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暴君当政》 第1章 【楔子】前世 “菀菀!菀菀!” 鱼真跪坐在地上,满面乌黑,连衣衫都是残破的。看着永安宫后方侧殿冲天的火光哭着的声嘶力竭。 “菀菀,你快出来呀!” “你就别叫了,人都化成灰了,你还能将魂儿给勾回来不成!” 碧水抱着臂靠在墙边,一声轻哼。 一个大太监正指挥着小太监们往屋里泼水,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火势漫天,映红了夜色。 “你还敢在这乱吠!是你打翻了烛台屋子才烧起来的,现在却在这说风凉话,你这个心肝烂了的贱人!” 鱼真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指着碧水的鼻子大骂出声。 “你!” 碧水巴掌一扬正要打下去,就听一声尖细的嗓音。 “陛下驾到!” “陛下万福金安。”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跪了一地。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大的火?” 靳承乾浓眉一皱,厉声问道。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瑟瑟不敢言语。 “陛下,陛下!” 死一般的沉默中,鱼真痛哭出声,膝行到靳承乾面前,狠狠磕了几个头。 “陛下,求您救救菀菀吧,救救菀菀吧。” “菀菀?” 听鱼真哭着提前路菀菀,靳承乾瞬间感觉心脏一揪,狠狠闭了闭眼,老天,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菀菀怎么了?”靳承乾语调微颤,强作镇定。 “菀菀在里面啊,他们都不愿去救。”鱼真急的心力交瘁,连靳承乾对路菀菀称呼的变化都没察觉。 “陛下,您不喜菀菀,可她好歹也伺候了您十多年啊。您救救她好不好,奴婢求您了。” 鱼真声音嘶哑,又磕了两个头。 听了这话,靳承乾只觉眼前一片眩晕,连天地都倒了过来。漫天的火光好像化成食人的恶鬼,嘶声怒吼着要吞噬他的心脏。 “菀菀…菀菀…” 耳边火苗的噼啪声似乎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只有鱼真的嘶哑吼声还一遍遍在耳边回放。 菀菀在里面啊,菀菀在里面啊… 靳承乾感觉灵魂轻的好似要飘出肉体,连跨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踉跄却极为迅速的跑上前,一脚踢开门口的水桶,不 管不顾的冲进了偏殿。 “你们傻了么!陛下要是有个好歹,咱家要了你们的狗命!” 看见靳承乾冲出去,大总管符延才反应过来鱼真说了什么,伸手想拉住靳承乾可却扑了个空。对着跪了满地的宫人一声怒吼,扔下手中的拂尘也冲了进去。 被符延的狂怒惊醒,宫人们从向来沉稳的皇帝疯狂的举动中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爬起来,赶紧打水的打水,救人的救人,心里祈祷着皇帝千万别出什么事。 一时间偏殿门口混乱的很。 鱼真抹了把额上的血,抬头看了眼,檐上的牌匾正好被火烧的掉落。 “菀菀…” 低声喃喃出这一句,起身也冲了进去。 “菀菀!菀菀!”靳承乾双眼通红,被烟呛得连声咳嗽,但还是哑着嗓子大喊。 伸手搬起掉落在地上的还冒着烟的房梁,继续往里摸索着。 符延大步追上来,也顾不上礼仪尊卑了,一把抱住靳承乾的腰就往外拖。 哭着道,“陛下,您别这样,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大祁可怎么办啊。您想想黎民百姓,想想您的大好河山!” “想个屁!朕的心肝都被刀子剜走了,还管个屁的大祁!” 靳承乾头也不回,抓住旁边燃着的柱子,向前猛地一使劲,挣脱了符延的手。 符延被撞得差点摔到地上,顾不上自己,急忙伸手抓住靳承乾的袍子往后扯着。 “陛下,您冷静些!” 靳承乾自从当政以来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现在甚至是顿顿都离不了汤药。能坚持着在浓烟滚滚的火场找到现在,全靠心里那股劲儿给吊着。 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刚才还用了蛮力挣脱开符延,现下靳承乾只觉呼吸都已经吃力。 可他不想离开,更是不能离开。他的菀菀还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去救。 “菀菀,你出来啊,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躲起来…我错了,这十几年我对不起你,你出来打我解气好不好!我求求你,别躲着,快出来啊…” 又往里走了几步,靳承乾终于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眼泪滴下,砸起了一朵小小的烟圈。 符延在后面咬咬牙,“陛下,奴才对不住您了。” 话落,一个手刀劈下。符延一把背起软倒在地上的靳承乾,跌跌撞撞冲出了偏殿。 一大步跨出大门,符延将靳承乾轻轻放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刚要松一口气,一转眼却看见了跪坐在火场中央抱着什么哭得不能自已的鱼真。 一瞬间,符延目眦欲裂,“鱼真!快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的横梁一声巨响,抬眼一看,竟是堪堪欲折。 “鱼真!” 符延急红了眼,抬步欲冲进去,却被骤然塌下的横梁堵住了道路。突然间,偏殿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轰然倒塌。 眼泪划过符延的脸庞,冲去灰尘流成两道浑浊的小河。 “鱼真…” 正殿里,靳承乾睁着双眼,目光无神的躺在床上。 符延端上碗药来,声音哑的不行,“陛下,喝些药吧。” 靳承乾没动,却是看向了符延的眼睛,“你哭了?” “你哭什么呢?你也后悔了么?” 符延仍旧保持着端着药碗的姿势,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陛下,喝些药吧。” “菀菀不在了,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符延,朕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窝囊,你说是不是?” 靳承乾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朕一直想当个千古明君,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牺牲了我所拥有的一切珍贵的东西,快乐、身体、爱情…可是呢!朝堂上奸臣当道,后宫里奸妃作乱…朕每天看着她,却是到死都连抱她一下都没能够,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呵,狗屁的罪臣之女,狗屁的千古明君。” “若是有来世,朕一定要活出想活的样子来,除了她,谁别想束缚朕!咳…咳…” “陛下!”看着靳承乾咳得都要喘不上气,符延心神一乱,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扔了碗急忙上前伸手去给捶背。 靳承乾松开捂住唇的手,一看,竟全是鲜血。 “陛下,奴才去请太医。” 唤住急慌慌想要出门的符延,靳承乾摆摆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朕撑不下去了,也不想撑了。你去告诉慕言,让他起兵谋反吧,这江山,只有让给他朕才放心。” 正好身体,靳承乾平躺在床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下去吧,朕再睡一会,在梦里,朕就能见到她了。” 圣德十八年夏,帝殁,享年三十八岁。 作者有话要说:一 直在找男主重生的爽文,可是好看的都看过了qaq 那就自己把想象中的故事写下来吧! 哇咔咔 第2章 罚高丽陛下转性? 靳承乾觉得自己这一觉似是要睡到地老天荒,再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 朕还活着? 靳承乾猛地起身,扶住床板稳了稳有些晕的头。 嗯?床褥怎么这么厚?屋里还烧了地龙? 起身往窗外望去,竟是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朕竟昏睡了整整两季么? 伸手摸了摸胸口,温热的,心脏还跳着,很久没有这样强而有力的跳着过了,可是那种被狠狠剜了一刀的痛感却还在。 靳承乾皱了皱眉,闷哼一声。 菀菀… “陛下,陛下您醒了!”门口传来符延惊喜的声音。 靳承乾转头一看,却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符延莫不是趁着朕昏睡偷练了什么邪功?怎么还年轻了这么多。而且这脸上涂脂抹粉的,他不是总嫌这样娘娘腔么。 “陛下,奴才扶您上床歇着去?您受了凉,可得好好养着。” 看着符延翘起的兰花指,靳承乾心头又是一跳。符延早年跟着他时确实总是这样一副自暴自弃,半男不女的样子,可自从鱼真表达过嫌弃后就再也没这样过了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莫非… 靳承乾心里有个极为异想天开的想法,且急于想证实。 “符延,现在是什么时候?” “禀陛下,午时了。” 靳承乾眉心一动,脸色黑了下来。 符延看皇帝脸色不好,也是一头冷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答。 “禀陛下,现下是圣德三年冬日十二月二十三,小年了。” 圣德三年…果真。老天厚待我靳承乾! 靳承乾此时此刻心里波浪滔天,狂喜似要淹没他。上天竟真的可怜他,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定不会愧对自己,不会愧对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不会愧对老天对自己的厚爱! 不对,现在是圣德三年,那菀菀在哪里,菀菀呢? “陛下,”见靳承乾竟难得的有了好脸色,符延鼓起了勇气,攥攥拳头唤了一声。 “陛下,路菀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了,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她一个小姑娘也受不住,要不您…” 话还没说完,就见靳承乾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符延脸色变了变,忙跟了上去。完了,别是 我这一求情给陛下再惹怒了,自己也真是,高丽贵妃说让跪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呗,马上就到了,现在陛下要是再加罚可该怎么办。 出了门一看,符延傻眼了。 只见那个一向稳重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此刻正抱着路菀菀火烧了眉毛一样往屋里跑,经过他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咆哮了一声,“宣太医!” “唉?哎…”符延猛地被吼了有点懵,但马上反应过来了,拔腿就跑向了太医院。 去的一路上,符延放心之余更多的是疑惑。陛下从来都不肯正眼瞧菀菀的啊,以前菀菀受了欺负,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天转了这么大的性子? 罢了罢了,帝王心海底针,菀菀是个好姑娘,不管什么原因,能过的好一些总是件好事情。 永安宫内殿,靳承乾轻轻将路菀菀放在了床上,小心给她脱去了鞋袜,掖好被子,自己则直接坐在了床边的脚凳上。 路菀菀在外面跪了太久了,现在整个人都是半晕迷的状态,脸色青白,唇上毫无血色,还时不时的颤栗着。 靳承乾摸着那冰凉的小脸,心疼的无以复加。都怪自己睡了太久,要是早醒两个时辰,他的菀菀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啊。 在手中呼出一口气,使劲搓了搓,靳承乾将被子掀开条小缝,把手伸了进去握住路菀菀的手。 一边反复搓弄着给路菀菀取暖,一边在心里暗骂符延的速度太慢。 鱼真在门外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陛下,奴婢给您打了热水来。” 热水!靳承乾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亏你做了近二十年的皇帝,这点小事都想不起来,蠢货! “快进。” 鱼真端着盆热水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坐在脚凳上将手伸进被子的靳承乾心下一惊。赶紧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惊异之色,将毛巾放进了热水里。 “你下去吧。”靳承乾将手抽出来,重新将被子整好,起身接过了鱼真手中的毛巾。 看着那双大手从自己手里近乎是抢的拿走了毛巾,鱼真终是忍不住了,抬头惊愕的看向了靳承乾。 当对上了靳承乾冷漠幽深的眼眸的时候,鱼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连忙跪下,“奴婢该死,陛下…” “出去吧。”靳承乾打断她的话,拧干毛巾走回床边,语气冷冷却不容置喙,“把 门关严。” “是。”鱼真心里惊涛骇浪般,却不敢再做出什么惹帝王动怒的举动,低声应了就起身退了出去。 就在鱼真将门掩了一半时,靳承乾又出声叫住了她,语气中有着懊恼和自责,“送套干净衣服过来。” “是。”鱼真轻轻应了声,关门出去。 鱼真的动作很快,靳承乾刚为路菀菀擦净脸,她就拿着一套崭新的宫裙走了进来。 靳承乾心里是很想亲自给路菀菀换上的,可看着那繁杂的系带,再想着路菀菀衣裙湿着定是不舒服,也就没逞强,交给了鱼真,自己站在旁边看着。 鱼真拿着宫裙在床边垂首等着靳承乾回避,却迟迟没等来动静,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又撞上了靳承乾的眼睛。 靳承乾面有怒色,但想着鱼真前世为路菀菀所做的事,堪堪压住了心头想杖打她一顿的念头。眯起眼沉声问道,“你在等什么?” 鱼真吓了一跳,但也不敢直说奴婢在等您出去,只好福了个身,将路菀菀扶起换了衣。 靳承乾知道鱼真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并不想那么做。笑话,朕的女人,朕看看怎么了?再者,朕现在不好好看着,以后怎么伺候朕的菀菀更衣? 鱼真换好了衣裙后,符延就带着三个太医匆匆赶来了。大冷的天,四人竟也跑出了一身的汗。 挥挥手免了四人的礼,靳承乾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让出地方来,“赶紧给娘娘看看。” 娘娘?屋里其余的五人皆是一惊。路菀菀原是个美人,其父获罪后才被贬为了宫婢,可就算是抛去被贬这一事,美人也禁不起娘娘的称呼啊。 为首的章太医抹了把额上的汗,应了声上前诊脉。算了,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还是老老实实给瞧病来的安稳。 符延心急路菀菀,就借着靳承乾说要请太医的话头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全给请了来。 三个白胡子老头轮着诊了脉,又轻声商讨了一番,看着靳承乾越来越不耐的神色,还是章太医顶住了压力,上前行了一礼,讲起了病情。 “娘娘体虚,今日又冻着了太久,着凉发热是正常的,只是难免会烙下骨痛的病根…” 话还没说完就被靳承乾提起领子拽了起来,声音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但…但娘娘还年轻,好好养着还是能痊愈的。”章太医个头矮,被身高力壮的靳承乾一拎脚后跟 都离了地,皇帝的威压太重,惊得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靳承乾松开了他的衣领,冷哼一声走回床边复又拉起了路菀菀的手。 章太医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又道,“发热只需服几贴药便可,这膝盖骨就要好好保养着了。平日里要尽量歇着,无事用热水煨了草药泡一泡脚,但也要适当的活动活动。还有,得注意保暖。” 靳承乾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朕知晓了,你去开个方子,将最好的药都用上。若是娘娘的腿烙下一点病根,你的腿也不用要了。” “是。”章太医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见皇帝让去开方子,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都下去吧。”靳承乾用毛巾轻轻拭去路菀菀鼻尖上的汗,“符延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皆都行礼退了下去。 “陛下?”符延上前,小声唤了句。 “今个儿的事,是高丽贵妃所为?” “贵妃娘娘说是娘娘失责,让陛下染了寒气。” “呵。”靳承乾嗤笑一声,“高丽贵妃好长的手,都伸到朕的御前来了。” “你去丽水轩传朕口谕,就说是贵妃娘娘心气儿太高了,该好好灭灭才是。就抄一百遍静心经吧,抄不完就别出来闲逛了。要是让朕知道她偷工减料或是让宫人代写,就永远别出来了。” “是。”符延喜上眉梢,高丽贵妃狂妄无礼,却偏偏有个将军哥哥,在宫里一向是横着走的,讨人厌的紧。现下陛下终于是开眼了! “下去吧,告诉小厨房一个时辰后做碗粥上来,要清淡些。” “哎。”符延乐呵呵又应了句,转身退下。 第3章 忆前尘不负今生 鱼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符延出来,立马上前行了个礼,急急问道,“符公公,菀菀她怎么样了啊?” “怎么样?你刚不是看见了么?”符延笑着回到,这个小丫头片子丁点心机没有还总爱学着别人拐弯抹角。 “就是,那个,陛下他今个儿…”鱼真嘿嘿一笑,磕磕巴巴的寻着最委婉的词问出想问的话。 “陛下今个儿怎啦?别总想东想西的,干好自己的事。”符延甩了下袖子,哼着歌走出了门,“反正啊,不是坏事。” 看着符延女里女气的背影,鱼真头一次觉着还挺顺眼。微微叹了口气,陛下想怎样谁都左右不了,不过还好,看样子,菀菀以后能过的好些。 屋里安安静静,只有龙涎香在悠悠地吐着烟圈。靳承乾坐在脚凳上看着路菀菀的睡颜看的入迷。 路菀菀是那种容貌极为清丽脱俗的女子,尤其是莞尔一笑时,空灵的像是马上要乘风飞去的仙子。就像鱼真所说的,菀菀笑起来的时候,会发光。 靳承乾还记得第一次见路菀菀时的情景。那也是个冬天,他从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回来路过梅园,就见到了她。 漫天的梅花下,她垫脚嗅梅,回眸时唇角的微笑像是一粒石子,就那么生生的投进了他的心湖里,激起的涟漪一辈子都无法平复。 他那时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清澈明亮,温婉干净,就像是明珠般,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的。 那时,他没有上前,更没有临幸她,因为他想给她最好的。那样美好的路菀菀,不该只是个可以随意被宠幸,又随意被丢弃的妃嫔。他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像挑一件物品一样,挑中了她。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又做了什么? 册妃的圣旨已经拟好,却又生生被他烧毁。因为她的父亲犯了错,莫须有的错。 一首诗而已,却被传诵至街头巷尾,人人皆道路尚书有罔上之心,宰相上书要诛他九族。可他怎么舍得,为了平息民愤,他只能弹劾了他的官职,打了五十板子遣回家去。 大臣说罪臣之女怎能为妃为嫔?他为了名声将她贬成了宫婢,又为了一己私心留她在永安宫,却更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宫嫔们为难她,没人给她撑腰,那些人就只会变本加厉。他着急,他心疼,可一句“陛下为何纵容罪臣之女”就生生将他的斥责堵了回去。他是个 没用的皇帝,不配做她的爱人。 起初,她见着他还会笑着请安,可后来,只会低着头不说话。失望多了,就再难原谅了吧。再后来,就连对着鱼真,她也难得露出笑脸。 是谁将他的活泼灵动的菀菀摧残成那个样子的?是谁?是他啊! 噢,让他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在上辈子是怎样收场的。 他昨夜批折子受了凉,上完朝就歇下了,高丽贵妃来了找不见他,就将气撒在了他的菀菀身上。等他醒来,菀菀早就晕在了雪地里,烧了一天一夜,以后更是落下了阴雨天骨缝疼的毛病。 他去问高丽贵妃,为什么这样。高丽贵妃说的却是,他这样宽容一个罪臣之女,有失公允,难为明君。于是,他再次无话,他的菀菀就那样为他的怯懦吃了十几年的苦。可是却没人替她报一句不平,她一个奉茶宫女,皇帝病了,与她何干?活该他孤独老死,一辈子不得所爱。 靳承乾轻轻抚着路菀菀的脸,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一寸寸细细描绘着。 我的菀菀,就该像一个公主一样活着。没人可以吼她一句,责她一声,就连他,也没这个权利。 菀菀的脸上,就该永远是笑着的,她是天上的仙子啊,怎能落泪? 我的菀菀,这一世,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陛下,药煎好了。”鱼真垂首进来,手里端着药碗,怀里还搂着个手炉。 “都放这,你先下去吧。”靳承乾看着鱼真怀里的暖炉,语气里难得有丝柔和,这个鱼真,还真是个不错的。 鱼真小步走过去,抬起眼帘悄悄瞄了眼路菀菀的方向,看着她呼吸平缓了许多稍稍安下心来。可再一看靳承乾温柔的能滴水的眼眸心下又是一紧,想起了那句娘娘。陛下今个太过反常,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癔症? 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鱼真轻轻将药碗放下,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靳承乾看着那碗药,心下却是泛起难来。 菀菀刚刚才安静下来睡熟,再将她吵起来喝药,他实在是舍不得。可要是不喝,万一耽误了病情,那可怎么办? 端着药碗踌躇了半天,眼看着药就要凉了,终是狠下心,轻轻将路菀菀半扶起身,“菀菀,起来喝药。” 路菀菀身上忽冷忽热,虽是睡着了,却是极浅。靳承乾叫了一声,她就迷迷糊糊的醒了,神智却还是不清不楚。 “爹爹,菀菀不喝药。” 看着路菀菀闭着眼睛嘟嘟囔囔撒娇的样子,靳承乾心都要化了。 “喝了药病才能好,菀菀那么懂事,肯定会乖乖喝药的对不对?” 靳承乾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路菀菀听见了却是委委屈屈的哭了出来。 “爹爹,菀菀,菀菀这么乖,可是总有人欺负菀菀…菀菀想回家。” 大滴大滴的泪珠才紧闭着的眼角滑落,流进发丝里消失不见。靳承乾听见路菀菀的哽咽声本就心头酸酸麻麻,再一听她要回家的话浑身一震碗都险些没拿稳。 “不许,这里就是你的家!朕保证,以后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好不好,谁要是敢惹你生气,朕诛他九族!” 靳承乾的话轻柔又铿锵有力,可路菀菀却再不理他,只是无声的哭泣。 轻叹一声,靳承乾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把旁边几上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乖乖抱着炉子,别哭了,朕的心都要碎了。来,张嘴,朕喂你喝药。” 费尽了力气才将药都喂完,放下药碗,靳承乾深深吐出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可朕却甘之如饴。 可一转眼就见路菀菀又是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小脸都皱在了一起。靳承乾心里咯噔一下,忙探头过去听。 “爹爹,苦…” 靳承乾哭笑不得,“菀菀不哭,是朕粗心了。” 刚想唤人进来拿些蜜饯,一回头就看见托盘上还有一个小碟子,里面黄澄澄的竟是蜂蜜。靳承乾大喜过望,忙拿了小勺沾了些喂进路菀菀嘴里,看见路菀菀咂咂嘴又睡过去才算放下了心。 鱼真是个心细的,虽然有时太耿直了些,不过难得在菀菀最无助的时候还能对她关心备至,以后就做菀菀的掌事姑姑吧。 靳承乾正抚着路菀菀的发丝,想着以后给安排哪些宫女服侍她,就见符延愁眉苦脸的进来了。 “陛下,”符延行了个礼,声音里满是无奈,“奴才去宣了旨后高丽贵妃好大的不愿意,当着奴才的面就砸了您赐的那个琉璃花瓶,哭哭闹闹指桑骂槐了一通。” “还遣了竹枝来,说是要找陛下评评理。” “让个宫女来找朕评理?呵。”靳承乾冷笑一声,起身给路菀菀掖好被子,走了出去,“朕真是给了她太多脸面了。” 屋外, 竹枝正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陛下,您太过偏心,娘娘都是为了您好,您却这样对娘娘。陛下,您那样偏颇那个罪妇,实在是有失公允,难为明君啊!” 靳承乾啪的将帘子甩开,大步跨了出来,“哦?是么?” 竹枝一颤,抬眼瑟瑟的看向靳承乾,陛下怎么这样反常,不该的呀,听了这话后,陛下不是该免了娘娘的罚再赏赐些什么安抚娘娘的么。 靳承乾的目光太过狠厉,竹枝忙磕了个头,继续替高丽贵妃喊着冤,只是话里失了些底气,“陛下,路菀是路升的女儿,路升谋逆之心世人皆知,您不加以重罚还护佑路菀,传出去,实在有失贤德!” “朕不是个明君?”靳承乾目光幽深晦暗,语气低沉。 竹枝瑟缩了一下,看着这样的皇帝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朕就没必要对你仁慈了。”靳承乾扬手唤人,轻蔑一笑,“丽水轩大宫女竹枝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不罚难以正宫规。杖毙!” 竹枝瞪圆了眼睛跌坐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靳承乾冷眼看着两个小太监跑过来捂住她的嘴,不顾她乱蹬的双腿将她强行拖走,在雪地里留下道长长的痕迹。哼笑了声,“符延,传朕口谕,高丽贵妃教奴无方,刁蛮无状,禁足一年,静心思过。” “嗻。”符延躬身应下,领命而去。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性情大变的陛下了,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这才有帝王的风范嘛。 第4章 笑温柔留宿宫中 或许静静看着喜欢的人也是种享受,靳承乾只觉时间过得太快,好像就是几个喘息的时间,天就黑下来了。 鱼真送了粥食过来,路菀菀还在睡着。 挥挥手让鱼真退下,靳承乾轻轻摇醒路菀菀,“菀菀,醒醒,用点粥再睡。” 路菀菀这一觉睡得极沉,睁眼时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我的床何时有床幔了,还是金色的?咂咂嘴,蜂蜜的味道还留在唇齿间,好甜。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路菀菀瞬间全身僵硬,理智慢慢回笼。 今天中午高丽贵妃温婉可人的走进来,没一会儿又气势汹汹的杀出去,自己好巧不巧的碰见了她,被骂了一顿还罚了跪…然后呢?我现在在哪里,旁边的男人又是谁? “既然醒了朕扶你坐起来些可好?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靳承乾话一出口,路菀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跪在靳承乾脚下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陛下。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 靳承乾的手还停在半空保持着要扶起她的姿势,可路菀菀的动作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膝盖闷闷撞在地上的声音。 靳承乾心脏好像被拳头狠狠攥了一下,鼻头有些发酸。上辈子,有多少次,她这样跪在他面前,对他诉说着她被诬陷,她没做错。她红着眼圈,倔强的不肯哭出声,而他却假装视而不见。 看着路菀菀头顶小小的发旋,靳承乾伸臂搂住她的腰和膝弯,将她抱回了床上坐着,重新掖好了被子。 摸了摸路菀菀的额头,不热了,靳承乾松了口气,伸手将她圈在怀中,轻轻摇晃着。 “傻菀菀,你哪里有错,是朕的错。你跪我做什么,你谁都不用跪。” 路菀菀已经呆滞了,其实在她跪下后看见靳承乾竟然坐在脚凳上时她就已经有些懵了。这个…是真的皇帝么? 靳承乾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罢了罢了,还是用行动来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将下巴贴在路菀菀的额头上,靳承乾轻声问道,“菀菀,膝盖痛不痛?” 路菀菀被皇帝这么亲密的圈着,只觉浑身上下都像长满了刺一样的不舒服,想推开又不敢,只能僵着脖子一动不动。 “陛下,奴婢好的差不多了。谢陛下体恤,奴婢回自己 房里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靳承乾笑着抚了抚路菀菀的发,拿起粥碗舀起一勺,放到口边吹了吹,试试看不烫了才递到路菀菀嘴边。 “别总奴婢奴婢的,听着不舒服。来,张嘴。” “奴…菀菀自己来就好。”路菀菀伸手想去拿粥碗,却被靳承乾给挡了下来。 “你乖乖坐着,等喝完粥,朕让鱼真来服侍你沐浴再睡好不好?” 靳承乾说着话,粥却递到了嘴边。路菀菀不敢再躲,只好由着皇帝给她喂完了一整碗鱼糜粥,还喝了小半碗的蛋花汤。 吃完了这胆战心惊的一餐,路菀菀脖子都挺得僵硬了。 靳承乾很满意,也很高兴。放下碗轻轻吻了下路菀菀的嘴角,“菀菀真乖,朕去唤鱼真进来,你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个儿起来,病就好了大半了,嗯?” 路菀菀机械的点了点头,看着靳承乾满满的写着“朕心甚悦”的背影,感觉有些脑仁儿疼。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一圈又马上惊坐起来,这可是嫔妃们梦寐以求的龙床啊,我刚刚怎能对它如此不敬… 细思极恐,路菀菀再不敢在床上坐着,起身坐在了靳承乾刚坐过的脚凳上,拄着腮神游。陛下刚刚怎么会用那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他不是最讨厌我了么? 门被推开,鱼真领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人蜷在床脚小小的一团,拄着腮,眼神黑亮又迷茫,秀气的小脸有些苍白,在烛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盈盈的光。 嘴里指挥着宫女们倒水拿衣,鱼真小步退到路菀菀身边,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小声道,“菀菀,我好像知道陛下今个为什么那么奇怪了。我要是个男子,天天看着你这样脱俗的美人儿,怕也是会喜欢上的。” 路菀菀被鱼真给掐回神来,看着鱼真的含笑的眼睛,瘪瘪嘴,“阿鱼,我怕。” 鱼真最受不得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赶忙伸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肩,“菀菀,别哭,别哭。” “鱼真姐姐,水弄好了。”一个小宫女唤道。 “你们下去吧,这有我就够了。”鱼真回头吩咐,拉着路菀菀的手走向屏风后面,说着话逗她,“妞儿,乐一个,爷高兴了就好好给你搓个澡,爷这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 路菀菀瞋了她一眼,“什么爷不爷的,你哪来的那么多俏皮话。” 鱼真哈哈一乐,“家乡话,家乡话。” 帮路菀菀更了衣,扶她坐进浴桶里,鱼真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 “嘿,这茉莉花油还真不是盖得啊,淡雅轻盈,光是闻着就飘飘欲仙了。” 路菀菀已经习惯了鱼真时不时就来一句的莫名其妙的家乡话,也能约莫着猜出意思来,闻言,扒着浴桶的沿往后瞧着,“茉莉花油?你哪弄来的?” “我上哪能有这好东西,陛下赐的。”鱼真将瓶子往路菀菀鼻子底下凑了凑,“香吧?给你的。” “给我的?”路菀菀听着这话只是惊讶,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颓丧的往壁上一靠,“阿鱼,我以后可能就不是那帮子女人的出气筒了,而是眼中钉,肉中刺。” 鱼真洒了一些花油进水里,给路菀菀洗着头发,“菀菀,如果我说陛下赐的不只是这一瓶花油呢?” “还有桂花油,玫瑰花油,玉兰花油…” 路菀菀低低叫了一声,矮下身子沉进水里,“别说了,我想静一静。” “哎,头发还没洗好呢!”鱼真伸手将她捞出来,“菀菀,或许,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你想想,那么多花油,多精贵,贵妃和德妃都不一定有那么多呢,陛下赏给你,就是为了逗你玩?”说着,鱼真眼睛亮起来,“还有啊,今个陛下罚了高丽贵妃呢,杖杀了竹枝,还禁了贵妃一年的足。” 听了这话,路菀菀猛地睁开眼,“真的?真是大快人心!” 鱼真笑眯眯,“还有更出奇的呢,你晕倒后是陛下抱你上的床,宣了太医,还称呼你为娘娘。” “娘娘?”路菀菀愣了下,“就算我还是美人时,也算不得娘娘啊。” “菀菀,你也别太过害怕,陛下肯对你好总不是坏事。至于后宫那帮子妖艳贱货,只要陛下肯护着你,那就都不是事儿。”鱼真想的开,温声劝着。 “阿鱼,我就是怕陛下是一时兴起,那我…”路菀菀哭丧着脸,心乱如麻。 “伴君如伴虎,福祸来了,都是避不开的。咱们无依无靠,也只能小心着点了。还不如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鱼真说着说着竟是唱了起来,路菀菀不再说话,听着鱼真的小曲儿打起了瞌睡。 洗完了澡,路菀菀又犯起了难,“阿鱼,我好乏好想睡啊,可是我要睡哪里?” 鱼真闻言 也皱起了眉,这还真是难办…陛下也不给个准话儿。 这时,碧水冷着脸从屏风后绕了过来,“陛下说了,让你留宿在这,床我铺好了。” 说完,自顾自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啐了口,“什么床都敢爬,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呢!”鱼真扯住碧水的衣袖,冷声问道。 “我说什么了!”碧水扯回袖子,斜了路菀菀一眼,“不过是个家道败落的奉茶宫女,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左右不过是陛下兴起想尝尝小菜而已,过几天被遗弃了,哭都没地儿。” 看着碧水扭着腰走出去的背影,路菀菀撇撇嘴,“阿鱼,我的梳妆匣子里还有一包巴豆。” 鱼真挑挑眉,“您就请好吧。”说完,推搡着路菀菀坐在床上,摸摸她的发,“菀菀,你小心些,别惹陛下生气。” “嗯,”路菀菀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你回去吧。”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路菀菀耷下了肩膀,弯腰抱住膝盖。膝盖好痛,脑子好晕,可是不敢睡,想想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更是愁眉苦脸,陛下要住哪呢? 正想着,靳承乾推门进来了。 路菀菀一惊,急忙下床要拜见,可跪倒一半就被靳承乾伸手拦住了,“朕说过了,你谁都不用跪。” 将路菀菀扶上床躺好,靳承乾的大掌附上了她的膝盖,开始缓慢揉搓起来。 感觉到手下的僵硬,靳承乾温声道,“菀菀别怕,朕去榻上睡,不扰你睡觉。太医说这样揉揉能好的快些,你乖乖躺着,休息就是了。” 听着靳承乾低沉的嗓音,路菀菀只觉脑子越来越沉,心里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想起来推拒却睁不开眼了。靳承乾的手掌干燥温暖,连带着她的也是膝盖暖暖的,连骨缝里的刺痛都减轻了许多。 临睡前,路菀菀脑子里的最后一句话是,鸭绒被果然好暖好软啊。 听着路菀菀平缓的呼吸,靳承乾也松了口气,要是路菀菀执意要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还好这花油有安神的功效。 揉了近半个时辰,直到膝盖周围的皮肤都泛起了红意,靳承乾才停手。坐在床边,细细看着路菀菀的睡颜,将她不小心含进嘴里的发丝拨出来,嘴角露出个满足的微笑。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轻轻吻了吻路菀菀的额头,吹灭了灯。 菀菀,梦里有我,也希望,今天 不是个梦。 第5章 罚碧水朝中谋划 符延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靳承乾的长腿绊了一跤,摸索着点了蜡烛就见他那伟岸不凡的皇帝陛下上半身蜷在榻上,腿搭在地上的凄惨样子,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再仔细一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靳承乾脸色苍白,布满汗珠,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开开合合,不时泄出声痛苦的呜咽。 “别走,菀菀,别躲起来…朕知道错了,你别走…” 符延凑上去一听,嘴角抽了抽,陛下莫不是真中了邪吧。昨个已经够奇怪了,现在梦里也念着菀菀的名字,看样子,还是个噩梦。而且还不在床上,难不成是梦游了? 小心将靳承乾的腿抬上去,符延轻轻唤了声,“陛下,您醒醒,该早朝了。” “嗯?”符延唤了几声后,靳承乾终于悠悠转醒,看着自己竟睡在榻上,不仅不惊异甚至还有几丝欣喜,“几时了?” 符延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答道,“禀陛下,现在是圣德三年十二月二十四卯时刚过。” 靳承乾坐起身,轻轻笑了两声,随即有些奇怪地看向符延,“才卯时,你来做什么?” “…陛下,该上早朝了。” 靳承乾皱皱眉,要是往后都这个时辰上早朝岂不是要扰到菀菀休息? “今个不上了,你让他们都回吧。还有,往后的早朝时间都改成巳时。” 符延愣住了,那个恨不得连过年都要上朝的陛下竟要罢朝?还将早朝时间一下子往后推了近两个时辰…我的奏折狂陛下被变到哪里去了? “还不下去?”靳承乾已经穿鞋下地了,看着还傻站着的符延有些不悦。现在的符延太蠢了,前世那个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的符延是什么时候练成的来着? 符延行了一礼带着一肚子的莫名其妙退下了,靳承乾则心情大好的往床边走去。我的菀菀,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啊。 借着微弱的烛光,靳承乾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伸臂环住路菀菀,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阿鱼,你别乱动。”路菀菀不满的哼唧了两声,推了推靳承乾的胸膛,“要睡。” 路菀菀这一动,靳承乾被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想到什么随即又黑了脸,好你个鱼真,原来竟然一直和菀菀睡在一张床上! 忽的,腰上一沉,低头一看,路菀菀竟是将小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虚虚的环住了他。靳承乾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前世今生,这是菀菀第一次 主动抱他,管她是不是清醒着,这一刻足够他欢喜一整天的了。 天还未亮,靳承乾却再无睡意,就那么睁着眼看着路菀菀一直看到了日出东方。 路菀菀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在床上洒下一大片光晕了,看了看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路菀菀反而不急了,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再舒服的伸个懒腰,活动了下腿脚,唔,还有些麻,不过已经好多了。 “您可算起来了。”鱼真笑着进来,“奴婢等的好辛苦呢。” 路菀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阿鱼你不要笑我。”然后又四处看了看,“陛下在么?” “你找陛下做什么?”鱼真笑眯眯的打水给她洗漱,“不过说起来,你还是完璧之身么?” 饶是路菀菀已经习惯了鱼真时不时的没有底线,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阿鱼!” 叹了口气,嗫嚅道,“陛下他昨晚睡在了榻上…” “你让一国之尊屈尊在榻上过了一晚然后自己舒舒服服的享受着龙床?!”鱼真惊得将毛巾都掉进了盆里,“路菀菀你行啊,我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我也不想的,我现在心里后怕的紧。”路菀菀穿衣下地,满面愁苦,“你说这可怎么办呀,我都没脸见陛下了。” 鱼真拍拍路菀菀的肩膀,眉飞色舞,“陛下自己愿意的,你也是奉旨行事,别怕。不过,你还真是做了整个大祁都无人能做的事呢,我为你感到骄傲!” 将鱼真的手打下,路菀菀往门口走去,“阿鱼,咱赶紧回屋,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敢待了。” “慢着点,你受了伤不能剧烈活动。还有啊,陛下说你今个可不能下地。”鱼真急急跟上搀扶着。 “吃了饭还得喝药,陛下送了一大包猕猴桃干过来,说是给你解苦的。”鱼真挤挤眼,“菀菀,可别忘了我啊。” 路菀菀笑出声来,“怎么会忘记我家阿鱼呢。” 回屋吃过饭,路菀菀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绣花,鱼真神秘兮兮的拿了个纸包过来,“瞧瞧,这嫩绿的颜色,南边千里迢迢送过来的上好猕猴桃干,总共也就那么点,全给你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路菀菀拈起一块果干塞进了鱼真嘴里,“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你就先享受着吧,说不定哪日我这仙体就又被打入凡尘了。” 鱼真小心的咬了一块,眯 起眼,“幸福!咱么这有今朝没明日的差事,就得及时行乐嘛。你歇着,我干活去啦。”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鱼真,路菀菀泄了气一样靠在床上,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陛下了,罢了罢了,像鱼真一样乐天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日子就是要苦中取乐嘛。 想开了,路菀菀又拿起针线,哼着歌绣她的霓裳舞衣。 一针刺下,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抬头一看,竟不是鱼真,而是同住的碧水和清月。清月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手上扶着脸色苍白的碧水,路过路菀菀时微微点了下头。 路菀菀心中惊异,却没出声,继续着手下的活计。 清月放下碧水后就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了路菀菀和碧水。 碧水趴在床上,脸色煞白,却还出声讥讽着,“哟,怎么就回来了,侍完了寝就被陛下给扔了吧,看你还能得意什么!” 路菀菀默然,斜眼瞟了瞟碧水的方向,看见她裙子上一大片的红色眯了眯眼,轻笑道,“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您要是有那多余的精力,还不如去请位太医来瞧瞧,以后要是跛了,可就浪费了您那花容月貌了。” 看着路菀菀露出的那节白皙修长的颈子,碧水磨了磨牙,恨不得一口咬上去,转过脸不再说话。 午时刚过,鱼真就拿着食盒回来了,乐滋滋的将盖子掀开,对着路菀菀比划着,“菀菀,你不知道上午的事有多精彩!” “高华婕妤送了碗补汤过来,陛下连门都没让她进,就连那汤也没动一口。碧水上去劝,声泪俱下地说了好大一通,却是被陛下给赶了出来,还赏了二十板子。更绝的是,陛下还说,‘这点小伤,就不用请太医了’。” 鱼真挺直腰板沉着声学着,逗得路菀菀咯咯直笑。 碧水愤恨的出声,“就算陛下今日罚了我,我也是这永安宫最受陛下重视的宫女!等他日我做成了掌事姑姑,你们就等着瞧吧!” 鱼真不再言语,摆好碗筷,冲着路菀菀挤挤眼,“咱们等着瞧。” 早上靳承乾吩咐过鱼真不要吵醒路菀菀后就直接去了书房,打开折子一看,松了口气,朝中之事和前世的轨迹大致相同。宰相和大将军仍然是内里互相咬的狠,遇上他就一致对外,不过这一次,他可不会为了一时的平衡再纵容这些狼子野心的老家伙了。不听话,就不能留。 让符延去宣了慕言进宫,他记得圣德三年年末岭南会有场开国以来最大 的冰灾,这是个削了宰相权力的好机会。 慕言来的很快,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衣,刻意装的面无表情的脸,可一旦笑起来便是满眼的桃花。 再次看见慕言,靳承乾心里百感交集。慕言是他的太傅慕承羡唯一的儿子,慕太傅一身的文人风骨,和路升是至交好友。只是慕太傅去得早,家里妻妾皆无,只剩一个慕言,称得上是权臣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慕言和他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这一点就算他做了皇帝也没有改变。路菀菀和慕言也是青梅竹马的兄妹,当初路菀菀进宫时慕言还跟他说了好几次要好好对她。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路菀菀受了莫大的委屈,慕言气的差点和他动上手,但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慕言多次劝他不要总是隐忍不发,投鼠忌器,可是他从未听过。 再后来,慕言或许也是失望了,不想再看了,就请命去驻了边,一去就是六年,直到死,他都没再见上慕言一面。 慕言一直是他最珍贵的兄弟,也是最信任的臣子,只是,他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不语,坐。”慕言的字是不语,听了这话,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菀菀,还好么?” “菀菀很好,你放心。”靳承乾勾唇道。 “呵,”慕言轻笑一声,摇摇头,“陛下,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朕是想让你去查一查宰相。”靳承乾听出了慕言话里的不信任,却也不打算解释。 “宰相?”慕言闻言坐直了身体,“陛下终于舍得动他了?” 靳承乾不语,只是看着慕言的眼睛,眸子里墨色沉沉。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慕言终是笑出声来,起身行了一礼,“臣即刻去办。” 靳承乾点头应允,望着他出门。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已能领会于心。 第6章 再留宿太后搞事? 等靳承乾终于忙完出了书房,已经是快日暮西山了。去小厨房里端了盘新炸出的小酥鱼,靳承乾满心欢喜的回了永安宫正殿,可却是扑了个空。 靳承乾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手上喷香的小酥鱼有些委屈,菀菀上哪里去了? 转身正看见端着个食盒急匆匆路过门口的鱼真,忙唤住了她。 “鱼真,菀菀在哪?” “参见陛下,”鱼真急急刹住脚步,福了一礼,“回陛下,菀菀在星月阁中休息呢,奴婢正准备给她送饭去。” 一听见星月阁三个字,靳承乾的心往下狠狠沉了沉。上辈子,就是在星月阁的那场大火夺去了他的菀菀。星月阁,星月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是他说给菀菀的唯一的情话,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夺走了她的生命。 “不许。” “嗯…呃?”鱼真愣在了那里,看着靳承乾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急忙跟上。 望着他亲手题的三个大字,靳承乾好像看到了那熊熊的烈火正在燃烧,一点点吞噬者他的五脏六腑。不敢再看,靳承乾白着脸冲到了路菀菀的床边。 路菀菀此刻还在琢磨着她的舞衣,见靳承乾风风火火的过来也是吓了一跳,“陛下?” “菀菀,你别呆在这,好不好?”靳承乾尽力平缓着语气,“永安宫的正殿舒服的很,你就住在那里,嗯?” 路菀菀的针还停在半空中,呆愣的看着靳承乾,“可是,为什么呢,陛下?” “因为这里有老鼠,还有蛇虫,很脏很危险。”