出去,能不能闢谣?」乐梓陶也无头绪,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贴出去。 「没用。」江雨摇头,他混于市井,见惯了这些事,也深知其中道理,众人现在谈得高兴,也是坊间无趣事,但一旦有另一件事曝出来,乐梓陶的闲言碎语很快就能掩过去,「这张,你留着,以后也有个傍身的依据,至于消息……我们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乐梓陶惊讶的问。 「以牙还还。」江雨侧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先送你回去,不早了,遇到武侯你就麻烦了。」 乐梓陶点头。 三人转了方向,往坊门处走去。 阿糙有心,快步走在了前面。 「野狼什么时候来找你了?」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江雨突然低低的开口。 「就前几天呀。」乐梓陶不以为意,她并不知道江雨去找野狼的事,「那天我来找朱媒婆,在这边遇到他们三个,还好我机灵,把他们甩开了,对了,他是什么人?」 「你以后夜里莫要出来了,遇到别个,总是不好。」江雨嘆气,「有什么事与我说就是。」 乐梓陶古怪的看看他,不说话,她就是不想麻烦他呀,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她哪敢沾惹?可偏偏,他帮了她无数次,她便是有心挑破话题也不好意思了。 「阿陶……」江雨放缓了脚步,侧头看看乐梓陶,手垂在两侧虚握成拳,攥了攥却又松开,似乎是了什么决心般,目视前方低低的喊道。 「啊?」乐梓陶正想着怎么还江雨的这些人情,被他一喊,意识的回头,却看到他这模样,心里不由一突:不会吧…… 「如果……」江雨依然看着阿糙的方向,垂着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如果这事儿解决不了,我……不介意的。」 「啥?」乐梓陶一愣,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不过,她却没听懂,什么事解决不了他不介意? 「我知道你很好,不论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江雨一滞,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看着乐梓陶,凝眸说道,「让我保护你,好么……」 呃……乐梓陶沉默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想过无数次怎么拒绝的话,此时此刻,竟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并没有说喜欢她,他说的是保护…… 说实话,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感动,来到这儿的日子里,她独居,独自撑着豆腐铺,独自面对那些闲言碎语,独自出没在黑夜里,一向养尊处优的她,如何不累? 前世的她,虽然出没在各个乡村追吃,可那时,他们住着宾馆,着饭馆,手中有着无上限的卡,何曾像现在这样过得这样艰难? 他说保护啊……虽然知道他想保护的不是她本人,她还是心软了,不忍心去直接伤他……
0077拜访江雨家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江雨却平静的开了口,「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难。」 「江大哥,我……」话到这个份上,她该说什么? 「我知道。」江雨凝望着她,浅浅一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或许说保护你,也是我说大话了,但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摆平。」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乐梓陶嘆了口气,过份的话,她还是说不出来,只好委婉的点拨道,「你很好,可是,我现在的状况,怕连累了你们。」 「我不怕。」江雨眼中一亮,定定的看着她,明显的,他误会了。 呃……乐梓陶张了张嘴,她不是那意思啊。 「若说连累,还不知道是谁连累谁呢。」江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咧了咧嘴,「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我明儿再去寻野狼,让他抬手。」 「你认识野狼?」乐梓陶惊讶的问。 「一个坊住着,哪会不认识。」江雨点头,「你也知道,我做坊丁之前……和野狼有过几次交情,之前我去找过他,他也答应不会为难你……」 她哪知道他以前什么样啦,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去找过野狼?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找的他?」 「那天你说起他,我就去了。」江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神情一变,皱起了眉,「这小子,不守信!」 「有些人,在利益面前,信用真不算什么了。」乐梓陶莞尔,「你也别去了,没用的,说不定你去寻他反被他利用,不好。」 江雨锁着眉,没答话。 「到了,我先回了,拜拜……呃,再见。」乐梓陶随口一说,蹦出个「拜拜」,忙又改口,冲着江雨挥了挥手,快步往自家的后门走去了,经过阿糙时,也送上了一记笑容,「谢谢阿糙大哥。」 「小意思。」阿糙咧了咧嘴。 乐梓陶回到家,把朱媒婆写的那张仔细看了一遍,折好藏了起来,她明白江雨的意思了,这东西贴出去,未必有用,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管用。 只是,怎么还呢? 做完了事情歇的乐梓陶在迷迷煳煳中睡了过去。 日子,依然一成不变,早起、做事、出摊,乐梓陶忙碌之余,也费脑子在想办法怎么制造舆论扳回局在。 这一天来,乐梓陶周旋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中间时,也没忘记留意朱媒婆的消息,只是,很遗憾的是,并没有朱媒婆和老王头的只字片语传出来。 难道他们解开了结? 乐梓陶唿出一口气,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她又不忍看到他们为止丧命,可是,她又反感朱媒婆的做法,想看到他们受到惩罚,这心理,着实矛盾。 午,乐梓陶准备打烊的时候,江雨出现了,快步跑进了她的铺子,递给她一包东西:「阿陶,给你。」 「这是什么?」乐梓陶一愣,好像他来铺子里找她的时候屈指可数,今天这是西边出太阳了? 「我奶奶晒的干菜,让我带一些给你。」江雨微黑的脸上出现可疑的一抹红,瞥了她一眼,匆匆说道,「我得去值夜,先走了。」说罢,就跟谁在后面追似的跑了。 乐梓陶哑然,看着手上那纸包子,撇了撇嘴关上门。 纸包里装着的干菜,细细碎碎的,要是有块肉,倒是能做一道上好的干菜扣肉了。 只是,一想到这背后隐含的意义,乐梓陶便无奈了,真是他奶奶让他送来的?那代表着什么? 想了想,乐梓陶还是把这一包干菜包了回去,她想还回去。 她懂怎么制造干菜,新鲜的菜清洗干净后,用热水焯过,再放着晾晒,等凉了以后,再拿刀切碎了放着晒,天气好了,晒个干透才算成。 这些事,换个正常的人,当然容易完成,可是,江雨的奶奶是半瞎的老人,她做这些东西,哪会容易? 乐梓陶包好干菜,又觉得这样送回去,可能会伤到老人家的心,略一沉吟,她又解开了包,均出了些许,再从空间取了些豆腐出来,有这个,她倒是轻松不少,不用天天忙着做豆腐。 考虑到江奶奶的眼睛不好,乐梓陶干脆动手做成菜。 家里还余些许的五花肉,拿出来剁成了肉蓉,加入豆腐和相对比例的淀粉,少许盐、酒,想了想,乐梓陶又抓了一把干菜,泡开后剁碎了加了进去。 搅上劲之后,她才点灶烧开了油,用手把这些拍成小小的饼放进去炸。 这是她最爱吃的菜之一,小的时候,跟着外婆学做菜,第一个学成的竟就是这个繁复的菜,用她那时候的想法,感觉拍饼的时候,有些像玩橡皮泥那样的有趣。 所有的料都炸成了金黄色的肉饼,乐梓陶滤去锅里的油,把这些肉饼重新倒了进去,加上些许的黄酒,倒上了水,开始焖煮,烧开后洒上葱花,这菜便成了。 乐梓陶盛了大半的肉饼,拿碗扣住,和干菜一起装进了篮子里。 江雨的家离这儿有些距离,得穿过三条小巷,那一片都是住宅区,房子倒是和朱媒婆家的差不多,单门单院。 乐梓陶只知道个方位,到了附近便有些懵了,这边的房子都差不多,哪家才是江家? 没办法,她只能一家一家的看了,毕竟,半瞎的老奶奶,也不是哪家都有的。 但,这一条巷子的人家差不多都关着门,她从这头走到那头,也没找着。 再转回来,乐梓陶直接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妇人,看到乐梓陶,她明显的一愣:「阿陶?有事儿?」 又是个认识她的,那就好办了。乐梓陶挂上甜甜的笑容:「婶子,我想请问一,哪一家是江奶奶家?」 「哦,你是找阿江家啊。」妇人恍然,上上的打量了乐梓陶一番,带着一丝深意的笑,探身出去,指了指左边,「喏,这一排第三家,不过,阿江方才好像出去了。」 妇人的意思有些明显,她是觉得乐梓陶来找江雨的。 「谢谢婶子。」乐梓陶看到了,也没在意,反正最近这样的目光在她身上绕得太多太多,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谢过了妇人,乐梓陶往那边第三家走去。 身后,那妇人探头探脑的出来,敲开了对面的门。 乐梓陶来到第三家,只拍了两门,里面便传来一声慈祥的回应:「谁啊?等会儿哈。」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要不是里面传来木棍「笃笃」的声音,乐梓陶还真会以为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这一刻钟里,身后的几个门里,已然出来好几位妇人,这会儿,她们正远远的冲着乐梓陶交头接耳着,似乎对乐梓陶来找江雨很是感兴趣。 乐梓陶有些察觉,却没有回头,她们不可能因为她回头便会停止对她的指指点点,而她,也不会做这些无用功的事。 「吱~」终于,门开了,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婆婆出现在乐梓陶面前,她拄着拐杖,双眼自然的朝着门外,瞳孔上面似乎浮了层白纱般。 「是谁呀?来找阿江的吗?我们家阿江去值夜去了。」江奶奶似乎捕捉到了乐梓陶的方向, 转了过来,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 这是位慈祥的老人。 乐梓陶第一眼便对江奶奶起了好感,她忙站好,微笑着招唿:「江奶奶,我是阿陶,我不找江大哥,我是来看您的。」 「阿陶?哦哦,阿陶啊!」江奶奶初时有些疑惑,随即,满是褶皱的脸顿时亮了,她惊喜的伸出右手,往前摸了摸,「阿陶啊,来来来,快进来。」 乐梓陶忙伸手握住了江奶奶寻找的手,扶着江奶奶进院子。 「江奶奶,您吃过晚饭了吗?」乐梓陶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院子。 院子并不大,院子中间也是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左边角的井台也被盖上了厚厚的木盖子,上面还压了一块大石头。 兴许是江雨怕他奶奶一个人在家会踢到东西摔倒吧。 「吃了呢,阿江每次出门,都先照应着我吃饭洗漱。」江奶奶笑容满面,手紧紧抓着乐梓陶的手,「阿陶啊,你吃了没?里还有呢,尝尝阿江的手艺吧。」 呃……乐梓陶不由失笑,忙应道:「江奶奶,我吃了呢,我就是来看看您,刚刚江大哥送了一包干菜,我试着做了些饼,也给您尝尝。」 「嗯,刚刚我就闻着肉香味了,你这孩子,有心了。」江奶奶笑得更欢,拉着乐梓陶往堂走,「来,陪奶奶再吃点儿。」 进了堂,子里的桌椅边角都被细心的包上了厚厚的布,桌上摆着三个扣住的碗,而其余地方,再没有别的零碎东西,尤其是行走的通道,收拾的更是平整宽阔。 乐梓陶微微一笑,看来,又是江雨的杰作了,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人,居然这样细心。 「来,坐。」江奶奶对乐梓陶的到来,非常高兴,坐定后,摸索着把桌上扣着的碗都打开了。
0078仅仅是朋友 一碗菜干上扣着薄薄的几片五花肉,肉片都被拨到了一边,面的菜干也只动了一个角落。 第二碗里装着香煎豆腐片,白嫩的豆腐被分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煎的功夫却不到家,一看就是被粘了锅底的,装在碗里显得有些细碎。 第三碗解倒是还好,看着是新鲜的鱼,两面依然是粘了锅褪去了皮的,鱼只吃半尾,余的都浸在了汤料里。 这是江雨的手艺。 乐梓陶有些意外,对江雨的评价又是一变。 她之前的印象来源于乐紫陶,想来,那也是受了乐书华的影响吧,这段时日,她倒是见识到了江雨的好些不一样的表现,而今天,她更看到了江雨的细腻,虽然做菜手艺不怎么样,却是注重了荤素搭配…… 乐梓陶微微一笑,看向了江奶奶。 江奶奶的眸正朝着她,虽然白朦朦一片瞧不真切,但想来,也是有感觉的。 「阿陶啊,来,尝尝。」江奶奶朝着乐梓陶伸手招了招,脸上带着期待。 乐梓陶点头,又想到江奶奶看不真切,忙又应道:「好的,江奶奶,我刚刚做了些饼,您也尝尝。」 乐梓陶取了一边的筷子递了过去,筷子搁在碗上,还沾着水,显然是被匆匆清洗过的。 江奶奶看不见,接了筷子却不知道往哪儿伸,不由轻笑:「我这眼睛啊,多少年都看不见了,每回吃饭,都让阿江……唉,我拖累他了。」 乐梓陶听得心里一酸,拿起了另一双筷子,挟了一筷递到江奶奶嘴边:「江奶奶,您是长辈,辛苦养大了他,如今江大哥出息了,照顾您也是应该的。」 江奶奶一听,脸上的褶皱更像朵绽放的花朵,连连点头道:「阿陶就是贴心,不知道我们家阿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啥?乐梓陶一愣,江奶奶却是没说去了,张嘴准确无误的接了乐梓陶递上的那筷子肉饼,连连贊道:「好吃,真好吃,阿陶就是手巧,这菜干加上肉、豆腐、面粉一调,真香。」 都说眼盲的人别的感觉灵,乐梓陶算是见识到了,江奶奶只品了一口,就把她这肉饼的配方给尝了出来。 「好吃多吃点儿。」乐梓陶微笑,又挟了一筷子。 江奶奶高兴,连着吃了几口,才停了来,笑着说道:「我饱了,这些留给阿江吧,他明早回来热热就能吃了,他要知道是阿陶做了送过来的,肯定高兴坏了。」 呃……乐梓陶来这儿的本意不过是还一包菜干的人情,没想到,竟让老人误会了,可是,看着江奶奶的笑脸,乐梓陶不由想起她的奶奶,一时心软,也不忍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江奶奶兴致极高,拉着乐梓陶问生意问生活,嘘寒问暖,极尽关心之意。 乐梓陶耐着性子陪着一一作答。 直到天微微有些黑,乐梓陶才起身告辞:「江奶奶,我改天再来看您,这会儿要天黑了,回去晚了不便。」 「天黑了?」江奶奶惊讶的问,忙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瞧我,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你快回去吧,路上当心些。」 「您一个人在家,能行么?」乐梓陶担心的看着江奶奶,江雨隔三差五的值夜勤,留着他奶奶一人在家就真的放心? 「我没事儿,阿江晚些抽空路过,都会回来看看的。」江奶奶一提到江雨,便笑得跟喝了蜜似的。 「那您小心些。」乐梓陶点头,告辞出来。 江奶奶坚持送到了门口,扶着门,双目茫然的对着外面笑道:「阿陶啊,闲来就来哈,陪奶奶说说话。」 「好。」面对这样一位老人,乐梓陶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又落了回去,「您先关好门回去歇着。」 等着江奶奶关好了门,乐梓陶才转身往来时的路返回。 意外的,乐梓陶看到原来关着的几家院门,此时竟都开着,她经过时,几位妇人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 乐梓陶有些无奈,她不过是来一趟江家,就这样稀奇了吗? 在乐梓陶看来,她只是串个门,送还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些人的本事。 「阿陶啊,听说昨儿你去照顾江奶奶了?」一早上,众人都带着微笑打量乐梓陶,乐梓陶忙于生意,也没去深究,直到收拾回来,经过茶铺子时,刘婆子迎了出来,笑呵呵的问。 「阿婆,您怎么知道的?」乐梓陶很是无奈,这泰若坊说小也不小了,怎么就藏不住一点儿风吹草动呢? 「这一早,都几拨客人在说了。」刘婆子笑道,打量乐梓陶一番,替她欢喜,「你呀,早该这样了,阿江虽然家里没什么底子,可他现在是坊丁,人也没以前那样子混了,你过了门,一起做个小生意,照顾一奶奶,这日子不会差了,最要紧的,他无父无母,你过去也没个公公婆婆压制着,日子舒坦呢。」 「阿婆,您说什么呢?」乐梓陶嘆气,「我昨天只是去还东西的。」 「啥?不是去看望江奶奶的?她们可是传遍了呢,你做了菜上门去看江奶奶,在他家里坐了好长功夫才回来的。」刘婆子很是惊讶,随即皱眉道,「阿陶啊,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别去,这可是拿自己名声开玩笑的事儿呀。」 「阿婆,我晓得的。」乐梓陶皱眉,心想:哪有这样严重? 「你呀……」刘婆子再次嘆息,她就是想不明白乐梓陶要闹哪样,将军府的差使不愿去,亲事也不放在心上,嘴上说与江雨没什么却偏偏常扯在一起,这…… 就在刘婆子想要语重心长劝一劝乐梓陶之时,江雨出现在后面,刘婆子一抬眼就看到了,要说的话顿时也咽了回去。 「阿婆,我晓得了,我先回去喽,您别担心。」乐梓陶却没发现江雨,只管自己说道,「我和江大哥没什么的啦,只是朋友,昨天我过去也是还他给的菜干,江奶奶看不见,晒些菜干不容易。」 「哦哦,你去吧。」刘婆子有心想向乐梓陶使眼色,可她的位置正巧和江雨面对面,江雨又一直这样看着,她想提醒也没法子,只好仓促的结束,转身回了自家铺子,进了铺子,她还嘆着气回头望了望江雨和乐梓陶,眼中无限担心。 乐梓陶见刘婆子没继续,松了口气,一转身,却见面前站了一人,不由小小的惊了一,退后一步,看清是江雨之后,她才唿着气说道:「你怎么站后面?吓我一跳。」 江雨沉默着看着她,这会儿茶铺子里不少人正偷偷张望着这边,等着看他们俩的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 「要买东西吗?」乐梓陶奇怪的打量他一眼,自然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到了自家铺子前打开了门。 江雨一言不发,迳自帮着她把平板车推了过来,把车上的东西一一卸搬进了。 「奇怪?谁惹你了?」乐梓陶狐疑的看着江雨,感觉很是古怪,他干嘛跑这儿来摆这脸色?难不成她还菜干的事惹他不爽了? 江雨只是不理会她,一趟一趟的搬着东西。 乐梓陶问了两句没得到回应,也有些无趣,当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去整理东西。 待到东西搬完,乐梓陶正打算把空出来的桶先送回后院时,江雨却突然低低的开口:「只能是朋友吗?」 「啊?」乐梓陶一时没回过味儿来,意识的回头看他。 江雨背对着她站在门口,双手抠着门框,背影僵直。 「呵……是我奢望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打扰你……」江雨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忧伤和自嘲,他自顾自的说完之后,手紧紧抠了门框一,低着头快步离开。 「餵……」乐梓陶眨了眨眼,她说什么了?他就难过成这样?可是,她想喊他解释两句,他却已远远的到了坊门那边,背影落寞,在乐梓陶心头划深深痕。 突然之间,乐梓陶有些气闷,她只是把他当朋友啊,有错么? 乐梓陶看着那头的江雨,无奈的嘟了嘟唇,她有心过去解释几句,纵然自己无意,可这些日子江雨对她的照顾,她心里深有所感,就算他不愿做朋友,她也想先谢谢他。 可,一转眸间,乐梓陶看到了对面正炯炯有神看着这边的烧饼铺里的妇人,那妇人高昂着头探望着,见到乐梓陶转过去看她,她才慌忙缩了回去,乐梓陶那天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一时半会儿的,她还不敢正面对着乐梓陶。 乐梓陶厌恶的看了看那边,收回目光,这两天的事,让她很是烦躁,人都说众口烁金,如今,她也要亲身体验一把了么? 退回铺子,乐梓陶带着一腔郁郁开始做事。 匆匆做了份饼拿着回到前面铺子里守着,乐梓陶吃得有些无味。 我隔三天就会来这儿,你若有事,直接来这边吧……不经意间,乐梓陶很突兀的想起杨晨泓的话,她不由皱眉,那样的院子,他却是隔三差五的去,是因为他也像她一样有这样多烦心的事吗?
0079明晚还来不 踩着小路上的**的落叶,乐梓陶不费吹灰之力的来到了上次那个楼前,只是,楼上没有灯光。 今晚的宅院在微弱的月光显得无比寂静。 乐梓陶有些失望,他不在…… 只是,她为什么会来找他?那人并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呀…… 看着黑黑的楼,乐梓陶没有害怕,却只有深深的疑惑和淡淡的失落。 或许,是她错过了他来这儿的时间了。乐梓陶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身。 寂静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不远处杂乱的树影时不时在微风中摇曳,给整个院子平添几分凄凉。 乐梓陶甩着手缓步踱着,一边打量着沿途残迹,一边猜测着这宅院曾经是怎么样的辉煌。 「喂!」突然,乐梓陶边上窜出一个人影,勐的沖她喊了一声。 乐梓陶整个人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却没有惊唿出声,而是快的往斜里一闪,右腿已然速度的踢了出去。 来人双肘一挡,也攻了过来。 乐梓陶却是不管不顾,连防守也没有,施尽全力攻击着,她这样一来,来人反倒乱了阵脚。 十几个回合之后,来人远远的跳了开去,对着乐梓陶抱怨道:「喂,你吃火药了?手这样狠。」 「哎呀,原来是杨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哪只鬼呢?吓得不轻,可不得全力施展,保命啊。」乐梓陶撇着嘴,阴阳怪气的回道。 方才他勐的那一样,着实吓到她了,不过,只一瞬她便听出是他的声音,可是,被吓到的心跳却一时难平静来,她才藉机报復回去,二来,也是想发泄一这些日子的烦闷罢了。 「怎么了?不高兴呀?」杨晨泓弯着身子打量着乐梓陶,才一步三晃的到了她面前,弯腰平视着她,惊讶的问。 今晚,他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不像上一次那样忧郁。 「高兴……换你被人吓一试试还能高兴得起来不?」乐梓陶瞪他,指了指他身后的院子,「这院子本来就吓人了,你不知道哇?」 「吓人你还来?」杨晨泓回头瞧了瞧,咧着嘴笑道,凑到她面前问道,「你来找我的?」 他的眸微微发亮,似乎被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欢喜到了。 乐梓陶眯着眼,抬头看他,今晚的月光极弱,可他离她这样近,她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俊逸,他还是那一身女装,高立的衣襟挡去了他的喉结,朦朦胧胧中,她突然有些男女莫辩的感觉…… 他……乐梓陶无比清醒的想起了他的身份,看到他时心底那丝雀跃此时也熄得无影无踪。 带着一丝不屑,乐梓陶白了他一眼,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又散步?」杨晨泓乐了,侧身弯头打量着乐梓陶,摆明就是不信她,「姑娘的兴致当真不一般,人家避这鬼宅子还来不及,您倒好,偏爱到这儿来散步,不怕出来一只鬼,抢了你当鬼新娘去?」 「你倒是招一只出来试试呀?看是他抢了我去,还是我虐惨他去。」乐梓陶冷哼着,脚步却自主的往小楼方向迈去。 杨晨泓很自然的跟在一边,双手负在身后,笑呵呵的应道:「听出来了,你有烦心事。」 「你才有烦心事呢。」乐梓陶不承认,哼哼道,「我就是无聊了,你之前不是说这儿闹鬼么,这打了人有罪,我来碰碰运气捉捉鬼总触不了什么律法吧。」 「朱媒婆的事还没解决吗?」杨晨泓却没把她的话当真,转移了话题问道,「你那位江大哥的本事似乎也一般般呀,这么久还没帮你搞定?」 他怎么知道……乐梓陶闻言,瞬的回头看着他。 「咋了?我脸上有花?」杨晨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咧着嘴笑,「还是见我倾城倾国,你自惭形秽了?」 「我呸呸呸。」乐梓陶很没形象的连呸了三声,睨着他说道,「一大男人,穿女装扮姑娘也就算了,还这样……你害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我虽然是男人,可扮成这样,比起某些女人,啧啧,我现在知道我是真的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了。」杨晨泓的目光一直围绕着乐梓陶,带着笑意说道。 「不要脸。」乐梓陶瞪着他,不由噗的笑了出来,郁郁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 杨晨泓也不介意,只是看着她的笑,浅笑不语。 乐梓陶笑得直捂肚子,也不顾那地又多脏,迳自坐在了楼前的石阶上,沉鱼落雁羞花闭月? 杨晨泓缓步过来,坐在她身边,单手支头侧看着她,问道:「开心了?」 「是开心,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了。」乐梓陶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笑看着他说道。 「开心就好。」杨晨泓扯了扯嘴角,随意的伸展了一条腿,拔了边上一根草在手上把玩着,一边说道,「说吧,找我作啥来了?」 「少臭美了,谁说找你了?」乐梓陶学着他的样,扯了一把草,随意的打着草环,笑过之后,那些烦心事似乎又有些冒头。 「好吧,你不找我,我正打算找你去呢。」杨晨泓妥协,笑道。 「找我作啥?」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天天送豆花去将府么?怎么?杨大小姐就一碗也不分给你?」 杨晨泓闻言,不由哈哈大笑,杨大小姐啊……哈哈! 「笑什么?」乐梓陶白了他一眼,她说错什么了? 「没什么。」杨晨泓起身,拍了拍身后衣衫,冲着乐梓陶勾了勾手指头,「来,练练。」 「练?」乐梓陶挑了挑眉,看了看杨晨泓,马上回过味来,手上的草环一扔,起身就摆开了架式,「练就练,谁怕谁。」话刚刚说完,她便率先攻了上去。 杨晨泓咧嘴一笑,不徐不急的招架。 月影,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乐梓陶不会轻功,加上来到这儿后也没好好练过,靠的全是前世积累的战技,哪里是杨晨泓的对手。 所幸,杨晨泓也是有心引着乐梓陶转移注意力,很快便摸到了她的招式门路,调整之后,倒也减轻了乐梓陶的压力。 半个时辰后,乐梓陶收了手:「累了,不打了。」 杨晨泓配合的收手,气定神闲,看不出半点儿疲累,微晖,清澈的眸流露着丝丝笑意,他身为将府中人,府上最不缺的就是过招的对手,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姐妹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她的招术,却是他不曾见到过的,招招式式都是直截了当,没半点儿多余。 乐梓陶高举着手仰头看着月芽儿作着深唿吸,这一番运动来,心跳唿吸都有些急,可是,她却没感觉到半点儿热,连汗意也不曾有,她有些奇怪,放手抹了抹自己的额。 真的没汗? 乐梓陶再抹,还是没有,心里便有些疑惑起来,是了,她像那个盛夏,她一直没觉得怎么热过,便是磨豆做豆腐,忙得狠了,也只是觉得乏力而已,并没有觉得热过。 难道是因为那天喝了空间的水么? 乐梓陶想起了第一天误喝空间水昏睡的事,一时怔忡,她是不是该重新研究一那水的功效了? 「怎么了?」杨晨泓已经瞅了她一会儿了,见她时而抹额时而皱眉看手,反反覆覆的,他不由奇怪,走到她身边,伸手就往她额上抹去。 「啪!」乐梓陶速度一拍,往边上跳开半步,瞪着他说道,「你干嘛?」 杨晨泓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的看着她:「喂,我只是关心你,你瞧瞧,这是第几次打我了?」 「关心就关心,动手动脚做什么?」乐梓陶不领情,抬头看了看天,冲着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来时路走去,「不早了,回去了。」 「喂,明晚还来不?」杨晨泓也不拦她,只在后面扬声问道。 「不来,谁像你那么闲了。」乐梓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头也不回的回道。 「来了记得带些吃的呗,陪你打一场,很费力气的好不好?」杨晨泓却笑嘻嘻的自顾自说了去。 「我又没求你,你想要吃的,自己准备去。」乐梓陶随意的挥手,迅速到了墙根边上,一使力便骑到了墙头。 回头望去,杨晨泓长身而立,微弱的月晖,拖着长长的影,他傲然而立,虽墨发高挽,长裙及地,却偏偏流露着伟岸男儿的洒脱气息。 杨晨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甘心留在杨府呢? 看着那身影,乐梓陶心底再次滋生出一探究竟的冲动。 杨晨泓看着墙头上的人,会心一笑,举手扬了扬。 距得这样远,乐梓陶却似乎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笑,心里一暖,他是什么样的人,似乎也不重要,她又不是找他当对象来着,至于明晚啊……看她有没有心情来喽。 乐梓陶抬眸再看了看他一眼,直接跳出了墙,循着阴暗处往自家铺子回去。
0080倒贴钱都行 忙碌小半天之后,乐梓陶突然发现,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转头,看着付完钱离开的客人们,竟多了不少的妇孺,她不由沉吟,细品之前这些人来买早点的反应,似乎……都没了这些天的冷漠和嘲讽呀,反倒,多了些同情。 这是怎么回事? 可怜乐梓陶,这些天被谣言折腾的,原本很正常的女客上门,此时也让她觉得惊异起来。 钟声响起,坊门大开,人群缓缓散去,乐梓陶一抬头,便看到了值勤的江雨。 他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阿江。」这时,坊外进来一位胖胖的姑娘,怀里抱着个陶罐,兴沖沖的站到江雨面前,状似娇羞的把怀里的陶罐往江雨面前一递,「送给你的。」 江雨退后一步,打量着胖姑娘。 这时,他身边的阿糙指了指乐梓陶的方向,江雨和那胖姑娘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来。 乐梓陶正看得好奇,也不避让。 江雨看了她两眼,却意外的伸手接过了那陶罐,唇边扬起一抹笑,冲着胖姑娘道谢:「谢谢秋姑。」 「不用谢不用谢。」胖姑娘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连挥着手,扭着粗筒般的腰对着江雨说道,「只要阿江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喝。」 江雨沖她又是一笑,当着面打开了陶罐,只是,那胖姑娘并没有带碗,这会儿想喝也不方便。 乐梓陶看到这儿便移开了目光,她这边还要招唿生意。 两位客人离开之后,乐梓陶再抬头,却被一人挡去了视线。 「阿陶。」是康逸臣。 乐梓陶心里瞬间警惕起来,打量康逸臣两眼,客气的招唿:「康公子, 要些什么?」 「听说你每天给将府送豆花儿?」康逸臣笑着,目光在乐梓陶身上打转。 「是。」乐梓陶点头。 「那,以后每天也给我们送一桶吧,反正也顺路,不会耽误你多少功夫。」康逸臣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笑呵呵的放一锭银子,「这是定金。」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乐梓陶一眼,扬长而去。 乐梓陶捏着那锭银子,皱了皱眉,随手扔了进去。 康逸臣……又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乐梓陶只是一转念,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 「这位姐姐。」 乐梓陶抬头,这次却是那位胖姑娘,她不由惊讶,怎么找到她这儿来了?不过,她还是客气的招唿:「你好。」 「这位姐姐,能不能借用一个碗?」胖姑娘笑得腼腆,眼角时不时的瞟向江雨那边。 乐梓陶刚刚也听到了这胖姑娘和江雨的对话,一听就知道来意,不由抬头看了看江雨,昨天他负气离开,这会儿还会用她的碗么? 「这位姐姐,我叫周秋姑,芝若坊的,今天熬了些银耳羹送给阿江喝,结果忘记带碗了,你就借我一个呗,一会儿用完了,我一定帮你洗干净,付钱也是可以的。」胖姑娘眨巴着眼,看着乐梓陶哀求着,一边解释事情。 「钱就不用了,一会儿帮我送回来就好。」乐梓陶失笑,不就一个碗嘛,提什么钱,更何况,这姑娘还是江雨的仰慕者,当就着围裙擦了擦手,从桶里面拿出一个碗,还附带了勺子,「给。」 「谢谢姐姐。」周秋姑高兴的接过,蹦跳着走了。 乐梓陶看着她身上那一颤一颤的动静,不由咧了咧嘴。 一抬头,却迎上了江雨的目光,那目光透着丝丝冷意,让乐梓陶一子怔住了,笑容也意识的收敛。 「阿江,我借到碗了,那位姐姐真是好人,又细心,连勺子都准备好了呢。」周秋姑献宝似的站在江雨面前。 江雨却不理她,只是冷着脸直直看着乐梓陶 阿糙在边上,也无奈的看着乐梓陶抽着嘴角,挠着头。 「阿江,快尝尝,我做的可好吃了。」周秋姑没有察觉,迳自从江雨手里拿回了陶罐,拉着一边的阿糙帮忙,倒出了满满一碗,只是,罐口太大,她又没个准头,一倒便溢了出去,险些倾到自己身上,她又大惊小怪的叫着跳了几脚,碗里的银耳也被倒了大半。 「当心些。」阿糙看得实在无语,捧回了陶罐。 「我……」周秋姑苦着脸,瞪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又盯着碗看了一番,哀号道,「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噗……」阿糙失笑,不过,他很快捂住嘴,忍了笑。 「阿江,要不,我们过去喝吧,那位姐姐可好了,可以借她桌凳坐一坐嘛。」周秋姑回头瞅了瞅乐梓陶的方向,又改了主意,从阿糙那儿夺回了陶罐,把碗往陶罐上一搁,另一手拉住了江雨的胳膊,就往乐梓陶这边拉。 江雨初初还有些抗拒,可一抬头,看到乐梓陶在留意那边,他便改了主意,由着周秋姑拉着到了乐梓陶的摊子前。 「姐姐,我们又来了。」周秋姑对着乐梓陶甜甜的笑,「这样站着不好倒呢,我们能借用一你的桌凳吗?」 江雨则是淡淡的看着乐梓陶,面无表情。 「当然可以。」乐梓陶点头,笑了笑。 「谢谢。」周秋姑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拉着江雨过去坐,「阿江,这边,快过来。」 江雨咬了咬牙,移开了目光,沉默着坐到那边。 乐梓陶很自觉的避开,不当那个电灯泡,收拾几张桌子的空碗,到了一边清洗。 「好不好喝?」身后,是周秋姑讨好的声音。 江雨却是沉默。 不过,听这动静,想来他也妥协了吧。 乐梓陶对周秋姑的出现,还是乐见其成的,江雨想要的,她给不了,昨天她只是一句朋友,便伤了他,再这样去,只怕更是纠缠不清,这会儿见着周秋姑,她倒是有了主意,或许,周秋姑能转移江雨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些?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自私,可乐梓陶却想不出别的招,让她去找他解释一昨天的意思吗? 又怕他会多想,更陷进去怎么办? 「姐姐。」乐梓陶正想着,周秋姑却到了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乐梓陶回头,斜里却出现一碗银耳羹,她这一转头,差点儿撞上那碗,忙往边上移了移,才疑惑的抬头看着周秋姑。 「姐姐,你也尝尝。」周秋姑热情的看着乐梓陶。 「不用了,谢谢。」乐梓陶摇头,伸手推了回去。 「姐姐,我借了你的碗,又坐了你的位置,这一碗是谢你的。」周秋姑却执意的往乐梓陶手里推,「姐姐,你就喝了呗。」 「真不用……」乐梓陶这样侧身推託得有些累,忙站了起来, 撩着围裙擦了擦手,一转头,便看到江雨在看她们,便对着周秋姑笑道,「这是你特意做给江大哥的吧?哪能让我们喝呢。」 周秋姑连连点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江雨:「还是姐姐懂我,我就是专门给阿江做的。」 江雨的脸顿时沉了来,把手里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起身就走。 「阿江,你别生气,我不给姐姐喝了。」周秋姑吓了一跳,以为江雨真的生气了,忙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拉住了江雨。 「我值勤,放手。」江雨抿了抿唇,横了周秋姑一眼,转身从乐梓陶面前经过,到她面前时,他还顿了顿,目光隐隐流露着伤感的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呃……乐梓陶哑然,深深无奈。 「阿江,阿江……」周秋姑垮着脸看着江雨离开,好一会儿,她才恹恹的问道,「姐姐,你说阿江是不是生气了?早知道,我就不分一碗给你了。」 「他值勤呢,不好多耽搁的。」乐梓陶随口应道,这种事,她还是少说为妙,他还气着她呢。 「值勤……」周秋姑嘀咕了一句,目光一转,停在了乐梓陶身上,瞬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便欢快了起来,扑着就到乐梓陶面前,双手交握看着乐梓陶期待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常常看到阿江?」 「是呀。」乐梓陶点头,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 「那……」周秋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看坊门,定决心似的,问道,「姐姐,你这儿缺人不?要不,我来给你帮忙吧。」 「啊?」乐梓陶傻眼,她有说要招人么? 「姐姐,你就让我在这儿帮忙呗,不用工钱都成,一日两餐、不一日三餐,我可以付钱的,绝不给姐姐添麻烦。」周秋姑生怕乐梓陶不同意,迫不及待的抢着说道。 不用工钱,还倒贴餐费?这是……傻还是真傻呢……乐梓陶彻底无语了,没想到这周秋姑居然为江雨做到这等地步。 「姐姐,好不好嘛?」周秋姑见乐梓陶不说话,上来就抓住乐梓陶的衣袖开始摇晃,边晃边娇声哀求道。 「停,停!」乐梓陶只觉得混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有些受不了,脚步一错,手腕翻转,利用巧劲儿甩脱周秋姑,一边竖起单掌对着周秋姑说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在我这小摊子里帮忙?我这摊子,混我一人都难,再添你一个,不是难为我么?」 「姐姐,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洗碗,会擦桌子,反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周秋姑继续缠道,说到最后,却是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我只想,每天看着阿江,就好。」 「……」乐梓陶彻底无语。
0081被姑娘缠上 「我没……」乐梓陶无奈的转身,看着埋头洗碗的周秋姑想要解释。 「大娘,您想要什么?豆花还是豆腐?」这时,摊子前站了一个老妇人,周秋姑一扭头便看到了,胖胖的身躯直接弹了起来,站到摊子前冲着老妇人甜甜的笑,也不管乐梓陶有没有同意,左手直接打开了桶盖子,右手掀起了豆腐上整块的纱布。 「来一块豆腐。」老妇人狐疑的看看周秋姑,又看看乐梓陶,迟疑的指了指豆腐。 「好嘞。」周秋姑应得干脆,双手举着东西左右看了看,转身把纱布往桌上一甩,胖胖的身躯腾转,加上左手拿着的桶盖,直接将一把豆腐带出来。 「小心。」乐梓陶吓了一跳,正要伸手去接,无奈,周秋姑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豆腐垂直摔…… 「啊!」周秋姑一转头,意识把桶盖一扔,双手扑着去接。 「咚!」「啪!」 桶盖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裂了个口子,豆腐倒是接住了,可是,木板摔,豆腐砸在周秋姑的手上,直接就成了豆腐渣渣。 「……」乐梓陶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团乱,连摊前等候的老妇人也傻眼了,干瞪着眼看着周秋姑。 「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周秋姑摊着双手,掌上仅余的豆腐渣也跟着「啪」的掉了去,摔在地上,溅到了两人裙摆处,周秋姑见自己闯了祸,顿时无措起来,顺手就捡起了甩在桌上的那块纱布往乐梓陶裤脚上抹。 乐梓陶忙闪开,皱着眉阻止道:「算了算了,你待到一边去,别添乱了。」 周秋姑闻言,双眼顿时泪莹莹起来,低了头把纱布放到一边,退到了边上。 乐梓陶皱着眉看了看地上,一步跨了过去,老妇人还等着,总得把把客人招唿好了才能收拾。 所幸,周秋姑毁的只是最上面一板豆腐,面两方还好好的摆在车上。 乐梓陶把老妇人要的豆腐切了出来,包好递了过去,收了五文钱直接往篓里一扔,才转身拾了桶盖,随意的往地上敲了敲,拿清水沖了一,叩在了豆花桶上。 「怎么回事?」江雨今儿值勤,最大的任务就是守着坊门,这会儿巡一圈回来,看到乐梓陶摊子这边一片狼藉,又见周秋姑那副样子站在一边,不由皱着眉问了一句。 乐梓陶抬头看了看他,来不及说话,周秋姑已经扑了过去,守在江雨身边很是委屈的抹起了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姐姐帮忙,可是,我笨,忙没帮成,给姐姐添乱了。」 乐梓陶抬头看到周秋姑那忸怩的样子,无言以对,也不解释了,反正有周秋姑在,自会告诉江雨,她便迳自收拾起地上的残渣。 豆腐框子已经摔烂了,框破了边,木板染了泥土,洗洗倒还能用,而那堆豆腐渣子…… 算一算这一方的价值,若是都卖出去,足足有十六块豆腐,论银钱也有九十文了,可是,人家口口声声说不是故意的,又丝毫没有掏钱赔偿的意思,她能揪着人索赔么? 尽管她现在是很想这样做。乐梓陶撇了撇嘴,正要起身,面前多了一双穿皂靴的脚,不用问,也知道是江雨的。 「我来。」江雨淡淡的说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簸箕和一把扫帚。 乐梓陶见状,也不多说,退到一边冷眼着着江雨在那儿打扫残局。 「阿江,我来吧。」周秋姑见自己闯的祸,这会儿江雨居然帮她收拾,顿时止了抽泣,两眼弯弯流露着甜意,声音越发软了几分。 「你待在那儿,别来捣乱就好了。」江雨不耐的回答道。 乐梓陶以为周秋姑肯定会受不了江雨这语气,不由好奇的回头瞄了一眼,却不料,周秋姑却娇羞的半垂着头,咬着唇露着笑,双手绞着衣带微扭着身子,目光完全的胶着在了江雨身上。 我去……乐梓陶看得那个汗啊…… 江雨没理会周秋姑,打扫之后,直接拎着簸箕走了。 「阿江,等等我。」周秋姑追随而去。 乐梓陶看着清静来的摊子,无声的嘆气,算了,当她今天出门不利,破财消灾吧。 眼见得路人稀少,乐梓陶也没了再待去的兴致,匆匆去洗了碗,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给。」江雨却又回来,一串铜钱放到了她桌上。 「什么?」乐梓陶打量着他,看了看他身后的周秋姑,这会儿,周秋姑含羞带臊的样子更明显了。 「我就这么多了。」江雨淡淡的看着乐梓陶,语气生硬。 乐梓陶看到他这样子,无端的火从心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为周秋姑出头?好吧,他钱多,她也不用客气,带着一丝火气,她一把拾起了那串钱,掂了掂,直接扔进了篓里。 有人给她送钱赔损失,她干嘛不收? 收完之后,乐梓陶也没了笑脸,之前她因为昨天的事,对江雨心存愧疚,可这会儿,却是被气的,她只是说当朋友,就惹得他那样火气,这会儿又摆着这臭脸作什么? 乐梓陶带着些许火气的收拾摊子,也不理会江雨和周秋姑两人,她丝毫没有看到,江雨看到她这样子里,眼中突然流露的光芒和欣喜。 「姐姐,你别生气,今天是我不好……」周秋姑总算把目光从江雨身上收了回来,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乐梓陶。 「我没生气。」乐梓陶今天也是被这周秋姑给缠怕了,又带着火气,这会儿耐心也耗光光,她看了看周秋姑,淡淡的说道,「周姑娘,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我只想说,我这小摊子一人足够,不需要人手。」 说罢,推着车子迳自离开。 至于身后两人怎么样,她实在没兴趣知道。 江雨生她的气,那就生吧,她对他没意思,倒不如就这样掰扯清楚,至于这车子,他之前就是说借的,到时候她凑了钱重新买辆新的还他就是,而周秋姑,她今天更是头一次见,爱咋咋滴。 无奈,她想得开,有人却不想就这样绕了她。 乐梓陶刚刚把东西搬进铺子,周秋姑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她铺子前。 「你想做什么?」乐梓陶正打算把车子弄进铺子,看到周秋姑,淡淡的把车子扔了回去,沉声问道,她不发火,还没完没了了? 「姐……姐姐,我……」周秋姑被乐梓陶这一手给吓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脑袋,略退后一步后,才继续说道,「姐姐,我想知道,阿江给了你多少钱?」 乐梓陶眯起眼看着周秋姑,她真想拿对付对面那妇人的招对付这姑娘,可偏偏,这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她要动手,岂不变成恶人了?想了想,乐梓陶还是作罢,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给自己的名声再添恶名,太不划算了,还是算了吧,做饭吃要紧。 想到这儿,乐梓陶收敛了些,重新拉起了平板车,准备卸轮子。 「姐姐……」周秋姑还在纠缠。 「大概有一百文吧,你自己不会问他去?」乐梓陶信口说道,想打发周秋姑早些回去,说罢,将平板车直立而起,左右挪着往铺门方向移去。 「这么多!」周秋姑惊唿一声。 「不然你以为呢?」乐梓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继续折腾平板车,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把车子放好,车轱辘也安置好。 周秋姑却还傻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一脸的纠结样子。 乐梓陶不耐,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问道:「我说,你要想看阿江,大可以守在坊门那儿,或是他巡到哪儿侈跟到哪儿就好了,干嘛非要赖在我这儿?我这铺子里,他极少过来的好伐?」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秋姑又开始泪花花了,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乐梓陶,小声解释道,「今天的事儿,是我的错,怎么能让阿江帮我赔呢?」 「你可以回家去取了还他。」乐梓陶撇嘴,这又有什么难的?难不成还想让她把钱还出去? 「我阿娘要是知道我来找阿江,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周秋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是你的事。」乐梓陶皱眉,「行了,你回吧,我还饿着呢,没空跟你掰扯。」说着就直接关上了铺门。 今天这一天,真不怎么样,先是见到了康逸臣,还订了豆花,她是推还是不推呢?唿~这生意,太不好做了,接着,又被周秋姑给缠上……唉。 乐梓陶嘆着气回到厨房,也没什么胃口,便随意的做了个鸡蛋饼,卷着配凉水吃了。 一个人的日子,也没必要做太多的饭菜,随意就好。 略略休息一会儿,乐梓陶估摸着周秋姑已经走了,这才起身回到铺子。 可是,铺门一打开,周秋姑那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形便没入眼睑,让乐梓陶想装没看见都难。
0082有什么目的(补打赏加更) 「姐姐。」周秋姑听到声音,欣喜的转身,看到乐梓陶时,又有些怯怯。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次说个清楚。」乐梓陶**的说着,一边绕出去开铺子的窗板。 「你就收留我吧,我每天来你这儿做事,一直做到……满一百文为止,好不好?」周秋姑可怜兮兮的看着乐梓陶,语带哀求,「我是真喜欢阿江,他的事我都知道,他不容易,今天这一百文……我想把钱还给他。」 「还帮忙?你是没拆了我铺子心里不舒服是吧?」乐梓陶放最后一块窗板,眯着眼看着周秋姑。 「我没有……」周秋姑真的想哭了,她就不明白,什么人心肠居然这样硬,她都求了半天了,居然还是没软化的迹象。 乐梓陶转头看着周秋姑,她软的硬的都算是试过了吧,难不成还要动真格的?把人打出去? 「你到底想怎样?麻利点儿说。」乐梓陶有些抓狂的冲动,整理好了窗板,她来到周秋姑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看着周秋姑。 周秋姑比她矮了半个头,又站了石阶面,被乐梓陶这样一看,气势上便又弱了几分。 她缩了缩头,有些发憷的看着乐梓陶,犹豫半晌,才吶吶的开口:「姐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阿江为我……」 「你能做什么?」乐梓陶皱眉。 「我……我可以洗碗、可以做饭、可以搬东西,我力气可大着呢,做的饭可好吃呢,你看我这体格……就知道了嘛。」周秋姑迫切的想要展示自己,可又怕乐梓陶不相信,直接就拿自己做证据展示了,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乐梓陶,含着手指点了头,声音也轻了许多,「我很能吃……所以,我可以自己贴补些钱……或是自己带食材来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在这儿跟我耗上了?」乐梓陶看着她别扭的轻儿,突然有了这样的觉悟。 「我……不回去。」周秋姑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我这儿没你住的地方。」乐梓陶颦眉,她也不是祟尚武力的人,之前的几番出手都是因为对方踩了她的底线,可这会儿,周秋姑的低姿态着实让她头疼了,站在门口,她举目望向坊门,希望江雨能看到,能过来带走周秋姑,能解了她此时的为难,可是,江雨就在坊门那儿,却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只要姐姐答应,我可以每天开坊再来,关坊前回去,早饭午饭,我自己带食材……总之,怎么样都行。」周秋姑一听有门,连连保证。 「行吧,三天,三天以后,你不能用任何理由纠缠。」乐梓陶长吐一口气,懒得和周秋姑纠缠去,「还有,你不能再捣乱了,打破或是弄坏任何一件东西,你立即走人。」 乐梓陶见识了周秋姑的破坏力,同时也见识到了周秋姑对江雨的痴缠,她生怕周秋姑为了留看江雨故意弄坏她的东西,在这儿先给周秋姑打了预防针。 「好好好,我保证。」周秋姑大喜,提着裙子就要挤过乐梓陶进门,一只脚跨进之后,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退了出来,站在一边对着乐梓陶讪笑,「姐姐先请。」 乐梓陶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进了铺子。 周秋姑乐颠颠的跟在后面:「姐姐,我需要做些什么?」 乐梓陶转身,她的铺子并不大,一间门面,又摆了不少的东西,平时她在这儿,感觉还有些空落落,可这会儿多了一个周秋姑,她突然有种塞不的感觉,连空气,都感觉稀薄了许多。 周秋姑眼巴巴的看着乐梓陶,眼中的热情不输入她看江雨。 乐梓陶很不自在,却又无奈,好吧,三天,她忍了。 「不要叫我姐姐,叫我阿陶就行了。」乐梓陶打量周秋姑一番,兴许是因为周秋姑胖,一张脸肉嘟嘟的,齐眉的刘海挡去了额,看起来像极了包子,只是,年纪却是看不出来,两人站一块,还不知道谁该喊谁姐姐呢。 「好的,阿陶姐姐。」周秋姑倒是挺乖,站在乐梓陶面前,微微弯了弯腰。 她这样一来,乐梓陶顿时没了脾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诚心诚意,她也不好冷面冷语。 「你先帮我看着铺子,有人要买豆腐的话,你也不用整块儿纱布掀了,撩开一角,拿这刀铲切,就是这样。」乐梓陶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答应了,又有三天共同相处的时间,她也不想相处得太难受,当,她拿起刀铲,认真的教周秋姑怎么卖豆腐。 周秋姑也学得认真,她虽然腾挪笨拙,但,拿刀铲的手势,铲豆腐的力道,显明是惯做家务的。 看到周秋姑做的还行,乐梓陶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糟蹋一方豆腐,那样的话,不仅是她损失,还给周秋姑多个留来的理由。 陆陆续续的,周秋姑接待了几个上门买豆腐的客人,做的还算不错,乐梓陶这才稍稍放心,把铺子里的事交给了周秋姑,自己进了后院。 昨夜她去了那边,只眯了一个时辰,这会儿闲来,还真有些累,她便想趁着这空档,去把要做的事给做了,晚上也好早些休息。 至于杨晨泓问的那一句,今天被周秋姑纠缠得有些昏头的乐梓陶,早已忘到了脑后。 清洗了东西,乐梓陶正把沥好的黄豆加入石磨,周秋姑的声音便在外面响了起来:「阿陶姐姐,你在哪呢?」 乐梓陶把手的漏勺一扔,拍着手走了出去:「这边,有事?」 「都卖完了。」周秋姑端着几方空空的豆腐板站在那儿,笑着说道。 乐梓陶一瞧,有些小小的发愣,虽然都是空的框,可是,六方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份量,周秋姑这力气可真不小…… 「阿陶姐姐,放哪儿呀?」周秋姑端得轻轻松松,左右看了看,相中了井台,「放那边去洗吗?」 「好。」乐梓陶点头,又问,「前面门开着吗?」 「我关了的,窗和门都关好了。」周秋姑把豆腐板放到井台边,手里攥着一串钱递到乐梓陶面前,「阿陶姐姐,这是卖豆腐的钱。」 「嗯,那你可以回去了。」乐梓陶点头,接了钱打发周秋姑回去,她没有数这些钱有多少,六方豆腐全卖完的话,也就五百多文钱,这一串也差不多了。 「还没到关坊门的时辰呢。」周秋姑却固执的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乐梓陶,「阿陶姐姐,说了关坊门之前的,现在还差一个时辰呢。」说着,肥肥的手还特意指了指天。 「好吧,你把那些洗了,把里面的水缸挑满。」乐梓陶无语,只好再找事情给她做,自己转身去了前面铺子,果然,窗板关得好好的,门也锁得好好的。 乐梓陶看到这些,有些惊讶,这周秋姑,莫不是做过生意? 带着疑惑回来,便看到周秋姑哼着走调的小曲儿蹲在那儿,水已经打上来了,裙摆被她塞到腰间,每动一,那后垂的裙摆便一颠一颠的,看着很是喜庆。 「你家是做什么的?」乐梓陶缓步过去,挽高了袖子帮着一起清洗,一边闲聊,打听周秋姑的底细。 方才被纠缠得头疼,她竟是大意了,连底细都不曾问就把人留了,这对家中只她一个姑娘家来说,太危险了。 这也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来到这儿后的遭遇所致。 乐书华之死,先后两次遭遇小贼的事,王老爷和朱媒婆的联手,都让她感觉到了不踏实。 看来,这泰若坊并不像表面那样安宁呀。 乐梓陶想到这些,就不由更加怀疑周秋姑的来意,真的只是为了江雨?只为江雨的话,不是不做事更好些么?直接跟在他后面去?或是去照顾江奶奶去不是比跟着她要好些? 「我家是开杂货铺的。」周秋姑笑道,热情的解释,「从小看惯了,只是我比较笨,我阿娘都不让我在铺子里,主要是……嘿嘿,铺子里站我一个,老摔东西……」 她倒是说出了真理。乐梓陶不由「噗」的笑出声来,打量了周秋姑一眼,点了点头:「见识到了。」 「阿陶姐姐,你放心了,我会小心的,一会儿我把铺子收拾收拾,你这儿东西少,我小心着些,一定不会碰坏东西的。」周秋姑说到这儿,又怕乐梓陶赶她,忙又补了一句。 「你家开杂货铺的?开在哪呢?」乐梓陶忙问,之前曾听周秋姑说家在芝若坊,那儿的集市,她倒是去过,似乎还真有一家杂货铺,似乎还在王家那粮铺边上?还是对面? 「芝若坊呀,自家的铺子,对面是粮铺子,没几步就是集了。」周秋姑颇有些自豪的说道,「阿陶姐姐,你的豆腐做的好,要是开在芝若坊,生意一定更好。」 乐梓陶听到这儿,有些意外的看了周秋姑一眼,笑而不语。
0083成了香悖悖 周秋姑家的杂货铺就是之前她看到过的那一家,两间铺面。 据周秋姑所说,她家杂货铺是她阿爷置的,传到她阿爹这一代,铺子已经扩展一半,卖的东西多,生意也不错,周家三代单传,到她这一代,多了她这个女儿,所以,家里人对她很是溺爱,她想做什么从来不干涉她,只除了她来找江雨…… 「那你今天来,出来还一天了,你家里人不会找吗?」乐梓陶听罢,对周秋姑的猜忌倒是小了些,她这儿,也没有可让周秋姑所图的,兴许,她想得太多了。 「坊门关闭之前回去就好了。」周秋姑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一阵奇怪的「咕咕」声响了起来。 乐梓陶一愣,目光落在周秋姑的肚子上。 周秋姑尴尬的沖她笑了笑,手捂了捂肚子:「忘记吃午饭了。」 「……」乐梓陶无语,吃饭还能忘?不过,想起中午周秋姑一直守在门外的样子,心里一软,难为江雨做到这等地步,也够让人佩服的了。 「没事儿,我这么胖,饿一顿……」「咕咕~~」周秋姑正说着,肚子再一次叫了起来,她红了脸,紧捂着肚子蹲了回去,「等晚上回去,一会儿吃就好了。」 「我也饿了。」乐梓陶丢一句话,进了厨房,这光景也可以做晚饭了,反正她一个人,一会儿直接不用麻烦了。 考虑到周秋姑在,乐梓陶多倒了些面,从空间取了一碗豆渣出来,昨天做的肉饼也有多的,做了豆渣饼干,热上肉饼,再做个蛋花汤,也就够了。 「好香。」周秋姑洗好了东西,闻着香进来,凑到乐梓陶面前,直咽口水。 「吃吧。」乐梓陶把自己的一份拿了出来,其余的全推到周秋姑面前,「吃完了收拾一就回去吧,不早了。」 说罢,自己去了小作坊,叼着饼就开始磨豆汁。 周秋姑动作倒是快,乐梓陶这边磨了一半,她便跑了进来,二话不说抢了乐梓陶手中的推磨,让乐梓陶到一边去歇着,自己接上推磨的活,一边贊着乐梓陶的厨艺,问着那饼的做法。 乐梓陶挑着简单的说了,不过,她也留了心眼,并没有全盘交託。 等到豆汁全磨好,周秋姑才算告辞离开。 此时,离关坊门时辰还有一刻钟。 乐梓陶把她送出了门,看着她胖胖的身影居然还跑得快,不由一乐。 周秋姑在江雨面前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堆的话,才在江雨不耐的催促中快离开。 乐梓陶这才关好了铺门,回去继续做事。 有周秋姑的帮忙,她倒是比往日轻省了许多,做完所有事,也不过是刚到戌时,比平时足足早了一个时辰。 乐梓陶检查了后院门,便洗漱了歇,两天只休息了一个时辰,饶是她年轻体力好也有些熬不住,刚刚沾了床,便沉沉睡去,杨晨泓的那句话,也被她彻底的遗忘。 清晨,乐梓陶如往常一样自动醒转,这段时日的作息,她的生物钟也定了来,不论睡得多晚睡得多少,她都能在这会儿醒转。 起身洗漱、收拾、做早点、磨豆汁做热豆浆和热豆腐,充实而忙碌的新一天又再次开始。 做完这一切,乐梓陶便出发了。 从这后院出去,绕另一条路过去,离将军府还近些,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走的。 天还有些黑,乐梓陶推着车,熟门熟路的往前,很快便来到将军府的角门前。 轻叩着门环,门便应声而开,这段时日送来,看门的僕妇已经和她混熟了。 「阿婆早。」乐梓陶嘴甜,每次来都会给这老僕妇捎带一些吃的,这次,她带了豆渣春卷。 「阿陶来了,来。」老僕妇笑着接过,顺势帮着了抬了一把,把豆花送进了,空桶还给了乐梓陶,「阿陶啊,今儿有空不?」 「阿婆,有什么事吗?」乐梓陶一愣,今天她还得送豆花去康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还得出摊。 「我们家大小姐传了话,说想见见你。」老僕妇笑道。 「可是……」乐梓陶为难了,她得出摊,可是,杨家大小姐为什么要见她?难道是已经知道她和杨晨泓见面的事了?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担心杨晨泓的处境,要是被知道了,他会不会被为难啊?是了,昨夜她没去…… 「你有事儿?」老僕妇惊讶的问,将军府大小姐邀请,这小丫头居然还犹豫,换了另一个人,不得早奔着去了。 「我得先出摊。」乐梓陶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小姐可曾说过什么时候见我?」 「这倒是没说。」老僕妇想了想,摇头。 「那我能晚些来吗?」乐梓陶试着问,反正她是要出摊的,至于这将军府的大小姐要不要见……还是其次了。 虽然她是想借将军府的势,但,如果杨大小姐是知道她和杨晨泓见面才想见她,那么,很有可能,她的计划要落空,她这时去见跟晚些去见,也没什么区别了。 还是自己的生意要紧,实在不行,跑路也得有路费呀。乐梓陶作了个自以为很明智的决定,一切以自己的生意为主。 「也行吧,你出了摊,再过来。」老僕妇也不是为难人的人,想了想大小姐确实没有说让乐梓陶什么时候去见,想来晚些也没事儿,这会儿天还没亮,大小姐估计也没起,白让人等着耽误生意,也不厚道。 「谢谢阿婆,我先回去了。」乐梓陶高兴的道了谢,拿着她的桶出了门。 一家,便是康家,今天头一天送,也没问清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过,不知为什么,比起见康免臣,竟还不如方才让她见杨家大小姐来得紧张。 乐梓陶边走,边思忖着杨大小姐的心意,一时皱眉不展。 不知不觉便到了康府门前,敲了好一会儿门,门才缓缓开了。 康府与将军府不同,并没有什么正门偏门之分,所以,看门的小厮也是打着哈欠从正门出来的,他打量了乐梓陶一眼,有些惊讶,他当然认得她是谁:「咦?你有事儿?」 「康公子昨儿在我那儿了定,让我每日送一桶豆花过来,喏,就这个。」乐梓陶微笑着解释过,才从车上搬一桶放在了小厮面前,「小哥,麻烦你搬一搬,我赶着出摊怕是来不及了,这桶,我明儿来换,谢谢你了。」 说罢,一样捎带着送上一个豆渣花卷。 要是与这看门的小厮打好关系,她以后可是方便多多,每天送到门口就好了,不用与康逸臣正面冲上。 「你说的康公子,是哪个?」小厮倒是没拒绝乐梓陶赠的豆渣花卷,闻了闻,直接就吃了起来。 「康逸臣公子。」乐梓陶笑着说道。 「堂公子?」小厮听到康逸臣的名字,有些惊讶,犹豫的看了看手中的豆渣花卷,冲着乐梓陶挥了挥手,「跟我来。」 「啊?」乐梓陶一愣,什么意思? 「不是找我们家堂公子么?来吧。」小厮嚼着花卷,含含煳煳的说道。 「小哥,我就不进去了吧,这豆花,麻烦你帮我转一,我那边等着出摊呢。」乐梓陶看看天色,很不情愿进去这一趟,这样子送到他面前,岂不是要羊入虎口? 「阿陶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这忙帮不了。」小厮看着花卷的面子上,总算没过份难为乐梓陶,说了一句实话,「如果这豆花是我们家公子订的,我帮你拿也就拿了,可是,订这个的是堂公子,堂公子不喜欢我们沾他的东西。」 意思就是,这一趟非让她送进去不可了? 乐梓陶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已然慢慢的变薄,她再耽搁去,那边的生意又要晚了。 「那,我一会儿再来吧。」乐梓陶想了想,决定先回去,一会儿周秋姑来了以后,让周秋姑送也好,反正,她就是不想看到康逸臣,他那时的目光,让她到现在还心惊,要是被盯上了,她就真危险了。 「嗳嗳,这可不成。」小厮见她要退,有些着急了,「阿陶姑娘,我们堂公子可不比我们家公子好说话,他要的东西,你可不能送到了又拿回去,他要不高兴,你就麻烦大了。」 他要的东西……不能送到又拿回去?乐梓陶暗暗心惊,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之间因为乐书华没得到她,这会儿又惦记上了? 「阿陶姑娘,你都来了,还是送一趟吧,这会儿,堂公子应该已经起来练功了,你也费不了多少功夫,送进去当面交给他,也就是了。」小厮极力的劝道。 怎么办?乐梓陶再一次抬头看看天,又看了看外面的车子,犹豫不决,她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杨大小姐要见她,这康逸臣也非要她亲自送货上门呢? 她什么时候,竟成香悖悖了? 「阿陶姑娘,以我说,你这会儿磨叽的功夫,早就把事儿办完了,你还是赶紧的吧,再不送进去,可就真要误了你出摊了。」这小厮也是个察颜观色的高手,一番打量,便抓住了乐梓陶的心思,「你放心,你这车子我帮你看着,决不会少一点儿东西。」
0084按我的规矩 「有劳小哥帮我看顾着些。」乐梓陶拜託道,好歹她那车子也是值点儿钱的。 「去吧去吧,进院子往左边就是堂公子住的地方了。」小厮连连点头,指着左边的院子说道。 「好。」乐梓陶不再耽搁,抱着豆花桶快步进去。 这康府,她之前跟着江雨来过一次,隐约记得大概方位。 顺着路,乐梓陶顺利的到了左边院门口,她停了一,抱住豆花桶,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枚康清送给她的小铜锣,之前朱媒婆那儿没用上,希望今天也不要用上,毕竟这儿是康府,若是出事,康清会不帮侄儿反过来帮她吗? 乐梓陶对此毫无信心。 能不用上还是别用吧,万一弄巧成拙,招来了康府的人,反让自己给陷进去了。乐梓陶撇了撇嘴,抱好豆花桶迈了进去。 顺着游廊又穿过了一个院门,便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哼哼嘿嘿」的打拳,她停了来。 还没等她找人通报,院子里的人便发现了她。 「阿陶来了。」康逸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沾着细密的汗珠,他扭头看到乐梓陶,立即收起了架式,微扯着嘴角先打起了招唿。 乐梓陶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立即便移开了,这儿不是她的前世,这样面对一个男子的赤身未免有碍风化,她不能再待去。 当避开了目光,把豆花桶往地上一放,低头说道:「康公子,你的豆花在这儿,这桶明天再来换,我还要出摊,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很怕我?」康逸臣却突然冒出一句。 乐梓陶的脚步瞬间顿住,心里疑惑不已:这是已经注意到她什么了? 「康公子说笑了,我并没有怕你,只不过,我东西已经送到,公子的装束也不方便见客罢了。」乐梓陶背向着康逸臣,淡淡的解释道。 「哦?」康逸臣的语气带着疑惑。 「告辞。」乐梓陶略侧了身微微颌首,也不管康逸臣同意不同意,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直到转出了院门,乐梓陶还有种被盯住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盯上般,让人毛骨悚然。 「好了?」小厮果然说到做到,依然开着大门帮她看着车子,看到她这么快出来,还有些惊讶,目光瞟了瞟后面。 「嗯。」乐梓陶点头,努力抛开那种不好的感觉,向小厮道了谢,推起小车快步回自己的摊位。 周秋姑也很准时,坊门打开没一会儿,她便蹦跳着来到了乐梓陶的摊前,今天依然是江雨值勤。 周秋姑先来到了乐梓陶这边,向乐梓陶报了道,借了碗倒出她今天的爱心早餐,满满的一碗莲子羹,倒好之后,周秋姑快步的跑到坊门那边,把江雨给拉了过来。 「坐,好好吃。」周秋姑把江雨按坐在那儿,莲子羹往他面前一推,自己便坐到江雨面前,双手支着巴,微笑着看着江雨。 江雨有些反抗,他皱着眉看了看周秋姑,目光瞟向了乐梓陶那边。 乐梓陶却在收拾碗筷,她还在想着今天康逸臣的事。 他是故意的吗?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她?想引她自己送上门去? 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太被动了? 乐梓陶不由自主的想起康逸臣赤着上身打拳的情形,那背对着她时的样子……恍然间,竟与记忆中的那一幕重合。 当然,乐紫陶是见过兇手的脸的,这点,乐梓陶已确定是康逸臣,可这会儿,她却突然生了疑惑,那夜,乐书华一剪也去,是伤了兇手的,伤……在哪呢? 乐梓陶挖心挖肺的在模煳的记忆中寻找着乐书华手的那个位置,似乎,是伤了他的大腿?还是伤了他的命根子?还是…… 可是,无论是哪儿,康逸臣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啊。 难道是她认错了? 乐梓陶犹豫了。 江雨看着乐梓陶时而皱眉时而咬唇,眉心皱得更紧。 「阿江,你怎么不吃呀?不合口胃吗?」周秋姑则是盯着江雨看,看到江雨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她疑惑的问道,拿起碗里的勺子尝了一口,咂了咂嘴,「我觉得挺好的呀。」 江雨总算回神, 看了看周秋姑,依然皱着眉:「你怎么又来了?」 「我以后都在阿陶姐姐这儿帮忙了呀。」周秋姑见江雨终于正面和她说话,乐得不行,放手就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自己要在乐梓陶这儿做事的经过和决心。 然而,她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主动去帮忙的意思。 江雨很无语,他指了指乐梓陶,看着周秋姑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来帮忙?」 「我在等你呀,你吃完了,我就可以开始帮忙了。」周秋姑理直气壮的说道。 「……」江雨眯了眯眼,缓缓的收回了手指,低头看着那满满的莲子羹,似乎在犹豫。 「快吃嘛,我一大早就起来做了,莲子羹可不像银耳呢,可费时辰了。」周秋姑极力推荐,「不过,可好吃了,我在家吃了满满三大碗呢。」 三大碗……刚刚回神的乐梓陶正巧听到周秋姑说这个,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周秋姑的背影,那吨位,估摸着有她一个半那么多了,偏偏人家姑娘还不自觉,吃了满满三大碗还跟什么自豪的事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能这样坦然承认的姑娘也不多,周秋姑也算是爽快了。 江雨一抬头,正巧迎上乐梓陶的目光,他一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没有犹豫的拿起了勺子,低头吃了起来。 周秋姑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勺子,是她刚刚用过的呀!太幸福了…… 几乎,周秋姑的眼睛弯得快没缝了,她微偏着头,双手合握着顶着巴,痴迷的看着江雨。 「好了,你可以干活了。」江雨快的吃完,把碗和勺子往桌上一放,衣袖一抹嘴巴,站起来就回坊门那边去了。 「耶!」周秋姑忘乎所以的跳了起来,膝盖顶到了桌子,桌上的空碗以及她自个儿带来的陶罐瞬间倾了出去。 「哗啦啦~~」碎成了无数片。 「行了,你也可以回去了。」乐梓陶无语的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昨天才跟她说什么来着?今天就给摔了东西。 「啊?」周秋姑哀号着,赶紧过去把破碗给收了起来,蹲到乐梓陶面前苦着脸求道,「阿陶姐姐,别呀,再给我个机会,我次再不会这样了。」 「你是真心来我这儿帮忙的吗?」乐梓陶打量着周秋姑,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周秋姑在这儿倒也好,可以帮她去康府送货,只是,她却不想天天看到周秋姑和江雨在她这儿腻歪,所以,今天这威还是要立一立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周秋姑生怕乐梓陶反悔,连连点头保证道,「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既然是真心想帮忙,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虽然,你也只有几天。」乐梓陶净了手,缓缓站了起来,她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加上周秋姑做错事心虚,自然而然的就压制到了周秋姑。 「你说,只要我能留在这儿帮忙,能每天看到阿江,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周秋姑犹如受欺负的小媳妇似的,缩着脖子,绞着衣角可怜巴巴的说道。 乐梓陶无视周秋姑那小白花样子,她一向不待见这样的类型,也没那个同情心可以去泛滥,当板着脸继续说道:「每日开坊门后就得来上工,上工得有个上工的样子,像方才那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这……」周秋姑有些不情愿,可一抬头看到乐梓陶的脸色,她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 「第二,再打破东西,绝没有一次。」乐梓陶目光瞟向那堆碎片,她的碗啊,她的桌子啊。 「我保证。」周秋姑立即点头。 「确定?」乐梓陶却是狐疑的打量着周秋姑,她怎么就不信呢? 「我保证,再有一次,你不用说,我也不好意思再来了。」周秋姑咬着手指,看着乐梓陶只差没有指天发誓。 「你自己说的。」乐梓陶挑眉。 「我说的。」周秋姑郑重点头。 「嗯,把那儿都收拾一,要忙了。」乐梓铁已经看到几个熟客过来了,也不好再说去,淡淡的指了指那边的狼籍,「一会儿你就负责清理桌子,洗碗,记住,打破一个,立即走。」 「是。」周秋姑应,马上过去清理,没有江雨在跟前,她似乎做事也正常了许多,很快就把桌子给整理好,过去洗碗了。 客人上门,乐梓陶也没敢让周秋姑去招待,给客人上早点这样的事,就由她自己亲自做,周秋姑只负责清理,一上午来,倒还算利索,没有再打破任何一个碗任何一个勺子。
0085必须要创新 乐梓陶收了摊子,周秋姑抢着推着,双双回到了铺子里。 「你在这儿看着些,我去一趟将军府。」乐梓陶还记着杨大小姐的邀约,回到铺子里把东西安顿好以后,就准备去一趟。 是不是鸿门宴,去了才知道。 「好嘞。」周秋姑点头,又好奇的问,「阿陶姐姐,你去将军府干嘛?」 「杨大小姐召见,兴许是豆花吃腻了,想吃别的吧。」乐梓陶随意应了一句,交待了铺子里的事就出门了。 她家里除了豆就是豆腐,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让周秋姑一个看着,她倒也放心得很。 再敲开将军府的角门,乐梓陶看到的却不是之前那个老僕妇,而是个小丫环,穿着和剑兰儿一样的劲装,梳着双丫髻,只不过,髮髻上并没有任何装饰。 一看到乐梓陶,小丫环便上上的打量了她一番,才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你是谁?要找谁?」 「这位姐姐,我叫阿陶,今早送豆花的时候,看门阿婆告诉我说大小姐要见我,不知这会儿大小姐可方便?」这小丫环明显比她要小,不过,乐梓陶出于礼貌,还是客气的称唿姐姐。 「我们家大小姐出门了。」小丫环却意外的说道,「看门的芸婆也伺候老夫人去了法兰寺。」 意思是,她这一趟跑空了。乐梓陶有些意外,这说好了今天见她的呀,难不成……杨大小姐真的是在为难她? 「那府上的剑兰儿姐姐在吗?」乐梓陶想了想,决定找剑兰儿先问问情况,剑兰儿既然是杨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想来应该知道些情况吧? 小丫环听到乐梓陶说起剑兰儿那自然的语气,大大的惊讶了一,她重新审视了乐梓陶一番,点了点头:「你等着。」 说罢便缩回了身子关上了角门。 乐梓陶无奈的看着紧闭的门,退后了些,站在门口安静的等待。 盛夏刚过,初秋的天气还有些火辣辣的烫,乐梓陶看着天空的似火骄阳,再一次想起那个夜。 他……在将军府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吱~~」角门很快再次打开,乐梓陶立即转身,便看到剑兰儿提着空的豆花桶走了出来。 「你来了。」剑兰儿看到乐梓陶,笑着点了点头。 「剑兰儿姐姐,不知大小姐找我有何事?」乐梓陶直接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觉着这豆花吃腻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别的花样。」剑兰儿摇头,看了乐梓陶两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今早怎么没来?害大小姐一阵子不高兴,这会儿她出门去了。」 「今早要出摊,所以……」乐梓陶有些意外,她没来大小姐就不高兴?为什么呀? 「出摊有我们大小姐重要么?」剑兰儿眼一瞪,把手中豆花桶递给乐梓陶,「喏,大小姐说了,以后不用再送豆花了。」 乐梓陶心里咯噔了一,这么说,这门生意断了? 「还有这个,是大小姐赏你的。」剑兰儿把豆花桶往乐梓陶面前一放,又从怀里取了一锭银锭子出来往乐梓陶手里一塞,「喏,以后不用来了,有什么需要,我们会自己去你铺子里买的。」 听完后一句,乐梓陶松了口气,既然还会去照顾生意,那就说明自己没被杨大小姐迁怒,那么,这早上的豆花不送也就不送了吧。 「回去吧。」剑兰儿也不管乐梓陶有没有说话,直接挥了挥手,就在这时,她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街上响起马蹄声,一辆马车缓缓往这边行来。 剑兰儿转头一看,忙迎了上去。 乐梓陶单手拎着豆花桶,站到了一边,那马车她见过,正是之前杨大小姐和杨府四娘坐的过的马车,这一次,赶车的依然是那位红衣女子。 马车到了跟前,那红衣女子看到乐梓陶明显的惊讶,手中鞭子一挥,马车便停了来。 「彤小姐。」剑兰儿上前行礼。 「她怎么来了?」红衣女子手中的鞭柄指向乐梓陶。 「她是来取豆花桶的。」剑兰儿抬头看了看马车,迴避的答道。 马车门帘掀起,露出杨家四娘雍容的脸,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她的目光落在乐梓陶身上,不过,她并没有对乐梓陶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杨大小姐:「泓儿,是你让她来的?」 泓儿?还是虹儿?乐梓陶直直看向马车里的杨晨泓,心里无奈的嘆气,好好的一个男儿,就这样…… 「是,豆花吃腻了,让她来取回东西罢了。」杨晨泓眸光淡淡的扫过乐梓陶,神情多了一份鄙夷。 乐梓陶留意到了,不由皱眉。 「你若喜欢,召她进府专门做给你吃也可呀。」杨家四娘一听,却是目露精光了,回头上上的打量着乐梓陶,那目光让乐梓陶浑身不自在。 这一刻,乐梓陶感觉自己就你被扒光了被人估价般,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反感。 「不需要。」杨晨泓不屑的撇嘴,「回去歇着了,乏着呢。」 「好好好,等你哪天想吃了,再召她入府也好。」杨家四娘的手搭上杨晨泓的手背,抚了抚,柔声应道。 乐梓陶忽然觉得身上被无数毛毛虫爬过般,汗毛都竖了起来,带着一丝悲凉,她直直的看着杨晨泓,心里竟涌上一丝冲动,她真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竟这样心甘情愿的陪着这样一位半老徐娘? 「走了。」杨晨泓收回目光,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红衣女子冲着乐梓陶笑了笑,鞭子一指,剑兰儿已经跑过去和看门小丫环一起打开角门。 马车缓缓从乐梓陶身边经过,没入了角门之内,角门也被缓缓关上,将乐梓陶的目光彻底的隔绝在外。 乐梓陶心里一阵低落,拎着豆花桶转身就走。 她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几次,只不过是说话投机了几次,除此,再没有什么,她又何必去管他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呢?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乐梓陶勐的摇头,决定把杨晨泓这个人从她的脑海里抹去。 如今不用送豆花也好,没了瓜葛,大家都好。 至于借势,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往来将军府? 回到铺子里,乐梓陶已经调整了过来。 周秋姑守在铺子里,这会儿功夫已经卖出去两方豆腐,看到乐梓陶,她便献宝一样的把铜钱亮给乐梓陶看。 「你先收着,我去做饭。」乐梓陶点了点头,笑着进了后院。 周秋姑的饭量很大,昨天她只吃了一份饼,周秋姑却是将余的东西全扫了个光,所以,中午她决定好好焖个饭,炒几道小菜。 乐梓陶好吃,追吃那段日子,她除了追美食的美味,还偏爱研究每一道菜的做法以及每道菜背后承载的故事。 这段日子忙忙碌碌的,她也没能好好做个饭犒劳自己,今天倒是有了机会。 一边做,乐梓陶一边想,不管康逸臣是不是真兇手,他都已经注意到她,依靠别人总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她现在刻不容缓的还是强大自己。 强大自己……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扩展生意,赚更多的钱,这是眼她能做的最快的捷径。 杨大小姐说豆花吃腻了,剑兰儿又问了别的花样,这倒是提醒了她,最近的生意虽然没受影响,可总的来说,她想扩大生意,就得在商品上创新。 豆制品有许多许多,这个倒是难不到她。 做一顿饭的功夫,乐梓陶便锁定了目标,豆芽菜是其中一种,黄豆芽绿豆芽就是很好的选择,更就是豆腐干、豆腐皮、豆腐丝、豆腐乳…… 各种各样,一样一样推好了。 乐梓陶瞬间干劲十足,有周秋姑当帮手也好,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饭菜做好,乐梓陶拿了一个木板当托盘,把饭菜端了出去。 想到了周秋姑在这儿的好处,乐梓陶对周秋姑的好感也滋生了些许。 「好吃。」桌上不过是简单的炒蛋,豆腐汤,周秋姑却吃得狼吞虎咽,边吃边贊,「阿陶姐姐,你做的太好吃了,比我阿娘做的还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乐梓陶只吃了一小碗饭,就把余的菜全留给了周秋姑,「明儿来帮我挑些东西吧。」 「嗯嗯,什么……东西?」周秋姑又吃了一碗,见乐梓陶停了碗筷,直接把饭盛在了豆腐汤里,急急的扒了几口,才含含煳煳的问。 「我要买些调料回来,平日里忙也没空去,你家在芝若坊,正好,帮我捎带些。」乐梓陶看着周秋姑的吃相,有些傻眼,昨天她拿了饼就去小作坊忙去了,还真没瞧见周秋姑这吃饭的模样,这……该是有多着急? 「好……嗯嗯,好吃。」周秋姑端着盛豆腐汤的陶碗,整张脸都埋进去了。 「我去写个单子,你识字不?」乐梓陶看不去,决定先闪。 「嗯嗯,识……识的。」周秋姑太忙,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乐梓陶无语,果断去了后院,心里却在想,这周家,到底是多虐待这孩子?瞧瞧,饿狼似的……
0086被指名送货 除了乐梓陶要的东西,还有周秋姑自己准备的一些食材。 「你知道康坊正家在哪不?」乐梓陶满意的收,见周秋菇正眨着值勤的江雨张望,便说了一句转移了周秋姑的注意力。 「知道呀。」周秋姑点了点头,「之前我去找阿江……嘿嘿,去过。」 「那好,这桶豆花是坊正家的堂公子定的,你去送一,银子已经收了,你送到后把昨天的空桶换回来就行。」乐梓陶自己不愿意去,便差使周秋姑去送货。 「好哒。」周秋姑欣然应允,抱起豆花桶走了。 乐梓陶把食材装进了车子里,开始招唿客人。 半个时辰后,周秋姑垮着脸回来了,怀里依然抱着个桶。 「阿陶姐姐。」周秋姑有些怯怯的站到乐梓陶身边,把怀里的桶放到一边桌上,说道,「那位康公子说,这豆花得由你亲自送过去,他才收。」 「什么?!」乐梓陶顿时一惊,为什么非让她去?她怔忡的看了看那豆花桶,心里顿起惊涛骇浪,那康逸臣在搞什么鬼? 「他还说……如果你不送,他就让你开不去……」周秋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她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那男人,太可怕。 让她开不去?乐梓陶顿时皱起了眉,他一定是认出她了,怎么办? 「阿陶姐姐?」周秋姑在一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乐梓陶说话,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乐梓陶一眼,「阿陶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没事儿。」乐梓陶淡淡的应了一句,「你去忙吧,这个……我晚些再送去。」 「哦,好。」周秋姑可是然疑惑,却也没再说什么,乖乖的做事去了。 乐梓陶站在那儿,抬手掀开盖子看了看,里面还好好的装着豆花,此时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怎么办?康逸臣这是放出话针对她了?她该怎么应对呢? 乐梓陶踌躇着,手缓缓盖上豆花桶,无意识的抬头,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江雨,心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秋姑,你看着摊子。」乐梓陶交待了一句,快步往江雨那边走去。 「阿陶姐姐,你去哪……」周秋姑在后面问了一句便顿住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乐梓陶,眨了眨眼睛。 「江大哥。」乐梓陶到了江雨面前,江雨正和阿糙说话,听到乐梓陶的声音有些惊讶的回头,眸中隐隐的欢喜。 「有事?」但一开口,语气却是淡淡。 「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件事。」乐梓陶扁了扁嘴,无奈的问道,「坊正一般都是什么时辰回家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江雨的脸再一次沉了来,原来她不是来寻他的,而是来打听事情的。 「我有点儿事。」乐梓陶说的有些含煳。 「不晓得。」江雨盯着她看了两眼,移开了目光,语气越发的淡,心里闷闷的堵得懂。 「哦。」乐梓陶有些失望,看了江雨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嗳嗳,阿陶妹子,等会儿。」阿糙在边上干着急,他用手肘狠狠的拐了江雨一,急忙喊住了乐梓陶,问道,「康逸臣那小子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也……不算麻烦吧。」乐梓陶停住脚步,她不能把那件事告诉他们,只能这样含煳其词。 江雨低着头,身子却微微的往这边侧了侧。 阿糙看在眼里,忍了笑,继续问道:「你说说,找坊正什么事儿?是不是康逸臣那小子欺负你了?要真是,你告诉我们,我们保准去揍得他满地儿找牙去。」 「谢谢阿糙大哥。」乐梓陶莞尔一笑,「没那么严重啦。」 「他前天干什么来了?」阿糙瞟了江雨一眼,继续问道。 「哦,他来订豆花。」乐梓陶顺着阿糙的话说道,「我想等坊正在家的时候再送……」 「为什么?直接送到门口不行吗?」阿糙惊讶的问。 「今早让秋姑送过一次,只不过,康公子拒收。」乐梓陶无奈的一笑,沖阿糙颌首,「谢谢阿糙大哥,我一会儿再看看了,告辞。」 「嗳,你作什么呢?」阿糙看乐梓陶离开,在背后狠狠的拍了江雨一,「心口不一的傢伙,你就等着后悔吧。」 江雨没有躲避阿糙这一,他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乐梓陶的背影。 乐梓陶此时已经回到摊子前。 周秋姑从这儿角度看去,更好看到江雨望这边投来视线,她不由兴奋的冲着江雨连连挥手。 乐梓陶见周秋姑这兴奋的样子,不由无语的摇了摇头,过去抱起豆花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她曝露她的功夫,总不致于让自己身陷康府吧。 「秋姑,你看着摊子,我去去就回。」乐梓陶略一沉吟,又补了一句,「若是我半个时辰还未回来,你便收了摊子,去康府寻我,明白吗?」 「嗯嗯,明白,我到时候叫上阿江一起去。」周秋姑连连点头,她早上已经见识过那男人的可怕了,而且听那男人的话,明显就是冲着乐梓陶去的。 「好。」乐梓陶点了点头,抱着豆花桶前往康府。 再来到康府门前,看门的依然是那个小厮,不过,这会儿倒是不用敲门,康府的大门正大敞着,小厮无聊的在门口来回踱步转悠。 「阿陶姑娘来了。」小厮看到乐梓陶立即迎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我们堂公子可等久了呢。」 乐梓陶皱了皱眉,这小厮的语气为什么一子变了?难不成康逸臣说了什么? 此时的乐梓陶已有些草木皆兵,那夜乐书华遇害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在她心里浮现,那兇手的背影和脸,不断的和康逸臣重合。 罢了,不入虎穴蔫得虎子?她还没弄清楚康逸臣的伤在哪里呢?不如趁着这机会接近,查一查他到底是不是真兇。 想到这儿,乐梓陶纠结的心情顿时松了来,她冲着小厮笑了笑,问道:「康公子仍在那个院子吗?」 「是呢,方才已经差人来看了两趟了,一直问阿陶姑娘来了没有。」小厮打量乐梓陶一眼,不敢得罪她,那堂公子可不是自家公子那样好说话,万一这丫头将来在堂公子那儿得了势,他得罪了她岂不是完了? 小厮自以为是的想着。 乐梓陶已经抱着豆花桶进了门,顺着路再一次来到了那院门前,这一次,她学乖了,站在门口先张望了一番,想先看看有没有不方便的画面。 院子里空空的,康逸臣显然已经练完了功夫。 乐梓陶吐出一口气,她并不是怕看他赤身,只不过,这个时代不同,她得顾忌着些。 「有人在吗?」乐梓陶站在院门口客气的问了一句。 「公子,阿陶姑娘来了。」乐梓陶语音刚落,院内子里就跑出来一个小书童,看了乐梓陶一眼转身就跑回了里。 「来了。」康逸臣缓步走了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康逸晋。 「见过两位康公子。」乐梓陶这次有礼貌多了,还记得行礼。 「有劳阿陶姑娘跑一趟。」康逸晋依然温和。 「没什么。」乐梓陶回道,就站在院门口,把豆花桶往前递了递,「公子要的豆花,不知昨天的空桶在何处?」 「进来吧。」康逸臣扯了扯嘴角,转身进去了。 「阿陶姑娘请。」康逸晋倒在站在门边上拱了拱手。 进?乐梓陶顿了顿,进就进吧,有康逸晋在,想来那人也不敢乱来。 乐梓陶冲着康逸晋微曲了曲膝,抱着豆花桶进去。 里的布置倒是简简单单,康逸臣斜坐在桌边的,跷着二郎脚盯着乐梓陶进。 康逸晋跟在后面缓步来到桌边,伸手延请:「阿陶姑娘请坐。」 「谢康公子。」乐梓陶哪里会坐,她是来送货的,可不是跟他们品茶闲聊来了,把豆花桶摆到桌上,乐梓陶再一次问起了昨天的空桶。 「你急什么?」康逸臣不悦的看着她。 「康公子生活无忧,自然不用着急,而我,不过一孤女,若不紧着生意,这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呢。」乐梓陶浅笑着。 康逸臣听罢,一张脸顿时沉了来:「你这是在嘲讽我?」 「阿臣,你想多了。」康逸晋闻言,马上安抚道,「阿陶姑娘并不是这个意思。」 康逸臣不理会他,起身来到乐梓陶面前,他比杨晨泓还要高半个头,这样低了头居高临看着她,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他盯着她,脸色阴郁。 乐梓陶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略退后一步。 「你怕我!」康逸臣眯了眯眼,冷笑,「怎么?你怕和你阿娘一样?」 什么!! 乐梓陶瞬间抬眸,紧紧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么? 只是一瞬,乐梓陶便收敛了心惊,镇定的看着他淡淡的问:「康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是谁害了我阿娘?」 康逸臣有片刻的怔忡,他有些意见的凝望着乐梓陶,脸色阴沉不定。
0087救过他的命 乐梓陶心念急转,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给康逸臣一个假象:她并不知道谁是兇手。 「康公子,你知道谁是兇手吗?」乐梓陶顶住了他阴沉的目光,轻颦着眉,满是期待的看着他问道。 「阿臣,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风声?」边上的康逸晋也觉得奇怪,走到一边帮着乐梓陶说道,「你要是知道,就帮一帮她吧,她一个小姑娘家孤身一人,也挺不容易的……」 「我不知道!」康逸臣却突然打断康逸晋的话,眯着盯着乐梓陶说道,「既然不容易,直接进府不就好了?之前那样直接的拒了叔父的好意,现在知道生计难了?」 「生计难不假,可总好过寄人篱。」乐梓陶淡淡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过那种寄人篱的生活,这也有错么? 谁知,她这一句话恰恰就戳中了康逸臣的软肋,顿时脸黑如锅底,他咬了咬牙,盯着乐梓陶一字一句的话:「你在说谁?」 「我说我自己。」乐梓陶撇嘴,没好气的应道,「两位康公子,我还有事,不能陪两位闲聊了,请把空桶还我,我得走了。」 「我准你回了么?」康逸臣却似和她槓上了似的,再一次冷哼道,「我们这是照顾你的生意,你就这态度?」 「康公子,你订了豆花,我让人送来了,你不收,如今我亲自又跑了一趟,你又是这样态度,请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乐梓陶的脾气上来了,当即冷了脸,也不管什么顾客至上的道理,瞪着康逸臣便高声质问道,「如果你觉得戏弄人很有趣的话,请你另找别人。」 「阿臣。」康逸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乐梓陶,他倒是紧张这小姑娘触怒了康逸臣,忙拉住了康逸臣的手臂,低声劝道,「阿陶姑娘兴许是真的有事,你就放她回去吧。」 「呵呵~~」岂料,康逸臣却不怒反笑,看着乐梓陶说道,「你倒是有几分胆量。」 「谢康公子夸赞。」乐梓陶也是豁出去了,冷眼看着康逸臣说道,「公子若还需要订豆花,明儿我让人送来便是,若公子只是为了好玩,我退还银子便是,我们贫寒人家,奉陪不起。」 「休想!」康逸臣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这两个字,说罢,他便挣脱了康逸晋的手,回到了桌子边,指着那豆花桶说道,「这就是你送的豆花?寡淡无味,你是故意的吧?」 乐梓陶看了看桌上,她只送了豆花,而他们又没有配上调料,当然寡淡了。 「阿陶姑娘,这豆花确实没有上次在你摊子上喝的可口。」康逸晋打着圆场,他不止一次的瞟向康逸臣。 康逸臣一点儿也没把他的目光放在眼里,他坐在那儿,倨傲的抬了抬巴:「等小爷喝痛快了,自然放你回去。」 「……」乐梓陶顿时无语,他摆明了就是为难她,她还有什么办法?目光微垂沉吟片刻,乐梓陶再次打量着康逸臣,说道,「厨房在哪?」 「找厨房做什么?」康逸臣不满的挑眉。 「你不是嫌味儿寡了么?」乐梓陶已然对他不客气了,这会儿也不端着。 「厨房在后面,我让人带姑娘过去吧。」康逸晋看看康逸臣,又看了看乐梓陶,忙笑着应道。 乐梓陶点了点头。 康逸晋喊来一个小厮让他领着乐梓陶去了厨房。 「这位小哥,你们家公子可有什么要忌口的?」路上,乐梓陶感觉到小厮对她的打量,微微一笑,主动问道。 「问这个干嘛?」小厮有些奇怪。 「知道了才好避开禁忌呀。」乐梓陶理所当然的回答,「每个人都有忌口的东西嘛,就算没有,有些人这段时日吃着补药或是因为身体不适服药汤中,有些东西就不能吃,会相剋的,所以,我想问个清楚,才好去准备,你也知道了你家公子的脾气,我可不想触霉头。」 「有道理。」小厮点点头,歪着头想了想,「我家公子倒是没什么忌口的,也没什么进补……倒是堂公子,前些日子不吃很多东西,是了,他有段日子确实在服药汤,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药汤,要不,你去问问?」 「不用了。」乐梓陶忙摇头,笑话,她能去问吗?「知道有在服药汤就好了,无论什么药汤,忌讳的无非就是那几样,对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段日子了,就是……就是豆腐西施出事……行了,你别磨叽了,晚了堂公子又要不高兴了。」小厮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是豆腐西施的女儿,他忙住了嘴,转移了话催促着。 乐梓陶点头,不再说话,她旁敲侧击的无非就是想知道康逸臣有没有受伤,如今听这小厮的话,乐书华出事后的那段日子,他真的有问题。 到了厨房,乐梓陶指挥着厨房里的几人准备好了食材,熬好了糖浆,才在小厮的带领匆匆回来。 一进,却看到江雨站在一边。 乐梓陶不由一愣,他怎么来了? 「动作这么慢!」康逸臣对很不满,只不过,比起刚才来,他收敛了不少,指了指乐梓陶手中的东西,愤愤然的说道,「东西放,你可以走了。」 乐梓陶立即放东西,问道:「我的空桶呢?」 「不就一破桶?你至于么?」康逸臣瞪着眼,不过,他瞟了一边的江雨一眼,没好气的挥挥手,「在那边,你们自己取去。」 「谢公子。」回话的却是江雨,他淡淡的看着康逸臣拱了拱手,沖康逸晋微一颌首,便冲着乐梓陶说道,「快走吧,你还真放心,摊子就那样扔着不管了。」 乐梓陶讶然,什么意思? 江雨却已转身,直接拉住了乐梓陶手腕往外面走。 乐梓陶意识的要躲,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腕间的重力,江雨陡然加重了手劲儿,他似乎在提醒她什么,这一犹豫,乐梓陶便放弃了任何行动,乖乖的由着她拉着出了。 江雨没忘记乐梓陶刚刚说的话,出了之后找小厮要了她的空桶,一手拎着一手拉着她快步出院康府的大门。 「阿江,就走啊?」看门的小厮对着江雨陪笑脸。 「嗯。」江雨停了停,看着看门小厮说道,「小吉,以后她送豆花来,麻烦你接一,她那摊子没人看,不好。」 小吉一愣,目光在乐梓陶身上一转,明显的惊讶,不过,他很快就点头:「我晓得了,只是,堂公子……」 「他不会为难你的。」江雨淡淡的回了一句,依然拉着乐梓陶离开。 小吉目送他们离开,许久,才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奇怪,他们是一对?」 顺着路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江雨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拉着乐梓陶的手腕一段,只是沉默着缓步走着。 乐梓陶低头看了看,抬眸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秋姑来找的。」江雨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哦。」乐梓陶点头,使力抽了抽手腕,却是纹丝不动。 不过,她这一动,倒是让江雨停了来,他侧身,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遂。 「干嘛?」乐梓陶突然觉得不自在,她避开了江雨的目光,侷促的问道。 江雨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松了手,转身走在前面:「回去吧,再晚你的摊子该完了。」 「啊?什么意思啊?」乐梓陶一愣,想起周秋姑的破坏能力,脚步也快了几分,「她做什么了?又摔东西了?」 「那倒没有。」江雨拎着桶保持着先她半步的距离,唇角悄然上扬。 「唿~~没有就好。」乐梓陶长长唿出一口气,周秋姑不犯花痴的情况,做事还是不错的。 江雨不答了,唇边的弧线却是大了不少。 「嗳,那康逸臣为什么会听你的话?」走了一段路,乐梓陶觉得沉默得有些不自在,便找了个话题,再说,她也实在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似乎,江雨在康家的地位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坊丁呀,之前几次,她都看到康清对江雨的放纵。 如果只是单纯的小坊丁,在坊正面前哪能那样随心所欲?如果只是小小的小坊丁,康家两位公子又岂料卖他的帐?康逸晋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他本就待人温和,可康逸臣呢? 「很早之前,我救过他的命。」江雨轻描淡写的说道,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补上一句,「你离他远一些。」 「你救过他的命?!」乐梓陶心里一沉,如果康逸臣真的是兇手,那么江雨……他到底和康逸臣的关系到了哪一步?他还认识野狼…… 乐梓陶想到这儿,顿时心凉了半截,来到这儿以后,从一开始对他的排斥,到现在她愿意视他为友,他们的交际也算是有些的,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她当成朋友的人可能与兇手有牵连,这……
0088毒蛇与野狼 江雨见她没说话,又回头望了一眼,意外的,他捕捉到她的那丝哀伤,心里不由一突,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那是以前很小的时候。」江雨犹豫片刻,低低的解释了起来,「他刚来泰若坊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才十二岁,他性子有些狠,不喜跟人多话,一次,他在河边被五个比他大的人围攻,他不是对手,被揍了一顿不说,还失足掉了河……我刚好经过,拉了他一把而已。」 「他那人……什么样的性子?」乐梓陶若有所思,方才她提到寄人篱,康逸臣似乎就很反抗,却原来他就是寄人篱啊,也怪不得他会那样敏感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江雨眸光一凝,警惕的反问。 「我想知道……」乐梓陶犹豫着,她不知道把她的猜想告诉江雨合不合适。 「……」江雨沉默着,盯着乐梓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走。 「嗳。」乐梓陶一愣,快步跟上,「我没别人可问啦,你不是跟他很熟吗?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江雨充耳不闻,板着脸继续加快脚步。 乐梓陶三步并作两步也没能跟上他,不由郁闷,干脆停了脚步,气唿唿的在原地瞪着江雨的背影。 算了,他本就没有那个义务帮她,她何必强求呢,只是,如今她已经被康逸臣盯上,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揪出兇手,永绝后患呢? 乐梓陶低头沉思。 最近,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杨家大小姐可能已经介意她和杨晨泓的事,以她现在的麻烦状况,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触碰那些事。 而江雨,与康逸臣有关联,与野狼有关联,还有康清的关系,还有那被压的案子…… 「你就那么想知道他么?」 乐梓陶正想着出路,也没注意江雨已然停了脚步,被他突然开口一问,一抬头险些撞进他怀里去,她意识的退后一步,愣愣的看着他。 江雨看到她的动作,原本阴沉的脸愈发的黑,双颊隐显咬牙的痕迹,他盯着乐梓陶,沉沉的问:「你就这样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想知道。」乐梓陶无奈的回望着他,想解释,「因为……」 「知道毒蛇是什么样子么?」江雨却提声打断她的话,眼中隐现伤痛,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选康逸臣却只把他当朋友?以前她阿娘嫌弃他「歪」嫌弃他混,他认了,因为他年少时确实是一路混过来的,可是,她难道看不到他的转变吗? 可偏偏,她想知道的,却是康逸臣,别人不知道康逸臣是什么人,他却是知道。 「毒蛇?」乐梓陶惊讶的问。 「不想惹麻烦,就离他远一点儿。」江雨却移开了目光,手中的桶随意的往她面前一扔,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毒蛇?野狼?」乐梓陶看着远去的江雨,并没有追上。 回到摊位上,周秋姑已经把摊子收拾好了,豆花和早点都已经卖空,只余两方豆腐还剩着。 「阿陶姐姐,你没事吧?刚刚我让阿江去找你,你们遇到了没?」周秋姑看到乐梓陶便迎了上来,目光四里寻了寻,却没见到江雨。 「遇到了,他有事先走了。」乐梓陶把空桶放到一边,淡淡一笑,「谢谢你。」 「没关系的,你刚刚说半个时辰,我估摸着不对劲,刚巧阿江过来,我就告诉他了。」周秋姑笑着摆手,带着些许自豪,「阿江人可好了,虽然不怎么理我,但他还是很热心的。」 「是吗?」乐梓陶无奈一笑,他是很热心…… 「阿陶姐姐,摊子收好了,我们回吧。」周秋姑打量乐梓陶一番,见她没什么兴趣,倒是识趣的没有说去。 回到铺子,乐梓陶盘点了周秋姑交给的她的铜钱,见周秋姑做的有头有尾,倒也放心来,把铺子余的生意交给了周秋姑,自己进去做饭。 吃过饭,她又开始琢磨豆腐干的制法。 豆腐干,无非就是豆腐加滷料后压制脱水的产品,这点儿倒是没能难到乐梓陶,只是在调滷的时候,却是费了一番功夫。 一连三天,乐梓陶都沉浸在研发豆腐干、豆芽菜中度过,她忘记了周秋姑在这儿打工的时限,周秋姑也不提,还高高兴兴的帮着品尝味道,每天,还带上丰富的食材过来贴补伙食。 一晃,第四天清晨,乐梓陶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豆腐干。 「好香!」周秋姑如同前两天一次,一来就掇了一小块咬了一口,顿时两眼冒光连连贊道,「这个味道刚刚好,咸淡适中。」 「以前吃过没?」乐梓陶笑了笑。 「没呢。」周秋姑一口把余的吞了进去,又问道,「这个怎么卖?一片一片?还是一斤一斤?」 「论……五斤一组吧。」乐梓陶想了想,她没有秤,以前乐书华卖豆腐也是论块的,在心里给豆腐干和豆腐彼此估算了一,定了个大概的价,「五片……八文吧,有人买单片就两文。」 「嗯嗯,好。」周秋姑又掂了一小块,她还是有分寸的,虽然好吃,但卖摊子的时候从不会动手吃半点儿。 乐梓陶也不小气,没有因为这个去说她,不过,她想起了周秋姑的三日之约:「秋姑,之前说好的三天……」 「咳咳……」周秋姑正吃得欢,便被她这一句话给呛着了,她讪讪的看着乐梓陶,吶吶的说道,「阿陶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我只是说……」乐梓陶解释。 「就让我继续做嘛,我保证我会更努力的。」周秋姑慌乱咽口中的东西,举起双手对着乐梓陶说道,「阿陶姐姐,我保证……做工的时候不看阿江了。」 「我没说这些。」乐梓陶不由失笑。 「那,你说是的哪个意思?」周秋姑陪着小心,她这几天正做得顺手,回到家,家里人也挺支持,她实在有些不舍。 「我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继续帮忙去,我给你开工钱。」乐梓陶也想通了,这几天,有周秋姑帮她送豆花去康府,有周秋姑帮着看铺子,她已经空出许多功夫做别的事,夜里,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撇开一开始对周秋姑的警惕,乐梓陶现在还是挺欣赏周秋姑的,有个帮手,她能缓不少的劲儿。 「真的?!」周秋姑又惊又喜,双眼发亮的看着乐梓陶,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工钱么……我这小摊子也不怎么样,一个月八百文,你看可好?包午饭。」乐梓陶可没敢说包三餐,周秋姑的食量,一顿就能抵她三餐了。 「太好了。」周秋姑这才相信,欢唿着蹦了起来,身上的肉欢欣的抖了抖,「我……我去告诉阿江去。」说罢,提着裙摆就跑出铺子去了。 又是阿江。乐梓陶无奈的看着周秋姑摇了摇头,说起来,她还是有些佩服周秋姑的勇气,至少,周秋姑敢爱敢说。 无来由的,乐梓陶想起了那夜杨晨泓的问话:明晚还来不? 可是,自那夜之后,她就再没有过去。 罢了,多想无益。乐梓陶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了出去,她要做的事很多,哪来的空陪他玩儿? 收拾了一些豆腐干,乐梓陶趁着铺子没客人就去了隔壁刘婆子的茶铺。 「阿婆。」刘婆子正站在灶前看着茶水,乐梓陶走了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这是我新做的,您尝尝味道。」 「好。」刘婆子看到乐梓陶,两眼弯弯的接过了东西,打开闻了闻,「这也是豆腐?真香。」 「这个叫豆腐干,这样就可以吃的,也可以炒着吃炸着吃。」乐梓陶笑了笑,「阿婆可以配些肉丝或是蔬菜配一配。」 「这怎么好意思呢?没少拿你东西。」刘婆子点了点头,笑道。 「我受阿婆多番照顾,这些东西又不值什么钱,阿婆千万别客气。」乐梓陶摆了摆手,打量了茶铺子一眼。 刘婆子这茶铺生意还算不错,经营多年,有不少固定老客,她带着两个儿媳妇守着铺子,两个儿子出坊上工,日子倒也安逸,再加上如今几个孙辈也长大了,进项越发多,刘婆子日子舒坦,看起来气色便越的好。 「阿婆,我先回去了,铺子里没人。」乐梓陶只是看一眼,就告辞出来,正走到门口,野狼带着之前两个小贼大摇大摆的到了茶铺门口。 乐梓陶不由自主的一僵,这几天没看到他们仨,乍一遇到,还真不知怎么应对。 野狼却是扫了她一眼,嘴角一扯,挥着手便带着两个小贼进了子:「刘婆子,来壶好茶。」 「来了来了。」刘婆子忙应道,提了一个茶壶,撮了些许茶叶进去,又提起火炉上的热水沖了进去,「给。」 接着,刘婆子十岁的小孙子就送上了一碟炒南瓜子。 「你不是忙么?先回吧。」刘婆子送完了茶,转身看到乐梓陶,便走了过来,瞧瞧瞟了一眼那桌的人,低声催促道。 乐梓陶点头,也瞟了野狼那边一眼,脚步匆匆出了茶铺子拐向自己家。 他们三个人这次突然的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0089天父母心 这样怪异的情况,让乐梓陶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比起他们之前的跟踪追击,这样的反常愈显失常。 可是,野狼几人却是我行我素,依然天天上茶铺,也不闹也不吵,喝茶给银子,闲聊吹牛也都克制着没有扰人清静。 一直关注他们举动的乐梓陶,见他们久未见动静,渐渐的,高悬的心也稍稍的松泛了些。 日子平平顺顺的迈进了八月,眼见中秋在际,家里虽然也只有她一个人,乐梓陶还是高高兴兴的开始准备食材,想借中秋来犒劳一自己这段日子的辛苦。 周秋姑得知乐梓陶要做好吃的庆中秋,高兴不已:「阿陶姐姐,你要做什么?要买什么东西?交给我吧。」 「我还没想好做什么,还是先去集上看看吧。」乐梓陶想了想,虽然她家只有她一个,做月饼未免有些麻烦,倒不如简单的做些汤圆庆贺一。 不过,这段日子照顾她的人还是挺多,既然做了,就做些送人吧,刘婆子一家,认识的几位坊丁平素也是关照良多,康清好歹是坊正,也给了她不少便利,这礼尚往来的事,还是要做一做的,还有江奶奶…… 想起江奶奶,乐梓陶心里还是有些记挂的,一位半瞎的老人独自扶养孙儿长大,其中艰辛,不用想就能知道了。 乐梓陶想起那天江奶奶吃到肉饼的开心和珍惜,心里不由一软,且不论江雨与她如何,她就当江奶奶是刘婆子这样的邻居好了,邻里之间互相关照守望相助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乐梓陶决定要做的汤圆数量便陡然上升。 乐梓陶前世的家乡在南方,每到中秋节,外婆除了自制月饼之外,还会做各种各样的汤圆庆贺,如今她这儿没有烤箱,汤圆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汤圆除了那细细圆圆水煮的之外,还有包了馅料的大汤圆,有咸、有甜、有粘了糖粉的、也有烙了料汤的,各种各样,做起来做也方便。 「一起去吧。」乐梓陶见周秋姑跃跃欲试,笑着说道,有周秋姑这个土着带路,买东西想来也方便点儿。 「好耶。」周秋姑乐了,她常常逛集,可是,因为她这体型,出去不是被人笑就是被人指点,以前相熟要好的姐妹们也渐渐的疏离了她,如今,她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个人,也正是这一份无奈和孤寂,买吃的、做吃的、吃好吃的,成了她唯一的消遣,这会儿受到乐梓陶相邀,她自然是激动不已。 「我先去做饭,一会儿我们早些打烊。」乐梓陶点头,回了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盘点厨房里的存货。 这些天要的都是让周秋姑带回来的,所以,每次也不多,堪堪应付每天所需罢了,今天自己去採购,当然要多进一些,扫了一圈,要买的东西也记在了心里。 周秋姑食量大,乐梓陶便决定中午做豆渣馒头,又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吃过饭,乐梓陶清洗好各样工具,便带上钱回到了前面铺子。 豆腐卖得还剩两方,乐梓陶瞧瞧天色,果断让周秋姑关铺门,推了平板车便往芝若坊走去。 离关坊门还有两个时辰,去西市怕是来不及了。 「哟,两位去哪呢?」阿糙看到她们,远远的就招唿道。 「阿陶姐姐要去买食材过中秋呢,我带她一起。」周秋姑抢着说道,打量了一没见到江雨,便问道,「阿江哪去了?」 「巡街去了。」阿糙看看乐梓陶,咧了咧嘴。 明明是周秋姑在问江雨,他却是对着乐梓陶回答般。 乐梓陶含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唿。 「别误了关坊门的时辰哈。」阿糙看着两人出了坊门,在后面好心的提醒道。 「没事儿,误了就住我家呗。」周秋姑一手控着平板车车柄,一边[回头挥了挥手。 这倒也是个办法。乐梓陶浅笑。 这个点,芝若坊这边因为有市集,倒是显得比泰若坊热闹了许多,街面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周秋姑推着车,领着乐梓陶来到她家铺子前:「阿陶姐姐,车子先放在我家吧,一会儿我们买了东西直接让人送到这儿来,这样方便。」 「行。」周秋姑的建议中肯,乐梓陶直接点头。 站在门口,乐梓陶却是回头看了看对面不远的粮铺,她看到了王老爷,那王老爷也是奇怪,家里家业不少,却次次都爱守着这粮铺子。 「阿陶姐姐,那个就是枉想着打你主意的王老爷,你遇到他可得小心着些,这人可坏了,家里妻妾无数,还在铺子里养着两个婢子,还不要脸的满街招摇,打坏主意从来不避讳人的。」周秋姑顺着乐梓陶的目光看向对面,立即不满的说了起来。 「嗯。」乐梓陶淡淡的应,她当然知道王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陶姐姐,最近坊里一直流传,说朱媒婆受了王老爷银钱,使人坏了一位姑娘的名声,结果,自己的丑事反被人抖了出来,现在,王老爷正追究朱媒婆的过失呢,朱媒婆没办法,避到别处去了。」周秋姑继续说着八卦。 「避哪去了?」乐梓陶倒是没听说这个,不由惊讶。 「不晓得,听说是避到东市那边了,她有个堂姐姐,是个衙门挂牌的冰人,可能是避到那儿了吧。」周秋姑倒是熟悉这些,张口便来,「也就是那边,王老爷手的那些人才不敢去招惹,那位冰人,可比朱媒婆有名气多了。」 「王老爷手的人很厉害吗?」乐梓陶问,她又想起了野狼等人的奇怪举动,那样的人往往报復心强,就算一开始是为了银钱接了王老爷的任务,但接连几次折在她手里,只怕最初的任务已经升级成找回场子扬口气了吧? 看来,她得更小心才是。 狼的特性……乐梓陶警惕心再起。 「阿秋啊,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两人只顾着站在铺门口说话,铺子里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妇人都没看到,那妇人一看到周秋姑就快步迎了出来,嘘寒问暖,「今天做的怎么样?没打坏人家东西吧?咦?这位姑娘是?」 「阿娘,我明明做的很好,就你天天嫌弃我。」周秋姑看到来人就扑了上去,挂着妇人的手臂嘟着嘴撒娇,一边说道,「给你介绍一,这位就是阿陶姐姐,阿陶姐姐,这是我阿娘。」 「伯母好。」乐梓陶微笑行礼。 「哟,好水灵的姑娘,快快快,里坐。」周母一看到乐梓陶,立即摆脱周秋姑,上前拉住了乐梓陶,热情的往铺子里拉,「我们家阿秋拙笨,做事也是粗手粗脚的,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呢,她做的很好。」乐梓陶笑着回道,一边打量周母,周母高高瘦瘦的,肤色偏黑,五官端正,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看得出,年轻时的容貌并不差,隐约的,倒是能看出周秋姑肖母几分。 「自家的女儿自家知,她呀,做什么事都是三天的热情劲儿,这一次能在你那儿做上这么多天,我们一家子都看得快掉眼珠子了。」周母手劲儿极大,一路拉着乐梓陶进了后院,按坐在后院的桂花树,一边挥手让周秋姑去泡茶,自己则扭身坐在乐梓陶对面说起了周秋姑的点滴。 虽然一直说的都是嫌弃的话,可乐梓陶听得出来,那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满满的担心和爱。 可怜天父母心,周秋姑这样,她家里人一定操碎了不少心吧。 果然,乐梓陶正想着,周母的话题一转,就提到了周秋姑的心事:「我们家阿秋啊,以前不这样的,我和她阿爹都瘦,她小时候也是标标致致的人儿,可不知为什么,过了十三岁,她就跟发酵的面一样吹起来了,闹到现在也有十九岁了……唉。」 周秋姑有十九岁?那是比她还要大了,只不过,周秋姑的面相却是看不出来。 乐梓陶小小的惊讶,却不好多说,只安慰道:「伯母不必担心,秋姑只是喜欢吃,节制些,自然而然就会改变了。」 「唉,我也知道,这些年没少管着她,可不行呀,一顿不吃,她顿吃得更狠。」周母连连嘆气,「你们坊里那混小子阿江,我们一向不看好他,可没办法,阿秋一门心思,加上她也十九了……唉,女大不中留中了。」 「阿娘,你都跟阿陶姐姐胡说什么呢。」周秋姑倒了一杯茶出来放在乐梓陶面前,「我喜欢阿江,你们不许捣乱,阿陶姐姐可是支持我的。」 乐梓陶顿时哑然失笑,她什么时候支持了?只怕为此,江雨已经更生她的气了。 「阿陶啊,你今年多大了?」周母嗔怪的戳了周秋姑的额头一,笑着问乐梓陶。 「十八。」乐梓陶看看周秋姑,笑道。 「那就是比我们阿秋要小了。」周母惊讶的说道,「这孩子回来一直说阿陶姐姐阿陶姐姐,我还以为你真比她大呢,唉,也是可怜的孩子,如今家里也没个给你作主的大人,你的亲事又该如何是好哦。」 ps:这两天挂针中,更新有些晚,见谅哦~~