靳承乾一本正经的胡说着,“菀菀,你听话。” 路菀菀看了看青砖石铺成的地面,心下默然,“全听陛下吩咐。” 再次将路菀菀带回了正殿,靳承乾很高兴,亲自给细细铺好了床,将人安顿在桌边,屏退宫人,布起了菜。 “陛下,菀菀好的差不多了,睡在榻上就好了,还是您睡这吧。”路菀菀看着一国之君像个老妈子一样为她忙上忙下,除了受宠若惊心下不安外,还有种严重的负罪感。 “菀菀别担心,朕也睡床。”靳承乾眼神柔了柔,仔细剔净了一块鱼肉,夹到路菀菀盘里,“用膳吧。” 见靳承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路菀菀也不敢出声,小口小口吃起饭来,用了小半碗就撂下了筷子。 靳承乾皱了皱眉头,“太少了,菀菀,再吃些?” 皇帝发话,路菀菀不敢反抗,轻声应了句,重新拿起了筷子。 看着她那味同嚼蜡的样子,靳承乾叹了口气,“不合胃口?罢了罢了,朕待会给你拿些糕点来,只是下不为例。” 听着皇帝这么说,路菀菀放下筷子暗自松了口气,心中不安却更甚。 一个从来都是冷眼看你的,高高在上的皇帝,突然有一天对你好了起来,而且简直百依百顺,温柔的不得了,这事情真是怎么听怎么惊悚,怎么想怎么令人难以置信… 靳承乾伺候着路菀菀上了床,又嘱咐了几句不许在晚上做绣活才出了去。 没一会儿,鱼真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本乐谱,献宝似的往路菀菀眼前晃了晃,“菀菀,陛下是不是怕你费眼睛不让你用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路菀菀轻声笑了笑,接过谱子,“你想听曲解闷就直说,拐弯抹角往自己脸上贴金。” 鱼真摸摸鼻子笑了两声,就安静趴在床边听着路菀菀唱歌。 路菀菀模样清丽,声音也是极为清亮,不像黄鹂的婉转,反而是那种山泉般的清澈,听着就像潺潺的溪水般,缓缓流过,将心上的尘污都给荡洗了去。 一曲唱毕,鱼真抬起头,眼神晶亮,“菀菀,你的音律绝对是宫里最好的那个,以后必定能成为一代音乐大家,留名青史。” 路菀菀翻着谱子,低声道,“我不指望着做出什么成绩来,音律和舞蹈对我来说,就像是救赎一样,如果没有它们和你,我都不知自己会不会受不住疯掉。” 鱼真伸手握住路菀菀的手,“菀菀,我还是那句话,活在当下。咱们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只要问心无愧,当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就算是做菟丝花,你也要做那爬的最高,缠的最紧的那株。” 路菀菀捂唇笑出声来,“阿鱼,我懂得了。我真好奇你的家乡是怎样的,能孕育出你这样通透灵性的女子。” 屋里一片祥和,屋外符延却是双腿战战。就在刚才,靳承乾面色极差的揪住了他的领子,命令他在三天之内拆掉星月阁。 陛下这是发什么疯…星月阁是陛下年初时才亲自题的匾额啊,当时陛下还夸着说这屋子风水好,得好好安置一下来着,为此还给好好的修缮了一番。这才一年,就要拆?还要拆的彻彻底底,连渣都不剩… 君命不可违,符延顶着靳承乾带着森森寒气的目光,马不停蹄的开始召集工匠和 花匠。没办法,陛下说了,星月阁旧址不可兴建房屋,那么大片地,也就只能种花了… 靳承乾再回到屋里的时候,鱼真已经走了。路菀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不敢睡,就那么靠在床头等着靳承乾。 看着路菀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靳承乾哭笑不得。菀菀好像很怕他啊,这可不行,他得更加努力,早日将菀菀宠成一个会哭会笑随心所欲的娇娇女。 脱去衣服,小心将路菀菀放到床里,自己挤了上去。 路菀菀在他上床的时候就惊醒了,“陛下,您回来了。” “嗯,朕回来了。”听见路菀菀这句话,靳承乾脑中瞬间闪过“老夫老妻”这四个字,不由得笑出了声。 奇怪的看了眼靳承乾,路菀菀撅着屁股往外爬,“陛下,您睡里面。” 刚爬到一半就被靳承乾给提了回来,“朕睡外面,方便照看你,你小心些,别总折腾你那膝盖。还有啊,今个儿的药喝了没?” 寡言少语的靳承乾突然话多起来,让路菀菀还是有些不适应,“喝过了,果干很甜,谢陛下赏赐。” “跟朕客气什么。”靳承乾拉上床幔,搂过路菀菀,“你若是喜欢,就全都给你,好了,睡吧。” 路菀菀刚还有些担心猜测靳承乾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一看着这盖棉被纯聊天的架势,心下顿安。只是被皇帝这样亲密的搂着,还是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怎么转眼之间,世界就变了呢。 困意袭来,想不得许多,窝在靳承乾臂弯里,小小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看着路菀菀微微张着的小嘴,靳承乾满足笑笑,也入了梦。 第二日,因着心中想着要早起伺候陛下上朝更衣,路菀菀天还未亮便睁了眼,可左等右等不见符延来唤。 正纳闷着,靳承乾也醒了,大掌轻轻附上她的眼睛,“这么早就醒了?” “陛下,”路菀菀犹豫着问道,“该早朝了?” “早着呢,巳时的早朝。” 巳时?路菀菀有些不敢相信。 感觉到纤长的睫毛在掌心划过,靳承乾轻笑一声,还抱住了路菀菀的腰身,有节奏的拍着,“乖,再睡会儿。” 路菀菀早上的时候特别赖床,以前干活时总是要卯时过了就起,每次都是要了命的痛苦。现下有着这冠冕堂皇的机会补眠,也不客气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了过 去。 等再醒过来时,已是辰时过了,舒服地伸个懒腰起了床,就见鱼真嘟着嘴一脸郁郁地抱着盆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路菀菀睡得足心情极好,下了床踮起脚做了个斜探海转,长而舒张,如轻风拂柳。 鱼真放下盆,叹了口气,“菀菀,你跳得真好,可是我们的屋子要被拆了。” “嗯?”被鱼真的前言不搭后语弄得有些懵,路菀菀皱皱眉,“拆了星月阁?” “嗯,符总管说要把星月阁那儿弄成个小花园。” 鱼真说着说着又乐起来,“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符总管新给我安排了个单间,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没有惹人嫌的碧水在。” “符总管对你可真好。”路菀菀轻声笑道。 可鱼真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有个坏消息。” 被鱼真的反复无常弄得没了脾气,“什么坏消息?” “后宫里又要多了个妖魔了,还是个有后台的。太后的侄女儿,楚康时,也不看看楚小姐那副尊容,太后竟还昧着良心给封了个昭容之位,赐字楚楚。嘁,还楚楚呢,哭哭还差不多。” 路菀菀的笑僵在了脸上,“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时辰之前,那楚楚昭仪昨晚上进的宫说是探望太后,今早上就成了昭仪。封位的懿旨传的是沸沸扬扬,摆明了想往大了闹。先斩后奏,太后这招用的可是真好。”鱼真撇撇嘴,“陛下那孝顺的性子,这事啊,怕也是板上钉钉了。” 愣了会,路菀菀沉默的洗漱梳妆,抱着盆出了门。 “菀菀,你干什去啊?”鱼真忙追了上去。 “阿鱼,这两天咱们就当做了个美梦吧。现在还要感谢太后,将我们打醒了。”路菀菀头也不回,“快点干活吧。” 鱼真站在原地许久,终是苦笑一声。呵,是啊,自己果真是做了个梦,这到底不是那个平等自由的时代,这皇宫也不是陛下一个人的皇宫。 第7章 怼太后改号纵元 靳承乾上辈子一直忙于政事,也没个好心情,是以身子骨很是不好。这辈子,靳承乾下了决心,就算是为了菀菀,也得好好活着。所以,辰时刚过,靳承乾就轻手轻脚起了床,决定去跑两圈再练练剑,锻炼锻炼身体。 可刚一开门就看见了愁眉苦脸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符延。 靳承乾皱皱眉,“干什么呢?” 符延被吓了一跳,急忙行了个礼,“陛下,您可算出来了。” “怎么了?”靳承乾伸着胳膊做了个伸展,走下台阶。 “太后娘娘刚下了道懿旨,将昨个来探亲的楚大小姐封了昭仪,赐字楚楚,安置在寿康宫旁边的安阳宫。”符延深吸了一口气,不停顿的说了一长串,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靳承乾的神色。 靳承乾顿住了脚步,眯起眼冷笑了一声。楚康时?他印象可是深的很。 模样声音哪个都对不住楚楚这两个字,但心态却是一等一的高,和高丽贵妃在后宫斗智斗勇,闹得是乌烟瘴气。他厌恶极了这个楚楚昭仪,但碍着太后的面子又得客客气气的待着,实在是烦不胜烦,连她看一眼都嫌添堵。 “摆驾寿康宫。”靳承乾一摆袖子,“去给太后请个安。” 这辈子,谁都别想再脏了他家菀菀的后宫。 “陛下驾到。”小太监的声音尖声尖气。 太后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扯了扯嘴角,斜睨了靳承乾一眼,“陛下竟还记得哀家这个老太婆,知道来看看。” “不过来的也正好,平儿今早遣人递了话来,说是快过年了,府中需要修缮,想请笔款项下来。你这做哥哥的,弟弟一个小小的请求,总不会驳了吧。” “朕还确实是不想来,只是母后实在是手伸的太长,朕不忍看您犯错,便来劝劝。” 靳承乾冷哼一声,掀袍坐下。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被靳承乾骤变的态度惊了的睁大了眼,暗自稳稳心神复又问道。 “朕的意思母后不清楚?还是装作不清楚?” 靳承乾眯眯眼,“还有,如是朕没记错,一个月前朕才给皇弟拨了十万两吧,区区一月,这就花光了?皇弟是放了赈济粮还是如何?” “平儿却是生活上奢侈了些,但皇家中人,铺张些又怎么了,陛下莫不是小气到了这种程度?” “老祖宗教导勤俭持家,怎可称之为小 气?皇弟性格乖张顽劣,朕身为兄长,确有责任,但母后也确实是教导无方了些。以身作则,这寿康宫的用度就减半给皇弟做个榜样吧。”靳承乾眼神冷淡,语气平静无波。 “你怎敢?”太后气白了脸,狠狠拍了下桌子,“你这是不孝!” “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您非慈母,怎就偏要求朕做个孝子?何况朕一切是为了您和皇弟,为了大祁好,又何来不孝这一说?” 靳承乾抚了抚拇指上的扳指,继续道,“皇弟是该好好管管了,您狠不下心,就由朕这个兄长受些累吧。符延,遣人去给慕言传个话,让他好好查一查康平王的银子究竟是流去了哪里。还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啪”的一声,桌上的紫砂壶被太后摔到了符延脚尖前,“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太后实在是气急了,红着眼睛厉声问道,“靳承乾,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承乾面沉如水,“就是这个意思,难道母后已经耳聋眼花到这个地步了,需要朕再给您一字一句的重复一遍?还有,您虽是太后,但皇帝却是朕,您还是尊称一声陛下的好。符延,还不快去。” 符延领命应是,向太后躬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太后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手指着靳承乾刚要斥责出声,就听小太监报了声,“楚楚昭仪到。” 楚康时听见宫女说陛下进了寿康宫,忙收拾收拾跑了过来。一进屋瞧见满面怒容的太后很是吃了一惊,急忙跑上前搀扶着,“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快坐下。” 太后抚着胸狠狠喘了几口气,眼睛瞪着靳承乾,眼神里是恨不得撕碎他的凶狠。 “楚楚昭仪?朕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嫔妃。”靳承乾低着头,讽刺的勾起嘴角,连眼神都懒得给楚康时一个。 楚康时正扶着太后的臂弯,面上带着初见夫君的欣喜和羞涩,听到靳承乾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了靳承乾一眼,却被那明显嫌恶的态度和浓重的龙威镇住,委委屈屈的回过脸,似是要哭出来,“姑母…” 太后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只是指着靳承乾,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母后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呢?”靳承乾看向太后,薄唇轻启,“您口口声声说朕不孝,但朕念在您到底是太后,就不追究您的过错了。” “只是这楚小姐却是不能留在宫中的,是您收回您的懿旨请楚小姐出去,还是朕 下旨废了她这昭仪之位,撵她出宫呢?” 楚康时猛地抬头,表情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陛下,您…” 楚康时话还未说完,太后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时间,寿康宫里兵荒马乱。 靳承乾冷眼看着小太监将太后背进卧房,整整衣袍,也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青白,还晕迷着的太后言辞恳切,满面哀伤的说了句,“母后忧国忧民,自是不愿因自己而耽误了政事的,朕晓得。您好好养病,朕这就去早朝了。至于楚小姐的事,交给朕便好了,您安心。” 楚康时听了这话心下更是发紧,忐忑不安,但连唤了几声陛下却均是被无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靳承乾大步离去。 坐在龙椅上,靳承乾是心情大好,果然,对着讨厌的人撒撒气是舒爽快活的很啊,上辈子忍辱吞声的自己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三呼万岁之后,靳承乾薄唇微勾,“众爱卿可有事要奏?” 群臣静寂。 靳承乾眼神瞟过脸色有些不好的夏高勇,轻笑了声,“大将军这是怎了?” 夏高勇躬身一礼,“谢陛下忧心,臣只是思念两个妹妹而已。” “这样啊。”靳承乾笑笑,心中冷哼一声,思念两个妹妹?是看高丽被禁足,高华被冷落而对他不满吧。 “众爱卿无本可奏,朕却有事要让众位知晓。”靳承乾指尖轻轻敲打着九龙座椅上镂满了花纹的扶手,眼中带着笑意一一扫过在列的大臣,一字一句的说道,“朕欲改号,纵元。” 不出所料,底下一片哗然,宰相带头跪下,双手持笏高举过头顶,“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呼啦啦,底下跪倒了一片。 靳承乾环视一圈,将那些未跪倒的人一个个都记于心中,低头看向宰相,眼中神情莫测,“宰相这是何意?” 马丰坪讪讪抬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只是靳承乾这两天表现太过奇怪,要改号的消息又太为突然。且这纵元和这圣德相比,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 “臣…” 看着马丰坪半晌说不出话来,靳承乾眯了眯眼,“宰相觉着圣德这年号好,纵元不好?” “那不如宰相来做这皇帝可好?” 马丰坪双膝一软,直直地撞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语调颤不成声,“臣绝无此意,请 陛下明察!” 靳承乾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环视着众臣,“还有谁有异议?” “没有?” “李尚书,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退朝。” 出宫的路上,马丰坪仍是双腿战战,十二月的冬日里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户部尚书陈防凑过来,“大人,您说陛下这是怎么了?先不说推迟早朝这事,就今个儿,也是太过反常了。” 马丰坪狠狠闭了闭眼,“这段日子做事小心着些,至于陛下…这朝廷上怕是要变天了。” 下了朝,靳承乾没回永安宫,而是先去了书房,连草拟都不用了,大笔一挥就写下了废位的圣旨,交由小太监传晓六宫。 楚楚昭仪自此就成了宫里的笑话,上位之突然前所未有,废位之迅捷也是闻所未闻,人称半日昭仪。 太后刚悠悠转醒,就接到了这么份圣旨,看到床边哭的声泪俱下的侄女,一口气没提上来,竟又是晕了过去。 永安宫内,路菀菀正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一点擦拭着地面,鱼真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阿鱼你停下,别踩了我的地。” 鱼真急忙停住,差点滑倒,但脸上却满是笑意,“菀菀,陛下刚下旨废了那楚楚昭仪,太后气晕了两次。” 看着路菀菀惊愕睁大的双眼,鱼真更是咯咯笑出了声,“我刚听到圣旨时也是这幅表情,不过这可是千真万确!半日昭仪,真是狠狠打了那个老妖婆的脸!” 不知为什么,路菀菀心下忽的一松,就像是吊了半日的石头忽的落了地,“陛下,好像真的不是以前那个陛下了呢。” “对啊。”鱼真笑眯眯的也蹲了下来,帮路菀菀洗着抹布,“不过现在的这个陛下,才更像是个真正的皇帝。杀伐果决,睥睨天下!” 第8章 折梅枝吐露真情 靳承乾下完圣旨走出书房门的时候,心情是无与伦比的舒畅,就连看着侯在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符延都顺眼了许多。 符延心里也是高兴,一想起今早上陛下在寿康宫横眉冷对太后,将太后说的干瞪眼的情景,他就觉着从里到外的爽快。不就是个太后,还不是陛下的亲娘,天天耀武扬威的给谁看呢,陛下干的漂亮! 看着难道和颜悦色的靳承乾,符延胆子也大了些,笑言道,“陛下,今个的天儿可真好。就连御梅园的梅花都比往常要香上几分呢。” 一听这话,靳承乾立马就想到了他的菀菀。御梅园是他初次见她的地方,每一棵梅树上都缀满了他的回忆。 停住脚步,转了个方向,“去御梅园。” 御梅园的梅花现在开的属实是好极了,一树树的梅花望不见边际,香味离得老远就能闻见,沁人心脾。 “符延,朕是不是有两支鎏金点翠碧玉梅花簪?” “禀陛下,在库房里。” “回去取出来,给娘娘送去。”靳承乾伸手折了枝白梅,凑到鼻下闻了闻香气。这满园的美景哪是这一枝梅花便可取代的,过几日定要带菀菀来赏赏这御梅园。 “是。”靳承乾没说是哪位娘娘,可符延却瞬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能让陛下这样挂在心上惦记着的,莫不就是永安宫里那位说不上是娘娘但却比娘娘还要尊贵的路菀菀么。 靳承乾没再逗留,急急往永安宫走去。再是满园的梅花也抵不过心中的那株茉莉,半日未见了,不知菀菀在做什么呢。 永安宫内,路菀菀正站在凳子上拿着鸡毛掸子扫房梁,鱼真在底下扶着凳子。 “阿鱼,阿鱼,你扶稳点,别晃。”路菀菀掂着脚尖,鼻尖上是细密的汗珠。 “菀菀,你下来吧,我上去。”鱼真苦着脸紧张的抓住椅背,“你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了,陛下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够得着么?”路菀菀轻笑一声,“好了,这块好了,咱换个地方。” 靳承乾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路菀菀探着脚从椅子上往下跳的情景,心顿时就跳到了嗓子眼,“干什么呢!” 这猛地一嗓子吓坏了路菀菀,脚尖一偏险些摔下来,靳承乾眼睛瞬间瞪大,急忙把花一扔冲了过去接住她。 直到将路菀菀拦腰抱在怀中,靳承乾才稳住了心神,手上轻轻拍着路菀菀的背给她压惊,看向鱼 真的眼神却是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鱼!真!” “奴婢在。”鱼真也被吓了一跳,脸上苍白,听见靳承乾唤她连忙跪了下来,瑟瑟颤抖着。 那砰的一声听的路菀菀都疼,拽拽靳承乾胸上的衣服,“陛下,不关鱼真的事,是我自己非要做的。” 符延也被靳承乾突然的火气给惊住了,忙跪在鱼真身前暗暗挡住她,“陛下,是奴才的错。” 靳承乾眯眯眼,看向符延的目光里像是含着冰碴子,“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胸口被猛地一抓,低头就看见路菀菀那水汪汪含着祈求的双眼,靳承乾心里猛地一酥,咬着牙硬生生改了口,“罚两个月的月钱。” 话毕便抱着路菀菀进了内殿。 鱼真僵直的身体猛地一松,软软瘫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激动的又要哭出来了,还好没断。 符延站起来,看着鱼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出声,“鱼真啊鱼真,你向天借了几个胆子啊,你敢支使着陛下的心尖子去扫房梁!你真是…” 符延话还没说完,手指就被握住了,鱼真一脸泪痕笑的傻兮兮的,“符总管,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鱼真永远记得您的大恩大德。我以后再也不会嘲笑你打扮的女气了。” 感受着指尖软软暖暖的触感,符延竟是红了耳根,可一听到后半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开鱼真的手哼了一声,拍拍袍子就走了出去。 内殿里,靳承乾将路菀菀放在床上,皱着眉脱下她的鞋袜,仔细瞧着。 路菀菀脸蛋红红,暗中往回抽着脚,靳承乾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的脚背,“别动,我瞧瞧有没有肿。” “没崴到的,陛下。”路菀菀急急答道,趁着靳承乾不注意将脚猛地抽了回来,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上,不让他再看。 “胆子大了,”靳承乾看着猛然空了的手,啼笑皆非,“不过这样很好。” 路菀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看着靳承乾带着笑意的眼睛,才知道后怕。 “你倒是给朕说说,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你去扫那房梁干什么?” “那是菀菀分内的事啊…”路菀菀有些琢磨不透靳承乾的意思,试探着嗫嚅道。 “你分内的事,此话怎讲?”靳承乾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床 边,眼睛直视着路菀菀。 “菀菀是宫女,当然要干活了,不然不是白拿了月钱。”路菀菀越说底气越足,还引用了靳承乾以前对高丽贵妃说的那句话,“宫内不养闲人,不要恃宠而骄。” “你还知道朕宠你,不错。”靳承乾轻笑,拍拍路菀菀的小脑袋,将她揽入怀中。 “只不过,你不是闲人,而朕最怕的,就是你不恃宠而骄。” 轻轻蒙住路菀菀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的神情,靳承乾的声音低沉温柔,“菀菀,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两日很奇怪?明明是对你视而不见的帝王,却突然百般温柔了起来,而且行事作风也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其实,朕是想通了一些事。” 靳承乾低头吻了下路菀菀的发旋,继续缓缓说着。 “朕前日做了个梦,梦见了十五年后的自己。那时的朕才三十八岁,却已双鬓斑白,朕苦心经营的大祁被那些奸臣操纵着,世人皆道圣德皇帝懦弱无能,不配为君。朕每日在宫里苦苦熬着,生活中唯一的亮光就是那个茉莉一样的女子,可是朕无能,保护不了她,只能看着她一点点枯萎着,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她每日都会在房里跳一支舞,而朕就像一个淫贼一样在门口偷偷看着,那是朕最快乐的时候。” 靳承乾沉浸在回忆里,连声音都是缥缈的,“可是最后,一场大火焚毁了朕所有的希望。”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对不对?”靳承乾感觉到掌心的湿意,移开手,低头吻去路菀菀眼里滑落的泪珠。 路菀菀睁着眼睛,透过薄薄的水雾,努力想要看清靳承乾的脸,“陛下…” “菀菀,那个女子,就是你啊。”靳承乾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还好,那是个梦。朕现在也还有能力弥补改过,让那个梦只是个梦。” 扳正路菀菀的身体,靳承乾眼中的温柔宠溺似要溢出来,“菀菀,我喜欢你。” 路菀菀攥着靳承乾衣袖的手猛地握紧,心头猛地一跳,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或许你不知道,但是两年前梅园一见,朕便倾心于你了。只是那时朕太怯懦,畏手畏脚,让你受了好多的委屈,菀菀,朕知道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拿下路菀菀惊愕的捂住唇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菀菀,朕愿意给你朕的所有,包括朕的权利,和生命。或许你现在还不相信,或者还不愿接受,但朕若有半句虚言,就 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路菀菀心里惊涛骇浪,除了唤陛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间还长着,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朕的心意,朕甘心情愿的等着。”靳承乾弯腰给路菀菀穿上鞋,牵着她下了地,“我的小公主,该用午膳了。这次先饶过你,下次再让朕看到你做那些活计,符延和鱼真就等着被关进大牢吧。” 刚用罢午膳,符延就急急过来,说是岭南的雪灾已经控制不住,朝中重臣都已候在书房。靳承乾眉头一皱,又嘱咐了路菀菀两句,便起身去了御书房。 见靳承乾走的都没影了,鱼真才敢悄悄潜了进来,扁着嘴委委屈屈的跟路菀菀诉苦,“菀菀,今个我都快要吓死了,陛下他也太凶了些,我还以为这条小命真的就要交待在那了呢。” 看着鱼真向来笑意盈盈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路菀菀有些心疼,“阿鱼,是我不好,你别哭。”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双簪子,给了鱼真一支,“陛下刚赏了我两支簪子,给你一支,算是我的赔礼好不好。” 鱼真一愣,忙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要。我来找你,又不是问你要钱的,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路菀菀忙拦住转身欲走的鱼真,温声笑道,“阿鱼,你说什么呢,我怎会那样想你。这簪子共有两支,我们情同姐妹,送你一支怎么了,看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怎么这时候又这样多心了。” “真的?”鱼真顿住脚步,歪头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路菀菀伸手为鱼真簪上,左右端详着“我家阿鱼真是天生丽质。” 鱼真抚了抚头上的簪子,臭美的晃了晃脑袋。再抬眼看向路菀菀却是一脸认真,“菀菀,中午的时候,陛下紧张你成那个样子,我觉着,陛下是真心的。” 闻言,路菀菀想起刚才靳承乾说的那些话,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菀菀,咱们女人一辈子多不容易啊,如果你看到了幸福,可一定要牢牢守住。矫情什么的,是最要不得的。” 看着鱼真严肃着脸比比划划的样子,路菀菀笑出声,“你放心,如果那真的是我的,那么我一定会好好守护,绝不让它丢掉。” 第9章 震朝威杖杀碧水 靳承乾直到该用晚膳了才堪堪回来,坐在饭桌旁,路菀菀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帝王似乎…还挺高兴?岭南冰灾,陛下向来爱民如子,此时不是该茶饭不思么? 给靳承乾夹了块糖醋小排,路菀菀小心问道,“陛下,您心情不错?” 靳承乾看到碗里的那块排骨,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忙夹起来咬了一口,菀菀的筷子碰过的菜,味道果真会更好。 听见路菀菀的话,靳承乾轻声笑道,“心爱的女子就坐在朕伸手就可碰到的地方,素手纤纤,排骨甜甜,朕心甚悦!” 靳承乾突如其来的油嘴滑舌让路菀菀羞红了脸,不再言语,只顾闷头扒饭。 靳承乾的愉悦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朝堂之上。 龙椅上,靳承乾面沉如水,将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在了马丰坪的脸上,嘴角勾起道嘲讽的弧度,“要不要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马丰坪被打的一愣,捡起奏折一看,脸上瞬间煞白,跪下狠狠磕了一个头,“陛下,臣冤枉啊。” 奏折是弹劾的折子,弹劾的全是各地的巡抚和都督,只有寥寥几条是奏他贪污受贿,行事不端。而马丰坪这样惊恐,是因为这些巡抚都督,无一不落,全是他的门生。 “宰相桃李满天下,真是可喜可贺啊。” 马丰坪跪在地上,冷汗大滴大滴从额上坠下,他是做梦也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弹劾他,“陛下,臣冤枉啊。” 靳承乾没理喊冤的马丰坪,笑话,这奏折是他支使着那些大臣写的,何来冤枉一说。 “只可惜都是些歪瓜裂枣,造福不了百姓,那就别硬生生占着那难得的良田了,都挖了吧。”靳承乾眼似深潭一般,“奏折上在列的官员,轻者流放,重者斩首,至于宰相嘛,朕敬你是老臣,那就回家好好反省三个月如何?” 马丰坪抬头,眼里通红,“陛下,您还未加审查,怎可胡乱定罪!” “宰相多虑了,怎可不审,朕还指望着慕廷尉给朕吊出条大鱼来呢。”靳承乾微微一笑。“既然无事了,那就退朝吧。” 马丰坪走出朝廷是心里简直是天雷滚滚,夏高勇临走前那幸灾乐祸的一眼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上。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一向礼贤下士对他敬重有加的陛下怎么两次对他发难,翻脸翻成那个样子。 陈防和几个其他官员走在他身后,也俱是一脸惊疑不定之色,“大人,陛下他是 不是决定扶持大将军了?” 也不怪他这样想,毕竟大将军两个妹妹都在宫中,还有个封了贵妃,而宰相只有一个女儿做德妃,人多好办事嘛。 马丰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蠢货!我要是没落了,夏高勇他也别想得意!” 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好好盯着点,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碧水这两天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屁股被打开了花,还让人不知不觉下了巴豆,上吐下泻弄得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肚子好了,正想安安心心养屁股上的伤,符延又派了个小太监来催她,让她快去干活,宫里不养闲人。 大总管发话,碧水不敢不从,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弯着腰扫地擦桌。 心里正郁郁着,抬眼就看见鱼真头上的簪子,碧玉在阳光流转下发出璀璨的光,上面的金色梅蕊更是要刺花了她的眼。 碧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了,嫉妒像是股邪火吞噬了她的理智,尖声叫着冲了过去想要揪住鱼真的头发,“小贱人,你偷我的簪子。” 鱼真看着碧水歪歪扭扭的从几步外张牙舞爪地跑过来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呢?” 碧水扑了个空,猛地摔在了地上,抬头看着鱼真咬牙切齿,“我说你偷了我的簪子!” 鱼真惊愕的瞪大眼,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拔下头上的梅花簪,“你说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你一小小宫女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好福气。” 鱼真都要被气笑了,把簪子插回发间,转身抬步要走,“你脑子坏了,我懒得和你争。” 碧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站起身抓住鱼真的袖子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啊,有贼啊!” 这动静太大,宫人们都闻声而来,就连路菀菀也被惊到走了过来。 看着碧水近乎疯狂的脸色,路菀菀心下一惊,一把将鱼真扯了回来,惊怒的看向碧水,“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偷了别人的东西还一脸无辜,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碧水拄着桌子神情激动,周围的宫人一片哗然,都小声议论起来。 “你!”鱼真气的脸色发白,挣脱路菀菀的手就想要冲上去。碧水说什么她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没有人可以侮辱她的娘亲。 路菀菀反手紧紧握住鱼真的手,“碧水,你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碧水讥讽一笑,“你就是一个仗着姿色爬床的贱人,你们一对的狼狈为奸。区区一个奉茶宫女,不去干活在这里装什么仗义,宫里啊,可不养闲人。” 路菀菀紧紧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忍一下,忍一下,不行,忍不了了。 “啪”的一声脆响,碧水捂着肿胀的脸颊瞪大眼睛,“路菀菀,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将来的掌事姑姑,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靳承乾突然出现,众人慌忙让出条路来,齐齐跪下问安。 碧水眼中闪现一抹惊慌,但很快被压了下去,她上前一步试图拉住靳承乾的袖口,“陛下,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靳承乾甩开碧水的手,上前将路菀菀揽进怀中,低头的神情宠溺温柔,“菀菀,有没有受伤?” 在路菀菀眼中,靳承乾好像全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从天而降。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出手打人,可看到这样好像能包容一切的靳承乾,路菀菀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陛下,碧水骂我,我才打她的。” “菀菀做得好。”靳承乾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朕给你出气。” 低头时还脉脉温情,抬头看向碧水的视线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把这个将来的掌事姑姑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扔去城郊的乱葬岗。” 碧水软在地上,紧紧抓住桌角哭嚎着,“陛下,鱼真偷了奴婢的簪子,奴婢冤枉啊!” 靳承乾再没理会她,拥着路菀菀走回了内殿。 轻轻捏起路菀菀的下巴,靳承乾用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菀菀受了委屈了,是朕不好。” 路菀菀心里有些愧疚,“陛下,菀菀不该将您赏的簪子转送给鱼真的,要不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靳承乾轻笑,“傻话,朕送你簪子是为了让你高兴,只有你高兴了,这簪子才有了它的意义。不论是簪在谁的发上,只要你欢喜了,朕就满足了。” 路菀菀抿抿唇,心中似有暖流划过,伸手回抱住靳承乾,甜甜道,“谢陛下。” 靳承乾身子有些僵,这次和那次睡梦中不一样,现在的路菀菀是清醒的,她是真的想要抱住自己。 一时间,靳承乾竟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咳了声,强装着镇定,“菀菀 ,今天闹出这样不好的事情,你的心情恐怕也会受影响。不如去御梅园转一转,那里的梅花开的盛着呢。” “那陛下呢?”路菀菀抬起头,眼中闪动着喜悦。她一直喜欢那梅园,就是这两年一直在当差,总也没机会好好的去赏赏。 靳承乾刮刮她的小鼻子,“你先去,朕随后就到。” 用手轻抚着腊梅,路菀菀偏头看向一脸傻笑的鱼真,有些纳闷和好奇,“阿鱼,你笑什么呢?” “符总管拿了好多的糕点给我,还让我今个好好歇着,不用干活了。”鱼真喜滋滋的,摘了朵梅花放在路菀菀发上,左右瞧着,“好看。” 路菀菀抚了抚发上的花,笑道,“就是些糕点,就给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重点不在糕点,”鱼真睨了路菀菀一眼,合着手握在胸前,眼神晶亮,“重点是那是符总管送的糕点。” “噢~”路菀菀拉着长声,“我懂得了。” “你懂什么了你,”鱼真难得有些羞态,扭捏了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路菀菀的衣角,歉声道,“菀菀,我错了,给你添了麻烦,我不该将簪子插在发间的。” 鱼真抽了抽鼻子,“符总管都说了我了,他说我不该这样招摇的,要低调。” 路菀菀失笑,“符总管还跟你说什么了?” “符总管还说,他今个没抹脂粉,问我是不是更好看了些。” 鱼真搓搓手,“我说,符总管一直都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娘娘腔。” 路菀菀哑然,转过身去看梅花不再接她的话。 鱼真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看别人一针见血,到了自己这儿就糊涂的要命,符总管也真是够可怜的。 第10章 封贵妃怒贬高丽 “娘娘,咱们这么跑出来,能行么?”桃叶跟在高丽贵妃后面小步追着,“陛下可是发了话…”说要禁您一年的足的,只是这后半句桃叶没敢说。 “陛下那是一时气话,本宫向来受宠,怎可能因着两个奴婢就受了这样的牵连。”高丽贵妃妆容精致,捏着兰花指掐下一朵梅花。 “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吧,万一让陛下看见了,那就不好了。”桃叶左右看着,神情有着明显的紧张。 “胆小如鼠,就算出了事,本宫还能连累了你?”高丽贵妃瞪了桃叶一眼,“本宫的哥哥是掌管着大祁全部兵马的大将军,陛下就算再气,也要卖本宫几分薄面。” “再说了,陛下那样疼爱本宫,怎舍得罚本宫。”高丽贵妃将梅花凑到鼻下,挑眉轻嗅着,颇有些自得。 桃叶默然,那一百遍静心经还没让您长个记性? 忽的,高丽贵妃呼吸一滞,眯起眼睛,“桃叶,那是谁?” 桃叶一惊,急忙拉着高丽贵妃往树后躲去,藏好了才定睛细看,“娘娘,好像是永安宫的宫人们。真是奇怪,他们不好好当差,跑到这御梅园来干什么?” “路、菀、菀。”高丽贵妃狠狠将手中的梅花捏碎,咬牙切齿道,“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说罢,便朝着路菀菀等人走了过去。桃叶心中一惊,想拦住却为时已晚,看着高丽贵妃的背影狠狠吸了口气,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出去见人了,您还在禁足呢。 心中再不愿,桃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高丽贵妃的后面,走了出去。 “哟,这些都是谁啊?”高丽贵妃刻意挑高了声音,配上那一身华丽的宫装,很是盛气凌人。 “娘娘吉祥。”宫人们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她,也俱是一惊,齐齐跪下问安。 “教养嬷嬷没教过你见了本宫要行礼么?”看着站的笔直的路菀菀,高丽贵妃又惊又怒,声音很恨。要是没这个路菀菀,她也用不着丢那么大的脸,现在这贱婢竟还敢如此无礼。 “回娘娘,陛下说了,菀菀谁也不用跪。”路菀菀淡淡笑着,不卑不亢。 她也厌极了这个狐假虎威的高丽贵妃,这两年她没少借着杂七杂八的事刁难自己,现下可算是有了个机会好好打打她的脸,怎能不好好把握。 “你!”高丽贵妃气急,看看路菀菀周围的六七个宫人,再瞧着自己身边就只有桃叶一人,更觉失了面子。指着路 菀菀的鼻子厉声吩咐,“桃叶,掌嘴!” 桃叶听到路菀菀的话时就心头一跳,正欲拉着高丽贵妃快些回宫,再一听到这掌嘴的吩咐,脑子嗡的一声。娘娘,您有没有带脑子出来啊,今时不同往日,陛下的心变了啊。 “好啊,我的奴才都不听我的了。”看着桃叶仍立在那里,动都未动,高丽贵妃气得头顶冒烟,一把推倒桃叶,“你不敢,那本宫来!” 见到高丽贵妃高高扬起的巴掌,鱼真眼睛猛地瞪大,一个猛子蹿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娘娘,陛下不是禁了您一年的足么,这才几天,怎么就跑出来了。”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高丽贵妃甩开鱼真的手,眼里冒火,“一个奴才还敢跟本宫叫板了。” “娘娘,您虽归为贵妃,但这皇宫,还是陛下的。”路菀菀望着高丽贵妃气的通红的脸,一字一句慢声道。 她瞧见了那抹明黄的身影,所以她想赌一把。赌在靳承乾心里,到底什么更重要些,而他昨日那些话,究竟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高丽贵妃一挥袖子,洒落一地梅花,声音高昂肆意,“这皇宫是陛下的,但这后宫里,本宫就是天!” “圣旨到!” 符延难得不掐尖了嗓子说话,平静的声音虽柔和了些,没有靳承乾的雄浑稳健,但也是铿锵有力。在御梅园里宣圣旨?众人云里雾里,慌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路氏菀菀,柔嘉淑顺,风姿雅悦,丽质轻灵,风华幽静,安贞叶吉,甚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封号元宸,领六宫之事,位同副后,赐住北辰阁。钦此!” 语罢,符延抬眼瞄向一脸呆愣的鱼真,挤挤眼。卷起圣旨,弯腰双手呈给路菀菀,“贵妃娘娘,接旨吧。” 路菀菀木然接过圣旨,眼泪却是溢满了眼圈,看向靳承乾的目光里盛满了不可置信,“陛下…” 什么叫一步登天,她今个算是真正领会到了,像是脚踩着云朵般,飘飘欲仙。 双手扶地磕了个头,泪珠砸在一瓣梅花上,“臣妾,领旨。” 靳承乾握住路菀菀的手,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去她衣裙上的泥土,“菀菀,朕说过你谁都不用跪,这次,却是食言了,你可别怪朕。” 路菀菀捂着唇只是摇头,扑进靳承乾怀中,泪珠扑秫秫滚落。 靳承乾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看向高丽贵妃的眼神是 却是狠厉异常,“传朕口谕,夏氏高丽,抗旨不尊,口出狂言,其罪当诛。念其兄长护国有功,特开恩免其死罪,着降为采女,迁至冷宫居住,非死不得出。桃叶为奴不知本分,发配至浣衣局,此生不得出宫。” 夏高丽跌坐在地上,手紧紧抠住地面。四夫人之首,八十一御妻之末,从云端跌进尘埃,这滋味儿,真是痛的连呼吸都费力,想哭都哭不出来。张张嘴用尽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来,“陛下,您怎可…” “朕是皇帝,有何不可?”靳承乾冷笑一声,斜眼看着狼狈的夏高丽,“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样的不讨人喜欢,只是高华比起你来,总是要聪明一些的。没杀了你已是给足了你夏家面子,别再不识好歹。拖下去。” “菀菀,梅林深处才是最美的景色,朕带你去见让咱们邂逅的那颗有缘树可好?”不再理会身后的呜咽声,靳承乾搂着路菀菀转过身,拨开梅枝,笑着逗趣。 路菀菀也很给面子的破涕为笑,“陛下说的,自然是好的。” 看着前方依偎着的一双背影,鱼真仍是跪在地上有些愣神,这就,元宸贵妃了?这位分升的比那个楚楚昭仪还要快的惊心动魄啊。 符延蹲下,用拂尘扫过她的脸,乐道,“想什么呢?心里美翻了吧。” 鱼真被唤回神,推开符延的拂尘自己爬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默默念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姑奶奶我要发达了。” “念叨什么呢?”符延也跟着站起身,有些眉飞色舞,“这个贵妃娘娘可是了不得,元宸元宸。” 说着,轻轻推了鱼真一把,“你知道陛下昨天新改的年号是什么么?” “纵元啊。”鱼真仍有些飘飘然,“纵元,元宸…” 说着,猛地惊醒,“我的老天爷啊。” “阿鱼,你看我现在还娘娘腔么?”符延理了理衣袖,轻咳了一声。 可鱼真却没回他的话,而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冲着靳承乾两人离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符延被她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忙也追了上去,“哎,鱼真你别去碍眼啊。” 今天的赏梅之行还真是出乎意料呢,不过我喜欢。路菀菀轻轻环着靳承乾的臂弯,抬眼偷偷瞄着皇帝的脸。 身旁的这个男人,是大祁的国君,现在,却也成了她的夫君。明明只过了四天的时间,有时,她觉得像是四年那样漫长,有时,却又像四片梅花悄然落地那样的 短暂。 她一直在想,对这个男人,她是什么感觉。刚开始,是惧怕而敬畏的,因为他总是严肃着的脸和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言。再后来,变得有些复杂了,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愿意弯下腰给她捶腿,愿意用行动表示他的宠爱和纵容,愿意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情话。 现在呢?路菀菀说不出来,看着他的侧脸,她能感觉到心跳会加速,能感觉到有种稳稳的、安心的感觉。但这好像不是爱,而更像是一种感动,和急切的想要回报的感激。 爹爹说,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现在还是严冬,可和他在一起走着,却真真的有种春风拂面的温暖。如果,他愿意一直这样对她,那爱上他,应该是件太过轻易的事。 “看什么呢?”靳承乾享受着路菀菀的注视,却又有些羞涩,不自在的偏偏头,手中却更是环紧了路菀菀的腰。 “臣妾在想,陛下怎能生的这样俊逸。”路菀菀在靳承乾面前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胆子,竟还能笑着打趣了。 靳承乾轻咳了一声,耳根却是微红了起来。 靳承乾赐予路菀菀的北辰阁,其实就是历朝皇后所居的长乐宫,与永安宫只有一墙之隔。 可就算是这一墙的距离,靳承乾也是忍受不了的,直接就跟着路菀菀一起搬了进去,连宫人也都跟着一起迁了过去。 鱼真蹦跳着进来,笑的眉眼弯弯,“贵妃娘娘,奴婢给您见礼了。” 路菀菀半卧在榻上看书,头也不抬,“见吧,别起来了。” 鱼真一讪,跳起来去夺路菀菀的书,“菀菀,你做了贵妃就不喜欢我了。” 路菀菀笑着躲开她,“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的阿鱼,你让开,小小个子分量却是足的很。” 鱼真撇着嘴移开,趴在塌边双眼放光,“菀菀,你现在可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按着陛下那个架势,怕是以后啊,连那一人也在你之下了。” 路菀菀卷起书轻敲了下鱼真的额头,“多嘴多舌,小心你的脑袋。” 说着,斜仰在榻上,闭上双眼,“我随了爹爹的性子,随遇而安,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着,如果陛下肯一直这样宠着我,那我就规规矩矩的做他翅膀下的小女人。若是有一天陛下不愿为我遮风避雨了,那我就躲进窝里,努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菀菀,你怕么?”鱼真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怕,但我愿意试一试。娘亲告诉我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或许,我会像娘亲那样幸运呢。若是春风以心待你,可不能辜负了那韶光。” 路菀菀睁开眼,看着烛台上跳跃的火光,嘴角绽开抹恬淡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冲榜,再次加更! 希望编编能被我感动赐我一个榜单qaq 第11章 夺兵权甜心蜜意 晨光熹微,透过窗户纸洒进来,照的殿内都亮堂了起来。 靳承乾微微转了转眼珠,还未掀开眼皮,嘴角却是翘了起来。伸手给怀里的小人掖好被子,指尖滑过她肩上的肌肤,满手的软玉温香。舒服的叹了口气,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菀菀不满他胸腔的震动,皱皱眉轻哼一声背过身去,卷走了被子睡得更香。 靳承乾急忙止住笑,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有些心疼。昨晚,到底是太过不知克制了一些。 把身上仅剩的一点被子也让给她盖好,靳承乾光着膀子用手支起头侧卧在路菀菀身旁。将她的背贴在自己胸前,手掌轻轻打着拍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路菀菀的睡颜,直到阳光充满了整个屋子,靳承乾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轻手轻脚的起床去外间洗漱。 符延早领着一众宫女在等着了,看见靳承乾出来急忙上前服侍。看着这快塞满了殿里的宫人,靳承乾剑眉微皱,“符延留下,剩下的都下去,以后非令不得入内。” 靳承乾的命令太过意外,宫女们皆是一愣,端着手里的东西面面相觑。 符延眯起眼,给靳承乾递过漱口水,冷眼扫过站着的宫人,“每人下去领十板子。” 宫女们一惊,但也不敢求饶,忙跪安退下。 靳承乾吐出水,颇为赞赏的看了符延一眼,“不错,越来越有总管的气势了。” 靳承乾的夸奖实在是太过难得,符延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躬身行了一礼,“谢陛下,奴才一定再接再厉,不负陛下重望。” “朕不喜人多,尤其不喜女人多。”靳承乾提起墙上的软剑往门外走去,“朕的贵妃,有朕亲自伺候着就够了。” “奴才晓得。”符延轻声应着,回头看了眼内殿的方向,能让冷面帝王屈尊说出“伺候”二字,这贵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本事。 靳承乾穿着薄薄的单衣,在院子里耍了半个时辰的剑,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在叫嚣着舒爽。 心心念念眼巴巴忘了二十年的女人,昨晚终于光明正大的躺在了他的身边,乖巧的任他采撷,娇媚的能滴出水来。他一遍遍吻着她,要着她,心里怒吼着要轻些、慢些,快停下来,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心底那座火山的凶猛爆发。 靳承乾摇了摇头,每次见到她,就像是中了蛊一般,学了几十年的隐忍不发、自控自制 全都见了鬼去。 一想起昨晚的春&色无边,靳承乾的脑子里就满是路菀菀的低声轻吟,她抓着他的背,香汗淋漓,眼神迷离水润,哭哭啼啼叫他陛下,求他慢些… 额上青筋蹦起,靳承乾焦躁地怒吼一声,“符延,备水。” 等靳承乾洗完澡换上龙袍清清爽爽的出来,路菀菀已经坐在了桌边,轻轻搅着莲子银耳粥。笑着站起来将靳承乾迎过来,小心盛出一碗端过去,温言软语,“晨起喝粥胜神仙,这些都是臣妾一颗颗挑出来的莲子呢,陛下尝尝。” 靳承乾忙伸手将碗从路菀菀手里接过来,“别烫着。” 这真是他喝过的最香甜的莲子粥了,靳承乾将最后一勺放进嘴里,眯起眼满足的叹了声,“果真是有妻万事足。” 见靳承乾喜欢,路菀菀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酸黄瓜过去,“陛下对臣妾那般好,臣妾自然要尽心竭力地伺候陛下。” “你若是想让朕舒心,就多笑给朕看,朕最喜欢你无忧无虑的模样。”靳承乾用帕子轻轻拭去路菀菀嘴角的米粥,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菀菀,你还是不知道你对朕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朕哪里用的着你伺候,你是朕的心尖尖啊。” 直到坐在龙椅之上,靳承乾依旧是满面春风,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夏高勇所在的方向,“众爱卿可有本要奏?” “启奏陛下,臣有言要谏。”夏高勇上前一步,声音洪亮高昂。 “讲。” “大祁自古重孝,现今太后卧病在床数日,而陛下不闻不问,实在令人寒心,难为万民之表率。且路氏一介民女,其父更是有谋反之罪,路氏无功无子,直升贵妃之位,有违礼法,难以服众!请陛下三思!” 靳承乾冕冠上的旒珠轻晃,遮住了他眼里的幽暗,“大将军对朕的家事可是真够上心的,朕心甚慰。” 靳承乾的语气平静无波,可夏高勇却莫名脊背发凉,猛地打了个哆嗦。 “只是大将军可知,太后犯了欺君之罪?” 夏高勇心下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臣不知。” “太后重错,朕念及母子亲情,宽恕于她,这还不是孝道?至于元宸贵妃,规矩是死的,可朕,却是活的。”靳承乾冷哼一声,“再者,路升因文字狱被免职不假,可大将军说他有谋反之罪,未免言过其实。” “夏采女抗旨不尊,朕念及夏家护国有功,免其死罪。现在大将军又出言不逊,搬弄是非,有欺君之嫌。你夏家到底有多少的功,来抵你们兄妹犯下的错!” 靳承乾的声音像坠了冰珠子,低沉冷硬又咄咄逼人。夏高勇眼底血红一片,捏住笏板的手指骨节泛白,对上靳承乾的双眼,半晌,缓缓将头抵在地上,却是没有言语。 “大将军无话了?朕却有话要问。” 靳承乾的手指沿着龙椅扶手上的雕纹轻轻滑动着,眼里神色莫名,“大将军手里,有多少兵权?” 闻言,夏高勇猛地抬头,“陛下,绝无半分谋逆之心,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朕何时说你有谋逆之心了?”靳承乾轻笑一声,“朕只是想收回属于朕的东西罢了。” 看着夏高勇的眼睛,靳承乾一字一句道,“从先帝时算起,这虎符在大将军手里也有五年了。朕整日里是吃不好睡不香,就怕万一哪一天,大将军把这虎符捂热了,生出感情来,不愿拿回来了,那可就糟了。” “大将军,朕说这话,还不晚吧?” 夏高勇只觉心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烧的他眼底都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咬着牙叩了个头,“臣,遵旨。” 靳承乾嘴角微勾,“朕还有一事要与大将军商讨。” “夏家在军中多年,军威极盛,乃至大半武将都出自大将军氅下,朕心不安。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换了可好?” 夏高勇瞪大双目,怒吼出声,“陛下,这些武将为大祁出生入死,您怎可无缘无故撤了他们的职!“ “无缘无故?”靳承乾猛地拿起案上的茶杯,摔在夏高勇身前,“那朕倒是要问问,三十万两雪花银还换不回三十万军队的棉衣么?为何士兵现在还在受冻,钱去哪里了?嗯?” 膝上的朝服被茶水浸湿了大片,夏高勇却感受不到烫,后背上冷汗涔涔,手扶在茶杯的碎片上,狠狠磕了个头,“禀陛下,臣不知。” “不知?那就去查吧,军里都是大将军的人,想必查起来也不是很费力。”靳承乾嘲讽一笑,“大将军专心查案,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就别来上朝了。” 夏高勇额上手上都碎瓷片被划出了口子,鲜血直流,可此时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死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臣,遵旨。” 下了朝,靳承乾心情更好,直接回 了北辰阁陪着路菀菀用午膳。 因着靳承乾早上的吩咐,殿里一个宫人都没有,亲手给路菀菀舀了碗鸡汤,靳承乾笑的温柔,“菀菀,马上就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路菀菀的筷子顿了顿,垂下眼皮,“臣妾,想见一见弟弟。” 其实路菀菀更想见见父亲,父亲年纪大了,又是个酸腐的文人,身子骨本就不健壮,前两年还受了五十板子,也不知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可是这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还是给咽了回去。 母亲以前常说,伴君如伴虎,这两年水深火热的生活实在是在她心里打上了太深的烙印,让她没有办法一时间全部相信身旁的这个帝王。路菀菀在心里默默告诉着自己,冷静些,不要恃宠而骄。 靳承乾活了两辈子,怎能看不出路菀菀的有所保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颓丧,自己终究是回来的晚了些。 抬眼对上路菀菀小心翼翼的带着殷切的目光,靳承乾又立时将那丝阴郁给挥散了开。至少自己还有机会,至少菀菀现在还在自己身边啊,你还在贪心些什么呢? “好,”靳承乾将路菀菀颊边的发丝挑到她的耳后,眼神缱绻温柔,“只要是菀菀说的,什么都好。” 路菀菀有午间小憩的习惯,靳承乾自然是乐意至极的陪着。让路菀菀枕在自己胳膊上,手上轻拍着她的背,靳承乾竟也有了些困意。寒冷的冬日,能有方温暖的卧榻,怀里是心爱的女人,这难道不是一种人生的圆满么? 闻着鼻尖路菀菀甜蜜的香气,靳承乾十几年来第一次在午时睡了个好觉。再醒来时,路菀菀还沉沉睡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靳承乾笑着骂了句,“小懒猪。” 轻手轻脚的下床穿戴好,出了门就看见了等候多时的符延。外面阳光正好,符延等了许久,此刻正靠在门边打瞌睡。见靳承乾推门出来,符延晃了晃脑袋,立刻清醒了,跟了上去,“陛下,高华婕妤在殿外跪了多时了。” 靳承乾脚步未顿,“你去跟她说朕不见,她愿意就让她跪着去。” “是。” “还有,”靳承乾偏头看了符延一眼,“宣路阜言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两个词=w= 第12章 见妻弟舞动梅花 路阜言到的很快,靳承乾刚批完最后一份奏折,符延便进来通禀,“陛下,人到了。” “迎进来吧。”靳承乾放下朱笔,站起身。 “是。” “草民路阜言,拜见陛下。” 看着地上少年那和路菀菀相似极了的眉眼,虽是跪着却仍挺直的脊背,靳承乾唇角勾起抹笑意。不错,小小年纪便如此不卑不亢,堪当大任。伸出手掌,“起吧。” 看着面前的大手,饶是来的路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路阜言仍是吃了一惊。而这种惊疑不定的心态,从昨个符总管上门宣旨说他姐姐做了元宸贵妃时便在了。 符延带去的不仅是圣旨,还有满满两马车的古董与字画,多到小小的屋子都装不下了。父亲瘸着腿出去迎,却是被满面笑容的符延给亲自搀了回去,一口一个国丈的叫着,还说这些都是陛下御赐的,感念他养育了这般好的女儿。 现在再瞧着帝王向来冷冷清清现下却满是笑意的眉眼,路阜言强自压下心中的翻腾,搭上靳承乾的手,却是自己使力站了起来,“谢陛下。” 靳承乾微微颔首,领着他入了座,亲自为他斟上杯茶水,递了过去,“路大人可还安好?” 看着面前还泛着热气的茶水,路阜言有些受宠若惊,“禀陛下,家父一切安好。” “那朕便放心了。”靳承乾轻轻抿了口茶,“阜言,你可怪朕?” 闻言,路阜言脊背一凉,忙起身跪倒在地,“陛下圣德贤明,父亲犯如此重错,仍保得性命,草民一家全都感念陛下不杀之恩。” “你觉得你父亲犯了错?” 路阜言心头猛地一跳,看向靳承乾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无事,你但说无妨。”靳承乾摆了摆手,“朕恕你无罪。” “陛下,家父冤枉啊。”路阜言紧攥住衣摆,狠狠磕了个头,再抬起时眼圈已是微红。 “家父自持文人清高,时时谨念忠孝节义四字,怎会有谋逆之心。诗词本就是意在心中,千人品读便有千种解读。马宰相与家父速来不和,以此事做文章,欲要致家父于死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陛下明察!” 自那事发生至今,已经快三年了,这三年,也是路家最灰暗的三年。 父亲受了杖刑,腿脚落下残疾,还被罢了官,留下一身的骂名。若不是母亲生性乐观豁达,总是开导着,怕是早已 郁郁而终了。 府邸被收回,一家人遣散了奴仆,住在慕言给找来的小院子里,过起了清贫的生活。日子虽是苦些,却也能自得其乐,只是苦了宫里的姐姐,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却要在那牢笼里卑躬屈膝,做着给别人端茶倒水的活。 路阜言的话语里满是悲愤,却是掷地有声。靳承乾静静凝视着这个少年半晌,终是缓缓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你们路家。” “陛下…”路阜言睁大了眼睛,泪水溢出眼眶。本以为永远无法得雪的冤案,本以为永远无法对人诉说的委屈,现下却得了高高在上的帝王的道歉。虽只是简单的对不起三字,路阜言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嘴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起来吧。”靳承乾将路阜言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看得出来,你以后,必成大器,可愿意入朝为官,助朕一臂之力?” 路升学富五车,慕承羡更是满腹经纶,有这两位大儒的悉心教导,再加上本身就是难得的聪明机敏,路阜言三岁习字,五岁作诗,八岁就可以将四书五经讲得头头是道了。 三年前,年仅十四岁的路阜言参加会试,一举便中了会元。以他的才学能力,榜上有名本是指日可待,可因着路升的案子,科举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身在书香门第,能入朝廷一展抱负,造福百姓,是路阜言一直以来的目标和心愿。可现下听靳承乾提起,却是有些犹豫和担忧,“能为陛下效力是草民求之不得的事,只是大祁律令上有言…” “你不必忧心于此,”靳承乾轻笑,“朕自会解决。” 靳承乾说让路阜言入朝为官,绝不是因为他是路菀菀的亲弟弟,想讨路菀菀高兴。而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见人三分笑的翩翩佳公子,前世却是个极为成功的商人,富可敌国。同时又是个极为成功的慈善家,万人敬仰。 路阜言身上不仅有读书人的清傲孤傲,也有着商人的左右逢源。他看似孱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倔强不屈的灵魂,和一颗扶倾济弱的心。 家道中落至此,前途一片灰暗,他没有伤春悲秋,一蹶不振,而是另辟蹊径,做出了另一番事业,而且做的名垂青史。仅是这一点,就绝非常人所能及。 靳承乾相信,路阜言如果做官,也定能成为一代贤臣。 得了靳承乾的首肯,速来沉稳的路阜言竟有些语无伦次,站起身又欲拜下。靳承乾急忙伸手拦住,无奈的笑道,“要是让你姐 姐知道你今天跪了我多少次,怕是要生我的气了。” 听靳承乾提起路菀菀,路阜言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却微微苦涩,一转眼,便已三年未见了。 路阜言和路菀菀是双生子,两人只差了一炷香的时间。路升爱妻如命,家中并无妾侍,就只有这两个孩子,姐弟俩一同长大,感情极好。 “你姐姐很想念你,还有你的双亲。”靳承乾只要一提起路菀菀,双眼便柔的能滴出水来,“明日朕大宴群臣,你便趁此机会来见见她吧。” 路阜言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眼睛里光彩熠熠,喉结滚了滚,“谢陛下!” “朕还要谢谢你才是,若是菀菀想念家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心疼的还不是朕。” “以后不谈政事时,你便唤朕句姐夫吧,朕多了这么个出众的弟弟,自是骄傲。你姐姐听了,也会高兴。” 对上靳承乾含着笑意的眼睛,路阜言鼻头有些酸,轻声唤了句,“姐夫。” 看到陛下疼爱姐姐至如此地步,想必父母也能安心些了。 北辰阁里,得了靳承乾的许诺路菀菀心情也是极好。拿着刚刚绣好的舞衣左右端详着,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嘴里哼着歌。 鱼真拿着叠桂花糕凑过来,“菀菀,你看什么呢?” “看我的梅花舞衣呀。”路菀菀头也不回。 鱼真拿块糕点喂进路菀菀嘴里,看着她手里那套火红色的裙子有些纳闷,“哪有什么梅花啊?” “笨死了。”路菀菀咽下口中的糕点,回头敲了下鱼真的脑袋,“待会你就瞧见了。” “阿鱼,我今个心情特别好。”路菀菀笑的眼睛弯弯,“去把你的鼓拿过来,咱们跳一曲。” 鱼真挑挑眉,也来了兴致,“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鱼真再进门时,路菀菀已经换好了舞衣,水袖长裙,轻轻一旋转,裙摆处便是朵娇艳的梅花。 “菀菀,我真的看见了梅花哎。”鱼真惊叹一声。 路菀菀骄傲的扬起了小下巴,摆出了个飞天的姿势,学着鱼真的调调,“走起!” 鼓声有力的响起,一下一下,节奏多变但稳而不乱。路菀菀踩着鼓点,旋转,跳跃,在空中留下一朵朵梅花。 鼓声激昂时,舞步便激烈有力,鼓声缓慢时,舞步便轻缓柔和。水袖轻扬,遮住脸,再缓缓移开,一颦一笑间 ,鱼真竟有些晕乎乎的,这要放在现代,那绝对是活脱脱一个万人迷啊,陛下赚到了。 靳承乾走进院子,就听到了这铿锵又急促的鼓声,眉头一皱,推门进去。符延把拂尘一甩,饶有兴味地侧着头从门缝里看过去,正瞧见鱼真腰间绑着鼓,闭着眼状似颠狂的拍着。心头猛地一跳,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千万别是带着贵妃娘娘一块耍疯呢。 靳承乾进屋一瞧,吓得是胆战心惊。差点就要怒喝出声,想着上次吓到路菀菀,差点让她崴到脚,生生咽了回去。脚步重重地走去桌边,护着桌沿免得路菀菀掉下来。 路菀菀今日心情好,加上鱼真发挥的也好,跳着跳着便也来了兴致。左右瞧着竟是爬上了桌子,应着鱼真的鼓声掂着脚尖飞快地转着圈,衣摆绽放出朵朵怒放的红梅。 符延小心走到鱼真身边,伸手推了她一下,“鱼真,鱼真。” 鱼真睁开眼睛,不耐地侧头看过去,手上动作却是未停,“干嘛?”没看见姑奶奶正忙着呢么。 符延一脸的挫败,伸手指了指靳承乾的方向,鱼真顺着看过去,顿时脸色煞白。只见靳承乾双手张开,像是母鸡一样护住桌边,面色铁青,眼神死死咬着她不放。 鼓声停了,路菀菀也喘着气慢慢停了下来,头有些晕,左右摇晃着蹲下,“阿鱼,你的鼓真是打的越来越好了。” “菀菀的舞也是跳的越来越好了呢。”靳承乾有些咬牙切齿,“都能跳上桌子来,朕实在是佩服,佩服。” 路菀菀闻言瞬时僵硬,哆嗦着就想要跳下桌子,被靳承乾一把接住,狠狠搂紧怀里,“朕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陛下…臣妾错了。” “你没错,是朕错了。”靳承乾抱着路菀菀往床边走去,“朕昨晚还是太过怜香惜玉,竟还让你有力气上桌子转圈。今晚,朕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陛下!” 路菀菀被靳承乾扔在床上,惊叫一声,顺势滚了一圈,窝在床角躲在被子里。靳承乾伸手拉上床幔,不紧不慢的解着扣子,露出大半精壮健实的胸膛。嘴角的笑意有些阴恻恻,“菀菀,你喜欢哪种姿势呢?” “还傻站着干嘛?快点走啊。”符延一把拉过还傻站着的鱼真走出屋,轻轻带上门。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桠洒在鱼真的脸上,更照的她脸色苍白。符延又气又心疼,舍不得打她,就狠狠拍了下她腰上的 鼓,发出了好大的一声“砰”的声响,“又长本事了,让娘娘上凳子扫房梁都满足不了你了,现在还要上桌子了,以后是不是还要上屋顶啊!” 鱼真急忙捂住腰间的鼓,左右瞄了瞄,“符总管,你小声点。” 说着,又哭丧起脸来,“符总管,刚才陛下好凶啊,明日我会不会被打板子啊。” 符延冷哼一声,“我可真是长见识了,这天底下竟还有你鱼真怕的事。” 看着鱼真皱成一团,似要哭出来的脸,心下又是不忍,暗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符延背着手往自己房里走去,“都能跟贵妃娘娘称姐道妹了,陛下又能将你怎么样。” 鱼真闻言瞬间如如醍醐灌顶,松了一口气,追上符延,乐呵呵地道谢,“谢谢符总管了,您今天这身衣服真是极为俊美。” 符延哼哼一声,维持着脸上霸气侧漏的表情走过了鱼真身边,心里却乐成了一朵花,这小丫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昨个立的g要倒了…期中考的淫威下恐怕要隔日更了 每次写男人间的对话就会卡文,写菀菀和皇帝就会变黄,写鱼真和符延就会小白… 其实文里还隐藏着另一对cp,猜猜看是谁呢~ 第13章 封尚书姐弟相聚 朝堂之上,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或明或暗地瞄向左前方,窃窃私语着。 宰相和大将军均未到,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宰相一派的二把手,户部尚书陈防也未到。更奇怪的是本应是陈防站位的地方,竟立着个如画中走出来一般的俊秀少年。少年唇角微扬,冲着看过来的人皆报以温润一笑,谦卑有礼。 有几个大臣立时就认出了他,暗自吸了口冷气,这不是路升的儿子么,怎么上了朝?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符延的高唱,“陛下驾到!” 众臣齐齐下拜问安,靳承乾一挥袖袍,稳稳坐在龙椅上,“起。” 看了看朝上的站位,靳承乾在心中笑了笑,果真,没有马丰坪和夏高勇,这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朕有一事欲要告知众爱卿,也望众爱卿以此为戒,洁身自好。” 靳承乾的声音低沉浑厚,“原户部尚书陈防,贪赃枉法,以权谋私,鱼肉百姓。身为朝廷重臣,知法犯法,不重罚难以平民心,正风气。明日午时,西街问斩,以儆效尤。” 底下一片哗然,宰相一派的官员更是面色惨白,冷汗从额上滑落。先是撤了一众巡抚,再又是遣了宰相回家,现在还斩了陈防,陛下此举,是要将宰相赶尽杀绝啊。 “户部不可无首,路升之子路阜言,天资聪颖,行事端正,朕心悦之。从今日起任户部尚书一职,也希望路尚书能借着新官上任的火气,杀一杀户部的不正之风。” “臣必不负陛下重望。”路阜言站出一步,拜下行礼。 靳承乾意有所指,官员们也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眼观鼻鼻观心,均是怕靳承乾的火烧到自己头上。 刑部尚书徐进功看了看龙椅上端坐的帝王,又瞄了瞄地下跪着的少年,抬手抹了把汗,硬着头皮踏出一步,“陛下,不可啊。大祁律令有言,罪臣之后三代内不得为官,路阜言为路升独子,这不合祖制啊!” “路升犯了什么罪?”靳承乾抬手叫起路阜言,望向徐进功的眼神喜怒不明。 “路升有谋逆之心,世人皆知。” “可朕怎么不知?” 靳承乾的声音骤然冷下,“不过朕却知晓现在这朝堂之上,有不少大臣,明面上看着风光,背地里却干着蝇营狗苟的事。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自持功高,罔作威福,需要朕一桩桩一件件给你们指出来么?” 大臣们都打了个哆嗦,齐齐跪下, 一时间朝廷朝堂上鸦雀无声。徐进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宰相和大将军的教训你没看到么,在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面前装什么出头鸟。 “徐尚书可还有异议?” “臣谨遵圣谕。”徐进功磕了个头,声音有些颤抖。 “都起来吧。”靳承乾用食指敲打着扶手,缓缓扫视过群臣,“朝中风气不正,朕也有过错。明日陈防问斩,众位爱卿也都去看看吧,说不定这人血,能灭一灭你们心中那簇邪火。” 不再看底下大臣苍白的脸色,靳承乾站起身,拂袖离去,“既然无事了,就退朝吧。” 小太监掀起链子,靳承乾黑金色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臣们都暗自松了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上朝都会出一身的冷汗。抬脚正欲离去,却被符延给叫住了。 “众位大臣请先留步,”符延肃着一张脸,拂尘一甩,“传陛下口谕,年节将至,明日休沐,初六上朝。今日申时一刻,太和殿大宴群臣,请众位务必到场。” “臣遵旨。” “路大人,陛下有令,还得劳烦您跟咱家走一趟了。”符延看向路阜言,笑容满面。 路阜言微微颔首,也是眼中带笑,伸手一揖,“请公公带路。” 路菀菀单手托腮,看起来有些蔫蔫的,望着正对着一张桌子擦上擦下的鱼真叹了口气,“阿鱼,陛下昨天答应我让我见弟弟了,可是又没说是什么时候,我心里痒痒的。” 鱼真正蹲在地上,迎着光擦着桌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闻言眼前一亮,“路公子?” “那个被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美艳弟弟?”鱼真越说越兴奋,手上帕子一挥,捏着兰花指亮了个相,“一袭白衣,一把折扇,迷倒无数京城少女。” 说着,还绕着路菀菀转了一圈,“小女子我真是无比好奇呢。” 路菀菀额角抽了抽,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帕子,往旁边水盆里一扔,“别转了,出去瞧瞧去。” 鱼真嘿嘿一笑,转身往门口跑去。刚出殿门,就瞧见符延满面春风的带着一个俊秀的美少年走了过来。符延也是俊秀的,但与路阜言的偏阳刚型的儒雅不同,他是一种阴柔的俊美,有时看起来,竟比女子还要柔美娇艳几分。 这样不同风格却不相上下养眼的两个男人走在一起,像是幅画一般,让鱼真不由愣了一瞬。不过想起路菀菀的焦急,又很快回过神来,莲步款款的移 过去,行了一礼,“符总管,这位可是路公子?娘娘已是等了好久了。” 符延要是有胡子,肯定会气的翘起来。平日里风风火火的野丫头,现在竟端成了个大家闺秀,装模作样给谁看呢!冲着鱼真冷冷嗯了声,不再理会她,笑着将路阜言迎了进去。 鱼真在风中有些懵,符总管这是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现在就冷成了块冰。 撇撇嘴,压着步子勾着唇角走回了殿里。菀菀可说了,没人的时候怎么疯闹都行,来了客人就得压着点性子,不能失了陛下的脸面。 “娘娘,您看谁来了?”符延行了个礼,笑着道。 路菀菀正闷闷趴在桌子上,听了话从臂弯里抬起头,“嗯?” 一抬眼,却是再也移不开了,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滑落,捂着唇说不出话来。 路阜言心里也是掩不住的激动,眼眶微红,拜下行了个礼,“路阜言叩见娘娘。” “牛儿。”路菀菀冲上去,想将路阜言环在怀里,可看着路阜言唇边浅浅的胡须,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伸出手将他拉起来,吸了吸鼻子,“牛儿,姐姐好想念你。” 踮着脚轻轻捏了捏路阜言的耳垂,“长得那么高,姐姐都摸不到你的头顶了。” 路阜言笑了,微微弯下腰任由路菀菀捏着,“姐姐明明只比我早生了那么一点点,却借着这个压了我十几年。” “因为你是弟弟呀。”路菀菀破涕为笑,拉着路阜言的袖子往桌边走,却是注意到了他服饰的不同。 “牛儿,你做官了?”路菀菀停下脚步,震惊的看向路阜言。 “做了几个时辰了。”路阜言乖乖停下,温柔笑着,抬手将路菀菀髻边的流苏理顺,“如不是姐夫看重,弟弟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了。” “姐夫?”路菀菀听了更是惊讶,却是立刻反应过来,心下一暖。这个帝王,原来连不说情话的时候,也可以如此打动人心。 “陛下给了你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你可不能辜负了陛下的心。”路菀菀没问这其中的过程,只是拉着路阜言坐下,将手炉塞进他手里。 “姐姐笨的很,陛下肯宠爱姐姐,福泽咱们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姐姐没心机没计谋,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心相报,尽心尽力的让陛下多些笑容,这也就是姐姐最大的用处了。” 路菀菀倒了杯热茶,送到路阜言手边,“牛儿 ,陛下对咱们好,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君臣之道,要时时刻刻牢记心中。千万别忘了,你做官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权势,你要是做了不忠不义之事,姐姐绝不会原谅你。” 路阜言抿了口茶,从袖中拿出封信递过去,“姐姐,你放心,父亲的教诲,弟弟全都记着呢。这是父亲的家书,双亲都安好,你不要担心。” “嗯,姐姐知晓了。”路菀菀小心收起书信,抬头细细看着路阜言的眉眼,嘴边绽开抹恬静的笑,“牛儿长大了,有理想有抱负,不再是个少年郎了。过了年你也十八了,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路阜言脸上僵了僵,急忙岔开话题,“陛下看重弟弟,弟弟自是要好好做出番成就来报效陛下的,没精力想着成家的事,不能耽误了别人家的姑娘。” 抿着嘴搓了搓手里的火炉,继续道,“姐姐,弟弟看着陛下对你真是极好的,你可要养好身子,早日诞下个皇子公主来。” “阜言说的极好。”靳承乾朗声大笑着走进来,在桌边坐下,将路菀菀轻轻搂进怀里。 路阜言急忙站起,欲要拜下,被靳承乾拦住,“哎,一家人聚一聚,不必如此多礼。” 看着路阜言还略透着青涩的面庞,靳承乾心下却有些疑惑。路阜言前世直到他死,也未娶过亲,现在又这样回避菀菀的问题,看来这不是偶然,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姐夫说的是。”路阜言起身,坐在靳承乾下首,轻声笑着。 “外面天冷,陛下喝杯茶吧。”路菀菀提起茶壶,却被靳承乾拿了过去。 “朕来便好。” 其实他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了,姐弟俩说的话,他基本上都听到了。虽然听墙角的行为有些令人不齿,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知道在路菀菀的心中,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听到路菀菀说那是上辈子的福气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傻菀菀,能够重来一次是朕的福气啊。 再往下听下去,靳承乾心里更是涨的满满的。他的菀菀怎么就那样好,善良通透,蕙质兰心,千般惹人怜,万般惹人爱。让他捧在手心里疼爱都嫌不够,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血肉之躯,护她一世安宁。 他相信,他的菀菀有一颗敏感又温柔的心,总有一天,她会真心实意的对他好,把他当成她的丈夫和家人,可以依靠,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而不是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顺从着他 ,只是因为他于她有什么所谓的恩情。 给路菀菀满上茶水,再给自己倒了杯,轻呷了一口,靳承乾笑着看向路阜言,“阜言,你姐姐为何叫你牛儿?” 路阜言有些不好意思,“娘亲说,贱名好养活,便给取了个铁牛的乳名。” 靳承乾挑挑眉,“怪不得以前听慕太傅唤慕言铁柱,问他也不说,原来渊源是在这啊。” 转头看向路菀菀,捏捏她的小鼻子,“那菀菀的乳名叫什么呢?” “臣妾可没那样的小名儿,”路菀菀靠在靳承乾怀里笑出声来,“父亲说臣妾是他的掌心宝,便就叫了乖宝。” “噢,”靳承乾宠溺地笑着,“朕晓得了,乖宝,乖宝,菀菀也是朕的掌心宝。” 听着靳承乾带着些暗哑的声音,路菀菀竟是红了脸,听着爹娘叫也没什么啊,怎么从陛下口里出来,就那么怪呢。 看着与平日里冰冷模样大不相同的帝王,还有帝王怀里娇笑着羞涩低头的姐姐,路阜言眼里满是笑意。要是姐姐和陛下能像爹娘那样就好了,无论荣华富贵还是布衣粗食,都能恩恩爱爱,相互扶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羡鸳鸯不羡仙。 苦笑着叹了口气,只是自己的那只鸳鸯,只能远远的看着,永远也不会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小天使们愿意和我梭梭话了,好开心qaq 谢谢留评的,收藏的,点击的所有天使们! 一有鱼真的戏份就秒变小白文,鱼真画风这么迷小寂也是很绝望啊t_t 第14章 笑抚唇鲜鱼为汤 心疼路菀菀思念家人,靳承乾足足留路阜言到了申时才起身去赴宴。 送二人出去,路菀菀倚在门边看着路阜言瘦削的背影有些出神,手指捏着门框,不知不觉已是泪眼朦胧,“牛儿。” 话一出口,路菀菀才惊觉声音中的梗咽。 路阜言转身,背对着落日笑的温文尔雅,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温声回着她的话,“姐姐。” 路菀菀抿抿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像有说不尽的嘱托,又好似说什么都多余。 “牛儿,你太瘦了,要多吃些。” “唉,弟弟下次定吃成个二百斤的壮汉再来见你。”路阜言颔首轻笑,“姐姐,外面风大,你快进屋去。” 看着路菀菀婆娑的泪眼,靳承乾心里一抽,急忙往回走。拥着路菀菀进了屋坐在榻上,轻轻揉揉她的小耳朵,“乖宝,哭什么,又不是再见不着了。你随时想,朕随时宣阜言进宫便是了。” 路菀菀吸吸鼻子,也觉着自己有些矫情,不好意思地扯扯靳承乾的衣袖,“再不哭了。陛下,您快去赴宴吧,大臣们该等急了。” “等便等着。”靳承乾低头吻了下路菀菀红红的鼻尖,“朕很快便回来,你乖些。” 看着靳承乾跨出屋门,路菀菀才想起来好像半日都没见着鱼真了。奇怪地起身,四处找着,“阿鱼,阿鱼。” “这儿呢,这儿呢。”鱼真从门外跑进来,手里仍是拿着那个帕子,撇撇嘴,“符公公说我在这碍眼,把我撵出去了。真是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看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站那别动。”路菀菀急忙叫停,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鱼真手里的帕子,往后退了一步隔开距离,“怎么那么脏,赶紧扔了。” 鱼真瞪着眼睛无辜的将帕子扔进篓里,“我去擦小厨房的灶台来着。” “你擦那个干什么?”路菀菀很惊讶,“符总管虐待你?” “符总管好着呢!”鱼真脖子一梗,旋即又泄下气来,“就是今个魔障了。” “昨个陛下可是生我的气了,所以今个我得勤快些,不能让陛下再揪住我的小辫子。咱不能仗着有后台就胡作非为啊,是不?”鱼真冲路菀菀挤挤眼,转身往门外走去,“菀菀,你坐着,我去给你端晚膳来。” 看着鱼真袅袅婷婷往外走着的背影,路菀菀挑挑眉。整天像只欢快的小鹿一样的鱼真,竟也是春 心萌动了,只是脑子里总缺根弦,心悦人家而不自知。 吃过了饭,路菀菀斜卧在榻上,托着腮看着正踢着毽子的鱼真发呆。 鱼真身材娇小玲珑,可手脚却是笨的很,毽子最多只能连着踢三下。但她不急也不恼,毽子掉了,笑呵呵捡起来继续踢。 “阿鱼,陛下对我可真好,外男应是不准进宫的,可陛下却足足让牛儿陪了我两个多时辰。”路菀菀想着下午的事,嘴角绽开抹甜蜜的笑。 “陛下心疼你,该高兴才是。”鱼真嘴上应着,眼神却没离开毽上的羽毛,“一个,两个,唉,又掉了。” “阿鱼,我是不是也该为陛下做些什么啊?我总觉着,我为陛下付出的,太少了,每次看见陛下,心里都有些歉疚。” “对对对,无功不受禄。三个,四个,菀菀,我踢了四个啦。” “那我做些什么好呢?”路菀菀咬着嘴唇,手指绞在一起,努力思考着。 “嗯嗯,做些什么好呢?”毽子的噼啪声有节奏的响着,“六个,七个,菀菀,我真是个天才!” “陛下在宴上免不得要喝酒,要不我给陛下做碗姜丝鲜鱼汤吧,冬日里喝着,也暖胃。”路菀菀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轻轻拍了下手掌,翻身下榻。 “是是是,鱼汤好呀,好喝又暖胃…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毽子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圈,啪的一声落在了路菀菀的脚边。 鱼真顿了顿,旋即大步跑过去一把抱住路菀菀的腰,不让她再动,话里带着哭腔,“菀菀,你别闹了,我还得活着嫁人呢。” “你若是嫁人了,我就分一半的嫁妆给你,好不好?”路菀菀掰开鱼真的手,眼里满是笑意。 “我怕我是看不到那天了。”鱼真顺势蹲在地上,死死拽着她的裙摆,“菀菀,你好好在殿里待着,陛下便就是最高兴的了。” “那怎么行。”路菀菀瞋了她一眼,“要时时刻刻保持新鲜感,这可是你说的。” “…”鱼真眼巴巴抬起头,抽抽鼻子,“娘娘,奴婢错了。” “没事的,”路菀菀轻轻拍拍她的手,嫣然一笑,“乖,阿鱼听话。” “…好。” 没出息的被美色俘获,直到走进小厨房,鱼真才醒悟过来。看着路菀菀笑意盈盈的脸庞,眼一闭心一横,伸手从缸里捞出条鱼来放在案板上,“闪远点,别弄脏 了我新擦的灶台!” 北辰阁是宫里最为华美的宫殿,却也是最清净的宫殿。 一是因为路菀菀喜静,不喜欢人伺候。二则是由于靳承乾前世见多了女人间的尔虞我诈,怕有那不要命的嫔妃伤了他的心头宝,而且他也有自信能亲力亲为地将路菀菀照顾好,也就不愿假借他人之手。 是以,平日里除了定时来打扫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北辰阁里也就只有二十多宫人,能被允许进入殿里的更是屈指可数,实在是纷乱后宫里难得的净土。 太和殿里,靳承乾在宴上强自坐了会,听着那些大臣们的阿谀奉承是越来越烦躁。再加上心里惦记着那个哭红了眼睛的小人儿,心里痒的跟猫挠的似的,干脆直接一走了之。 可当他急匆匆地扔下了一众大臣满心欢喜地踏进门之后,眉头却是狠狠一皱。殿里灯火通明,可却怎么也找不见他巧笑倩兮的菀菀。 “娘娘呢?”靳承乾回头,狠狠瞪了符延一眼。 符延缩缩肩膀,心里委屈巴巴,奴才一直跟着您,怎么知道娘娘去哪了… “陛下您先坐着,娘娘说不定用过晚膳去遛弯了,奴才去找。” “朕同你一起去。”靳承乾在原地烦闷地转了两圈,挥挥袖袍,也踏出了门。 “莞莞,阜言弟弟长得是真俊啊。”鱼真小心翼翼将汤舀出来,又切了几片黄瓜点缀碗边。 “那可是我的亲弟弟,能不俊俏么。”路莞莞勾起唇角,得意一笑,拿过勺子盛了勺放进嘴里。 “怎么样?”鱼真期待地看向路莞莞,眼睛亮亮。 “还不错,”路莞莞咂咂嘴,“就是有点咸。” “谁问你味道了,”鱼真斜睨了她一眼,“我是说卖相。” “瞧瞧这汤色,闻闻这鲜味儿,一看就是顶级名厨才能有这功底。唉,你看这鱼尾巴,那优美的弧度,像不像阜言弟弟的额发上的美人尖儿?” “是么?”路莞莞探头细看,抿唇一笑,“我觉得更像是陛下笑起来的嘴角,温柔极了。” “朕笑起来像鱼尾巴?”靳承乾冷着脸走进来,但放松的眉毛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乖宝,你又胡闹。” 路菀菀和鱼真俱是被靳承乾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忙回过头请安。 靳承乾站在门口,因为背着光,看不出喜怒。高大的身影像座巍峨的山峰, 只是静静站在那,威压就已浓重的让人不敢直视。 “陛下,臣妾就是想着您平日里太操劳了,想给您补补身体。”路菀菀碎步移过去,晃晃靳承乾的袖子,仰着脸小心笑着,“臣妾没胡闹,您别生气。” “朕怎敢生元宸贵妃的气。” 靳承乾将路菀菀拥进怀里,将她颊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慢慢往外走去。侧过头,眼神淡淡扫过鱼真,“端上来尝尝吧。” 鱼真被那一眼扫的后背发麻,忙端起汤碗欲跟上去,却是被烫的呲牙咧嘴,只得又放下,转身去寻湿布。 符延阴着脸靠在门边,冷眼瞧着鱼真苦着脸期期艾艾和汤碗斗法。终是瞧不下去了,脚步重重走过去,将拂尘往鱼真怀里一塞,“拿着。” 话毕便去橱柜里找了个托盘,将碗放在上面,稳稳端走。 “瞧我,被陛下吓得都忘记有托盘这个物件了。”鱼真跟着符延亦步亦趋的走着,“符总管,您可真是机智。” 符延抿着嘴,没说话。 “符总管,您今个是怎么啦?”鱼真瞥了眼符延的脸色,小心翼翼问出口,“是我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了么?” “好像从路公子来过之后,您就…”一直脸色臭臭的。 符延猛地停住脚步,冷哼一声,“自己拿着。” “啊?哎。”鱼真一愣,连忙接过托盘。 符延伸手扯过自己的拂尘,一捋额发,挺着背大步走过鱼真面前。路公子,路公子,哼,叫的真是亲热。美人尖儿,美人尖儿,谁没有是咋的。 鱼真茫然的看着符延傲娇的后脑勺,这又是怎么了… 路菀菀坐在靳承乾身边,看看帝王沉静如水的面色,再看看黄澄澄飘着姜末的鱼汤,心里有些紧张。 靳承乾拿起银筷,轻轻一挑,就将鱼眼睛下的那块嫩肉提了出来。端在眼前看了看,侧身喂进路菀菀嘴里,“这块嫩,给你。” 路菀菀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块肉,有些懵。顶着靳承乾黑亮的目光,细细嚼了嚼,“确实很嫩。”就是真的有点咸。 靳承乾嘴角勾起抹笑意,又将另一侧的腮肉挖了出来,递到路菀菀嘴边,“张嘴。” “陛下,这是做给您的,却反倒都进了臣妾的口了。”路菀菀伸手将靳承乾的手腕转了个方向,“陛下,您吃。” “好。”话虽这么说着,靳承乾却 趁机反手又将鱼肉喂进了路菀菀口中。接着凑近那粉嫩嫩的唇瓣,撬开牙关,舌头一卷,又将鱼肉给捞了出来。 “不错。” 路菀菀瞪大了眼睛,看着靳承乾泰然自若的神情羞红了耳根。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汤渍,靳承乾低下头,继续慢慢吃着。 路菀菀悄悄观察着靳承乾的表情,在心里怪起自己的鲁莽来。自己还是太过任性了些,明知道陛下不喜她做这些活计,偏还要拉着阿鱼来满足她的私心。要是陛下真的怪罪下来,受罪的肯定是阿鱼。阿鱼以心待她,她却将阿鱼推到这样尴尬的境地,真是不该。 咬咬嘴唇,路菀菀轻声唤了句,“陛下?” “怎么了?”靳承乾左手放下来捏捏她的小手,右手动作却是未停。 “陛下,这鱼是鱼真捞上来的,鳞是她去的,火也是她起的,连黄瓜都是鱼真切的。”路菀菀伸手指了指碗边,又缩回去,手指头微微蜷起,“臣妾就是加了些盐,其余的一概没动的。” “陛下,是臣妾非要去小厨房的,下次不了,您别生气。” 靳承乾停住筷子,看着路菀菀唯唯诺诺的小模样,心里酸酸涩涩又有些甜蜜,叹了口气,“乖宝,朕不让你做这些活计,是心疼你,不是不喜。你若是喜欢厨艺,你便去做。只要你高兴了,就算是想拆了这皇宫,朕都二话不说的去替你拿锤子来。朕要的,一直都是你的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乖宝,你一点都不乖,总是不明白朕的心。” 路菀菀望进靳承乾柔和的眼睛,心里一酥,像是有什么东西化了,流在心尖上,暖暖滑滑。将勺子塞进靳承乾手心里,笑颜如花,“乖宝乖的,陛下,您别光吃肉,喝点汤。” “傻宝,”靳承乾笑出声,宠溺地摸摸路菀菀的发,“过来,朕抱抱。” 怀里拥着佳人,靳承乾心里无比满足。用筷子拨弄着鱼尾巴,脸颊轻轻蹭了蹭路莞莞的鼻尖,“乖宝,下次烧菜要记得,少放些盐。” 第15章 爱轻怜再讽太后 外面大雪纷飞,靳承乾也就心安理得地不再出门练剑,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搂着路莞莞直到天大亮。 早起习惯的人,就算有机会再懒睡,总也是睡不踏实的。靳承乾不敢翻来覆去的吵到路菀菀,干脆就睁着眼睛托腮欣赏心上人的睡颜。 这小丫头,总算让自己宠出些小脾气来了。自从昨个晚上说了她汤做的有些咸,就一直闷闷不乐,连着对他也有些爱搭不理的了,还吵着前个被他弄疼了,不让他碰。 拔了根头发,轻轻骚着怀中小人儿的脸蛋,惹得路菀菀一声不满的娇哼,靳承乾不由笑出声来,“小觉包,都几时了,还不起。” 路莞莞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推开靳承乾的大手,“陛下,几时了?。” “不知,但肯定不早了。” 靳承乾用胡茬轻轻蹭着路莞莞的鼻尖,吻了下她的眼睛。 路莞莞转过头轻声打了个喷嚏,被靳承乾摩擦的也精神了许多。侧过身子将手搭在靳承乾腰上,“陛下今早不练剑了?” “下雪了,不练,陪着你。” 靳承乾抓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掖好被沿,眼里有些担忧,“昨晚上着凉了?” “不是,是陛下的胡茬碰到鼻子了,痒痒的。”路莞莞眉眼弯弯,一骨碌坐起身,掀开被子从靳承乾身上爬了过去。 “干什么去?”靳承乾皱着眉,伸手扯住她的寝衣下摆。 “臣妾去告诉她们不许扫雪,”路莞莞回过头,“陛下您松手,要不就晚啦。” 靳承乾笑出声,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路莞莞的屁股,“多大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 话虽这么说着,还是翻身下了地,坐在脚凳上给她穿上鞋子。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化雪时冷的很,把那件红狐狸大衣穿上,出去的时候护耳围巾和帽子都要戴好…还有,冬日里可不准碰冷水。” 路莞莞笑眯眯地听着,待靳承乾给她穿好鞋子,飞速地用脸贴了下他的脸。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的,陛下,臣妾健壮着呢。前两年冬日,臣妾穿着宫服跑来跑去洗衣擦地,不也没事儿。您看臣妾的手,嫩着呢。” 听着路莞莞的话,靳承乾眸色深了深,声音也低落下去,“阜言说,你小时常生病,瘦弱的像只小鸡崽,直到十岁才渐渐好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路莞莞也发现每次自己提到从前,陛下的情绪就会莫名 低落,也有些后悔。搓搓手,“牛儿真是的,怎么能说姐姐像鸡崽呢,不像话,陛下您可得替臣妾好好罚罚他。” 靳承乾牵过路莞莞的手,细细摩挲着,眼神温柔而疼爱,“都是从前了,朕后悔没照顾好你也是无用。只是这样的事,以后是绝对不会发生了。你坐着,朕去唤人打热水来。” “唉,臣妾等着您。”路菀菀嫣然一笑,乖乖坐在镜前,注视着靳承乾出去,转身挑选起今日的珠花。 “陛下,太后娘娘一早便遣人来递了话,说是多日未见您,想的很。也想见一见元宸贵妃娘娘,就请您和娘娘一起移步寿康宫用早膳。” 符延一见靳承乾出来,忙迎上去。 “这都辰时快过了吧。”靳承乾吩咐清月和鱼真去拿洗漱的东西,皱眉看向符延。 “太后娘娘说了,不管几时,她都等着您。” “呵。”靳承乾摇头轻笑,转身往内室走去,“那朕便去吧。” “陛下,您怎么了?”路菀菀看着靳承乾诡异的神色,有些讶异,出去时还一本正经,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幅表情。 “太后要请我们用早膳,”靳承乾走到路菀菀身后,拿起梳子,笨手笨脚地给她梳顺头发。 “太后娘娘?”路菀菀眨眨眼,“陛下,臣妾还没去寿康宫请过安呢。” “给她请安作甚?”靳承乾冷哼一声,扶着她的肩,低头看着镜子中二人耳鬓厮磨的影像,笑出声来,“乖宝,等会到了寿康宫,不管那个老妖婆说什么,你都别理她,她不安好心,知道了么?” 老妖婆?路菀菀哑然。看来陛下和太后的关系,真是不太妙呢。 侧过头,正对上靳承乾温柔的眉眼。路菀菀微微一笑,乖巧的点头应是,“臣妾知道了。” 洗漱过后,靳承乾将路菀菀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想着雪天步撵和马车俱是不方便,便就让符延打着伞,牵着路菀菀走一段路,背一段路。好在北辰阁与寿康宫距离不算太远,磨磨蹭蹭的,小半个时辰便也就到了。 到了寿康宫时,已经是巳时快过,太后饿着肚子等了两个时辰,喝了两壶的茶,心里早已是火冒三丈。靳承乾也不高兴,路菀菀前些日子膝盖才受过伤,太医交代了不能冻着,现在却要这样被折腾,他心里不舒服的很。 路菀菀心情却是不错,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这样溜达过了。虽然外面下着雪,但有尊贵的帝王保护 着,也没给她带来什么麻烦,雪中漫步,反而是另一种景色。 “乾儿好久不曾来看望母后,母后也是很想你,就请你来聚一聚,用顿早膳。不过看现在这时辰,便直接用午膳吧。”太后抚着袖口,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笑的端庄大气。 自从那日被靳承乾狠狠落过面子之后,后宫中的嫔妃接二连三的被贬位禁足,太后也慢慢察觉到,这个帝王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是以她也收敛了许多,安静了一些时日。可现在她不得不再次与靳承乾交锋,因为,她想要保住自己唯一的儿子。 “朕还以为母后不想见朕,便就没来碍您的眼。”靳承乾勾着唇角,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斥退了要上来伺候的宫女,靳承乾牵着路菀菀落了座。脱下她的的大衣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冷眼扫过旁边站立的宫人,“朕的贵妃,不喜他人伺候。” 看着自己刚想坐的椅子上铺了件大衣,太后眉毛扭了扭,深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旧是一脸慈祥的笑容,隔着个座位坐下来。 “这位便是元宸贵妃了吧,长得可真是标志。只是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哀家,哀家可是想你想的紧。” 路菀菀羞怯一笑,却是没回答太后的问题,伸手倒了杯茶,“母后请喝茶。” 太后看着那黄澄澄的茶水感觉嗓子眼都要满了,但想着要和靳承乾讲和,还是端起来抿了口,“菀菀有心了。” 路菀菀再次抿唇一笑,却是不再说话。