0090无间泄踪迹 「难为你了。」周母怜惜的抚着乐梓陶手臂,「你和阿秋差不多年纪,以后多来家里坐坐,阿秋也没有姐妹,你也是一个人,以后,多照应照应。」 「谢谢伯母。」乐梓陶含笑道谢。 「叫雪姨就好了。」周母对乐梓陶投缘,拉着她比自家女儿还要亲。 「阿娘,你别没完没了了,我们还要去买食材呢,一会儿坊门关了就出不去了。」周秋姑在边上看得受不了,上前拉开周母,催促道。 「回不去就住家里呗。」周母热情的看着乐梓陶,难得自家女儿带个朋友回来,虽然还是女儿的东家,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好感。 「不行呢,明早很早就要出摊的。」周秋姑抢着说道。 乐梓陶笑而不语,周母爱及乌,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周家母女,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想起了这一世无缘的阿娘,心情有些惆怅。 乐书华就不用提了,她来的时候人就挂了,她想的还是前世的父母,那时她不懂事,老是往外面跑,到处追美食,真正在家和父母相处的时光,如今想想竟少得可怜,却又记忆犹新。 「阿陶姐姐,我们走吧。」周秋姑喊惯了姐姐,这会儿知道乐梓陶比她还小一岁,也没能改口。 「雪姨,我们先走了。」乐梓陶喜欢周母的爽快,也就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句雪姨。 这,可把周母给高兴坏了,直把她们送到门口,还一个劲儿的喊她们早些回来吃饭。 「阿娘,车子放这儿了,一会儿有人送货,帮着点一。」周秋姑差使她阿娘毫不犹豫,一边则拉着乐梓陶出门,前往集上。 「这儿还有别的粮铺吗?」乐梓陶看着对面,那王老爷还在柜檯后,她有些不想过去,知道那是个这样噁心的人,她这点儿钱还真不想送上门去。 「有的,那边有一家小些的铺子。」周秋姑领着乐梓陶往左边走,一边说着这边的环境。 芝若坊是附近几个坊中唯一一个设了集市的,比起附近几个坊便热闹许多,因为集市往来人多,各个铺子也就兴旺了许多。 周秋姑带着乐梓陶到了一家小铺子前:「叔,给你带生意来了,阿陶姐姐,这是我表叔,他这儿的东西都地道。」 柜后的中年男子抬头,笑看着周秋姑说道:「阿秋啊,要买些什么?」 「这是我东家,叔,你可要照顾着点儿哦,人家特意找到你这儿的。」周秋姑很不客气,上去围一圈,就抓了一把红枣塞进了嘴里。 乐梓陶看了看周秋姑,笑着上前告诉掌柜的需要什么。 她这次做的汤圆要送人,自然在馅料方面要些功夫,芝麻馅,豆沙馅,花生红糖馅,还有咸的馅,种类不多,五六种就够。 除了这些,又买齐了米、面,没有糯米粉,就买了糯米回去,自家的石磨多磨上几遍就好了。 周秋姑这表叔的铺子虽然小,内容却是丰富,各类五谷杂粮都齐全,看着质量也不错,价格也极公道,乐梓陶很是满意,便多订了一些。 「掌柜的,你这儿能送货吗?我不是常有空出来,要是能送,定期帮我送一批就好了。」乐梓陶很满意,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家能用到的东西,这儿都有,便有了主意,试着问道。 「当然可以。」掌柜的也高兴,连连点头。 乐梓陶便估算着自己每天的用量,定好了五天送一次,掌柜的欣然记,说好有什么临时需要,可以让周秋姑传话。 这生意算是皆大欢喜,周秋姑便拉着乐梓陶往别的地方去,买好的东西自然有掌杨的派人送到周秋姑家铺子里。 两人又去了市集,挑了些耐存的食材回来,瓜果蔬菜糕点干果,都备了一些。 周秋姑显然对这些吃的很有研究,带乐梓陶去的都是小铺子,却是物美价廉的那种。 乐梓陶也好吃,只不过,她不滥吃,她追的是吃的内涵,但,这并不妨碍两个吃货共同爱好的交流,一趟共同採购来,两人的熟稔已然比之前这么多日还要迅速。 买好了东西,两人大包小包的提着回周家铺子,刚刚转过王老爷家的粮铺,乐梓陶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人:野狼! 他正从王老爷粮铺门前走过,手中还抛着一块小银锭子,目中无人般的扬长离去。 他们竟这样明目张胆?乐梓陶皱了皱眉,停了脚步。 「阿陶姐姐,怎么了?」周秋姑不解的问。 「没事,快关坊门了,我该回去了。」乐梓陶没有细说,那些事不宜牵涉太多的人。 周秋姑只是「哦」了一声,她对想不透的事情,也是极少去费脑子想的。 到了周家铺子里,乐梓陶的东西已经全都送到,周母正站在门口守着。 「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去吧。」周母极力相邀。 「谢谢雪姨,不了,一会儿就关坊门了,我明儿得起早。」乐梓陶婉拒。 「唉,受罪哦。」周母又是一嘆,目光怜惜的在乐梓陶身上打转,又说道,「让阿秋送你回去吧,她力气大,晚了就不用回来了。」 乐梓陶一愣,不由轻笑,周秋姑的阿娘倒是放心,竟然敢让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外宿,也不怕出点儿什么事吗? 「去吧去吧,去了听话点儿,别给阿陶添麻烦。」周母已经作了决定,直接催着周秋姑出门。 「好嘞。」周秋姑却是乐了,整个人抖了几抖,沖乐梓陶说了一句话就冲进房间里去了,「阿陶姐姐等我一,我去拿换洗衣服。」 乐梓陶压根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秋姑进,她收回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周母问道:「雪姨,我家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的,您放心让秋姑住那儿?」 「有什么好怕的,就我家阿秋那样……唉,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要是她能遇上这样一个人,我直接就把人嫁过去了。」周母却是咧着嘴,笑着说了一句让乐梓陶张口结舌的话。 天……乐梓陶无言以对。 「不过,我也放心着呢,她力气大着,一般的小贼动不了她,让她过去陪你一天两天的,我们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周母果真看得开,兴许,这也是她对自家女儿的信任吧,「再说了, 你一个人住了这么久,不也没事吗?说不定啊,那兇手已经被抓了,或是吓得跑别处去了。」 乐梓陶只是笑,她如今没有依据,更没有能力去指出谁是兇手,便只能这样低调的保护自己。 周秋姑很快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兴高采烈的冲着周母挥了挥手:「阿娘,我们走了。」 说罢,犹如出笼的小鸟般出了铺子门,把包裹往车上一扔,就推着车子走在了前面。 乐梓陶看着她这系列动作,深深佩服,这体格还能轻盈成这样,真心服了。 「雪姨,我们先回了。」乐梓陶客气的朝着周母行礼,才快步跟上。 周秋姑已经兴奋的推着车出了坊门。 「阿陶姐姐,快些。」她边走还一边高声喊着。 乐梓陶刚刚经过王老爷的门口,周秋姑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粮铺里的王老爷。 他眯起眼打量了一,手一挥,示意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出来,跟上了乐梓陶。 乐梓陶没注意,快步出了坊门,周秋姑倒是等在那儿。 「你走这样快干嘛?」乐梓陶好笑的看着她问道。 「我这不是怕我阿娘反悔么。」周秋姑咧着嘴笑道,推着车子缓缓走在前面。 此时,临近关坊门的时辰,外面都是匆匆赶着回家的路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位姑娘的身后缀着的两个伙计是干什么的。 不过,他们倒是没跟多久,到了泰若坊外就返身快步回去了。 「阿江!」周秋姑一进坊门,就高声喊了一句。 乐梓陶被她这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转头,果然看到江雨和阿糙守在门边,做好了关坊门的架式。 「要关坊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江雨一看到周秋姑就皱起了眉,不过,他始终没有往乐梓陶这边投来一个眼神。 他在生气。乐梓陶无奈的想着,却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她觉得,如今的情况,不理就不理吧,当,只是安静的接过了周秋姑扔的车子,准备推回家去。 「阿江,是我阿娘让我送阿陶姐姐回来的,晚上我就住阿陶姐姐这儿了,一会儿,我去找你?」周秋姑一站到江雨面前就犯花痴,她双手相合托在巴,整个人站着也扭个不停,双目紧冲着江雨眨巴着。 「夜禁,被抓到可是要禁足的。」江雨退开一步,板着脸说了一句,这会儿,他倒是若有若无的往乐梓陶这边瞟来一眼,那意思,似乎在是警告乐梓陶。 乐梓陶撇了撇嘴,不当回事,谁让她被他抓到几次了呢。
0091危机再次临 这时,坊钟齐齐响起,倒是解了江雨的尴尬,他淡淡的扫了乐梓陶一眼,对周秋姑说道:「快些走吧,别在这儿挡道。」 说罢便和阿糙几人关坊门去了。 周秋姑很不情愿的站在原地,目光直直追随着江雨。 「秋姑,我先回了,你一会儿过来。」乐梓陶看得狂汗,实在受不了周秋姑的花痴,推着车子先走了。 「别,等我一起啊。」周秋姑左右犹豫,不过,最终有了决定,跟上了乐梓陶,边走还边回头冲着江雨的背影直挥手,「阿江,一会儿去找你哈。」 江雨头也没回,理都没理她。 乐梓陶抽了抽嘴角,却不好多说什么,她的处境实在尴尬,还是离远些的好。 回到家,两人一起搬了东西进去,重新关上铺门,便开始做晚饭。 周秋姑这会儿还处在花痴状态,乐梓陶也没敢让她动手,只让她去点火升灶。 「阿陶姐姐,一会儿你陪我去找阿江好不好?」乐梓陶正切着肉丝,便听到周秋姑这一句话,手一抖,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指,周秋姑却在继续,「好不好嘛?人家一个人去,不好意思。」 她还不好意思?乐梓陶顿时凌乱了,在坊门口那样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好吧,夜禁呢,再说了,一会儿吃了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乐梓陶果断拒绝,领着周秋姑去找江雨,她估计江雨更要拿眼刀子刮她了,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去,等中秋节……「过两天就是中秋,到时候,你替我走一趟,送些吃食给江奶奶吧。」 「真的?」周秋姑听到这儿,眼睛都亮了,扔手里的烧火棍就凑了过来,一脸兴奋,「中秋节还有几天?」 「后天就是了。」乐梓陶看了她一眼,淡定的继续切肉丝,「不过,你中秋节不回家和你家人团聚么?」 「也是哦,中秋肯定要陪着阿爹阿娘的。」周秋姑倒不是完全的不懂事,有些苦恼的想了想,她的脸又亮了,「那你早点儿做嘛,我午送过去,送完了再回家。」 「行吧。」乐梓陶点了点头。 「太好了。」周秋姑双手一拍,仰着头有些梦幻的看着顶,一步三晃的回到了灶后,坐后还没从那状态中退出来。 乐梓陶瞟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算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多顾着点儿火吧,省得晚上两人吃黑碳烤菜。 果然,乐梓陶很快就发现自己猜对了,直到她边顾火边抄菜做好了晚饭,周秋姑仍迷迷煳煳的时而傻笑时而害羞。 「行了,别想了,再不过来我都吃光了哈。」乐梓陶那个无力啊,也懒得多说什么,点上了油灯,自己打了碗饭坐在那儿吃了起来。 说到吃,总算把周秋姑的魂给勾了回来,只见她快速的起身,颠着一身肉到了水缸边,打水净手,快的回到这边,俐索打饭,俐索的跑过来抢菜。 看来江雨再好也敌不过吃的呀。乐梓陶看着周秋姑瞬间满血精神的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有周秋姑在,一餐饭倒是平添了几分热闹和滋味,乐梓陶也破天荒的多吃了半碗饭。 吃饱喝足的周秋姑倒是没再回到那花痴状态,她开始干活,跟着乐梓陶收拾了碗筷,又把今天买来的东西归置了一番,才双双去小作坊间。 挑豆子,磨豆浆,熬豆花,做豆腐,制豆腐…… 乐梓陶也没有迴避周秋姑,她做的豆腐好,可不只是在这些方面,她用的水可是兑了空间水的,这一点儿,谁也盗了不师。 周秋姑倒是懂得规矩,老老实实的做事,也没凑过来问东问西。 收拾妥了一切,已是月上树梢,明晃晃的银晖洒落,虽只是十四,却已有了中秋的气息。 「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我睡这间。」乐梓陶指了指乐书华的房间,怕周秋姑会忌讳,特意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澡桶也在里,灶上还有热水,自己去打吧。」 「好嘞。」周秋姑没有任何意见,抱着她的包裹进了乐梓陶的房间,放好了东西又出来提水准备洗澡。 乐梓陶进去把自己用的过薄被和枕头换了来,换上了干净的一套,又取了自己的衣服去了隔壁。 乐书华的房间已经染了些灰尘,自从出殡以后,乐梓陶便没有进来过,这会儿打扫,才看到墙角还沾着些许黑褐,地上也有一滩子溅的褐,一眼就看出是当时留的血迹。 乐梓陶打了水,抹干净了蓆子,擦到桌子时,她再一次想起那夜的情景,虽然不是她亲眼所见,好歹也是原主留的记忆,心里那股子惊惧和悲伤无缘无故的涌了上来。 乐梓陶皱了皱眉,压制这无缘无故的难过,快速打扫了房间,抹干净了澡桶,出去打水进来洗澡。 她的洗澡水里已经习惯兑入空间水,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泡在桶里,乐梓陶舒舒服服的潜了潜,头枕着桶边缘,这已经成了她最近的习惯,用泡澡的方法消去一天的疲惫,也趁着这空档,放空心情,放思绪。 突然间,闭目养神的乐梓陶睁开了眼睛,她刚刚……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她犹豫的回头,盯着那桌子。 那夜,乐紫陶站在门口,乐书华被人反制在桌子上,那男人的背影与康逸臣重合,乐紫陶的到来,惊动了那男人, 他放开了乐书华,乐书华无力的栽倒在地。 那男人转身看到了乐紫陶,那脸……就是康逸臣! 乐梓陶心头一悸,接着,她想起了后面。 「康逸臣」抓住了惊呆了的乐紫陶,把她拖了进来,往桌上按去。 惊醒的乐紫陶奋力挣扎,被「康逸臣」一把掌扇向了墙,头重重的撞上了墙角,昏沉之际,乐紫陶看到乐书华挣扎着起来,从柜子上抓起了剪刀扑了过来,一刀扎在他的大脚根…… 而乐书华也被踹中心窝,软倒在地。 画面就此终止! 这一次如此清晰的记忆,让乐梓陶久久不能回神,心头疑云密布,如果真是康逸臣,他的伤能好得这样快? 可是,若不是他,那背影那脸……难不成康逸臣还有双胞胎? 这不合逻辑! 苦思冥想无果,乐梓陶颓然的抬手抹了一把脸,放弃了这个纠结了好些天的问题,水已经温了,匆匆洗了澡出来,穿衣收拾,便歇了。 半夜,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动静,乐梓陶瞬间惊醒,一子掀被坐了起来。 「唔~~」 似乎是隔壁?! 乐梓陶一子彻底清静,是周秋姑的声音,不会那样倒霉,头一天住她家就出事了吧?不行!周秋姑绝不能出事,要不然,她如何向周母交待? 乐梓陶匆匆披上衣服,光脚套上鞋,抹了床头塞着的小铜锣便开门出去。 「娘的,怎么是这肥猪!」隔壁传来低低的咒骂声。 只这一句,乐梓陶便听清了,是之前来的小贼之一。 好哇,闹了几次还不休罢,看这次怎么收拾你们!乐梓陶动了肝火。 她把小铜锣往腰间一挂,手往门后一摸,摸到了一根棍子,快步到了院子里,后院门被反插着,显然他们又是翻墙进来的,她冷了脸,也不去开院门喊人,而是往隔壁走去,边走,边顺手拿了个大竹筐。 「去隔壁看看。」野狼的声音就在这时阴阴的响了起来。 「那这肥猪?」另外一人轻声问道。 「你喜欢?送你了。」野狼不屑的回了一句。 可恶!今天要是放过你们,我就跟你们的姓!乐梓陶柳眉倒竖,贴到了门边上,手中的竹筐也举了起来,他们有三个人,那野狼的身手也不知底细,她可不能大意。 毕竟这世道,武功高手太多了,就像那个杨晨泓,一直就把她当猴耍。 这空档,乐梓陶居然又想起了杨晨泓,她忙晃了晃头,把杨晨泓晃了出去,专门等着里的人出来。 「唔唔!」周秋姑似乎被堵了嘴,愤怒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却也毫不掩饰她的透露的威胁之意。 「动作快些,三个爷们居然逮不住一个小娘们,丢不丢人?!」野狼很不满意,「上次还浪费了那么多我的好药。哼!」 「狼哥,那小丫头邪门着呢,鬼精鬼精的,这次不用药能行吗?」 「废物!」野狼低哼一声。 接着脚步声起,有人往门外走了过来。 乐梓陶凝神静气做好了准备。 等到门一开,人影一晃,她便迅速的出手了,竹筐砸在了那人头上,手中的木棍也没头没脸的落了去。 走在前面的人果然中招,毫无招架之力的倒了去。 乐梓陶得手之后,错步退开,一抬头,却看到野狼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口, 死死的盯着她。 那眼神,就犹如荒夜中的狼,眸光中泛着冷意,又隐隐夹杂了丝丝兴奋,看到猎物时的那种兴奋。 乐梓陶这会儿反倒沉了心,她一眼就看明白了,眼前站着的是个对手,还不是一般的对手。 而面对这样的对手,她能做的就是伺机而动。
0092阿陶狠手 野狼不出来,乐梓陶也上不去攻,他的位置,她的棍子没法一招制敌。 两人就此僵持。 「唔~~唔唔!」这时,里再一次响起了周秋姑急切的声音。 乐梓陶心里咯噔了一,她能等,周秋姑等不得! 野狼微微侧头瞄了里一眼,再转向乐梓陶时,嘴角还着一丝讥笑。 乐梓陶一犹豫,一只手伸向小铜锣,没办法,就能只这样。 「你可以试试。」野狼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你这小铜锣一响,里面那肥猪……嘿嘿,也就毁了。」 乐梓陶顿了顿,没错,铜锣一响,固然能把野狼几人堵在这儿,可周秋姑怎么办?一个姑娘家被…… 想到这儿,她心里一沉,想起周母说的话,她直觉的停了手。 「哎哟喂!」就在这时,里的响起另一个小贼的低唿声,接着,就似有撞倒了桌子,嘭嘭的几声,野狼身后出现一个人影往外撞了出来。 野狼被撞得只好退出来。 好机会!乐梓陶眸光一凝,迅速提棍出击。 一棍去,野狼虽然狼狈,却也堪堪的避开了她的攻击,跳到一边开始还击。 他确实是有些身手,力道也大。 而乐梓陶呢,她吃声的就是这具躯壳,不是她原来那从小摸爬打滚练出来的,这具躯壳太文弱,就算是她这段时日的锻鍊,也没能练出多大的爆发力来。 一来二去,又呈了僵持状态。 野狼此时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浓浓的兴趣,手也渐渐狠辣起来。 乐梓陶开始节节后退。 而那边,周秋姑披头散髮,只穿着单衣出来,衣襟已经被完全拉开,露出了里面粉粉的肚兜,她却顾不得掩上,直接沖了出来,手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解开,就一子扑到了那小贼身上。 她这吨位一压,瘦骨如柴的小贼哪里还能翻得动,偏偏又不敢大声的嚎叫,只好抬起双手护住头脸,无力的承受周秋姑没头没脸的捶打。 「王八蛋!敢欺负我!让你欺负!」周秋姑一边狠狠的砸着拳头,一边狠骂着,时不时的还不忘抬起身子重重的砸一。 没三两,那小贼便被砸晕了过去。 乐梓陶分神,险些被野狼擒住,她不敢多分神,再次精中注意力对付野狼,周秋姑看起来无恙,她也放心不少,这一静心,情况顿时大变,慢慢的便看到野狼的破绽,立即反制。 野狼毕竟不是杨晨泓那样的高手,乐梓陶这一发力,被她得了几次手,脚步便有些凌乱起来,他开始想要撤离,这儿拖得太久,对他还是很不利的,要是被抓个正着,加上之前的积案,几年的牢狱之苦避免不了。 心里有了怯意,手上的劲儿便软了几分,被乐梓陶一棍子打中背,整个人便踉跄着扑到了井台边上,他也不敢再恋战,直接往院门扑去。 只是,院门被反拴着,他这会儿去开,乐梓陶哪里会让他如愿,棍子如影随行而至,野狼的背也被重重的打了几。 乐梓陶这次了狠心,打定主意不放过野狼,所以,这每一的力道可都不轻。 「想跑?没那么容易!」周秋姑砸晕了一人,累得气喘吁吁,这会儿歇过劲儿来,一抬头就看到野狼要跑,她勐的一按底那人的背就爬了起来,四一张望,看中了放在院子里的扫帚,直接拿起来就往野狼身上扫去。 野狼怯了气,连乐梓陶对付起来都难,更何况多了一个毫无章法的周秋姑,这一,顿时没了机会开门的机会,只好又回身抵抗。 「秋姑,敲这个。」乐梓陶把腰间的铜锣扔给周秋姑,自己全力而为,缠住了野狼。 「啊?这个是什么?」周秋姑愣了一,小铜锣掉在地上,「哐」的一声响了起来,周秋姑顿时回过神,俯身拾了起来,扔开手里的扫帚就使劲儿的敲了起来。 「哐噹噹~~」声音震天响起,立即,隔壁就传来了动静,四的子里纷纷亮起了灯,没一会儿,就听到许多开门声。 周秋姑想着就要过去开门,乐梓陶一惊,忙去阻止,被野狼一脚踹中了右手手腕,手中棍子便脱了手。 「阿陶姐姐!」周秋姑手刚刚碰到门栓,便听到棍子落地的声音,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乐梓陶捂着手腕痛苦的皱眉,她惊唿一声,一转身就直接一头往野狼身上撞去。 野狼还防着乐梓陶,一方面他也想抓住乐梓陶当人质,之前因为乐梓陶的事,江雨曾经找过她,如果抓到了她,他还有一丝筹码和江雨谈条件,让江雨为他出面做事,至于周秋姑,在他眼里看来一点儿价值也没有。 所以,这会儿周秋姑一头撞过去,野狼一时不措,居然被周秋姑一头撞中了腰眼,整个人就往斜了倒了去。 周秋姑就势整个人一扑,把野狼压在面狠敲了起来,那小铜锣一又一的砸在野狼的头上,「哐哐」直响。 「阿陶,出什么事了?快开门。」门外是焦急的刘婆子的声音,夹杂着四邻的议论。 乐梓陶忙寻了根绳子出来把野狼先绑了起来,一边拉起周秋姑,七手八脚的替周秋姑拉起了衣襟,一边低低的叮嘱:「一会儿他们问起,就说这些三人跳进院子就被我们发现,其他的不要多说。」 「为啥?」周秋姑一愣,有些急,「他们刚刚还欺负我……」 「噤声!」乐梓陶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你想让你的阿江知道你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吗?」 「我不要……」这可是周秋姑的软胁,她一听顿时惊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摇头。 「那你一会儿就什么也不要说,总之,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进了。」乐梓陶急急交待,拿回了自己的小铜锣,快步往院门走去,外面的敲门声已经急促了许多,再这样去,这门非被推倒不可。 「阿陶……」门一开,刘婆子险些跌进来。 乐梓陶一把扶住。 「阿陶,出什么事了?」刘婆子问了一句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三人,吓了一大跳,「啊!」 「阿婆。」乐梓陶的强悍瞬间收敛,她微红着眸,咬着唇把刘婆子拉到一边,「这三个从墙上跳进来想灭口,都亏了秋姑在这儿,才帮我逃过了一劫,我……」 「灭口?!」刘婆子等人顿时譁然,瞬间便想起了之前乐书华的死,一时义愤填膺,纷纷围了上去,拿绳子的拿绳子,按人的按人,把野狼几个五花大绑的拉了起来。 野狼头上被周秋姑用小铜锣砸了无数,额上已经见了血,而之前那个被周秋姑砸晕的,脸上也是青紫一片,看不出原来容貌。 反倒是那第一个被乐梓陶放倒的,她的棍虽然乱敲,但手都是有分寸的,所以那人看起来最是齐整,没挂什么彩。 「啊!是他们。」众人认出了野狼,一时有些错愕,这人是什么货色,他们一个个的再清楚不过,平日里抓不到把柄,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如今这人却是栽在阿陶这小丫头的手里,看来,阿陶说的灭口,显然有几分可能了。 「送官!」不知谁喊了一句。 「没错,送官,说不定,豆腐西施就是这人害的。」乐梓陶只说了灭口两字,众人已经自觉把野狼和杀害乐书华的兇手联繫了起来,纷纷嚷着送官。 于是,众人架起了三人,簇拥着就要往院子外走。 「怎么回事?」门外出现三个坊丁,其中一个正是江雨,不过,他今夜却没穿着坊丁的制服,而是一身灰色常服,沉着脸跟在后面。 「阿江。」周秋姑一看到江雨,忙挤了出去,把江雨拉到了前面,噼哩啪啦的说了起来,「阿江,这三个人好可恶,半夜翻墙进来,还好我们机灵,要不然就惨了。」 乐梓陶有些紧张周秋姑的口没遮拦,主要是见了这些日子周秋姑一看到江雨就失控的事,直到听完了周秋姑的话,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这傻大姐把刚刚她说的那句话听进去了。 江雨冷着脸,打量野狼一番,暗暗有些心惊,他想了想,转头对着两个坊丁说道:「阿良,阿顺,你们看这事儿?」 「很明显,三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翻墙进来,肯定与豆腐西施的案子逃不了干系,都带回去,交给坊正处理。」两个坊丁也是与乐梓陶相熟了的,一听江雨的话,立即回道,一点儿迴旋也没有。 野狼在看到江雨的时候,就死死的盯着他,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可一听到他们说带他去交给坊正处理,他眸中的光闪了闪,紧紧的闭起了嘴。 乐梓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瞧着野狼的反应,她主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子不妙的感觉,可这会儿,却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你们几个,帮着一起押人回去了。」阿良和阿顺两个指了指几个壮年汉子,指挥他们帮着押人。 「夜深了,她们两个还是明日再传吧?」江雨淡淡的扫了乐梓陶一眼,轻声对阿良阿顺说道。 「行,你们俩明早早些去衙门作个供词。」阿良顺着江雨的话对乐梓陶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关好门户,小心盗贼。」江雨很有范儿扫视一圈,又看了乐梓陶一眼,跟在后面走了。
0093风吹草就动 「你没事吧?」乐梓陶看着周秋姑,有些歉意,「今晚的事,连累你了。」 明显,那三人是冲着她来的,就因为今天周秋姑的到来,她怕人忌讳便把房间让给了周秋姑,结果却让周秋姑平白受了屈。 「没事儿。」周秋姑大大咧咧的笔着,裹了裹自己的衣襟,毫不在意方才的事。 「那你……」乐梓陶看了看房间,跟着进去,里一团凌乱,桌子被撞散在地上,已然四分五裂。 「阿陶姐姐,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周秋姑看到破碎的桌子反倒侷促了起来,她还记得之前乐梓陶说的话,再打坏东西就回去。 「没事。」乐梓陶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是意外,她怎么会怪周秋姑呢,说起来人家也是受她连累,「你一个人睡怕不怕?」 周秋姑抬头环顾了一,摇了摇头:「他们刚刚被抓走,想想应该没有谁这么大胆更再来吧,我不怕。」 「真不怕?」乐梓陶关心的追问,她不喜欢与人挤一张床,更何况周秋姑的吨位……周秋姑不怕,那是最好的。 「真不怕。」周秋姑摇头,笑着催乐梓陶回去休息。 「那好,有什么事就大叫,把门拴好了。」乐梓陶点了点头,吩咐道,等周秋姑关好了门,她便退了出来,记起自己还未把豆花转进空间去,又急步到了小作坊,四看了看,闻了闻,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忙把东西全转了进去,才回到房间休息。 这大半夜的折腾,乐梓陶也累得不轻,吹了灯便重新歇,倒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依然那个点便醒了过来。 乐梓陶整装出来,周秋姑也顶着一双黑眼圈开了门,显然,这丫头说自己不怕是有逞强的因素存在。 「没睡好?」乐梓陶打量着周秋姑,「今天还得去衙门,也不用做太多东西,就出个早摊吧,你午早些回去休息。」 「我没事儿。」周秋姑摇了摇头,却说着说着就是一个哈欠。 乐梓陶也不要求她做什么,洗漱后,直接动手做事,安排周秋姑看着火,想让周秋姑多歇歇,经过昨夜,她对周秋姑满是歉疚。 出摊倒也是顺利,两人推着车到了外面,就看到了江雨,他今天还是值白天的勤。 这会儿出来等着开坊门的人还是稀稀落落,并没有几个人影。 江雨在那边站了一会儿,缓步走了过来,帮着乐梓陶两人摆起了桌凳,却什么话也没说。 「阿江,那三个可恶的人关在哪儿了?」周秋姑看到江雨,情绪自然的兴奋起来,不过,她也记着乐梓陶的话,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扑上去。 「你们没事吧?」江雨闻言,放了手中的桌凳,转身看着乐梓陶问道。 「没事儿。」乐梓陶轻描淡写。 「我们当然没事啦。」周秋姑在一边极力寻求江雨关注,「他们一进来我们就发现了,惨的是他们,你都不知道,他们……」 「快来客人了,动作快些。」乐梓陶打断了周秋姑的话,怕她一激动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来。 「哦哦,阿江,一会儿闲了再跟你说哦。」周秋姑似乎并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到,冲着江雨吐了吐舌,扭身去做事了。 「真没事?」江雨慢吞吞的搬起了另一张小桌子,挪到乐梓陶身边再一次低声问道。 「你希望我们有事?」乐梓陶好笑的瞄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江雨的脸顿时沉了来,咬了咬牙,把手中的桌凳往地上一放,转身走了。 呃,又生气了?乐梓陶无语的瞪着他的背影,她越来越发现,在他面前说不得玩笑话了。 唉,算了,明天让周秋姑去好好献献殷勤。 早摊很快就热闹了起来,也有那住在附近的坊邻们听到动静的,趁着这会儿过来打探消息,乐梓陶和周秋姑却是统一了口径,咬牙坚持说那几人刚刚翻墙进来便被她们发现。 至于怎么被她们打倒拿的,乐梓陶也是编得有模有样:「之前我阿娘出事,我一个人独居,当然也是警惕又警惕的,昨晚又有秋姑陪着我,他们一进来,我们就藏起来了,他们兴许也是没想到我们有两个人,轻心了,才让我们得了手,说起来了,也是险得很。」 「是呀是呀,说不定就是阿陶的阿娘在天有灵,保佑着我们呢。」周秋姑在边上无头无脑的插了一句话。 得了消息的人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过,他们倒是接受了周秋姑的话,并没有往深里想,大多数都在谈野狼的劣事,一时之间,话题都奔向了野狼的各桩罪行上。 「这一次,看他往哪里逃。」人群中有人愤愤然的喊了一句。 乐梓陶闻言,往那边看了看,只见一个五旬的华发老汉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等着开坊门了,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骂道:「我这就回去找人写状纸去,为我那命苦的儿讨还公道去。」 「去年,他家女儿无缘无故上吊了,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三个月的娃呢。」周秋姑看到乐梓陶在关注,凑到身边小声的八卦道,「听说,他当时去告野狼,却因为没有证据被轰了出来,他那儿子也因为气不过去找野狼拼命,结果好好的就被人打残了抬了回来,可惨了呢。」 「都是野狼干的?」乐梓陶惊讶的抬头,如果这样的恶行还没能治得了野狼,那这一次…… 心头的不安再一次滋生了出来。 「都这么说,不过,没抓到证据,衙门的人老说要证据。」周秋姑嘀咕了一句,恨恨的说道,「我午就回去找我阿娘说事儿,哼,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可恶的王八蛋。」 「改天我定去向雪姨告罪。」乐梓陶嘆气,周秋姑头一天住她家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总得跟人家人解释一吧。 「不用的。」周秋姑咧了咧嘴,不在意的说道,「我阿娘人很好,最看不惯这些,她一定会帮你说话的。」 乐梓陶点头,没再说什么。 来吃早点的人换了一拨,可话题还在持续,野狼这个名字瞬间被众人摆到了前面,什么半夜爬了哪家寡妇的墙啦,哪天又祸害了谁家的姑娘啦,桩桩件件就跟真的似的被晒了出来。 乐梓陶越听越是疑惑,既然是这样无恶不赦的人,衙门怎么就拿他没办法呢? 「嘘!你们别再说了,当心让人听到。」这时,有人小声的提醒了一,「你们忘记了,坊正家的侄子可是和他常来常往的……」 一句话,顿时熄灭了众人的热情,正巧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众人纷纷付了钱,起身离开。 「阿陶啊,有些话能说就说,不能说的,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吧,我们平头小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那人说完,付钱的时候小声的在乐梓陶面前嘀咕了一句,便匆匆离开。 什么意思?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乐梓陶皱着眉看着那人离开,她不怪这人说这样的话,毕竟,这事儿与他们无关,无论他们说的多热闹或是怎么泼冷水,这事儿到底不是他们头上。 但是,如今的事情发展,是她说吞就能吞的吗? 她已经在野狼面前泄了功夫,这次若是一击不中,野狼再出来,那就真的是她的大麻烦到了。 这一次,绝不能姑息! 乐梓陶咬了咬银牙,暗暗思忖着。 坊正的侄子与野狼有关联,江雨一个小坊丁也没什么作用,如今能有点儿作用的只有将军府了,或许,她可以去找杨晨泓,通过他找到将军府的人? 可是,将军府会管这样的事吗? 之前杨大小姐突然停了订豆花的原因她还不知晓呢,万一也是因为杨晨泓,她这样去岂不是…… 乐梓陶绷了俏脸,算了,一会儿先去了衙门再说,实在不行,她就豁出去了。 自打来到这儿,她天天活得憋屈,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好不容易的,乐梓陶熬到客人散去,才匆匆收拾摊子。 一晚过去,野狼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送到衙门里…… 乐梓陶心里的不安作祟,顿时胡思乱想起来。 「阿陶,收拾收拾跟我们去衙门吧。」就在这时,阿糙挠着头来到了乐梓陶的摊子前,他左右看了看,「去了不要乱说,坊正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乐梓陶看了看阿糙,配合的点点头。 阿糙的话里明显还有话,却不知是他自己想的还是谁拜託他来的。 匆匆的收拾了摊子送回了铺子,乐梓陶和周秋姑两个跟着阿糙往衙门走,经过坊门前,乐梓陶转头看了看江雨,他正板着脸守在门边,一动不动。 「阿江今天要守门呢,走不开。」阿糙突然冒了一句。 「好可惜,要是阿江能陪我去,我一定不紧张。」周秋姑也没头没脑的接道。 「你不要紧张,一切有我。」乐梓陶这会儿反倒冷静了,既然了狠手,那么,不妨趁此机会旧事重提吧,兴许那样……可以一举多得。
0094得寻找靠山 洛京城里的每个坊都设立了小衙门,虽然没府尹衙门气派,规模也有些小,但其功能还是不能小觑。 如果说,府尹衙门是府,那么这些坊间设立的衙门就是县衙了,这儿收录的每一个案件,情节轻的,坊正有权处理,情节重的,就直送府尹。 乐梓陶跟着阿糙来到泰若坊的衙门前。 洛京城百多个坊,泰若坊并不算大,所以这衙门也显得有些简陋,大堂上也没有布置成公堂,只是放置桌椅,布置成接待人的大厅罢了。 乐梓陶被直接带到了偏厅,康清正坐在书案后面,拿着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身边还有两个老秀才模样的忙着搬查书卷。 「见过坊正。」乐梓陶上前行礼。 周秋姑这会儿有些怯意,跟在乐梓陶身后,亦步亦趋的打量着。 「坊正,阿陶带到。」阿糙沖乐梓陶递了个眼神,朝着康清行礼禀报。 「嗯,去忙吧。」康清抬头看了看乐梓陶,淡淡的点头,放了手中的笔。 那两位老秀才也回头沖乐梓陶投来好奇的目光。 「是。」阿糙很快退了出去。 「阿陶,昨晚的事,你可有话说?」康清没了平时的随和,很认真的看着乐梓陶问道。 「有。」乐梓陶也在回望他,她摸不准康清在这些事情里是个什么态度,想了想,还是按着之前的说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康清听得认真,边上一位老秀才也坐到一张桌子后,边听边记录了起来。 「你是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在听到他们翻墙进来就防着他们了?」康清听完乐梓陶的话,接着问道,「你们是如何把三个壮年男子打翻拿的?」 坊丁到的时候,野狼被绑,其他两人也是昏迷不醒,这些事,乐梓陶知道是瞒不了的,她想瞒的只是周秋姑那一段,当稍稍措词便如实说了后来的打斗场面。 「你学过功夫?」康清惊讶的问。 「没有。」乐梓陶否认,「只是我阿娘走后,我一个人守着院子,夜里害怕,就瞎琢磨这些防贼的招术,昨晚也是误打误撞罢了,多亏了秋姑在,还有坊正给的小铜锣才招来四邻帮忙,要不然,只怕我阿陶也要追我阿娘去了。」 一番话,说得可怜兮兮,两个老秀才也连连嘆气。 「求坊正作主。」乐梓陶说到这儿,突然冲着康清哀求道,「我阿娘去了才这么久,案子迟迟未能破解,而这几个人,三番两次的想谋我,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来灭口的?」 「阿陶,没根据的话不要胡说。」康清脸色一凝,沉着脸斥道。 「我不是胡说,我只是怀疑,而且我也没说他们就是兇手。」乐梓陶紧接着说道,「那晚我伤了,没看清兇手什么模样,可是,我很奇怪,我一个小姑娘家,从来都是守在后院,并没有得罪过谁,他们如果不是有心害我,干嘛老是深更半夜的……」 康清皱起了眉,抬手对着乐梓陶摆了摆,制止了她后面的话:「我记了,这事儿我不会轻易放过,我会好好查,给你个交待,不过,你阿娘的案子,兇手是谁,我们没证据都不能胡说,你以后也少提,府尹大人那儿,自然会公正处理的。」 「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呢?」乐梓陶顺势试探道。 「你没看到兇手模样,当夜也没有目击证人,捕头们查案困难重重,自然需要时日的。」康清随意的挥挥手,指了指周秋姑,「你且先退,我有话问她。」 「可是……」乐梓陶回头看看周秋姑,有些担心,为了掩饰,她信口便说道,「坊正,不是我怀疑衙门的公爷们办事不周全,只是这么久了,我阿娘被害,连个上门查案寻访的人都没有,您说,我能安心吗?」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且去。」康清板了脸,再一次挥了挥手。 乐梓陶见他这样子,心里更是一沉,无奈,只好拍了拍周秋姑的肩,转身先出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乐梓陶没有走远,她只是等在外面的院子里,无聊的扯着盆栽里一片叶子随意的把玩着。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人会管她。 来到这儿也有些日子,乐书华的案子一直没有官府的人过问,刚刚康清又是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来,这中间的水深远远的超过了她的想像。 她平日里常想着安心做生意、赚钱强大自己,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她的意。 打她的主意的人除了平日那些拿眼睛吃她豆腐的人,还有王老爷、野狼,如今,还有康清的侄子康逸臣。 王老爷那儿,她还没怎么上心,野狼麻烦,她还能应付得来,只有那个不知是不是真兇手的康逸臣让她深深忌讳。 这其中,会不会有康清的牵扯在内? 要不然,他为什么几次示好?那次还让她搬进康府去,还送她小铜锣? 还有刚刚警告的话…… 疑团如乌云聚顶般,瞬间笼罩住了乐梓陶,她开始思考。 如今的低调只怕不能成事了,说不定,她越低调越把自己致于危险中,到时候只怕低调得自己没了命,也不会有人知晓是怎么回事。 她得反击,得寻找靠山! 杨晨泓……乐梓陶一瞬间又想到了杨晨泓。 可是,杨晨泓自顾无暇…… 「阿陶姐姐。」乐梓陶的思绪正乱,周秋姑便快步跑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乐梓陶小声说道,「对不起哦,我把昨晚的事,全告诉坊正了。」 「什么?!」乐梓陶一惊,她都说了什么? 「就是那几个小贼摸进子欺负我的事。」周秋姑脸一红,却愤愤的说道,「虽然说出去不好听,可是,为了惩治他们,我必须说出来。」 「那……坊正怎么说?」乐梓铁犹豫了一问道。 「坊正说,这事儿传出去对我一个姑娘家不好,也没让人记录,只吩咐我不要多说,还是按着你之说那说词,谁问都一样。」周秋姑有些遗憾的说道,顿了顿,又贊了一句,「这位坊正真好,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嗯,我们回去吧。」乐梓陶往偏厅方向看了看,带着周秋姑出了衙门,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追问着周秋姑被询问的各个细节。 所幸,周秋姑只是多说了她被人怎么绑上怎么欺负的事,对别的说的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倒是没有留意到乐梓陶功夫怎么样的事儿。 乐梓陶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铺子里,匆匆做了中饭吃过,她便赶周秋姑回家去:「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事儿说不定已经传到了芝若坊那边,当心你阿爹阿娘听了着急。」 「好。」周秋姑虽然有些担心乐梓陶,不过一听到这话,想想也是,于是,就乖乖的告别乐梓陶,匆匆回家去了。 「阿陶啊,怎么样了?」乐梓陶本想关门,刘婆子却觑着空跑了过来,担心的看着乐梓陶问道,「昨晚可把我吓坏了,要不,我今晚起就搬过来陪你?」 「阿婆,我没事呢。」乐梓陶忙摇头,把刘婆子牵扯进来,万一出事怎么办?她现在的想法,就想独居,有事也不用连累了别人,再说了,她今晚还要走一趟那破院子呢。 「唉,我说阿陶啊,实在撑不,这铺子就不要开了,将军府还在招丫环呢,你进了将军府,那些打你主意的人,谁还敢手?」刘婆子看着乐梓陶干着急,「你这丫头怎么就这样犟呢?」 「阿婆,我想替我阿娘报仇。」乐梓陶面对刘婆子的关心,却淡淡的笑了笑,「将军府虽然好,可是,进去了出来难,我想帮我阿娘报仇,就更难了。」 只有报了仇,揪出那根毒蛇,她才能安全。 「可是……你知道谁是兇手?!」刘婆子一愣,立即瞪大了眼睛惊唿道。 「我不知道。」乐梓陶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怀疑,为什么他们一直这样盯着我……或许,这一次能帮我摸出一条线索来。」 「唉,但愿你阿娘能保佑你。」刘婆子听到这儿,目光怜惜的看着乐梓陶,唏嘘不已,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丫头的性子比起以前的豆腐西施还要倔,她说什么也只能是提个醒,毕竟不是一家人,多管不了。 「我阿娘在天有灵,一定会的。」乐梓陶高深莫测的一笑,可不是么? 「唉,我那边还忙,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别自己抗着。」刘婆子千叮万嘱。 「我会的。」乐梓陶点头,送走了刘婆子,可正当她转身要回的时候,江雨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乐梓陶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她只想静一静想想对策呀,他们怎么就这么喜欢上赶着…… 「有事?」乐梓陶抬了抬眼皮子,果然,对面烧饼铺的妇人又是偷偷张望,那妇人自打被她教训,明着是不敢怎么样了,可私里可关注着她的动向呢,她铺子门前一个风吹草动,都会全程看到尾。 好吧,想看就看个够,这会儿要是让江雨进了门关了铺子,指不定又得给人出多少可以想像的话题来呢。 乐梓陶很干脆,直接站在外面和江雨说起了话。
0095你又不陪我 可是,意外的,江雨说的却不是昨晚的事,他有些不自在的瞟了乐梓陶一眼,转头看着街面扔一句话。 「啥?」乐梓陶原本想着江雨应该是来关心案子的,却不料他冒出的却是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了,愣住了。 「……我奶奶说你做的饭好吃,想请你明晚去家里吃饭。」江雨快的回头望了她一眼,说得更快,说完也直接抬腿就走,连拒绝的机会也没留给乐梓陶。 「……」乐梓陶只能干瞪眼,他怎么就这样别扭啊?今天几次沖她摆脸子,这会儿又来邀请,这事儿闹得,她就是和他没什么,感觉也怪怪的了。 算了,明天本来就要做好吃的让周秋姑送过去,到时候让周秋姑去哄老人家开心也是一样的。 乐梓陶心里揣着事儿,加上她也是有意迴避与江雨之间的尴尬局面,没想多做牵扯,所以,很快就把江雨的情绪抛到脑后。 今天的豆腐没能卖出去多少,乐梓陶今天要做的事倒也不多,回到后院稍稍收拾,就回房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里却是银晖相映,恍若白昼。 乐锌陶没在偷懒,翻身而起,做了碗面条垫饱了肚子,就悄悄的出了后门。 圆月当空,瞧着这时辰也不早了,不知道今天去,能不能见到杨晨泓? 乐梓陶顺着路快走着,很快就到了那条僻静的小巷。 只是,远远的,她便看到那边有巡夜的坊丁过来,她忙寻了地方藏了起来。 「唉,这次我们坊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坊正只怕难逃责罚了。」两位坊丁快步走过,边走边低声说话。 乐梓陶藏在边上,耳尖的逮捉到坊正两个字,当支起了耳朵专心听了起来了。 「可不是嘛,豆腐西施出了事,他已经被责令缉查,要不是上面有凌捕头担着,坊正那老胳膊老腿儿早就经不起府尹大人的板子了。」另一名坊丁也有些心有戚戚,「这才多久,居然又这样的事,还是豆府小西施,连我们也别想过安逸日子了。」 「你们说,之前的事是不是野狼干的?如果能,这次被抓着,坊正说不定有功无罪了。」 「谁知道……」 说话声渐渐远去。 乐梓陶警惕的藏在那儿支着耳朵听着,直到确定没有脚步声,才慢慢的挪了出来,看着空空的巷子皱了皱眉头。 坊间出事,坊正要被责罚?还有,那凌捕头是谁?好像还挺有本事,居然能左右府尹大人的板子? 不过,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答案,乐梓陶只是站了站,就迅速往目的地走去,知道了夜间巡夜加强,她走得更是小心,直到进了那宅院,她才缓劲儿来。 顺着路,来到了那楼前,月晖的宅院比往常显得要宁静。 微风轻拂,远处树影婆娑,却不如往日那样阴森。 乐梓陶打量一番,却没心思欣赏这月景,她快步进了小楼,四查看,楼中却是空无一人。 没在吗? 莫名的失落瞬间席捲而来,乐梓陶回到楼的台阶,嘆着了气坐了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前世的她,家境优越,长辈宠着,哥哥姐姐让着,一路过来都是无忧无虑,不缺钱,也不缺时间,更不缺朋友,到哪儿都有吃货朋友相陪,追吃追美食追文化。 可是,到了这儿以后,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顶着乐书华的名气独自守着店,被人各种觑视,想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都难…… 「难不成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安逸,被你嫉妒了吗?」乐梓陶双手撑着身体两边,仰着头看着只有一轮圆月的天空嘀咕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所以收回了所有的好运,让我现在这样狼狈?」 「咚!」的一声,一块小石子凭空落在她的脚边上,往前滚了滚,停住不动。 乐梓陶愣了一,勐的转头,看向石子投来的方向,只见高高的楼顶上,一个人影正安逸的坐着,手中似乎还拎着个酒罐子,正冲着她抬手示意。 是他!乐梓陶的心情瞬间好转,她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站了起来,仰望着楼顶的人,原来他躲那上面去了,害她好找。 杨晨泓依然一身女装,裙摆高高的塞在腰间,大大咧咧的坐在那儿,一手拎着酒罐子,一手冲着乐梓陶勾了勾。 乐梓陶嘟嘴,这么高,她怎么上去? 杨晨泓还在那上面勾手。 乐梓陶无语,双手叉腰,偏了偏头。 或许,是因为她的无奈取悦杨晨泓,他把手中的酒罐子往边上一放,纵身跳了来。 明明知道他会功夫,乐梓陶还是意识的惊唿了一声,还没等她回过神,杨晨泓已经到了她身边,接着,她腰身一紧,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只一瞬间,她已经站到了楼顶的瓦片上。 杨晨泓将她带上楼顶,便松开了手,迳自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酒,才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刚说,谁收回了你的好运?」 乐梓陶站稳了脚,往边上移了移,也坐了来,指着天说道:「我说的它。」 「它?」杨晨泓抬头,挑了挑眉,「明月银晖,这么好的夜,招你惹你了?」 「我说的是老天。」乐梓陶撇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酒罐子上,一时冲动,伸手就截了来,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杨晨泓在边上看着她,目光有些古怪,却没有阻止她,只是笑:「老天怎么你了?怨气这么重,活像个深闺怨妇。」 「你才深闺怨妇呢。」乐梓陶白了他一眼,一时却是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再一次灌了一口酒之后,把酒罐子扔回给了他,仰头看着那天,长嘆,「我只是抱怨两句罢了。」 「你今天怎么来了?」杨晨泓接住酒罐子,也不嫌弃她喝过,就着罐口也是一大口,淡淡的问。 「我……」乐梓陶被一提醒,勐的想起了来意,可是,她侧头看了看他比她还要精緻的侧脸,求援的话瞬间哽住了,是了,他的处境只怕在将军府也是尴尬万分,他才会常常躲到这儿来,她想让他帮忙靠上将军府当后台,不是痴心枉想吗? 「怎么了?」杨晨泓侧头睨着她。 「没什么。」乐梓陶一犹豫,说不出来了,郁郁的躲开了他的目光,抱膝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就是,有些烦了,出来散步。」 对于她散步的理由,杨晨泓已然有些见惯不怪了,他侧头打量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散步散到这儿,还楼上楼的找?你在找什么?」 「……」乐梓陶一滞,原来他早就看到了,窘迫之时,她硬着头皮辩道,「我找……是因为想先确认一这儿安不安全,万一又躲着一个小贼,我岂不是又要清静不了了?」 「小贼?」杨晨泓好笑的应道,「天哪来那么多小贼让你抓?昨晚抓了三个,还不够吗?」 「咦?你怎么知道?」乐梓陶一听立即回头,瞪大了眼睛看他。 「泰若坊就这么小,风吹草动的,我想知道什么知道不了的?」杨晨泓反问,语气带着随意,他才不会告诉她,他是特意在留意她的动向呢。 「也是,这年头,难得有个好话题供大家消遣。」乐梓陶没留意,她想起了出摊时那些人的反应,事情发生不过那么一会儿,他们不就知道了么? 「需要帮忙吧?」杨晨泓一手撑在身边,缓缓凑近了她身边,目光流露着戏嚯的看着她,低低问道。 「不用。」乐梓陶看着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意识的退开了些,脱口回道,可话出口,心里便悔了,她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现在人家提出来,她却拒了,这可好,她该怎么再开口? 杨晨泓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然的点着头坐了回去,抱着酒罐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边懒懒的说道:「有需要就直说,不用客气。」 「你又忙不了我什么。」乐梓陶嘆着气,「估计你自己在将军府也是自顾不暇吧?要不然,你干嘛总躲在这儿?」 杨晨泓的手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扬,没反驳,语气却是轻快了不少:「跟你一样,睡不着,出来逛逛,恰巧,这儿清静。」 「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乐梓陶抛开了心里那丝懊恼,他反正帮不上忙,她还是另想办法吧,抛开这些,她有些玩笑似的看着他说道,「你在将军府受了什么气吗?半夜跑这儿喝闷酒不睡觉。」 「是呀,天天一个人无聊,你又不来陪我。」岂料,杨晨泓却就着她的话,扔了这么一句回来,语气中竟隐隐的有些郁郁。 「我……」乐梓陶正要反驳,突然想起那天他问的那一句「明天还来不」,她的气势顿时熄了来,讪讪的说道,「我忙着呢。」 「嗯,忙就回去吧。」杨晨泓饮尽最后一滴酒,随手把酒罐子往边上一放,起身拉了裙摆,理了理衣衫,转身欲走,「我也该回去了。」
0096就是那一瞬 杨晨泓回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乐梓陶才堪堪的站稳,她有些心有余悸的往里退了退,才伸头看了看面,咋舌不已,这木楼好歹也有三层了,别说她现在的身手了,就是以前的她摔去,也非得伤了不可。 杨晨泓挑了挑眉,看着她反扣住他手腕的那双素手,唇角又是一扯,讥笑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居然还怕这个?」 「我……」乐梓陶脸上微烫,她刚刚确实是逊了。 「我得回去了。」杨晨泓凝目看了她两眼,忽而邪邪一笑,「你这样拉着我,是捨不得我么?」 乐梓陶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刚刚慌乱,她居然没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他没松手,被一提醒,她更是窘迫,慌里慌张就松开了手,反手背到身后,退后一步。 这次,她很幸运的没有踩滑,稳稳的站住了。 杨晨泓的手却依然这样半伸着,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又转,最后落在自己的手上,就好像手上有什么东西滑走了似的,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收回。 「回去吧,这几日夜禁加强,你想散步还是小心些为好。」杨晨泓嘴上说着回去,脚却是纹丝不动。 「知道。」乐梓陶点头。 「嗯。」杨晨泓的手也挪到了身后,暗暗抚了抚那处被触及过的温热,心头微有些异样。 「那个……」乐梓陶几息间调整,已经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了来,他是将军府那些女人的人,虽然长得够帅,但她还不至于飢不择食的加入与将军府那些悍女们争抢的队伍,所以,一瞬间之后,乐梓陶便又再一次的把他归位到朋友的范畴。 她在这世间孤身无依,他的处境可能也比她好哪里去,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什么?」杨晨泓见她吞吞吐吐,好奇的眨了眨眼。 「明天,你在这儿吗?」乐梓陶调整了心态,语气也自然了不少,就好像一般朋友那样邀请道,「那天你说的,我因为忙,给忘记了,明天是中秋,我做些菜带过来,就当是……赔礼道歉。」 「明天?」杨晨泓挑了挑眉,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一,问道。 「嗯嗯。」乐梓陶连连点头,心底冒出一丝期待。 「明天……」杨晨泓背后的手指微动了动,脸色高深莫测,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卖着关子说道,「看情况吧,我也很忙的。」 说罢,转身欲走。 「喂!」乐梓陶扁了扁嘴,这人是在堵气吗?不过,之前错的是她,她也只能忍着。 杨晨泓似乎是等着她这一声,话音一落,他就立即回头,睨着她问:「还有什么事?」 「……」乐梓陶看看楼的路,无奈的一摊手,很干脆的承认,「我不去。」 「需要我帮忙了?」杨晨泓却仰头一笑,似笑非笑的问。 「麻烦你帮帮忙。」没办法,乐梓陶不得不低头。 「早说嘛。」杨晨泓咧着嘴乐了,缓步到了她面前,朝着她伸出手,「来吧。」 银晖,他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干净,在乐梓陶眼里似乎还泛着淡淡的银光,无来由的,她踌躇了一。 「不来?」杨晨泓似乎心情极好,手又凑了凑,笑意盎然,作势就要收回手。 「谁说的。」乐梓陶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挽上他的手臂,「你带我上来的,你得负责把我带去。」 「你不是学过功夫么?」杨晨泓低眸看了看被扒得紧紧的手臂,无奈一笑,另一只手一拉,把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重新揽上了乐梓陶的腰。 纤纤细腰……杨晨泓有一瞬间的恍神。 「走啦走啦。」乐梓陶也不自在,盼着早些去,好早些结束这诡异的一幕。 杨晨泓这才回神,低头看了看她,玩心一起便改了主意,他紧了紧手臂,脚一跃,却不是向着地上去的,反倒往边上楼顶跃去。 「喂!去哪啊?」乐梓陶惊叫一声,这样身子腾空,让她很没有空全感,惊唿之忙伸手挽住了他的颈,半眯着眼睛瞄了一脚。 「这样送你回去快些。」杨晨泓心情大好,足连点,已经跃到另一个宅院的顶,直直往院墙奔去,到了那边上,他才纵身一跃,抱着她迴旋落。 这一瞬,乐梓陶有些眩晕,她几乎是闭上了眼贴在了他颈项处,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传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抬了眸,却不经意的直直撞进一潭深泓…… 「咳咳。」杨晨泓稳稳的站定,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心底的异样纷涌而上,他腾的想到了家里人,悚然一惊,松开了手,看着仍挂在他颈上迷离的乐梓陶,淡淡的问,「还不松手?」 「啊?」乐梓陶这才回神,脸上霞的同时,勐的推开了他,心跳如擂。 「过河拆桥。」杨晨泓被推得连退几步,无奈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哼哼道,「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现在也是女的。」乐梓陶正为自己的失态恼羞不已,听到这句,顿时消了大半,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回去了,明天,爱来不来。」 说罢,便落荒而逃。 一路上所幸没遇到什么巡逻的坊丁,乐梓陶顺利的回到了家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丢人丢大了……」 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始终都是上扬着的,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早,乐梓陶却没有去休息的想法,午她睡得足够,这会儿还不如直接做事,然后再研究一中秋夜带些什么菜去…… 哼着小曲,乐梓陶忙到了天亮。 今天中秋,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庆贺,而豆腐也是各家必备之物。 乐梓陶今天做的也有些多,足足做了十二方,可一上午来,在早点摊子那儿,便卖出去了七成。 乐梓陶和周秋姑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直到过了中午,才歇过劲儿来,有空在一起说说话。 「秋姑,你阿娘知道了吗?」乐梓陶问的是之前的事。 「知道了呢。」周秋姑点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我阿娘让我白天来帮忙,跟以前一样帮完了就回家去。」 「要不,你以后不用来了。」乐梓陶一听就明白了,周母再怎么开明,说的再怎么豪放,可是,总归关系到周秋姑的清誉,做父母的哪里会真那样不上心,她倒是能理解,便劝道,「我这儿……你待得久了,总归对你不太好。」 「我……」周秋姑也在犹豫了,她低着头,手指不断的拧着衣角,好像在决择着什么。 「你这段日子已经帮了我不少了,我很感激,以后空来就来坐坐。」乐梓陶看得开,笑道,「也不是说不在这儿做了就不能来玩了,今天中秋,一会儿你还得帮我送礼物去呢,开心点儿。」 「阿陶姐姐。」周秋姑抬起头,泪眼婆娑,「我阿爹不同意……对不起。」 「啥?」乐梓陶一愣,没听懂。 「他说就我这一个女儿。」周秋姑难过的看着乐梓陶,噘着嘴说道,「可我想帮阿陶姐姐。」 「你有个好阿爹。」乐梓陶笑了,这样的父母才正常嘛,「没事儿,我懂。」 「阿陶姐姐,要不这样吧。」周秋姑忽然想到了什么,拦着乐梓陶说道,「你做的豆腐,比谁的都好吃,我们坊那边还没有卖豆腐的呢,要不,我每天过来,帮你拿豆腐过去卖好不好?这样你能多卖些,也轻松些,我也能帮上你的忙。」 「这样方便吗?」乐梓陶眨了眨眼,这倒也是个办法,顶多批发给周秋姑,倒是个出路。 「方便,方便的。」周秋姑高兴的点头,「豆腐,香干,豆花,都可以卖呀,还有早点,阿陶姐姐做的最好吃了,我每天开坊门就来,运到我们家铺子里,一定好卖的。」 「豆花和早点就算了,等开了坊门过来,还有谁吃呀。」乐梓陶笑着摇了摇头,倒是答应把豆腐和豆腐干让周秋姑拿去卖,「先收摊吧,回家做吃的去,一会儿我再把你的工钱结给你。」 「不用不用。」周秋姑连连摆手,「那点儿工作就当我买你的豆腐和香干呗,这生意,我自己做,不和我阿爹阿娘搅在一块。」 「瞧不出来,你还有这志气。」乐梓陶不由失笑。 「这几天跟着阿陶姐姐学的。」周秋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想做些事情给我阿爹阿娘看看,给阿江看看。」 「成。」乐梓陶爽快的点头。 周秋姑这才兴高采烈的拍着手,收拾东西跟着乐梓陶回铺子,一路上,呗呗喳喳的问着怎么摆摊子事儿。 听她的意思,她是想在自家铺子门口支一个,专卖豆腐和豆腐干。 这想法倒是不错。乐梓陶欣赏周秋姑的想法,对她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仅限于那点儿怎么做生意的微薄经验。
0097批发的商机 江雨那儿的邀约,她没想去,反正周秋姑有那份心,让周秋姑代劳去了就是。 中秋团圆的饭,可不是随意能吃得的,她怕江奶奶误会,到时候老人家更要伤心难过。 食材之前早有准备,这会儿她也不用费神去想做什么,一回来就打发了周秋姑去收拾东西,自己净了手择菜制馅。 花生米和芝麻各自炒制后装在了小碗里,让周秋姑拿去磨制,红豆上锅熬,捣成了豆沙泥,这三样甜馅倒是简单,磨好调上糖便能备用了。 接着,乐梓陶做起了咸馅,瘦肉切成了细丁焯过了水,发过的菜干也剁成了碎末,又配上香干细丁和芹菜少许,在锅里炒熟调味盛了出来,顿时香气四溢。 「好香~」周秋姑端着磨好的东西回来,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中午两人的午饭还没解决,加上好吃,也难怪她会馋了。 「饿了吧?马上做汤圆了。」乐梓陶笑了笑,洗了手开始倒糯米粉和面,做这汤圆倒也简单,和好的面里填上少许馅就好了。 「这汤圆不就用摇的吗?」周秋姑看得稀奇,也凑起了热闹。 「那是小汤圆。」乐新陶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因为南北差异不同,汤圆的制法也有这样那样的变幻,就没必要一一解释了。 很快,四种馅的汤圆就用四种形状制了出来,乐梓陶想了想,又添了一种周秋姑说的细汤圆,又另外加了一份炒粉汤圆。 这两种的区别,就是一种是煮的,一种是煮制之后裹上糖粉的。 两人边做边吃,中午饭就这样解决。 「你知道江大哥家怎么住哪吗?」乐梓陶拿出新食盒,把汤圆分装了进去,一边问道。 「当然知道。」周秋姑很是兴奋,摩拳擦掌的在边上等着。 「江奶奶眼睛看不见,你去了记得多表现表现。」乐梓陶看了看,提醒了一句。 「知道知道。」周秋姑连连点头,还不待乐梓陶盖上食盒,就一把抢了过去。 「这一份带回去给你阿爹阿娘尝尝。」乐梓陶也不跟她计较,把另一份包好递给了周秋姑,又另外挑了些准备给隔壁刘婆子家送去,至于原先计划好的康清那份,此时送却是不合时宜,被乐梓陶取消了。 周秋姑抱着宝贝似的食盒离开,乐梓陶便端着东西送到隔壁。 「阿陶呀,你怎么又送东西过来了?」刘婆子看到她,忙接了过去,很顺手的腾出了空碗,然后转到一边,从柜子里抓了一大把的瓜果蜜饯出来装在碗里,「你呀,一个人也不用这样忙活,今晚也不用做饭了,到我家来一起搭个伙,过中秋吧?」 「谢谢阿婆,不用的。」乐梓陶摇了摇头,今晚她还有去处呢。 「跟我们还客气啥?就过来吧。」刘婆子热情相邀。 「不用了呢,我做了不少汤圆,晚上够了。」乐梓陶笑着婉拒,接了碗告辞。 「阿陶啊,你等会儿。」刘婆子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阿婆,您只管直说。」乐梓陶笑了笑,在心里猜测刘婆子想说的话,这些日子,刘婆子虽然不专门提给她找婆家的事,但逮了空还是会唏嘘两句,或者劝她去将军府做丫环的事,估计这会儿又要劝她不要辛苦之类的话了吧。 「是这样的,你大刘叔呢,不是在兰寓坊那边做事嘛,他在那儿也认识些人,就想着……」刘婆子似乎有些难以启口,说到这儿,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乐梓陶。 不是说她的事就好。乐梓陶心里一松,笑道:「阿婆,我平时受您一家人照顾,您就跟我的长辈一样的,有什么话只管说,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您别客气。」 「嗳嗳,阿陶是好孩子,我知道。」刘婆子看了看铺子,这会儿客人也不多,她想了想,拉着乐梓陶坐到了角落,低声说了起来,「是这样的,你大刘叔呢,这些年给人打短工也有些吃不消了,可这一家子都守着这茶铺子也不是个事儿,他就想着出去做。」 乐梓陶点了点头,抬眼打量一番,表示理解,她一个人的生计都不易,更何况是刘婆子这么大一家子了。 「他想来想去,做我们家的茶铺子本钱太大,要找铺子要买家具,也没这个能力。」刘婆子见乐梓陶听得认真,忙一鼓作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让他挑担子走街比较好,这不,看来看去,就看中你的豆花、豆腐了,不是我老婆子夸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吃过的豆腐,就数阿陶做的顶好,这点儿呀,你阿娘都比不过去你。」 「阿婆,您想让大刘叔去哪儿卖?」乐梓陶听罢,心中一动,这午才有周秋姑说起批发豆腐过去卖的事,这会儿就有刘婆子提了想法,难道,这又是她的商机到了不成? 「去兰寓坊,离这儿隔了好几个坊呢,决不会和你抢生意的。」刘婆子生怕乐梓陶误会,忙抢着解释道。 「阿婆,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只是问问。」乐梓陶笑道,「因为午秋姑也跟我提了一,她是想拿到芝若坊去卖,我怕大刘叔和她撞到一起,反而影响了生意。」 「那你应了没?」刘婆子急急追问。 「应了。」乐梓陶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意,这互惠互利的事儿,我当然不会拒绝啦。」 「太好了。」刘婆子听罢,高兴的一拍大脚,连声贊道,「我就知道阿陶最懂事了。」 「大刘叔想什么时候开始, 记得提前告诉我一,还有,他想卖些什么,也得提前跟我说哦,毕竟,我得先保证这边的生意才行。」乐梓陶站了起来,天色不早,她还要准备晚上的东西呢。 「好好好,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我就问问去。」刘婆子笑得合不拢嘴,把乐梓陶送到了铺门口。 批发给人走街穿巷的卖,倒也是个出路。乐梓陶回到铺子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洛京城的各坊间,都有严格的坊禁,早餐怕是做不了了,能做的也就只有豆腐、豆腐干这一类,不过,光这些也足够了。 如果做的好,她倒是可以试着批发,总比她每天只守着泰若坊的生意好些。 有很多的生意,独吞是吞不的,不如与人合作…… 乐梓陶心情豁然开朗,她似乎找到了一条让自己快些强大的捷径了。 「阿陶啊。」乐梓陶正高兴的在厨房忙碌,一边想着接去要做的事,一边准备着晚上的菜餚,后院门却传来了敲门声,刘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乐梓陶忙灭了灶里的火,洗了手快步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刘婆子和她的两个儿子儿媳妇。 「阿婆,叔,婶,请。」乐梓陶一看到他们就明白了来意,笑着让他们进院子,这会儿正黄昏,天色未晚,院子里还有些光亮,乐梓陶便进去搬了凳子出来,又加上了桌子,添上茶水。 「阿陶,快别忙活了。」刘婆子忙拉住乐锌陶,笑道,「他们刚回来,心急着呢,没吃饭就过来了,想问问这事儿怎么办办才好?」 「大刘叔有主意了么?」乐梓陶坐了来,看着刘婆子的大儿子笑着问道,「可选好了地点?」 「地点倒是没有。」大刘憨厚的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我想挑担子先试着卖卖。」 「阿陶啊,乡里乡亲的,你可得算我们便宜些。」大刘媳妇在边上凑趣。 「也不能这样说,该多少我们就得给阿陶多少,她一个人不容易。」刘婆子立即应道,不满自家大儿媳妇的话。 「没事儿。」乐梓陶笑着摇头,「这一方豆腐,一般零着卖能卖到三十文,你们这样拿着去卖,自然要算便宜些,就一方二十五文吧,其他的都可以斟情来定,我要赚钱,大刘叔自然也要赚钱。」 「那敢情好。」大刘媳妇连连点头,笑容满面,要是一天能卖出去十方,也是五十文钱了。 「阿陶啊,我们家……能不能也……」小刘咧着嘴呵呵着,有些不好意思。 「大刘叔,小刘叔,你们愿意做,我当然不会有意见啦,你们卖的多,也相当于我卖的多,但有一点儿要注意,你们得分开卖,比如说大刘叔走的兰寓坊,小刘叔就得走另一条线,那样,大家才能赚钱,要是撞到一处,生意就少了,别到时候卖不出去,大家都亏。」乐梓陶刚刚才想到批发的事情,当然不会拒绝小刘的加入。 「这个我们知道的。」小刘媳妇抢着说道,「我们可以去我娘家那边摆摊子,我看摊,他挑担子走巷,一定卖得好。」 这样倒是最好。乐梓陶笑着点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别明天吧。」刘家人齐齐开口应道。 乐梓陶不由莞尔,这一家子,都是急性子的人呀,不过,这样也好,早开始她也好早些多赚些钱。
0098算不算约会 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色,快的收拾了一就跑进了厨房,都这么晚了,他会不会等太久又觉得她放他鸽子? 耽搁了这么久,灶中的火都已经熄灭,锅里的油也完全冷却。 乐梓陶只好重新动手,花了小半个时辰,做好了原订的菜单:五色豆腐煎、豆腐干炒肉丝、豆腐蔬菜盅、豆腐丸子、豆腐酿肉,最后还有一陶罐的冰豆花。 清一色的豆腐菜餚摆在一起,还挺精緻好看。 乐梓陶满意的把东西都装进了食盒里,检查再三,直接放进了空间。 中秋夜月色皎洁,她行走街道之间还得多避着巡逻的坊丁,提着这东西实在不便。 准备妥当,乐梓陶拴好了门,翻出了墙头,顺着墙跟迅速往目的地走去,这条路她走了几遍,已经对巡逻坊丁的规律摸到了些许门道,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那宅院前,顺着之前走过的路翻进了院子。 直到这时,乐梓陶才取出了食盒,提在手里慢慢的往小楼走去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乐梓陶有些期待。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态有多奇怪,之前江雨邀约,她觉得这是中秋团圆节,她若应邀去了就是给人错觉,让人误会,可偏偏这会儿,她却忘记了自己这样去和杨晨泓共渡中秋,会不会引人误会? 乐梓陶来到小楼前,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楼顶。 楼顶上空空的,没有人。 乐梓陶把食盒放在外面台阶上,叉着腰四寻找。 人呢?不会没来吧?一番打量,院子里却安安静静的,乐梓陶嘟了嘴,无奈的回到了小楼前。 好吧,他也没答应一定会来……上次她放了他鸽子,这次,就当是扯平了。 乐梓陶有些遗憾,缓缓坐到石阶那儿,打开了食盒,把食盒盖当成垫板,把菜便端了出来。 做了这么多菜,也不过是想找个人一起过个节,可这会儿,反正她在家也是一个人,在这儿也是一个人,也无所谓在哪儿过中秋。 舀了一碗冰豆花,捏了一块咸馅汤圆,乐梓陶正要吃,身边伸来一只手,截走了她手中的豆花。 「不等我就吃?」杨晨泓带着戏嚯的笑,坐到了她对面。 乐梓陶吓了一跳,抬眼看了看他,愣住了。 今晚的杨晨泓居然没穿女装,也没穿小厮的衣服,墨发玉冠,一身玄袍…… 原本精緻的妆容,如今洗净之后,丝毫没有了平日的女子气息,反倒平添了几分俊逸和英气。 如此男儿,为什么会甘心……乐梓陶看得有些呆,她无法想像,这样一个男儿为什么要自甘堕…… 「怎么?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杨晨泓单手托碗,见她看着他愣神,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你走路没声音的?」乐梓陶收回目光,方才小小的遗憾瞬间无痕,今晚不是她一个人过中秋了。 「是你光顾着自己忙了。」杨晨泓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菜餚上,「带了什么好吃的?」 「豆腐。」乐梓陶从食盒里拿出筷子递了过去,「我只会做豆腐,你将就吧。」 「这是什么?」杨晨泓顺手就拿了她手上那块糖粉汤圆,细看了看便咬了一口。 「这个叫糖粉汤圆。」乐梓陶指着菜一一介绍了起来。 杨晨泓也不客气,一一品尝试过。 乐梓陶今天忙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看他大块朵颐,也诱得她胃口大开。 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把这些菜给消灭得差不多了,只是,汤圆却是剩了大半。 「我能带回去吗?」杨晨泓端着余的汤圆左看右看。 「……」乐梓陶一愣,点了点头,「当然。」 「老太君一定会喜欢。」杨晨泓浅笑,把余的全装了起来,「你手艺不错,要不,你随我去将军府吧。」 「去将军府做什么?」乐梓陶的好心情被破坏,他在将军府就到了那样的地步么?还得讨好什么老太君? 还老太君……畲老太君? 「你的手艺,去将军府的话,绝对比你出摊要好呀,你也不用多做什么,负责……」杨晨泓说到这儿,顿了顿,笑道,「负责杨大小姐一日三餐就好了,月银一两银子如何?」 「不如何。」乐梓陶了无兴趣,这人就这样没骨气了?不过,瞧他这表相、年纪,倒是和杨大小姐般配,杨家大小姐,总比那些老寡妇们要好吧,也怪不得他心心念念挂着杨大小姐。 乐梓陶记起之前的事,他来寻她定豆花可不就是为了杨家大小姐? 「二两。」杨晨泓冲着乐梓陶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他身边的剑兰儿几个也不过二两月银呢。 乐梓陶瞄了他一眼,伸手开始收拾空盘子。 「三两。」杨晨泓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加了一根。 他还真当自己能当杨家的主?乐梓陶腹诽着,就凭着他与杨家大小姐以及那些老女人的复杂关系,她都不能趟那个混水。 「五两。」杨晨泓却是一心一意的拉拢,府里的那些人太无趣,要是她能去,兴许还能挡一挡家里那些人的攻击,说不定,他能有一段太平日子可过,「不够就十两呗,你说吧,你要多少?」 乐梓陶侧头看着他,挑着眉问道:「你知道十两是多少吗?」 语气中满满的鄙视,换成以前,她也不知道,可现在她却是懂了,她如今一天卖十方豆腐,一方去了损耗什么的,也有六十文钱,一天就是六百文…… 当然,这只是她卖豆腐的价,刨去本钱和各项开支,想要攒这十两银子,子确实也是一件极困难的事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办法,做生意虽然辛苦,却也好过寄人篱仰人鼻息吧? 「你可知道,杨大小姐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是二十两,你还不知足?」杨晨泓惊讶的打量着她,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答应,去将军府只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还有这么高的月银,不是比她辛辛苦苦做事强吗?更何况,去了将军府,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也没办法手了。 「既然杨大小姐身边那么好,你干嘛天天跑这儿来?」乐梓陶反问,一脸质疑。 「……」杨晨泓一滞,顿时失笑,是呀,他自己都不自在了,让她去,还不知道她家里人会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回去了。」乐梓陶转身收拾好东西,提着食盒就站了起来,她的好心情被他的话破坏殆尽,她心里甚至有些气恼,他就这样不知自重吗?整日周旋在那些女们们身边,却偏偏还这样一副事事为她们考虑的样子。 「这么早就回?」杨晨泓忙站了起来,拦在她面前,打量着她说道,「你今天就为了送豆腐来的?」 「我不是送豆腐来的,纯粹是无聊了,想找个人一起过中秋罢了,现在东西吃完了,也算是过了中秋了,我还待在这儿干嘛?」乐梓陶指了指天空的圆月,淡淡的说道。 「餵~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我丢那一子的人,跑来陪你,你倒是好,吃干抹净转身就走呀?」杨晨泓却斜上一步,拦着她痞痞的说道。 「什么吃干抹净?」乐梓陶顿时无语了,瞪了他一眼,这词儿是这样用的吗?再说,明明是他吃了她的东西才对。 「今夜如此良辰美景,回去睡大觉多无趣呀。」杨晨泓嘿嘿一笑,三步两晃的凑到她面前,很自然的夺了她手里的食盒,往边上一放,直接搂住了她的腰,纵身一跃,到了楼顶上,这才松开了手,看着她笑道,「好歹看我偷熘出来的份上,多陪我一会儿呗。」 说罢,自己找了个好位置,曲着单膝躺了去。 乐梓陶这没辙了,她不去…… 没办法,只好挪了挪。 「坐这儿。」杨晨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双手枕着后脑勺,看着半空没有一丝暇眦的月,长嘆一声,「还别说,这样看月亮,真挺美的。」 「你不用回去陪杨大小姐呀?」乐梓陶抬头,嘀咕了一句,她的思绪到了往年的中秋节,与家人一起共度的那些时光……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用。」杨晨泓古怪的看看她,应了一句。 月晖的她就这样坐着,沉静如水,没有之前的张扬与泼辣,只有淡淡的忧伤…… 杨晨泓心里无端的一紧,滋生出丝丝怜惜,他坐了起来,侧身打量着乐梓陶,一本正经的说道:「说真的,你跟我回将军府吧,在那儿,至少安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谢谢,不需要。」乐梓陶感怀的思绪被打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口拒绝。 「为什么?」杨晨泓锁眉,他想不明白,她那危机重重的破铺子有什么好的,她就不怕真出事吗?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乐梓陶懒懒的应着,「去将军府伺候人,有我现在自在吗?十两月银固然高,可我现在也不差,十两一个月,也不过尽早的事罢了。」 「你不想给你阿娘报仇了?你不怕野狼他们出来再找你麻烦?」杨晨泓好奇的问,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帮助,难道这事儿由他出面不是更快吗? 「麻烦一直不断,怕又有什么用?」乐梓陶白了他一眼,抬了抬巴,「你在将军府里就没麻烦吗?」 顿时,杨晨泓哑口无言,他的麻烦……
0099他们的约定 乐梓陶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处境未必有她的好,至少,她自由,不必看人脸色,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寄人篱,更不必周旋讨好那些女人们。 她是自在的,她接来的努力,再辛苦也是为自己拼斗。 而他呢?青春不再,风华老去之时,他还能剩什么? 乐梓陶无声的嘆气,他甘愿,她能说什么?大家又不熟! 「你每天……都做些什么?」片刻的沉默,杨晨泓反而有些不习惯,自打遇到她,不是跟他打架就是张牙舞爪的相对,哪像今天这样安静过,他一手撑在身边,一手托着单立着的膝上,带着好奇侧看着乐梓陶,他知道她每天都要出摊,知道她每天要忙许多事,可是,具体都忙些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做早点,做豆花,做豆腐,做豆腐干,出摊,收摊……天天如此。」乐梓陶语气淡淡,却透着一份宁静,「或许你无法理解,可在我看来,自在,就算忙,也是为自己的自在努力。」 「自在……」杨晨泓低低的重复着,她说的没错,自在两字,说着简单,做着该有多难,就像他,每每逃避至此,不就是贪这一时的自在吗? 「相信你时常避到这儿,也是想寻一方净土,图一时自在吧?」乐梓陶回头,目光中透着某种理解,他这样的人物,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定是有苦衷的,处在朋友的角度,她不应该对他有所歧视才对。 「谈何容易。」杨晨泓苦笑,他其实应该也是自在的吧,在家,老太君宠着,众姨母们供着,全家上更是把他当小祖宗伺候着中,只除了……他只能以杨家大小姐的身份活着,一边还要随担着杨家的重任,习文学武、苦练兵书阵法,还有…… 唉,一想到自打十五岁之后家人对他做的事,他就不敢再说他是自在的。 杨晨泓对乐梓陶说的自在起了嚮往。 「做人本来就不容易。」乐梓陶撇嘴,谁活着容易了?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不容易里努力寻找她的自在罢了。 「嗳,你做那么多事,忙得过来吗?」杨晨泓好奇的问。 「还行吧。」乐梓陶想了想,点了点头,「看自己安排了,不过,明儿起可能要忙一些,估计有段日子不能出来闲逛了。」 话说完,乐梓陶愣了一,好好的,她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杨晨泓惊讶的问。 「我准备做批发。」好吧,跟他说清楚也好,这年头能有个朋友不容易。乐梓陶想到这儿,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什么叫批发?」杨晨泓不懂,追问着。 「就是……就是我做好了豆腐,以便宜些的价格卖给别人,然后他们挑到别的坊去卖,赚个辛苦钱吧。」乐梓陶忙含煳的解释了一,「今天订了三个,明早就得给他们准备了,所以,我得回去了。」 「明天一早就要?」杨晨泓皱了皱眉,打量她一眼,「你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的?这会儿回去歇一两个时辰,起来做事刚刚好。」乐梓陶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外面的高度,转头无奈的看着他,「帮忙一呗。」 「为什么不找些帮手?」杨百泓皱着眉,很费解,为什么不买几个人回来呢? 「我自己还养不活自己呢。」乐梓陶撇嘴,他在将军府,哪懂他们这些穷苦小老百姓的不易呢? 「要不……我去帮你?」杨晨泓突然问道。 「你?」乐梓陶顿时睁大了眼睛,他?能行吗?只怕到时候,她要拉了全将军府的仇恨了吧?想到这儿,她连连摇头,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是算了吧,将军府,我惹不起。」 「我是说真的。」杨晨泓却似乎了决心似的,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去帮你呗,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可干,与其在这儿闲度,不如去跟你学学,哪天我想喝豆花,我还能自己做。」 「……」怕是想学了去讨好杨家大小姐吧?乐梓陶哑然,目光在他身上转转,开玩笑似的说道,「好啊,改天你真的走投无路没饭吃了,我可以收留你。」 「一言为定!」她只是开玩笑,杨晨泓却认真的伸出了手掌,等着跟着她拍掌。 「一言为定!」乐梓陶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真,随意的伸手击掌。 掌心的柔软,让杨晨泓意识的一握,把乐梓陶的手握在了手里。 乐梓陶一怔,手上传来的温热瞬间渗入心底,熨得她心底一烫,她意识就抽回了手,背着身后转身:「回啦,你也别太悲观,将军府不错,好好做事不会有那一天的啦。」 「当心!」慌乱中,乐梓陶竟忘记自己站在楼顶上,就这样信步走了出去,杨晨泓大吃一惊,迅速一伸手,及时扣住了乐梓陶的腰,脚一错,抱着她几个翻滚,摔到了地面上。 虽然他已经尽量的卸去了力道,但楼顶来这么点儿距离,又抱着乐梓陶,他再厉害也没办法及时站稳。 「嘭」一声,杨晨泓垫底摔了个结实。 乐梓陶吓得不清,着陆之后,她便想挣扎着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杨晨泓闷哼一声,这点儿伤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回去之后被家里人发现,估计又得好长一段时日不能清静了。 「快起来。」乐梓陶费了一番劲,才算从他怀里爬了起来,一边扶起杨晨泓,「对不起。」 「没事。」杨晨泓就势坐了起来,安抚了她一,笑着拍了拍自己有胸膛,说道,「壮着呢,伤不了。」 「真没事?」乐梓陶抬头看看楼顶,又看了看他,不太相信他的话。 「习武之人,这点儿算什么。」杨晨泓拉着她站了起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可别撑着,要是哪不舒服,去医馆看看。」乐梓陶也只能这样叮嘱,心头隐隐的不安,这样摔,能没事? 杨晨泓却是笑,提着食盒把乐梓陶送到宅院外面:「回去早些歇息。」 乐梓陶点头,提了食盒,脚步匆匆的离开。
0100兇手找到了 回到铺子里的乐梓陶洗漱之后只歇了一个时辰便起来了,数着今天可能要用的数,她做好了一切东西。 一开铺子门,隔壁刘婆子的茶铺子便开了门。 刘婆子一家子都挤了出来,热切的看着乐梓陶,他们对于新生意的热忱,丝毫不比乐梓陶要少。 「阿陶啊,起来了?」刘婆子笑得欢畅。 「阿婆早,都准备好了,进来拿吧。」乐梓陶笑着让开了路,他们要的东西都分类放到了桌子上。 只是,她觉得他们的热情有点儿高涨,这么早就过来,坊门都还没开呢,他们不是白白早起了? 「好好。」刘婆子率先进了铺子,招唿着她的两个儿子进来,各自点了他们要的东西。 「大刘叔,小刘叔,你们今儿头一天,还是少拿些,等以后慢慢熟了,再多备些为好。」乐梓陶好心的提醒了一,看他们这架式,每人十方豆腐,五十粒豆腐干,还有早餐若干,这都哪里来的信心? 「也是,那就少些吧。」刘婆子想了想,听从了乐梓陶的意见,看着两个儿子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没关系的,卖不了的我们也不会退。」小刘媳妇抢着回答。 既然如此,乐梓陶也没多说什么,由着他们清点了东西,当场收了钱。 刘婆子一家捧的捧、抱的抱,带着东西回了自家铺子。 乐梓陶这边也准备出摊,一抬头,再一次的,她看到了烧饼铺里的那个妇人,正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在往这边看。 乐梓陶撇了撇嘴,那妇人最近似乎又冒头了。 不过,此时却不是理会的时候。 乐梓陶准备好东西,锁了铺子门就推着车子出摊。 到了地方,刚刚放车子,一抬头,就看到江雨冷着脸从她面前经过,她抬头看了看他,心里滋生一丝小忐忑,这一,只怕更把他给惹到极致了吧? 江雨就这样连眼波余光都不吝啬给她的走过,站到了坊门那边。 唉……算了,做都做了。乐梓陶收敛了思绪,摆桌椅,安置摊点。 这些生意如今都做熟了,并不显得繁杂。 乐梓陶井然有序的忙着,很快的,就到了开坊门的点。 她看到刘家兄弟挑着担子挤到了前面,坊门一开,就乐颠颠的沖了出去。 没多久,周秋姑便来了,她居然挑了个空担子,在江雨面前停了停,不知道说了什么,乐滋滋的到了乐梓陶面前。 「阿陶姐姐,我来了。」周秋姑笑得羞涩。 「早。」乐梓陶打量她一番,笑了笑。 「阿陶姐姐,我要的东西呢?」周秋姑坐到了乐梓陶身边,兴致勃勃的寻找着。 「准备好了。」乐梓陶很想问一问昨天的进展,可一看到周秋姑的笑和江雨的冷,她又忍住了,不能八卦,不能八卦,这样最好了。 「阿陶姐姐,昨天……谢谢你哦。」周秋姑装好了她要的东西,一边繫着担子的绳索,一边低了头,忸怩的开了口。 「谢我什么?」乐梓陶犹豫了一,还是问道。 「就是……就是……」周秋姑羞答答的,「江奶奶很喜欢我呢,拉着我问了好多,问我是哪家的姑娘,还说我懂事。」 「那得恭喜你了。」乐梓陶轻笑。 「阿江还送我回家了的。」周秋姑满脸堆笑,抬头看着乐梓陶说道,「他还问我汤圆是怎么做的……阿陶姐姐,对不起哦,我没说那些是你做的。」 「没事儿。」乐梓陶心里无语,却也无可奈何,难不成她现在去跟江雨说,汤圆是她做的?说了才让人生气呢。 「改天,阿陶姐姐能不能再教我几道菜?我想做给阿江吃,他昨天,吃了不少呢。」周秋姑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行吧。」乐梓陶顿了顿,点头。 「对了,阿陶姐姐,康府的豆花,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周秋姑收拾好了担子,又想起好送豆花的事,忙又放担子,主动问道。 「嗯,麻烦你了。」乐梓陶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想起这茬,当,顺势应道,「先帮我送了今天的吧,明儿起我自己早些去送。」 「没关系。」周秋姑摆了摆手,抱着豆花桶走了。 康府的豆花,如今送着倒是顺利,没一会儿,周秋姑便回来了,和乐梓陶说了几句,就挑着东西匆匆离开。 乐梓陶独自守着摊子,闲暇时也会转头去看看江雨,却见他一直站在那边,连头也不曾转过来一。 真生气了?乐梓陶无端端的纠结,使劲儿抹着桌子,似乎这样就能抹去她心里的那点儿愧疚。 唉,她都能把杨晨泓当朋友,为什么就不能把江雨收作朋友呢?因为他的不愿意,她就…… 是朋友,也是可以主动些的嘛,把话说开了,也省得这样不尴不尬。 「阿陶妹子。」正想着,乐梓陶听到了阿糙的声音,她勐的抬头,意外的看到了阿糙和江雨。 虽然依旧是冷脸冷面,可好歹直面看她了。 「有事儿?」乐梓陶眨了眨眼。 「坊正让你再去一趟。」阿糙瞥了江雨一眼,咧了咧嘴笑道。 「什么事呀?」乐梓陶惊讶的问,该问的不是都问了吗? 「估摸着,还是那事儿。」阿糙摸了摸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我先收摊。」乐梓陶犹豫了一,点了点头,好吧,让她去,估计是有什么结果了吧。 「你快去吧,这儿我帮你看着。」阿糙忙拦道,又推了推江雨,「让阿江陪你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跟。」乐梓陶看了看江雨的冷脸,脱口说道。 江雨却是一声不吭,转身就走,方向正是小衙门。 「快去。」阿糙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江雨的后背,冲着乐梓陶挤眉弄眼,「他今儿一早就不对劲,你快去,要不然,他更要生气了。」 「哦。」乐梓陶一愣一愣的应着,想着阿糙的话,康清这么急着找她做什么? 「快去快去。」阿糙以为她听进去了,快的催促着她。 乐梓陶放了手里的东西,解围裙远远的坠在了江雨身后。 一前一后的穿越小巷,到了衙门前,江雨才在门边上站定,板着脸目不斜视。 乐梓陶看看他,低头绕了过去。 之前来过一次,这次倒是好找,乐梓陶出现在了那堂门前。 堂上只有康清一个在。 「坊正,您找我?」乐梓陶敲了敲敞着的门,礼貌的问道。 「阿陶来了,进来吧。」康清合上手中的案卷,冲着乐梓陶招了招手。 「坊正,要是案子有眉目了?」乐梓陶走了进去,先发制人,「那几个是不是杀害我阿娘的兇手?」 「阿陶啊,你就这样确定那几个是杀害你阿娘的兇手?」康清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乐梓陶,问道,「你那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坊正,我没看到什么,那晚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昏了。」看到可不是她,而乐紫陶。所以,乐梓陶否认起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不是兇手,为什么三番两次的翻进院子里来想害我?」 「这个也不排除他们想……咳咳……」康清说到这儿,清咳一声,「如今,倒是有些眉目了。」 「是他们吗?」乐梓陶用急切的语气问道,她想,这样的态度才是一个为人子女该有吧? 纵然她知道兇手不是野狼几个,可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不就是迷惑真正的兇手吗?而这个真正的兇手可是眼前这人的亲侄子。 天乌鸦一般黑,万一康清对康逸臣包庇,那么死得惨的就只能是她。 她不能冒这个险。 「那个带头的,叫野狼,他承认了。」康清说到这儿,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细说。 「承认了?!」这一,乐梓陶可是真正的震惊了,野狼?怎么可能? 「没错,承认了。」康清看了看好,点了点头,「他对那晚的事供认不讳。」 「承认了……」乐梓陶皱着眉重复着,思维有些当机,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康清知道了真相,所以替自家侄子安排了替罪羊? 那么,这样一来,她不是更危险了? 「怎么了?找着了兇手,替你阿娘报了仇,不是应该高兴吗?」康清有些奇怪乐梓陶的反应,好奇的问道。 「我……」乐梓陶有些茫然,「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案子……都这么久了,真的就这样破了?」 其中必定有猫腻!乐梓陶心底划过一道灵光,就算她看错了,那人不是康逸臣,但是,兇手也绝对不可能是野狼! 「说的也是,都拖了这么久了。」康清贊同的点了点头,「案子已经报上去了,三天后,府尹大人宣判,到时候,我让人通知你。」 「哦,好。」乐梓陶还是皱着眉,事情明摆着蹊跷,可是,她能说什么?迷惑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 「你先回去吧,好好给你阿娘上柱香,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康清提起乐书华,也是唏嘘不已。」 「是。」乐梓陶怀着满腔疑惑,退了出来。 ps:抱歉哦,更新晚了,还有一章,白天再补上,太累了~~
0101谁引谁入局 只是,她还陷在她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江雨担心的目光。 康清是不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康逸臣是兇手?野狼是兇手?野狼又为什么要承认杀害了乐书华?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如今的结果,到底是她迷惑了兇手?还是她被兇手布的局迷惑? 乐梓陶有些分不清楚,一时之间,她心烦意乱,就好像迷途的人找不着方向般。 一路上,乐梓陶只是低头走路,也没理会身后的江雨。 江雨默默的跟在后面,也是什么没说,只是专注她身上的目光偶尔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回到摊子那儿,阿糙正有模有样的招唿着两个客人,看到乐梓陶回来,阿糙高兴的把手里的十几文钱递了过来:「阿陶妹子,给,刚刚卖出去两碗豆花,一个饼,这两位的,还没收。」 「谢谢。」乐梓陶接过铜钱,扯起一抹笑道了谢。 「咦?阿陶妹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这样难看。」阿糙目光一扫,就看出了不对,他关心了一句,走到后面江雨身边,拐了江雨一肘子,问道,「阿江,是不是你欺负阿陶妹子了?」 说罢,背着乐梓陶使劲儿沖江雨使眼色。 江雨却是淡淡的看了阿糙一眼,推开了阿糙迳自迴转自己的岗位上。 「这小子……」阿糙顿时无语,看着江雨的方向挥舞了一手,回来冲着乐梓陶咧嘴陪着笑脸,「阿陶妹子,你别在意哈,这小子今天犯病了,我一会儿去敲醒他。」 「没事儿。」乐梓陶勉强一笑,她的心思还在刚刚听来的消息上打转呢,哪里有空去计较江雨的种种,反正他生她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不是累了?」阿糙看着乐梓陶的脸色,再一次关心道,「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反正也没几个人了。」 「好。」面对阿糙的关心,乐梓陶心里一暖,点头应。 「自个儿当心些。」阿糙这才犹豫的离开。 乐梓陶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阿糙快步到了坊门边,拦着江雨指手划脚的数落,而江雨却是面无表情的由着阿糙训话。 她也只是瞧了一眼,便回收了目光,恰巧余的客人离开,她便匆匆的收了摊子,推着回家。 「阿陶回来了。」刘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妇守在茶铺子里,看到乐梓陶回来,更是热情的招唿。 「嗳。」乐梓陶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应付的心思,她的心一团乱,她不知道接来要怎么应对,更不知道要怎么去揪出兇手,案子一旦结了,真兇……可能就真的要逍遥法外了。 此时此刻,乐梓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错了方向,她之前放各种风声是为了保护自己,想给兇手一个错觉,让他觉得她并不知道兇手是谁,以达到暂时迷惑的效果。 可现在,野狼无端端的认罪,却像一只无形的魔手般,撕裂开一个豁大的口子,口子里钻出一个可怕的怪物,张狂的冲着她狂笑:你,不是对手! 她似乎落入某个局里了? 乐梓陶心思恍惚,站在自己的铺子前,掏出的钥匙半晌也没能对准锁头。 「阿陶啊,你怎么了?」刘婆子关注到了不对劲,快步走了过来,到了乐梓陶身边,她不由吃了一惊,急急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说着,就伸手探向了乐梓陶的额,一探收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嘀咕道:「没烧呀……」 乐梓陶回过神,她努力的克制住心头的烦燥,沖刘婆子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阿婆,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想睡会儿。」 「唉,真是难为你。」刘婆子闻言,信了,一个小姑娘家独自撑着一个铺子,起早贪黑的,确实不容易,「你快些回去睡吧,看你,开门都不俐索了。」 说罢,就接了乐梓陶手上的钥匙,帮着打开了门,又帮着把东西全搬了进去,才叮嘱了几句离开。 乐梓陶锁了铺子门,也懒得去收拾东西,也没去做中饭,直接回到房里倒头便睡。 这段日子的辛苦,加上昨晚只歇了一个时辰,她本就处在疲惫中,今天骤然听到康清的话,心理上的压力席捲而来,顿时便抵不住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睡梦都不曾有半点儿。 当乐梓陶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她每日清晨准时醒来的点。 片刻的晃神之后,乐梓陶抬手揉了揉睡眼,撑着坐了起来,昨天她连鞋子也没脱就躺了,这会儿起来倒是省事。 乐梓陶扭着脖子挥舞着胳膊去了厨房,新的一天开始,又要开始做事了。 不过,这一觉倒是睡得挺好,昨天的疲惫此时就像消散了般。 乐梓陶干劲十足的做完了事情,做好了早餐,才舀了那热水回,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一切准备妥,乐梓陶才开了门。 『阿陶啊,可好些了?」门一开,刘婆子便伸过了头,关切的问,一边打量乐梓陶神情,片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比昨天好多了。」 「睡好了呢,谢谢阿婆关心。」乐梓陶笑着点头,看到了后面的大刘小刘,「大刘叔,小刘叔,昨儿生意怎么样了?」 「好着呢,全卖完了。」大刘小刘都显得兴奋,连连点头,目光已经粘在桌上的东西上,「今儿再多些。」 「行。」乐梓陶放心了,他们的销路好,就等于她的销路好,这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儿。 大刘小刘也尝到了甜头,今儿点的更多了,几乎是昨天的两倍,清点了东西,当场付清了钱,挑着去准备了。 「阿陶啊,生意要做,这身体也要多注意着些,别累出事儿了。」刘婆子走在最后,频频叮嘱,她是实在担心这丫头。 「知道的,阿婆慢走。」乐梓陶送走了刘婆子,把自己的车子弄了出来。 锁上门,乐梓陶先推着车去了康府。 她有些忐忑,康逸臣扔的那锭银子足够她送上一个月的了,现在周秋姑不在,就只能她自己来,可千万……别碰上康逸臣啊。 所幸,她的运气很不错,到了康府门口,敲开了门,之前遇到过的看门小厮便提着空桶出来了,看到乐梓陶,他明显一愣,随即缩回头张望了一番,才迅速出来,把空桶递给了乐梓陶,接过新的豆花桶。 「快回去吧。」小厮咧了咧嘴了,抱着豆花桶快步缩了回去。 「谢谢。」乐梓陶看罢,不由微微一笑,这人与江雨很熟,之前江雨还曾叮嘱 过他,如今看来,他还是挺听江雨的话的。 东西送完,乐梓陶松了口气,转身了台阶,把空桶挂在了车子一边,弯腰握住车把抬了起来,准备离开。 「吱呀~~~」康府的门这时却再一次打开了。 乐梓陶心里一突,意识的回头。 出来的是康清,他今天穿着一身公服,手上还抱着一个用布袋包起来的东西,脚步匆匆的了台阶。 「坊正。」这样正面碰上,不打招唿自然说不过去,乐梓陶退到一边,客气的行礼。 「咦?阿陶?你怎么在这儿?」康清听到声音,一抬头,满脸惊讶。 「康公子每日订的豆花。」乐梓陶微笑着解释,她之前还曾想过在他在家的时候送东西来呢,可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阿晋吗?」康清停脚步,和蔼的问。 「不是的。」乐梓陶摇了摇头。 「那就是阿臣了。」康清恍然,笑道,「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还有,这豆花的钱付了没?」 「付过了。」乐梓陶忙回答道。 「好,有事儿找我。」康清再一次点了点头,看了看乐梓陶,快步走了。 不断重复说有事儿找他?是什么意思? 乐梓陶有些疑神疑鬼的想着,不过,这会儿她也没空多耽搁,推着车子就赶紧往摊子那边走。 摆摊,做生意,重复着每天都在重复的步骤,就好像,每天的坊钟齐鸣,每一天准时打开的坊门,每一天流水般涌出涌进的人群,都是固定的节奏。也只有在某个不曾留意到的角落才存在着一点两点的新变化。 在这固定的规律中,周秋姑挑着担子兴沖沖的夹在人群里来到了乐梓陶摊子前。 「阿陶姐姐,和昨天一样。」周秋姑笑得灿烂,她昨天的东西全卖出去了,生平第一次,她自己独自一人做成了她自己的生意。 「好。」乐梓陶点头,她估摸着算了算,要是周秋姑和刘家的生意能顺利去,她的生意无疑是扩大了三倍,这买卖倒是挺有盼头,这样一想,郁郁的心情顿如被阳光拨开的乌云般,松了不少。 周秋姑倒是与大刘小刘的心态不一样,他们图的是多卖钱,而她却是更倾向于**做买卖的乐趣,今天点的依然和昨天差不多。 准备好后,她又陪着乐梓陶闲聊了几句,才挑着担子离开。 今天江雨似乎没在,周秋姑也没在坊门前多作停留。 江雨……也是认识野狼的…… 乐梓陶意识的想着,她还是觉得这事儿蹊跷。 或许,她应该去探一探野狼的落,想办法见他一面问个清楚明白才行……
0102牢中探野狼 这个念头纠葛了乐梓陶两天天夜,终于,在这一天她了决心,因为她听到消息,那天康清已经把案卷交到府尹大人的手里,再过两天,野狼等人就要被移交府衙,她想去找野狼问个清楚的想法只怕是要泡汤。 所以,她必须在这两天里行动才好。 瞅了空,乐梓陶在出摊时喊住了阿糙,这些坊丁她倒是个个熟,但能说得上话的除了江雨便是阿糙,现在这个时候,她当然不可能去招惹江雨,便看准老实的阿糙。 「阿陶妹妹,你有事要求我?」阿糙看着乐梓陶打了满满的豆花放到他面前,不由笑着调侃道,她也不是没请他们吃过豆花,但是,像今天这样在他值勤的时候无缘无故的拦了他过来,却是第一次。 「什么事都瞒不过阿糙大哥。」乐梓陶笑盈盈的坐在阿糙对面,看着他直接承认,「我确实有事儿向阿糙大哥打听。」 「啥事儿?」阿糙也不客气,捧着碗就一气儿喝了大半,才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笑着问道。 「你知道野狼关在哪儿不?」乐梓陶直奔主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阿糙惊讶的看着她。 「坊正说野狼已经招了他就是杀害我阿娘的兇手,我想去看看,确认一。」乐梓陶嘆了口气,状似忧伤,「阿糙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阿娘。」 「这还用问?不就是……那啥么?」阿糙大大咧咧的,不过,说了一半又看了看乐梓陶,含煳其词,「那地方,你还是别去了,不合适你们姑娘家去的。」 「阿糙大哥,求你了,就让我去看看吧。」乐梓陶双手合什作可怜状,曾经她就经常用这招去对付她哥,怎么试怎么有效。 果然,阿糙看到乐梓陶软声细语的求助,顿时心软了,他看了看乐梓陶,又抬头看了看坊门边上的江雨,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犹犹豫豫的应道:「那好吧。」 「太好了,谢谢阿糙大哥,我就知道阿糙大哥是好人。」乐梓陶目的达成,嫣然一笑,不要钱的赞赏话接连拍了过去。 阿糙居然脸一红,咧着嘴说道:「快别这样说,被阿江知道,他非拆了我不可。」 「为什么?难不成他见不得你是好人?」乐梓陶眨了眨眼,装傻。 「不是不是。」阿糙再一次瞟江雨的方向一眼,略略往乐梓陶这边倾了倾,放低了声音说道,「阿陶妹子,其实阿江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家这样上心过,你为什么老把他往肥秋那边推呢?」 「我也是真心把他当朋友呀,可是他很奇怪,好像不愿意把我当朋友,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哭着求着让他当我朋友吧?」乐梓陶很无辜的摊了摊手,迴避阿糙的话意。 「他……」阿糙有些着急,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江雨的心思,是个男人都不想把她当朋友啊,当了朋友还怎么变成自己的女人?可他一抬眼看着乐梓陶迴避的目光,心里有些明白了,当打住话题,算了,这事儿还得江雨自己解决,别人掺和只会越掺和越乱。 「阿糙大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再过两天,他就要解送府衙了吧?到时候我要见岂不是更难了?」乐梓陶趁机转移话题,她才不要谈这样尴尬的话题。 「一会儿我跟阿江说说,让他带你去吧。」阿糙挠了挠头,他还是想帮江雨一把。 「不要啦,他这几天一看到我就摆个臭脸,阿糙大哥,你就好人做到底,你带我去呗。」乐梓陶合着手连连拜託,「求你了。」 「唉,好,我带你去。」阿糙见乐梓陶这样排斥江雨,无奈之极,在心里哀嘆:兄弟啊,我尽力了…… 「什么时候去?」乐梓陶追问,一脸期待的看着阿糙。 「你收摊就去吧,一会儿过来找我。」阿糙指了指坊门,多少还存着一丝撮合江雨和乐梓陶的心思。 乐梓陶看在眼里,直接点头:「行,我马上收摊。」 「嗯,不急。」阿糙笑笑,把余的豆花一饮而尽,搁碗起身离开,「谢谢阿陶妹子。」 目送阿糙跑到了坊门那儿和江雨嘀嘀咕咕,乐梓陶也只剩无奈的苦笑,不过,她也没指望阿糙替她瞒着江雨,他们是铁哥们,彼此的交情岂是她几句话几碗豆花能比的,反正,只要阿糙带她去看野狼就好了。 又捱了一会儿,乐梓陶匆匆收了摊子,把东西送回来了家,往里一搬,也顾不得收拾,顾不得午还要开铺门,直接锁了铺门往坊门边跑。 「阿糙大哥,我好了,走吧。」乐梓陶看了江雨一眼,直接略过他朝着阿糙说道,语气带着急切和期待。 江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移开了目光。 「阿江,那我走了?」阿糙带着一丝询问拍着江雨的肩膀。 「嗯。」江雨低低应了一声。 「快走啦。」乐梓陶连连催促。 「走。」阿糙再一次拍了拍江雨的肩,嘆着气沖乐梓陶挥了挥手,其中是什么意思,也只有他们兄弟俩自己知道了。 乐梓陶无视这一切,阿糙想撮合她和江雨的心思,一向很明显。 跟在阿糙后面,很快就来到了小衙门,乐梓陶低着头,暗暗打量路径以及四周的防护,一边问道;「阿糙大哥,听说那野狼会功夫呢,这儿安全吗?万一让他跑了……」 「坊正安排了三班坊丁在这儿看着呢,还有武侯,也抽调了二十来个,你别看这会儿好像没什么人,到了晚上,连只苍蝇也休想出去。」阿糙只当乐梓陶是担心野狼会逃脱,忙安抚道。 「这什么多人?」乐梓陶愣了一,那她晚上怎么进来?她不会那高来高去的轻功啊,怎么避得开这些巡逻的人? 「没办法,因为豆腐西施……你阿娘的事,坊正险些吃了板子,现在好不容易破了案抓到了人,坊正当然不敢大意了,熬过了这两天,人一交给府衙,坊正就轻松了,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那倒是。」乐梓陶附和的点点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只怕康清更怕野狼反了口供,到时某人吃不消吧? 在乐梓陶心里,她已把康清划入康逸臣的保护伞了,连对康清的印象也一变再变。 「这边。」阿糙带着乐梓陶一路无阻的到了小衙门的最里面,走进一条小道,才看到四个坊丁守在门前。 看到阿糙和乐梓陶过来,其中一人马上迎了过来:「阿糙,你带人来这儿干什么?」 「阿陶妹子想见见野狼呢。」阿糙笑着回道,这些人都是见过乐梓陶的,但对江雨和乐梓陶那一段却未必知道了,阿糙瞅了瞅乐梓陶,上前一步,凑在那人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就是阿江心里那位……」 乐梓陶耳力还算不错,恰恰好就听到了,她假装打量周围,避开尴尬。 「来这儿做什么?」那人听罢打量了乐梓陶一番,他们都知道江雨对一姑娘上心,具体是哪一位,却并不清楚,之前听说江雨和豆腐小西施走得近,可现在好像又是芝若坊的肥秋,说真的,他还是觉得面前这位靠谱些,好歹带出去不丢面子呀。 「她想见野狼,问问他为什么要害她阿娘。」阿糙嘆气,「也是挺可怜的,原来还有个阿娘相依为命,现在就她一个,每天忙里忙外的,不容易。」 「让阿江早些娶了她不就好了?」那坊丁大笑,挥了挥手,「赶紧的,坊正了命令,务必要看好野狼,你们不能待太久,一刻钟就得出来。」 「谢谢兄弟。」阿糙笑着拱了拱手。 「谢倒不必,转告阿江,到时候请我们多喝几杯喜酒。」那坊丁的目光再次在乐梓陶身上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 乐梓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能说什么?好吧,为了能顺利的见到野狼关押的位置,她就……咳,什么也没听见。 「好嘞。」阿糙却是挺高兴,转头见乐梓陶没反对,他更高兴,心里想着一会儿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江雨,一边招唿乐梓陶进去。 在几个坊丁颇有深意的笑中,乐梓陶硬着头皮穿行而过,直到进了门,她才暗暗松了口气,想当初,她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没有百分百好歹也有百分之九十,可这会儿几步路的距离,竟让她压力山大,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豆腐西施一死,阿江那小子的运道就来了,当初可是被人嫌弃歪瓜劣枣的,现在还不是一样把小西施拿?你们说,豆腐西施要是泉有知,会不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儿大不由娘,阿江要是早些从小西施身上手,豆腐西施反对有个鸟用?」 外面的「窃窃私语」清楚的传了进来。 乐梓陶再也装不去,她停了脚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 「阿陶妹子,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太闲了,长舌。」阿糙也有些尴尬,他知道乐梓陶不喜欢听这些,可是…… 「走吧。」乐梓陶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打算出去与人理论,她现在还有要紧事要做,当淡淡的应了一句,超过阿糙往里面走去。 ps:亲们,净月回来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反覆,现在虽不能说完全痊癒,但至少不用跑医院了,这个月开始双更,要是有可能,争取三更……咳咳,这个只能说是争取,因为起点的新书也上架了,也得保证双更,亲们见谅哦~~~~
0103被人发现了 堂三面有五扇木栅门,其中三间住了人。 里没有窗,只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有些暗,看不清那里面住的谁,只能看到三人都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哪个是?」乐梓陶张望了一,从左到右,也没认出哪个是野狼,心里不由疑惑,刚刚外面那些刑具都一副被尘封的样子,可为什么这些人看着好像被动了大刑似的?还是说,这里面的人已经不是野狼他们本人? 乐梓陶皱了眉,这也不能怪她胡思乱想,实在是这件事太过诡异,再加上前世电视剧里不是常这样放的吗? 「中间这个。」阿糙指了指中间的子,走了过去,脚踹了一木栅门,喝道,「野狼,过来,有人来看你。」 里的人闻声略略动了动,抬起了头,虽然只露了一双眼睛,乐梓陶还是第一时间确认了,这就是野狼。 乐梓陶来到木栅门前,她从野狼的眼睛里看到惊诧,他是在惊诧她会来看他吗? 野狼看到乐梓陶,顿了顿,缓缓的挺直了背,原本抱着的膝也放了去,他盘腿而坐,背靠着墙,略歪着头看着乐梓陶。 「是你杀了我阿娘?」乐梓陶皱眉,野狼绝不是那个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承认?他这是在替谁背罪? 乐梓陶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或此时此刻,她却半个字也问不得,谁知道现在的局面查不是那兇手在试探她呢?她要是问了,不就让人知道她看到了兇手?她不能冒这个险。 野狼歪着头靠在墙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懒懒的说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要不是那娘们拼命,就连你……也是爷的人了。」 这话一出,乐梓陶心里更是一惊,分明指的是那一夜的情形,若是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只怕也要被他给迷惑住,可她却是有记忆的,她还清楚的知道谁是兇手,这样一来,她才更对野狼的话心惊。 那夜除了乐紫陶和乐书华,就只有兇手一人知道现场是什么样子,野狼这会儿说出这话,难道不恰恰证明了野狼和兇手有联繫吗? 康逸臣被称为毒蛇,野狼…… 乐梓陶心里有了警惕,有些话更不能随意问了,便是她原计划想要夜里过来寻野狼问个究竟的计划也得有所改变了,万一野狼是被安排引她上钩的饵,她岂不是要糟糕了? 一瞬间,乐梓陶心绪急转,改了主意,晚上要来,但不是来面对面的问野狼,而是偷偷打探,野狼解送府衙前的两夜,若有行动,也必会在这两夜,想来那些人也会这样想吧? 「真的是你?」乐梓陶心里有了决定,脸上神情更淡。 「没错,就是我。」野狼应得干脆。 「为何?」乐梓陶再一次问,目光死死盯着野狼,虽然有些暗,但她这样还是能看到野狼的表情。 他眼中带着嘲笑,却没有身为杀人犯伏罪后该有的紧张。 他究竟依仗的什么? 「她要是不抵抗,和爷做对快活鸳鸯,她至于连命也没么?」野狼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三步两晃的来到木栅门前,低头带着一丝邪笑打量着乐梓陶,「倒是你个小丫头,让爷小瞧了你,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野狼,你真是兇手?」乐梓陶不理会他的话,再一次问道。 「阿陶妹子,你别问了,他都说那样清楚了,不是兇手谁会是兇手?」阿糙在边上听得有些奇怪,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劝乐梓陶,「我们该走了。」 「野狼,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是兇手?」乐梓陶看了看阿糙,上前一步,就隔着木栅门直勾勾的盯着野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是兇手,我定不会轻饶了你,纵使不能千刀万剐,也绝不会让一个兇手那么痛快的走。」 野狼听到这话,很是意外,乐梓陶眼神坚定清澈,他直觉,这丫头不是有说笑,她是真的干得出来。 「我劝你一句,没做过的事就不要胡乱承认,你甘愿当替罪羊,有些人未必能领情,何若呢?」乐梓陶低低的说道,「对某些人来说,只有没用的棋子才会被推出来,这样,既能免了自己的活罪,还能不用自己动手清理废物棋子,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呢。」 「小丫头,你甭诈我,我就是兇手,我伏罪了,你不是报了仇了?」野狼若有所思的看着乐梓陶,总算用正常的语气说了一句。 「是么?」乐梓陶挑眉,「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罢便转过身往外走,一边招唿阿糙:「阿糙大哥,我们回去吧,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其实多死几个也好,省得出来祸害人。」 「阿陶妹子,你刚刚说的意思……兇手另有其人?」阿糙还在消化刚刚乐梓陶的话,追上去急急问。 「我虽然不知道谁是兇手,但野狼……应该不是。」乐梓陶也没刻意的控制音量,她就是故意让野狼听到的,如果他能想通,说不定能出来帮她作证? 这想法有些天马行空,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阿糙跟着到了门边,还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惊讶,「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不晓得。」乐梓陶摇了摇头,不愿多说,「谢谢阿糙大哥,我们回去吧。」 「哦哦,好。」阿糙再一次回头看了看,点头出来。 在那几个坊丁颇有深意的目光中,乐梓陶快步出了小衙门。 「阿糙大哥,麻烦你了,我先回去,还得开铺子呢。」乐梓陶向阿糙道了谢匆匆回家,她得去准备一,今夜去探探情况,只有两天的机会了。 回到家,乐梓陶把东西收拾了一番,上午收摊早,余的馒头还有几个,她也不开火,就这样凑和着配着凉豆花吃了,才开了铺子准备卖豆腐,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刚刚进去的路线。 乐梓陶有些犯愁,听阿糙说的,三班坊丁加二十多个武侯,那么小的院子,该怎么安排?不是把那儿看得水泄不通么?那她一个不会轻功的人要怎么靠近? 她的空间……又不能瞬移,哪里进去哪里出来呀,而且,进去了还更危险,看不见外面情况,万一她出来的时候有人,她就成妖孽了,到时候是火刑还是沉塘?她无法想像,所以,还是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算了,这会儿想也没用,还是晚上先去踩踩点儿。 乐梓陶打起精神,等到豆腐一卖完,马上回房补眠,她得养精蓄锐,晚上就是遇到什么情况,跑路也能精神些呀。 两个时辰后,正黄昏时,乐梓陶便醒来了,开始满院子的找工具。 电视剧里放的那些侠女,夜深人静行动时,都有抓辅助,她这会儿去做抓是来不及了,不过,她有空间,直接弄个梯子带着好了,携带方便,到时候往墙上一靠,她走得还安逸。 乐梓陶从杂物房找出了一张短梯子,比对着自家的房,想着那小衙门的子高度,倒是差不多。 再就是夜行衣,她这次是去探小衙门,可不是去那院子,衣着上面也得费费心,要不然身上这身素的爬到顶上,多显眼,活生生的耙子呀。 深色的衣服,衣柜里倒是有,只不过,是乐书华穿过的深紫色衣裙。 乐梓陶试了试,略略有些宽松,她也不会改,就找了一条差不多颜色的腰带了扎紧,乐书华的身高倒是和她差不多,裙子也不会显得太长,将就着能穿。 爬墙的工具,出行的衣服……还需要什么? 乐梓陶四寻了寻,又找了根顺手的棍子,万一遇到什么事她还能有个武器斗一斗,再就是…… 她想到一样东西,直接进了厨房,寻了个小布袋抓了大把的草木灰进去。 乐梓陶转悠一圈,也想不起还要带些什么,这才收了东西从自家的墙头爬了出去。 她一贯这样,从墙头出去,院门是里面反锁,就算有人来看到也不会想到她不在家。 顺着墙根,乐梓陶一路小心翼翼的潜行,很快来到了小衙门所在的那条街,远远的,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坊丁巡逻,小衙门前,还站了不少的武候。 光外面就这样了,这里面还不知道该守成什么样。 乐梓陶皱了眉,她有些踌躇,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如果说要引她出来,这门前门内的防护应该松懈才是呀,那样,才能引她入瓮,可现在,是几个意思? 「什么人!」突然,乐梓陶听到左边有人喝了一声,她一回头,只见两个坊丁提着灯笼正沖她这边喊。 糟!刚刚她只顾着看这边的,居然没听到左边有人过来,被发现了! 乐梓陶转身就跑,她绝不能落到康清手里!