靳承乾一会看看路菀菀,一会看看杯中漂浮的茶叶,也是不再理会太后。一时间,屋子里静谧的很。 太后死死攥住自己的掌心,垂下眼睑掩住眼中喷薄的怒意。自己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呵,好,好得很! 寿康宫的大宫女会春及时上来打破了这份尴尬,“太后娘娘,午膳备好了,可要呈上来?” 太后抬起头,笑着道,“快端上来,陛下和贵妃怕也是饿好久了。” “确实是饿了好久了。”靳承乾也笑着接道,“若是母后不遣人来请,朕和贵妃怕是早已用过了膳,现在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补眠呢。” 太后嘴角抽了抽,强装着笑意,“母后也是想咱们一家人聚一聚。” 伸筷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靳承乾碟中,“母后记得你小时最爱吃排骨,来尝尝,母后宫中的味道变没变。” “母后宫中的膳食仍旧是可口无比。” 靳承乾夹起排骨咬了口,笑着赞道。 “只是不知还会不会吃坏肚子。”看着太后骤变的脸色,靳承乾放下筷子轻轻一笑,“朕从小到大,只在母后宫中用了一餐,其中就有这道糖醋小排。只是吃了母后的菜,朕却是上吐下泻了整整三天,也不知母后是用了什么独家秘方。” “或许是天太热了,母后宫中的菜怎会有什么问题。”太后握住筷子的手颤了颤,缓缓吐出一口气,“记得当时你和平儿感情极好,总是一块玩闹,现在,你们兄弟也是多日未见了吧?” “母后又说笑了,皇弟小时以有您这样的母亲为骄傲,怎会和朕玩到一块去?”靳承乾看着太后的眼神里满是笑意,“皇弟自幼顽劣,现如今走上歪路,也是朕作为兄长的失职。” “乾儿,”太后也放下筷子,眼神中满是祈求,“平儿可是你的亲弟弟,再说了,他也没犯什么大错,你又何必这样为难他?” “母后知道皇弟犯了错?”靳承乾眯起眼,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朕都还没查明的事,母后怎就知道了?再者说,朕何时为难过他?” 太后紧紧咬住后牙根,“既然你说不为难平儿,那可否现在许下承诺,无论他犯了什么错,都不能追究。” “当然不能。”靳承乾眼神骤冷,“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一个毫无功德且劣迹斑斑的闲散王爷,不罚不足以立律法!” “你罚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太后瞪大眼睛,手死死抠住桌沿,“你无子,大祁后继无人。没有平儿,就没有储君,大祁立国无本,民心难安!” “笑话!大祁的立国之本就是他康平王?”靳承乾站起身,拉起路菀菀,“母后,您真是老糊涂了,在宫里潜心读读佛经吧,朕就不打扰您了。” “哀家再糊涂,也不及你糊涂!”太后红着双目将身前的碗碟摔在地上,“你昏庸无道,不忠不孝,就是一个暴君!大祁有你,是灾祸!” 靳承乾猛地回头,“朕就想做个暴君,朕高兴,要您管?” 路菀菀从始至终就一直扮演着提线木偶的角色,此刻听着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再瞧瞧身边的帝王,眼中有些担忧,“陛下,您别不高兴,别听太后瞎说,大祁有您,是福气。” “朕管她做什么?”靳承乾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朕有你在身边就足够高兴了。” “雪停了,朕带你堆雪人去好不好?” “ 陛下最好了。”看到靳承乾的笑脸,路菀菀放下心来,也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将脸贴近靳承乾胸口蹭了蹭,温声应道。 第16章 同喝醋雪人一家 “陛下,臣妾以前也堆过雪人呢,又大又漂亮。” 路菀菀心中雀跃,但想着这里毕竟不是北辰阁,自己还顶着个贵妃的身份,还是压下了步子,小步小步紧跟着靳承乾慢慢走着。 靳承乾微微低头,看着路菀菀灵动的眉眼笑出声来,“真的么?” “哪能有假,”路菀菀笑眯了眼,“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年节时慕言哥哥来臣妾家小住,带着臣妾和弟弟堆了三个,手牵着手围成一圈。” 慕言哥哥…靳承乾心里微微泛酸,你还没叫过朕承乾哥哥呢。 “待会咱们堆两个大的,旁边再围上一群小的,你说好不好?” “宫人么?”路菀菀有些疑惑。 “是公主。” 靳承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尾微微挑起。 路菀菀被靳承乾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道惊讶中带着欣喜的声音打断。 “陛下?” 陈婕妤本想着趁着雪天出来,给太后请个安侍个疾,正好留个孝顺不怕吃苦的好名声,没想到半路上竟是碰见了靳承乾,当下是惊喜万分。 急急下了小轿,陈婕妤盈盈拜倒在雪地里,抬眼看向靳承乾,眼里是水润的泪珠,“陛下,臣妾已是月余没见着您了,您怎么也不来看看臣妾。” 见着陈婕妤,靳承乾的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路菀菀的表情,看见那微微蹙起的小眉头,心里有些快意。这醋可不能朕一个人吃,两个人一起酸着才更有味道。 路菀菀这段日子实在是太悠闲了,都快忘记了后宫里还有群豺狼虎豹一样的女人。见了陈婕妤,心下立时警铃大作。 伸手环住靳承乾的胳膊,悄悄挺直了背,露出个自以为最大方得体的微笑,垂眼看向地上的陈婕妤。 陈姜仪,从三品御史大夫陈厚之女,长得是娇娇滴滴弱不胜风的模样,却是个蔫儿坏的主,德妃马画莲的好军师。路莞莞得出结论,这不是好人,有危险。 陈婕妤跪在地上,看着靳承乾对着路菀菀毫不掩饰的亲昵,眼神闪了闪,“臣妾给陛下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嗯。” 靳承乾不欲与她多谈,揽着路菀菀继续往前走,“不过也不能光有公主,还得有个皇子,要不然,朕的江山就无人可继了。” 看着靳承乾对自己明显冷淡的态度,陈 婕妤暗自咬紧了牙根,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旁的宫女急忙给她拍掉裙摆上的雪,“婕妤,咱们还去寿康宫么?” “不去了,”陈婕妤上轿坐好,伸手抚了抚发上的钗环,眼里还蕴着泪珠,嘴边却带着笑。 微微偏头看向轿下的宫女,声音温柔如水,“去明嘉宫给德妃娘娘请个安。” 路菀菀自从见了陈婕妤后就有些神色恹恹,虽还和靳承乾笑着搭话,可还是能明显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 靳承乾伸手给她整理好毛茸茸的领子,“乖宝,冷不冷。” “不冷,”路菀菀握住靳承乾的大手,“陛下的手却是冰得很,臣妾给您捂捂。” “乖宝真贴心。” 靳承乾轻笑出声,将手指插&进路菀菀的指缝里,缩进袖子,“以后没有朕的陪伴可不许随便出北辰阁,外面的飞禽走兽可比你想象的多多了,而且个个一肚子坏水,你应付不来。” 路菀菀惊讶的抬头,正对上靳承乾宠溺的眼睛,也弯了弯嘴角,“那陛下可得总是陪着臣妾,要不然臣妾就要寂寞孤苦而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傻话。”靳承乾眼睛一瞪,吓得路菀菀直缩脖子。 看着那可怜的小模样,靳承乾气都气不起来,捏了捏她的腮肉,佯怒,“以后再说这些不吉利的,朕就打鱼真的板子。” 路菀菀抿抿唇,摇摇靳承乾的袖子,可怜巴巴,“再不说了。” “朕不好好陪着你,还能上哪去?”靳承乾笑出声,“乖宝,你再等等,再过半年,至多半年,朕定让你真真正正地在这后宫里,为所欲为。” 靳承乾带着路菀菀回来的时候,鱼真正捏着帕小手绢蹲在屋门口的柱子旁边发呆。一看见那方黑色的衣角,立时跳了起来,碎碎念地绕着柱子转着圈擦,“这柱子怎么那么脏,宫人们真是太不仔细了,该罚,该罚。” 靳承乾目不斜视,牵着路菀菀的手踏进了门槛。路菀菀偏过头冲着鱼真狡黠一笑,眉毛挑了挑,也跟着踏了进去,就只留下满脸春风得意的符延守在门口。 符延靠在另一侧的柱子上,用手抹了把,抬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啧,这也不脏啊,你擦什么呢?” 鱼真动作不停,“光是没灰尘那哪行啊,我要把它擦得闪闪发光,那才配的上我们菀菀的无上荣宠!” “就你会说话,”符延咧嘴 一笑,手指缠绕着拂尘打着圈圈,轻飘飘抬眼看了鱼真一眼,耳根有些泛红,“哎,阿鱼,你…” 话说到一半,符延却是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鱼真的目光充满着杀气,“鱼真!” “嗯?”鱼真停下擦拭的动作,看着怒气冲冲的符延一脸茫然,“符总管,又怎么了?” “你…你竟然…”符延瞪着眼睛一步步朝着鱼真逼近,“你竟然把你擦尘土的帕子当做歉礼给我!亏我还宝贝着!” “什么?”鱼真被骂的一愣,忙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帕子,这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本总管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符延撂下狠话,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看着符延的背影,鱼真欲哭无泪。这帕子可是冰蚕丝做的啊,我一共就两条啊。一条给了你,你还不领情,另一条竟被我鬼迷心窍当了抹布。这都什么事啊! 鱼真心疼帕子,急忙回屋想找水洗一洗,却又被一道身影给拦住,抬眼一看,竟还是符延。 “符总管,你听我说…”鱼真抓住符延的拂尘急急想解释,却被符延一把抽回。 “咱家不听!”符延的语气又冷又硬。 把头摆向一侧,眼神瞟着房檐,将手中的东西一把塞进鱼真怀里,“这破手套咱家用着难受,又丑又不御寒,赏给你了,免得别人说咱家苛待宫人。” 鱼真听的是云里雾里,符延也觉察出了自己的语无伦次,自觉失了面子,更是烦躁,转身往回走,“反正就是赏给你了,你爱戴不戴,不过要是弄丢了,咱家饶不了你!” “哼!” 听着这傲娇的一声“哼”,鱼真有些想笑,平日里总是满面威严不苟言笑的符大总管,竟也会这样可爱。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心下一暖,原是副小羊皮手套,双层皮,上面还绣着小小的墨竹。精致却又算不上华贵,契合着她的身份,正适合她冬日的保暖。 鱼真将手套小心叠起来放进袖子里,望了眼符延走远的方向,抿唇一笑,“谢谢你哦。” 路菀菀带着鱼真滚了好久的雪,终于做成了个半人高的雪球,寒风凛冽的冬日里,两人竟是出了一身的汗。沾沾自喜地端详了自己的成果好一会儿,路菀菀跳到雪球上稳稳坐好,看着蹲在地下画圈圈的鱼真有些疑惑,阿鱼今个怎么这么安静? “阿鱼,你眼底的青黑色好重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磨人的小妖 精。” 鱼真撇撇嘴,“昨个陛下的反应吓坏我了,好怕他半夜起来要打我,一宿都没睡好。” 路菀菀讪讪笑着,忙转移话题,“哎哟,好阿鱼,我错了嘛。哎,你这小羊皮很漂亮呀。” 鱼真把手伸到眼前细细看了看,脸上有些笑意,“符总管送的,自然是好的。” 路菀菀闻言下意识瞟了符延的方向一眼,看着符延耷下的眼角有些纳闷,“符总管今日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他以为我今早送他的冰蚕丝手绢是抹布。”鱼真站起身,跺跺有些发麻的腿,在原地兜着圈,踢了雪球一脚,留下一个洞,“这都什么事嘛这是。” “你踢我的球干嘛?”路菀菀笑着抹了把雪撒到鱼真脸上,“符总管不会这么不识货吧?” “呸呸呸。”鱼真赶紧把吃进嘴里的雪吐出来,蹲在地上哀怨的将洞堵上,“他就是这么有眼无珠!” “乖宝,怎么还坐上去了,不怕凉?”靳承乾走过来,托住路菀菀的咯吱窝将她放到地上,脱去手套揉揉她的脸,“都这么冰了,再这样不让你出来了。” “好嘛好嘛,”路菀菀伸手搓搓靳承乾的大手,“我进屋去等你好不好?” “这才是朕的乖宝贝。”靳承乾刮刮她的小鼻子,揽住她的腰和腿窝将她抱进屋,放在窗前的榻上。整理好衣服盖好薄被子,又亲亲脸才舍得走,临到门口还回头不放心地叮嘱,“别离窗户太近,寒气重。” “陛下,您放心吧。”鱼真拿着手炉走进来,对着靳承乾信誓旦旦地保证。 靳承乾皱着眉看看鱼真,不发一语地离去。 鱼真将手炉塞进路菀菀怀里,声音闷闷,“陛下看我不顺眼了。” 路菀菀眉眼弯弯,将鱼真的手也拉过来一起烤着手炉,“怕什么,有我在呢。” “至于符总管那里,你只要软声认个错,他肯定就会原谅你的。别看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呀,心里最牵挂你。” “真的?”鱼真抬头看向路菀菀,眼里散发着期盼的光芒。 “你试试就知道了。”路菀菀轻笑,转头看向窗外。 靳承乾果然没有食言,两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大雪人守护在门口,旁边簇拥着一圈小的,最高的那个竟有一人多高。 让一国之君屈尊去做这些小孩子的事情还真是件了不起的事呢,路菀菀有些小骄 傲。 屋里暖和极了,路菀菀穿着薄薄的寝衣趴在床上给靳承乾捏肩,“陛下今个辛苦了,臣妾给您松松筋骨。” “乖宝,”靳承乾翻身将路菀菀压在身下,眼神幽暗不明,“叫声承乾哥哥给朕听听。” “…”路菀菀有些懵。 “乖,叫一声。”靳承乾的声音越发沙哑。 “承乾…哥哥?” “真好,”靳承乾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就是不够,再多叫几句。” “承乾哥哥,承乾哥哥,承乾哥哥…唔” 路菀菀咯咯笑着,在靳承乾身下扭来扭去玩的高兴,却是被狠狠攥住了嘴唇。 直到累到再也说不出话,路菀菀还是没有想明白,陛下今晚怎么就那么,狂性大发了呢? 第17章 喜连理美人如画 符延和鱼真一人一边守在殿门口,安静站着。太阳刚冒了个头,天气还冷着,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是温暖又和谐。 靳承乾提着剑回来时正瞧见这一副情景。鱼真低着头,手背在身后,脸上难得有些娇羞的味道。符延依旧是那张冷硬的脸,面朝前方站的笔直,只是眼睛却是止不住的往旁边瞟着,眉毛舒展,看得出心情很是不错。 “眼睛要掉出来了。”靳承乾用剑鞘捅了捅符延的腰眼,眼神戏谑。 眉目传情的两人被这突然的一句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急急下拜,“参见陛下。” “嗯。”靳承乾没再理会他们,直直走进了屋。 “怎么办?”鱼真转过头紧张地看向符延,她现在只要看见靳承乾就汗毛直立。 “草木皆兵,看你那小胆儿。”符延挑挑眉,走过去拍拍鱼真的背算作安慰,“陛下哪有时间去管咱们,再者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死不了。” “什么死不死的,贱嘴。”鱼真眼睛一瞪,气呼呼背过身。 符延被骂得一懵,茫然摸摸自己的唇瓣,这是怎么了嘛… “乖宝,醒醒,该用早膳了。”靳承乾换了身衣服,将手搓热,捏住路菀菀的鼻尖,坏心的左右摇晃。 “不想吃了。”路菀菀不满地咕哝了声,有些烦躁地挥开作乱的大手,翻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还疼着?”靳承乾有些着急,掀袍坐在床沿,将路菀菀翻回来,掀开被子就欲查看。昨个自己吃的餍足,却是苦了乖宝,那小花瓣都红红肿肿的了,可将他心疼坏了。 “哎呀,”路菀菀翻身坐起,抱着被子缩到墙角,眼神还迷蒙又怨念地望着靳承乾,“陛下您别闹嘛。” 靳承乾伸手扯扯被角,轻声哄着,“乖宝,朕昨晚过分了,朕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乖乖让朕看一看,朕好去给你拿药,你也能舒服些。” “陛下,我不疼,也不生气。”路菀菀迷迷糊糊点头打着瞌睡,“您离臣妾远些,臣妾就舒服了。” 说完,也不等靳承乾说话,就蹭着墙根慢慢躺下。不一会,小小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靳承乾自知理亏,张张嘴,却不敢再叫,只好摸摸鼻子悻悻离去。 心情郁郁地踏过门槛走过了一段距离,又退了回来,眼睛扫过鱼真,背着手声音低沉,“去将娘娘叫起来,声音轻些。” “是 。”鱼真福身领命,转过身却是抿抿嘴,声音轻些怎么叫得起来么,陛下您真逗。 “菀菀,起来啦。”鱼真坐在脚凳上,托腮看着另一侧缩成一团的路菀菀。 “…嗯” “菀菀,你睡着了么?” “…嗯” “睡着还说话,”鱼真咧嘴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菀菀,我恋爱啦!” “…嗯” “嗯?”路菀菀猛地坐起,后脑勺一下撞在墙上,“哎哟!” “小祖宗你小声点!”鱼真扑上床堵住路菀菀的嘴,往门外小心望了望,“要是把那只老虎招过来吃了我怎么办?” “什么老虎,再瞎说我咬你哦。”路菀菀不满的瞥她一眼,抓住她的手左右摇晃着,“阿鱼,这是真的?” “差不多吧,”鱼真咬咬嘴唇,含羞带臊地瞄了路菀菀一眼,“昨个晚上,我去找符总管解释了,然后符总管也跟我道歉了,他说他不该凶我,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他觉得我,挺好的。”鱼真用手捻着衣角,脸上尽是小女儿家的娇态,“我说,我也觉着他,挺好。” “阿鱼,符总管却是个靠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但他是个…”路菀菀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鱼真抬头直视着路菀菀的眼睛,“菀菀,我不在乎那些的。符总管他对我很好,是真的很好,我感觉得到。我也知道我的心意,我心里也是在乎他的。深宫之中,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得到幸福的机会了,我不想因为他一些所谓的缺陷,而放弃我的爱情。” “菀菀,我想试一试,你愿意站在我这边么?” 路菀菀看着鱼真明亮的眼睛,沉默了半晌。 鱼真望着路菀菀沉默的侧脸,心里慢慢拧着一个疙瘩,手指将衣角攥的越来越紧,鼻头酸酸,“菀菀?” “阿鱼,”路菀菀轻叹一口气,握住鱼真的手,“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抓住幸福的。我只希望,你能永远像现在一样,总是笑着,带着我一块笑。” “嗯!”鱼真抹抹泪,笑颜如花,“菀菀,你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么?” “我们家阿鱼定情的第二日?”路菀菀也笑了,推开鱼真下床穿鞋。 “你再笑我,我就哭给你看。”鱼真将衣裳拿来,服侍着路菀菀脱下寝衣。 “今个可是大年三十!” “啊?”路菀菀有些惊讶,“这么快,感觉前个才过了小年似的。” “那是因为你的小日子太滋润了。”鱼真挑挑眉,帮着她系好腰带。 “陛下昨晚好像说了,三十的下午有个什么年宴?” “对呀,尚服局今一早就把贵妃朝服给送来了。”鱼真冲路菀菀挤挤眼睛,“大红色。” “大红色…在哪?”路菀菀愣了一瞬,转身便去寻。 “在外间供着呢。”鱼真俏皮地笑,抬步跟了上去。 摸着朝服上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的花纹,路菀菀有些想哭。她知道陛下看重她,用心对她好,可怎么也没想到,在陛下的心中,竟是将她当作正妻的。自己可真是好命,何德何能能得到一国之君如此不加掩饰的宠爱呢。 “菀菀,这朝服可全是比照着皇后的制度来的,用的是最好的云缎锦,绣线是金丝的,就连头饰上的珍珠,都是不多不少十二颗东海圆珠。” “真滑,”鱼真用指尖轻轻划过衣摆,“送衣服来的宫女说,陛下小年那天就吩咐着做了,尚服局最好的绣女抽了一大半过去,足足绣到昨个晚上才绣完。” “阿鱼,”路菀菀泪眼蒙蒙地抬头,“陛下封我为贵妃时,圣旨上说让我统领六宫之事,可直到今日我也没做过什么能为陛下分忧的事,我是不是不是朵好的解语花啊?” “您这戏跳得可真是够快的。”鱼真失笑,牵着路菀菀往内间走去,“菀菀,你不应该总是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摩陛下的心思嘛。你过得高高兴兴的,就是为陛下分忧了,你觉得对陛下好的事,其实不一定能对上陛下的心意。” 看着鱼真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路菀菀笑着锤了下她的背,“一到我这,你眨眼就能变情圣。” “情不情圣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洗漱好用早膳,再仔细挑选些最漂亮最华贵的首饰,把那些以前欺负过你的妖魔鬼怪都给比下去,给她们个响亮的耳光!”鱼真握着拳眼神坚定,“女人嘛,就是要适时地虚荣一些嘛。” 鱼真将她“女人要适时虚荣”的理念切切实实落在了行动上,路菀菀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我也可以这么…嗯,妖艳?” “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要娶你。”鱼真弯下身,为她点上花钿,“凤眼半弯藏琥珀,芙蓉不及美人妆。” 路菀菀捂 唇娇笑,“这两句是在一起的么,韵脚都压不上。” 美人含笑,风姿绰约,明丽的眸子含着水光,顾盼生辉。 “菀菀,真的可以有人美的勾魂摄魄,你信不信。” 鱼真痴痴望着路菀菀,视线顺着挺翘的鼻尖下滑到润泽的唇瓣,再沿着精致的下额滑落到高耸的胸前。 “菀菀,”鱼真掩面哀哀叫了声,“你的胸怎么又变大了。” “…”路菀菀不自觉的低头瞧了眼,反应过来后红着脸狠狠捏了捏鱼真的耳垂,“小姑娘家家的,你害不害臊。” “我都二十了,”鱼真眼泪汪汪,“不是小姑娘了,可是胸还是很小怎么办?” “你还说,找打!”路菀菀站起来,作势要去揪鱼真的头发。 靳承乾进门时正瞧见他的宝贝贵妃含嗔带怒的娇态,粉面桃腮,螓首蛾眉,天底下再难寻到恰当的词能形容他家乖宝的美。朕的心尖尖… “陛下?”鱼真局促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看着靳承乾的脸色,“您流鼻血了。” 靳承乾抬手一摸,果真是一手的鲜红。 “乖宝,朕等会再来陪你。”靳承乾急急转身,快步踏出门。 “不要算了。”鱼真讪讪收回手上的帕子,小声嘟囔着,“真丝的,我还舍不得给您擦鼻血呢…” 路菀菀红着脸拧了下鱼真腰上的软肉,“不许乱说话。” “陛下驾到,元宸贵妃娘娘驾到。” 各宫妃嫔早就到了,听见通传齐齐拜下问安。 “陛下,太后说她身子不舒服,就不来了。”符延贴着靳承乾的耳边悄声说着,“还有,康平王来了,还带来了小世子。” “随他们去。”靳承乾为路菀菀整理好裙摆,揽着她坐下,看都没看底下的妃嫔,“起吧。” 高华婕妤站起身,撩起眼帘悄悄瞥了眼上头的方向,靳承乾正拿了方帕子给路菀菀擦去嘴上的口脂。 “不让你抹,偏不听,现在还要擦了。” “抹了才好看嘛。”路菀菀微微仰着头,巧笑倩兮。 “你怎样都是最美的。”靳承乾笑着吻了吻她的手背,“待会多吃些。” 高华婕妤听不清两人说的话,却是真真切切看见了靳承乾对路菀菀的宠溺,还有路菀菀的衣着服饰。 “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狐媚子。” 高华婕妤咬牙切齿地暗自骂了句。 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江美人,笑容温婉端庄。 “江妹妹今个准备了惊鸿舞?” “是,娘娘。”江美人垂着头,小声回答着。 “待会跳的时候,可得离陛下和贵妃娘娘近点,也好助兴。” 江美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着,“妹妹知道了。” 高华婕妤颔首坐好,看向路菀菀的眼神里有丝狠意,本宫争宠不如你,但还是能让你出个丑的。 德妃微微抿了口清酒,抬头和陈婕妤对视了一眼,唇边勾起抹笑意,或许待会会有场精彩的戏呢。 第18章 立威风宠溺温柔 “许久不见皇兄,皇兄近日身体可还康健?”康平王端着酒盏款步走来,笑眯眯地给靳承乾敬酒。 康平王的相貌和靳承乾无一丝相似之处,先帝是浓眉大眼,太后是吊梢凤眼,可康平王偏偏是绿豆小眼。再配上圆大的鼻头,层层叠叠的下巴,过于青白的脸色,怎么看都是个纵欲过度的富家少爷,一点没有皇家的风范。 靳承乾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厌烦的很,低着头仔细挑着鱼刺,声音冷淡,“好得很,谢皇弟记挂了。” 康平王这人阴险狡诈,好吃懒做,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厚,见着靳承乾明显敷衍的样子不急也不恼,“皇兄安好,臣弟便安心了。” 将酒杯放在桌上,康平王看着路菀菀的侧颜眯了眯眼,转头涎着笑脸对靳承乾夸赞着,“贵妃娘娘真的是天人之姿啊,绝代佳人不过如此。” 靳承乾正将鱼肉夹到路菀菀的碟里,听见这话啪的一声撂下了筷子,眼神冷寒如冰,横扫过康平王。 “你要是再敢看朕的女人一眼,朕就亲自挖了你的眼睛。” “皇兄别动怒,臣弟再不敢了。”康平王一惊,想起太后的话,忙躬身请罪。 “不过说起美人,臣弟也刚刚得了几个。虽比不得贵妃娘娘,但也个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味。皇兄,您要是想尝尝鲜,臣弟明个就给您送过来。” 从康平王过来,路菀菀就一直没抬过头,这个康平王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听着他夸赞自己的话,路菀菀莫名有些犯恶心,但还是强忍着没出声。现再一听他说着什么小家碧玉云云,路菀菀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侧过脸拽拽靳承乾的袖子,蹙着眉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路菀菀的正脸,康平王直了眼,“贵妃…” 靳承乾的目光太过渗人,后半句被康平王生生地咽了下去。 “别把你在花柳之地学的下流话带进朕的皇宫里,小心朕割了你的舌头!” 靳承乾轻轻拍着路菀菀的手背,咬牙切齿地看着康平王。 “皇兄不喜,臣弟便不说了。”康平王讪讪。 “臣弟前些日子从外商那里得了株半人高的血珊瑚,颜色和外形都漂亮极了。不如明日给皇兄拿来,做年礼?” “皇弟手头还真是阔绰啊,”靳承乾似笑非笑,“那欠朝廷的银子何时还呢?” 康平王暗自咬了咬牙,面上还 是堆着笑,“臣弟又不是那贪官污吏,银子自然是要还的,过了年节,臣弟便一一还清。” “皇兄也好久没见江深了吧,过年了有个小孩子总是多些喜意,臣弟去给您抱过来瞧瞧。” 康平王话里的暗有所指靳承乾自然是听的出来,嘴角勾起个嘲讽的笑,果然是沉不住气。伸手握住路菀菀的小手放在腿上,再不理他。 “陛下,吃虾。”路菀菀将剥好的虾仁夹到靳承乾碟子上,笑着看向靳承乾,露出白白的小牙。 “你喂朕,朕便吃。”靳承乾挑挑眉,温声逗着她。不管情绪多么烦闷,只要一看见路菀菀的笑容,心中的郁气便会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幸福甜蜜。 “爱吃不吃。”路菀菀轻轻拧了下靳承乾胳膊上的肉,嗔他一眼。 “怎能不吃。”靳承乾朗声大笑,夹起虾仁放进口中。嗯,滑嫩鲜美,味道不错,该赏。 伸手给自己斟了杯酒,举杯欲饮时却是看见了莲步轻移往这边过来的德妃。凤眼微眯,靳承乾脸色沉了下来。 “妹妹给贵妃姐姐请安,给陛下请安。” 德妃属于那种温婉大气的类型,宽额秀眉,嘴边总是淡雅的笑意,连弧度都不曾变过。说话也是慢声细气,声音柔和却又有力,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德妃娘娘不必多礼。”路菀菀神色淡淡。 中午的时候还和鱼真预演了好几遍怎么出场的恢弘大气,在语言和气势上压倒一众嫔妃。可真看见了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路菀菀却再没了要争风斗艳的心思,强压下去的郁闷在见着德妃来称姐道妹时再次涌上心头。心上的男人身边不只有一个女人,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本宫不饮酒。” 路菀菀的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悦,靳承乾的神情也有着明显的不悦。德妃是个聪明的,见状也不再逗留,只是笑着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托着酒盏转身欲回自己的位子上。 可走到一半就被高华婕妤给拦住了,“德妃娘娘还没呆一会,怎么就走了。” 高华婕妤是大将军夏高勇的庶妹,虽然不甚得宠,但生于武将之家,脾气性格难免有些野性。只是与她姐姐相比,要收敛些罢了。 “说完了话,便不打扰娘娘和陛下了。”德妃笑着挥开高华的手,抬步欲走。 “娘娘不想看场好戏?”高华挑起一边嘴角,看向德妃的目光里满是兴味,低声说着。 江美人已经踏上了场,丝竹之声颇大,德妃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瞧着她的神态与平时不同,微微皱了皱眉,拂袖离去。 高华看着德妃的背影眯了眯眼,在心里恨恨骂了声,接着便笑意盈盈地上前,给靳承乾和路菀菀问安。 路菀菀放下手中的筷子,眸子里的不快愈发浓重,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讨厌,在位子上好好坐着不成么,偏要上来碍眼。 “本宫不饮酒,婕妤有心了。” 高华看着路菀菀紧抿的唇瓣,手不自觉抖了抖。可斜眼看见江美人已踩着莲步旋转着过来,心中的兴奋渐渐冲淡了不安。 伸手将酒杯递向靳承乾,“娘娘不饮酒,臣妾便敬陛下一杯吧。愿陛下龙体安康,愿大祁国运昌盛。” 江美人的水袖太长,扫过来的时候堪堪过了桌沿。高华心中一喜,忙将酒杯往前凑了凑,杯口冲着路菀菀的方向,做出等着靳承乾接过的姿势。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酒杯被水袖拂过,高华手装作不轻易的一松,酒水顺着杯口往外飞去,正对着路菀菀的脸。 啪的一声,是酒盏落地的声音。再是啪的一声,是靳承乾的手掴上高华的脸的声音。 “陛下?”高华捂着脸跪下,眼中是满满的惊愕,“臣妾不是有意的。” 靳承乾放下挡住路菀菀脸的袖子,眼中暴戾顿显。酒全数洒在了靳承乾黑色的袖子上,留下一大片深色。酒香四溢,浓烈又芬芳。 “你想毁贵妃的妆,还是辣贵妃的眼?” 靳承乾将手指捏的作响,“若是前者,朕便毁了你的脸,若是后者,朕便取了你的眼!” 高华婕妤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时间有些怔忪。反应过来急忙叩头,泪水卷着脂粉从脸庞滑落,看起来狼狈不堪。 “陛下,臣妾不知会这样,臣妾只是想敬您杯酒而已。臣妾知错,愿领二十杖刑,闭门半年不出。” 高华相比于高丽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识时务。 靳承乾没再理会高华,而是看向了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江美人。他心中清楚,江美人性格软弱怕事,这事是她所算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无论是意外还是其他,她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江美人扰乱圣驾,正值年节,特开恩免其死罪,贬为御女。” 御女在采女之上,高丽猖狂而不可一世,现在同为罪 嫔,却还要在她曾经瞧不起的江美人之下。这顿愤恨与不满,也算是靳承乾给她的年礼了。 “高华婕妤,”路菀菀抬起下额看向地上跪着的高华,眸色深深,语气冷然而掷地有声。“那二十杖责是罚你溅酒之错,但你还另有错处。” “陛下不发一言,你便自作主张上前敬酒,有揣摩圣意之嫌。本宫暂掌凤印,有教导宫嫔之责,年节开恩,便罚你掌嘴二十,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高华婕妤咬着牙挤出这四个字,叩头谢恩,闭着眼辨不清眼中的神情。 两个嬷嬷上前架起高华婕妤,却被路菀菀挥手遣退,“让她自己动手,也望其他宫嫔引以为戒。” 高华婕妤猛地抬头,垂在身边的手臂似有千斤重。 “打吧。”靳承乾小口啜着酒,将路菀菀额上的碎发撩到一边。 高华婕妤抬手打向自己的脸,殿里静寂,就只有啪啪之声回响着。 康平王抱着两岁的儿子站在一边,看着靳承乾阴沉的侧脸,嘴唇有些颤抖。靳江深被抱的不舒服,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将头转向靳承乾和路菀菀的方向,伸出小手。 “娘娘,美。皇,皇伯父,坏,坏坏。” 小孩子软糯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靳承乾侧头看向康平王,眼里神色莫名。 康平王脸色刷的惨白,忙捂住小世子的嘴,“皇兄,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 “小孩子却是不懂事,”靳承乾笑着摸摸下巴,“所以这话,定是有大人教他。” 康平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世子重重摔在地上,嘴巴一瘪哭嚎起来。康平王无心去管儿子的哭闹,狠狠磕了个头,“皇兄,臣弟发誓,臣弟对皇兄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无所谓,朕并不在意你的忠心。” 靳承乾揽着路菀菀站起来,绕过康平王往殿外走去,笑睨了他一眼,“毕竟,你可是朕的亲弟弟啊。” 康平王怔愣在原地,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夹衣。 高华婕妤终于打完了二十下,吐出一颗带着血的牙齿,面色狰狞地瘫倒在地。 宫嫔们说说笑笑地结伴从她身边走过去,却是没人看她一眼,甚至还有人从她的裙摆上踩过去。 高华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嗓子里全是血腥味,心里是滔天的恨意。忽的,一双纤长的素手伸到眼前,高丽偏头一 看,竟是陈婕妤。 “高华姐姐今个可是受委屈了。”陈婕妤的声音如银铃般叮咚作响,连带着丝丝笑意。 “高华妹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不是想让咱们看场好戏?陈妹妹真是不懂得疼人。”德妃也是笑着,温声帮着腔。 高华一挥手打落陈婕妤的手,狠狠闭了闭眼,路、菀、菀! “陛下。”路菀菀与靳承乾交握着十指,抬头看着他的脸。月光洒落在皑皑白雪上,映衬的靳承乾的眉眼愈发温柔。 “乖宝怎么了?” “臣妾今天是不是很威风?” “确实是威风极了,朕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呢。”靳承乾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 “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路菀菀吸吸鼻子,“她心思歹毒,我怎么能容忍她!”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想要勾引你! “菀菀做的好极了,”靳承乾笑出声,“下次要是再有人想要欺负你,你就狠狠揍回去,出了事,朕担着。” “谢谢陛下,”路菀菀娇羞的笑,“陛下,我都没吃好,您也没吃好吧?回去臣妾给您做碗路家传奇阳春面好不好?” “路家传奇阳春面?”靳承乾挑挑眉,“好名字,朕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笔名, 原来是中二时期的伤春悲秋之作, 当时哀哀凄凄地躺在床上不想写作业, 以为全世界都不懂我的伤悲,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啊啊啊, 所以就叫李寂了,当然我不姓李… 现在才发现,这个笔名预示着些什么, 比如…我很墨迹?qaq 我是萌萌哒小寂啊!我的目标是,污萌之神! 嗯…说了这么多,不差最后这一句了, 污萌之神能不能在求文收的同时…求点作收啊… 么么扎扎扎~ 第19章 秀恩爱来碗热面 宴会上,鱼真站在路莞莞身后目睹了高华婕妤被打的全过程,现在看着前面袅袅婷婷的纤细背影,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心中仙子般的温婉女神,秒变气场大开的霸道女王,这转变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想想高华婕妤肿的老高的脸,鱼真不由摸上了自己的侧脸,倒吸了口凉气,“嘶,好痛。” “怎么了?”符延眼看着前方,心思却一直在鱼真身上,现听见这声痛呼,忙转头去看,屈起手指去碰鱼真的脸。 “没事没事。” 符延很有分寸,只用指节轻轻点了点。可鱼真还是感觉到了那微微冰凉的触感,不免有些羞涩,“我就是体会一下高华婕妤的内心世界。脸上流着血,心里流着泪…” “她那是罪有应得。”符延哼哼两声,凑到鱼真耳边,“这后宫里啊,妖魔鬼怪多着呢。咱不说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兵小将,就说说那些有分量的。” “原来的高丽贵妃最猖狂,刚才被贬的江美人最懦弱,陈婕妤最会装可怜,德妃最有心计。这高华婕妤,最是心狠手毒,死在她宫里的宫人,没一个有全尸的。” 鱼真听了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些…陛下知道么?” “自然是知道的,”符延挑挑眉,“只是不说破罢了,只要不波及北辰阁,由她们斗去。两败俱伤了,倒省的陛下动手了。” 鱼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望前方靳承乾和路莞莞依偎的背影,转过脸一脸严肃地看着符延,“符总管,那我呢?” “什么?”符延被鱼真突然的认真脸吓了一跳,听了问话更是懵。 “你对娘娘们评价地头头是道,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 鱼真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总认为那些问男朋友你爱不爱我的女孩子幼稚又无聊,没想到轮到自己也是忍不住。心里有了在乎的人,总是特别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是不是美好无暇的。 “你呀,”符延摸摸下巴,“娇憨可爱,活泼明丽,最难得的是心思纯净。” 鱼真听着符延的评价耳根有些红,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别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咳,没想到都被你发现了。” “就是蠢了些,总是能闯出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祸事。”符延慢悠悠地又接了一句。 听了这话,鱼真脚步猛的一顿,狠狠眯起眼,看都没看符延一眼,加快步 伐大步离开。说我蠢?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的男人,欠□□,注孤生! “哎,我还没说完呢。”见鱼真生气,符延忙快走两步拉住她的袖子,“可是,无论你闯下怎样的祸,我都愿意给你收拾烂摊子,并以此为荣。” 鱼真诧异地回头,月光淡淡洒在符延的脸上,晕出浅黄色的光韵,温柔又和煦。 这场景太醉人心,鱼真竟觉得有些飘飘然,嘴唇嗫嚅了几下,“有什么可以为荣的啊…” “因为,我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心甘情愿为她收拾烂摊子的人,这不是一种骄傲吗?” “陛下,今个可是年三十,俗话说,新年新气象,咱们也不能免俗是不是?不如尝试些新鲜事物?” 路菀菀拉着靳承乾的手走进屋里,笑眯眯地伸手给他解腰带。 靳承乾挑挑眉,心里有些兴奋,“自然是好的。” 乖宝这是放开了?那今晚怎么做好呢,什么姿势,什么地点,要不要弄些道具来,这喜庆的日子,总是要尽兴些的嘛。 “那臣妾去让宫人们都去休息,就我们俩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听了这话,靳承乾心里更是高兴,四处打量着,这张桌子就不错,高度正好,待会铺张被子,估计也不会太硬。道具就算了吧,冷冰冰的玉&势怎么比的上他的东西火热舒服。 “哎,那您自己穿好衣服,臣妾也去换一身。”路菀菀眉眼弯弯,将手上的常服塞进靳承乾怀里,转身去换衣服。 “还换什么衣服?”靳承乾伸手拉住路菀菀,烛火映在眼里,不断跳跃着,“反正待会都是要脱的。” “陛下,您可不能犯懒。”路菀菀笑着在靳承乾手背上轻轻拍了下,“这种啰里啰嗦的朝服怎么能穿进厨房呢,多不方便呀。” 厨…房?靳承乾有些懵,眨眨眼睛才回忆起回来路上路菀菀跟他说的话,“路氏传奇阳春面?” “对呀,”看着靳承乾一言难尽的神色,路菀菀也有些迷茫,“陛下,您怎么了?” “朕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 靳承乾笑着将路菀菀转了个身,拍拍她的小屁股,“快去吧,朕在这等着你。” 目送着路菀菀走进屏风后面,靳承乾扶额,看着腰下明显支起的小帐篷苦笑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这。 路菀菀兴致勃勃地踏进厨房,靳承乾跟在后面 ,一脸无奈的笑意。 “陛下,您烧火,臣妾揉面,臣妾下面,您放盐,可好?” “全听贵妃娘娘吩咐。”靳承乾装模作样地抱拳,逗得路菀菀更是开怀。 “陛下,那个灶里的火是不熄的,您用个木柴将那个灶的火引到这个灶里,再添些木碳就好了。”路菀菀指着不远处的大灶,对着靳承乾比划。 “为什么不直接用那口灶呢?”靳承乾看着脚边的木柴有些犯难,该用哪一端引火呢? “因为那口灶是烧水的呀。”路菀菀轻笑出声,捡起地上的木柴递到靳承乾的手里,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嘴角,“陛下乖哦。” 靳承乾摸摸还留着暖意的嘴角,脚底有些发飘,强装着镇定往灶边走去。 看着靳承乾已经取好了火,路菀菀便舀了水和面团。正心情舒畅地哼着歌,就听见靳承乾在旁边委委屈屈地叫她,“乖宝,乖宝?” “臣妾在呢。”路菀菀应着声转过头去,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靳承乾将木柴摞在一起,也不嫌硌得慌,掀了袍子就坐了上去。左手拿着木炭,右手是还星星点点闪着火光的木柴,脸上则有一道黑黑的痕迹,估摸着是擦汗时沾上了炭灰。 “乖宝,点不着。”靳承乾烦躁地将木柴塞进灶里,将碳也扔了进去。好看浓眉皱起,嘴角微微下垂着,向路菀菀伸出手。 看着靳承乾一脸的小情绪,路菀菀乐不可支。走过去蹲在靳承乾面前,“陛下您别急,第一次嘛,点不着很正常的。哎,您看您这脸上有灰,臣妾给您擦擦。” 靳承乾闻言将脸凑过去,路菀菀用沾了面粉的手去抹,“对,别动,臣妾给您擦。” 看着靳承乾的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狼狈样子,路菀菀笑的仰倒,窝在靳承乾怀里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乖宝?怎么了?”靳承乾不明所以,但看路菀菀笑的开心,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正笑着,眼神忽然瞟见自己黑色袖子上面的白色痕迹,再一看路菀菀的手,沾满了面粉。靳承乾脸猛地一黑,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乖宝,起来。”靳承乾耸耸肩,将肩膀上的路菀菀叫起来。 “陛下…”路菀菀擦擦眼泪,刚唤出声就被靳承乾狠狠攥住了唇。靳承乾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舌头四处搅着,还坏心地不停变换姿势,将脸上的面粉全数蹭到了路菀菀脸上。 “唔…”靳承乾终于觉得满足了,伸出舌头舔了舔路菀菀的唇瓣,看着那抹嫣色眸色深深,“瞧你那小花脸,还敢笑朕?” 路菀菀眼里还水晕迷蒙,听见这话猛地回神。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看见手背上的面粉嘴角抽了抽。站起身不轻不重踢了靳承乾坐着的木柴一脚,“愣着干嘛,干活去!” “是,娘娘。” “陛下,您知道这面为什么叫传奇二字么?”路菀菀背着手踱到靳承乾面前,挑着眉问。 靳承乾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不知。” “因为这个!”路菀菀将身后的罐子拿出来,掀开盖子在靳承乾眼皮底下晃了一圈,得意洋洋。 “辣椒?”靳承乾瞪大了眼睛。 “不,是火爆麻辣椒!”路菀菀凑近闻了闻,享受地吸了口气。 “这可是秘方,辣椒只取朝天椒,刮下皮和籽之间的那一层,晒干后加上一大把胡椒,碾成末,再浇上一勺滚烫的热油。那滋味儿,绝了!” “真的辣?”靳承乾觉得口中的唾液在不断分泌着,不由咽了下口水。 “这可是我娘和慕言哥哥强强联手,研制了三年,才弄出来的秘方。”路菀菀还沉浸在辣椒酱的香气里,“第一次吃的时候,牛儿的眼泪都辣出来了。” 路菀菀合上盖子,将罐子放在案板上,对着靳承乾妩媚地笑,“陛下,臣妾这几年可仔细观察过了,您是个无辣不欢的性子,就连吃香辣蟹都要刮一刮蟹壳上的辣酱。现在这大冬天的,吃上一碗热热辣辣的汤面,多舒爽呀,臣妾好不好?” “乖宝当然好了。”靳承乾让路菀菀坐在他的腿上,下额枕着她的肩膀,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 “乖宝,慕言经常去你家拜访?”靳承乾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的平稳,不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个妒夫。 “是的呀,”路菀菀手上把玩着靳承乾的头发,晃着腿给他编辫子,“慕言哥哥的爹爹去世之后,他就一直在我们家过年了,每次都会住上半个多月呢。” “慕言哥哥心细胆子大,还特别喜欢下厨,每年都会琢磨出几个新的菜式,好吃极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和牛儿总喜欢在慕言哥哥身后转悠,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牛儿就不再与慕言哥哥一起玩了,还拦着我。不过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他是个很负责的哥哥,对我和牛儿都尽心尽力。” 靳承乾听了后心里酸 酸的,会下厨有什么了不起的,朕也可以。朕今后定苦练厨艺,做出比慕言那个更辣的辣椒酱,让他服气!嗯,还有,路阜言这小子真不错,知道再亲近的哥哥也是外男,和他姐姐接触不得,该赏,重重的赏! 吃了自己劳动创造出的热乎乎的辣汤面,靳承乾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在叫嚣着爽快。 替路菀菀抹去鼻尖上的汗,舒服地叹了口气,“乖宝,就算没有江山,没有权利和金钱,我们就这样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生活着,朕也是,乐意之至。” 第20章 血染床原是月事 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路莞莞却在睡梦中惊醒。下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只带着刺的小球在肚子里滚动,痛得路莞莞浑身抽搐。 “惨了…” 一想起昨晚吃的那一大碗辣汤面,路莞莞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哀怨地吸了吸鼻子,我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啊… 看看身边还熟睡着的靳承乾,再看看外面的天色。路莞莞强自压下疼痛,从他的胳膊上抬起头,用力向旁边一滚,撞在了另一侧的床壁上。罢了罢了,天还早着,陛下刚睡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天亮了再说吧。 “嘶…”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路莞莞蜷起腿抵在胸前,慢慢呼吸着想要压制住这一波剧烈的疼痛。 靳承乾已经习惯了怀里总有着个香香软软的小人儿,现下路莞莞这一离开,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伸手往旁边摸着,“乖宝?” “在这儿。”路莞莞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伸过去握住靳承乾的。 “乱跑什么,不乖。”靳承乾松了口气,抓住路莞莞的小手,稍一使力,便又将她拉入怀中。 大手在小手的手心里摸了摸,靳承乾睁开惺忪的睡眼,“怎么这么凉,还这么多汗?” 刚刚那一撞扯到了路莞莞,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尽管紧咬着牙,还是有痛呼声逸了出去,“唔…” “怎么了,乖宝?”靳承乾瞬间清醒,翻了个身用两只胳膊环住路菀菀,入手却是一片湿热。 靳承乾心里咯噔一声,忙翻身下床去拿了蜡烛来。摇曳的火光下,路莞莞的脸色更加苍白,缩着身子无力地半睁着眼,呜呜咽咽,“陛下,我没事的。” 靳承乾看着满手的鲜血瞬间懵了,颤抖着将烛台放在床边,伸手用被子裹住路莞莞抱进怀里,哑着嗓子,“乖宝,疼?” “疼…”看着靳承乾关切的眼睛,路菀菀再也不想忍,湿淋淋的小手抓住靳承乾的衣角,嗓子里咕噜咕噜挤出一个字。 靳承乾只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眼泪毫无征兆地滚出眼眶,滴落在被子上,伸进去,留下一个深色的点。 低头吻了吻路菀菀汗湿的小脸,靳承乾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宝儿乖,朕去给你找太医,你再坚持一会。” 路菀菀撩开眼皮,看着靳承乾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暖暖,张张嘴,复又闭上。算了,就让他再担心一会,谁让他昨晚不知 节制。 鱼真刚刚起床,打着哈欠整理腰带,就听见靳承乾在外面撕着嗓子大喊,“来人,去传太医!” “嗯?”鱼真一个激灵,菀菀怎么了?匆匆忙忙系好腰带,急急冲出了门。 靳承乾已经回屋了,坐在床边默默看着路菀菀的睡颜,手指颤抖着抚去她额上的汗。 “给陛下和娘娘请安。”鱼真跪下给靳承乾行了个礼,还没等到回应,就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路菀菀。 路菀菀紧紧闭着眼,浅浅睡着,不时发出一两声闷哼。看着这情景,鱼真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时间,心下了然。 “陛下,”看着靳承乾比路菀菀还要苍白的脸色,鱼真咽咽唾沫,“娘娘没事,您别担心。” “没事…”靳承乾喃喃地跟着念了遍,忽然又转头向鱼真暴躁地大吼,“她都疼这样了,还流了那么多血,你还说没事?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鱼真被靳承乾赤红的眼睛吓得一愣,向后跌坐在地上,狠狠摇了摇头,愣了愣又狠狠点了点头,“陛下,娘娘真的没事,她只是来了月事。” 靳承乾呼吸一滞,低头看向路菀菀的脸,正对上一双迷蒙着水雾的眸子。路菀菀轻轻颔了颔首,唇边勾起抹淡淡的笑,“却是月事,陛下别担心。” 刚才还暴怒的像只狮子,准备大杀四方的威帝王惊住了,转而像只羞囧的小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惨白着脸还止不住笑意的路菀菀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终是抱住路菀菀,将手伸进去覆上她的肚子,“乖宝,你可真是太坏了。” 复而又长叹一口气,“还好只是月事,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鱼真跪在地上垂眸低头,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冷漠帝王的囧事,她可没那个眼福去参观。 “陛下,”路菀菀轻轻往上蹭了蹭,靠进靳承乾怀里,“换下床铺和衣服吧,再拿条月事带来,咱俩的寝衣都染上红了。” 靳承乾低头一看,还真是,白色的寝衣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怪不得刚才出去时符延脸色都变了,保不准是以为来刺客了。 “陛下,奴婢这就去,再煮完红糖水来。” 鱼真得了靳承乾允准忙爬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看来小燕子那个“跪得容易”,自己也得抽时间做几幅了,对了,还得给符总管带个份。 宫女刚来换了床褥,伺候着路菀菀擦净换 上月事带,符延就带着太医进来了,还是上次给路菀菀看膝伤的那三个。 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白胡子老头,路菀菀有些过意不去。大初一的,天还没亮就被从床上挖起来了,还是因为自己这说不上是病的病,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家。 “三位辛苦了。”路菀菀轻轻笑了声,“待会可要多给些赏银。” “还不快过来。”靳承乾知道路菀菀没危险了,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急躁了,温和了许多。 仍然是章太医顶着重重压力站起了身,上前给路菀菀诊脉。这脉象真是让章太医欲哭无泪,就是因为月事腹痛,符总管竟是把拂尘差点挥成了皮鞭赶他们过来,这、这至于嘛这。 章太医退下,另两位又上前轮流诊了脉,凑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禀陛下,娘娘并无大碍,月事期间腹痛而已。所谓痛则不通,痛则不通,这多因气血运行不畅或气血亏虚所致,气滞血瘀…” “闭嘴,说重点!” 靳承乾厉眼一扫,吓得章太医一个哆嗦,“这痛几幅药便可消下去,只是止痛毕竟治标不治本。娘娘身子弱,前些日子又受了寒,才会腹痛的如此剧烈。应用药好好调理,忌冷忌辣,注意保暖防寒,慢慢便会越来越好的。” “平日里多喝些红糖水,吃些益气补血的粥,清蒸鱼,猪肝,大豆都是有益处的。” 靳承乾皱皱眉,将路菀菀放倒在床上,往被子里塞了个软枕,“朕出去和章太医聊聊,你乖些,待会喝些糖水再睡。” “哎,知道了。”路菀菀屈起身子将软枕顶在肚子上,笑着跟靳承乾道别。 “糖水来咯。”鱼真把托盘放在床边,拿了个枕头垫在床头,笑眯眯扶路菀菀起床,“我还往里放了红枣,香香甜甜,快尝尝。” 舀起口红枣喂进路菀菀嘴里,鱼真挑挑眉,“甜不甜?” “疼。”路菀菀哭兮兮。 “耳朵怎么还不好了,”鱼真笑着将碗塞进路菀菀手里,“我知道你难受,自己喝,我给你揉揉肚子。” “我记得上次你疼的下不来床,是因为厨房做了水煮鱼。说实话,你昨晚把我撵走后,又贪了什么吃?” “吃了些面,你慢慢揉,再轻些。”路菀菀抿了口糖水,哼哼唧唧。 鱼真干脆坐在脚凳上,上身趴在床上弯着腰给她揉,“放了那个什么神奇的酱吧?不是我说你,不是 告诉过你了么,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你要是一直这样任性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孕事的。” “影响孕事?”路菀菀端着碗呆住,“那么严重?” “可不是么,”鱼真见她害怕,粗着嗓子吓唬她,“所以你得自己当心,记着些日子,把你那个神奇的酱扔远些。” “是传奇的酱…”路菀菀抿着嘴反驳,有些失落的低头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肚皮。 陛下都二十三了,还没个子嗣,现在还好说,以后怕是要被朝臣咬着不放了吧。开枝散叶,那是多重要的事,要是有天陛下迫于压力不得不去了别的娘娘的宫中…想想就觉得有股无名火起。 孩子呀,有个香香软软会叫母妃的孩子多好,不对,应该是一群。自己一定要努力,用美色和孩子牢牢拴住陛下,让他除了北辰阁哪儿也去不得。嘶…肚子疼,昨晚为什么要吃那个东西啊… 放下碗,却是越想越难受,手脚还冰凉着,心里却好像有口灶在烧,烧的她烦闷不已。 “哎呀…”路菀菀干脆将上身缩进被子里,捂着肚子烦躁地扭来扭去。 “手…手疼。”鱼真费力地将手从路菀菀腰下抽出,用嘴轻轻吹着气,“真丝的寝衣就是好呀,手被这么压都不留痕迹的。” 抖抖手腕,用指尖捅了捅被子凸起的部位,“我说,我给你喝的是红糖水,又不是雄黄酒,你这还是要现出原形是怎样?” “好烦呀。”被子下传出路菀菀闷闷的声音。 “经期综合症…”鱼真眨眨眼,伸手去扯被子,“你别闷着,把头露出来。我唱曲儿哄你睡觉好不好?” “用不着,你的曲儿,越听越烦躁。”路菀菀撩开被子大大吸了口气,“我自己睡会,你出去吧。还有,把那罐子辣椒酱扔了。” 第21章 眉弯弯焰火盛宴 鱼真一出门,就被早等候在门口的符延给拦住了。 “你怎么不跟着陛下?”鱼真反手轻轻带上门,疑惑地看向符延。 “陛下进小厨房了,不让我跟着。” 符延脸色憔悴,一脸的欲言又止。天才刚亮,他的心却是已经起起落落几次了。 早上一睁眼就听见靳承乾撕心裂肺的大吼,出门一看见身上染血的陛下吓得更是肝胆俱裂,急慌慌去寻了太医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冷汗才刚刚落下,又听章太医细细讲了番女子私事,心里又开始酸酸苦苦,满满是对鱼真的歉疚。 “阿鱼,你身子好么?”符延跟着鱼真慢慢走着,声音有些低迷。 “好,好着呢。”鱼真听出了符延情绪的不对劲,疑惑地瞟他一眼,笑着张开嘴,指着自己的后槽牙逗他开心,“你看,这牙口,身子能不好么。” “我又不是相骡子。”符延皱着眉拉下鱼真的手,抬手合上她的下额,“待会进了风有你好受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鱼真讪讪闭上嘴,更是疑惑。 “你每月的那几天,也像贵妃娘娘那样疼的厉害么?”问出这话,符延颇有些羞囧。 “不啊,”鱼真手上旋转着帕子,斜眼看了符延一眼,想了想又点点头,“不过有时候碰了冷水却是会难受些。” “那以后用到冷水的地方我帮你,”符延粗着嗓子急急道,“不,以后就不要碰冷水了。” “你到底怎么了嘛?”鱼真有些哭笑不得,停下脚步转头直视着符延,“符大总管,你今天早上很奇怪呀。” “有么?”符延皱着眉抿抿唇,将头转向一侧,“我没觉得。” “小延延,”鱼真抬手戳戳他冷硬的脸,“你听说什么了还是看见什么了?快点说!” “章太医说,大多的女子都会有月事痛,但一般只要有孕后就会消失。”符延梗着脖子看向脚边的台阶,声音闷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感觉很对不起你。”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用手心帮你暖的,你看,我的手很暖的。” 符延猛地抬头,握住鱼真的手,眼睛里满是星子,晶晶亮亮。 鱼真有些说不出话来,自己还是太高估他了,也太忽略他了。即便是坐到了太监们梦寐以求的高位,拥有着正常人也难以企及的权势,他到底还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自卑的。 “哪有什么关系,”鱼真深吸一口气,眉眼弯弯地回握住符延的手,“我很知足的,真的。你已经够好了,不需要再多了。” 阳光透过云层,温润地撒在地上。两人在廊前神情对望着,气氛甜又蜜和谐。可这漫天的幸福泡泡却被脚步匆匆过来的靳承乾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干什么呢?”靳承乾抿着唇端着粥碗从廊角拐过来,看着两人不悦地眯起眼睛,“还不快过来接一把。” 符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接过来,手指碰到碗底的一瞬间控制不住地倒吸了口气。陛下是铁掌么,刚盛出的粥,就这么用手端着? “奴婢去拿个托盘来。”鱼真看见靳承乾也懵了一瞬,再看见符延呲牙咧嘴的表情瞬间回神,向靳承乾福了一礼就跑向厨房。 “陛下,您先回去吧,奴才端着。” “不了。”靳承乾甩甩袖袍看向鱼真走的方向,开玩笑,要是让你端着了,那朕的功劳岂不是让你抢去了?朕就是要树立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形象,把那个慕言狠狠地比下去。这鱼真怎么还不回来? 很快,鱼真就喘着粗气拿着托盘跑回来了。当看到符延将粥碗放在托盘上,再稳稳端起的时候,靳承乾的眉毛抖了抖,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怎么就把这东西给忘了。 伸手将托盘夺过来,靳承乾冷冷转过身,丢下一句,“不用跟着了。” 话毕便大步离去。 符延和鱼真错愕地对视一眼,这是…恼羞成怒了? 靳承乾的粥用的是已经熬了好久的粥底,吃起来自然是又软又糯,香的紧。 路莞莞靠在床头享受着帝王的服侍,舒服地眯起眼。 靳承乾舀了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又吹,才递到路莞莞口中,“好不好吃?” “好吃。”路菀菀咯咯笑出声。 靳承乾轻声笑笑,又舀了勺,继续循循善诱,“朕和慕言比起来,谁更好?” 路莞莞嘴里嚼着弹牙的桂圆,有些奇怪靳承乾的问题,但还是弯着眼睛回答了,“自然是陛下好啦,慕言哥哥是兄长,陛下是陛下。” 靳承乾很高兴,又舀了个桂圆,却是没送到路莞莞嘴里,悬在她的眼前,“答的不错,奖励你个桂圆。不过你得先说说,慕言是兄长,那朕是什么?” 朕是什么?这是什么鬼问题… 路莞莞转转眼睛,“陛 下是九五之尊,千古一帝,旷世明君…” 看着那张喋喋不休却说不出他想要听的话的小嘴,靳承乾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口将勺里的桂圆吞进嘴里,狠狠嚼了嚼,“说什么呢,不对。” “就剩最后一个桂圆了,你再说不对可就没了。”靳承乾将碗从路莞莞眼皮下晃了一圈,“给你个提示,两个字,而且你刚才说的那十二个字里有一个是对的。” 路莞莞目瞪口呆地看着靳承乾将桂圆气冲冲地咽下去,听着这话更是懵,赶紧蹙着眉冥思苦想。 “嗯…难道是…” “是什么?”靳承乾挑着眉,有些激动。 “明日之星?” “什么和什么!”靳承乾将碗重重地放在床边的桌上,深深呼出一口气。朕的心里怎么就住了你这么个不懂情趣的笨蛋! 想了想还是又将碗端起来,粗鲁地将桂圆舀出来又轻柔地塞进路莞莞嘴里。 看着突然炸毛的靳承乾,路莞莞迷茫地眨眨眼睛,脑子里忽的灵光一现。 “夫君?” 靳承乾猛的抬头,嘴角缓缓翘起,眸子里光芒闪烁。伸手抱住路莞莞狠狠吻了一口,“我们家乖宝真聪明!” “哎哟,疼。”路莞莞被靳承乾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仰,却是抻到了小腹,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是朕错了,你别哭。” 靳承乾心疼又自责,伸手抹去路莞莞眼角的泪水,脱了衣袍和鞋袜,翻身爬上了床。 路莞莞惊得直往旁边蹭,“陛下,您这是干嘛呀?臣妾都这样了,您还想碧血洗银枪?” “嗯?”靳承乾动作一顿,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脸色瞬时黑了下去,“谁教你这些的,是不是鱼真?” 靳承乾咬牙切齿,“肯定是她,看朕打不死她!” “不不不,”路莞莞意识到自己领会错了靳承乾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陛下,那您这是做什么?” “陪娘子补觉。”靳承乾将路莞莞连人带被子卷进怀里,大手轻柔覆上她的小腹,语气却是不善。 路莞莞笑出声,在靳承乾怀里缩成个球,轻轻吻了下他的胸膛,“那便谢谢夫君了。” “符总管,你看这样摆怎么样?”鱼真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冲符延呲起一口小白牙。 “不错。” 符延笑着走到鱼真身边,抬手在她嘴角抹了一把,眼神戏谑,“小鱼儿,这火药的味道,怎么样?” 鱼真愣了一瞬,意识到符延的意思急忙用袖子擦嘴,“呸呸呸。” “得了,越来越脏,洗洗去吧。”符延笑着拉下她的手,领着她往偏殿走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鱼真说话,“你说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要放焰火了?从陛下登基以来,就一直没让弄过这个,说是嫌吵。” “还不是我出的主意!”鱼真暗暗挑挑眉,神情中有些小得意。 “你说什么?”符延没听清,低头去问。 “哎呀,你就不要问啦。”鱼真拉住符延,自己跑进偏殿,“反正呀,您就请好吧。” 符延摸摸鼻子,看着鱼真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笑笑。只要她开心便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焰火意料之中的繁盛美丽,火花嘶叫着冲上天,然后散开,像是舞女绽放的裙摆。夜空中缀满了五颜六色的星辰,虽然只一瞬便消逝,却仍旧美得夺人心魄。 靳承乾拥着路菀菀靠在窗前的榻上,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乖宝,喜欢吗?” “喜欢极了。”路菀菀捧着腮转过头,抬起下额吻上了靳承乾的下巴,湿润的眼底倒映着焰火的缤纷。 “只是为什么前两年从未见过宫里放焰火呢?” “因为那时朕不知你喜欢,”靳承乾温柔地贴上路菀菀的脸,耳鬓厮磨,“以后,每年朕都给你办几场,让你看个够。” “陛下最好了。”路菀菀闭着眼撅嘴亲了靳承乾的鼻尖一口,“臣妾可喜欢您了。” “可我不喜欢你。” 靳承乾低头直视着路菀菀的眼睛,从袖里掏出一支簪子簪进她的发中,“我爱你,至死方休。” 路菀菀惊住,半晌才回过神来。靳承乾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温柔地环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乖宝儿。” “陛下…”路菀菀吸吸鼻子,抬手抚上发上的簪子,“臣妾也爱您。” “还不够。”靳承乾吻去她眼中涌出的眼泪,“还可以比爱更多一些的,朕等着你。” “这簪子是朕的生母给朕的,她说,把这簪子亲手簪到最爱的人的发间,便可幸福一生。她没这个机会了,便希望朕能让这簪子不再蒙尘。”靳承乾将头埋在路菀菀的肩窝,轻声笑着,“朕很高兴,完成了母妃的遗愿。” 路菀菀环抱住靳承乾的肩膀,哽咽出声,“陛下,臣妾也很高兴。”自己能如此幸运。 “闭上眼睛,”鱼真碎碎念地绕着符延转着圈圈,“不许睁开哦。” 符延听话地乖巧坐着,“阿鱼,你什么时候能施完法啊,我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鱼真眼睛一瞪,将手中的项链毫不留情地套在了符延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符延的鼻子被细绳磨的有些疼,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得到礼物的欣喜。小心摸着脖子上的挂件,一串珠子似的,却有些凹凸不平。 “我的牙牙。”鱼真拉着符延走到窗前,看着漫天的焰火笑眯眯地回答。 “牙?”符延一惊。 “我洗过的,”鱼真眨眨眼睛,有些委屈,“你嫌弃?” “不不不,怎么会,我宝贝还来不及呢。”符延连忙否认,为表决心还将项链捧起来亲了口。 “…”看着符延的动作,鱼真一头黑线,“睁开眼睛吧。” “这可是我从小到大,掉过的所有牙了,”鱼真扯扯项链,“我把它们送给你,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要是你以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说了什么惹我不高兴的话,有了什么有违我心意的念头,我就用意念控制这些牙,咬断你的脖子!” 符延失笑,“好。” “符延,我从来没在意过…你是个太监。”鱼真伸手环住符延精瘦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符延身子一僵,鼻子有些酸。 咬着牙强忍回泪水,伸手用力回抱住鱼真,“小鱼儿,我发誓,我虽然不能给你更多的小鱼儿,但我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鱼儿。若有半句虚言,我符延死无葬身之地!” “符延,我喜欢你。” “鱼真,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焰火的盛宴下,靳承乾环着路菀菀靠在榻上,符延搂着鱼真倚在窗前。 漫天焰火,两对璧人,一轮明月。 虽是冬夜,心中却并无寒冷。 这是我梦想中的爱情。 第22章 喜升迁今日归宁 第二天一早,路菀菀一睁开眼就看见鱼真那笑的新月似的眼睛,里面还流淌着璀璨的光。 “嚯。”路菀菀吓了一跳,伸手将鱼真的脸推到一旁,躺在床上懒懒的伸了个腰。眼里带着些审视的意味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我说,你今个怎么这么高兴?是官场得意,还是情场得意?” “我这叫双丰收!”鱼真得意地挑挑眉,将早拿出来的衣裙递给路菀菀。 “怎么回事?”路菀菀被她挑起了兴致,将衣服往旁边一拍,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脸兴味地看着鱼真。 “以后啊,你得叫我一声鱼姑姑啦。”鱼真掐着腰骄傲地扬起下巴,连头发梢都带着喜意。 “鱼姑姑?”路菀菀眨眨眼,语调也带着明显的兴奋,“陛下升你为掌事姑姑了?” “那可不是,谁让咱的差事办的好呢!” “陛下昨天还说要打你来着。”路菀菀看着像只小公鸡一样的鱼真,眨眨眼,小声提醒着。 小公鸡蔫下来了,一屁股坐在脚凳上,嘟嘟囔囔地抱怨,“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跟陛下说。” 路菀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陛下怎么还升了你的位呢?” “因为我的才华。”鱼真一脸认真。 “昨天你睡着之后,陛下狠狠训斥了我,还将我的古董花瓶给砸了。” 想起这事,鱼真有些感伤,“那可是我屋子里最值钱的物件啊。” “瞧你那怂样儿,”路菀菀被鱼真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我送你十个好不好?你快往下说。” 鱼真给了路菀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等你这句话呢。” “然后,我诚恳地检讨了自己,并做出了保证,最后硬着头皮对陛下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我鲤鱼跃龙门。” “什么话?” 鱼真嘴角挑起了个自以为最邪魅的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娘娘很想看焰火。” 路菀菀呆了一瞬,笑着跳起来打鱼真,“好哇你,借着我上位还来找我哭穷。” “小心些,”鱼真忙抱住路菀菀的腰让她坐下,“我这掌事姑姑的位子可还没坐热乎呢。” 路菀菀喘着气掐鱼真腰上的软肉,“姑姑又怎样,我可是娘娘。” “别,别,痒的。娘娘,鱼真姑姑知错了。” 鱼真笑的眼泪都流 出来了,“贵妃娘娘,您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吗?” “又来,今个是大年初二,你还真当我是傻的?”路菀菀左手扣住鱼真的手,右手动作不停。 “那大年初二该干什么?”鱼真不敢使劲挣扎,只能边笑边躲。 “我怎么知道?” “我说,我说,你别闹了。”鱼真反握住路菀菀的手腕,深深喘了口气,“大年初二要归宁。” 路菀菀果真瞬时安静下来,“归宁?” “你是说今天有归宁这个习俗,还是说,今个我要归宁?” “马车都在外头候着了,侍卫也都集合好了,在东门处守着。”鱼真趁着路菀菀不注意赶紧起身往外走,“你先高兴着,我去给你打水。快着些哦。” “啊!”几个呼吸之后,路菀菀终于回过神来,抱着被子从床头滚到床尾,兴奋地大叫。闭上眼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心中雀跃着,鼻尖却是一酸。 “爹…娘…牛儿…” 马车哒哒哒地走着,又快又稳。 靳承乾这次出行的规模空前浩大,整个仪仗光算护卫便有千人之上,再加上三百乐工,浩浩荡荡绵延了半条街。乐声轩昂,百姓跪在两侧山呼万岁,仪仗两侧的护卫拿着满筐的金银瓜子,洒向人群。 其实后宫嫔妃是没有归宁这个说法的,先帝极宠宁德贵妃,也就只是下个恩典,让她在父亲死后回家半天探望母亲。 像靳承乾这样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整个大祁都知道他要带媳妇回娘家的帝王,还真是开国以来头一份。 听着马车外鼎沸的人声,靳承乾心里也有些激动。其实他很想掀开帘子,指着外面对着路菀菀骄傲地说一句,“乖宝,这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这些是朕与你守护的子民。” 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一是因为这样太幼稚,有些不符他在路菀菀心中成熟稳重的形象,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他的贵妃。菀菀的美,他知道就够了。 路菀菀有些近乡情却,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咬着嘴唇搅袖子,心事重重的样子。 靳承乾也有些紧张,他怕耿直的路父记恨他。毕竟他掳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苛待了三年,还打断了他的腿,污了他的名声。这实在不是个好女婿该做的事。 “乖宝,待会见了你爹娘,替朕美言几句。” 路莞莞奇怪地看了靳承乾一眼,但还是 乖巧地点头应下,“嗯。” “回家了,好好和爹娘说说话,别拘束。”靳承乾有些尴尬,清咳了两声。 听了这话,路莞莞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了两下,抿着唇蹭进靳承乾怀里,“陛下,臣妾有些怕。” “臣妾三年多没回过家了,这三年里,家里发生了太多事,臣妾的身份又有了这样的变化…臣妾怕父母见了臣妾,不像从前那样亲近。” 靳承乾笑着将路莞莞搂进怀里,“朕懂得,朕的乖宝心肝脆得很。” “既然是回家省亲,就该和和美美的,别让那些君臣之礼坏了兴致。进了门,你便唤朕夫君,朕唤你夫人,再省了那些啰嗦的自称,咱们就像一对回门的普通夫妻一样,你说好不好?” “陛下?”路莞莞抬起头,拉开和靳承乾的距离,有些不可置信。 望进靳承乾那双含笑的温柔眼眸,路莞莞瘪瘪嘴,捧住靳承乾的脸,“陛下,您真是太好了!” 靳承乾将路莞莞按进怀里,继续笑道,“你也不用有什么离别伤怀,不就是回家嘛。以后呀,你什么时候想家了,咱就什么时候出宫一趟,就当做是微服私访了。你说好不好?” “陛下,您迟早会将臣妾宠成个嚣张跋扈的小疯子。”路莞莞贴在靳承乾胸前,笑的艳若桃花。 “朕甘之如饴。” “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靳承乾看着随着怀里小人儿的笑颤抖着的胸脯,有些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口水。 “嗯?”路莞莞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稍,看着靳承乾愈发深沉的眼眸笑出声,“有的。” 手扶着靳承乾的肩膀抬起身子,闭着眼睛轻轻覆上他的唇。 “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吃药,不碰冷水不吃辣,快快地养好身体。臣妾想给您生很多很多的小孩子,到老了,咱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靳承乾眯起眼,捂着路莞莞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朕定会尽力而为。” 路家现在的府邸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不大,但宽敞明亮,一家子住进去绰绰有余。 路阜言升任尚书时,靳承乾给他准备了几个府邸任他挑选,他却只选了最小的一座。又另请了个牌匾,上面是靳承乾御笔亲提的三个字,不言堂。按着路阜言的意思,这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少说多做。 马车停在不言堂的门口,靳承乾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将路莞莞抱了出来。鱼 真眨眨眼,讪讪缩回伸出的手。 路家三人和慕言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了,见二人下车忙齐齐下拜。 路菀菀见着已有些皱纹的母亲和双鬓斑白的父亲,瞬时泪目,急急去将路母拉起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靳承乾也急走了几步,将路父搀起,“岳父,都是一家人,何必行如此大礼。” 路母在路菀菀的搀扶下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双目含泪说不出话来。路父却是惊得瞪大双眸,看着靳承乾带笑的双眸吓出了一身冷汗,“陛下,使不得,这于礼不合。” “哎,岳父哪里的话。进了这道门,就没有君臣了,我就是个带着妻子回来探望父母的丈夫。”靳承乾搀着路父的臂弯踏进门槛,满脸笑容。 路菀菀也勾着路母的胳膊踏进门,回头冲着还跪着的慕言和路阜言挥挥手,“听见我夫君说的话了没,还不快起来。” “听见了,听见了。”慕言笑着蹦起来,冲路阜言伸出手,“起来吧。” 路阜言温润笑着,不着痕迹避开慕言的手,撑着地站起来,“我起得来,不劳烦大哥了。” 慕言也不恼,自然的收回手,似是对路阜言的疏离已经习以为常。 路菀菀看着路阜言一瘸一拐的步子有些担心,“牛儿这是怎么了?” 慕言跟在路阜言身后慢慢走着,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听见路菀菀的问话,笑着摇了摇头,“牛儿过年的时候去捉鸡,反倒是让鸡给啄了,摔了一跤,不过没什么大事。” 路菀菀皱皱眉,“没有厨子么?咱们家什么时候养了鸡?” 路母眼神就没离开过路菀菀的脸,“三年前出了那事,家里就拮据了些,便遣散了仆人,自己养了些鸡鸭,种了些菜。这田园的日子,看着是苦了些,却是最快活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这习惯也改不过来了。就只请了几个粗使婆子,其余的事,都是我和你爹亲力亲为,也很有些乐趣。” 路菀菀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路母的手,“娘的手都糙了,可别累着自己。” 路母像小时候逗路菀菀玩儿时一样,轻轻挠了挠路菀菀的掌心,笑意盈盈,“你现在泡在蜜罐子里,自是不懂这农家的乐趣。看着那小鸡小鸭从颗蛋,长到自己会下蛋,其实是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娘自己有分寸的,不会累坏了身体。” 路菀菀痒的直笑,轻轻靠在路母 的肩上,“娘开心便好。” 一家子在屋里坐了会,靳承乾就将路菀菀撵出去和路母唠家常了,说是男人家的话题,女人家不懂。 路菀菀乐得离开,她懒得听那些文邹邹的词,更何况,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路母说。 路母带着路菀菀和鱼真到了正房,亲手倒了两杯菊花茶。 路菀菀将鱼真拉到面前,笑眯眯跟路母介绍,“这是女儿宫里的掌事姑姑鱼真,也是女儿的患难之交。可以说没有鱼真,就没有女儿的今天。我和她之间啊,比孪生姐妹还要亲上三分,好得恨不得穿一件衣裙,半天不见,就想的很。” 路母听了这话,忙去拉鱼真的手,眼里噙着泪花,“真是太谢谢鱼姑姑了,鱼姑姑您快坐。” 看着路母动容的脸,鱼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也有些伤感。吸吸鼻子回握住路母的手,“是我该谢谢菀菀才对,菀菀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我们一路相互扶持着,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遇见菀菀,是我的幸运。您要是不嫌弃,便和菀菀一样唤我阿鱼吧。” “好,好阿鱼。”路母擦擦眼泪,一手牵着路菀菀,一手牵着鱼真上了炕坐好。 “娘,这瓜子是新炒的吧?”路菀菀整好裙摆,看着盘中油亮亮的瓜子两眼放光。 “特意给你炒的,还做了关东糖和炸春卷,等会给你们拿来。”路母笑着抓了两把瓜子放在两人面前,“宫里锦衣玉食固然好,但这家里的小吃也有自己的味道,娘就料到你肯定会想。” “玉盘珍馐也比不过家里的炒土豆丝呀,您说是吧?”路菀菀剥了粒瓜子送到路母嘴里,笑着逗趣。 鱼真见状也剥了粒喂给路母,逗得路母哈哈大笑,“那是当然,就像走路捡到张一百万两的银票,也不及你们两个陪娘说说话来的高兴。” “乖宝,”路母撵撵手上的瓜子皮,有些担忧地看向路菀菀,“你在宫里,过得可还顺心?” “顺心得很。”路菀菀咯咯直笑,“您放心,陛下对女儿呀,比爹爹对女儿还好呢。” “你过得舒心,娘也能睡踏实了。”路母笑笑,“但你也不许胡闹,恃宠而骄可是要不得,你得知足。陛下忙于国事,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你可别使小性子。” 说完,路母又指了指路菀菀的肚子,“想着点正事,别总忙着吃。” 路菀菀安安静静听着路母说完,皱皱鼻子扑到路母怀 里撒娇,“娘,你好啰嗦。” “还不是为了你。”路母点点路菀菀的小鼻子,闭着眼抱着她轻轻摇晃着。 桌子的另一侧,鱼真笑着瞄了那对如胶似漆的母女一眼,手下不停剥着瓜子。瓜子仁白白胖胖,整整齐齐被分成了三堆。 第23章 解心结兔子急了 花厅里,四个男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坐成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慕言坐在路阜言旁边,隔着半臂的距离,桃花眼里满载着笑意。路阜言仍旧是那副儒雅温和的样子,时不时搭句话,只是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不在焉。 靳承乾伸手斟了杯茶,双手递给路父,“岳父,请喝茶。” 路父坐在靳承乾的上首,本来还有些不自在,靳承乾这一敬茶,他反而却镇定下来了。三年的清苦生活,虽是磨平了他带着锐气的性子,却也给了他一份更豁达旷然的心。 伸手接过茶盏,路父摸着胡子笑笑,“有劳姑爷了。” 听见这一声姑爷,靳承乾有些受宠若惊,那颗盘旋不定的心也落下来半分。想着要趁热打铁,一举将路父心中对他的不满都给打散,靳承乾起身对着路父鞠了一躬。 “岳父,小婿以前做事不周,对您多有冒犯,带给您许多无妄之灾,还请您宽恕小婿。不过请您放心,小婿已经有了谋划,不日定还您清白之名,官复原职。” 即便路父心中已经接受了“三年前害得我身败名裂的帝王如今成了我女婿”这个天马行空的设定,眼下看着靳承乾给他行了个半礼,还一口一个小婿的自称着,还是觉得心脏一阵抽抽。 忙站起身请靳承乾坐下,“姑爷言重了,就算三年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老朽也会辞官返乡的。” 靳承乾心里一突突,“这是为何?您在任时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人人都赞路尚书两袖清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小婿从前治国无方,朝中奸臣当道,但不出半年,朝政定会肃清。还请岳父再次出山,助小婿一臂之力。” 路父摇头笑笑,“老朽不愿为官,并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老朽实在难做好官。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就与姑爷说明了吧,也解了那些心结。” “老朽读了太多的圣贤书,读成了个榆木疙瘩。说话做事不知变通,直言直语的,不讨人喜欢,御下无方,这是其一。做了三年的农事,也习惯了这平淡的日子。比起做官,老朽更倾心于做个夫子,教书育人,这是其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阜言年纪轻轻便青云直上坐到了尚书之位,菀菀又是宫中最高位的嫔妃。一家之中高官贵妃都占齐了,若是老朽再任个什么高位,路家的权势也实在是太大了些。朝中年轻一辈的能臣比比皆是,老朽还是安心在家做个花匠的好。” 路父抚掌大笑,“比起权势,老朽更爱那些花草鸡鸭。” 靳承乾一直垂眸静静听着,见路父大笑也跟着轻笑起来,“菀菀清透,原来源头是在岳父这里。” “老朽浑浑噩噩了半辈子,可担不起清透这二字。”路父摆摆手,“姑爷啊,三年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老朽体谅你的难处。以后啊,进了家门,咱们是翁婿,老朽只盼你与菀菀和和美美。出了家门,咱们是君民,老朽只盼大祁繁荣昌盛。” “大祁有国丈如此,是臣民之幸。以茶代酒,小婿先干为敬。” 靳承乾起身,举杯对路父施了一礼,仰头饮尽杯中茶,“小婿定会待菀菀如掌心至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花厅内气氛颇为沉重,厢房的外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路母不经意间提了句说家里的母兔生了窝小崽,就一直被路菀菀和鱼真用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注视着。路母受不得两个小丫头的撒娇痴缠,只好带着两人去了院角的兔笼。 一窝的兔子均是雪白,只有耳朵内侧和鼻尖是粉红的,红色的眼睛嵌在雪白的皮毛上,像是精灵般清纯可爱。 路母回屋去准备晚上包饺子的面,任由两个小姑娘在外面逗着兔子玩。 路菀菀见着小兔子就喜欢上了,隔着笼子眼巴巴望着睡眼惺忪的小兔子,“阿鱼,北辰阁太冷清了,咱们也养些什么吧。” 鱼真拿了片白菜叶在小兔子的耳朵上扫来扫去,玩的乐不可支,“这话你得跟陛下说去,我答应了没用。” 路菀菀被鱼真忽视了,抿抿嘴,心里有些小失落。抬眼看见立着耳朵鼻尖水润粉嫩的小兔子,又瞬间被治愈,伸手就探进笼子里想要去摸。 鱼真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呢?不许胡闹。” 路菀菀吸吸鼻子,讪讪收回手,“我就是想摸摸。” “那可不行,要是伤着了怎么办。”鱼真一本正经地训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拽疼了它,它咬了你,陛下还不得吃了我?” 看着路菀菀委屈的小表情,鱼真拍拍胸脯挽起袖子,“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摸。” 看着鱼真纤细的手指覆上小兔子的背,路菀菀有些兴奋,“什么手感?” “唔…软乎乎,温热热的。”鱼真沿着小兔子的脊背,从脖颈抚到尾根,还拽了拽那毛茸茸的小尾巴。 “那你 再摸摸鼻子。”路菀菀蹲在旁边,咬着唇比划着。 “唔…湿湿的,滑滑的,凉凉的。”鱼真用指尖点了点粉嫩的鼻尖,还坏心地在鼻头转了一圈,惹得小兔子一阵轻颤。 小兔子皱皱鼻子,竟是打了个喷嚏,黏黏的液体溅了鱼真一手。 “咦…还脏脏的。”鱼真嫌弃地皱眉,甩甩手上的粘液。 “活该,让你捉弄它。”路菀菀笑的不行,抓了片菜叶塞到鱼真手上,“给,擦擦。”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鱼真斜了路菀菀一眼,瘪瘪嘴不满的嘟囔。 “阿鱼讨厌。”路菀菀笑着去扯鱼真的头发,却是注意到了她脖颈上的奇怪项圈。 黑色的丝线编制成繁复漂亮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下面还坠了块精巧透亮的玉佩。路莞莞伸手摸了摸,硬的。 “阿鱼,这是什么?好精致。” “定情信物。”鱼真挑挑眉,“符延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发,编了一整晚呢。” “…”路菀菀默然,忙将手在鱼真的裙摆上抹了几把。 “你嫌弃?”鱼真看着路菀菀的动作急了,“这代表着守护呀!你懂什么!昨晚我可是将…” “啊!”话还没说完,鱼真表情一滞,狠狠闭了闭眼。 路菀菀被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只见鱼真的右手还掐着那片白菜叶,一只小兔子蹬着后腿,站起身将鱼真的手指连着菜叶一起含进了口中。 见状,路菀菀忙伸手去推小兔子的头。小兔子很乖,抖抖耳朵便松开了口。 鱼真使力将手抽回来,看着指尖上一圈淡淡的染着血的小牙印,欲哭无泪。伸手擦了擦,习惯性就要含入口中。路菀菀急忙拽住她的腕子,“干什么呢你?” “疼…”鱼真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是被只才满月的小兔子给咬了。 眨眨眼睛皱着鼻子快要哭出声,“莞莞,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路菀菀心疼的不行,拉她起来去屋里洗手上药。走到半路却想起了鱼真说到一半的那句话,猛地一顿,“你昨晚把什么给符延了?” “啊?”鱼真还看着指尖懵着,听着路菀菀带着怒气的话不自主的缩缩肩膀,“牙…” 即便亲眼见着鱼真被看似温顺的小白兔狠狠咬了一口,路菀菀仍旧是没有打消要在北辰阁养些什么的念头。安慰了鱼真几句便迫不及 待地出去寻靳承乾。 靳承乾正跟着路父学怎么给菊花剪枝,见路菀菀过来,忙放下剪刀环住她的肩,“怎么来了?” 路菀菀羞涩笑笑却没答话,转身朝着路父甜甜道,“爹爹好。” “乖宝也好。”路父一打见着宝贝女儿嘴角就没合拢过,“爹爹去看看你娘的饺子包的怎么样了,别忘了待会带着姑爷回屋吃饭。” “哎。” 路菀菀目送着路父离去,看着路父进了屋立马转身回抱住靳承乾,踮脚用鼻尖去蹭他的下巴,将尾音拉的娇娇长长,“夫君!” 靳承乾被这一声喊得心都酥了,低头去亲她的额头,软着声音回着,“乖宝是不是想我了?” “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路菀菀伸手挂在靳承乾的脖子上,荡着双腿。 “小嘴真甜,来亲亲夫君。”靳承乾用手托着她的小屁股,探头去寻那娇软的唇瓣。 路菀菀抿着唇笑着躲开,“夫君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亲亲你。” “但说无妨。” “夫君,咱们在北辰阁养窝兔子吧。” 靳承乾默。 “乖宝,是不是我陪你太少了?以后我将书房也搬到北辰阁可好?” “不是这个啦。”路菀菀扭着屁股掐靳承乾的耳垂,“我就是喜欢那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娇娇软软的,好玩极了。” “你看这盆仙灵芝,”靳承乾转了个身指着那片开的极盛的菊花,“还有那盆天鹅舞,是不是也毛茸茸,娇娇软软的。还香呢,不信你闻闻。” 路菀菀哭笑不得,一口叼住靳承乾的鼻尖,“香也不要,要活的,会动的。” 靳承乾再默。 “那咱们抓紧时间生窝小娃娃?活的,还会哭会动。” “这不时一时半会还生不出来嘛。”路莞莞凑到靳承乾耳边去含他的耳垂,“夫君你到底允不允嘛?” “非得要?”靳承乾眯着眼打了个哆嗦。 “非得要。” “既然要养,咱就养些不一样的。”看着路菀菀水灵灵的眼睛,靳承乾到底是败下阵来。 “前些天北边进贡来了几只纯种的黑眼雪貂,还有只下了窝崽。本来想养大了给你做身衣裳,现在看来,还是给你养着玩你会更高兴些。” “亲亲。”得了靳承乾的承诺,路 菀菀高兴极了,重重吻了下他的脸颊。 “好,亲亲。”看着路菀菀灿烂的笑容,靳承乾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把媳妇当闺女养也挺好的。以后要是有了公主,也得要这么宠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路父那一段就是个鸡肋,我写着卡文,你萌看着还没劲,可不写吧,背景总觉着还缺那么一块。 唉,小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千字真是憋死我了qaq 路父称自己是老朽,皇帝称自己是小婿…好像有些奇怪哦。。 还是喜欢写皇帝和菀菀的互动,少女心大爆发啊啊啊 把弟弟挤到下章去了t^t都怪我话多 符延和鱼真的定情信物真是太恶趣味了…头发和乳牙, 咦~要是以后我男票给我这个,你说我是要还是不要呢… 等有了男票再纠结吧嘿嘿嘿 感谢无双丷颜玉姑娘的营养液o(* ̄3 ̄)o 感谢一直陪伴着小寂的天使们,爱你萌!!o(* ̄3 ̄)o 第24章 沃德添慕言断袖? 饭厅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围着圆桌坐下。因着路母的盛情邀请和靳承乾的微笑默许,鱼真也羞答答地挨着路母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咬着排骨。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众人也都抛下了刚开始的拘束,推杯换盏地说笑起来。 靳承乾酒量很好,几大杯烧刀子下去仍旧是面不改色,背靠着椅背眉眼带笑地听着路父说着话。 路父是个清瘦的老头,平日里路母半是威胁半是哄劝地不让他喝,因而路父酒量仍停留在三杯就倒的那一水平。 今日高兴,多饮了几口,便有些上头,拉着靳承乾叙叙叨叨说着他总结出来的养鸡一百法。 路母笑盈盈坐在路莞莞和鱼真中间,不时给两人夹几口菜,轻声跟路莞莞说着悄悄话。 鱼真本就是个自来熟的人来疯,刚开始的矜持羞涩全是屈于靳承乾的淫威装出来的。几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拍着桌子跟慕言划酒拳。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什么呀,二二得八!喝酒,喝酒!” 慕言翘着二郎腿,不厚道地给鱼真斟了半杯果子酒,又兑了半杯茶水,推到她面前。 鱼真不明所以,一脸豪迈地端起酒盏,“是在下输了,先干为敬!” “呸,什么味儿!” 看着鱼真团在一起的脸,慕言拍着腿大笑出声。 路阜言腿上有伤,不能饮酒,便在一旁默默坐着,看着二人笑闹。看着慕言笑的飞起的眼尾,心里一苦,伸手也给自己斟了杯。 “牛儿,你伤了腿,不能饮酒。”看着路阜言举杯欲饮,路莞莞忙出声劝道。 “无事的,果子酒而已。”路阜言笑笑,将酒杯凑到唇边。 “你姐姐说的对。”慕言伸手覆上路阜言的手,修长的手指扣住酒盏,放到桌上。 “自己的身子,该好好爱惜才是。”往路阜言的碟中夹了块苦瓜,慕言的语气不像刚才与鱼真畅聊时的肆意张扬,温柔又平和。 路阜言动了动指尖,上面好似还残留着慕言的温度。伸筷夹起碟中的苦瓜含进嘴里,舌尖的苦涩顺着喉咙蔓延至心口。 想着刚才慕言对着鱼真的神采飞扬,再对比着刚才他对着自己的寡言平淡,路阜言攥紧了手中的筷子,低声道谢,“谢谢大哥关心。” 慕言轻声笑笑,别开了眼。 鱼真趴在桌上,上下眼皮像是被沾了米糊糊,睁也睁不开。看着两人朦朦胧胧的轮廓,咂咂嘴,空气中怎么弥漫着股悲伤的气味? 这俩人肯定有事,鱼真伸手抹了把鼻子,不过关我什么事?睡吧,睡吧。 看着鱼真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路母无奈叹了口气,笑着起身去给她拿了件衣服披上。 靳承乾看着鱼真嘴角亮晶晶像是口水一样的东西,嫌恶地皱皱眉,本能地就想出声训斥。侧头对上路菀菀带笑的眼,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抿抿唇拉过路莞莞的小手轻轻揉搓着,以后可得让乖宝离这疯丫头远些。 敛着眉,靳承乾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思索了会,启唇冲路父道,“岳父,阜言也十八了,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路父正给路母剥着虾,听了这话,虾也不剥了,瞪着眼睛骂,“他就是个榆木脑子,比我还要木。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都已儿女双全了,他倒好,提到成亲就跟吃了哑药一样,嘴闭的死紧。” 路父越说越气,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用筷子戳了戳慕言的额头,“还有他,都二十三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一下。再这样下去,慕家绝了后,我怎么对的起他爹啊。” 路父抚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看着靳承乾一脸的悲伤,“姑爷,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这话的冲击力太大,路菀菀被惊得一下子咬了舌头,“嘶…” 靳承乾忙放下筷子,抬手握住她的下额,“怎么了?伸出来我看看。” “舌头痛…” “还好,没出血,”靳承乾用指尖抹去她嘴角的油渍,笑着叹了口气,“怎么越来越笨了。” 路菀菀没说话,侧头看了路阜言一眼,眼里有着担忧。她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以前虽也沉稳,但多少有些少年的活泼,现在却是越来越沉闷了。身体上有些缺陷倒还好说,可因着这事伤了自尊就不好了。 靳承乾知道她的担心,但他的心里却有着另一番思索。他知道路阜言上辈子一直没娶过亲,可现在突然想起来慕言上辈子也一直是孤身一人。现在看着两个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靳承乾眉心一跳。最好别是他想的那样,还是有隐疾这一说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路母坐在路父对面,狠狠瞪了他一眼。路父视而不见,小口嘬着酒,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有病就得治,讳疾忌医可是要不得,听说西 街的王大夫对这病很有一套针法…” 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路父,靳承乾笑笑,他这岳父醉了酒,还真是够有趣的。 “工部尚书家正好有两位适龄的小姐,均是嫡出,风评也不错。他前些日子还跟我明里暗里的提过说想请门婚事,不如就许配给阜言和慕言吧,也是亲上加亲了。” 路父放下酒杯,心里一喜,刚要开口,却被慕言给打断了,“我不想娶亲。” 慕言站起身,脸对着靳承乾,眼睛却死死盯着路阜言,“这辈子都不娶。” 其实慕言从靳承乾说路阜言年纪不小时,便一直观察着路阜言的神色。见他面不改色的夹菜吃饭,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心悬得是越来越高。试探的想去猜,却又摸不准他的想法。 直到看到靳承乾说要赐婚,路阜言仍是淡漠的表情时,慕言再也坐不住了。 他等了五年了,爱着的人就在他眼前,可又像是远在天边,他真的是受够了这种苦。眼见着路阜言对他越来越疏离,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心急的滴血。 他用尽心思想要让路阜言看他一眼,想好好跟他说句话。就算做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关心也好啊。 