0103躲进被窝里 乐梓陶自然不可能乖乖的听话站住,她不想落在这些坊丁手里,更不想落在康清手里,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让她对康清起了深深的警惕心,在事情没查明白之前,她不能让自己落任何一丝把柄在康清的手上。 她冒不起这个险!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那声音,似乎还追了不少人,这样纷杂的动静,已然惊动了附近的人家,陆陆续续的有几家点燃了油灯,不过,更多的却是没有动静。 兴许,他们也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吧。 乐梓陶快速转进一条巷子,她自小跟着爷爷练基本功,八岁开始练跆拳道,这跑步的耐力自然不在话,虽然不会轻功,但她腾挪巷子间的灵活却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要不然,上次她才成功的在野狼等人手里逃脱。 当然,那一次也是因为杨晨泓出手相助。 这一次,他还会出现么…… 乐梓陶跑着跑着,居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边!」略略一分神,后面就追上了人,显然,这些坊丁武侯中也不是全都泛泛之辈。 乐梓陶有些气喘,今夜天上遮了乌云,没了月光指引,前面的路一片漆黑,她这会儿也没了什么方向感,全凭着她的直觉奔跑。 再一次,她转进了一条小巷,可是,她却听到了前面传来了坊丁们的脚步声,远远的,她还看到了灯光。 乐梓陶忙停了来,正要退回去,后面已然俨然被人堵上了。 糟!今天这是要栽定了啊! 乐梓陶心里一沉,她已经可以想像明天的传闻是什么了,坊间那些长舌的妇人们必定会说:豆腐西施的女儿耐不住寂寞,深夜出来闲逛,被坊丁们抓个正着…… 甚至,她还想到了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 两头的灯光越来越近,两边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亮起灯,她已经避无可避。 看来,她也只能躲进她的空间里了…… 乐梓陶站在巷子中间,左右为难,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她只好咬了咬牙,就要进空间躲一躲。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院门突然开了。 完蛋……乐梓陶在心里哀号一声,有人出来了,她还怎么进空间去?当着人的面那么干,必定要被人视为妖孽了,她还想混去,就不能留妖孽的名头,除非她有那个勇气走出了泰若坊,去外面流浪或是找个不为人知的小山村,找个村夫走卒把自己的一生给交代了。 没有路引出去流浪,那会比乞丐还要惨,随意找个村夫走卒交待一生,更不是乐梓陶想要的,比起那两种结局,还不如落在康清手里,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她还能递个消息给杨晨泓,让他想办法来营救她? 一瞬间,乐梓陶的念头已经转了几转。 「快追,别让他跑了。」两头都传来了坊丁武侯的声音。 乐梓陶嘆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进来!」身后的门里出来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臂直接往院子里拉。 !!! 乐梓陶一惊,不过,她并没有鲁莽的出手,这人拉她进来,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好歹已经让她暂时避开了那些坊丁武侯们,对付一个人总好过对付那么多人吧。 「人呢?!」外面传来了声音,坊丁武侯们已经门外汇聚,显然,他们没看到追的人,大大的意外。 「会不会跑进这些人家的院子里去了?」有人疑问。 「搜,刚刚他明明就跑进了这条巷子,决不会跑远,一家一家的搜。」开口的似乎在坊丁武侯们中间颇有号召力,一句话出口,坊丁武侯们纷纷响应。 接着,便听到脚步声分批往两边散去。 搜院子?乐梓陶又是一惊,不行,她不能在这儿待着。 乐梓陶这时才有心思转头看向刚刚拉她进门的那个人,这么近的距离,虽然黑了点儿,却也能看得清人。 她面前站着的居然是江雨! 乐梓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江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手,又指了指里。 嗯?乐梓陶疑惑的眨了眨眼,眼珠子瞟了瞟,这会儿她倒是认出来了,她居然乱跑一阵跑到了江雨家门口。 「走。」江雨无声的对乐梓陶说了一个字,松开了捂着她的嘴,却反手拉着她的胳膊,迅速往左边一间子里走去。 到了门口时,正传来了江奶奶的声音:「阿江,怎么回事?」 「奶奶,没事儿,外面巡逻呢。」江雨轻声应了一句。 「你要出去么?」江奶奶担心的问。 「不呢,奶奶,您休息中吧,没事儿的。」江雨轻声细语的安抚。 「那你也早些睡吧。」江奶奶在里叮嘱一句,就安静了来。 「进去。」江雨几乎凑在乐梓陶耳边说话。 他唿出的的热气扑在她耳际,乐梓陶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耳际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噬咬般,那种感觉直直渗透全身,她意识的就想逃离。 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 「快进去。」江雨回头看了一眼,直接推着乐梓陶进,不等乐梓陶反对,就把她推到了榻边上。 「你……」乐梓陶一愣一愣的,整个人还没缓过来,之前杨晨泓离她那么近,她也没这样的感觉,而江雨一接近,她却是这样的浑身不自在,真的是…… 「上去。」江雨频频看向外面,掀了被子催促乐梓陶上去。 不会吧……乐梓陶纠结了,她躲他还来不及,这会儿居然让她上他的榻,躲他的被窝…… 「闯夜禁被抓,可不是一天两天禁足这么简单,你想进去和野狼一起待着吗?」江雨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愠怒。 好吧。乐梓陶撇嘴,看了看他,一咬牙蹬了鞋子跳上了榻,钻进了被窝。 她刚刚躺,江雨便将被子整理了一,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被子还带着阳光的气息和淡淡的皂角味道,这气息倒也不算难闻。 乐梓陶不敢动弹的躲在被子面,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江雨走了出去,只是外面的交谈声很小,乐梓陶在这儿听得模模煳煳,好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大伙儿都轻些,别惊扰了江奶奶。」房门外传来那些人的声音,乐梓陶听得一阵心惊,江雨怎么让那些人进来了?现在怎么办?她在这儿就一定安全吗?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就算闯夜禁的罪名落不到她头上,她出现在江雨的榻上,这名声也毁了,只怕到时候,她非嫁江雨不可了。 乐梓陶有些纠结,她并不是嫌弃江雨不好,只是,她对他没什么感觉呀,只是纯粹的把他当朋友看待,只是朋友…… 「阿江啊,出什么事了?」江奶奶还是被惊动了,再一次,她在里询问道。 「江奶奶,是我们呢,晚上有人闯夜禁,我们正搜着呢,您老歇着吧,我们看看就走。」来人对江奶奶倒是客气,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唉,现在的人,越来越大胆了。」江奶奶唏嘘着,倒也没有害怕。 「这是阿江的房间,就不用查了吧。」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别,公事当公办,我今日不当值,只是个小老百姓。」江雨却浅笑着说道,接着,门被打开。 「那就看看吧,我们进来查,也不是对阿江不信任,而是对阿江好,省得有些人到时候说闲话。」那带头的人笑道,「阿江,你说对不对?」 「群哥说的有理,请。」江雨依然笑呵呵的。 他这样淡定,倒是让乐梓陶刮目相看。 坊丁武侯们也算客气,进来后也没弄出太大的动静,乐梓陶屏气凝神,作好了随时进空间的准备。 「没什么人,走吧,去别的地方。」所幸,这些人只是真的例行公事,一圈之后,就招唿着出去了。 乐梓陶也不敢轻易出去,她侧着耳朵听着,听外面脚步声远去,听外面院门被关上的了声音,听江雨的脚步再再次传了过来,门被关上,他到了榻边…… 乐梓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身边的位置一沉,江雨竟躺了来。 这一,乐梓陶躺不住了,她勐的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里黑黑的,身边是刚刚躺的江雨,他此时正安静的看着她,神情淡然,既不说什么话也不问她怎么会出来为什么会被人追着跑。 「你……」面对江雨这样淡然的目光,乐梓陶突然觉得有些侷促,她觉得应该解释一,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睡吧。」江雨一开口,顿时震惊了乐梓陶。 睡吧?什么意思?乐梓陶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江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样到他榻上,睡一宿?这算怎么回事?这江雨,不会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吧? 「今晚的盘查是不会撤的,你现在回不去。」江雨静静看着她,轻声解释道,「等天亮前,我送你回去。」
0105有她的味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被他们追吗?」江雨几次助她,这一次,他身为坊丁却因她循了私,乐梓陶心里涌现丝丝愧疚,静坐半晌,她主动提了话题。 「你要愿意说……我就听着。」江雨双手枕在脑后,就这样平躺着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眷眷。 乐梓陶一转头就触及他这样的目光,她忙移开了眸,埋首膝上,轻声说道:「我是去看野狼的。」 江雨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她说话。 「他不是杀我阿娘的兇手。」乐梓陶略一犹豫,决定对江雨说实话,他和野狼相识,估计还有交情,说不定,他知道野狼是蒙冤的,会想办法……乐梓陶想到这儿,侧头靠在膝盖上看着江雨,问道,「你和野狼……是朋友吗?」 「算不上朋友。」江雨淡淡的应道,看了看又问,「你知道谁是兇手?」 「嗯。」乐梓陶点头。 「你知道是谁?」这,江雨躺不住了,她居然知道兇手是谁,那么,这些日子她遇到的事儿,是不是说明那个兇手已经在对她动手了?野狼的口供,他也知道,那夜要不是她阿娘奋起,只怕她也遭了毒手,一想到那些,江雨心里就一阵发堵,他腾的坐了起来,盯着乐梓陶低低的问,「谁?」 「我现在还不能说是谁……在没有足够证据之前,我不能把你们牵连进来。」乐梓陶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朋友么?怕牵连的算什么朋友?」江雨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乐梓陶很意外的看向江雨。 江雨有些不自在,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去找野狼是想查什么?他对犯的事儿承认的这样爽快,这点本来就很奇怪,他要不是真的犯了事躲无可躲,就是替人背黑锅,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只怕是自己送上门去自找麻烦。」 「可是,野狼一旦伏罪,我阿娘的案子就结了,我还怎么去报仇啊?」乐梓陶郁郁的说道,她当然不是纯粹的为乐书华报仇,她对乐书华的感觉根本没那么深,她更担心的是真兇逍遥法外,到时候时不时来找她麻烦,她就更危险了。 那个康逸臣现在就已经开始找她麻烦了……唉。 「你想问野狼什么?」江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承认她说的有理,他是坊丁,知道的事情比她自然要多些,豆腐西施的案子挂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头绪,无论是康清还是府衙那些捕快们,都已经受了不少的责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出来认罪,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至于真兇,有空就慢慢查,没空么,把野狼往牢里一关,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你问这个干嘛?」乐梓陶疑惑的看着他,不确定他的意思。 「我明儿当值看守牢房。」江雨回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乐梓陶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比她要方便接近野狼,可是,让他去…… 「后日一早,野狼就得解送去府衙,进了那儿,想见到他就半点儿机会也没有了。」江雨缓缓躺了回去,看着帐顶说道。 「我……」乐梓陶正要开口回答,江雨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躺,乐梓陶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有些犹豫。 「怎么?你怕我?」江雨却突然冲着她挑眉,痞痞一笑。 「谁怕你了。」乐梓陶撇嘴,好吧,就当是与驴友一起出门野营吧,也不是没试过,想到这儿,乐梓陶很干脆的侧身,躺。 江雨睨了她一眼,心情愉悦。 「我想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做的。」乐梓陶躺平,也学他那样看着帐顶,轻嘆着说道,「可惜我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他们发现了。」 「坊正了命令,最后两天了,要是让野狼跑了,坊正还有所有坊丁武侯都得受罚。」江雨解释道,「明天,我去问吧,你夜里别出来了,最近出了不少事,夜禁极严,被抓到是会被送往府衙的,那地方……不合适你去。」 「可是……」乐梓陶有些担心,他是坊丁没错,可是让人知道他问野狼那些问题,会不会出事? 「明天午,我去你铺子里找你。」江雨闭上眼睛,「不早了,先睡吧,天亮前,我送你回去。」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乐梓陶只是嘆气,闭上眼睛试着入睡。 她倒是宽心,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她自然也看不到她入睡后,江雨却睁开了眼睛,侧过身来,单手枕着头痴痴的看着她的睡颜。 一晚安然,乐梓陶如往常那样醒来,一睁眼,她怔了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江雨的子里,不过,江雨已经不在边上。 乐梓陶立即坐了起来,用手梳理了一头髮,迅速滑榻,穿上鞋子,走了几步,她又停了来,回头看了看,昨晚在这儿睡了一夜,怎么样也得表示表示吧? 乐梓陶又返身回去,顺手整理了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她才拍了拍手,转身准备出去。 「起了?」江雨穿着坊丁的制服,收拾得整整齐齐,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看到她,温和一笑。 乐梓陶有些尴尬,讪然一笑。目光落在江雨手上端的东西上,那盆子上面还搁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小碟小菜,两碗白粥,几个白面馒头,除了这些,边上还放着一碗水,一枝沾了盐的柳枝。 「这是干净的帕子。」江雨放盆子,把托盘放到了边上,伸手绞了盆中的布帕,递给了乐梓陶。 「谢谢。」江雨的细心,再一次让乐梓陶惊讶,她有些不自在的接过布帕,微微侧身洗脸,莫名其妙的,帕子落在脸上竟异样的烫,似乎,这是头一次有男的这样细心的照顾她,也是头一次,她觉得在一男的面前这样洗脸刷牙很不自在。 好在,江雨寻了一个空木盆给她便走开了。 乐梓陶这才快速的洗漱,洗完之后,顺手清洗了布帕,把水倒入了那个空木盆里。 「先吃饭吧。」江雨适时回来,收拾了那些桶,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乐梓陶顺从的点头,两碗白粥,两双筷子,这是还有他的份了。 果然,江雨很快回来,坐在她对面,很自然的拿起筷子替她挟了一筷子青菜,一边说道:「快吃吧,一会儿我奶奶该起了,让她知道你在这儿,怕是走不了了。」 「上次……对不起。」乐梓陶吃着那青菜,突然觉得愧疚,中秋节时江奶奶让他去找她吃饭,她也没给人一个答覆,就直接让周秋菇送了东西过来,说实在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没什么。」江雨淡淡的应,「奶奶很喜欢你做的汤圆。」 「那个……」乐梓陶抬眸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周秋姑明明说了送东西时没提那些东西是她做的,他怎么知道的? 「秋姑说那是她做的。」江雨拿着一个馒头慢慢啃着,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粥,轻声说道,「但,那些东西里,有你的味道……奶奶也是这样说的。」 「啊?」乐梓陶不解了,她的味道?什么叫她的味道呀? 「之前的肉饼,和那些汤圆,都是你做的味道。」江雨抬头看着她,看到她一脸不解,不由轻笑,「就像我做的菜,你觉得与你自己做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乐梓陶听明白了,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便是做菜、写字都是如此,江雨做的菜,虽称不上美味,却是清淡可口,有家的味道。 「那天……」乐梓陶有种想解释的冲动。 只是,话才开始,就被江雨打断:「我明白。」 他又明白什么了?乐梓陶再一次看向他。 江雨目光灼灼,带着一丝暖暖的笑回望着她,全然没有最近的冷淡:「你说过的,朋友,是朋友,就不需要言谢,也不需要太多解释,之前,是我小心眼,可我不想说对不起。」 「是,朋友。」乐梓陶嫣然一笑,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很意外,不过也让她很高兴,他当她是朋友,那以后,她可以扔开那些包袱,自在和他相处了,是这个意思吧? 「快吃吧。」江雨又挟了一筷子肉丝,「我发现,你吃饭总是很随意,你该多吃点儿,生意要紧,身子更要紧,华姨不在了,你一个人更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嗯嗯。」乐梓陶连连点头,渐渐放松来,他能对她说这些,看来是真的想通了吧。 「别只应不做。」江雨嘴角微扬,很满意她的反应。 「知道啦。」乐梓陶再次点头,失笑,「行啦,我自己来,你自己吃吧,对,江奶奶的早饭呢?」 「我已经准备好了。」江雨这才收回筷子,大口吃饭,边吃边说,「奶奶都惯了,我当值的时候,也没能好好照顾她,一直都是做好了在桌上放着,奶奶会自己吃的。」 听着他平静的话,乐梓陶心里却微微有些难过,为他也是为了江奶奶,他们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吗?或许,她对江雨的了解还是太浮于表面,这几次的接触却让她品出了江雨深藏的细腻和不易,她竟隐隐有些心疼。
0106护送她回家 黎明前的这一段光景最是黑暗,乐梓陶跟在江雨身后,纵然已很小心脚,却还是因为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势,连续踉跄了几,脚步也越发的慢了来。 就在她微猫了腰眯着眼打量地上的时候,她的手被江雨握住,他低声说道:「当心。」 他的手宽厚而温暖,乐梓陶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看着他挺直的背,垂了眸,抛开他以前的混不说,他也算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了吧?可惜,她就是不来电……要不然,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这时,江雨停了来,将她拉到了一边,推进墙角。 乐梓陶安静的站了进去,她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巡逻的坊丁或是武侯经过。 江雨也避了进来,墙角阴暗处太小,两人贴得有些近。 乐梓陶微低了头,避开他的唿吸,心里却突然想起了那夜,她和杨晨泓躲在那小楼楼梯的情形,甚至,她竟还记得杨晨泓身上的气息,清新中带着淡淡的香…… 「哈~~~」外面巡逻的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脚步有些拖拉的经过,慢慢的远去。 江雨一动不动,一手还握着乐梓陶的手,一手撑在她身侧,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他有些怔忡。 乐梓陶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好久,也没见江雨出声,她有些惊讶,微抬了头看了看他,低声问道:「可以走了么?」 「嗯。」江雨这时才回过神,缓缓放了手,拉着她出了墙角。 唿~~~千万别再遇到巡逻的人了。乐梓陶暗地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暗暗的祈祷着。 所幸,老天似乎听到她的祈祷般,接来的路,他们倒是没再遇到谁,两人安然的来到了乐梓陶的铺子后门。 「你没锁门?」江雨微皱了眉,伸手推了推门,却一动不动。 「里面锁了。」乐梓陶指了指墙头,「我从那儿出来的。」 江雨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失笑:「难怪。」 「什么难怪?」乐梓陶奇怪的看着他。 「中秋那天……我以为你早歇了,可后来,我看你从外面回来的。」江雨的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失落,又隐隐似抱怨般。 「啊?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乐梓陶顿时汗颜,那天她去见杨晨泓了,可是,她怎么没看到他呢? 「快进去吧。」江雨只是一笑,他那天就站在巷口,看着她从那边过来,那几天,他一直在纳闷她干嘛去了,现在想想,兴许是因为她阿娘的案子,心情越发的,也亏得她这样胆大,要不然,昨夜和现在……他这辈子都可能不会拥有。 乐梓陶抽了抽手,他一直抓着不放,她怎么走? 江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紧抓着她的手,不由脸上一红,依依不捨的松开,她的手那么柔,柔得仿佛没有骨头般,那凝脂般的触感从指尖直渗入他心底。 乐梓陶沖他挥了挥手,略退几步,纵身一跳,攀上了墙头,借着手臂的力量翻身而上。 江雨看着她的动作,却是深深的锁了眉,那墙头并不高,就他这个子,要是垫个石头,伸长了手就能够到了墙头,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翻进她家院子,这实在是不太安全呀。 「回见。 」乐梓陶见他傻站着,有些无奈,她本来还想礼貌些等他先走呢,可他却一点儿那个意思也没有,当沖他说了一句,身子一转就转了个方向,纵身跳了进去。 进了,乐梓陶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每个房间有没有人进来,她也被野狼几人三番两次的闯入给影响到了,她这墙头太矮,任谁腿脚好使些都能进来,所以,她必须谨慎。 里很安静,也没有多出来什么,乐梓陶查了一圈,确定没事才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回到厨房,点上了油灯,开始干活。 这些天,刘家兄弟和周秋姑的生意都不错,连带着她要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从厨房到作坊,按着她自己每天的量准备好了东西,乐梓陶又给他们三个备了货,这才歇来给自己打了一份豆花,坐着慢慢的喝着,喝完,才收拾了东西去开铺门。 此时,天际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大刘小刘一向准时,她门一开,他们就来了,送上了钱,带走了货,二话也没有几句。 对这样的生意,乐梓陶很是欢迎。 送完了康逸臣那豆花,乐梓陶推着车子出了难,忙忙碌碌间,很快便近中午,今天带的东西已经消去了八成,客人们总算散去,她才抽了空坐着边洗碗边歇脚。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晚有人闯夜禁呢。」有路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摊前,讨论着最新的八卦,突然,闯夜禁几个字清楚的飘进了乐梓陶的耳朵,她意识的抬头,只是,门前闲聊的几人已经走远。 「闯夜禁……」乐梓陶好笑的摇头,这坊间便是如此,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传得很快,虽不上前世那什么微博微信的速度,却也是相当了不起了。 乐梓陶对路人的议论起了兴趣,果然,路过的几人中,只有几个在讨论闯夜禁的事,大家都在猜测世道不安生,都在猜到底是哪位这样大胆,居然在这个时候去触犯规矩。 乐梓陶听得微微一笑,快速收拾了东西,收了摊缓步回到铺子里。 要清洗的东西都放到了井台边,匆匆的去做了碗面条垫了肚子,乐梓陶就开了铺门。 一会儿江雨还要过来说事儿呢,第一次,乐梓陶期待着江雨能早些过来。 越等,时间却是越长,眼见豆腐卖得差不多,外面的天色也渐渐的错了来,江雨却没见踪影。 一想到那个可能是针对她的局来,乐梓陶有些担心起来,今天坊门那儿没看到江雨,想来他已如他所说今天在小衙门那儿当职,只是不知他去问野狼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0107摆摊被驱离 「怎么样了?」看到他,乐梓陶手里提个扫帚就迎了过去,急切的问。 江雨微微一笑,走了进来,很自动的接过乐梓陶手里的扫帚扫了起来,边扫边说道:「我抽空问过他,只是,他好像有顾虑,一直没正面回我。」 「……」康逸臣和野狼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让野狼这样死心塌地的顶罪?乐梓陶无言,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江雨忙来忙去。 「不过,我出来的时候,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江雨把垃圾扫进了簸箕,才站直了身子转过来正面看着乐梓陶,神情认真。 「他说什么了?」乐梓陶追问。 「这件事,到此为止。」江雨神情郑重,也不知道是在转述野狼的话,还是在劝乐梓陶。 乐梓陶抿唇,直视着江雨好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不可能。」她放手,并不代表康逸臣会放过她呀。 「阿陶,告诉我,兇手是谁?」江雨嘆气,他也觉得她不可能就这样罢手,不由自主的,他想起野狼说的那句话:阿江,如果你真想护住她,就早些娶了她,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从没看过野狼那样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这样的话,也正因为如此,他从野狼的话里听出了丝丝隐情。 「……」乐梓陶依然沉默,野狼这是在警告她?到此为止……可是他们哪知道,她现在收不了手,之前康逸臣明显就是针对她的举动,至今还让她心惊,似乎那一次,就是江雨出面,她这段时日才算清静了些,但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清静。 「让我帮你,好么?」江雨有些无奈,却不想放弃,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经过昨夜,经过今天野狼的话,他心底隐藏的火苗再一次燃了起来,她只把他当朋友,没关系,他可以先当她的朋友,天长日久,她总会明白他的心。 决定改变策略的江雨,忽然信心满满。 「你帮不了我。」乐梓陶缓缓摇头,「我不想把你们卷进来。」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江雨再接再励。 「江大哥,这件事,你真的别参与了,你还有奶奶要照顾,不能有事。」乐梓陶还是摇头,她说的是实话,就算江雨曾经救过康逸臣又怎么样,康逸臣那做出那种事,连人都杀了,他还会在意江雨那么一点点儿小恩情么?要是江雨有个什么事儿,江奶奶怎么办? 「那个人,很厉害?」江雨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没有。」乐梓陶摇头,康逸臣厉害么?她也不知道,那夜能被乐书华扎伤,想来功夫也不怎么样吧,不过,她也看到他练功夫,他应该也是有点儿身手的。 「也是我们坊里的人?」江雨换了个问题。 「……」乐梓陶沉默。 「好吧,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不过……」江雨见她不开口,也无奈了,心里也有些怕刚刚拉近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远,也不好勉强她,当改了口,「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嗯。」乐梓陶点了点头。 「阿陶。」江雨凝望着她,低声说道,「华姨虽然不在了,但,你不是一个人。」 乐梓陶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句,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听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嗯。」乐梓陶看着江雨,好一会儿,她缓缓点头,她记住了。 「我先回去。」江雨开心的笑了,「明早辰时,要解送野狼去府衙。」 乐梓陶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今晚,不许再出去了。」江雨却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弯了腰平视着她,「知道么?因为昨晚的事,坊正又借调了人手,那些人都是别坊过来的,我也不熟,你要是被抓到……」 「我又没想去。」乐梓陶撇嘴,她刚刚确实是想过要去,不过,听他一说又借调了那么多人,她立即改了主意,「反正去了也见不到野狼,他打定了主意替人背黑锅,我去了也是白搭。」 「知道就好。」江雨满意的点头,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沖她笑了笑,「我先回去了。」 「谢谢。」乐梓陶点着头,送江雨出门,不可避免的,她再一次看到对面那妇人正往这边张望,最近那妇人似乎又蠢蠢欲动,她忍不住往那边瞪了一眼,那妇人慌里慌张的缩了回去。 江雨也留意到了,忍不住喷笑,回头瞧着乐梓陶说道:「你那回可真把她给打怕了,瞧瞧人家这反应。」 「没错,要是打了不怕,我不是浪费功夫么?」乐梓陶挑眉,一点儿也不在乎一个姑娘家那样做会落什么名声。 「有道理,不过,一次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就行,自己动手也不怕手疼?」江雨调侃道,目光落在她手上,昨晚那柔柔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心头。 「你是坊丁,你动手可是会被人告的。」乐梓陶瞥了他一眼,随意的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江奶奶还在家待你呢。」 江雨笑了笑,学她的样子挥了挥手,心情极好的回家去了。 乐梓陶转身去关上铺门,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这一晚,乐梓陶倒是真把阿江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出门,做完事就回歇。 次日一早,等刘家兄弟取走了东西,乐梓陶如往常一样送了豆花到康府,再回到摊位那儿准备出摊,意外的,那儿已经站了不少的武侯。 「站住,干什么的?」乐梓陶刚刚停,马上有两个武侯过来拦在她面前,目光审视,语带不善。 「我是卖豆花的,天天摆在这儿。」乐梓陶一愣,忙指着棚子的方向解释道。 「今儿这里不许摆了,回去回去。」武侯连连挥手,赶苍蝇似的驱赶乐梓陶。 「为什么?」乐梓陶皱眉,「我天天在这儿摆的,都有固定的客人,要是今天不摆,他们来了怎么办?」 「咦?卖豆花的,不是豆腐西施的女儿吗?」边上那位武侯这会儿才认出乐梓陶,惊讶的问。 「豆腐西施的女儿?那更不能在这儿摆了。」刚才那位更加不退让,「今天解送的可是谋害了豆腐西施的兇手,她在这儿,岂不是更要出乱子?不行不行,赶紧走,要摆的话,等过了辰时再来。」 「那时候坊门都开了,我还卖给谁去?」乐梓陶实在无语,解送野狼至于弄得这样紧张兮兮的么?好歹,她是苦主呀,难不成他们还防着她当众奋起击杀了野狼? 别说她没这本事,就是有这个本事,她也犯不着为一个不是真兇的替罪羊把自己陷进牢里去吧? 「两位兄弟,怎么了?」江雨远远的从坊门前跑了过来,看了看乐梓陶,冲着两位武侯拱了拱手。 「这妮儿说要摆摊,你认识她吗?」武侯是衙门正式的编制,虽然他们常与坊丁合作,可在他们眼力,坊丁终归比他们低一级,所以平时对坊丁们也鲜少正眼相看,这会儿对江雨这样客气说话,已经很难得了。 「当然认识,她天天在这儿摆摊。」江雨点头,到了乐梓陶身边,「阿陶,你先回去吧,今天怕是不能摆摊了,今早才接到的指令。」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武侯打断了江雨的话,催促着乐梓陶离开,「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事。」 「阿陶,先回去吧。」江雨侧身对乐梓陶使了个眼色,「有人要买早饭,一会儿我会转告他们去你铺子里。」 也只能这样了。乐梓陶看了看那两个武侯,有些不太喜欢他们的态度,可现在却不是顶撞他们的时候,这个时代可不是她的前世,短短时日,她已经对这儿权势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现在是平头小老百,纵然是小小的坊丁或是坊正家阿猫阿狗,她都招惹不起。 乐梓陶只好点头,推着车子回家,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一件事,忙停来,回头喊道:「阿江。」 江雨勐的回头,眼中满满的惊喜,她是头一次这样亲昵的喊他。 「呃,江大哥。」乐梓陶刚刚脱口而出,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讪笑着改了口,说道,「一会儿秋姑来了,记得让她到我家取东西。」 「好。」江雨欣然点头,她这么快改回口,他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相比之,刚刚那一句阿江带给他的喜悦已经掩盖了所有。 「谢谢。」乐梓陶笑了笑,推着车子快步回铺子。 这边不能摆,也只能摆在自家铺子里,所幸现在有不少客人都知道她的豆花和早点,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乐梓陶开了门,把桌凳搬了一些在铺门前,收拾收拾也有些模样,只是,她这一摆,再一次引来了对面那妇人的注目。 那妇人在对面看了半天,乐梓陶抬头的时候,那妇人正拉过她儿子虎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没一会儿,虎子手里多了两个烧饼,含羞带臊的往这边走来,边走,边回头看向后面,而那妇人却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沖虎子挥手。 他们这是又想闹哪样?乐梓陶眉头一挑,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忙着。
0108对面一家子 乐梓陶抬头,淡淡的看着他,她看到那妇人在那儿催促虎子,当然,她是不会认为那妇人是派了虎子过来讨好求和的,今天突然过来,必是有他们的目的,经过那一次,这脸面已经撕破,她也没必要装作不计前事的老好人。 「有事儿?」乐梓陶看着虎子,趁着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门抢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 之前是两个烧饼惹来的麻烦,今天不会又想拿着两个烧饼来寻她的事儿吧? 「我……我阿娘……那个……」面对乐梓陶的目光,虎子顿时红了脸,紧张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哪个?」乐梓陶面无表情的看着虎子,「是要想买东西呢?还是想干什么?」 「买……买那个。」虎子听她一说,更紧张了,他胡乱的指着桌子上放着的早点,「这个……还有那个。」 乐梓陶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他指的是豆渣花卷和豆渣葱花饼,她没多说什么,直接拿了一张干荷叶包起了两样东西,递了过去:「一共十文钱。」 豆渣葱花饼四文一个,豆渣花卷三文一个,乐梓陶却是连干荷叶的钱都算了进去,她知道,虎子这样过来,身上必没有带钱,相信那妇人也捨不得这些钱来买她的东西。 「十……十文?」虎子吓了一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个烧饼,他家的烧饼带肉的也不过四文钱一个呀,他犹豫了一会儿,又一次转头。 乐梓陶忍着笑,抬眸看了看对面,那妇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虎子为难的看着那边,挠了挠头,才迴转过来看了看乐梓陶,又快的低头,看着门槛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我能用……这个换吗?」 「不能。」乐梓陶直接拒绝,「我又不吃烧饼。」 「那……那……」虎子连脖子都红了,「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什么结果来,他有些着急,脚开始不安的交叉踩着。 乐梓陶直接把东西放回了自己的筐子里,这时,已经有客人上门,乐梓陶不再理会虎子,直接招唿起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乐梓陶的常客了,几乎天天在她摊子上吃早点,今天乐梓陶没有出摊,在江雨有心的帮忙,他们都转了过来。 虎子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铺子里的忙碌,看着不理会他的乐梓陶,咬着唇不知所措,脚不断的踩着地,好一会儿,他才拿着那两人烧饼,如同来时一样,一步三回头的回自家铺子。 客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乐梓陶总算放心了不少,她之前还担心客人会嫌这点儿路麻烦不过来呢。 没一会儿,她家门前的桌凳也坐满了。 相比她家的热闹,对面的烧饼铺便显得冷清了许多,惹得对面那妇人站在门口连连张望,眼红不已。 最终,那妇人似乎了决心似的,从怀里取了十文钱,交给了虎子。 虎子再一次拖拖拉拉的到了这边,递上了钱:「给。」 乐梓陶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对面,什么也没说,接了钱直接扔进了篓里,取了之前的两样东西递给了虎子。 虎子接了,快的跑了回去。 乐梓陶留意了一,看着虎子跑回去,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递出去,那妇人已经一把抢了去,这时,做烧饼的男人也凑了过去,两人就这样你一半我一半的分了起来。 他们这是干什么?乐梓陶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阿陶啊,收钱了。」眼见坊门开启在即,客人们也纷纷起身,把钱搁在桌面上,混得久了,他们不消乐梓陶过去算帐,便自己结算帐,放上零钱。 「慢走。」乐梓陶笑着送走了众人,拿了抹布一边收钱一边收拾。 对面,那一家三口已经在开始研究她的豆渣早点。 对于他们的目的,乐梓陶有些费解,却也没有心思去揣测。 坊门开启后没一会儿,周秋姑快乐的了过来:「阿陶姐姐,我来喽。」 「怎么样?」乐梓陶沖周秋姑笑了笑,继续收着桌上的碗筷。 「全卖空了呢,后来还来了好些人……阿陶姐姐,你今天可得给我多些。」周秋姑笑得开心,这些日子的收穫极好,她爹娘也为她高兴,而且,还把这些钱交给她自己安排保管,这让她的兴致更高。 「好嘞。」乐梓陶应得干脆。 「阿陶姐姐,听说今天那个兇手要解送府衙,你一会儿要去看吗?」周秋姑突然犹豫着问。 「去吧。」乐梓陶想了想,点头,如果可以,她还想和野狼说几句话,可显然,今天武侯的阵容已然显示,她没有那个机会了。 想到这儿,乐梓陶的心情有些沉,野狼坚持他是兇手,她没证据还真不好出来推翻他的说法,除非,她敢直接指认康逸臣,可那样一来,她接去的日子将会看得见的麻烦,可不揭发,野狼伏罪,案子成了定局,以后还怎么翻案?真兇真的就这样逍遥法外么? 乐梓陶很是纠结,却偏偏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之前为了应付,她把矛头引向野狼,可现在,她却在愁野狼承认兇手的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之前想好的先变强再去报仇的想法,现在似乎有些不靠谱了,可是,不变强,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那,要不要我留来陪你?」周秋姑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了,你呀,今天拿了这么多,还是早些回去开张吧,我没事的。」乐梓陶笑着摇头,放手中的东西,开始给周秋姑准备今天的东西。 「阿陶姐姐,能找着兇手,你的仇就报了一半了,相信府尹大人会禀公而断,还你一个公道的。」周秋姑细声细语的劝道,「你别太难过。」 「我不难过。」乐梓陶轻笑,把东西撂到桌子,「来,看看还缺什么。」 周秋姑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提,上前开始清点东西,结帐付钱。
0109杨晨泓援手 坊门处那条街道,已经被武侯们清了出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倒是这边的路口挤满了瞧热闹的人。 乐梓陶踮着脚伸长脖子看了看前面,想了想,往前挤去:「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众人挤在一处,理也没理乐梓陶。 「麻烦让一让。」乐梓陶只好找着缝隙,一个一个的绕过去,「麻烦让一让。」 总算,费了好大的劲儿,乐梓陶才挤到前面,一出去,却迎面碰上早上那两个武侯。 「就是你。」其中一个武侯手里还拿着一卷东西,看到乐梓陶,他展开那捲东西冲着乐梓陶对照了一,指着乐梓陶说道,「你,一会儿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说罢,边上那个武侯居然解了腰间的细绳,抖开就要往乐梓陶脖子上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乐梓陶一惊,皱着眉退后两步,防备的看着两个武侯,她又没犯什么事,为什么要拿出这东西绑她? 「府尹大人有令,传乐书华之女乐紫陶公堂对质。」那两个武侯板着脸说道,上前一步又想拿绳子来套乐梓陶。 乐梓陶瞪着两人,再次退后一步,她愤愤的问道:「公堂对质?我犯了什么事么?要与什么人对质?」 「自然是与兇手对质。」武侯有些不耐烦,「少废话,跟我们去一趟,你就知道了。」 「兇手对质?」乐梓陶怒极反而淡定了来,她放了防备的手,冷冷的看着两人,大声质问道,「既然是与杀害我娘的兇手对质,为何又要绑我?我才是苦主不是么?」 「你少废话,有什么不满,尽管去与大人说。」说罢,绳子眼见得又往乐梓陶头上套来。 乐梓陶岂会束手就擒,她一错步,就闪到了一边,站到了大街中间。 众人的目光「唰」的转了过来,落在乐梓陶身上,窃窃私语声拌着指指点点纷纷乱了起来。 「你敢拒捕?」武侯一见他们的威严受到挑战,顿时竖了眉毛,怒指着乐梓陶。 「拒捕?呵呵。」乐梓陶看着这两个武侯,反倒笑了,指着他们扬声问道,「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要逮捕我?」 「我们是奉了大人的命令,传你上堂对质。」那个拿东西的武侯沉声说道,「你束手就擒,尚且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各位乡亲,你们可听清楚了,这就是所谓的传我上堂对质。」乐梓陶冲着围观的人扬声说道,「我阿娘无辜被害,这么久以来,他们不问案不查案,如今却随随便便从哪里找了个人出来充当兇手,瞧瞧,如今,他们连苦主都要绑了,敢问,这世间还有王法吗?这天子脚,就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吗?」 「就是,怎么能这样?阿陶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是呀,一个小姑娘家,一子没了阿娘,这日子够苦了,怎么还能这样呢?」 众人纷纷议论,一时喧譁声不断。 那两个武侯看着乐梓陶,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他们要动手,又被这么多人指着,一时也有为难,他们虽然不是这坊里的人,可平日巡逻当值都在这边,这边的坊民们,还是不能多得罪的。 「乐紫陶,你休要胡说!」面对众人的指责,武侯也只能拿着绳子怒瞪着乐梓陶。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这件案子,我阿娘是被害者,从案子本身来说,我是原告,是苦主,大人传唤,我自然会去,可是,原告需要用绳子绑了么?」乐梓陶也是不服输的瞪着他们,振振有词,「别以为我一个姑娘家不懂律法,就随意欺负人,我乐梓陶也不是那啥事不懂的阿三,想任意摆布我,休想!」 「呵!小丫头片子,口气还不小,今儿,我们还真就不信了,不锁了你,今儿我兄弟二人就跟你姓。」两个武侯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子,这会儿也绷不住了,堵气的话脱口而出。 「跟我姓?就你们俩?」乐梓陶不屑的上打量着他们嗤鼻,「得了吧,少污了我这个姓。」 「臭丫头!」武侯大怒,一个拿绳子,一个直接腰刀出鞘,双双向乐梓陶逼近。 众人虽然议论纷纷,但真正为乐梓陶出头的,却没有一个。 乐梓陶退了两步,这时,身后也围上了几个武侯,他们同气连枝,虽然没有那两个武侯那样生气,却也不能任由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当众挑战他们的威严。 乐梓陶防备的打量着四周,迅速分析着自己这会儿的处境。 江雨没有在坊门边上,估计是被调到别处去了,围观的坊民们也就是看个热闹,议论申援几句,真正能帮到她的却是没一个,这会儿,她也只有靠自己。 可是,她不能逃,逃了,别说乐书华的仇不能报,便是她自己只怕也要被府衙安个拒捕的黑名追缉,可是,她又不想被这样绑了去,该怎么办呢? 武侯在步步逼近,乐梓陶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眼见那拿绳子的武侯带着得意的笑逼近了她,情况一触及发。 算了,大不了和他们打一架。乐梓陶也有犟脾气,她宁愿先打一架,曝露她的功夫,也不愿意束手被他们用绳子绑走。 想到这儿,乐梓陶微微错开一步,屏气凝神,暗暗做好了防备的准备,她的眼睛盯着那拿绳子的武侯,就数这两个人最是可恶,她就算最后逃不开被绑的命运,她也得把这两个人先撂倒了再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笃笃」的马蹄声,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后面,只听「吁」的一声,几匹马齐齐嘶鸣,停在乐梓陶后面。 而乐梓陶身后围过来的武侯已经匆忙散开。 乐梓陶回头,只见剑兰儿笑盈盈的坐在车驾上看着她,看到乐梓陶回头,她俏皮的歪了头,冲着乐梓陶招了招手:「阿陶姑娘,我们大小姐请你上车。」 「啊?」乐梓陶惊讶的看着剑兰儿,又看看车厢,不会吧?车里坐着大小姐?可是,为什么要请她上车? 比起身后的武侯,乐梓陶对这位大小姐的戒心更是不差半毫,她有些犹豫。 「你不是要去府衙么?刚好,我们大小姐正好要去看热闹。」剑兰儿说着撩起布帘一角。 乐梓陶疑惑的侧了身略略弯腰看了看,却只见杨晨泓身着华丽的女装端坐在车里,她不由睁大了眼睛:大小姐? 可一转念,乐梓陶便有了解释,看来,必是杨晨泓经过这儿看到她的情况,借了杨大小姐的名头替她解围了。 一看到杨晨涨,乐梓陶立即松了口气,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当,乐梓陶冲着剑兰儿嫣然一笑,道谢:「多谢剑兰儿姐姐。」 「请。」剑兰儿跳车,帮着放了脚踏,一边冲着那拿刀拿绳子的俩武侯笑问道,「两位武侯哥哥,我们家大小姐正好要去府衙,让阿陶姑娘一块儿坐车去,可好?」 两个武侯面面相觑,微愣之后,不约而同的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冲着马车抱拳躬身:「既是杨大小姐,自然可以的,只是……希望杨大小姐能把乐紫陶准时带到。」 「两位哥哥说的当真好笑,今儿是什么日子?阿陶姑娘身为苦主,岂有不去之理?」剑兰儿掩嘴直乐,一脸俏皮的反驳着武侯的话,「换个说法,若是死的是你们的阿娘,你们会不会不去?」 武侯一滞,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 乐梓陶忍笑,剑兰儿这话不可谓不厉害,这样当着面问他们死了娘怎么办,无疑是当众打脸,可偏偏,人家身后是杨家大小姐,将军府如今虽然败落,却也不是小小的武侯能开罪得起的。 「阿陶姑娘,请。」剑兰儿说完,沖他们甜甜一笑,转身扶着乐梓陶的胳膊肘儿,暗中推了推。 乐梓陶会错了意,她以为剑兰儿这样做必是私在帮杨晨泓,杨晨泓毕竟是借了杨大小姐的名头,这会儿也不宜久留,当点头,踩着脚踏上了马车,撩着布帘钻了进去。 车厢里,杨晨泓微笑着看着她,见她进去,他往边上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乐梓陶看了看他身边的位置,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布帘外,剑兰儿已经收起脚踏坐回了车驾上。 杨晨泓有些疑惑,他好意帮她还帮错了? 乐梓陶再转回来,马车除杨晨泓坐的那一边,两边也有窄窄的位置,她想了想,坐在了左边,这外面的可是杨大小姐的贴身丫环,他就是魅力再好,也得顾忌着点儿呀?就不怕人家回去告状,惹了杨大小姐吃醋,找他麻烦吗? 就在她即将落座之时,杨晨泓突然伸了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勐的一拽,乐梓陶整个人往他那边扑了过去,险些跌坐在他腿,所幸,她反应迅速,往边上闪去,重重的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你!」乐梓陶瞪着他,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布帘的方向,这人,怎么这样大胆?居然当着杨大小姐贴身丫环的面拉她。 杨晨泓含着笑沖她挑了挑眉,缓缓松了手,才转头对着外面的剑兰儿说道:「走吧。」 「是。」外面传来剑兰儿恭敬的声音,马车才缓缓而行。
0110那轻轻一触 「瞧热闹。」杨晨泓没看她,嘴角却扬起好看的弧度,轻声说道。 「专门瞧热闹来的?」乐梓陶有些不忿,以她看,是来瞧她出糗的吧? 「是呀,看来来得正是时候。」杨晨泓这时才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我一直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竟然大到这等地步,居然敢和武侯叫板,你可知道,他们今儿可是领了府尹的差,你这样反抗,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的。」 「他们凭什么锁我?」乐梓陶冷哼,白了他一眼,「我的事,你少管,还是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这样公然帮我,当心杨大小姐知道了找你麻。」 「……」杨晨泓古怪的看着她,忍笑,顺着她的话说道,「放心吧,杨大小姐不会找我麻烦的。」他又不是傻了,自己找自己麻烦? 可听在乐梓陶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她侧头看了他几眼,撇着嘴转头看着窗帘,心里莫名的堵。 是呀,杨大小姐怎么可能找他的麻烦昵?他们是什么关系呀? 「怎么了?」杨晨泓见她不语,略略俯身,侧头看着她问道。 「没事。」乐梓陶面无表情的摇头。 「放心吧,一会儿我们送你进去,府尹大人好歹会看在将军府的薄面,免了你那十棍杀威棍的。」杨晨泓顿了一,安抚道。 「嗯?什么杀威棍?」乐梓陶纳闷的问,她是苦主还得挨棍子?这都什么世道? 「你是苦主,却也是原告。」杨晨泓无奈的摇头,解释道,「这敲登闻鼓的还得滚钉板才能面圣呢,这衙门的规矩自然也少不得,要不然,谁家有事没事就去告一状,衙门的人不得忙死?」 「歪理!」乐梓陶瞪着他好一会儿,无言以对,这都哪门子规矩呀?告状的得先领了这十棍杀威棍才行?那要是谁身体差些,领完十棍直接呜唿哀哉了,岂不是直接便宜了被告?真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呃,乌鸦般黑的古代衙门。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挨打的。」杨晨泓浅笑轻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乐梓陶没注意,她还在为自己抱屈:「原告兼苦主要被锁被打才能上告,这不是兇手的人偏要承认自己是兇手……唿,这世间真真要疯狂了。」 「你说什么?」杨晨泓惊讶的看着她,见乐梓陶还扭着头不看他,直接便抬手掰过了她的巴,好奇的问,「你说的不是兇手偏要承认自己是兇手……是什么意思?」 「啪!」乐梓陶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低低的说道:「你也疯了?外面可是杨大小姐的贴身丫环,你不怕她看到了回去告诉杨大小姐?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有什么?」杨晨泓哭笑不得,她这都什么想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的摇头,不去和她争辩这个,再次问道,「你刚刚说的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乐梓陶心里烦闷,听他问及,嘆了口气,「野狼根本不是兇手,他偏偏什么都承认了,还死咬着不放。」 「野狼不是兇手?」杨晨泓很是意外,他再次确认的问。 「嗯。」乐梓陶点了点头,看着他问,「你说,如果是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这样做?」 「什么情况我也不会这样做。」杨晨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谁这样傻? 「所以嘛。」乐梓陶摊了摊双手,她就是想不通啊,到底是哪个,让野狼这样牺牲自己。 「你知道兇手是谁?」杨晨泓睨着她,问起了重点。 「……」乐梓陶不语。 「放心吧,剑兰儿可信。」杨晨泓猜到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冲着自己的耳朵说道,「你可以悄悄的告诉我。」 乐梓陶犹豫了一,凑到了他耳边,悄声说出了康逸臣的名字。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车厢左右一晃,乐梓陶的唇结结实实的贴在了杨晨泓的耳朵上。 突来的意外,让乐梓陶瞬间石化,她傻傻的看着杨晨泓的侧脸,一时之间竟没了动作,唇就这样贴着他…… 「叩叩~」前面传来剑兰儿的提醒:「阿陶姑娘,府衙到了。」 乐梓陶这时才勐然惊醒,脸上涨得通红,直直退后了,脑后勺不可避免的撞到了车厢壁。 「当心些。」杨晨泓的脸也带着可疑的红,不过,看到乐梓陶被撞到头,他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语气不自觉的放柔。 「没事……」乐梓陶尴尬一笑,避开他的目光。 「去吧,不用怕。」杨晨泓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方才那一触,似乎触及了他的心,让他有种情不自禁的想要抚耳的冲动,她的唇那样柔,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时,眸光一凝,落在她粉粉的唇上,目光瞬间深邃,喉间不自觉的咽了咽。 乐梓陶正尴尬着,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弯腰起来准备车:「多谢。」 「剑兰儿,送她进去。」杨晨泓看着乐梓陶了车,开口吩咐道。 「是。」剑兰儿顺从的应着,跳了车,一双大眼睛在乐梓陶身上转了几转,笑着对乐梓陶说道,「阿陶姑娘,走吧。」 「好。」乐梓陶这会儿不是怕那十棍杀威棍,她还被刚刚的事牵制心神,此时,她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看车中的杨晨泓。 杨晨泓微微一笑,沖她点了点头。 他的笑似乎带着丝丝魔力,瞬间安抚了她狂跳的心。乐梓陶回以一笑,也点了点头,转身跟在剑兰儿身后。 府衙的衙门比泰若坊的小衙门高大威武了不知多少倍,高高的门楣,门口坐镇的石狮子,比之将军府都犹过之无不及。 「什么人?」两人到了门前,被门口的衙役拦。 「我是杨大小姐身边的剑兰儿,奉命护送阿陶姑娘前过问询,这是名帖。」剑兰儿递上一个帖子,白白的帖子上绘着清竹,显得极雅致。 只是,剑兰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帖子的?乐梓陶有些好奇,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马车,杨晨泓依然撩着布帘看着这边,她不由会心一笑,应该是他安排的吧?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细的心思。 「原来是杨大小姐的意思,两位请随我来。」衙役接了名帖,客气的领着两人进了门,把她们安置在了一间清静的待客偏厅里,他则带着名帖匆匆去了另一间子。 「阿陶姑娘莫怕,一会儿他们问你什么,你如实回就是,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剑兰儿见四无人,安抚了一句。 「谢谢剑兰儿姐姐。」乐梓陶客气的道谢。 「阿陶姑娘快别喊我姐姐了,你是大小姐的朋友,这样……我可担不起哦。」剑兰儿连连摆手,俏皮的沖乐梓陶眨了眨眼,她看得出自家「大小姐」对这姑娘的心思,说不定……「你还是喊我剑兰儿就好了。」 「好,谢谢剑兰儿。」乐梓陶从善如流,本来这姐姐喊得就有点儿别扭,正好省了。 「不用谢的,都是我该做的。」剑兰儿一直没放过打量乐梓陶机会,要是有一天,这姑娘真的入主将军府,她可不就理所当然应该照顾么?剑兰儿看得很清,对乐梓陶的态度越发好。 乐梓陶却是不知,她只以为是剑兰儿得了杨晨泓的吩咐才如此,笑了笑便没有再答话。 没一会儿,那衙役带回了一个穿长衫的老者。 「哪位是乐梓陶姑娘?」老者态度和善,一进来就客气的问。 「我是。」乐梓隐立即站了出来,想着从电视剧里看过的礼节便要冲着老者曲膝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大人出门会客,交待老夫主持此案,这会儿也不是升堂,我也只是个师爷,姑娘只管随意,说一说事情经过便可。」老者没有上坐,而是陪着乐梓陶坐到左边的位置上,抬了抬手,那衙役便退了去。 剑兰儿笑着站在了乐梓陶身后,认真的履行着杨晨泓说的「陪同」的任务。 「谢师爷。」乐梓陶还是有些拘谨。 「你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况。」师爷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那衙役再次进来,奉上了两杯茶,以及一套笔墨纸砚,放后,站到了门边上。 师爷把茶放到一边,取了纸笔,做好了准备,示意乐梓陶开始说。 乐梓陶低头想了想,整理了一思路,开始娓娓叙说,她没有隐瞒,按着原主的记忆,说起了那夜的经过。 「这么说,你看到兇手的模样?」师爷听得认真,等乐梓陶说完,他立即抓到了重点。 这个问题,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摆在了面前。乐梓陶看着师爷,心里思绪急转,她没有把握说出真相后,他们就一定能帮到她,案发至今也有许多时日,官府一直没有人来问询查案,说不定……
0111俩人的关心 一时之间,乐梓陶纠结不已,她到底该怎么样说才能保护好自己又不落隐患呢? 「我看到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好一会儿,她才有了决定,抬头看着师爷说道,「只是,那夜太黑,我没能看清兇手相貌,只瞧见体态,还有,我昏倒之前,那人想对我毒手,我阿娘为了保护我,拿了把剪刀扎在了那人腿上,如果是真兇,大腿上必定有伤,野狼的体态比兇手矮,还瘦,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兇手。」 「兇手腿上有伤?怎么之前你没说过?」师爷有些惊讶的问。 「之前并不见任何差爷来查案,我想说也找不着人呀。」乐梓陶带着小小的抱怨,「我一个姑娘家哪懂这些?只以为官府已经收了案子,只消安份在家等消息便是了,谁知道,没等来差爷,倒是引来了几个小贼。」 「小贼是怎么回事?」师爷又问。 「就是野狼和另外两个小贼。」乐梓陶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细说了一遍,说的时候,把自己小小的修饰了一,说得那个无奈,她瞬间化身成了小白菜,无比委屈的诉说着她的冤情。 师父听得认真,手中的笔一直未停,未了,又问了几个细节之后,才放了笔,笑着说道:「我都记了,等老爷得空,我便把这些情况呈上去,你只管放心,这事儿,必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且回去安心等消息,随时等候传讯。」 「多谢师父。」乐梓陶曲膝道了谢。 剑兰儿上前一步,把手中拿着的几片金叶子放到了师爷的案头:「辛苦师爷,我们大小姐说,暑热,官爷们出门办案多有辛苦,这些便留着买茶喝吧。」 「大小姐客气了,老夫就代兄弟们谢过大小姐。」师爷笑着抱拳,一点儿推辞的意思也没有。 乐梓陶看了看那几片金叶子,暗暗吃惊不已,杨大小姐为什么这样慷慨?难道是想藉此机会,让她远离杨晨泓?这个……未免太…… 乐梓陶再一次瞄了一眼那几片金叶子,暗算着自己要做多久的生意才能赚到这些。 「阿陶姑娘,我们走吧。」剑兰儿点头,转身笑看着乐梓陶。 「告辞。」乐梓陶客气的向师爷道了谢,跟着剑兰儿出来。 马车还停在外面,杨晨泓端坐车中,单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还是走回去吧,都耽误你们这么久功夫了。」剑兰儿放脚蹬,掀开帘子,乐梓陶看到车中这样的杨晨泓,忽然觉得心里别扭,他是男的,可现在却穿着女装,打扮的比她还像个女人,刚刚……她退了一步,避开剑兰儿的目光,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上来。」杨晨泓放手,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阿陶姑娘,你还是上车吧,这儿走回去,怕是要赶不及关坊门了。」剑兰儿看了看车中的杨晨泓,笑着劝道。 「可是……」乐梓陶犹豫着。 「别可是了,你也说了,耽搁了不少功夫,再可是去,我们都得被关在坊外了。」剑兰儿说着,上来拉乐梓陶。 算了,都欠他了,不差多欠这么一次。乐梓陶看看杨晨泓,点了点头,踩着脚蹬上了车,避着杨晨泓的目光,坐到了一边。 杨晨泓嘴角带着笑,目光一直锁着她。 马车缓缓启动,乐梓陶掀着窗帘,假装观看外面的街景,刻意的去忽略那灼灼的目光,她实在不明白,好好的,干嘛这样看她?是因为她拒绝他的帮助,这会儿却没骨气的让他帮忙了吗? 半晌之后,乐梓陶终于受不了,一把放了窗帘,转头看向杨晨泓,问道:「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长花了?」 「花儿哪有你好看。」杨晨泓很自然的脱口而出,话出口,他也觉得尴尬,收回目光,清咳了一声,说道,「你脸色不太好,回去还是好好歇着吧,银子是赚不完的,一个人……自己不心疼,谁心疼你?」 「哦。」乐梓陶看着他,总觉得他怪怪的,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杨晨泓又侧头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而是别扭的转开了头。 两人都不说话,只剩马匹「嗒嗒」的声音,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静谥万分,似乎,只剩彼此心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来,前面传来剑兰儿的声音:「阿陶姑娘,到了。」 乐梓陶就像被惊醒似的,抬头看了看,才伸手掀开窗帘,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她家的铺子前。 这么快?乐梓陶莫名其妙的觉得失落,她转头看了看杨晨泓,咬着唇,轻声说道:「谢谢……我先走了。」 杨晨泓浅笑,点了点头。 没话说?乐梓陶微愣,顿了一,见杨晨泓也没什么表示,不由小小的郁闷,垂了眸,起身车。 「阿陶。」就在她车的那一瞬,杨晨泓突然开口喊了一句。 「啊?」乐梓陶心里一喜,迅速转头看向他,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杨晨泓抿着嘴笑,「好好歇着。」 「嗯。」乐梓陶莞尔,点了点头,了车,目送马车离开,她才转身去开门。 「阿陶。」江雨匆匆往这边走来,面带焦急,「你没事吧?」 乐梓陶刚刚才打开铺门,闻声拿着锁转了过来。 江雨走到乐梓陶面前,顾不得别的,上上细细的打量了乐梓陶一番,才喘着气说道:「我被调去押送野狼去了,刚刚回来,听他们说武侯为难你了?」 「现在没事了。」乐梓陶笑着摇了摇头,「我遇到将军府杨大小姐的车,她们送我去了衙门,不过,没见着县老爷,是一位师爷录的口供,也没怎么为难就让我回来了。」 「没事就好。」江雨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两天,你先歇歇吧,那边的摊子,怕是有几天不能摆了。」 「为什么?」乐梓陶惊讶的问,今天不是因为要押解野狼才清场的吗?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行了? 「刚刚坊正让我来通知你的,具体不知。」江雨有些忿忿,「估计是有人眼红,到坊正那儿提了意见,你先在家摆几天,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告诉你。」 「有人眼红?」乐梓陶顿时无语,意识的抬头看向对面,只见对面的那妇人快的缩了回去,她不由冷笑,看来,确实是有人没记住教训,又蠢蠢欲动。 「你生意越来越好,难免被人眼红。」江雨有些无奈,他留意到乐梓陶的目光,怕她冲动,忙劝道,「在家就能做好买卖,不出摊也好,省得费力气了,改天我问问坊正,看能不能把你交的租银退些回来。」 乐梓陶一想,也对,她现在也不光光只是靠那点儿生意了,刘家兄弟和周秋娘三人要的货就已经超过那些的两倍,她摆不摆摊的,倒是没什么要紧,有喜欢的人自然会到这儿来,而且,她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想到这儿,乐梓陶点了点头:「那就在家吧,我就不信,我摆在家里,谁还能赶得了我。」 「别生气,我会和兄弟们说,到时候转告大家,让他们来这儿吃。」江雨体贴的安慰道。 「嗯,谢谢。」乐梓陶点头道谢。 「还有……」江雨说了一半,看了看她,有些说不出口似的伸手挠了挠头,顿住了。 「还有什么?」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等着文。 「没……没啥。」江雨脸一红,又快的瞟了她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什么时候?」乐梓陶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就知道。」江雨一笑,目光掠过她,看到了铺子里叠着的那些东西,迳自绕过了乐梓陶进了,弯腰去抬那些,边问道,「这些都是要收拾的吗?」 「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了。」乐梓陶忙跟了进去,客气的阻止。 「你都累了一天了。」江雨不理会她,把东西清理了一番,抱着那几个空桶进了后院,没一会儿又空手出来,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忘记了。」乐梓陶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失笑。 「家里有什么?我去做。」江雨皱了皱眉,责怪道,「再怎么忙,也得顾着自己的肚子,你这么费劲的赚钱,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吗?」 说罢,又端了剩余的东西进了后院。 看着空空的桌上,乐梓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她好像被两个男人教训了? 自己不心疼,谁心疼你……再一次,她想起了杨晨泓,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这样训过她,这会儿…… 乐梓陶忍不住失笑,今儿是什么日子? 她回头看了看铺子门,只见对面那妇人又一次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要是她这会儿关上门,估计从此之后,再难以涮清她和江雨的关系了,可是,不关的话,难道就这样开着?然后让江雨一个人在后面忙她在这儿闲着?
0112八卦的女人 后院,江雨把要清洗的东西都放到了井台边上,这会儿正高挽了袖子在打水,他身上穿的还是坊丁的衣衫,显然是刚刚值就到了她这儿报信。 允璎慢慢的走了过去,轻声喊道:「阿江。」 「啊?」江雨意识的抬头,带着满满的欣喜,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喊他,原先没有什么意义的简单称唿,此时在他听来,却如此的不同。 「天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江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乐梓陶难得这样轻声细语的和江雨说话。 「没事儿,我帮你打好了水,做些吃的就回去。」江雨浅笑,「我奶奶也是习惯了,不会有事的。」 「天不早了呢。」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墙头挡去了大半,却也能看到些许火一样的晚霞,美得让人晃眼。 「你是怕被人说闲话吗?」江雨提着水倒进了盆子里,边轻声问道。 「……」乐梓陶沉默,她怎能不怕?三人成虎,说多了,她和江雨…… 「还是怕我?」江雨放了桶,走到她面前,低头凝望着她,也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勉强,我会等,等到你愿意不把我当寻常朋友为止,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朋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面对他这番话,乐梓陶无言以对,是呀,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多正常,可是,这儿是古代呀……她能吗? 「今儿我帮你提水帮你清洗这些东西,改天,你若得空,过去帮我陪陪我奶奶不就好了?」江雨笑容渐深,看着她很自然的说道,「我奶奶很喜欢你呢,这些日子一直在夸你的好,跟我说了几次,让我转告你,得了空就过去看看她,说起来,比对我这个亲孙子都好。」 「好。」乐梓陶想了想,点头,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坚持,只怕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要僵化了,在这儿,她也就江雨、周秋娘几个朋友,而杨晨泓……他是债主,不是朋友。 乐梓陶把那几片金叶子算到了杨晨泓头上,毕竟,她又不认识杨大小姐,要不是因为他,杨大小姐怎么可能出手这样大方? 唉,混乱的将军府啊。乐梓陶陷在自己臆测中,她深深的无奈,同时,心里也有着小小的酸涩,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去做饭。」江雨打好了水,见乐梓陶站着不说话,以为她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他独处,便笑着进了厨房。 乐梓陶没进去,她坐到井台边,慢慢的清洗着桶和木框。 「阿陶,我看你今天剩了不少的豆腐,今晚就做豆腐煎吧?」江雨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拿着锅铲。 「阿陶,你回来了。」刘婆子快步从前面进来,看到江雨,她不由愣了一,随即笑道,「我道阿陶今儿怎么这样粗心呢,门都没关,原来是阿江在呀。」 「阿婆。」江雨客气的沖刘婆子笑着点了点头,没解释他为什么在这儿。 「多煎一些吧,带些给江奶奶尝尝。」乐梓陶先答了江雨的问题,才起身看着刘婆子,「阿婆有事吗?」 「没啥事。」刘婆子看着江雨缩回了厨房,快步到了乐梓陶身边,回头看了好几眼厨房方向,才轻声说道,「我是看你铺门开着,就过来看看,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 「没呢。」乐梓陶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可吓到我们了,你怎么就这样大胆?惹恼了那些武侯,你以后不麻烦了?我可真替你担心,可惜我儿子们都不在,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挤都不挤不上去,只好……」刘婆子说到这儿,担心的打量着乐梓陶,「县老爷没为难你吧?」 「我没见着县老爷,是一位师爷出来问的话。」乐梓陶实话实说,「而且,将军府的剑兰儿姐姐一直陪着我,那位师爷很是客气。」 「你这丫头也是幸运,还好今天有杨大小姐的车子经过,说起来,这杨大小姐也真是菩萨一样的人儿,居然肯这样帮你,真是造化。」刘婆子唏嘘不已,「你怎么认识杨大小姐的?之前我还劝你去将军府当杨大小姐的贴身丫环,这可好了,你认得她,等次将军府再招人,就方便了。」 刘婆子居然还没忘记劝乐梓陶去给杨大小姐当贴身丫环的事,兴许在她看来,只有将军府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乐梓陶哑然失笑,她可不想去当什么丫环,她要真去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大小姐非拆了她不可。 「之前我不是往将军府送过一段日子的豆花吗?剑兰儿姐姐几人都挺照顾我的,这次,兴许就是剑兰儿姐姐求的情,让杨大小姐出手帮我的吧。」乐梓陶没有说杨晨泓的事,他男扮女装隐身将军府,这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辛秘呢,一不小心说漏嘴,对他对她都是大祸。 「剑兰儿?就是那个赶车的小丫头吗?」刘婆子好奇的问。 「是的,她是杨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之一,人很好的。」乐梓陶点头,满足刘婆子的好奇心。 「阿陶好造化。」刘婆子连连点头,「那可是贵人,以后记得好好报答人家。」 「我会记住的。」乐梓陶点头。 「阿江他……」聊完了将军府,刘婆子把话题一转,指向了厨房。 「他来通知我这几天不要出摊,说是有人去坊正那儿提了意见。」乐梓陶轻描淡写,「我正忙着,中饭也忘记,他就帮我做……做饭。」 乐梓陶说到最后有些心虚,要是和她没什么,哪个男人会甘愿厨房?帮做饭?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果然,刘婆子了解的一笑,拍了拍乐梓陶的肩,说道:「阿江不错,你不会看错的。」 「……」乐梓陶顿时没了解释的力气,苦笑。 「不过,也得注意着些,对门那位,天天盯着你呢,保不齐这次去告黑状,就是她作的。」刘婆子话锋一转,提醒道,「当心她又泼你黑水,你和阿江白了也会被她泼成黑的。」 「……嗯,我晓得了。」乐梓陶无奈的点头。 「我先回了,天快黑了,你当心些。」刘婆子又叮嘱了一句,快步走了。 乐梓铁送了几步,站在隔门处看到对面那翘首相望的妇人,不由深深一嘆:八卦的女人吶!
0113想怎么出来 乐梓陶正看着对面那妇人的举动,江雨做好了饭菜出来了,出来没看到刘婆子,随口问了一句。 「是呢。」乐梓陶点头,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雨。 「这么看我,有什么想法么?」江雨上前一步,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带着笑意问道。 「有……」乐梓陶却认真的看着他点头。 「嗯?」江雨大大的惊讶,他是开玩笑的,怎么她还真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慢慢的接受他了吧?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心跳加快,目光渐柔的看着乐梓陶,轻声问,「什么想法?」 乐梓陶略略侧头,眼睛余光瞟见对面的妇人还在张望,计上心来,伸手拉着江雨的胳膊退到了一边。 江雨紧盯着她,心跳越发的快,他觉得…… 「帮我一个忙。」乐梓陶双手合什拜託道,「一会儿你后门悄悄的走,好不好?」 「嗯?」江雨狂跳的心似乎被重重的击中,他错愕的看着乐梓陶,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克制住那份失落,故作平静的问,「做啥?」 「我想……」乐梓陶再一次探头看了看,沖江雨招了招手。 江雨疑惑的看看她,略略俯耳。 「对面那女人天天盯着我,估计是想找机会揪我小辫子,这会儿正盯着呢,我想……」乐梓陶说了几句,踮了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想好好教训她一,你一会儿从后门悄悄的走,如果她有心毁我,估计会有所行动,要是没有,那就最好,大家相安无事。」 江雨听罢,垂眸睨着她,久久不语,耳边似乎还有她的气息…… 「好不好嘛?」乐梓陶在边上等得心焦,再一次拜託道。 「你不怕这样做,让人毁了你的名声?」江雨问道。 「我还有名声么?」乐梓陶撇嘴,「之前该传的不该传的,满大街早传开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江雨的神情阴晴不定,目光紧紧锁着乐梓陶的脸,又不吭声了。 「好不好呀?」乐梓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这样做是不行的。」江雨收回目光,嘆气,真是败给她了。 「我也没别的办法,天天被那女人盯着,实在讨厌。」乐梓陶撇嘴,就好像她的日子里多了一台自动监控机器似的,多不自在呀,进进出出的都被人觑视了。 「你想引人过来,总得有个铺垫是不?」江雨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抬手拍了一她的后脑勺。 「怎么铺垫?」乐梓陶一听有戏,顿时眼中一亮,看着江雨等候文。 「你真不怕别人说你?」江雨被她的眸吸引,认真的问。 「不怕。」乐梓陶连连点头,忽略了江雨语气中的那份认真,她只想试一,要是那女人正的想来毁她,她一定训得那女人从此不敢再动什么歪念头。 「那好。」江雨点了点头。 「嗯嗯,然后呢?」乐梓陶虚心好学,专注的看着他。 「然后……」江雨看着这样的乐梓陶,心中的柔情不可控制的外溢,他盯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呃……」这是要干嘛?乐梓陶不由自主的后退,不解的眨着眼等着他的文。 江雨瞥了门的方向,估摸着门口差不多能看到,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揽向乐梓陶的腰,一个错身,把乐梓陶拉回了后面。 乐梓陶一愣一愣的被动的被他拉着停在了后面墙边,这是什么计划? 江雨一手还放在她腰上,一手从她身侧支着墙,忍着笑低头看着她,此时的她就像受了惊吓般,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的都是他的身影,红唇微张,说不出的怜人……江雨眸光一凝,微微俯身。 「就这样?」乐梓陶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及时打断了江雨渐渐贴近的唇。 江雨回过神,松开了手,看着她笑:「我先去关铺门。」 说罢,快的去了前面。 乐梓陶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雨的背影,想着刚刚他的举动,心里隐隐有所领悟,他这是想制造假象吗? 没一会儿,江雨回来了,站在她面前,轻声说道:「门关好了,我先回去,要是有什么动静,记得早些警示,莫让自己吃亏了。」 「嗯嗯,我知道了。」乐梓隐点头,「你等会儿,今儿剩好多豆腐,你带些回去给江奶奶吃吧。」 「好。」江雨也不客气,爽快的点头。 乐梓陶进了厨房,拿篮子装了一大块出来递给江雨。 「明儿一早,等我来开铺门。」江雨接过,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 「啊?」乐梓陶一愣,为什么呀? 「你不是想引人过来么?」江雨沖她抛了个媚丨眼,痞痞的一笑,「听我的,没错。」 「哦。」乐梓陶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雨这样子笑,有些讶意,抬头打量着他,原主的记忆中有个身影和他重合。 从后门送走了江雨,乐梓陶先去了厨房,吃过饭,一通收拾忙碌,又是两个时辰以后了,天色已深,乐梓陶回到里,洗漱过后便换了衣服和衣躺,要是那女人真要使坏,会用什么招? 各种想像中,乐梓陶陷入熟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了敲门声,乐梓陶腾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有人敲门! 乐梓陶迅速的抹了抹脸,冲到了门边,侧耳倾听,不对,怎么是后门?而且还敲得这样温柔…… 她忙拉开房门,一瞧不由愣住了,原来,天都要亮了,昨夜这一觉睡得,真沉。 不消说,后面敲门的必是江雨了。 乐梓陶快步过去开了门,果然是江雨,他今天还是值勤,一身坊丁服,门一开,就闪身进来,反手关上了后门。 「这么早。」乐梓陶笑着打招唿。 「我一会儿还有事,晚了要来不及了。」江雨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乐梓陶,「给,早上做的。」 乐梓陶闻到了包子的味道:「你自己做的?」 「嗯,我奶奶爱吃,尝尝,有你做的好吃不?」江雨期待的看着她。 「我才刚起呢,先洗漱。」乐梓陶接了,转身进了厨房,放到灶上,打水洗脸,这会儿天微微亮,速度快些,倒还来得及。 「要生火吗?我帮你。」江雨跟了进来,很自觉的坐到灶后,开始点火升灶。 「不是说要晚了么?」乐梓陶问。 「卯时,还有两刻钟。」江雨点了火,拿着烧火棍吹了几口,吹着火才应道,他做惯了这些,手法很是熟练。 乐梓陶拿着柳树枝和脸盆去了外面,打了水刷牙洗脸,匆匆梳了发回到厨房,江雨已经在锅里倒上了水开始烧了。 「接来要做什么?」江雨兴致勃勃的问道。 「磨豆子。」乐梓陶也不客气,捏着包子边吃边回话。 「走。」江雨点头去了小作坊。 磨豆、沥浆,直到豆浆进了锅,他才停了手:「我得过去了。」 「快去吧,一会儿得迟了。」乐梓陶正在查看锅里的豆浆,灶台的热气升腾,一时迷了她的眼,她挥了挥手,眯着眼说道,语气随意之极。 江雨却听得满心欢喜,带着一腔柔情离开。 乐梓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如往常一样的忙着,开铺门,给刘家兄弟点货,给周秋娘准备东西,招唿客人,一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午,豆腐卖光,乐梓陶正准备打烊的时候,铺子里进来两个汉子,一进门就上上的打量着乐梓陶,目光大胆的关注着乐梓陶的胸前身后,时不时的两人还挤眉弄眼的交流着什么。 「两位要点儿什么?」乐梓陶出于礼貌,问道,她不喜欢这两人的目光。 「来豆腐铺当然是买豆腐喽。」其中一个汉子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自己的巴,色丨眯眯的的看着乐梓陶。 「不好意思,今儿豆腐没了,明儿请早。」乐梓陶避开那人的目光,伸手收起豆腐木框。 「请早?难不成今晚你的豆腐还被人排队吃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乐梓陶,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嘛,等阿江那小子吃完了,我们哥俩吃亏些,排后面。」 「什么意思?」乐梓陶顿时沉了脸,话中有话,他们说的豆腐决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那么,是她想的那种么? 「别装了,昨夜阿江就住在你这儿,我们都知道了。」另一人直接说道,「怎么样?阿江的本事如何?」 「毛都没长齐的愣小子,能有几分本事?估计上去动不了几就该来了,哈哈。」两人似乎找到什么特好笑的事情,相对大笑不已。 乐梓陶再没经验,好歹前世也是被各大腐丨女们歷练出来的,哪能听不懂他们的意思?当沉了脸,怒瞪着他们斥道:「出去!」 「我们会出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今晚,就由我们帮你关铺门吧,明早……嘿嘿,自然也有我们来开。」说罢,一人直接动手关门,另一人却摩拳擦掌的朝着乐梓陶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关门的那人直接跌了出去,惨叫一声摔在了门前大街上。 乐梓陶和另一个汉子齐齐转头,只见江雨一脸平静的站到那摔倒的人身边,脚一抬,踩住了那人的背,侧头看着里的汉子,勾了勾手指头,邪邪问:「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0114好还是坏? 这样的江雨,无疑是最帅气的,乐梓陶忍不住注目。 「阿江,都在一个坊住着,你这样不太好吧?」乐梓陶面前的汉子脸色极难看,他转头看了看乐梓陶,犹豫了一番,慢慢的往外挪去。 「你还知道都在一个坊住着?」江雨冷笑,「刚刚你们说什么来着?」 「我们什么也没说,我们只是来买豆腐的。」他脚的那人哼哼着,带着丝丝求饶的语气。 「是么?」江雨脚使力,侧头盯着刚刚出来的那个汉子,唇边带着一丝冷笑。 「我们……」那汉子犹豫着,想要矇混过关。 乐梓陶放手里的东西,缓缓走了过去,站在那汉子的身后,她的脚步很轻,面对江雨的汉子没有提防,根本没回头看一眼。 江雨注意到了,他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的踩了踩脚那人,慢吞吞的松开了腿,喝道:「一边待着去。」 那人狼狈的爬了起来,缩在一边不吭声,他倒是想走,可是,他更知道江雨的难缠,别看江雨现在是坊丁,发起狠来,江雨比以前更横,至少,在泰若坊,像他们这样的闲汉,还是不敢轻易招惹江雨的。 所以,他看到站在他同伴身后的乐梓陶,也没敢多提醒半点儿。 「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来请你?」江雨转身,冲着那人再一次勾了勾手,神情倨傲。 「阿江,见好就收,一个坊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别把事儿做绝了。」汉子黑着脸,他不想招惹江雨,可他更不想丢面子。 「你刚刚欺负我一个孤女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一个坊住着?怎么就不顾些同坊的情面?」乐梓陶淡淡的开口。 汉子有些惊讶,愣了一,回头看向乐梓陶。 就在这是,乐梓陶一拳挥了出去,打在他的巴,接着,又是一脚踹去,踹在了他的膝弯后。 汉子猝不及防,被打得跌跌撞撞的倒了出去。 「这种事,我来就行。」江雨脚步一跨,到了乐梓陶面前,带着一丝埋怨的说道,「手疼了吧?」 乐梓陶甩了甩手,无所谓的应道:「还好。」 「你个臭娘……」汉子回过神,还没起身就指着乐梓陶开口欲骂。 「再有次,我就送你们去陪野狼!」江雨打断他的话,凉凉的说道。 「快走吧。」缩到一边的汉子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迅速跑了过来,扶起同伴,小声的劝着。 「滚!」江雨也不想做绝了,沉声说道。 那汉子恶狠狠的瞪着乐梓陶,总算,略略松动了些,顺着同伴的力量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乐梓陶看着两人离开,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妇人迅速的缩回了脖子。 真可恶!乐梓陶不高兴的皱眉,抿紧了唇。 「你没事吧?」那些人一走,江雨刚刚的痞气瞬间收敛,回復平时的样子,他关心的打量了乐梓陶一眼,问道。 「没事。」乐梓陶摇了摇头。 「要关门了?」江雨看着她身后的铺门,顺口问了一句,过去拿去窗板开始打烊。 乐梓陶也很不推拒以,进铺子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就收拾了个干净,江雨顺手便关上了铺门。 「他们传得还真快。」江雨见了乐梓陶不太高兴,在一边没话找话说。 「你说的就是这个?」乐梓陶完全明白过来了,他昨天说的铺垫原来是指这个。 「你不是讨厌他们常来烦你么?我帮你一次解决了。」江雨轻笑,抱起桌上的木框子沖她说道。 可是……乐梓陶嘆气,点了点头,这事儿她也有责任,昨天不是自己答应的嘛,人家都问她怕不怕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江雨帮着收拾完,倒是没像昨天那样留帮她做饭。 「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小心些,等明儿我轮休,过来帮你。」说罢,就从后门走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乐梓陶。 好吧,多个做白工的。乐梓陶看着被带上的木门,有些无奈,原来,江雨也是这样强势霸道的。 想到「也」,乐梓陶想起杨晨泓。 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常去那个园子……乐梓陶只是想了想,就抛开了,如今的生意多了刘家兄弟和周秋娘的加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空闲出去了,要不然,通宵之后,明天早上就得直接接不上货。 这一夜,依然安静,乐梓陶睡了个好觉。 次日,江雨果然早早的来了,帮着她做豆花、做豆腐、做豆干、做早点。 他的手艺,一点儿也不逊于她。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考虑自己开个铺子?」忙完之后,江雨去开了铺门,乐梓陶盛了两碗豆花,拿了两个豆渣肉饼出来,两个坐在桌边慢慢的吃着,乐梓陶便打趣似的开口问道。 「一来是没铺子没本钱,二来,我一男的,脾气躁,做不来这个。」江雨摇头,捧着豆花喝了大大的一口,说完后突然直直的看着乐梓陶,开玩笑似的说道,「除非,你与我一起。」 乐梓陶微愣,她听懂了他的意思,让她和他一起做早餐卖,那是…… 乐梓陶的心情有些起伏,她想起刘婆子的话:阿江人不错。 「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哈。」她这儿还没有答案,江雨已经自动帮她接了话,「这豆花真好喝,喝再多也不够。」 「我帮你再打一碗吧。」乐梓陶立即站了起来,伸手接了他的空碗,直接略过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 「阿陶……咦,阿江也在啊。」时辰差不多,刘家兄弟挑着空担上门,一进门就看到了阿江,不由愣神。 「大刘叔,小刘叔,拿货啊?」反倒是江雨老神在在的打招唿,「要什么,我来点。」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架式。 反倒是乐梓陶闲坐一边,喝着豆花吃着饼。 刘家兄弟的东西,都是乐梓陶事先清点出来准备好的,他们只消清点付钱就可,花不了多久。 「你们忙。」刘家兄弟都是憨厚人,只暗暗打量了江雨和乐梓陶一番,就乐呵呵的挑着担走了。 反倒是后来的客人看到江雨在这儿,着实拿他取笑打闹了一番。 江雨见招拆招,无论人家说的是荤话素话,都一概接,一一化解。 「阿江,今儿这顿应该由你请客,你们说是不是?」有个熟客起闹,在座的纷纷附和。 「是呀,理当请客。」 显然,这些人都听说了什么。 「行,这顿我请。」江雨豪气的拍拍胸膛。 「好小子,什么时候办正事,可别少了我们的份儿。」几人再一次大笑。 乐梓陶听得无奈,这玩笑似乎开大了吧? 「哥几个什么时候少过?」江雨应得含煳,抬眸看了看乐梓陶。 「那就行。」几人纷纷起身,倒是没有得寸进尺的吃完再兜着走,「走了走了,坊门要开了。」 「再来哈。」江雨做得有模有样,送走了客人,他迅速收拾了碗盘,凑到乐梓陶身边,从腰间摘钱袋子递了过去,「喏,他们的。」 「不用了,我请吧。」乐梓陶怎么可能收他的钱,摇了摇头拒绝。 江雨有些意外,捏了捏钱袋子,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就说你请……请了客,就是承认……」 「阿江。」身后传来周秋姑的声音,语气中满是雀跃。 乐梓陶冲着江雨呶了呶嘴,示意周秋娘的到来。 江雨却满脸的无奈,他真的…… 「秋姑来了。」乐梓陶已经笑着迎了过去,接了周秋姑的空担子,自顾自去取周秋姑要的东西。 「阿陶姐姐早。」周秋姑随意的问候一声,直接扑到了江雨身边,「阿江,你怎么在这儿?是在等我吗?」 乐梓陶忍不住想笑,边装东西边抬眸看向江雨,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正巧,江雨正朝她看来,目露无奈。 乐梓陶不由挑了挑眉,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我在这儿帮忙。」江雨见乐梓陶不帮他,眯了眯眼睛,转头回答周秋姑的问题。 「阿江真好。」少根筋的周秋姑压根儿就没看到江雨和乐梓陶之间的互动,她每次都是如此,一遇到江雨,眼中就没有别的东西的存在了。 「谢谢夸奖。」江雨耐着性子问道。 「阿江,你真坏。」岂料,周秋姑又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转变。 「噗~~~」乐梓陶一不小心没忍住,这都是什么神对话。 江雨不满的瞪她,不给他帮忙就算了,还笑话他。 「咳咳,秋姑,你到底是想说他好呢还是坏呢?」好吧,看在他今天帮忙的份上,帮他打个圆场算是抵工钱吧。乐梓陶忍了笑,清咳一声开了口。 「当然好啦。」周秋姑双手抵在厚实的巴,双眼冒红心般的盯着江雨不放,「不过,阿江今天有点坏,在这儿帮忙也不告诉我,害我都没打扮得更漂亮点儿就来了,坏死了。」 「……」乐梓陶闻言,看了看周秋姑圆滚滚的身材,艰难的低了头,忍笑忍得痛苦。
0115啥条件都行 「啊?」乐梓陶笑不出来了,她铺子里的生意就在这儿,多一板都未必卖得出去,更何况周秋姑之前订的多,现在全剩可怎么办?就算她有空间那样的好东西存放,也不能这样干啊。 想到这儿,乐梓陶立即瞪向江雨,都是他惹的祸。 江雨也有些犯难,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这样接近乐梓陶,周秋姑留来算什么事儿? 他求助似的看向乐梓陶,正巧看到乐梓陶瞪他。 你解决她。乐梓陶使着眼色,也不管他理解不理解。 好吧。江雨无奈,他明白乐梓陶不想掺和他与周秋姑的事。 「秋姑。」想了想怎么措词,江雨开口了,「你这样不好吧,都订了,阿陶才做了这么多,你突然不要,这些东西不是浪费了么?」 「也是哦……」周秋姑一听有理,点了点头,终于不再盯着江雨一个人,转头看了看乐梓陶帮她装好的东西,说道,「没关系,这些东西我全买了,不去卖,晚上带回家吃。」 说罢,又摆出那花痴样子对着江雨直抛媚丨眼。 「这……」江雨正想松口气,周秋姑这话一出,他顿时噎住了,目光再一次投向乐梓陶,他真想直接告诉周秋姑,他喜欢的是乐梓陶,可是,他偏偏不敢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亲近,要是让她不高兴了,他不是又得郁闷了? 「喏,一共三百七十文。」乐梓陶把周秋姑的担子提到了一边,拍了拍手,周秋姑的生意已经超越了刘家兄弟两人,显然,周秋姑并不是一个在卖,以她的估计,应该是周家人在帮忙。 「给。」周秋姑头也没回,直接从腰间摘钱袋子扔给了乐梓陶,数都不数一。 乐梓陶撇嘴,坐到一边数自己的钱去了,至于周秋姑,自有江雨对付。 「阿江,你今天是不是轮休呀?你几天轮休一次的?告诉我呗,我次好打扮得漂亮点儿,然后做些好吃的……」周秋姑站在江雨面前,直犯花丨痴。 「不用了,我轮休没个准,我自己也不知道准信。」江雨退后一步,避着周秋姑说话,「秋姑,你不去开门妥吗?做买卖可不容易,你做了这么久,应该有老主顾了吧?你说不开门就不开门,他们要是来了不是白跑一趟?那不是有失诚信么?」 「好像也是……」周秋姑重重点头,却没有动静。 「快回去吧。」江雨看着周秋姑,连眼睛里都似乎在说: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秋姑,多了五十文,还你。」乐梓陶收起自己的,把多余的递还给了周秋姑。 「哦。」周秋姑总算有了动静,伸手接过,紧接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江雨,说道,「阿江,反正这儿没什么客人,你帮我把这些挑回去呗,人家挑不动呢。」 乐梓陶再一次差点儿喷笑出来,她周秋姑挑不动?那谁挑得动? 江雨也是一脸疑惑看着周秋姑,压根儿不信,他天天站坊门边,哪天没看她挑担出去的?今天怎么就挑不动了? 「好不好嘛~~~」周秋姑见江雨不躲她,而且态度也比平时好,心花怒放,胆子也大了许多,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连连晃着,一边嗲着声问道。 「那个……阿江,反正你有空,帮她一把吧。」乐梓陶听得顿觉浑身鸡皮疙瘩,忙抬头看向江雨,发话道。 「帮她可以啊,有条件。」江雨再一次瞪她一眼,说道。 「好啊好啊,什么条件都行。」周秋姑喜出望外,瞅着江雨连连点头。 江雨却盯着乐梓陶,等待着。 「不就是条件嘛,没问题呀,秋姑你说是不?」乐梓陶无奈,只想着把这两人都送走。 江雨在,周秋姑绝不会走,周秋姑在,她就没想清静了,天知道周秋姑一句会冒出什么滚滚天雷来? 「好。」江雨这才点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太好了。」周秋姑高兴的跳了起来,这一震动,全身上的圈圈似乎都在颤抖着。 江雨看不,直接挑起担子,瞥了乐梓陶一眼,率先走出了门。 「阿陶姐姐明儿见。」周秋姑见状,朝着乐梓陶挥了挥手,急急追了上去。 「明儿见。」乐梓陶长长的唿了口气,过去清洗碗盘。 少了江雨和周秋姑,果然整个世间都清静了,只除了这一天来各种探视的目光,让乐梓陶小小的不自在了一把,不过,为了钓鱼,她忍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鱼钓的成不成功,但,什么事都要试试才知道不是? 江雨这一走,便是一天没了影,到了打烊的时候,乐梓陶还是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坊门处,要关坊门了,他是被周秋姑留住了?还是生她的气直接回家了? 坊门处没有江雨的身影,也没有阿糙的身影,他们两人好像一向都是一起值勤的,足可称得上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乐梓陶转身回到铺子,收拾了空的木框子,才转身出去把窗板安上。 就在她安最后一块窗板的时候,声音响起江雨的声音:「我回来了,你答应的条件呢?」 乐梓陶松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块窗板安好,才拍了拍手,慢慢的转身,看着他说道:「那个不是问秋姑的呀?我还以为你问她呢。」 「……」江雨不由一滞,老大的不高兴。 「噗~~好了,不逗你了,我阿陶向来说话算话。」乐梓陶一想到他可能被周秋姑为难了一天便绷不住笑,「只要不是什么过份的条件,你只管提。」 「你说的。」江雨挑眉,嘴角再次扬起那抹痞痞的笑意。 「我说的。」乐梓陶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感觉上却有些小小的忐忑,他想提什么? 「我要你……」江雨拖长了声音,故意打量着乐梓陶。
0116受邀去江家 「先打烊吧。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江雨左瞧瞧右瞧瞧,带着一丝坏坏的笑,冲着里扬了扬头。 「好吧。」乐梓陶狐疑的打量他几眼,慢吞吞进了。 江雨跟上,随手反关上了门。 「现在能说了吗?」乐梓陶离他远远的,警惕的问,她都说了只要不是什么过份的条件,他不会要提那个过份的条件吧?要真这样,他就真的让她失望了。 「你在怕我?」江雨板着脸问道。 「没啊,你有什么好怕的?」乐梓陶讪笑,她怕的是他动那个主意,她会忍不住揍他啊,一动手,就会伤了和气,她好不容易才有这几个朋友…… 「那你躲什么?」江雨似乎很不满,从鼻子里哼出来一般。 「没躲,这不是黑嘛,我正准备去后面的。」乐梓陶解释。 「你要不乐意就算了。」江雨瞪了她半天,嘆着气说道。 「我都说了我说话算话的,你到底要不要提呀?我饿死了。」乐梓陶见他婆婆妈妈,直接问道,「不提我就做饭去了啊。」 江雨见状,忙上前一步,说道:「你给我惹的周秋姑,害我现在水深火热的,你还有理了。」 「什么叫我给你惹的?怎么没见她粘着阿糙呢?」乐梓陶好笑的看着他,再问一次,「你还要不要提啊?爽快些。」 「晚上别做饭了,去我家吃。」江雨很是无奈,嘆着气问道。 「你刚刚要说的就是这个?」乐梓陶微窘,她好像想歪了? 「嗯。」江雨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奶奶念叨你呢。」 「走吧。」就这个,不算过份。乐梓陶直接点头。 「真的?」江雨反而有些不相信。 「不信算了。」乐梓陶撇嘴,作势撩了布帘,要进后院。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江雨大喜,直接抱起桌上的木框跟了过去,要走,自然从后院走啦。 「先放这儿吧。」乐梓陶则直接进了厨房,点了油灯,迅速的翻找着食材,她这几天没上街,都是让周秋姑帮她带的食材,两三天一次,今天却不是捎带蔬菜的日子,所以,厨房里剩的只有些腊肉干货。 乐梓陶翻找了两三样,寻了个篮子装着,吹灭了灯走出厨房。 「走吧。」乐梓陶直接把篮子递给江雨。 江雨看看,笑着接过。 两人出了后院,将门重新关好,顺着路往江家走去,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这个时辰,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晚饭,入夜有宵禁,一般人都习惯早早的吃了饭歇。 很快,乐梓陶就跟着江雨来到了那条巷子,几户人家的门开着,有几个妇人正站在门口说着什么,看到他们俩过去,纷纷沖江雨打招唿,眼睛却都是往乐梓陶身上瞟。 「阿江回来了。」 「婶儿,做饭呢?」江雨含笑招唿。 「哟,这不是阿陶么?有些日子没见过来了。」其中一人则把矛头指向乐梓陶。 乐梓陶哪里不懂她们的意思,只好尴尬的笑笑,不回话。 江雨看了看她们,微微一笑,提着篮子快步到了自家门口,推开了门:「奶奶,阿陶来看您了。」 乐梓陶跟在后面不由苦笑,那些妇人们正看好戏呢,他还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的大声喊,无奈,人都到这儿,她总不能这会儿转身回去吧,只有大大方方的跟上去,在众人探视、好奇的目光中,跟着江雨的进了门。 「阿陶来了?」江奶奶从堂里伸着手摸了出来,一脸的笑容,「快,快,去倒水泡茶。」 「江奶奶,不用啦。」乐梓陶为江奶奶的反应小小的触动,抛开顾忌,她大步上前,扶住了江奶奶,笑道,「有日子没见,您身体可好?」 「好着呢。」江奶奶紧紧抓住了乐梓陶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笑道,「来,陪奶奶说说话,阿江啊,快去做饭,多炒几个菜哈。」 「好嘞。」江雨心情极好,朗声应道,便去了厨房。 「阿陶难得来一回,可得好好尝尝阿江的手艺,他呀,做的菜好吃着呢。」江奶奶逮着机会狠夸自家孙子,「阿陶的手艺也好,上次让那个周姑娘送过来的,可好吃了,也难为阿陶,那么忙还惦记着我这老婆子。」 「江奶奶,那次不是我……」乐梓陶有些尴尬,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吃出来了,那周秋菇在他们面前说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周秋菇。 「老婆子我呀,眼瞎心不瞎,那菜的味道,我一尝就知道是你做的了,只不过,那周姑娘的心意,我也懂,才没有戳破她。」江奶奶拉着乐梓陶在堂坐,拉着她的手笑呵呵的说道,「阿陶,你可别误会,我们阿江对那周姑娘可没什么想法,他呀,从小到大,只对阿陶一个人上心。」 「……」乐梓陶没想到江奶奶一看到她居然就替自家孙子告白起来,一时窘迫,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来,阿陶,来,吃点儿梨,阿江今早买的。」所幸,江奶奶兴许是查觉到了乐梓陶的尴尬,松开了手,摸到了桌上的罩子,掀开,从里面摸了一个梨出来,塞给了乐梓陶,「可甜了。」 「谢谢江奶奶。」乐梓陶为了避开之前那尴尬的话题,忙接过了梨吃了了起来,吃梨,也好过听江奶奶替江雨告白的好啊,而且,要是江雨说,她还能坦言拒绝或是说说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会儿却是江奶奶……唿,她该怎么说?她还是吃吧。 还好,江奶奶接来也没再提相似的话,乐梓陶才算自然了些。 江雨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五菜一汤便上桌了。 「江奶奶,我去帮忙。」乐梓陶看了看天色,有些想回去,她忙站了起来,去帮忙取碗筷。 江奶奶笑呵呵的,不时的点着头。 「多吃点儿。」江雨给江奶奶挟了一筷,又给乐梓陶夹菜,这是第一次,他邀请她来家吃饭成功,心里的喜悦,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乐梓陶有些无奈:「我自己来。」 「阿陶啊,我们阿江的菜做的好吃吧?」江奶奶问道。 「好吃。」乐梓陶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吃,当然,江雨的手艺确实不错。 「喜欢吃的话,以后家里别做饭了,到奶奶这儿来。」江奶奶高兴的说道。 「谢谢江奶奶,可是,这不太好吧。」乐梓陶差点儿呛住了,她看了看江雨,使了个眼色。 江雨暗笑,不过,他也不敢把乐梓陶给吓着,要不然,次再约就不容易了。 笑看了乐梓陶几眼,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奶奶,阿陶可忙了呢,她今天过来,还是扔家里好多事才来的,哪能天天来,要不这样,以后我多做一份送过去就是了。」 「也好。」江奶奶闻讯,唏嘘不已,「唉,可苦了阿陶了,以后啊,别跟阿江客气,有什么重活粗活只管喊他去,他有的是力气呢。」 「谢谢江奶奶。」乐梓陶几乎找不着自己的话,除了谢还是谢,因为她觉得,别的说什么都不合适呀。 一顿饭吃得那个纠结,不过,总算熬了过去,眼见天色将晚,江雨主动提出乐梓陶回家,江奶奶才依依不捨的放人。 「你故意的。」乐梓陶走在那巷子里,都觉得不自在,她总觉得各家的门缝里都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直到低头出了巷子,她才抬头瞪着江雨说道。 「我哪有。」江雨笑得开怀,目光柔柔,「真是我奶奶想你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说那些,你别生气。」 「我能生什么气。」乐梓陶无语望天,他明明就是故意的,可偏偏,逮到了她的软胁,对老人家,她真的狠不心来。 「我道歉,要是我奶奶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别计较呗。」江雨走在她身边,略侧着身,小声小意的哄道,「她是真喜欢你……我也是……」 「天快黑了,快回去吧,我先走了。」乐梓陶假装没听进,适时出声,加快脚步。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江雨无奈的追了上来,伸手想拉乐梓陶,但,手刚刚伸出些许,又缩了回来,快走几步到了她面前,倒走着看着她说道,「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拜託,我家卖早餐的,你还怕我会饿死啊?」乐梓陶哭笑不得,倒是没赶他离开。 「我明儿可能要跟坊正去府衙办事,也不知道几点回来……对了,府衙附近有个街,卖的好多小吃,我明儿买些回来给你尝尝,可好吃了。」江雨继续说道。 听他说到康清,乐梓陶的注意力立即转了过来,看着他问道:「去府衙干嘛?」 「说起来和你也有关,坊正收集了很多野狼做的事,明儿得送过去,估计,判决快来了。」江雨放轻了声音,生怕她难过。 「他会被怎么样?」乐梓陶皱了皱眉,问道。 「杀人偿命。」江雨嘆气。 「……」乐梓陶顿时沉默,心里隐隐涌上些许愧疚,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一时的决定,竟害了一条无辜的人命,尽管野狼可能并不无辜,可到底不是真兇,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乐梓陶很不舒服,却也无奈。
0117准备抛鱼饵 一夕之间,这个消息便传开了,来买东西的客人们纷纷问起她和江雨的好日子,乐梓陶不由无语,这速度,赶得上前世的络了,可她除了无语,也只能无语。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她和江雨之前特意的安排,还没能引来该引来的人,所以,不论别人说什么,她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这几天对面的妇人越发关注她这儿的动静,连那虎子也被派了几次过来买不同的东西了,相信离她收的时候也不远了吧。 虎子不再用烧饼换取她的东西,乐梓陶当然当作没发现,只管收钱给东西,好几次,虎子欲言又止,都被她无视了过去。 一晃,又是三天,眼见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乐梓陶开始收拾厚实的被褥和衣服出来晾晒。 黄昏时,东西卖得只剩两三块豆腐,江雨来了,他这几天陪着康清办事,今天还是自那晚之后第一次过来。 「阿陶。」江雨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来,高兴的说道,「这是辛乐坊最有名的粟糕,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你尝尝。」 乐梓陶接过,打开一看,果然还是热的,便捏了一块品尝了一,笑道:「确实好吃,不过,你还是给江奶奶带回去吧,这糕吃着软,江奶奶一定喜欢。」 「有呢,我买了两包。」江雨拍拍自己胸前,立动动手帮她收拾东西,「快打烊了吧?我帮你收拾完了再回去。」 「你不吃?」乐梓陶自然的捏起一块问江雨,这动作,前世她和驴友们出去,也是常有的事,并没有任何的特殊意思,可她一时却忘记了如今的处境,更忘记了江雨对她的心思,就这样再自然不过的递到了江雨的嘴边,直到她看到江雨一愣之后投来的炙热眼神,她才意识到不妥,但,此时缩回手来,更显然尴尬,她也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故作镇定了。 「吃。」江雨一愣之后,心里腾的升起浓浓的喜悦,看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已经开始接受他,这一认识,险些没让他笑歪了嘴,张嘴就接了乐梓陶手上的粟糕,一时激动之,唇碰到了乐梓陶的指尖,这一,两人都淡定不了了。 乐梓陶快的缩回手,低头抱起了桌上的框子,说道:「帮我关门,我先进去了。」 「嗳,好。」江雨应得也极是快,注视着乐梓陶进了后院,他控制不住的咧开了嘴,手抚了抚自己的唇,傻傻的笑着,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笑得合不拢嘴的去关铺子门。 乐梓陶已经开始忙碌,一开忙,她却已经把刚刚的事给忘记了,虽然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她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手指被江雨亲了一就失魂落魄。 「阿陶,刚刚我看到虎子他娘又在看了。」江雨关了门,捧了余的东西进来,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她,说实在的,他有些期待那一刻的到来,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她提亲了,这也是他答应配合她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由着她糟了她自己的名声? 「沉不住气了?」乐梓陶闻言也是一喜,她巴不得鱼儿早些上钩,那样,她就能早些了结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局面了。 「估计是的。」江雨点头,把要清洗的东西都移了过来,才拉开了乐梓陶,「你歇着,天冷了,水凉。」 「那接来要怎么做?」乐梓陶询问他的意见。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等天快黑的时候,我送你回来,从前门过,引她过来。」江雨克制着心里那一份不一样的悸动,尽量平静的说道,他知道,今晚只是戏,可是,他心里却在期待。 「好。」乐梓陶想了想,点头。 于是,两人加快速度收拾了东西,带上余的豆腐,从前门出去,并肩前往江家。 走的时候,虎子的娘正在门口扫地,看到两人出来,她忙往里让了让,可等他们转身走出一段路,她又伸长了脖子出来几步。 「她在看。」江雨微侧头,借着转弯的空档瞄到了后面的情况,对乐梓陶说道。 「真搞不懂她想干嘛,难不成就因为我之前揍了她,她就想找回场子?」乐梓陶皱着眉嘆气,边走边抱怨道,「天天盯着,一天到晚的,真难受,更奇怪的是,最近她总是让虎子过来买东西,每次买的还不一样。」 「她不会是看你做的东西卖得好,也想自己学着做吧?」江雨猜测道。 「她做就做呗,我又没说不行,做生意各做各的,好还是坏全凭自己本事,她这样子……太没意思了。」乐梓陶噘嘴,看着江雨问道,「你说,要是今晚她真的来了,我该怎么对付她才能让她永远不打我的主意?」 「这个……」江雨顿了顿,说道,「到时候我会找阿糙一起从外面过来,这样,她诬陷你的事就能戳破,再……」 「再让她还我个公道清白?」乐梓陶接话荐说了去。 「大家以后必定不会再相信她,她得了这样的教训,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敢找你麻烦。」江雨点头。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生意,为什么就是这样难呢。」乐梓陶再一次嘆气。 「好啦,别嘆气了,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以后的安稳日子……还长着呢。」江雨微笑着安抚道,在心里想像着和她在一起后,会有什么样的安稳生活,他一定不会让她再做这些粗活累活,只要她管着家里,照顾好奶奶,赚钱的事,他来。 想着想着,江雨不由笑出声来。 「傻笑什么呢?」乐梓陶奇怪的看着江雨,「想到什么好事了?」 「没有,只是想到……上次你把那人打成那样,她还……呵呵。」江雨脸上微烫,找了个藉口掩饰自己的异样。 「都那样了也不管用。」乐梓陶嘀咕着,抬头看了看天,催促道,「快点快点儿,别让江奶奶等急了,你天天先往我那儿跑,当心江奶奶不高兴。」江奶奶眼睛不方便,他还真能放心。 「谁说的,我奶奶可高兴看到你了,她巴不得我能天天请你来家吃饭。」江雨笑道。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江家门口,跟上次一样,那些妇人们恨不能再生出两只眼睛来看乐梓陶。 「阿江。」刚刚进门,就看到阿糙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对江雨说道,「你总算回来了,赶紧的,坊正找你呢。」 「坊正找我?何事?」江雨惊讶的问,「我才回来没多久呀,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反正挺急的,除了我,还让哥几个都出来找你了,你赶紧跟我去吧。」阿糙连连催促道,此时才和乐梓陶打了个招唿,「阿陶妹子。」 「还急事……」江雨为难的看向乐梓陶,本来说好的事,又被打乱了,「我去看看,没事就回来。」 「你们先去吧,江奶奶这儿有我。」乐梓陶点头,接了江雨手上的篮子。 「走。」江雨无奈的看看乐梓陶,率先出去,阿糙向江奶奶和乐梓陶招唿了一声,快的跟了出去。 「阿陶来了。」江奶奶已经听到声音,坐在堂里笑着喊道。 「江奶奶。」乐梓陶快步进门。 「别介意哈,阿江是坊丁,时常这样突然被叫走的,习惯了就好了。」江奶奶笑着解释。 「没事呢。」乐梓陶笑道,「江奶奶,您坐着,我去给您做好吃的。」 「嗳嗳,好好。」江奶奶也不拦着,高兴的连连点头。 乐梓陶提着篮子去了厨房,这几次过来,她发现江奶奶喜欢吃比较软的米饭,这次自然也要以江奶奶的饮食习惯为主,焖了饭,炒也几个小菜,做了两道拿手的豆腐菜,江雨却还没回来。 「阿陶啊,来,我们先吃。」江奶奶似乎很习惯了,招唿乐梓陶过去吃饭,笑道,「坊正找阿江一定是有什么事,一时半会儿的,他怕是回不来,我们先吃。」 「那我把他的饭菜蒸在灶上吧。」乐梓陶抬头看看天色,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等去,当点了点头,拿了碗把菜分了一部分,热在灶上。 陪江奶奶吃过了饭,乐梓陶又去打了水,帮着江奶奶洗漱过,扶江奶奶回歇,江雨却还是没回来,她不由有些为难,现在走?她不太放心江奶奶一个人在家。不走?又觉得不合适,而且,她明早还有事情呢。 「阿陶啊,是不是很晚了?」江奶奶伸手握住了乐梓陶的手,问道。 「是呢,江大哥还没回来。」乐梓陶应道。 「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他呀,常这样的。」江奶奶体贴的说道。 「我没事儿,我还是在这儿陪您吧。」乐梓陶不放心。 「我一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放心,就算开着门也不会有事的,我都习惯了,你回吧,夜了不好走路,帮我把门带上。」江奶奶拍了拍乐梓陶的手,安抚道。 乐梓陶见江奶奶再三保证,也不再坚持,细想想,江雨时常值夜班,这家里可不就是剩江奶奶一人?于是,帮江奶奶把茶水什么都准备好,才告辞离开。
0118失控的计划 一路急行,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她放缓了脚步,微侧着身听着身后的动静。 后面有人! 乐陶陶微微思索,再次如常往前走去,不过,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突然闪身进空间,静静等候。 「跑这么快……」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杨晨泓带着笑意的嘀咕声,接着,他的脚步声已经过去。 怎么是他呀。乐梓陶一愣,不过,心里的紧张倒是松了一些,细听了听便从空间出来,站到了杨晨泓的身后,蹑手蹑脚的跟上两步,一掌拍向杨晨泓的肩。 杨晨泓察觉到了动静,脚步一错,避开了乐梓陶这一击,反手便一肘子撞了过来。 乐梓陶快挡住,抬起一脚就踹在他的膝弯处,接着,双手一滑,握住了他的手腕快的反扭到了后面,趁着杨晨泓没反应过来,她笑盈盈的问道:「服不服?」 「服了。」杨晨泓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放松来,由着她反制着他的手臂,反正她那点儿力道对他来说,与蚊咬无异。 「服了吧?那就乖乖的听我的话,配合一。」乐梓陶看到杨晨泓的出现,心头忽的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今天江雨没空,但这件事又不是非江雨不可的嘛,正巧杨晨泓撞到枪口上了,她不如将错就错吧,反正也不需要他露面的。 「让我配合做什么?」杨晨泓好奇的问。 「跟我回家。」乐梓陶松了手,退开一步看着他说道,「从前门进,一会儿你再从后门离开,耽搁不了你多久的。」 「你想做什么?」杨晨泓更加好奇,听着好像有阴谋呀。 「天机不可泄露。」乐梓陶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天色,主动拉住他的胳膊,「快走吧,天不早了。」 杨晨泓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白嫩的縴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由着她拉着往前走去。 很快,就到了乐梓陶家前面的那条路,乐梓陶停了停,远远的看到烧饼铺的门还开着,那妇人正如往常一样拿着个扫把在打扫,她不由撇了撇嘴,暗道:今儿个勐料,就不信你不上钩。 杨晨泓留意到乐梓陶的目光,他顺势望去,看到了那妇人,不过,他也想看看乐梓陶到底要干什么,当,含笑不语。 「走啦。」乐梓陶挽着杨晨泓的手臂往前走,走到自家铺门前不远处,她故意弄出了动静,引起了那妇人的关注,才松开杨晨泓,上前开门。 门很快打开,乐梓陶先进了门,转身沖杨晨泓眨了眨眼,低语道:「进来呀。」 杨晨泓微微侧头,他隐约猜到一些可能,不由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听从了乐梓陶的话,抬腿迈了进去。 乐梓陶目光一闪,忽然伸腿出去,想要绊住他。 杨晨泓一惊,手一按门,便跳开了她的暗算。 「你躲什么?」乐梓陶嘟嘴,低低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已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使力将他拉了过来。 这一,杨晨泓没能躲开,脚又没站稳,顿时被乐梓陶带得扑了过去。 「嘶~」乐梓陶的背撞到墙上,撞得生疼,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着他说道,「你不会轻点儿呀?」 杨晨泓无语,明明就是她拉他的,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嘘~」乐梓陶见他不语,沖他作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外面,「别说话,有人看着呢。」 有人看着还敢这样?杨晨泓心里不悦,脸色就沉了来,她这是在做什么?拿她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么? 「走,去后面。」乐梓陶透过杨晨泓的肩头,看到对面那妇人鬼鬼祟祟往这边的举动,心里暗笑,推开了杨晨泓,上前关门,当然,她可不是真的关门,而是装作无意的将门虚掩,通过门缝,对面那妇人的举动一览无遗。 她正慢慢的往这边来呢。乐梓陶微微一笑,转身拉着杨晨泓来到后院,直接便拉进了自己的子,才松了手,点上小油灯。 「你做什么?」杨晨泓眯着眼睛看着她,心底隐隐的失望,难道他真的看错了她? 「没做什么呀。」乐梓陶无辜的眨眨眼,只不过是个饵罢了,边说,她边把小油灯往里挪了挪,一边转头去看窗台上的影子,如果掌握的好,外面的人便能看到与事实不一样的影子。 杨晨泓打量着她,也学她一样,侧头去看窗台上的影子,只见,昏黄的灯光,两人的影子极近极近,而她,还在不断的靠近,那影子,就好像亲上一般…… 忽然的,杨晨泓心里一悸,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来了。」乐梓陶突然停了动作,悄声说了一句,没等杨晨泓反应过来,她已经站了起来,直接扑到……站到了他身边,但从影子看,两人却似抱在一起亲丨热一样。 杨晨泓轻抿薄唇,抬头看了看乐梓陶,心里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引外面那妇人上勾?既然她如此盛情,他当然要好好的配合一喽。 乐梓陶还在留意外面的脚步声,她确定脚步声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她低眸,正要想一步怎么办,突然,杨晨泓长臂一舒,竟把她直接抱了起来,她不由轻唿出声:「你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配合你吗?」杨晨泓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可知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会被人看出来的。」 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乐梓陶讶然,随即倒是放松了来,知道了最好,更能好好把戏演去。 正想着,杨晨泓已经动了,就这样抱着她,缓步往榻边移去,边移边脱他自己的衣服。 糟,戏里有这一条吗?乐梓陶有些错愕,他不会来真的吧?可是…… 还没等她想出可是什么,整个人已经被他推倒在榻上,而他也快的俯身来,这一,乐梓陶淡定不了了,她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推他。 杨晨泓锢住她的双手,撑在她上方眯着眼睛低低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 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后,他心头便似揣上了一把火,火辣辣的燃烧了起来,想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不知爱惜自己吗?就这样不会保护自己吗?到底是遇到什么样的事,竟让她想出这样的危险的招来应对?要不是今天遇上他,她会不会找别人做这些事?想到这儿,他心头那把火更旺,他决定,给她个教训。 而乐梓陶,此时此刻看到杨晨泓的反应,她已经顾不到外面的妇人了,她有些紧张,手掌心莫名的开始冒汗,心跳如雷,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脸,她忽然迷失了,心底竟有些期待……期待这一切是真的…… 乐梓陶缓缓的闭上眼睛,反抗的双手竟也没了力气。 杨晨泓有些矛盾,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她,可是,他又有些气愤,瞪着乐梓陶看了好一会儿,他腾的起身,随手一弹,那小油灯瞬间熄灭。 「人都走了,起来吧。」杨晨泓冷声说道,快的穿回他自己的衣服。 乐梓铁的思绪顿时被他这一句冰冷的话给冻醒,她勐的坐了起来,想到刚刚她的反应,顿时从头烫到了脚趾头,狠不能挖个坑钻进去把自己给埋了,居然出这样的糗,他一定会笑话她……不,会认为她轻丨浮、没皮没脸了吧,唉,怎么就稀里煳涂偏离了最初的想法呢,原本她计划和江雨演的可不是这样的。 「我……」乐梓陶想解释,可一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昏暗中只看得到他的轮廓,只看得到他一动动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人是谁?」忽然,杨晨泓突兀的问一句。 「哪个人?」乐梓陶小心翼翼的问。 「今夜我只是偶尔兴起出来,而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计划都没有,今夜这一切只是突然想起。」杨晨泓转过脸来,声音中带着寒意和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坊间传言,你日日与一个叫江雨的出双入对,今晚本要陪你的,就是那个江雨,对不对?」 「……」乐梓陶沉默,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慌乱,他怎么都知道了。 「说话。」杨晨泓动了动,伸手托住她的巴,淡淡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乐梓陶总觉得他在生气,却又不敢确定,只是看着他解释道:「江雨只是我朋友,他也是好意,想帮我……」 「帮你?」杨晨泓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语气更淡了几分,「你宁愿让他来帮你,也不愿来找我是么?」亏他夜夜守在那院子里,却等不来她的身影,直到最近听到有关她的传言,心头一阵一阵的闷,才想着出来看看她,问一问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没想到…… 杨晨泓也不等乐梓陶的回覆,扭头就走,很快就出了门。 只留乐梓陶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愣神。
0119不可能没有 墨黑的天空隐隐有几粒星星在沖她闪着眼,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她还在想杨晨泓刚刚说的话,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堵。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她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果可以,她想这样吗? 唉,算了,他不理解,她也不求着,只要事情顺利解决,就这样吧…… 乐梓陶动了动,转过身,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院子,好一会儿,才缓缓往自己的房门走去,才回到里掩上门,她便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不由停了脚步,侧头冷冷一笑,总算来了吗? 「就在里面。」妇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没弄错吧?」烧饼男人问。 「没弄错,我刚刚走的时候,把后门门栓用绳子给缠上了,瞧,这会儿还在,前面的从外面缠的,他更打不开,所以,这会儿两人在里面,估计正闹着呢。」妇人得意的声音传来。 「虎子娘,这事儿非同小可,你可不能弄错了。」居然是别的邻居的声音,这一会儿功夫,那女人居然叫来了这么多人。 「不会错的,我亲眼看到那小蹄子扑到那小子身上,哎哟,你们是没看到,我都难为情说出口哟。」妇人装模作样的说道,满口嫌弃。 「孩他娘,这样不好吧,都是一个坊两对门的住着,这样做,会不会……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迟早要成亲的。」烧饼男人有些不忍,低低的劝道。 「你个没良心的,没用的东西,上次我被她打成那样,你连个屁也不敢放,现在居然还劝我放过她一马,我问你,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小蹄子了?想捡那小子的破鞋是不是?」妇人听罢,压着声音就骂了起来。 他们倒是有闲情雅致,深更半夜的居然跑到她窗户外面吵架。乐梓陶静坐在榻上,听着他们低低的声音,居然还觉得好笑。 「行了行了,别吵了,也不怕吵醒人家。」烧饼男人说不过她,只好这样劝道。 「门都用绳子捡上了,他们这回儿还能往哪里跑?醒了也就醒了呗。」妇人不屑的说道,「一会儿武侯坊丁们就来了,我看这小蹄子这次怎么逃,沉塘都是便宜了她的。」 「你就闹吧。」烧饼男人无奈的嘆气。 「如果她真做了那样的事,还真的……唉。」 院子里似乎来了不少的人,低低的压着声音讨论着。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相信她的吗?都觉得她和乐书华一样?乐梓陶心里涌入一阵悲凉,杨晨泓带给她的刺丨激,让她心情紊乱,想事情也不由自主的往消极悲伤的方向想了。 她不想等,突然转身拉开了门,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满满一院子,还真是给她面子。 「各位有什么事吗?」乐梓陶扫了众人一眼,黑暗中,她的语气异样的冷冽。 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意识的缩了缩,不过,很快的,她就挺起胸站了出来,眼睛直直看向乐梓陶身后的子。 乐梓陶瞟了她一眼,反手拉上了门。 她这一举动,顿时助长了妇人的气焰,妇人指着乐梓陶说道:「好你个小蹄子,装得跟真的一样,背地里和人小子私丨通,干出那等不要脸的事,跟你那个娘简直是一模一样!」 「啪!」乐梓陶因为杨晨泓的那番话,心里正活着呢,见妇人咄咄逼人的凑上来,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妇人捂了脸,双目瞪得圆圆的,却没有发作,只是看着乐梓陶说道:「小蹄子,我们坊有你们这一对母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天,老娘看你怎么逃!」 「嘴巴放干净点儿。」乐梓陶冷声说道,却也在引着妇人上勾,「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我为什么要逃?还有你,深更半夜闯进我家,信不信我送你去吃牢饭!」 「哟,口气还挺大,今儿老娘还真要看看谁送谁去吃牢饭。」妇人狠狠的放手,指着乐梓陶身后的房门说道,「你敢打开门把被窝里的小子揪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吗?你敢把你做的丑事亮出来让大家评评吗?」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说这些话可有凭证?」乐梓陶按耐着性子,火候还没到,她不能前功尽弃,而且,为了这个结果,她还被杨晨泓说成那样…… 「我亲眼看着你拉了那小子进门,亲眼看着你们滚到榻上去,还能有错?!」妇人冷笑,格外的嚣张,她上上打量乐梓陶一番,「没想到吧?做那等丑事,连门也不关,啧啧。」 「听你这样一说,你倒是挺有经验,怕是常干你那所谓的需要关门的丑事吧?」乐梓陶毫不客气的反击。 「你!」妇人气急,但很快就收敛了怒气,带着一丝得意看着乐梓陶,「一会儿等武侯来了,搜出来那小子,哼哼,你就等着沉塘吧。」 「这位大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改主意,这事我可以看着虎子的面子上,就此作罢。」乐梓陶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妇人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指着乐梓陶,哈哈大笑着对身后的人说道,「瞧瞧,这不知羞的小蹄子,事情干都干了,居然还在这儿装正经。」 「那你倒是说,我做了什么丑事?」乐梓陶的耐心彻底磨光了,亏她刚刚因为杨晨泓的话对自己的计划生出丝丝悔意,想要就此打住,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她机会嘛。 「你敢做,我不敢说么?」妇人冷笑,指着乐梓陶身后的房门,「阿江,现在就在你的榻上你的被窝里,你敢不敢让他出来见我们?」 「满口胡言乱语!」乐梓陶冷哼。 「武侯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两个武侯提着灯笼进来,皱着眉问道,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和乐梓陶起过冲突的那个武侯。 乐梓陶淡淡的看着他们,撇了撇嘴,人到齐了,好戏也该开锣了。 「武侯大人。」妇人欣喜的迎上前,在两个武侯身边嘀嘀咕咕,声音轻得听不清楚。 不过,她说的什么,不用去听也知道,乐梓陶也不拦着,只是看着妇人上窜跳的表演。 「有这样的事?」武侯的语气里满满的兴趣,抬眸打量了乐梓陶一眼,随即手一挥喝道,「撞门!」 「且慢!」乐梓陶岂能就这样让他们撞门,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我不曾犯法,你们凭什么撞我的门?难道这大华朝,就没有皇法了么?私闯民宅的不去治,这满口胡言乱语的不去治,欺负我这样的孤女,倒是跑得挺勤快。」 「乐梓陶,有人告你败坏风纪,与人私丨通。」武侯看着她,倒是没敢上前推她,上一次,她可是坐了杨家大小姐的车。 「就凭她一句话,你们查也不查,就这样毁我清白?!」乐梓陶平静的看着他们。 「空穴不来风,你想证明清白还不简单?开门就行。」武侯笑得暧丨昧。 「若是没有呢?」乐梓陶问。 「不可能没有,我亲眼看到,要没有,把我头割来给你当尿壶!」妇人笃信自己看到的真实,跳着脚上前,对着两个武侯连比带划的说起了自己的所见,甚至还拉武侯到了后门处,给他们看那上面的绳子。 按着她的话来说,确实,要是乐梓陶里有人,还真出不去,除非会。 「话,可是你说的!」乐梓陶扫过他们一圈,最后落到了妇人身上。 或许,因为她的目光太过冷冽,让那妇人想起了那一次挨揍,妇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废话少说,是不是,一看就知道。」武侯皱眉,有些不耐烦起来。 乐梓陶这才退到一边,伸手重重一推,推开了自己的门。 看到她这反应,众人反而窃窃私语起来。 两个武侯对视一眼,提着灯笼抢先进去,顿时,里一片光亮。 只是,小小的房间里,除了乐梓陶一人,哪里来的男人? 武侯愣了一,提着灯笼快步抢到榻前,一把掀了被子,一见没人,马上蹲身往榻底照去,依然没有。 他又站了起来,快的来到柜子前,抽出腰间的配刀,把所有的柜门都挑了开,只是,窄窄的柜格里面,除了衣服,哪里装得什么人? 武侯一无所获,转身不满的看着那妇人。 乐梓陶冷眼旁观,也不去阻止他们,只当看场好戏,只是这好戏能不能散场,却是她说了算。 「不对,我明明看到他们进去,不可能没有,一定是藏起来了。」妇人一愣,想也不想的沖了进去,满子里的寻找了起来。 只是,小小的子,本来就没什么藏身的地方,她还能去哪里找人? 「不对,一定是藏到别的去。」妇人灵光一闪,急急对着两位武侯说道,还不待他们回答,她就又沖了出去,一个子一个子的找了起来。
乐梓陶逆袭 乐梓陶也不拦着,冷眼看着妇人四处翻找,她知道,妇人的目的,绝不只是来捉丨奸这样简单,更多的,应该是冲着她的豆腐秘诀来的,对这个,她倒是很放心,她的秘诀就是她的空间水,那是谁也没办法拿到的东西。 正热闹着,前面再次传来了动静,乐梓陶抬眸,却是康清带着几个坊丁急匆匆的来了,最后面,还跟着康逸臣和江雨、阿糙。 看到满院子的人,江雨的目光瞬的射向乐梓陶,目光中满是疑惑和询问,他今晚临时被叫走,她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回事?」康清是得了坊丁的回禀赶来的,所以,一来就盯住了烧饼铺的女人,「你说有人败坏风纪,人呢?」 「坊正,就是这个小蹄子。」妇人看到康清过来,眼前一亮,抢着从小作坊里出来,来到康清面前指着乐梓陶就告起了状,「这小蹄子和阿江早就勾勾搭搭的了,今天黄昏,我看到她回来,门刚开呢,这小蹄子就直接扑上去了,哎哟,她做得出,我还说不出口呢。」 「你这不是说得挺熘的吗?」康清皱了皱眉,瞟了乐梓陶一眼,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门都没关,两人就直奔房间去了,哎哟喂,那个……」妇人说得兴起,却偏偏要装得害羞,看得乐梓陶忍不住鄙夷。 「你说,她和阿江做了苟且之事?还被你看到了?」康清问,不去理会妇人的故作姿态。 此时,烧饼铺男人和众邻居们已经发现了康清后面的阿江,一时惊疑不已,不是说乐梓陶和江雨吗?那为什么里找不着人,江雨也是从外面进来的,还是和康清一起进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我亲眼看着他们俩进了房间。」妇人指着乐梓陶身后的房间,「就是那个房间,当时里面点了灯,我看见他们俩粘到一起,滚到榻上的。」 江雨皱了皱眉,再次看向乐梓陶。 乐梓陶却是一脸的淡定,无辜的对他耸了耸肩,没有吭声,事实上,她看到康逸臣的那一瞬,心底的那根弦已经绷得紧紧的发,尤其是这会儿,唐逸臣就站在江雨身边,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中明显的兴趣,都深深的刺丨激着她那根神经。 在她的计划里,没有杨晨泓,更没有康逸臣。 「那现在,阿江人呢?」康清的语气已经冷了来。 妇人却不自知,她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知道哪里去了?」康清突然提高了声音斥道,「满口胡言乱语!」 妇人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康清,她说错什么了? 「阿江自打晚饭前就和我一起,一直不曾离开过,他怎么可能如你说的做那样的事?」康清略略侧身,江雨赫然出现在妇人面前,一边当然还有满脸笑容的康逸臣。 「这……」妇人顿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看到…… 「阿陶。」康清转头喊道。 「坊正。」乐梓陶上前,带着几分委屈向康清行礼,「请坊正为阿陶作主。」说罢,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起来。 「你先起来。」康清嘆了口气,扫了众人一眼,「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午,我去看望江奶奶,江大哥并不在,我见江奶奶一人在家,便留晚了些,等江奶奶歇,才回家来,进门时不小心,踢到门槛,险些撞到墙上,并没有这位大婶所说的带了什么人回来,我关了铺门回到里,只是折了几件衣服,就准备歇了,谁知道……请坊正为阿陶作主,查明真相,还阿陶一个清白,也还江大哥一个清白。」 「你跟阿江,真的没有什么?」康逸臣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乐梓陶低着头,微微抬眸,随即说道:「江大哥心善,怜我一孤女无依,朋友相待,至于这位大婶所说的事,绝没有。」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彻查!」康清作了保证,转头看了看乐梓陶,「阿陶,既然你并没有带谁回来,那么,我能否让坊丁们搜一搜?这也是趁着大家都在,也好让大家看看,你的坦荡。」 「坊正请。」乐梓陶站了起来,让到一边。 「来人,好好查查,记得,不可坏了东西。」康清挥了挥手。 坊丁们应声而上,迅速的散开,各自进去搜查去了。 「你没事吧?」江雨这时才有机会到乐梓陶身边,关心了一句。 「没事。」乐梓陶摇了摇头。 江雨打量着她的脸色,这会儿人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冽的目光却直直的扫向一边的妇人。 「坊正,什么都没有。」坊丁们很快就出来了,纷纷回禀。 「坊正,里被翻得一团乱,没有一个人。」阿糙经过妇人身边时,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上前向康清回道。 「没有?」康清提着声问。 「是,什么都没有。」阿糙很确定的回答,目光再一次瞟向妇人,突然,他惊讶的看着妇人说道,「咦?大婶,你这怀里揣的什么?」 妇人脸色一变,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你想干什么?」 「大婶,你的衣服里装的什么?湿了。」阿糙指着她说道。 「没,没什么……」妇人目光闪烁。 「大婶,你想吃我家的豆腐,只管来买就是了,为何要这样费尽心机的毁我清白?」乐梓陶却闻到了豆腐的味道,她看着妇人胸口渐渐浸湿的衣服,皱着眉问道。 众人听到,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对今晚的闹剧,他们也开始怀疑猜测。 「我……」妇人慌张,却死鸭子嘴硬,坚持道,「这个是……这个是我自己家里带回来的。」 「拿出来。」康清盯着她命令道。 「快拿出来啊。」烧饼男人越瞧越不对劲,匆匆走到妇人身边,低声劝道。 「我……不。」妇人躲开,紧紧抱着自己的前襟不撒手。 「带走!」眼见妇人夹缠不清,康清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阿陶,你也来。」 「是。」乐梓陶点头,没有半点儿反对。 「去……去哪?」妇人吓了一跳,颤颤的问。 「大婶,你胡乱诬陷他人,毁人清白,这事儿当然是要到小衙门好好说个清楚的。」阿糙拉开烧饼男人,另一边,也过来两个坊丁一左一右架住了妇人。 妇人大惊,挣扎着喊:「坊正,偷人的人又不是我,我什么要去?」 坊丁紧紧架住她,她一挣扎,怀里的东西便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这不是我点豆腐的滷水吗?怎么会在你这儿?」乐梓陶惊唿,其实,自从她有了空间水,点卤都用的别的,这滷水就很少用了,没想到这妇人竟是沖这个来的,可恶的是,偷就偷吧,居然还恶毒到这样兴师动众的来毁她清白,想致她于死地! 真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烧饼男人也不敢置信的瞪着妇人。 「还用说,必是刚刚搜子的时候顺手牵羊呗。」康逸臣在边上凉凉的插了一句,目光饶有兴趣的扫过江雨,看向乐梓陶,扯了扯嘴角,看似心情极好。 「诬陷他人,无事生非,毁人清白,还加一条偷窃之罪,哼,带走!」康清冷冷的看着妇人,他就纳闷了,怎么最近的事情这么多?还都是发生在这豆腐铺里。 从乐书华无故被人丨奸丨杀,到乐梓陶夜里发现小贼,再到野狼的事,又到如今的妇人……一件件,一桩桩,接二连三,再这样去,他这坊正的位置也别想坐去了。 「都散了,散了吧。」妇人被坊丁们架在前面走,烧饼男人和虎子被拦在了后面,阿糙转头冲着围观的人挥了挥手,驱散了众人,看了看乐梓陶,「去多穿件衣服,把门都锁了。」 乐梓陶点头,回取了一件衣服,锁了门,跟在后面走,江雨陪在她身边,而那个康逸臣也有意无意的落在后面。 乐梓陶整个人都不自在,却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 「唉,早说了让你住到康府,你不肯,现在闹出这许多事来,后悔了吧?」康逸臣嘆着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再不行,干脆些嫁给阿江不就好了?省得人人惦记。」 乐梓陶抿唇,无视他的话。 「康哥,别乱说。」江雨看了看乐梓陶,替她解围。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康逸臣拍了拍江雨的肩,快步越过他们,一边沖江雨挤了挤眼,「你俩说私房话吧。」 说罢快步超上前面的康清,并肩而行。 「别理他。」江雨侧头看着乐梓陶,犹豫了一问道,「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我刚刚说的呀。」乐梓陶耸肩,瞄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当然了,折衣服的时候,小小的利用了一灯光,她自己就误会了。」 言之意,不言而喻。江雨瞭然的点头,微微一笑。
各自小动作 如她所料,那妇人看中了她的生意,加上之前受她教训后怀恨在心,便一直想逮机会整治她,只要把她挤出泰若坊,以后的生意…… 乐梓陶不由冷笑,毁她名节,居然还说只是看中生意,还真好意思说! 「阿陶。」江雨拿着一条薄被和两个包子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康逸臣,「好好歇着,别怕,我就在外面。」 「嗯。」乐梓陶点头,康逸臣跟在后面,有什么也不能再说。 「放心,顶多一晚,明儿早上你就能出去。」康逸臣倚在一边,看看江雨,又看了看乐梓陶,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乐梓陶只是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江雨拉了康逸臣出去,关上了门。 时值深夜,隔壁妇人已经招了,也没必要再审去,这会儿倒是安静了来。 乐梓陶打量了一子,挑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裹着薄毯,啃着包子。 一夜,很快过去,天一亮,果然有人来放她出去。 「阿陶。」乐梓陶刚刚出来,江雨便从边上出来,眼中满是血丝。 「你怎么了?」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没睡觉?」 「没事,我送你回去。」江雨笑笑,接过她手里的薄毯折了起来夹在腋。 「阿江昨夜在门口守了一夜呢。」来开门的坊丁暧丨昧的沖乐梓陶挤了挤眼,笑嘻嘻的走了。 「走吧。」乐梓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了笑,率先往前走去,她没有问那妇人的落,也没有问坊正有什么指示,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达到了她和江雨的目的。 江雨快步跟上。 回到家,已是日上三竿,对面的烧饼铺子也没有开门,乐梓陶这儿也来不及做豆腐,一早,刘家兄弟也没有去出摊,连周秋姑也在刘婆子的茶铺里等着。 「阿陶姐姐,阿江,你们终于回来了。」看到两人,周秋姑肥肥的身躯跟装了弹簧似的沖了出来,「那女人真这样可恶?他们居然诽谤你们……真是太可恶了,等她出来,我非扇她几个耳括子不可。」 「阿陶,没事了吧?」刘婆子也跟了出来,一脸关心,「怎么昨夜我们一不在家就出了这事儿……唉,虎子他娘真是缺德哦!!」 「我没事儿。」乐梓陶微微一笑,难怪昨夜那样的场面也没能惊动刘婆子一家出来,原来是不在家呀,不过,不论他们在不在家,对她的计划也没多大区别。 「阿江,你怎么了?不舒服啊?」周秋姑的注意力全在江雨身上,看到江雨的眼睛,急得在他身边团团转。 「熬了一宿。」江雨淡淡的说道,「行了,阿陶安全到家,我也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值夜。」说罢,快的跑了。 「大刘叔,小刘叔,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今天的生意了。」乐梓陶不想纠着昨天的事不放,转身向刘家兄弟致歉,「我马上做,一会儿就好。」 「阿陶姐姐,我帮你。」周秋姑立即应道。 「阿陶,耽误一天没事的,你看你,脸色这样不好,快去休息吧,歇一天再说。」刘婆子却是心疼的催促乐梓陶休息。 「没事儿,很快的。」乐梓陶笑笑,掏出钥匙开了铺门,周秋姑跟在后面。 「阿陶,要我们帮忙不?」小刘媳妇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就辛苦婶子了。」乐梓陶不以为意,随口应着。 「你凑什么热闹?」刘婆子小声的说了一句,「那是阿陶吃饭的手艺。」 「婆婆,您也听到,阿陶说可以帮忙的。」小刘媳妇回了一句,急匆匆跟了进来。 「那……婆婆,我们也去。」大刘媳妇一看,也没能忍住。 于是,刘家一家子,除了刘婆子还要照应茶铺,其他人都进来了。 人多,做事情倒也快,很快,磨豆、过滤、锅,只差最后一步,点卤。 周秋姑原来在这儿帮过忙,也都看习惯了,可刘家几人却是头一次,想看,又怕犯忌讳,一时在边上纠结不已。 乐梓陶却没有理会,迳自按着平时的办法,调好了东西,倒了进去。 周秋姑这边已经利索的准备好了豆腐框和纱布。 小刘媳妇看到周秋姑动手,推开小刘叔,学着周秋姑的样子,把另一个也拿了过来。 「小刘婶儿,等会儿,阿陶姐姐一会儿会把豆花舀到这儿,然后把这纱布包好,你再拿个板放上来。」周秋姑见状,忙喊道。 「好嘞。」小刘媳妇笑嘻嘻的听从指挥。 「阿陶,这个可以倒上去了吗?」大刘媳妇见状,也不甘落后,过去指着乐梓陶点过滷水的那一桶问。 「好了。」乐梓陶没管他们,甚至连遮一掩一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她乐得有人帮她干活,干脆,把所有事情扔给了他们,一个磨豆,一个滤豆浆,两个在那儿折腾豆腐板框,一个舀豆花,而她,则安心管着火,熬熬豆花,点点卤。 原本她一个要两个时辰才能搞定的事,花了一个时辰,就全部完成了。 刘家兄弟各自估算了今天要用的豆腐,付了钱,匆匆挑着走了。 「阿陶姐姐,要不要我搬过来陪你几天?」周秋姑留在最后,担心的看着乐梓陶。 「不用了,余的你拿去吧,我今天反正也不打算开门,想补觉。」乐梓陶摇头,打了个哈欠,她昨夜虽然坐着眯了几个时辰,但,那样总不如躺着好好睡。 「真不用?」周秋姑细细看着乐梓陶的脸色,「我可以在这儿帮你看着铺子,你安心睡。」 「秋姑,谢谢你,但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乐梓陶嘆气,她现在,真不想谁留在她家,她只想关了门,好好的想想以后的路,想想和杨晨泓、江雨的的关系…… 那妇人为什么会盯上她?为什么会被她利用?除了那妇人的小心眼以外,查根归底,还有她自己的一部分因素在。
求到她头上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太紧张还是怎么的,一起来便觉得整个人酸痛,被人打过似的痛,看了看时辰,乐梓陶决定先去泡个澡。 烧开了水,兑了大量的空间水,乐梓陶便把自己整个儿的浸了进去。 几刻钟后,随着热水变凉,身上的酸痛和疲惫也一点点儿的被带走。 乐梓陶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做早点、做豆花、做豆腐、做豆干,做着每天都在做的东西。 天色渐亮,乐梓陶开了铺门,刘家兄弟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乐梓陶,两人齐齐笑了。 「大刘叔,小刘叔,早。」乐梓陶笑着请他们进来,把准备好的货交给他们。 刘家兄弟两人付了钱,急急离开,没一会儿,客人们也都上门了,问的说的,无非就是那天晚上的事。 不过,乐梓陶发现,往日说话不着调的人,今天也变得客气起来。 「阿陶,莫理那疯女人,她就是嫉妒你的生意比她家火了,才会那样做的。」 「没错,我们都知道阿陶是个好姑娘。」 众人纷纷表态,大骂烧饼铺那妇人缺德。 「谢谢大家。」乐梓陶却只是笑笑,不参与他们的谈论,也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 那夜的事,就像是个大闹剧,闹过,笑过,也就匆匆翻过。 江雨依然天天来,却闭口不谈小衙门的事,乐梓陶也不问,就连对面关了三天的烧饼铺,也没有看上一眼。 第四天的早上,乐梓陶正在铺子里招唿客人,烧饼铺两父子双眼通红的站到她的门口。 「这是……」 「怎么了?」 客人纷纷窃窃私语。 乐梓陶一转身,就看到他们,不由一愣。 「阿陶,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婆娘吧。」烧饼汉子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说哭就哭了,冲着乐梓陶连连拱手,哑声说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没能管教她我婆娘,是我没拦着她,求你看着坊邻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阿陶姐姐,求你放过我阿娘吧,我阿爹说了,等阿娘回来,就带她一起回乡,我们再也不在这儿了,求求你放过我阿娘吧。」虎子抹着眼泪,扑通就跪在了门口。 乐梓陶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意思?」 「我阿娘……被送到府衙去了,说是……说是要被送去做苦役……」虎子哭得上气不接气。 「那是衙门判的,她活该。」众人再一次起闹,「也不想想,当时你阿娘干那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阿陶会有什么后果?偷丨汉,不论大姑娘小媳妇,只要不是夫妻,那都是沉塘的场,你阿娘这心,黑着呢,那是冲着阿陶的命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那婆娘肯定没想到要阿陶的命的,她只是……只是……看中了生意。」烧饼汉子满面通红,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这儿。 「大叔,我不知道苦役是怎么回事,所以,你们来求我没用,那是衙门做的决定,你们与其在这儿浪费功夫,不如去衙门找大老爷申诉一。」乐梓陶抿着唇,淡淡的说道。 「可是,可是……」烧饼汉子连说了两个可是,也没说出所以然,急得直挠脑袋。 「可是什么?人家姑娘家被你婆娘毁成那样,没往你井里扔石头,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们还好意思让阿陶出面讲情?想的还真够美的。」 「就是呀。」 乐梓陶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很是无奈,任何时代,总是不缺这些落井石或看热闹的人。 「阿陶姐姐,只要你肯原谅我阿娘,我们家的铺子,就是你的,我们一家人肯定不会留在这儿,我们都回乡去,再也不回来了。」虎子突然说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话来,顿时让众人都静了来。 那妇人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夺阿陶的生意,现在,弄来弄去的,自己被弄进了府衙大牢不说,自家的铺子这会儿都保不住了,只是,更让人惊讶的还是虎子,没想到平日闷不吭声的虎子,还有这么大的主意。 乐梓陶却沉了脸,冷眼看着虎子:「你以为,我是冲着你家的铺子才不答应你们的要求的吗?」 众人恍然,又看向虎子。 如果应了他虎子,得了他家的铺子,以后,乐梓陶在泰若坊的名气只怕要更臭了,谁能相信她就不是为了铺子? 那时候,乐梓陶和那妇人就成了一路货丨色。 「阿陶,我们去过小衙门了,但是他们不让我进去见我婆娘,我使了不少银子,费了不少的劲儿,才打听到了一点点儿消息,那人说,是将军府的人打了招唿,把我婆娘打进了大牢,等公文一来,就发配出去做苦役……」烧饼汉子哑声解释道,他实在是没辙了,此时,哪里还是讲面子的时候?「我那婆娘,打从过了门,就没受过什么苦,苦役的活儿,她哪里吃得消啊,我就怕她到时候挨不去……」 乐梓陶紧锁着眉,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将军府的人?难道是他吗?气恼那妇人对她做的事,所以才出手帮她? 「阿陶,如果……如果你生气,不愿饶她,也没事,只要能帮我打听到我婆娘发配到哪,我替她去……替她做苦役。」烧饼汉子见乐梓陶一直不松口,眼中满满的绝望,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要怪,也只能怪他婆娘太贪心,惹到了不该惹的,将军府的人和乐梓陶交丨好,如今为乐梓陶出面撑腰,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傻呀?不就是一个婆娘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的恶毒女人,休了重娶就是了。」有人听不去,斥道,「你个汉子,还被个婆娘给拿捏住了,真的是……丢尽我们汉子们的脸。」 「得了吧你,就你能,也不想想,谁家婆娘一喊吃饭啦~~哪个谁谁谁,屁都不敢放一个,闻着味儿就回家去了。」边上一人笑着拆道,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
临阵退缩了 不是为虎说的那铺,而是为烧饼汉说的这番话,他愿为自己的婆娘代做苦役,这短短几个字,却直直抨中她的心。 能有个知热知冷的男人疼她、爱她、护她,她闯祸时,能心甘情愿的为她收拾烂摊……她也想要啊。 没想到,那妇人还有这福气,能找到烧饼汉这样甘愿付出的男人。 就冲着这一句话,乐梓陶松了口,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出面,能做什么。 「能,我们保证,要是她还找你麻烦,我就……天打五雷轰!」被妇人压制了一辈的憨厚汉不知道怎么让乐梓陶相信他的诚意,唯一能想的就是抬起手向着天,说着他觉得最重最管用的毒誓。 「我能做什么?」乐梓陶瞥了他的手一眼,淡淡问道。 「求你去和将军府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和……」烧饼汉说到这儿,顿了顿,「只要能免了我婆娘的苦役,虎说的,就是我说的。」 「大叔,我答应帮忙,可不是沖你家铺去的,若你再提这个,那不好意思,请回吧。」乐梓陶转身欲要去忙。 「不不不,不提了,不提了。」烧饼汉满头的汗,连连说道。 「我只有两个条件。」乐梓陶这才转了回来,淡漠的看着门口的父俩,「一,以后不得再来干扰我的生活,二,她必须得当众向我道歉。」 「成,她要不敢,我打不死她。」汉重重点头,一口应。 「还有,我只能说去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行。」乐梓陶给自己留了余地,这事儿还不知道是谁出的手呢,杨晨泓?他有这面吗?若是杨大小姐,寻了他岂不是又要麻烦他去求杨大小姐? 乐梓陶心里没有丝毫把握。 「只要阿陶能去,我们就很感激了。」汉怕乐梓陶死咬着不放,此时哪里还敢挑剔,连连点头,带着虎走了。 「阿陶,你又何必管她呢?自作孽,不可活。」客人们唏嘘道。 「话说那么说,但也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乐梓陶淡淡一笑,看着烧饼父的方向,「她有个好相公,也有个好儿。」 「唉,也是,没想到这烧饼汉还有这样的心,能为了婆娘甘愿代服苦役的,怕也没几个。」 议论纷纷中,众人陆陆续续的付帐起身,刚刚这一幕精彩,相信今天又有谈资喽。 乐梓陶收拾了桌面上的碗盘,想了想,决定去一趟将军府,先探探再说。 于是,她寻了隔壁的刘婆,把铺托给了刘婆。 刘婆早在隔壁把事情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只是,事情涉及乐梓陶的清白,她没跳出来踩那家人一脚,已经看在多年坊邻的份上了,而反过来,她又不能出面帮着对面的给乐梓陶为难,所以,她干脆就不过来了,这会儿听到乐梓陶的话,自然一口答应。 乐梓陶匆匆来到将军府外,却勐的停了脚步。 那夜,杨晨泓愤而离开,说的还是那样难堪的话,她现在去……是不是没面了? 还有,他的气……才几天,应该还没消吧? 那她现在去,会不会撞到枪口上? 怎么办?难道她还真的为了那个可恶的妇人,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那夜丢脸丢大了,看到他,她说什么呀? 乐梓陶纠结的在将军府外的角门处来回踱步,她有些后悔,之前,她干嘛要答应来求情呢? 明明人家帮的是她,替她惩治了恶妇人,现在,她反过来求人高抬贵手?这天底,还有比她更傻丨逼的人吗? 「可是,都答应人家了……」乐梓陶再一次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来,她一向说话数话,要么,做不到的事就不应,要么,应了就必须要做到,可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这强迫症有多不好。 「阿陶。」就在这时,身后的角门打开了,守门的老嬷嬷笑眯眯的出来。 「啊?!」乐梓陶在陷在纠结中,乍然听到这一声喊,意识的应了一声,转身,看到是老嬷嬷时,她才松了口气,「嬷嬷好。」 「可有日没看到你,怎么?今儿吹的是什么风?」老嬷嬷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我是过,过。」乐梓陶看了看老嬷嬷身后的将军府,突然清醒过来,杨晨泓的身份,说不定在府里是个敏丨感话题,她怎么就傻到直接跑上门来寻他呢?像现在,要是老嬷嬷问起她怎么认识的杨晨泓,她该怎么答? 「过?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寻我们大小姐的呢。」老嬷嬷顿时出了声。 「啊?」乐梓陶再次一愣,忙解释道,「我……那个……真的是过,刚刚就是……想事情想出神了,在这儿晃了一。」 「真的?」老嬷嬷问得颇有深意。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乐梓陶讪笑着,左右瞧了瞧,冲着老嬷嬷挥了挥手,「嬷嬷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 「嗳!」老嬷嬷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乐梓陶已经跑了,她不由无奈的看着乐梓陶的方向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那张纸,回头望了一。 角门虚掩着,乐梓陶根本没注意这门,光顾着和老嬷嬷说话去了,也就错过了门内倚着的那个人——穿着女装的杨晨泓。 老嬷嬷缓步走回角门处,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杨晨泓:「公,她跑了。」 「笨丫头,无可救药!」杨晨泓接回纸,双手随意的揉了揉,搓成了团。 「公,要不要老奴跑一趟?」老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杨晨泓,问道。 「不用了。」杨晨泓看了看手中的纸团,冲着外面皱了皱眉,把纸团塞回了自己怀里,「安嬷嬷,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哦,尤其是我娘。」 「公放心,我什么时候把你的事胡乱说出去过。」安嬷嬷会意一笑,慈祥的看着杨晨泓,「只是,公,你若真喜欢阿陶姑娘,干嘛不挑明了告诉她?你就不怕她误会你吗?」 「她早误会了。」杨晨泓苦笑,伸手抱了抱安嬷嬷,「安嬷嬷辛苦,我先回院。」
124. 陷入某怪圈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康逸臣,不由自主的,她停了脚步。 「阿陶回来了。」刘婆子看到乐梓陶,快步出来,「康公子出来有一会儿了,给,卖了三十几文。」刘婆子把看铺子得的钱交给乐梓陶,便回自己铺子那边去了。 「谢谢阿婆。」乐梓陶点头,表示明白,看了看康逸臣,她抬腿进了铺子,这是她的家,她总不能看到他就连自己家也不敢进了吧,「康公子,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这会儿可是连豆花也没有,他总不能买块豆腐啃吧? 「去将军府了?」康逸臣侧头看了看她,迳自把玩着自己手中的一块玉佩。 「你怎么知道?」乐梓陶皱眉。 「想想就知道了。」康逸臣总算转了过来,一脚踩着凳子,手肘托在膝上,看着她,「以我说,你之前就该听我大伯的,搬进康府,这许多麻烦都省了。」 「这儿才是我的家。」乐梓陶淡淡的说道,「康公子若是不买东西,还请回吧,坊间流言碎语多,影响到康公子怕是不好。」 「你是怕阿江吃醋吧?」康逸臣挑眉,缓缓站了起来,凑到她身边,瞬间就冷了脸,眯眼说道,「我劝你一句,你若对阿江有心,也就罢了,你要是伤了他,到时候,可别怪我与你过不去。」 「我和阿江的事,不劳康公子费心。」乐梓陶心里一紧,她很不明白康逸臣突然跑来这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江雨有意思吗? 「阿江的事,就是我的事。」康逸臣盯着她,「如今坊间谁不说你们是一对?不过,这样也好,输给阿江,我认了。」 说罢,转身出了门,迳自走了。 什么意思?输给阿江?他们拿她打赌么? 可细想想,又觉得不会。 乐梓陶皱着眉看着街头越来越远的康逸臣,心底一阵一阵的寒意,这个康逸臣,怎么对她的事又上心了? 康逸臣的用意,乐梓陶无从得知,可是,第二天,她正打算去衙门看看的时候,康逸臣竟然跟着江雨一起来到了她的铺子里。 「早。」江雨微笑着进门,「怎么这会儿关门了?要去哪?」 「我想去府衙看看。」乐梓陶瞥了一眼康逸臣,暗暗皱眉。 「阿江,你这小媳妇好像不太欢迎我呀。」康逸臣吊着江雨,痞痞的说道。 「康哥,你莫乱说。」江雨脸一红,不自在的推开康逸臣,目光快的扫过乐梓陶,带着一丝欢喜一丝紧张的避开。 「我得关铺门了,两位,不好意思。」乐梓陶当没听见,迳自把门锁上。 「我陪你去吧。」江雨忙说道。 「不用了,你不是值夜吗?快回去休息吧。」乐梓陶摇头拒绝。 「那你小心点儿。」江雨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送她走了几步。 乐梓陶快步出了坊门,直奔府衙,之前她来过这儿,路线已经记在心里。 「干什么的?」只是,乐梓陶刚刚上前,就被人给挡了来。 「这位大哥,我想求见……师爷。」乐梓陶想起之前招待过她的那位师爷,或许,他记得她,能帮上忙。 「你说的是哪位师爷?」衙役打量乐梓陶,板着脸问。 「就是之前……」乐梓陶也犯难,她忘记那位师爷叫什么了。 「不知道名怎么找?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师爷们正忙呢,没空理你。」衙役不耐的挥着手,把乐梓陶赶台阶。 「这位大哥,上次将军府的大小姐送我来见的那位师爷,他就在里面,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我真有事儿找他。」乐梓陶退到台阶,皱了皱眉,却仍是耐着性子说道。 「将军府的大小姐送你来?你病不轻吧?」衙役顿时被逗乐了,他轻蔑的打量着乐梓陶,嗤笑道,「将军府的大小姐,那是什么人?她能送你来?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吧,赶紧回家去,大人的杀威棒可不是好玩的。」 「……」听到杀威棒三个字,乐梓陶顿时激灵了一,她想起来了,上次,是杨晨泓送她来,借着将军府的名头才让她免了十棍杀威棒,但现在,她可没有任何的保护呀,为了那个妇人,跑这儿来挨棍子,未免太不值得了。 「赶紧走。」衙役虽然不屑乐梓陶刚刚说的话,但,本意还算好,催促着乐梓陶快些离开。 乐梓陶嘆气,也罢,她真没必要为那个要致她于死地的女人冒犯官威,至于她答应的事,还是另外想办法吧,真要到了那一步,她还办不到的话,那她也算尽力了。 接连两天,乐梓陶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更没有机会去将军府,江雨每天一早来她这儿帮忙,那康逸臣也不知吃错了什么样,天天跟着来,不赖到她赶人,他就无视她的冷脸赖着,而因为江雨的原因,周秋姑来买豆腐的时候,干脆带了家里一伙计,买好东西让伙计推回去,自己则留在乐梓陶这儿凑热闹。 乐梓陶无奈之极,却偏偏没有办法,康逸臣之前那番话,她还没弄清楚,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因为江雨才不动她,这样一来,康逸臣在这儿,她就不能赶江雨走,而江雨不走,康逸臣和周秋姑就整天凑在这儿。 一时之间,乐梓陶头都大了,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怪圈,知道癥结,却偏偏无力去改变。 所幸,纠结只在白天,每天午打烊后,乐梓陶还算是比较清静的。 江雨要去准备值夜,他一走,周秋姑就会乖乖的赶在关坊门前离开,而康逸臣也没有理由独自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烧饼铺的父子也来了两趟,所幸,暂时还没有听到那妇人被定判的消息。 这一日,乐梓陶做完了所有事情,烧了水把自己泡在了浴桶里,感觉着那温温的水触感,一边想着明天要不要再去将军府走一趟。 突然,外面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原本就极警惕的乐梓陶顿时整个人绷了起来。 ps:看到有亲留言反映更新慢的问题,在此解释一,净月原本是起点作者,在起点还有一本要冲全勤的上架文,还有一本刚刚参加神思路徵文赛的现言,加在一起就是同时开三本了,没有存稿的苦逼日子,木办法,希望亲们见谅哦,净月会努力的,绝不会弃坑!!开坑必完~~谢谢亲们支持~~
他来求收留 面前的杨晨泓穿着小厮服,背着一包裹,淡然的看着她,说道∶「你说过的,我要是走投无路,可以来找你,所以我来了。」 「你……」乐梓陶不知该怎么回答,走投无路?他? 「怎么?打算说话不算数?」杨晨泓缓步过来,凑到她面前带着一丝邪邪的笑问道。 「不是啊,你……出什么事了?」乐梓陶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可偏偏,那思路却总是往坏的方面跑,他被将军府赶出来了? 「我没地方去,这洛京城里,又只认识你,你不会这么狠心,不管我吧?」杨晨泓眨了眨眼睛,再退回来面对她时,已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几乎,不给拒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你说过我无路要走的时候,你会收留我的。」 「我……」她说过吗?她怎么觉得她说不是这个意思呀。乐梓陶皱眉,正要回忆一,又听他说道:「阿陶,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你反悔了?」 「我哪有反悔。」乐梓陶意识的回答,在她心里,他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那你愿意收留我了?」杨晨泓顺着竿往上爬,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凑近。 乐梓陶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俊颜,心跳勐然加速,她想起了那夜,也想起了他那时说的话,整个人突然清醒,可是,正当她要抬手推开他时,他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不断的拍着她的背,欢天喜地的说道:「我就知道阿陶仗义,绝不会不管我的,好了,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自己去打扫房间。」 说罢,直接推开乐梓陶的房间走了进去。 哈?乐梓陶傻愣愣的看着她的房间被占,她还没从刚刚的一幕中清醒,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跳着脚跑了进去:「喂,这是我的房间,你刚刚说了自己去收拾房间的。」 谁知道,她一进去,立即被杨晨泓捂住了嘴,退到墙角,杨晨泓冲着她小声的说道:「嘘!将军府的人说不定就在外面呢,你这么大声,等一要将他们引过来了。」 「……」乐梓陶睁大了眼睛,他真的是逃出来的?那不得麻烦?那杨家大小姐、四夫人什么的,能放过他?还有将军府的其他女人们……她无法想像那被一大群大婶追着打的情景。 「晚上便将就一嘛,我明天再收拾,今天她们打了一天,好累。」杨晨泓移开手,双手撑在她身侧的门上,低声说道,他这可不是说谎哦,为了争取这一个月的机会,他可是从几位姨母的手里熬过来的,那几位,个个都是不会手软的主啊,他容易么…… 就着昏黄的灯光,又是这么近的距离,乐梓陶果然看到他嘴角的乌青,不由吃惊的问:「她们还打你了?」 「是呀,估计身上都青了。」杨晨泓咧了咧嘴。 「快坐。」乐梓陶心里一揪,立即推着他的肩往桌边走去,不由分说的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催道,「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啊?」杨晨泓古怪的看着她,换他傻眼了。 「啊什么呀?有伤就得及时治,不能留的,快点儿。」乐梓陶见他磨磨蹭蹭的,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哦,好。」杨晨泓明白了,他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包裹往榻上一扔,伸手解衣带宽衣,目光却一直看着乐梓陶。 乐梓陶皱着眉,看着他嘴角的伤,她倒是想起水煮的蛋能用来消瘀,可是这会儿灶都冷了,又不像她前世那样方面,大半夜煮蛋太麻烦了,要不,用空间水? 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呀…… 杨晨泓见乐梓陶不避不让的看着他宽衣,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她好歹是个姑娘家吧?怎么可以……当即他又想到那夜,她的设计,心底顿时冒上一丝火气,宽衣的手也顿了顿。 「公子,你既然喜欢阿陶,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让她在你身边,别人还能有机会吗?」就在这时,杨晨泓想起了嬷嬷的话,目光微闪,心里的火也被压了去,他是为她而来的,这才刚到,真相还未可知,怎么能失态呢? 想到这儿,杨晨泓的动作也利索了许多,若他能成功,她迟早要习惯他在她面前宽衣的嘛。 杨晨泓带着笑意,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至于身上的伤,他倒不是很在意,从小到大,和姨母们对战,哪次不是这样的?不过,以他从小泡草药的身体,这点儿小伤也不过是在皮外留些瘀青罢了,养上几天就能好了。 「嘶~~她们怎么手这么狠吶?」乐梓陶看着他背上那触目的一片瘀青,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动便脑补了一群女人对杨晨泓拳打脚踢的场面。 杨晨泓看着她的表情,突然间心情大好,他发现,他平日无所谓的小伤对他来说又多了一个用处。 「你功夫不是很好吗?怎么还被打成这样?」乐梓陶想起他的功夫,她都奈何不了他呀,那些杨家的女人们该有多兇悍? 「这是常事了,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杨晨泓很享受这一刻她的关心,近乎于痴迷的看着她,自动扮起了可怜。 「常事?!」乐梓陶不可探的拔高了声音问道,不待他回答,她转身出门,「你等会儿,我去找药。」 「嗳,阿陶……」杨晨泓见状,忙开口阻止,可乐梓陶已经开门出去,看着她为他着急,杨晨泓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她是在乎他的,嬷嬷说的果然没错,这次若能把她成功带回去,他一定带她去好好给嬷嬷磕头。 乐梓陶回到厨房,摸着黑取了一个空碗,注入空间水,但,为了不让杨晨泓起疑,她还是稍稍的调淡了水的浓度,这些日子以来,她已对这空间水的功用了解了两三分,就像她,天天用兑了空间水的热水泡澡,身上原本的几处小伤疤都已经没了。
窝藏大男人 「这是什么药?这么管用?」杨晨泓好奇,他在想,要是那些将士们也能用上,对我朝的将士未尝不是个件大好事。 「祖传秘方。」乐梓陶白了他一眼,杜绝了他的胡思乱想。 原来如此。杨晨泓只好乖乖的抹着鼻子走开,乖乖的干活去了,他一直知道她每天要做很多事,可住后,他才知道她一天要做的到底是多少事,他不由心疼,所以,主动承担起了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磨豆、过滤什么的。 乐梓陶确实因此轻松了许多,可是,也因为他的到来,她也添了更大的苦恼,要知道,对面烧饼铺的女人诬陷她什么?可现在,她的里却确确实实的藏了个大男人,要是被人知道,这回儿她才是真正的说不清楚。 尤其,现在江雨、康逸臣、周秋姑天天出现在豆腐铺里…… 这两天开门营业的时候,杨晨泓在房间补眠,他现在已经被她安排到乐书华那个房间,一般情况,别人也不会进去查看。 但一直这样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乐梓陶纠结的拍着脑门。 「怎么了?」杨晨泓把豆腐框都摆到了长案上,转身擦着手来到乐梓陶身边,蹲就伸手摸她的额头,「病了?」 「你才病了呢。」乐梓陶直接将他的手拍开,郁郁的说道,「我在想,把你藏在这儿不是个事儿。」 「你反悔了?」杨晨泓侧头睨着她问。 「我反悔了,你有地儿去吗?」乐梓陶白了他一眼,长长吐了口气,「我只是在想,江雨、秋姑、康逸臣天天来这儿,要是发现你,江雨和秋姑倒是没什么,那康逸臣……我这铺子,人来人往的,总归不太安全,泄露出去,将军府的人难道不会寻来?还有,对面那烧饼的,那女人被府衙关押了,据说判的不轻,她家那两个,常来催我去将军府求情呢。」 「真是笑话,他们害你,还让你去将军府求情?」杨晨泓冷笑,「所以你就去了,不过,那天你既然去了,为什么又不进门?」 「你知道了?」乐梓陶惊讶的看了看他,立即别开了头,「我怕给你招麻烦,才不进去了。」 「给我招……」杨晨泓说了几个字,忽然回味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顿时心情大好,喜滋滋的问,「你担心我?」 「那女人被判这么重,是你做的手脚吧?」乐梓陶问道,「你这次从将军府出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差不多。」杨晨泓点头,赞赏的看着她,他确实是因为这件事被启发到了,所以才出来「擒」她回去的。 「她对你这么狠?」乐梓陶皱眉。 「她?」杨晨泓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她」是谁。 「杨家大小姐呀。」乐梓陶一副你休想瞒我的样子,迳自说道,「好歹也男扮女装在她身边那么久了,她怎么能这样。」 「……」杨晨泓沉默,杨家大小姐?那不就是他吗?她说的都是啥意思? 「我猜到那件事可能和你有关,本来是想去寻你,可就是怕杨大小姐误会,会为难你,现在好了,更没戏了,明儿我还是去回了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乐梓陶长长的嘆了口气,站了起来,踢了踢杨晨泓,「让开些,我得去拌豆浆了。」 「你为什么答应帮他们?」杨晨泓很听话的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问道。 「因为他说的一句话,他说,他愿意替她服苦役。」乐梓陶撇嘴,淡淡的说道,「有这样一个男人陪她一辈子,是她的幸福,也是我所羡慕的福气,而且,他们答应,以后不会再留在泰若坊里,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这件事,也不全然是她的错,我……有意引的。」 「现在知道过了?」杨晨泓在一边凉凉的问了一句,「这件事,既然他们已经得了教训……好吧,交给我。」 「你不怕被她们逮回去?」乐梓陶焦急的问。 「你怕我回去?」杨晨泓的双眼发亮,盯着她问,「为了你,我肯定不会跟她们回去的。」 「去,什么为了我,少瞎说八道。」乐梓陶搅动着长长的棍子,用手肘撞了他一,「边儿去,别在这儿捣乱。」 「我说真的,你现在既然有固定的人上门拿货,又何必还开着自己的铺子?」杨晨泓不退反进,跟在她身边开始跟着转,「关了你的铺子,这边又不会少银子,而且,你只消早上开一门,让他们来取东西就好了,午还能歇歇,像这样整天介的,当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对哦,我可以固定做批发……」乐梓陶纠结的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手中的木棍也顿了顿,批发的念头也速度的转了起来。 其实,自从刘家兄弟和周秋姑来她这儿拿货以后,很多人便明里暗里的在打听她还能不能供货,都被她以精力不济给回拒了,现在想想,要是她不做零售,专门做批发呢?泰若坊的生意,完全可以让给刘婆子做,这样一来能给自己省事,二来可以还清刘婆子平日的关照,三,还能让江雨、周秋姑、康逸臣不要往这儿跑,便是件好事,而且,若是可能,她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拓展一业务,说不定,比现在的进项还能多。 「嗳,这个好了没有?」正想得出神,耳边传来杨晨泓的提醒,乐梓陶回神,只见锅中的豆花已经沸了起来,她忙让他撤去了灶里的火,把这些豆花舀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锅了,接来点了卤便可以做豆腐和豆腐干…… 「先来一碗。」杨晨泓最近吃上了瘾,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饱喝一顿豆花配早点,才会回房歇着,只是今天,他还有事情要做,「一会儿我出去一,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你别等我吃饭了。」 「去做啥?」乐梓陶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他不会说真的吧?真要去找将军府的人?他不怕再被逮回去出不来吗? 「放心啦,我……我偷偷去找剑兰儿她们,让她们去和府衙的师爷说,我不会自己去的。」杨晨泓开心的笑着,对乐梓陶的关心很是受用。
人约黄昏后 可没想到,第三天,对面的烧饼铺父子却早早的寻到了她铺子里,对她千恩万谢,她才知道,府衙竟真的让他们去接那妇人出来了,但,苦役虽免,经济赔偿却不可少。 身为苦主的乐梓陶,摇身一变成了受惠者,这个戏剧化的转变,顿时让乐梓陶错愕不已,在座的客人们也一片譁然,纷纷说乐梓陶心太善云云。 当然,背后有没有说什么唾骂的话,乐梓陶便无从可知了。 午,坊门处便贴出了告示,公告了对那妇人处罚,连为何免除苦役的原因,都写了个清清楚楚,同时,烧饼铺也被转入乐梓陶名,以作赔偿其名誉损失。 有奖有罚,歷来是府尹的规矩。 可也就是这规矩,这告示,乐梓陶的知名度再一次飙高,从此,在泰若坊无人敢惹她,因为,人家和将军府的关系那可是槓槓的。 外面的人众说纷芸,可作为当事人的乐梓陶却苦恼了,她看着康清亲自送上门来的房契地契,皱着眉久久不语。 「阿陶,这是你应得的,毕竟,一个姑娘家的清誉,又岂是这区区一点儿钱财能挽回来的?」康清把东西放到桌上,往乐梓陶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 「坊正,我不能要,我若收了,与那妇人又有何异?」乐梓陶指的是那妇人慾谋她铺子的事。 「那个怎能相提并论,完全是两码事。」康清摇头,「府尹大人亲自判的,这结果,无人能质疑。」 「可是……」可是这件事也有她设的圈套在内呀,这赔偿,她觉得烫手。 「别可是了。留着吧。」康清站了起来,对于乐梓陶,他也是头疼不已,瞧瞧,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有多少是与她有关的?唉,他还是想想要不要替江雨做个主,把这丫头给嫁过去,那样,应该就能消停了吧? 「留吧。」江雨微微一笑,手指叩了叩桌子,跟着康清一起走了,他一走,康逸臣立即跟上,留周秋姑一个,站在门口冲着离开的江雨发花痴。 乐梓陶无奈,只好开口赶人:「秋姑,你该回去了,阿江今天不会再过来的。」 「嗯嗯,马上。」周秋姑头也没回,连连应道,直到再也看不见江雨的背影,她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乐梓陶说道,「阿陶姐姐,阿江为什么这么喜欢跑你这儿来呀?」 乐梓陶有些奇怪,这傻丫头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想了想,她说道:「朋友而已,看我忙不过来才来搭把手。」 「这样说,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喽?」周秋姑的语调竟出乎意料的尖锐。 乐梓陶挑眉,定定的看着周秋姑,淡声问道:「哪些人?」 「阿陶姐姐,你喜欢阿江吗?」周秋姑这时又变得可怜兮兮起来,眨着湿漉漉的眼,她巴巴的问。 「我喜欢他,也喜欢你,没什么区别。」乐梓陶随意的答道,可这答案却是她小心的措词给出来的,周秋姑怕是听了什么闲话才这么问。 「真的?」周秋姑盯着她。 「真的。」乐梓陶无奈的点头,还待说些什么劝周秋姑莫多想,便被周秋姑打断。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周秋姑笑逐颜开,她上前一步,拉住乐梓陶的手晃了晃,语速极快的说道,「阿陶姐姐,我出来一天,爹娘该担心了,我回去了哦。」说罢,肥肥的身体居然很迅速的出了门,往坊门出「滚」去。 「……」乐梓陶无语的看着周秋姑离开,心里长嘆不已,周秋姑天天在她这儿混着,这会儿才想起来爹娘该着急了?刚才江雨在的时候怎么不急? 「咳咳~」这时,里面传来杨晨泓的咳嗽声,乐梓陶忙收回目光,收拾东西关了铺门。 刚进后院的门,便看到杨晨泓倚在门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乐梓陶不由瞪他一眼,问:「干嘛笑得这样渗人?」 「我想知道,我和江雨、周秋姑,你更喜欢谁?」杨晨泓抱着手臂,凑在她身后回道。 「我说过我喜欢你吗?」乐梓陶闻言,心头一跳,立即掩饰般的走向井台,淡淡的问。 「原来,我比周秋姑都不如啊?」杨晨泓丝毫不在意,他跟到井台边,主动帮着打水,「那你收留我,还在操心我的安危,我还以为我比他们至少要重要一点儿呢。」 「……」乐梓陶沉默,迳自清洗着东西。 「餵。」杨晨泓伸腿勾着井台,仰着身子与她平视。 「那件事,谢谢你。」乐梓陶压制不住翻腾的心绪,又被他盯得无处躲,只好转移话题。 「那个,小事,不用谢我。」杨晨泓一个鹞子翻身,一晃之间便收回了腿,蹲在乐梓陶面前看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阿陶。」 「干嘛?」乐梓陶生硬的应了一句,心里疑惑不已,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的他,那时候的他,多酷呀,哪像这几天,时不时的耍赖皮,比江雨更像个痞子。 「晚上一块儿去废园子好不好?」杨晨泓颇有兴致的提议。 「去那儿干嘛?」乐梓陶依然没停手,语气也没有波澜。 「手痒,去打一架呗。」杨晨泓笑呵呵的说道,「你看,这儿练功都不方便嘛。」 乐梓陶闻言,顿时停了手,颇为惊讶的抬头看他。 手痒?以她看是皮痒了吧?那她倒是很乐意给他松松筋骨。 「好。」乐梓陶古怪的看他一眼,点头答应。 杨晨泓看在眼里,却混不在意,反正,只要她高兴,他完全可以让她一手,由她发泄。 各怀着心思的两人,就这样决定了今晚的活动,清洗完所有东西,又回厨房做饭炒菜,慢悠悠的吃完饭,收拾碗筷…… 一直熬到月上树梢,两人才灭了家里的灯,锁好门,翻墙出去。 真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只不过,他俩是约好了一起去的……
一起打个架 两人避开巡逻的坊丁和武侯,来到了那个她许久没来的废园子里,仍在那小楼前切磋了起来,这儿比较靠内,看位置,以前应该也属于内院的范畴,有什么动静也不会轻易传到外面去。 不过,虽说是对练,乐梓陶出手却没有留余地,她知道杨晨泓的功夫比她很多很多,所以,出招更是没有顾忌,反正也伤不到他不是?相反,杨晨泓反而畏手畏脚多了,就怕一个不好伤到她,或是她使力过度伤着她自己。 打了近一个时辰,乐梓陶的体力到底不如他,招式也渐渐的慢了来,被杨晨泓扣住了她的手腕,一个反转,被他反扣在了怀里。 「服不服?」杨晨泓这一番来,也忍不住有些气喘,微侧着脸看着同样满脸汗水的她低声问道。 「不服。」乐梓陶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在微弱的月光,竟也那般风情。 杨晨泓不由眸光一凝,动作意识的放柔。 可就这会儿,乐梓陶却顺势抓住他的双手,身子一矮一扭,便摆脱了他的禁锢,接着直接一推,急退几步,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颇有些得意的沖他扬了扬巴。 杨晨泓看看自己的手,不由无奈的咧嘴一笑,真是个狡滑的丫头,居然趁他心神不定反制他,还这样得意。 「累了,不打了。」杨晨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意的往边上的台阶一坐,双手撑在身后的地,仰着头看她,「坐着歇会儿再回去。」 乐梓陶这才缓步走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调整唿吸。 好久没这样舒坦过了,真痛快!! 「唿~没想到你这么能打。」杨晨泓再一次吐气,伸长了一条腿看着她,话气中颇有赞赏之意。 「服不服?」乐梓陶咧着嘴笑,转过头睨着他,刚刚他还问她服不服,现在她却反过来对付他了。 「呵呵~~」杨晨泓低笑,手肘支地,冲着乐梓陶竖了竖大拇指,毫不吝惜对她的称赞,「不错。」 「不早了,回家洗洗睡觉。」乐梓陶几息调整,已经平復了来,不过,身上的汗却依然不早,她也不敢在这儿继续吹风去,便撑着膝盖撑了起来。 「好,回家。」杨晨泓说得兴高采烈,也跟着起身。 「这儿原来也是杨家的?」乐梓陶走在前面,打量着满目荒凉的园子,突然问道。 「嗯,自从老……自从将军府的男人们全战死之后,老太君就弃了这儿,还禁止杨家人来这儿。」杨晨泓点头。 「那你以前还来?」乐梓陶回头看他一眼,问道。 「偷偷来的,他们不知道。」杨晨泓挑了挑眉沖她挤了挤眼,快走几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走,回家睡觉。」 「去,那是我家。」乐梓陶听着有些别扭,啐了他一口,扭着手腕想要挣脱。 杨晨泓笑嘻嘻的抓着不放:「现在我也住那儿,不也是我家么?」 「谁同意了?」乐梓陶瞪他,见挣脱不了,直接一拳偷袭。 杨晨泓反应迅速的去挡,却被她迅速抽回了手。 乐梓陶得逞,立即往前窜去。 「别跑。」杨晨泓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她的背摇了摇头,带着笑意喊了一句便追了上去,只不过,他没有用上轻功,只是纯粹的跑步,可纵然是这样,乐梓陶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追上,「看你往哪儿跑。」 「不公平,你会轻功,我不会。」乐梓陶指着他撇嘴。 「我哪里用轻功了?」杨晨泓很无辜的摊手,「要是松功,我还用得着跑吗?直拉在前面等你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玩猫捉……咳咳。」乐梓陶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停了来。 「噗~~你是老鼠吗?我可不是猫。」杨晨泓哈哈大笑。 「什么声音?」外面突然响起惊疑的声音。 乐梓陶想也不想的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同时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熘熘转着示意着墙那边。 刚刚两人闹腾得,一时竟没有注意已经到了墙边,离街很近了,外面的,估计就是巡逻的坊丁或是武侯。 「好像是这园子里传出来的,进去看看。」有人隐约说道。 「走。」 「走。」杨晨泓闻声,立即拉乐梓陶的手悄声说道,拉着往回走。 他对这儿熟门熟路,也不管后面的人,带着乐梓陶左拐右转的,很快就绕到了另一边的墙边,直接搂着乐梓陶腰,纵身跳出了墙,出来后,也不松开她,直接这样揽着她的腰掠过一条街,才放了她。 「哎哟,轻功不错。」乐梓陶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回头看了看后面。 「一般一般。」杨晨泓忍俊不禁,回了一句,「刚刚那声音,似乎是你的阿江哦。」 「什么我的?」乐梓陶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快点儿啦,等他们过来,你该直接进府衙大牢了。」 「哪有这么严重。」杨晨泓不以为然,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那头,目光微闪,那个阿江,跑她家太勤了,他得把人支远一点儿才好…… 乐梓陶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直接往自己家奔去,很是熟稔的翻墙进了自己的院子,至于杨晨泓,她才不担心呢,他的功夫可是在她之上。 唉,只是瞧瞧她混的,走自己家还翻墙来翻墙去的,貌似越来越往旁门左道上偏了。 乐梓陶嘆着气,直接回到了厨房,准备烧水洗澡。 没多久,杨晨泓也跟了进来。 两人也不再多耽搁,烧好水迳自回自己的房间沖洗,各自歇。 松过了筋骨,乐梓陶这会儿躺,反而整个人轻松了起来,她开始细想铺子的处理方法,想着明天寻刘婆子谈一谈…… 而隔壁的乌承桥,此时也双手枕着头,看着黑暗中的帐顶深思:到底……要怎么支走江雨呢……
拓展加店 「豆腐……现在不是正卖着吗?」刘婆子一头雾水的看着乐梓陶,纳闷的问。 「我是说泰若坊的生意。」乐梓陶笑了笑,说明来意,「我一个人总归能力有限,所以,我想专心做供给,阿婆要是有兴趣,我就把泰若坊这边的生意转给您。」 「真的?」刘婆子顿时惊喜的站了起来,她是知道乐梓陶的规矩的,像她两个儿子,签了哪个坊的生意就只能顾着哪个坊的,越界不得,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让儿子留些东西在家卖的念头,但,豆腐生意如何,她还是清楚的,再说,她守着茶铺也是守,多增些东西那也是守。 「真的。」乐梓陶淡淡一笑,「阿婆要是有空,一会儿过来签个契吧,今儿签明儿就归您卖了。」 「嗳,好嘞好嘞。」刘婆子乐开了花,连连点头。 乐梓陶告辞回到家里,又写了两份告示,一张贴到门口,一张送到了坊门处,央当值的坊丁贴到了告示栏一角。 一贴上,马上有人上来围观,不过,到底有几个识字的,她却是不知道。 乐梓陶没有久留,迳自回家等消息。 中午刚刚吃过饭,刘婆子便过来签了泰若坊的代销签约,没一会儿,又有不少人赶了过来,询问这件事情。 「自然是真的,我既然贴了告示,肯定不会说假话,大家且先看看,若有兴趣,可以来报个名,当然,这加的条件还是有的。」乐梓陶微笑着解释,「加的银子是五两,这五两只是保证金,要是两年之内,你们都能遵守本店的条件,到期便全部返还给你们,若是有一条违背,那就不好意思了,这五两银子一文也退不得。」 「阿陶,这都有什么条件啊?」有人立即问,也有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怀疑乐梓陶这话的真实度,当然,她最近刚刚削了对面烧饼铺的妇人,这些怀疑的人也不敢说得太大声。 乐梓陶也只当没听到这些闲话,只回答那个提问的:「一,每个坊只设一家豆腐铺子,以契为凭,每个坊之间不得串货;二,凡是从我这儿拿货的,不可兼营其他人的同类货物,也就是说,买我的豆腐,就不能买别人的豆腐;三,钱货两讫,不可赊帐,我一孤女,可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个心力追着大家讨债;四、若是生意不好的想退出的,请提前三个月通知我,否则,就代表你自动放弃这五两保证金;五,统一售价,不得恶意降价挤压。」 「这么多,若做好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那人又问,显然也是真的对这生意上了心,动了心思。 「若做得好,每个月的前三名可享受本店半成的优惠,比如你进一百两的货,只消付九十五两就可,当然,你若是为了便宜这五两,往高了拿货,卖不完的本店是不会管的。」乐梓陶笑道,「前十名也会有不同的奖励,一年之前若进货的总数超五十两的,明年亦可享受半成的优惠,这要是长期合作,往后的好处自然是多多的。」 「阿陶,要是平时进的货卖不完呢?让我们自己吃了?」人群里再出一个声音,犹豫的问。 「自然,这个进多少货,得由你们自己控制,若是送回到我这儿,便只能半价收回了。」乐梓陶转头望去,没看到人,便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从容答道。 她有空间水,那可是水之精华,卖不掉的豆腐什么的,她都可以再加工,比如说,炸成油豆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之类的。 把铺子里零售生意抛出去,她还能腾出手来发展别的新品,到时候连锁加铺子弄起来,她再找几个手统一送货,也可以找些可靠的人,把这门生意规范化、流水化。 反正她一点儿也不怕别人抢她生意,她的秘方可是空间水,他们能去哪里找? 「大家若有疑问,尽可以去向大刘叔、小刘叔还有周家姑娘询问,他们的生意如何,本店的信用如何,一问便知。」乐梓陶指明方向,结束了这番解释,回到铺子里忙自己的事,她得看看洛京城里有几个坊才对,到时候可别搞错了,那样可就少不了麻烦了。 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那些有心想做的、想看热闹的都凑到了刘婆子那边打听情况,刘婆子离得近,可是把乐梓陶的话都听在了耳中,所以,这话圆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 精明如刘婆子,一听就知道了乐梓陶给她家的照顾,因为他们签契的时候,可没提过什么五两的保证金,其他的条件也都差不多,至于那什么奖励,她相信,只要别人有的,乐梓陶肯定也不会短了她家的。 乐梓陶没有管隔壁传来的夸张的声音,坐了一会儿见没人上门,便干脆的打了烊,去了后院。 今天江雨和康逸臣没来,周秋姑见江雨不在也没有留,倒是让她清静了不少,可是,也偏偏是今天,她想向江雨打听一洛京城情况的时候,他居然没来…… 唉,她一会儿是不是该出去他家问问呢? 「在想什么?唉声嘆气的?」杨晨泓从里出来,站在门口边活动手臂边问道。 「我在想江雨今天怎么没来。」乐梓陶顺口回答。 杨晨泓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甩着手,淡淡的问:「他有什么好想的。」怎么都不想想他呢? 「我是想找他问问洛京城的情况,泰若坊这边的生意转给刘家阿婆了,以后我就专门给他们供货。」乐梓陶利索的洗着东西,一边自动解释道,「反正供一家是供,两家也是供,不如做大些,所以,我刚刚贴了告示出去,要招更多的代销铺子,这一坊一个铺子,我总得算算自己能供得了多少铺子吧?」 「就这个?」杨晨泓立即窜了过去,蹲在她身边说道,「问我就行了。」 「你知道?」乐梓陶抬眸,用一种很鄙视的目光看他,他不是成天待在将军府的吗?能有做坊丁的江雨清楚?