怕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厌恶自己,就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用尽全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装成一个温柔好哥哥的样子。怕他觉得自己夺走了他的家人,就搬出了路家,只在过年时回来。知道他胃总是痛,他就去洛阳楼学了半年该如何煮粥,又教了路母三个月,只为了能让他吃的舒服些。 可好像,他做什么都无法阻止那个曾经追着他笑的灿烂的少年离开他的脚步了。少年长大了,变得淡漠又冷清,见到他只会扯着嘴角淡淡笑着唤他大哥,再不会拉着他的衣袖让他教他打弹子了。 到底是什么将路阜言从他身边推走的呢?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回答,他迫切的想要他的心意被爱人知晓,他真的怕,一切都晚了。 “混账!”路父的酒醒了一半,大手猛的拍上桌子,指着慕言的鼻子咬牙切齿,“你是想将我活活气死,再将你爹给气活?” 路莞莞从没见过一直乐呵呵的路父生这么大的气,忙越过靳承乾去拍路父的背,“爹,您先别急。慕言哥哥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先听听他怎么说。” 靳承乾抱住路莞莞的腰,跟她换了个位置,看向慕言的眼神晦暗不明,“你说说看,为何不娶亲?” 慕言闭闭眼,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放在身侧的拳头上蹦起了青筋。 “说啊!”路父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的扔向慕言。 慕言没有躲闪,任由酒杯砸在额头上。路父是气狠了,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今日却生生将慕言的额头砸出了一块青印。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慕言一字一顿,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啪”的一声,路阜言的筷子落在了地上,除此之外,屋里寂静无声。 慕言的眼里溅进了酒,疼得很。可他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路阜言,却只能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他惊愕的脸庞。 慕言心里像是被针板碾过,痛的连呼吸都有些吃力。终究是,赌输了么? 抬起似是千斤重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慕言强笑了两声,冲着路父鞠了一躬,“干爹,是慕言错了。这大过年的,您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去洗洗眼睛,回来给您剥栗子吃。” 不敢再看路阜言,慕言揉着眼睛,笑着往外走去,“嘶…这酒还真辣。” 出了门,慕言再也忍不住,踉跄着扶着门柱蹲下,蜷在墙角捂面哽咽出声。 五年都等过来了,怎么刚才就怂了呢?现在好了,连远远看着都成了种奢望,慕言啊慕言,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货。 阜言…哥哥喜欢你呀,你听到了么? “陛下。” 马车里,路菀菀窝在靳承乾怀里眼圈红红,“慕言哥哥喜欢男人,这可怎么办呀?” 靳承乾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着,“他只是说他不喜欢女人,说不定他喜欢些小动物呢,你别担心。” 路菀菀脑补了下慕言抱着只狗亲昵的画面,嘴角往下一耷,“还不如喜欢男人呢。” 靳承乾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亲亲她的唇,“是朕错了,朕不该乱说的。乖宝别哭了,朕心都要碎了。” “陛下,我从来没见爹爹发过那么大的火,娘都拦不住。咱们走了,爹爹会不会打慕言哥哥啊?” “岳父理智尚存,你看他不是没砸了那片冬菊么。”靳承乾笑着逗着路菀菀。 路菀菀抿着唇一脸严肃的望着靳承乾,没说话。 靳承乾尴尬地咳了咳,“打就打吧,慕言皮糙肉厚,不碍事。” “我是怕爹爹手痛。”路菀菀烦躁地 在靳承乾衣襟上蹭了蹭。 “其实,就是慕言哥哥不成亲也没关系的。牛儿总会有孩子的,过继一个到他的名下,也算是续了慕家的香火了。” 路菀菀眼睛亮起来,“陛下,你不是说工部尚书家有两位合适的小姐嘛,哪个更好些呢?” 靳承乾摸摸鼻子,“其实哪个都不好,朕刚刚才想起来,大小姐小时订了亲,二小姐一脸麻子。” “啊?”路菀菀有些失落,蔫蔫的趴下来。 “你别急,阜言才十八,重事业些也是好事,婚事不用急。”靳承乾摸摸路菀菀的发,“你先睡会,到了朕再叫你。” 看着路菀菀头顶小小的发旋,靳承乾眯了眯眼。慕言那老小子,不会是看上路阜言了吧?他爱喜欢谁喜欢谁,但要是伤了菀菀的心,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看来,该找这两个人谈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慕言心声那段,满篇的他他他,看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泥萌看懂哪个他是哪个他了么? 写的时候感觉好像还挺…虐的?回头看看好像还是…有点虐? 别怕别怕,要坚信,一切虐都是在为宠做准备! 尝了虐的苦,才会懂得宠的甜嘛【doge】 下章可能会放弟弟的番外~之一 天使们么么哒哒哒~ 第25章 【弟弟番外】之一 小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追在慕言哥哥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喊他铁柱哥。 他不高兴,攥着拳头威胁我说再叫就揍我。 可我并不在意,我知道,我的慕言哥哥永远不会伤害我,即使有的时候,他凶的像匹小狼狗。 我最愿意喊他铁柱哥,因为铁牛和铁柱,虽然又土气又庸俗,却怎么听都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我希望离他更近。 [“铁柱哥,铁柱哥。”小小的肉球吊在高瘦少年的腰上,欢快的打着转。 “你教我打弹子吧。”路阜言睁着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慕言。 “我再说一遍,不许叫我铁柱!”慕言的声音粗粗哑哑,像是只鸭子在叫,“我才不教你,你蠢蠢笨笨的,不知要废我多少时间。” “我不笨的。”路阜言又顺着慕言的腰往上爬了爬,把腿圈在他的脖子上。 “你教我,我就会了。要不,你教我打弹子,我教你背史记?”路阜言咯咯笑着,“爹爹说你总也背不会,干爹已经打了你好几顿手板了。” 慕言气急败坏地拽着他的小腿,“你给我下来,谁要你教!” “好嘛好嘛,”路阜言委委屈屈抱住慕言的头不愿动,“那你教我,我将小弹弓送给你?” “这可是爹爹亲手砍的老榆木,娘亲手缝的牛皮筋条,姐姐亲手熏得香。” “还熏香呢。也不嫌害臊。”慕言装模作样嗤笑一声,沉吟一会,“好吧,谁让我是你哥哥呢。” “看着啊,那片树叶。”慕言抬起手,拉足了筋,眯起一只眼瞄准。 小石子嗖的一声飞出去,正正准准削过树叶的根部。 “铁柱哥好厉害!”路阜言惊羡地看向慕言。 “这有什么,”慕言挑挑眉,邪魅地笑,“你也试试。” “对,用力,瞄准,好,松手!” 小石子应声而出,射进茂绿的树荫,消失不见。 “哎?”路阜言纳闷地往前挪了两步,“我打到哪里去了?” “快走啊!”慕言瞪大眼睛,脱下上衣裹住路阜言的头,把他夹在咯吱窝里一路狂奔。 路阜言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他跟着慕言学打弹子,结果捅了马蜂窝。他被保护的好好的,只是手背被咬了口。可慕言的脸却 肿的像猪头一样,一个月才消下去。 慕言的左眼角下落了块疤,不好看,可路阜言却最喜欢那儿。或许,那块疤,就是爱的最开始之处吧。] 我的姐姐比我早生了半炷香,却比我矮了半个头,瘦瘦弱弱像颗风吹就会飞走的豆芽菜。姐姐身子不好,却最疼我。家里树上结了石榴,姐姐会砸了壳,一颗颗剥给我。看着我吃得开心,姐姐就会高兴一整天。 这样好的姐姐,我却为着自己那点可耻的妒忌,伤了她的心。 我太自私,不是个好弟弟。 [“我们家菀菀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花仙子。”慕言笑着蹲下身,将手中的花环戴在路菀菀头上,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 “还有小牛儿,你这护花使者的位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慕言转身,将柳枝编成的草帽给路阜言带上,“你可得好好保护你姐姐。” “自然是的。”路阜言闻着头顶传来的柳叶的清香,不自然地笑笑。 慕言迎着太阳站着,眯起眼睛笑。路菀菀坐在草丛间,眉眼弯弯。 有只蝴蝶飞过来,扑腾着翅膀绕着路菀菀转了圈,然后稳稳停在她的发上,安静得像只精致的发簪。 “姐姐真是美的像仙子,”路阜言咧着嘴笑,手指上缠着草叶,“连蝴蝶都喜欢姐姐呢。” 看着路菀菀羞涩的笑,路阜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突然想起爹和娘说过的话。乖宝大了,该找个好郎君了,我瞧着慕言就不错。 手中的草叶忽的划破手指,留下道血痕。 路阜言倒吸了口气,将手指含进嘴里,没出声。 “牛儿,你见着我的鸟蛋了么?”路菀菀满头汗地跑进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我把它放窗台上,刚才去看,却是不见了。” “没看见,”路阜言低着头,闷着声音,“或许是孵出来了,飞走了。” “怎么可能?”路菀菀奇怪地看着路阜言,担心地走过去摸他的额,“牛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姐姐,我没事的。”路阜言躲过路菀菀的手,强笑着。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路菀菀有些失落,“你没事就好,那我再去找找。” “姐姐。”看着路菀菀转身要走,路阜言猛地抬头,唤了句。 “唉?” “你以后,别再 出去疯了,”路阜言抿着唇,手指攥住衣摆,“爹爹见着了,该不高兴了。” 路菀菀顿了顿,“牛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一起玩啊?” “不是的,我最喜欢姐姐了。”路阜言急急摇头,“姐姐,你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再总是在田间地头疯疯闹闹的,会嫁不出去的。” 路菀菀捂唇笑出声,“不嫁便不嫁。” “姐姐知道了,这样子是不太好。娘昨个新给我找了个音律师傅,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姐姐想好好学学,就不和你们玩了。” 路菀菀轻快地说完,转身往外走,“哎呀,我的小鸟去哪里了?” 看着路菀菀的背影,路阜言蹲下身抱住自己,鼻头酸酸涩涩。姐姐,对不起。 他没说的是,那鸟蛋是让他给还回去了。因为那是慕言哥哥带着姐姐掏的,他不想看见那只小鸟。 他还不想看见的,是慕言哥哥对着姐姐的笑。 慕言哥哥眼里总是亮亮的,像是开满了四月的桃花。他想那些花儿,全部属于他,连最亲最爱的姐姐也不能分享。 他真是个坏弟弟。] 后来,慕干爹去世,爹爹将慕言哥哥接到了家中住,房间就在我的隔壁。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慕言哥哥看起来高高瘦瘦,却是一点不瘦弱。他不爱读书,最爱习武,尤擅拳法和剑法。 于是,我也跟着慕言哥哥一起,鸡叫便起床,从窗缝里偷偷看着他练功。 他打一招拳,我便跟着也学着打一招,这样练了几个月,竟也能打的像模像样了。 他练剑时,我便搬着张小凳子坐在床旁托着腮看。慕言哥哥的肌肉结实又精致,白皙光滑。晨光熹微,晶莹的汗水从腹部的沟线中划过,流进裤腰消失不见,惊人的诱惑。 我心里痒痒的,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慕言哥哥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最好比他还要高一些,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将他环在怀里。 我想做他的靠山,为他遮风挡雨。 几个月之后,我发现慕言哥哥竟将练功的时间改成了天亮后,时不时还会往窗边望一眼。我心惊胆战的回到床边躺下,不敢再偷看。 后来,连着几日,慕言哥哥都没换过时间,仍是在天亮后才出来。我知道,我被发现了。索性,也不再掖着藏着。 我换了身衣裳出去 ,在他面前虎虎生风地舞了套醉拳,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笑。 他走过来拍我的肩,眼尾挑的高高,邪魅的像只妖精。他说,“牛儿,你真厉害。” 没人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几个月的晚睡早起,我的眼下乌青一片。可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切都值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舞的那套醉拳,其实就是套绣花枕头,换成别人看,怕是都会笑掉大牙了。但是他没有,他赞赏的拍我的肩,教了我新的剑法。他说,牛儿,你真厉害。 慕言哥哥午睡贪睡,怎么都叫不起。我就拿着画笔去,在他光裸的背上,画下我的的侧颜。 他那么怕痒,可那天午间,却是一声未吭,直到我走,他都还在装睡。 第二天,他来到我的屋子,脱下上衣让我看他的背。 “牛儿,哥哥的第一个刺青,是不是美极了?” 我呆的打碎了砚台。 他将我画的那副画,完完整整刺在了背上。在他的腰脊处,还另刺了四个字。 “吾爱阜言。”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我说不出话来。 慌慌张张跑回屋子,我的手抖的脱不下染墨的衣裳。 我想起了干爹临走前拉着慕言哥哥的衣袖,颤颤巍巍说的话。 他说,“慕言啊,我一辈子没见着你娶妻,我死了,你是不是还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慕家的香火,要是断在你手里。我就是死了,也要爬出棺材,罚你抄一百遍史记。” 是啊,慕家就只有慕言哥哥一个男儿,怎么能毁在我的手里? 这段孽缘,总是没有好结果的。还不如趁着芽苗初露,狠心掐断,也免得到了最后,痛的就不只我一人了。 我不再在天亮时就起床,也不再练拳练剑。见着慕言哥哥的笑脸,我也只是淡淡的回应。我想,当断则断吧,可是却没想到,竟然会断的这么痛。 我开始一张张画着他的像,再一张张烧掉。我将烧掉的纸灰收集在一个坛子里,那是我死去的爱情的见证。 我回想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笑着的,生气的,冷漠的,爱怜的,却唯独没有哭泣的。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没哭过。 可在他搬走的那天,我才惊讶的发现,他竟生出了几丝白发。他才二十岁呀。 是的,慕言哥哥走了,另建府邸。姐姐也嫁了 人,却不是如意郎君。父亲被弹劾,一桩无妄之灾。 几个月之间,原本美好的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倒下去。我说过,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我没有过人的武功,即便我爱的人已不在眼前,我还是要努力,撑起我的家。 科举之路断了,我没别的本事,就只能上街去给人写信赚钱。 我的字漂亮,文笔华丽,态度温和,所以每天来找我代笔的人不少。每封二十文,一天下来,两钱银子绰绰有余。我想攒笔钱,做生意。人人说商贾下贱,我不在意,只要做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可我不能睡。我要点着蜡烛头抄史记,说好的一百遍,一个字也不能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抄,可我的心告诉我,这是我最后的寄托了。 姐姐做了贵妃,消息传回家时,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陛下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果好相与,那也就不是陛下了。 伴君如伴虎,我的爹爹,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第二天,陛下召见了我,封我做了吏部尚书。第三天,我见到了姐姐,她过得很好,我放下了心。 陛下对姐姐的真心,我见得到。我能做的,就是抓住所有的机会,坐到最高的位子上去。我要让我的姐姐,生活的有底气。 或许她并不需要我多有权势,也不需要我站的多高,让她更好的借力。可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我爱我的姐姐,而我亏欠她。 初二,姐夫竟然带着姐姐回门了。这是这一年里,家中最好的喜事了。 姐姐面色红润,姐夫对她的宠爱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很高兴,至少,我们姐弟俩,有人得到了真正的幸福,这就够了。 慕言哥哥也在,他每年都会回来住半个月。他会做各种各样的菜,色香味俱全,让娘都甘拜下风。明明是个武将,他却长得比花魁都妖娆,厨艺比洛阳楼的师傅都出神入化。 这样的慕言哥哥,让人怎么不爱? 我有心想为他分担些,却在抓鸡时摔了腿。他没笑话我,他从来不会笑话我的,可我还是觉得羞窘。我挣开他的手跑回屋子,看着满手的泥垢苦笑。 这样的路阜言,怎么配得上他? 看着慕言哥哥和鱼真姑姑聊得 火热,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鱼真姑姑是个好姑娘,风一样的轻快,火一样的热情。笑起来的时候,世界都亮了。 可我就是不想看见他俩在一起,或者说,我不想看见慕言哥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当然,男人也不行。 我想喝闷酒,可酒还没入喉,就被他拦下。他温柔笑着,让我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怎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要活的比你长,这样,才能让你无牵挂的去。 陛下说要赐婚时,我惊住了。 那一刻,我很想拍着桌子站起来。我不娶!天仙也不要,谁比得过我的慕言? 可我忍住了,说我窝囊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我就是没有站起来,我故作淡定的夹菜吃酒,我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他说,他不娶妻。那一刻,我的手高兴的颤抖。我好想站起来拥抱他,可腿是软的。 爹爹的酒杯砸过来的时候,我去推他,可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不说话,也不动。 再然后,他说话了,说出了我梦寐以求的那句话。他说,他不喜欢女人。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筷子落在了地上。 我看见他落寞的表情,他眼里的桃花枯萎了。他向爹爹鞠躬,笑着出去。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我不能再任由自己怯懦下去了,也不能再用任何借口去为自己寻求心灵的安慰。否则,我会彻底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那天晚上,我去找他。拿着厚厚的一沓纸,上面是我写了三年的史记,五十九遍。浓厚的墨字上滴着我的汗水,还有我的歉疚和爱意。 我敲门,门开的很快。 慕言哥哥的额头上粗粗缠着块布,脸色苍白。他看见我,眼神亮起,复又暗下。 他笑着和我打招呼,“牛儿,还不睡?” “我爱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他眼角下的疤,一字一顿。 三个字,耗费了我全部的青春,全部的热血。没想到,说出来竟这样轻快,这样的让人心满意足。 “你说什么?”我看到,他的手在抖。 “我说,”我笑着,去吻他的唇,“我爱你。对不起,我说的太晚。” 我终究没比他高多少,不过还好,我的臂足够长,可以将他环进怀 里。 两个人的胸膛,竟可以如此契合。风是冷的,心却暖的说不出话来。 月色静寂,夜色撩人。我们就这样看着,吻着。 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相对着坐下,抄了一夜的史记。 我没想到,慕言哥哥竟也在偷偷抄着,他还有六万字就满了四十一遍。 六万字,两个人一起,三个时辰便可写完。 第二天一早,我们将这一百遍的史记烧给慕干爹。 您要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吧,慕言哥哥可是从没这样勤奋过。 干爹,对不起。 眼皮困得睁不开,心里却是激动地睡不着。 我拉着他爬上房顶看日出。 太阳从远方跳出来,天空出现了抹鱼肚白。 我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知道,未来的路,更险,更长。可我不怕。 我的身边有他在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现在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我早几年说出那三个字,幸福会不会来的更早呢? 不过没关系。它终究是来了。 感谢上天,未来,路阜言绝不会退缩。 他会是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他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啰里啰嗦写了那么多字 随着心意去写了,到了后来就只剩短句了也是蛮尴尬的哈哈哈 方括号里的小剧场似的那个东西,后来想删掉的,太影响格局了, 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删… 弟弟一是担心慕言不喜欢他,二是担心绝了人家的后,所以才会导致两个人虐来虐去的, 泥萌表嫌弃他哈。当然,也表嫌弃我… 亲亲~下章正常走剧情啦 第26章 笑开颜鱼真湿身 “好烦呀,真的好烦呀。” 路菀菀斜躺在床上,长发未梳,黑亮亮铺满了小半张床,此时正胡乱踢着被子,手扶在额头烦躁地嘟囔。 “第一百八十七遍。” 鱼真盘腿坐在凳子上,老神神在在地抖着腿,手里拿着小锤子砸着核桃。 “好烦呀。”路菀菀猛地坐起来,头发从两侧披在肩上,怒目圆圆瞪视着鱼真。 “第一百八十…” 鱼真话还没说完,路菀菀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双手掐住鱼真的耳朵,“好烦呀,我说的是你!” “哎哎哎,”鱼真忙放下小锤子去救自己的耳朵,“疼疼疼。” “核桃留下,你出去。”路菀菀指着门,揪着鱼真的袖子往外拉。 “别呀,”鱼真委屈巴巴,“我砸了好半天,一个没吃到呢。” “吃吃吃,”路菀菀气鼓鼓坐在脚凳上,“撑死你算了。” “给你,给你。”鱼真谄笑着分了大半过去,“菀菀啊,我知道你在烦什么。” “说来听听。”路菀菀嘴里咬着核桃仁,换了个姿势。 “其实啊,依我之见,”鱼真站起来,抖抖袖子,“这爱情啊,它不分国界,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甚至啊,它还不分物种!” 鱼真越说越兴奋,撩起裙子坐在路菀菀身边,“你说啊,那一头驴,爱上了一匹马。他们克服了重重阻碍,终于修成了正果,诞下了一只骡子。你能说,这不是爱情么?你能说,那只骡子,它不是爱情的结晶么?” “…”路菀菀高深莫测地看了鱼真一眼,“你说我慕言哥哥是头驴?” “…”鱼真有些懵,“嗯?”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半晌,鱼真终于率先回过神来,“什么和什么呀!” “你说,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最重要?” “…快乐?”路菀菀歪着头,认真思考着。 “对啊!”鱼真眼睛亮起来,狠狠拍了下路菀菀的肩,“慕廷尉和女人在一起,他不快乐,你要是非要让他跟个女人过一辈子,那是害了两个人的幸福!” “我说不过你。”路菀菀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但是,慕言哥哥肩上的担子,不只是儿女情长,他还肩负着慕家的血脉。慕家九代单传,要是断在了他那,慕干爹非得气活了不 可。” “那还可以领养个嘛,从襁褓里就开始养着,长大了,不还和亲儿子一样。” “可那孩子终究流着别人家的血。”路菀菀叹了口气。 鱼真哑然,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按照大祁国的传统来说,路菀菀的思路完全正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就是路菀菀被她说服了,路父那里也是个大槛。 幽幽叹了口气,她还没敢跟路菀菀说,慕言的意中人,可能就是她弟弟。而且,她弟弟貌似,也有这个意向… 其实,在她看来,慕言和路阜言还真是,蛮搭对的。就是这两人的未来,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鱼真姑姑,鱼真姑姑。”一个小宫女趴在门边,抿着嘴兴奋地轻声唤着。 “怎么了?”鱼真被路菀菀给撵了出来,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悲伤爱情故事中,情绪不高。 “符总管在门口等着您呢,怀里还抱着只这么大的小貂,玉雪可爱,漂亮极了。”小宫女比划着,难掩激动的神色。 鱼真抛下了刚才的不快,也来了兴致,快步往门外走,“在哪呢?” “就在宫门。” 出了门,鱼真果然一眼就见着了符延。符延穿着黑色大氅,怀里蜷着只安静的小貂,此时小貂正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怎么不进来?”鱼真笑着将小貂抱到自己怀里,抬眼看向符延。 “陛下请了慕廷尉和路尚书来,现在正在书房里商量着事,让我快去快回。”符延温柔低声说着,冷硬的脸部线条出人意料的柔和。 “赐婚的事?”鱼真也有些疑惑。 “不知。”符延微笑摇头,抬起手去摸貂儿的头,却是不留痕迹地揉了揉鱼真的手。 “这么凉?”符延皱眉,“快进屋去。” “唉。”鱼真挑了挑貂儿的下巴,笑着抬头,“晚上回来,我给你炸鸡腿吃。” “好。”符延低低的笑,看着鱼真进了宫门,才转身离去。 “鱼真姑姑呢?”路菀菀揉着眼睛走出内室,找了一圈没见着鱼真,皱着眉头问。 “回娘娘的话,鱼真姑姑刚才出门了,估摸着过会就回来了。”清月垂眸,行了一礼。 “嗯。”路菀菀转身往屋里走,说好去拿金丝蛋卷,结果跑得人影都没了,讨厌,待会一个都不给她吃。 “娘娘!”鱼真匆匆跑进来,唤住刚抬步欲走的路菀菀,扬了扬手中的小东西,“陛下将貂儿送来啦。” “唉?”路菀菀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眯了眼,忙冲着鱼真走过去。 伸手搔了搔小貂的肚皮,惹得它唧唧叫出声,路菀菀轻声赞叹,“好漂亮的小东西,快拿过来给本宫抱抱。” “那可不行,”鱼真抱着貂儿往后退了两步,冲着路菀菀摇了摇手指,“兔子都咬人呢,何况是食肉的貂儿,你看看摸摸就得了。”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心痒痒么。”路菀菀知道鱼真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蹙起眉,有些不高兴。 “来,摸摸头。”鱼真捂住貂儿的口,将它的头凑到路菀菀手心下,笑着逗她。 “我的金丝蛋卷呢?”路菀菀捂唇笑出声,抚上貂儿的额,顺着毛发轻轻摸着。 “呀,我给忘了。”鱼真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 路菀菀白了她一眼,“这貂儿陛下给取名字了么?” “还没。” “那就叫蛋蛋吧,你觉着怎么样?” 我觉着不怎么样…鱼真嘴角抽了抽,低头扒开貂儿的尾巴细细瞧了瞧,“这是只母的…” “母的怎么了?”路菀菀奇怪地瞟了鱼真一眼。 “要不叫金丝?卷卷?”鱼真擦擦鼻尖上的汗,跟路菀菀打着商量。菀菀不知道蛋蛋是什么意思,叫的自然,可是她知道啊。追在一只漂亮的小母貂后面喊着蛋蛋,怎么听怎么觉着猥琐… “我还是觉着蛋蛋好,等陛下回来,我再与陛下商量商量。”路菀菀皱皱鼻子,打了个小喷嚏,“这什么味儿?” “嗯?”鱼真也四处闻了闻,“有股子骚气。” “我知道了,”路菀菀捂住鼻子,笑着往后退,“它尿了。” 鱼真目瞪口呆地低头,正对上貂儿湿漉漉的无辜眼睛,“唧唧。” “清月,快带小貂下去洗洗,把毛吹干再抱回来。”路菀菀笑的前仰后合,“对了,记得给它垫块尿布。” “是,娘娘。”清月从鱼真怀里接过小貂,安静退下。 “它那是喜欢你呢。”路菀菀用脚尖挑着鱼真的裙摆,往外赶她,“你也快去洗一洗,再熏些香。要是这样一身味道,别怪我不让你进门。” “哦…”鱼真看着胸前湿润的一片痕迹,心情有些低落,怎么 就这么倒霉呢… 看着鱼真孤寂的背影,路菀菀笑成了朵花,踮着脚冲外面喊,“鱼真姑姑,别忘了贵妃娘娘亲点的金丝蛋卷!” 路菀菀靠在榻上,将乐谱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等回她的金丝蛋卷,却是等回了靳承乾。 “陛下来的正好,该用午膳了。”路菀菀往里面挪了挪,给靳承乾腾出位置来,“臣妾让小厨房炖了老鸭汤,香极了。” “瞧你那小馋样。”靳承乾脱鞋上了塌,点点路菀菀的额,“看见那只雪貂了么?” “见着了,喜欢的紧。”路菀菀笑着环住靳承乾的腰,“陛下,您说叫蛋蛋怎么样?” “随你。”靳承乾头枕着手臂,眯着眼颇为享受,“就是不准和它太过亲热,这东西看着再温顺,总是有野性的。你无事时看看摸摸还可以,但要是让它伤着了你,朕就扒了它的皮,并且再不准你养这些东西。” “好嘛好嘛。”路菀菀贴紧靳承乾的胸膛,不情不愿地应着。 “别不高兴了,朕还不是为着你。”靳承乾笑着刮刮她的脸蛋,“明日,朕带你出去玩可好?” “去哪?”路菀菀抬起上身,咬着唇,眼神期待。 “去逛庙会,看杂耍,你想做什么都好。” “还要买糖画,炒年糕,栗子饼,杏仁烙…”路菀菀气都不喘地报了一大串名字,卧在靳承乾胸前笑的见牙不见眼,“就当是陪陛下出去体察民情了。” “你倒是给自己寻了个好由头。”靳承乾朗声大笑,猿臂一紧,环上她的腰身,探头咬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傻乖宝,你怎么就这么惹人爱呢? 第27章 喜出游遇见泼皮 第二日,天还没亮,路菀菀就一骨碌爬起了床。掀了被子,一只脚跨过靳承乾的腰,蹑手蹑脚想下床。 “干嘛去?”靳承乾闭着眼,大手一捞将路菀菀扣在怀里,拍拍她的屁股。 路菀菀的鼻子猛地磕在靳承乾坚实的胸膛上,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语中带笑,“起床呀,梳妆打扮穿新衣裳。” “这也太早了吧。”靳承乾将眼皮掀开条缝,看着路菀菀揉鼻子的窘样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朕给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路菀菀转转眼珠,托住靳承乾的脸,响亮地吻了口他的唇,“陛下,咱们不吃早饭了,去城西街的陈记吃豆花好不好?还有炸丸子。” “那也得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好好好,那你继续睡,我起了。”路菀菀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更是高兴,利落的翻身下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靳承乾直摇头叹气。原来这赖床症,一碗豆花便可治好。 路菀菀一出内殿,就看见了可怜巴巴蹲在墙角貂窝的鱼真,立时心里一紧,“符延他欺负你了?” “没啊。”鱼真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从一只桶里拿出条小鱼,在貂儿鼻下凑凑,叹口气又扔到旁边的桶中。 “干什么呢你,欺负只貂儿,你害不害臊?” 路菀菀看得莫名其妙,以为是鱼真在拿鱼馋貂儿,便蹲在她旁边,伸手狠狠打了下她的手背。 “我哪里舍得啊,”鱼真倒吸口凉气,用臀部去撞路菀菀,“没吃饭力气还那么大,一边去。” “那你干什么呢?”路菀菀站起身跺跺脚,换了个地方继续蹲着。 “你没发现它今个蔫蔫的么?”鱼真放下鱼,伸手摸了摸貂儿头顶的毛,低低叹了口气,“一口东西都不吃,可心疼死我了。” “它昨晚吃了什么?” “就清月给喂了碗肉糜粥啊。”鱼真侧过头去看路菀菀,“难不成是盐放多了,给蛋蛋齁着了?” “不能吧…”路菀菀抿抿唇,“有宫女照看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晚上回来给它带几个山楂卷开开胃,明个兴许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鱼真将最后一条小鱼扔进桶里,捏了捏小貂的耳朵,站起身去拉路菀菀,“走吧,我昨个新学了个发式,保证将你打扮的美美的。” 路菀菀笑着借着她的力起来,回头又看了安静趴着的貂儿一眼,正好对上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心里忽的一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熹微的晨光顺着马车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将马车内壁照的光光点点。 路菀菀斜靠在角落的垫子上,手里拿着个暖炉,脚搭在靳承乾的大腿上,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 “先去陈记吃豆花,再去宽窄楼听段书…” “去宽窄楼?怎么不去洛阳楼?”靳承乾不解的打断她。 “宽窄楼的茶更香,而且人多。体察民情嘛,肯定要去人多的地方。”路菀菀手指曲起敲了敲马车壁,“您听臣妾说嘛,别打岔。” 靳承乾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腿,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去微服私访了,“贵妃娘娘您继续说。” “午膳再去洛阳楼,下午去小梁河,晚上去赶龙马寺的庙会。其他的嘛,视情况而定吧。您说好不好?” 路菀菀满足地抱着手炉伸了个懒腰,一脸期盼地望着靳承乾。 “自然是好的。” 看着路菀菀亮亮的眼睛,靳承乾心都要化了,“你说什么都好。” 陈氏豆花是家百年老店,价格公道,味道纯正。京城里的人不论市井小贩还是王公贵族,都愿意来吃一碗。现在是大清早,来吃的人自然是极多。 靳承乾一行人实在是太亮眼,刚下马车就有店小二迎了上来,笑的热情灿烂,“客官您里面请。” “夫君,咱们坐大堂好不好,那个角落就不错。”路菀菀拉拉靳承乾的袖子,贴近他的耳朵悄声说着。 “别上楼了,我们坐那。”靳承乾自然是从善如流,唤住小二,转身走向路菀菀指的那张桌子。 “客官,您们都要点什么呢?”店小二笑眯眯地弯腰问着。 路菀菀暗中给了鱼真一个眼神,鱼真心领神会,挑挑眉。 “我们要四碗豆花,全部大份,一半酸一半辣,中间用炸花生隔开。油条丸子也是各四份,但要酥酥脆脆滤干净油。豆奶也是四份,两份加糖,一份不加,一份多糖。还要四个绿茶饼,芝麻多多,豆沙多多!” 说完,鱼真拿出个银锭子,在小二眼下晃了圈,“看见了?菜上齐了,我们老爷夫人满意了,这就是你的了。” 小二笑的像朵盛开了的菊花,“您就请好吧。” “干得不错。”路菀菀嘴角上翘,给了鱼真一个赞赏的眼神。 菜很快上齐,四人安静吃着,只有路菀菀不时凑近靳承乾说几句悄悄话。周围吵吵闹闹,碗碟碰撞声,传菜叫菜声不绝于耳。 忽的,靳承乾眼睛一眯,微微咳了声。符延颔首,筷子仍是动着,眼睛却斜向了鱼真的身后。 一个八字眉的跛脚男人,手上拿着个包子,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过来。又一个光头的大腹男人端着碗豆花从另一边过来。 两人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近鱼真,擦肩而过时却是狠狠撞在了一起。跛脚男子的包子飞向一旁砸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光头男子豆花却是往鱼真这边洒了过来。 符延猛地站起身,端起碗底稳稳接住了那碗豆花,冷冷看向光头,“兄台,手脚不是很利索啊。” 光头呵呵一笑,伸手接过碗,“谢谢小兄弟了,这瘸子不长眼,惊扰了您们,实在是抱歉。” 鱼真看向光头和跛子,有些纳闷,“这周围也没几个人,你们是怎么撞上的?” 光头喝了口豆花,瞪眼一脚踹向跛子,“还不是这死瘸子,走路歪歪斜斜还好意思上街,赶紧滚。” “慢着,”符延闪身挡在跛子身前,“东西拿出来,我们老爷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跛子惊恐地往后一退,“官爷,你可不能冤枉人。” 鱼真听了这话,心里一紧,赶紧摸向腰间。果真,她那枚金镶玉的葫芦玉佩已经不翼而飞。 鱼真是个暴脾气,看着跛子那一脸无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中的豆花就朝他的脸泼了过去,“腿少了一条,手倒是多了一只。” 跛子被辣油迷了眼睛,蹲着地上哀哀叫起来。 “上哪去?” 看着光头转身就要跑,靳承乾抬手将筷子桶扔了出去。陈记的筷子笼是石雕的,尖尖的底角狠狠砸上了光头的后脑,筷子洒了一地,光头也捂住满是血的头瘫坐在地上。 旁边的客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都放下手上的东西围了上来,窃窃私语着。 一个穿着大红色绸料棉衣的胖子笑着踹了踹跛子肩上斜挎着的包,“呦,瘪三,又带着弟弟出来偷啊。看着今个收获不少嘛,怎么,你家老大欠小爷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旁边一个瘦小的老头拽了拽符延的衣角,摆了摆手,低声道,“官 爷,您将东西拿回来就算了吧,这些人啊,唉…” 光头拄着凳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大手一挥,丸子骨碌碌滚了一地,“算个屁!我张瘪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西街一霸!” “张瘪大?”路菀菀从靳承乾怀里探出头,挑眉问道。 “不错。”光头咧嘴一笑,“小娘子…” 啪的一声,光头的脑门被鱼真用凳子腿狠狠抡过,木屑刺进他的眼睛,疼得他杀猪般的叫。刚叫出半个音,就被符延用小碟子给塞住了嘴。只能闷哼着,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血。 靳承乾粗重地呼出口气,用手捂住路菀菀的眼睛,“乖宝,别看,别听。” “符延,去把冯长青给我叫来。” “冯长青?”红衣胖子笑着看了靳承乾一眼,“官爷敢直呼京兆尹大人的名讳,相必来头不小,但官爷还是找错了人。您知道这俩糟玩意为什么出来偷么?因为张瘪大为了给冯大人交保护费,欠了我三千两银子。” “那就去找慕言,把那个瘪大手底下的所有人,还有这胖子,都给我抓起来。狠狠地审!” 最后几个字可以说是咬牙切齿,靳承乾将路菀菀揽进怀里,不再看地上的二人,抬步走了出去。 鱼真笑着撇了跛子一眼,转身跟上,“敢偷姑奶奶的东西,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葫芦玉佩,你就留着在地底下慢慢赏玩吧。” 光头欲站起身,又被符延一脚踹翻,“我大哥可是给冯大人交过钱的,我看谁敢动我!” 光头话音一落,周围一阵哄笑。符延侧过脸朝人群中点点头,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领命,微微抱拳,挤开人群大步离去。 马车上,靳承乾搂着路菀菀亲她的脸,“乖宝,让你受惊了,是朕不好。” “没事的,臣妾哪有那么脆弱。”路菀菀笑着回抱住他的腰,“不过这一次出来,还真是有些收获,至少除了一个大虫。” “冯长青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还干着这样的事。”靳承乾眯起眼,“折子上千篇一律写着国泰民安,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朕今日才算真正见着了,朕的大祁,竟然是这样的‘国泰民安’。” “陛下快笑一笑,早上没吃好,正好给待会留着肚子。”路菀菀伸直腰去扯靳承乾的嘴角,“宽窄楼的卤鸭掌,举国闻名,您可得好好尝尝。” 靳承乾朗声大笑着去 刮她的鼻子,“小馋鬼。” “朕能感觉到,今日,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闹茶馆江湖骗子 宽窄楼是个二层楼的清净茶馆,一楼像是个普通茶馆,二楼则是个环形的大看台,从任何角度都可以看见中间的说书人。 时候还早,有闲钱闲工夫来听书的,都是些富家公子,文人雅士。大家安安静静地听书喝茶,也不喧闹。 卤鸭掌的味道果真极好,皮软肉酥,香气浓郁醇厚。西湖龙井的味道也是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 茶香四溢,肉香四溢,加上说书人低沉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茶馆里的气氛好的不得了。连向来多动的鱼真都沉醉其中,手托着下额有些昏昏欲睡。 路菀菀正美滋滋咬着鸭掌,听着故事。话说前朝,有个名震江湖的… 正听得兴起,忽的,楼下却是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路菀菀皱皱眉,探头往下去看。 “我下去看看。”鱼真也被吵醒,揉揉眼角站起身跑下了楼。 靳承乾拉过路菀菀的手,牵着她走到栏杆边。 楼下门口处已是围了一群人,均是随从模样,很明显就能分成两拨。一群穿着便衣,一群穿着兵服。 中间站了两个男子。一个大冷天穿着绿色单衣,打扮的流里流气。一个身材壮硕魁梧,腰间还配着刀,刀鞘上刻着只威武霸气的鹰头。 靳承乾眯眯眼,鹰纹?呵,有点意思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绿衣男子摇着扇,笑的春波荡漾,“你让开。” “为何不是你让。”魁梧男子摇了摇刀鞘,厉声反驳。 “别以为佩刀小爷便怕了你。”绿衣男子退后一步,摆摆手。四周家丁立即上前,在他身周围成了个圈。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管你是谁,滚开。”魁梧男子大手一挥,刀出了鞘,直直逼向绿衣男子的面门。周围随从也都拔出了刀,一时间刀光闪烁,场面剑拔弩张。 “嚯,”路菀菀低呼了声,“这样容易便要打起来?门明明宽得很嘛。” 靳承乾笑笑,却是没说话。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稍安勿躁,看看后面会怎样。 这动静太大,小二不敢擅作主张,忙去请了掌柜来。 掌柜姓葛,是个喜庆的像个弥勒佛似的白胖中年男子,脸上总带着笑意。 见到这场面时也是吃了一惊,心下一紧,这二位大爷怎么就好巧不巧的 碰上了,可别砸了我的店才是。 “才二爷,”葛掌柜笑眯眯对着绿衣男子鞠了一躬,又转向魁梧男子行了一礼,“李副将。” “二位近来可好?别来无恙啊。这门这么大,二位怎么站在门口,快请进,快请进。” “李副将?”叫才二爷的轻蔑笑了声,“不过是个副将,哪来的胆子在小爷面前舞刀弄枪。” “才二爷?”李副将也哼了一声,“流里流气像个痞子似的,怎么好意思踏进这清净的茶馆。” “你!”才二爷最烦有人叫他痞子,说他流里流气,听了这话是火冒三丈。扇子一挥,“给小爷揍他一顿,让他看看我康平王府的大门到底开在何方!” 李副将眼一眯,挽了个刀花,刀尖蹭着才二爷的鼻尖过去,吓得他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二位爷,消消气,消消气。”葛掌柜硬着头皮挡在李副将身前,“今天您二位的花销小的包了,您们可千万别动手。” “副将,…”一个穿着兵服的士兵远远跑过来,抱了个拳,对着李副将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李副将眉头一紧,手上稍一使力,才二爷的鬓边一撮头发随风飘落。 “今天算你走运,咱们走!” 眼看着李副将带着一群兵士走远,葛掌柜松了口气,忙伸手去拉才二爷。 才二爷借着力起来,脸色还是青白,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倨傲。 “葛掌柜,以后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店里放。这次是小爷有背景,换成别人,免不得受皮肉之苦。” 才二爷神神在在往堂中央走,正对着说书人坐了下来,“看什么看?继续说啊!” “小二,给小爷上五盘鸭掌,多放辣子。” 楼里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安静,路菀菀看着才二爷翘着的二郎腿一阵唏嘘,“五盘鸭掌,吃得完么…” 靳承乾揽着她的腰坐回座位上,手指敲着桌子,神色莫名。 “老爷,夫人。”鱼真气喘吁吁爬上了楼,后面跟着气定神闲的符延,“那两个人,都有来头。” “绿衣裳的,就是现在楼下的那个,是康平王的小舅子,才霜染。刚走的那个,是大将军氅下最得力的副将,李茂。” “康平王的小舅子,不是陈侍郎吗?”靳承乾抬眼,有些疑惑。 “那个是大小舅子,这个是小小舅子。”鱼真 忙开口解释。 “这个才霜染是本是落云楼的小厮,他的亲妹妹是落云楼的头牌,才飞仙。康平王对才飞仙一见钟情,二见便抬回家做了妾,连带着才霜染也一步登天。才飞仙虽是妾,吃穿用度却比康平王妃也逊色不了几分。是以,才霜染才会如此嚣张跋扈,横行街头。” 看着鱼真支支吾吾说不出重点,符延便开了口。 “娶了个青楼女子,还宠妾灭妻。”路菀菀抿着唇总结,“康平王好本事啊。” “符延,”靳承乾站起身,“你派几个暗卫跟着李茂,看看他到底是去做什么好事。” “是。”符延颔首领命,转身离去。 “去洛阳楼?”靳承乾低头去看路菀菀,冷厉之色退去,还是副笑意盈盈的脸。 “别了,”路菀菀也站起来,抿抿唇,“饭馆这类的还是别去了,乱糟糟的,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陛下,现在小梁河定是结冰了,咱们去滑冰刀?” 看着路菀菀带着期盼的眼睛,靳承乾笑出声来,“你说呢?” “准了?”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依你。” 靳承乾摇摇头,伸手抚上路菀菀发簪上的流苏,“小梁河人来人往的,滑冰刀实在是有些危险。你若是真喜欢,咱们回去在碧波湖上玩,朕带着你凿冰钓鱼。” “也好。”路菀菀伸手握住靳承乾的手,“那咱们去龙马寺吧,听说寺里的斋饭也是一绝。烧烧香,拜拜佛,晚上寺下还有个庙会。” “听你的。”靳承乾笑笑,揽住她的腰,抬步离开。 “菀菀,寺里的斋饭真是不错,那素丸子更是美味极了。” 两人正站在糖画摊子前等着糖画,鱼真靠着路菀菀的耳朵神秘兮兮,“我去找那个小沙弥软磨硬泡了好久,终是把菜谱拿到手了。回去呀,做给你尝尝。” “夫人,您二位的。”摊主笑眯眯递上糖画,“下次再来。” 路菀菀笑着颔首,将手上的糖递到靳承乾嘴边,“夫君,甜的。” 靳承乾伸出舌尖舔了下,皱着眉推回去,“乖宝还是自己吃吧。” 路菀菀也不在意,拉着鱼真四处瞧着,忽的眼睛一亮,“哎,那有个珠花摊子,瞧瞧去。” “几位留步!” 一道高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眼间,一个手上拿着 串佛珠的中年和尚站在了几人身前。 “来者何人?”符延眯着眼,旋身挡在路菀菀身前。 “贫僧乃是龙马寺的监寺,法号虚空。”和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贫僧瞧着这位夫人慈眉善目,颇有佛缘,便忍不住出声让几位留步。” “你什么意思?” 靳承乾看着虚空的眼睛,冷冷开口,笑容玩味。 “贫僧看着夫人的面相,有凶啊。”虚空大师语气担忧,“印堂发黑,大病将至。印堂凹陷,命运多变。印堂过窄,寒酸苦贱。尊夫人三样齐占,你说是不是大凶之兆?” “你再敢多说一句!”鱼真气的咬牙切齿,上前一把抓住了虚空大师的衣领,“江湖骗子,满嘴胡言!” “你这女娃,”虚空大师忙念了几句阿弥托佛,“什么江湖骗子,贫僧是方静方丈的关门弟子,龙马寺监寺。你若不信,贫僧便让你瞧瞧,什么事佛法。” “放开他,”路菀菀笑着拍了拍鱼真的肩,“我倒是很想瞧瞧虚空大师的佛法。” “夫人!”鱼真咬了咬唇,“你别听他乱说。” “稍安勿躁。”符延悄悄拉了拉鱼真的衣角,悄声说着。 “夫人知道为何成亲多年没有子嗣么?” 虚空从袖袍中拿出张纸,表情严肃,“那是因为夫人周身有着几只小鬼,它们专好吸食精力,是以夫人就算吃再多补药,仍旧是精力亏空。” “贫僧现在就为夫人破了这几只小鬼!” “不劳大师。”符延伸手拦住虚空大师摸向腰间葫芦的手,“我来便可。” 符延接过白纸,又含了口虚空腰间葫芦的水,喷向白纸。瞬间,白纸上出现了个红色的影子。看着虚空冷笑两声,符延双手微动,染着红印的白纸被撕成了碎片。 “大师,你看这样,这小鬼是不是就被破了?” 虚空脸色泛白,鱼真却是看笑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怪你,我们这位符爷,那可是方静方丈的开门弟子,佛法上的修行自是比你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原是同门。”