九九八十一坊 乐梓陶看着面前笔墨未干的手绘地图,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他这也太惊人了吧,居然把洛京城的各个坊全画了来,他…… 「你都去过?」乐梓陶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杨晨泓问道。 杨晨泓有些小小的得意,沖乐梓陶挑了挑眉,放手中的毛笔解释道:「我并没有全部去过,不过,将军府里,什么样的图看不到?」 乐梓陶自动的脑补他这一句话,看来,他是从将军府里偷看来的。 杨晨泓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手指叩了叩新画的图,说道:「洛京城里有九九八十一坊,我们泰若坊只不过是其中一隅,你想把所有坊的生意全都做起来,那是不可能,因为,离泰若坊最远的坊就算是坐马车,也得花上两个时辰,试想,他们等坊门开启才能出来,走两个时辰到你这儿拿货,又花两个时辰回去,不待他们卖完,怕又到了宵禁时辰,这样的生意谁会做?」 乐梓陶无言以对,她的想法没错,错就错在她对这个洛京城太不熟悉,根本不知道洛京城居然有八十一个坊。 而泰若坊就在西集边上,最远的坊和泰若坊之间,就好像一个大大的正方形中的对角线……这一来一回的确实太不划算了。 「你呀,何必这样辛苦,把周边这些坊做起来,估计都够你忙的了。」杨晨泓看看她,拿起笔随意的一圈,圈出以泰若坊为中心的,包括西集在内的一个圆圈,不过,就是这圈里的,也足有十几个坊之多。 乐梓陶算了算,每个坊按刘家兄弟他们的销售量算,十几个全做起来,她一个人怕是也够呛了。 当机立断,乐梓陶採纳了杨晨泓的建议,决定把目标定小些,有一定能力了再去想别的可能,毕竟,想拿康逸臣的话,她还需要太多太多的银子。 次日一早,刘家兄弟和刘婆子便上门来了,他们两隔壁住着,比之别人来说,有着太多的便利。 刘婆子接手泰若坊生意的事,两兄弟也知道了,对此,兄弟两人一看到乐梓陶便连连道谢,他们都明白,这是乐梓陶对他家的照顾。 「阿陶,我能不能先给我妻舅订两个坊的名?等坊门开了,他们就赶过来了。」大刘拿出十两银子,笑呵呵的问。 「行。」乐梓陶点头,对她来说,刘家兄弟介绍的人还要好些,因为怎么卖豆腐怎么订货都不用她来操心指导了,自有他们自己传授经验去。 「阿陶,还有我岳家两位舅子,他们之前早就和我说过了,我一直没好意思,这不……」小刘见状也递上了十五两,「我要三个。」 「最好把你们想要订的坊名告诉我一,省得一会儿我不知道给了别人哦。」乐梓陶不客气的收银子,这刘家兄弟想提携岳家的心思,她了解,所以,她也乐得照顾一,反正,她也乐得轻松一。 刘家兄弟一听,高兴的合不拢嘴,两兄弟在一边一合计,把各自相邻的几个坊都订了来。 乐梓陶记在心里,收他们的银子,给了货,又帮着刘婆子把东西送了过去,摆开了架式,她才回自己这边的厨房,和杨晨泓两人悠哉悠远哉的吃早餐。 随着坊钟响起坊门开启,乐梓陶再一次回到前面,周秋姑快来了,她得守在前面,至于杨晨泓,这会儿也回了房间补眠去了。 隔壁刘婆子的茶铺子现在已经坐满了人,刘婆子一个人居然也忙得游刃有余,她是招唿惯了客人的,对这些事很是麻利,这会儿手上忙着,这嘴上也没耽搁着,正给有疑问的客人们解释着这豆腐是怎么回事。 乐梓陶听到,只是微微一笑,刘婆子话里话外,都在给她推销,可他们又怎知道她根本做不了那么多生意呢。 「阿陶。」江雨疑惑的站在门口,他穿着坊丁的衣服,手里还提根棍子,看样子应该是值夜刚刚换来,他看了看刘婆子那边,才抬腿走了进来,关心的问,「出什么事?怎么刘家阿婆在卖东西?」 「我把泰若坊的生意转给阿婆做了。」乐梓陶笑笑,解释道,「觉得太累,所以,想专心给他们供给,反正泰若坊也没多少生意,还得一天到晚的守着店,太麻烦了。」 「这样也好。」江雨听罢松了口气,他已经看到她招加人的告示,「你说的铺子也莫弄得太多了,毕竟,身体要紧。」对于她把这儿的生意转给刘婆子做,他还是比较贊同的,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开着铺子,每天人来人往的,很容易吃亏。 「我知道,不会很多的。」乐梓陶点头,她本来就听进杨晨泓的建议了嘛。 「这边还有吃的吗?我饿了。」江雨也不多说,只是揉了揉肚子看着乐梓陶说道,他平时每天不论是上值还是值,都会在她这儿吃早餐,都成了习惯了,现在,她这边没东西了,那他是不是也得到刘婆子那边去?想到这儿,他有些不情愿。 「有,厨房有多的。」乐梓陶点了点头,她没忘记他的习惯,所以今天还是替他留了一份,「不过,以后怕是不方便了哦。」 「没事,我在家吃了再过来一样的。」江雨不以为意。 「你以后还是少来这儿吧。」乐梓陶领着江雨进了后院,纠结了一会儿,细想了想措词,她开口说道,「你一来,秋姑就赖着不走,还有那个康逸臣,最近这是怎么了?老跟着你。」 「你不喜欢他?」江雨倒是没为乐梓陶赶他的话觉得不舒服,反而问起了康逸臣的的事。 「那个人……」乐梓陶苦笑,她能说那个人就是兇手吗?「反正给我的感觉有些阴沉,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当心被他给害了。」 「他不会害我的。」江雨失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乐梓陶见江雨这样说,她也只好闭嘴,「多留个心眼,对自己没坏处。」
他是什么人 吃过早饭,乐梓陶又给他装了一个小篮子让他带回了家,然后便去了前面铺子,她没注意到,杨晨泓的门虚掩着,刚刚她和江雨说话的光景,他根本就没睡,而是一直贴着门听着他们的壁角。 周秋姑按往常一样到了这儿,她一见乐梓陶铺子和刘婆子的铺子便愣住了,少不了一番打听。 乐梓陶一一解释,同时也告诉周秋姑,她招加店铺的事,周秋姑之前的行事虽然让她有些看不惯,但现在,她对周秋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姑娘,至少敢爱敢恨,所以,她决定给周秋姑一些照拂,至于周秋姑有没有听进去,那她就不知道了。 一连三天,乐梓陶都在忙着选人、签契,除了刘家的亲戚,其他人来得也不少,很快的,便把她圈出来的那些坊全部排了去,至于那些属意同一个坊的,要么由他们自己商量,要么竞价,倒也没有什么大出入。 为了让这份契显得正规一些,乐梓陶全部用了一式两份的契约,双方盖章之后还送到坊正那儿过了目,让坊正作了证人,这一,谁若是违约,就得支付一笔不小的违约金了,也为了公正,乐梓陶让刘家和周秋姑家也补了一份。 签完契,自然就得跟得上供货。 乐梓陶拿着这些加金开始购买材料添置更多的桶呀框的,毕竟,要供的东西多了,家里的设备也要跟上去不是? 费了一天的劲儿,总算把要用到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家。 满满的几车,让乐梓陶全都卸在了铺子里,所幸,她关门再去拉货的时候,杨晨泓便帮着她把东西归置到库房里去了。 最后一车卸完,乐梓陶整个人都软了,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把车子弄进铺子,正有气无力的想要锁门,一抬头,却看到了康逸臣站在面前。 「康公子若是想买豆腐,请往隔壁刘家阿婆那儿,以后我这儿不卖零的了,若是要找阿江,这会儿他可能还在家里。」乐梓陶实在没力气应付他,抢先说道。 「我要订豆花。」康逸臣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以为意的笑笑,「阿江已经上工了,我也不找他,记得,每天一早送一桶到坊正府上,和以前一样。」 「康公子,我说了,不零卖。」乐梓陶沉住气说道。 「一桶还是零卖?」康逸臣问道。 「公子若是派人来取,我可以多准备一桶,这送到坊正府上,我怕是没空了,如今还有二十三家豆腐铺子等着要货,差不多都是那个时候来取的。」乐梓陶说道,她是真没空呀,可不是说假的。 「行,我让人来取。」康逸臣目光闪烁的打量着她,居然很好说话的答应了。 每日卯时到辰时,过时不候。」乐梓陶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她总不能一直守在这儿等他的人来取一桶豆花吧? 「成。」康逸臣再次点头,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十两定金,莫要失言。」 「贵人多忘事,我阿陶可没康公子这么贵。」乐梓陶伸手,一边压着性子回了一句。 康逸臣倒是没有为难她,把银子给她之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乐梓陶盯着他的背,尤其是印象中被乐书华扎过刀的那个位置,疑惑不已,这康逸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记忆……不,乐紫陶的记忆出错了?那天的兇手不是他吗?可是,他最近为什么表现这么反常?竟连最初的凶神恶煞气都没有了。 看了看手中的银子,乐梓陶快速关上门上了栓,提着东西往后院走。 刚拐进门,只见门边上站着一个人,虽然明知是杨晨泓,乐梓陶却还是吓得不轻,手中的银子直接滚落,掉到了杨晨泓的脚边上。 「你干嘛站在这儿吓人?」乐梓陶翻了个白眼,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嗔怪的说道。 「那个人是谁?」杨晨泓很无辜的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锭子,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坊正的侄子,康逸臣。」乐梓陶一把抢了银子过来,没好气的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干嘛。」 「这用得着偷听吗?」杨晨泓挑眉,很自然的伸手接了她手上的东西,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我只是好奇,你之前还提醒阿江离这个人远一些,今天却接了他的银子,那个人,哪里得罪你了?」 「你以为我愿意接他的银子啊?」乐梓陶嘀咕着,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还不是没办法。」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给你支个招。」杨晨泓把东西放到桌上,如影随形的跟着乐梓陶。 「他……」乐梓陶刚刚张口,又顿住了,告诉他,合适吗? 「他怎么样?」杨晨泓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没怎么样。」乐梓陶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不对。」杨晨泓打量乐梓陶脸色,很肯定的说道,「而且还是大事情。」 「你就别问了,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乐梓陶闷闷的说着,动手淘米准备做饭。 「他不会就是那个兇手吧?」杨晨泓靠在桌边,双手环胸看着乐梓陶低头忙来忙去,突然轻飘飘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乐梓陶大吃一惊,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对了是吧?」杨晨泓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你准备就这样一个人抗着?他明显对你没死心,或者,他正想着怎么斩草除根,你却谁也不告诉,要真出事了,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真是笨丫头一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乐梓陶也不再憋着,她抱着淘米的水勺,快步凑到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 「我是猜的,之前曾听你说过你会查到谁是兇手,而这些天,我看你每次见到这个人,你都会很戒备,若不是因为这个人做过什么,你不可能对一个上门的客人这样,像我,直接翻墙进来的,你不也没那样对我吗?」杨晨泓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既然知道兇手是谁,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你能做什么?」乐梓陶泄气的说道。 我能做的多了……杨晨泓打量着乐梓陶,眼底浮现一抹心疼:「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做什么?」
竹筒倒豆子 此时,杨晨泓的一句话,却像导火索般,瞬间点燃了她心里的那个苦苦压制的不定时炸弹一般,不管他能不能做什么,她这一刻,都想一吐为快。 乐梓陶把她所知道的、记得的事,一古脑的倒了出来。 杨晨泓越听脸越黑,同时,也深深的为她心疼,他并不知道,如今的乐梓陶已经不是之前的乐紫陶,他只是觉得,一个小姑娘经歷了那些,又一个人守在这儿,撑起铺子,撑着这段痛苦的秘密,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么说,野狼不是兇手?」听完乐梓陶的话,杨晨泓已经镇定了来,他轻声问道,神情郑重。 「没错,他是替人扛了黑锅,之前,我曾试过去说服他,但……他还是坚持。」乐梓陶嘆气,「后来,我也无能为力,阿江私帮我去打探过他的口风,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 「江雨也知道这所有的事?」杨晨泓皱了皱眉。 「他并不知道,我只告诉他,野狼可能不是真兇,其他的我哪敢说,他和我不一样,他还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要照顾,不能有闪失。」乐梓陶说道,「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事,牵连太多人,没必要的。」 「所以,我是头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杨晨泓无来由的觉得心头豁然开朗。 「听完就忘了吧,这些又不是什么好事。」乐梓陶长长的吐了口气,继续做饭去了,不过,有人分担心事的感觉真好。 「看来,野狼还是个关键。」杨晨泓则靠在桌边,单手摸着巴沉思道,「要是能撬开他的嘴,说不定就能有突破了……」 「都被关在牢里等着行刑了,还有什么办法?」乐梓陶摇头,基本不抱什么希望,她倒是有空间,可以去偷窥一,可是,她的空间有弊端,并不是万能的,万一过去了被关在牢里,可真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我去想办法。」杨晨泓不以为然的笑笑。 「你别乱来。」乐梓陶吓了一大跳,立即抬头看着他,「这件事我自己会安排的,你别去做无用功的事。」 「知道知道,我没那么傻。」杨晨泓挥挥手,手一撑桌子站直身子,然后来到她身边,「我来烧火,你快炒菜吧,我肚子好饿了。」 「现在知道饿,还不是你在勾丨我说话。」乐梓陶撇嘴,不过还是乖乖的把吹火的竹棍递给他,拍着手站了起来。 杨晨泓乐呵呵的笑,在乐梓陶不注意的时候,他看着灶中的火,嘴角流露一丝冷笑,康逸臣,坊正的侄子是吧? 乐梓陶并不知道杨晨泓对这件事上了心,她开始忙碌,虽然白天不用再守着铺子卖东西,但,每天要做的事却还是很多,加上杨晨泓在这儿,她想白天多做一些存到空间里都不可能,只好每天午多泡些豆,晚上歇两个小时就半夜起来做豆腐做早餐,然后还得赶在坊门开启之前,把那些人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 所幸,因为那些人所在坊远近不同,倒也不会一古脑的涌进来,她早上的时候还能在铺子里坐着歇会儿。 用空间水做出来的豆花、豆腐、豆腐干以及那些掺了豆渣的早点,受到了众人的喜欢,明显的,来进货的那些加商们要的数量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所幸,杨晨泓心疼她的不易,主动帮她分担了绝大部分的活儿,像捡豆、泡豆、磨豆、滤豆浆、烧浆之类的事,他基本都熟练了起来,这才给乐梓陶赢得了不少喘气的时间,但,就是这样,两人的作息也彻底的颠倒了过来。 每天早上要开着铺子等那些人来拿货,中午吃过饭收拾一番,然后乐梓陶便利用空间水兑上洗澡的热汤,泡完澡之后便去休息,而这期间,杨晨泓便把准备工作做好,休息到晚上,两人便开始做事。 乐梓陶每每看到那一锅一锅的豆浆,都会感嘆还好有杨晨泓,要不然,她肯定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此时的她,根本就忘记了,要是杨晨泓没在这儿,她说不定还能雇很多人来帮忙呢。 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江雨知道她忙,但白天见她要休息,晚上她忙的时候,他又不方便来帮她,只好每天从家里做些好吃的送过来给她,但无论如何,相处的时间却是少了,他没在这儿,康逸臣自然不会来,便是每天早上取豆花的事也交给了人,至于周秋姑,也只会在看到江雨的情况犯花痴,其他时候,还是很正常的,见不到江雨,便也乖乖的回去做生意,至于私底有没有去缠江雨,乐梓陶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一晃,便入了冬,天气越发的寒,热豆花的需求也多了起来,反倒是早点这些,正在一点一点儿的减少。 乐梓陶不以为意,她连现在的这些都没能忙得及,外面的事如何当然也就不太清楚了。 这一日,杨晨泓又出去了,自从那天告诉他实情之后,他便出去的很勤,从一开始的提心弔胆怕他出事,到他平安无事归来,到现在的风平浪静,乐梓陶渐渐的放松来,只要他不莽撞便好,至于他出去干什么,她却没兴趣知道。 乐梓陶一向注重别人的隐丨私权,所以,也没有多过问什么。 可是,今天等到天黑,做好的饭菜都凉了,他也没回来,她不由再一次不安起来,要知道,前几次他都是赶在吃饭前回来的,难道今天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乐梓陶立即跑了出去,看到杨晨泓的身影,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停了来。 「我还以为你遇上麻烦了呢。」乐梓陶没有注意,她的语气此时有多幽怨。 「嗯,有点事情,耽搁了。」杨晨泓却是心情极好,「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饿的。」乐梓陶撇嘴,不承认有担心他那回事儿,转身回厨房,菜都凉了,得热热。
你吃错药了 这让杨晨泓又是郁闷又是松了一口气。 郁闷的是,她居然对他的行踪不闻不问,是因为她心里没有他吗? 但同时,他又庆幸她不过问,因为,他也不知道她真问了,他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跟她说,他今天只是逛街去了吧?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好吧,不问也好,他也不用编瞎问忽悠她。 这一页就这样揭过。 生意上了轨道,乐梓陶适应了这种忙碌,倒是渐渐的空闲了来。 「给。」杨晨泓端着两碗豆花,他来这儿,就一直没断过喝豆花,倒也给他变出了不少的花样,这会儿,乐梓陶在院子里洗衣服,他闲着无事又喝上了。 「你喝吧,我忙着呢。」乐梓陶自己做豆花,却也没像他这样敞开了喝。 「你尝尝,我放了蜂蜜呢。」杨晨泓把她当孩子般哄着,其中一碗直接就凑到了乐梓陶嘴边,「你忙你的,我餵你喝。」 「你这是捣乱……唔。」乐梓陶正说话,便被豆花也堵上了,没办法,只好喝了一大口,一边白了他一眼。 杨晨泓却乐呵呵的坐在一边问:「不错吧,我还加了桂花露。」 「你乱加这些,不怕喝了闹肚子?」乐梓陶无奈的摇头,她知道他的好意,事实上,他调出的几种口味,她已经让刘婆子去试了,据反应,还是颇受欢迎的,只是,他这越来越亲昵的举动算怎么回事? 乐梓陶也就怨念一,却从来没有推开过他,相反,喝着那豆花,心里还有些甜丝丝的。 「不会的,我常拿这些兑茶喝,都没见有事。」杨晨泓摇了摇头,又把碗凑了过来,「来,再来几口,天天熬夜,这豆花也算是一种滋补了,改天,我去弄些燕窝回来,再调上豆花给你补补身子。」 豆花能滋补身子?她怎么没听说过?乐梓陶顿时无语,还有,燕窝调豆花?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你少……」乐梓陶就怕他真的乱来,正要训他两句,突然,后院的门被人敲响了,她立即停了来,和杨晨泓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 杨晨泓直接把碗放到她手里,端着衣服盆子进了房间。 盆子里的衣服可是有他的,被人看到乐梓陶在洗的衣服有男人的可就不好了,至于她端两个碗,就显得好应付多了。 「谁呀?」乐梓陶看了看杨晨泓的方向,看他关好门,才懒懒的问了一句。 「阿陶,是我。」门外传来江雨的声音。 「阿江?」乐梓陶愣了一,可是有好些天没看到他了,怎么这会儿过来?她忙把手里的碗往凳子上一放,快步过去开门。 江雨站在外面,身上居然背着一个包袱,神情有些郁郁。 「你要干嘛去?」乐梓陶看到他不由脱口而出。 「府尹大人调我到府衙做事,今天就得过去,我来跟你告个别。」江雨并不高兴,虽然身为坊丁能被调到府衙做事是件很荣誉的事,可是,这也代表着他会有很长一段时日看不到乐梓陶了。 「那奶奶怎么办?」乐梓陶惊讶的看着江雨。 「我拜託了阿糙,他会搬到我家去照顾奶奶。」江雨嘆气,他找过坊正表达了不想去府衙的想法,结果被告知此事没有迴旋的余地,没办法,他只好去,而且还得马上去,「阿陶,阿糙有时候会比较忙,你要是有空,麻烦你去看看我奶奶,陪她说说话也好,她……很喜欢你。」 「放心吧,我会去的。」乐梓陶立即点头,江奶奶是个慈祥的老人,她也挺佩服老人的不易,去看看老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你别记挂家里,我们会照顾好江奶奶的,倒是你自己,去了那边以后要小心,那些个武侯,个个都是用鼻子看人的。」 「这个没事,我和他们都认识,他们应该不会难为我。」江雨的郁郁顿时散开,看着乐梓陶的目光也流露出丝丝喜悦,「你也要保重身体,如果可以,还是别这么拼了,银子赚得到再多,没个好身体也白搭,还有,我已经和阿糙他们说过了,他们夜里巡夜会多关照这边,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找他们,还有,坊正送的那个小铜锣也要随身带着……」 「我知道啦。」乐梓陶顿时笑出声来,「你赶紧去吧,一会儿要关坊门了。」 「嗯。」江雨点头,深深的看她一眼,依依不捨,「那……我走了。」 「嗯嗯,保重。」乐梓陶挥了挥手,她倒是没觉得什么离愁,被她当作朋友的江雨能高升,她也替他高兴,要是在府衙里做得好,说不定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哪像坊丁,很可能一辈子都是坊丁。 「你也是……保重。」江雨的脚生根了似的,愣是没迈开半步。 「对了,阿江。」乐梓陶看到他这样,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喊道。 「我还在。」江雨惊喜的回头看着她。 「你要是有机会见到野狼,帮我劝说一,命是他自己的,别为了某些不值得的人枉送了性命。」乐梓陶基本不抱希望,她只是想让江雨多些责任感,免得再继续磨叽去。 「好,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把话带到。」江雨一听,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麻烦你了。」乐梓陶含笑道谢。 兴许是因为天色真的不早了,也许是因为乐梓陶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这一次,江雨总算走得干脆了。 乐梓陶目送江雨离开,才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杨晨泓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如那夜的他,她的心头突然一跳,无端的就记起那夜发生的事。 「你不送他去府衙啊?」杨晨泓有些阴阳怪气的问。 「他又不是不认识路。」乐梓陶挑了挑眉,「用得着我送呀?」 「啧啧,我还以为你们准备十八里相送呢。」杨晨泓凉凉的说着,一边打量着乐梓陶。 「……」乐梓陶闻言,缓步走了过去,古怪的看着他,「你吃错药了?」
134. 阿江的调令 乐梓陶忙得根本没空多想,原本生意上忙的事情便多,现在又多了每天去江家的事,便显得更忙。 这天,乐梓陶收拾了几样东西,带上今天新做的豆花又出了门。 现在,她出入江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江家边上的邻居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偷偷看她,而是遇到了看到了就打个招唿。 乐梓陶与将军府关系匪浅,这事儿谁不知道?也不想想烧饼铺的婆娘是怎么进牢里又怎么被放出来的,谁闲着无事得罪乐梓陶,是想进大牢尝尝滋味了吧? 当然,这些事情,乐梓陶是不知道的,也没空理会那些,反正对她而言,他们不来找她麻烦就好,乐得清静。 「阿陶来了。」阿糙正要出门,一开门就看到乐梓陶,不由笑道。 「阿陶来了。」里面的江奶奶喜气洋洋的,在她觉得,自家孙儿能到府衙,就是高升,再加上她喜欢的乐梓陶天天过来看她,她当然高兴。 「阿糙大哥,江奶奶。」乐梓陶进门,边打招唿边很熟稔的来到江奶奶身边,意外的,她看到江奶奶身边放着几大麻袋的豆子,不由惊讶,「江奶奶,哪来这许多的豆呀?」 江雨当了这么久的坊丁,而江奶奶又看不见,他们家谁在种豆子? 「这豆子是人家送的呢。」江奶奶朝乐梓陶的方向伸出手,笑着解释,「都是些很多年没有走动的老亲戚了,这不,听说阿江进了府衙做事,今早送这么多豆子过来,这许多,我一个老婆子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呀,阿陶要是能用上,都拿去吧。」 多年没有走动的老亲戚?乐梓陶立即看向阿糙,阿糙面色有些不满的点了点头。 乐梓陶心知有原因,便笑着说道:「江奶奶,您一个人确实也吃不了这许多,而且,这些放久了可能还会被虫蛀,不如就卖给我吧,我反正也要进货的。」 「说什么卖,你就拿去用吧。」江奶奶连连摇头。 「这可不行。」乐梓陶站到江奶奶身后,一边帮她按着肩膀一边哄道,「阿江现在到府衙做事,认识的人多,花用肯定也会多,总得给他准备些新衣裳什么的吧,还有您,天都寒了,还穿着这么薄,万一受了寒,阿江不是又要担心了吗?不如便卖与我,我帮您添些冬衣可好?」 「奶奶,阿陶说的对,这府衙里做事,可不比我们坊间呢,阿江确实得添几件体面的衣服。」阿糙的话便比乐梓陶更直白了几分。 「这……」江奶奶犹豫着,明显的心动。 「江奶奶,就这样定了哦,这一袋子估摸也有五十来斤,我也不跟您过秤了,就按着我买的豆子来算吧。」反正自己也会得上这些豆子,不如就帮了这个忙。 「这怎么行呢?就按半价算吧,我这也是人家送的。」江奶奶也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一听乐梓陶说的,意识的便推拒。 「江奶奶,这一袋子绝对不止五十斤啦,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乐梓陶也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一语定音,「就这样啦,一会儿让阿糙大哥帮我个忙,把这些搬回去,然后把钱捎回来。」 「你这孩子。」江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却也拿乐梓陶没办法。 「奶奶,阿陶又不是外人,您呀,就别推了。」阿糙看了看乐梓陶,也不急着出门了。 乐梓陶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好奇,陪江奶奶说了一会儿话,抽身去把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给两人做了晚饭,便告辞出来了。 阿糙先照顾江奶奶摆好了饭菜,便以帮乐梓陶扛东西为由跟了出来。 「阿糙大哥,那些送豆子的人都是干嘛的?」乐梓陶问道。 「是江爷爷的本家兄弟家的孩子,一向不来往,这次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阿江升了武侯,就巴巴的送了这不值钱的豆子来了,还说什么是自家地里种的,家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这个……」阿糙说到这个,忿忿不平,「也不想想江奶奶都多大年纪了,这么多的豆子,她怎么吃。」 「唿~人情冷暖,自古如此。」乐梓陶嘆气,江雨也只不过是升个武侯而已,要是做了官,他家的门槛岂不是要被人踏平了? 「阿陶,阿江去府衙的事,是你给帮的忙吧?」阿糙犹豫着问。 「嗯?我?不是啊,那天阿江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而且,我哪有那本事。」乐梓陶一听,惊讶的问,「怎么了?」 「这坊丁能进府衙做事,除非是立了大功,要不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这次,阿江却突然收到府尹大人的调令,这事儿……大家都传开了,说是阿陶你在将军府给求的,阿江还很不情愿……」阿糙看着乐梓陶,犹豫了一会儿总算开了口,「阿陶,你是不是嫌弃阿江只是个坊丁,才想让他去府衙博个好出身?」 「你说什么呢?」乐梓陶不由哭笑不得,「我要有那本事,至于让人这样欺负吗?」 「那就奇了怪了。」阿糙一愣,浓眉纠作一团,「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呀,到底是谁呢?」 「会不会是府衙招人手,然后阿江被坊正给举荐了?」乐梓陶猜测道,康逸臣不是和江雨走得很近吗?康清对江雨也是另眼相看,这种可能非常的大。 「有可能……」阿糙恍然,他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自觉有了答案,他也不再纠结去。 乐梓陶心里却浮现某种很奇怪的感觉,坊正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不过,家门就在眼前,她也没有多想,和阿糙两个一起把豆搬回了铺子里。 阿糙还得上工,便匆匆走了。 乐梓陶想了想也没提银子的事,反正她明天还得去江奶奶那儿,到时候就去街上给江雨买好东西再送过去吧,至于江奶奶的,她早就想好了,不够的大不了她贴上一些。
135. 双胞胎少年 泰若坊里的成衣铺子其实并不是铺子,而是一个会裁缝的寡丨妇为了维持生计才在家接活。 这户人家姓张,所以,人人都唤这寡丨妇为张嫂,张嫂大概四十几岁,手艺极好,为人也严谨正派,靠着这点儿手艺,赡养着六十多岁的婆婆,养着一对双生儿子,如今,这对双生儿子都有十七岁,均在学堂进学,据说有望考中秀才。 这位张嫂,可说是泰若坊里的楷模,饶是开门做生意许久,也从不曾被人说过闲话。 乐梓陶并没有见过张嫂,所以,也不知道这位张嫂曾经和乐书华有过嫌隙。 「有人在家吗?」乐梓陶来到张家门口,门开着,却没见到人,她礼貌的敲了敲门,提声问了一声。 「谁啊?」里面的帘子被挑开,出来一个身穿藏青色深衣的妇人,一看到乐梓陶,她动作顿了顿,神情也淡了来,「有事?」 乐梓陶当然不知道张嫂不待见她,依然笑盈盈的说道:「您好,您就是张婶吧?我想买几套冬衣,您这儿可有现成的?」 张嫂听到乐梓陶话,明显的愣了一,打量乐梓陶一番,她抿了嘴缓上走了出来,站到门口看着乐梓陶说道:「我这儿只做栽衣的生意,没有成衣可卖,你还是去芝若坊的成衣铺子吧。」 「那订一套要几天能收到?」乐梓陶问道,她哪来的空去芝若坊呀。 「三天。」张嫂淡淡的应着,目光一直流连在乐梓陶身上。 「这样啊……」乐梓陶犹豫了一,不过,细想想江雨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倒是江奶奶的衣服比较要紧,这天气说凉就凉,可耽搁不得,「那就先订一套吧,老人穿的。」 「老人?」张嫂微讶:她家除了她一个人还有什么老人吗? 「是江奶奶。」乐梓陶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解释,「阿江去府衙上工去,家里就江奶奶一个人,身上衣服还单薄着呢,张婶,麻烦您了。」 乐梓陶的态度让张嫂意外不已,不过,谁也不会傻到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不是? 「行,你知道尺寸吗?」张嫂想了想,点头。 「尺寸……我不知道……那我一会儿再来吧。」乐梓陶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买衣服哪有这样麻烦?直接看中差不多买就成了,现在嘛,只能再跑一趟。 张嫂倒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乐梓隐立即往江家走,到了江家,阿糙兴许是要上白班,并没有在家,只有江奶奶一个人在。 「江奶奶,我今天去给阿江订衣服,他的尺寸是多少?」乐梓陶问道,并没有提江奶奶的衣服,老人节俭,必定捨不得花这个钱。 「他的衣服都在柜子里,你拿一件去仿样吧,以前都是我胡乱给他缝的,也不知道外面做的衣服是不是和我的一样,你就照他常穿的那件跟裁缝说。」江奶奶笑得跟花儿似的,她觉得,阿陶都关心起她孙儿的衣服来了,看来这俩孩子的事怕是**不离十了。 「好,我去找找。」乐梓陶进,开了柜子翻找,倒是真找到江雨时常穿的衣服,他的衣柜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几件衣服,而且,江奶奶因为眼睛不便,平时这些都是江雨在收拾,倒是让她省事不少,直接找到江奶奶的一件衣服,看着估摸与她这几天洗的差不多,便都收了起来。 等到黄昏,阿糙回来了,乐梓陶才告辞离开,来到张嫂家。 张嫂正要关门,看到她过去倒是停了停。 「张婶,麻烦您了,一套是江奶奶的,一套是阿江的。」乐梓陶把衣服递给张嫂。 「你等会儿。」张嫂接了衣服,也不请乐梓陶进去,扔一句话就掩门进去了。 乐梓陶见状,纳闷不已,这张婶还真怪,她好歹是顾客吧,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居然把她关在门外了。 不知内情的乐梓陶只好等着。 「姑娘,你要找谁?」正等着,忽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乐梓陶顺势转过了身,只见面前站着两个身穿儒衣的少年,眉宇间有**分神似,个子也极相仿。 乐梓陶不由多看了一眼,正要说话,门再次开了,张嫂手里拿着刚刚接的衣服,微皱着眉看着他们。 「耀儿,宗儿,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娘,这位姑娘怕是来找您的,怎么让人家站在门口呢?」左边的少年不解的问。 「没事没事,我马上走了。」乐梓陶忙摆了摆手,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两位少年,这么像,应该是双生子吧? 「喏,尺寸我都记了,两件衣服连衣料加工钱,一共二两银子,你得先付。」张嫂没理会张耀和张宗,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乐梓陶,淡淡的说道。 「谢谢。」乐梓陶立即从袋子里取了银子付给张嫂,接了衣服正要告辞,便看到张嫂沖张耀和张宗瞪了一眼,快的把人拉了进去关上了门。 我去……乐梓陶一头雾水的看着紧闭的门,这什么意思呀?她是洪水勐兽吗? 「娘,你怎么这样?人家好歹是客人。」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在替乐梓陶抱不平,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你们懂什么?」张嫂淡淡的应,「快去洗漱一吃饭了,吃完还得做功课呢,赶紧的,铺子里的事你们少管。」 「又是做功课,哥喜欢又不是我喜欢。」少年嘀咕着。 「那你喜欢做什么?」张嫂的话里已经带上火气。 「我想去军营报名参军。」少年脱口而出,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叫,「娘,我都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这样打我。」 「不想进学可以,明儿起,我找媒婆给你说媒,你正正经经的在家娶媳妇生儿子。」张嫂有些气喘的说道。 正正经经在家娶媳妇生儿子?哈哈……没能及时离开的乐梓陶听到这一句,险些笑出声来,这个张婶太逗了,什么叫正正经经的在家娶媳妇生儿呀?一天到晚上什么事情都不做,只管生吗……
吓人的代价 不会睡过头了吧?乐梓陶往杨晨泓的房间看了看,缓步走了过去,伸手轻敲着房门,轻声问道:「喂,还睡着呢?」 里面安安静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乐梓陶侧耳倾听,不由皱了皱眉,他不会又出去了吧? 想了想,乐梓陶推了推门,如果他在家,门是不会关了,果然,门一推就开了,她松了口气,走了进去,一边懒懒的说道:「你在呢?怎么不说话呀?还在睡吗?」 里有些黑,乐梓陶凭着记忆往床边走去,她是想过去揪杨晨泓起来。 可谁知,她刚刚走到那边上,后面竟隐约的袭来一丝风声,乐梓陶意识的往边上避去,同时,右手肘也狠狠的撞了出去,心头更是大惊,怎么会有人埋伏在这里?杨晨泓人呢?难道被将军府的人捉走了? 乐梓陶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功夫再好,又怎么敌得过将军府那些人啊?只怕这一去,肯定悽惨场。 心慌意乱间,她已经和来人过了几招,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这人的身形、招式…… 「杨晨泓!」乐梓陶气得牙痒痒,居然是他,她勐的一拳攻向他的面门,将他逼退后,愤愤的看着他说道,「你神经病啊?」不知道刚刚她有多担心吗? 一瞬间,乐梓陶又恼又气,血气上涌,脸都烫了。 「你又去江家了?」杨晨泓的语气也有些不悦,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弄走了江雨会让她天天往江家跑,他还不如不费那个劲儿呢,看今天,都这会儿了,她不知道他这一午等得有多心焦啊?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乐梓陶压着声音,狠狠的瞪了黑暗中的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虽然这房间的布置她也知道,但,总管不是自己的房间,看不清的情况,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凳子,膝盖一痛,乐梓陶闷哼着弯了腰。 「你怎么了?」杨晨泓忙过来扶了一把。 「死不了。」乐梓陶火大,勐的抽了手,单跳着脚出了房门。 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为什么那样慌乱?江雨走了,她没有一丝不舍,反为江雨高兴,而他,也不过是和江雨一样的朋友,为什么刚刚回来没看到他,自己会担心成那样?各种想法情不自禁的往消极的方向偏离。 唿~~一定是因为刚刚进了乐书华的房间,又被他吓到的缘故。 乐梓陶给自己找了个藉口,连饭也不做,迳自进了自己的子甩上了门。 黑暗中坐在榻上,乐梓陶又有些后悔,她还没吃饭呢,可是自己刚刚才发了一顿火,马上就出去,岂不是让他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这是她家,凭什么要她避让?!还没消气的乐梓陶自个儿纠结着。 她的反应,却着着实实惊着了杨晨泓,他站在乐梓陶的门外,抬手欲要敲门,却久久落不去,犹豫了一会儿,他放了手,改变方向去了厨房了,没一会儿,厨房的灯亮了起来。 片刻之后,没人理会的乐梓陶自个儿便冷静了来,静来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他一个人里,又是这样的处境,说不定他是因为不知道来人是谁才会躲起来呢? 而她却噼头盖脸的发了一通火,他会不会……乐梓陶心里生出丝丝歉意,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杨晨泓的事竟然失控至此,这是…… 要不要去跟他道个歉?乐梓陶咬着唇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纠结的停,手指拧着衣角,想着:这样出去会不会太丢脸了呀? 「叩叩~~」就在乐梓陶来回踱步犹豫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阿陶。」是杨晨泓的声音。 乐梓陶几乎跟上发条一样,直接快走几步坐到了榻边,别别扭扭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开口:「干嘛?」 「我煮了面,出来吃点儿吧。」杨晨泓的声音有些心虚。 他还会做面?肯定又是在将军府学了拍那些女人们的欢心的吧?乐梓陶撇了撇嘴,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一向不是纠结的人,刚刚却为他纠结了一把,这会儿他既然递来了梯子,她不如就这样台阶去吧。 开了门,看着似乎有些无措的杨晨泓,乐梓陶心里的火莫名的散了,她走了出去,傲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阿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杨晨泓负手站着,又觉得这样不太对劲,又侧了侧身,显得有些侷促。 「我阿娘……就死在那个房间。」乐梓陶有些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抱歉,我不知道。」那房间死过人,杨晨泓却是不怕,他只是觉得歉意,她既然看到兇手,那么,刚刚自己的玩笑显然是又吓了她一,怪不得她会发飙。 「算了。」乐梓陶顺势揭过这一页,转身往厨房走去,「我饿了。」 「我煮了面……不过,我不会做,可能……不太好吃。」杨晨泓忙殷勤的跟了上去,边打量她边小意的说道。 乐梓陶以为,他做的只是不好吃而已,可谁知,进去一看,才发现何止是不好吃啊,简单就不能看啊,一锅的混汤,连跟面条也看不出来,她无语的拿着勺子舀了舀,粘粘的倒像是浆煳。 这东西……真的能吃吗?乐梓陶目光幽幽的朝着一边的杨晨泓瞟了过去。 「以前……都是剑兰儿她们做的。」杨晨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想他堂堂的将军府公子,平时虽然女装打扮,可所有的工夫不是读书就是习武,哪来的空学做饭呀。 也对,他在将军府,集全府宠丨爱于一身,怎么可能有机会学做饭呢。乐梓陶却在心里给他作了另一番解释。 「算了,将就吧。」乐梓陶拿舀子搅了搅,再煮煮还能变成面疙瘩,那就不要浪费了吧,「再添些火烧上。」 「啊?」杨晨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立即他便应声往灶后走去,「好好。」
阿江的礼物 乐梓陶也不是小气的人,那晚小小的闹剧也很快的揭过,两人的关系很快便恢復如常,甚至比之前还要默契。 很多时候,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乐梓陶对此很是满意,她这几天也想清楚了,在她心里,杨晨泓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说,毕竟他一个男的都没有表示嘛。 被杨晨泓抢了事情多出闲暇的乐梓陶开始琢磨新的花样。 豆能衍生的商品有很多很多,像豆芽,她之前便试着浸泡过,只不过数量不多,做着也只是自己吃个新鲜,现在却是可以试着做出来卖了。 想到豆芽,乐梓陶还想到蒜苗,这东西,用她的空间水浇浇,会不会长得比别人卖的更水灵呢? 再还有炒了吃的豆,炸了吃的豆,捣碎了吃的豆……制成豆沙,还可以做豆沙包、水磨汤圆…… 种种、种种,数不胜数。 乐梓陶想到就做,几天里,一样样的试了个遍,杨晨泓自然就成了那个又快乐又煎熬的试吃人,不论好吃的不好吃的,他都得试。 他倒也乐在其中,连乐梓陶给江奶奶家里送衣服、每天都去江家一趟的事,他都不提了,毕竟,江雨到底没能天天回来,在她身边的也是他自己,至于每天去的那趟,也是关心一孤独的老人嘛。 她一向心善,他就喜欢这样的她。杨晨泓乐滋滋的守在乐梓陶的后院里,竟安份的许久没有外出。 一晃,天越发的冷了,乐梓陶尝试的新品也陆陆续续的推了出去,各家豆腐铺子来要的货也都渐渐稳定了来,她进帐的银子也基本上每天相差无几。 乐梓陶决定给自己和杨晨泓添置冬衣,有了上次去张嫂家的经验,这一次去,倒是顺利的很。 只是,把杨晨泓的衣服交给张嫂的时候,张嫂很奇怪的看了乐梓陶一眼,什么也没说,记录了尺寸便把衣服还给了她。 乐梓陶也没注意,她带着衣服回到家,又推着车子出去进了一趟货,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坊门口遇到了阿糙和江雨。 「阿江,你怎么回来了?」乐梓陶惊讶的喊。 江雨看起来更瘦了,不过也黑了许多,壮实了许多,他听到声音惊喜的转身,咧嘴笑着走了过来:「今天轮休,回来看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我辛苦啥呀,全是阿糙大哥在照顾着。」乐梓陶可不敢居功,她说的也是实情,阿糙这朋友,绝对没话说。 「我帮你吧。」江雨看了看她的车子,沖阿糙笑了笑,伸手便接了乐梓陶手里的车把,「正要去你那儿呢。」 「怎么样?在府衙还习惯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乐梓陶对江雨的武侯生涯充满了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江雨听着她的声音,笑不拢嘴,离开这么久,她倒是比以前要话多一些了,不过,被她这样关心的感觉真好。 「挺好的呢,几位师爷都挺照顾我,那些武侯大哥们原来都认识,挺好的。」江雨笑着说道,「倒是你,瘦了不少,最近是不是又扩大生意了?」 「也没扩啦,就是多了几样。」乐梓陶摇头,许久不见的朋友再相聚,心里当然高兴,话也多了一些,「你休息几天呀?在家的时候可别到处乱跑,好好陪陪江奶奶吧,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惦记你。」 「那你呢?」江雨突然插了一句。 「啊?」乐梓陶没注意,侧头看着他问,「刚刚说什么?我怎么了?」 「没什么。」江雨只是笑,却没有再重复,这时也到了刘婆子的茶铺子外面,他冲着那边提声招唿了一句,「阿婆,生意好哇。」 「哟,这不是阿江吗?阿江回来了。」刘婆子听到,从铺子里出来笑着回道,「瞧瞧,这才多久没见,阿江越发是个体面人物了。」 这话……乐梓陶不由乐了。 江雨把车子停在乐梓陶的门口,过去和刘婆子聊了几句,和铺子里几个熟客打了个招唿,才回到乐梓陶这边帮忙搬东西。 「放那儿吧。」乐梓陶见他要往后面走,忙喊了一句,「就放这儿吧,后面东西太多。」 江雨也不疑有他,按着乐梓陶说的一一把东西搬了来。 一起把车子也弄了进来,江雨才唿了一口气,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了乐梓陶面前:「给,送你的。」 「什么呀?」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居然还带礼物? 「自己看。」江雨微微一笑,伸手抓过她的手,把小布包放在她手上,「我先回家去,还没见我奶奶呢。」说罢,快步走了。 「嗳……」乐梓陶眨了眨眼,探头出去,江雨已经走远了,她只好拿着东西,锁了门往后院走,边走边解开布包,里面竟是一只缠花的银镯子,她顿时停了脚步,愣愣的看着这镯子,糟糕,她刚刚不应该不看就收的,这对江雨来说,也是个贵重物品啊。 「谁送的镯子?」杨晨泓从作坊里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叠的木框子准备拿去清洗,看到她手上的镯子,不由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阿江。」乐梓陶没有隐瞒,嘆了口气把东西重新包了起来。 「不试试?」杨晨泓酸熘熘的问。 「不能收呀。」乐梓陶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上的小布包,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不就一个银镯子嘛,想收就收呗。」杨晨泓试探着说道,抱着木框往井台边走去,心里多少有些郁闷,没想到那小子还有点儿小心思,他怎么就没想到给她送些小首饰之类的东西呢?瞧她这整天介素净的……嗯,明天得回去一趟,挑几样好看又稀罕的送她。 「哪里只是一个银镯子这么简单呀。」乐梓陶嘟嘴,「要收了,他该误会了。」 「什么误会?」杨晨泓回头望了一眼。 「就是……」乐梓陶说到这儿,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眯了眯眼,缓步踱到他面前,双手环胸问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给个建议呗,我该不该收?」
小生告辞了 他告诉乐梓陶,他得出趟远门,府尹大人看得起他,最近尤其重用他,有什么任务都会安排让他去做,这一次出去,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回,到时候一定再给她带份礼物回来。 乐梓陶不由无奈,看着说得兴高采烈的江雨,她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更别提还他镯的事了。 算了,等次一起吧。看着大步走向坊门的江雨,乐梓陶除了嘆气还是嘆气。 银镯被乐梓陶放进柜里,她依然每天去看江奶奶,带好吃的,陪着江奶奶说话,阿糙倒是细心,把江奶奶照顾的好,可是这样一来,她休息的时候便少了,纵然是每天都有空间水可以泡澡消去疲劳,乐梓陶还是免不了睏乏。 半夜,作坊的灯通明,灶上热气腾腾,乐梓陶打着哈欠坐在灶后添柴,一边注意着锅中的豆浆。 现在,她要做的事也只有搅拌豆浆和点卤,其他的都被杨晨泓给承包了,这段时日做来,他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困了?」杨晨泓边晃着滤袋,边注意着乐梓陶的举动,见状便问了一句。 「嗯。」乐梓陶耷着脑袋,有一没一的往灶里添着柴,尤其是在这天气变冷以后,坐在这暖和的地方,简直就是催眠啊。 「要不,再去睡会儿?」杨晨泓停了手,滤中的豆浆已经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走到乐梓陶面前蹲,打量着她的脸色,不由皱眉,「怎么今天……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不舒服。」乐梓陶摇头,只不过是亲戚来了罢了。 「那脸色这样苍白。」杨晨泓突然伸手探向乐梓陶的额头,皱了皱眉,又摸摸自己,「你高烧了?」说着,就伸手要拉她,「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没事啊。」乐梓陶哭笑不得,反手拉住他,说道,「我这是被火烧的,不是发烧,而且,这会儿天还没亮,去哪看大夫?」 「真没事?」杨晨泓半信半疑,立即又发现了不同,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对,既然是烤火,手为什么这么冰?」 「真没事啦。」乐梓陶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忙抽回了手,说道,「我只是有点儿累。」 「要不……你把东西调好,一锅要倒多少,分好放在一边,我来看着。」杨晨泓略一沉吟,想了个办法。 「行。」乐梓陶一想,立即点头,她平时倒是还好,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这样疲乏,唉,没办法,谁让她是女人呢。 乐梓陶数着数,清点了一余要做的东西,调好了滷水,一碗一碗的摆着,把要点细细的说了一遍,又看着杨晨泓试了一锅,确认没有问题后,她才回睡觉去。 直到杨晨泓过来敲门喊她起床,乐梓陶才重新起来。 过去一瞧,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噹噹。 「怎么样?」杨晨泓如一个邀赏等着家长赞扬的孩般,双眼发亮的看着乐梓陶。 「不错哦。」乐梓陶毫不吝啬的竖了竖大拇指。 「以后都可以这样,你提前把东西准备好,晚上就可以不用起来了。」杨晨泓也是无奈,她以为他是被将军府给赶出来的,弄得现在,他想调派几个人手过来帮忙都不可能,偏偏看到昨晚那样疲累的她,满满的心疼,没办法,也只能自己扛了。 「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乐梓陶摇头,「这样好了,反正天也凉了,有些东西放着也不会坏,我们提前午就可以多做一些,这样晚上还能歇几个时辰。」 「行,你说了算。」杨晨泓点头。 「你快去睡吧。」乐梓陶打量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先把东西搬出去。」杨晨泓提起东西往前面铺走,什么东西都摆好,一会儿他们来了就可以直接拿走,当然,外面铺也摆不那么多,还有绝大部分还得放在院里,只是那时他却是要加避到里休息去了,这会儿也只是能搬多少算多少。 他的体贴,让乐梓陶心里一暖,也没再多说什么,心想着今天发完了这些,午去看看张嫂那儿的衣服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带着笑意,乐梓陶开始今天的忙碌。 刘家的那几份总是第一个上门取,现在,大刘和二刘还买了一辆牛车,兄弟两人的还有他们的亲戚的东西全都一起领走,付清银,一等坊门打开,他们就赶车出去,其他人自会在上领走他们的那些。 对此,乐梓陶喜闻乐见。 忙了一上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铺里只剩康逸臣那一桶豆花,她不由奇怪,今天康府的人怎么还没来呢?难道是不要这一桶了? 可是,眼见都大中午了,要是不送过去,只怕那康逸臣又有话说了吧? 乐梓陶实在不想走这一趟,又不想在这儿傻等,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决定把这桶豆花寄到刘婆那边,这样,康府来人也可以让刘婆代为招唿一,她也不用等,可以直接去江家陪江奶奶了。 「你是阿陶姑娘吗?」乐梓陶把豆花搬到了刘婆那边,安顿好后刚刚回到门口,就看到张家的双生少年一起走到了边上,温和的招唿。 「我是,你们有事吗?」乐梓陶打量他们一眼,有些惊讶,那天,两人在门口多看她一眼,张嫂就急着把两人拽了进去,今天怎么容许他们来这儿了? 「阿陶姑娘,这是你订的衣裳。」张耀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来,温声说道,「只因家母昨日染了风寒,今日抱病在家,没法,怕阿陶姑娘等的着急,便让我兄弟二人送过来了,阿陶姑娘请查收。」 「谢谢。」乐梓陶听着他这咬嚼字的一长串话,酸得牙都快倒了,也不客气,拿过包袱进了自己家的门,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后细细翻看了一番,确实是她和杨晨泓的衣裳,便收了起来,沖张耀张宗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二位,确实是我的。」 「那小生告辞了。」张耀颌,和张宗两人快步离开。 小生?乐梓陶挑眉,往外看了看,却见张宗回了一头,目光满满的好奇。
是他在操纵 「阿陶。」果然,阿糙是找她来的。 「阿糙大哥,有事吗?」乐梓陶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阿糙的神情,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忙问道。 「是这样的,江奶奶病了,我又突然接到坊正的调令,让我午跑一趟东邻坊,估计回来快关坊门了,你现在可有空?能不能先去顾着江奶奶?」阿糙急急说道。 「江奶奶病了?」乐梓陶惊讶,昨天还好好的呀。 「是呢,估计也有两天了,阿江不在,她又不说……唉。」阿糙嘆气,江奶奶就是怕给他们添麻烦,要不是早上他看出些苗头,估计还不知道呢。 「哦哦,我这就过去,阿糙大哥有事先去忙吧。」乐梓陶一口应,阿糙之前为了江奶奶,特意找坊正调了值夜的时辰,要不是真有难处,他也不会这样急的来找她。 「我估计关坊门才回来,江奶奶就麻烦你了。」阿糙说罢,又匆匆离去。 东邻坊离泰若坊颇远,这一来一去的上就要花不少工夫,这会儿又是午后,也难怪阿糙着急。 乐梓陶也不耽搁,关了铺门,拿着包裹就回到后院,找到杨晨泓后把包裹往他怀里一塞,直接说道:「江奶奶病了,我得去陪着她,可能回来的会晚些,你自己做饭吃哈。」 「怎么又让你去?」杨晨泓皱眉,这会儿他真悔了,看来还得把阿江弄回来才行,要不然,她天天跑江家,万一跑出习惯来了怎么办? 「阿糙大哥有任务得很晚回来,江奶奶眼睛看不见,又病了……我先走了,回来再说。」乐梓陶匆匆从后门离开。 「真是……买个丫环不就行了。」杨晨泓抱着包裹,相当不满的嘀咕着。 乐梓陶很快就到了江家,一进门就看到江奶奶坐在院里,手不断的按揉捶打着膝盖,她忙走了过去,问道:「江奶奶,阿糙大哥说您病了,您是哪儿不舒服?我带您去看大夫吧?」 「阿陶来了,我没事儿呢,就是这几天腿脚有些不舒服,不用去看大夫的,阿糙他不清楚,才会这样,多年的老毛病了。」江奶奶笑着摆了摆手,紧皱着的眉头也在这一刻舒展。 乐梓陶看得清楚,她走上前,蹲在江奶奶面前,手放在江***膝盖上,问道:「您这腿怎么了?很多年了吗?有没有看过大夫?」 「哪用看大夫呀,也就是天凉了,雨天,阴天才会这样,平时都没事的,不用看大夫。」江奶奶连连摇着头,反过来宽慰乐梓陶。 天凉了会疼?雨天、阴天才发作?乐梓陶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不会是老年人常见的老寒腿吧? 「江奶奶,您以前是不是受过寒气呀?」乐梓陶忙问道。 「是呢,年轻的时候,什么活都得做,给人洗衣服倒夜香的事儿,也得做,沾水多了,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的。」江奶奶呵呵笑着,「我估摸着这几天可能有要雨了,等过了雨天,放晴了就没事了。」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乐梓陶在记忆里翻找着熏腿的土方,好像那些都是草药,有几种她认得却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药店买到,而这会儿已是午后,要不,用生姜汤?「您等着,我去帮您烧些水,给您泡泡脚,这方,还是……还是我阿娘在的时候教我的呢。」 乐梓陶把已经故去的乐书华搬了出来,乐书华已经不在了,别人就算想问个根由,也没法问,死无对证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江奶奶不想麻烦乐梓陶,连忙阻拦。 可乐梓陶已经进了厨房。 烧上了水,又寻了几块做菜用的老姜砸扁了扔了进去,等到水烧沸,才寻了江***洗脚盆出来,把沸水倒了进去,端到了外面。 为了防止江奶奶一时不小心踩进去,乐梓陶还寻来了搓衣板横在上面,又寻了一条足够罩住江奶奶双腿的床单。 准备好一切,乐梓陶扶着江奶奶坐到椅上,帮着挽高了裤腿:「江奶奶,我在上面放了搓衣板,您把腿搁上去,先用热气熏着,一会儿等水温了再泡个一刻钟。」 「没想到我们阿陶还会这个。」江奶奶一听,顿时笑开花,配合着乐梓陶放上腿,边说道。 「来,再把这个盖上,当心着些,要是觉得烫就跟我说哈。」乐梓陶拖了个小凳过来守在一边。 「好,好。」江奶奶也不质疑,听话的配合着。 乐梓陶在边上陪着,说着这种症状要注意的事情,等到了水变温,伸手能承受得住,又帮着撤去了搓衣板和床单,细心的帮着江奶奶洗着脚,按着足底。 「这怎么行……」江奶奶惶惶的说着,眼角隐约见到泪花。 「怎么不行呀,您是长辈,快坐好了,以后我天天帮您洗。」乐梓陶很自然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 「嗳嗳,好,好孩。」江奶奶却会错了意,不过也安静了来,噙着泪花不断的点头。 帮江奶奶泡好脚,收拾完东西,又清洗了那床单,天已经暗,乐梓陶又去准备晚饭。 直到天暗,阿糙才匆匆回来,脸上全是汗水。 吃过饭,安顿了江奶奶,阿糙提出送乐梓陶回去,上,阿糙欲言又止。 「阿糙大哥,你是不是有话告诉我?」乐梓陶敏锐的察觉到了,主动问道。 「阿江他……在府衙并不好。」阿糙沉默了许久,才突然停脚步,看着乐梓陶认真的说道,「阿陶,你好人做到底,再求求将军府的人,把阿江调回来吧,他在那儿一点儿都不好,像我们这样坊丁出身的人,平时就被那些武侯们看不起,更别提他突然调到那儿……」 「他怎么了?」乐梓陶惊讶的看着他。 「我今天才知道,阿江到了府衙以后,被那些人排挤,每天最不好做的差使都是他被派出去的,还有这次的外差,根本不是什么好差使,是那些……刻意安排的。」阿糙简单的介绍了一,再一次看着乐梓说道,「阿陶,这次阿江调到府衙,也是你找的将军府的人吧?」 「什、什么?」乐梓陶彻底愣住了,一瞬间,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她顿时瞭然……
为什么这样做 她站在院子里,一颗心沉沉的,刚刚阿糙跟她说的话,让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杨晨泓,将军府里只认识杨晨泓和剑兰儿几个,再就是那位看门的老嬷嬷,可是,她们几个和她并没有太多交情,剑兰儿几个也都是因为杨大小姐和杨晨泓的关系才会关照她,但,她们是不可能在她没有所求的时候做那种事的。 调走江雨的唯一可能就是杨晨泓。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江雨是她的朋友,所以想关照江雨?可是,若是这样,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唉,他也真是的……也不和她说一声。乐梓陶嘆气。 打量了自己的子一,转身往作坊走去,几间子都黑着灯,估计这会儿他应该在作坊里面吧。 作坊的门果然虚掩着,灶上点着一盏小灯,只亮了灶前一方地方,杨晨泓站在灶边,正往水缸里倒豆子。 「吃饭了没?」乐梓陶快步过去,自然的问。 「嗯。」杨晨泓却应得淡淡的,不似平时的活跃。 「你怎么了?」乐梓陶惊讶,凑过去细细打量他,这才想起他有些奇怪,刚刚她进院子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呀,「出什么事了?」 「没怎么。」杨晨泓板着脸,把手中的空麻袋折了折,放到架子上。 「没怎么?那你还不高兴。」乐梓陶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也没在意,如往常一样闲话家常,说起江奶奶的病,自然而然也就说到了江雨的情况,她问道,「阿江的调令,是不是你做的呀?你也不跟我说一声,现在他在那儿也不好做,你呀,倒有些好心办坏事了……」 「阿江,阿江,你现在心里只有阿江吗?」岂料,杨晨泓却勐的转身,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怎么了?」乐梓陶一头雾水,她平时不也这样说吗?今天这又是犯了他哪门子忌了? 「没错,他调到府衙是我做的。」杨晨泓这一转身,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桌上的包裹,包裹被解开着,里面放着的女装自然是她的,而另一套男装,除了她天天挂在嘴上的江雨,还能是谁的?心头一阵阵的火辣,上前一步,直直盯着乐梓陶问道,「他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人?」 「只是朋友啊,还能是什么人?」乐梓陶一愣,随着他的靠近,整个人都僵住了,鼻间萦绕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 「那我呢?」杨晨泓又上前一步,将乐梓陶逼到灶台边上,双手撑着她身后,俯视着她低低的问。 「你……」乐梓陶心头一阵狂跳,他今天怎么这样奇怪?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她不由笑道,「你怎么了?你当然也是我朋友啦。」 「只是朋友?」杨晨泓皱眉,眸中滑过一丝受伤和失望,他低头看着乐梓陶,昏暗的灯光中,她清妍的容颜近在眼前……杨晨泓微滑了滑喉,勐的松开了手,转身往外走。 「嗳,你干嘛去?」乐梓陶一愣一愣的看着他,脱口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在这儿,岂不是妨碍了你们?」杨晨泓冷哼一声,扔一句话拉门出去了。 我……去……什么意思啊?乐梓陶怔怔的看着门,这是她被他第二次甩门了,第一次,他误会她是那种女人,可这一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叫妨碍了他们?他妨碍谁了?乐梓陶皱眉,理着今晚和杨晨泓之间的对话。 似乎矛头是从江雨开始? 那我呢?倏然间,他的问话闯进了她心里。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仿佛,江雨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而江雨对她的心意……难道,他是!! 该不会是……吃醋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竟涌入丝丝不可抑制的欢欣,乐梓陶目瞪口呆。 不知过了多久,乐梓陶才回过神来,这会儿天已经大黑,他能去哪?可别出去被那些坊丁给遇上。 想到这儿,乐梓陶急急跑了出去,院子里早没了他的身影,他的房间也是空的,里外也没有看到他。 乐梓陶想也不想,直接翻墙出去,顺着路四找着。 一路,还要避着巡逻的坊丁和武侯,寻了几条街,也没看到杨晨泓。 「这笨蛋……跑哪去了?」乐梓陶站在黑暗的街头,心急如焚,他已经和将军府闹掰了,这会儿坊门已经关了,他能去哪儿?可别遇到将军府的人……对了,他会不会去那儿? 乐梓陶立即转身,往废园子跑去。 在废园子外面,险些撞上巡逻的人,还好她反应及时,藏到了一破墙后面直接进了空间,这才避了过去。 废园子里,一片寂静,天空的钩月被云层挡去一半,只泄丝丝月光,勉强照着路。 「杨晨泓,你在不在这儿呀?」乐梓陶来到之前的那个小楼,压低了声音问着。 只是,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回应。 乐梓陶不由失望:「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就跑,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担心……唿~~笨死了!」 废园子里没有他的回应,将军府,他必定不会再回去,要不然他也不会逃出来躲在她家里了,可是,除了这两个地方,他还能去哪呢? 第一次,乐梓陶对自己不满,她才发现自己对杨晨泓所知的竟这样的少,除了知道他叫杨晨泓,在将军府里当……却连他祖籍是哪的都不知道。 真失败……乐梓陶最后一次环顾着废园子,嘆着气离开。 她没看到,在她跳出园墙之后,一边的树上轻飘飘的跃一个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嘆了口气。 杨晨泓此时,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五味纷杂,听到她口口声声的说着江雨的事,看到那一套可能是江雨的衣衫和她的放在一起时,心底的无名火就瞬间钻了出来,他不想看到她天天围着江雨转,可一怒之离开之后,他却又后悔,他之前来到她身边,不就是想着支走江雨然后自己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现在这一怒出来,接来他要怎么回去? 看到乐梓陶深夜跑出来担心他的举动,心头的火瞬间消散了一半,可紧接着,涌上的便是懊悔,当时他生气直接回房间不就好了,干嘛要跑出来呀……
再现的女装 这一日,阿糙办完差事回来的有些早,乐梓陶把江奶奶交给他后就直接上了街,往将军府走去,她想着去找那位看门的老嬷嬷打听一杨晨泓的落,或许,那位老嬷嬷能知道杨晨泓可能去的地方。 几天的担心,几天的寻找未果,乐梓陶早就忘记了江雨如何如何,她想的更多的还是杨晨泓,万一他遇到将军府的人怎么办?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会放过他吗?又或者,他身无分文的……不会落到与乞丐争一席之地的地步吧? 乐梓陶的性子,一向认定了就不会放弃,这些天的深思熟虑,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对杨晨泓的感觉。 他已经在悄然间进驻她心里,他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江雨和阿糙这样的朋友,虽然他曾经有将军府那样的一段不堪往事,但她还是觉得,过去的他,她无法参与,那么,他的将来,她完全来得及一起走去。 当然,前提是能找到他,他也愿意,那样,像他们这样两个在这个世间一样无依无靠的人,从此就能相依为命,共渡这一生了。 等找到他,她就告白!乐梓陶想到这儿,唇边流露一抹温柔轻松的笑。 「吁!!!」就在这时,乐梓陶恍恍惚惚的听到一声娇喝,接着就是马匹长嘶的声音,她倏然回头,只见两匹马的马蹄已经高高举起,眼见得就要落在她身上。 四周行人顿时大惊,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完了!乐梓陶僵直在原地,眼中,那四只蹄子像慢镜头开启一样高高的扬着,她心中大骇,却半步也闪避不开。 「小心!」千钧一髮之际,马车里窜出一道蓝影,裹着风般的袭向她。 乐梓陶骇然之际,腰间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圈住,一秒,整个人被带着旋转到了一边。 「嘶~~~」马蹄堪堪落,马匹带着车又往前沖了几步,才被勒住,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好险!! 乐梓陶却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这突来的一幕,加上这几天几乎不曾休息,她被这一阵旋转,居然眼前一阵发黑。 「阿陶,你没事吧?」耳边似乎是杨晨泓的声音。 「杨晨泓……你……」乐梓陶意识的出声,手抚着头,才算缓过了这个劲儿,眼前恢復了清明,杨晨泓担心的眸赫然就在她眼前,她心里不由一喜,他没事,可一秒,她马上又察觉到他的不同。 此时的他,完全一副女装打扮! 乐梓陶的惊喜瞬间化为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之前不是说逃离了将军府走投无路了吗?为什么现在他又穿着这一身女装坐在…… 乐梓陶有些呆滞的看向面前的马车。 马车前坐着的分明就是之前见过的将军府那位红衣女子,而马车车厢的布帘此时也被撩起,一盛装打扮的贵妇人正审视的看着她。 她认出来了,那是将军府的四夫人,之前曾经见过的,而他,居然在离开她之后,又回到了将军府。 为什么? 到底是之前骗了她?还是离开之后走投无路最终又只得向将军府的这些寡女人们妥协了? 乐梓陶的心情,顿时如煮沸的开水被投进大冰块一般,沉了底。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枉她这几天这样牵肠挂肚的担心,枉她刚刚还想着找到他之后就向他告白,枉她还想着可以不计前嫌和他一起相依为命走完余生。 这一切,显然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会错了意,对他而言,或许她不过是他一时倦怠才想着出来调剂的小菜罢了…… 「阿陶,可伤到哪了?」杨晨泓见她怔忡的样子,不由紧张的问,想也不想,就想弯腰去抱她上马车。 却不料,乐梓陶此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推开了他,连连后退好几步,绊上后面店铺的石阶跌坐在地,脸上一片震惊的看着他。 「当心!」杨晨泓上前两步,想要扶起她。 「啪!」他的手刚刚伸到她面前,乐梓陶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收敛了自己复杂的心绪,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杨晨泓一眼,转身跑开。 「阿陶……」杨晨泓心惊,快走两步,却又突然停了来,扫了四周一眼,他这身打扮太不合时宜,让他有心想追上去也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实现。 乐梓陶脚步匆匆,几乎是夺路而逃,心头就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空旷的厉害,也疼的厉害。 这样一个人呵……前世今生第一次想要跟一个人告白,却不曾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路,两边旁观的众人的声音,在乐梓陶听来,似乎都变成了各种指指点点,似乎变成了嘲笑她可悲的声音。 「阿陶。」拐过一条小巷,总算避不开也听不到那些声音了,乐梓陶的面前却出现了康逸臣,脚步嘎然而止,她瞬间如受惊的刺猬般,警惕着眼前的康逸臣。 康逸臣上上的打量着她,居然一脸关心:「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样?快,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乐梓陶此时的状态,倒是恢復了平时的冷静,一口拒绝了康逸臣的提议。 「你又何必对我如此大的成见?」康逸臣皱了皱眉,对乐梓陶这态度很不满,「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自己能走,多谢。」乐梓陶避开他,往前走去。 「阿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他一个坊丁怎么会被调去当武侯,你就没想过吗?」康逸臣在后面出声问道。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帮的忙?」一听到这个,乐梓陶的心里又是一痛,亏她还以为杨晨泓是吃醋才调开的江雨呢,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但,面对康逸臣,她自然不会流露出半分。
从此不相识 你会见死而救?乐梓陶心中不屑,却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也不理会他,直接往自己家走去。 「阿陶,你没事吧?」刘婆子站在门口,看到后面的康逸臣跟着,她忙走出铺子招唿,「康公子,你的豆花在我家呢,阿陶最近太累,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以后,你家的,我给你送过去,或是你派人来我家取都行的。」 「我没事,阿婆,我先回去睡会儿。」乐梓陶听着刘婆子的话,心里一暖,刘婆子这样说分明就是在关照她,引吸了康逸臣的注意力。 「好好,快去睡吧,有事你就喊一声。」刘婆子点头,连连应道。 乐梓陶也没和康逸臣打招唿,直接锁上门回了房间。 康逸臣倒也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 只留刘婆子一人,站在铺子门口看着乐梓陶这边的门,好一会儿才嘆气:「唉~~」 乐梓陶这一觉,直睡到寅时才起来,杨晨泓在的这些日子,是她最轻松的时候,每天她只需要调好了卤放着,他就会把所有事情做好,反倒养成了她这惰性。 眼见时间来不及了,乐梓陶瞬间跳了起来,利索穿衣洗漱,冲进作坊。 可一进去,她立马就愣住了,杨晨泓居然在里面,而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撂做好的豆腐和豆腐干。 「你在干什么?」乐梓陶心头一跳,脱口却沉了脸色,他这算什么意思? 「阿陶,你没事吧?」杨晨泓听到声音,放手里的长棍子跑了过来,打量她一番,伸手想碰她的肩,「是不是吓着了?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走在大街上居然不看路……」 「你来做什么?」乐梓陶按捺心头的狂跳,打断他的话问道,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阿陶,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沖你发脾气,我……」杨晨泓无奈的嘆气,看着乐梓陶小声小意的道歉,「你要是生气,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那废园子,我由你出气,决不还手,好不好?」 「你回去吧。」乐梓陶避到一边,「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这小门小户的,比不得人家将军府。」 「阿陶。」杨晨泓有些难堪,但还是耐着心跟了过来,低声哄道,「我……」 「你之前来的时候,也说过是走投无路暂居在这儿,如今,既然已经回了将军府,就该安安心心的待在那儿。」乐梓陶再一次避开,直接走到灶边,冷声说道,「我乐梓陶再穷,到底还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既然你有了落脚处,以后还请不要再来了,也算是看在我这段时日留你的人情。」 「……」杨晨泓沉默,他有些不明白,他住将军府,她为什么这样反应?难道是因为他隐瞒了他的身份? 想到这儿,杨晨泓决定坦白,他走了过去,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只是我的事说来话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看不起我……」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就不必再说。」乐梓陶心里阵阵揪痛,她那么信任他,却换不来他一句真话?就算是普通的朋友,最起码的诚意应该也有吗?可他呢? 「阿陶。」杨晨泓嘆气,试着想再解释解释。 「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乐梓陶却突然转身,到了一边,拿起了那件男袍,回到灶后直接塞了进去。 「你这是……」杨晨泓一惊,意识的伸手抢了过来,袍子摆却已经着了火,他忙七手八脚的扑灭,不解的皱眉,「你到底怎么了?何故拿这件衣服出气?到时候阿江回来,你拿什么送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多了几丝不甘和醋意。 「不过是普通的粗布袍一件,及不上将军府的锦衣裘袍,留着无用不如添作薪火,好歹还能烧一把。」乐梓陶直接忽略他最后一句,淡淡的说罢,手里已拿着康清送的小铜锣,定定的看着他,「你自己走还是我找人请你走?」 这一句话,却是彻底的戳中了杨晨泓的傲气,想他堂堂的将军府公子,在这儿低声气的向她赔礼,换来她冷言冷语也就算了,她还想敲锣打鼓找人把他轰出去? 「好,我先回去。」有过两次懊悔经歷的杨晨泓,此时却显得冷静了许多,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没把话说绝,而是抱着被烧了个大洞的布袍,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乐梓陶,转身离开。 乐梓陶一动不动的坐在灶后,任由着锅中的豆浆翻滚,此刻,那翻滚的气泡,就好像她的心情一样,灼得她的心生疼生疼。 她没有动,却听得到外面的动静,杨晨泓在院子里的驻足,翻墙而出的轻微动静,还有无边无尽的沉寂…… 不过,生活根本不允许她有多余的悲伤,在灶后埋首了一会儿再起来,锅中的豆桨已经熬得有些过了。 乐梓陶忙收拾心情,开始准备卤,结果却在桌上看到几份和她平时调的没差别的卤,伸出的手不由顿了顿。 这是杨晨泓准备的,没想到他竟然在她从没教过的情况把这卤调得丝毫不差。 如往常一样的流程操作,乐梓陶依然做得流畅,可是在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存在了杨晨泓的影子。 乐梓陶才发现,杨晨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她的生活。 自从签那么多的供货契约,一直都是杨晨泓在做,想想他那双手,除了拿剑磨的茧,根本不像个做事的,可想,他在将军府过的是如何的惬意,到了她这儿呢?打水、噼柴、磨豆、滤浆、熬浆……甚至是揉面团做早点都有他的影子。 「跟我说一句真话,就这样难吗?」乐梓陶把最后一屉馒头分装好,随手拿了一个狠狠的咬了一口,不经意间,湿了双颊。
想成家立业 乐梓陶为了挥去脑海中不时出现的影子,她开始安排自己忙碌的一天,便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每天丑时起床做事,忙到中午再去江奶奶那儿陪老人说话,关坊门差不多的时候回来收拾一番就歇,好在,每天泡个澡,日子倒也就这样熬了来。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乐梓陶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復,至少,她能平心静气的想起和杨晨泓之间的关系,只是让她婉惜的,前世今生的第一段正视的感情,就这样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 杨晨泓没有出现,或许他现在正忙着讨好那些女人们吧。 康逸臣倒是时不时的出没一,对江奶奶也是嘘寒问暖的送东西。 乐梓陶尽可能的远离。 天渐渐的转寒,这一日,江雨终于休沐回家,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家看望江奶奶。 「康哥,这是送给你的,据说那儿上好的酒,我也没尝过。」江雨对于康逸臣出现在他家表示惊讶,不过,他也没往深了想,拿出给康逸臣的礼物,「还有这套湖笔,这罐茶叶,是给坊正和公子捎的。」 「你花这个钱做什么?」康逸臣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倒是收了礼。 「阿糙,你的,还有阿叔阿婶的。」江雨递上一包东西,也不知道是啥,阿糙高高兴兴的收。 「阿江。」江奶奶听得高兴,但听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雨喊到乐梓陶,不由着急了,「我前些日子腿不方便,多亏了阿陶,天天给我煮姜汤熏腿洗脚,你可得好好谢谢阿陶。」 「江奶奶,您怎么又说这个?」乐梓陶好笑的接话,「我又没做什么。」 「嗳,要不是你,我这腿哪能这样舒坦的熬过这种天?」江奶奶连连摇头,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有呢。」江雨看了乐梓陶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大男人,忸忸怩怩的跟个姑娘般的作甚?」康逸臣白了江雨一眼,拿起面前的东西,「我先回了,东西我帮你带了,明儿有空来家吃饭。」 「康公子走好。」江奶奶忙客气的说了一句。 江雨正要送,康逸臣却挥了挥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江奶奶,我今天出来急了,忘记把豆给泡上,我也得先回去了,阿江许久没回,一定有很多话跟您说,我不打扰了。」乐梓陶生怕当着江奶奶的面不得不收江雨的礼物,忙接着话告辞。 「在家吃饭吧。」江奶奶挽留。 「不了,这豆子泡得不够时辰,明儿的豆腐口味怕是要差些。」乐梓陶忙解释道,「江奶奶,我哪会跟您客气呀?您家的饭,我又不是头一次吃。」 「好好好,可说好了,趁着阿江在家,明晚上一起吃个饭,阿糙也说好,别到时候一个个的又给忘记了。」江奶奶见江雨回家,极是高兴,连连说道。 「好。」乐梓陶笑着点头。 「那,阿江,送送阿陶。」江奶奶的手往前摸了摸,吩咐道。 「嗳。」江雨含笑点头。 从江家出来,隔壁邻居听到动静的,纷纷伸头出来和江雨打招唿,如今江雨调到了府衙,对他们这些久在底层的平头百姓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江雨一一回应,一如当初。 直到拐出小巷子,江雨才有机会和乐梓陶说上话,只是也不知道是久别的原因还是怎么的,他侧头看了乐梓陶好一会儿,拳头攥了又攥,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听阿糙说,你在府衙过得并不好?」反倒是乐梓陶先开了口。 「没,挺好的,韦师父平时极照顾,挺好的。」江雨嘿嘿一笑,「你别听阿糙乱说,他不知内情,就会咋唿。」 「韦师爷?」乐梓陶想到的那次她去府衙见到的那位师爷。 「对,他是府尹大人的亲信,待人和善。」江雨没有多说,侧头凝望着她,肯定的说道,「你又瘦了。」 「事情多了呗,虽然现在不用白天开着铺子,但早上要货的店铺多。」乐梓陶不在意的笑笑,「这样也挺好的,怎么吃都不用担心会肥。」 「事情忙不过来,可以多请几个帮手,你这样一个人顶着,身体能吃得消吗?」江雨心疼的说道,可偏偏他自己帮不上忙不说,还连累她天天还得抽空去帮他照顾奶奶。 「我这儿现在还不用请人,倒是你,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阿糙也有阿糙的事,你奶奶眼睛又不方便,是不是该想着给她找个伴?就算是请个丫环在家照应也好。」乐梓陶反过来劝江雨,她有生意要顾,过去也只是半天,阿糙还要值勤,江奶奶的眼睛瞧不见,这上了年纪的人了,万一摔一跤,可不得了。 「我也想到了。」江雨点头,嘆了口气,「这次外差还好没办砸了,府衙大人看重,让我休沐三天,回去以后却是又要出门了,我想着这几天把这事给办妥了。」 「阿江,要是那儿不好,你再回来呗。」乐梓陶听到这儿,轻轻嘆了口气,她怎么跟他说,这事与她也有关? 「那儿挺好的,真的。」江雨却摇了摇头,笑,「以前做坊丁的时候,还觉得能混几个月饷供我和奶奶吃喝也就够了,可现在……」 说到这儿,他颇有深意的看着乐梓陶,笑了笑:「现在不能再像以前了,总得攒几个娶媳妇的钱不是?」 「你倒是想得远。」乐梓陶假装没听清江雨的意思。 「读书人不都说成家立业吗?」江雨继续说道,「为了你,值。」 「我到家了,快回去吧,江奶奶这么久没看到你,你应该多陪陪她。」乐梓陶避开他的话,劝道,「她这几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得出来,她记挂着你呢。」 「嗯。」江雨有些失望,却不气馁,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到乐梓陶面前,「这个,是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乐梓陶没有随意接过。 「在那边的庙会上看到的,觉得合适你,就买了,也没几个钱。」江雨咧了咧嘴,直接塞到她手中,后退几步,「我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我来帮你。」 说罢大手一挥,快步离开。 「……」乐梓陶这是第二次被他塞礼物,看着他离开,不由苦笑,低头打开布包一看,里面包着的是一对玉坠子耳钉。 上次是银镯子,这次玉坠子耳钉…… 明明是小小的一对儿,乐梓陶捧在手中,却觉得重如千金。
144. 姑娘很不爽 不用天天去江家,乐梓陶休息的时间也多了不少,慢慢的也恢復了些精神。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杨晨泓离开已是半个月,无人的深夜,独自在作坊里奋斗的时候,乐梓陶却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他,对此,她唯有嘆气,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想承认喜欢一个人,却是这样的结局,唉,难道她这辈子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吗?无父无母,连爱情都来不及开始就夭折了。 乐梓陶嘆了口气,把一叠木框抱上桌子,一个晃神,膝盖碰到桌脚,疼得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木框也尽数倒了去。 「唿~」乐梓陶无奈的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看了看手中唯一的一个板,长嘆一声,直接扔在了桌上,才上前去捡那些木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让乐梓陶瞬间警惕起来,她立即停了动作,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声响。 外面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异样。 乐梓陶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她猫着腰,伸手摸了一根棍子,轻手轻脚的往门边摸去。 还是没有动静。 乐梓陶慢慢的拨开了门,贴着门框缓缓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 难道真是听错了?乐梓陶皱眉,突然,她手中的棍子直直砸向厨房前的一棍柱子。 棍子砸到柱子边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手握住,乐梓陶挑了挑眉,手中棍子一转,抽离出来,不管不顾的攻击起来。 「阿陶,是我。」来人节节退后,边挡住她的攻击边无奈的低声唤道。 「小贼,夜闯民宅,受死吧。」乐梓陶听到这声音,猜测被证实,心头的火腾的烧了上来,手中攻势不缓反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如果揍我一顿你能消气,那就打吧。」谁知道,杨晨泓听到她这话,躲开两招后却突然的停了手。 乐梓陶的棍子猝不及防之,直接拍在了他胸膛上,这一,打得杨晨泓闷哼一声,也打得乐梓陶自己愣了神。 她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看不清楚面目的杨晨泓,心里一酸,直接把棍子往他面前一扔,转身进了作坊,反踹上了门:「小贼,今儿本姑娘心情不好,懒得吵吵,还不快滚!」 「阿陶。」杨晨泓幽幽的嘆气,来到门边,低声说道,「一个人莫太累了……我会……再来的。」 乐梓陶静静的听着,却没有吭声,心头一阵酸涩,再来做什么?既然回了将军府,既然又做了那些女人的……又何再来这儿装情圣?她乐梓陶难道就那么好骗吗? 越想,她便越火,不行,她必须得好好的问问他,要不然,她非被自己给纠结死不可。 乐梓陶想到这儿,勐的拉开门。 可是,门外又哪来的人? 走了?哼,走了就别给她回来。乐梓陶的心情更差了。 这一晚杨晨泓的到来再一次打破了乐梓陶好不容易平静来的日子,接来的几天,每到这个时候,乐梓陶总会不由自主的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时候还会蹑手蹑脚的站在门外观望。 但,杨晨泓所说的会再来的话,却始终没有实现。 连续的失望让乐梓陶对杨晨泓又多了几分怨念,该死的,居然又骗她!! 愤怒的乐梓陶此时哪里还记得自己所说的要忘记他的话。 稍稍缓转的精神,再一次因为这些天的折腾蔫了去,整个人明显的瘦了一圈,刘婆子实在看不去,逮了一个拿货的空档,心疼的劝道:「阿陶啊,最近你可瘦了一圈呢,要是忙不过来,少做些或是多请几个人帮忙也行啊,这样去,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我没事呢,谢谢阿婆。」乐梓陶笑笑,做这些事倒是累不到她,她只是心累啊,都是因为那个混蛋…… 「阿陶阿陶,快去看。」有熟悉的客人来刘婆子这儿吃早点,看到乐梓陶大唿小叫的喊道。 「看什么?」乐梓陶惊讶。 「那个害你阿娘的野狼,要被处死了,明日午时三刻,菜市口行刑呢。」那客人一副大快人心的高兴样子。 「什么?!」乐梓陶一惊,野狼不是真兇,难道就要这样被斩了?「阿婆,帮我看一铺子,我马上回来。」说罢,就往坊门告示栏冲去。 「阿弥陀佛,阿陶她阿娘的仇终于报了。」刘婆子听罢,连连合掌念叨道。 那边,乐梓陶已经来到告示栏,原本围着的不少人却认得她,见她到来,纷纷让道,有些人甚至恭喜了起来:「恭喜阿陶,老天总算开眼,给你阿娘报仇了。」 乐梓陶顾不得和他们寒喧,她的目光胶在了告示上,上面果然明明白白的写着,明日午时三刻,西市菜市口,野狼将被斩首示众。 一剎那间,乐梓陶的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野狼是她送进去的,那时,她只想着转移真兇的目光,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安全,可现在,却平白的搭上了野狼的性命。 虽然这野狼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乐梓陶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不忍心,疑问,交织成一团,激烈的斗着。 「这孩子,欢喜傻了。」隐约听到边上的有人在说什么。 乐梓陶沉默着从里面退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把康逸臣揪出来?还野狼一个公道?还是再去试试劝服野狼让他说出真相? 可两者,貌似她哪一个都做不到哇…… 揪康逸臣,她没有证据,让野狼开口,要是能这样轻易说服,何至于等到现在? 康逸臣到底对野狼做了什么?居然能让野狼这样甘心情愿的为他背黑锅?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黑锅呀!! 「阿陶。」就在这时,康逸臣出现在乐梓陶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145. 菜市口设祭 「你……有事?」按捺住狂跳的心,乐梓陶警惕的退后一步,打量着康逸臣。 「恭喜你。」康逸臣似笑非笑的打量乐梓陶。 「没什么可恭喜的。」乐梓陶淡淡的应。 「为什么?」康逸臣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看得乐梓陶一阵皱眉。 「就算斩了兇手,我阿娘能回来吗?既然回不来,有什么可恭喜的?」乐梓陶最近的火气,都被康逸臣这一句问话给激了出来,没有顾忌的吼完,扭头就走了。 声音之大,不仅康逸臣惊讶,连边上的人也纷纷注目,那几个说过恭喜的话的,也忍不住尴尬。 乐梓陶回到铺子,倒是平静了许多。 「阿陶,是真的?」刘婆子期盼的问。 「是真的。」乐梓陶点头,官府出的告示哪能有假? 「阿弥陀佛。」刘婆子再一次念了句佛号,对乐梓陶说道,「阿陶啊,明儿,我陪你一起去菜市口,带上供品带上你阿娘的牌位,当着那恶人的面,好好的祭一祭。」 祭?乐梓陶一愣,可是那不是真……对了,他们谁也不知道野狼是冤的,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她只怕就只有康逸臣,而刚刚他突然的出现,会不会存在什么试探的意味,大仇得报,却不设祭,只怕会引得他怀疑吗? 「阿婆,这祭……都需要什么东西?」乐梓陶朝着康逸臣的方向看了看,改变了主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就祭吧,野狼不反口,必死无疑,这怎么说都有她的一份责任在,明儿去也当是给他送送行吧,以后过年过节,定不忘他那一份。 两厢权衡,乐梓陶已经有了决定。 回天无力,就只能如此,接去,她应该多注意康逸臣,快些想办法抓住他的罪证,为乐书华、为野狼报仇。 「这个,我帮你备好,你放心。」刘婆子心疼乐梓陶的辛苦,一口包所有事情。 一晚的工夫,很快就过去,次日一早,刘婆子特意让她的两个儿媳妇过来忙,一个看着自家的铺子,一个看着乐梓陶铺子,自己提了准备好的东西,陪着乐梓陶去西市的菜市口。 「阿陶,等等我。」刚到坊门,便看到一身常服的阿糙以及几个没值勤的坊丁大哥。 「谢谢。」乐梓陶感激的看了看他们。 在几人的引导,一行人穿街过坊,在午时前来到了西市菜市口。 菜市口有一块空地,中间位置砌着一方稍高些的石台,石台上摆了三个树礅,后面立着一个木架子。 石台周边围满了武侯衙役,拦住了层层围观的百姓。 「那儿就是。」阿糙和几个坊丁自觉的站在阿陶和刘婆子四周,护着他们进去,「麻烦大家让让,让让!」 只是,人群太挤,他们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算到了前面,一靠近,就被人拦:「退后!!」 「这位大哥,行个方便,这是苦主家的姑娘,今天知道兇手伏案,想在这儿设个祭,告慰苦主大仇得报,麻烦通融一。」阿糙在路上已经知道了乐梓陶和刘婆子的来意,此时笑着就上去交涉,不经意间,袖子里已经滑出十几个铜钱塞了过去。 「退远一些,不可靠近。」那武侯不动声色的收,语气倒是缓了缓。 「是是是。」阿糙连连点头,拉着刘婆子退到路边,正对着那刑台开始摆供品。 有那眼尖的识字的立马就认出了牌位上的名字,对着乐梓陶纷纷议论起来:「这就是豆腐西施家的女儿,长得真水灵。」 「唉,这样的姑娘一个人在家,怕也是个祸端哦。」 「可不是嘛,听说,豆腐西施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才死的。」 「很有可能,豆腐西施再美,也是昨日黄花,哪有女儿水灵。」 各种话潮水般涌了过来,乐梓陶却充耳不闻,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深衣,连发上都用了白髮带,也算是给乐书华再戴孝一回,这一身白,配上她冷漠的神情,傲然站在路边,引人注目是必然的,而且,路人说什么,她又有怎么办? 禁止不了,不如就当没听见。 乐梓陶抿嘴,定定的看着路的那头,那儿,一行队伍押着囚车正缓缓往这边过来。 野狼,真的甘心伏诛吗?在杀头的这一刻,他还有没有反口的希望? 正想着,乐梓陶突然看到路边拐过一辆眼熟的马车,旁若无人停在了刑台外围,车驾上坐着剑兰儿,车厢没有动静,可乐梓陶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杨晨泓必在里面。 他来做什么?乐梓陶皱眉。 不过,没等她想明白,监斩的府尹大人已经出场了,江雨跟在后面,经过乐梓陶身边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歉意,他也是知道野狼不是真兇的人,可偏偏,一样做不了什么。 「那几个是做什么的?」府尹大人在监斩台上坐定,指着乐梓陶这边问道。 江雨忙出列回话:「禀大人,那姑娘是受害人乐书华的孤女,想来是听说真兇伏法,犄来设祭的。」 「如此,不用管她。」府尹大人闻言,多看了乐梓陶几眼,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囚车便到了前面,乐梓陶全神贯注的盯着车上的人。 却只见,野狼蓬头垢面的伏着囚车上,一动不动,车停,衙役上前拖野狼,他也是一动不动,全身上,那囚衣已被纵横的鞭伤覆盖,血污满身,被人揪住发按到树礅上,也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反抗。 乐梓陶看到这儿,忍不住移开了头,好好一个人进了大牢,居然变成了这样,看来,这段日子,野狼没少受折磨,说不定,在野狼看来,一了百了还是解脱…… 「验明正身!」 「行刑! 时间流逝,乐梓陶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抬头,只听得那府尹大人的令一个一个的签了来,周围一阵寂静,而她,却只剩一个念头:她害死人了!!
康逸臣提亲 乐梓陶终心有不忍,托阿糙帮忙,出钱葬了野狼,倒是得了坊间一片称赞声,可只有她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野狼……罪不至死啊…… 可事到如今,她更是什么也不能说。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揪出康逸臣的辫子? 苦恼了两天的乐梓陶依然没有头绪,而康逸臣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天天亲自来取豆花,到她这儿坐上一坐。 乐梓陶渐渐的不再抗拒,她觉得,或许她接近他,能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这一日,康逸臣依然按时出现在乐梓陶的铺子时,看着她把来取豆腐的人一个一个的送走。 「你的豆花。」乐梓陶如今有些纠结要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待康逸臣,便只好保持一贯的淡然,把他要的豆花提了上来。 康逸臣却没有动,而是依然托着桌子,带着一丝审视看着乐梓陶。 「康公子,如果你今天没带钱,可以明天再付,不好意思,我得打烊休息了。」乐梓陶看到他的神情,本能的戒备,语气也越发的淡,之前还曾想着藉机接近他找寻线索的想法也瞬间忘却。 「阿陶。」康逸臣却突然轻声问道,「你这样辛苦,是为了什么?」 「……」乐梓陶不由一愣,她是为什么?难道她要告诉他,她努力的赚钱,努力的想要变强,是想让自己有足够对抗他的能力吗? 「如果可以,你完全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什么也不用愁的日子。」康逸臣的表现有些反常,不像平时的阴阳怪气,也没有以前对乐梓陶时的那种试探,反倒有些闲话家常般。 「我现在这样很好,不劳康公子劳心。」乐梓陶却并没有放松,心里越发的警惕起来,暗暗猜测他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为妻。」康逸臣却突然盯着她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乐梓陶顿时错愕,想也不想的退开几步,打量他几眼,冷着脸说道:「康公子,我阿陶虽然是个孤女,无人护佑,但也不代表,能被人随意欺辱。」 「我说的不够认真吗?」康逸臣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按捺着性子继续问道。 「康公子请自尊。」乐梓陶不理会他,迳自整理东西,「我要打烊了,请回。」 「阿陶。」康逸臣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向乐梓陶伸手。 乐梓陶受惊似的跳开,瞪着他不客气的问:「康公子,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阿江是你的好兄弟吗?还警告我说不能做对不起阿江的事,可你觉得你现在所说,就对得起你的兄弟吗?」 康逸臣听到这一句话,缓缓的收回了手,目光凝望着乐梓陶,许久,才轻声问:「可是,你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他是我和他的事,康公子不必操心,再说了,我不喜欢他就得嫁给你吗?」乐梓陶掩不住心底翻涌的厌恶,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康逸臣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中的阴郁渐渐凝聚。 「康公子应该也是体面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相信心里也是有数。」乐梓陶倒也不惧,看着他继续说道,她必须让他打消了念头离开,要不然,也只能曝露她的底牌送他出去了。 乐梓陶心里作了最坏的打算。 「我不会这样放弃的。」康逸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就在乐梓陶正要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敛了所有的情绪,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扔在桌上,抱起豆花桶就走了。 直到看不到康逸臣的身影,乐梓陶这才松了口气,想也没想便冲上去关上了门,拴好后,意识的拉过桌子挡上,这才顺势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论功夫,她并不十分怕康逸臣,但是,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他,一旦对上,必是撕破脸的结果,可现在,她不想这样陪上自己去撕开康逸臣的脸,那样太不值得。 可是,康逸臣为什么突然提亲? 乐梓陶找不到答案。 心绪急转之间,她再一次想起残留在记忆里的那一幕,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那晚,他是冲着乐梓陶来的? 然而,她不是康逸臣本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对那模煳的真相更是无法还原。 无奈,她只能保持沉默,心里决定把今天的这一幕抛开,而且,接近康逸臣寻找线索的法子并不现实,她得另寻办法。 可谁知,她想掀开这一页,有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愿,第二天,康逸臣倒是没有出现,可是却来了一个披红载绿的媒婆,带着两个手捧礼物的小厮寻到了铺子前。 还没进门,那媒婆就大声的笑道:「哈哈,恭喜阿陶,贺喜阿陶。」 这一声嚎,顿时吸引了满街的目光,在刘婆子那边吃早餐的客人更是纷纷探出了头,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乐梓陶一转身就瞧见了不对劲,她眉头一愁,快步上前及时堵在了门口,盯着来人淡淡的问:「你是谁?」 「我姓周,是康公子请的媒婆。」周媒婆乐呵呵的看着她,说道,「这些是康公子让我带来的聘礼,只要你同意,康公子说了,必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呀,就等着享福吧,康公子可是坊正的侄子呢,坊正待他比亲儿子还要亲呢。」 「你请回吧。」乐梓陶紧抿着唇,「我是不会同意的,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心里却是无名火窜起,昨天她算是保留了他的脸面,原是想着他会因此退却,毕竟一个男人,尤其是康逸臣这样的男人,被这样的拒绝之后,应该不会再放自尊上门才对,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昨天被拒一次,今天反而大张旗鼓的上门来了,这一,不撕破脸皮都不可能了。 「阿陶,康公子一表人才,坊里多少姑娘家盼着跟他享福呀,现在,他看中了你……」周媒婆停在门口,继续说道,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乐梓陶打断。 「周媒婆!他听不懂人话,难道你也听不懂人话了?」乐梓陶满面寒霜,冷声说道,「既然坊里那么多姑娘愿意,你只管去说就是,谁愿意享福谁去,我乐梓陶不稀罕!!」
捅破窗户纸 平静许久的泰若坊,再一次如被投入了巨石的湖,激起了千尺浪。 有关康逸臣和乐梓陶之间的事也被渲染得有声有色,康逸臣是怎么看上乐梓陶?乐梓陶又和江雨如何如何的?江雨又是被坊正怎么照顾的? 总之,各种精彩评说不止。 乐梓陶没平静多久的日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阿陶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抽了个空,刘婆挑着没人的时候转了过来,如今她这茶铺兼做着豆腐生意,客人多了,听得闲话也愈发的多。 「阿婆,怎么了?」乐梓陶当然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刘婆这突然的一问,让她一头雾水。 「你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刘婆嘆着气,「你一个姑娘家,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去,之前你不愿意进将军府,阿婆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不接受阿江呢?既然彼此记挂着,不如就早些把事情给办了,省得那些人胡思乱想,对你对阿江也不好,对不?」 「阿婆,我和阿江并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兄妹。」乐梓陶无奈,只好再一次的强调。 「好吧,你们是朋友,那么康公呢?」刘婆又问,「虽然说这位康公只是坊正的侄,但,坊正待他跟亲生的没区别,而且我看他对你也是上了心的,这天天的亲自来买豆花,他那心思,不是很明白了吗?」 「阿婆,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我不喜欢他,又怎么能答应他的提亲?」乐梓陶继续摇头,「阿婆的好意,我都知道,但这事儿,我不想将就。」 「唉,你呀,我是怕你吃亏呀,偏偏你这孩主意这么正。」刘婆长嘆一声,心知劝不动乐梓陶,正巧又看到有客人进她的铺,和乐梓陶说了一句就回铺去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 「谢谢阿婆,我有数的。」乐梓陶点头,她当然知道名声对姑娘家有多重要,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如果可能,她也不愿意这样啊,但,自从她在这个世间醒来,头上就扣着这么一顶沉甸甸的帽,而这帽的来源,就是这具躯壳的阿娘。 女人,想要在这样的世间活去,难啊。 乐梓陶没有理会那蜂涌般的流言,反正,自她拒亲之后,康逸臣便没有再来过,连他的小厮也没有再来买豆花,她也乐得轻松,时间会沖淡一切,用不了多久,这些话题就会被别的话题代替,她要是站出来,只会让人把这个话题炒得更热。 一晃,又是半个月。 这天中午,乐梓陶坐在后院,晒着冬日的阳,挑捡着豆,她坐的位置对着前面的铺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周秋姑还没有来取走那一份货,她只好边干活边等着。 「阿陶。」却没想到,周秋姑没等来,江雨却再次意外的出现,他换了一身衣裳,不是她所熟知的武侯服,蓝帽蓝衫,腰间还带着刀,看起来更加英挺。 「阿江?你怎么……今天休沐吗?」乐梓陶惊讶的问,今天应该不是他休沐的日呀,「你这是……带刀侍卫?」带着几分玩笑,她指了指江雨的装束。 「我来坊里办点儿事,顺来看看你。」江雨的目光温和的打量着她,带着几分责怪,轻声说道,「你见瘦了。」 「你这身,不像是武侯了呀,升职了?」乐梓陶带开话题。 「蒙大人看重,调我到丁捕头手当差。」江雨点头,张开手展示了一。 「捕快?」乐梓陶瞪大了眼睛,放手上的东西就惊唿着站了起来,怎么说,府尹大人身边的捕快,怎么着也给比坊丁和武侯有前途吧,他能升职,她也由衷的为他高兴。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蹲坐得久,还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还没等她迈开腿,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前扑去。 「阿陶,怎么了?」江雨吃惊的看着她脸色突然苍白,意识的,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了?快坐。」 「没……」好一会儿,乐梓陶才缓过劲儿来,低声说一句。 正要解释,前面铺进来一个人,站在门道那儿,傻傻的看着他们。 江雨似乎觉察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 乐梓陶顺着江雨的举动,抬头看去,只见周秋姑双眼含泪看着他们,她忙招唿:「秋姑,你今儿来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要是不来晚,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们这样了?」周秋姑指着他们,泫然欲泣。 「不是……」乐梓陶这时才发现自己和江雨靠得有多近,而江雨的手还挽在她腰间,不由立即坐直,推开江雨,急着向周秋姑解释,「秋姑,不是的,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周秋姑却大吼一声,打断了乐梓陶话,两行清泪也陡然落,她看着面前两人,哽咽着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阿江,你明明知道我信你,就算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和阿江怎么样怎么样,我都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都是真的。」 「秋姑,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江雨嘆气,转身对着周秋姑说道,「这事和阿陶没关系,是我的错,而且,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阿陶。」 「是,你是说过,可是,她不喜欢你。」周秋姑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指着乐梓陶说道,「她也不配你喜欢,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她还招得康逸臣向她提亲了,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喜欢吗?你值吗?」 乐梓陶看着周秋姑失控的举动,也只能闭嘴,这种时候,似乎只有说多错多。 「那又如何?」江雨却意外的说道,「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康哥喜欢她是康哥的事,这并不妨碍什么不是吗?秋姑,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也会找到……」 「我不要听!」周秋姑捂紧了双耳,伤心欲绝的盯着江雨和乐梓陶,勐的转身跑了出去。
江雨再告白 「算了,说开了也好。」江雨摇了摇头,慢慢的转向她,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 「我很好呀。」乐梓陶一愣,不明白他问的哪一个? 「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好好休息?」江雨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锁得更深,「好好的怎么会站起来就晕?」 「还好啦,可能是坐久了,这不是没事了嘛。」有人关心的感觉极好,乐梓陶心里一暖,「你真不去看看呀,她这样一个人跑回去……」 「阿陶。」江雨突然低低的唤了一句。 「嗯?」乐梓陶心头一跳,他这是干嘛? 「你喜欢康哥吗?」江雨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忧色,可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不喜欢。」乐梓陶果断的摇头,喜欢那个兇手?她还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去给乐书华报仇的地步,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想做到这一点,必须除去那个真兇,要不然,那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呢? 「可是他喜欢上你了。」江雨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他喜欢的,从来不会轻易罢手。」 「你想说什么?」乐梓陶嘆息着,看着江雨直接问道。 「阿陶,你讨厌我吗?」谁料想,江雨却突然换了话题。 「啊?」乐梓陶被他这跳跃式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意识的回答道,「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 江雨上前一步,扶住乐梓陶的双肩,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既然不讨厌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怎么……又……」乐梓陶被他的认真劲给弄得一愣一愣,整个脑子都迟钝了许多,「又提这个……」 「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我们……」江雨捏着乐梓陶双肩的手不自觉的使力,泄露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尽管,他用的是最平静不过的语气,像是在分析现在的情形,「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乐梓陶说不出话,江雨的心意,她不是感觉不到,事实上,她也是喜欢江雨的,但这种喜欢并不是那一种,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在她心里,杨晨泓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可是,杨晨泓选择回到将军府,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但,就这样和江雨在一起,对江雨公平吗?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我还有个需要人照顾的奶奶,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们家以后,你说了算。」江雨胸膛起伏,巴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看着乐梓陶的犹豫,他加快语速掩饰自己的紧张,「我……」 「阿江。」面对江雨的深情,乐梓陶这段日子积郁的心不自觉的松了一丝,她抬头看着江雨,直直迎视江雨的目光,几乎嘆息般问道,「我心里有人,你不介意吗?」 「……」江雨顿时愣住了,喉节不自觉的滑动,声音有些紧绷,「我认识吗?」 乐梓陶轻轻摇头,她今天能和江雨坦言,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刘婆子的话,她听进去了,江雨的心,她也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理智上分析来说,和江雨在一起,她以后的日子必不会难过,不过,既然有和江雨尝试的心思,她便不想隐瞒他什么,他有这个知情权。 「你不认识。」乐梓陶没有掩饰自己的忧伤,幽幽说道,「或许,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和他根本不可能。」 「……」江雨沉默,在心里快的想着她可能喜欢的人是谁。 「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乐梓陶眼圈微红,看着江雨问道。 「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努力让你忘记他。」江雨认真的说道。 听到这一句,乐梓陶心底那丝松懈顿时崩塌成隙,一个连句真话也没有的遥不可及的人,一个却是真心相待的真真实实的人…… 「你……愿意吗?」看着她明显的泪意,江雨反倒不敢轻举枉动,只扶着她的肩,柔声问道。 「我……」乐梓陶正要回答,突然,前面铺子传来了声音。 「阿陶?」是刘婆子的声音。 乐梓陶和江雨两人不约而同的分开,双双脸颊红。 「阿婆,我在这儿。」乐梓陶就着袖口,快的拭去泪痕,冲着外面应了一声。 「阿陶,你在家呢?刚刚秋姑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不在。」刘婆子闻声走了进来,看到了江雨,顿时惊讶的打量着他说道,「哟,阿江来了,瞧这身行头,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阿婆好。」江雨笑笑,解释了一句,「我今天刚好到坊里办差,顺路来看看阿陶。」 「还是阿江有心。」刘婆子笑道,冲着乐梓陶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呀,调得那么远办差,十天半月不见回来一趟,今天这一见,大不同了,啧啧,瞧瞧我们阿江,有句话怎么说着,一什么……阿陶,你读书多,告诉我阿婆,那个话怎么说来着?」 刘婆子语气中明显撮合,让乐梓陶一子烧了脸,她瞥了江雨一眼,接上刘婆子的话:「阿婆,您是想说一表人才吗?」 「对对对,就是这句,一表人才,阿陶,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刘婆子呵呵笑着。 乐梓陶不由无语,她明明只是告诉这句话怎么说的好吧,结果……偏偏她又不能说不是,那样太违心了,江雨此时的装束确实不再是乐书华所说的歪瓜劣枣了不是。 「你们聊,我看铺子去了,阿江,有空来我那边坐坐。」刘婆子也识趣,该说的也说了,她立即就撤。 「好。」江雨笑着送走刘婆子,不过,之前的气氛已经被打破,再继续已经没了勇气。 等到刘婆子离开,江雨回头看了看乐梓陶,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你不是说要办差吗?会不会晚了……」乐梓陶脱口,说到这儿,已经看到江雨些微的失落,她立觉不妥,改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出坊?」 「一会儿送完公文,再回家看看我奶奶,大概关坊门前得回到府衙。」江雨倒是细细的交待了自己的行踪。 「哦。」乐梓陶点头,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一句,要说他再像刚才一样,再问一遍那句话吧,她的答案还能顺其自然的接上,可现在,他却不说了,这让她怎么……
木簪代心意 乐梓陶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这一次,却是一支手工雕刻的簪子,虽然手工粗糙,但也算有模有样。 「要是……要是你……」江雨目光中多了一丝痛苦,不过,他克制住了,垂眸片刻,再抬眼时,又是平时那个温柔相待的江雨,「我就会知道,不论如何,我们还是朋友。」 此时此刻,乐梓陶的心被狠狠的灼了一。 江雨深深凝望着她几眼,把木簪子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柔声说道:「我先走了。」说罢,定决心般的转身往外走。 江雨走后,乐梓陶久久不能平静,出去关了铺门,便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木簪子发呆。 杨晨泓选择了他自己的路,回到将军府陪着那些女人们,而且,他们之间从不曾说过开始,她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好不容易的决心,却换不来一句真话。 而江雨,哪怕她一次一次的拒绝,他依然一如既往的待她,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岂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 或许,刘婆子说的有道理,江雨才是她最合适的选择。 乐梓陶缓缓伸手拿起木簪子,木簪子上只有简单的纹路,瞧不出是什么花,间隙中隐隐见到有些斑驳。 眼前,似乎浮现江雨拿着木头雕刻时的笨拙样子,心底某处地方悄然塌了一角。 太阳渐渐西斜,乐梓陶来到出坊的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路,心底隐隐有些乱,这个决定,将会斩断她和杨晨泓的所有,一想到这儿,心就是一阵一阵的揪疼,就这样算了吗?要不,再听听他的解释? 就在这时,江雨和康逸臣一起跟着坊正出现在街那头,渐渐的走近。 「阿陶。」康清还是一贯的温和,「在这儿做什么?」 「没、没什么。」乐梓陶一看到他们,顿时大窘,借着向康清行礼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坊正好。」 「好,好,许久没见到阿陶了,瞧着倒是消瘦不少。」康清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笑着说道,「你也别太累着了,银子是赚不完的。」 「是。」乐梓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后快的瞟了一边的江雨一眼,同时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康逸臣打量的目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回去吧。」康清并不知道江雨和乐梓陶之间的事,便随意的挥了挥手。 康逸臣倒是扫了江雨一眼,若有所思。 至于江雨,从见到乐梓陶站在这边开始,眼睛就胶在了她身上,看到她手上的木簪子时,目光更是灼灼。 「阿陶手里拿的什么?」康逸臣也看到,有意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乐梓陶对他甚是警惕,扣着手中的木簪子往小巷跑去,转身之际顺势便把木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她相信,只要江雨看到,一定会懂得她的意思。 她的举动这样明显,江雨如何没看见? 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远去的乐梓陶,满心里都在叫嚣着:她同意了么?她是同意了么? 「阿江,你傻笑什么呢?」康逸臣将他的表情和乐梓陶的举动瞧在眼里,收起吃味的心思,挽上江雨的肩,打趣着问。 「没事没事。」江雨笑得合不拢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且不提康逸臣和江雨之间如何谈论这件事,单说乐梓陶快的跑回自家院子,反手关上门背上的那一刻,她抬头看着红红的天空,心里五味纷杂,做出那个动作之后,她便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江雨待她挚诚,她不能再伤他,以前和他摊开了说只是朋友,有许多话倒是方便说,可现在起,接受他,就得全心全意的试着向他靠近,试着去他共谱未来…… 不过,好在没有面对面的谈这些事,要不然,突然从朋友转变成这种关系,她看到他应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乐梓陶偏着头想像,却想像不到自己和江雨相处会是什么样子,像她朋友那样时不时的秀恩爱耍腻歪?好像真有点儿怪呀,想像对他撒娇?可是,他明明……唉~ 所幸,江雨在府衙做事,也难得会回来一趟,她暂时不用去苦恼这些。 乐梓陶渐渐的静心,过着自己的日子。 周秋姑的生意从那天开始便断了,可没过多久,附近几个豆腐铺子的订量竟也开始减少。 乐梓陶不由奇怪,眼见天越来越凉了,这些东西在家搁个两三天的也不会坏,像刘家兄弟那几个坊的生意便越来越好了,怎么这几个竟然少了呢? 但,怀疑归怀疑,乐梓陶晚上要做豆腐,白天还要抽半天去看望江奶奶,还要抽空休息,时间挤得满满的,一时也出不去别的地方查探。 直到又过了几天,刘婆子给她带来了消息:「阿陶,秋姑是不是没在你这儿拿豆腐了?」 「是呢,那天阿江来,她看到与我生气了。」乐梓陶嘆气。 「那孩子怎么能这样,阿江喜欢的是你,她凭什么和你生气还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刘婆子忿忿的说道。 「忘恩负义?」乐梓陶惊讶的看着刘婆子,没想到这老太太也会口出成语,只不过说的有些过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家人联合了几家卖豆腐的,撬你的生意呢。」刘婆子忙说道,「几位老客在我这儿吃东西跟我说的,让我和你通个气,可能,已经有不少家被她家的人说动了,那进价估摸着只有你的一半,那些人就难免会……唉,都是一群白眼狼。」 「秋姑她……不会吧……」乐梓陶吃惊的听着,有些无法相信周秋姑会做出这样的事。 「哎呀,我的傻阿陶,她不是那样的人,那事情怎么会这样巧啦?她生气阿江喜欢你,她得不到,就想着挤你的生意,这叫报復,很有可能的。」刘婆子不由连连嘆气,「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帮着她说话。」 她善?乐梓陶闻言不由哑然失笑,显然,刘婆子是忘记了她是怎么对付烧饼铺女人的事情了。
管事不好找 虽然,之前签的契上面,也註明了所谓的违约金,可是,像她这样的孤女,就算有这些契在手上,又有如何? 至于被撬生意这件事,乐梓陶倒是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她的空间水可不是谁都能有,他们就算把豆腐研究透,也不会比得过她的产品。 不过,这次周秋姑的事情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得好好想想自己的生意要怎么样做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正好,生意锐减也算是给她带来了好处,每天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然后多了更多的时间。 乐梓陶趁着这空闲的时间,谁也没告诉,就去了西市一间牙行。 这段日子的积累,她手上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她决定,要在那些毁约的坊间租房子自己开铺子设定分店。 只是,设分店也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首先,需要人手,其次,需要铺面,第三,每天的派送…… 而她现在,只有一个人。 「小姑娘,需要些什么?」一进牙行,立即有个中年人迎了上来。 「你是这儿的老闆?」乐梓陶有些忐忑,这里面有什么规矩,她什么也不懂呀,不知道会不会被宰。 「是。」中年人打量乐梓陶一番,点了点头,兴许是这一眼让他认定乐梓陶身上捞不到多少油水,所以态度也并不算热络。 「我想找两个懂经营的人,你这儿有吗?」乐梓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懂装懂反而让人小看了她,不知直接说,说不定人家还能把她当成什么大院出来办事的人,还有些余地。 「小姑娘,你说的懂……是啥?」中年人愣了一。 「就是懂得做生意的,我需要个掌柜,几个伙计。」乐梓陶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给人介绍宅院的,小姑娘要想买人,得去那头的德瑞堂,不过,小姑娘,我劝你一句,你还是请你家懂行的人来谈吧,你去的话,只怕……」这中年人倒不是什么黑心人,最后还好心的提点了乐梓陶一句。 「对不住……」乐梓陶顿时脸上一红,这糗大了,这儿的牙行居然还分类别的。 从这间牙行退出来,乐梓陶站在大街上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不早,赶回去估计差不多关坊门,没办法,还是等明儿再来一趟吧。 乐梓陶顺着街先找到了那中年人所说的德瑞堂,才转身回家。 赶到泰若坊的时候,堪堪赶上门关了一半。 「阿陶?你怎么还在外面?快进来快进来。」正好,今天在这儿值勤的是阿糙和另一位她认识的大哥,两人连忙招唿,放缓了速度。 「去了趟西市。」乐梓陶忙沖了进去,沖阿糙和那位坊丁大哥挥了挥手,解释道。 「次出去前招唿一声。」阿糙说道,「当心把你关外面。」 「好嘞。」乐梓陶感激的笑笑,快步回家。 今天白跑了一趟,明天还得再去,要是实在找不着人,那她就得考虑和刘家合作一把,对于刘婆子一家,她还是挺相信的。 第二日,乐梓陶来到了德瑞堂,这一次,招待她的是个妇人。 「姑娘,要寻些什么人?」妇人看起来约摸四十出头,保养的挺好,皮肤紧緻凝滑,也不见皱纹,笑起来还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我想找一位管事。」乐梓陶还是实话实说,这买东西的人不说自己要什么,谁能给她建议?何况,她也没有别人可以给她出主意。 「管事?管什么的?」妇人问道。 「我的铺子需要拓展,我想寻个能撑得起事的人打量外面的事情,至于怎么选,不瞒你说,我不懂,你帮我出出主意,若用得好了,以后要用人还可以找你。」乐梓陶坐在那儿,举止倒是从容,就好像,她说不懂就跟天经地义似的。了 「原来这样,那你是要死契的还是活契的?」妇人点头,笑问道。 「死契活契怎么说?」乐梓陶纳闷的问。 「死契,便是世代为仆,活契则是有年头的,时日一到,可续签亦可离开,都得取决于这个人愿不愿意留。」妇人耐心解释。 「那就死契。」乐梓陶果断选择这个,她刚刚才领教了那些人的叛离,可不想再培养一批不定时炸弹出来。 「若是死契的话,暂时我们这儿还没有合适的人,毕竟,你一个姑娘家,总得给你找个懂行的僕妇才行,男的怕是不合适。」妇人倒是替她考虑周全。 「行,什么时候有回话?」乐梓陶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姑娘,小丫环好找,像这样有本事的又肯签死契的却是少,你总不希望随便的买个人,花了钱还不合意的吧?」妇人笑道。 「行吧,有消息的话,派人通知我,我住泰若坊,坊门边上的豆腐铺子就是我家。」乐梓陶想想也是,只好按捺住急躁。 「成,我一定帮你办妥。」妇人送她出来。 「拜託了,尽量快些。」乐梓陶颌首,走出德瑞堂后,她忍不住回望着那招牌嘆气,孤家寡人,真的不好办事呀。 只驻足片刻,乐梓陶便快步回泰若坊,她没留意的是,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而在那两人后面,又有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远远缀着。 「阿陶,你这两天老跑西市,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一进坊门,阿糙又问。 「没事呢,就是想买些东西,可又没有合意的。」乐梓陶在一边停了一,回头看了看同样赶着回坊的人。 身后跟着的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她面前直接经过,没一会儿,后面的一拨人缓步走了过去,经过她身边时,不经意的投来打量的一瞥。 当然,这些,乐梓陶并不知道,站着和阿糙几人聊了几句,才迈步回家。 刘婆子家的铺子已经打烊,对面的烧饼铺也空门了好久,整个街道望去,大多都是门窗紧闭。 在这寒冬中,乐梓陶无端的觉得冷清。
应徵的妇人 安安稳稳的在家修整了几天,乐梓陶正打算抽空去看看江奶奶,铺门一打开,她却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站在外面,一身藏青色的深衣,同色的布帕包着发,看起来简单整洁。 「请问,乐姑娘可住这儿?」妇人上前,微笑着问。 「您是?」乐梓陶惊讶的打量着妇人,不确定这人是来找她的,而且,就算确定是找她的,也不能确定来意,说起来,也是乐梓陶被康逸臣那一手给整得有些发憷了。 「我姓孟,大家都唤我孟姑,请问,姑娘闺名可是叫乐梓陶?」妇人谈吐倒是颇有文气,轻声细语的。 「我就是。」乐梓陶点头,打量着孟姑。 「是德瑞堂的当家让我来这儿的,听说姑娘在寻找管事?」孟姑大方的说明来意。 「您是德瑞堂派来的?」乐梓陶大大的惊讶了,德瑞堂的办事效率这么高?才几天就找着人了,还让人亲自上门?不过,无论如何,人都到了门口,她也不能失礼,当改变主意,先不去江家了,把人先让了进来,「请坐。」 「我家原本也有几间铺子,无奈家道没落,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我便把铺子关了,正巧,德瑞堂在寻人,我孤身一人的,也没什么牵挂,便想寻个好东家寻个差使安度余生,恰巧就听到姑娘的事了。」孟姑极主动的介绍着自己的情况,「只是不知道姑娘需要什么样的管事?管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意?」 「我确实需要可靠的管事,但是,孟姑可知我这豆腐铺的事?于坊间,关于我家的话题可不少,孟姑不忌讳吗?」乐梓陶直接了当的问,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豆腐坊的名声摆在那儿,万一这孟姑日后后悔,到时候岂不是要埋怨? 在乐梓陶心里觉得,就算是家里买的僕妇,至少也得人家心甘情愿才行。 「我倒是打听了一二。」却不料,孟姑竟点头笑道,「我们女人做生意,抛头露面的,难免招人非议,这一点,我开了十几年的铺子,自己也是深有体会,说起来,阿陶姑娘的性子倒是与我年轻时比较相像,所以,我才来了,我相信阿陶姑娘会是个明事理的好东家。」 「您要多少薪水?」乐梓陶对这孟姑的回答极有好感,细细问过了孟姑的住址、家境情况,得知孟姑并不是洛京城人氏,如今家里也是无牵无挂之后,她问起了孟姑想要的薪酬。 「你看着给。」孟姑笑盈盈的,竟没有半点儿要求。 她这样一来,乐梓陶的心再一次忐忑了起来,这个人,不会又是谁派来的吧? 「孟姑,您可知道,我的要求是签死契,您是个有本事的,想来也不缺银子,为何要来我这儿应这差使?」乐梓陶考虑再三,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签第一契 孟姑顿了顿,见乐梓陶安静的听着,心里更满意,调整了一思路,继续说道。 「小叔子长大了,成了家,小姑子也有了归宿,我再待在那儿,未免尴尬,便把那些铺子全都还给了他们,娘家是回不去了,出来十几年不曾联络,我也没那个脸回去,婆家如今也不需要我,我便想着找个可靠的差使,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孟姑说的轻描淡写,但乐梓陶知道,这番话的背后,必隐藏着孟姑十几年的辛酸。 一个女人,为了心爱之人不顾那「奔者为妾」的规矩背井离乡,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心爱之人却上了战场,从此一去不回,她撑起了整个家,可如今呢?努力了十几年,换来的不过是孤苦无依。 这被照顾了十几年的婆家哪去了?为什么会不管她?小叔子成家立业,就可以把她辛苦十几年打拼来的一切全部接手吗? 乐梓陶心里隐隐的愤然,但,看到孟姑那淡然的笑,她硬是把这些疑问都压了去,罢了,她又何必再去揭孟姑的伤疤呢? 「您若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吧,如今我生意也不景气,遇到些麻烦,若是可能,你助我成带,我分你一成红利,但,这契还是要签的。」乐梓陶略一思索,便提出了条件。 「成。」孟姑一口应,半点儿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两人准备笔墨,拟卖身契,孟姑自填身价,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乐梓陶看到那上面写的纹银五十两,不由眉头一动,五十两买个大活人……到底是贵是贱呢? 她没有买人的经验,也不知行情,不过,这个价她还是出得起的,当带着孟姑去寻了坊正一趟,将卖身契作了公证,从此,在她的豆腐铺名,便多了一个僕妇的名字。 回到家,乐梓陶便把五十两银子付给了孟姑,孟姑倒是无所谓,看到五十两银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乐梓陶尊重孟姑,便没把她安排在乐书华的房间,还是把家里另一间杂物子给收拾了出来,毕竟,乐书华的房间发生了太多事,之前让杨晨泓又住过,在乐梓陶心里,便意识的排除了让孟姑入住的想法。 孟姑做事也极干脆俐落,和乐梓陶两人一起,很快就把房间给整理了出来,搭起了简单的床榻,摆了一张方桌,隔了一个小角落。 乐梓陶把乐书华里的浴桶移了过来,费了极大的劲,用竹筒安装了排水管,总算把浴桶的出水问题解决,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日后慢慢添置。
拓展的计划 「姑娘,这是芝兰坊的租契,就在周家铺子不远,你瞧瞧。」 入夜,孟姑把一沓契约交到乐梓陶手里。 「辛苦孟姑了。」乐梓陶真心感谢道,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签孟姑,竟是挖到了宝藏,这样能干的管事,到哪里找去? 「姑娘明儿若有空,一起去各坊看看铺子吧,如何布置,如何开张,也要好好商量一,另外,我已经和德瑞堂打过招唿,这十家铺子同开,铺子里至少需要二十个伙计,十个帐房,还有每天派货的伙计、车夫,最好,配个马车。」孟姑一样一样的数,「这可是笔不小的银子,姑娘,你确定要让这十家铺子同时开业吗?」 「对。」乐梓陶点头,「算一算这么多人要多少银子?」 「最便宜的丫头小厮,也得四五两一个,帐房这个,倒是可以寻摸一些识字的暂时代一,铺子小,倒也可以应付,这样,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了,再加上马车,和赶车、送货的伙计,再加上铺子的布置,还有他们的安置,最起码得也超出二百两银子。」孟姑有些担心的看着乐梓陶,这点儿银子对大家大户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乐梓陶仅靠卖豆腐,能攒得这么多吗?「姑娘,要不,我那五十两,你先拿着用吧。」 「不用,我想应该够了。」乐梓陶摇头,她这些日子倒是攒不少,虽然和这个二百两预算有些差距,但什么事不能一步一步来的?「明儿我们先去看看铺子还缺些什么,这摊子铺开,作坊里的傢伙什就得能添一笔,这伙计还是先挑几个回来,帮您处理事情才是正理,要不然,就你我两个也忙不过来。」 「是。」孟姑点头,站在一边打量乐梓陶一眼,才退出去做事去了。 乐梓陶并没在意,她拿着孟姑给的一沓契约一张一张的看着,这十个坊包括了芝兰坊在内,离得都近,每个铺子的价格倒也都相差不大,每月租金也不过是五、六两之间,这孟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房东答应三个月三个月的付房租,倒是让她大大的缓了口气。 要不然,一年一付,她手上这些银子还真不够看。 想到银子,乐梓陶去关了门,拿着契解闪身进了空间,空间里似乎大了一些,只是,那个水潭却似没有什么变化,那滴水的速度也依然那样缓慢。 乐梓陶走到一边,她赚的银子和重要东西都被她装在几个罈子里随意的摆在一角,倒是让她省心了许多,都不用担心被贼惦记。 坐到一边,乐梓陶缓缓坐,把装银子的罈子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碎银子全都堆在了地上,这里面都是些大些的碎银,像铜钱一类,自然不在里面。
月夜的思念 乐梓陶在空间里拨来拨去,最终还是放弃了纠结,算了,船到桥门自会直,走一步算一步吧。 次日,乐梓陶便和孟姑一起把十个坊全转了个遍,无论是位置和铺面,都让乐梓陶十分满意。 心里有了底,乐梓陶开始分派任务,孟姑先是带了五个小丫环回来,据她说,这几个都是德瑞坊里训练过的,还有两个原本曾在一大户人家做过事,进退有度,倒是乐梓陶现在最最需要的。 乐梓陶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意见,这段时日和孟姑的相处,对孟姑的办事能力,她已极放心。 五个丫环,孟姑把那两个丫环定位为大丫环,一个跟着她处理店铺的事,另一个则负责照顾乐梓陶,而其他三个也被安排分担了乐梓陶的工作,当然,那最后一道,乐梓陶自然是亲自上,并不假手他人。 这日,乐梓陶终于抽了空去看望了江奶奶,陪着说了半天的话,江奶奶如今身边有人照顾,愈发的显得精神。 在江奶奶的盛情,留吃过了晚饭,乐梓陶才起身告辞。 鬼使神差的,她竟走到了那废园子的墙根边上。 天空挂着一轮圆月,银晖遍洒,却让她觉得异样清冷,看着那高高的墙,乐梓陶想起那个一样圆月的夜…… 等到她回神,她已经站在了那小楼前,而楼顶上,分明坐着一个人。 乐梓陶抬头,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人影,眨了眨眼睛。 她这是做梦吗?她都许久没有想起他,怎么可能还会梦到他? 一定是眼花了……乐梓陶想也不想,转身就要离开。 「阿陶。」这时,楼顶上的人身来,拦在了乐梓陶面前。 乐梓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拒绝去看面前的人,她宁愿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便什么也过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翻出心底的伤,还相对无言。 「阿陶。」杨晨泓凝望着她,眼中满满的心疼,片刻,他忍不住伸手想揽她。 乐梓陶迅速的后退,避开他的手,不过,她还是抬头看向了他,仅一瞬,所有情绪已被她掩入心底。 「你……还好吗?」杨晨泓张了张口,却只吐出这一句,话出口,他不由懊恼,她的所有事情,他都了如指掌,这会儿还问什么好不好?他应该问的,难道不该是她头上那支木簪的原来吗?她戴着这簪,是什么意思?是表示…… 杨晨泓有些受不了这个猜测,他拒绝去想。 「就这样。」乐梓陶终于开口,面前的他明显的清瘦了许多,她不由自主的想:难道再回到将军府,他过得不好吗?是那些女人不原谅他?「你……」 「你……」杨晨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问簪子的事,却意外的和乐梓陶的话撞到一起。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停了来,互相望了一眼,杨晨泓说道:「你先说。」 「为什么?」乐梓陶低低的问,她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能说的答案 为什么他出来了还要选择回去? 为什么他瞒着她对江雨做那么多事却一句实话都没有?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肯对她说一句真话? 然而,她的这句为什么依然没得到他的回应。 杨晨泓只是看着她,动了动唇,许久,才吐出一句:「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你和将军府,到底是什么关系?」乐梓陶只觉得一颗心被人从滚沸的热油中提熘到了冰冷的寒潭中似的,强忍着痛楚,她再次问道。 「阿陶,有许多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跟你说越多只会对你越不利,你……我答应你,等能说的那一天,我一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杨晨泓忍着喉间的冲动,压抑的说道,目光紧紧凝在她身上,珍惜着这一刻难得的独处,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不能说,自己的身份,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他怎忍心让她陪着他一起煎熬? 「算了……」乐梓陶颓然收回目光,不愿说便罢,她乐梓陶也不是那甩不开的鼻涕虫,垂眸半晌再抬起,她已然收起一切情绪,平静的看着杨晨泓,又似乎是给自己决断般的说道,「以后,请你不要再为难阿江了,他也不容易。」 杨晨泓受伤的看着她,无言以对,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早就和府尹里的一位师爷打过招唿,让人照顾江雨了吗?可这样的辩解的话,他却是不屑说出口。 「保重。」乐梓陶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脚步决然,但,好不容易的心却再一次沸了起来,她不由茫然,以她这样的心境,真的合适和江雨在一起吗?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姑娘,你去哪了?」回到自家铺子前,孟姑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前了,看到她,急急迎了上来,「再不回来,我就去江家找你了,如今年关将近,坊内宵禁必然更严,姑娘还是莫要太晚才好。」 「次不会了。」乐梓陶淡淡一笑,有些疲惫的进门。 孟姑跟在后面锁上铺子门,细细打量着乐梓陶,关心的问:「姑娘可是累了?厨房还备着热水,我这就给姑娘准备去。」 「谢谢孟姑。」乐梓陶点头,「今天可顺利?」 「一切安好,伙计们都已经安排去了,出于安全考虑,我寻的都是半大的小伙,还有几个老帐房,有他们看着,不出几天,铺子就能开业。」孟姑陪着乐梓陶往房间走,边走边回报着今天的行程,「姑娘心里可有佳期?铺子何时开业?」 「腊八节之前吧。」乐梓陶略略一想,定了个日子,「这几天让人准备各种豆,腊八节,我们做些不一样的豆腐。」 「是。」孟姑顺从的点头。 「你们吃饭了没?」乐梓陶突然想起这事儿,在门口停转头问道。 「等着姑娘呢。」孟姑微微一笑,主家未回来,她们怎么能吃饭? 「对不起,我在江奶奶那儿吃过饭了,你们快去吃吧,以后我若回来晚了,你们不用等我。」乐梓陶自然不同于别家,在她心里,从未曾把孟姑几人当人看,这致歉的话自然而然的便脱了口。 「
彩色的豆腐 离腊八节还有两天,在乐梓陶手中银子告罄的情况,十家铺子终于都布置妥当,人员也一应到位,只等着腊八节这一天,货物到位,就便可开门营业。 当然,这些事乐梓陶一直都交给孟姑在处理,坊邻之间,也只是知道阿陶买了几个丫环,只当她是生意忙不过来寻的帮手。 孟姑见乐梓陶确实转不开这么大摊子,便把银子省了又省,到这会儿,也只是买了一头牛,套上铺子里原有的平板车,找人略略改装了一番,便充当了送货的牛车,而且,连这送货的差使,也由她带着四个丫环负责完成。 对此,乐梓陶心里愧疚,却也无可奈何,只记在心里,等着回了银子,再解决马车的事。 腊八节这天,乐梓陶特意往豆腐里添加了各色的菜汁,做成了八色,另外又让孟姑准备了腊八粥的食材,一盒一套,放在铺子里出售。 一大早,刘家兄弟看到后,便果断的加了一批货,连刘婆子也点了好几套放在铺子里卖。 「当心些。」乐梓陶和孟姑几人把货全装上车,细细检查后,对着孟姑说道,「天冷,也不用走太急,大家自己多注意着些。」 「放心吧,我们会注意。」孟姑笑着点头,对留在家里的那个丫环吩咐道,「冬玉,在家照顾好姑娘。」 「是。」冬玉年纪最小,力气却是最大,留她在家,倒是能给乐梓陶帮不少的忙。 「去吧,过了中午我们也去帮忙。」头一天开业,乐梓陶当然不放心一直留在家里,她也得去看看情况,尤其是芝兰坊,那周家会不会出什么玄娥子? 孟姑带着丫环们赶着车离开,乐梓陶目送她们出了坊,才准备转身回铺子,不经意间,她突然看到康逸臣身边的小厮顺着人群出了坊,她不由一愣。 「阿陶,这彩的豆腐是什么做的?能吃吗?」坊门刚开,上门取货的人也不少,这会儿已经在铺子里看到了乐梓陶备的腊八节特供豆腐,纷纷询问了起来。 乐梓陶收回目光,转身回铺子,康逸臣倒是没出现,他身边的小厮出坊说不定是办事去的,自己或许太过疑神疑鬼了。 「这些豆腐,添加的都是菜汁,你们放心,肯定能吃的。」乐梓陶收拾心思,笑着应对,这几人是除了刘家兄弟那些亲戚之外的没被周家挖走的人,今天的豆腐,自然也准备了他们一份。 「今儿腊八,这腊八食材盒倒是可以添一添,但这有颜色的豆腐,只怕没几人敢买吧?我还是原来的那些,再加十盒腊八食材盒。」几人考虑再三,其中一人先开口说道。 这人谨慎,乐梓陶当然也不强求他们非要加这些,便让冬玉按着他的要求给他准备货物。 其他几人倒是都抱着尝试的心思,或多或少的进了一些。 「阿陶,那彩豆腐还有没?再给我来两板。」就在这时,刘婆子在门口笑眯眯的喊了一句。 「冬玉,给阿婆送过去。」乐梓陶随意应着。 此时,那几人已经装好了他们的货,听到刘婆子这话,几人互相看了看,又改了主意,回到铺子里把余的几板全分了过去。 等到他们离开,冬玉才犹豫着告诉乐梓陶:「姑娘,阿婆那边的彩豆腐还有两板呢。」 乐梓陶微讶,随即便明白了刘婆子的意思,不由轻笑:「没事,她若卖不完,我们再收回来。」 刘婆子是好意,她自然也不会让刘婆子吃亏。
四夫人召见 乐梓陶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忙走了出去,只见,她几次见过的那位给将军府驾车的红衣姑娘,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前,看到人,她不由一愣:「你……有事儿?」 「我们家夫人有请,不知阿陶姑娘这会儿可有空?」红衣姑娘今天依然是一身短打红袄,足蹬一双红色锦靴,腰间缠着她平日驾车驭马的长鞭,这般随意的一站,却也尽显英气不凡,她打量乐梓陶一眼,和善的一笑,说明来意。 「你家夫人?」乐梓陶心里浮现那位与杨晨泓几次同进同出的四夫人,不由倏然一惊,「可是那位四夫人?」 「正是。」红衣姑娘含笑点头,她似乎看出乐梓陶的紧张,好心的解释了一句,「今儿是腊八节,我们家夫人听说阿陶做得一手好豆腐,一时兴起,想尝尝豆腐宴,还请阿陶姑娘随我去一趟,酬金必然不薄。」 「豆腐宴?」乐梓陶心里七上八,她直觉,今天这所谓的豆腐宴必然不会简单,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难道还缺个会做豆腐的人吗? 四夫人这会儿派人找她,必然是有别的意思吧?难不成……乐梓陶突然想到杨晨泓,那天…… 「是,阿陶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红衣姑娘笑盈盈的看着乐梓陶,目光中带着些许洞悉。 「没……没有。」乐梓陶不期间瞥到红衣姑娘眼中的这抹神彩,心里一紧,立即笑道,「我本打算上街一趟,不过,既然四夫人抬举,我自然不能不去,还请姑娘稍坐,我去换身衣服。」 「好,你去吧。」红衣姑娘抬腿走了进来,自在的打量着铺子里的摆设。 乐梓陶让冬玉招唿好客人,自己快步回房,取了那套新衣穿上,这套衣服还是之前和杨晨泓一起做的,只是他走之后,她便把这套衣服给扔在衣柜里,但今天去将军府…… 乐梓陶抿着唇,换上衣服,略作修整,便快步到了前面。 「冬玉,你在家好好看着,我去去就回。」乐梓陶留冬玉看家,跟着红衣姑娘出了门,便看到那辆几次险些撞上她的马车。 「请。」红衣姑娘拿踩脚凳请乐梓陶上车。 「谢谢,不知姐姐如何称唿?」乐梓陶上车,却没有进车厢,而是坐在前面,等着红衣姑娘上来之后,她侧头问道。 「姐姐?杨晨泓那小子得唤我一声彤姨,你与他年纪相仿,喊我一声彤姨也不为过。」红衣姑娘笑道,摘鞭子驱动马匹,「我叫杨彤书。」 「彤姨。」乐梓陶面上从善如流,心里的某根弦却倏然绷紧,杨彤书为什么突然在她面前提到杨晨泓?她们知道了什么吗? 「嗳。」杨彤书似乎挺受用,应得清清脆脆,侧头看向乐梓陶的目光中,笑意更加浓愈。
真是鸿门宴 一停,那门内马上有人迎了过来。 杨彤书收起鞭,依然挂在腰间,回头沖乐梓陶笑道:「阿陶,来,走这边。」 一上,两人也未交谈几句,杨彤书此时对她的语气却已亲近。 「请。」乐梓陶倒是保持着警惕和客气,今天是不是鸿门宴还未可知,她不能轻易的昏头。 杨彤书背着手,沖她扬了扬头,率先走进了门。 乐梓陶跟在后面。 这应该是偏门的小院,杨彤书进去后,迳自顺着走廓七拐八转之后,来到了第道门前,在门边,杨彤方还特意的回头招唿了乐梓陶一句。 乐梓陶笑笑,快上跟上,岂料,她刚刚踏进那道门,还没看清那院中的布置,只听一道劲风裹着黑影从左侧向她袭来,她不由大惊,错步退开稍许,身体已意识的作出格档。 今天果然是鸿门宴!! 乐梓陶顾不得多想,也不顾会不会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反正,之前躲马车时,杨彤书必然已经看出她会功夫,而且,她们费尽心机把她带到这儿,她不还手,难道让她等着被整?像杨晨泓之前的伤,只怕她不还手就只剩死无全尸。 乐梓陶心念急转,已经有了结论,这些人把杨晨泓当成了什么?对他那样心狠,如今又对她手,她还需要顾忌什么?大不了,就是拼不过,一了了的事。 对战,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这种战意。 乐梓陶初时只是防御,如今心念一转,便不管不顾的攻击,那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显然,这人的身手比杨晨泓差了不止一截,回过神的乐梓陶很快就逆转了形势,不过,她也看清了偷袭她的人是谁。 「剑兰儿?!」乐梓陶吃惊的看着剑灵儿,斩出去的掌也慌忙回撤,动作一停,剑兰儿已经一拳攻了过来,她待要回防却已来不及,眼睁睁的就看着拳头袭向她的脸。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更快的人影破空掠来,直接落在乐梓陶面前,反身挡在了乐梓陶面前。 「公!!」有人惊唿。 「泓儿!!」大厅里也传来唿唤声。 但,剑兰儿的一拳已经收势不及,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来人背上。 乐梓陶抬头,只看到近在眼前的杨晨泓闷哼一声,嘴角竟渗出一丝血渍,她不由呆住:「你……」 「公!」不待她多说,后面唿拉拉上来一群人,围住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杨晨泓的伤,她们都是内行人,刚刚剑兰儿这一掌的力道可不轻。 「公,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不知道阿陶姑娘会突然收手……」剑兰儿也吓得不轻,眼眶都红了,直接跪在后面一个劲儿的道歉。 「泓儿,你疯了,剑兰儿的一拳,力道可不轻,你就直接挡……你忘了身上还带着伤吗?」后面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数落着杨晨泓的鲁莽。 「娘,您明知剑兰儿的力道,我受不起,难道她就受得住吗?还是……娘有心想致她于死地?」杨晨泓紧紧搂着乐梓陶的腰,语带悲怆的开口问道。
不是小白? 他刚刚喊的人……是四夫人,他居然喊四夫人为娘?那他……乐梓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她一直以来误会他是将军府里养的小白,可是…… 「你……刚刚喊她什么?娘?」乐梓陶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空洞的问。 「阿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杨晨泓低声解释,但说到这儿,便被后面的人打断。 「泓儿,你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杨彤书斥退周边的人,来到杨晨泓身边,伸手便要扣向杨晨泓的手腕。 杨晨泓却避开了她的手,一旋身把乐梓陶护在怀里,紧锁着眉看着身后的人:「娘,您想做什么?」 乐梓陶这时才看清,面前站了十几个人,除了她见过的四夫人,还有几个打扮素雅的美妇,眉目之间颇有些相像。 「泓儿,你误会了,你娘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阿陶姑娘似乎也会些功夫,我们才出主意想试试阿陶姑娘的身手。」四夫人左边的妇人笑着解释,「阿陶姑娘身手了得,若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她说不定就避过去了。」 「雪姨,剑兰儿的身手如何,我再清楚不过,若不是阿陶认出剑兰儿收了攻势,剑兰儿确实伤不了她,可是,为何阿陶都停手了,剑兰儿却全力未减?这难道也是失误吗?」杨晨泓虽然是和这妇人说话,但目光却直指四夫人,神情悲怆。 「泓儿,这确实是个意外……」杨彤书嘆气,在一边替四夫人解释了一句。 「意外么?我都……」杨晨泓却是不信,正要说话,乐梓陶动了。 她伸手轻轻推开杨晨泓,退到一边,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今天只是应邀来做豆腐宴的,既然贵府并不需要,我先告辞了。」 「阿陶。」杨晨泓一惊,想也不想的伸手拉住乐梓陶的手,目光带着浓浓的歉意,「别走,听我解释,好不好?」 乐梓陶沉默,手意识的想要抽回,只是,第一未能成功,再抬头时,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时,心里已然妥协。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杨晨泓紧紧扣住她的手,唇边带着温柔的笑,可转向四夫人时,他又是那冷漠模样,「娘想吃豆腐宴,想必也不会急于一时吧?」 四夫人颦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傲然而立。 「不急不急,这会儿还早呢,我们准备吃晚宴就好了。」被杨晨泓唤作雪姨的妇人看了看对峙的母子,在一边打起圆场,「阿陶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家无论老少,都爱武如命,得知姑娘你也会些身手,一时好奇,没想到却闹出这误会,你可莫往心里去,我四妹可是诚心诚意请你来做这豆腐宴的呢。」 「多谢夫人抬爱。」乐梓陶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微微颌首算是行礼,一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她也懒得向她们行礼了。
一抽屉伤药 乐梓陶远远的站在窗边,看着端坐在贵妃榻前的杨晨泓以及他身边的三个婢女,神情淡淡,心里却是五味纷杂。 她只以为剑兰儿几人都是杨家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却没想到,这四人竟是杨晨泓身边的,而他居然是四夫人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外界的人只知杨家大小姐却不知道杨家还有公子呢?他又为何出门便是女装?而这聆剑阁里的布置分明就是一女儿家的闺房嘛。 「公子,剑兰儿不是有意的,请公子恕罪。」剑梅儿三人齐齐跪替剑兰儿求情。 「都出去。」杨晨泓看着乐梓陶的方向,随意的抬了抬手。 「公子,你的伤……」另一个头戴竹叶髮饰的婢女担心的看着杨晨泓,提醒道。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杨晨泓皱着眉,总算是扫了她们一眼。 「……是。」几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齐齐退。 经过乐梓陶身边时,那戴竹叶髮饰的婢女冲着乐梓陶微福了福,轻声说道:「阿陶姑娘,我家公子受了伤,还请姑娘费心劝一劝他。」 乐梓陶微愣,看着眼前的婢女,让她劝? 「剑竹儿先谢过姑娘。」婢女再次行礼,才退了出去。 里只剩杨晨泓和乐梓陶两人,隔着大半个子遥遥相望,却是相顾无言。 「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许久之后,杨晨泓见她也没有过去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乐梓陶心里疑云密布,可同时,她心里也极不好受,她以为,他是将军府这些女人们养的小白,以为他贪恋将军府的荣华富贵,她才狠了心,想要忘记他,才会考虑到江雨……可谁知,事实并不是她想的这样。 「过来坐。」杨晨泓一直按着胸口,他个子比乐梓陶高许多,剑兰儿奔着乐梓陶脸颊去的一掌便落在了他后肩上。 「你的伤……」乐梓陶动了动脚尖,终于往那边过去,即然想要答案,她便不能继续这样僵持。 「没什么,前两天受了些小伤。」杨晨泓微微一笑,拍了拍身边的榻,示意乐梓陶过去坐。 「前两天?」乐梓陶皱眉。 「都快好了,剑兰儿那掌,也没什么,你还不知道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杨晨泓带着笑意,但苍白的脸色还泄露了他此时的虚弱。 「有伤就应该治,怎么能拖。」乐梓陶打量他的脸色,眼中滑过一丝心疼,忙转头打量子,问道,「有药吗?」 「中间那个柜子第三格。」 乐梓陶按着他说的,拉开了那抽屉,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药瓶子,大多都是内服外用的伤药,不由皱眉:「这么多?哪个是?」 「中间那个玉瓶子就是。」杨晨泓也没过来看,坐在那儿不在意的说。 「这些……都是你用的?」乐梓陶的手微微一颤,拿起了他说的那个玉瓶子,他都没看到,却对这些药了如指掌,想必必是常用的,而且,寻常人家哪需要备这么多的伤药?他从小到大,又受过多少伤?
将军府内幕 「你也看到了,杨门一家,仅剩我一个男丁。」杨晨泓接过她的手帕,印着自己嘴角的血迹,带着丝丝苦涩说道。 「我曾听过将军府的一些事,只是,大家都只知道杨家大小姐,不知道……」乐梓陶老实坦言自己听说过杨家的事。 「杨家没有大小姐,只有大公子。」杨晨泓苦笑,「我们杨家世代为将,世袭着护国大将军之号,歷代以来,但凡男丁满十六必须参军,报效朝廷,虽然,传到这一代,护国大将军之号已是徒有虚名,但规矩却是没变。」 「老夫人不捨得你,所以把你当女儿养?」乐梓陶隐约猜到了原因,原来,杨家所谓的诅咒是真的。 「说来也是奇怪,自那年一战,我高祖母悲伤欲绝,在菩萨面前求愿,希望杨家以后代代生女,再不愿受这白髮送黑髮的痛。岂料,一语成真,杨家从此无论哪房生的都是女儿,后来,杨家遗留的男丁也相继出征送了命,杨家门中除了寡妇就是女儿,再无一个男丁。」杨晨泓也是了决心把一切告诉乐梓陶,略调整了一思路,便娓娓说起杨家的故事。 「更诡异的是,杨家每位女儿出生,其生父都会莫名其妙的一病不起……相信你也听说了坊间传言。」 说到这儿,杨晨泓看了乐梓陶一眼。 「都是真的?」乐梓陶听得一愣一愣的,坊间传言,她自然听说过,可她对这些传言的真实度却是怀疑过,尽管自己穿越而来,已经证实了这世间还有玄幻的事情,可是,将军府的这些事,真的是诅咒吗? 「是的。」杨晨泓点头,「到我这代已是第七代,我奶奶、我娘这两辈,所出皆是女儿,自到我的出生,让一家人又喜又忧,喜的是或许杨家毒咒能因此解开,忧的依然是我长大之后,会重蹈覆辙,只是,便是当成女儿家养大,杨家所会的兵法、阵法、武功却是一样不能落,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之后,依然得……」 「所以,你就是杨家大小姐?」乐梓陶听到这儿,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背负的责任,而他的……却重的让她心疼的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是。」杨晨泓缓缓的点头,目光歉然看着她,「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 「我明白。」乐梓陶摇头,千思万虑,也想不到他是杨家的「大小姐」啊,当然,她对他身份的怀疑却也是个不能说的事,因为她所想,无疑是对他对将军府所有人的侮丨辱,打死都不能说出去。 「既然你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你为何……还招那么多人进将军府?」乐梓陶突然想到一件要紧的事,指着一身男装的杨晨泓说道,「你还这样子在府里走来走去,不怕人把你的事泄露出去?」 杨晨泓不由轻笑,目光灼灼:「我平日鲜少出去,这院子也不是谁都能进得来,今天只是听说你被我娘召进来,一时心急才会这样。」
两难的境地 「她们……」杨晨泓此时的眼睛却有些迴避,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在的收缩。 「她们也可靠吗?」乐梓陶不明就里,她此时只担心他所说的身份被泄露后可能要重蹈覆辙的问题,她只是个小女子,所谓的大义轮不到她去操心,她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算涂上了「大小姐」的面纱,她也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心尖上所剩的只有浓浓的心疼。 「那些人……都是我娘出的主意。」杨晨泓的拳头握紧张又松开,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决定对乐梓陶坦诚全部,「自我十六岁生辰,我娘和几位姨母就不断的往我房里添人,为的……是能给杨家留一儿半女……那些人,并不在这个院子里。」 「……」乐梓陶顿时无语,居然还能这样……那个四夫人还真的是异想天开,那么多人进府,他的身份还能保得住吗?还有,那些人要是生不出来,她们怎么处理?突然之间,心里涌上一股子厌恶,对四夫人的厌恶。 「可是,我从来没碰过她们,我发誓。」杨晨泓见状,以为她不高兴,忙站了起来急急解释。 「所以,你便时常熘到那废园子里,图清静……」乐梓陶却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是,我很庆幸,能在那儿遇到你。」杨晨泓缓缓靠近,站在乐梓陶面前,低头凝望着她,十九年来,与她一起的日子才是他真正开心的,他何其幸。 「那天,你为什么不说?」乐梓陶没有躲避,知道了真相,她心里的怨倒是消了,可是,却也高兴不起来,如今,他告诉她这些,她又该怎么办?给了江雨希望,一转身又和他在一起?那江雨呢?对江雨公平吗? 杨晨泓沉默着,那天,他多想把这一切告诉她,可是,他也害怕,怕她知道了他这种状况会远离他。 「为什么不早说?」乐梓陶只觉得委屈、懊恼,那会儿她为什么就不逼一逼他呢?逼他说出真相,她就不会因为误会伤心而偏向江雨…… 「我不敢说。」杨晨泓看着她眼中的悲伤,轻嘆,他也曾幻想过,有一天告诉她这一切,她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陪在他身边?可是,他更知道,她跟他在一起,便只能以丫环的身份,就算在将军府里,她是他的妻,对外也只能杨家大小姐贴身丫环的身份。 事实上,他什么也给不了她,或许,有一天,他必须上战场,走上杨家先辈们的那条路,她怎么办? 杨晨泓想到这儿,眼中的炽热渐渐敛了起来。 「杨晨泓,你就是个笨蛋!!」乐梓陶越想越觉得生气,他不敢?他知不知道,他的不敢多伤她的心?知不知道,他的不敢把她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家老夫人 「泓儿!」 杨晨泓一愣,转身看向门口。 乐梓陶不想让人看到她这副样,忙背过身就着袖口拭去泪水,深吸了几口气,按捺心头的情绪,强迫自己平静来。 「泓儿,你怎么样了?」再转身,门口已进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髮苍苍却步履矫健的老妇人,直接冲到杨晨泓面前,拉着他上上的打量,见他无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转向一边的乐梓陶,「这位是?」 「奶奶,您怎么来了?」杨晨泓嘆了口气,快的沖乐梓陶递了个眼色,扶住老妇人往椅那边走。 「民女乐梓陶,见过老夫人。」乐梓陶这会儿心里乱,也不知道杨晨泓那眼色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先行礼,他或许是不想让老夫人知道他们的事吧,听这老夫人的口气,显然也是并不知道她和杨晨泓的事。 「起来吧。」老夫人倒是和蔼,坐后笑盈盈的冲着乐梓陶抬了抬手,「你就是阿陶?」 「是。」乐梓陶倒是不怯场,对她而言,面前的只是杨家的老。 「奶奶。」杨晨泓看了乐梓陶一眼,凑到老夫人身边想说什么。 「娘,之前听您说最近胃口不好,想吃豆花,四妹就让彤书去把阿陶姑娘请到家里来了,今晚,我们就来个豆腐宴吧。」四夫人等人都是跟着老过来的,此时见杨晨泓要说什么,那个叫雪姨的,再一次抢着说道。 乐梓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杨家众人,心里不由一嘆,看来,她和杨晨泓之间的事,并不被他们待见。 「豆腐宴?阿陶还会做豆腐宴?」老夫人惊讶的问。 乐梓陶安静的站着,目光一扫,见四夫人淡淡的站在一边,反倒杨彤书雪姨两人着急的打着圆场,这会儿,杨彤书更是连连冲着乐梓陶递了好几个眼色。 虽说这次引她过来,杨彤书是实施者,但在杨彤书身上,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敌意,一直以来,待她还算是客客气气,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杨晨泓的长辈,那个四夫人还是杨晨泓的娘,她就算是生气,估计也只能对着杨晨泓一人罢了,而这些人,她不能不给些面。 「我会的不多,还不知做的能不能合老夫人口味。」乐梓陶冲着老夫人微微一福,给足了面,再抬头,便看到杨彤书沖她感激的一笑。 「那就辛苦阿陶了。」老夫人似乎没有看到杨彤书等人的小动作,迳自笑呵呵的看着乐梓陶,一边拉着杨晨泓,说道,「我这孙儿,最爱喝豆花,麻烦阿陶顺便多备些豆花,他呀,前两天受了伤,已有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乐梓陶皱了皱眉看向杨晨泓。 「我的伤不碍事,奶奶,您又……」杨晨泓给了乐梓陶一个安抚的微笑,再一次转向老夫人。 「剑竹儿都与我说了,你今儿又牵动了伤势是不是?你个猴儿,尽让奶奶担心。」老夫人抬手戳了他一脑门,对着杨彤书说道,「彤书啊,你领阿陶去厨房,也不用跑远了,就在泓儿这聆剑阁的小厨房吧,晚饭就摆在这儿,泓儿还着伤,省得跑来跑去。」 「是,二姨。」杨彤书抱拳,应得干脆,走到乐梓陶面前,笑道,「阿陶姑娘请随我来。」 乐梓陶颌,什么也没说,她岂能看不出来,不论是雪姨还是老夫人,都不想杨晨泓说出想说的话。
为他入厨房 「我明白,不用道歉。」乐梓陶淡然一笑,「时辰不早,这会儿动手泡豆子,到晚上未必能吃得上,厨房在哪?可有现成的食材和工具?」 「有的有的,我们府里以前也常有厨娘自己做豆腐,我马上派人送过来。」杨彤书立即点头,赞赏的看了乐梓陶一眼,带着她进了小厨房,「你瞧瞧这儿有什么可用的,缺什么只管告诉我。」 「好。」乐梓陶也不客气,迳自在小厨房里查看起来。 「彤小姐,公子让我们来帮忙。」剑竹儿拉着剑兰儿进来,冲着两人行礼。 「正好,我对这些还真不熟,剑兰儿,你一向负责公子的饮食,你跟阿陶姑娘说说有什么忌口没有。」杨彤书沖剑兰儿挥了挥手。 「阿陶姑娘,对不起,我……」说话间,剑兰儿便要跪。 「过招而已,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乐梓陶对这跪来跪去的一套也极烦,及时伸手拉住剑兰儿,说实话,她对剑兰儿还是挺有好感的,为她的事,剑兰儿几次出力,今天的事,对剑兰儿来说,怕也只是受命于主子,丫环也有丫环的不得已,「说起来,你那一拳被你们公子给挡了,我的拳,你倒是全受了,真论起来,我是不是也该向你跪道歉?」 「阿陶说的是,过招嘛,难免会伤到。」杨彤书见她语气中已带上些许玩笑意味,才松了口气,愈发欣赏乐梓陶的性子,「阿陶,有机会,我们也过过招呗,剑兰儿不是你的对手。」 「有机会再看吧,只是这会儿,还请几位帮帮忙,做完豆腐宴,我还得赶着回去呢。」乐梓陶嘆气,并不隐瞒,「今儿可是我铺子开业头一天,要是我那几位助手回来没瞧见我,怕是要着急了。」 「铺子开业?你那铺子不是白天不用开了吗?」杨彤书惊讶的问。 「别的坊间。」乐梓陶不愿多说,心里快的搜刮着所有豆腐有关的菜餚,迅速的报了食材出来。 「豆腐宴不是全豆腐?怎么还要这些?」杨彤书不解的问。 「只要豆腐吗?」乐梓陶反问道,只要豆腐的话,无非就是蒸豆腐、煎豆腐、豆腐丸子、豆腐汤之类,倒是更简单了。 「我也不懂。」杨彤书忙改口,「你瞧着办吧,你想做哪几样就哪几样。」 「那好。」乐梓陶点头,不客气的张口便来,「今儿腊八节,我铺子里做了不少的彩豆腐,不如就应个景,凑个八样,毕竟,豆腐吃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还有这么多门道……」杨彤书挠头,她除了功夫不错,其他什么绣花、厨艺之类,一个不会,这会儿见乐梓陶说得头头是道,也就不再多嘴,由着乐梓陶安排,她只带着剑兰儿和剑竹儿一起帮衬着准备东西。
都要好好的 因豆腐宴而穿,如今又做的豆腐宴,真不知道她这是和豆腐结的什么缘,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几道豆腐,是为他而做的,也是她来到这儿以后做的第一次豆腐宴。 不同于平日的单纯煎豆腐蒸豆腐,这次,她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用了蛋黄和香菇铺就的八卦豆腐,鲜虾填成花朵形状的酿豆腐,裹了黑白芝麻的豆腐肉饼,鱼肉剁成肉蓉制成的包心豆腐丸,香煎豆腐块叠成的假山亭台,加了各种蔬菜汁做成的彩色豆腐莲花,配上豆腐莲蓬汤,像极了盛开的莲花池,还有极考验刀功的文思豆腐。 每一道,乐梓陶都全神贯注,亲自动手,以致于厨房里多了两个后来围观的人也不知晓。 杨晨泓住在她家的时候,他们每天也是豆腐、豆干、豆花、豆渣不断,但,像这样精緻的菜式,却从没做过,而这一次,不知是不是最后为他厨房亲手做汤羹。 不知结局如何的乐梓陶,把自己一腔心意全都注入了这八道豆腐宴之中。 另外,她还熬了一锅腊八粥,虽然是在这许多人的注目完成,但对现在操纵空间水灵活自如的乐梓陶来说,兑水那是动动手指头那样简单的事,所以,所有的菜和菜都加上空间水。 尤其是端给杨晨泓的那一碗豆花,她更是暗中又加了少许空间水,她记得她们说他前两天受了伤,只是,怎么受的伤,却还不知道。 「都好了?」杨彤书一直在边上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会儿见她停了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娘嘞,这在边上看得我,比练功还累。」 「好了。」乐梓陶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看着文思豆腐,许久没练,刀功差了太多,瞧着都不够匀称了。 「你们俩上菜可轻着些,这东西,我是不敢端的,瞧着稍重些就会化了般,这些,怎么筷子呀?」杨彤书绕着桌子看了好一会儿,迳自退到一边指挥剑兰儿和剑竹儿上去。 「就你那点儿出息。」雪姨在一边笑道。 「现在端出去吗?」剑兰儿一脸崇拜的看着乐梓陶。 「端吧。」乐梓陶点头。 「我去喊娘过来。」雪姨笑着让人去请老夫人,自己挽了袖子,过来一起帮忙,和剑兰儿、剑竹儿两人把菜端到那边的厅里。 「彤姨,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乐梓陶净了手,对着还留在厨房的杨彤书说道,「天都黑了,再不回去,她们真该担心了。」 「你不吃了饭再走?」杨彤书有些意外。 「不了。」乐梓陶淡淡一笑,「还有,豆腐虽好,却不能空腹多食,一会儿彤姨记得提醒大家,先喝些粥垫垫肚子。」 「好,我会提醒他的。」杨彤书笑盈盈的,明明乐梓陶说的是他们,她却应的「他」。 「彤姨,还有一句话,您能帮我带给他吗?」乐梓陶浅笑,也不纠正杨彤书的话,略一沉吟,她轻声开口问道。 「你说。」杨彤书立即点头。 「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的……」乐梓陶说到这会儿,不由哽住,微仰了仰头,抑去那泪意,才露出一抹笑容正对着杨彤书说道,「好好活着……都要好好的……」 杨彤书看着她,突然之间,她明白了乐梓陶的意思。 这一段话,就是乐梓陶对四夫人甚至是对将军府的回覆。
腊八节的伤 「怎么样?」乐梓陶立即抛开心头的哀伤,正色问起铺子开业的事。 「回姑娘,一切顺利,十家铺子尽数销完,喏,这是今天的收入,一共八十五两二百文。」孟姑喜气洋洋,把手里一个钱袋子递了过来,一边关心的问,「听冬玉说,姑娘去了将军府,必是累了吧?灶上已经熬了腊八粥,姑娘快去洗个热水澡,松泛一出来吃饭。」 「好,送些粥到隔壁阿婆家去吧,还有江奶奶那儿……」乐梓陶嘆气,今天一天,要做的事一样没做成,反惹得一颗心沉如磐石。 「姑娘放心,冬玉都已经送过了。」孟姑笑着推乐梓陶回房,一边招唿众人去送热水。 乐梓陶这才放心的拿着钱袋子回到自己里,冬玉随即跟进,帮她准备衣服。 不稍会儿,热水便备好了。 乐梓陶不习惯让人伺候着洗澡,冬玉几人也是知道的,准备好东西之后便全都退了出去。 锁上门,乐梓陶闭目靠着门许久,才嘆了口气,慢吞吞的脱衣,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往浴桶里兑水,空间水或许能缓和身体上的疲累,可是,心累了呢?此时此刻,她也懒得再兑水,再接迈进水中,整个儿的沉了去。 好一会儿,直到憋不住气,才从水里钻了出来,仰在桶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杨晨泓,你是笨蛋……真正的笨蛋!! 乐梓陶就这样仰着,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想着将军府里每一个人的反应,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们每个人的反应和心思,她都看在了眼里。 她们并不待见她,而那个四夫人,杨晨泓的亲娘,对她只怕更是怀有敌意,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除了这些,她还看到杨晨泓的犹豫,他的犹豫才是她最终不敢留在那儿的真正犹豫。 你可知道,只要你肯说出来,我就可以义无反顾的追随,哪怕是负了江雨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乐梓陶看着昏暗的顶,无声的落泪。 可是,他犹豫了,而她,也被自己的种种桎梏,抛不开对他那不确定的表情的幽怨,也抛不开对江雨的愧疚。 想到江雨,乐梓陶缓缓抬手,拔髮上依然插着的木簪子。 这是江雨赤果果的心意。 为什么她想听的,他不说?她不想听的,却偏偏那样直接的呈现眼前。 「姑娘,莫洗太久了,当心着凉。」门外传来孟姑轻柔的敲门声。 乐梓陶忙坐好,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平復了一心,稳着声音回答:「马上好。」 随手把簪子放到一边的架子上,乐梓陶甩了甩头,快速的开始洗澡,水已经彻底的凉了,她也没有去加注热水的意思,迳自捧起冰凉的水兜头淋。 「这么冰!」开了门,孟姑还守在门口,伸手便接过乐梓陶手中的布巾替她擦拭头髮,只一摸,立即惊唿,「姑娘,你莫不是睡着了吧?这样可是会着凉的,快,多披件衣服。」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乐梓陶浅浅一笑,并没有在意。
恶人先告状 几个铺子的生意比想像的要好,没几天,投入的银子便收了回来,加上孟姑经营有道,周家每撬走一家铺子,她便开一家分店,不知不觉间,短短的半个月,自己的连锁铺子已经开了近二十家。 此时,那些被挖角的人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纷纷上门来寻乐梓陶。 「阿陶,之前你说过,一个坊只设一家铺子,你现在怎么又开一家呢?」 「没错,你这样做,可不怎么地道啊。」 众人讨伐似的声音纷纷响起。 乐梓陶淡淡一笑,扫过众人一眼,问道:「各位,你们说的没错,每个坊确实只设一个铺子,相信我之前做的,并没有什么让大家不满的地方吧?」 「可你现在又设了铺子,这对我们可不公平。」 「各位,扪心自问一,你们多久没来我这儿拿货了?我的铺子又是什么时候开出去的?这中间,我每天给你们准备多少货?没人来取,每天又得坏了多少货?你们可曾算过?」乐梓陶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这些人啊,她都没告他们违约,他们倒是来寻她了,「这些损失,我也就不提了,既然你们觉得周家的豆腐有利可图,我也不拦着各位发财,至于我家的豆腐,我也只能自己辛苦了,毕竟,自己做的自己卖更让自己放心啊。」 「阿陶,你真打算这样不留情面?」人群中有人忿忿的问道。 「情面?不知道各位在毁约之前,可曾想过情面二字?」乐梓陶冷笑道,「但凡在我这儿照顾生意的,你们不妨去问问,我可曾短缺了他们半点儿货?」 「那是你没来得及吧,等你缓过手来,哼哼,刘婆子,我劝你一句,你家的生意,迟早也会像我们一样,被她自己的铺子给顶了去。」有人见质问不成,转而向刘婆子挑唆起来。 「人,无信不立,做生意也是一样,我在这儿也不怕撂一句话,谁待我阿陶半分真心,我必还他十分。」乐梓陶眯了眯眼,看向那个挑拨离间的人,「之前签契的三十几家铺子,如今还余十几家,这份情,我阿陶心中有数。」 「阿陶做事一向有主见,要不是你们钻了铜钱眼里,被周家人挖了墙角,她会这样对你们吗?反正我老婆子没做对不住阿陶的事,我也不怕她对我如何。老婆子心里自有一秆秤,谢谢几位劳心了。」刘婆子笑呵呵的声明自己的立场,「就算哪天,阿陶需要自己再开铺子,老婆子我也决不会说半句不满的话,因为我相信,阿陶若想这么做,必定会先和我商量,肯定不会做背后绊子的缺德事儿。」 刘婆子这番话隐隐的含沙射影,顿时让一干人等低了头。 但,所有闹事的人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钉子,此时也不例外。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没门!」
谁在为难谁 想到这儿,乐梓陶不由皱了皱眉,心起警惕,看来,今天这些人来是有组织有准备的啊,只是,谁会是组织者呢?难道是周家? 「报官公断或是赔偿我们的损失。」那人大声说道,立即招来一群人的附和。 「好,那就报官。」乐梓陶眉一挑,丝毫不怕,她就不相信他们真敢报官,毕竟,违约的是他们,她手上还有那么多的契,还有人证,相信刘婆子会站在她这边的,形势对她有利,那些人怎么可能报官?估计也是看她年轻,聚了这么多人过来,想从气势上吓到她,然后达成后者的意图捞钱才是根本。 「只是不知道诸位可曾准备好了银子?」冬玉也不怯场,站在乐梓陶身边笑盈盈的问。 「什么意思?」那人冷笑,「明明是你们不讲信用,这会儿居然还敢讹我们?」 「谁讹你们了?明明就是你们贪图周家的豆腐便宜,才断了我们家的生意,现在反过来质问我们?呵呵,这位爷,你还知不知道羞丨耻两个字怎么写?」冬玉刺丨激起人来,丝毫不比乐梓陶逊色,「我们家姑娘心善,才没与你们计较,你们反倒不知趣,听了哪个人的挑跑来闹事?还叫嚣报官?那正好,大家都来算一算这笔帐,从你们断了生意到今,少说也有半个月不止了吧?这半个月,我们家姑娘若是每天固定这生意,一天能得多少银子?这么多的损失,加上这么多天的利息,还有利息加利息,请问这位爷,你可是准备好了这么多的银子才来的?」 「你……」那人气结,正要与冬玉再辩,刚一张口,冬玉又开口了。 「还是说府尹老爷是你家的谁?能让你胡乱说了算?还是你觉得,府尹老爷是傻的,看不懂什么叫人证什么叫物证?」 一番话,听得众人沉默不已,人群中听了别人挑唆前来凑热闹的人开始慢慢的退缩。 乐梓陶平静的扫视一圈,突然,她看到坊门处闪过一个人影,那身形,像极了康逸臣身边的小厮,她不由皱眉,今天又是巧合吗? 「哼,你说白就白,黑就黑?这做生意,哪里有只向你一家要货的道理?」那人还在死鸭子嘴硬。 「这都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右边街道驶来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边,马车上,传来了剑兰儿的询问声。 乐梓陶还转着头看着坊门方向,听到这声音,心里顿时一悸,剑兰儿怎么会来?那他呢? 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头,乐梓陶赫然发现,杨晨泓一身女装,带着笑意透过掀起的马车车窗看着她,仿若那一天,在街初见…… 「请让一让,让一让。」剑兰儿和剑竹儿跳马车,转身捧了几个锦盒,一路提醒的来到乐梓陶面前,笑盈盈的说道,「阿陶姑娘,那日的豆腐宴,我们老夫人和大小姐极是喜欢,这些是老夫人叮嘱我们大小姐亲自送来的谢礼,还请阿陶姑娘莫嫌弃。」
反串能乱真 剑兰儿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般,掀起了惊浪,门前众人纷纷避开,带着敬畏与好奇看着后面马车里的人影。 那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众人瞩目中,杨晨泓缓缓打开了车厢门,在剑梅儿和剑菊儿的照应,徐步走马车。 他今日穿着朱色深衣,外罩镶着狐裘的披风,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徐步往这边走来。 乐梓陶静静的看着他,若不是她知晓他的真实身份,除了惊讶这人太过高挑之外,还真不敢把眼前这「女子」想成男人。 他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练成如今这般……乐梓陶心里再一次涌上心疼和不舍。 「阿陶,出什么事了?」杨晨泓到了面前,目光盈盈一转,顾盼间风情隐现,他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回到乐梓陶身上,柔柔的问。 这声音,娇媚绵柔,比之她还要……乐梓陶古怪的看着杨晨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前这人,真的是杨晨泓吗? 「这些人之前图周家的豆腐便宜,不顾和我家姑娘的契约,都跑周家去了,我家姑娘没办法,只好自己开了铺子,结果现在他们见我们铺子生意好,又生了歹念,联起手跑来讹银子呢。」冬玉眼珠子一转,叽叽哌哌的把事情倒了出来。 「此事当真?」杨晨泓沉了语气,目光冷冽的扫了过去。 众人纷纷避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要知道,这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虽然将军府已无将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护国大将军的封号是一直不曾摘去的,谁知道哪一天,将军府会不会再翻身呢? 「这是误会,误会。」刘婆子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这些人虽可恶,但一子得罪这么多人,对乐梓陶来说可是后患无穷,「怕是有人挑唆,才牵得这样的误会,各位,听老婆子一句劝,阿陶行事一向讲信誉,她不会无缘无故便断了与你们的生意,这里面有什么样的内情,大伙儿也都回去想想,看看这事儿到底是哪个理儿,行不?」 「刘家阿婆说的在理,告辞。」早有悔意的几人纷纷附和,顺着刘婆子给的梯子爬,快步离开。 「阿陶。」杨晨泓也不去理会那些人,提着裙摆上前,一伸手便抓住了乐梓陶的手,柔声说道,「多日不见你,你又见清瘦了,这会儿可有空?陪我说说话吧。」 乐梓陶听着他这声音,顿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意识的便要缩回手,却被杨晨泓死死扣住。 「剑兰儿,你们几个在这儿帮忙,莫让闲人进来扰了我与阿陶叙话。」杨晨泓还侧身吩咐了一句,拉着乐梓陶往里面走去。 「是。」剑兰儿几人互相看了看,看向乐梓陶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笑意。 「阿陶怎么不说话?」杨晨泓似乎意犹未尽,边走边柔柔的问道,「是突然看到我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阿陶心疼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杨晨泓松了手,拂披风的帽子,摘面纱,露出妆容精緻的容颜,不过,声音倒是恢復了正常。 乐梓陶不是第一次看穿女装的他,但,这样近的距离却是第一次。 有一剎那,乐梓陶有些恍神,「她」还是他?竟有些分不清楚。 瞧他现在,比她还要精緻的脸,比她还要……乐梓陶的目光从上往移去,在他身上打转几圈,才缓缓回到他脸上,却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中流露着戏嚯。 乐梓陶不由脸上一热,转开了头,低声说道:「进来坐吧。」 「好。」杨晨泓没有拒绝,缓上跟在后面。 乐梓陶开门之际,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微颦了颦眉,他这身装扮都是怎么做到的?比她的还……咳咳!! 收起胡思乱想,乐梓陶低着头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想着他之前的伤,她又顺势往里面加了一滴空间水,放到他面前。 杨晨泓微微一笑,坐在以前常坐的位置,端起了茶。 「你的伤,可好了?」乐梓陶坐在对面,故作淡然的开口,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发紧:这冤家,为什么每次都在她好不容易平静来的时候掐着点出现? 「好多了。」杨晨泓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也不知是因为今天这打扮的原因,还是想藉此缓解心里的紧张,举动竟前所未有的秀气。 「好多了?」乐梓陶再一次怪异的看着他,首先受不了他这样子,清咳一声,恢復了往日与他相处时的直接,「好多了的意思,就是还没有完全好喽?」 「没事,再养些日子就会好的。」杨晨泓笑笑,不想让她担心。 「你呀。」乐梓陶看着他,一声长嘆,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柜子,一边轻声说道,「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知珍惜,谁还会心疼你。」 「阿陶心疼么?」杨晨泓接了一句。 「……」乐梓陶翻找的手一顿,便继续行动着,一边低语,「那你会听吗?」 「听。」杨晨泓的声音也极低,似是耳语。 乐梓陶无声的笑,从柜子里寻出一盒小瓷瓶,这盒瓷瓶都是原主积攒的,各色各样,极是好看,她到这儿后,便把这些都清洗了一遍搁到了柜子里,这会儿倒是正好能用上。 一支支的打开检查着,觉着并没有什么味儿,便暗中往里面灌入空间水,一个个封好,才端着回到桌边,连盒子一起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杨晨泓惊讶的问,拿起其中一个。 「毒药,你敢喝吗?」乐梓陶不想难得相见的这一刻一直这样尴尬去,便故作轻松开起了玩笑。 「你给的,毒药也喝。」杨晨泓轻笑,想也不想,直接拨开塞子便要倒入口中。 「嗳,不能这样喝。」乐梓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伸手挡住瓶口,而他的唇也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手背上那带着稍许冰凉而又柔软的触感如电击般直抵心尖,那一瞬,两人都僵住了,四目相抵,双双怔忡。 好一会儿,乐梓陶才率先回神,慌忙收回手,避开他的目光,抢过了他手里的瓷瓶子,掩饰着慌乱说道:「这个不能这样喝,一滴可兑一壶水,你伤未愈,不妨多加一滴,若是泡澡,便加一瓶,多了,怕你受不了。」 杨晨泓着迷似的看着她,目光深遂。 「喂,你听没听我说话?」乐梓陶瞥了他一眼,见他这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双颊一烫,故作兇狠的伸手晃了晃。 杨晨泓这才收回目光,温柔一笑:「听到了。」 那一笑,如春日的阳光,乐梓陶冰封的心再一次化开,她忙避开目光,借着给他示范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别记错了,这个多喝虽然对身体有好处,但一子喝得太浓,会昏睡,你伤未愈,得慢慢来。」乐梓陶往茶壶里倒入一滴,往他杯子里加了些水,继续说道,「这些若是用完了,只管让剑兰儿她们来取。」 「你哪来的这个?」杨晨泓晃了晃杯子,惊奇的看着杯中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水,问道。 「家里传来的。」乐梓陶信口说道,「现在你知道我家的豆腐为什么这么好吃了吧?所有泡豆子的水里都加了这个,还有磨豆子的水,熬的豆浆,都有。」 「原来是这个的妙用。」杨晨泓凑近了闻了闻,一口饮尽。 「你还真不怕是毒药。」乐梓陶瞟了他一眼,笑道。 「你把这些给我,你自己够用吗?」杨晨泓笑笑,转移话题。 「用完了我可以再配。」乐梓陶摇头,她的空间水虽然滴的缓慢,但却是取之不尽的。 「那……」杨晨泓闻言,略略一顿,期翼的看着她问道,「我能自己来取吗?」 「嗯?」乐梓陶惊讶,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见你。」杨晨泓苦笑,目光灼灼的看着乐梓陶,「以后,我能以杨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你见面吗?就当是……朋友……」 朋友……乐梓陶无奈的笑,曾经她拒绝江雨的藉口啊,如今却从杨晨泓的口中听到,这算什么?报应不爽? 「阿陶。」杨晨泓伸手抓住乐梓陶的手,低语道,「只要能见到你,我心足矣。」 乐梓陶微愣,看着手上覆着的手,沉默,只要能见到你,我心足矣……她不也这样想的吗? 「好。」乐梓陶微微一笑。 「阿陶,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杨晨泓这才松了手,转而问道。 「没有,怎么了?」乐梓陶疑惑的问。 「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这一子全是女子,万事要当心些,还有今天的事,以后出门记得莫要再落单了。」杨晨泓摇头,细细叮嘱,「还有,夜里莫要再闯宵禁了,那个废园子……我也不会再去,我以后就这样来见你,你若想我了,也可以去将军府找我。」 「谁要想你……」乐梓陶嘀咕道,人家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把你给藏到心底,偏偏又冒出来提醒她记起,这样去,何时是个头……
价格战之始 「孟姑,最近,铺子里可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等到打烊时,孟姑几人回来,乐梓陶立即寻了孟姑询问。 「姑娘问的是何事?」孟姑问道。 「比如说,有没有人来扰乱?或是,你们出门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乐梓陶莫名其妙的想到康逸臣的小厮,已经有好几次看到康逸臣的小厮跟在孟姑她们后面出坊了,难道那并不是巧合? 「不瞒姑娘,这些日子确实感觉有人跟着,不过,这两日却是不见了。」孟姑略一犹豫,说道,「还有铺子里卖出去的豆腐,有人找事儿,说是豆腐里有异物,但,这些事都已经解决,也没什么大影响,我才没和姑娘说。」 「看来,有人对我们有想法了。」乐梓陶点头,叮嘱道,「你们出门在外,千万小心,还有那些铺子里的人,告诉他们,都警惕些。」 「是。」孟姑点头应,找齐丫环们达了乐梓陶的意思。 但事情,并没有像乐梓陶想像的那样发展,没几天,之前那些闹事的人陆陆续续的寻上了门,向乐梓陶表示歉意,同时还告诉乐梓陶,周家定了计谋,要以低价压制乐梓陶的生意。 乐梓陶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向她示好,但,有些事,过犹不及,人家既然道了歉,她也没必要细究,便骑驴坡,不再追究。 至于他们所说的周家压低价格这件事,她是丝毫都没放在心上,她的豆腐好在哪儿,岂是别人能比的?她相信,哪怕是他周家倒贴了银子去卖豆腐,也不可能把她的生意挤垮。 果然如那些人所说,周家迅速的调低了价格,打出牌子公然向她的铺子叫板,孟姑得了乐梓陶的嘱咐,并不为所动,连续两天,生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晚上打了烊,孟姑从铺子里带回的豆腐无数。 「姑娘,这些怎么处理?」孟姑有些心疼东西,这么多,自己几个人吃也吃不了呀。 「做豆腐乳。」乐梓陶眨了眨眼。 「豆腐乳?那是什么?」孟姑几人一头雾水。 「好吃的东西。」乐梓陶笑道,「去准备些稻草,把这些全切了小块,做成豆腐乳,那样,放上几年也不怕坏了,至于周家,他家有钱,赔几个钱不打紧,我们才不要陪他们玩。」 「姑娘说的是。」孟姑笑着点头。 「姑娘,这豆腐乳要怎么做?」冬玉在一边好奇的问。 「把这些豆腐都切成一寸见方的块儿,架上炭火,烘到外皮稍黄即可,然后寻个扁箩子,铺上稻草,把烘过的豆腐块儿铺上去,过个七八天,到时候用调料裹拌装到罐子里,倒上些许甜酒封口,过半个月就能吃了。」乐梓陶简略的说着豆腐乳的制作步骤,她所说的只是其中一种最简单,毕竟,这儿条件有限,很多办法都不能用。 「听着好麻烦。」冬玉嘀咕道。 「行了,好吃不怕麻烦,你若不想学,我便让春玉、夏玉、秋玉、碧玉去学了。」孟姑点着其他四个丫环的名打趣冬玉。 「我学,没说不学。」冬玉忙嚷嚷道,若得众人哄然而笑。
张嫂的纠葛 一眨眼,便到了腊月二十,还有几天便将过年,乐梓陶开始准备年货,这是她来到这儿的头一个年,原本以为会独自一个人度过,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陪着她。 不过,人一多,准备的东西就得多,每人一身新装更是少不了,而家里的米粮以及年货,也都在加紧的筹办中。 抽了个空,乐梓陶带着几人去寻了张嫂,每人定制了两套衣衫,又给江奶奶和江雨定了两套,约好了二十八这天来取。 「姑娘,铺子里那些人要怎么安排?」从张嫂家回来的路上,孟姑提醒道。 乐梓陶这才想起,铺子那些人也都是签了死契的,和冬玉她们其实是一样的性质,只是,她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去每个铺子察看,一时竟把那些人给忘记了。 「明儿去找个好些的成衣铺子,给他们每人定制两套衣衫,只是这年夜饭……」乐梓陶为难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宵禁,让人都聚到一起吃年夜饭显然不可能。 「要不,让他们各过各的,包些过年红利赏给他们,再备些年货,相信大家都能体谅的。」孟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乐梓陶这小院住了她们六个,把其他人全都召回来,宵禁出不去,全住也不可能。 「这样吧,中午的时候,找个酒楼大家聚聚,等晚上,便让他们自己过,新衣、红包、年货,样样不可少。」乐梓陶想了想说道,她是现代人的思维,对过年饭馆的事见惯不怪,手人的安抚必不可少,「除了我们自己这些人,再把其他铺子的人全叫上。」 「是。」孟姑没有意见,一一记。 说话间,几人很快就回到了铺子前,只见康逸臣和江雨提着东西站在门前,正和刘婆子说着话。 乐梓陶不由皱眉,这个康逸臣居然还有脸跟着江雨一起来,他难道一点儿也不为他自己做的事羞愧吗? 「阿陶,去哪了?」江雨自那天和乐梓陶分别,这还是头一次休沐回家,一看到她,目光不自觉的上挑,看到了她发上的木簪子,笑意便溢了出来,快走两步,来到乐梓陶面前细细打量她,把手里的东西提了提示意道,「给你捎了些年货,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我去张嫂那儿制衣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乐梓陶看到江雨的目光,略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如往常一样招唿道,「快过年了,衙门可会放假?」 「有轮休的。」江雨站在乐梓陶身边,看着冬玉开门,边皱眉问道,「你怎么去张嫂那儿了?她可有为难你?」 「张嫂为什么要为难我?」乐梓陶惊讶的问。 「她和你阿娘有些过节,你都忘了?记得你十岁那年,还曾被她推过一把。」江雨担心的看着她,「没为难你吧?」 「我十岁……多远的事了,我都忘记了,再说,张嫂看着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呀,我去了几次了,她都没说什么,喏,江奶奶的衣裳,还有你的,都是从她那儿制的,手艺不错吧?」 乐梓陶无视了康逸臣,迳自和江雨说着制衣的事,不过,她也并不是真的无视,暗地里,她还是在留意康逸臣的举动,不经意间,她发现康逸臣看向江雨的目光带着些许犹豫,心里不由一凛。
173. 该怎么转变 乐梓陶心里闪现这样的疑惑。 她对康逸臣的戒备一直未减,再加上这次提亲的事出来,更让她耗尽了最后的忍耐,这会儿迎了两人进门,也只挑着话题绕着江雨和江奶奶转。 「阿陶,周家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江雨突然担忧的问道。 「都过去了。」乐梓陶轻笑,「周家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一把,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想到自己请帮手自己开铺子。」 「真没想到秋姑会这样做。」江雨嘆气,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他。 「这世间,意料不到的事情本来就多,很多人,也并不是我们觉得是朋友就是朋友的,看淡些吧。」乐梓陶瞟了康逸臣一眼,隐隐的讽刺道。 康逸臣由始自终沉默着,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你在这儿呀,让小的好找。」这时,康逸臣的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手支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康逸臣说道。 「何事?」康逸臣站了起来,皱着眉问道。 「老太爷来了,老爷让你快回去。」小厮缓了缓气息,喘着说道。 康逸臣有些不情愿,看了乐梓陶一眼,拍了拍江雨的肩:「我先回,改日再找你喝酒。」 说罢带着小厮迳自离开。 「你怎么老和他一起?」乐梓陶看着康逸臣远去的背影,总算问出心头的疑惑。 「他去府衙办事,便一起回来了。」江雨笑笑,没在意。 「他常去找你吗?」乐梓陶问道。 「嗯。」江雨点头,笑道,「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未免太自信。」乐梓陶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也不愿多说,「刚回来?有没有先回家看江奶奶?」 「这儿离坊门近。」江雨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在她头上的木簪上。 离坊门近……乐梓陶好笑的看着他,这意思,分明是没回家直接到这儿来了:「你这样,也不怕江奶奶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奶奶高兴还来不及。」江雨接得顺熘,目光眷眷。 乐梓陶一抬头就撞入一潭深泓般,心头狂跳,可随即却是浓浓的歉意,她慌忙避开目光,看向桌上的纸包:「你……」 你什么?一时,后面却接不上话,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康逸臣在这儿也不是件什么坏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独处,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唉,是不是所有原本是朋友的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都会有这样的尴尬呢? 乐梓陶有些找不到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江雨,不由在心里嘆气,她得怎么样才能调整过来…… 「阿陶。」江雨岂能看不出她的迴避,只不过,他不想为难她,便收回目光,如往常般轻松的说道,「这会儿可有空?」 「嗯?」乐梓陶疑惑的看着他。 「我好像……忘记给奶奶买礼物了……」江雨咧着嘴,挠了挠头,「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他这样子就像是做错事不敢单独回家的孩子般,乐梓陶不由喷笑出声:「真有你的,好吧,看着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去帮你跟奶奶说说好话,不过,次可不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该把江奶奶放在第一位。」 「好,以后都听你的。」江雨得逞心愿,配合的点头,暗地里,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带回去,奶奶也不会怪他,当然,她愿意跟他一起回家,奶奶必定会更高兴。
给彼此机会 看着江雨此时的雀跃,乐梓陶收起了所有的犹豫,她不能在刚刚给他希望之后,立即便捅他一刀,至少现在,她不能这样。 「等我一,马上好。」收起东西,乐梓陶提着快步钻进后院。 江雨没有跟进,他已经知道乐梓陶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小丫环,如今她家的后院,他已不合适随意进了。 乐梓陶把东西放到自己房间,找了孟姑翻出家里的存货,给江奶奶包了几样年货,当然也少不了江奶奶爱吃的豆腐,之前将军府上的豆腐宴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便想着让江奶奶也尝尝她的手艺。 「中午你们自己吃吧,我估计会晚些回来。」乐梓陶提着东西,对跟着出来的孟姑叮嘱道,「午若是出门,记得小心些,别误了关坊门的时辰。」 「是。」孟姑应着,一边古怪的打量了江雨一眼。 「走吧。」乐梓陶没留意,把手中的篮子塞到江雨手里,率先走出铺子。 乐梓陶的性子里,其实很少有这么长纠结犹豫的时候,像前世,一知道哪里有好吃的,都是上一秒知道,一秒就开始排出门的日期,订机票订酒店,所以,杨晨泓和江雨之间的选择,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最纠结的一次。 但,此时她决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想给江雨一个交代,她便释然了。 既然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何必畏手畏尾的给大家不自在呢? 「你过年排的哪几天?」路上,乐梓陶坦然的看着江雨问道。 「府尹大人知道我奶奶的情况,我只消守到二十八便可以回家休息,正月初六回去就好。」江雨注意着自己的脚步,保持和乐梓陶并肩同行。 「他还挺照顾你的呀。」乐梓陶有些惊讶。 「是,大人待人极和善。」江雨说起府尹大人,语气中满满的敬佩。 「那,除夕的中午,你有什么安排了没?」乐梓陶点点头,今年是她在这儿过的头一个年,而如今,她既然有这个条件,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答谢一对她有关照的人,江雨和江奶奶自然不会少。 「没有。」江雨一愣,随即眼中泛起喜意,她的意思是? 「我铺子里的伙计颇多,也不能全住在家里,坊间又有宵禁,所以,我想在除夕中午请大家聚聚,除了他们,还有刘家阿婆一家子,你和江奶奶也一起来呗,还有阿糙大哥。」乐梓陶说着自己的打算,「这大半年,受大家照顾良多,我想藉此机会,好好谢谢大家,可我不会喝酒,你到时可得帮我。」 「好。」江雨听到这儿,一口应,他酒量还算是不错的,而且,她能让他代她招唿大家,这心意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不会喝酒也得死撑着呀。 「江奶奶,我来喽。」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江家门口,正巧门半开着,乐梓陶看了江雨一眼,笑着先跑了进去。
幼时种的因 「奶奶。」江雨笑着跟着进来。 「江奶奶,这也瞒不过您啊,我还想着给您一个惊喜呢。」乐梓陶过去挽着江奶奶,对江奶奶的听力佩服之极。 「阿江的脚步声,我怎么会听不出来。」江奶奶呵呵笑着,拍着乐梓陶的手安抚道,「阿陶的脚步声,奶奶也听得出来,只不过刚刚和你们三表叔三表婶说话,没注意而已。」 「三表叔,三表婶。」江雨冲着那两人笑着点头。 「嗳,嗳,我们阿江越来越出息了,瞧瞧这身打扮,就跟大户人家的公子一样,俊。」一边的两个人,看着也有四十多岁,带着一对七八岁的女孩子,脚边上还堆着好几个大口袋,中年男子倒是木讷,点了点头,双手有些侷促的搓着,那妇人一开口却是一堆奉承话,夸完江雨又转向了乐梓陶,「这就是阿陶吧?哟,我们阿江眼光当真好,找的这么水灵的姑娘。」 「……」乐梓陶顿时尴尬不已,这话,她要怎么接? 「奶奶,阿陶带了许多菜,中午要做好吃的给您呢,三表叔三表婶来得巧,一起用了饭再回吧。」江雨上前一步,很自然的接话。 「嗳,好好。」三表叔拉住身边的妇人,冲着江雨连连点头,那背也不知道是真的驼背还是怎么的,看起来有些卑躬曲膝的意思。 「阿陶做的菜最好吃了。」江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也不与乐梓陶客气。 「婶儿真是好福气,瞧瞧这两孩子,天生的一对。」妇人抢到江奶奶身边,笑着贊道。 乐梓陶只好装作没听到,快步跟着江雨进了厨房。 「她不知道事情,你别和她计较。」江雨其实还是极受用那妇人说的这两句话的,只是怕乐梓陶面上过不去,才没敢表现出来,偷瞄了她的脸色一番,在边上低声说道,颇是小心小意。 「计较啥?」乐梓陶好笑的瞟了他一眼,「人家这是夸我呢,夸我我还计较呀?」 「我这位三表婶平日也没几句上得了场面的话,不过今天她倒是说对了一句。」江雨见她并没有生气,才悄然松了口气。 「哪句?」乐梓陶惊讶。 「阿江眼光当真好。」江雨学着妇人的声音摇头晃脑的说道。 「噗~~得意了是吧?」乐梓陶忍俊不禁,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篮子走向灶台。 江雨快步跟上,站在她身后,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到乐梓陶面前,低声说道:「送你的。」 「这是什么?」乐梓陶一愣,侧头看他。 「据说……是上好的胭脂……」江雨突然红了脸,「我听府衙一位捕快兄弟说的,方才你铺子里人多,所以……」 「这个不便宜吗?」乐梓陶放篮子,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量这盒子外形极是精緻,估计便宜不了。 「还好……」江雨见她接了,顿时喜上眉梢。 「阿江。」乐梓陶看了好一会儿,轻嘆一声,转身正色看着他,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次次给我带礼物,奶奶不容易,你若有余钱,不妨给奶奶多买些,至于我,你也知道我不用这些东西的,就别花这个冤枉钱了。」 江雨的笑意顿时凝结在脸上,好一会儿,他才想解释似的,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来。 「不为例哦。」乐梓陶留意到他的神情,心里愧疚再起,忙补了一句,「其实这些,还不如你自己做的木簪子好看……不是,我是说……」 「好啦。」江雨轻笑,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我懂你的意思。」 这一个爆栗子,并不疼,却腾的爆出了乐梓陶记忆中模煳的一段画面。 那时,她不过九岁,初遇江雨,他被人围着狂揍,是她冲过去护了一把,结果反被他弹了一个爆栗子,鄙视她的不自量力,后来,每次见面,一有机会他就会赏她一个爆栗子,逮着机会就欺负她一…… 「阿陶,怎么了?」江雨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低头打量她的眼睛问道。 「没事,想起小时候的事。」乐梓陶抬手摸了摸额头。 「还记得?」江雨暖暖一笑,过去拿出篮子里的东西,开始准备配菜。 「记得一些。」乐梓陶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她不是原主,谁知道记忆会不会有所偏失呢,于是只含煳的说道,「人家好心护你,反而被你弹脑门,你这算不算是欺负人呢?」 「那你还记不记得被弹了几?要是记得,我就准你翻倍弹回去。」江雨打趣道,眼中满是笑意。 「太多,哪记得住,反正就是不能遇着你。」乐梓陶把胭脂盒放,过去一起准备收拾东西。 这一刻,两人倒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方式,自然,亲近。 「十七次,加刚刚那一,十八。」岂料,江雨竟记得这样清楚,抬头瞥了她一眼,「你也傻,每次都不躲。」 「你够狠,每次死力弹。」乐梓陶顺口接道,话出口,自己都愣了一,可细想想,似乎还真的是这样。 「若不疼,你能记得住我吗?」江雨咧了咧嘴,说道。 「……」乐梓陶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故意的?」 他想让她记住他,可他却不知道,如今的乐梓陶换了内芯,压根儿就没记住他吗?不,或许可以说,原来的乐紫陶也未必就记住了他…… 江雨听到她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真是的,还好我这脑门被留什么印记,要不然,非找你负责不可。」乐梓陶嘀咕着,过去端出几个盘子,一一摆在桌上。 「求之不得。」江雨轻笑,把配好的菜搁到她摆好的盘子上,趁机瞧她一眼。 「赶紧的,干活。」乐梓陶白他一眼,转身去涮锅台,藉此避开江雨的目光,也藉此掩饰自己的歉意,江雨的情怕是在乐紫陶护他时便种,如此深情,跟着他必定会幸福,可是,她的心……能安吗?
莫名的心虚 「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江雨送乐梓陶回家时,一脸的无奈和歉疚。 「没事儿,他们也难得来一趟。」乐梓陶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确实是难得来一趟,在我去府衙之前,有两三年没来往了,不过,比起别的亲戚,他们一家人还算好,并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江雨说到这些亲戚,语气有些小小的淡漠。 「世态淡凉,我们又不是头一回知道。」乐梓陶侧头看着他,安抚的一笑,「想开些,你或许会觉得烦,但看得出来,奶奶是高兴的,或许,能在这些老亲们面前,说一说她的孙子如今出息的事情,也算是扬眉吐气的事儿。」 「我知道,所以才没赶他们走。」江雨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明天就回府衙吗?」乐梓陶转移话题。 「对,怎么了?」江雨隐隐带着一丝期待的问。 「没怎么。」乐梓陶也就是随口一问,「大年三十中午,可别忘记了哦,阿糙大哥那边,我还没说,你帮我邀请一呗,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请他们一家人都来吧。」 「一家子?」江雨惊讶。 「是呀。」乐梓陶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道,「他家几口人?」 「还是只请阿糙和叔婶吧,他们家老老少少加在一起,十六个人呢。」江雨也是为乐梓陶考虑,她辛苦赚的钱,若是在酒楼多办一桌,不是又要花很多银子吗? 「这不太好吧。」乐梓陶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 「没事,我去和他说,反正你也不知道他家有几个人。」江雨果断的替乐梓陶省钱,他是深知阿糙家那位嫂嫂的德行,今天因为他三表婶和两个孩子,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要是到时候请了阿糙家嫂子和那些孩子们,又是去酒楼吃饭,到时候,只怕和他三表婶有得一拼。 「那行,你别忘了就行。」乐梓陶含笑点头,接受江雨善意的提醒,「正好,张嫂那儿,二十八就能制好衣服,你的和江奶奶的都准备好了,还有年货,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让孟姑准备的。」 「好。」江雨点头,没有与她多客气。 「你快回去吧,家里还有客人呢,我就这几步……」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乐梓陶家边上的路上,乐梓陶体贴的催他回去,一抬头,她突然看到对面的马车,顿时,未了的话直接哽在了喉间。 那车是将军府的,而半掀起的窗帘里,露出女装的杨晨泓的脸。 慌乱瞬间窜上心底,莫名其妙的,乐梓陶竟有种上前向杨晨泓解释的沖丨动,不过,理智让她克制住了脚步,硬是僵在原地看着对面不远的马车。 「怎么了?」江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将军府的车。」 「嗯,杨家大小姐。」乐梓陶听到他的问话,倒是很快的恢復了平静,点头应道,「之前去将军府给老夫人做过一次豆腐宴,老夫人高兴,让杨家大小姐亲自送了礼过来,说起来,他们一家子都挺随和的。」只除了那个不待见她的四夫人。
擦肩的马车 乐梓陶站在原地,看着江雨离开的背影,心底涌上无尽的歉意和茫然,她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江雨? 马车缓缓启动,往这边行来。 乐梓陶听着那「嗒嗒」的马蹄声,缓缓回头,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突然之间,她听到了自己「扑嗵」的心跳声,一,一,合着那马蹄声。 这种感觉,从不曾在江雨身边出现过……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乐梓陶有一瞬的了悟,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喜欢的人不是江雨,就算违心的跟着江雨,他是必定能对她好的,可是她呢?心能安吗?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此时马车停,杨晨泓出来让她跟他走,她一定毫不犹豫。 但,马车没有停…… 嗯?!马车没有停!! 乐梓陶倏然回神,愕然的看着马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什么意思?是根本不是来找她的?还是因为看到她和江雨在一起? 可是,马车就这样经过这样远去,她没有找回答案的机会。 杨晨泓!到底什么意思?!乐梓陶瞪着眼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咬了咬牙,一跺脚转身回家。 好吧,今天这事她先记了,这许多次,他总是在她刚刚平静来的时候再出现,现在又是如此,摆明了就是捉弄她嘛,她且记着,等她处理好了豆腐铺的生意,找机会和江雨说清楚之后,一定找他好好的算算帐,连本带利,哼,让他耍她…… 想通这一节,乐梓陶突然觉得平静,多日来纠结的心绪就像被疏通的河道般畅快,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姑娘回来了。」轻快的回到家,便看到孟姑的笑脸。 「嗯,你们吃饭了没?」乐梓陶心情一好,笑意也不由自主的浮现。 「吃过了。」孟姑有些惊讶的打量乐梓陶,想了想,跟了上去,「姑娘,刚刚杨大小姐又送了礼物过来,说是老夫人极喜欢姑娘做的豆腐宴,想在大年三十那天,再请姑娘去将军府一趟。」 「年三十?」乐梓陶闻言不由停脚步,年三十去将军府?那她原定的计划不就得改了? 「对……哎呀,姑娘,那我们年三十中午的订宴怎么办?我今儿已经跟刘家阿婆说过了。」孟姑也想起年三十的原定计划。 「将军府的宴怕是推不了,现在也只能把我们的宴席提前一天了。」乐梓陶想了想,还是决定更改原来的计划,毕竟,将军府的事推不了。 「是。」孟姑顺从的点头,又特意的提起将军府送来的礼物,「姑娘,那份礼放在你里了,是杨大小姐亲自送进来的。」 「我知道了。」乐梓陶看了孟姑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孟姑来这儿虽然才一个月不到,但她一向懂分寸,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杨大小姐亲自送来礼物这样的事呢?不过,乐梓陶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回了房间。
福禄寿喜财 乐梓陶翻了翻,把东西收到了空间里,并没有在意。 年关将近,忙碌的事也越发的多,尤其是各种祭祀的增多,豆腐也越发的畅销起来。 乐梓陶想了个办法,在木板上刻出福禄寿之类的模子,用以制作各种各样的喜庆豆腐,立即受到了众人的欢迎,周家的豆腐价格一降再降,却也没有办法影响到乐梓陶,相反,日子越长,乐梓陶的生意越好,原先那些离开的店铺再一次腆着脸寻找门路想要回来。 所有和乐梓陶沾亲带故的人都被请託过,尤其是江奶奶和刘婆子一家,亲戚托亲戚的,倒是牵扯出不少的枝枝末末,只不过,无论是江奶奶还是刘婆子,都是深知乐梓陶艰辛的人,怎会给她找麻烦? 便是刘家兄弟,也被刘婆子警告不得多事。 那些人迫不得己,只好提了礼,亲自来寻乐梓陶,但结果,不言而喻,乐梓陶怎么可能再收这些人回来。 「姑娘,那些人又来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是豆腐铺年内最后营业的一天,铺子里豆腐畅销,乐梓陶便带着人在家赶制豆腐,孟姑几人不停歇的赶着马车连轴转,这刚刚回来,便看到有人提着礼物在门口逗留,劝说无效之,便进来向乐梓陶回报。 「不用理会他们。」乐梓陶才懒得出去敷衍。 「这样天天来,也不是个事儿。」孟姑嘆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姑娘,有两位公子来送衣服,就是上次我们去订的那些。」冬玉从外面匆匆进来。 「知道了,看着这些,差不多可以点滷了。」乐梓陶放手中的棍子,拍了拍手准备出去付钱,「对了,准备些豆腐豆干,年末了,也不知道张嫂家准备了没有。」 冬玉应。 孟姑跟着乐梓陶出来,到了铺子前,果然看到张嫂带着两个儿子站在门前,三人手里都抱了个大大的包裹。 乐梓陶给所有人都订了两套衣服,这数量加起来,张嫂一个人肯定拿不动,也难怪今天会让她的两个儿子一起来乐梓陶这儿了。 而另一边,也有几个手提礼物的人,看到乐梓陶出来,均是眼前一亮,但又有些犹豫,互相推让不肯上前。 「孟姑,好好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别再来了。」乐梓陶目光一扫,便看到了那几人,想了想便交给孟姑去处理,自己转头看向张嫂,请了几人进来,「婶子,劳您跑一趟,里面请吧。」 「不用了。」张嫂淡淡的回道,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来,「衣服都在这儿,你清点一。」 「好。」乐梓陶打量张嫂一眼,见她神情淡漠,心知张嫂不愿进这豆腐铺,必然是因为乐书华,当也不强求,接了包裹进来,也不遮着隐着,放在桌上当面打开清点。 「阿陶姑娘,你就真的这样狠,要断我们的生计?」乐梓陶这边刚好清点完毕,孟姑那边没能拦那几人,其中一个冲到乐梓陶面前,急声说道。 「周叔。」乐梓陶记得他的名字,带着些许无奈抬头看着他说道,「您这话从何说起?生意各做各的,您之前也不曾卖我家的豆腐,这生计又是怎么过来的?再说,如今没了我家豆腐,不是还有周家吗?您这么大一顶帽子扣来,我可真心受不住。」 「你今天给我们一个准话,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让我们一趟一趟的跑,你却避而不见。」周掌柜听得老脸一红,硬着声音说道。 「我想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了吧?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你们放弃的。」乐梓陶皱眉,扫了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既然今天几位想再要一个态度,我也不妨再说一次解,你们违约在先,我另开铺子在后,而且,这中间还有一两个月的机会,既然我给的机会,你们已然放弃,那么以后,不好意思,我家的豆腐也不会再供你们一块,几位还是请回吧。」 「……」周掌柜听乐梓陶提到那一两个月的机会,顿时一滞,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几人见乐梓陶的话掷地有声,态度明确,也心知无望,纷纷跟着离开。 「真不要脸,明明是他们的错还好意思跑这儿乱吠……」冬玉不满的嘀咕道。 「做好自己便好,莫背后论人是非。」乐梓陶看了冬玉一眼,制止了冬玉的话,转头看向张嫂,从腰间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婶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衣服没差错,这是欠的余钱。」 「嗯。」张嫂接过银子,也没说什么,便要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婶子留步。」乐梓陶忙把冬玉准备的豆腐提了起来,快走几步送上,「婶子辛苦为我们赶制衣服,我也没别的可谢您的,家里也就这点儿豆腐能拿得出手,还请婶子收。」 「咦?这豆腐上怎么还有字?」张宗惊讶的指着篮子里的豆腐说道。、 「福禄寿喜财?这豆腐倒是别致。」张耀也惊讶的上前,看了一眼,笑道。 「不过是豆腐而已,哪来这些花头。」张婶淡淡的瞥了两个儿子一眼。 「婶子,快过年了,大傢伙儿图的不就这么点儿祈愿嘛。」乐梓陶笑着说道,目光投向张耀张宗,「来年暖春,两位怕是要参加春闱了吧?这豆腐虽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其营养却是极高,两位读书辛苦,更应多食才好。」 「一块豆腐而已。」张嫂见张耀张宗两人的眼睛都掉到乐梓陶身上似的,很不喜的哼了一句,伸手拨着两人的肩应要离开。 「阿娘,这豆腐多有意思呀,添福添禄添寿添喜添财,哪有人把福禄寿喜财往外推的?」张宗眼珠子一转,拉着张嫂的手臂说道,「明年就是春闱,我嘛就算了,可是哥的才华,肯定能高中的,我们图个喜庆,今儿的年多求求福,祈愿哥哥高中,这样,阿娘也不用这么辛苦给人熬夜制衣了。」 「是啊,张嫂子就收吧。」孟姑见状,从乐梓陶手里接了篮子塞到张嫂手上,笑道,「就当是我们家姑娘提前恭贺两位公子高中。」 话说到这儿,又事关两个儿子的前程,张嫂看着那豆腐上的五个大大的字,这篮子如何还能推得出去?
拓展的计划 乐梓陶把江雨和江奶奶的衣服包了起来,她还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怕是抽不出空去江家,便让冬玉送了过去,而给江家准备的年货也早已送到江家,这会儿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冬玉去江家已经不是头一次,和江奶奶也极熟,当应命而去。 「姑娘,这批估计只能送五六个铺子,你看这……」车上装满了做好的货,孟姑有些为难的看着乐梓陶,「要不,我让秋玉留帮你吧。」 「不用,你们四人送了这么多趟,已经来不及了,我这儿一个人就成,一会儿冬玉也快回来了,你们只管去,路上小心。」乐梓陶摇头,如今生意渐大,她这小作坊确实有些腾挪不开,得想办法扩展一才好,但这事儿,却也得等到开年之后,到时候,不如把一楼全做成作坊,上面加盖一,她们可以住到楼上去。 「那……姑娘自己小心。」孟姑看了看车上满满的货,她和四个丫环一路送,确实也颇为吃力,而马车的事,至今还不曾落实,只好点头。 「阿陶。」正说着,江雨和阿糙跟在冬玉后面回来了,远远的便喊道。 「瞧,帮手来了,你们快去吧,一会儿还有一趟,怕是来不及。」乐梓陶笑道,「让铺子里都小心着些。」 「好。」孟姑这才放心的带着人离开。 「你们来的正好。」乐梓陶笑盈盈的看着江雨,「我正忙不过来呢。」 「我们已经听冬玉说了,这不,阿江特意来帮你了。」阿糙哈哈笑道,「怎么说,我也得为明天的午饭付出些什么嘛。」 「那我就不客气了。」乐梓陶笑着迎了几人进来。 说是客气,她确实也没办法和他们客气,孟姑送完这一趟,最起码还得回来运一车,这会儿,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关坊门了,一切都得赶紧的。 江雨含笑看着乐梓陶,没有多话,可他眼中的喜悦却显而易见。 阿糙瞧了瞧他们俩,招唿着冬玉先回了作坊。 「看你,满头的汗,当心吹了风着凉。」江雨看着乐梓陶,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乐梓陶略一犹豫,接过手帕边拭汗边和江雨一起进作坊,「冬玉跟你说了没?我年三十那天得去将军府给老夫人做豆腐宴,所以,宴席的事提前了,明日中午,就在我们坊的聚仙楼,已经订四桌酒菜,别忘记了。」 「好。」江雨点头。 「对了,听说你三表叔一家一直留在你家里?」乐梓陶这些年也没怎么去江家,东西都是让冬玉她们送过去的,她们回来倒是跟她说起过江家那不靠谱的妇人,她一猜就知道是江雨的三表婶还在江家。 「没办法,我刚回来才知道他们还在,也不知道他们对奶奶说了什么,奶奶同意他们住在家里,这些天,他们好像都去西市摆摊子,起早贪黑的……奶奶同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江雨无奈的解释道,「而且我没在奶奶身边,有他们陪着她说话,奶奶也能解解闷。」 「那明天让他们一起来吧。」乐梓陶点头。
我们来蹭饭 说好?这岂不是当众答应了与江雨的事?只怕更让江雨误会,到时候怎么收场? 而继续沉默,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乐梓陶环顾一眼,江雨虽然镇定自若,但偶乐看来的目光中,散不去满满的期待。 除了江雨,还有江奶奶在,这是乐梓陶最不想伤害的第二个人。 想到这儿,乐梓陶也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当沖康清福了福:「坊正说笑了,有坊正主婚,想来除了两位康公子,阿陶便是第三人,这是阿陶的福气,哪敢嫌弃?」 一瞬间,江雨的喜悦像初晨乍开的阳光般,看向乐梓陶目光**辣的再无半点儿遮掩。 阿糙站在江雨身边,一个劲儿的咧着嘴捶着江雨的肩,悄声说着什么。 到底还是误会了……乐梓陶心底深深的无奈,她的意思是不嫌弃康清为她主婚呀,可不是同意一年后和江雨定亲事呀…… 但现在,多说无益,说什么都是越抹越黑,说不定还会让人更误会。 乐梓陶只好闭嘴。 「好,那就说定了,哈哈~~」康清朗声大笑。 站在乐梓陶身后的孟姑和春玉几人互相瞧了一眼,没有作声。 「阿陶请宴,没有我们的份吗?」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杨彤书笑盈盈的声音,如电击般触到乐梓陶的心,她勐的回头,只见杨晨泓「婷婷」立在后面,手捧暖炉,和上回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目光中平静无比,却莫名的让乐梓陶心生惶然。 除了杨晨泓和杨彤书,还有剑兰儿四人。 「彤姨……见过彤小姐,大小姐。」乐梓陶迅速行礼掩饰住心绪,杨晨泓的眼神让她有些担心,他不会是听到刚才的话也误会了吧? 「见过杨大小姐。」康清见状,忙迎了过去行礼,替乐梓陶说道,「阿陶哪会是不请两位小姐,只是怕人多眼杂,两位贵人事多,阿陶哪敢唐突。」 「得,我们只是和阿陶开个玩笑罢了,坊正莫紧张。」杨彤书笑着迈了进来,「赶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和我家大小姐今儿也是赶巧了,路过这门口看到阿陶在这儿,就厚着脸皮过来蹭饭,阿陶不介意吧?」 又一个问她介意不介意的……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康清忙招唿乐梓陶道,「阿陶,两位小姐可是贵人,还是隔壁雅间再开一席吧,我们这边都是熟人,不用招唿的。」 乐梓陶犹豫着,今天是她要请大家吃饭,这会儿却去单独陪着杨晨泓几人,会不会…… 「去吧,这会儿有我。」江雨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说道。 「姑娘快去吧,这边交给我们。」孟姑忙接着说道,揽了事情,她作为乐梓陶店铺的管事,出面揽今天的招待任务倒也合适。 「请。」乐梓陶立即顺着孟姑的话,向众人歉意的一福,请杨彤书和杨晨泓去隔壁。 冬玉立即跟上,去安排席面的事情。
就是吃醋了 里只剩杨晨泓和乐梓陶相对无言。 当然,乐梓陶倒是有心想解释几句,可是,杨晨泓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让乐梓陶几次想开口的话全都咽了去。 「恭喜你。」就在乐梓陶挖心挖肺想要打破这沉默之际,杨晨泓总算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恭喜?我有什么喜?」乐梓陶惊讶的看着杨晨泓皱眉,恍然间,她想到了,他果然误会了吗?想到这儿,她急急解释,「你误会了,我和阿江真没什么,是坊正他……」 「我是说你的豆腐生意。」杨晨泓打断她的话,总算抬手拉了面纱,淡淡的说道,「你和阿江如何,是你们的事,不必与我说,只希望,等来年办喜酒的时候,莫再忘记了告知一声,我也好派人去道贺。」 这话听着……好酸吶。 乐梓陶抬眼打量着他。 杨晨泓被她看得不自在,偏开了头。 乐梓陶这会儿已经非常确定杨晨泓这是把刚刚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真起了误会,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那…… 「你看什么?」杨晨泓等了半天没见乐梓陶再说话,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悦的问。 「你在家喝了醋才出来的?」乐梓陶忍着笑意,他的话平白缓解了她之前无奈的心情,倒是让她起了一丝捉弄他的想法。 「谁喝醋……对,我就是吃醋了,怎么样?」杨晨泓立即反应过来,脸一红,却也没有迴避乐梓陶的目光,淡淡的说道,「除了吃醋,我还能做什么?你说。」 「什么不能做什么?」乐梓陶颦眉,这不像是杨晨泓会说的话呀,他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能做什么?」杨晨泓唇边流露一丝自嘲的笑,「他能做的,我做不了,他能给的,我给不了……」 乐梓陶的一颗心剧烈的跳了起来,他终于要表白了吗?她想问,可一开口,脱口而出的却是不一样的话:「你什么意思?」 杨晨泓定定的看着她,那目光就似要把她刻在心底般,专注,深沉。 「你……」乐梓陶的心也渐渐的沉了去,他这是要做什么? 「明天,你不用来了。」许久之后,杨晨泓才淡淡的开口,「以后……好好的吧。」 「嗯?」乐梓陶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该回去了。」杨晨泓垂眸,重新戴上面纱,缓缓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杨彤书和冬玉正说着什么,见门突然打开,不约而同的转身看着他们。 「彤书,我有些累,我们回去吧。」杨晨泓在外人面前又恢復了那娇柔的嗓音。 「等一,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乐梓陶这时才回过神来,丝丝怒意在心底滋生出来,渐渐的翻腾起来,每一次,就在她能平静来的时候,他便出现,一遍又一遍,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耍她很好玩吗? 杨晨泓却已经走出子,迳自往楼梯去了。
宴席进行时 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杨晨泓,乐梓陶强忍着心头的刺痛,回到那边的子。 那边的气氛倒是热烈,江雨正端着酒杯替她招唿着众人,一张脸已经喝得微红,眼底却是满溢的笑意。 「姑娘怎么回来了?」孟姑惊讶的起身。 「大小姐府里有事,先回去了。」乐梓陶压心头的痛,堆起笑容回到原来的位置,满满的倒上酒,「今天高兴,我敬大家一杯。」 还未等众人回应,她便直接举杯一饮而尽。 「姑娘。」孟姑立即走到乐梓陶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怎么了?」乐梓陶浅浅一笑,虽然来到这儿以后她一直没喝过酒,但她前世时的酒量可不浅,更何况,这些酒哪有前世的白酒烈? 「这样喝伤身。」孟姑提醒道,抽走乐梓陶手中的杯子。 「没事,我今儿高兴。」乐梓陶避开,笑道,「孟姑放心,就几杯酒,还醉不倒我。」 「没想到阿陶还是好酒量。」康清也在一边劝道,「不过,终归是姑娘家,不可贪杯。」 「坊正,我极少喝酒,今天也是借这个机会,想向诸位表示一感谢,这酒岂能不喝?」乐梓陶摇头,面向众人,认真的说道,「这第二杯,我想敬阿婆,自打我阿娘离开,都是阿婆处处照拂,若不是阿婆照应,也不会有我今日。」 「别这么说,以前你阿娘在的时候,也对我们这些老街坊极是照顾,我们两隔壁住着,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刘婆子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刘婆子话说这样说,但还是端起了酒杯,和乐梓陶碰了一,一饮而尽。 「第三杯,敬大刘叔小刘叔,还有各位掌柜的。」乐梓陶又满上一杯,站到了刘家兄弟那一桌,「敬各位对我阿陶的支持,周家如此优惠的条件,各位还能站在阿陶这边,阿陶不胜感激,话不多话,先干为敬。」 几位掌柜的跟着大刘小刘齐齐举杯,一口喝尽,笑话,人家小姑娘都能这样豪气,他们老爷们能怂? 「第四杯,敬大家,祝大家过个好年,来年大发财。」 「第五杯,阿糙大哥,敬你。」 「谢谢。」轮到最后,乐梓陶举杯站到了江雨面前,一口气喝了这么多,虽然只是黄酒,但乐梓陶的脸上也依然红霞遍染,双眼有些迷离,她看着江雨,众人看着她,此时,谁都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 「你不能再喝了。」江雨盯着乐梓陶,伸手欲夺她手里的酒杯。 「不给面子?」乐梓陶躲开,瞪着他说道,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这样子在江雨看来,有多娇羞。 「当然不是,我喝,两杯都我喝,行不?」江雨只好轻声哄道,心里满满的化不开的柔情。 「小看我……」乐梓陶却不屑的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把一杯塞到他手里,不由分说的碰杯,迳自饮尽,喝完还冲着江雨亮了亮杯底。 江雨无奈,只好陪她这一杯,喝完之后,顺势夺了乐梓陶手中的杯子,按着她的肩把她送回原位上:「不许再喝了。」 「我今天高兴。」乐梓陶不满的反驳,说道,「我以为,今年过年便只有我一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你别拦着我,我要尽兴,况且,就这个酒,醉不了我。」
184. 醉酒吐心事 「是呀,阿陶今儿喝了不少,你去给她熬碗醒酒汤。」江奶奶虽然瞧不见,却都听在耳中,当点头贊同阿糙的话。 「对对对,婶儿这儿有我们呢。」江雨的三表叔一家也得了好处,这会儿更是不遗余力的促成江雨和乐梓陶。 孟姑还要留善后,一时也腾不出手,便让春玉和冬玉两人负责送乐梓陶回家。 一路上,乐梓陶倒是安安静静,除了脸比较红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阿陶,回去好好休息,这酒后劲不小嘞。」很快的,就回到了家门口,刘婆子一家见有江雨陪同,在门口叮嘱一番,便进了自家的门。 乐梓陶乖巧点头,看着冬玉开了门,安静的进门,安静的往后院走。 江雨微微皱眉,自从杨家那些人出现又离开后,她就有些不对劲,这会儿更是异样,他不敢大意,忙护着跟了进去。 「阿陶……」话没出口,便看到乐梓陶突然捂着嘴往前冲去,扶着后门处的墙呕了起来,他忙快步上前,一边吩咐冬玉两人,「快去倒碗清水来,再准备醒酒汤。」 「是。」冬玉两人见状,也顾不得别的,纷纷去准备东西。 乐梓陶扶着墙,呕得天翻地覆,呕得泪如雨。 江雨紧皱着眉站在她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心里疑惑丛生,她说是因为今天高兴,可是,高兴会醉成这样吗? 「水来了。」冬玉匆匆回来,一手拿着热水绞过的布帕,一手端着一碗温水。 「给我。」江雨见乐梓陶总算停了呕吐,一手扶住她的肩,接过布帕细心拭去她脸上的痕迹,又哄着乐梓陶漱口。 冬玉在一边默默的递着东西,默默的打量着江雨。 吐得虚脱的乐梓陶攀着江雨的衣襟站直,一转身,脚一虚,整个人往江雨怀里跌了过去。 「当心。」江雨顺势揽住她,此时此刻,他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一弯腰便把乐梓陶抱了起来,「让你别喝那么多,现在难受了吧?」 「我没醉。」乐梓陶幽幽的低语,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江雨低头,只见她双目紧闭,整张脸红得如同朝霞般,不由嘆气:「都这样了还说没醉。」 「江公子,外凉,还是……」冬玉瞧着这情形,让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按捺着急,在一边提醒道。 江雨点头,抱着乐梓陶快步送她回,冬玉忙在前面引路开门。 「小心些。」冬玉抢着进去,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先到了榻前铺好被铺,帮着江雨把乐梓陶放到榻上。 「好好歇着,睡一觉就好了。」江雨将乐梓陶放,正要伸手去够里面的被子,乐梓陶突然动了。 她伸手搂住了江雨的脖子。 江雨顿时僵住,心头狂跳,低声唤道:「阿陶……」 这时,乐梓陶睁开迷离的看着江雨,气息几乎相融,她似乎想努力的看清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她看着他嘟哝了一句:「杨晨泓……你是懦夫……」
185. 遗忘的那句 她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惟有隐隐作痛的额头在提醒着她宿醉的弊端,她微微的抬手摸了摸额头,皱着眉翻了个身,就在这时,门被轻轻的叩响,外面传来孟姑的声音:「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该去将军府了。」 乐梓陶一惊:对,今天还要去将军府呢! 她勐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可一秒,她又颓然地停了手,她怎么给忘记了,昨天,杨晨泓已经告诉她不用再去了…… 昨天的事瞬间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心尖的刺痛顿时盖过了头痛。 「姑娘。」孟姑没有听到回音,在外面继续唤道,「该起了,再不走怕是要误了时辰,老太君怪罪来可不好。」 「孟姑。」乐梓陶抚着额头,朝着外应了一声,「今天不用去了,都歇着吧。」 「姑娘醒来?」听到她的声音,孟姑才推门走了进来,惊讶的问,「不是说今天去将军府做豆腐宴吗?怎的不用去了?」 「不知……昨日……杨大小姐说的。」乐梓陶想起杨晨泓那时的神情黯然神伤。 「杨大小姐?!」孟姑惊错的看着乐梓陶,随后嘆了一口气,说起了第二件事,「姑娘,那今日要不要准备初二祭祀的东西?」 「祭祀?」乐梓陶不解的看着她。 「方才刘家阿婆来过了,我才知夫人年内才过世,按着风俗,头一年初二要设灵堂祭祀,还要多准备一些回礼,答谢前来弔唁的客人。」孟姑忙解释道,瞧乐梓陶的神情,她便知道,乐梓陶对此也不懂。 「还有这事……」乐梓陶长长的嘆息,手撑着似要炸开的头,便想起身。 「既然不用出去,姑娘还是歇着吧。」孟姑忙上前扶住她,劝道,「灶上还有热水,我这就让人送进来,姑娘好好洗洗便歇着,其他事有我们呢。」 「好。」乐梓陶没有拒绝,坐了回去,低头看了看身上,想不起自己何时换的衣服,昨天的记忆也只停留在聚仙楼上。 孟姑很快就让冬玉送来了热水。 乐梓陶捂着额头紧皱着眉往那边挪,今天不用去将军府,但并不代表她没有事做,年三十的祭祖、守夜,大年初一祭天地接财神,初二又多了个祭祀,一堆的琐事,她还是去泡个澡,看看那空间水能不能缓解这头疼。 唉,她都多少年没这样醉过了?但这醉酒的头疼依然讨厌!! 「姑娘。」冬玉兑好了水,把乐梓陶换洗的衣服送了过来,站在一边犹豫的看着乐梓陶,欲言又止。 「怎么了?」乐梓陶疑惑的看着冬玉。 「昨天,是江公子抱你回。」冬玉吞吞吐吐的说道。 「嗯?」乐梓陶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你还对江公子说了一句话。」冬玉继续说道,小心的打量着乐梓陶的神情。 「说了什么?」乐梓陶偏着头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说……」冬玉挠着自己的头,说得纠结。 「到底说了什么?」乐梓陶心头突然浮现某种不妙的感觉,她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姑娘说……杨晨泓……你是个懦夫!」冬玉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对着乐梓陶说道。 !!! 乐梓陶顿时石化,她……她居然对江雨说这样的话,以江雨的聪明,不就知道她心里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杨晨泓了吗?