虚空装模作样又施了一礼,转身欲走,“那便不再叨扰了。” “站住。”脚刚抬起来,虚空就被符延拽住了后领,“这就想走?” “你还想做什么!”虚空两眼一瞪,“你知道我是谁么?” “又是这句话… ”路菀菀和鱼真对视一眼,哑然。 “当朝宰相,两朝元老马丰坪吃的都是我配的药!”虚空伸手握住符延的腕子,“马大人,那是陛下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你惹得起吗你。” “你给马大人配了什么药?”靳承乾笑着问。 “七生散!”虚空勾唇笑着,“服下七包便可长生不老,马大人已经服下了六包。” “你走吧。”靳承乾摆摆手,揽着路菀菀转身。 “呵,算你识相。”虚空眯起眼,嘲讽一笑。 “夫君,为何放他离开?”路菀菀看着虚空得意的神情,有些不解。 “探子说马大人最近迷上了吃石头,昨日已经服下了第六块。”靳承乾捏了捏路菀菀的手心,语带笑意,“我本来还不解,今日总算是知道了其中缘由。” “他爱吃,我总不能拦着他不是。” 路菀菀也笑起来,“夫君真是礼贤下士。走,看珠花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再次回归生活, 之后的情节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争取下周四之后日更,早日把它保质保量的完结! 第29章 湖边钓牙尖嘴利 靳承乾是个好夫君,因为他对路菀菀从未食言过。 昨日在宽窄楼,靳承乾说小梁河人多,要带她去碧波湖冬钓,路菀菀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他还真是将此事上了心。 早膳时破天荒没见着靳承乾,问鱼真,她也只是支支吾吾神秘兮兮地不说话。直到被拉去湖边,她才知道,靳承乾竟是一大早就来了这里。 碧波湖,碧波湖,夏天时是碧波万顷,冬天则是冰封万里。 路菀菀到的时候,靳承乾正拿了个小凳坐在个冰窟窿旁边,一旁的桶里已是有了三尾鱼。 见着路菀菀来,靳承乾将手里的钓竿递给符延,笑着迎上来,“朕的乖宝竟是难得没赖床。” 路菀菀仰着小脸撇撇嘴,“臣妾什么时候赖过床。” “嗯,朕想想。”靳承乾摸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朕晚上太卖力的时候?” “陛下!”路菀菀惊得瞪大眼,忙去捂靳承乾的嘴,“这么多宫人在呢,您乱说什么。” “朕哪里乱说了。”靳承乾挑着眉邪气地笑,牵着路菀菀往冰窟窿边走过去,“大实话都不让人说,乖宝怎么如此霸道?” 路菀菀暗暗掐住靳承乾的手背上的肉,轻轻一扭,听到旁边的吸气声才拍拍手松开。得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学着靳承乾的样子挑挑眉,“就是这样霸道。” 靳承乾哑然,无奈笑笑。看着手背上的小指甲印摇摇头,晚上回去该给她剪剪指甲了。总喜欢留长指甲染蔻丹,要是划着自己留下疤可怎么办。 “陛下,您钓了这样多呀。”路菀菀惊奇地望向靳承乾,“是不是从厨房里拿了鱼来充数?” “胡说八道。”靳承乾屈起食指去弹路菀菀的额头,“朕以前是太子时,最喜欢钓鱼,钓了十年才有现在的技艺。再说了,朕堂堂一国天子,去厨房偷鱼作弊,传出去丢不丢人。” “臣妾知错了,再不说了。”路菀菀踮着脚去圈靳承乾的脖子,不好意思地笑,“陛下,您教教臣妾嘛。” “简单得很,其余的你也不用学,去把那根钓竿拿过来。坐在这,别动,别说话。” 看着路菀菀茫然的眼神,靳承乾卷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里轻轻把玩,“安静等着鱼儿上钩便好了,感觉手里重了,就提竿。” 路菀菀眨眨眼,“就这样?” “冬 日里鱼儿慢,你也不能急躁,否则便是一无所获。所以啊,冬钓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法子。” 靳承乾解释着,眼角撇过站着的鱼真,话音一顿。 “符延,你再放根杆子,让鱼真也试试。” 看着鱼真错愕的神情,靳承乾的眼神意味深长,“整日里毛毛躁躁的,是时候收收心了。” “谢陛下,奴婢定安心垂钓,不负您的期望。”鱼真强笑两声,不情不愿在路菀菀身边坐下,连拿着杆的手都是僵硬的。 靳承乾抿抿唇,却是没搭话。 伸手将路菀菀的头发理顺,刚想说什么,就有个小太监跑来,行了一礼,“陛下,慕廷尉进宫了,正在书房外等着您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靳承乾皱皱眉,“让慕廷尉再等会儿,朕待会便去。” “是。”小太监应了声,行礼退下。 “陛下,慕言哥哥还好吧?”听着小太监提起慕言,路菀菀有些担心。那日爹爹那样生气,别是失手将慕言哥哥打出个好歹来。 “没事,你放心。”靳承乾摆摆手,“就是眼睛青了,额头肿了,其他的都还好。” “没别的了?”路菀菀有些吃惊,爹爹的火气那么容易就消了? “岳父是个文人,哪会动手。”靳承乾失笑,“不过他好像把慕言给赶出去了。” “…”这还叫没事? “你别担心,岳父将慕言当作亲生子一样对待,过个几天,气就消了。”看着路菀菀骤然僵住的脸,靳承乾摸摸唇,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臣妾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慕言哥哥主意多着呢,肯定有办法讨爹爹欢心的。”路菀菀托着腮,她着急也没用,虽然道理她都懂得,但还是免不住担心。 “亏岳父还是两大儒士之一,就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靳承乾捏了捏路菀菀的耳垂,“还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哎呀,您就别挑臣妾的错处了,快去书房吧,国事要紧。”路菀菀推推靳承乾的腰身,“慕廷尉还等着您呢。” “说好了陪你冬钓的,怎么能你刚来朕就走,朕再陪你待会。” “不差这一时,冬日还长着。”靳承乾的话深深取悦了路菀菀,惹得她笑出声,“您有的是功夫陪臣妾,陪着慕廷尉的时间就少得多咯。” “朕陪他干嘛,”靳承乾蹲下身贴贴路 菀菀的脸,“那朕先走了,你冷了就回屋去,别逞强。” “还有,千万小心,别掉进去。你要是冻着了伤着了,朕明日就填了这湖。” “臣妾知道了,您快走吧。”路菀菀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晚膳早些回来,臣妾给您做干烧鱼。” 靳承乾颔首转身,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好。 心里想着慕言的事,再加上本来就是个安静的性子,路菀菀拿着钓竿坐的稳如泰山,魂儿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坐了快一个时辰,鱼真手都酸了,悄悄放下了钓竿,在一旁活动筋骨。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罚你?”路菀菀换了只手拿竿,声音闷闷。 “你还活着呀。”看着路菀菀都发现了,鱼真也就放开了手脚,做了几个蹲起,捶捶背才坐下,“菀菀,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钓上条鱼啊。” “要不是你乱折腾,我的鱼早就上钩了。” 听着路菀菀沉郁的声音,鱼真识时务地噤声,耸耸肩,“怪我喽…” “请贵妃娘娘金安。”一道轻轻柔柔又矫揉造作的女声突兀的传来。 楚康时由着几位宫女前护后拥着走过来,娉娉婷婷在路菀菀身前施了一礼。 “何人?”路菀菀心情本来就不算明朗,楚康时又生生挡在她眼前,弄得她更是烦躁,语气就有些冲。 “太后娘娘是康时的姑母,娘娘唤康时名字便好。”楚康时笑的张扬,丝毫不在意路菀菀的冷淡。 后宫里怎么这么多自来熟…路菀菀抚了抚额。 唉?楚康时?太后侄女?楚楚昭仪? 路菀菀眯了眯眼,没错,就是那个半日昭仪。受了那么大的辱还能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回来,这个楚康时,脸皮够厚。 “楚小姐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本宫,不太好吧。” 听着路菀菀的称呼,楚康时抿了抿唇,“那康时…?” “没凳子了,你是想本宫站着陪你聊,还是委屈楚小姐蹲一会?” 在路菀菀的潜意识里,跟靳承乾有过关系的女人,都不是善茬。一定要趁着自己有优势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娘娘您…”楚康时错愕地愣住。看着路菀菀带笑的眼睛,缓缓蹲下身去,“娘娘,您认为这样可以么?” “自然是好的。”路 菀菀将手上的鱼竿递给旁边的宫女,换了个方向正对着楚康时。 “楚小姐是来看太后娘娘的?” “是的,姑母近来身子不好,康时便趁着年节来尽尽孝道。” “那你不好好呆在寿康宫,怎么出来了?还偏偏来了这么远的碧波湖。”路菀菀伸手将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笑的妩媚动人。 楚康时眯了眯眼,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就只剩了条缝,“宫里药味浓重,康时身子不好,受不得那味道,便出来透透气。宫里景色好,便走远了些。” “你不是来侍疾的吗?身子这样弱,怎么照顾得好太后娘娘?” 楚康时攥了攥拳头,姑母说这个元宸贵妃平素文文弱弱的,和陛下一起去的那几次也是不言不语,安安静静。怎么今个却这样咄咄逼人? “姑母看康时辛苦,便让宫女带康时出来转转,也散散心。” “哦。”路菀菀重新接过钓竿,看着冰窟窿继续钓鱼,不再理楚康时。 “…”看着路菀菀的冷漠脸,楚康时重重呼出一口气。悄悄给压麻了的腿换了个位置,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娘娘,您真是天生丽质,您平日里都是擦什么胭脂的?” “皇家御品。”路菀菀空出只手托着腮,瞄了瞄楚康时的脸,笑道,“楚小姐也不差。” “…”楚康时狠狠咬了咬牙,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阴阳怪气地嘲讽我。 “就是这料子,是去年的吧?”楚康时摇了摇头,“现在京城里都流行…” “这衣服是昨个陛下亲自挑的,陛下说了好,楚小姐不喜欢?”路菀菀偏着头看着楚康时,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个半日昭仪的话,也忒多了些,还句句都没有她爱听的,烦。用胳膊肘悄悄戳了戳鱼真,路菀菀暗中使了个眼色。 “陛下挑的,康时自然是喜欢的,等回去了,康时也…” “放肆!”鱼真猛地扔了钓竿站了起来,手指着楚康时的鼻子怒喝出声,“陛下的心思也是你能随意评判的?简直不识好歹!” 楚康时被吓了一跳,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康时嘴拙,还请娘娘恕罪。” 她的身子有些粗壮,这一跪的动静可是不小。装着鱼的水桶被掀翻在地,鱼儿吐着泡泡扑腾到了水里,一地狼藉。 鱼真忙拽着路菀菀到了干爽的地方,斜着眼瞄着楚康时, “瞧瞧你干的好事。惊了娘娘,你担得起吗?” “请娘娘恕罪。”楚康时咬着唇给路菀菀磕了个头,发髻浅浅沾了水,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得很。 “罢了,罢了。”路菀菀摆摆手,“怎么着你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本宫也不好重罚你。” “桶里共有三条鱼,你放了它们,便再钓上三条来吧。” “钓鱼?”楚康时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愿?”路菀菀的手搭在鱼真的臂上,居高临下地挑着眉。 “康时谨遵娘娘懿旨。” 看着路菀菀袅袅远去的背影,楚康时眉毛拧得死紧。没关系,还有下一次,下次,丢脸的定是你! “阿鱼,干的不错。”路菀菀贴着鱼真的耳边笑的开心,“奖励你一个么么哒。” “别弄那些虚的。”鱼真推开她的脸,“有时间想想正事。” “楚康时才被废多久,又腆着脸跑回来,目的肯定不单纯。像这种厚脸皮的女人最难对付了,那几乎就是刀枪不入,越挫越勇。” 路菀菀蹙着眉沉思了会,“你说她是不是来帮太后重整旗鼓的?” “无论她是做什么的,留在宫里就是百害而无一利。趁她还没兴起什么大风浪,赶快掐断这颗幼苗。”鱼真捻了捻手指,“你懂得?” 路菀菀抿着唇点点头,“懂了。” 第30章 想开车想开就开 作者有话要说:严打一直持续 想给小天使些清炒肉都得战战兢兢… 第一次写这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写的不好多多见谅哈… 未成年人慎入!车速不快,但好歹也是车啊… 算是跟写作规则打了个擦边球…但是小寂真的没描写脖子以下的亲热!!! 嗯…有建议的尽管提,小寂金刚玻璃心,大家多多交流哈 路菀菀觉得,她的皇帝陛下进门时,连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 “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情?”路菀菀站起身接过靳承乾的外衣,笑着为他整好腰带。 “算是吧。”靳承乾挑挑眉,握住路菀菀的手横在他的腰间,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怎么了?”路菀菀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搂着靳承乾的腰不解地问。 “嗯…要扬眉吐气了算不算?”靳承乾朗声大笑。 “算。”路菀菀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给面子地附和着。 “这还多亏了朕以前的软弱无能,那帮老狐狸的尾巴在朕面前就那么大剌剌地摆着,连藏都嫌麻烦。现在朕想和他们算算账了,这尾巴呀,想收起来就难了。” 靳承乾坐在桌边,满面笑容地斟了两杯茶,推给路菀菀一杯。 “您是说,宰相他们…”路菀菀眨眨眼,反应过来了靳承乾的意有所指。 靳承乾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那还真是件高兴事呢。” 路菀菀拿开靳承乾环着她腰的手,笑眯眯站起身,“您先高兴着,臣妾去小厨房看看干烧鱼做的怎么样了。” “看鱼干嘛,”靳承乾伸手将路菀菀拉回身边坐下,“鱼哪里有朕好看。” “是是是,您最好看,谁都比不上。”路菀菀捂着唇笑出声,今个的陛下真是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不,”靳承乾看着路菀菀的眼睛出了神,“你才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 路菀菀红了脸,无论听多少次,陛下的情话总是那么动人,勾的人心痒痒。 “乖宝,亲亲朕。” “要用晚膳了,陛下您别闹。”路菀菀躲过靳承乾的唇,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责怪着。 “天还没黑,早着呢。” 靳承乾轻笑着捂住路菀菀的眼,将唇贴 了上去,“还没饮酒,朕便醉了。乖宝,你说这是谁的错?” 眼睛不能视物,身体的其他感官就被无限放大。靳承乾的唇温温热热,薄薄的两片覆在她的脸上,就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撩人心弦。 “是臣妾的错,”路菀菀痒的不行,试着去将靳承乾的大掌拂开,“陛下,您别闹了。” “朕没闹。”靳承乾松开了覆着她眼睛的手,却是又伸向了胸前。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嘴里问个不停,“乖宝,你喜不喜欢朕?” “喜欢,喜欢。”路菀菀红着脸去抓靳承乾的手,“陛下,您是不是偷偷喝了酒?臣妾去让人给你煮一碗解酒汤吧。” “朕没喝酒,”靳承乾拉着路菀菀坐在自己腿上,头埋在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你太醉人。” “你刚刚说喜欢朕,”靳承乾哧哧笑起来,“那你喜欢朕什么?” 路菀菀气息已是有些不稳,哼哼唧唧地握住靳承乾的肩膀想要站起身,“臣妾喜欢您高大俊美,器宇轩昂,文武双全,风流倜傥…” “朕才不风流。”靳承乾舔了舔唇下滑腻的肌肤,重重咬了口,“朕专情的很。” “是是是,臣妾错了。”那一口疼的路菀菀眼前一片氤氲,连声音都有些漂浮,小腹处酥酥麻麻,“陛下,您就饶了臣妾吧。” “那怎么行。”靳承乾抬起头,眯了眯眼,“错了,就得罚。” 粗粝的大手顺着腰线伸进裙摆,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惹得路菀菀娇吟出声,“疼。” 靳承乾的眼神幽暗的如一汪深泉,黑黝黝看不见底。 “疼?真的是疼吗?”靳承乾手下使力,又捏了下,“嗯?湿了。这么快,你说,是不是朕教得好?” 低哑的轻笑传进路菀菀的耳中,惹得她不由自主地战栗,“陛下…” “不是这个。”靳承乾眯着眼,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看着路菀菀迷茫的眼神,靳承乾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轻声提示,“换个称呼,这个朕不满意。” 热气扑在路菀菀的耳垂上,一股酥麻之感从尾骨一直传到心尖。 “夫君?” “又错了。”靳承乾坏心地伸进一指,用指甲轻轻刮擦着内壁,慢条斯理地撩拨着。 “御弟哥哥…”路菀菀的身子软成了一汪春水,满脑子都是那被 放大的不成样子的感官。只想着去把靳承乾作乱的手抽出来,连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都不清楚。 “说什么呢,不像话。”靳承乾眯着眼训斥,忽的又笑起来。 “不过倒是对了一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错过了,可别说朕不怜惜你。” “别…别动了,陛下…”路菀菀的指甲陷进靳承乾的肉里,呜咽着哭出声。 “承乾哥哥,承乾哥哥…”看着靳承乾臂上的红痕,路菀菀脑中灵光一现,咬着唇喊出这句话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眩晕。像是坐在艘小船上,随着海浪忽上忽下,飘飘摇摇。 “好姑娘。”靳承乾手上动作不停,笑着称赞着,眼底血红一片。 “乖,别咬着唇。”靳承乾一手还留在路菀菀的裙底,一手却抚上了她的后脑,低头印上了她的唇。 “咬破了,你承乾哥哥该心疼了。” 路菀菀仰着头,口中低低吟出声,“哥哥,哥哥,您别动了。” “不乖,”靳承乾勾住她的小舌,口中含糊不清,“哥哥还只是动手,你就软成这个样子了?那哥哥要是换个别的东西呢?” “承乾哥哥,”路菀菀眼里一片水雾,声音酥软的不像话,“咱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不好。” 靳承乾抬起头,毫不留情的拒绝,“就要在这。” “符延!” “奴才在。”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不小,符延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正靠在门柱上纠结着,就听见靳承乾唤他,忙应声答是。 “带着你手底下的人走远点,没朕的命令,擅入者斩!” 靳承乾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浓浓的情欲味道,听得符延尴尬极了。 “是!” “好姑娘,你听,没人会进来的。”靳承乾笑着褪去自己的衣裤,再撕开路菀菀的衣裙。 “今晚,咱们试些新花样。” “陛下,陛下…承乾哥哥…啊…” 看着路菀菀雪白的肌肤被热气晕的粉红,靳承乾满足地抿抿唇,“乖宝,刚刚舒不舒服,朕是不是很厉害?” 路菀菀已是累得连指头都不愿动,可靳承乾依旧是不依不饶地问着。 “乖宝,朕这样,你喜不喜欢?” “陛下…”路菀菀偏头咳了咳,蹙了蹙眉,“臣妾想到床 上去。” “好,你先躺一会,朕去叫人打桶水来给你沐浴。沐完浴后,朕将干烧鱼端来喂给你吃好不好?” 靳承乾在路菀菀面前,永远只有床上威风。威风劲过了,就褪下了那层狼皮化身成了大祁第一妻奴。 路菀菀不想说话,动了动手指头表示同意,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靳承乾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望着那红肿的小嘴自顾自笑了会儿,蹑手蹑脚出了门。我家乖宝的滋味,简直不能更好。 洗净了身子,全身清清爽爽的,连下身的不适也消散了几分。路菀菀靠在床头掰着手指,偶尔看一眼正专心剔着鱼刺的靳承乾。 “来,张嘴。” 路菀菀探着头张大嘴,含进筷上的鱼肉,满意地点了点头,“嘶…好嘶吃。” “怎么了?”听着路菀菀的痛呼,靳承乾忙放下碗筷去查看。 “都破了,”靳承乾自责地皱眉,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珠,“都怪朕,是朕不好。” “下次可不许咬着唇了,想叫便叫出来,在朕面前,你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您再说!”路菀菀瞪了瞪眼,“臣妾生气了。” “朕错了。”靳承乾认错的态度永远好到不行,那诚挚的眼神看的路菀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不为例噢。”路菀菀摆摆手,眉飞色舞地看着碗里的鱼肉,“吃鱼,啊…” “有这么好吃?”靳承乾无奈地摇头笑笑,给路菀菀喂了一块,自己也尝了块。 “啧,还真不错,”靳承乾挑眉,“碧波湖的鱼什么时候这么鲜嫩了?” “不是碧波湖的,”路菀菀舔舔嘴唇,摇头,“这鱼是小梁河的,今个中午送进宫时还活蹦乱跳的呢。” “噢?”靳承乾用筷子敲敲碗边,揶揄地笑,“是不是今个一条鱼都没钓到?” “才不是。”路菀菀瞪眼,“只是时机未到,鱼儿没上钩。” “好好好,”靳承乾俯身擦去她嘴角的汤汁,“你说的都对。” “陛下,”路菀菀转转眼珠,苦着脸去抓靳承乾的手,“今个臣妾犯错了。” 鱼真说了,先认错,再含沙射影地说楚康时的不是,采取迂回战略,辅施以美人计,看情况展开眼泪攻势,必能旗开得胜,胜利的果实手到擒来。 “怎么了?”靳承乾慢条 斯理剔着鱼刺,抽空抬眼瞟了她一眼。 “臣妾今个火气大,让楚小姐受委屈了。”路菀菀绞着袖子,期期艾艾地垂下头。 “觉着让楚小姐受委屈了?”靳承乾似笑非笑,“那朕现在就派人去将楚小姐追回来。” 看着靳承乾要起身,路菀菀忙伸手扯住他的衣摆,“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学会跟朕耍小心思了,”靳承乾斜睨着路菀菀,“凭你的资质,自学成材是不太可能,是不是鱼真教你的?” “陛下,您刚才说去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路菀菀摸摸鼻子,拉着靳承乾坐在床边。 “朕的皇宫,自然是在朕的掌控之下。”靳承乾自信一笑。 “楚康时进宫来,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看看太后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她实在是太惹人厌,再料着太后黔驴技穷,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留着楚康时倒是碍眼。朕今个便借着你的由头把她给撵了出去。” 路菀菀有些愣神,胜利来得太突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啊。 “以后啊,把你那些小心思转到正地儿去。”靳承乾恨铁不成钢地点着路菀菀的脑门,“别总想这些用不着的。” “唉。”路菀菀攥住靳承乾的手指,笑眯眯亲了口,“臣妾懂得了。” 第31章 朝堂变貂儿发狂 鱼真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时候,路菀菀正斜靠在榻上看着角落里的小白貂发呆。 听见门开合的声音,路菀菀蹙蹙眉,“阿鱼,你说,蛋蛋今个是不是有些兴奋过头了?” 顺着葱白的指尖指向的方向看去,鱼真也是一惊。小白貂前几日一直恹恹的,吃食都没有精神,现在却是双眼锃亮,小爪子一点一点地抓着地,摇头晃脑地静不下来。 “嘿,还真是的…” 不过心里喜悦的泡泡还是立马就冲散了那点子惊疑,鱼真一屁股在路菀菀对面坐下,“菀菀,今日有大事发生!” “天上掉馅饼砸着你了?”路菀菀撑着腰坐起来,慢悠悠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把汗,“瞧,砸出这一脑门儿汗。” “天上却是掉了个馅饼,但是没砸着我,砸的是你。” 对上路菀菀惊诧的目光,鱼真摸摸鼻子,“这么说也不对,砸的是路弟弟。” “到底怎么回事?”听鱼真提起路阜言,路菀菀心里一紧,忙拽着鱼真的袖子让她快说。 “别急,别急。”路菀菀急了,鱼真倒是冷静下来,嘴角噙着笑意给她斟了杯茶,“喝茶,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今个的朝堂上可是热闹极了,被杖责的大臣足足有十几个,陛下的吼声殿外都能听得见。” 鱼真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据说案边摆着的一人高大花瓶直接被陛下给拍飞了。” 路菀菀云里雾里地摸不着头脑,“可是陛下走前心情明显不错的样子啊…” “这不是重点。”鱼真摆摆手,“你听我说呀。” “昨个晚上,陛下特意遣人去请马宰相今日上朝。马宰相吧,为人有点…嗯,耐不住寂寞,被陛下晾了那么多天,不弄出些事端来好像心里就不舒服似的。早朝一开始,他就向陛下进言,说陛下后宫空虚,今年三月时正好办一场选秀。马宰相话一出,他的那些朋党就都顺着杆往上爬,什么雨露不均,多年无子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一个个劝得是苦口婆心,声泪俱下。” 鱼真说的是眉飞色舞,“然后陛下就拍案而起,怒斥出声。” “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不过大概就是将大臣们平日里掩着瞒着的那点腌臜事都说了出来。再然后,陛下痛心疾首地斥责了他们一顿,说他们整日想着权势,不知为百姓做些好事,不配为官。再然后,陛下就下令将那时进言的那 些大臣都杖责二十,罚俸半年,以彰惩戒。” 口干舌燥地喝了口茶,鱼真又补充了句,“除了马宰相。” 路菀菀听直了眼,细细琢磨了半天,不解地看向鱼真,“这就是你说的馅饼?” “不是,这是铺垫。”鱼真挑挑眉,翘起二郎腿。 “腿放下,像什么样子。”路菀菀伸手将鱼真的腿打下,托着腮思考着,“我猜,马宰相肯定被陛下狠狠地惩治了番。” “你猜是怎么惩治的?” “马宰相为官不仁,好大喜功,为害百姓,做了那么多祸事不说,现在还多了些不良嗜好。要是我是陛下,我就削了他的爵位,革了他的官职,把他圈在一个小院子里,幽禁致死。” 路菀菀说着说着却是笑了起来,“我说着玩的,阿鱼,陛下是怎么做的?” 鱼真咽了口唾沫,竖起大拇指,“你和陛下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只对了一半。” “陛下宣了宰相的二十七宗罪,上至贪污巨额税银,下至宰相的小儿子强抢了西街的小寡妇,个个铁证如山。最后,陛下说念在宰相是两朝元老,对大祁无功劳有苦劳,就免了死罪,只是抄了家中财产。还在城郊赐了他一座小宅子,供他养老用。” 鱼真笑着抿了口茶,“陛下还真是难得心慈手软啊。” “我看不然。”路菀菀手指敲了敲桌面,勾唇一笑。 “可是,这和阜言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鱼真眼睛一瞪,“马宰相倒了,谁来做宰相?” “…我弟弟?” “没错!从路阜言到路尚书到路宰相,这才多久,路弟弟还真是千古第一人哪。” 鱼真冲路菀菀挤挤眼,“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长得一表人才,还有这样的成就,哪家姑娘配得上?” “天哪,怎么会这样。”路菀菀抚着额,“我想静一静。” “菀菀,你也别太担心。陛下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虽然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最关键的,肯定还是路弟弟是棵好苗子。若能精心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看着路菀菀有些发愁的样子,鱼真也卸了些高兴劲,柔声安慰着。 “他才十八岁,我担心陛下这样宠惯着他,会把他骄纵的不知天高地厚,将来酿出祸事来。” 路菀菀叹了口气,“树 大招风,我总是担心着这个。” 鱼真挑了棵茶叶放到嘴里嚼着,眨眨眼,“若是慕廷尉真和路弟弟好上了,路家的树就能遮蔽半个京城了。”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 “没什么,”鱼真赶紧把嘴里的茶叶咽下去,转移了个话题,“我就是觉着,蛋蛋今个却是太奇怪了,有种莫名的浮躁。它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 “中午给它做了碗鱼糜粥,连闻都没闻一下,就一直在那转来转去。”路菀菀揉了揉太阳穴,“绕的我眼睛都花了。” “是不是生病了?”鱼真有些担心,“要不让太医来瞧瞧。” “是该瞧瞧了,这几天总这么反常着也不是回事儿。” 路菀菀扬声唤了清月进来,“去太医院唤章太医过来。” “娘娘身子不舒服?”清月蹙蹙眉,轻声问道。 “不是本宫,貂儿吃不进食,就想找个太医来看看。” “许是屋里太热了,貂儿毛重,热的吃不下饭,出去凉一凉就好了。” 清月笑笑,“章太医是大夫,学的是医人,给只貂儿看病,实在是难为他了。” 路菀菀抬头,也轻笑了两声,“就算他治不好蛋蛋,本宫也不会责罚他,算不得难为。” “娘娘…”清月开口,还欲再劝说几句。 “好了,”路菀菀摆摆手,“快去吧。” “是。”清月抿抿唇,斜眼看了貂儿一眼,福身出去。 “啧,”看着清月的背影,鱼真咂咂嘴,“清月刚才说的话,可比往常她一天说的话都多。” “别贫了,”路菀菀拍了下她的背,“把这块桂花糕拿给蛋蛋,看它能不能吃两口。” “唉。”鱼真蹦下地,从碟子里拈了块桂花糕往墙角走去,“蛋蛋小主子,鱼真姑姑给您送午膳来了,要不要赏脸吃两口?” 听着鱼真那俏皮的话,路菀菀心中的烦闷也散去了两分。笑着摇摇头抿了口茶,阿鱼还真是个活宝。 “蛋蛋小主子,嗯?吃一口?”鱼真还蹲在那锲而不舍地劝着,可貂儿却是明显不领情的样子。 “吃一口吧?…啊!” “怎么了?”听着鱼真的惨叫,路菀菀手里的茶都洒到了裙摆上,顾不上擦,急急忙忙站起身走去看。 “别过来!”鱼真站起身捂着脖子往后 退,“嘶…这蠢貂要成精!” “怎么了?”路菀菀看见鱼真手指缝隙中渗出的点点红色,嘴唇一哆嗦,“来人啊!” “把貂儿困住!” “阿鱼,它是不是抓到你了?”路菀菀忙搀着鱼真坐到凳子上,不放心地去扒开她的手。 “你别看,”鱼真挥开她的手,“那蠢貂这一爪子可是又重又狠,伤口肯定不好看,别吓着你。” “话这么多!”路菀菀抿着唇瞪了她一眼,“我数到三,你自己放手。三…” “又来,跟我娘似的。”鱼真咧咧嘴笑笑,将手拿下来放到眼前看了看,“还成,没我想的那样严重。” “你是傻的吗?”看着那深深的三道抓痕不断的渗出血迹,路菀菀急的眼圈都红了,“去看看太医到哪里了,快去!” “疼不疼?”路菀菀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擦着,吸吸鼻子。 “疼也不能说疼,”鱼真依旧是笑的没心没肺,“我要是喊疼了,你肯定哭。你要是哭了,陛下肯定要揍我。你不知道,那板子打在屁股上有多疼。” 路菀菀知道鱼真在安慰她,便也擦擦眼泪,坐下来拉着她的手,轻笑着揶揄,“陛下还打过你板子?” “可不是,”看着路菀菀不再哽咽,鱼真的心也落了地,笑的更开怀,“你还没进宫的时候,我还是个在御书房擦桌子的小宫女。有一天我正干着活呢,碧水就从我身后推了我一把,然后我手上的砚台就吧唧,掉在地上了。” “说来也巧,陛下正好进来,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我拉了出去赏了一顿板子,疼得我半个月走路都是瘸的。” “所以啊,你也别担心,”鱼真安抚地拍了拍路菀菀的手,“不就是被抓了一下嘛,不痛的。” “要不是我,那只蠢貂怎么伤的到你。”路菀菀叹了口气,“我好怕你会留疤。” “就算留了疤也没关系,符延还敢甩了我是怎么样?”鱼真俏皮一笑,“而且我早就想刺个刺青了,就在这,刺只鹰头怎么样?是不是威武又霸气。” “你别总是乱动。”路菀菀忙将她的手抓下来,放在手心握着。 “你不怪我,我倒是心里难受。”路菀菀咬咬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留疤的,也肯定不会让符延做对不起你的事。” “矫情死了。” 鱼真翻了个白眼,“你不喜欢看我笑,那我哭给 你看好了。嘤…” “闭嘴吧你!”路菀菀受不了地点了下她的脑门,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可能会有些波澜了 ?乛?乛? 第32章 查貂儿清月有鬼? “章太医,鱼真的伤怎么样,会不会留疤?” 看着章太医面无表情的脸,路菀菀心里有些发怵,这貂儿的爪子上该不会有毒吧。 “娘娘放心,鱼真姑姑只是皮外伤,虽是深了些,但不碍事的。” 章太医捋捋胡子,笑着应道,“好好用药,不要碰水,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那还是有可能会留疤了?”路菀菀本来放下的心被章太医那应该二字又给提了起来。 “用最好的药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章太医被问得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话不能说满,尤其是行医的,凡事更要留一线。他即使有九成的把握,也是不敢说出定然能治愈啊。 鱼真看着章太医嗫嚅的嘴唇有些好笑,开口帮着解了围。 “娘娘,您就别为难章太医了,奴婢精心伺候着自己,不会有事的。” 路菀菀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章太医,“那就麻烦太医了,定要用最好的药材。” “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路菀菀又仔细瞧了瞧鱼真颈上的伤,“待会让章太医把禁忌都写下来,你得好好照着办。” “唉,奴婢晓得了。” 鱼真笑着颔首,偷偷用小指勾了勾路菀菀放在腿上的手。 路菀菀瞥了她一眼,也是失笑。目光扫过被一群太监围住的貂儿,微微阴沉了脸。 “章太医,你可知道貂儿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发?” “这个…”章太医皱皱眉头,“娘娘,貂儿之前可还有什么异常?” “来的第一天还是好的,性格温顺讨喜,可第二天就出了问题。” 路菀菀蹙眉回忆着,“第二日就开始蔫蔫的了,喂食也不吃,动都不愿动一下。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虽还是不吃食,但却躁动不安,直到现在都没静下来过。” “太医,貂儿可是病了?” “微臣从未养过貂儿,也不知这是为何。” 章太医上下打量着地上的貂儿,“或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吃了不该吃的?” 听了这话,路菀菀侧头看向清月,“清月,貂儿一直是你在照顾着,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奴婢不知。”清月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恭恭敬敬 福了一身,“奴婢喂貂儿的食物,都是小厨房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奴婢猜测,貂儿可能是不太习惯殿内的环境。所以才会性情大变,出手伤人。” “可是第一天还好好的,性情再变也不会这样短的时间内变得这样彻底。” 鱼真摇摇头,“不应该是这个原因。” 路菀菀思索了会,点点头,“确实有些蹊跷。” “那你觉得是怎样的呢?” “奴婢觉着啊,它八成是吃错药了。”鱼真想了想,笑出声来。 其实鱼真这样说也是存着打趣的心思,想让路菀菀放松些心情。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路菀菀有什么反应,便疑惑地偏头去看。 路菀菀盯着貂儿的眼睛,半晌才移开眼,“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鱼真一愣,“什么有道理?” 路菀菀没搭话,转头看向章太医,“太医可懂药理?” 章太医一顿,微微躬身,“微臣略懂些。” “好。”路菀菀点点头,“把那只貂儿带过来,再拿方干净帕子来。” 鱼真有些纳闷路菀菀的吩咐,呆坐了会脑中却灵光乍现,心下一惊,忙侧头去看路菀菀。 察觉到鱼真的视线,路菀菀微微颔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娘娘,貂儿带来了。” 貂儿被人擒着,动弹不得,便愈加烦躁。呲着尖尖的牙,胡乱蹬着腿,眼神中凶光毕露。 “把它的嘴给本宫扒开,用那方帕子把它的嘴仔仔细细擦一遍,连齿间的缝隙也不要放过。” “娘娘,貂儿现在性子凶,这样贸贸然去撩拨它很可能会再次伤人。” 清月神色一僵,忙站出来劝阻。 “无事,微臣给它施一针即可。”章太医笑笑,从袖里掏出个针包。 “清月心思细腻,却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路菀菀微笑着夸赞,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她紧攥住袖子的手。 “谢娘娘夸赞。”清月挤出个笑,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娘娘,擦好了。” 小太监弓着腰将帕子举在身前,给路菀菀查看。 “递给章太医吧。” 路菀菀示意宫女拿来个荷包递给章太医,里面是大半袋的金 叶子。 “章太医,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要在一个月之内将貂儿口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查出来。是食物残渣也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也好,你一定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章太医手中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面色有些讶异,“娘娘…” “这是一半,如果你做的好的话,除了剩下的一半,另外有赏。” 路菀菀笑着打断他的话,“但若是让本宫不满意了…章太医在太医署待了几十年,眼看就要熬出头了,也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吧。” “微臣省得。”章太医躬了一身,“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听着章太医的保证,路菀菀满意一笑,“貂儿你也带去吧,但要保它性命无忧。” “是。” “那便麻烦太医了。”路菀菀微微颔首,“清月,送章太医出去。” “章太医,请。” 看着清月走出的背影,路菀菀敛住了笑,抚着指甲用眼角扫了遍底下站着的宫人。 “本宫从没想过,本宫的北辰阁,也可能会有这样的腌臜事。陛下每夜歇息在北辰阁,天子安危,关系到大祁的兴衰。所以,一点点的隐患本宫都不能姑息。” “貂儿这几天的异常,究竟是不是有人意欲图谋不轨,是谁在图谋不轨,这件事查清之前,北辰阁定要防的像只铁桶一般。不只是外贼,还有内鬼。” “即刻起,所有人不得回自己原来的房间,全部安排到别处。北辰阁除主殿外所有房间,全部锁起来,没有本宫的允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等到殿内只剩下路菀菀和鱼真时,路菀菀终于放下了挺直的脊背。 “快给我捏捏。” 鱼真凑过去,星星眼地看着路菀菀,“菀菀,你刚才真是太棒了。那气势,那眼神,妥妥的霸气侧漏。” “真的?”听着这话,路菀菀很高兴,“我特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稳重些,不过嗓子好累。” “真的,尤其是给章太医赏银的时候,那阴阳怪气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迷人。” …阴阳怪气?路菀菀默然。 鱼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错了。” “不过,菀菀,你怎么知道有人给貂儿下毒了?” “我不知道。”路菀菀慢条斯理给 自己斟了杯茶,“我猜的。” “貂儿一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一只畜生,不通人性也似乎在情理之中,但我就是觉着古怪。” 路菀菀瞥了鱼真一眼,“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懂。” 这是报复我说你阴阳怪气么… 鱼真无辜地眨眨眼,“那你再猜猜,若是真有人给貂儿用药,这个人是谁?” “这皇宫里,看不惯我的人太多了。” 路菀菀抿了口茶,掰着手指仔细数着,“德妃,陈婕妤,高华婕妤,夏采女,还有…太后。” “你别顾左右而言它。”鱼真不满地戳了下路菀菀的腰。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怀疑的人,我也有一个,咱们一起说?” 两人对视三秒,异口同声地轻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清月。” 鱼真挑挑眉,“你为什么怀疑她?” “因为她几次三番的阻拦我。”路菀菀眯着眼。 “我让她去请太医,她有说辞,我让宫人取貂儿口中的碎屑,她又有说辞。而且刚才,她的神情一直有些微微的紧张。清月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和往常有些不同。” “你又是为什么怀疑她?” “因为我对她的不了解。”鱼真歪着头,对上路菀菀诧异的眸子,咧嘴一笑。 “我们相识五年,说过的话却还没有和你一天的多。不止是和我,她对任何人都是这种疏离的态度。平日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所有的箱子匣子上,都会有一把锁。别人说她性格孤寂不合群,我却认为,她或许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而且,我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我不喜欢的气质。她的清高和淡然,并不能让人觉得她像只莲花,反而却像一缕幽魂,阴森森的。” “越说越离谱了。”路菀菀看着鱼真的表情,不由打了个寒战。 “没和你开玩笑。”鱼真啧了一声,“五年里,我很多次试过去了解她,却都因为她的故意躲避而不了了之。你说,这是为什么?” 路菀菀身子僵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我觉得,她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宫女。” 鱼真的语气缓慢而悠长,挑着嘴角笑的邪魅,“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不会叫的,咬起人来才最是狠毒。”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留清月在北辰阁,岂不是很危险?” 路菀菀听了鱼真的话,后心有些发凉。 “可是不留她,又怎么引出她背后的大鱼呢?” 鱼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猜测而已,还没有证据,算不得真,你别慌。” “我没事。”路菀菀笑着摆摆手,“有陛下在呢,我怕什么。” “…”鱼真哑然,这一波狗粮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这种能将后背无所顾忌地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心底麻麻酥酥的满足呢。 看着路菀菀羞涩又幸福的笑,鱼真忽的就有些想符延了。自己今个受了伤,符延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33章 有疑点再次迁宫 靳承乾来的要比路菀菀想象中快得多。几乎是宫人们刚退出去,他便踏进了大门。 “乖宝,有没有伤着?” 一身黑衣像风一样冲进来的靳承乾把路菀菀吓了一跳,直到被大力抱进怀里才反应过来。 “臣妾没事,陛下别急。” 开春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冷。屋里烧着地龙,路菀菀便穿的有些单薄。靳承乾风风火火跑进来,衣服上还带着寒意,路菀菀被这冰凉凉的触感激得微微打了个哆嗦。 踮着脚搓搓靳承乾的脸,笑着安抚他,“瞧这跑得是有多急,脸都冻凉了,臣妾给您暖暖。” “还不是因为你。” 知道路菀菀没事,靳承乾也安下了心。往后退了一步,把带着凉气的外衣脱下搭在椅背上,才又上前拥住路菀菀。 “朕早就说过不让你养那玩意,你偏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伸手掐了掐路菀菀的脸颊,把脸蛋捏到变形才放手。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以后别养那些活物了,朕让宫人把这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你愿意怎么看便怎么看。嗯?” 靳承乾最后的尾音上扬的厉害,路菀菀隐隐约约听出了股威胁的意味儿,急忙点头表忠心,“臣妾都听您的。” “好姑娘。” 靳承乾满意地颔首,揽着路菀菀往内室走,“朕刚才进来时看见那些宫人吓得脸都白了,怎么,朕的小乖宝发火了?” 看着两人恩恩爱爱地圈着肩膀往屋里走,鱼真摸摸鼻子,拿起靳承乾放在椅背上的衣服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可才刚踏出门,就被等候多时的符延给堵住了。 “你又作什么妖了?” 符延的脸色难得一遇的又黑又臭,连声音都像带了冰碴子一样冷得惊人。 “啊…” 在符延面前向来胡作非为的鱼真这次也被唬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手下意识摸向脖颈,却不小心触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符延眯眼,猛地抓住鱼真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低头看着她颈上的伤痕,浑身的戾气越来越重。 “没事,不疼。”鱼真缩缩脖子,硬着头皮笑着跟符延打哈哈,“你看,我还活蹦乱跳的呢。” “脑子呢?” “…”鱼真讪讪低头,“我错了。” “跟我回去。” 符延的嘴唇抿成了条直线,拉着她的手腕走出了大门。 鱼真默默垂着头,偶尔抬眼小心地瞄一眼符延的脸色,被逮到后再立刻可怜兮兮地低头。 踌躇了半晌,还是轻轻扯了扯符延的袖子,“符总管,要是我真的留疤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符延斜睨了鱼真一眼,微微勾起一边嘴角。 “但我会亲手在你的脖子上刺一只猪头,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你做过的蠢事。” “…”鱼真本还神采飞扬的脸瞬间蔫了下来,“噢。” 靳承乾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听路菀菀绘声绘色地讲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唉,都怪我,要不然阿鱼也不会受伤。” 路菀菀蹲在靳承乾的身前,叹了口气,“不过,陛下,您觉得有可能是清月吗?” 随着路菀菀的描绘,今个的事靳承乾在脑海里还原了七七八八,嘴边的笑也一点点敛了下去。 “清月?”靳承乾眯了眯眼。 上辈子的清月也是这个样子,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出纰漏,却也没有出彩的地方。不和人交流,不懂得圆滑,明明是个鲜活的少女,却活得像个垂暮的老人。 可清月最后却是投了河。 有人说这是因为她自己性子的问题,有人说是因为她弟弟的病死。但到底是为什么,不得而知。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靳承乾抚了抚路菀菀的发,“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人为的,是不是清月做的,都要防着些。” 叹了口气,靳承乾将路菀菀抱到了腿上。本以为他已是做的够周到详尽了,没想到还是留了能让别人钻的空子。 “乖宝,你今天做的很好,非常好。本以为你是个小呆瓜,没想到竟是个机灵鬼。朕心甚慰啊。” “主要是臣妾底气足,腰板硬。”路菀菀将脸贴在靳承乾的脖颈,轻轻吹了口气。 “臣妾知道啊,不管怎么样,有陛下呢。陛下是绝对不会让臣妾受委屈的,您说是不是?” “这小嘴甜的,”靳承乾朗声大笑,“是抹了蜜还是怎得,净说些能让朕酥麻了心的话。” 用两指捏住路菀菀的下巴,靳承乾将 唇贴了上去,“不枉费朕说了那么多次,乖宝终于是听进去了。” “无论为你做什么,朕都甘之如饴。” 直到路菀菀喘不过气来,靳承乾才终于肯抬起了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小笨蛋,怎么还是不会换气呢?” 路菀菀摊在他的怀里,闭着眼说不出话来。 看见她这狼狈样,靳承乾失笑。