等你忘记他 她居然对江雨说了那句…… 虽然她早就有心想对江雨解释清楚,可现在,她该怎么面对江雨?而且,她还曝露了杨晨泓,万一有人去查,杨晨泓会不会有危险? 所幸,来弔唁的客人只当她是伤心乐书华的事情,纷纷安慰之后便离开了。 「阿陶。」辰时左右,江雨提着一个陶罐子到了,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看不出什么不妥,进之后,细细打量她一番,把手中的陶罐递了过来,「我熬了一些冰糖莲子,尝尝。」 乐梓陶看到江雨,有些心虚,便顺从的接了。 江雨沖她微微一笑,迳自上前对着灵堂上香。 「阿江,那天……」等到江雨祭拜过,两人到了后院厨房,乐梓陶犹豫的开口,那句话已经说出口,无论怎么样,她都得给他一个解释。 「嗯?哪天?」江雨没在意,很熟稔的寻了取了一个碗,把陶罐子里的冰糖莲子羹倒了出来,放到乐梓陶面前,笑看着她问。 「就是那天,我是不是说了……」乐梓陶为难的支吾着,她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让他保密呢?而且,现在根本不是保密不保密的问题,而是她已经伤到他,却不知如何解释的问题了。 「他……是将军府里的人?」江雨的笑微敛了敛,轻声问道。 「嗯。」乐梓陶避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都这会儿了,也没必要瞒去,倒不如说开了。 「他选了杨家大小姐?」岂料,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江雨便有了自己的理解。 「不是的。」乐梓陶忙摇头,但想起杨晨泓身份的严重性,她又不好直说,犹豫再三,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他……」 「不敢和你在一起?」江雨问得直接,不过,神情间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快,更像是和她谈天说地般的自然。 「我不知道。」乐梓陶茫然的摇头,「或许吧。」 「所以,原本定好三十的豆腐宴也取消了?」江雨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了去。 「嗯。」乐梓陶想了想,点头,杨晨泓最后的态度,突然取消豆腐宴的事,毫无疑问,是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连了。 「取消就取消了吧,他喜欢将军府的荣华,随他去,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安稳日子。」江雨看着她,暖暖一笑,把她面前未动的冰糖莲子羹端了起来,「快趁热吃,看看你,天天就知道忙,难得这几天清闲,得好好补补,来,尝尝。」 说着,便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阿江,我……」面对江雨的宽容和理解,乐梓陶按捺不住歉意,开口说道。 「嘘~~我懂,什么都不用说。」江雨却轻声阻止了她的话,看着她浅浅的笑。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三个字。 「不要说对不起。」江雨摇头,灼灼的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会等,等到你忘记他,等到你能坦然在我身边,我们还有很多日子,不急。」
路边的戏班 看着如此深情厚意的江雨,乐梓陶心里除了歉疚,还有满满的感动,人活一世,能得这样一位全心全意待她的知己,何其幸也! 乐梓陶决定,抛开一切纠结,坦然的和江雨相处,不提那些纠结,也不去纠结。 正月的几天,本是拜年的时候,但乐梓陶并没有什么亲人,而江雨也没有什么亲戚可走,两人倒是清闲,相约着四处游玩,领略着洛京城的繁华和秀美。 虽然偶尔也有康逸臣这碍眼的傢伙加入,但这并不妨碍乐梓陶游山玩水的心,短短几日,他们几乎踏遍了洛京城里各个风景点,吃遍了各类小吃,玩遍了各个好玩的游戏,也看遍了洛京城里几个颇有盛名的戏园子。 乐梓陶最最喜欢的,还是天街那个路边拉演的小戏班子,因为,只有那个小戏班子唱的是她听得懂的戏曲,那调儿,有些像黄梅戏,又有些像越剧,而不像其他戏园子里那些伊伊呀呀听不懂的调调。 最后几天,她几乎天天捧场,倒是很快的和小戏班子几个小丫头混得极熟。 那几个小丫头不过十五六,一付好嗓子。 乐梓陶一高兴,便把自己前世陪爷爷奶奶看过的几个戏段子说给了几人听,顿时被他们奉为上宾。 此时的乐梓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偶尔的兴起,会在不久之后给她帮上极大极大的忙。 「好好听,可惜,明天就要开门做生意喽,没空再出来了。」正月初七这日,乐梓陶拉着江雨看完了小戏班子演的她说的最后一个戏段子,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你若喜欢,次我还陪你来就是了。」江雨含笑说道,她说的几个戏段子,悽美缠绵,便是他,也极是喜欢。 「阿陶姐姐,我们今天演的怎么样?」几个小丫头还没卸装,直接跑到乐梓陶面前期待的问道。 「棒极了。」乐梓陶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 「阿陶姐姐,你再给我们讲几个段子呗,前面的,我们都演过了呢。」小戏班子的小台柱子桃妮上前拉着乐梓陶的手,央求的说道。 「这个呀……」乐梓陶有些为难,这会儿天色已然不早,回去之后还得泡豆子准备明早开业,哪来的空说呢?「桃妮,今天怕是不行呢,我得回去了,明天起我的铺子要开市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啊?阿陶姐姐你不来了?」桃妮几人顿时惊唿出声。 「这样吧,我若是有空,就把想到戏段子写来,到时派人给你们送过来,你们自己看着编排,怎么样?」乐梓陶对几人倒是真心喜欢,略想了想便说道。 「那,阿陶姐姐的铺子卖的什么?开在哪?我们有空也去光顾呀。」桃妮身边的杏妮说道。 「乐氏豆腐坊,这坊间就有。」乐梓陶笑道,邀请道,「我住泰若坊,你们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我家玩。」 「阿陶姐姐,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和坊主说,让坊主以后都去你们坊买豆腐。」桃妮想到什么便是什么,说罢转身就跑了。
被告上府衙 乐梓陶的后院加盖了一层,楼几间子打通,变成了大作坊,而她的生意,也如同这后院一般,翻了一翻。 孟姑的能干出乎乐梓陶的意料,连锁豆腐铺在孟姑的操作和管理,渐渐的往外沿的坊间渗去。 如今,乐梓陶已经拥有了三辆马车,手负责运输的伙计也增加到了十人,而原来的春玉几人,除了冬玉成了乐梓陶制作豆腐的左右手之外,其他四人也成了孟姑手最得力的管事。 豆腐坊扩展,人手增加必不可少,乐梓陶也不是拘泥之人,所以,她把作坊弄成了流水线式操作,就近招了不少的妇人前来做工,而负责运输的伙计们,则都被安排在了烧饼铺里。 烧饼铺的地契房契在她手里捏了这么久,总算是起到了作用。 乐梓陶的生意越来越火,相对的,周家以及旁的豆腐铺子便没那么幸运了。 树大招风,事端终于在清明节之后的这一天爆发。 「姑娘,府衙来人了!」看守前铺的小丫环新槐大唿小叫的跑进了豆腐坊。 「府衙来人有什么可惊讶的,江公子不是常来常往吗?」冬玉不满的看着新槐,斥责道,如今她可是这院子里的大丫环,这些小丫环和做工的妇人们都归她管着,自然而然的,便有了她的气派。 「来的不是江公子,是别的差爷,说是府尹大人通传姑娘。」新槐显得有些着急,语速极快。 「通传?」冬玉一愣,怎么会通传?「你先去好生招唿着,我去找姑娘。」顺势便掏了些碎银子塞给新槐。 新槐接了银子,会意的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冬玉则快步往卤房走去,只有那儿才是乐梓陶亲自坐阵的地方。 「通传?」听到回报的乐梓陶一样的惊讶,之前乐书华的案子,也没见府衙来人通传她,怎么这会儿却找上她了? 抱着疑惑,乐梓陶快速把手中的事情交给了冬玉,自己出去看究竟。 铺子里,两个捕快打扮的人正坐着喝豆花,新槐在一边小心的照应着,看到乐梓陶出来,忙曲膝行礼:「姑娘。」 「两位大哥有礼。」乐梓陶客气的朝两个捕快行礼。 「你就是乐梓陶?」两个捕快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喝完碗中的豆花,起身问道。 「正是,不知两位找我有何事?」乐梓陶点头,一边问道。 「有人上告,说你家的豆腐吃死人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人的态度倒还算好,并不似那些武候那么拽。 「豆腐吃死人?!」乐梓陶顿时愣住了,急急说道,「这不可能。」 「人都抬到府衙了,可能不可能的,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两位大哥,能否容我换身衣服?」乐梓陶心里咯噔了一,她的豆腐里加了空间水,吃了只会强身,哪会致命啊?!这中间,必定有什么猫腻。 「又不是去相婆家,换什么衣服,赶紧跟我们走吧。」捕快这时才皱了皱眉,一口回拒。 「好吧……」乐梓陶无奈,只好点头,沖新槐说道,「新槐,速寻孟姑回来主持铺子,还有,告诉冬玉,封锁作坊,所有工序都停来,人员也不得离开。」 「姑娘……」新槐有些惊惶。 「别怕,府尹大人廉明,不会为难我们的。」乐梓陶反倒安慰起小丫环来,一点儿也不惊惶。
无辜牢狱 而一边,跪着一白髮苍苍的老汉,正对着堂上在中间坐着的人哭诉。 正中间那位,穿着官衣,长相清雅,黑须及胸,看起来倒有些关云长的气度,想来应该就是从未见过的府尹大人。 乐梓陶缓步进去,目光快的一扫,并没有看到江雨,显然他又被派出去了,她反而松了口气,以他的脾气,她担心他会因为她被牵扯进来。 「民女乐梓陶见过大人。」乐梓陶规规矩矩的跪行礼,没办法,她是小老百姓,上面坐的是官,她只能屈就自己的膝盖,好女能屈能伸不是。 「乐梓陶,今有昌运坊周老汉告你豆腐有毒,吃死了他的儿子,你可知罪?」府尹大人一看到她就这样问道。 乐梓陶心里一紧,一上来就问知不知罪,这府尹大人的态度有问题呀。 「回大人,民女不知。」心绪急转,乐梓陶镇定的回道,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能先乱,「我家做的豆腐,在坊间一向口碑极好,每一道工序,都是我亲自把关,道道严格,虽不敢说能予人治病,但多食对身体有好处却是实情,怎么可能吃死人呢?这中间必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明查。」 「昌运坊的乐记豆腐坊可是你的?」 「是。」乐梓陶点头。 「你且瞧瞧这五色豆腐可是你的?」府尹大人手一挥,立即有人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的正是她铺子里的五色豆腐,这豆腐也不是天天做,只逢年过节的添个彩头,而最近的,应该是清明节那天每个铺子做了一批。 乐梓陶细细打量了一番,她做的豆腐她自己当然认得出来,都是经过空间水调兑的,比起一般豆腐更细腻更q,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是。」乐梓陶点头。 「这位周老汉你可见过?」 「大人,民女的铺子一向有管事和伙计负责照应,民女也只是闲暇时才去巡视一番,对往来客人,并无接触,所以,这位老伯,民女不识。」乐梓陶顺着话,细看了周老汉一眼,心里涌上怪异的感觉,这老汉虽然穿得极好,可那张老脸、那双老手……总给她一种不搭调的感觉,但她确认,这人,她绝对不认识。 乐梓陶也没往深处想,毕竟,她只管做豆腐,这卖豆是伙计的事,不认识客人很正常嘛。 「那你可认识他?」随着府尹大人的话,一人被带了上来。 乐梓陶转头,被带上来的是个十七八岁的伙计,倒是有些似曾似相识,看着像是铺子里的伙计,但她说不出名字。 「姑娘,小的庄吉,是昌运坊铺子的伙计。」那伙计跪后,颤声说道,「小的都是严格按照姑娘和孟掌柜定的规矩办事的,小的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老头清明那天买的最后一块豆腐,别人都没事,偏偏他就出事了……」 「事情如此明确,乐梓陶,你还有何话要说?」府尹大人沉声问道。 事情如此明确?明确在哪儿?乐梓陶紧锁了眉心,这件事怕是不对劲,这别人都没事,为何最后一个人就吃死人了?她的豆腐明明都是一锅出的好不好?而且,从她这儿出豆腐开始,到达顾客手中,这中间的过程,可不是她能预料和掌控的了。 「大人,民女实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民女清明节时,四十六个坊只出了几锅五色豆腐,还请大人明查,为何这一锅所出的豆腐,就只有那么一小块夺人性命呢?」乐梓陶立即提出疑问,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到底是谁想要害她呢? 「案情如何,本官自会去查。」府尹大人勐的拍响惊堂木,问道,「本官只问你一句,你,可知罪?」 「大人,民女实不知罪在何处?还请大人明示。」乐梓陶见府尹大人这样坚持问她知不知罪,心头一恼,便想起乐书华的案子来,报案那么久,府衙也没见有人去她家查一查,也没通传她去问一问,如今却因为这漏洞百出的案件,枉想定她的罪,看来,这府尹大人也不是什么清正的好官了,想到这儿,语气便带出一丝抵抗。 「来人,上……」府尹大人板着脸,伸手便要拔出令箭。 这时,站在府尹大人身边的师爷却突然动了动,低声冲着府尹大人说道:「大人,慎思。」 府尹大人的话被打断,有些不悦的侧头看了看师爷。 师爷瞄了乐梓陶一眼,上前几步凑在府尹大人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府尹大人的神情顿时流露一丝讶然,目光在乐梓陶身上转了转,略一犹豫,手中的令箭便扔了出来:「此案疑点颇多,还需搜集证据,暂且将被告收押,容后再审,退堂!」 惊堂木响,府尹大人便起身,头也不回的回后衙去了,那师爷沖乐梓陶看了一眼,紧步跟上。 真奇怪……乐梓陶疑惑的皱眉,刚刚那昏官分明是想给她上刑有,现在却改成了收押,必定是那师爷说了什么,而那位师爷,正是之前剑兰儿带她去见过的那位。 这样一想,乐梓陶倒稍稍有些放松,想必,这师爷是看在将军府的份上,帮她说了好话吧?= 可是,如今的将军府,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啊? 乐梓陶被收押进了牢房,路上,两个捕快倒是没对她动手,也没有用锁链锁她,行事倒是比那些武候宽容许多。 「新来的?」女监中,昏暗一片,他们一进去便有一穿着衙役服的婆子迎了上来,打量乐梓陶一眼,凉凉的问,「犯了什么事儿?」 「案子未定,暂时收押,给她个干净些的子,好生招唿着。」送她进来的两个捕快之前在她铺子里得了些好处,这会儿倒也算讲些情面,帮乐梓陶说了一句好话。 「进了大牢,能有什么干净子,都一样。」婆子阴阳怪气的嘀咕一句,打开了其中一间牢房。
江雨找的我 只是,如今的空间水成了她做买卖的秘方,她自然不捨得用来洗澡,顶多就是在那婆子送来的饭里、汤里加上一滴半点儿,藉此调节自己的身体。 牢中岁月,只能透过那小小的一方窗辩别日夜。 而此时,那方窗外已是她进入这儿后第五次亮起了。 五天了吗?乐梓隐在有限的空地间转着圈活动手脚,几天来,不用做事,吃了等着睡,睡醒等着吃,她都有些……唉,也不知道铺子里怎么样了,她没有准备太多的卤,这几天,怕是耽误大家的生意了吧? 「大小姐,就是这儿。」就在乐梓陶唉声嘆气记挂生意的时候,外面传来那衙婆子谄媚的声音。 哪家大小姐来这种地方?乐梓陶停了手,调转脚步往门边走去,这牢中无聊,难得来个什么大小姐,她也想八卦一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但,还没走到门口,她便愣住了。 来的居然是杨晨泓。 「大小姐,里不干净,您还是别待太久……」衙婆子絮絮叨叨的掏出钥匙开门。 「赫婆子,少说话多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剑竹儿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 「谢谢姑娘,谢谢大小姐。」衙婆子顿时喜笑颜开,捧过银子冲着几人点头哈腰的道谢。 「外面候着。」剑竹儿抬了抬手,把衙婆子赶了出去,转头看了看乐梓陶,对杨晨泓说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在外面候着。」 「嗯。」杨晨泓的目光始终落在乐梓陶身上,便是这时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眼见剑兰儿几人退出去,看着杨晨泓缓步进来,乐梓陶的心头瞬间涌上一丝慌乱,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江雨去寻的我。」杨晨泓的声音没有掩饰,低低的隐着柔情。 「他?」乐梓陶一愣,江雨怎么会去将军府找杨晨泓呢?他根本不知道杨晨泓在将军府什么身份呀。 「你出事的时候,他被人调离,出去办事了,昨天才回,去将军府求见,幸好,他遇到的是嬷嬷。」杨晨泓简单的叙说事由,「这件事,是有人有意而为,我已经派人去查,江雨身为捕快,也领了差事在外寻找证据,若无意外,过几天,你便能出去。」 「有人有意而为?周家吗?」乐梓陶一愣,第一感觉就是周家。 「周家只是棋子。」杨晨泓摇头,比起那夜他偷偷去看她时,她似乎越发清瘦,心头不由一痛,凝望一番,他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你阿娘在时,可曾得罪了谁?」 「啊?怎么还扯到我阿娘了?」乐梓陶惊唿,心里却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难道……是康逸臣? 可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找到康逸臣的罪证,也想不明白,康逸臣怎么会看上乐书华呢?
牢中赠银镯 一想到乐梓陶竟处在这样的危机中,杨晨泓便不淡定了,才有了今天这探牢的行为。 「难道是他……」乐梓陶皱眉,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吧……」 「谁?」杨晨泓皱眉,追问道,「你知道是谁?」 「我只是猜的,没证据。」乐梓陶摇了摇头,左右瞧了瞧,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算了,没必要再麻烦他…… 杨晨泓盯着她,左手一翻递到她面前。 乐梓陶一愣,瞧了他一眼。 杨晨泓抬了抬巴,示意着,一副她不说他便不罢休的样子。 乐梓陶微一沉吟,她也吃不准是不是康逸臣做的,可是真是他,他会不会也注意到了杨晨泓?这样去,只怕更危险,还不如告诉他,让他有所防备。 想到这儿,她才缓缓伸手在他手心写一个名字。 杨晨泓惊错的看着她,低低的问:「确定?」 「嗯。」乐梓陶点头,便要退后,这时,手却被杨晨泓紧紧抓住,她顿时僵住,错愕的抬头看向他,还没待她回味过来,腕间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银能验毒,自己小心些。」杨晨泓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松开了她的手。 乐梓陶低头,腕间已多了一个银镯,上面还垂着几串银珠子。 银能验毒?他是担心有人在她的饭菜里毒吗? 「我先回了,你好好待着,外面的事有我……有我们。」杨晨泓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手捂着那镯,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乐梓陶心里五味纷杂,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便是将军府的马车也鲜少出现,唯一知道的是,将军府招了一批又一批的丫环进府,这让知道根源的她着实难受了一段时间,她还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她,没想到,现在居然会特地跑来这儿。 这是还关心她吗? 乐梓陶抚着那镯上的几串银珠子,低头默然。 她没注意的是,在她低头的光景,隔壁牢里出去了一个人…… 「姑娘居然认识将军府的大小姐,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衙婆子送走了杨晨泓等人,笑嘻嘻的回到这儿,打量了里一眼,过去提走了角度放着的马桶。 没多久,她又提了个干净的带着盖的恭桶进来放在了那儿,进进出出的几趟,已给乐梓陶添了套干净的被铺。 收拾好之后,才对乐梓陶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杨大小姐的意思,好好待着吧,有缺什么只管喊我。」 乐梓陶看着她忙忙碌碌,淡淡说道:「谢谢。」 衙婆子做完这些事,又回到乐梓陶面前,上上左左右右的打量她一番,才带着一脸不解的锁了门走了,口中还一直嘀咕:「瞧不出来,这豆腐小西施还真是水灵……」
192. 去问你阿娘 这一日,乐梓陶正无聊的盘坐在被铺上研究杨晨泓送她的银镯子,便听到那衙婆子又带了人靠近她这儿,她立即拉了袖子,盖住了镯子。 「姑娘。」进来的是一个小伙计,手中提着个食盒,自然熟的来到乐梓陶面前,沖她行礼之后,便蹲身开始打开食盒,往外取东西,「孟掌柜今日有事,便让小的代送这食盒。」 孟姑让人送的?乐梓陶打量他,站在一边看着他端东西,心里打量那伙计,她倒是觉得眼熟。 不过,那些铺子里的伙计,对她来说,哪个都只是眼熟。 「姑娘,这些都是杨大小姐亲自交待孟掌柜准备的,你尝尝。」伙计把食盒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倒是简单,三菜一汤,但都是寻常的菜式,她吃过却不是最喜欢。 更重要的是,这人同时提到了杨大小姐和孟姑,要知道,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就算杨晨泓要送东西,身边也有剑竹儿四人,怎么可能交待孟姑?孟姑没空还让个不怎么熟的小伙计过来送,冬玉她们人呢? 乐梓陶心里起了警惕,面上却平静的保持微笑看着这伙计:「辛苦了。」 「姑娘,牢里湿寒,还是先尝尝这汤,祛祛寒气吧。」伙计还挺体贴,给她舀了一碗汤递了过来。 「谢谢。」乐梓陶接过,碗中的汤应该是鱼汤,奶白奶白的,香气浓郁,借着碗中的汤,她留意了一那伙计的表情,果然瞥见他唇边带着的一丝嘲讽。 这人果然有问题。乐梓陶心里一沉,借着饮汤的动作,把碗中的汤都转进了空间里。 「还不错。」乐梓陶随意的用袖子印了印嘴角,把空碗放了回去。 伙计似乎颇为满意,退在一边看着乐梓陶:「姑娘喜欢,不妨多喝些。」 「你先回去吧。」乐梓陶不置可否的点头,拿起筷子随意拨着,而腕间银镯上的串子也不经意的垂到了菜餚上。 银串子颜色未变,想来没毒吧?乐梓陶也不知道这银器试毒的办法准不准,只一个又一个的试着,当银串子落在汤,那串上的珠子似沾了墨似的瞬间染黑。 「你……」乐梓陶把筷子一扔,冷冽的扫向来人,她铺子里还有这样的伙计?是细作吗? 「真没想到,鹤顶红也放不到你!」那伙计发现曝露竟半点儿也不惊慌,手在腰间一摸,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冲着乐梓陶就刺了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这样的狠手!!」乐梓陶避开,冷声问道。 「想知道?去问你阿娘吧!!」伙计一击不中,一转身再一次扑来。 乐书华? 乐梓陶颦眉,果然和乐书华有关吗?她没有犹豫,不避不躲的等着伙计的匕首攻到,脚步微错,伸手扣住了伙计的手腕,巧劲一吐,便反扣了他的手,另一手顺着他的胳膊一缠,身形急转,伙计便被她结结实实的反扣在了墙上。 「你……居然会功夫!!」
线索再中断 就在这时,江雨带着几个捕快出现在外面,再后面跟着剑兰儿四人。 一边,衙婆子面色如土的跟着。 乐梓陶在牢中被袭,这事儿不能说不大,几个捕快二话没说拿了那伙计,顺势端走了所有的饭菜。 「你没事吧?」江雨快上来到乐梓陶身边,扶着她的肩细细打量。 「没事。」乐梓陶摇头,「你们怎么在这儿?」 「杨大小姐寻到证据,前头府尹大人正重审此案,没想到你这儿……」江雨语气中满满的自责。 「有证据了?」乐梓陶惊喜的问道。 「对。」江雨点头,拉着乐梓陶往外走去,「别怕,豆腐中毒一事查得差不多,你没事了。」 乐梓陶松了一口气,待在这大牢里这么久,她都快长霉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杨大小姐对他用情如此深,肯为他救你。」江雨低嘆,拉着她加快脚步。 面对江雨的感嘆,乐梓陶也只剩沉默,他又怎么知道,杨晨泓就是杨大小姐啊,根本就不存在杨大小姐对杨晨泓用情深切的事。 很快,一行人跟着到了公堂上,杨晨泓的证据很全面,每一个中毒者的身份以及那天原告是什么来头,中的什么毒,又为何来栽脏嫁害,查得清清楚楚。 被抓的伙计带上了公堂,捕快送上兇器呈报牢中发生的事情,加上乐梓陶的证词,府尹大人这次倒是没有推託,直接宣了人过去检查饭菜,结果在那汤里发现了与有毒豆腐中一样的毒。 一时情急之,那伙计当场吞毒而亡。 面对这伙计的绝然,乐梓陶顿觉寒气横生,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对她母女这样的恨之入骨,不惜派这样的死士混入她铺子里,来暗杀她们。 此时,她心头也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一个想法,难道乐书华之事也是某个像康逸臣的死士做的? 「阿陶。」恍惚间,公堂上的人已散去,杨晨泓走到乐梓陶面前,担心的看着她,「你还好吧?」当然,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是一副娇柔的女声。 「我没事……」乐梓陶回过神,环顾一周,见还有不少的捕快在,那个替她说话的师爷也在,当即向杨晨泓缓缓行礼,「谢大小姐援手之恩。」 「没事了,快回家去吧。」杨晨泓伸手扶住乐梓陶,袖子掩饰,他抓得有些用力,但很快便放开,「可惜那人已死,幕后之人尚是个迷,你回去之后仍需当心,府尹大人着人细查,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多谢。」乐梓陶淡然一笑,这等通知的事情,她却是不报什么希望,只不过,回家好好清理一铺子里的人倒是真的。 「阿陶。」江雨神情有些无奈,「我还在当值,怕是不能送你回去,孟姑和康哥都在外面等着,等过几日休沐,再去看你。」 乐梓陶当然不会抱怨这些小事,更何况,此时杨晨泓也在,别人不知内情,可她知道哇,江雨不能同行,她还更自在些。 出了府衙,果然,孟姑带着冬玉四人已经等得急了,康逸臣也则带着两个小厮倚在一边,看到众人出来,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在杨晨泓身上转了转,唇边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茶楼请喝茶 无辜遭遇这一遭牢狱之灾,再看到熟悉的刘婆子,乐梓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 花了好几天,又是食补,又是泡澡,乐梓陶才算是恢復了精神。 这些天,杨晨泓几乎天天以杨家大小姐的身份来看望她,两人谁也不提以前的事,见面也只谈案件,谈线索,但,种种结果显示,那幕后之人是谁,是个迷团,便是康逸臣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乐梓陶犹豫再三,决定把她的怀疑告诉杨晨泓,以前是怕给他添祸,而现在,已经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也已经把康逸臣的名字报给了他,别的也不好再瞒。 一五一十的,乐梓陶把那夜的记忆倾诉了透底。 「真兇居然是他?!」杨晨泓吃了一惊,他知道康逸臣一直盘旋在乐梓陶身边,可他没想到真兇居然就是康逸臣,而她心里居然一直知道这个人,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谨慎心活着? 想到这会儿,心头再一次滑过深深的心疼。 「野狼应该是给他背黑锅的,可是我没有证据,没办法……」乐梓陶黯然。 「你该早些告诉我。」杨晨泓轻嘆,如果他早些知道,乐梓陶这次被陷害的机会,他怎么样也会把康逸臣给绕进去,那件事没证据又如何?这次有「证据」不就好了?但现在,说这些却是晚了,他也只能安慰乐梓陶,还有机会。 活着,就有机会。乐梓陶深深明白。 歇了几日,豆腐生意也重新开始。 铺子里的人员被孟姑几慎之又慎的疏理了几遍,清理了好几个,才算稳定了来。 一晃神,便过了大半个月。 这一日,乐梓陶忙完闲暇来,刚准备去检查那些豆腐乳,冬玉便进来回报:「小姐,杨大小姐请你茶楼喝茶。」 「茶楼喝茶?」乐梓陶惊讶,不由轻笑,「他又玩什么?」 不过,不管杨晨泓卖的什么关子,乐梓陶都没有犹豫,收拾一番,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来到茶楼,刚刚进去便有个小丫环寻上她:「阿陶姑娘,三楼天字雅室请。」 乐梓陶打量她一眼,心里有些无奈,她这人,记吃很内行,记人却有些马虎,对面前这小丫环,她也只能说眼熟,曾在杨晨泓那儿见过。 「怎么不去……」乐梓陶脚步轻快的上楼,来到天字号雅室前,边笑边伸手推开半掩的门,顿时,话哽在了喉间,里哪有杨晨泓?杨家四夫人倒有一个,只一愣神,乐梓陶迅速恢復,微躬声道歉,「四夫人,抱歉,失礼了。」 「不妨事。」杨四夫人淡淡的抬了抬手,沖边上的几个丫环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对乐梓陶说道,「坐吧。」 「四夫人,是您找我吗?」乐梓陶想了想,缓步进去。 那几个丫环低头鱼贯出门,还体贴的关上门,里顿时只剩杨四夫人和乐梓陶两个。
茶凉心更凉 乐梓陶心头疑惑重重,杨四夫人为什么借杨晨泓的名约她来这儿? 在位置上坐,她有些拘谨的看着杨四夫人,不过却没有再冒然问话,既然以这样的方式寻她过来,必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她主动追问,反而落了乘。 想到这会儿,乐梓陶微微一笑,举起茶杯了:「谢夫人好茶。」 「你想要什么?」杨四夫人看着她,突然问道。 「不好意思,夫人的话,阿陶有些听不懂。」乐梓陶坦然说道,「四夫人既然借了公的名约我来此,必是有话要对阿陶说,夫人只管直言便是,阿陶洗耳恭听。」 「好,你也是爽快人。」杨四夫人打量乐梓陶,目光中的遗憾一闪而逝,「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们泓儿了,你们不合适。」 「……」果然啊,乐梓陶心里一嘆,典型的狗血剧,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有钱的婆婆瞒着自家儿约见女主,然后呢?许以重诺还是赏以重金? 「夫人,我和公并没有什么,您多虑了。」乐梓陶无奈的开口,只不过,这杨四夫人演错了戏,她和杨晨泓早就没可能了,不,他们之间连开始都没有,谈什么离开? 「他最近天天出府寻你。」杨四夫人却不是这样想,她收回了眸,端起茶杯,拿着杯盖缓缓的拂着,淡淡说道,「你们不合适,他是我杨家唯一的根,身上肩负着传承杨家血脉的重责,而你,不合适。」 杨四夫人左一句不合适,右一句不合适,倒是让乐梓陶心头有些着恼。 「夫人,我不合适,难道那些被您选进府的丫环就合适?」乐梓陶笑盈盈的问,反正她和杨晨泓也算是无缘了,她也没巴结这位不可能成为她婆婆的杨四夫人。 「她们,至少家世清白,父母双全。」杨四夫人勐的抬眸向乐梓陶扫来,看了一眼,又垂了眸继续慢条斯理的阖着盖。 意思就是她不清白,无父无母喽。乐梓陶闻言,唇边浮现一丝讥笑,但无奈,人家说的对呀,在这个世间,她乐梓陶无父无母,还各种绯丨闻缠身,这样的名气,自然当不了进不了他们将军府的。 「而你,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伤人的话。」杨四夫人见她不语,倒是挺满意,放手中的杯,面色温和的看着乐梓陶说道,「你不是与那位阿江不错吗?他家只有一位瞎眼奶奶,等你过了门,便可当家作主,不必像其他人那样,需要多年媳妇熬成婆……」 「四夫人。」乐梓陶隐去笑意,打断了杨四夫人的话,之前说她什么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多谢四夫人操心,不过,这是阿陶自己的事。」 「总之,我要的儿媳妇必须是能生养的,而你这身形虽曼妙,却不合适生养。」杨四夫人似乎不恼乐梓陶的无礼,继续说道,「这样说,你可明白。」 「呵~~」乐梓陶不由轻笑出声,问道,「夫人,您把公当成了什么?种丨马?」 「放肆!!」杨四夫人听到这一句,顿时勃然大怒,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 「放肆?」乐梓陶讥讽的看着杨四夫人,「是我说中了夫人您的心声了吧?可怜,他堂堂男儿,打小被你们当作女儿养也就算了,到如今还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欢,不能有自己的傲气,天天的只能顶着一个杨大小姐的名,不能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真面目真身份示人,敢问夫人,您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吗?」 杨四夫人的脸色有些黑:「身为杨家孙,自有杨家孙的责任。」 「您说的没错,责任,他始终没有忘记他的责任。」乐梓陶幽幽一嘆,「所以,尽管对您往他里塞丫环的行为让他反感,他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躲到荒芜的地方,孤苦楚,因为什么?就因为他始终牢记自己的责任,牢记您是他的母亲,牢记他还是杨家唯一的根!!」 杨四夫人嘴唇微动,没说话。 「可是,夫人,您这样做,真的好吗?」乐梓陶侧头看着杨四夫人,问道,「当初选择让他成为杨家女儿,他便不能再以杨家公的身份活于世间,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您往府里招那么多的丫环,往他里塞那么多的人,如果这些年,他没把持住,那……他的身份还能瞒得去吗?悠悠之口,夫人可堵得住?」 杨四夫人冷哼一声,不作答乐梓陶的发问。 「他已经够苦,您又何必再添一把黄莲……」乐梓陶说到这儿,掩不住心头的痛,话说的漂亮,可她呢?何尝不是他心里的一颗黄莲芽? 「若,我不阻你与他一起,你可愿放弃所有,以丫环的名份进府随他一身?」杨四夫人突然平静的开口问道,显然,她考虑的方面也是周全,问出这句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乐梓陶。 「我……」乐梓陶苦笑,曾经,她也想过这样的问题,问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却没有答案。 她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江雨那边,乐书华的仇还有现在冒出来的,针对她的那只黑手,连杨晨泓都查不到的黑手,足可见其隐得多深,万一那还只有权有势的黑手,她跟在杨晨泓身边,岂不是加速杨晨泓的危险? 她当然不能这样做。 「抱歉,我现在,还做不到。」乐梓陶坦然抬头迎向杨四夫人。 杨四夫人听到这一句,眼神渐冷:「既如此,至此便断了吧。」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那被甩得一开一合的房门,乐梓陶久久不语,许久之后,她才端起那杯早就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茶凉,心更凉……经今天这一遭,她和杨晨泓是更不可能了,或许,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东窗事突发 短短几天,乐梓陶接待了二十几个原来的合作者,收到无数违约金,她瞬间成了小富婆,而豆腐生意也越发的火旺起来。 生意、生活都回归了安稳,可就在这份安稳中,端午节的前天,杨彤书闯进豆腐铺,再一次打破了乐梓陶渐渐平静的生活。 「乐梓陶,你出来!」杨彤书手持长鞭,俏眉倒立,满脸的煞气。 乐梓陶正在作坊里指点着众人操作,听到这声吼,不由一惊,快步出来。 「彤姨,出什么事了?」看到这样怒气勃然的杨彤书,乐梓陶一愣一愣的问。 「什么事?你居然还敢问我什么事?」杨彤书看到她却没有往昔的和颜悦色,咬着牙说了一句,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便袭了过来,「先吃我一鞭再说。」 「啊!」冬玉几人惊叫一声散开。 乐梓陶也是心里一惊,不敢小觑杨彤书这一鞭,快的往边上一闪,堪堪躲开杨彤书的长鞭,长鞭抽在柱上,震落几片瓦片,而柱赫然留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 「彤姨,有话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乐梓陶还没站定,杨彤书的第二鞭便缠了上来,她只好边躲边迭声问道。 「说,是不是你告的密?!」杨彤书气愤难平,长鞭被她舞成红团似的缠在乐梓陶周边。 乐梓陶躲得艰难,她并不会轻功,靠得全是她的敏捷,躲的时候难免要挨上一,一番周旋,她也没法躲开杨彤书的鞭,也没能问出个究竟,心头不免气恼,心一横,干脆便停了来,拼着再挨一的风险,伸手紧紧抓住了鞭,喝道:「彤姨,你能先把话说清楚吗?我告的什么密?说开了,若是我的错,我由你打骂,决不躲不避。」 「这可是你说的!」杨彤书这会儿的气倒是消了少许,愤愤的回了一句,收起了长鞭,迈着重重的脚步来到乐梓陶面前,瞪着她问道,「是不是你泄露了泓儿的事情?」 「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他怎么了?」乐梓陶急急的辩了一句,心头倏然一惊,急声问道。 「有人告密,抖出了泓儿的身份,现在要,皇上震怒,欲治杨家欺君之罪。」杨彤书说的快,语气中难掩悲伤,「杨家功勋卓越,皇上开恩,免去杨家满门抄斩之罪,削夺杨家护国大将军之封号,杨晨泓日后午门问斩!!他的身份,除了我们一家人便只有你知道,你说,这告密之人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们不成?」 「你说什么……」日后午门问斩……问斩……乐梓陶顿时被睛天霹雳噼中般,懵在了当场。 「是不是你?!」杨彤书上前一步,手中的鞭把直抵乐梓陶的喉咙,冷声问道,目光直直的盯着乐梓陶,想从乐梓陶脸上看出些什么。 「彤姨,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乐梓陶红了眼眶,反手抓住杨彤书的手,急急问道,「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他被关押在大理寺,任何人不得见,你进不去。」杨彤书定定的看了许久,才缓缓的松开了鞭,再一次问,「将军府被重兵包围,我是偷着出来的,就想问一问,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乐梓陶认真的回道,强压心头能一波又一波翻腾上来的惶然,他要被问斩…… 「不是你……那又会是谁……」杨彤书得了答案,颓然的跌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想我们杨家,世代守护朝廷,如今却只能落到如此地步,连唯一的独苗都……上天何其不公!!」 「他……」乐梓陶也软坐一边,满脑都是「他要被问斩了」,那久违的痛再一次涌了上来,铺天盖地,再按捺不半分。 「姑娘,不好了!」就在这时,孟姑脚上匆匆,惊慌的跑了进来,一看到杨彤书也在,她的脚步倏然收住。 「孟姑。」冬玉从作坊的门内快步跑出来,冲着孟姑小声的说了一句。 「姑娘已经知道了?」孟姑难过的看着乐梓陶,「各个坊都已经贴出了皇榜告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杨家大小姐实则男扮女装,罪犯欺君,天后……姑娘,快想想办法,救救公吧,杨家满门忠良,如今就剩公一个男丁,可不能就这样……这样……」 说到这儿,孟姑自己也说不去,欺君大罪,要怎么救? 「救……」乐梓陶还有些茫然,眼前似乎浮现了种种和杨晨泓相识相知的种种,一颗心似被万蚊噬咬般的难受。 「阿陶,泓儿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你,若有可能,那天,你能去送送他吗?」杨彤书发泄了一会儿情绪,这会儿抬头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就算是,了却他的最后心愿,让他知道,不是你卖了他,让他走得心里舒坦些……」 「彤姨,事情就没有半点儿迴旋余地了吗?」乐梓陶勐然摇头,紧紧抓住杨彤书的手,抱着一丝希翼问道。 「圣旨已……」杨彤书黯然的摇了摇头,抽出了手,「我该回去了,若是让人发现将军府里少了一人,只怕,满门难保……」 说到这儿,她深深的看了乐梓陶一眼,又看了看一边的孟姑,纵身离开。 「姑娘……」孟姑欲言又止。 「姑娘……」冬玉五人也纷纷聚了过来。 「救……怎么救……」乐梓陶这时倒是冷静了来,在院里踱步沉思着,她该怎么做才能把杨晨泓救来? 杨彤书所说的圣旨已,她倒是不在意,多少电视剧里演的不就是这样吗?关键时候「刀留」……但,她得寻找到一个能助她逆袭的人才好,可她却并不认识任何一位权贵,怎么说得动皇上改变主意?
肯为他而死 她必须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三天救出杨晨泓。 可是,该怎么救呢? 除了坊正,她并不认识别的权贵,再说,这件事还非皇帝不可更改。 到底是谁告的密?乐梓陶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心里不由烦躁,对那个告密者更是恨意横生。 她并没有把杨晨泓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相反,她倒是觉得将军府里漏洞最大,杨晨泓男扮女装只是对外,在府里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而将军府里这么多人,难道每一个人对杨家都是死忠吗? 这不可能! 更何况,杨四夫人还往府里招了那么多的女人…… 这个昏了头的女人,之前还警告她如何如何,现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混帐事了吧? 乐梓陶忍不住狠狠的捶了一桌子,重重的咬了咬牙关。 不行,她得先去一趟将军府探探情况…… 「姑娘。」孟姑轻声在外面叩门。 「进来。」乐梓陶随口应了一句。 「姑娘,求姑娘务必想办法搭救公子。」孟姑进门,竟就对着乐梓陶跪。 「孟姑,您这是做什么?」乐梓陶疑惑的看着孟姑问道,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请姑娘恕罪,公子实对我有恩,当日他寻我前来助姑娘一臂之力,我才带着春玉几人前来投奔姑娘。」孟姑说出自己几人身份,「如今公子有难,我五人必不能袖手旁观,若姑娘没有良策,我们……」 「你们待怎样?」乐梓陶突然问道。 「我等只好去劫法场,能救公子自然是好,若救不出,便让我五人陪着公子去,黄泉路上,公子也不至于孤苦无人照料。」孟姑说到这儿,眼睛直直看着乐梓陶,流露着一丝不满,杨晨泓为乐梓陶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相反,倒是乐梓陶有些心思不定,和江雨过往太密,只不过,当时是公子自己决定,她也不好说什么,可现在…… 「你们肯为他而死?」乐梓陶浮躁的心突然平静了来,她缓缓坐回桌边,看着孟姑问道。 「我们几人的命是公子救的,如今追随公子而去,也算是还上这一命罢了。」孟姑眼神坚定。 「起来说话。」乐梓陶伸了伸手,「你们怎么认识他的?外面又有几个知道他的身份,都说说。」 「姑娘,等救出了公子,再说这些事不迟啊。」孟姑有些急躁,起身是起身了,却是急步走到乐梓陶面前急急说道。 「孟姑,你觉得,这件事正常吗?」乐梓陶却突然问道,「这几日,你可曾听闻有大批的队伍进坊?为什么,将军府就被悄无声息的拿了?杨晨泓被带往大理寺,不从坊门出去吗?可一切,却是悄无声息……」 孟姑听到这儿,顿时愣住,也对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的发生?怎么可能到这会儿皇榜出了都没有半点儿动静? 「答案怕是只有一个。」乐梓陶嘆气,站了起来,看着孟姑说道,「你们肯为他死,我又何偿不是?可现在,我们慌不得,将军府已被人控制,她们想做什么怕是难了,现在只能靠我们,寻找契机营救公子。」 「姑娘,需要怎么做,尽管直说。」孟姑立即表态。 「你们歇着,我先去一趟将军府。」乐梓陶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边叮嘱,「若我天亮未回,你们一切照旧,该做豆腐就做豆腐,该做生意就做生意,切不可让任何人看出我们有何动作。」 「这……」孟姑略一犹豫。 「这是个局,我们都陷在局里,枉动不得。」乐梓陶经过孟姑身边时,驻足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孟姑看着这样的乐梓陶,心里突然一定,躬身应道。
夜潜将军府 月黑风高,原本就肃穆的将军府,此时更添了一分狰狞。 乐梓陶隐在暗处,看着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的军士,不由皱眉,这一路,巡逻的武侯和坊丁比平时不知道多了几倍,她全靠自己的空间才到了这儿,可是,空间也是有弊端的,就是在哪里进去,还在哪儿出来,这会儿,这么多的人,她却是没办法再凭藉空间翻入将军府了,而且,谁知道将军府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不过,杨彤书能熘出来,想必必有一处地方有漏洞,杨彤书能出来,她就能进去。 乐梓陶沉心,细细观察着四周,好半晌,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没有犹豫,她悄然潜返,来到了那废园子外,那园子外也有军士守着,可是,比起将军府外,却是稀疏不少。 就这儿!乐梓陶警惕的左右瞧了瞧,从缺口翻了过去。 之前来这儿,都是和杨晨泓一起在那小楼前,她也没细细探索过,这会儿也只能凭藉着对将军府的方向去摸进。 但,废园子里,也驻了不少的军士,等到她寻到将军府一墙之隔的那道墙时,已费去了一个时辰,月芽儿已然当空。 可是,那墙却有两人多高,她不会轻功,又没有工具,哪里能翻得过去。 乐梓陶不由嘆气,四观望一番,发现边上倒是有不少的树枝和野藤,便蹲了过去,利用那些树枝和野藤扎梯子。 这一扎,又是小半个时辰。 不过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废,她成功的翻了上去,顺势便把这梯子收在了空间里,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她进来的地方似乎是将军府的后花园,倒是挺清静。 乐梓陶抬头看了看天色,快步往那个月牙门走去,她得快些找到杨彤书才好,将军府里,也只有杨彤书和剑兰儿几人是她熟悉的,其他人……还是算了。 将军府里,亭台楼阁林立,接着一个又一个游廊,府里一片安静,一路走过,竟连个人影都没有遇到。 乐梓陶一边庆幸,一边又不免皱眉,这么大的府,没个人带路也不成呀,她还得在天亮之前离开,这可怎么办? 对了,杨家都是女的,应该都住在后院才是……乐梓陶想到这儿,找了个有树的地方,爬了上去,俯在墙头,打量起别处情况,果然就看到左前方有个大院子灯火通明。 那个位置,处在将军府的正中间,想来应该是老夫人的院子吧?现在既然找不到杨彤书,直接找老夫人也可以,相信,老夫人必定不会希望杨晨泓出事,对她的到来必也不会为难。 乐梓陶心思急转,确定了方向,又顺着那棵树滑,悄无声息的往前摸去,一路遇到几队府里巡逻的护院,她都利用空间避开,直到逼近了那院子,她听到了剑兰儿几人的声音。 「都是那个女人,要不是为了她,公子怎么会……」是剑梅儿的声音,语气中满满的气愤。 「阿陶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害公子的。」剑竹儿柔柔的说道。 「就算不是她害的,也是她惹的事,要不是为了救她,公子怎么可能会动用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引起旁人注意?这小二十年都相安无安,偏偏认识了她就出事了。」剑梅儿还是不忿。 「现在说这这些有什么用?还有三天……我们又出不去。」剑兰儿哽咽着说道。 「今日彤小姐去寻了那女人,不知道回来怎么说的。」剑菊儿郁郁的问。 「剑兰儿、剑竹儿。」乐梓陶确定没有别的人,从暗处现出身走到她们面前。 「啊……」剑兰儿走在最前面,被突然出来的人给吓着,惊唿半句,被一边的剑竹儿快的捂住了嘴。 「阿陶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剑竹儿压低了声音震惊的问道。 「彤姨能出去,我自然也能进得来。」乐梓陶打量四,低声说道,「我要见老夫人,要事相商。」
事情有蹊跷 「你……怎么进来的?」杨彤书目瞪口呆的指着乐梓陶,先开了口。 「彤姨能出去,我自然也能进来。」乐梓陶微微一笑,冲着上的老夫人曲膝行礼,「阿陶拜见老夫人,深夜惊扰,实属无奈,还请老夫人莫怪。」 「都这个时候了,不必讲这些虚礼。」老夫人虽然吃惊,却是头一个淡定来的,亲自扶起了乐梓陶。 「老夫人,您可有办法让我见到皇上。」乐梓陶也不迂迴,直奔主题。 「你为何想见皇上?」老夫人打量她一番,问道。 「此事蹊跷。」乐梓陶顾不得和旁人行礼,迳自说道,「将军府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公被带往大理寺,这么大的事,坊间竟无半点儿动静,若说公欺君事发,也断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如今,想救人,寻其他人已经无用,只有直接面见皇上,禀明苦衷,或许,皇上会念在杨家一门忠烈份上,收回圣命,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办。」 「你这想法,方才我等正说到,不过,想让皇上收回圣命,谈何容易。」老夫人听到这儿嘆了口气,倒是没把她当外人,继续说道,「如你所说,此事实有蹊跷,杨家荣耀功勋已是过往,如今却仍占着护国大将军之名,岂能不被人觑觎?这一次,也是我们自己挖了个坑,等着他人来把我们埋上罢了。」 「姨母已经提出要见皇上,但……被拒了。」杨彤书在一边轻声解释道,无疑是告诉乐梓陶,这条行不通。 「老夫人出不去,那府外的人呢?」乐梓陶不想就这样放弃。 「府外的人……」杨彤书吃惊的看着乐梓陶,「你想……纵然是让你见到皇上,你怎么说服皇上改变主意?」 「我不知道,如今也只有试试。」乐梓陶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试……你当皇上是谁都想见就能见的?你没有把握,去了也是送死!」杨彤书顿时气急败坏的嚷嚷道。 「没试过的事,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送死?」乐梓陶问的淡然。 「阿陶,你不惜冒险潜入将军府,可是有了什么主意?」老夫人抬了抬手,阻止了众人的疑问,看向乐梓陶的眼中带着一丝洞悉。 「老夫人,我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只不过是有些想法。」乐梓陶没有隐瞒,不过这会儿在场的人多,她也不好多说,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说道,「阿陶心里还有几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哎呀,阿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还不赶紧说说。」杨彤书着急的说道。 乐梓陶犹豫着,再一次扫了众人一眼。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晚谁也没来过。」老夫人若有所思,稍后,眼色冽厉的扫向众人站了起来,「我乏了,阿陶,不介意送我进去吧?」 「荣幸之至。」乐梓陶淡淡一笑。
阿陶的办法 「说吧,这儿没别人。」老夫人坐在榻上,看着乐梓陶正色说道。 乐梓陶打量着几人,杨彤书的性,她是见识过的,想来应该对杨晨泓不会有什么私心,杨四夫人是杨晨泓的亲娘,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可其他几个,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和杨晨泓的关系呢。 「阿陶,这位是雪姨,是泓儿的大姨母,这位是二姨母琳姨,这位是小姨母咏姨,你放心,在场这几人都是泓儿至亲之人,绝不会害他半分。」到底还是杨彤书知道乐梓陶的顾虑,开口给她介绍道。 「老夫人,我想请问您一句,杨家所谓的诅咒,真的是老天爷降罪吗?」乐梓陶这才开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杨四夫人顿时皱了眉,不满的看着乐梓陶斥道,「你如此做作引我们到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老夫人,您信吗?」乐梓陶没有理会杨四夫人,迳自看着老夫人说道,她需要的是老夫人的支持,「反正,我是不信的,若老天爷真的这么灵,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的冤魂?又怎么会让杨家一门忠良落得如此场?」 「你都知道些什么?」老夫人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平静的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我又想救他,所以,我来了。」乐梓陶继续说道,「救他的办法,还在老夫人您这儿。」 「说来听听。」老夫人听到这句,倒是露出一丝讶异。 「我听彤姨说,皇上怜惜杨家功勋,念在杨家一门忠良,才赦免了满门抄斩之罪。」乐梓陶细说从头,道出实情,「相信,害杨家的这奸佞必也是从杨家功勋入手。」 「哎呀,阿陶,你就快说你的主意吧,绕半天,我怎么越听越煳涂了。」杨彤书心急,催促道。 「彤书。」老夫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阿陶莫理她,继续。」 「杨家功勋,可致命,也可救命,这是其一。」乐梓陶沖杨彤书微一颌,也不绕弯,「请老夫人允许,准我将杨家世代功勋公诸于世。」 「好。」老夫人眼中的精光一闪即瞬,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 「其二,杨家这些年的怪象,没有半点儿线吗?」乐梓陶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老夫人沉吟着,「但」字后面如何,她没有说去,但乐梓陶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老夫人怀疑过,查过,但却都没有线。 「老夫人心里有人选?」乐梓陶问道。 「没有证据也不好随意胡言,此事以后再查不迟。」老夫人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老夫人,这是第二个说服皇上的理由。」乐梓陶只好明说。 「这……这能说服皇上改变主意吗?」杨四夫人质疑的问。 「阿陶,你有几成把握?」老夫人沉吟半晌,忽而问道。 「……」乐梓陶顿时沉默,有几成把握她也不知道,只不过,她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做罢了。 「罢了,有办法总比没主意的好,彤书,你全力相助阿陶,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老夫人嘆了一口气,总算点头,「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若真不行,到时候……拼着这一条老命,也得护孙儿一条命!」
近在咫尺间 可今年的端阳节,却多了一件震惊人心的事:护国大将军府唯一的公子将于午时三刻问斩于午门前。 午门,而不是菜市口,足见皇帝之震怒! 一大早,无数百姓纷纷涌往午门。 乐梓陶今天也没有开门营业,今天,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午时未至,午门前已是人山人海,乐梓陶沖孟姑使了个眼色,孟姑立即带着冬玉几人往边上分散,而乐梓陶的目标,则是那午门内的九龙登闻鼓,只是这会儿,那门前御林军守卫严谨,她根本过不去,只能等待时机。 这还是从杨彤书那儿挖出来的面圣的办法,只有敲响这九龙登闻鼓,才能避开府尹大人,直接向皇帝鸣冤,到时候就看乐梓陶发挥了。 乐梓陶看着那收拾的整洁的刑台,心里沉甸甸的,杨家的人已经被带到了边上,被军士团团拦住,虽然那儿也给老夫人配了座椅,但被软禁的意味十足。 「阿陶。」乐梓陶缓缓靠近,还没到面前,身前便响起了江雨低声唿唤。 「阿江,你怎么……」乐梓陶这才回过神,不过,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配刀,立即便明白过来了了,微沉了眸,乐梓陶咬了咬唇,抬手拔入头上的木钗,带着歉疚看向江雨,「对不起。」 「那个人,就是他吗?」江雨双眼中还带着血丝,他看着乐梓陶,低低的问。 「是。」乐梓陶没有迴避,郑重的点头,事到如今,她怎么还能瞒着江雨?更没办法……「对不起。」 江雨神情伤感,看着她许久,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木钗,声音极轻极轻:「这是送你的,你不用还给我。」 「可是……」乐梓陶欲言又止,这木钗代表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可现在,她怎么配带这个? 江雨看了她一眼,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阿江……」乐梓陶看着江雨的背影,心头黯然,她终究还是伤江雨最深。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街道那头传来一阵骚动,却是重兵押送杨晨泓的囚车到了。 乐梓陶顾不得江雨,把手的木钗随腰间袋子里一塞,便往前面挤去。 杨晨泓身穿灰色囚衣,披枷戴锁的站在囚车里,缓缓行来。 「没想到,杨家大小姐居然是男的,唉,也真难为了他,一门忠烈,落得现在断子绝孙的境地……」 人群中纷纷响起唏嘘声。 乐梓陶置若罔闻,她此时的全副心神全在杨晨泓身上。 他身上的衣衫倒是干净,看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刑责,只是那脸明显的消瘦了,此时,神情平静的看着两边的人,没有半点儿波澜。 等着我……乐梓陶站在原地,在心里说道,她没有冒然扑上去,这件事的成败,并不在于法场上,而在于那九龙登闻鼓能不能敲响。 杨晨泓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突然之间,他似有感悟般侧头往乐梓陶这边看了过来。 一定要等着我!乐梓陶迎视着他,无声的说道,她不知道杨晨泓是不是有误会是她告的密,她也不知道此时他能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但,她就是说了。 这一刻,乐梓陶的决心更甚。
似隔万重山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时光似乎就此停止,他们之间,再看不到别人,听不到别人。 就在囚车停,杨晨泓被拉囚车的那一瞬,他温柔一笑,唇动了动。 好好活着! 这是她对他的牵挂,此时此刻,却成了他对她的嘱託。 大家都要好好活着才是……乐梓陶咬着唇,压心头的悲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她不能冲动!! 杨晨泓被押囚车,解去了颈上枷锁,只着手鍊脚链被绑上刑台的木桩上。 「泓儿!!」杨家那边出现躁动,老夫人被杨彤书和杨彤雪扶住,悲伤的看着刑台上的杨晨泓,而杨四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公子!!」剑兰儿四人跪了一地。 四周,却是层层军士,隔断了一家人,只能远远而望。 刑台正对着的监斩台上,三个身着官服的官员缓缓而来,在台上落座,正中间那个,身着紫色官服,看起来品级不小,落座前,他冲着杨老夫人那边微微颌首致意,才坐了去。 乐梓陶一直关注着全场,看到这一幕,心里略有所悟,那个人对杨家应该算是比较尊重,一会儿成功的机率显然增加不少。 「犯人杨晨泓,罔顾纲纪,男扮女身,欺君罔上,试图逃避军责,现圣上怜杨家功勋,特赦连坐之罪,削夺护国大将军一职,主犯杨晨泓判斩立决,以敬效尤。」三人坐定,左边着红袍的官员立即起身,冲着众人大声宣告。 顿时引起众人喧譁。 试图逃避军责? 乐梓陶皱了皱眉,这人的话还真的挺会挑词,这话一出来,让那些百姓们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杨晨泓是害怕上战场而男扮女装吗?那样,只怕会激起民怨,杨晨泓就算活来,怕也会被他们所瞧不起。 乐梓陶左右张望一番,无奈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根本看不到孟姑等人的身影。 这却是失策了……她不由有些着急。 「验明正身!」监斩台上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监斩官的令箭掷,立即有人上去核对了杨晨泓的身份,接着,绑着杨晨泓的那木桩缓缓放,杨晨泓被仰放了去。 乐梓陶心里不由大急,孟姑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掐着正午的时辰上场的吗?难道是因为人太多,挤不上来了吗?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丝乐之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来了……乐梓陶这才心里一松,立即那边过去,果然,孟姑领着那小戏班的一干人赶了过来。 「阿陶姐姐。」桃妮冲着乐梓陶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放心。 乐梓陶沖他们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前面。 「阿陶,你做什么?」负责秩序的江雨注意到乐梓陶靠近,低声警告道,「你别胡来,府尹大人了令,任何人擅闯刑场,一律同罪论处!!」 「阿江,让我过去,我必须去。」乐梓陶眼中流露坚决,她必须过去,一来是让这些戏班的人过去开演,二来也是因为那午门在监斩台后面,她根本不可能人群中挤过去,而她的空间,也没有瞬移的功能,她只能趁着这个机会,等人注意力被牵制再冲过去。
来献戏送行 江雨盯着乐梓陶,喉丨结滑动,终究没有说出什么,黯然的退后半步。 「对不起。」乐梓陶说话之际,伸手掏出了那木钗塞在江雨手里,今天这一去,她自己的结局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更不能让江雨受她所累,清了,倒也能了断他们之间的这一段。 江雨绷着脸,紧紧握住木钗,也紧紧的握住了乐梓陶的手。 乐梓陶深深看了他一眼,另一只手突然抓他的手腕,一扣一推,江雨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而身后的孟姑几人也见机拥着乐梓陶闯了过去。 「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刑场!」监斩台上那红袍的官员指着这边大喝,「来人!拿!!」 一声令,唿啦啦一阵,乐梓陶等人被一群手持长枪的军士给团团围住。 「姑娘,中间那位就是忠国公许昱功,当初与杨家老将军是至交好友,左边那是大理寺卿秦裴,右边那位是刑部尚书君之承。」孟姑在乐梓陶身后快的说道,「三人中,秦裴与将军府有过节,而君大人倒是没什么旧怨,但也没有什么往来。」 「退!」 孟姑与乐梓陶的交谈不过在须臾之间,乐梓陶还没反应,奉命而来的军士却已挺着长枪向几人逼来。 「退!!」 「民女乐梓陶,今特来为杨公子送行,还请许公恩准!!」乐梓陶不理会身前这些长枪,急走两步,冲着监斩台上几人高声喊道。 「退!!」军士们再一次挺近一步,其中一根长枪直指乐梓陶喉间。 乐梓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格,巧力使这人退后,从缝隙便钻了过去,直奔监斩台,直接朝着那三人跪,高声重复道:「民女乐梓陶,今特来为杨公子送行,还请许公恩准!!」 「退!!」那几个军士忙跟了上来在,长枪一挺便要将乐梓陶架。 「且慢。」坐在最中间的许昱功抬了抬掌适时开口,「你是何人?怎会认识我?」 「许公与杨老将军,一文一武,并称双雄,举国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民女乐梓陶自幼便听闻许公与杨老将军盛名美绩,今日能得见许公真颜,亦是民女之幸。」乐梓陶毫不吝啬的送上恭维的话,「还请许公念在杨老将军的情面,容民女圆公子最后一愿。」 「最后一愿?有何说法?」许昱功看着乐梓陶,倒是来了兴趣。 「民女与公子曾有约,再去看一次戏,可谁知,戏未编全,公子便遭此大劫,无奈,皇命难违,民女无计可施,只得请了戏班子前来为公子送行。」乐梓陶侃侃而谈,此时已是午时之始,而她排的戏,非一个时辰演绎不完,只要能拖得这时间,再以戏中故事带动围观百姓共鸣,她就有机会混入午门之内。 「送戏?」许昱功一愣。 一边的秦裴冷哼一声,斥道:「胡闹,这是刑场,不是戏园子。」 「大人,人之将死,难道连这点儿遗愿也不能满足吗?」乐梓陶立即诘问。 「君大人,你看此事可行?」许昱功看了乐梓陶一眼,转头看了君之承一眼,笑呵呵的问道。 「依官之见,只是圆一个遗愿而已,没必要这样较真,好歹,也是杨家之后。」君之承打量着乐梓陶,浅笑着向许昱功拱了拱手。
戏说忠义事 得到同意,于是,乐梓陶立即谢过三人,挥手让孟姑带人上前,拉开了架式,自己则回身看向杨晨泓。 杨晨泓被绑在架子上,侧头痴痴的看着乐梓陶,她的出现,让他狂喜,却也让他悲伤担心。 「许公,可否再行个方便,让他好好看完这最后一场?」乐梓陶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再一次朝许昱功行礼请求。 「准。」这是小事,倒也没什么不可,许昱功也没有再问身边两人,便点头答应。 杨晨泓被重新扶了起来,虽然依然五花大绑,但好歹能站得舒服些。 戏班子很快就各就各位,丝乐声起,桃妮等人也开始上场。 戏中,杨家、许家祖先与先祖皇帝识于微时,一起走南闯北,一起参军,一起征驰疆场,在群雄并起的那个乱世年代,助先祖皇帝成功逐鹿,后,又替先祖皇帝一统四疆,许家渐渐走上文臣谋士之路,而杨家却是一如既往的为皇家镇守边疆,屡建奇功。 两场后,故事剧变,到了杨晨泓的祖奶奶那一辈,杨家一门十六名男丁同时出战,对敌天龙关,个个骁勇善战,却个个惨死沙场。 第三场,当时的杨家女主人带着一门妇孺幼子,跪于门外,迎回十六樽棺棂,哭倒于众。 第四场,杨家女主人跪哭灵堂,对天祈愿:愿杨家从此代代生女,再不愿受这白髮送黑髮的痛。 而后面,杨家女主人的祈愿竟一语成真,从此杨家竟奇怪的再没有男丁出生,原来留在家里的幼子继续长大,生的依然是女儿,而他们,继续前赴边疆,继续一去不返,更怪异的是,到后来,随着杨家每个新生命的降生,其生父便纷纷暴毙,杨家成了禁忌,无人再敢入赘将军府,也不敢再娶将门女。 直到杨四夫人遇到一个外地来的书生,两人一见衷情,那书生听闻杨府禁忌,不顾安危,毅然入赘杨家,但,随着杨晨泓的降生,书生不可避免的突然猝死。 而老夫人,悲痛家门伤心事之余,又惶恐杨晨泓走上先辈之路,纠结又纠结后,作这决定:男儿当作女儿养!! 所有的故事都出自杨彤书的支援,杨家家史自有传家的记录,再加上乐梓陶又细问了杨老夫人和杨四夫人,为了救杨晨泓,两人也是毫不隐瞒,到此时演绎出来,老夫人那时的纠结犹豫,杨四夫人与那书生的缠绵爱情,都被乐梓陶编成了简单而又精略的戏词,经戏班子这一演绎,杨家的故事就被这样惟妙惟肖的展现于人前。 无论是监斩台上的三人还是围观的百姓,都被那悽美的唱词和氛围给带了进去,便是杨家众人也都沉浸在哀痛中,杨家昔日的壮烈,是他们的骄傲,他们不悔,可今日无奈的处境…… 「不能杀杨家后人!!」 突然之间,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了千层浪,整个观望的百姓人群都开始狂喊:「不能杀忠良之后!!」 「不能杀将军后人!!」
拦门五军士 「来人,那个乐梓陶呢?」秦裴腾的起身,喊过身边的人问道。 许昱功和君之承却是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复杂,又隐隐的流露一丝赞许,那个小姑娘,不可小觑啊,但是,这会儿人去哪了?她真的只是来送一场戏的吗?两人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 乐梓陶此时,已经退到了午门边,现场的军士们虽然没有和百姓们一样狂喊出声,可她看得出来,这些为兵为将的人,心中的大英雄无疑就是杨家那些英雄们,此时看到杨家的场,心里会怎么想? 「站住!」但,乐梓陶在外面走没人阻拦,想进入午门,却是另一回事,她刚刚踏进,马上便被里面站岗的几个军士给拦住了。 「小姑娘,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退。」站在乐梓陶面前的是个中年人,穿的铠甲与其他人不同,想来也有些职位,他的双眼还泛着红,对乐梓陶说话的语气也算温和,并没有强横的逼她退出去。 「将军请放我进去,我要击鼓鸣冤。」乐梓陶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秦裴在找她,而且这会儿已经误了时辰,孟姑她们也只能拦得一时,可拦不住长久,她得加快速度才行。 「有冤去府衙便可,此处的九龙登闻鼓可不是谁都能击的,莫要胡闹,当心小命不保。」中年将士微愣,带着一丝警告说道。 「杨家有天大的冤,府衙若能管,也不会有今天这齣戏了。」乐梓陶急急说道,「将军,杨家满门忠义,百姓有所不知倒也罢,可你们,身在军伍,必定比他们知晓的要多,您觉得,杨晨泓真的该死吗?杨家这些年无辜枉死的人难道真的是老天在罚杨家吗?若,忠良还要被罚,你们为国为民又是为了什么?」 「这……」中年将士微一犹豫,目光看向刑台上的杨晨泓,眸色复杂,「罢了,当年老将军于我有恩,我今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后人就这样……但,小姑娘,我等职责所在,不能轻易放你过去,还有,九龙登闻鼓一响,击鼓者必得先过钉板才能面圣,你一小姑娘,能行吗?」 「只要能见到皇上,能救他,不行也得行。」乐梓陶目光灼灼,滚钉板吗?那钉板的原理,她倒也知晓一二,一根钉或许能扎死人,可那密密麻麻的钉板,想来也只是伤及皮肉罢了,只要能活着见到皇帝,她怎么样都要试试。 「……」中年将士被乐梓陶坚决惊到,不过,转瞬间,他也有了决定,手中佩刀倏然出鞘。 乐梓陶顿时大惊,这人刚刚还说杨老将军于他有恩,可这会儿抽刀是做什么?不会是…… 正惊疑间,却见那中年将士勐的挥刀往自己的肩上一刀划去,一边低声喝道:「鼓在午门内右侧,还不快去!」 乐梓陶还没回神,只见一同守门的四名军士也依样画葫芦往各自手脚上招唿了一刀。 「你们……」 「姑娘快走,此时已近午时末了!!」中年将士催促道,和那四名军士便东倒西歪的让开。 这会儿,乐梓陶哪里还能明白不过来呢?她正色冲着众人深深一躬,快的跑了进去。
白铠小将军 乐梓陶顾不得细看,匆匆往那边跑。 午门内留守各处的军士不少,看到这儿竟然多了一个小姑娘,纷纷往这边聚来。 「什么人?!站住!!」 几处同时大喝要,顿时惊动了内外不少人。 乐梓陶回头瞧了一眼,只见午门外也有人沖了进来,她更不敢迟疑,快速冲上石台,但,登闻鼓边的城墙上沖的一队军士与她同时到达,不待她拿起鼓槌,对方当首一人已提枪刺了过来。 乐梓陶迅速抓住枪桿,顺势起一脚,踢向那人胸口,时间紧急,她只能全力一拼,要不然等所有军士围上,她只怕要功亏一馈了! 但,她的身手不错,却不似这些身经百战挑选出来的守护皇宫的军士,几个回合来,她便吃了亏,右臂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接紧着,腿上也是一痛。 糟!!乐梓陶心里一惊,剧痛传来,却让她更加清醒。 一个迴旋,再次踢开靠近的军士,乐梓陶不管不顾的冲上石台,也顾不得拿那鼓槌,直接一拳轰在登闻鼓上。 「咚!」沉闷的鼓声盪开,震得她手腕生疼,还未站稳的脚步也被这反震弹开,踉跄着后跌而去。 身后是紧跟而来的枪,这一跌,她必死无疑! 乐梓陶心头一凉,难道,她要在这众目睽睽之,躲进空间吗?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掠而来,手中寒光大盛,直击她的背后。 对方来得太快,乐梓陶这会儿想躲也是不及,她不由绝望的闭上眼,登闻鼓是响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见到皇帝替杨晨泓喊冤,杨晨泓行刑在即,她却…… 罢了,就当是,黄泉路上与他作伴! 乐梓陶想到这儿,整个人一松懈,直直的跌落。 那道人影腾空而来,手中那泛着寒光的长枪直捣乐梓陶后背,横着挡那些军士们的枪,接着,那人稳稳落地,手中长枪一震,军士们的枪纷纷被震开,枪身反弹,敲在乐梓陶背上,将她推向了登闻鼓。 乐梓陶被反弹的復又往前扑去,脚步意识的紧跟几步,她的胳膊被人住,身形顿时稳住。 「姑娘,登闻鼓只响了一,你还需补上两方可行哦。」身边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提醒道。 她没死?乐梓陶一愣,瞬的睁开眼睛看向帮了她一把的那个人,只见,她面前站着一个白铠小将,手持一把银枪,威风凛凛,面目被头盔盖去大半,又背光而立,看不清容貌,可乐梓陶心里,却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姑娘,你没事吧?」白铠小将见乐梓陶没反应,不由奇怪,再次提醒道,「你若是为了杨晨泓而来,再不抓紧些,怕是要白费这番心思了。」 杨晨泓!乐梓陶倏然惊醒,也顾不得道谢,挣脱了白铠小将的手,忍痛沖向登闻鼓,拿起鼓槌「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沉闷的鼓声传开,远处竟传来了回应的鼓声,咚~咚咚~远远的直达深宫。 乐梓陶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成功,她有些茫然,她来敲登闻鼓的事,连杨彤书都没有告诉,知情的也只有孟姑一人,而孟姑所知,也并不多,只说是前朝曾有敲响过这登闻鼓,不过,那已是百余年前的事了。 「这位将军,能否提点民女,接来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行刑?」乐梓陶想到还在刑台上的杨晨泓,心里一慌,冲着那白铠小将求助道。 她没有发现,自打她敲响头一声鼓,那些围过来的军士便都收了枪,肃穆的围观。
是我击的鼓 「我若受不住,还请将军相助,将这血书上呈皇上。」乐梓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这一番折腾,手臂和腿上已染满了血迹,此时被白铠小将提醒,剧痛再次袭来,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紧咬了咬牙,从腰间取出一方白布,抖开之后,上面满满的红色的字,当然,她是决不会告诉他们,这上面的血只不过是鸡血……咳咳! 「姑娘放心,我定护姑娘到达圣听,承上血书。」那白铠小将的语气变得郑重,他把手中的长枪交给边上的军士,双手接过乐梓陶手中的血书,瞟上一眼之后,他迅速的收了起来。 这时,秦裴的人迅速涌了进来:「何人击豉?!」 乐梓陶看了白铠小将一眼,有些疑惑。 「他是大理寺卿,有权过问,不过你放心,滚过钉板,你就能见到皇上,他奈何不了你,也杀不了杨晨泓了。」白铠小将压低声音,说得快。 「多谢,不知将军名讳?若阿陶今日不死,他日定当重谢。」乐梓陶这才上前一步,小声谢过白铠小将。 「我叫君沐凡。」白铠小将侧身,阳光,露出俊逸如削般的眉目,眸光熠熠,灿若星晖。 乐梓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不过此时也来不及说别的,她要做的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是我击的鼓。」 秦裴的人倒是没为难她,迅速的带着她出午门。 乐梓陶有些犹豫,回头看了君沐凡一眼。 君沐凡已经重新握了他的银枪,带着军士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看到他跟着,乐梓陶心里稍安,跟着那些人再一次站到了监斩台前。 「阿陶……阿陶!!」杨彤书惊唿,她此时才知乐梓陶安排这齣戏的深意,不由懊悔的直跺脚,「哎,我怎么这么笨,居然没猜到她的用意。」 「这个阿陶姑娘,对我们家泓儿倒是用情至深。」杨彤雪看着乐梓陶的方向长嘆道。 「又是你!」秦裴看到乐梓陶,不由怒目相对。 「乐梓陶,为何闯午门击登闻鼓?」这,连许昱功都坐不住了,惊讶的问。 「回许公,乐梓陶闯午门击鼓,为的是这一篇血书,为杨晨泓鸣冤。」君沐凡在一边高举着血书说道。 秦裴脸带怒意,却也无可奈何,大手一挥:「暂停行刑,备钉板!!」 「阿陶!不要!」原本一直安静的杨晨泓此时却勐烈的挣扎起来,冲着乐梓陶的方向撕心裂肺般的吼道,「别去!!」 乐梓陶抬头,平静的看着挣扎的杨晨泓,阳光,他髮髻已乱,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逸。 也难怪他能扮演女子公然出现人前,这份容颜,身为女子的她都自嘆不如。 乐梓陶不由微微一笑,不发一语。 「别去……」杨晨泓眼中流露着哀求和心疼,刚刚只是一瞬,便不见了她的身影,却没想到她竟是闯入了午门,看她身上的伤,必定是与人恶斗了一场,现在还要去滚钉板,这无疑是凶多吉少…… 而一边维护着秩序的江雨,此时也是红了双目,木然的看着乐梓陶的方向,唯有那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才泄露了他此时此刻紧绷的心情。
去还是不去 秦裴吩咐完那一句,便恼怒的退回位上,看似随意的往一边的随从瞄了一眼。 那随从趁着别人的注意力全在乐梓陶这边,悄然的离开。 没一会儿,午门出来一队太丨监,传出皇帝口谕,令击鼓者按例觐见。 「姑娘,你的伤……」君沐凡看了看那边悲伤挣扎的杨晨泓,又回头瞧了瞧近在眼前傲然而立的乐梓陶,忍不住低声问道。 「没事。」乐梓陶痴痴的看着那边的杨晨泓,应着君沐凡的话,也算是安抚着杨晨泓。 准备钉板的人来的很迅速,很快,十几块长达半丈的钉板被抬了出来,从监斩台边直铺直午门前,每一块钉板上都是密密布布的长钉,长钉已是锈迹斑斑,也不知多久不曾动用,不过,此时看起来却似被临时清理过一般,钉板上还沾着水渍。 众人都听说过滚钉板的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钉板铺就的路竟这么的长,纷纷惊唿出声。 「阿陶姐姐!!」 「姑娘!」桃妮几人和冬玉等更是按捺不住,惊声喊道。 「阿陶,别去,不要去!」杨晨泓这时挣扎的更加厉害,声音已然有些发哑,眼眶发红,浮现一抹泪意。 「乐梓陶,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秦裴凉凉的开口,他的随从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乐梓陶,你已然受伤,这钉板之苦……可得慎重。」此时,便是许昱功和君之承两人也目露不忍,开口劝道。 「不如放弃吧,这钉板,我朝虽还是头一次启用,但每一根钉都是年年打磨,岁岁养护,小姑娘,你莫要小觑。」 「谢许公和君大人美意。」乐梓陶却平静的摇头,此时她若放弃,杨晨泓依然得被斩,而她做的这些事便前功尽弃,她怎甘心?「我今天既然站到这儿,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阿陶不悔,但阿陶有一请求,还请许公和两位大人看着杨家一门忠义的份上,给杨家一个面圣阐述的机会。」 「好,本官应你所求之事,无论你成与否,本官自当全力谏言,给杨家一个机会。」许昱功重重点头。 「谢许公,谢大人。」乐梓陶吃力的跪,叩了一个头,才又吃力的起身,身上的伤已然被血污冻住,但这一跪一起,血再一次渗了出来。 「当心。」君沐凡看不过,伸手扶了一把,看向乐梓陶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多谢。」乐梓陶微一颌首,往钉板处走了一步。 「阿陶!」杨晨泓挣扎无果,反倒弄得添了几处伤痕,精疲力竭之时,他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泪已滑落。 乐梓陶缓缓转身,带着柔柔的笑看向杨晨泓。 「别去……」杨晨泓不断的摇头,他宁愿死,也不想看到她为他受这样的苦。 「你信我吗?」乐梓陶深深看了他一眼,提声问道。 「不要去,不准去!!」杨晨泓哽声应道,心似撕裂般的痛,他只要她好好活着…… 乐梓陶却是嫣然一笑,转身走向钉板。 「阿陶……」江雨此时也忍不住轻声唤道,声音之轻,连他自己都似听不见……
钉板上有毒 可此时,乐梓陶的心思里已经没有了周围一切,她只想着,她一定要坚持过去。 长长的钉板连在一起,足有十几米长,所幸,这些钉倒是密密麻麻的并没有高低起伏,按着钉板的原理,她若是能快些滚过,机率还是极大的,但她现在受了伤…… 失血让乐梓陶此时手脚都有些无力,想要快速的滚进,难度极大极大。 怎么办?乐梓陶心念急转,打量着那些钉板,盘算着自己几息能到那头终点。 「乐梓陶,你若不敢,现在还有机会退开。」秦裴再一次的确认道,他这么说当然不是怜惜乐梓陶是个小姑娘,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她不滚,他就能把杨晨泓正法。 秦裴的话飘进乐梓陶的耳中,她漠然的抬头看了看他,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汗水,手拂过唇边,一口空间水已悄然含在了嘴里,这空间水的妙用她当然知道,平时都不敢这样原汁原味的喝,但这会儿,她却顾不得了,身上带了多处的伤,等着她的还是长长的钉板。 略略咽一滴,清凉顺着喉间直透全身,乐梓陶觉得舒服了些,才缓缓蹲,双手撑向钉面,试了试力道,这一试,倒是还好,手心没有感觉到痛,心里也是一喜,既然没法快速通过,那她就小心些,慢慢的过,相信以她全身的受力面积而言,应该更安全些。 「动作快些。」可谁知,她还没来及得趴,秦裴的随从已到了边上,一脚踹在了她肩上,整个人顿时失重,侧倒在钉板上。 乐梓陶闷哼一声,强忍着右侧传来的剧痛,她几乎能听到铁钉扎入肉中的轻微声音。 「要滚就快些!」那随从抬起了第二脚。 就在这时,君沐凡手中的银枪再次出击,直接弹向那随从的胸口,力道之大,将那随从直接倒弹出,跌落在地。 「秦大人,九龙鼓俱响,皇上要见的是活人,不是死尸,请约束好你的人。」君沐凡做完这些,转头冷厉的扫了秦裴一眼,大手一挥,身后的军士们「唿啦啦」的排成两列,枪口一致对外,将乐梓陶护在了中间。 秦裴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狠狠的瞪向那随从,冷哼道:「还不退!!」 此时,杨晨泓已说不出话来,他死死的盯着那俯在钉板上的人儿,将自己的唇咬得出血,那一天,他被打入大牢,她们说是她告的密,他便不信,可是,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她为了救他,居然能做到这等地步…… 「阿陶姑娘,你慢些,切莫快了,快了会伤到自己的。」小戏班子的一班小姑娘们早就泣不成声,倒是班主想到了什么,往那边走了几步,高声喊道。 「没错,手撑着地,慢慢的,力道尽量匀些。」人群里,有两个壮实的大汉也挤了出来,跟着班主的指点道,说完,还似不放心般,推开了面前的衙役,「滚钉板我们有经验,让我们过去。」 乐梓陶听到这些声音,唇边流露一抹欣慰的笑意,这些百姓的善,让她再一次对此番行动燃起了希望,不论她成与败,杨晨泓都有希望了。 侧头看了看他们那边,乐梓陶听从那人的话,手撑地,忍着剧痛抬起身子,硬生生的让自己的身体退离那扎入肉中的钉,完全脱离后,她才慢慢的往边上滚,而原地,已留一滩子触目惊心的血。 一圈,再一圈,再一圈…… 身上的已痛得麻木,乐梓陶全靠着那一口空间水保持着清醒。 「姑娘,还有两块,撑着些。」君沐凡一路跟着乐梓陶前进,随着她的动作,心尖上阵阵的颤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时看到她停,忙上前一步,蹲查看她的气息,见她无恙,才低声的提醒了一句,「你还好吧?」 「没事……」乐梓陶低应了一句,艰难的抬手抹了抹脸颊,再一次暗含了一口空间水。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拥有这看似作用并不大的空间,要不然,她必定撑不到一半。 再一次的滚了几圈,突然之间,乐梓陶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身上的伤竟一子不痛了似的,慢慢的失去知觉,心跳骤然加速,冷汗细密的冒了出来。 这感觉,就好像脱力到极点般,却又似……又似……乐梓陶勐然惊觉,不好,这钉板有问题,只怕是有人不想让她通过,不想让她成功面圣!! 想到这儿,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口中满满的一口空间水尽数吞。 她不知道这空间水能不能救她的命,现在,她只能一拼。 所幸,空间水到底还是有些作用,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慌稍稍缓了些,身体虽然依然麻木,但也不是像刚刚那样完全没有感觉。 趁着这会儿,她再一次抬手到唇边,可接着,她却停了动作。 有人想让她死,无非就是想让她开不了口,可是,那人的行为,换个角度来说,无疑是给她多送了一个证据,而她又不知道空间水能不能解毒,万一把毒性全解了,一会儿拿什么指证? 倒不如拼着这命,给杨晨泓多加一份筹码…… 乐梓陶抬起的手又再一次的放,再次一翻,趴到了最后一块钉板上,可同时,喉间翻涌的腥甜也克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姑娘1」君沐凡见状,大吃了一惊,上前轻唤道。 「有……毒!!」乐梓陶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说了一句,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有毒?」君沐凡一愣,看向她喷出的那口血,竟是黑色的,他不由震怒,有人竟在他眼皮子底动手脚,「快,寻太医救人!!」 那队出来宣口谕的太丨监此时也被乐梓陶的举动吓到,听到君沐凡的话,忙转身就跑。 「把所有钉板全部抬上金殿。」君沐凡手一挥,转头看向秦裴,「秦大人,钉板是你的人准备的,还请秦大人随我一起面圣,解释一这钉板为何会有毒。」 「什么?钉板居然有毒?」离得最近的孟姑几人听到,顿时失声惊唿,「姑娘!!」
无药可解毒 「姑娘,你还好吧?马上要面圣了,还撑得住吗?」君沐凡看到她睁开眼睛,忙问道。 「我……没事……」乐梓陶动了动唇,倒是还算清醒。 「奇哉!这位姑娘中了鹤顶红的毒,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奇哉!」两个老头子也围了上来,一个把脉,一个翻乐梓陶的眼皮子,一边激动的说道。 乐梓陶不由无语,她又没事,翻什么眼皮? 不过,心里却是咯噔了一,那毒居然是鹤顶红,那必是空间水起了作用,万一这俩老头是医痴,会不会把她当成白老鼠啊? 「怪哉!中鹤顶红而不死的,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只是不知这姑娘以前可曾中过毒?或是服过什么抗毒的圣品?」把脉的老头子松了手,惊讶的问,「姑娘的脉像虽然弱,毒素亦未清除,但一时半会儿的性命倒是无虞了。」 「我……」乐梓陶沉吟,她即没中过毒,也没服过什么抗毒的圣品,唯一的,就是一路用空间水吊着命,当然,也不排除她平时喝的还有空间水泡澡起的作用,但这些,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想了想,她弱弱的说道,「我打小体弱,我阿娘为我的身体费了不少的心血,想来是这个原因吧。」 「不知姑娘的阿娘现在何处?老夫想向她请教一姑娘平日用的方子或方法,毕竟,能抵抗鹤顶红之毒,也是奇事一桩啊。」把脉的老头眼前一亮,迭声问道。 得,她还真遇医痴了……只是,他想找乐书华请教? 乐梓陶看着这老太医的眼神不由流露一丝古怪:「老先生,只怕要让您失望了,我阿娘已于去年遇害,阿陶怕是帮不上您的忙。」 「那姑娘可知令堂用的方子?」老太医继续问道。 「不知。」乐梓陶摇头,这一摇,脸色又是一白,眼前也有些晕眩。 「孟太医,快莫多说了,皇上等着呢。」君沐凡见两老头没完没了的,怕乐梓陶耽搁久了又撑不住晕过去。 「你这般心急做什么?」孟太医眼睛一扫,不高兴的说道,「她这样子,不喝过药就去面圣,能坚持得住才奇怪。」 「孟太医,皇上问乐梓陶可醒了?」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太丨监,快步过来问道。 「醒是醒了,可毒未清,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孟太医无奈的回道。 「那孟太医可有解药?」那太丨监问道。 「鹤顶红之毒,无药可解……」孟太医不滞,不甘的说道。 「既如此,便不解吧。」乐梓陶苦笑,她能缓得这片刻,也算是给她争取到时间了,她哪里能再耽搁去,当挣扎着想起来,可一动,牵动了全身的痛,眼前又是一黑。 「姑娘莫动,我着人抬你上殿。」君沐凡看不过去,上前按住她的肩。 「多谢将军。」乐梓陶感激的看向君沐凡,今天的事,多亏了有他,要不然她哪里能坚持到这儿?
舌战金殿上 金殿上,金碧辉煌,触目可见的盘龙图都彰显着此间主人的至尊地位。 此时,金殿两边盘坐着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正中间红红的地毯上也跪满了杨家人,杨晨泓也在其中 听到乐梓陶被宣上殿,杨晨泓按捺不住的想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杨老夫人死死按住。 这儿是金殿,他还没被赦罪,岂能轻易枉动?若是一个不好,反倒连累了乐梓陶。 杨晨泓被自家人控住,只得无奈又痛楚的看着那担架上的人儿,心再一次被碾过般的痛。 担架被放在了最前面,抬担架的军士退了出去,君沐凡却留在原地,向皇帝单膝跪,呈上乐梓陶之前交託的血书:「启禀皇上,此乃乐梓陶滚钉板之前交给臣的血书,另,钉板上毒已查明,是有人在上面了鹤顶红,幸乐梓陶自幼体弱被其母调理,有抗毒的体质,暂时抗住了鹤顶红之毒。」 「居然是鹤顶红!」文武百官听到,顿时议论不已,谁都知道,这鹤顶红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想到这姑娘却是命大。 当然,也有人想到更深一层的意味,纷纷缄默,静观其变。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不怒自威。 立即,立在皇帝身边的太丨监走了来,接了君沐凡手中的血书递了上去。 君沐凡侧头深深看了乐梓陶一眼,退到殿外等候。 乐梓陶缓过气,吃力的撑着手肘,缩起了身子,让自己跪了起来,无奈,身上的伤遍布,这一动,不可避免的渗出一滩血迹,趁着低头的空档,她看到了杨晨泓,看到他眼中的痛楚,她柔柔的笑,才微转了头,轻声开口:「民女乐梓陶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所知的这礼仪,自然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虽不知正不正确,却也无所谓。 「乐梓陶,你今日击鼓,只是为了替杨家鸣冤?你与杨家有何关系?为何肯如此为杨家捨命?」皇帝倒是真好奇,开口问道。 「启禀皇上,民女今日所为,与杨家众将军护国、老夫人护孙,归根结底,可纳为一句话。」乐梓陶早有准备,倒是不卑不亢,除了气息弱些,答得倒是清清楚楚。 「哦?哪一句?」皇帝惊讶的看着那满身血的小姑娘,被挑起了兴趣。 「心之所系,情之所衷。」乐梓陶撑着自己的膝盖,忍着剧痛缓缓挺直了背,大胆的看向正上方那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一眼,倒是有些惊讶,她以为那问都不问便要斩杨晨泓的昏君应该是个七老八十昏馈的老皇帝,没想到,这皇帝长得倒有些儒雅,看着也不像是个昏的…… 「心之所系,情之所衷?」皇帝重复一句,说道,「这话用在你与杨晨泓身上,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怎的又与杨家护国、杨老夫人护孙扯上了关系?」 「皇上,杨家世代护国卫民,抛头颅洒热血,从不曾后退半步,为的是什么?」乐梓陶有些晕眩,微微一晃,身子又微微的缩了起来,停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原因,无非就是他们心繫着皇上的天与臣民,为的,是杨家世代对皇家的情份,纵然是拼尽举家之力,也无怨无悔。」 「皇上,乐梓陶说的不无道理。」许昱功适时站了出来,冲着皇帝行礼附和道,「杨门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鑑,歷朝歷代,杨家战死沙场的将士足有五十余人,天龙关一战,更是一举牺牲了十六员虎将,当时的杨家老太君悲伤过度,说出那等祈愿也实属寻常,可说归说,后来有战事起,杨家人依然前赴后继,从不曾有半句推诿,可不就是心繫天衷情皇家吗?这满朝上上的文武百官、三军将士对皇上不也是心之所系、情之所衷吗?」 「竟有五十余人……」皇帝被许昱功的话触动,流露一丝缅怀。 「是,当年,高祖开国,杨家便去了五位,后,收復疆土那十数年,又去了十三位将士,再就是天龙关一战,更是一战消殆了十六员虎将,再之,先皇在位地,北疆战事不断,杨家仅存的男丁纷纷奔赴沙场,陆陆续续的,去了十四位,再加上杨家的女将五人,共计五十三人。」君之承也接着出来,对杨家家史竟是了如指掌。 「杨家忠义,朕从不曾质疑过。」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贊同,又看向乐梓陶继续问道,「第一桩事倒也说得在情在理,然,第二桩,杨老夫人隐瞒事实,这难道也是为朕的江山天着想吗?」 「皇上,老夫人瞒孙儿出生事实确实不对,但,老夫人此举又何尝不是为了家国天?」乐梓陶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许昱功和君之承,继续说道。 「荒谬!」皇帝冷哼一声,欺他也算是为了家国天?「乐梓陶,你今日若说不出个情理,朕定将你以欺君论处,就当是,成全你的心之所系、情之所衷。」 「皇上,杨家这些年来的遭遇,难道真的是老天降罪,真的是诅咒吗?」乐梓陶再提杨家禁忌,「杨家怪事不断,骤然之间降世一男儿,老夫人处在那样的境地,一时欺瞒也是情非得已,所思所想,无非就是想保住杨家血脉,以图往后能为皇上继续尽忠罢了,皇上今日若斩断杨家唯一后人,岂不是……」 「说去。」皇帝面无表情的盯着乐梓陶,沉声说道。 「若,为皇上尽心尽忠,却落得断子绝孙之境地,不知那些有心报效皇上的有志之士,当如何想……」乐梓陶说到最后,再次挺直了腰板,直直看着上面坐着的皇帝,「一心为君,却落得如此场,那些弄权弄术的奸佞,费尽心思斩断皇上的左膀右臂,却可以安然高枕……」 「大胆!!」皇帝身边的那太丨监打量皇帝脸色越来越黑,忙出列喝止。 「阿陶!」杨老夫人见状,顾不得其他,跪着挪到乐梓陶身边,帮着乐梓陶求情,「皇上息怒,阿陶素来心直口快,可心却是好的,还请皇上恕罪。」 「让她说。」皇帝虽然面沉如水,却依然抬手示意乐新陶继续。 「民女不过是无父无母的乡野丫头,家国天事本与民女并无大干系,民女只知,日出能作,日落能息,飢有食,寒有衣,今日,民女却见识到了……」乐梓陶说到这儿,流露一抹讥笑。 「见识到了什么?」皇帝平静的问。 「敢问皇上,那十数块钉板上的斑斑锈迹,是能彰显我朝的清平盛世?还是有人不想让皇上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该说不该说的都说过了,乐梓陶也不怕再加一副勐药。 「放肆!」秦裴忍不住站了出来,喝完之后对着皇帝说道,「皇上,此女无状,满口胡言,以犯上,按律当斩。」 「秦大人,不知我所说错在何处?」乐梓陶冷眼看着秦裴,问道,「我今日为杨公子喊冤而来,有人却在钉板上毒,我若死在钉板之上,今日这刑,您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朝堂上所站的,哪个不是明白人?乐梓陶这话一出,秦裴的脸色越发精彩,急急转向皇帝跪:「皇上,臣并没有……」 「秦卿请起。」皇帝却没有让秦裴说去,淡淡的一抬手,「事实如何,朕自会命人查个清楚。」 「皇上英明。」秦裴低头退回了他的位置。 此时,许昱功再一次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乐梓陶所言虽糙,却实是在情在理,居安当思危,今日若斩杀杨晨泓,虽只杀一人,却难免寒了三军将士之心,倒不如,留着杨晨泓的性命,以图他日将功折罪,杨晨泓是杨门之后,所学所知尽得先辈真谛,他日,定会全力报效我皇今日不杀之恩。」 「求皇上开恩。」杨家人适时的跪头求情。 「皇上。」君之承也走了出来,「今日钉板毒之事,便是铮铮铁证,杨晨泓之事,还需细查,另,乐梓陶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我朝有此女子,亦是天佑我朝,如此女子更是命不该绝,还请皇上怜惜,准其速速归家疗伤祛毒。」 「皇上开恩。」接着君之承后面,齐唰唰的出来三四个将军,单膝跪,异口同声替杨晨泓求情,这些将军出生入死,虽然没有跟过杨家先辈筇征驰沙场,但昔年杨家百战百胜的战绩却是他们行伍之人心中的楷模,杨家此次出事,皇帝的处决太过神速,让他们无从手营救,此时有这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皇上开恩。」也不知是被乐梓陶的勇气感动,还是因为杨家以前的情面,有了许昱功和君之承的领头,文武百官们纷纷出来求情,齐唰唰的跪了一地。 「罢了,看来今日若不放了杨晨泓,朕明日便得被编写成戏,成了是非不分的昏君了。」皇帝听到此时,才看了乐梓陶一眼,抬了抬手,「今日乐梓陶击鼓,钉板却被毒,大理寺秦裴难逃疏忽之责,此事,移交刑部严审,杨晨泓欺君之罪属实,念在杨家忠义,暂且归家,待查明真相再行定夺,另,着君沐凡率五百虎骑接管护国将军府的安全。」 一语定音。 杨晨泓暂时安全,护国大将军府也降了级,变成了护国将军府,但好在,乐梓陶今天的目的终于实现,整个人顿时松懈来,在跟着大家谢恩之后,她一起身便陡然栽倒在地。
满身的伤痕 但,杨晨泓能保住性命,再加上乐梓陶此时突然栽倒,杨家人哪里有空去计较那些,对她们来说,只要人活着就好。 当即,请了孟老太医给乐梓陶作了诊治,确定能把乐梓陶带回家后,杨家众人便在君沐凡率领的五百虎骑护送回到了将军府。 而孟老太医也向皇帝自荐,跟随着来到将军府,专门为乐梓陶疗伤祛毒。 一路上,杨晨泓紧紧抱着乐梓陶,只字不发。 回到将军府,杨彤书奉命陪着君沐凡去接替原来的军士们。 而杨晨泓,马车一停,便抱着乐梓陶直冲自己的院子。 杨四夫人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跟得上他的脚步,苦只苦了孟老太医,眼睁睁的看着杨晨泓等人奔离去。 所幸,老夫人还记得孟老太医的存在,自己压后陪着孟老太医往杨晨泓的院子走去。 「泓儿。」杨四夫人见杨晨泓不忌讳的把乐梓陶安置了他自己的里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见杨晨泓坐在榻边握着乐梓陶的手痴痴的样子,不由嘆气上前,「你且去洗漱歇息,这儿有娘看着。」 「不,我要在这儿看着她醒来。」杨晨泓哑着声。 「泓儿,莫任性,你身上还穿着囚衣呢,你虽在天牢里没受什么苦,可到底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阿陶身上这么多的伤还没处理,你这样反而有可能让她的伤加重,不可。」杨彤雪也上前,温言劝道,「听话,一会儿等孟老太医配了药,我们还得帮阿陶上药,她伤的太重,又耽搁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了。」 「对,上药,我这就给她上药。」杨晨泓似刚刚回神,说罢,起身便伸手往乐梓陶腰间而去。 「胡闹!」杨四夫人惊了一,上前一把扣住了杨晨泓的手,压低了声急色说道,「你心里若还能替她考虑半分,你便不该如此鲁莽。」 「是啊,泓儿,你这样匆匆把她带回房,已属不妥,若再亲自为她上药,那她的清誉……」杨彤雪也急急劝道,拉着杨晨泓往后退去,「听话,这儿有我们呢,你快去洗漱,待我们帮她上了药,任你如何,我们都不会拦着你,现在,却是救命的要紧时候,你莫忘记了,她体内鹤顶红之毒还没解呢。」 「剑竹儿,剑兰儿,快些扶公子偏房洗漱。」杨四夫人见杨晨泓有些松动,忙喊了剑竹儿和剑兰儿将杨晨泓拉了出去,而剑梅儿和剑菊儿则自发的去烧水,准备东西。 孟老太医和老夫人总算赶到,这外伤,倒是不用孟老太医动手,他给了上好的药膏,杨四夫人和杨彤雪姐妹四人亲自给乐梓陶上药。 乐梓陶身上的衣衫被血渍粘连,这会儿也只好用温水浸湿一点一点儿的剥,等到所有血衣剥离,除了手臂和腿上被枪划伤的伤口,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钉子印,绕是杨四夫人几人,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沾了药膏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发颤。
我想陪着她 「孟老太医,她的伤如何?」老夫人见孟老太医停了手,忙问道。 「她的外伤,顶多三五日便可,现在棘手的是,她体内的鹤顶红之毒未清,而这种毒,向来是无解的,我也只能试着配一些解毒丹试试。」孟老太医皱着眉,不敢说什么大话。 「如此,劳烦孟老太医了。」老夫人只好如此说,心里也是忧心重重,鹤顶红向来是一滴致命的啊,这丫头能撑到金殿之上说完那一番话,已是奇事。 吩咐剑梅儿送孟老太医去厢房好生侍候着,几人围坐在床前,看着昏迷中的乐梓陶,相对无言。 他们不知道的是,乐梓陶外伤看似可怖,可事实上,她却只是昏睡了过去,想之前,她不知空间水妙用,意外之尝到一口原汁原味的空间水,足足昏睡了大半夜,而今天,为了撑过去,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喝了两大口,一松懈之,便陷入了昏睡中,再加上失血过多,整个人虚弱不堪,这脉像也好表相也好,看起来真真的让人心惊肉跳。 杨晨泓洗漱过后,直接回到了这边,看到老夫人几人那凝重的神情,不由一惊:「奶奶……」 「泓儿,你怎么不去休息?」老夫人回神,伸手拉住了杨晨泓,今天这一天,险些便和这孙儿天人永隔,让她如何不感嘆。 杨晨泓看着她的神情,却是误会了,声音都有些颤:「奶奶,阿陶的伤……太医怎么说?」 「泓儿莫急,阿陶脉像虽虚,但还算平和,而且身上的伤都上了药,只消这两天不会高烧,便能熬过去了,并没有大碍。」杨彤雪忙安抚道。 「听听,阿陶不会有事的,你快去歇着。」老夫人拉着杨晨泓,想让他去休息。 杨晨泓却死活不愿意:「我要在这儿陪着她。」 杨彤雪几人苦劝无果,只好随他,今天一家人都折腾得够呛,再加上府里的事还得好好的推敲,接来还得配合刑部查案,事情还多着,吩咐了剑兰儿四人好好照顾着杨晨泓,便各自回房。 子里只剩杨晨泓,他俯在乐梓陶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阵阵的痛。 「公子,孟姑让奴婢带话,她带着冬玉几人回铺子,说是姑娘的生意不能耽搁,姑娘便拜託公子照顾了。」剑竹儿快步进来,看到这情形,不由放轻了脚步。 「豆腐……」杨晨泓却似想到了什么关键,突然绷紧了身体,转身快步来到柜子前,翻箱倒柜的寻了起来。 「公子,你要找什么?奴婢帮你。」剑竹儿见状,忙跟了上去。 「上次,阿陶送我的那盒陶瓶放哪了?」杨晨泓的手有些抖,他若记得没错,那一盒的小陶瓶里装的东西,她曾说过可以治伤,他也确实感觉到了那些药水的神奇,而现在,她能用吗?
夜半偷换药 寻到那盒小陶瓶,杨晨泓便把剑竹儿遣了出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剑竹儿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也只能乖乖的出去。 杨晨泓捧着那盒小陶瓶,顺手又捎带了一个茶杯,快步回到乐梓陶身边。 虽然,他把今天杨彤雪说的话听进去了,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顾不了这许多,这些东西,是乐梓陶偷偷给他的,事关她的祖传秘方,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还有这样的东西,更不知道让任何人知道,这做豆腐的东西还是疗伤的良药。 倒了一瓶在茶杯里,杨晨泓掀起被子一角,握住乐梓陶的手,先试着去敷那手臂上的伤,拆去刚刚绑好的纱布,他满心期待的沾了些许,可没等他抹到她伤口上,那点儿水渍便已经渗入了他的指尖。 这似乎不行……杨晨泓微微皱眉,目光触及那解来的纱布,撩起沾了些许试了试,倒是成功了。 蓝色的水沾到她的伤口,能以见的速度渗了进去,伤口竟迅速的结痂。 杨晨泓见状,不由大喜,这药果然可以。 有了效果,杨晨泓也不耽搁,立即继续拆开纱布,一点一点儿的抹,别处的钉痕倒是不费多少水,只是那手臂上被枪划开的长口子却足足费了三瓶水才算结了痂。 手上、身上、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杨晨泓紧咬着牙,双眼痛红,此时此刻,面对不着寸褛的她,他根本顾不得别的,心里唯剩心疼和深深的自责。 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花去了一个时辰,用去了一半小陶瓶的水,才算把乐梓陶身上所有的伤痕抹了个遍。 杨晨泓才算松了口气,拿起那些被拆来的纱布重新帮她缠了上去。 明日,她们一定会帮她换药,若是纱布没在她身上,必定会引起她们的怀疑,不过,乐梓陶用来做豆腐的这个秘方竟有这样的奇效,想不引起他们注意是不可能了。 一切收拾妥当,杨晨泓坐在一边,看着那些空瓶子,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乐梓陶,略一沉吟便站了起来,拿过茶水,细细的往那些空瓶里灌茶水,晃过之后又把里面的水倒在了茶杯里。 他记得她说的,每次往茶水里兑一滴,对伤有好处。 可杨晨泓怎么也没有想到,乐梓陶这个神奇的水根本就是随身携带随用随取,而她也正因为喝了两大口让她自己沉入了昏睡中。 他细细的把所有空瓶冲过,杯着冲出来的半杯茶回到床边,试着往乐梓陶口中餵水,但,水渍却都顺着她的唇往边上滑落。 杨晨泓忙停了来,回头看了看桌上,可是,里没有勺子,也没有别的……想了想,他就着茶杯含了一口,低头印上乐梓陶的唇,右手轻托着她的巴,拇指微微按了按,舌尖便抵了过去,口中含着的茶水被他用这样的方法,一滴一滴的送入乐梓陶的口中。 而昏睡中的乐梓陶似乎是渴了,意识的吞咽……
一定会回来 、补的来者不拒,倒也精精神神的坚持了来。 君之承负责这件案子,半月间,严查细办,对将军府多年来的种种怪事,也仅仅只是寻摸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那针对将军府的幕后兇手没能寻着,反而牵扯出另一件与他君家有关、与乐梓陶有关的案子来。 只是他来将军府几趟,乐梓陶始终「昏迷」中。 但,将军府的事虽然只是蛛丝马迹,却足以证明杨家被人盯上,陷害至今,皇帝身边又有许昱功和君之承等人的劝谏和求情,权衡之,皇帝早就犹豫了。 而此时,西疆战报传来,毗邻的歧云国与雷林国同时发难,天龙关失守,驻守西疆的周玄义将军退至天龙关内的定泗谷,眼见粮草将尽,特八百里加急,火速求援。 天龙关已失,定泗谷虽然地势复杂,但也不是什么易守难攻之地,被破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定泗谷一旦被破,接来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洛京城将岌岌可危。 不巧的是,北疆、南疆外同时出现敌国的踪迹,皇帝想要调兵支援西疆,已是有心无力。 而此时,有人再次提及了杨家,觉得杨家将功折罪的时候到了。 「娘,能不能晚两天?阿陶她还没醒呢。」杨晨泓得到消息,很不情愿的看了看依然「昏迷」中的乐梓陶。 「君命不可违。」杨四夫人认真的看着杨晨泓,嘆气道,「泓儿,娘知道你担心阿陶,可是,如今周将军危在旦夕,若我们支援不力,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就不是能不能将功折罪的问题了,当年,我杨家先辈为保天龙关,纷纷赴死,才勉强保天关龙不失,如今,天龙关被破,若定泗谷再失,洛京城都岌岌可危,且不论皇上如何,这沿途百姓又该有多少遭难?」 「可是……」杨晨泓低头看着乐梓陶,心头纠结不已,孟老太医已经说了,她的情况越来越好,想来清醒就在这两日,他希望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可现在…… 从小学习兵法、阵法,熟研先辈们的战绩,他自然知道他娘亲说的话在情在理,而他身为杨家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这些年来的努力,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吗? 「泓儿,你放心,此番出征,皇上已同意让你雪姨、琳姨、咏姨、彤姨与你一起去,这家中事,自有奶奶和你娘照料,阿陶更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老夫人上前扶着杨晨泓的双肩,满心的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她哪里想得到,这战事来得竟这样快,「你要记住,若是遇上敌军,胆子要大,不可畏怯,战场上,一旦心怯便会失了战意,这是大忌。」 「奶奶,您放心,孙儿知道。」杨晨泓微微沉吟,对着老夫人跪,「孙儿这一去,阿陶便託付给奶奶和娘照顾,若我回不来……还请奶奶作主,成全她和……阿江……」 「泓儿,你说的什么混话!」杨四夫人听到这一句,顿时红了眼眶,斥道,「不许这样没志气,你必须平平安安的回来。」 「娘……」杨晨泓无奈的一笑,低声说道,「战场上的事,谁能预料?」 「为了奶奶,为了你娘,也为了阿陶,你必须活着回来。」老夫人看着杨晨泓,指着乐梓陶正色说道,「你必须要有这个决心,就像阿陶,她明知那钉板可能会要了她的小命,她还是义无返顾,你瞧她,不是连鹤顶红都奈何不了她吗?只要你心里也装着她,装着我们这个家,无论多苦,你一定能回来。」 「是,为了奶奶,为了娘,也为了阿陶,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杨晨泓随着老夫人的手势,看向乐梓陶,眼中流露坚定。 阿陶,等我……
阴差加阳错 粮草自有朝中筹备,可是这兵卒却要自己想办法! 杨家人接到圣旨时,皆哑口无言,将是封了,可无兵无卒的让他们怎么上战场? 「打出杨家旗号,招兵!」老夫人送走了颁旨的公公,把圣旨供在杨家先烈们的灵前,果断的作出决断。 只是,皇上给的日期极短,几天内必须起程,老夫人让杨晨泓几人招兵的同时,也把将军府的护院人全招到了一处,将军府虽然人员不多,但东凑西拼的,弄个推车赶车的人手却是有的,剑兰儿、剑梅儿、剑菊儿三人也作为随从相随,而最最细心的剑竹儿则被杨晨泓留照顾乐梓陶。 很快,便到了出行的日子。 老夫人把家中保存的先辈的金铠甲取了出来,这铠甲虽然近二十几年不用,却依然被养护的极好。 「阿陶,等我回来。」杨晨泓临行前,回到房中和乐梓陶道别,看着她依然沉静的容颜,心里满满的不舍,可是,他却不得不离开,这是她用她的命给他争取来的机会,他必须去,还必须得安然回来,到时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 再依依不捨,也得走了,杨晨泓痴痴的凝望着乐梓陶,手指抚过她的脸,这些日子,为她餵汤餵药,为她偷偷的换药,她的肌肤,她的温度已深深刻在了他心里。 「等我回来娶你。」杨晨泓俯身,在乐梓陶眉间印一吻,一声轻嘆,他起身勐然离开,生怕自己压不住这不舍不想离开。 杨晨泓等人收了圣旨要出征,君沐凡等人早就收队回去,偌大的将军府也变得冷冷清清。 可就在众人出城送行之时,乐梓陶悠悠醒转。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沉,沉得她手脚无力,想抬都抬不起。 乐梓陶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费力的抬起了手,揉了揉眼睛,留意起周围环境。 她这是在哪? 「阿陶姑娘,你醒了!」剑竹儿得照顾乐梓陶,也没能出去送行,这会儿过来查看乐梓陶的动静,却见乐梓陶一脸疑惑的睁着眼,不由大喜。 「剑竹儿?这是哪?」乐梓陶看到熟人,总算心里一宽,却又想起了杨晨泓,她记得当时在金殿上,皇帝所说的可是没完全赦免杨晨泓的罪呀,这会儿他怎么样了?顾不得别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一撑便坐了起来,此时,因为她的伤已差不多好,身上倒是穿上了贴身的单衣,倒不至于春丨光外露,「他怎么样了?」 「阿陶姑娘莫慌,这是公子的卧房,公子没事,只是,西疆有战事,他被皇上派出去支援去了。」剑竹儿知道乐梓陶说的他是谁,忙上前扶着乐梓陶安抚道,「只是好可惜,公子他日夜守着姑娘你,天天盼着你醒,结果还是没能等到姑娘醒,他这才走呢,姑娘就醒了……」 「出征?这才几天,怎么就出了战事了?」乐梓陶顿时愣住了,她睡了多久了?她似想到什么般,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拉着衣襟就看了起来。 「阿陶姑娘,公子虽日夜守在姑娘身边,却并不曾做逾越的事,姑娘尽可放心。」剑竹儿却是误会了,看到乐梓陶这东西,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家公子为了上药已看遍抹遍乐梓陶的全身……
我得去送药 「阿陶姑娘,你的伤已大好了,这大半个月,可苦了公子了,他……」剑竹儿决定表一表自家公子的功劳,可话没说完,乐梓陶就拉住了她,急急说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走的哪个门?」 「走了有一会儿,这会儿怕是已经离了西城门,赶不上了。」剑竹儿一愣,却也明白了乐梓陶意思。 「西城门……」乐梓陶垂眸,掀了被子便要起来,可一站起来,却不由自主的脚一软,跌坐回来。 「阿陶姑娘,你才刚醒,身体还得养呢。」剑竹儿忙伸手要按乐梓陶躺回去。 「现在去,赶不上吗?有没有近路?」乐梓陶却是一心想见杨晨泓,不肯再歇着,「剑竹儿,麻烦你帮我取我的衣服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他。」 这一息之间,乐梓陶已经想通了一些事,她身上的伤必是杨晨泓用了她送他的那些空间水,要不然,这腿上和手臂上伤不可能好的像现在这样毫无感觉,而她这样的伤,能好成这样,他手上的空间水必然所剩无几了,现在他要上战场,怎么可以不带这些呢? 「这……」剑竹儿看着乐梓陶犹豫,「你才好,身体哪能吃得消……」 「我可以的,你快去。」乐梓陶不由分说的打断剑竹儿的话。 剑竹儿无奈,只好去取衣服。 乐梓陶快的打量着里的东西,寻找着能装空间水的器皿,左瞧右看,在床头发现了那些小陶瓶,忙拿了起来,这一个个果然全是空的,她顾不得想别的,拿起那些小陶瓶往里面灌空间水。 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现,她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平安回来,此时也顾不得去想以后要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由来了,只要他好好的活来,就算是告诉他空间的存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阿陶姑娘,你的衣服那天被扎破得不能穿了,奴婢这衣服倒是新的,还望你不可嫌弃。」剑竹儿取了一件鹅黄色的劲装回来。 「快,我们得赶上去把这些给他。」乐梓陶对衣服完全没挑剔,说实在的,剑竹儿的衣服可比她原来的要好很多了。 「阿陶姑娘,这些不是空的吗?公子是去战场,带着这些不方便。」剑竹儿看到这些小陶瓶,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药。」乐梓陶没理会,放手中的小陶瓶,迳自取了剑竹儿手中的衣服穿了起来,转身之际,她犹豫着往口中灌了小口的空间水,兴许是躺得太久,她这一番举动已让她出了冷汗,接去想赶上杨晨泓,也只能再灌上一口,回来再睡了。 乐梓陶深深知道自己为什么昏迷这么久的原因,多半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她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这个这么管用,她就不喝那么多了,那样说不定,她就醒了。
路遇君沐凡 乐梓陶闻言,包了所有的小陶瓶背着,快的跑出将军府,一点儿也不像个大病初醒的人。 剑竹儿目瞪口呆,一瞬后,勐然反应过来急急追上。 但,她们这样跑,哪里能赶得上杨晨泓他们呢?剑竹儿心里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只等乐梓陶跑累了意识到这现实,她再拉人回去。 「吁~~」乐梓陶刚刚跑出半条街,迎面就遇到一个骑着棕色大马的年轻人,看到她,那人马上勒紧缰绳停。 「阿陶,你醒了?!」来人惊喜的问。 乐梓陶没理他,迳自往前跑。 「君统领。」剑竹儿在后面看到了马上的人,忙停了来。 「她怎么了?」马上的人正是君沐凡,此时他脱去了铠甲,只着一身银白色长衫,外罩一件宝蓝色的披风,手上还拿着一支画轴,惊讶的俯看着剑竹儿问道。 「阿陶姑娘刚醒,听说我家公子出征,非要去送药,怎么劝都不听,家里的马又全让公子带走了,才……」剑竹儿无奈的解释道。 「这样……」君沐凡看了看手中的画轴,调转马头,「你回去吧,我送她去。」 「有劳君将军。」君沐凡带兵「保护」将军府的时候,对府中的人诸多照顾,剑竹儿倒是挺相信他,当点头,把乐梓陶的安危交给了他。 君沐凡立即驱动马匹赶上。 乐梓陶心里正着急,她再怎么会跑,以这样的速度也不可能追上杨晨泓,再一次,她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 「上来。」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了马蹄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乐梓陶愕然抬头,看到马背上的君沐凡,有些眼熟,却不敢确定:「你是……君将军?」 「不认识了?」君沐凡翻身马,打量她一番,带着些许责怪,「你才好怎么就这样出来?万一伤口迸裂怎么办?」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乐梓陶摇头,目光滑过君沐凡的脸,那亲切的感觉再次袭来,「杨公子出征,忘记带药,我得给他送去。」 「军中什么药没有?你何苦……他不会有事的。」君沐凡劝道。 「军中可有解鹤顶红的药?」乐梓陶挑眉反问。 君沐凡顿时哑然,他是行伍之人,当然知道战场上的残酷,若是杨晨泓手里有这样的药,无疑多了一份保命的胜算。 「以你这样走,哪能行,来,我送你去。」君沐凡想了想直接说道,「正好,我找你有些事要说。」 找她说事?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哪来的事可说?乐梓陶疑惑不己,但这会儿她只想赶上杨晨泓把药让他带上,别的也没空去追究了。 「谢君将军。」乐梓陶想到这儿,也不矫情,立即点头。 「叫我一声大哥便好。」君沐凡暖暖一笑,扶着乐梓陶上了马,自己翻身上去坐在了她后面,右手一抬,用披风把乐梓陶挡个严严实实,并细心的叮嘱了一句,「你才好些,不能惊了风,拢好了。」
走捷径追人 乐梓陶满怀希望,忍着这一路的颠簸,终于,君沐凡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土坡之上。 「就是这儿。」君沐凡停马,扶了她来,关心的打量她一番,问道,「还好吧?」 「我没事。」乐梓陶紧紧抱着手中的小包裹,焦急的看着方的路,「君大哥,怎么没看到人?他们不会已经过去了吧?」 「放心,他们押运粮草,走的不会快,而且,这方的路并没有车辙印,说明他们还没经过。」君沐凡指着方的泥土路安抚道,转头看了看乐梓陶怀里的包裹,好奇的问,「阿陶,你说的能解鹤顶红的药,就是这个?」 「是。」乐梓陶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在那钉板上做手脚的?」君沐凡问得突然。 「嗯?」乐梓陶惊讶回头,随即便明白了,她这样说确实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好像她提前知道会有人毒才提前吃了解药似的,「我并不知道钉板上有毒,只是知道要滚钉板,才提前含了一口,为的就是让自己的伤减到最轻,这药能不能解毒,我之前也不知道,我阿娘在的时候告诉我,这是做豆腐用的,我只是意外的发现这些还能治伤,才会……」 「原来如此。」君沐凡恍然大悟,笑道,「能让我看看吗?」 乐梓陶惊讶的看了看他,不过感念他之前在午门的援手,想了想打开了包裹,拿起一瓶递给了君沐凡。 「记得,一滴可兑一壶水,不能这样直接喝,要不然会昏睡不起。」 「你……」君沐凡听到这儿突然古怪的看着她,说道,「你之前一直未醒,不会就是喝了这个的原因吧?」 「可能吧。」乐梓陶尴尬的笑笑,目光再一次投向方的路,只见远远的,慢腾腾的过来,她忙喊道,「那边,是不是他们?」 「是他们。」君沐凡观望了一,肯定的笑道。 「那……哪儿能去呀?」乐梓陶四寻找着去的路。 「我们还是等在这儿吧,到面拦说不定会引起误会的,在这儿他们自然能看到。」君沐凡劝道,他们可是肩负着押运粮草的重任,冒然去万一误伤可不好了。 乐梓陶只好等着。 队伍缓缓行来,最前方那穿着金铠甲的熟悉身影落在了她眼里,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杨晨泓。 背着阳光,他仿如泛着光环的天神…… 一时,乐梓陶不由看愣了眼,见过他扮女装时的娇媚,见过他穿男装时的俊逸,却是初见他此时的威仪,那铠甲,似乎天生属于他一般…… 「他们看到你了。」怔忡间,边上的君沐凡提醒了一句,抬手冲着那队伍挥了挥手。 乐梓陶回过神来,只见剑兰儿从后面策马追到前面,在杨晨泓身边说了什么,并指了指她的方向。 无来由的,乐梓陶心头狂跳了起来,他看到了吗?
我等你回来 杨晨泓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小坡上站着的人,只是他不敢相信罢了,他出门的时候,乐梓陶还昏迷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端端的走在他前面? 直到剑兰儿的询问,又看到那上面的人挥手,他终于确定,他不是梦! 瞬间,他把手中的大刀交给一边的剑兰儿,身马直往乐梓陶这边掠来,这么点儿高度又有借力,根本难不到他。 几个起落,杨晨泓站在了乐梓陶前,几步的距离,他却有种似梦似幻的感觉,生怕自己一伸手,她便消失不见。 「你忘记了这个。」乐梓陶看着他,莫名狂跳的心又一子莫名的安了来,她凝望着他,递上手中的小包裹,「这个是……」 话还没说完,杨晨泓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阿陶,真的是你……」杨晨泓紧紧抱着乐梓陶,话语中竟有些微微的颤,孟老太医虽一力保护她不会有事,他守了那么多个日夜,无论他怎么说话,她都没有回应,只有这一刻,才是最真实。 乐梓陶的脸贴在他冷冰冰的铠甲上,有些不舒服,不过,她却没有动,伸手揽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杨晨泓低语,突然想到了什么,退后一步扶着她的肩认真打量,片刻,皱眉说道,「你才刚好,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乐梓陶看着他笑,把手里的东西再次举了举,「你出征,怎能不带这个。」 「这是……」杨晨泓已经看到包裹中的小陶瓶,不由一愣,他明明记得他给她用完了的,怎么又……他松了手,拿起一瓶晃了晃,惊讶的看向她。 「我重新装的。」乐梓陶就知道他会这样,嫣然一笑,递到他怀里,轻声说道,「外敷的法子你也知道了,内服要兑水,若是直接这样一滴服,会昏睡一晚,所以……」 「昏睡?」杨晨泓意外的看着乐梓陶,他明白了什么。 「那天,我怕自己熬不过,就喝了两大口,所以……险些没赶上你……」乐梓陶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不住垂了眸掩饰自己的窘态。 杨晨泓看着她,眼中流露浓浓的欢喜,他只担心她受伤太重,现在知道她无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怎么可能怪她?想到这儿,长臂一舒,再一次拥她入怀。 「你没事就好。」 「咳咳~~」这时,一边的君沐凡虚握了拳轻咳了一声。 杨晨泓和乐梓陶忙侧头看去,只见君沐凡指了指面的路,提醒道:「队伍都过去了。」 乐梓陶侧头瞧了一眼,果然,队伍并没有停,而是继续缓缓往前,这会儿已经转过了山岙,而原地,剑兰儿抱着杨晨泓的大刀牵着他的马等着。 「我该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虽说有这些药在,但毕竟失血太多,不能不重视。」杨晨泓把乐梓陶送他的包裹打上结,直接绑在了腰前,才凝望着她柔声叮嘱。 「嗯,你也是,要好好的。」离别在际,乐梓陶忍不住鼻端酸涩,心里的不舍狂涌而至,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不清自己的心,而现在,她正式面对了,他却要奔向未知的战场…… 「我会的。」杨晨泓深深的看着她,郑重承诺,说罢,才转身沖君沐凡拱手道,「多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君沐凡笑容满面的很随意的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只有他和杨晨泓懂的话。 「我走了。」杨晨泓微一颌首,依铱不舍的告诉乐梓陶,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杨晨泓的背影,乐梓陶脱口唤道:「阿泓。」 杨晨泓应声而转,惊喜的看着她。 乐梓陶咬了咬唇,快步上前,踮脚在他唇角印上一吻,一触,即离:「我等你回来。」
他们是兄妹 「该回去了,你才好,不能吹久的风。」君沐凡安静的站在一边,直到此时才开口提醒道。 「谢谢君大哥。」乐梓陶收回目光,他已远去,在这儿再站去也是枉然,此时,她也记起之前君沐凡说的话,「你之前说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是。」君沐凡点头,递上手中的画轴,「你先瞧瞧这个可认识。」 「这是什么?」乐梓陶好奇的看向画轴。 君沐凡打开画轴的一头,取出里面的画缓缓展开,画上竟出现了她的画像。 乐梓陶惊愕的看着画,细看之,又瞧出有几分不同,倒是有几分像记忆中的乐书华。 「阿陶可认得?」君沐凡留意着乐梓陶的神情,一边试探着问。 「这画像……你从哪得的?」乐梓陶细细一番打量,确定画上人是乐书华无疑,她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这是我爹所绘,画上的人叫乐书华。」君沐凡眼中流露笑意,解释着画的来意,「我爹衷爱这幅画,一直以来都悬挂于他的书房,从不许任何人动,我小时候顽皮,偷偷熘进去看了一眼,不小心弄坏了这画的一角,还曾被我爹狠狠的揍过一顿,为此,我娘与我爹生了许久的气,而我,一直很纳闷一向慈爱的父亲为何会因为这不知的女画像揍我,一心存不满,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我爹在我娘之前,曾有过一位结髮妻,便是这画中人。」 乐梓陶听得睁大了眼睛,乐书华是君沐凡老爹的结髮妻?!可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却找不着半丝半毫有关生身父亲的信息,这是怎么回事?陈世美么? 君沐凡嘆了口气,转身把画挂到了一边的树上,转身站到乐梓陶身边,说道:「19年前,我爹随家人去春来县舅公家探亲,在春来县意外结识了一女,两人一见钟情,而当时,乐家并不知我家家境,以为我爹出身与我舅公家一样是商户,不仅拒了亲事,还冷嘲热讽,惹怒了我祖母,可我爹却背着家人与那女拜了天地,约好回京后得到我祖父同意便去接了那女进门,我爹回京后,般哀求,终于得了祖父应承,允他金榜高中便可如他所愿迎那女过门,可谁知,等到次年,我爹高中后,派人去春来县,却得到那女被人沉了塘早已丧命的消息,而当时,祖母已为他定一门亲事,就是我娘。」 「瞧你的年纪,不比我小吧?」乐梓陶突然问道。 「今年十八。」君沐凡愣了愣,老实交待,他比她还小一岁。 「这么说,你爹得知那女丧命,转身就和你娘成了亲?」乐梓陶语带讽刺,这就是所谓的专情?按着他年纪推算,只怕乐书华死讯传来没多久,他爹就转身娶了别人,典型的陈世美!! 君沐凡有些尴尬,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只好找话给他爹辩解,免得她误会不敢认祖归宗:「我爹那时……也是不得已,他是君家独,得知那女噩耗后,也曾做过一些傻事,但终究没能舍老父母……」 「君将军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乐梓陶打断他的话,他爹的风丨流史,跟她有半钱关系吗?乐书华已经死了,而真正的乐紫陶也香消玉殒,留在这儿的是她乐梓陶,与他们没半点关系。 君沐凡闻言,虚握拳头凑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顿了顿才说道:「这一次,祖父奉命调查杨家和钉板被毒之事,岂料,杨家的事没有明确线,倒是挖出了一件与自家有关的案……」 「你家的案?」乐梓陶听到这儿,不由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道,「难不成,杨家这些年的事情都与你们家有关?」 「不不不,你想错了,不是杨家的事与我们有关,是你的事与我们有关。」君沐凡怕她误会,忙解释道,「在钉板上毒的人是秦大人的随从,他……」 说到这儿,君沐凡再一次停顿,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与他无怨无仇,他在钉板上毒,难道不是想对杨家不利?」乐梓陶越听越疑惑。 「姐,当年的事,确实是祖母做的不对,可她到底是祖母,你就别与她计较……」君沐凡挠头抓耳也没说不出口那事情,只好无奈的请求道。 「君将军,我阿陶不过是一无父无母无亲无戚的孤女,你这一声姐,我担当不起。」乐梓陶挑眉,淡淡的说道,「今日的事劳君将军援手,阿陶记,来日必当厚报,告辞。」 「阿陶。」君沐凡忙上前拦乐梓陶,他今天可是得了祖父之命来劝她认祖归宗的,哪能这样无功而返? 「君将军若是想告知阿陶有关的案情,便请直说,若是想说令尊的风丨流史……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乐梓陶站定,转身看着他淡淡一笑,「不过我相信,梨春班的班主必会有兴趣,要不,你去找他谈谈心?」 「阿陶。」君沐凡闻言不由一滞,梨春班的班主……亏她想得出来,带着一丝无奈,他只好说道,「那就谈案情,那毒之人,与我娘有些渊源,他记恨我爹以及……乐姨,便自作主张为我娘出气,才会在钉板上毒,可这事,我娘并不知情。」 「哦。」乐梓陶应了一句,心里隐隐有些怒意,真不知情吗?以她看,未必吧? 「那人还招认了一些事。」君沐凡嘆气,说起这些,他确实也颇为羞愧,但出门之前,祖父告诫他不得对阿陶有所隐瞒,他也只好实话实说,「我爹并不相信乐姨真的不在人世,这些年他一直暗中查访寻找乐姨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乐姨当年有孕逃离家门,千里迢迢来到洛京寻他,我祖母曾见过她,却因恼她家当初的轻视,让她从偏门进府当妾,乐姨不肯,迳自离去,直到这次查出案,才知道,这些年祖母做了不少事……乐姨千防万防……还是……」 「你的意思是,我阿娘的事,是你祖母做的?」乐梓陶听到这儿已然明白了整个故事,阴差阳错加人为原因,导致乐书华藏身泰若坊,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乐紫陶,但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君家老婆的毒手,而她呢?又险些遭了君沐凡他娘某个有渊源的人的毒手。 哼,能做出这样的事,这渊源可不浅吶。 「……」君沐凡沉默,得知整件事的原由,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乐梓陶。 「君将军,世间同名同姓之人无数,你家祖母怎么就认定,我阿娘就是她要找的人呢?」乐梓陶按捺不住心头的火,冷冷的问。 乐书华真是个傻,与人私丨奔?可结果呢?那人好好的妻妾成群,只苦了她,辛苦一辈,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毒手,不知道她泉有知,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祖孙三代官 口口声声言爱的人很多,寻死觅活要殉情的人也很多,可最终,声称事出无奈的人,一样很多。 君沐凡的父亲便是其中一个,得知乐书华的「死讯」,一年不到便另娶他人,而乐书华,受尽刁难,却依然坚强的活着…… 突然间,乐梓陶心里滋生出丝丝对乐书华的钦佩,而相对的,则是对君家的反感。 「多谢君将军。」一路上,乐梓陶都没有再和君沐凡说一句话,直到马匹来到泰若坊坊门外,乐梓陶才开了口。 「阿陶。」面对变得冷漠的乐梓陶,君沐凡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害死乐姨的兇手也已伏法,那些人也被一一打入制裁,过去的……」 「兇手伏法?」乐梓陶一抬头,便看到了远处街上驻足的康逸臣,冷笑道,「真的吗?」 「那个叫野狼的,难道不是吗?」君沐凡有些吃惊。 「那我此时看到的人,又是谁?」乐梓陶看向康逸臣的方向,显然,他也发现了她,目光带着惊喜。 「你说的人……」君沐凡顺着乐梓陶的视线看去,有些疑惑,这满街的人,到底是哪个? 「君将军既能查出十几年前的事,想必,去年发生的事应该也能查得出来吧?」乐梓陶侧头看向君沐凡,唇角带着一抹颇有深意的笑,也罢,他们君家既然欠了乐书华这么多,替乐书华查清案子报个仇也是应该的不是? 「好,我必禀明祖父,重审此案。」君沐凡闻言,郑重点头。 再一次听到他提祖父,乐梓陶突然想到了君之承,多问了一句:「刑部君大人和将军是?」 「你见过那位君大人,就是祖父大人。」君沐凡见她问起君家的事,忙笑着解释道,「爹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 祖孙三代同朝为官,这家世……乐梓陶打量君沐凡一眼,微微颌首:「今天的事改日再谢将军,我先告辞了。」 君沐凡有些遗憾,他只是想告诉她,以自家的家世完全不用顾忌他人,可没想到,似乎事与愿违了? 「改日我再来看你。」君沐凡牵着马,无奈的挥了挥手。 乐梓陶点头,转身走进坊门,对面,康逸臣已不知去向。 阿糙倒是守在坊门边,刚刚看到乐梓陶和君沐凡在说话,也没有过来打扰,此时看到乐梓陶一个人进来,忙上前惊喜的招唿:「阿陶,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伤大好了?」 乐梓陶闯午门击登闻鼓滚钉板的事,已经在整个洛京城传开,她一出现,便有不少人瞩目,此时见她一个人进来,众人纷纷附和着阿糙的话围了过来。 「阿陶,你的伤不碍事吗?」 「阿陶,今天杨将军出征,你是不是送行去了?怎么一个人呢?」 「阿陶……」 问候声纷纷响起,众坊邻的热情瞬间将乐梓陶淹没。
轰动洛京城 看到乐梓陶,刘婆子第一个扑了出来:「阿陶,你总算没事了,你在将军府里住着,我们也进不去,没能亲眼看到你,这心……你这孩子,真真要吓死老婆子我了。」 「阿婆。」乐梓陶看着刘婆子,眼眶竟情不自禁的一红,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感慨过,从进坊门到现在,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问候她,那感觉,就好像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回归般。 「你个傻阿陶。」刘婆子上前,一把抱住乐梓陶,在她背上轻轻的捶了两,哽声说道。 「阿婆,我这不是没事了嘛。」乐梓陶反手抱住刘婆子,她一向不怎么喜欢和人这样近的接触,可这会儿,她却是由衷的不反感。 「让我看看。」刘婆子想到什么,立即又松开乐梓陶,抹了抹眼泪,上上的打量起乐梓陶来,「瘦不少了,瞧瞧,这小脸白的……」 「阿陶,跟我们说说,你见到皇上了没有?」跟在后面的众人好奇的问。 「阿陶,皇上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阿陶,那金殿是什么样的,跟我们说说呗?」 几人的问题顿时提醒了众人,乐梓陶是见过皇上的人,于是,铺天盖地的问题接着便砸了过来。 乐梓陶听着这叽叽喳喳的声音,耳朵一子嗡了,她原本就是刚刚醒过来,虽然空间水滋润着,也有杨晨泓每天餵着汤药,可是,到底是躺了半个多月不曾正常饮食的人,之前是撑着追上杨晨泓的心思,又喝了小半口空间水,才熬到现在,可这会儿,被这么一轰,顿时脸色煞目,眼前渐渐便有种天黑的感觉。 「大家请让让,大家请让让。」新槐刚刚没来得及靠近被别人挤到了外面,这会儿见状,急得直跳脚,挤了几次进不来,她只好站到,双手拢作喇叭状高声喊道,「我家姑娘才好,可经不住你们这样啊。」 小姑娘爆发的声音颇有威力,顿时震住了众人。 「呀,阿陶,是不是又不舒服?」刘婆子再次打量乐梓陶的脸色,立即看出异样,惊唿道,「呀,大伙儿让让,让让,快让她进去休息。」 说罢,一把扶住了乐梓陶。 众人立即散开。 在几个妇人的帮助,刘婆子和新槐扶着乐梓陶总算回到了她自己的里。 她不在的日子,孟姑几人把家里照料的极好,连她的房间也是纤尘不染,保持着原样。 小作坊里有不少的小丫环,听说自家姑娘回来,纷纷跑了上来,挤在门口观望,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新槐,你去一趟将军府,回禀老夫人,就说我到家了,别让他们担心了。」乐梓陶忍着倦意,叮嘱道。 「将军府……好多军士呢,都进不去。」新槐所知的,还停留在之前,听到乐梓陶的话,有些为难。 「军士们早就撤了,你只管去偏门敲门,告诉那儿看门的嬷嬷,她会转告的。」乐梓陶手撑着额,克制着自己不要昏过去。 「是。」新槐有些胆怯,不过还是应。 「我睡会儿,孟姑若是回来,告诉她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只是需要静养。」乐梓陶怕自己再次「昏迷」会吓到他们,忙提前打预防针。 「放心,我会提醒她们的,你快睡吧,瞧瞧这脸色。」刘婆子见新槐似是挑不起事,忙在一边应道,一边伸手拉过乐梓陶被子,照顾她躺。 「有劳阿婆。」乐梓陶点头,努力撑着歪倒在枕头上。 她话音刚落,就昏睡了过去,新槐和众人哪里知道她的情况,见状吓得不轻,还好有刘婆子在,才算稳住场面,让人去将军府报信的报信,去寻孟姑的寻孟姑,请大夫的请大夫。 将军府里,杨老夫人等人回来,从剑竹儿这儿得知乐梓陶醒来就去追赶杨晨泓去了,少不了又把剑竹儿斥责了一顿,这会儿正担心乐梓陶的身体,便接到了新槐的回禀。 杨老夫人和杨四夫人请了仍在府里的孟老太医,带着剑竹儿忙又赶了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依然是脉像平稳,看上去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孟老太医纳闷不已,却又寻不着原因,只好回宫復命去了,心想着等乐梓陶大好,到时候再来问问她以前用过什么药。 孟姑很快赶了回来,听了新槐转告的话,也知道乐梓陶想在家静养,便劝服了老夫人和杨四夫人想接乐梓陶回将军府的心思。 老夫人和杨四夫人只好退一步,留了剑竹儿照应乐梓陶。 乐梓陶这一睡,便是两天,或许是她之间服过空间水的原因,这一次抵抗的能力明显的提高。 「姑娘总算醒了。」看到乐梓陶没事,孟姑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乐梓陶真心感激她们,她当时留在家里的空间水并不多,这么多天来,早就用完了,她们居然在没有空间水的情况,能把铺子撑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我们无能,姑娘调的滷水用完后,我们始终没能配出与姑娘一样的滷水,这几日,生意淡了不少。」孟姑嘆气,她已经带着人试了很多次,明明每次和乐梓陶调的都差不多,可做出来的豆腐就是差上一截,要不是最近乐梓陶的事正被洛京城的人津津乐道,只怕生意早被周家人抢了。 「戏班子那儿怎么样了?」乐梓陶那天匆匆进宫,后来便一直昏迷,也不知道这善后的事做得如何,忙问道。 「好着呢,班主执意不肯收我们的银子。」孟姑也知她挂心,忙一一细说,「如今,他们把将军府的故事又作了调整,在洛京城可火呢,已经有几个大戏园子请他们去驻园演了。」 「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呀,毕竟,渲染将军府的功绩,那时是为了救杨晨泓的命,可若是一直渲染,有朝一日,必会成为杨家的隐患,毕竟,哪个皇帝看得惯臣子的名声一天大过一天? 功高震主,后患无穷!! 「孟姑,你赶紧找人通知班主,不可再演去了。」乐梓陶想到这儿,心里一凛,忙吩咐道,「那时只是权宜,若再演去,怕反成了双刃剑,要伤及将军府根本了。」 「可是,姑娘,那是人家正赚钱的时候,他们会听吗?」孟姑原本也有这样的疑虑,只是她怕说了也是白说,才搁在一边,这会儿听到乐梓陶提起,忙说起自己的想法。 「也是……」乐梓陶沉吟着,好一会儿,说道,「你去请了班主过来,就说,我要修改将军府那一齣戏。」
真兇落法 一番长谈,乐梓陶说服了班主,改戏!! 当然,也不是全改,只是在原来的戏上删去一些渲染杨家功绩的戏,再加上一些彰显皇家洪恩的,大结局配上皇帝知人善用,调兵遣将,最终在众将领共同努力,大败敌军。 如此一来,虽然难逃拍皇帝的马屁之嫌,但也减少了杨家人成为众矢之的的概率,与此同时,她还加重了戏中人物的爱情戏,比如杨四夫人与书生那段缠绵悱恻的悽美爱情,再比如将军的铁骨柔情。 事实证明,乐梓陶的修改是对的,梨春班进驻洛京城最大的戏园,演的第一场就是这新修后的戏,第一场便如火一般席捲了整个洛京城。 乐梓陶没有去看,但,她并不缺少消息,孟姑等人每天都会给她带来市井间的反馈,剑竹儿带来了老夫人和杨四夫人的赞许,连抽空就往她这儿跑的君沐凡也捎带来了朝中的风向。 得知皇帝一笑置之的反应,乐梓陶悬着的心,终于落。 「阿陶,昨日,毒的人招出了一人,如今已关押在刑部大牢里,他坚持要见你,你可要去?」这齣戏红遍洛京城的第五天,君沐凡再一次来到了乐梓陶这儿,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谁?」乐梓陶正在看孟姑交上来的帐本,闻言勐然抬头。 「康逸臣。」 「!」乐梓陶心里一震,终于抓到了吗?只是,为什么要见她? 「你若不想去,祖父也有办法让他开口。」君沐凡提醒道。 「去。」乐梓陶却肯定的说道,她想亲耳听听康逸臣的解释,毕竟解,能和江雨这样要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 「那,现在?」君沐凡却是奇怪的笑了。 「等我一。」乐梓陶收拾了帐本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向君沐凡,问道,「我可以带些吃的给他吗?」 「……」君沐凡明显的一愣,片刻,才点了点头,「可以。」 乐梓陶得了肯定,才缓步楼,君沐凡跟在后面,带着疑惑:「你还要给他送吃的?」 「他会被判死刑吗?」乐梓陶不答反问。 「必定的。」君沐凡没有说康逸臣的存在是对他爹最大的耻辱,他爹怎么可能容得那人活着。 「嗯,人之将死,就当是给他送行吧。」乐梓陶淡淡的应着,转身进了厨房,吩咐冬玉去取了豆花豆腐豆渣,做了豆渣春卷,个豆腐菜餚,调了一大罐的豆花装到了食盒里,另外又准备一瓶酒。 君沐凡全程看到底,见状不由羡慕加嫉妒:「他一个罪人,还给他做这么好的东西。」 「君将军若是想吃,改日让姑娘也给你做一顿不就好了。」冬玉抿嘴直乐。 倒是剑竹儿多看了君沐凡几眼,对于这个一有空就来的君沐凡,剑竹儿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还是算了吧,这……」君沐凡一想到牢里那人,顿时收起了意见,领着乐梓陶出门。
225. 天牢探真相 但在进入内牢的门前,两人被牢头拦住:「君统领,为了安全起见,这吃食,需要检查后方可送进。」 「应该的。」君沐凡含笑点头,侧头向乐梓陶示意了一,让她把食盒交给牢头。 乐梓陶没有异议,递过了食盒,依然安静的退在君沐凡身边,看着倒像是君沐凡的丫环。 牢头接了食盒,当着君沐凡的面打开,然后从自己腰间的钥匙串上摘一把小巧的银钥匙,在乐梓陶带来的这些酒菜上均插了一。 这是验毒?乐梓陶瞧得稀罕,这样验毒真的准吗? 牢头查得很细,直到确定每一样都没有问题才把食盒还给了乐梓陶,陪着君沐凡和乐梓陶一起往里面走去。 在天牢的最里面一间,乐梓陶见到了被绑在木桩子上的康逸臣,浑身上皮开肉绽,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显然,在他被抓进来的短短一个日夜,他遭受了严刑拷打。 乐梓陶走到他面前时,他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似乎没有察觉到来人的动静,她不由担心的看了君沐凡一眼,这样的拷打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 君沐凡侧头看了看边上的牢头。 牢头会意,拿起一边的一盆冷水直接泼了过去,康逸臣受了激,倒是缓了过来,他微微动了动,缓缓的抬起了满是血迹的脸,侧头斜看着乐梓陶,目光中竟流露一丝欣喜,咧嘴一笑,那嘴角的血便溢了出来。 看到变成这样的康逸臣,乐梓陶的心头忍不住戚然。 「我就知道你会来……」康逸臣看着乐梓陶,竟笑的温柔,「那晚,你看到了我……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极是肯定,他在告诉乐梓陶,他早就知道乐梓陶发现了他,而同时,他的这一句话,无疑就是承认了他就是那个兇手。 乐梓陶心里无来由的一跳,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行动呢?是因为有顾虑?还是有别的什么苦衷? 「想知道……原因吗?」康逸臣喘着气,胸膛急剧起伏,但他坚持看着乐梓陶问道。 「为什么?」乐梓陶顺着他的话淡淡的问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康逸臣垂头,费了一番力气,将头仰在木桩上,半垂了眸看着乐梓陶,把一边的君沐凡和牢头无视个彻底。 「君将军,可以吗?」乐梓陶定定的看着康逸臣,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君沐凡。 君沐凡指着康逸臣,转向一边的牢头说道:「放他来。」 牢头略一犹豫,立即招了外面的两个牢役过来,将康逸臣放了来,然后相继退了出去。 君沐凡却不走,把乐梓陶带来的食盒放到康逸臣面前,一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看也不看康逸臣,冷漠的说道:「有话就说,我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儿。」 「你想听……呵呵,罢了,那就听吧。」康逸臣撑着地,艰难的坐直身体,看着面前摆的东西,竟还能笑得出来,「没想到,临了,我还能吃到阿陶亲手做的东西……」 「我只想知道真相。」乐梓陶站在原地,看着此时的康逸臣,无端的,心里原本对他的惧意全消,反倒多了一丝同情。 同情?乐梓陶意况到这个词,不由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会同情康逸臣?
阿陶的身世 乐梓陶听完康逸臣的话,久久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康逸臣前些年结识了一人,那人叫崔伍,是大理寺卿秦裴的随从,年少时,崔伍偶尔遇到去进香的白家小姐,一见倾心,无奈,因为门第,白家小姐终究嫁入了君家,而他却一心一意的想着白家小姐,独身一人不说,还费尽了心机打听白家小姐的消息,终于,他知道了君家的秘密。 当年,乐书华身怀两三个月的身孕来到洛京城,找到了君府,也见到了当时的女主人、如今的君老夫人,君老夫人见乐书华有孕,倒是松了口,让乐书华自己从角门入,当她儿子的侍妾,乐书华心高气傲,一气之离开,从此不知所踪。 崔伍知道后便上了心,他觉得,如果他把这对母女给寻出来解决了,或许,白家小姐会念在他的赤诚之心上出来与他一见,于是,他便暗中寻了不少的闲汉,各坊的打听,最终把目标锁在了乐书华身上。 而康逸臣,则是崔伍找到的最终实施人。 「他费了一年的心思,步步引我入局,等到我听到他这个打算的时候,已经没了退路,我若不应,他便要对叔父一家人手,想我康逸臣,父母早亡,若不是叔父视我如己出,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康逸臣一口闷尽杯中酒,带着些许苦涩低低的说道。 「他让我毁了你们母女,无论什么方式都可以……但是,阿陶,你阿娘是清白的,我……只是做戏,并没有真的做什么。」 康逸臣这一句说的含煳,可乐梓陶却是秒懂了他的意思,他什么也没干,他只是杀了乐书华,而乐书华的清白仍在…… 可是,人死了,说这些还有用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君沐凡听到这儿,语气却沉了来,没想到那个崔伍这样可恶,竟在背后毁他母亲名誉。 康逸臣瞟了他一眼,迳自闷头喝着酒,扫着乐梓陶带来的菜。 「既然如此,当初野狼被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乐梓陶冷眼看着他,问道。 「野狼……是我对不住他,若有来世,他依然是我的好兄弟。」康逸臣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随即把杯中的酒洒在地上,低低的说道。 「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他的不幸。」乐梓陶冷哼,起身提了空食盒便要离开。 「阿陶。」康逸臣突然出声,缓缓抬头看着她的背,轻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叔父和阿晋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看在……」说到这儿,却突然的停住,唇边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乐梓陶没有回应,迳自走了出去。 这就是真相,乐书华是清白的,真兇想必也会就此伏诛了吧?可是,她的心却闷闷的透不过气来,说起来,康逸臣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为了康清一家人,甘被人要挟。 「阿陶,你还好吧?」君沐凡嘆了口气,紧跟其后出了内牢,伸手拉住乐梓陶的手臂,带着愧疚的说道,「对不起……」 「这事跟你没关系。」乐梓陶冷静的看着君沐凡,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帮了她许多的少年将军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让康逸臣去毁她母女的也是他母亲有关的人,这关系……怎么算? 当然,乐梓陶能如此冷静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并不是乐紫陶本人,对乐书华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刚刚听康逸臣说完那个原因,她也只是当作故事来听。 「康逸臣会有什么样的判决?」乐梓陶没有和君沐凡讨论那些恩怨,她对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不感兴趣,对君家的人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康逸臣会不会死?
父亲君正葳 「他并不是个值得你同情的人,这几天的收集,种种证据表明他做了不少的坏事,所以,罪责难逃。」君沐凡倒是能猜出乐梓陶的一些心思,解释了一句。 「康清会受到牵连吗?」乐梓陶想起那个对她诸多关照的康清,嘆了口气。 「连坐之罪倒是可免,但他想继续做坊正却是不可能了。」君沐凡实言相告。 「他于我和我阿娘有恩。」乐梓陶想了想,突然说了一句。 「那么,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君沐凡看着乐梓陶回道,语气、神情都带着淡定,显然,他对这件事的把握极大。 「嗯。」乐梓陶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替康逸臣婉惜,他原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才对,有一位当坊正的叔叔,视他如己出,他就是和阿糙他们一起当个坊丁也是个出路呀,可现在,却深陷在别人的阴谋里,最终摧毁了自己。 不过,就如她所说,事情已到此为止,康逸臣自有审判,她也算是为乐书华报了仇,已经尽了心,至于他们与君家这些牵扯不清的关系,她并不想理会。 只是,她不想理,却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想理会。 刚刚走出内牢,迎面就看见了刑部尚书君之承和另一个眉目相仿、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乍看之,是年轻的君之承,也是二十年之后的君沐凡。 就在一瞬间,乐梓陶便瞭然了此人的身份,这个人应该就是乐紫陶的生身父亲。 显然,今天这一趟,估计也是君沐凡特意安排,君家有个不待见乐书华的老太太,更加有个不待见她的君家大妇,他们想见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 心思急转,猜到了内情的乐梓陶没事人一样,冲着君之承行礼:「民女见过君大人。」 「免礼。」君之承父子不约而同的开口。 君之承还好些,看着乐梓陶的眼神流露的赞许,而另一位君大人却难掩激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几乎是有些刻意的,乐梓陶没有迴避的直直地迎向他的目光。 不得不说,岁月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相当优待的,算算年纪,他应该也有四十来岁,但眼前的他,比之君沐凡,也不过是多了一把美须,他看起来不像个官,倒有些像饱读诗书的书生,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和儒雅,想必当年就是个谦谦君子,才吸引了乐书华不顾一切的相随。 只是可惜,乐书华到底是错付了满腔深情,最终,在这异乡的泰若坊里屈辱的死去,虽然说,康逸臣已交待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那天的情景已流传在坊间,流言蜚语又岂能是一两句话能洗清的?就算能澄清了,也换不来一个鲜活的乐书华。 「君大人,君将军,今日的事麻烦了,阿陶铭记在心,先告辞了。」乐梓陶收回目光,对着君之承和君沐凡微微福了福,准备离开。 「阿陶!」那个被她忽略的君大人忙上前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急急说道,「怎么就走了?」 「这位大人,民女今日出来的匆忙,家中尚有很多事未做,不能多留,不知这位大人有何指教?」乐梓陶眉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客客气气地问。 「阿陶,这是父亲,君正葳。」君沐凡见状,忙提醒道,他的介绍很有意思,他并没有说他的父亲,而是说「这是父亲」,介绍君正葳的同时,也在暗示着她,他承认了她这个妹妹。
相邀赏花宴 乐梓陶没有吭声。 她的父亲已经只存在于她的记忆里,而原主乐紫陶的记忆里也没有父亲这个词。 「阿陶。」君正葳听到君沐凡的话明显的激动,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不好意思,我该回去了。」乐梓陶没有理会,再一次向众人微微福了福,径直往外走。 君正葳有些着急的跟了几步,却被边上的君之承拉住,他微愣,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君之承沖他摇了摇头,朝着一边的君沐凡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去送一送。 君沐凡会意,但并没有马上出去,还是向君之承禀报导:「刚才……」 「我都听到了,我自己安排,你先去吧。」君之承却打断他的话,再一次罢了罢手,让他先去送乐梓陶。 对于君沐凡,乐梓陶倒是并不反感,反而从第一次见面就新生亲切,就算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有马上和他断绝往来,她分得很清楚,乐书华的恩怨与君沐凡没有关系,相反,在这件事中,他还帮了不少的忙,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出立马翻脸的事。 依然坐着君沐凡安排的马车回去,在门口,乐梓陶没有请他进门,君沐凡也不介意,只是安抚她好好休息,其他的事自有他去安排。 乐梓陶并不明白他要安排什么事情,只以为他说的是康逸臣的事,也没有在意。 回到家,想到乐书华的仇终于得报,便让孟姑准备了些糕点、香烛,对的乐书华的牌位祭祀了一番。 但是,第天,乐梓陶正在院里对冬玉交待买豆的事,新槐拿着一个红帖快步跑了进来。 「姑娘,刑部尚书府派人送来了帖。」 刑部尚书府?那不就是君府吗? 乐梓陶微微皱了皱眉,她确实不想和君府沾上多的牵扯,且不说君正葳是不是负了乐书华,单提她现在这日,她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君府里有那刁钻的老婆和占了正室大房的白家小姐,她没事给自己找约束作什么?而且,虽然君沐凡没有细说,康逸臣的话里也找不着白家小姐与这件事的联繫,可是,乐梓陶却不相信那个白家小姐就真的那样干净。 「赏花宴?」乐梓陶翻着帖,撇了撇嘴,这古人就是麻烦,请客吃饭就请客吃饭呗,居然还搞个什么赏花宴,赏的什么花?桃花?李花?菊丨花? 「姑娘要去吗?」冬玉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听到君府送来的赏花宴请贴,她便猜到了什么。 「不去行吗?」乐梓陶苦笑,刑部尚书府呀,没想到乐紫陶生身父亲的背景还真的……挺风光,可这风光的背后,掩藏着多少不堪?她这一次去,只怕就能直面到许多不堪。 「日就在后日,姑娘若要去,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呢。」冬玉看了看乐梓陶提醒道。 「准备什么?」乐梓陶把手中的请贴随意的扔给了冬玉,「宴无好宴,没什么可准备的。」 君家还没有那个资格让她费心准备赴宴。
迎她偏门入 君家的宅子在皇宫附近,中规中矩的门面,与边上的宅子相差无几,虽然君家祖孙三人同朝为官,但这一条街上的宅子里,哪个不是王公将相? 此时,君府的正门大开着,偏门也开着,往来的宾客正被引着分门而入。 乐梓陶打量着府前的车水马龙,今天来的这些客人,非贵即富,便是那些丫环小厮的衣服,也比她要好许多许多。 「姑娘。」冬玉嘆了口气,自家姑娘的衣料和她都是一样的,平时倒没什么,可现在,这一进去一对比…… 「怎么了?」乐梓陶却不以为意,拿着请贴随意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云淡风轻的迈出一步。 「没……」冬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是怕姑娘会觉得委屈。」 「不就是赏花宴么?赏个花而已,能有什么委屈。」乐梓陶沖冬玉笑了笑,「你要记住了,我们不欠他们的,也必要受他们的委屈,知道不?」 「是。」冬玉点头,但眼底还是带着些许惶然。 「走吧。」乐梓陶甩着手中的请贴从容的来到了大门前,但,还没等她出示请帖,便上来两个小厮,朝着她恭敬的拱了拱身。 「请问来的可是乐姑娘?」两个小厮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僕妇,瞧那身着装,应该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人,此时笑呵呵的上前冲着乐梓陶问道。 「正是。」乐梓陶打量她一番,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请帖递了出去。 那僕妇双手接过请帖,却没有打开看一眼,直接便对着乐梓陶福了福,含笑说道:「老夫人有请乐姑娘从偏门入。」 态度一流,语气一流,可这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中听。 乐梓陶打量她一番,不为所动,迳自抬头看了一眼那大门,此时,正迎进几人,瞧着倒是一家子。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之前听君沐凡所说,他会安排,接着便来了这赏花宴,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但她能肯定,这君府突然请她赴赏花宴必定是冲着她来的。 「姑娘……」身后的冬玉立即皱起了眉,想要提醒乐梓陶什么。 乐梓陶却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制止了冬玉的话,脸上泛起淡淡的笑,看着那僕妇,朗声说道:「多谢老夫人如此盛情,还特意安排人迎我入偏门,只是,抱歉的很,我今儿来这一趟,原是感谢君老大人看得我阿陶,如今,帖子已到,老大人想必也忙于招待贵客,阿陶便不打扰了,还请这位嬷嬷帮阿陶向老夫人转达一声谢。」 那僕妇顿时错愕的僵了笑,她万没有想到,这乐梓陶居然这样大胆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嚷出来,难道像她们母女那样的,不都盼着想认祖归宗吗?今天这宴可就是给她们进门的机会的呀。 此时,君府门前还有不少的客人准备车、准备进门,乐梓陶的音量又是故意提高,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你能做到吗 乐梓陶淡淡的笑:「麻烦嬷嬷转告,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急的声音:「阿陶姑娘请留步。」 指名道姓的喊留步,又是大庭广众之,乐梓陶只好停了来,转头去看向来人。 来的却是个四十几岁的管事,脚上匆匆的来到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拱手,笑道:「阿陶姑娘,还请留步,我家大人有事请阿陶姑娘帮忙,还请阿陶姑娘看在我家大人曾直言相帮的份上,移步书一叙。」 乐梓陶闪了闪目光,只是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君之承还是君在葳。 「老大人等着呢。」管事退后一步,侧身请乐梓陶进门,「阿陶姑娘请。」 他这姿态给足了面子,乐梓陶若是再推,反倒有些不识抬举,想了想,她朝着管事微微福了福,举步迈进了大门。 管事见她进了门,目光微厉的扫了那僕妇一眼,快步跟上。 一路上有这管事的引领,倒是顺风顺水的来到了一座院子里,在一路的亭台楼阁让乐梓陶充分的见识了君家的低调奢华。 不愧是祖孙三代同朝为官的人家,圣眷正浓,却能如此低调,怕就是君家祖孙三人至今稳站朝堂的原因吧。 「老爷,阿陶姑娘来了。」那管事引着乐梓陶站在一间前,轻轻的扣了扣门,恭敬的回道。 「进来吧。」里响起君之承沉稳的声音。 那管事应声推开了门,守在门边对乐梓陶说道:「姑娘请进。」 乐梓陶转头对冬玉点了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随即,那管事便随手带上了门,领了冬玉去了隔壁。 里一片宁静,君之承站在大大的书案前,手握巨毫挥洒笔墨,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乐梓陶也不着急,缓步踱了过去,停在书案边上欣赏着他的一笔一画,只见那洁白的大宣纸上,已经落来「家和万事」几字草书,最后一个「兴」字也已成了半字。 直到落最后一笔,君之承才搁了笔,笑呵呵的指着那五个字问道:「阿陶觉得此五字写得如何?」 这是要考她吗?乐梓陶微微一笑:「君大人笔法了得,阿陶佩服。」说着,就势沖君之承行礼。 「哎,我问的可不是我这字如何,我问的是这五字如何。」君之承朗声笑道,手指叩了叩纸。 字么? 乐梓陶打量那五字,细品君之承的话,再联想到乐书华和君家之间的牵扯,心有所悟。 「家和万事兴,愿望极好,可,又有多少人家能做到。」乐梓陶语气淡淡,带着丝丝透悉世情的淡然。 君之承不由瞩目,他万没有想到,这一位敢闯刑场敢敲登闻鼓的小丫头居然是他的孙女,而他这位孙女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了不得。 「如果是你,你能做到这五字吗?」带着一丝考究,君之承抚着花白了的长须,笑呵呵的问道。
231. 谁高攀了谁 乐梓陶看着那龙凤舞的四字,越发肯定了今天被请来的原因。 就如同君之承写的五个字,君家老太太不喜乐书华,同样,也不会喜欢身为乐书华之女的她,这一点,从安排的那个僕妇那儿已经得到了印证。 而君正藏对乐书华旧情未了,如今又知道了君家对乐书华做的这些事,又知道了她这个女儿,必定是想迎她回归君家的。 她的回归,毫无疑问,必会让君家掀起大风大浪,身为一家之主的君之承哪能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这一句「你能做到这五字吗」也同样包含了君之承隐含的意思,也只有她不归,君家才能继续保持这「和」吧。 乐梓陶想到这儿,唇边已流露一丝嘲讽,不过,她很快就收了起来,坦然的看着君之承说道:「这五字,看似简单,但能做的人家却在少数,阿陶无才,不敢枉断自己能否做到,不过,君大人仁德厚义,阿陶相信,此五字,对您来说,不在话。」 「哈哈~~」君之承闻言,朗声大笑。 乐梓陶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是听懂了她这番表明立场的话,可随即,这口气还未完全松来,便听君之承说道:「如此,阿陶是愿意回来喽?」 咦?! 乐梓陶顿时愣住了,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她都说这么明白了,他怎么还让她回来? 「阿陶,当年的事,是奶奶对不住你母女,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啊,要不然,也断不会让你母女流落坊间这么多年。」君之承看到乐梓陶呆若木鸡的样子,收敛了笑,认真的对她说道,「如今,即已明了真相,你阿娘也不在了,你一个姑娘家独住坊间,总是诸多不便,还是搬回家来吧。」 「……」乐梓陶一愣一愣的看着君之承,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哪儿出错了?正常的剧情不都应该是她想的那样的吗?大家公子的血脉流落在外,大妇嫉妒手谋害,身中长辈为了维护自家脸面,出各种招让这血脉彻底消失或是…… 可到了她这儿,为什么不一样了? 「那日,你为杨家那小子闯刑场、敲登闻鼓、滚钉板、上金殿,你也说了,你所为是心之所系,情之所衷。」君之承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想来,你也是极中意杨晨泓那小子的,如此,你便更应该回家来,以我君家的门第,倒也不算是高攀了他杨家。」 「君大人……」乐梓陶听到这儿,总算是确实了自己真的想偏了,会错了意,因为这一句,君之承诱她回家的意味已经很浓很浓了,可她真的不想和君家有所牵连呀。 「阿陶还在怨你奶奶当年的所为吗?都不肯喊一声爷爷。」君之承打断了乐梓陶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君大人,当年的事,我不知,也不想知。」乐梓陶垂眸,装作没听见般,想了想,连自称都省了去,自顾自的说去,「我喜欢杨晨泓,这一点儿,我敢当着金殿上说,这会儿自然也不必惺惺作态的否认,只是,情之一字,何来的谁高攀了谁?」
232. 您在图什么 「谢大人。」乐梓陶微微躬身,道谢后才入座。 说真的,今天的君之承让她太过惊讶,没想到,堂堂一刑部尚书,居然能这样亲切,没有一丝的架子。 「杨晨泓怎么说也是护国大将军之后,若不是杨家这些年没有男丁出世,杨家早就是护国公了。」君之承含笑,与乐梓陶分析了起来,「你可知,就是之前的杨家,也有不少的人想着要与杨家联姻,当初,便是我也曾想过为沐凡求娶杨家大小姐,可没想啊,杨家大小姐居然是个男的,而如今,杨晨泓只要能活着回来,这朝野上,少不了想和他结秦晋之缘的人家。」 意思就是,她乐梓陶如今的身份配不上杨晨泓。 乐梓陶抿唇,其实,她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一个孤女,拿什么跟那些大家小姐比?说不定,又是一个乐书华的遭遇…… 「回家吧,你是君家长女,虽说,君家如今不能给你阿娘正室之位,但,君家的庶长女无论如何也不比别家的嫡女差,待他战胜归来,我亲自与杨老夫人提亲,给你俩好好的举办婚事。」君之承言词诚恳,看着乐梓陶真心真意的说道。 君家庶出的孙女儿极多,可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合他的心意。 庶长女?乐梓陶撇了撇嘴。 垂眸想了想,还是决定有话直说。 「君大人好意,阿陶心领。」 「怎么?不满意?觉得庶长女委屈了你?」君之承皱了皱眉,他刚刚才贊了她,她不会就让他失望了吧? 「大人,您为官这么多年,想必深知树大招风这一句话的真谛吧?」乐梓陶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迎着他的目光坦言道,「君家祖孙三人同朝为官,这份荣宠,在他人看来,君家圣眷正浓,可,这圣眷正浓几字,恰恰也是把双刃剑,您可同意阿陶的这番理解?」 君之承有些意外,不解乐梓陶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去。 「那您还认为君家与杨家结了亲家,是好事吗?」乐梓陶却不废话了,看着君之承笑盈盈的问。 「这……」君之承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哪里会不懂这些道理?只不过是他想让乐梓陶早些回家,一时心切才没那想得那么深罢了。 「所以,大人好意,阿陶心领,而阿陶也相信,杨家以及杨公子都不是那种门缝里瞧人的人。」乐梓陶说到这会儿还不忘刺了一句,他君家的老太太可不就是门缝里瞧人的人么? 「你难道都不想了却你阿娘的心愿吗?」君之承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当年,她的愿望或许是想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吧,可如今,她都不在了,阿陶也相信,她临死的那一刻,想的应该只是让她的女儿如何安稳度日罢了。」乐梓陶淡淡说道,「当年的乐书华不愿入偏门为人妾室,身为她的女儿,阿陶又怎能入偏门成为他人的庶女?倒不如,身居坊间,独门独户活得干净。」 「阿陶,你可知,像你阿娘这样死于非命,又……她辈子想投个好人家怕是不可能的。」君之承嘆气。 呃……辈子投胎这样的事都能拿出来说?乐梓陶不由无语,她也不好说这人有没有辈子,以前不信那些玄说的她在自己无意撞入豆腐来到这儿之后,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所以,对君之承这一句话,她无从反驳。 「只要你肯回来,我立即让你阿娘记入族谱,以平妻之名,如何?」君之承又抛出一句。 「君大人,您为何这样执着想让我回来?难道我阿娘的事,不应该是死命捂住的隐晦事件吗?您,在图什么?」乐梓陶放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君之承,突然问道。
233. 打赢我再走 许乐书华以平妻之位,且不提乐书华的名声如何,就以君家来说,之前的龌龊事必会被翻出来,君正葳德行有污,到时候皇帝还让容他伴君侧?翰林院可是文士云聚的地方呀,而那些文士哪个不是自视清高之辈?可想而知,君正葳的前程…… 而身为父亲的君之承以及身为儿子的君沐凡还能不及波及? 一大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君之承能不懂?可是他还是提出了这个条件,那么,乐梓陶断定他必是有所图。 只是,图的什么呢?乐梓陶心里的好奇顿时聚集。 「图……」君之承听到这一句,不由苦笑,「我只不过是想还你母女一个公道,这也是有所图?」 「我阿娘已经不在人世,而我,也不过市井坊间一孤女,为了还我这样一个孤女公道,便拖着一家人的荣华富贵,似乎……很难让人相信呀。」乐梓陶干脆挑开了说,不过,她还是记着刑场上、金殿上君之承的帮腔,接着便客客气气的起身行礼,「不过,不论如何,阿陶都得谢谢大人的盛情相待。」 「好吧,你若非要我寻一个所图,那么……我就问问你那个能敌鹤顶红的方子如何?」君之承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意的提了个好奇的话题。 「大人若只是好奇这个,那您大可不必有今天这一遭,问一问君将军便可。」乐梓陶自然不会相信,却也没有戳穿他,浅笑着回道。 「沐凡?」君之承惊讶的看着她,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笑道,「你姐弟二人倒是真的有缘。」 确实有缘。乐梓陶突然想起君之承之前的一句话,他曾有意为君沐凡求娶杨家大小姐…… 这杨家大小姐不就是男扮女装的杨晨泓吗? 想到这儿,眼前似乎浮现了女装时的杨晨泓,那妖娆妩媚……咳咳。 「大人,您真的没必要为了这小事许这么大的好处,真的。」乐梓陶起身告辞,「今儿贵府宾客云集,阿陶就不耽误您了。」 这一次,君之承倒是没有拦着她,不过,他也起身跟着一起出来:「你说的对,我也该出去露个面,一起走吧。」 「……」乐梓陶哑然,今天赏花宴,他一个老头子凑什么热闹?不过想想这来的大多是达官贵人,他身为主人,又身在官场,出去打个招唿也算正常,便没有多话,落后一步跟着。 他们这边出了门,隔壁的房间也同时打开,冬玉在一名侍女的照顾匆匆出来。 「阿陶若有空,多来家里坐坐。」君之承边走边说道,他倒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孙女。 「是。」乐梓陶随口应道,至于来君家坐坐?她若真的多来走动,只怕这家里的两个女人要吃了她了。 「阿陶!」就在几人缓步转出院子来到外面的游廊时,只听到君沐凡一声大喝,「接招!」 接招?乐梓陶微愣,便听到身侧有破空而来的声音,她意识的转头,便看到君沐凡手持长枪沖她袭来。 来不及多想,枪已刺到了她面前,乐梓陶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脚步微错,双手拍向他的枪竿,借着这力量,身形一转,便踩着栏杆跳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此时,空地周边还站着十几个人,瞧着都是年轻的公子。 但乐梓陶也没空多看,君沐凡的攻击已经跟上,她只能被动的招架。 「你干嘛呢?」乐梓陶躲开几招后,抓住了君沐凡的枪无奈的问道。 「之前看你身手,知道你是有功夫的。」君沐凡冲着她挑了挑眉,笑道,「你想现在走?打赢了我再说。」 「餵……」乐梓陶顿觉满头黑线,可是还没说什么,君沐凡已经不给她任何喘息机会的展开了攻势,无奈,她只好认真应对。 她没看到,身后的走廊上,君正葳一脸复杂的出现在君之承身边。 「她把她教的极好,文武双全,有胆有谋。」君之承没有回头,低声一嘆,「可惜,我君家有无福……你无福……」
234. 被人看猴戏 「你赢了,我可以走了不?」乐梓陶倒是没有生气,算算时间,她已经很久没和杨晨泓过招了,加上又是大病初癒,能抵得上君沐凡这数十招,已经算不错了。 「不算,我有枪,你没有兵器,我胜之不武呀。」君沐凡笑嘻嘻的说道,收起了手中的枪。 「现在才知道?」乐梓陶忍俊不禁,赢了才知道自己胜之不武,真是…… 「再来。」君沐凡把手中的枪随意的一靠,便兴致勃勃的想要动手。 「这不公平。」乐梓陶退后一步,她倒是有兴趣和他再过招,可是,这一院子围观的人。她才没兴趣被人当猴看。 「君将军,我家姑娘大病初癒,今儿来贵府作客又无准备,太不公平了。」冬玉忙上前拉了乐梓陶退后,生怕君沐凡跟刚才一样,二话不说便攻上。 「确是我疏忽了。」君沐凡恍然的一拍脑门,歉意的看着乐梓陶说道,「那,改日。」 「改日倒是可以,不过,次要打出来寻我,可不要像今天这样,让人看了猴戏。」乐梓陶笑盈盈的环顾一周,这满院子围观的人,算什么? 「呵呵,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君沐凡讪笑,指了指之前那十几位年轻公子,「他们也是仰慕阿陶的率真,才……次,我能和他们一起去寻你吗?」 「君将军,我一孤女,独守豆腐坊,你觉得你们这一大帮的年轻公子结伴去寻我,合适吗?」乐梓陶顿觉满头黑线,这是嫌她名声不够大呀? 「呃,我当然没那么傻。」君沐凡一滞,无奈的笑道,「你放心,我会安排的,只是你到时候不要推託不出来。」 乐梓陶见他不松口,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掰扯,只好点头:「我若有空,必到。」 君沐凡这才展颜而笑,那神情倒像极了讨到糖吃的小孩子。 「若是可以,不妨带上你的妹妹们,和阿陶多亲近亲近。」君之承在后面笑呵呵的开口。 乐梓陶转头,才发现君之承身边多了君正葳,心里不由感慨,他倒是有位好父亲,只可惜,他本性太过懦弱,但凡他强势一二,能勇敢的站出来寻求父亲的帮助,乐书华又何至于落到这等地步。 乐梓陶对君正葳的印象极差,这会儿也懒得与他多说,沖君之承福了福便告辞离开。 「阿陶,不见见祖母吗?」君沐凡送了几步,低声问道。 「代我向老夫人问好,阿陶我没从偏门入,让她失望了。」乐梓陶凉凉的说了一句,第一次来就想给她马威,她还去讨没趣作甚? 「……」君沐凡一听,明白了,长长的嘆了口气说道,「祖母行事一向……你莫放在心上,改天空了,我们约日子外面再见。」 「好。」乐梓陶倒是不排斥和人过招的机会,便点了点头。 她和君沐凡坦荡荡的,并没有往歪了想,可那些不知情的人见了,不免要拿他们的事打趣,比如君沐凡的那些兄弟们,他们并不知道君家和乐梓陶关系,君之承查出那些事之后,立即便做了处理,这会儿几人见君沐凡对乐梓陶关怀备至,又是约过招又是送出门,等到君沐凡回去,众人不由闹笑一团,拉着他调侃了起来。 「小凡,你不会是求娶杨家大小姐不成,想着夺娶『大小姐』的心上人吧?」
他说,他懂 乐梓陶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君府之行已让她和杨晨泓处在了传言风暴的中心,她依然同往日一样,忙着生意,每天有空便抽空去陪陪杨老夫人。 这样的日,让她再一次想起了江奶奶,自从那天刑场上和江雨见过一面,她就没了江雨的消息,每次进出坊门也是匆匆忙忙,见了阿糙也没多说什么。 对于江雨,乐梓陶心里满满的愧疚,只不过,她又不知拿什么样的态去面对江雨,连带的,也不敢再去见江奶奶。 「冬玉,最近……江奶奶可好?」回到家,乐梓陶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冬玉代她去一趟,昔日,她口口声声跟江雨说他们是朋友,可现在,她却到了不敢去见他的地步,是心虚?还是歉疚?她分不清楚,可她又不甘心就此失去江雨这个朋友…… 显然,是她贪心了,给不了江雨什么却又贪着他的好。 「姑娘那会儿一直醒不过来,铺里又忙……」言之意,冬玉也不曾去看过江奶奶。 「我做几道菜,你帮我去看看江奶奶。」乐梓陶嘆了口气,最终鼓不起勇气去见江雨,想了想还是让冬玉去。 「是。」冬玉点头应。 乐梓陶没有耽搁,挑着江奶奶平时喜欢吃的菜做了几样,然后又拿着小瓶接了半小瓶空间水兑上水,交给了冬玉,这空间水既然能让她抵过了鹤顶红的毒,想必也能让江***眼睛重见光明,只是,她又怕江奶奶年纪大了会受不住这空间水的霸道,便交待道:「若是阿江或阿糙在,你把这个瓶交给他们,让他们每天早晚滴一滴里面的药水,拿小杯水化开给江奶奶洗眼睛,另外,若是内服,一滴需兑上半壶的温开水,可记好了?莫落在他人手里。」 「是。」冬玉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把小瓶捏在了手里,提着食盒走了。 她一走,乐梓陶却莫名的浮躁起来,她不知道江奶奶知不知道她的事,不知道江雨会不会恼她,不知道…… 心头满满的不踏实,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乐梓陶拿出江雨送的那支木簪,坐在院里发呆。 她不后悔自己选择了杨晨泓,不后悔自己为杨晨泓所做的一切,可是,那一天江雨的眼神…… 「傻乎乎的在发什么愣呢?」突然,耳边响起了江雨的声音。 乐梓陶以为自己是幻听想起了以前的江雨,可只一会儿,她便觉得不对,江雨可没对她说过这一句呀,她意识的抬头,却只见江雨如往日那样一副轻松的站在她面前,而他身后则是一样掩嘴偷笑的冬玉和阿糙。 「啊……」乐梓陶后知后觉的惊唿,勐的站了起来,一退之,脚后跟撞到了刚刚坐的小凳,手中的木簪也悄然滑落。 「我又不是吃人的勐兽,瞧把你吓的。」江雨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上前几步,弯腰捡起了木簪,在手中摩了摩,再起身时,他已恢復了一贯的淡然,一抬手便把木簪插在了乐梓陶髮髻上。 「阿江,我……」乐梓陶心里发堵,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江雨缓缓放了手,目光也从那木簪上移到她那张魂牵梦萦的俏颜上,低低的说道。
回不到从前 乐梓陶听到这一句,心头泛酸,眼眶瞬间泛了红,她怕自己在江雨面前丢脸,忙低了头压制住心头的感动。 「江公子,阿糙大哥,快坐。」冬玉动作俐索,适时的送上了凳子,后面还有个小丫环搬来了矮桌放在阴凉的墙面。 「自己人,不用忙活。」阿糙笑道,迳自坐。 没一会儿,冬玉便带着人上了点心和茶水,才退进了小作坊,把院子留给了乐梓陶三人。 「这个是什么?真的能治好奶奶的眼睛吗?」江雨另一只手里攥着的分明就是她让冬玉送去的小瓶子。 「这个是……」乐梓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想了想,便说道,「我这次,能死里逃生,便是因为这个。」 「阿陶,你是说你这次真的中了鹤顶红的毒?就是这个救的你?」江雨还没说什么,阿糙已经惊唿着问。 「是。」乐梓陶点头,「不瞒你们说,这个,是我阿娘留的,原本我只知是做豆腐用的秘方,可后来偶尔才知道,这个还能治伤,这次去……我也是怕自己熬不过,才提前喝了两大口,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解了鹤顶红,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还以为是宫里的太医厉害呢……」阿糙砸舌,目光看向了江雨。 江雨抿着唇,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 「阿陶,跟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呗,这段日子,阿江……江奶奶和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我跑了将军府几次,都被挡了回来,那看府的将军说,你一直昏迷。」阿糙打量着江雨的脸色,他深知自己这位兄弟的性子和心思,见他不语便替他开口问道。 「这药水也有副作用的,平日我也不敢胡乱喝,记得我第一次,不小心误食了一滴,结果昏睡了一整夜,更别提这次喝了两大口,不掺水的。」乐梓陶有些尴尬,看了看江雨和阿糙,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了,说什么对不起呀。」阿糙松了口气,摆了摆手。 「这药水挺管用,兑得淡些,虽不知能不能治好江奶奶的眼睛,便对她的身体是极有好处的。」乐梓陶解释道。 「我明白了,这个跟那什么虚不进补一个道理,不能一子补,得慢慢来。」阿糙恍然,给乐梓陶的话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阿江,府衙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乐梓陶看着江雨,犹豫了一终于问道。 「我没在府衙了。」江雨轻笑,摇了摇头,抬手端起了一杯茶,倒是显得淡然。 「没在府衙?那些人找你麻烦了?」乐梓陶一惊,急急问道,那天她闯刑场,江雨给她让了路,难道就是那件事给他添了麻烦? 「不是。」江雨摇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是我自己辞的,你也知道的,我那三表叔一家子都是不靠谱的,我不放心奶奶,她年纪大了,又瞧不见,怕她被他们给忽悠了。」 「那你现在,还做坊丁?」乐梓陶知道,这必定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此时见江雨不想说,她也只好听着。 经歷了这许多,他们之间到底回不到从前了,隔阂难免。 「没有,暂时还在家里陪着奶奶,这些年,我一直让奶奶一人在家,想好好的陪陪她。」江雨笑了笑,没有说别的。
237. 康逸臣自裁 乐梓陶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反倒是江雨坦然许多,瞧着她笑道,「我只是想多陪陪奶奶,等过段时日,再去寻坊正谋个位置,想来还是能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对……」乐梓陶忍不住再一次道歉,但刚一开口,便看到江雨沖她竖起了掌,她不由一愣。 「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说对不起。」江雨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停留片刻,他敛了眸笑道,「难不成他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容不得别人对你好吗?」 「……」乐梓陶不由哑然,不过,能听到江雨这句调侃的话,她心时的闷堵瞬间崩塌了稍些,带着些许感动,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让我说完呀?」语气不自觉的娇嗔,带着昔日的亲近。 江雨目光微愣,随即笑道:「好,你说。」 「不说了。」乐梓陶泄了气,伸手捏了一块糕点吃着。 江雨不由失笑,和阿糙对视一眼。 这一番插科打浑,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三人渐渐的到回了话题,说起了彼此的近况。 江雨辞了捕快之职安心在家已有七八天,他家的表叔一家也回了老家,阿糙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家里已经给他寻摸亲事,估计好事将近。 「阿陶,你知道张婶家的那个小儿子吗?他偷偷跑了呢。」阿糙突然提起一个人,张嫂家的小儿子张宗。 「跑了?跑哪去了?」乐梓陶惊讶的问。 「之前杨家出征不是招兵吗?他偷着去了。」阿糙说到这儿,看了江雨一眼,他说的这个杨家出征指的是谁,谁都听得懂。 「那张婶不是担心……」乐梓陶嘆气,不过,也只是嘆气而已,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新槐再一次送来了君沐凡的信:「姑娘,君将军的人送来的。」 乐梓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君沐凡约她去过招,随意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她却惊的勐的站了起来,脱口惊唿:「康……」 纸上,写着三行字:康逸臣揽罪自裁,康清已知内情请辞归家,一切尘埃落定。 江雨和阿糙疑惑的看着她,片刻,留意到她的脸色难看,才犹豫的站了起来。 「阿陶,出什么事了?」江雨关心的问。 乐梓陶看了看江雨,他和康逸臣素来还算好,这消息也不能瞒他,便把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江雨听到新槐说的是君将军送来的信,此时见乐梓陶把信递给他,不由一愣,不过还是接过看了一眼,他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自从喜欢上乐紫陶,又被乐书华嫌弃成歪瓜劣枣,暗地里倒是了一番功夫,看个东西写个信还是不在话的。 「这?!!」江雨看清上面写的,震惊的看向乐梓陶,康逸臣自裁?这是怎么回事?那君将军为什么会写这样的信给乐梓陶,难道康逸臣的死和她有关? 「出什么事了?」阿糙是完全不识字,只是看到两人都这副表情,他不由跟着惊慌起来,急急问道。
西门外送别 江雨和阿糙都已经知道了详情,此时看到康逸晋手中的骨灰盒罈子,还是忍不住唏嘘。 「坊正,对不起。」看着似乎老了不少的康清,乐梓陶无言以对,曾经,她是为了自保想要报仇,可现在,事情已发展到了超越她能力范围的地步,她知道,君正葳能放过康清一家,已经是他的让步。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要不是逸臣,你阿娘也不会……」康清谅解的笑了笑,「我已经知道所有事情,这一次要不是你,我一家人估计也回不了家了,所以应该是我们现在道谢才对。」 「您没有错,他也是无奈,所以此事不应该牵连到你们。」乐梓陶摇了摇头,真心的说道。 这件事若是归根究底,康清也是受害人之一,最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威胁康逸臣的崔伍,他虽然没有问过崔伍的场,但她知道,君家不可能容忍他继续为恶,不认识是为了乐书华报仇,还是为了君沐凡母亲的名誉,崔伍都是必死无疑。 这也算是,间接的替康逸臣报了仇。 「错在我,我没能好好的教育那个孩子,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无父无母,身世可怜,便对他诸多放纵,才会让他遇到了这种事情,误入了歧途,终是害人害己。」康清忍着悲伤说道,目光扫过江雨和阿糙,「新的坊正很快就会上任,你们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百姓安定为主,切不可不上逸臣的后尘。」 「坊正……」江雨和阿糙都低了头,神情惆怅,康清是个好坊正,他的离开确实是坊民们的损失,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不早了。」康清轮流拍了拍江雨和阿糙的肩膀,细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笑道,「我得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回去吧。」 夕阳中,康清一家人的队伍逐渐远去,乐梓陶和江雨几人停留在原地,许久许久,才缓缓地迴转。 「没想到康哥就这样……」阿糙嘆着气,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康逸臣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只不过,碍于乐梓陶在身边,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话说一半,便停了来。 乐梓陶也忍不住嘆气,她看了看江雨和阿糙两人,开口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君家那边已经答应此事到此为止,所以……」 「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阿糙认真的点头说道。 「阿陶,你……要回去吗?」江雨犹豫的开口问道。 「回去?」乐梓陶一愣,立即会意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然后摇了摇头,「不回,我有我自己的家。」 江雨瞭然,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她不回那个君家,那么,他们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这就够了。
粮草被劫了 洛京城外的旷野上,乐梓陶纵马狂奔,左右护着江雨和君沐凡两人,身后则追着君沐凡的那些朋友们。 一晃半月,乐书华大仇得报,康家的事尘埃落定,生意一日比一日火旺,乐梓陶的日子彻底的安定了来,所以,闲暇时,便被君沐凡约出来的过招,渐渐的,他们从过招变成了后来的互教功夫和练习骑射,她学了两日,便起了兴思,带上了江雨和阿糙。 在她觉得,多学一些功夫,总是好的。 君沐凡知道江雨和阿糙是她的朋友,一口答应教他们功夫,而他也对乐梓陶的功夫感兴趣,久而久之,便有了现在的圈子。 「咻~~」乐梓陶如今已经练得纵马射箭自如,准头也一天比一天要准确。 「好!!」这一会儿,她射了前方不远的一只鸟,引得众人一片叫好声。 「歇会儿吧。」君沐凡见有人已经去捡拾那鸟,便转向乐梓陶建议道,「阿陶的骑射进步如此神速,再这样去,我们这些男儿都要羞愧死了。」 「知道羞愧,那就加油呀。」乐梓陶咧了咧嘴,勒马跳了来,他们只知她箭术精进,又怎知她这大半个月琢磨了多久的箭法,便是夜里,她也花了大把的时间躲在空间里练,为的就是想有一天能和杨晨泓并肩驰骋沙场。 想到杨晨泓,乐梓陶的神情微滞,这一去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到地方了没?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全…… 「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君沐凡细心,一眼看穿她的变化,关心的问道。 「你在宫里,可有听说前方战事?」乐梓陶问道。 「……」君沐凡一愣,笑容有些不自在,「听说了一点儿,也不知真假。」 「一点儿是哪点?说来听听。」乐梓陶忙追问道。 「最近朝中传闻,杨家的粮草送到定泗谷附近,遇到了强敌,粮草被劫,杨家的队伍被困在离定泗谷不远的山隘中,情况不明。」君沐凡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一个和他一样同在虎骁营的徐理钊开口说道,他们最近和乐梓陶混得都挺熟,但是却不知道君沐凡和乐梓陶的关系,只以为君沐凡要和杨晨泓抢乐梓陶,所以便都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君沐凡那一边,说到杨晨泓的事也没有什么顾虑。 听到这番话,君沐凡也不好打断,只得嘆气。 「粮草被劫?被困?!!!」乐梓陶刚要坐听到这话,顿时跳了起来,惊愕的看向君沐凡,「真的?」 君沐凡无奈的点了点头:「前日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皇上已经在商议对策。」 「这怎么可能……」乐梓陶的脸瞬间剎白,满脑子都是杨晨泓被困住了,而且,粮草被劫,他就是能平安回来,也难逃朝中奸佞落井石,这…… 「阿陶,你别急,现在情况不明,暂时还没有传来什么……」君沐凡说到这儿,嘆了口气,前方的事,他没有确切消息,也不好说,这安慰便显得太过苍白了。 「不对!」乐梓陶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洛京城往定泗谷的范围,不是还没有被侵占吗?怎么他们还没到定泗谷就遇袭了?」
我会陪着她 乐梓陶话问出口,引得众人一阵缄默,他们也有疑问,但他们都是大家子弟,深知什么能说,什么只能烂在肚子里。 「你能帮我寻一张定泗谷附近的地图吗?」乐梓陶没有非要他们回答的意思,看了看君沐凡,她突然问道。 「你要做什么?」几乎是意识的,君沐凡脱口问道。 「我想看看,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想干什么。」乐梓陶好笑的看着君沐凡,「你放心,我不会偷偷跑着去边陲的。」 君沐凡这才松了口气,可没待他把这口气完全的放去,便听到乐梓陶的一句话:「要去,也会光明正大的去。」 「咳咳~~你说什么?」君沐凡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没什么,一张地图对你来说不是个事儿对吧?」乐梓陶期待的看着他问道。 「这个……」君沐凡犹豫着,看到她眼中的期待,他不由心里一软,说道,「如今边陲战事不断,地图……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也就是说,那是军中机密喽。」乐梓陶有些失望,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这儿可不是她的前世,手机一搜,一堆的卫星地图。 「阿陶,你莫急,这事儿皇上自有对策,而且,杨晨泓那厮也算是个有福的吉人,刑场上刀斧加身都没事,如今更不会有事。」君沐凡劝道。 他的一番话,在他的角度没有任何问题,可听在他那些兄弟们耳中,却是大大的惊讶,不明白君沐凡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这样高看杨晨泓。 「嗯,我知道。」乐梓陶听罢,点了点头,也没了继续练去的心思,刚刚的慌乱此时已然平息,心绪急转,想着怎么了解这件事。 君沐凡见她如此,也知她没心思再解继续,便安抚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帮你留意着,一有消息马上派人报你。」 「谢谢。」乐梓陶也不客气,她现在需要的是朝中消息,孟姑的渠道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也只能从他们这儿听些消息,当然,她也不是个能守株待兔的人,事情怎么解决,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江雨一直安静的在边上听着,看到乐梓陶那一剎的失态,他几不可察的嘆了口气,此时看到她的神情,更是若有所思的低了头。 「阿江。」回城的路上,君沐凡突然落后,搭着江雨的肩低低的说道,「阿陶只怕是敷衍我,你帮我盯着她,别让她偷跑了。」 江雨惊讶的看着君沐凡,他是知道君沐凡和乐梓陶的关系的,只是他惊讶的是君沐凡居然把事情託付给他。 「你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想来也是知道,她的性子,是做得出来的。」君沐凡看着最前面的乐梓陶,嘆气,她敢闯刑场,敢编那些戏曲,敢敲登闻鼓,敢在金殿上直面君王,这千里赴边陲的事情,他很相信她也敢做,这会儿,他有些后悔教她骑射了。 「我会陪着她。」江雨想的却与君沐凡不同,他比君沐凡更知道乐梓陶的性子,或许,在她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决定了吧?那么,既然拦不住,他就陪着她,千里也好,万里也罢……
我要去找他 她每日都会抽空过来向老夫人请安,府里上上没一个不认识她的,守门的老嬷嬷一看到她便笑着指路:「阿陶姑娘来了,老夫人正在书房呢。」 「谢谢嬷嬷。」乐梓陶脚步匆匆,道谢之声刚落,脚步已经转到了游廊。 「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嬷嬷看着她的方向失笑摇头,伸手关上了门。 乐梓陶熟门熟路的来到杨老夫人的书房外,便看到剑竹儿和另一个丫环守在门前,她忙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 「阿陶姑娘。」剑竹儿忙上前行礼。 「老夫人在里面?」乐梓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扯出一丝笑意问道。 「是。」剑竹儿想了想,转身对着那房门回报导,「老夫人,阿陶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里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剑竹儿沖乐梓陶笑了笑,伸手推开了门。 乐梓陶走了进去,里除了老夫人还有杨四夫人在,两人都站在一副布画面前,那画上,标註着山丘、河流……分明就是一副地图! 「奶奶……」乐梓陶还没招唿完,目光便胶在了那地图上,看了两眼才冲着杨四夫人行礼,「伯母。」 「阿陶怎么这个点过来了?」老夫人转身,笑呵呵的问。 「奶奶,您已经知道粮草的事了?」乐梓陶走近,看得越发清楚,老夫人和杨四夫人看的正是天龙关附近,看来她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你也知道了?」老夫人和杨四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笑道。 「刚刚听君将军说的。」乐梓陶解释了一句,急急问道,「奶奶,他们说的稀里煳涂的,我……」 「莫慌,泓儿无事。」老夫人见状,罢了罢手安抚了一句,「我已收到消息,他们现在在定泗谷百里外的一线天,那一处丛林密布,倒是藏匿的好去处,一时,安全无虞。」 乐梓陶这才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可接着,她又想到了老夫人所说的「一时」,心里再一次提了起来:「奶奶,那接来要怎么办?粮草之事怎么解决?」 「如今,也只能等皇上调派了,定泗谷若失,洛京不保,想来皇上应该会放在心上的。」老夫人无奈的嘆了口气,转身回到那图前,指着上面标註的红线说道,「这一片密林,若能运用的好,泓儿他们的粮食倒是不用愁的,只是定泗谷的将士们,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从洛京到这儿,要几天?」乐梓陶看着那狭长的一线天,咬着唇问道。 「单人匹马,十天要到。」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乐梓陶,「阿陶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奶奶,我要去找他们。」乐梓陶在一瞬间,终于有了决定。 「不可。」杨四夫人一惊,立即反对,「阿陶,如今是非常时期,你若平白无故出现在那一带,说不定便会被人当成细作……」 「伯母放心,我会小心的。」乐梓陶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决定,那心慌倒是平静了来。 「这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杨四夫人皱着眉,「你就算是去了,又有起什么作用?泓儿如今陷在那一处,且不说你能不能见到他,就算找到他了,有你在身边,他还得分心照顾你,不如安心的等在家里。」 「奶奶,伯母,皇上会不会再调粮草前往定泗谷?」乐梓陶却无视了杨四夫人这番话,迳自问道。 「自然会。」老夫人点了点头。 「那么,这次的粮草还会不会被劫呢?」乐梓陶再问。 「……」老夫人顿时沉默,便是一边的四夫人也默然无语。 「奶奶,伯母,你们放心,我既然要去,必会做好准备。」乐梓陶平静的说道,「这密林虽是藏匿的好地方,可是,眼天气渐热,这样的密林中,只怕更是闷热,蚊虫蛇蚁必定不少……除了粮草,药更是不可或缺,奶奶,您也知道的,我手里有药能解鹤顶红之毒,所以,我必须去。」
倾家换粮药 孟姑吃惊不已:「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你一个姑娘家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千军万马?」 「孟姑言重了,我只是去送粮草和药,又不是去打仗,怕什么?」乐梓陶不以为意,「况且,老夫人都同意了。」 「怎么会……」孟姑不由愣住,有些不相信老夫人会这么煳涂,但又一想,乐梓陶应该不会拿老夫人做藉口,「姑娘想去可以,这一条,你得带着我和冬玉几人,公让我们来,就是为了保护姑娘,姑娘去哪里我们就得去哪里。」 「行,只要你们不怕苦,那就跟着吧,有你们在我也放心。」乐梓陶想了想,点头答应。 孟姑这才听从她的吩咐,出去安排店铺转让的事情,心里又不免感慨,自家公真是有福气,居然遇到了这样好的姑娘,先是为他上刑场、闯金殿,如今又为他倾家荡产筹办粮草送上前线,这一份痴心,让她们这些当奴婢的看了都心疼。 乐梓陶想要出发的心很急,所以,铺转让的事没有掩饰的进行开来,很快便有很多人寻上了门。 当然 ,她的铺都是租的,能转让的当然是乐记豆腐铺的招牌,之前那些因违约而无法再回来的人见状纷纷赶了过来,乐梓陶把这些事全部交给了孟姑几人,自己则全心全意的准备药草和粮食的事。 之前因为违约事件,她倒是收穫了不少的赔款,加上这段时间的经营,她也算是个小富姐了,只是,这些钱能买到多少东西,她却没有底。 第二日,剑竹儿送来了老夫人和杨四夫人凑的一包饰,将军府的银除了府里上要过日的,其余已经全部给了杨晨泓他们,这会儿也拿不出现钱来,唯有这些私房饰还能凑一凑。 另外,老夫人还准备了一份药草单,上面罗列着各种战场上急需的药材。 乐梓陶思虑再,决定按着上面的採办一遍,她的空间水厉害是厉害,但却是个绝密,要是泄露出去,只怕麻烦就大了,所以,她需要这些药材作掩护。 而粮食方面,她则选中了耐充飢高热量的土豆、大豆、各种肉干,她准备了双份,除了让人押送之外,她还往自己的空间里塞了一份,除了那水坑以及能容她进入腾挪的空余,其他地方都叠了层层的袋。 「阿陶。」这天,她刚刚外面回来,刘婆匆匆从里出来喊住了她,急急问道,「我怎么听说你把铺全卖了,你不做豆腐了?」 刘婆最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乐梓陶现在也算是和将军府确定了关系,怕她以后就此不做豆腐,这样,他家的生意…… 「阿婆,我有要紧事需要离开一段时日,所以这生意怕是做不去了。」乐梓陶歉意的看着刘婆,这铺的事一直都是交给孟姑在负责,她倒是疏忽了刘婆这儿。
刘婆子赠银 「我要去找杨公子。」乐梓陶想了想,也没有别的理由,而粮草被劫之事,又不能宣扬,她也只能从她个人的角度说去找杨晨泓比较合适。 「他不是打仗去了吗?那地方哪里是你能去的?阿陶,你可别胡闹了。」刘婆子顿时绷了脸,拉住乐梓陶说道,「再说了,你知道他在哪?战场上,刀箭可不会长眼睛的,不可能因为你是个姑娘家,就会绕着你走。」 「阿婆,我必须去。」 乐梓陶知道刘婆子是真心为她,心里感动,想了想,拉着刘婆子往自己铺子里走,「阿婆放心,我都想好了,外面的铺子我都卖了,这儿的却不会卖,这豆腐的生意,有您和大刘叔和小刘叔呢。」 「阿陶,我不是担心生意,我是担心你呀。」刘婆子不悦的拍了乐梓陶的手一,之前她是担心她家的生意,可知道乐梓陶要去战场,她这心里的着急就转了方向。 「阿婆,您听我说。」乐梓陶摇头,铺子里安静,说话也比外面方便,为了避免刘婆子强烈反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说实话,「这件事是绝密,原本是不能说的,但阿婆您与我有恩,我也不能瞒你。」 「啥事?」刘婆子顿时紧张了起来,难道她去战场还有内情? 「杨公子他们出事了。」乐梓陶嘆了口气,「他们在去支援的路上,粮草被劫,现在被困在一个地方,所以我才必须要去,要是粮草接不上,他们……凶多吉少,不仅是他们,一旦那儿被敌国攻入,只怕洛京城……也麻烦了。」 「嘶~~~」刘婆子闻言顿时吸了口冷气,她万没想到乐梓陶说的居然是这样大的事情,一时不由慌乱,「这可怎么办?」 「阿婆莫慌,这件事现在还没那么糟,皇上已经有安排,我们现在去,也是为了杜绝万一。」乐梓陶见吓到刘婆子,忙安抚道,「这豆腐坊我暂时是顾不上了,我也没有别的能信的人託付,这儿还得阿婆和大刘叔小刘叔多多费心。」 「阿陶,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刘婆子还是担心。 「您放心,将军府里还有老夫人在呢,她会派人保护我的。」乐梓陶笑着挽住刘婆子的手臂,她这一去,归期不定,而且,就算回来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做豆腐的营生了,倒不如送个人情给刘婆子,算是还上这份恩情,想到这儿,乐梓陶有了主意,「阿婆,今晚您和大刘叔小刘叔来一趟,我把这做豆腐的活教给你们,我家的豆腐之所以好,是有秘方的,这秘方,到时候我给您一个人留着。」 这也是为了防止刘婆子的两个儿媳妇发达以后不顾老人,刘婆子有了这「秘方」在手,相信他们也不敢不对她不好。 「阿陶,你这是……」刘婆子说不出话来。 「阿婆,要不是您,我这段日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呢,我也没别的什么能拿得出来感谢您的,唯有这豆腐坊还不算寒碜,等以后我回来,我估计也不会做这一行,您呀,就安心的做着。」乐梓陶笑着安抚道。 「唉,你这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刘婆子长长一嘆,算是妥协,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乐梓陶。 送走了刘婆子再回内院,孟姑已经等着了。 「姑娘。」看到乐梓陶进来,孟姑忙迎了过来,「铺子已经全部盘出去了,银票也全都收到,只是这收粮的事,现在朝中也正是征粮的时候,我们跑了几家粮行,那些人不是说被朝廷征走,就是伺机抬价,这……」 「铺子里那些伙计,若是不愿去的,就发了他们两个月的工钱,把卖身契还了他们让他们走吧。」乐梓陶想了想说道,「有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的,让他们去城效外的村里收粮,这粮不一定要稻谷,大豆、土豆、地瓜还有那些山里的野味野菜,都可以,什么便宜什么耐飢,什么不与朝廷冲突,就收什么,对了,还有驱蚊蚁的、解毒的草药,雄黄都要备一些,让人制成香包带上,眼天气越发炎热,他们在密林里待久了,怕是……」 最怕的不是正面迎敌,也不是那潜伏的细作,而是密林里可能引发的各种役病。 「姑娘,还有一点,公子的粮草被劫,我们这一次去,这路上……」孟姑担心的问,如果真是奸佞所为,她们这一趟能安全送到吗? 「这事儿……」乐梓陶沉吟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这就去找君大人,请他出面向皇上讨个令牌,到时候,由我大张旗鼓的送粮,你带上可靠的人另外走,只是你们这一路……」 「姑娘的意思是……」孟姑眼前一亮。 「兵分两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乐梓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来这一次是要请君沐凡大力协助了,孟姑她们不会功夫,若没有人保护也是不行,她倒是可以轻装上阵送粮,可又怕到时候真的遇上劫粮,孟姑他们大张旗鼓的太过危险,要是君沐凡能安排些可靠的人保护她们,胜算会大很多。 「我这就去准备。」孟姑心里有了数,迅速去准备。 「阿陶。」这时,刘婆子竟去而復返,手里捧着一个鼓鼓的小黑布口袋。 「阿婆。」乐梓陶惊讶的看着刘婆子。 「这个你拿着。」刘婆子不由分说,一过来就把手上东西塞到了乐梓陶手里,「老婆子我也没多少积蓄,这些是老婆子的棺材本,你拿着。」 「阿婆,您这是做什么?」乐梓陶捧着黑布口袋,感觉着这沉甸甸的份量和触感,里面应该是碎银子之类,估摸着也有几十两。 「阿陶,阿婆我不识字,可我也懂得什么叫国破家亡。」刘婆子正色说道,「那梨春班的戏文里不是有说吗?国破了,我们的家也没了,还要银子有什么用?只是我们小老百姓,没有像杨家各位将军那样的本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以后就别叫我阿婆。」 「阿婆……」乐梓陶眼眶泛红,心里感动,「我收。」 「好好的,阿婆还等着你回来帮我赚回这些棺材本呢。」刘婆子这才笑着拍着乐梓陶的肩,开玩笑的说道。
刁钻对刁钻 刘婆子宝贝似的抱着那小陶罐子,感嘆不已,她活了大辈子,通透世事,哪里会不懂乐梓陶的用心? 乐梓陶安置了豆腐坊,心里也算没了牵挂。 第二天,她先去了一趟将军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夫人,徵得支持后才出发前往君府。 不巧的是,君之承不在,君汰凡今日轮值,家里只有君正葳在。 「老大人何时能回?」乐梓陶犹豫着,她对君正葳着实不感冒,能不见就不见。 「这几日皇上频传各位大人议事,什么时候回来……无法确定。」守门的门房那天是见过乐梓陶的,知道她是连自家老大人都礼遇的人,自不敢得罪她,说话客客气气。 「那你家大人怎么还有闲情逸緻待在家里?」乐梓陶挑眉,皇上频招大臣议事,必定是为了粮草一事,那君正葳怎么就这样闲了? 「我家大人只是翰林编修,近日又身体不适,特告了假,乐姑娘要是有事,寻我家大人也是一样的?」门房热心的说道。 「那……」乐梓陶犹豫着,细想想这君之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而她又不能耽搁太久,现在也只有请君正葳帮忙了,以那两次见面他的表现,他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吧?「那就有劳你通传,看看君大人此时合不合适见客。」 「姑娘稍候。」这门房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吩咐,一听乐梓陶松口要见君正葳,居然比她还要高兴,沖乐梓陶说了一句,快的跑了。 事有凑巧,乐梓陶正站在大门外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一辆马上便在大门口停了来,车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头髮花白的老妇,穿着紫红色团花绸衣,手里还拿着一串大大的佛珠,她身边是位中年妇人,端庄秀丽,嘴角右上方长着一粒米粒大的黑痣,穿一袭素雅的银红罗衣。 乐梓陶见两人车后往君府走来,便让到一边打量着她们。 那老妇人长得极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精光四射……乐梓陶第一感觉,这老太太不是个好惹的。 而那中年妇人,也不知是被老妇人给衬托的还是怎么的,倒显得极是温婉,此时扶着老妇人边走边笑,确实是挺讨喜的。 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丫环,而那马车则被车夫牵着转向了那边的偏门。 「你是谁?为何在这儿?」老妇人一抬头就看到了乐梓陶,顿时眉头紧锁。 「小女子乐梓陶。」乐梓陶不知这两人身份,也不愿让人觉得她没有教养,便客气的福了福,浅笑着回道。 「你就是阿陶?」那中年妇人颇为惊讶的看着她问道。 「这位夫人认得我?」乐梓陶也挺奇怪,她这么有名了?随便遇到个人都知道阿陶? 「阿陶怎的站在这儿?可是门房为难你了?」中年妇人笑盈盈的问,倒是挺亲切。 「不是……」乐梓陶正要回答,便听到府里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一转头,就看到君正葳匆匆的跑了出来。 「阿陶!」君正葳一脸惊喜,长衫前摆还高高的撩在手里,只是这一出来,同时也看到了一边的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匆匆放手中的衣摆,拂了拂冲着老妇人行礼,「母亲回来了。」 原来是君家那个刁钻老太婆呀。乐梓陶恍然大悟,她和乐书华长得极像,而这老太婆是见过乐书华的,看到她自然是认出来了,才会那样的说话。 「葳儿,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副德行,也不怕丢脸?」君老夫人一见儿子这样,一张脸顿时更黑,沉声斥道。 「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一时心急,失仪了。」君正葳恭敬的冲着老夫人又是一揖,承认错误。 乐梓陶看在眼里,忍不住撇嘴,这一家还像一家人吗? 「次,切莫如此。」君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倒是给儿子留了些面子,不过也没有立即进门,而是转向了乐梓陶。 「阿陶,快进来。」君正葳也不觉得有异,一脸欢喜的招唿乐梓陶进门。 还不待乐梓陶回答,老夫人又开口了:「葳儿,你越发没有分寸了,怎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带?」 这一句,目标明确的指向了乐梓陶,听得乐梓陶顿时皱起了眉,她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请君之承帮忙,她稀罕来这儿?这老太婆刚刚还斥责君正葳失仪,瞧瞧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乐梓陶心里恼意一起,反而笑嘻嘻的一脚踩在了高高的门槛上,冲着君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口中的阿猫阿狗说的可是阿陶?」 「哼,有点儿自知之明。」君老夫人看也不看她,冷哼道。 「哦~~」乐梓陶似乎恍然大悟,上上的打量老夫人一番后,她笑问道,「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阿猫阿狗也是有爹娘的是不?若阿陶是阿猫阿狗,那么阿陶的爹娘必定也是,依此类推,那阿陶爹娘的爹娘,到底是阿猫呢,还是阿狗呢?」 「你!」君老夫人顿时气结,她也算是出身名门,平日的素养与交际也鲜少有说恶言恶行的时候,刚刚也只想着看乐梓陶不顺眼想出出气,可她哪里会想得到这乐梓陶竟这样伶牙俐齿?这一番问,倒是让她突然省悟,乐梓陶是她儿子的种,这一圈算来,她岂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阿陶愚笨,还请老夫人解惑赐教。」乐梓陶笑盈盈的等着君老夫人的答案,一点儿也不为君老夫人的怒气所惧。 「哼!」君老夫人见讨不到便宜,又有了乐梓陶这一番请教,到了嘴边的骂人话顿时都咽了回去,怒气沖沖的拂袖进了门。 「阿陶莫淘气,进来吧。」倒是那中年妇人落在后面,捂嘴偷笑,顺势亲切的招唿乐梓陶进门。 「谢夫人,不过我想我这样的阿猫阿狗还是不进去了,以免我一进去,还连累了老大人和君将军也成了阿猫阿狗之辈。」乐梓陶收回踩在门槛上的脚,冲着君老夫人的背影提声追了一句,这会儿她进去?她不是真成阿猫阿狗了?
我一样可以 「我要送粮草去西疆边陲,找想君大人想想办法。」乐梓陶淡淡的说道,对君正葳,她没有任何感觉,在她眼里,这人不过是负了乐书华的懦弱男人罢了。 「什么?」君正葳顿时愣住,他没想到她竟是告诉他这样离谱的事,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我要送粮草去西疆边陲,找想君大人想想办法。」乐梓陶倒是有耐心的再次重复一次,又补充道,「君大人若是愿意帮忙,可以派人通知我,不过,事出紧急,我只等两日,两日后,无论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带着人起程。」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君正葳忙拦她,神情郑重的打量乐梓陶,这会儿他倒是恢復了一些理智,认真的开口问道,「这一前往边陲,危险重重,你不怕?」 「何惧之有?」乐梓陶淡然的说道,「于我而言,此番定泗谷一行,与我阿娘当年赴洛京不过一样道理,她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 这话说的,不免有几分讽刺君正葳的意思,当年乐书华怀着孩,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洛京城寻他,而如今,她乐梓陶要粮有粮,要人有人,便是逃跑,还有她的秘密武器可是藏匿,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乐梓陶提到这一句,君正葳顿时无言以对,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气:「你与你阿娘倒是一样脾气。」 「君大人,我来,为的是前方数万的将士,为的是解杨晨泓之危急,并不是来与你讨论谁的脾气的。」乐梓陶毫不给面,「君大人若是觉得君家无法给予我帮助,便请自说。」 「阿陶,你想要的,爹怎么可能不帮你?」君正葳急急说道,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君家大门,也知她不愿意进去,想了想便提议道,「既然你不愿进府,那,我们找个茶楼细说,如何?」 「不用,就在这儿说。」乐梓陶一口拒绝。 「好吧。」君正葳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藉此机会和她多相处一会儿,没想到她竟不愿意,显然是恨了他,想到这儿,他不由嘆气,「那我去搬两张椅?」 「阿陶不过市井小民,没那么娇贵。」乐梓陶直接走台阶,一屁丨股坐在了台阶上。 君正葳哑然,看着她的侧影好一会儿,才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这稚气的举动,和当年的乐书华生气时何其相似。 「说说你的打算。」君正葳踱步过去,也不嫌脏,迳自坐在了乐梓陶身边,侧头看着她问道。 「我已清了铺全部换成了粮食和药草,只是,这一过去所经市县颇多,而且,边陲如今也是兵家重地,我们这样冒然前去,变故多,一个弄不好,又会像杨公那样,中了奸佞的计。」乐梓陶倒是没有迴避,她虽然排斥这个男人,可她也相信,这世间若是有人要害她,也断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毕竟,他是「她」的生身父亲。
三天内交公 八成把握,说明成算极大。乐梓陶也不贪心,她原本想着只会有五成把握说服君之承或君沐凡呢,没想到这一趟来,居然遇上了君正葳。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君正葳要是抛开动不动就盯着她看的习惯,还真有些头脑,刚刚与他说明了她的想法,他便分析出了个大概,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出身有关,出身在这样的官宦人家,又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就是白纸也会染成黑片了。 乐梓陶回到家里,便再一次投入到筹备中,买到了多少粮食,多少药草,需要多少车子多少人力,路上要带上什么东西,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她都得细细的计划进去。 是了,她还得准备箭和弓,之前跟着君沐凡练习骑射,马匹和弓箭都是他们的,现在她要出发,至少也要准备防身的武器,还有一路的标语…… 之前的孟姑的一番对话,全是激起了她新的想法,她之前想的是兵分两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现在,她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把声势造大,或许,声势越大,那些人便越是不能妄动,而想把场面做到,就必须得经过朝廷同意才行,毕竟她也不想给杨晨泓添不必要的麻烦,让人留诟病的把柄。 君正葳的消息还没传来,泰若坊的新坊正却走马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坊正的第一把火便直接烧上了乐梓陶。 「你就是阿陶?」新到任的坊正身高只比乐梓陶高出一个头,那肚子却是大了好几圈,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留着了两撇八字鬍。 「是。」乐梓陶有些惊讶的打量来人,她认出了他身上的坊正官服,再加上他身后还跟着阿糙,一猜就猜到这人是上任接替康清的,「见过坊正。」 「免礼。」新坊正罢了罢手,倒是官腔十足,腆着肚子打量着乐梓陶身后的铺子,问道,「阿陶,听说你最近派人在四处收粮,所图为何?」 「收粮,支援边陲罢了。」乐梓陶倒是没有隐瞒,「坊正,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如今朝廷正在征粮,你这样做,无形中是与朝廷作了对,你可知罪?」新坊正板着脸问道。 这话一出,身后的阿糙顿时傻了眼,怎么会这样?新坊正居然是来向乐梓陶问罪的,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带人来了,想到这儿,一脸焦急的阿糙向乐梓陶投去歉意的一眼。 乐梓陶会意的笑笑,并没有怪阿糙,一个坊住着,阿糙不带路自有别的坊丁带路,她是不可能避开这位坊正的。 「坊正,我收粮,为的就是支援前方战事,怎么就跟朝廷作上对了?您这么大的帽子压来,阿陶可承受不起啊。」 「休得狡辩!本坊正命你三天之内将粮食交公,否则,你将视同谋逆论处!」新坊正不理会她的话,直接扔一句话,拂袖而去。
宁愿是傻子 乐梓陶皱着眉,目送新坊正的离开,突然之间,她有些想念康清在的时候,相比眼前这位,康清好太多太多。 也许是阿糙传话,江雨很快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阿陶,阿糙说,新坊正为难你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心,别看坊正微不足道,但恰恰是阎王好说小鬼难缠,一坊之主要是使个绊子,可比府尹大人要方便的多了。 「估计是得了什么消息吧,不用管他。」乐梓陶并不相信新坊正说的什么谋逆,因为之前她和老夫人提起这主意时,老夫人并没有提到这些,要是有问题 她们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你真要去送粮?」江雨意识的皱眉,他却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新坊正新官上任没错,可乐梓陶在洛京城的名声早就传开,现在哪个人不知道她为了将军府的公子闯刑场上金殿,稍稍对将军府有些好感的人,都不会与她为难,可这个新坊正才上任几天,第一个便拿乐梓陶手,就这样还不用管他? 「是。」乐梓陶微微一愣,开始正视江雨的来意,「阿江,如果你也是来阻止我的,那……」 「什么时候出发?」江雨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他长长一嘆,他终究是输了,输了个彻底,她为了那个杨家公子连命都不要,他还有什么可以和人家比的? 「两三日后,现在还未确定。」乐梓陶有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阿江。」 「嗯?」江雨应了一声,微讶的看着她。 「对不起。」乐梓陶说得郑重,这三个字包含了她太多太多的情绪,对不起他的情,也对不起他的义,还有他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坊丁的活也失去了。 「又犯傻了吧。」江雨掩住眼底的黯然,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要是可以,我宁愿是个傻子,傻人才有傻福。」乐梓陶嘀咕道。 「现在已经够傻了,可不能再傻去了。」江雨揉完又重重的给了她一记爆栗子,一如每一次的相见。 「哎哟。」乐梓陶捂住额头,撇嘴,「傻也是被你敲傻的。」 「然后呢?需要我负责咩?」江雨睨着她,半真半假的问,随即又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我倒是想,可有人不愿意啊。」 乐梓陶顿时噎住,这可真不是个好话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个……你和阿糙这两天有空没?我请你们喝酒。」无奈,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好,明天吧,阿糙明天休沐。」江雨爽快的点头,又和她东拉西扯的说了一番,便回家去了。 看着江雨的身影渐行渐远,乐梓陶心里涌上阵阵难过,终究是她负了他。 乐梓陶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幽幽嘆了口气转身进,能在这孤独异世遇到他们,是她的福,若她能活着回来,必定要认江雨为哥哥,必要和他一起给江奶奶尽孝。 或许,成为家人,才是永不分开的最好选择吧。 阿江,原谅我的贪心……乐梓陶迈进内院的一刻,再一次嘆气。
阿陶也是官 「阿陶,快来见户部尚书梁大人。」君之承看到乐梓陶,立即笑呵呵的指点。 「民女乐梓陶见过梁大人,两位君大人。」乐梓陶上前行礼,一个都没有拉。 「免礼。」梁大人抬了抬手,面带笑容的问,「听说,阿陶有好计谋能把粮草送到西疆?」 「好计谋谈不上,但阿陶有信心把粮草送到。」乐梓陶颇有自信的回答道,她也算是准备了,如果她这明失策,还有孟姑的暗,再不行还有她绝密的空间,谁能想得到她孤身一人就能把粮草搞定? 「说来听听。」梁大人点头,捋着美须看着乐梓陶。 乐梓陶不由有些惊讶,之前她明明跟君正葳细说过的,怎么还要说?她不由看了君正葳一眼。 「阿陶尽管直说无妨。」君正葳笑着点头,鼓励的说道,此刻,他很享受乐梓陶投来的这一眼,这让他有种被女儿依赖的感觉,一如当年被乐书华所需要的眼神,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再一次变得酸酸涩涩。 「是。」乐梓陶这才会意的把自己的计划重新细说了一遍。 「哈哈哈~~好,不亏是连皇上都称赞的阿陶姑娘,有勇有谋。」梁大人听罢朗声大笑,赞赏的看着乐梓陶说道,「阿陶虽不是男儿,却也足以让众多男儿相形见绌啊,不错不错。」 「谢大人厚贊,只是这粮草之事?」乐梓陶可不是来听这些赞美词的,她要的是答案。 「哈哈,便是这性急了些,仍需磨练。」梁大人转向君之承再一次笑道。 「梁大人说的是。」君之承含笑点头。 乐梓陶看得奇怪,难道梁大人知道她和君家的关系了? 这时,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随从,递了一个盒给君正葳。 君正葳居然起身双手接过,神情恭敬之。 乐梓陶不由多看了那随从一眼,正纳闷间,君正葳打开了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黄绸包裹的东西,挑开封口中的蜜蜡,从里面取出了一样黄澄澄的东西。 「圣上有旨,乐梓陶、君沐凡接旨。」 乐梓陶顿时愣住了,这都搞得什么? 「阿陶。」君沐凡却不奇怪,拉着乐梓陶退后几步直接跪了去,乐梓陶吓了一跳,跟着跪,此时,君之承和梁大人也起身立于一边,躬身聆听。 君正葳展开圣旨,朗声宣读起上面的内容,只是那开篇赘长的篇幅让一头雾水的乐梓陶听得越发煳涂。 好不容易听完全部,乐梓陶也只记住了边陲告急、乐梓陶有勇有谋堪当大任、特命乐梓陶暂代押运副官一职、赐乐梓陶九龙令一枚,可便宜行事、君沐凡率两虎骁军随行保护等等的。 「末将领旨。」君沐凡已经先谢了恩,见一边的乐梓陶还傻愣愣的,忙暗暗提醒道,「阿陶。」 「啊?」乐梓陶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想着自己在电视剧里见的那些场景,依样画葫芦的谢了恩,接了旨,也接了刚刚随从送进来的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块九龙缠绕的黄金牌,看着很是威武。 「见九龙令如见皇上,你可要千万千万收好了。」君正葳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我没听错吧?」乐梓陶却还陷在迷煳中,她就这样成了个官了?她捧着圣旨和盒,久久反应不过来。 「没听错,杨晨泓之前领的是押运官之职,而你现在是支援他而去,所以,皇上暂命你为押运副官。」君正葳见乐梓陶一脸迷煳,怕她闹不明白,忙解释道,「沐凡会率两虎骁军护你安全。」 「才两虎骁军?」乐梓陶有些嫌弃。 「阿陶莫要小看这两虎骁军,但凡能入虎骁营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良将。」君之承笑着解释。 「哦~~~」乐梓陶点了点头,立即接了一句,「那皇上还真的真的挺看得起杨家的。」 一句话顿时说得君之承几人咳嗽连连,可是,却谁也反驳不了,她说的并没有错,当时小小的将军府可是派了五虎骁军啊…… 想到这儿,君之承的笑意渐敛,想起乐梓陶之前和他说的话,不由微皱了眉。
249. 快拿她! 她把所有铺子全清了出去换了粮草。 她把所有管事和伙计全都遣了出去,送银送粮还卖身契让他们回家,其中还包括了代她掌管铺子的孟姑和四个玉丫环。 她把豆腐坊交给了刘婆子一家照看,还赠了刘婆子做豆腐的秘方。 她要亲自送粮草去西疆边陲寻找杨家公子!! 平静的泰若坊再一次被投入了巨石般,被激起了千层浪。 乐梓陶此举,可比她闯刑场那一天还要让人震惊,不少人佩服乐梓陶的大胆之时,也有不少人嘀咕乐梓陶是真的疯了,一个姑娘家居然要为了个男人上战场,她能活着回来吗? 乐梓陶对此,一笑置之,越有争议的事越是有利,况且她又不是人家说她几句就真能疯了的人。 第二日,洛京城的各位官宦人家、商家、乡绅名流全都收到了一封出自乐梓陶之手的徵集帖,帖子上诚意切切的写着「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几个大字,后面附了乐梓陶恳请词,希望众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粮的出粮……实在什么都没有?那就出根柴也可以,当然,她并没有忘记最后附上一句:一切自愿,出不出皆在自心,决不勉强。 「姑娘,这样好吗?」乐梓陶身边只剩剑竹儿,她看到乐梓陶如此大张旗鼓,有些担心的问,她并不知道乐梓陶已经得了皇上的圣旨,那天颁旨时只有在场那几人,这旨意就算不是密旨也快成密旨了。 「放心,绝不会有事的,而且,若不这样,我们这次的粮食也别想安全送上去。」乐梓陶笑了笑,继续发出第二道指令,有将军府和君家全力支持,这壮声势的人手还是不缺的,而且,她若不这样,到时候拿什么出发?之前让孟姑准备的那些,已经有大半秘密安排出去,孟姑几人带队暗中先行,由君沐凡安排人保护她们先往定泗谷,她这边除了筹粮送粮,还得牵制住那些想打主意的小人们。 剑竹儿见乐梓陶胸有成竹,也不再说什么,自去安排。 当天,各个坊里都出现了一个奇特的风景,每坊都有一辆马车挂着「国之兴亡,匹夫有责」的条幅走街穿巷招摇过市。 而泰若坊里,乐梓陶干脆在坊门那一处,她原来摊位的地方拉开了架式,亲自上阵敲着康清送的那个小铜锣便吆喝开了。 「各位街坊四邻们,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大姐们,且停一停脚,驻一驻步,听一听阿陶的话。」乐梓陶一通乱敲,加上身后拉得大大的条幅,瞬间吸引了无数人。 更何况,乐梓陶一向是泰若坊里的话题人物,这一次,众人怎么可能错过这么精彩的好戏? 「阿陶,你做什么呢?」阿糙今天值守坊门,江雨正巧过来寻阿糙,看到这情景,不由一愣,他知道乐梓陶的消息,可没想到她居然胆子大到在坊里聚众筹粮,难道她忘记了新坊正说的话吗? 「阿江,你来得正好,来帮忙敲锣。」乐梓陶看到江雨,高兴的把手里的锣塞给了江雨,自己跳上桌子,环顾一圈后,高声说道,「诸位街坊们,贤人有云:覆巢之安有完卵。当年,为了保住天龙关,杨家几代将军前仆后继,为的就是守住那一方天险,可如今,天龙关被破,守关将士被困定泗谷,若,定泗谷再失,我军再无险可依,到时候敌军将一路畅行,便是洛京城,也将危如累卵,大家想想,这一路上的百姓又将受什么样的苦?你们又将受什么样的苦?」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譁然。 「敌军残暴,昔年,攻城掠地,杀人掳货,作尽恶事。」乐梓陶抬了抬手,继续说道,「或许,大家会想,这一处不能安逸,大不了换一处安逸的地方去,有这样想法的人,我阿陶问你们一句,一城之祸,或许可以另择良地而栖,一国之祸,何地还能安逸?」 人群的譁然渐渐的低了去。 「我阿陶与你们一样,也只是个寻常小百姓,想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飢有食、寒有衣的安稳日子,可如今,形式逼人。」乐梓陶说到这儿,眼眶微红,「皇上虽圣明,却也不是神人,我朝疆土之大,他不可能事事通透,事事把握,将士虽勇,却也架不住小人暗害,后方无援。」 听到此时,满场一片寂静,家中有人参了军上了前线的人家更是满目泪水,一腔悲凉。 「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难断,更不要提一捆,我们这些百姓想要安居,想要过好日子,全靠皇上圣明、忠臣良将护佑,我们或许不能和他们并肩杀敌,可现在,到了皇上需要我们、前方将士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 剑竹儿早就准备好一筐的筷子,配合着乐梓陶走进了人群,让众人试一试一根筷子和一大把筷子的区别。 「乐梓陶!你敢聚众闹事!」就在这时,新上任的坊正腆着个大肚子匆匆而来,气急败坏的指着乐梓陶大喝道。 乐梓陶站在桌子上,居高临,把新坊正的狼狈看了个正着,她淡然的转向那边,笑道:「坊正今儿也是来支持前方将士出力来的吗?」 「乐梓陶,我提醒过你,私自筹备粮草,视同谋逆,你居然……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聚众闹事盅惑民心!当罪加一等!!来人,将她拿!!」新坊正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气沖沖的吆喝着坊丁上前。 只是,无论是守门的阿糙等人还是他身后跟着的坊丁,一个个都是认识乐梓陶的,此时听到新坊正说这话,不由面面相觑。 而围观的众人更是无措,刚刚他们才听得感动,怎么这会儿新来的坊正却说乐梓陶是谋逆? 「坊正,阿陶她……」江雨心里一惊,上前一步想为乐梓陶说两句。 「任何人,为此女求情,视若同党!」新坊正却阴沉的看了江雨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坊正,我只是发动大家支援前方将士而已,这也是谋逆?却不知坊正出来阻止,又是何心思?」乐梓陶却一点儿也不惊慌,她依然站在桌子上,淡然的看着坊正问道。 「粮草之事,皇上自有圣裁,于你一小女子何干?你这般挑动事端,惑乱人心,居心叵测!」 「……」乐梓陶哭笑不得的看着坊正,却没有拿出圣旨和九龙令的意思,她不知道这坊正为何这样针对她,但,一个刚刚上任的坊正,与她无怨无仇的,却一上来就指名道姓的为难她,这事儿便显得太不寻常。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拿!!」坊正见众坊丁不理会他的命令,更是暴跳如雷。 「坊正,阿陶说的没错,要是前方将士无援,要是吃了败仗,我们……」坊正身后的坊丁犹豫着,试着想帮乐梓陶说几句好话。 「坊正,阿陶只是想尽一份心……」阿糙瞧着情况不对,和一起不值的坊丁交待了一句,挤过人群站到江雨身边,急急说道。 「你们几个,这是要和她一起造反是吧?」坊正阴沉的扫过几人一眼,沉声说道。 乐梓陶冷眼看着,隐隐的,某种猜想在心中渐渐成型。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坊门口出现了一队人,正当中的轿子停,传来一声威仪的询问声。 乐梓陶站得高,已经看到那队伍来自哪里了,心里那模煳的想法又亮了一丝丝。 府衙的人…… 「府尹大人,此女意图谋反,大人快将她拿!」那坊正狗腿的跑了上去,冲着轿子急急的说道。 「哟,坊正,什么时候府尹大人的主要你来做了?」乐梓陶想了想,从桌子上跑了来,缓步往府尹大人那边走,好歹是负责洛京城安危的府尹大人,可不是那小小的无品无级的坊正能由着她戏弄,「民女乐梓陶见过府尹大人。」 不过,她只是福了福,并没有跪。 剑竹儿手里捧着个东西寸步不离左右。 而江雨和阿糙两人生怕乐梓陶吃亏,也都警惕的跟了上来。 府尹大人皱着眉了轿子,不悦的瞪了一眼一边的坊正,沉声说道:「身为一坊之主,大庭广众之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他的话斥完,他身后一捕头便冲着乐梓陶喝道:「大胆民女,见了府尹大人为何不跪?」 「我是想跪,可我身上带着一样东西,我是怕府尹大人受了我这一跪,怕是一会儿就要还回来,太麻烦了。」乐梓陶打量着了这府尹大人,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说道。 「大胆刁女,居然敢在府尹大人面前大放阙词!」那捕头颇有气势的拔出手中的配刀,指向乐梓陶。 乐梓陶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他,倒是江雨和阿糙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护住了乐梓陶。 「王捕头,阿陶她不是……」江雨在府衙做过,当然认得这些人。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王捕头讥笑了:「江雨,你为了她连前程都不要,她却为了别人连命都不顾,你值吗?」
瞬间的逆袭 江雨深锁着眉,薄唇抿得紧紧的,不理会王捕头的话。 「乐梓陶,又是你。」府尹大人从轿里出来,看到乐梓陶,他不由一声轻嘆,「之前你闯刑场是你命大,怎么,今儿也想大闹一回泰若坊?」 「大人说笑了,阿陶做的都是正经事,怎能说闹字?」乐梓陶抛开对江雨的疑惑,这会儿还是眼前的事要紧。 「怎么?你打算送粮去边陲?」府尹大人笑道,明显的不信任,「你可知,从洛京出发去定泗谷,需要多少日?你运这些粮草,又有多少人多少马?你没有手令,又如何到达定泗谷?可莫要还未到地方便被自己人给当成细作一刀咔嚓了,你一姑娘家,大好的年华,何必呢?」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有手令便可以去?」乐梓陶不理会他后半句,只揪着一个点问道,她没有手令,但她有九龙令啊,应该不比那什么手令差吧? 「没错,你有吗?」府尹大人捋着长须,笑眯眯的问,一副好人的模样。 「没有。」乐梓陶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确实是没有。 「既如此,那便不能怪本官不讲情面了。」府尹大人似乎早就料到一样,丝毫不意外,听到乐梓陶的话,抬手轻轻一挥,说道,「都拿!」 都拿?拿谁?连围观的人都一起抓了吗? 围观的姓和坊丁们面面相觑,而府尹大人带来的捕快和武侯们却迅速的行动了起来,目标明确的围住了所有坊丁以及乐梓陶几人,腰刀在阳光闪闪发亮,折射着晃眼的寒光,衬着府尹大人和坊正那丝若有若无的笑。 乐梓陶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她之前便怀疑过这府尹大人,乐书华的案报上去那么久,都没半个捕快来问一问看一看,显然是这府尹大人给压了,后来,野狼之事,却结得那样痛快,再加上今天,来得这样巧…… 也真心是难为了他们。 不过,乐梓陶还是一点想不通,堂堂府尹这一次到底是因为私人恩怨还是…… 「阿江,让开,此事与你无关。」凑巧的是,之前拿铁链锁过乐梓陶的两个武侯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乐梓陶面前,却被江雨和阿糙一左一右给拦住,那武侯皱眉,看向江雨的目光带着轻蔑。 「大人,阿陶只是想为前方将士做些事,并非谋逆,还请大人明察。」江雨拦着武侯,一边急急的冲着府尹大人喊道。 「一起带走。」可谁知,那府尹直接忽略了江雨的话,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江雨的立场。 「府尹大人怎的这样心急呢。」江雨还想辩两句,乐梓陶一把拉住了他,提声笑盈盈的说道,「我确实是没有手令,可我有这个黄金做的牌,府尹大人可否帮我看看,能不能用?」 「乐梓陶啊乐梓陶,本官还真的得佩服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在大庭广众之贿赂本官,罪加一等!」府尹大人沉声说道,似乎是觉得自己被侮丨辱了,不悦。 「大人,你真的想多多了,我只是想请教大人,这黄金牌后面的字,是不是如朕亲临几字?可没说要送给我啊。」乐梓陶巧笑嫣然的从腰间掏出九龙令,这令是被她藏在空间里的,最是安全,这会儿取出来也是方便。 「什么!」府尹大人一愣,急急上前就要伸手去拿乐梓陶手中九龙令。 「大胆!皇上亲赐九龙令岂是尔等能随意摸的?」就是这时,随着一声暴吼,君沐凡骑着马带着他的手涌进坊门,这一吼顿时把在场不少人给吓了一大跳。 「府尹大人难道不知,见九龙令如见皇上吗?」跟在一边的徐理钊笑呵呵的看着府尹大人问道。 总算来了……乐梓陶冲着府尹大人晃了晃手中的九龙令,心里松了口气,今天的场面,君之承等人早就预料到,只是不知道这后头冒出来的人会是谁,没想到竟然把府尹给引出来了,这也怪这府尹功力不到家,到底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这时,一直守在乐梓陶身边的剑竹儿也终于打开了手中的长筒,拿出了圣旨,高高的举了起来:「皇上圣谕,特命乐梓陶为粮草押运副官,赐九龙令,便宜行事!」 府尹在看到君沐凡等人出现的时候,便脸如死灰,此时转头看着乐梓陶和剑竹儿手中的东西,好半晌,才颓然的嘆了口气,跪了去,怪不得这丫头这样理直气壮,怪不得她会说他若受了她的拜迟早还得还回来,原来她早就得了这些东西。 若只是圣旨,倒也还好些,可是,那九龙令虽然调不动他做什么,却有着「如朕亲临」的说法,他这一跪,无可必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府尹一伏,那个坊正顿时傻了眼,扑通就跟了去,捕头武侯们也跟了去。 情节急转直,原本就不明真相的围观姓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乐梓陶得了皇上什么东西,连府尹大人都跪了,顿时,唿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拿!」君沐凡也不废话,手一挥,身后铠甲着身的虎骁军便围了上去,把府尹的人全部缴了檄,自己高高在上的问道,「府尹大人还有何话要说?」 「本官无话可说。」府尹大人竟然直接放弃了抵抗,由着人将他上了铁链。 「带走!」君沐凡唇边流露一丝笑意,挥了挥手,看着人被带走,才冲着乐梓陶竖了竖大拇指。 乐梓陶收起了九龙令,看到他的手势,她嫣然一笑,回了一个大拇指。 「阿陶,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阿糙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剑竹儿手中圣旨,愣愣的说道,「这……这个,真是圣旨?」 「当然是真的。」剑竹儿笑着放了手,平举着圣旨递到阿糙面前说道,「不信你自己看。」 「这个……这个……」阿糙有些手足无措,想伸手摸摸那布料,又却不敢,而他的身后,却围上了一大圈的人,一个个好奇的而又敬畏的看着剑竹儿手中的圣旨。
认一个哥哥 不过,有了这个插曲,乐梓陶筹粮之事顿时事半功倍,不到两日,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出人出力出粮出药的人无数,甚至,泰若坊的坊丁们纷纷请战要跟随乐梓陶赴边陲。 康清的离开,对泰若坊来说,本来就是个大损失,现在新任的坊正才坐了几天的位置也跟着府尹大人被虎骁军带走,能回来的机率微乎其微,若是这些坊丁们再跟着走了,泰若坊的治安将无人维持,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乱来。 乐梓陶好说歹说,才算劝住了这些坊丁们,前茫茫,她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到最后,还是有几个年轻的坊丁执意相随,而那些去不了的坊丁们也纷纷表示会守好泰若坊,乐梓陶这才同意让他们随行。 江雨和阿糙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乐梓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俩并没有给她添乱。 临行前,泰若坊中几乎全员出动送行,他们不仅仅是来送乐梓陶,这一次乐梓陶的队伍中,有成是泰若坊的人,他们也是来送自己的亲人。 「阿陶。」 乐梓陶正和老夫人、杨四夫人说话叙别,身边传来了江***声音。 「江奶奶。」乐梓陶回身,只见江雨背着包裹扶着江奶奶站在她左边,她不由一愣,惊讶的看着江雨,她才庆幸江雨和阿糙没有给她添乱,这庆幸不会是早了吧?「阿江?你这是?」 「让阿江跟你一起去。」江奶奶笑呵呵的说道。 「可是,江奶奶……」乐梓陶突然发现,江奶奶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平日没有光彩的眸今天竟泛着亮光,她突然明白过来,「您能看到了?」 「是呀,这你可以放心的让阿江和你一起去了吧?」江奶奶笑道,伸手拉住乐梓陶的手。 「可是您……」乐梓陶还是犹豫。 「没有可是。」江奶奶笑道,「奶奶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傻孩,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能平安回来,你如今领着这么大的事儿,又远,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阿江别的不会,唯独对你的心意真真切切,绝不会掺假,你有什么事只管交给他去做……」 「奶奶……」乐梓陶眼眶微红,江奶奶说的没错,这一众队伍里,谁都可能背叛她,唯独江雨不会。 「你都喊我奶奶了,难道还不愿阿江当你的哥哥吗?」江奶奶依然笑着拍着乐梓陶的手,眼中尽是通透的光彩。 「奶奶……」乐梓陶扑上前,紧紧抱住江奶奶,自从刑场事件之后,她就一直不敢去见江奶奶,就是怕被江奶奶知道了难受,却没想到,江奶奶竟然真的什么都知道了,还能这样体谅她,这份感动顿时涌上心中。 「好孩,莫哭,奶奶在家等你们回来。」江奶奶拍着乐梓陶的背,慈祥的安慰着。
253. 捎一封家书 「你们放心,我们会照顾她的。」一边的杨四夫人看到,微笑地对乐梓陶说道,「你们只管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 江雨立即对着杨四夫人行礼道谢。 这时,阿糙也和江雨一样,背着个包裹匆匆而来,到了面前,只是咧着嘴沖乐梓陶笑了笑,并没有多话,但他这身打扮以及站在江雨身边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他的来意,不仅如此,阿糙身后还跟着送行的家人,显然他们都是商量好的。 「阿陶。」紧接着,张嫂和她的大儿子张耀挤到了面前。 「婶子?」乐梓陶虽惊讶,却还是热情的转向两人招唿。 张嫂明显的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到乐梓陶,张嫂还没开始说话,先红了眼眶:「阿陶,你这次去,可能见到少将军?」 少将军?乐梓陶惊讶的看着张嫂,立即便会意过来,张嫂说的是杨晨泓,忙点了点头:「是。」 「那……那……」张嫂却突然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这一,顿时看懵了乐梓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她和张嫂之间,过节多于恩,乐梓陶要走,张嫂为什么哭成这样? 「阿陶姑娘,若是你去了,能不能帮我们捎封家书?」张耀见状,嘆着气拍了拍母亲的背,边对乐梓陶轻声说道。 「家书?」乐梓陶一愣,立即想起之前阿糙说的,张宗偷跑参军的事,顿时瞭然的点头,「好。」 「多谢。」张耀从怀里取出一封写好的信递了过来。 乐梓陶立即想起江雨说过的事,张宗偷偷离家,就是跟着杨晨泓的队伍参了军,她暗嘆一声,伸手去接,可突然间,张嫂伸手一把抢了过去,她不由错愕:「婶子,您……」 「家书就不用了。」张嫂哭得泪人儿似的,抱着家书连连摇头,好一会儿,才抹着泪哽咽的说道,「你帮我带句话。」 「您说。」乐梓陶点头,她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张宗,但既然要去,倒也是举手之劳,到时候让杨晨泓帮忙找人就是了。 「你帮我告诉他。」张嫂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既然去了,就不要给我丢脸,不能给我们老张家丢脸,好好的……尽心尽忠,我们等着他平安回来。」 「好。」乐梓陶不由为之动容,「婶子放心,我一定帮您把话带到,相信他不会给你们丢脸,更会平安归来。」 在不舍的分别,也挡不住不得不分离的这一刻。 出发的队伍整顿妥当,君沐凡等人也拉开了架式,分布在整个队伍中,装着粮草的车上也都拉上乐梓陶所说的标语:为前方将士送温暖;国之兴亡,匹夫有责…… 等等之类的标语更是从队首遍布到队伍,招摇过市的缓缓的出了西城门。 乐梓陶站在那有些熟悉的官道上,回头看着城门口的人群,心中满是感慨。 第一次来到这儿,她送走了杨晨泓,第二次来这儿,她送的是康清,这是第三次,却是别人送她。 「走吧。」江雨和阿糙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城门口的目光带着些许忧愁,他们知道,决心跟着一起走容易,而走出去之后呢?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战场,战场上,刀箭无眼…… 这是江雨跟着乐梓陶的原因,虽然乐梓陶没有选择他,但他还是想站在她身后保护他。
谁躲在那儿 乐梓陶和君沐凡行在最前面,她的马是将军府准备的,而江雨和阿糙临时加入,并没有什么准备,所幸,君沐凡的属带了几匹备用的马,腾了行李之后,将马让给了江雨和阿糙,此时,两人和剑竹儿一起,都跟在乐梓陶身后。 「禀将军,前方发现一粮车。」 正走着,派出去的前哨突然回报导。 「粮车?」君沐凡惊讶的看了看乐梓陶,问道,「是何人的车?」 「并未看到有人。」负责前哨的虎骁军士肯定的答道。 「哦?」君沐凡闻言,挥了挥手,「再探。」 「是。」军士领命而去。 「我们去看看吧。」君沐凡侧头对乐梓陶说道,「等到了前面,再休息会儿。」他是体贴乐梓陶几人辛苦,他们可不像虎骁军,骑马久了怕是受不住这磨力。 「好。」乐梓陶点头,策马跟在他后面,剑竹儿和江雨、阿糙没有犹豫的跟上。 走出没多远,他们便看到了一辆装满了粮袋的平板车停在前面的路中央,四周却没有任何人,在这山野间,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未免让人觉得诡异。 「传令,原地警戒。」君沐凡一看到这情况,立即抬手令。 迅速的,他的命令很快便被传达全队,后面的队伍纷纷紧缩停,分布在各处的虎骁军纷纷弯刀出鞘,将队伍护在了中间。 可是,警戒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 夜幕越来越暗,山道间只听到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嘈杂的夹在微弱的山风中,让人瞬间心浮气躁。 乐梓陶坐在马上,身上倒还显得清爽,而且她长期用空间水泡澡,原本畏寒怕热的体质早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难道是那些人按捺不住,在这儿便要动手?想想却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儿离西城门只有半日的路,若是城中官兵支援,骑马全力而行,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便能到,在这儿动手,是谁不要命了吗? 「我觉得,应该不像是拦道的人。」乐梓陶打量四周,轻声对君沐凡说道。 「可这儿,并没有人家,突然出现这样一辆车,不得不防。」君沐凡点头,但出谨慎,他还是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过去看看吧。」乐梓陶想了想,先了马。 「我去。」江雨立即跟了来,把手中的缰绳递给阿江,快步过去挡了乐梓陶。 乐梓陶看看他,倒是没有坚持,由着江雨上前查看:「当心些。」 江雨到了那平板车前,绕着圈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收穫,但在他想要回来时,突然之间,左边的野草丛传来了一阵悉索声。 「什么人!」江雨大喝一声。 立即,在边上的虎骁军士手持弯刀瞬间围了过来,对准了那一处草丛:「什么人?!胆敢拦路!」 这时,野草丛抖得更加厉害,好一会儿,才响起一声弱弱的惊恐的女子声音:「别……官爷别……是、是、是我……」
你能做什么 虽然天色已暗,只能看得到那人的轮廊,可是,乐梓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周秋姑,而且是小了一号的周秋姑。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意欲何为?」君沐凡却是不认得周秋姑,见状,皱了眉问道。 「我……我只是……等得急了就……就……」周秋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流露着浓浓的惊惶,她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句,冲着乐梓陶的方向便喊,「阿陶,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等你们等得太久才……一时没忍住……」 「秋姑?」乐梓陶确认的问,毕竟眼前这身形和周秋姑确实有些出入。 「是我。」周秋姑站在的那儿,双手紧紧擤着裤子,倒是显得有些…… 「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说,等我们?」乐梓陶打量着四周,「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必会经过这儿?」 「从西城门出去,只有这一条路,以前少将军出征就是走的这一条路,我就猜阿陶你要去找少将军,肯定也会经过这儿。」周秋姑急急的说道,却不敢从那儿走出来,「我……我怕离西城门太近,我爹娘要抓我回去,所以才一早就等在了这儿……」 「等我们做什么?」乐梓陶惊讶。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周秋姑脱口而出。 「你?」乐梓陶更加惊讶,打量着那边黑暗中的周秋姑,目光微凝,并不是她小鸡肚肠的记恨周家做的事,而是,这是去战场,不是儿戏,若是周秋姑跟着去,出了什么岔子,那么,周家与她之间的仇就真的结定了。 「我什么都会做,阿陶,你就让我去吧。」周秋姑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看见,把头点得犹如鸡啄食,急急说道,「就当是,我替我阿爹阿娘给你赔罪,那件事,是他们做的过份了,我拦了好几次,都没能拦,我阿娘还把我关了起来,这次,我还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你会骑马吗?」乐梓陶嘆气,问道,她真不是因为周家做的那些事才拒绝的呀。 「我……不会。」周秋姑顿时弱了气势。 「你会功夫吗?」 「……不会。」 「你会射箭吗?」 「……不会。」 「所以,你跟着能做什么?遇到什么事,还得分神保护你,你若有心助我,便乖乖的回家去。」乐梓陶淡淡的说道,毫不客气,「你这一车粮食,也带回去吧,省得你空手回去,你爹娘责罚你。」 「阿陶……我……会我做饭,我可以给你们做饭,你不是挺喜欢吃我做的饭的吗?」周秋姑顿时急了,提着裤子往前走了两步,又似想到了什么般停了来,速着哭腔说道,「我真的可以的。」 「做饭?」乐梓陶却好笑的问,「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像不会做饭的吗?」 「……」周秋姑顿时沉默。 「把车搬开,继续前进。」乐梓陶睨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的犹豫,但走到君沐凡身边时,她以极轻极轻的声音对他说道,「麻烦派个人注意一她的安全。」 「放心。」君沐凡会意的点头,手一挥,立即有人去执行。
掉进了坑里 马上有人开始安锅准备晚饭,这些事,无论是对虎骁军还是这些义务前来支援的坊民来说,才是极简单的事。 「禀将军,之前那女的一直不肯离开,一路跟在后面,只是……」乐梓陶几人刚刚坐,马上有人来回禀。 「还在后面?」君沐凡一愣,看了乐梓陶一眼,忙问道,「只是什么?」 「刚刚,她掉坑里去了,卑职一人无法将她救起。」来人有些尴尬的低头。 「掉……什么坑了?」乐梓陶第一个想到的是那种猎野物的坑,她不由吓了一跳,那样的坑,掉去岂不是没命?想到这儿,她立即站了起来,「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匆匆跟着那人来到周秋姑掉落的那个坑,坑不深,但周秋姑却抱着脚坐在那儿低泣,头髮乱成一团,衣服被刮坏了好几处,这夏日的薄衫,被这么一折腾,顿时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被火把一照,更显得诡异。 乐梓陶一看清,顿时明白了那报信军士的尴尬,这……确实不好手啊。 「你没事吧?」江雨几人纷纷避开,乐梓陶只好和剑竹儿一起上前。 「我……没事。」周秋姑满面的泪,抬头看到他们,抽了抽鼻子,却逞强的否认自己有事。 「来,试着站起来。」乐梓陶伸手。 剑竹儿则直接跳了坑,那坑并不深,她跳后也只到腰的位置,随便一起身就能上来。 「我的脚……扭了。」周秋姑不敢说,可一看到乐梓陶,她又不得不说。 「哪只脚?我帮你看看。」剑竹儿倒是好脾气,也不嫌弃周秋姑,替她整理了衣服,又帮着检查脚踝的伤势。 好在,周秋姑只是扭了一,对剑竹儿来说,也是小意思,她们四个跟着杨晨泓,从小便受各种训练,像这些处理小伤的事,自然也在其中,而剑竹儿,则是四人中厨艺最好,又最懂药理的人,所以才被杨晨泓留了来,让她照顾乐梓陶。 「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儿?」等到周秋姑的伤处理妥当,乐梓陶让人将她带到了休息的地方,皱着眉问道。 「我害怕……」周秋姑缩了缩脖子,眼眶红红的。 「现在知道怕了?」乐梓陶挑眉,毫不留情,「等明天天亮,立即回去。」 「阿陶,你不能这样,你都有少将军了,我只是想……陪着阿江。」周秋姑急了,不管不顾的反驳,说到最后,却又心虚的垂了头,声音如蚊子般的轻。 「……」乐梓陶听她突然提到江雨,顿时沉默。 「我一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而且,我带了一车的粮食,我省着些,足够我吃的了。」周秋姑见乐梓陶犹豫,立即再接再励,「我只是……我知道,他是为了你才跟着去的,而我,也担心他……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只要能一起去,一起回,就算他最后还是不想理我,我也认了。」 「……」乐梓陶打量着周秋姑,许久许久,才点了点头,「你自己想好,若到时候坚持不住想回家,可没人送你。」 周秋姑顿时大喜,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路遇大暴雨 队伍日渐壮大,并且顺利的接近了一线天密林附近,按着预期计划,只需两天就可以到达定泗谷,岂料,晴了大半月的天突然变了脸,乌云密布,眼见就要起暴雨。 看天色,就算是他们带上了防雨的东西,也是举步维艰。 君沐凡当即立断,立即派出数十名哨兵打探周边的环境,寻找可以藏身的山洞。 「这麻烦了,我们防到了**却忘了天灾。」剑竹儿跟随一路,见证了乐梓陶的所作所为,对乐梓陶极是佩服,但是此时看着这黑沉沉压的天,她忍不住嘆气的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这场雨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况且,我们大半个月都熬过来了,就差这两天,不能气馁。」周秋姑站在另一边,手搭凉棚看着天色,心里虽然也有隐隐的不安,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说道。 这大半个月来,周秋姑的身形又小了一圈,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清丽。 最让她高兴的是,不仅仅是乐梓陶和阿糙几人理她,连江雨现在也会偶尔的关心她,慢慢的,她的个性又恢復了以往的开朗,而且,她和乐梓陶之间也说开了豆腐那件事。 原来那并不是周秋姑的意思,而是她的爹娘知道她的事情以后,听了几位叔伯的挑唆,她几次阻挠,反被她的爹娘关在了家里,任她绝食哭闹都没有效果,这一次他还是偷了家里的粮食跑出来的。 乐梓陶并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更何况,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周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也没必要为了那些事情难为周秋姑。 「阿陶。」君沐凡匆匆而来,指着不远处的山腹说道,「那边似乎有很多山洞,但是位置比较高,我们的粮草必须拆卸了吊送去,我先去安排,你在面看着点。」 「好,你们当心。」乐梓陶立即点头,好不容易熬到这里,总不能让一场暴雨毁了这些粮食。 君沐凡立即带人去安排,乐梓陶则带着江雨几人回到了大路上,这一路,他和君沐凡之间配合得相当默契,此时一句话便知道各自要做什么。 很快的,君沐凡那边已经找到了可藏身的山洞,垂吊的绳子也都准备妥当。 乐梓陶忙指挥人分批把粮草都卸了来,让人分批吊进了山洞,马匹也寻了地方藏好,只是,队伍太过庞大,折腾了一个时辰也没能把队伍全部藏好,天已然沉沉的噼起了惊雷。 「告诉君将军,这儿交给他,余的我带人先寻地方藏身,雨过后再行整顿。」乐梓陶见情况紧急,忙拦一军士让人通知君沐凡,自己带着人把剩来不及藏的粮草退到林子里,虽然说,这雷雨天气避到林子里也是极危险的事,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有临时搭起草棚子,避一避风雨。
似乎有埋伏 泥土的气息混着林子里叶子的腐味被大雨激起,萦绕鼻间。 乐梓陶忍不住皱了皱眉,天气本就转热,密林里更是密不透风,偏偏又遇到这样的暴雨,也不知道杨晨泓他们怎么样了…… 「进来些,别被雨淋着了。」正想着,江雨伸手拉了她一把。 乐梓陶顺从的往里躲了躲,依然看着外面的雨幕。 「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江雨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说了一句,微敛着眸掩饰自己心底的黯然。 「这场雨一,密林深处必定更潮湿,他们……」乐梓陶嘆气,吉人也会怕各种病役的好不好,所幸,她之前给他送了那么多的药,希望他能撑到她找到他。 「……」江雨没有接话,剑竹儿等人在边上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乐梓陶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密林之中,太过潮湿,又是这夏日,蚊蚁一多,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沉默,看着那密密的雨幕,不知不觉,过了半日。 天色也渐渐的暗了来,雨势才稍稍的弱了些。 「那边好像是将军派人来了。」有人听到动静,忙向乐梓陶提醒了一句。 乐梓陶回头,果然,左后方的林子里隐隐有数十人往这边走来。 雨势虽然弱,但因为天色渐暗,林子又密,一时看不清来的是谁。 「可能是他们来寻我们了吧。」乐梓陶笑了笑,突然之间,她又觉出一丝不对劲,他们刚刚可是从前面来的,君沐凡的人怎么会绕到后面去?而且,瞧那些人走路的姿态、那小心翼翼的举动……「不好,那些人不是君将军的人!」 「什么?!」江雨一愣,便要上前去查看。 乐梓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急急说道:「别去。」 「现在怎么办?」周秋姑顿时紧张起来。 「这会儿的雨势,若来的不是自己人,我们想走已经来不及了。」慌乱无用,乐梓陶瞬间平静了来,低低的说道,「只怕,杨公子他们的粮草也是这些人所为,我们倒不如来个抛砖引玉,用这些粮草诱他们带我们去他们的营地,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设的这样毒计。」 「姑娘说的是,也只有揪出这些毒瘤,公子回朝之后,方能将功赎罪。」剑竹儿是杨晨泓身边的丫环,听到这话,当然是大力支持,不过,她也并没有忘记保护乐梓陶的安危,「姑娘,这儿交给我,你们快走。」 「不,你一个人不行,我与你一起。」乐梓陶哪里会同意,她还有空间可能傍身,情况不对的话,完全可以藏进去,剑竹儿去却是危险系数大增。 「还有我。」江雨和阿糙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 「还有我。」周秋姑见自己落后,急急的说道。 「秋姑,你不会功夫,不能去。」乐梓陶想了想,迅速说道,「这些人能这样出现,必定是打探好了我们的情况,这一带,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人,现在,我们也不能妄动,趁着他们还离得远,秋姑,你悄悄藏起来,伺机去寻君沐凡,把消息传出去。」 「可是……」周秋姑看了看江雨,有些着急。 「阿糙,你陪她一起,记得,让君沐凡不要冲动,粮草要紧,我们脱身后,自然会追上去。」乐梓陶看了周秋姑一眼,瞧出她的不安,略一沉吟,便让阿糙陪着周秋姑一起。
有她的画像 于是,阿糙带着周秋姑悄然的弯身躲进了雨幕中。 看着他们离开,乐梓陶才收回目光,看向已经接紧不少的人影。 「大家小心些。」乐梓陶低低的说道,顺势便把随身带的弓箭收进了空间,也只有让对方不对她有所防备,去了之后才不会被他们警惕,相对来说,更容易见机行事。 「姑娘小心,我去瞧瞧。」剑竹儿看到这些人靠近,沖乐梓陶低低的说了一句,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君将军派来的吗?」 「正是,将军担心你们的安危,让我们来护卫。」对面中间一人应声回道。 「可有口令?」剑竹儿问道。 乐梓陶挑了挑眉,唇边浮现一抹笑意,他们根本没有设置什么口令,剑竹儿这样说,完全是在诈他们,若来的真是自己人,当然是知道内情的,若对方接话,那么…… 这时,对面的人犹豫了一,竟真的回答:「天王盖地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剑竹儿原本就扣在手里的弓箭直接瞄上了那人,厉声喝道。 「拿!」对面那人见形迹败露,手一挥,顿时,所有人唿啦啦的围了上来,把乐梓陶等人的临时草棚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突来的变故,顿时让所有人惊惶不已,纷纷往乐梓陶身后聚了过来。 「小丫头,放你手中的箭,我们可以不伤人。」这些人个个戴着斗笠,身穿着蓑衣,又在这种情况,根本看不见真面目。 「你们想做什么?」乐梓陶上前,拉回剑竹儿,略显得慌张的问,「只要你们放我们走,这些粮食……可以归你们。」 「是她吗?」这时,对面那人的身边凑过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两人比对着乐梓陶瞧了瞧,似乎在确定身份。 「真是没想到啊,短短一个月,我们不仅见到了押运官,今天还见到了个押运副官,还是个女的……」那人哈哈大笑,「全部带走,有她在,不怕其他人不交出别的粮草。」 那些人闻声,迅速上前把乐梓陶的人全部按住,有几个汉子见状,纷纷想要反抗,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按住了,五花大绑的串了起来。 「你们想要别的粮草,只消带走我一个就好,不要为难他们。」乐梓陶暗暗皱眉,这些人手里有她的画像,显然,这些人不可能是敌国的,很有可能就是隐在暗处的那个小人做的。 「放心,你们还都有用,好好的配合,自然不会伤了你们。」那人嘿嘿一笑,也不顾雨势,挥手便让人开始行动。 很快的,乐梓陶这边十数人都被他们蒙上眼罩,所有粮车也被他们拉动走在了前面。 「押运副官大人,请吧。」那人则带着四个人围住了乐梓陶,而江雨和剑竹儿也得到了他们相同的对待。 似乎,情况与她想像的有些不一样……乐梓陶打量一番,心里快的转了起来,分析着接去要怎么做。
身入敌巢中 她不由嘆气。 她算是如愿的来到了对方的老巢,可是,她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那些人手里有她的画像,必然是了解过她的事,她会功夫的事也瞒不住,想要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其他人再安全的带出去。 乐梓陶试着扭了扭手,没能动弹一,她又侧着耳朵听了听动静,试着喊了一声:「阿江?剑竹儿?」 里迴荡着她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别的气息。 显然,这里只有她一个,而且,这似乎空旷,她刚刚那一声轻轻的声音还一直传来回音。 这会是什么地方?乐梓陶在心里回忆着这一的方向,虽然那些人在林里东折西转,可此时她想起,却只是一个方向,而且,这一处还是接近定泗谷方向。 那些人蛰伏在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仅仅只是为了那些粮草,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暗暗想着那些人可能的身份,却毫无头绪。 乐梓陶开始觉得有些冷,她抽了抽鼻,这一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只怕是要感冒,还有江雨他们,万一出事…… 想到这儿,她马上行动了起来,这一趟来,她在空间里准备了无数的东西,除了粮食,她个人的换洗衣物以及平时的日用起居之物都有收拾,此时心念一转,一把菜刀便到了手中。 小心翼翼的割断了绳,乐梓陶一把拉眼罩,只见眼前一片昏暗,只有一丝光线从狭小的小窗里透了进来。 借着那一丝光,她努力的适应光线,终于看清这是个石室,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山洞改装成的小。 乐梓陶凑了过去,踮脚就着那小窗往外看,隐隐约约的,看到昏暗的山洞壁。 瞧这山洞壁的平整,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这一次,你们算是立了大功,有此女在手,就不怕那两小不露面,到时候,只要他们出来,立即解决。」这时,山洞那边传来了一声模煳的说话声,脚步声渐渐的往这边靠近。 乐梓陶眉头一凝,这人说的是她吗? 接着,一个奇怪的语言开了口,叽叽咕咕半天,乐梓陶也没有听出什么。 「东台殿放心,此女虽然也会些功夫,却只是粗浅的防身术,她就是插翅也逃不出我们这里里外外的防守。」刚刚说话那人,带着几分谄媚的说道。 那奇怪的话又说了一段,脚步声更近,听着似乎是往这边而来。 乐梓陶立即回到原来的地方,收起了菜刀,把眼罩往眼睛上一戴,手重新负在身后,随意的圈了几圈绳,把绳头捏在了手里。 她倒是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就在这儿。」那些人果然到了石门前。 接着,开锁的声音传来,眼前似乎亮了些,她意识的缩了缩身,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神秘面具人 面前站着四个人,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头髮高束,戴着金灿灿的冠,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挡去了大半张脸,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与本朝人有什么两样。 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中年男子,瘦瘦小小的,此时又微躬着背,两撇小鬍子看起来像极了偷油的老鼠。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举火把的随从,脸上都戴了面具,一身的黑衣。 不消说,这些人的打扮就不像个好人。乐梓陶在心里给他们打上了标籤。 「小姑娘别怕,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那老鼠鬍子的男人笑眯眯的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乐梓陶皱眉,身子微颤,似乎显得极害怕。 「我们是什么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时候,知道太多对你而言反不是好事。」那人笑道,打量乐梓陶一番,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而且,只要你乖乖的合作,我们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乐梓陶警惕的看着他,对他的话抱着怀疑,好一会儿,她开口说道,「你们想让我怎么配合?」 「我这儿有几个字,你帮我誊写两份,就可以了。」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在乐梓陶面前晃了晃。 「我若写了,你是不是能作主保证我那些同伴们的安全?」乐梓陶犹豫着。 「当然。」那人乐呵呵的一口应,「我们原本也没想为难他们。」 「好。」乐梓陶点头,「不过,你得让人给我们准备换洗的衣服,这**的若是染了风寒,传染了你们可别怪我们。」 「爽快。」那人满意的笑着,看了边上那戴面具的男子一眼。 那男子微微一颌首,表示首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门再一次被带上。 乐梓陶迅速站了起来,凑到那小窗边打量着外面。 外面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她也只是借着打量外面想事情罢了。 他们想让她写什么东西?是想利用她的笔迹引杨晨泓和君沐凡吗?阿糙和周秋姑也不知道和君沐凡联繫上了没有,若是能安然的找到君沐凡,他们有了准备,她这边先虚应着,再找机会出了这子,去细细打探一这一处的玄机,探探他们的底细…… 乐梓陶的心里瞬间有了个打算。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出现两个女子手捧着东西往这边靠近。 乐梓陶回到原处,把手上的绳子扔进了空间,缩着肩抚着手臂,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并不怕这两个人看到她已经松绑的样子,刚刚已经来过一拨人,她完全可以说是刚刚的人给她松的绑,她就不信,这样的小事,他们还会细细的交接。 果然,那两人进来后,看到她什么也没说,把东西放在她面前便退了出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乐梓陶便看清了她们的打扮,似乎与电视里那些大漠人的着装很像,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一样戴着面具。 她不由满意的点头,这样的装束,倒是方便她行事了。 心情大好,乐梓陶看着面前的衣服、热水和食物,立即动手洗漱换衣服吃东西。
寻机脱困境 乐梓陶二话没说,照着他的那一张纸爽快的誊写了两份。 只是以她的名义写的求救信。 「押运副官大人果然是识时务者,巾帼不让鬚眉啊。」那人满意的拿着看了看,收起了东西,沖乐梓陶拱了拱手,笑道。 「希望你们说话算数,不要难为我那些同伴。」乐梓陶淡淡的说道。 「放心。」那人笑呵呵带着人离开。 接来一天,再没有人进来过,一日餐也都是从那方小窗里递进来。 乐梓陶耐着性静静的观察着,她发现,来这边的人很少,只有之前给她送衣服的那个女,按时的出现在外面,不然,她并不知道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没有人。 第二天黄昏,那送饭的女再一次来到了门外。 乐梓陶接了饭,见人要走,立即说道:「等等。」 那女果然停了脚步。 「你们的头领是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好我?」乐梓陶攀着小窗看着那女的反应,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她还是观察的仔细。 那女静静的站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听得懂。」乐梓陶抿唇,带着丝丝倨傲,说道,「去给我弄些热水来,我要洗澡,还有换洗的衣服,你们这儿的条件真差,闷热闷热的,身上都要长虱了。」 那女还是没有动静。 「喂,你哑巴啊?跟你说话听见没有?你们头领可说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你们说,要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与你们配合,到时候,这责任你担得起吗?」乐梓陶显得是嚣张,一副被人宠坏的大家小姐模样。 那女听到这话,这才微微的冲着乐梓陶躬了躬身,转身离去。 「餵……」乐梓陶错愕的看着空荡荡的窗外,难道,失败了? 这可好,门都出不去,怎么实施计划? 不过,没过多久,外面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 乐梓陶忙凑过去看,只见那女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托着装衣服的盘又重新出现了。 原来是准备去了……乐梓陶心里一喜,不过,她比较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就不说话呢?是怕说的漏露了什么,还是真的哑巴?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她们最好是哑巴,一会儿也省了她麻烦。 门开了,那人放东西立即就退了出去,这一次,她守在门外,并没有离开。 乐梓陶也不理她,迳自慢条斯理的擦身、换衣。 片刻后,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伸懒腰,站到门边上喊了一句:「行了,进来把水端走吧。」 说罢,转身漫不经心的往里走,耳朵却支了起来,听着门的动静。 那女见她离开门边,才开了门进来。 可就在这一瞬,乐梓陶如早就准备好的小豹般返身窜到了那女身后,手起手落,一掌斩在了那女的后颈。 那女软软的倒了去。 乐梓陶顺势一伸手将人捞在了手里,一边嘀咕道:「便宜你了,这么好的东西落你嘴里。」说着,抬手凑到那女的唇边,灌了人一口空间水,按着她的经验,这一口去,没个五天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召你去伺候 顺着石道出来,是个极大的空旷的石室,而四周,却是四通八达的通道,瞧着,这应该是最中间的中转点。 可是,接来她得去哪儿找江雨他们呢? 就在这时,对面的通道里出来两个打扮相差无几的女人。 乐梓陶心里一紧,这,她要怎么过关? 可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两人一看到她,竟双双的躬了躬身,态度极是恭敬。 难道给她送饭的那人还是什么高等级的丫环?乐梓陶疑惑的看着两人,心里灵机一动,把手里的东西往那两人面前示意了一,果然,那两人看到,低着头上前接了,转向左边的道路而去。 乐梓陶暗暗的拍了拍胸口,悄然跟上。 这似乎是个地城,通道四通八达,人却鲜少看到,偶有经过,也都无视了她们这些女人。 这地方这么大,能藏多少人?乐梓陶边走边猜测着,这还只是一条道,那边瞧着有那么多的通道,要是每一条都…… 「云姑。」就在这时,之前让她誊写东西的那个老鼠胡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殿召了玉妃侍寝,你还不去伺候,在这儿做什么?」 「……」乐梓陶心里一紧,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万没有想到,那个被派来照顾她的女子居然还是个这么重要的人物,连这儿的殿召什么妃子侍寝也要让这人去伺候,只是,该怎么伺候呢?那什么殿又在哪……等等,殿?!哪国的殿?!难道是之前那个被了称唿为东台殿的人? 乐梓陶那时听得模煳,此时才算听清这人说的殿,不由疑惑。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跟我走吧。」所幸,那人也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催促了一句,示意她端了另一名女子手上的东西往一通道中走去。 乐梓陶忙照做,她并不知道要怎么伺候什么殿,但她比较想知道,在这儿,会有什么殿埋伏的这样深,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殿就在里面,还不进去?」那人只是送她到门口便停了脚步。 乐梓陶略略犹豫着。 「能伺候殿是你的福气,机会我已经替你寻了,你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你自己的了,进去后,放灵机些。」那人低低的交待着,「若能讨得殿欢心,带你回东临,你往后的好日子就安逸了,懂吗?」 咦?听着似乎这云姑的差使是这人给安排的?而且还是第一次?不过,这讨欢心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人家做殿的召了什么玉妃侍寝,他让这云姑进去捡漏? 「还不赶紧的?」那人见她没反应,不由皱了皱眉,不悦的催促道,「要是让殿等急了,次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不知道要排到哪天了。」 乐梓陶闻言,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略略躬了躬身,硬起头手,端了手中的水果和酒走了进去。 好吧,就当她是免费欣赏一次现场吧。
现场的表演 乐梓陶微有些惊讶,目光微转,她看到右边竟有个大大的圆形水池,边上堆满了大块的冰块,这样热的天,能有这样的清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而在左边方向,淡淡的绿纱低垂,掩住一张大大的石床,石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被,那天见过的男子正斜卧着,手中拿着一玉樽,慵懒的仰着颈品着杯中酒。 墨发已然散,脸上却依然戴着那半截的面具,身上衣衫大敞,露出精壮的胸膛,身前,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只着一袭透明绿纱跪倚在他怀里。 从背后看,那女子除了一袭绿纱,里面再无他物。 乐梓陶看到这一幕,难免尴尬,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以及目的,她微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上前。 那石床边上,摆着一个矮几,上面摆着几样小菜,都有动过的痕迹,她想了想,跪坐在那矮几边上,把手中的盘子放了上去,刚放,面前便出现一只空酒樽。 不用问,那拿着酒樽的手是何人。 乐梓陶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古装剧中,丫环伺候的场面,抬手拿起酒壶给他湛了八分满的酒。 酒樽收了回去。 乐梓陶心里微微一松,暗暗告诉自己,就当是欣赏一场电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心里的忐忑倒是轻了许多,她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矮几上的东西,把果盘都摆了出来。 此时,那女子已接了男人杯中的一品酒含在嘴里凑了上去。 两唇胶着,那淡金色的酒液顺着他的颈滑落,她虔诚的跪着,唇顺着酒迹慢慢滑,渐渐的移向他胸前那嫣红。 他满足的轻嘤一声,微转了身平躺,任由着女子在他身上折腾。 乐梓陶原本还觉得尴尬,跪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可时间一长,她难免好奇的悄然抬眸。 却见那男子闭着眼睛,双手随意的搭着枕,而那女子已转了方向,跪坐在那儿,弯着背,头如鸡啄食般的上起伏着。 女子背对着这边,乐梓陶看不清她的举动,但她却不是这个时代的小姑娘,前世没有经验,却也知道有关的信息,立即便明白了那人在做什么,她不由脸上发热,挪开了目光。 可是,不看,并不代表能完全的不受影响,耳朵间传来的啧啧声,还是冲击着她,当然,她也只是觉得尴尬罢了,倒也不至于羞愧的无地自容。 片刻之后,那女子似乎是嫌不过瘾,提着裙摆便坐了上去。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升级,乐梓陶却渐渐淡定了来,静静的跪坐一边当隐形人。 「嘶啦~~」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衣衫撕裂的声音。 乐梓陶惊讶的微微抬了抬眼皮,却见面前飘落两片眼熟的绿纱,而上方的两人,却已变了形势,刚刚还在上面作威作福的女子此时已落了风,被男子骤然勐烈的驰骋撞击得只剩胡乱喊叫的力气。 一时之间,里那一又一的撞击声伴着两人的粗喘与婉转低吟,交织成一曲靡靡之音……
殿太用力 乐梓陶悄然的离开那边上,寻了新的蜡烛点燃换上,才又回到那边。 她觉得,既然她免费的欣赏了人家一场现场表演,为他们做些这样的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微不足道的,就当是给他们的精彩付些费。 等她回来,那两人又换了个方向。 那女人已只剩哼哼唧唧如小猫般的弱弱叫声,此时,她跪俯在那被间,高蹶着臀,那男子则光脚踩在了地上,双手抚着她的腰,保持着勐烈的攻势,不过,瞧他那背后揪紧的肌肉,似乎已经进入了冲刺? 不得不说,此人的体力惊人。 乐梓陶暗暗撇嘴,同时也为这两人的卖力表演喝彩,她这活生生的人站在一边,两人都还能做得这样投入,难不成是习以为常了? 唉,还不结束,她还有要紧事要做呢…… 乐梓陶瞧着都有些兴趣缺缺,可就在这时,耳边听得两人一声低低的叫声,战斗似乎已然结束,她不由抬头查看见过,可没想到,还没看到什么,手臂便被一股蛮力拉住,整个人腾了空。 一秒,她被重重的摔在了石床的另一边空空的地方。 这一变故,顿时吓坏了乐梓陶,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云姑来伺候的可能。 妈呀,戏好看,却不代表她就想掺与一脚呀!乐梓陶大惊,马上就想起来,可是,一片黑影袭来,她已被重重的压住,双手也被固在了头停,面前,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无限放大的俯了来。 怎么办?!乐梓陶此时已深知这看热闹的悲惨场,心念急转,意识的就要抬膝攻击,但,她想法未能得到实现,因为,她的双膝被人重重的压制住了。 看来,也只能还用那招了。 千钧一髮之际,乐梓陶挣脱了一只手,快的抓过被他遗忘在一边的空酒樽,往里灌上了空间水,及时堵住了他落的唇。 那人一愣,目光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忽的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乐梓陶趁着他这时的稍稍松懈,奋力一推,把他揪到一边,自己一跃而起,一旋身,脚重重的踢中了那人的胸口。 「啊~~」边上的女子惊声大叫。 乐梓陶吓了一跳,不敢耽搁,扑上去便冲着那男人的太阳穴狠狠的砸了一拳。 兴许,那男人刚刚一场奋战费了不少的体力,又兴许她偷换的空间水起了作用,这一拳去,他软软的躺倒在一边。 「闭嘴,再敢叫,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乐梓陶窜到那女人身边,恶狠狠的威胁道。 那女子抱过被子瑟瑟的缩成一团,惊惧的看着乐梓陶,迟疑的点了点头。 「玉妃,出什么事了?」外面响起那老鼠须男子的声音。 玉妃看着乐梓陶,带着些许多迟疑。 乐梓陶挑眉,手一翻,一把菜刀出现在手里,直接架上了玉妃的颈,意思很是显明,她若敢乱说,那么,这刀…… 「没,没事儿。」玉妃吓了一跳,声音软软的回道,「刚刚……是殿太用力了……」
出去给解药 乐梓陶险些喷笑出声,手中的菜刀在玉妃面前晃了晃,低声说道:「你可知道前些天抓来的人都关在哪儿?带我去。」 「他们都在西边的牢里,你……你别杀我,我带你去。」玉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架在颈上的菜刀,她不知道乐梓陶的菜刀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但她知道,这菜刀的锋利却是真的。 「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肯定不杀你。」乐梓陶撇嘴,把之前他们说给她听的词还了回去,「你应该知道,我要是想杀你们,刚刚你们忘情的时候,我一刀就能把你们给咔嚓了。」 「可是,殿……」玉妃对乐梓陶的话有些不信,目光瞟了瞟一边男人。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乐梓陶颦了颦眉,若不是没办法,她才捨不得浪费这么好的东西灌他呢,要知道,这一酒杯的空间水能起多大的作用? 玉妃半信半疑,僵身看着男人。 「穿上衣服,把他弄好。」乐梓陶不耐烦的晃了晃刀,「带我去关押我同伴的地方。」 「是……是。」玉妃吓了一跳,微仰着身避着刀锋。 乐梓陶瞧了瞧菜刀,收了起来,这样拿着刀出去,无疑是自曝身份,想了想,她回忆着自己空间里那些药的位置,寻了一丸小药丸出来,伸手擒住玉妃的巴,把这小药丸塞了进去。 玉妃顿时惊慌起来。 「乖乖的,等我们出去,就给你解药。」乐梓陶讹她,其实,她带的药大多都是战场上能用到的,根本没有毒药,就是刚刚那一丸,也不过是寻常的解毒丸。 玉妃颓然的坐在原地,显然是信了乐梓陶的话。 「麻俐些。」乐梓陶抬了抬巴,作势就要拿刀。 「是、是。」玉妃意识的一缩,惊吓的披着被子站了起来。 乐梓陶冷眼看着玉妃寻了衣服穿上,又把那男人拖到石床上躺好,盖好被。 「走。」作好这一切,乐梓陶才偏了偏头,示意玉妃带她出去。 「玉妃。」出了门,那老鼠须男人果然守在外面,看到两人出来,恭敬的行礼,见礼后,目光在乐梓陶身上的转了转,皱了皱眉。 乐梓陶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只低了头不作理会。 「胡大人,殿今儿尽兴,睡着了,不过,他方才说,有事要和胡大人你商量,还请胡大人在里稍坐,等殿小憩醒来。」玉妃扭着腰,抬手掩着唇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无意间流露的风情,让人纷纷侧目。 「是。」老鼠须男人没有怀疑,笑着应。 「云姑,我乏了,你随我来,帮我揉揉。」玉妃说罢,又侧头冲着乐梓陶说道,显得极是无奈,「唉,殿今儿也是的,弄得我浑身都疼了。」 「……」乐梓陶不由一滞,这玉妃,还真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不过,她还是挺欣赏玉妃的识相,当配合的躬身,算是应。 「走吧。」玉妃拢了拢发,一步三晃的经过老鼠须男人面前,婀娜多姿的离开。 乐梓陶低眉顺目的快步跟上。
挑拨离间计 乐梓陶不由庆幸自己的好运,竟遇到这样的一位,省了她不少事儿。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关押江雨等人的地方,却只见到江雨和剑竹儿。 「其他人呢?」乐梓陶皱着眉看向玉妃。 「应该是在外面……」玉妃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乐梓陶的目光。 「在外面是什么意思?」乐梓陶却不放过她,皱着眉追问道。 「那个……」玉妃支支吾吾似乎极是为难,好一会儿,她嘆着气说道,「姑娘,你还是先带着他们俩赶紧走吧,我放了你们三个,已经是冒险了,他们……现在是不会有事的。」 「他们在什么地方?」乐梓陶冷眼看着她,说道,「你既然知道,放了我们也是风险,那么,放一个是放,多放几个又何妨?只要你帮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可以给你安排路费和马,放你离开。」 「我……」玉妃似乎有些心动。 「我说,你好好一个人,难道就甘愿住在这黑乎乎的地方?难道就甘愿为那个人……」乐梓陶开始游说,「而且,你帮我,便等于是叛了他们,等他醒来,你觉得你还能像以前那样?」 「我一个弱女子,就算离开,又怎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玉妃黯然垂眸,苦笑道。 「他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也醒不过来。」乐梓陶见有戏,忙继续挑唆,「我用的可以是双倍的药,他这一睡,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起不了,十天半个月,难道你还逃不了吗?你完全可以选择避居山林,或是远走关外……」 「这天龙关外,到处都是他的同,姑娘你这是在说笑。」玉妃悽然一笑,连连摇头。 天龙关外可都是敌军,怎么就是那人的同了?乐梓陶目光微闪,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玉妃勐的抬头,目光中流露一丝希翼。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乐梓陶放低声音,「我们是为送粮草而来的,带着圣上的圣谕,你要是帮我们拿这些逆党,你别说是想走了,就是得皇上封赏也都是可能的。」 「这……」玉妃为难的咬着唇,手指不断的绕着手帕,还真的把乐梓陶的话听进去了。 「你想想哈,虽然你是被我威胁着来了这儿,可是,你觉得以他们的为人,会饶过你吗?他们必定不能,所以,你放几个,还不如全放,为自己求一丝生机。」 「就凭你们几人之力,想撼动他们的根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玉妃突然抬头问道。 「这不是我该让你怎么信我的问题。」乐梓陶轻笑,「这是你自己必死与生机的选择,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能把他们一打尽,你觉得,我们来这儿只是偶尔的吗?」 「……」玉妃顿时沉默。
谋划一锅端 「他是先帝幼子!」就在几人要离开之际,玉妃突然开口说道。 乐梓陶停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好了?」 「你说的没错,与其在这儿日復一日的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放手一搏。」玉妃的脸上泛着一丝决绝。 「聪明的决定。」乐梓陶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他们在后山有个极大的铸造池,你们的人应该在那儿。」玉妃伸手握住,快的说道,「你想让我怎么配合?救走他们?还是……」 一打尽? 但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这儿的势力,她是最清楚的。 「这儿有多少人?都分布在何处?有什么人?可有这儿的地图?」乐梓陶问道。 「……」玉妃有片刻的错愕,但随即便低低的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乐梓陶点头。 玉妃看了看江雨和剑竹儿:「等会儿,我去寻两套衣裳。」 乐梓陶没有阻拦。 玉妃离开后,剑竹儿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姑娘,她可靠吗?」 「她没得选择。」乐梓陶微微一笑,「一会儿等她回来,拿到地图以后,剑竹儿,你想办法和君将军联繫上,阿江,她说的铸造池,估计戒备森严,你想办法潜进去,我去找粮草,我们分头行事。」 江雨和剑竹儿当然没有异议,立即应。 玉妃很快就拿着两套衣裳回来,她倒是真的想通,并没有趁这光景去喊了人来抓乐梓陶三人。 乐梓陶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两言,微微一笑。 她的猜测是对的,在这样黑暗的地,除非这个女人是真心爱极了那男人,要不然,就算是一方主宰,又如何?她之前只是试探,不想玉妃真的如她所猜测的,这既将走向失败的荣华,果然还是抵不过一颗嚮往自由安稳的心。 江雨和剑竹儿直接把衣服穿在了外面,剑竹儿倒是还好,衣服虽然有些大,但好歹还是女装,可怜江雨,衣服再合身,也总有些怪异。 乐梓陶皱了皱眉,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拿到地图,等到手了,再让他换了别的再混进铸造池。 玉妃得知乐梓陶的计划,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几人回到了她自己休息的石室里。 「你们在这儿等我,地图全在殿的寝室里,只是这会儿有那狗腿子护着……」玉妃看了看乐梓陶,问道,「你可还有那样的药?」 乐梓陶当然还有,只是那可是强身健体、疗伤祛毒的好东西,刚刚给那人饮了大杯是事出紧急,现在给那人用,未免太过浪费,想了想,她看了剑竹儿一眼:「那个用在那人身上太可惜,剑竹儿,你陪她去一趟,搞定能里面的人。」 「是。」剑竹儿从小跟着杨晨泓一起长大,身手自然了得,闻言也不推脱,跟着玉妃出去。
行动开始了 乐梓陶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她不想杀人,但她也不想浪费空间水,而现在又不想那人出来破坏他们的行动,那么,也只有这一招可用。 「行动吧。」乐梓陶要了纸笔,描了一副地图来,把原图交给了剑竹儿,「务必当心。」 「姑娘放心。」剑竹儿把地图抱在怀里,郑重的点头。 「那我呢?」玉妃急急的看向乐梓陶,若说之前她还不怎么看重这几人,可刚才,她亲眼看到剑竹儿一扭断了那老鼠须男人的头颅,她便觉得背嵴发凉,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儿。 「这是解药。」乐梓陶看了她一眼,取出一颗不一样的解毒丸递了过去。 玉妃慌忙接过,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吞。 这倒是让乐梓陶大大的惊讶了一,没想到,这玉妃还这么相信她。 「如今那什么殿昏睡着,那男的也被解决,这里,还有谁负责?你去了能替支使得动他们吗?」乐梓陶问道。 「我的话……在这边是管用的,但出了这儿就……」玉妃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铸造池那边也有另外的人负责,不过,平日大家都是戴着面具,有什么指令也都是以令牌为未。」 「就是这两个?」乐梓陶细细观察着手中的玉佩,这两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瞧着都只有半块,或许就是对应用的。 「是,这一块龙印,与这儿的守卫相合,便是兵符,另一块剑符,是铸造池那边的。」玉妃知道的也并不详细,毕竟,她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侍妾罢了,妃之一字,也不过是人家戏言,她若当真便真的是笑话了。 「龙印能调动这儿的兵,是吗?」乐梓陶皱眉,难道就这样简单?这些人又是戴面具,又只凭着这两个玉佩发号命令?她怎么觉得这么儿戏呢? 「我能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玉妃以为乐梓陶不信任她,急急的解释道。 「好,剑竹儿,你带着这个兵符,速去找人,这个,阿江你拿着。」乐梓陶点头,把两块玉佩分配了去。 几人再不费话,在玉妃的指点,江雨换上了一袭黑色的软甲,那软甲的臂上绣着两把交叉的剑。 而剑竹儿则成了被玉妃派出採办的人,由玉妃亲自送了出去。 「千万小心。」乐梓陶重抄了一张简单的地图,目送江雨离开。 瞬间,里只剩她一人。 乐梓陶安静的坐在靠椅上,研究着手中的地图,她的目标,先是仓房,其次才是武器房。 而这地图上所示,这两个库房是相邻的,占地面积还大,但,像这样重要的地方,必定是有重兵把守,她虽有空间,但空间里也是装满了各种东西,就算是进去,她也没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怎么办?烧了? 像以前听说的种种烧粮草,在她看来实在是浪费,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可现在,还是有希望拿这地城的,到时候,定泗谷的将士们也能有个稳定的大后方。
惊见野狼! 而乐梓陶,作为「云姑」,也渐渐的摸清了这里的子分布。 玉妃告诉她,这儿的丫鬟大多数被灌了哑药,云姑因为本家叔父的原因,被免去了这一个,但平时为了不引人注意,极少说话。 借着这便利,乐梓陶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地图上所有分布摸了一遍,弄清楚了每个地方的作用和兵力分布 。 第三天,乐梓陶和玉妃交待了一声,准备一探铸造池。 铸造池在地城的西面,在那地城的一半面积,足见此间主人对铸造池的重视。 根据地图的路行,乐梓陶顺利的来到了那里。 到了才知道,混进这里很容易,因为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不容易识别对方身份,但是她发现,她想找到江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空旷的城最中央处,有一个沸腾的池子,周边围搭着打铁的炉子,此时,数十个戴着面具赤,赤着上身的大汉挥汗如雨地打着铁,每个人的身边都扔着不少已铸成的武器。 而另一边,成群结队的带着手鍊脚链的人或挑或背或抬的来来往往着,他们不断的把送来的东西倒进池子,又挑拣着边上的武器离开。 乐梓陶一身侍女的服装,一进来就引起了注意,纷纷有人侧目往她这边看来。 「站住!」终于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来此作甚?」 「奉殿之命,来此巡视。」乐梓陶倒是不憷,淡淡的开口说道,她知道这里的侍女地位极低,轻易来不了这里,而且都开不了口,只是,她找不到江雨,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 「退。」果然,没一会儿工夫,边上便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软甲的人,喝退乐梓陶面前的人。 那人闻言,微微躬身,果然离开了。 乐梓陶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有些吃不准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江雨,就在这时,那人低低的开口:「阿陶?」 乐梓陶顿时松了口气,连玉妃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能喊出她名字的也只有江雨,当微微点头。 「跟我来。」江雨警惕地看看周边,低声说道,带的她往一边走去。 他们没看到的是,这片刻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他们过去的同时,两个人悄然而随。 「你怎么来了?」来到一僻静处站定,江雨关心地问。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乐梓陶问,目光打量着不远处的铸造池。 「我大概摸清了这里的情况,这些人都是附近被抓来的百姓,我们的人也全部在这里,我已经和他们联繫上,不过,看守这里的有上百个士兵,想要一个不落的拿他们,有难度。」江雨快速的说道,「里面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怕是以你我之力,也难以抵挡。」 「现在,也只能智取了,正是先拖着他们,等剑竹儿的消息。」乐梓陶点了点头,这儿才上百士兵,整个地城有上万的兵力,以他们两人之力,就算擒了王也难以控制他们,看来,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你快回去吧,这里从来没有女人进来过,你呆久了会引起别人注意,也不安全。」江雨催促道。 「好,你注意安全。」乐梓陶很干脆,说完就转身要离开,却见他们的面前站着两个人,正看着她和江雨,她不由一惊,和江雨互看了一眼,暗中拳头一攥,便要动手。 「阿陶?」就在这时,其中一人低低的问。 乐梓陶心中一凛,他们还是太不小心,刚才的对话显然被人家听到了,那么,为了安全以及计划的成功,这两个人留不得。 想到这儿,她立即便要出手,就在这时,其中一人闪到一边急急说道:「不要动手,是我们!」 说着,他扯来自己脸上:的黑巾。 顿时,乐梓陶和江雨都错愕的僵住了。 野狼!! 「野狼?真的是你吗?」江雨不敢置信地问,毕竟,当日在刑场上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野狼伏刑的,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我没死,是少将军救了我,这次他出征,我和阿良阿左都跟着来了。」野狼显得极是高兴,他身边的人也拉了面罩,过来就是那两个跟班之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野狼领着他们来到了角落一间子里,他身边的人自觉的守在了外面。 「你们怎么在这里?」野狼首先发问。 江雨和乐梓陶都除了面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这野狼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阿陶,少将军与我有救命之恩,而他为谁做这些,我心里清楚的,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如今,我已誓死为少将军效力。」野狼看出他们对他的迟疑,忙表明态度。 「他在哪里?」乐梓陶开口问道。 「他们都在这里。」野狼忙说道,「不过,少将军带着人混进了兵营,在这里只有我们十几个人,少将军说,待他伺机找到兵符,就动手一锅端。 「兵符?」乐梓陶一愣,兵符已被她交给了剑竹儿,他能去哪里找?「你能联繫他吗?」 「能。」野狼毫不犹豫。 「明日我便再来,你想办法通知的,兵符……不用找了。」乐梓陶微一沉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兵符在剑竹儿手里,她已经送出去了,你们找不到的。」
见到杨晨泓 一靠近,马上有人上前:「什么人?」 乐梓陶打量这人,瞧身形倒像是昨天那阿良,而阿左已经在粮队被劫的时候受重伤而亡。 「奉殿之命,前来巡视。」乐梓陶淡淡的应,倒是没有掩盖真实嗓音。 她这一开口,门立即开了。 里站着个人,齐齐的看着门口,脸上都没有戴面具,果然,其中一个正是杨晨泓。 短短月余不见,杨晨泓明显的黑瘦了不少,不过看起来精神却是不错,此时穿着那身玄黑软甲,长身玉立,依然显得俊逸不凡。 看到乐梓陶进去,杨晨泓的目光顿时胶着了她身上,惊喜、思念、不敢置信掺杂。 四目相对,静静凝望,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江雨看到这一幕顿时黯然神伤,身边的野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江雨,瞭然于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出了门。 「阿陶,真的是你?!」 杨晨泓语气中的不肯定顿时让乐梓陶红了眼睛,她似被触发了般沖了过去,扑着他怀里痛哭出声,这一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一颗心却始终揪着悬着,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们会不会…… 直到此刻,确切地看到他安然无恙,她的心才重重地落了回去,但随即而来的滋生的,却是五味纷杂。 「我还以为你……」乐梓陶紧紧攀着他的脖,泣不成声。 她真怕她找不着他。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真的是你……」杨晨泓听到她声音的这一刻终于确定了真的是她,手臂一抬,将她紧紧的箍着怀里。 相依许久,杨晨泓才扶着她的双肩稍稍离开了些许,凝望许久,抬手摘了面具,面具是他所熟悉的梨花带雨般的容颜,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清瘦,不由心疼地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边很危险?」 「我就是知道你陷入危险才来的。」乐梓陶止了泪,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叙旧情的时候,「朝中得知你丢失粮草,固然有人担心粮草之事,但更多的人却是纠结于你罪不可赦这一点,所以,我便向君大人进言,托他向皇上请命,讨了这个差事,前几日才到这里,遇上了暴雨封,君将军带人将粮草藏于各山洞中,只是,运气不好,余的粮草未能藏完便遇到了这些人,却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或许,是老天怜你我不易。」 身处危境,也容不得他们多说什么,乐梓陶简单的洛京城中的情况说了一,也说了剑竹儿携带地图和兵符离开的事情。 杨晨泓也简略的介绍了这边的情况。 却原来,他们也遇到了那些人的伏击,于是他们就干脆将计就计,寻到了这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了进来,而杨彤书则带着女将们潜伏在了外面,只待拿到兵符,便可以把这地城一举拿,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费尽心思也没能靠近那个殿身边,而乐梓陶却把地图、兵符、剑符全都拿到了手。 「我这就去联繫彤姨,让她去寻找剑竹儿和君统领,待联繫好之后,便可以行动了。」杨晨泓听完之后立即有了决断,「你自己……一定要当心点。」 「你也是。」乐梓陶痴痴的看着他,她知道,他们见面的时间到了,不过一想到她已经找到了他,心里已经踏实了来,再一次紧紧地抱了抱他,才退开半步,「我得走了,玉妃那边还等着。」
行动前突变 并确定了行动的时辰:今日子时! 得知兵符回到了杨晨泓手里,外面又有杨彤书和君沐凡等人接应,这内里,老鼠须男人已被剑竹儿解决,那个所谓的殿又没有醒来,各处又都被杨晨泓的人渗透,论形势,确实是一片大好。 玉妃得了乐梓陶的准确消息,顿时喜出望外,原本还存着些许犹豫的心思顿时落了地。 「只是……阿陶,你给东台吃的什么药?他会不会突然醒过来?」玉妃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那一位可是昏睡了足足好几天了,会不会离清醒快了? 「应该不会。」乐梓陶被她提醒的愣了一,其实,她心里也吃不准,她的空间水妙用可是强身健体的,早醒晚醒又是取决于本身的体质,像她现在,便不似以前那样突然昏睡过去了,万一这东台殿突然醒来…… 「应该?就是说,不确切?」玉妃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个可能,不能排除。」乐梓陶摇头。 「那,我们去把他绑起来?」玉妃建议道。 「好。」乐梓陶点头,表示同意,反正,她是不会再浪费一点空间水去便宜那个什么东台殿了,那么一大杯,他要是缓过来,必定受益不小。 「还是我去吧,你晚上还有事,先歇着。」玉妃好意的提醒着。 「也行。」乐梓陶点头,想起那时仓促间把人迷倒,此时那人可是寸褛不曾着身的……咳咳,带着些许不自在,她看了看玉妃,转身离开,「我去别处看看。」 她倒是想起之前给她送饭的那个真云姑,她自出来后就没有去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送饭,这么多天过去,那个真云姑不会饿死了吧。 如今,乐梓陶对这地势已然极是熟悉,不用看地图,也能摸着黑寻到各个地方,没一会儿,她便来到了之前关押她的石,只见门依然紧闭着,透过那个小窗户,隐约看到墙角缩着个人。 要不要进去看看?乐梓陶皱了皱眉,一个小侍女,若是被她饿死了,她还真的会过意不去。 想到这儿,乐梓陶拿出那日从云姑身上弄来的钥匙打开了门,但是,她立即就发现了不对,门锁竟是虚扣的,她心里一凛,快步进去,却只见那墙角,哪里来的人?分明就只是个被人特意拢起的棉被。 糟! 乐梓陶想到了什么,急步折身出来,快的往东台殿那一间子走去。 可还没等她跑到那子,便听到一声悽惨的声音响了起来:「啊!!!」 玉妃出事了! 乐梓陶加快脚步,沖了进去,却只见里除了倒在血泊中的玉妃,哪里有云姑和东台的身影! 「玉妃!」乐梓陶快步肯前,此时身后也涌入无数的兵士,看到面前情形,个个错愕不已。 「他们……那……床……底……」玉妃的胸口扎着一把没及把柄的匕首,血液翻涌,看到乐梓陶,她气弱游丝的说道,「我……想……想回……家……」 说罢,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床底的暗道 乐梓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玉妃,没有说话。 「何人刺杀了玉妃!」杨晨泓一瞧,立即喊道,「快!有刺客!快救殿!」 他的急智让乐梓陶欣慰,却是半点儿也笑不出来,玉妃……她答应带她安全离开,却因为一时的疏忽,让玉妃丧了命…… 「追!」杨晨泓支开了满子的士兵,快步走到乐梓陶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是云姑杀了玉妃,掳走了东台,刚刚……玉妃指着床,说是床……底!」乐梓陶略一迟疑,瞬间品出刚刚玉妃那句话,前一句应该是想告诉她,那两人的落,后一句怕是对她的嘱託吧,想回家……也罢,到时候帮玉妃把骨灰送回去,也算是报答玉妃这几天对他们的帮助吧,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可能有暗道!」杨晨泓闻言,立即窜到那床边上,细细的查看起来。 乐梓陶缓缓把玉妃放,跟了过去。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石床依然堆着那些凌乱的被褥,看到这些,她忽然的就想起那夜,玉妃与东台的激烈「搏击战」,可如今,场境犹在,伊人却香消玉殒。 想到这儿,乐梓陶不由脸上一烫,意识的看了看边上的杨晨泓,还好,她脸上也戴着面具,倒也显不出她的尴尬来。 乐梓陶低头,移到一边,突然,她发现些许不同,那张几,似乎被移过了。 那天的时候,她记得那几是与石床平行方向的,可现在,却是偏移了些许角度,她皱了皱眉,抬腿踢了踢,却只见,那床底竟出现一个大大的通道口。 「这边。」乐梓陶低唿一声。 杨晨泓立即移到她身边,看到那通道口就想去。 「等等!」见状忙一把拉住,这面情况未明,这样冒冒然的去太过危险,「多带些人一起。」 杨晨泓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起身冲着门口重重的击了三掌,立即便进来十几个,一个个的都是玄色衣衫,黑巾蒙面。 此时,乐梓陶已经提了两盏灯笼过来,递给了杨晨泓一个,想也不想就要头一个去。 「我先。」杨晨泓上前一步,走在了乐梓陶的前面。 通道里有着简易的石阶,左右不过一米宽,灯光所及,通道壁显得有些糙,不过,瞧那地角边沿处已长了青苔,显然也有些年头了。 「小心些。」杨晨泓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后面的人,一手提了剑,一手拉住乐梓陶的手,缓步往前。 「这方向……似乎是通向定泗谷的?」乐梓陶方向感还不错,来之前,又和杨老夫人几人研究了好些日子的地图,再加上玉妃得来的那张,她推断,这方向应该是一路朝西去的。
再擒东台王 费了许久许久,终于,前面传来了动静。 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背着一团白气喘吁吁的往前蹒跚。 看到那团白,乐梓陶又把灯笼往压了压,暗忖着:那云姑不会是来不及替人穿上衣服就背上了吧? 「云姑,放他,我可以帮你求个情,饶你不死。」乐梓陶淡淡的开口,这地道里太过闷热,连她都觉得不舒服了,更何况是杨晨泓和身后的兵士? 只是,前面的人依然不理不睬的继续走着。 「箭给我。」杨晨泓松开她的手,沖后面的人伸了伸手,立即有人递上了弓箭。 「那个人,据说是先帝幼子。」乐梓陶忙低低的说了一句,生怕杨晨泓连那个东台一起给杀了,到时候,皇帝面前又不好交待了,留着东台的命,对他的将功赎罪极有好处,而且,或许也能挖出更多的余孽。 最最要紧的是,那人是先帝幼子,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幼弟,若是死在杨晨泓手上,到时候,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被人诟病了。 她不希望杨晨泓遇到那样糟心的事。 「嗯,他是东台王云淳。」杨晨泓点了点头,手中的弓箭便举了起来。 瞄准、松弦,也不过在眨眼之间,箭便急急的射了出去。 前面的人应声而倒。 「拿他们。」杨晨泓侧身让到一边,让身后的人过去擒拿前面两人,因为他知道,他上前,乐梓陶必会跟上,而前那个人……他已看清,身上寸褛未着。 身后的兵士涌了上去,眼看就要按住那两人,突然,最前面几人尖声哀号着捂了眼睛。 「快退!」杨晨泓大吃一惊,拿着剑便沖了上去。 几人的配合还算默契,他冲上,那几人不约而同的侧身,丝毫没有阻拦到杨晨泓的行动。 手起剑落,前面传来几声剑尖入肉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有人狂笑着喊道:「有本事,就杀了本王,要不然,本王定要拖着你们地狱!」 「好,我且等着。」杨晨泓冷冷的应着,收了手中的剑,一掌噼了过去。 东台虽然身手也不错,但他到底卧睡了多日,体力上已然空虚,哪里是杨晨泓的对手,几个躲闪之后,便被杨晨泓一掌拍在了后颈上,重重的倒了去。 「拿衣服给他盖上。」杨晨泓提腿又踹了一脚,确定对手已经没了反应,才略退开了些许。 人已经拿到,兵士还受了伤,前面也不知道有什么,杨晨泓立即决定先回去。 于是,一行人又退了出来。 再次回到那个子,乐梓陶发现,发现那真云姑已经一命呜唿。 不用杨晨泓吩咐,所有人立即行动了起来,寻了铁链把东台锁了起来,移到别处,同时,也各种开始检查这样的暗道机关。 而乐梓陶也迎向了那几个受伤的士兵,却见有三个的眼睛已经血红,开始渗着血丝。 「快脱去面具,俯首洗眼睛。」乐梓陶急急吩咐,很明显,他们这是遇上毒粉。
你怎在这儿 「张宗?!」乐梓陶惊唿一声,不过此时却不是寒喧的时候,再拖去,只怕他们的眼睛都要毁了。 「你是……阿陶姑娘?」张宗痛苦的眨着眼睛,却听出了乐梓陶的声音,有些惊讶的问,「阿陶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说来话长,你们快趴。」乐梓陶立即让人打了三盆清水,手往腰间一探,便从空间里取了几个小瓷瓶出来,往那清水里倒了去,「侧脸,用这些水沖洗眼睛。 不用她动手,杨晨泓的手已经自发的上前帮忙。 「事发突然,只怕东台的人都有所警觉了,你且去忙,我在这儿照看他们。」乐梓陶走到杨晨泓身边,轻声说道,「那东台之前昏睡,是我在情急之给餵食了一杯的药液,比我之间服的还要多,如今也不过是昏睡了七八日便醒了,此人的身体怕是极好的,你要当心。」 「好,我会派人看紧他。」杨晨泓也知道此时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抬手抚了抚乐梓陶的脸颊,便转身出去安排,事有突变,他们的行动必须立即开始了。 乐梓陶退回到那三人身边,看着几人洗眼睛,直到那血水洗尽,她才又重新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往三人眼中滴了一滴。 「可觉得好些?」乐梓陶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管用,毕竟,他们的情况与她的不同,也与江奶奶的不同。 「凉凉的,不像刚刚那样**了。」张宗回道,他的性子倒是急,说完又问道,「阿陶姑娘,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奉皇命送粮来的。」乐梓陶笑道,「来之前,你阿娘和哥哥让我给你带个话,没想到真这么巧,在这儿就遇上你了。」 「我阿娘……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张宗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些许歉意。 「她很伤心。」乐梓陶坐到一边,说道,「原本你哥哥是想让我帮他捎一封家信的,但是,被你阿娘抢了回去,只让我带一句给你。」 「是不是……」张宗问了一半,却又缩了后半句,苦笑着说道,「我阿娘总盼着我们兄弟两个能为张家光扬门楣,可是,她却不知道,我并不喜欢读书,也没有哥哥的才华,我想参军,她偏又不肯,我只好……此番若能回去,我再好好的向阿娘请罪。」 「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乐梓陶好笑的看着张宗,之前离家出走偷偷参军,现在知道怕了? 「想……不想……」张宗吞吞吐吐着。 「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乐梓陶顿觉满头黑线,那她是说还是不说。 「……」张宗犹豫着,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般,咬出一个字,「想。」 「张婶子说,他既然去了,就不要给我丢脸,不能给我们老张家丢脸,好好的……尽心尽忠,我们等着他平安回来。」乐梓陶学着张嫂的口气说出张嫂的那句话,「就是这样。」 张宗听罢,顿时哭了起来。 反倒惹得乐梓陶一脸不自在:「哎哎,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你要是不想瞎了眼睛回去,就赶紧给我停了。」
总算汇合了 东台王的亲信被迅速的尽数擒住,余的顽固份子一律被斩杀当场。 杨彤书和君沐凡等人也都汇合到了一起。 「阿陶。」看到乐梓陶,杨彤书伸手便抱住了她,重重的拍着她的背,贊道,「好样的!」 杨彤书等人虽然都是刚刚见到乐梓陶,可她们却是先寻到了剑竹儿,自然也就知道了乐梓陶在洛京城里的所作所为,还有这一路的表现,全都听了个详细,这会儿见面自然是对乐梓陶又欣赏又是怜惜,为了自家的侄子,人家姑娘散尽家财,甚至连命都不顾了。 「咳咳,彤姨,你的大力神掌……轻些。」乐梓陶猝不及防被拍了两,差点儿呛着自己的口水,只好苦笑着讨饶。 「阿陶,辛苦你了。」杨彤雪、杨彤琳、杨彤咏三姐妹也围了上来,拍了拍乐梓陶的肩,发自内心的道了声辛苦。 「不辛苦。」乐梓陶摇头,她并不觉得哪里苦,能确定他们安然无恙,她乐在其中。 「泓儿,他日,你若敢欺负阿陶,彤姨我头一个不答应。」杨彤书松开乐梓陶,用她的方式表示对乐梓陶的喜爱,倒是累得杨晨泓在边上无辜躺枪。 「彤姨,我怎会欺负她?」杨晨泓眼中满满的笑意。 「就是,阿陶在我们泓儿心里,早就如珠如宝,还要你在这儿充恶人?」杨彤雪含笑打了杨彤书一,打趣着杨晨泓和乐梓陶两人。 「那个……」乐梓陶接触到杨晨泓的目光,心里甜甜的,但现在,这一子的人看着,话题尽绕着她转岂不是……当转移开话题,「那暗道通向哪儿还不知道呢?我听说,关外尽是东台王的人,万一有人发现不对,从那通道进来,我们就有麻烦了。」 「彤姨,这儿交给你们,我带人去查看。」杨晨泓点头,作了安排。 「我也要去。」乐梓陶立即接上。 「你待在这儿。」杨晨泓摇了摇头,这暗道还不知道往哪去的呢,怎么能带着她。 「这儿都有这么多人。」乐梓陶撇嘴,目光一扫,指向了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君沐凡,笑道,「君大哥也一起呗,多带几个虎骁军的好手。」 「好。」君沐凡点头,一口应允。 「可是……」杨晨泓看了看她,有些迟疑,她曾说那地道可能通向定泗谷外,可直的那样,她跟着去怕是有危险啊。 「没事,那些粮草我已派人送到定泗谷,孟姑等人的粮草也早我们数日进了定泗谷,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危急,我们可安心处置这边的事情。」君沐凡笑着替乐梓陶说话,「阿陶可是我们的福星啊,说不定带着她,我们又能捡些功呢。」 「去吧,这边有我们。」杨彤书倒是看好乐梓陶,也附和着劝道。 「我保证全听你的。」乐梓陶见杨晨泓有所意动,忙举起手说道。 「她手上有皇上亲赐的九龙令,带着她,说不定还能便宜行事。」君沐凡又给杨晨泓递了一个带上乐梓陶的理由。
阿江留吧 据手人回报,这地城的暗道共有四条,其他三条中,有两条看起来才挖了一半,而有一条则通到了附近一城,目前,也就这一条,前路未知。 君沐凡带着所余的二十几名虎骁军士,杨晨泓也点了二十几名结实的汉子,带上了武器和照明要用的火把,准备出发。 「我们也去。」江雨、阿糙和周秋姑再一次的站在了乐梓陶身边。 「周秋姑?」杨晨泓之前见到过江雨,看到阿糙也不是很惊讶,他惊讶的是周秋姑怎么在这儿? 「民女见过少将军。」周秋姑倒是挺知礼,客气的行礼。 「跟我一起来的。」乐梓陶解释了一句,看了看几人,「你们还是在这儿等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江雨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说好一起来一起回的。」 意思自然也包括了同进同出,之前因为人手原因,他去了铸造池那边,现在人手足够,便没有他什么事了。 「阿江。」杨晨泓却突然喊了一声,在众人的疑惑中,他走到江雨的身边,抬手拍向江雨的肩,轻声说道,「过几日便有钦差到来,你对铸造池那边比较熟,那边的清点还得劳烦你多多费心。」 「那边有野狼。」江雨挑眉,有些奇怪杨晨泓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野狼被我调到这边来了。」杨晨泓很自然的说道,「虽然有彤姨他们在,但他们毕竟刚来,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东台的人虽然尽数被擒,可是,我们谁也不敢说这里面还有没有藏得深的余孽,所以,还是你留掌剑符,野狼到这边协助我彤姨他们。」 「……」江雨沉默着,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杨晨泓放在他肩上的手暗暗紧了紧,似乎意有所指? 「阿江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君沐凡也上去拍了拍江雨另一边的肩,笑呵呵的说道。 「好。」江雨脸色微黯,不过也点了点头,顺了他们的意。 江雨不坚持,阿糙和周秋姑当然也不再坚持,顺势便留了来。 只有乐梓陶,歉意的沖江雨笑了笑,跟着杨晨泓等人了地道。 「你干嘛不让他们跟着?」君沐凡带人走在了前面,杨晨泓和乐梓陶落在最后,乐梓陶忍不住低低的问。 「你想让他跟着?」杨晨泓斜了她一眼,反问道。 「当然不是。」乐梓陶忙摇头,实话实说,「我只是好奇。」好奇他是不是吃醋了。 「你觉得,若是江雨能到户部或是工部任职,能胜任吗?」杨晨泓伸手扣住乐梓陶的手,微微一笑,放低了声音说道。 「你的意思是……」乐梓陶顿时惊喜的看向杨晨泓。 「若我没有猜错,这次来的钦差除了大理寺的人,应该还有户部和工部的人前来接收物资,江雨作为交接之人,再加上军功上报……」杨晨泓低头瞧着她,缓了脚步,「你曾说过,视他如兄,你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的兄长。」 「你想的真周到。」乐梓陶顿时眉开眼笑,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甜甜的贊道。
直通到关外 众人走走停停,饿了啃干粮,累了便原地休息,如此反覆,在休息了两三次之后,他们终于经歷一路的转折来到了出口处。 为了安全起见,一群人都潜了来。 君沐凡和杨晨泓一商量,派出了他的两名手先去探路。 相较于虎骁军,杨晨泓的人自然显得有些业余,当,他也没有异议。 乐梓陶坐在一边,抱着膝盖俯身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一路的转折,加上她之前的地图记忆,她总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出了天龙关的了范围,当然,也可能是她记错,毕竟看地图和走路丈量是有出入的。 「在做什么?」杨晨泓和君沐凡商量过后,派了任务,便坐到了乐梓陶身边,侧头看起了她画的线路,笑道,「这不是我们这一路走的嘛,你全记来了?」 「你瞧瞧,能看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哪儿吗?」乐梓陶毕竟没有到过天龙关,不敢妄言。 「哪?」杨晨泓好奇的问,低头细细的看了起来。 「把这个,配上天龙关地势图……」乐梓陶提醒了一句。 杨晨泓顿时脸色大变,勐抬头看着她,沉声道:「你是怀疑……」 「嗯。」乐梓陶点头,却又接着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不能确定。」 「若是就麻烦了。」杨晨泓脸色凝重。 若真的如乐梓陶所想,这地道从天龙关附近直达……洛京城被破,可就是迟早的事啊! 「没确定,莫要胡猜。」杨晨泓脚一抬,把乐梓陶画的抹得干干净净。 「哦。」乐梓陶点了点头。 出口处安安静静,其他等待的人也都原地抱着长枪倚墙而待,乐梓陶一时没有说话的兴致,便伸手挽了杨晨泓的手臂,调了调坐姿,倚在了他肩上。 杨晨泓一愣,侧头瞧了瞧她,微微一笑,也由着她靠着。 过了许久,出口处传来了动静,众人立即戒备起来。 乐梓陶也收回了手,跟着杨晨泓站了起来。 「禀统领,卑职已查明,此处也出天龙关。」那两个探路的军士带着震惊返了回来,一出口,竟就证实了乐梓陶的猜测。 乐梓陶一惊,和杨晨泓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天龙关外?」君沐凡却是低唿一声,急急问道,「可有看错?」 「卑职两人细细查过,这才耽搁了时辰,不过,此处确确实实是在天龙关外。」两人齐齐应道,「此处地处偏僻,出了这齣口还有一段路,真正的出口掩在一挂瀑布之后,绕过山头,便能看到天龙关的关口。」 能看到天关关的关口?乐梓陶心里一动。当初那些人攻天龙关,不会就是因为这地道吧?要知道,当初杨家满门为了守住天龙关,伤亡惨重,但最后,天龙关终究是守住了的,为何如今却失了? 「天龙关关口?」君沐凡却是眼前一亮,和杨晨泓对视一番,笑道,「阿陶果然是我们的福星,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把天龙关给收回来。」 「不妨一试。」杨晨泓侧头瞧了瞧乐梓陶,微笑着点头。
一起去夺关 「不如,乔装成商队?」乐梓陶见两人合计来合计去的尽是从哪里攻进去、怎么攻进去,不由头大,除了攻,就不能有些别的办法? 商队?杨晨泓和君沐凡互看一眼,带着一丝迟疑。 「我们谁都没做过生意,这扮演商队……」君沐凡踌躇着,表示无奈。 「你们不会,我会呀。」乐梓陶笑道,她虽然不才,但演个戏而已嘛,好歹,她也有些卖豆腐的经验好不好。 「阿陶,莫胡闹,你……」君沐凡不由抚额,这位姐姐啊,这么危险的事,能不能不凑这个热闹? 「怎么?觉得我只是卖个豆腐,算不上是生意?」乐梓陶挑眉问道。 「不是不是,这个……」君沐凡连连罢手,如今他们可是两个,他一对二,完全不是对手。 「别这个那个了,好歹是个六尺男儿,怎么比我这个小女子都胆小?」乐梓陶拿话激他。 「姐姐,你这小女子的胆子,还真没几个寻常男儿敢与你比。」君沐凡苦笑,半真半假的喊出这一声姐。 「那你是寻常男儿吗?」乐梓陶回应一个大白眼,也不卖关子,「孟姑应该还在定泗谷,我们现在派人去接她们过来,这边且联繫着,然后这边,我们还需要打听进出关的商队都有哪些……不过,如今正打着仗呢,这关还能通吗?」 「不知,得打听打听。」杨晨泓若有所思的支着巴。 「阿陶,你还忘记了一件事,你俩都是押运官,如今粮草送到,可不能再逗留去,万一……」君沐凡也不开玩笑,正色说道。 但他的万一还没出口,便被乐梓陶给打断了:「皇上不是说我可以便宜行事的吗?而且,战事一日未了结,我们身为粮草押运官,游走边疆想方设法筹集粮草也是分内之事,难不成还有谁又要诬我俩什么罪名不成?」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君沐凡嘆气。 「这简单,你回去復命,我们留继续未完的任务。」乐梓陶笑嘻嘻的说道,丝毫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君兄,此事也只能这么办,这边的事如何周全便靠你了,商队的事,我们去。」杨晨泓看了乐梓陶许久,带着一丝笑意附和道。 「连你也疯了。」君沐凡长长的嘆了口气,认命的说道,「好吧,我这就去给祖父去信,这些人,你们带上,记得保持联繫。」 「不用那么多,只要十位充当护卫就好了。」乐梓陶摇头,「功夫还不能太好,足够机灵就行。」 「此事兇险,怎么能……」君沐凡一愣,有些着急。 「我知道你的这些兄弟们个个功夫了得,可是,我们是商队,若是商队中出现太多训练有素的人,反而会引人怀疑,所以,人不能多,功夫还不能太好。」乐梓陶笑盈盈的,说出自己的理由。
顺便打个劫 君沐凡见乐梓陶说的在理,当也不赘言。 三人分工,先派了人出去的打探离天龙关最近的城镇有多远,乐梓陶和杨晨泓也不着急出发,等待孟姑以及定泗谷的回信。 三天后,洛京城中的钦差赶到,孟姑等人也带来了定泗谷守将的回信。 乐梓陶点齐了人,连同她和杨晨泓、孟姑、冬玉几人,组成了六七十人的队伍,而剑兰儿四人更是作为侍女随行。 「千万当心。」得知消息的江雨前来送行,他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没能跟着一起去,只得遗憾,不过,他倒是领悟了杨晨泓留他来的用意。 「安啦,我命硬,绝不会有事的。」乐梓陶挥了挥手,走得干脆。 那么多的困难都闯过来了,现在有杨晨泓陪着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出了那地道往西不过两日,便遇到了返回的哨兵,得到了消息,往西数百里,都没有什么人家,不过,他们在路上发现有一粮队一商队正往天龙关这边过来。 「粮队?商队?」乐梓陶惊讶的问,这算不算瞌睡遇上枕头? 「没错,看上去皆是关外百姓组成的队伍,有男有女,那商队倒是华丽些,装的大多都是皮货。」 「你说,我们要不要顺便打个劫?」乐梓陶微凑了凑身子,冲着一边的杨晨泓低低的问。 「劫粮草?」杨晨泓好笑的回看她,君沐凡说的没错,她的胆子大的寻常男儿都望尘莫及。 「不,劫人。」乐梓陶竖着食指晃了晃,撇嘴说道,「天龙关这么大,劫些粮草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引人注意,倒不如,劫了人送到地城看着,然后换上我们的人替他们把粮草送过去,还有那商队,我们混进去,这样,借他们的商队进去,又省银子又省事儿。」 「且瞧瞧再说吧,见机行事。」杨晨泓却不似乐梓陶这样乐观,这行走关外的商队、粮队能是说打劫就打劫的吗?只怕那全是百姓的粮队里也会有不少的好手混杂,想要不露痕迹的拿他们,还得费一番心思,「来人。」 「少将军。」马上有人上前听命。 「速去打探前方粮队、商队的情况,人数多少,辎重多少,运的何物,落脚何处露营,何时能到天龙关,细细探来。」杨晨泓负手而立,此时的他已然换去那身软甲,只着一身布衣,却也难掩他的轩昂气宇。 乐梓陶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他分派任务时的认真劲儿,唇边流露丝丝笑容,他无恙,真好! 杨晨泓派走了斥侯,又聚了其他人过来,一一分派了任务,他的布署最终还是顺着乐梓陶的意,准备劫人,过了许久,他才空闲了来,转头冲着一直凝望着他的乐梓陶浅浅一笑:「可还能入眼?」 「嗯哼,帅。」乐梓陶咧了咧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的沖他竖了竖大拇指。
一字也不识 月夜风高夜,正是放火劫人时。 乐梓陶和杨晨泓得了回报,便带着人换上一身黑衣悄然的往那火光处摸近,此时,她突然猜测起东台王的人为何要戴面具了,只怕就是如他们此时一样,兴致起了便出来逛一逛,带些人和物回去吧? 他们很快就接近了那些人安营的地方,停止了前近,等待着那些人歇来再动手。 夜渐渐的深了,气温却骤然的降了来,饶是乐梓陶身体经过空间水的调养,也禁不住轻颤了一,只轻微的一,身边的杨晨泓已然发现,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无声的裹住搓揉搓了起来。 乐梓陶原想说她不怕冷,可细细感觉到他这一刻的柔情,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行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得了回报的杨晨泓才停了手,发出了行动的指令。 潜伏的黑衣人分批窜了出去,乐梓陶和杨晨泓也齐齐逼近。 粮队的人共有百余人,而他们的队伍全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十人,想要混进去,又不伤到这些人,就只能出动七成的人,余三成人还得将这些擒的百姓暂时押回地城,这样才不会落痕迹,让人往天龙关通风报信。 粮队的人虽然都是百姓,但,他们显然极是警惕,除了各自歇息在各自负责的车旁之外,还另分了人出来守夜。 杨晨泓瞧了瞧乐梓陶,伸手按住了她,示意她等在原地,自己窜了出去。 乐梓陶顿觉满头黑线,她是不会轻功,可这事儿,他们这些人中有几个会轻功的? 悄然抱怨间,杨晨泓等人的行动已经悄无声息的展开,一瞬便拿了那些守夜的人,将他们拖到了暗处。 乐梓陶凑上前,却见那些人都已经昏了过去,她不由惊讶,杨晨泓他们居然有迷药!!亏她还以为这偷袭要怎么个激烈法呢…… 不过,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拿这些人,倒也不错。 想到这儿,她再一次沖他们给了个赞嘆的大拇指。 往返数次,送运粮草的所有人都被拿,众人纷纷逮去那些人的衣衫换上,里里外外的搜了几遍,才把人五花大绑着,蒙了眼睛,堵了嘴交给孟姑她们送回地城,而余的人则替换了这些百姓,准备天一亮就出发前往天龙关。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通关文碟。」杨晨泓手里拿着一卷羊毛回来,神情有些犯愁,这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识呀。 乐梓陶凑过去瞧了瞧,也为了难,这个是个大问题呀,语言不通,等一他们怎么叫关?万一弄不好,进去就得被瓮中捉鳖了。 「你们有谁懂?」杨晨泓只好寄希望于那些手,可惜,没一个能站出来说懂。 「现在怎么办?」乐梓陶顿时傻了眼,看来,她的经验还是不足,「要不,再从那些人里找个人回来带路?」 「不妥,突然出岔子。」杨晨泓皱着眉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那商队的所在,「那些人,据说有我朝的人,或许,我们该找他们想想办法。」
子玉聚东台 当,把粮队交给了手,杨晨泓和乐梓陶单独潜往商队所在。 商队的防备当然不比那些百姓组成的送粮队,杨晨泓和乐梓陶一时找不着缺口,只好绕过前面的哨岗,绕到了后面,瞅了个机会,悄悄的摸了进去。 「爷,这次的消息准吗?小姐真的在关内?」最中间的帐篷内,传来了熟悉的语言,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确实是同朝中人。 杨晨泓和乐梓陶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隐在了帐蓬后。 「应该没错,玉儿虽然离家已近十年,但她的字迹,我是不会看错的。」男子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嘆息。 「可是小姐没写明地址,关内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找?」 「她所写,我倒是解出了几字,昔日年少时,我们兄妹曾常聚在一起嬉闹,而玉儿在那信中便重提了那时的事,或许,她指的就是现在的处境。」 「恭喜爷,只是不知小姐如今的处境如何了。」 「那时,她曾戏言要做个皇妃,我猜想,她那信中透露的意思,只怕指的就是她现在已经成了妃子。」 突然之间,乐梓陶想到了玉妃,这个人一直口称玉儿,难道,他恰巧说的,就是玉妃?可想想,应该没这么巧吧? 「子玉聚东台……」男子幽幽一嘆,「我们先去东台寻一寻,若再没有,再往洛京城去寻,那儿,应该是最多妃子的地方。」 子玉聚东台?乐梓陶再一次心里一动,又是玉又是东台的,她不会是想多了吧? 「何人鬼鬼祟祟?!」就在这时,帐蓬里传来一声低喝,一道劲风便向他们袭了过来,乐梓陶一惊,还被反应过来,杨晨泓已揽住她的腰,脚一旋,避开了那人的掌风,转到正门闪了进去。 帐蓬内,站在一年轻公子和一小丫环,正惊讶的看着他们,显然是没料到他们会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去。 「来者何人?」那年轻公子似乎是仗着艺高胆大,见了两人也并不高声喊人,只盯着他们打量着问道。 「子玉聚东台,请问公子是玉妃的什么人?」乐梓陶眼珠子一转,抢着发话,事情真会这么巧?她不知道,不过倒是可以赌一赌。 「你们是何人?你所说的玉妃又是何人?」那年轻公子顿时目光一凝,停在了乐梓陶身上。 「东台王的宠妃,玉妃。」乐梓陶微微一笑,说道,「我是乐梓陶,他叫杨晨泓,天朝粮草押运官。」 「天朝的粮草押运官,却出现在天龙关外,真是有趣。」那年轻公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两人,沖身边的人挥了挥手,走到一边坐,「我叫夏子晟,曾经,也是天朝人士,两位,请坐。」 没有拒绝,那便是有戏喽?乐梓陶和杨晨泓互相看了一眼,过去并肩坐。 「乐姑娘说的玉妃,长的什么样子?」夏子晟竟不问他们的来意,直接问起了玉妃的消息。
二人唱双簧 「相邻的红记?!可是一大一小,赤如硃砂?」谁料,她话未说完,便被夏子晟打断,他勐的站了起来,急急的问。 杨晨泓见状,忙把乐梓陶护在身后。 「没错。」乐梓陶点了点头,世界还真是小,眼前这人只怕就是玉妃的家人了,只可惜,玉妃却……若是那日玉妃不进去,估计,再过不久,他们便可以一家人团聚了。 「她……她现在……在哪?」夏子晟攥紧了拳头,好一会儿又再一次松开,问得犹犹豫豫。 「她……半个月前,遇害了。」乐梓陶嘆了口气,说起那时,她也有些小小的歉意,那天若是她陪着一起去,说不定玉妃就不会…… 「遇害……」夏子晟顿时错愕不已,不过,只一瞬,他便恢復了冷静,坐回了位置,他打量着乐梓陶和杨晨泓,「我想,两位来此,并不是特意告诉这些的吧?」 「当然,在进来之前,我们可不知道你和玉妃有什么关系。」乐梓陶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沖身边的杨晨泓笑了笑,把问题扔给了他。 「夏公子,我们来此是寻求你的帮助。」杨晨泓很自然的开口,「希望夏公子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帮助?」夏子晟平静的看着两人,沖一边的丫环招了招手,马上,那丫环便上前给几人各斟了一杯茶,又安静的退到一边,夏子晟才继续说道,「不知两位哪里来的信心敢这样直闯进来?」 「因为夏公子也是天朝人士。」杨晨泓微微一笑。 「没错,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乐梓陶在边上插了一句。 「那不过是曾经罢了。」夏子晟不为所动。 「曾经是什么意思?」乐梓陶纳闷。 「我已在大契住了十几年。」夏子晟倒是有兴致,顺着话答道。 「那么,夏公子的户籍也迁到大契了吗?」杨晨泓淡淡的问。 「就算夏公子的户籍迁到了大契,可,夏公子的祖上是天朝人士,这点不可更改吧?」乐梓陶和杨晨泓一唱一和,「以我们天朝人士的心思,素来讲究的是叶落归根,夏公子,如果,你的祖上知道自己最终的故乡都可能变成大契,你觉得他们会高兴吗?」 「两位,有话不妨直说,两位绕一顿在的祖上,让在觉得……怪怪的。」夏子晟笑道,「听这话音,似乎在不答应,便成了让祖上归不了根的罪人了?」 「夏公子往返经商,不会不知道这天龙关失守的事吧?」杨晨泓认真的看着夏子晟,说道,「天龙关已失,接来,定泗谷一旦被破,大契直达洛京城指日可待,到时,天朝被破,夏公子的祖上变成大契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是?」 「夏公子,玉妃是被叛国的东台王给害死的,虽然我们不知道夏公子为什么自认自己是大契人,但我们希望,作为曾经都是天朝人的份上,还请帮我们一把,助我们进关。」乐梓陶几乎和杨晨泓唱起了双簧,紧接着杨解晨泓的话便说了去,这份默契,一如当初杨晨泓在她家时。
混入天龙关 按着他们的计划,杨晨泓发出了信号,示意粮队靠拢,作为夏子晟商队的一部份,一起入关。 太阳升上头顶的时候,队伍来到了天龙关前,夏子晟的人上前叫关。 关城上立即有人警惕的伸了头往看,叽叽咕咕的一长段话,听得乐梓陶眉头只皱,这都说的啥? 不过,还好他们足够机灵,也足够运气,遇到了夏子晟,要不然,这关前必定要露馅了。 一番交涉,关门终于缓缓打开,刚刚那问话的人带了一队小兵从里面出来,细细的检查了队伍,看到后面那么多的粮草时,那领队竟露出了笑容,挥着手大声的招唿人过来接手。 乐梓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按着事先他们的计划,说好是把这些粮草献给这些人守将的,反正,只要他们能入关,就有办法制服关中的将领,到时候,截断关内敌军的后路,那些人,便与瓮中鳖无异了。 粮草虽然多,但关中留守的人依然不少,不用他们的人动手,那些小兵们就涌了过来,拉走了所有的粮草,而夏子晟的队伍也得以被允通行。 来到关中一客栈落脚,夏子晟才对乐梓陶和杨晨泓说道:「我得暂时留在这儿,方才那些人可说了,这几天里,便有一场攻击战,让我们不要再往关内走,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费这么大的劲进关,当然是奔着这关城来的。」乐梓陶淡淡一笑。 「就你们这些人?」夏子晟表示怀疑。 「我们自有我们的主意。」杨晨泓沖他拱了拱手,并不作多言。 「夏公子放心,玉妃的骨灰我本就打算送回她故乡,如今既遇上你,我也省了这一趟麻烦,待我们此间事了,我必送还,夏公子可在此客栈中安心等待。」 「算我一份吧。」夏子晟喟然长嘆,「今天是我带你们进来的,你们有所异动,我岂能独善其身?与其到时受他们诘难,倒不如与你们大干一场,以慰我家祖上的天朝魂。」 乐梓陶忍了笑,侧头瞧了瞧杨晨泓。 其实,在夏子晟答应助他们进关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法置身事外了,毕竟,他们是他带进来的,他们有行动,那些人岂能不怀疑到他头上? 「只是,就算加上我的人,我们如今也不过一、二百人,这关中守兵却万不止这些的。」夏子晟担心的问。 「就算他有几千几万人,又如何多得过关中这十数万的百姓?」杨晨泓挑眉,丝毫没把夏子晟这个担心放在眼里。 「你们有计划?」夏子晟眼前一亮。 「夏公子无须打听那么细緻,这几日只管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其余的,我们会安排妥当。」乐梓陶眨了眨眼,拉着杨晨泓退出了夏子晟的房间。
人不可貌相 却原来,那攻天龙关的竟是杨家的宿敌车拓朴的后代,当年,车拓朴费尽心机也没能在杨家手上拿这天龙关,回去之后,便成了心结,后又一直没有良机再战,最终郁郁而亡,留遗言,让其子孙务必以拿天龙关为目标,以雪前耻,如今这领军的车淳实便是其中翘楚。 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个良将勐将,但,却称不上是智将。 能攻天关龙,也是因为东台王的野心,让他捡了便宜而已,而现在,他自觉他已完成了先祖遗命,成了车家第一人,性格中那种自大自傲便露了出来,轻易听不进旁人劝谏。 这不,他觉得天龙关如今已在他们手里,而这地势,他们没办法,这天朝的人自然也没有办法绕出来,所以,他便留了两万兵士守着这天龙关,自己率着十万大军进了关。 当然,这也是那个东台王耍的心机,并没有把地道的秘密告诉他,要不然,也轮不到乐梓陶和杨晨泓他们来这儿捡漏,那定泗谷中的守军怕也早就被灭得七零八落了。 「城中百姓有十数万,要是能说动他们,几个人擒一个,胜算还是极大的。」乐梓陶和杨晨泓站在街头,看着往来匆忙的百姓,悄声商量着。 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来的息战,让天龙关的百姓得到了极好的修养,这点,在那些数量繁多的店铺以及百姓的穿着便能看得出来。 「一一去说,未免费时,我们倒不如物色留在城中的乡绅商贾,尚且省事些。」杨晨泓若有所思的看着街头,沖乐梓陶扬了扬巴,「走,我们喝茶去。」 「好。」乐梓陶会心一笑。 消息最灵通者,莫过于茶肆酒楼。 行了不远的路,便有一个茶肆,此时倒是坐满了客人,一眼望去,倒是清一色的天朝人,正听着一瞎眼的老头说唱着古人事迹。 「小二,还有位置吗?」杨晨泓和乐梓陶的衣服都是夏子晟提供的,并非天朝服饰,这一进去,就受到了全部人的关注。 「不好意思两位,小店客满。」那小二上前,张望一番,摇头拒绝。 「便是搭个座也可以的。」乐梓陶和杨晨泓又不是为喝茶来的,当然不强求非要单独的桌子,要不然,他们也就不会进来了。 「这是我们天朝人坐的地方,不欢迎你们。」此时,正中央一书生愤然而立,冷声说道。 「天朝人?」乐梓陶不由乐了,「你从哪里看出,我俩就不是天朝人?」 「你俩纵然是天朝人,也是坏了心的天朝人,我等一样不欢迎你们。」那书生固执的说道。 「这位公子如此说法,我却是不服。」乐梓陶看了杨晨泓一眼,笑盈盈的走了进去,「相必,公子有此言,也是因为我俩身穿大契服的缘故吧?却不知,公子可曾读过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 那书生顿时为之语结。 乐梓陶瞅着他,嫣然一笑,清亮的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人不可貌相,公子,在座这么多宾客,你能保证这所有天朝服饰裹着的,就一定都保留着一颗天朝的心?」 「这……」书生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这位小哥言之有理,若不嫌弃,不妨与老夫同座。」此时,最角落的桌位,一长须老汉朗声相邀。 「多谢老丈。」乐梓陶怎么会嫌弃,立即和杨晨泓两人上前,郑重其事的道谢。
茶肆惹众怒 「老丈为何不愿离开?」乐梓陶惊讶的问。 「我虽是一介书生,可生平最敬重的便是杨老将军,天龙关里,埋葬了太多杨家英魂,老汉我,有朝一日,能与所敬所慕的忠烈们埋骨一处,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赵老汉喟然长嘆,捋着长须说道,颇有一番铮铮傲骨的风范儿。 「杨家忠烈,确实可敬可佩。」乐梓陶点了点头,瞧了杨晨泓一眼。 「不知两位从何而来,往何处去?」赵老汉打量着两人,笑问道。 「我们从关外来。」杨晨泓笑道,他们的确是从关外进来的,这点儿没错。 「打算来这天龙关瞧一瞧,可有什么生意好做。」乐梓陶接的一句,手指却无意的在桌上胡乱划着名。 等她停时,赵老汉的目光忽的一凝,落在了桌上。 乐梓陶似是无意的,随手一移茶杯,抹去了那上面的「洛京」两字。 赵老汉若有所思的打量两人,笑道:「如今这天龙关,进得出不得,还能有什么买卖可做。」 「就是因为进得出不得,才有买卖可做呀。」乐梓陶眨了眨眼,端了茶杯看向那说唱的老头。 而杨晨泓却一直暗暗的留意着周围的人,这赵老汉的位置极好,坐在这儿便可把整个大厅的人尽收在眼中,此时,因为他们的到来,这些人有不少把注意力投到了他们身上,尤其是角落里一瘦瘦的汉子,披着短褂,裤脚挽到小腿上,一副庄稼汉子的打扮,但细细一看,那人的腿虽然不白,却不如真正的庄稼汉那种黝黑髮亮,所以,此人有问题。 「老丈可知道,如今的守将住在何处?」杨晨泓心念一转,收回目光向赵老汉请教道。 「你问的哪个守将?」赵老汉惊讶的问。 「自然是天龙关如今的守将。」杨晨泓笑道。 「你问这个作啥?」赵老汉越发显得奇怪。 「我们手上有几瓶圣水,虽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之境,却也是生肌疗伤的圣药,如今战火……」杨晨泓还没说完,便听赵老汉黑了脸重重的一拍,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汉我还以为能说出那样话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却没想到,你们还真是坏了心的不忠不义之辈,你俩,不配称天朝人!!」赵老汉怒目而立,指着乐梓陶和杨晨泓斥声说道。 「滚出去!」刚刚那书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时听到赵老汉发怒,顿时应声而起。 「老丈,我们只是问问,您又何必如此。」乐梓陶听到杨晨泓说到圣药与守将,心思一转,便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当配合着起身,笑盈盈的说道,「我们是商人,那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寻些商机回去不是?」 「叛贼!!滚出去!!」谁知道,乐梓陶这一句帮衬的话一出,竟惹来了众怒,茶肆中的人纷纷起身,拿着杯子茶壶就往他们身上泼茶水。
大儒赵方回 「说明他们都是有血性的天朝人。」杨晨泓的心情却是不错,「你我的计划可成。」 「那倒是。」乐梓陶点了点头,「只是,你怎么突然想到什么圣水?你想把这个送给那些守将?」 「送,为什么不送?」杨晨泓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一扫,留意到之前那人也跟了出来,他转身,示意乐梓陶跟上,悄声说道,「后面有尾巴。」 「我明白了。」乐梓陶没有回头,与杨晨泓并肩而行,装作欣赏两边店铺般,边悄声回道,「那位老丈或许能我们,晚上去会会?」 「好。」杨晨泓嘴角含着笑,没再多说,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走吧,累了,回客栈休息去。」既然晚上要出行,那么,必然得先回去养足精神。 两人一起回了客栈,杨晨泓去寻了夏子晟,让他打听那位老者的底细,乐梓陶迳自回房。 她倒是猜到杨晨泓想做什么了,她的空间水,说到活死人、肉白骨确实夸张了些,但,效果却是槓槓的,拿出手的话,确实可以作为接近那守将的筹码,只要有接近的机会,相信合杨晨泓与她两人之力,拿那守将的首级应该不难…… 乐梓陶躺在榻上闭目细想,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等到夜里起来,杨晨泓正好来敲她的门。 「阿陶,借九龙令一用。」杨晨泓已经得到了那赵老汉的住址,而之前跟着他们的那个尾巴,也被夏子晟的人引了出去,但,想要说服那些人,没有依据就过去是万万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午让他们误会了的情况。 「我也去。」乐梓陶立即清醒过来,抬手随意的顺了顺自己的长髮,跳到他面前说道。 「不行……」杨晨泓意识的拒绝。 「嗯?」乐梓陶挑眉凑近了些盯着他。 「好吧。」杨晨泓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在楼等你,快些。」 乐梓陶得意的一笑,缩回了子里,洗漱换衣,把自己打扮成了夜行者,他们从地城穿出来的衣服,全是黑衣黑巾,倒是方便了他们。 据夏子晟打听,那赵老汉叫赵方回,是天龙关中颇有名的一位大儒,他来天龙关也不过一年,可慕名而来的学生却是不少,此番关破,他却执意不肯离开,扬言他要在这天龙关中,看着这些异族如何被驱赶出去。 车淳实的人原本想拿他杀鸡敬猴,结果却惹来了附近百姓的众怒,事情捅到车淳实那里,车淳实得知赵方回此人的风骨,倒是饶了他的性命,还命人以礼相待,只不过,赵方回家四周都被盯住,想要进去,却也不易。 「夏公子会着人引开注意力,我们趁机进去。」杨晨泓已经和夏子晟商量好了对策,此时也是淡定的很。 「好。」乐梓陶点头,她只是想跟着他,至于九龙令在她这儿还是给他,却没有什么区别。
夜访赵大儒 这种宅院的格局,大多都是相差无几,杨晨泓家虽然比这个大,但大体各人居住分配的方位都是一样的,他很快就分析出了赵府内一家之主该住的院子。 「老师,今天那两个人,您说会是什么人?」 没想到的是,赵方回的书房门开着,里面的人正在谈论乐梓陶和杨晨泓。 「或许,他们便是契机。」赵方回淡淡的应,「你着人留意他们的行动,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老丈想知道我们是什么来路,当面问就是,何需这般麻烦?」杨晨泓揽着乐梓陶落在那门前,拉了自己的面巾轻笑着说道。 「什么人?!」里唿拉拉出来好几个人,白天那个书生亦在其中。 「天朝人。」杨晨泓扬眉。 乐梓陶忍着笑,拉了自己的面巾,露出面容。 顿时,那几人都是一僵,纷纷挡在了门口,警惕的瞪着他们:「你们来做什么?!」 「洛京杨晨泓求见赵大儒。」杨晨泓不理会他们,冲着那门拱手说道。 「别紧张,这么大嗓门也不怕把外面的爪牙引过来?」乐梓陶笑盈盈的安抚着几人,这几个书生倒是有些骨气,只可惜,有些固执过头,太不知变通了。 「你姓杨?」赵方回带着惊疑出现在门口,「你与杨家什么关系?」 「赵大儒所猜便是。」杨晨泓坦然一笑。 「怎么会?杨家明明无后了。」赵方回顿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杨晨泓。 「赵大儒,杨家事明了之时,天龙关已失,想来京中消息传不到此地,您不知倒也合情合理。」乐梓陶上前,解释道,「杨家并非无后,只不过,旁人不知罢了。」 「老师,这两人来歷不明,万不可信他们!」白天那书生拦在赵方回面前,紧张的说道。 「我曾听说赵大儒执意不离天龙关,是想看着那些异族如何再被驱离,而我们今天来,为的就是赵大儒所愿。」杨晨泓认真的看着赵方回,丝毫不受那些书生影响,「只不知赵大儒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 「老师,不能相信他们,他们必定是细作,想骗您独处,对您手。」那书生紧张的整个人都在轻颤。 「这位公子,你想像力太丰富了。」乐梓陶不由「噗」的喷笑出来,指着他上上的打量,说道,「我俩既能绕开外面那些哨岗熘进来,对付你们自然也不在话,我们若真有意对你们手,就你这身子骨,你觉得能护得住谁吗?」 「君子可杀不可辱!你……」那书生顿时气得直抖擞。 「阿苏,退!」赵方回出声制止,对杨晨泓和乐梓陶解拱了拱手,说道,「既是贵客,还请入内一叙。」 「多谢赵大儒。」杨晨泓行礼,和乐梓陶两人坦然的从几人中间走了过去,进了书房。 「老师。」那几个书生都面带焦急。 「既然不放心,那就一起进来呗。」乐梓陶回头瞧了一眼,挑了挑眉。
密谋夺关计 「阿陶。紫you阁 .ziyouge.」杨晨泓轻声提醒着乐梓陶,他也知道,空口白牙想让人相信他们,确实很难,所以,他才会想着要借乐梓陶的九龙令一用。 「明白。」乐梓陶从怀里一掏,取出那圣旨和九龙令出来,摊在双手上伸到赵方回面前,「赵大儒请看。」 那一抹明黄色在赵方回面前展现,赵方回的神情已经凝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东西,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圣旨!!」几位书生一眼就看到了圣旨,不由惊唿起来。 「还有这个。」乐梓陶笑眯眯的单手把九龙令抛了抛,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就是「如朕亲临」四个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方回一瞧清那四字,立即退后三步,广袖一挥,跪三唿万岁,他一跪,顿时,那些书生也跪一片。 「赵大儒快起。」杨晨泓避开了赵方回的大礼,毕竟手持九龙令的并不是他,等到他们礼毕,他才上前双手扶起赵方回。 「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今日失礼,还请钦差大人责罚。」赵方回起身,恭敬的说道。 「赵大儒言重了,不知者不罪。」杨晨泓笑着摇头。 此时,那些书生也起身站在一边,脸上都还带着惊疑和探究。 乐梓陶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还不是完全相信,敛眸一想,便笑道:「赵大儒,我们来这儿的事,无人知道,您不必介意太多,只是,我们此行任务极为要紧,为了能彼此更好的合作,您不妨细细验过这圣旨。」 说着,乐梓陶把手中的东西再一次的递了递。 赵方回神色凝重的打量两人,也不推託:「阿苏,快去打盆水来,为师要净手。」 他倒是挺虔诚。乐梓陶不由失笑,和杨晨泓互看了一眼,心里也是一松,能对这东西如此诚惶诚恐的人,倒也是忠义之士。 过了一会儿,赵方回确认了东西的真假,双手奉还给了乐梓陶。 「姑娘就是乐梓陶?」赵方回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乐梓陶。 「正是。」乐梓陶笑盈盈的点头。 「杨公子,你真的是杨家之后?」赵方回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却依然不解这其中关系,忍不住又问。 「正是。」杨晨泓认真的解释,「只因祖母怕我遭奸人毒害,才瞒了真相,此事说来话长,待来日定细细向您解说。」 「赵大儒,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乐梓陶也收敛了嘻笑,认真的接话,「此番天龙关被破,实是奸佞作祟,杨公子先行粮草亦在一线天被劫,此番我再送粮草,因缘际会之,又遇到杨公子,破了那奸人的巢穴,才来到此处,只因天龙关易守难攻,我们所带之人并不多,想要重夺天龙关,必得请关中百姓相助。」 「今日在茶肆,人多眼杂,不便公然相告,以至于让诸位误会了。」杨晨泓和乐梓陶一人一句,解释了来意。 「我等该如何相助,还请钦差明示。」赵方回郑重的问。 「您能联繫城中百姓出手相助吗?」杨晨泓也不多说,直言计划,「只要有城中百姓相助,待我们取守将首级,众人齐齐发难,控制守关所有兵士。」 「守关的后士虽然不过两万,可关内还有十万大军啊,我们夺了关,若是被他们知道回援,外面再……我们到时……」书生中有一年长的提出了疑问。 「只要拿天龙关,后面的事,自有我们的援军相助,那十万大军,必叫他们来得去不得。」杨晨泓脸上浮现自信的笑,有密道在手,那些人,还想跑吗?
与鼓结了缘 「听说,你们手里有什么圣水?能活死人、肉白骨?」那守将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鬍,头上却光亮亮的没有一丝头髮,看到乐梓陶和杨晨泓,他便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堆的话,等他说完,他身边一兵士便给翻译了过来。 「没错,这可是我们在寒冷的雪山上带回来的水,再加上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调制而成,效果绝佳。」乐梓陶信口胡谄。 「怎么证明?」那守将听完后,又是一串叽哩咕噜,那士兵头一扬,又问。 「很简单,寻个动物来,剥上一刀,再浇上这药,看有没有效果就知道了。」乐梓陶答得毫无压力。 那守将听完后,满脸惊奇,叽哩咕噜又冒了一串话,随手就拉过身边另一名士兵,拔出刀便往那士兵的小手臂上划拉了一刀,只听那士兵一声惨叫,血便溅了出来。 「你们可以试了。」那翻译的士兵见状,后悔的缩了缩脖子,带着一丝颤意说道。 乐梓陶看了杨晨泓一眼。 杨晨泓会意,从怀里取出一小瓷瓶,打开后往那士兵的伤口上淋了上去,他倒的小心,又只倾于一点,效果自然显着,只见那伤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的癒合起来。 旁观的几人见状,顿时睁大了眼睛,那守将更是靠近了细瞧,还一手抢了杨晨泓手中小瓷瓶,亲自替那士兵上药,瞧那样子,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而其他们几人也都注意着那伤口的回覆速度。 要知道,他们这些提着脑袋在战场上混的人,受伤那是很正常的事,要是他们手里也有这样的圣药,那就等于生命有了保障啊,此时,他们自然就关注起这个。 好机会!乐梓陶沖杨晨泓使了个眼色,齐齐出手,只不过,她负责敲晕那几个手,而杨晨泓的目标却是取那守将的首级。 乐梓陶并不愿杀人,可此时此刻,想要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就必须拿这守将的首级,她也只能闭而不见。 手起刀落,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杨晨泓的动作干脆俐落,一刀从背后扎进了那守将的心脏,随即迅速一拔,又一摸,那光亮亮的头便了起来。 而乐梓陶这儿虽然慢一拍,却也击倒了三人,余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杨晨泓反手一击砸晕了过去。 把那些晕倒的人五花大绑串在了一块儿,杨晨泓随手扯了件衣服把那头颅包了起来,沖乐梓陶说了一句便走在了前面:「走,上鼓楼。」 他们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这颗人头悬予鼓楼之上,然后再敲响那鼓楼上巨大的战鼓!、 鼓楼并不远,以两人的速度,很快的就到了上面,顺手又放倒了几名士兵,也都一一的绑在了一起,两人已经站到了那巨鼓前。 「看来我与这鼓结缘了。」乐梓陶看着那鼓不由想起了登闻鼓,不由失笑。 「动手。」杨晨泓笑了笑,寻了杆长枪将那光秃秃的头颅挑在了枪尖上,长枪则立在巨鼓前。 乐梓陶不敢多看,只提起沉沉的鼓槌重重的擂响了巨鼓。 战鼓响起,瞬间传遍整个天龙关,那黑暗中,突然便热闹了起来,无数人涌了出来,又有无数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黑夜中的乱,正在开始!
全民总动员 「禀少将军,敌军两万余人,亡八百,伤两千,其余尽俘。」杨晨泓的手喜气洋洋的前来回禀战果,这个结果,已是完胜。 「我方伤亡如何?」杨晨泓点头,平静的询问道。 「有十数位壮士殉国,数千人受伤,已有城中大夫出面照料。」马上有人回报导。 「我去看看他们。」乐梓陶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主动提出去料理这些事。 「好,记他们的名字,家中都有什么家眷,我好上奏皇上为他们请封。」杨晨泓叮嘱了一句,便开始布置任务,「加派人手看管好些俘虏,另,着人通知那边,立即过来接收天龙关,联繫孟将军,以防敌军大军反扑。」 「是。」杨晨泓的手分别领命而去。 「夏公子,有劳你带手帮衬一件事。」杨晨泓转向一边的夏子晟,「在援军到来之前,还请夏公子着人一起守护天龙关。」 「应该的。」夏子晟点头,一脸笑意。 杨晨泓又吩咐人开了粮仓,分出一半的粮草均给关中百姓,从百姓中挑出精壮汉子,一起组建起民兵团,加强防御。 乐梓陶见他忙着布防,便迳自离开,在一无人角落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小瓷瓶。 这一次,可谓是全民出动,她随意一打听,就知道了受伤百姓的落脚点,片刻便到了地方。 赵方回正带着他的学生们穿梭其中,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大儒。」乐梓陶上前行礼。 「见过钦差大人。」赵方回一转身看到乐梓陶,忙笑着行礼,天龙关夺回,纵然是死了人伤了人,他们还是高兴的,「接来,我们要做什么?」 「杨公子已派人去接援军,在援军到来之前,他还需要人手共守天龙关。」乐梓陶笑着回了一句,「这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十七位汉子身亡,两千八百三十六人不同的伤。」赵方回已得了确切的数字。 「我这儿有药,每一小瓶兑一茶壶的水,可内服外敷。」乐梓陶把药交给赵方回,他学生众多,行动起来自然比她一个人要快,不过,想到这水的逆天,乐梓陶还是做了些小小的调整,兑水之后的效果虽会打折扣,但也能止血了。 怀壁其罪,她不想因为这个招来大麻烦。 「好好。」赵方回眼前一亮,立即接了,亲自招了几个可靠的学生,分派了去。 乐梓陶留意到,这几个都是那夜在赵府见过的,一个个的脸上身上已没有学生儒雅的体面,但却个个面带笑容,看到乐梓陶,俱恭敬的拱手见礼。 众志成城,不到一天的工夫,善后的工作便已做得差不多,杨晨泓的布防事务也得到了关中百姓支持。 「大人,敌军十万大军围困定泗谷,若是得了消息反扑,这路上,也不过是一两日的路程,我们的援军如何绕得过来?」黄昏时,赵方回领着十数人来寻乐梓陶,瞧那穿着,应该都是天龙关内未撤走的乡绅名流。 「赵大儒放心,少将军已有安排。」乐梓陶也不知杨晨泓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但她信他一定有办法,而且,以她的想法,有密道在手,定泗谷的守军完全可以偷渡到这儿,最后还可以将敌军围在中间,但,赵方回所说的路程却也是个问题,想到这儿,乐梓陶笑盈盈的开口,「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天龙关必能守住。」
边关的日出 赵方回提到了定泗谷的孟将军,突然间,她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孟将军失关,他们夺关,这其中的过与功,一目了然,她倒是无所谓,可对一直被奸佞肖小盯着的杨晨泓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她不能再让他陷入那样的麻烦里。 可是,该怎么做呢? 没有经验的乐梓陶,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便顶着一双黑眼圈就上了城墙,去寻杨晨泓。 「没休息好?」杨晨泓只瞧了她一眼,便看出来了,把她拉到一隅,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关心的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乐梓陶没有隐瞒,说起了她的顾虑,她有九龙令,虽说可便宜行事,但随意插手军国大事,也是犯了大忌的,而他,此番出行,也是派出来当粮草押运官,如今却越俎代庖做了元帅的事,其后果,可是将功赎罪还要严重了。 「你怕吗?」杨晨泓听罢,却是凝望看着她,轻声问道。 「我怕你会有麻烦。」乐梓陶的忧虑全写在了脸上。 「阿陶,如果,我把记录的功劳簿交给孟将军,由他上奏,说是孟将军调度有方,得知地城密道一事,当机立断,派我们便宜行事,你觉得如何?」杨晨泓打量她片刻,忽而笑问道。 「你的意思是?」乐梓陶眼前一亮,如此一来,孟将军也算是将功折罪,而他们也少担一份风险了。 「只是如此一来,阿陶的功劳就……」杨晨泓说到这儿,顿了顿。 「我是为你而来。」乐梓陶白了他一眼,嘟嘴说道,她又不是跑这儿来捞功的,再说了,她一女子,占功劳多了,能有什么好处?多的只会是麻烦。 「我的好阿陶。」杨晨泓轻笑,长臂一伸,将乐梓陶拥在怀里,动情的在她额上落一吻,低语道,「此生,我必不负你。」 乐梓陶脸上一烫,微微推开他,故作兇悍的支着手指戳着他的心口处,瞪着他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杨晨泓低头看着抵在他心口处的白嫩小手,扬起一抹宠丨溺的笑,娶此贤妻,负了她那才是傻子。 「哇!太阳出来了。」乐梓陶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略一侧头,便看到远处一轮红日正缓缓的挣扎地平线,跳出了半个,半轮红日,照得霞光满天,满目旷野,看得人豪情顿生,她不由由衷的贊了一句,「真羡!」 「喜欢?」杨晨泓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那天际的华丽,微笑着问。 「嗯!」乐梓陶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的承认。 「待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看各种不一样的日出。」杨晨泓柔柔的说道。 「还有日落。」乐梓陶嫣然一笑,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倚在他肩膀处瞧着远处的太阳说道。 一起看日出日落,一直到老…… 「好。」杨晨泓身子一僵,随即含笑拥住了她的身子,这是属于他们的承诺,他很乐意。 ...
只求无过失 除此,她们还带来了孟将军的手信以及孟将军派出来的一半兵力。 可以说,孟将军也是决意把这十万敌军给留在天龙关内的。 有了共识,杨晨泓等人心里都有了数。 但,有数归有数,要怎么把这十万敌军全留,却是个大学问,还有得商榷。 杨晨泓在那推演阵前站了一天,到黄昏时,终于有了主意。 可是,杨彤书等人听到他的主意,却急的跳了起来。 「这怎么行!你这是在玩火**!」杨彤书满面惊色,「你这是在毁天龙关,在毁你自己!」 乐梓陶走到门口,便听到杨彤书的这一句,不由奇怪:「彤姨,出什么事了?」 「阿陶,你来得正好,帮我们劝劝他,他居然要开门引敌,放火烧城。」杨彤书听到乐梓陶的声音,立即跳出来一把抓过乐梓陶,指着杨晨泓急急说道。 「瓮中捉鳖呀。」乐梓陶却不以为然的笑着安抚杨彤书,「确实是个好办法。」 「怎么连你也……」杨彤书这顿时转移了方向,冲着乐梓陶咋唿起来,「阿陶,你怎么也不劝着他?居然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彤姨,莫着急,且静静心,听听他的理由呗。」乐梓陶拉住杨彤书笑嘻嘻的劝道,「好歹,他可是集众姨母之智慧教出来的徒弟,有点儿信心嘛。」 「得,我还指望着她来管着泓儿,谁想,又多一个惯着他的。」杨彤书闻言,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说一边乐呵的杨彤雪几人摊手抱怨道。 「瞧彤姨说的。」乐梓陶依然笑嘻嘻的说道,「他若说的不对,我们当然要劝着些,若说的对,自然也得全力支持不是?」 「就你道理多。」杨彤书伸出一手指戳了戳乐梓陶的额头,对杨晨泓扬了扬巴,「好吧,说说你的理由。」 「天龙关是重中之重,若他们知晓天龙关出事,必定回援,可是,以我们的后力,只怕等不到孟将军的支援,便会被他们拿,所以,我们不宜与其正面交锋,只能智擒。」杨晨泓含笑看了看乐梓陶,缓缓说起自己的打算,「在他们对天龙关还未有戒备之时,我们撤走城中百姓,在天龙关前造出声势,他们为了守住天龙关,必定会回来守城,到那时,我们在城中设火药,才能以最少的兵力将他们消弥,亦可解了孟将军之围。」 「我觉得可以呀。」乐梓陶瞄了瞄杨彤书皱着的眉头,接话道,「要是让他们知道天龙关已被我们拿,只怕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十万大军干脆杀向洛京城,那样的麻烦才叫大了,到时候,就算到不了洛京城,沿途必会波及无数无辜百姓,这一份过失,我们便是拿地城和天龙关都抵消不了了。」 「那你也不能自己就做决定,你们俩,就算阿陶有天龙令,那也只是个押运粮草的,本身如今所为就在逾职了。」杨彤书嘆气,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次孟将军派来的副将,是他大儿子,有什么事,你们还是找他商量,我们不贪功,只求无过,功劳,让他们得去。」 乐梓陶听到这儿,不由和杨晨泓相视而笑。 ...
引敌入关城 孟将军守城多年,若不是此次东台王作祟,这天龙关还真不会让人取了去,他的儿子孟勛华亦不是泛泛之辈。 听杨晨泓推心置腹的一番分析,孟勛华当机立断,拍板同意。 当然,这其中还要布置。 比如与孟将军通气,定追击大计,其二就是说服关中百姓离开。 这一次,听说了计划的赵方回等人,很爽快的答应配合,在他们看来,引敌烧城或许会让他们损失家园,但为了长远计,目前的损失却是值得的。 三天的布置,关中百姓携儿带女,带上家中值钱的东西,在杨彤书等人的护送迁入地城,那儿,有君沐凡的人守着,里面也足够的大,容纳十数万人,不在话,更何况,这百姓中还有大半的汉子全都表示要留。 如此一算,加上孟勛华带来的几万精兵,在人数上,也足以和那十万敌军拼一拼。 地城里的武器也经了那些钦差允许,被送到了天龙关的城头。 成与败,在此一举!! 第四天的夜里,由百姓组成的数万人在天龙关前拉开攻打天龙关的架式,城中一切亦安排妥当。 天龙关的城头上,点燃了狼烟。 接来,就等着那些人自投罗。 乐梓陶紧张的站在城头上,看着安静的关内,默然无语。 前世,她哪里能想像得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亲临这样的地方?那电视剧中的大场面在心头晃过,惹得她遍体生寒。 战争……无论是敌军还是我方,带来的都是无数个家庭的破碎和悲痛…… 「来了。」恍忽间,孟勛华的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 杨晨泓手中的弩也准备了起来,今天,他的目标是敌军主帅,而调兵遣将的事,则有孟勛华负责。 不远处浓烟滚滚,一挂高高的帅旗若隐若现的张扬着,走在最前的是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身后是一辆撩起了帘子的马车。 「那车上的正是拓淳实。」孟勛华悄声提醒杨晨泓。 杨晨泓点头,盯着那人看了几眼,悄然退离城头,他的伏击线在里面,得等那些人全部进城后,他才能开始。 「当心些。」乐梓陶略带着紧张的叮嘱。 「你躲远些,莫被流箭伤着。」杨晨泓也叮咛了一句,快上离开。 这儿原没有乐梓陶的事,但她就是放心不,非跟上来。 只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叽哩咕噜的一阵喊,接着,孟勛华让人打开了城门。 果然,那些人没有防备的走了进来,随着队伍的推进,乐梓陶心跳也蹦到了嗓子眼。 真的能成吗? 乐梓陶隐在暗处,警惕着面的动静,只见那些人入了关之后,并没有散开,而是集结在了两道城门之间的空地上,半个时辰后,那空地上的人渐渐的密集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发现一名将士了马,带着几名亲兵往这边的城头走了过来。 乐梓陶心里一惊,转头去寻孟勛华,可孟勛华却已不知踪影,想来是去了别的地方巡视安排去了。 ...
总算结束了 那人显然想不到这明明没有人的地方怎么突然有人出手,猝不及防之,顿时被斩了个正着,瞪着大眼缓缓转身,再一次的迎上了乐梓陶的攻击,顿时软倒在地。 这时,边上的兵士也反应过来,迅速的捂住了那几个亲兵的嘴,俐的扭了他们的头颅。 清脆的「咔嚓」声传来,乐梓陶心里抖了几抖。 「咚咚~~咚咚咚~~~」 陡然间,行动的鼓声被重重的敲响,几支箭倏的掠向正当中坐着的拓淳实。 乐梓陶攥着心口的衣襟紧张的瞪着那箭的去势,直到看到一支箭直透拓淳实的喉,她才喘过这一口气,成了! 等回过神,她才惊觉,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而此时,面已经乱了,那几个将领围着拓淳实唿喊了几句,立即举起手中的武器,口中狂喊。 但,显然他们的觉悟已经晚了,箭雨从城墙上如瀑般倾,杨晨泓的方向再一次射出几支箭,直射向那几句将士。 他的箭法,终于得到了展现的机会,几乎一箭一个,箭箭中在要害上。 隐在暗处的几支火箭也不约而同的落在四周的空地上,随着箭落,爆炸声震天,火光沖地而起,一桶桶烧得滚烫的火油倾,哀号声齐鸣…… 偌大的关城内,成了人间炼狱!! 乐梓陶看得有些反胃,却不得不坚守着,对方是破城破国的敌军,若是他们落在对方手里,只怕如今受罪的就是他们,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断的用这样的理由宽慰着自己的乐梓陶,总算压制住了那反胃感,强撑着给城头的人帮着忙。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城头上响起一阵喊声,接着,那面的兵士纷纷扔了武器,举手投降。 乐梓陶张望了一眼,只见那面的人已折了分之一,而所有穿将士服的人全都被射杀。 群龙无,余的兵士又见逃不出去,也就只剩投降一途。 总算结束了…… 城头上停止了攻击,乐梓陶心里一松,跌坐在地。 「乐姑娘,你没事吧?」旁边的兵士围了过来,关心的问。 乐梓陶抬头,却见那兵服露出的,竟是之前那位书生的脸,她不由错愕的眨了眨眼,傻傻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不止我在这儿,老生和师兄他们都没离开,全在。」书生脸色苍白,目光却流露着震奋,「乐姑娘,我们赢了吧?」 「是,我们赢了。」乐梓陶有气无力的点头,一张口,那噁心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次,她没能忍住,直接转身扒着城头吐了起来。 「乐姑娘!」书生吓了一跳,忙招唿人过来送乐梓陶去,迎面就遇到了赶来的剑竹儿。 「姑娘!」剑竹儿身后却是冬玉几人。 「多谢。」乐梓陶苍白着脸沖那书生几人笑了笑,由着剑竹儿和冬玉扶着了城头。 ...
凯旋迴洛京 黄昏时分,孟将军率军回天龙关,一路扫荡过来,也擒了不少的敌兵。 孟将军回到天龙关,那边,百姓们也纷纷回归,杨晨泓把事务全都交还给了孟将军,倒是有了时间陪伴乐梓陶。 孟将军倒不亏有名将之称,回来十天,便派了重兵接管了地城,那里面的百姓全部释放,里面的东西从头到尾的搜寻了一遍,而天龙关里的一切事务也恢復了正常。 又过十天,洛京城派来了钦差,对所俘的战俘作了安排,一部分派到地城铁矿中负责採矿,其余尽数押解进京,另行分配。 所以,除了乐梓陶等人回京復命,孟将军也要送战俘进京,却接受赏赐。 与此同时,君沐凡和杨晨泓也接到了来自君府和杨府的消息。 君沐凡在地城的那段时间,得到一本东台王的名册,便派了人暗中送往了洛京城,君之承等人根据那名册,已将东台王在京中隐藏的暗线全部拔除,如今,京中要职多位空悬。 杨老夫人递来的消息也是大同小异,不过多了江奶奶的一些消息,江奶奶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復明,现在只盼着他们平安回去。 孟将军要率军进京献俘,杨晨泓和乐梓陶作为粮草官,当然还要负责到底。 君沐凡本就是保护乐梓陶而来,自然是依然护着她回去。 那出来接收地城的钦差也一同押解东台王进京。 队伍集结完毕,江雨、阿糙、周秋姑、孟姑等人全部到齐。 出来几人,回去依然几人,这一趟,倒是收穫极丰。 临走之际,乐梓陶让人将玉妃的骨灰取了过来,连同遗物一起交给了夏子晟。 队伍回程,赵方回率着他的学生前来送行,少不了一番寒喧,不过,终算是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路上,乐梓陶寻了个机会,把空间里一大半的粮草弄了出来,毕竟,这些东西若是带回去,也不好处理,徒惹人注意。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金秋十月时,看到了洛京城的西门。 皇帝派了太子亲自候在西门外相迎。 孟将军的队伍只能扎营在西城门外,包括那些战俘,都直接在西城门外进行处理。 「这个处理……是什么?」乐梓陶听到那圣旨的内容,悄声问着身边的杨晨泓。 「一般,收为杂兵,编派修水利开荒地挖矿什么的,具体……不知。」杨晨泓的神情中也带着一丝忧郁,显然,他也在为这么多人担心,毕竟,敌兵也是人。 冗长的献俘仪式之后,太子又宣了圣谕,孟将军、杨家众人、乐梓陶、君沐凡以及那几位有皇命在身的官员一起进宫復命,其余人皆可自行解散归家,至于赏赐,虽然不提,却也漏了口风,而东台王,自然是被太子的人接管押解回大理寺。 众人欢唿,纷纷扑向各自的家人,抱住一团。 杨晨泓和乐梓陶两人各自组的队伍,这次也算是幸运,虽然被东台王的人逮去做了一段日子的苦功,可是,命还在,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民女有所求 ………………净月粗心了,亲们见谅哈~~~~~谢谢!!……………… 乐梓陶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上一次,她是扑在钉板上被人抬进来的,而这一次,却是跟着太子后面走进来的,目光所及之处,当然与之前感受不同。 依然是在那个金殿上,皇帝接见了他们。 场面无非就是嘉奖赏赐。 周玄义将军之前丢了天龙关,虽是东台王作祟,但也职不可贷,不过,念着其重夺回天龙关并擒十万敌军的份上,功大于过,赐金银良田。 杨晨泓欺君在前,失粮在后,虽夺关有功,却也只能是功过相抵,保留护国将军封号,领城防军统领之职。 杨彤书等人皆是女子,不便封官,便以金银珠宝为赏赐,又赐杨家众女将之名,以图他日朝廷危急之时,能为朝廷所用。 君沐凡此番护卫有功,又因虎骁军原统领谋逆被斩,统领之职空缺,便由君沐凡替补。 除此,此番参与杨晨泓、乐梓陶送粮的众人皆有赏赐。 江雨更是被工部、户部两位钦差推荐,破格进入工部,令工部员外郎之职。 「阿陶,你想要什么赏赐?」众人都有了定论,轮到乐梓陶时,皇帝笑呵呵的开了口。 「民女无所求,谢皇上赐。」乐梓陶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她,而不是像别人那样早定的封赏,而是问她,那她要怎么回答? 「无所求?」皇帝笑道,「你上一次在这金殿之上曾言,你所为皆是因心之所系、情之所钟,怎么?今儿,你便无所求了?」 乐梓陶一愣,忍不住抬头瞧了瞧皇帝,只见皇帝坐在那上头笑呵呵的看向杨晨泓,她突然便有所了悟,忙敛眸回答:「谢皇上提醒,民女有所求。」 「讲。」皇帝点头,显然心情不错。 「民女求皇上赐……」乐梓陶带着笑意看向杨晨泓,清脆的说道,「民女所嫁夫婿不得纳妾!」 「……」金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哈哈哈~~~」片刻,皇帝朗笑出声,指着杨晨泓说道,「杨晨泓,娶了她便不能纳别的女子,你还愿意娶她为妻吗?」 杨晨泓快步出列,与乐梓陶并肩跪着,朗声说道;「回皇上,微臣愿意。」 「就算是,终生只得她一人?」皇帝带着兴味问道。 「此生得阿陶一人,足矣!」杨晨泓毫不掩饰对乐梓陶的倾心,他说的是真心话,得妻如此,他还有何求? 乐梓陶心里甜甜的,脸上掩不住的笑。 「好!」皇帝龙心大悦,「朕非常欣赏阿陶的品德,敢直言,无遮掩,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鬚眉,天朝有此奇女子,朕甚是心慰,今,特收乐梓陶为义女,封乐怡县主,赐婚护国将军杨晨泓为妻,着礼部择良日筹办。」 「谢主隆恩!!」乐梓陶和杨晨泓双双磕头谢恩,这一次,乐梓陶是心甘情愿的磕这个头。 她如今也算是孤女,与杨晨泓的婚事,就算杨老夫人她们现在都没有意见,可总得有个长辈给她操办,如今,有皇帝赐婚,礼部筹办,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
回到泰若坊 「阿陶回来了。」从皇宫出来,乐梓陶和杨晨泓两人便和君沐凡告辞,先回了泰若坊,文武百官还候在金殿中商议对东台王的处置,乐梓陶一马车,立即便被坊中众人围住,炮竹声噼哩啪啦震天般的响了起来。 「阿婆,江奶奶。」乐梓陶第一眼便看到了江奶奶和刘婆子,扑着抱住了她们,而江雨阿糙他们则比她要早一步回来,此时都聚在这儿。 「让我瞧瞧。」刘婆子和江奶奶一人一边拉着乐梓陶,上上的打量着,见她真的无恙,才纷纷松了口气,「就是瘦了。」 「阿陶,你怎么能在金殿上提那样的话呢?」刘婆子看了看后面的杨晨泓,拉着乐梓陶往边上走了两步,悄声埋怨道,「你说的那话,少将军不计较,可当婆婆的心里听了,岂不会对你有意见?要知道,杨家就此一根独苗了。」 「阿婆,放心吧,四夫人不会说什么的。」乐梓陶并不在意,笑盈盈的说道,就算杨四夫人有意见,她也有话说。 「阿江。」那边,杨晨泓招唿上了江雨,「皇上已准了工部户部的推荐,任命你为工部员外郎,从五品之职,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寻我或是君沐凡。」 「从五品?那是多大的官?」江雨还没说话,他家那表婶已经咋乎开了。 「县令为正七品。」杨晨泓瞥了她一眼,倒是给了个解释。 「多谢。」能有这赏赐,江雨心里也是心知肚明,那一次,杨晨泓特意将他留在铸造池便是给了他机遇。 杨晨泓抬手拍了拍江雨的肩,浅浅一笑,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彼此有数就行。 「她一向心直口快,夫人面前,劳你多多转寰才好。」江雨看了看那边的乐梓陶,突然对杨晨泓说了一句。 「放心,我娘以前就算对她有什么看法,刑场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她很喜欢她的性子。」杨晨泓会意,和江雨并肩而立,看着那边和众人说笑寒喧的乐梓陶,流露一抹温柔的笑,「况且,她说的那一句,也非奇思妙想横空而来的,这世间,权利鞭策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如今,有皇上亲口应允,以后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于我家而言,是好事。」 江雨微有些惊讶,不过,这段时间和他们相处久了,对这些事看得多,他也不是那吴阿蒙,很快的就想通了杨晨泓所说的意思,心头顿松。 「我如今领职城防军中,阿糙,你愿意跟着江雨还是与我一道?」杨晨泓看向一边的阿糙,笑着问道。 「我还是和阿江一道吧。」阿糙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都惯了。」 ...
君家的决定 时至今日,乐梓陶虽然脸红,但也大大方方的与他们理论一番,所说当然是与杨晨泓所想一样。 「你这个鬼精灵,想得倒是周全。」杨四夫人如今对乐梓陶哪里还会有半点儿不满,玩笑似的点着乐梓陶的额头。 「阿陶啊,君家老太太病了也有段时日了,如今你们已经回来,记得去看看她。」杨老夫人说起了正经事,「到底,还有那层血缘关系在。」 「是。」乐梓陶闻言,淡淡一笑,她求皇上那一赏,不无暗示皇上赐婚的意思,毕竟,有了皇上赐婚,这亲事就完全可以自己准备,不会用到君家的,她不想让君家的某几位坐在上位上受他们的礼,而乐书华……但,这是私心,不便与人道明。 不过,君之承和君沐凡倒是挺好的,她理应去谢过他们,还有那九龙令,也该借他们的手还给皇上,还有那一位,这次对她颇支持,就看在他们的份上,送一份礼给那老太婆也无妨…… 乐梓陶在将军府用了午饭,便告辞离开,这刚刚回来,她还有好多的事要安排。 杨晨泓送她出来:「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啦,你刚刚得了城防军的统领之职,接去,怕是要更忙,这两天好好歇歇。」乐梓陶笑着摇头,柔声劝道。 「那你当心些,君老夫人若是为难你,你也无须仰人鼻息,如今,你可是乐怡县主。」杨晨泓只好点头,不放心的叮咛着。 「我不是乐怡县主的时候,也没仰过谁的鼻息呀,放心,她奈何不了我的。」乐梓陶失笑,沖他吐了吐舌,「我是谁呀。」 「你是我的阿陶。」杨晨泓伸手拂去她耳际的碎发,掩不住的笑意,「快回去吧,孟姑她们怕是要等急了。」 乐梓陶眨了眨眼,上前抱住他,却是一触即离,不待他反应,她已窜出了大门,得意的沖他挥了挥手,转身往自家跑去。 离开那么久,那个曾经带给她许多麻烦的豆腐铺子也成了她温暖的家。 家里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包括那做豆腐的小作坊里,一切如故,刘家人把这儿收拾得极好。 「阿陶,如今你回来了,以后这豆腐生意,还是你来做。」刘家人全都聚了过来,刘婆子主动提出归还豆腐铺子。 「阿婆,这生意,就你们家做吧,我想来,在这儿也不会长久了。」乐梓陶摇了摇头,虽不知婚期是什么时候,但,相信也不会太远,而且,她被封为乐怡县主,以后又嫁入了杨家,也不可能再做这生意,要不然,她之前离开时又何必把生意交给刘家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刘婆子心感动。 「阿婆,我既喊您一声阿婆,我阿娘在时又劳您多方照顾,我送您些东西也是应该的。」乐梓陶挽着刘婆子的手,头枕着她的肩,婉婉说道,「只要您在一天,这铺子就一天归您所用,以后我回娘家,也算是有个可去的地儿。」 「嗳,嗳,好孩子……」刘婆子顿时红了眼睛,揽着乐梓陶连连点头,「阿婆会帮你守着这铺子的。」 「姑娘,君府来人接了。」这边正说着话,冬玉快步走了进来,却是君府派来了马车,接乐梓陶过去说话。 他们倒是比她还着急。乐梓陶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外面。 「快去吧,你不在的时候,那位君大人来了几次,还和新来的坊正打了招唿,对这铺子也是多方照顾呢。」刘婆子忙说道。 「年老的还是那个瞧着四十几的?」乐梓陶闻言细问。 「四十几岁,瞧着像个先生。」 「他欠我阿娘的,就还这么一点儿,哪够。」乐梓陶撇嘴。 「啊?他就是……」刘婆子人精一个,瞬间就明白了乐梓陶话中意思,不由张口结舌。 「没错。」乐梓陶点头,也不多说,快步出去,心里多少有些嘆息,她才回来呀,第一天就这么多事儿。 君府的马车就候在门口,乐梓陶带上了冬玉,孟姑则带人去了街上採办东西,这齣去这么久,家里一切都要添置,忙得很。 「阿陶。」马车直接驶进了侧院,乐梓陶刚钻出车厢,便听到君正葳惊喜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他,无奈一嘆,跳车冲着他福了福。 「君大人。」 「莫再叫我君大人了。」君正葳带着喜气,罢手说道,「为父已然致仕,如今只是洛苑书院的院士。」 「啊?」乐梓陶顿时愣了,四十几岁就致仕?改行去教书了? 「不止是为父,还有你祖父,得皇上恩典,也已告老归隐。」君正葳笑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乐梓陶顾不得对君正葳的意见,急急问道,难道君沐凡得了功,反而让君家…… 「快进来,祖父在书房等你,这些事,慢慢说。」君正葳脸上的喜色更甚。 乐梓陶看了看他,点头。 书房里,君之承和君沐凡正兴致勃勃的对弈,乐梓陶等人进去的时候,两人正杀完一盘,细看君之承的神情,倒是喜色占多。 乐梓陶上前见了礼,刚起身就被君沐凡拉到一边坐。 「君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乐梓陶直接了当的问。 「呵呵,这又有何奇怪?」君之承笑呵呵的把棋子一个一个的扔回罐子里,说道,「还记得你那日与我所说的话吗?你曾说,君家祖孙三人同朝为官,这份荣宠,在他人看来,君家圣眷正浓,可,这圣眷正浓几字,恰恰也是把双刃剑,而且,若皇上知晓你的身份,再与杨家结亲,其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他动手了?」乐梓陶吃惊的看着他。 「如今的局面,是我们自己求来的。」君之承摇了摇头,满脸的笑容显得越发的灿烂。 乐梓陶听得有些煳涂,不由皱了皱眉。 君之承这才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原来,乐梓陶等人走后,君之承便带着君正葳单独求见了皇帝,君正葳自行请罪,把自己和乐书华当年的事都告诉了皇帝,没有半点儿隐瞒。 而君之承也立即以教子无方为名,向皇帝自请告老归家。 皇帝听后,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嘆了一句君卿忠义,便准了君之承父子的辞呈,又怜君正葳之才,便让君正葳到洛苑书院当院士,并准了君正葳所奏的,追乐书华为平妻。 乐梓陶听罢,顿时明白了,君之承这是以退为进,化去了皇帝可能有的忌惮,如此急流勇退,倒是挺有魄力。 「阿陶,再过不久,礼部便会将你的名字载入皇家玉碟,如此,我们君家却是不好再认你入门,但你阿娘,总不能一直无依无靠的葬在孤坟。」君之承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日子,你父还亲自去了一趟你外祖家,寻访才知,你外祖与外祖母已于多年前相继故去,你舅父因生意经营不当,一病不起,后,其家业尽归其妻白氏,那白氏也已带着所有家业另嫁他人,所以,乐家已无人……」 乐梓陶静静的听着,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并不是原主。 「阿陶是个明理的孩子,想必也知,孤魂……」君之承说到这儿喟然长嘆。 「那便如君大人的主意办吧。」乐梓陶唿出一口气,反正她是不用认君家这个祖宗了,倒是没必要坚持着不让乐书华拥有君家的名份,想了想,她又从腰间取出天龙令放到了君之承面前,「这个,还请君大人转还皇上,如今阿陶差使已了,拿着这个未免不合适。」 「好。」君之承欣赏的看着乐梓陶点了点头。 「另,还请君大人转奏皇上,阿陶得皇上洪恩,无以回报,愿为皇上调制军中良药,以尽绵薄之力。」乐梓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皇帝为什么收她为义女?这其中原因怕是…… 也罢,怀壁其罪,她麻烦就麻烦些吧,将空间水调入金创药、清毒丹之类,也算是为前方将士尽心吧。 「我君家有阿陶这样的孙女,是我君家之福啊。」君之承连连点头,毫不掩饰对乐梓陶赞赏。 「听说君老夫人抱恙,若几位相信,不妨试试这个,记得,一滴兑一壶茶水,君老夫人上了年纪,药重了怕是受不起这药力。」乐梓陶拿出三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便是几位,平日不妨也多喝喝用这个兑的茶水,对身体有好处。」 「好好。」君之承和君正葳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尤其是君正葳,眼睛都红了,显然极是激动。 「阿陶先告辞了,今儿才回来,家中还有一大堆事呢。」乐梓陶受不了被君正葳这样子盯着,她又不他真正的亲生女儿,干嘛这样看她。 「阿陶,嫁妆的事,不必担心,爷爷和你爹必定会好好为你操办。」君之承又补了一句。 「不用,我会自己准备。」乐梓陶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之前为了粮草,把自己的铺子全盘了,如今你还哪来的钱办嫁妆?」君正葳急急的问。 「以前,我家也不是天生有钱的,我既能赚一次,必也能赚第二次。」乐梓陶不以为然。 「阿陶,爹是想尽尽心,你就别推了。」君沐凡在边上帮着劝道。 「那好吧。」乐梓陶看了看君沐凡,略略一顿,点了点头。 ...
终章:从此花好人团圆 连了几天的雪,也在这一天晴空万里。 乐梓陶是皇上收的义女,还挂在皇后名,所以,她出嫁时也是从皇宫出发,绕城一圈,入杨家门。 除了她自己备的嫁妆,还有君家所准备的、朋友添的,以及礼部按着县主之仪备,可谓是红妆十里,极是风光,一时又给洛京城的百姓添了一笔乐道的话题,而她和杨晨泓的事迹,亦被梨春班的桃娃等人编成了戏曲。 婚后的日子,乐梓陶和杨晨泓蜜里调油,形影不离,洛京城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无一不羡。 三年后,乐梓陶有孕,此消息乐坏了杨家人,却也让杨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毕竟,杨家有那样一个传说。 全府上如临大敌,把乐梓陶照顾得比老夫人还在周到,无奈之,乐梓陶只好放手调制药丸的事,全权交给了孟姑等人,自己专心的养起胎。 一晃,便是金秋十月,乐梓陶有孕也迈入了九个月,眼见临盆在即。 可这十月初八这一天,是江雨成样的大喜日子,视江雨如兄的乐梓陶当然不愿缺席。 杨晨泓深知她的本意,便说服了家里人,带着乐梓陶前去祝贺。 江雨这些年,因铸造有功,得工部尚书看重,被升任为工部员外,当然这其中不免有杨晨泓和乐梓陶原因在内,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得到了肯首,那老尚书还亲自做媒,为江雨和工部侍郎关奇的独女牵了线,这位关小姐不仅人长得美,性格也是极温柔知理,乐梓陶还亲自为江雨掌过眼,颇有好感。 反倒是江雨,乐梓陶说好,他连人也不见,便把这亲事给订了来。 「阿陶,你都这样了还来?」看到乐梓陶,周秋姑忙迎了出来将她扶进了江奶奶的里,一边关心道,「快生了吧?」 江雨没有兄弟姐妹,江奶奶虽然眼睛好了,但毕竟年迈,这样的场面她还是无法一人独撑,好在江雨还有一位好兄弟阿糙。 世事总是难料,曾经苦追江雨的周秋姑从边关回来后便嫁给了阿糙,如今都已是一个胖小子的阿娘,如果乐梓陶一样,她也将江雨当成兄弟看待,夫妻俩对江雨的婚事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操办。 「阿江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来?」乐梓陶笑着向江奶奶请安,里除了他们,还有熟悉的街坊四邻们。 乐梓陶一一招唿,她身子不便,也不用出去与人周旋,自让周秋姑去忙,她留在这里陪着他们说话。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便回来了。 乐梓陶因有孕,不便出去与新人对沖,便陪着江奶奶坐着,其他人则纷纷出去看热闹。 「阿陶,这个是奶奶前两天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你也快到日子啦,把这个带着,你们一人一个,不要丢了哈。」无人之际,江奶奶翻出两个红绸包着的小布包,塞到的乐梓陶手里。 将军府那些年的传说,到底别人留了深刻的印象,如今乐梓陶临盆在即,坊间已兴起无数悄悄的猜测,这一次,杨家到底还会不会延续那个怪例,乐梓陶到底是生儿生女,杨晨泓到底会不会重蹈覆辙,谁也不知道。 且不提外面怎么议论,随着日子的临近,将军府里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 乐梓陶瞭然的收江奶奶的心意,似这类平安符,她和杨晨泓已经收到了无数。 江雨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坊丁,凭着他这些年的努力,他也结识了不少的朋友,加上他升了官,一些亲戚也趋之若鹜,江奶奶心善,对他们也颇多照顾,所以今天来的客人特别多。 加上乐梓陶、杨晨泓、君沐凡及那些兄弟的捧场,撑足了场面。 酒喝到一半,乐梓陶隐隐觉得肚子有点微沉,有一阵一阵的酸痛,她暗觉不对劲,怕出什么事情会扰大家的兴致,便悄悄的使了冬玉去通知杨晨泓,先回了将军府。 谁知道一到家,肚子紧接着就是一阵一阵的抽痛,显然是要生了。 所幸家里早有准备,乐梓陶这边被送进房,那边便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杨家孙媳妇乐梓陶平平安安诞麟儿,保佑我孙儿杨晨泓平平安安度过此劫。」杨老夫人关心则乱,令人在乐梓陶院子里摆供桌,顶着杨家一干人祭天拜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幕渐渐的降,突然间,天空竟飘起了鹅毛大雪。 在这大雪中,杨晨泓奔而回,身后跟着君沐凡和江雨等人,几乎,在江雨喝喜酒的人皆跟了过来。 毕竟杨家的传言太过邪门,而今夜将是最最重要的时刻!! 「老夫人,君家来人。」 「老夫人,泰若坊的坊民们请求入府为少夫人祈福。」 「老夫人……」 府里的家丁接二连三的跑进来通报,传达着坊民们的心意。 乐梓陶和杨晨泓的事传遍天朝,同为泰若坊的坊民们更是视他们如英雄,要知道,杨家无人,天龙关被破,后,杨晨泓被曝出来,又收回了天龙关,免除了天朝危难,如果,今夜杨晨泓度不过此劫,那杨家会不会再蹈覆辙? 后果,他们不敢想…… 「老夫人,太子驾到!」 众人提心弔胆之际,家丁再次跑了进来,这一次,居然是太子亲临。 于是,满院子的人又是一番忙乱迎接。 「老夫人不必多礼,父皇得知义妹今日分娩,特让本宫前来候喜。」太子一向温和有礼,这会儿常服而来,待人也极是亲和。 「请太子移驾正厅品茶。」杨老夫人只好抽身作陪。 「无妨,就在这儿吧,也好早些看到喜讯。」太子罢了罢手,不愿离开,杨家的事,他也好奇。 杨老夫人没办法,只能让人立即收拾出东厢花厅,请太子移驾过去,又请了君之承和君正葳过去陪同。 而杨晨泓此时,根本停不来,听着里隐忍的呻丨吟声,他来来回回的在门前魂不守舍的踱步,双手意识的紧握着。 「不会有事的,安心。」君沐凡实在看不过眼,和江雨两个一左一右按住了杨晨泓,把他拖到了一边,「你这样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耽误事儿,瞧瞧,她们提水都不方便。」 「怎么这么久还没生?」杨晨泓由着他们拖到一边,眼睛却一直盯着房门,语带紧张的说道。 「她是福星,必定不会有事的。」江雨反倒比他镇静,拍着他的肩安抚道。 「对了,今夜可是你的洞丨房花烛夜,你赶紧回去吧。」杨晨泓这会儿倒是想起江雨的大喜事,忙说道。 「没事,奶奶让我来的。」江雨的意思是江奶奶会安排家里的事。 「公子,喝一杯安神茶静静心吧,少夫人福德深厚,不会有事的。」这时,杨家的老管家带着人一一给众人上茶,还亲自端了一杯到杨晨泓面前。 「谢谢洪爷爷。」杨晨泓想了不想,直接一口喝。 老管家看了他一眼,淡然的带着人转向别处。 「啊!」乐梓陶一声不加克制的喊声响彻全院,紧接着,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应声而起:「哇~哇哇~~」 「生了!」杨晨泓狂喜,推开身边的君沐凡和杨晨泓,便往那房门冲去。 「公子,你还不能进去!」守在门口的剑竹儿和剑兰儿双双伸手拦了杨晨泓。 「噗~~」突然间,杨晨泓后退一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这一变故,顿时让满院的人震惊不已,这是要悲剧重演的节奏吗?! 「来人,拿洪爷爷。」杨晨泓再一次吐了一口黑血,一手从腰间取出一个什么东西往嘴里倒了进去,一手指向了刚刚给他送茶的管家洪爷爷。 他的话一落,君沐凡头一个掠了过去,制住了洪爷爷。 「泓儿,你没事吧?」杨四夫人吓得魂魄散,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杨晨泓面前。 「我没事,中个毒而已。」杨晨泓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抬手就着袖口拭去了嘴边的血迹,将手中的小瓷瓶亮了出来,「娘,若不是我有这个,只怕真的要去见爹了。」 「阿洪,你为何要这么做?」此时,杨老夫人应声出来,悲痛的看着这个跟了杨家一辈子的人,阿洪并没有功夫,他十岁时便进了杨家,一直以来视杨家如亲人,忠心耿耿,深得她信任,所以,自乐梓陶把怀疑有人毒的事告诉她们之后,她们百般暗查,也从没有往阿洪身上想像半分,却没想到…… 「老夫人,老奴对不住你,对不住老将军,只是,老奴不这样做,老奴唯一的儿子就要没命……」洪爷爷平静的面对着杨老夫人,缓缓跪朝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头,「老奴的儿子……在东台王手里……」 又是东台王!! 剑竹儿站在一边,细细打量着洪爷爷,突然,她发现这个洪爷爷竟与地城里那个老鼠须的男人竟有几分相似,她忙上前一步,急问道:「洪爷爷,您的儿子……可是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留着两撇小鬍子?」 「你见过他?」洪爷爷抬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希翼的光芒。 「他……死了。」剑竹儿嘆气,「他帮东台王为恶,是……我杀的。」 「……」洪爷爷顿时沉默,他静静的看着剑竹儿,那眼中的亮光一点儿一点儿的黯然去。 「洪伯,为什么?为什么!」杨四夫人悲愤的沖了上去,伸手抓住了洪爷爷的胳膊,可还没等她去晃,洪爷爷便身子一歪,倒了去,而嘴边也慢慢的流出了黑色的血。 「冤孽……」杨老夫人喟然长嘆。 「东台王,他埋得可真深吶……」太子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人,手轻轻一挥,「带走。」 立即,便有人上前,把洪爷爷的尸体拖了出去。 「哇~哇哇哇~~」这时,再一次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老夫人,恭喜四夫人,恭喜少将军……」里面接生的稳婆之一手上还沾着血迹便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快别恭喜了,赶紧说呀。」杨彤书急得直跳脚。 「恭喜少将军儿女双全。」稳婆被一催,急忙说出结果。 「儿女双全?」在场的人被今晚上的事弄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听稳婆这么一说,一时竟反应不过来,齐齐问道。 「是,少夫人为少将军一胎添了个好字,小公子,小千金,齐全。」稳婆扬着声乐呵呵的报完喜,又扭身进了房里,留一院子傻愣愣的人。 「阿陶……」杨晨泓一脸傻样,看着那房门,一动不动。 「好小子,你行啊。」君沐凡哈哈大笑,一掌拍在杨晨泓的肩上,岂料,这一巴掌去,杨晨泓竟是脚一软,整个人瘫坐了去,惊得君沐凡一把捞住杨晨泓的手臂,急急说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困。」杨晨泓知道,这是乐梓陶给的那药水起了效果,只是,这会儿他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没有看到,他不能睡…… 但是,他哪里敌得住这药水,最终,还是无奈的昏睡了过去。 「少将军!」不知情的人顿时惊唿了起来,这是……悲剧重演了吗? 杨老夫人等人也慌作一团,所幸,太子此行早有了防备,带了一名太医随行,这太医,正是之前为乐梓陶看过诊的孟老太医。 孟老太医上前,细细诊过杨晨泓的脉,颦眉嘀咕道:「奇怪……」 「奇怪什么?」杨彤书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盯着孟老太医追问着。 「这脉像与当日阿陶姑娘滚钉板中毒后的诊状一模一样。」孟老太医又换了另一只手细细诊摸着,不理会一边的人。 「孟老太医,杨晨泓如何?」太子按捺不住,忍不住动问,这孟老太医现在也真是越来越老煳涂了,不知道大家现在在等杨晨泓是生是死的消息吗? 「禀太子殿,杨少将军中了毒,不过,此症状与当日阿陶姑娘的症状一模一样,所以,只要阿陶姑娘还有解药,必能解得了此毒。」孟老太医慢悠悠的收了手回復道。 「孟老太医,您就直言告诉我们,我的泓儿可有救?」杨四夫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咬了咬牙,她才鼓起勇气问出这一句。 「四夫人说的哪儿的话?杨少将军只不过是暂时昏睡过去罢了,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当日阿陶姑娘中了鹤顶红之毒,喝了那解药,不就昏睡了许久吗?兴许,这就是药性所致……」孟老太医似乎丝毫没有捕捉到大家着急的命脉,依然喋喋的说着。 「皇天保估,我杨家终于有后了。」杨老夫人老泪纵横,双手合什对着天空高高的喊了一句。 杨家有后,杨晨泓无事,那传说了数代的怪例终于消弥!! 「我们杨家终于有后了!!」欢唿声伴着满天舞的雪,不断的旋转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