刚想开口再打趣两句,视线却扫过了梳妆台上的一个胭脂盒,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胭脂盒,瓷白的盒子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莲花,有只蜻蜓立在上面,看起来恬静淡然又生机勃勃。 “乖宝,这盒胭脂是哪里来的?” 靳承乾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用平缓的嗓音问着。 “早上的时候,宫人送来的。这个最漂亮,臣妾就想着先用这个。” 路菀菀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靳承乾,“陛下,有什么问题吗?” “你用过了?” 靳承乾手一抖,胭脂盒差点滑下来摔在地上。 上辈子,因着他的命令,后宫嫔妃用的全部是这种胭脂。即使图案和颜色有差别,但靳承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这种胭脂的盒壁,全都刻着一只卧着的鹿。 而这些胭脂里,无一例外地,都加了麝香。 麝香香气浓郁,经久不散,嫔妃们就都喜欢,而这也是靳承乾多年来从未有过子嗣的原因。 即使顶着重重压力,他也没动过撤了这胭脂的心思。他不想让别的女人诞下他的血脉,能有这个资格的,从来都只有路菀菀。 可是,再醒来后,他就已经下令禁止这种胭脂的使用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北辰阁中? “还没呢,想着先将原来那盒用完再用这个。” 路菀菀察觉出了靳承乾的不对劲,不免有些担心,“陛下,您不舒服?” 靳承乾张张嘴,又将到了舌尖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路菀菀解释。他知道,如果直说这是原来为后宫妃嫔避孕的胭脂,路菀菀一定会理解,会听话的不再用。但是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靳承乾忽的觉得自己有些脏。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终究是和其他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即使那时路菀菀还不是他的女人,他也觉得自责,觉得难受。 看着路菀菀纯净清澈的眼 神,靳承乾心中的负罪感越来越重。让他对着他最珍视的宝贝,说出他曾经和别的女人水乳交融过这样的话,他觉得有些恶心。 “朕…不喜欢这个味道。” “这样啊。”路菀菀娇笑着攀上靳承乾的肩,“既然陛下不喜欢,臣妾就再不用了。” “乖宝永远是朕的解语花。” 靳承乾松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乖宝,咱们先搬到晏宁宫去住两日好不好?” 他越想越觉着北辰阁已经不再被防卫得密不透风了,而他实在不能让他的乖宝有一点点的风险。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迁宫,再将所有的宫人全部换成新进的还未当过差的宫人。 或许这样做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办法了。 “为什么?”路菀菀诧异,“臣妾在北辰阁住的挺好的啊。” “因为朕刚才进来时,看见这好像有个耗子洞,也不知有没有一两只进了殿里,朕怕吓着你。” 靳承乾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咱们先出去住两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做一次清扫,将所有的桌椅板凳全换成新的,你说好不好?” 耗子?听到这两个字,路菀菀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 紧了紧环着靳承乾的手臂,忙不迭地点点头,“臣妾全听陛下的。” 看着路菀菀被吓到的样子,靳承乾有些心疼,刚才应该换个说辞的。 安慰地亲亲路菀菀的鼻子,靳承乾右手搂住她的颈后,左手勾着她的腿弯,就这样将她悬空着抱了起来。 路菀菀惊叫一声,笑着去拍靳承乾的肩,“陛下,您做什么,快放臣妾下来。” “朕不。” 靳承乾挑挑眉,抱着她走到衣橱边,“拿两件衣服披上,让他们先搬着,朕带你去书房。你不是喜欢听说书吗,朕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种画风突变的感觉【笑哭】 安心,不虐,不虐,不虐哒 一切铺垫都是为了爽又甜做准备! 这章短了点,,下章比较长 ------ 这种排版是不是显得不那么挤? 要是不习惯我就换回来。 要是不说话就默认你们都同意了哈。 ----- - 群么么~ 第34章 胭脂香爱很容易 晏宁宫虽然长时间没有人住,但该有的打扫还是一天都未曾落过的。院里院外均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屋里的桌椅床柜也都是一应俱全。 说是迁宫,其实也就是挑些发簪衣饰这样路菀菀喜欢的小玩意带过去。是以,很快便迁好了。 符延亲自给北辰阁的正殿和大门都上了锁,又挑了批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宫人送到晏宁宫,好好训诫了番,这才放心离去。 靳承乾担心路菀菀突然搬离了熟悉的地方,心里会不舒服,便舍了一个下午陪着她。带着路菀菀将晏宁宫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又用了晚膳,还是不放心。又拉着她坐下,事无巨细地叮嘱了番。 路菀菀哭笑不得,耐着性子等着靳承乾终于碎碎念够了,立刻起来推搡着他的腰将他给撵了出去。 “陛下,臣妾知晓了。您的折子还没批完呢,快回去吧。” “乖宝,”靳承乾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你…” “臣妾知道了。” 路菀菀起身福了一礼,扯着靳承乾的袖子将他送到了门口,“陛下早些回来,臣妾等着您吃宵夜。” “朕…” 靳承乾看着路菀菀堵着门一副誓死不让他进的模样,羞囧地摸了摸鼻子。 “那朕就走了?” “唉。” 路菀菀眉眼弯弯应了声,靠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靳承乾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朕话多些,还不是因为你个小不省心的。你看朕还跟谁这样絮絮叨叨过,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一踏出晏宁宫的大门,靳承乾脸上的笑意就全数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戾气。 “把今个碰过那盒胭脂的,全都给朕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好好审。” 看着靳承乾近乎铁青的脸,符延垂首,敛着眉躬身应是。 靳承乾前脚刚走,晏宁宫后脚就进来了个不速之客。 “娘娘,陈婕妤来了。” “她来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路菀菀有些累,正准备沐浴后上床歇息。听了这声通禀,皱了皱眉头。 她对后宫的这些嫔妃,无论是否与她有过过节,都有些淡淡的不耐和厌恶。 “请进来吧。”路菀菀压下心头的不快,吩咐道。 该做的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她身居高位,本就惹人妒忌,若是再传出借势欺凌其他宫嫔的消息,难免会让陛下失了面子,让路家也跟着蒙羞。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在这深宫之中,就算她有再大的靠山,也还是别做太过的好。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陈婕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请安问好。 “陈婕妤怎么有空来了?” 路菀菀挥手示意赐座,语气却是有些不冷不热。 陈婕妤毫不在意地道谢后坐下,仍是笑着。 “臣妾看见娘娘今日迁宫,便过来看看。” 说着,脸上的神色转为担忧,“这是怎么了?娘娘在北辰阁住的不好?” “挺好的。” 路菀菀揉了揉眉心,和陈婕妤对视着。 这平日里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今个就巴巴地过来了。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觉着尴尬? 陈婕妤可是没觉着尴尬。 路菀菀迁宫这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没一会就在在后宫传遍了。她遣宫女来打探,就听说北辰阁被严严密密给锁了起来,就连宫人都换了批新的。 她不放心,特意来走了这一遭。 进门时就看见靳承乾脸上不愉地出了门,现在再瞧着路菀菀这满面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心下一喜。 看来,这宠冠六宫的元宸贵妃,是要走下坡路了。 “换个地方住也挺不错的。” 陈婕妤笑笑,“换个地方,换种运气。 “借你吉言。” 路菀菀也扯起嘴角笑笑,注意力却是落在了她的脂粉上。 从陈婕妤进门开始,她就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这香味极为熟悉,浓重又轻灵,有股特有的动物气息。 看着陈婕妤的粉面桃腮,路菀菀心思一动。忽的想起来,今个早上的那盒胭脂,也是这个味道。 “陈婕妤的胭脂,好香啊。” 陈婕妤一愣,用指尖蹭了蹭脸颊放在鼻下闻闻,笑了笑。 “这胭脂是以前的了,现在宫里都不再用了。不过臣妾很喜欢这个,样子别致,香气扑鼻还持久,连陛下都说好。尤其是那个盒子,漂亮极了,上面还刻着只小鹿。” 路菀菀眉梢一动,心里有些纳闷。 陈婕妤的胭脂和她今天新得来的应该是一种,只是为什么陛下却说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本宫也很是喜欢呢,陈婕妤那可还有多余的与本宫换一盒?” “娘娘哪里的话。” 陈婕妤摆摆手,“一盒胭脂罢了,臣妾这就让人去给你取来。” 看着陈婕妤旁边的小宫女退出去,路菀菀搅了搅手上的帕子,温声道谢。 “那就有劳陈婕妤了。” 靳承乾坐在岸边,手上拿着朱笔,心思却不在奏折上。 那批胭脂在路菀菀封妃后就让他下令全都禁用了,连还没来的及送到各宫的成品都已经全部销毁了,怕得就是有哪盒不小心混入路菀菀的宫中。 现在那盒胭脂突然出现在北辰阁,绝对有蹊跷。 再联想到今个早上的貂儿伤人一事,靳承乾的眉头越皱越紧。 符延站在一旁,将靳承乾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思索了番,开了口。 “陛下,若今日的两事不是意外,那北辰阁想必还会有些别的东西。要不要奴才带人去搜一搜?” “明日一早,带三十羽林卫,将北辰阁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 靳承乾将笔放下,手指在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任何有疑点的东西都不要放过,全程,你一步也不许离开。” “是。”符延颔首。 想着鱼真的伤,符延眯了眯眼。要是真有谁在搞鬼,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晏宁宫里,鱼真手上拿着那个精致的胭脂盒左看右看。 “陛下心,海底针。整个后宫用了三年的胭脂,碧波湖都快染成这个味儿了,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别打开,陛下不喜欢,别坏了屋子里的味道。” 路菀菀拦住鱼真想要拧开盖子的手,拄着腮叹了口气。 “我也觉得陛下此举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害我。” “那你费这么大周章拿着个干嘛?” 鱼真挑挑眉,将胭脂盒推到一旁。 “我相信陛下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初衷定是为了我好。陛下不愿让我涉足后宫的阴暗面,我都懂,都清楚。” 路菀菀看向鱼真,“可是,我却不想就这样一直缩在陛下的身后。我想知道,他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我又能为他 做些什么。” “你只要平安喜乐就好啦。” 鱼真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你开开心心的,陛下才能安下心来嘛。” “阿鱼,你说的我都知道。” 路菀菀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我不会以身涉险,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可我不想像一个小傻子一样躲在陛下的身后,每天吃喝玩乐,看着陛下忙这忙那焦头烂额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那种感觉,很不好。” 说着,路菀菀烦躁地抬起头,头上的珠花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 “我不奢望能帮陛下解难,但能帮他分忧也是好的。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 “就这么相信陛下?你就不怕陛下是将你当做棋子,或者是哪个他深爱的人的挡箭牌?” 伸手拨了拨路菀菀耳边晃动的珠花,鱼真一脸的故作正经。 “我看过好多写宫里生活的话本,里面可都是这样讲的。” “再乱说话我可揍你了。”路菀菀瞪着眼挥舞了两下小拳头。 “我是心眼少,但我不缺心眼啊。这些日子里来的一点一滴我都记着呢,陛下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比爹娘对我还要好。我要是再疑心陛下,是该有多没心没肺啊。” “菀菀,”鱼真挑着眉凑近路菀菀,“你是不是爱上陛下了?” 爱上陛下了吗?路菀菀敛眉想着。 或许是爱上了吧。 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样毫不掩饰的宠爱。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样。从发尾到心尖,都甜的丝丝入微。 爱上他,好像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哟,我们家菀菀的那颗小春心萌动了呢。” 看着路菀菀情不自禁的笑容,鱼真自然是懂得了怎么回事。在她眼前挥挥手,笑着打趣着。 “别总说我。”路菀菀脸有些红。 每次一想到靳承乾,她的心口就像是被撒了一把糖,暖暖甜甜的,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爱符延么?” “不爱。”听见符延的名字,鱼真的脸色瞬间黑了。 狠狠咬了咬牙,鱼真猛地拍了下桌子,“我都烦死他了。” “你看看,你看看。” 不顾路菀菀被她刚才那一拍唬的一脸懵 ,鱼真伸出手在她眼下晃了半天。 “他打我手心!” “啊?” 路菀菀眨眨眼,拉过鱼真的手仔细端详着,有些纳闷。 “符延的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不管有没有用力,他打我就是不对!” 鱼真抽回手,站起身怒目圆瞪。 “而且,除了身体上的伤痕,他对我幼小的心灵,更是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 路菀菀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激愤的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鱼真站起身,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他还罚我写检讨,还有保证书。保证以后离任何非人的活物至少三丈!” “不止如此,他还骂我!” 鱼真在路菀菀身前停住,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冷哼了一声。 “他骂我蠢?!还说我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兔子咬了没两天又兴致勃勃地去招惹貂儿,笨得无可救药!” “你说,这怪我吗?怪我吗?啊?” “不不不。” 路菀菀忙站起身拉着她坐下,“都是我的错。今晚上我就教训他,让他连着守半个月的夜,给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 鱼真一甩袖子,哼唧一声,“半个月,你想累死他啊?”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嘛。 路菀菀眨眨眼,“那你想怎样?你说。” 鱼真眯了眯眼,猛地又站起身,直直往外走。 “你干嘛去?” 看着鱼真怒气冲冲的背影,路菀菀不放心地唤她。 “收拾收拾东西,我要做套家法出来。” 鱼真头也不回地推开门,“敢教训我了还,简直是反了天了!” 纸老虎。她都能想象的到符延生气时鱼真的怂样。 路菀菀摇摇头,将桌上的胭脂盒子放到梳妆箱的最底层。 这盒胭脂得找个机会送出宫去,让牛儿帮着查一查。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高考啦。 好像在高考之后,就一直在慢慢的堕落… 额… 第35章 百花宴布偶娃娃 “乖宝,尝尝看好不好吃?” 靳承乾给路菀菀夹了一筷子酥炸玉兰花,一脸的笑意。 “这些都是…什么啊?” 看着眼前柳绿花红的一桌子菜,路菀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诧异地望向靳承乾。 “百花宴。” 靳承乾挑了挑眉,一道道地给路菀菀介绍起来。 “这个是清炒栀子花,那个是凉拌茉莉花。远处那盘是玉兰花肉丸子,红艳艳的是桂花糯米藕,最大的那盘是玫瑰酱烤鸭。包子是槐花馅的,汤是菊花猪肝汤,粥是牛肉蛋花粥。” 看着路菀菀目瞪口呆的表情,靳承乾抚了抚她的发,叹了口气。 “乖宝,别再想那只貂儿了,它有什么好的。朕在北苑给你建了个花室,一年四季,你随时去,随时有花开着等你去赏。” 说着,靳承乾夹了个肉丸子喂进路菀菀口中。 “你看,这花儿又好看,又好吃,是不是比那些不通人性的畜生好太多?” 听了这话,路菀菀哭笑不得。用筷子拨了拨糊着面粉炸的酥脆的玉兰花,抽了抽嘴角。 “陛下,这是什么?” “嗯?” 靳承乾皱了皱眉,“不知…” “朕让他们再好好练练,这卖相确实不太好。” “别。” 路菀菀忙出声阻止,“这好好的花,可别糟蹋了。看着就好了,不非要吃的。” “你开心便好。”靳承乾笑笑,看着路菀菀的眼神里透着些小心翼翼。 “乖宝,你昨个的精神不是很好,怎么了?是不是住的不习惯。” “臣妾没事的,您别担心。” 路菀菀舀了口粥喂进嘴里,赞叹地点点头,“很香。” “只是,这花还没到花时,怎么就开了?” “这花是叔父在花室里精心栽培的,屋里烧着地龙,点了满屋的蜡。叔父了解花儿的习性,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这花常年都开着,不按花时来的。” 靳承乾伸手擦了擦路菀菀嘴角的粥渍,温声解释着。 “见你昨日心情不好,朕就让符延连夜去了趟苏鸣山找了叔父,厚着脸皮搬空了半个花室。那小花童都心疼哭了。” 听着小花童都气哭了,路菀菀也不禁笑出声来 ,“您怎么还欺负小孩子啊。” 舀了口汤刚要送进嘴里,路菀菀脑中灵光一现。 “苏鸣山…那花室的主人可是云游仙人?” “什么仙人,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小老头罢了,不过确实有几分别的本事。”靳承乾摇头笑笑。 见路菀菀愣住的样子,靳承乾干脆接过了粥碗,亲自喂给她喝。 “乖宝认识那疯老头?” 路菀菀含着勺子,囫囵吞枣地咽下口里的粥,“小时见过的。” “臣妾小时身子不太好,有一次风寒差点没救过来。多亏了仙人路过出手相救,才保全了性命。” 回忆着以前的事,路菀菀不由笑出来,“仙人说和我投缘,还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不好,以后多灾多难,孤苦一生,弄不好还会红颜薄命。” 探头亲了靳承乾一口,路菀菀眉眼弯弯,“本来我还深信不疑的,现在看来,仙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听着那句多灾多难,孤苦一生,靳承乾心尖一颤。傻乖宝,上辈子你可不就是走了这样的路嘛。 再想起那晚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靳承乾手指一抖,差点没拿住勺子。 红颜薄命…红颜薄命…都是朕的错啊。 “陛下,您怎么了?” 看着靳承乾骤然变白的脸色,路菀菀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要是不舒服,下午就在这歇着吧。让人把那些折子拿过来,臣妾念给您听。” “朕是在心里骂那个疯老头呢,怪他生了张不好的嘴,随处乱说话。” 靳承乾夹了筷鸭肉,细细均匀地蘸上玫瑰酱,喂进路菀菀的口中。 “朕的乖宝命格好着呢,别听他瞎说。只要朕还活着,朕的乖宝就会无忧无虑的,幸福又安康。” 看着路菀菀一鼓一鼓的腮帮子,靳承乾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朕的乖宝,定会长命百岁。” 望进靳承乾幽深的眼眸,路菀菀却是笑出了声。 “长命百岁,那臣妾岂不是成了老精怪了?” “别呛着。” 靳承乾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去拍她的背,“什么老精怪,你永远都是朕的小仙女,独一无二。” “什么小仙女。” 路菀菀红了脸,推开靳承乾的大掌,“吃饭呢,别闹。 ” “对了,陛下,那您怎么叫云游仙人叔父呢?” “因为他是父皇的亲弟弟啊。” 靳承乾摸着路菀菀纤细柔软的小手,刚才那股逼人的窒息感也慢慢消退。 “别看人们都叫他仙人仙人的,其实他就三十岁。只是蓄着胡子不愿剪,还天生白发,看起来就像个老道士。按理说,你应该随着朕唤他叔父。” “叔父本名叫靳蒙逆,许是因为这个名字,他天生就一身反骨。自识字起就沉迷于玄学,不学经史,不读诗书。最大的梦想不是荣登大宝,而是背着个碧波湖里捞上来的旧褡裢云游四方。” 想起原来惹得父皇吹胡子瞪眼的叔父,靳承乾也不禁笑起来。 “叔父不服管教,在我五岁那年竟是偷偷挖了个地道溜出了皇宫。父皇派人去寻,却是寻遍了整个京城也不见半个人影。于是,父皇一气之下就把叔父从玉碟里除了名。” 路菀菀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飘飘欲仙,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乘风而去的云游仙人竟是个这样不羁的性子。 “那叔父去哪了?” “游历四方,悬壶济世,将自己的学问传教给有缘人。” 靳承乾给路菀菀夹了朵茉莉花,抿了抿唇,“他终于是做成了他一生都想做的事,被人尊称为仙人。造福百姓,尽全力卫天下安宁。” 靳承乾放下筷子,眯了眯眼,忽的想起了叔父临走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你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才。有爱人之心,却无爱人之能。 叔父啊,您说的都对。只是,现在的靳承乾,不再是原来那个靳承乾了。 “叔父那样的性子,您搬了他那么多花,还又炒又炖的,他会不会生气啊?” 听完靳承乾的话,路菀菀再看着面前这桌百花宴,竟莫名有些心虚。 “气便气。”靳承乾回过神来,悠哉的喝了口汤。 “他生气哪有朕的乖宝开心重要。大不了,给他送碟花饼尝尝鲜。” “不正经。” 路菀菀失笑,斜睨了靳承乾一眼,往他的碟子里夹了个包子。 “别瞎说。” 靳承乾又陪着路菀菀午睡了会儿,等到她睡熟才穿衣下床。 符延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见到靳承乾后躬身行了一礼。想说些什么,却又嗫嚅着嘴 唇说不出来,只是问了句安后就闭紧了双唇。 符延伺候了靳承乾几十年,他的一点小动作,一丝微妙的表情,靳承乾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 现在看着符延异常却又强装着镇定的神色,靳承乾不由握紧了袖下的拳头,微微敛了眉。 他知道,今天上午,肯定是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压着心里头的惊疑,靳承乾一如既往地慢慢走到了书房。关上了门,却是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符延,查到什么了?” 符延深吸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了个精巧的盒子,约一个手掌宽,两个手掌长。 “陛下,这是今个在北辰阁的内间花瓶里搜出来的。” 接过盒子,靳承乾看着符延抿成条直线的唇角,顿了顿,打开了盖子。 看到里面东西的那瞬间,靳承乾的手猛地一抖,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去。 他感觉连嘴唇都是颤抖的,手脚冰凉的像是碧波湖的冰。 “这是…谁干的?” 符延看着这样的靳承乾也是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 “陛下,您快坐。您身子不适,奴才给您找个太医来…” “我问你这是谁做的?!” 靳承乾挥开符延的手,双目血红像是饿久了的野兽。 戾气从眼眸中散发出来,笼罩在书房里,浓重的威压激得早已习惯靳承乾喜怒不定的符延也打了个哆嗦。 “奴才不知。” 符延垂首,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那就去查啊!” 靳承乾猛地挥手,盒子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碎成了一片片的木板。 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滑落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墙角。 那是个布偶娃娃,做工精巧细致,穿着繁饰的宫装,用眉笔细细勾画出了眉眼,漂亮极了。 只是,娃娃的胸前贴着张纸,头顶背后均是插满了针,甚至还有根针直直穿透了腹部。 而纸上的生辰八字,恰恰是路菀菀的。 “陛下,事有蹊跷。” 符延顶着靳承乾食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向前踏了步,从袖里又掏出了两个布娃娃递给靳承乾。 上面的名字,一个是靳承乾,一个是符延。 “有鱼真吗?” 靳承乾看着两个布偶娃娃,半晌,扯了扯嘴角。 “没。” 听着靳承乾的话,符延不由愣了下。 “北辰阁,能进去主殿,还能自由自在走动,待那么长时间的,都有谁,你心里清楚。” 靳承乾看着符延的眼睛,“怎么查,你心里也清楚。” “陛下,鱼真不可能…” 领会到靳承乾的意思,符延急白了脸,也顾不上礼仪尊卑了,开口便为鱼真说话。 “符延。” 靳承乾勾了勾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奴才知道。”符延跪下狠狠磕了个头。 “但奴才还是要说,鱼真和贵妃娘娘情同姐妹,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况且鱼真心地善良纯净,为人正直磊落,不可能做出苟且之事。” “符延,你知道贵妃娘娘对朕意味着什么。” 靳承乾蹲下身,直视着符延,“那是朕的心尖肉,她出一点点事,朕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朕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她身边的任何人,朕都要防上三分。即使,那是她最信任的姐妹。” “起来吧。”靳承乾直起腰,走回案边坐下。 “去外面跪一个时辰,以后也记着该怎么说话。朕给你半个月,如果还不能水落石出,你知道朕的脾气。” “是。” 符延攥了攥袖角,又磕了个头,转身退下。 就算您是陛下,我也相信我的阿鱼。 看着墙角的布偶,靳承乾闭了闭眼,狠狠将案上的砚台摔在了地上。 墨汁飞溅,就连他的手上也染上了黑色。 靳承乾烦躁地抱住头,嘴边泄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相信鬼神,所以才会这样慌张。他真的怕这样恶毒的巫术,会给他的乖宝带来伤害。 叔父说,红颜薄命,红颜薄命。 如果他的重来一次,还是不能护她幸福一生。那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靳承乾攥紧了拳头,指甲抠进手心,留下排深深的印痕。 乖宝,朕还是做的不够好是吗? 乖宝,对不起。 乖宝,你安心,朕就算舍了性命,也要让你活得自在无忧。 乖宝,朕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虐男主么?… 室友说她最喜欢看男主为了女主伤心难过的戏码了… 我想了想,好像我也挺爱看的… 第36章 晚出宫苏鸣山上 “菀菀,这个子,你先拿回去好不好?” 眼看着路菀菀的白子就要落盘,鱼真急急抓住她的袖子,委委屈屈地给自己求情。 “那怎么行,行棋无悔。” 看着鱼真那片就要被提起的黑子和她那快哭出来的表情,路菀菀笑着揶揄。 “那你能不能让我多下五个子?”鱼真蜷起手指缩在唇前,一脸的可怜巴巴。 “五个就好。你看,你这一个子下去,我这一片都没了。”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急功近利,彼强自保的道理还不懂得?” 路菀菀挑挑眉,“再说了,开局我就让你二十个子了,还不满意?” “我…” 鱼真抿抿嘴,还想再努力游说一番,却被突然进门的符延给打断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符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娘娘,陛下刚才出了宫门。说是会晚些回来,让您别担心,要是晚了,就别等了,先睡下。” “出宫?”路菀菀将子放进棋笥里,诧异地看向符延。 “陛下做什么去了?” 符延顿了顿,心里有些踌躇。他知道这事不能与路菀菀直说,但要是不说,让她心里不舒坦了,陛下肯定会更生气。 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陛下去苏鸣山探望云游仙人了,路途不算很近,许是要晚些回来。” “嗯,本宫知道了。” 路菀菀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就颔了颔首。 “吩咐小厨房晚膳少做些吧。” “是。” 见路菀菀不再追问,符延也松了口气,“那奴才先下去了?” “好。”路菀菀口上应着符延的话,眼睛却看向了鱼真。 “你这是怎么了?坐立不安的。” “菀菀,你有没有发现符延走路的姿势有些怪?” 看着符延缓慢走出去的背影,鱼真狠狠蹙了蹙眉,“好像是腿不会打弯了。” “想追就追出去吧。” 路菀菀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记得晚上来陪我吃饭。” “记住了。” 听见这话,鱼真也不矫情 ,提起裙摆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符延,你站住。” 符延走的慢,鱼真没跑多远就拉住了他的袖子。气喘吁吁半靠在他身上,但还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说,你腿怎么了?” “怎么才跑这一会就喘成这样。” 符延半搂住鱼真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语重心长地教育。 “你得加强锻炼。” “少给我扯东扯西。” 鱼真一把推开符延,冷哼一声大步朝他的住处走去。 “快点跟上,进来跟我好好交代交代。” 看着端坐在桌上,一脸正经的鱼真,符延不由抽了抽嘴角,伸手想把她给抱下来。 “交代便交代,你上桌子干嘛。” “别想套近乎。” 鱼真一掌拍掉符延的手,“说,是不是惹陛下生气了?” “是。” 看着鱼真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符延只得放下手,老老实实地点头。 “陛下罚我在书房门口跪了快一个时辰。” “为什么?”鱼真眯了眯眼。 “你跟在陛下身边十几年,连他的喜好都弄不明白?还能惹怒他,你是怎么当上的大总管?” “陛下那个臭脾气,我怎么知道。” 符延眨眨眼,一脸无辜。 他不想跟鱼真说实话,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就别拿到她眼前惹她心烦了。 想必陛下对娘娘也是这样的心态吧,总是想让她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鱼真最见不得符延摆出可怜的表情,当时心就软了。 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之间对你撒娇卖萌,这反差萌的鱼真差点鼻血都喷出来。 “好像你脾气好似的。” 鱼真跳下桌子,扶着符延坐到椅子上,四处张望着。 “你这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膏?” “陛下临走时给了我一瓶。” 看鱼真真的放过了这件事,符延暗自笑笑,从衣袖里掏出了个小瓶子。 “算他还有良心。” 鱼真抿抿嘴,接过瓶子,不满地嘀咕了句。 “…” 符延 张张口,还是把舌尖上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反正陛下也不会知道。 “唉,你脱我裤子干嘛?” 正愣着神,符延突然感觉腰间一松。低头一看,鱼真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了,现在正将手伸向了他的裤沿。 “你伤的是膝盖,不脱裤子怎么上药。” 手被抓住,鱼真无奈地抬头看向符延,“再说了,我又不乱看,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手心里握着鱼真纤若无骨的细手,符延脸都红到了耳根。 “不行的,咱们还未成亲…男女有别,不能这样。” 见符延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样子,鱼真笑出声来,也不再难为他。 “那你说怎么办?” “可以将裤脚卷起来嘛。” 符延垂着脸将裤子卷到膝盖,声音如蚊蚋般,“呐,像这样。” “好好好,随你。” 鱼真没想到符延竟会害羞成这样,也不敢再逗他,也就打开了瓶子认认真真地给他擦药。 其实跪一个时辰对符延来说根本没什么,刚才走路不稳也只是因为腿麻了,不是膝盖受了伤。 但是他就是不想再鱼真面前逞强,他享受极了被她全心全意地关心爱护时那种满足的感觉,就像是全世界的花儿都开了一样。 看着鱼真安静的侧脸,感受着她的手蘸着清凉的药膏涂抹在膝上的滑腻感,符延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好的姑娘,他真想立刻就将她娶回家。即使他没办法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但他绝对会舍了命地对她好,就像陛下对娘娘那样好。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爱她了。 “小鱼儿,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会包容你,爱护你,相信你。永远的,我发誓。” 鱼真抬头,看着突然严肃的符延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心里像是有道暖流划过。 “符延…你真好。” “可是…为什么全世界都会抛弃我?” 对上鱼真茫然的眸子,符延感觉脑门上青筋一跳,但他还是尽力压下面部的痉挛。 “我是说如果…” “哎呀,怎么可能会这样嘛。” 鱼真歪歪头,“我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呢。” “而且,就算我真的一不留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菀菀也不会抛弃我的!” “…” 什么美好的意境都能瞬间被这个榆木脑袋破坏掉… “你说得对,是我脑子刚才进水了。”符延抿抿唇,又摆回平时那张死人脸。 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膝盖,声音冷冷硬硬,“擦药。” “…噢。” 鱼真咬咬嘴唇,低头继续给他抹着药膏。 真是的,什么人啊这是,变脸变的比川剧还快。刚才还浓情蜜意的,多大一会儿啊,就寒风凛冽了…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仙人,仙人,开开门吧。” 几个侍卫在敲着门,口里唤着云游仙人的名字。靳承乾站在一旁,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苏鸣山高耸入云,云游仙人虽是住在半山腰处,周围却也是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山上严寒,草木枯败,只有朔风阵阵,偶尔还会夹杂些雪花。 靳承乾安静地垂首站着,像尊威严的石像。而他的鬓角眉边,早就已结上了洁白的霜花。 “陛下,还敲吗?”几个侍卫踌躇地转头去问靳承乾。 他们已是敲了快半个时辰,手都冻得发麻,但朱红色的大门依旧是闭得严丝合缝。 “换批人,继续敲。”靳承乾抬眼,目光冷冷扫过门上的辅首衔环。 “一炷香之后要是再不开,就撞门。” 门后的小花童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是又惊又怕。 师傅说死也不开门,可外面的贵人却是死也要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这大门可是新刷的漆,禁不起撞啊。 给自己壮了壮胆,小花童扯着嗓子往外面吼。 “贵人,您别费力气了。我家师傅说了,今个闭关谢客,您明个再来吧。” “是嘛。” 靳承乾眯了眯眼,嘴角扯起抹不明的笑意,斜眼看了眼门口的侍卫。 “小孩,你往后站点。” 侍卫会意,往后退了两步,也往门里喊了句。 “…噢。” 小花童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往后退了一步。 “贵人,您还有何事?” 侍卫没答话,脚尖点地跃起,踩上前面人的肩膀,再一旋身 便飞身跨过了大门,稳稳落在了院中。 跟目瞪口呆的小花童友好地笑了笑,侍卫伸手打开了大门。 靳承乾跨过门槛进来,目不斜视地直奔主房而去。 “看着这小孩些,别让他捣乱。” “贵人,贵人,您不能进。” 小花童被人高马大的一群侍卫困住,急的直跳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承乾进了屋门,留下个颀长宽阔的背影。 “你终究还是进来了。” 靳蒙逆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茶,抬头瞟了靳承乾一眼。 “只不过,你还是那个靳承乾嘛?三年前我去看你的登基大典时,你可不是这样。” “叔父。” 不理会靳蒙逆的不友善,靳承乾在他对面坐下,“侄儿有一事相求。” “我的好侄儿,你还好意思来?” 靳蒙逆将茶放下,仔细打量了番靳承乾的表情。看着他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冷笑了两声。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侄儿心爱的女子宫中发现了扎针布偶,侄儿怕她有危险,想请您出手相助。” 靳承乾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靳蒙逆的眼睛。 “叔父,侄儿求您了,她是侄儿的命根子啊。” “你信鬼神了?”靳蒙逆诧异地看向靳承乾,“你不是从不是信这个的嘛?” “侄儿信天命。” 靳承乾声音低沉,伸手攥住了靳蒙逆的手,“叔父,侄儿求您了。” “承乾,你真的变了。” 靳蒙逆探究地看着靳承乾,“无论是气息,还是气质,都和三年前大为不同了,没一点以前的样子。” “因为侄儿有了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子。” 想起路菀菀带笑的眼睛,靳承乾也不由牵了牵嘴角,他的乖宝啊。 “叔父,若您愿陪侄儿走这一遭,侄儿便下旨重新将您纳入玉碟。” 靳承乾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您不愿,侄儿便只能委屈您了。侄儿决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一点点都不行。” “好小子,敢威胁我。” 听了这话,靳蒙逆愣了会,随即抚掌大笑。 “可是,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违抗父命,让你父皇九泉之下心里难安?” “侄儿是皇帝,这大祁是侄儿的,谁敢说闲话?” 见靳蒙逆神情有了松动,靳承乾也松了口气。 “叔父,侄儿知晓您在乎的不是皇室的身份,而是父皇和皇爷爷。您重感情,那应该也能理解侄儿的心思,侄儿求您了。” “能让一国之君低三下气地说三次求我,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靳蒙逆朗声大笑起了,过了好一会才敛了笑,重重拍了拍靳承乾的手背。 “叔父真该好好感谢那个女子,她才是你现在一往无前的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进展可能有些慢qaq 小天使们暂且忍忍哈t_t 忍不住就来评论下吐吐槽… 乖哈,摸摸毛 第37章 儿童车小开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本来没想写污的, 但写着写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尺度不算大,内容不算多, 但…未成年慎入 为了节省时间,靳承乾和靳蒙逆连着夜色骑马疾驰了回来。 可路途实在是有些遥远,等靳承乾安顿好了靳蒙逆,终是得以脱身回到晏宁宫的时候,已是亥时了。 夜已深,宫里早就宵禁了。晏宁宫的灯也早已是全熄了,安安静静,没一点声音,只剩几个值夜的小太监走动着巡逻。 见了靳承乾,小太监们忙跪下行礼问安。靳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自己轻轻推开殿门,抬步走了进去。 想来乖宝已是睡下了。 靳承乾心里暗搓搓琢磨着,松了口气。睡太晚对女子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乖宝这是听了他的话。 可是怎么心里还有些小失落呢。 靳承乾抿了抿薄唇,甩掉那些心思,悄无声息地进了内室。 乖宝还睡着,可是别吵着了她。 可等他掀开了门帘,竟是发现屋里还亮着灯。不算太亮,晕晕黄黄的,让人从心里往外的觉着温馨。 靳承乾挑挑眉,这小妮子,还真是有心了。 可下一刻,他口中那个有心了的小妮子,竟是欢欢喜喜地蹦到了他面前,环着他的脖子,满脸的雀跃。 “陛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路菀菀的那一瞬,靳承乾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了下心脏。 惦惦念念了一晚上的小东西,现在活蹦乱跳的挂在他脖子上,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而且,夜深人静,当他疲惫归来时,竟还有这么一盏灯给他留着,有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小人儿对他言笑晏晏地道一句,“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种满身的劳累瞬间烟消云散的感觉,真是让人打心底里的满足。 这就是家吧。这就是妻子吧。 靳承乾弯弯眉毛,这辈子,得到了怀中这个小姑娘,真的是死也值了。 见靳承乾胸腔震了震,路菀菀以为他要开口训斥自己,忙推着他的肩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委委屈屈的先发制人。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晚睡的。臣妾只是习惯了有您在身边,突然身边没了人,不习 惯。” 靳承乾其实根本就没想责骂她,他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他心疼还来不及呢。 听了路菀菀这一番说辞,靳承乾心里更是吃了蜜一样的舒坦。 “好乖宝,是朕不好。朕以后每晚都陪着你,好不好?” “陛下最好了。” 路菀菀羞涩一笑,伸手牵上靳承乾的大手,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去。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靳承乾捏了捏掌中的小手,一手的滑腻,皱着眉侧头问道。 “臣妾跳绳来着。” 路菀菀捏了捏肚子,瘪着嘴看向靳承乾。 “陛下,臣妾的肚子都胖了一圈了,再不减就成小猪了。” “减什么减,朕觉着这样很好。” 靳承乾也拍了拍她的小肚子,入手软绵,舒服极了。 摸起来有肉,看起来却还是纤腰不胜一握的样子,他家乖宝这小肚子还真是会长。 “那可不行,到了夏天,漂亮的衣裙穿不下来,臣妾就真的哭都来不及了。” 路菀菀执拗地摇摇头,从桌子上把跳绳拿下来,放在靳承乾眼下显摆。 “陛下,您看,就这么摇一摇跳一跳,很管用的。” “不准。” 靳承乾将跳绳拿过来扔到一边,“朕说不许减就是不许减,你怎样朕都喜欢,衣服穿不下来做新的就是,怎么就非得和你那肉过不去。” 路菀菀看着凄惨躺在一边的跳绳,无奈地努了努嘴,低低应了声,“噢。” “坐着吧。” 靳承乾笑笑,将她按在椅上,“出了这一身汗,朕让人打些水来给你沐浴。” 水腾腾的冒着热气,靳承乾还细心地往里滴了些许的茉莉花精油。 路菀菀坐在浴桶里,懒懒地靠着桶壁。感受着暖暖的水流浸润在全身的感觉,鼻尖还传来阵阵淡雅清新的花香,舒服的昏昏欲睡。 透过层层的雾气,路菀菀半睁着眼寻着靳承乾的身影。 隐隐约约中,只见靳承乾在窸窸窣窣地解着腰带,玄色的衣衫即使是在白蒙蒙的雾气中也十分显眼。 “陛下,您做什么呢?” 路菀菀无所事事地拍着水花,不解地问着,“您快些过来呀,这儿暖和极了。” “唉,这 就来了。” 靳承乾低低笑了声,加快了宽衣解带的速度。 “乖宝别急。” 得了靳承乾的回答,路菀菀也放松了身体,软软沉进水里,只将头留在水面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水的冷热可还合适?” 靳承乾光着脚踩在地上,慢慢走到浴桶边,看着路菀菀红扑扑的小脸笑出声。 “是不是过热了些?” “不热,这样最舒服了。” 路菀菀眼儿未睁,迷迷糊糊地答着他的话。细白的小手拨开颈后的发,将洁白雪腻的背露给靳承乾看。 “陛下,背痒。” “乖宝等等,朕这就来帮你。” 看着那如凝脂般的肌肤,靳承乾眼色瞬时暗了下去,连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唉。” 路菀菀应了句,仰着脖子惬意地叹了口气。 正悠哉悠哉地等着靳承乾的服侍,却忽的觉得水面猛地上升了一截,随即就有具火热的身体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提到他的腿上安稳地坐好。 路菀菀惊魂未定,小手伸到水下狠狠掐了下靳承乾大腿内侧的肉。 “陛下,您吓死臣妾了。” “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靳承乾惩罚性地动了动后腰,让身下的物件挨着路菀菀挺翘的小屁股前后动了动。 “再敢乱说话,朕就借着这水力把你给办了。” 知道靳承乾的小兄弟已经兴奋起来了,路菀菀不敢再动,只能安安分分地靠着靳承乾的胸膛哼哼唧唧。 “陛下,您怎么凶臣妾呢。” “因为你不乖,诅咒朕的心肝宝贝。朕的菀菀,长命百岁。” 靳承乾低笑两声,低头将路菀菀珍珠般的小耳垂卷入口中,用牙齿轻轻磨着。 “乖宝,朕还没与你洗过鸳鸯浴呢。” “陛下您不知羞。” 路菀菀猛地抬头,一口咬上靳承乾的下巴,力道不算小,松口时竟是留下了两排清晰的小牙印。 靳承乾摸摸下巴,勾唇扯出个笑。随即抬起路菀菀的下额狠狠吻了上去,另一只大手不老实地伸向水中,覆上她饱满的胸前。 路菀菀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只 能安静地承受着靳承乾的索取。 随着亲吻,那只本捏着路菀菀下巴的手也换了位置,先是慢慢移向她的后脑,再滑到她的腰间。 靳承乾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样抱着怀中的娇人儿,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等到再分开时,路菀菀的脸已是憋得通红,靳承乾却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随着两人交缠唇齿的分开,竟还扯出了条银色的细线,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得这气氛春&色无边。 靳承乾邪肆地伸了伸舌,将那条暧昧的银线尽数缠进了口中。手上动作却不停,牵住路菀菀的小手摸向了肿胀的胯&下。 “乖宝,下次要是想要了,就亲亲朕的下巴或是喉结,有惊喜的。你看,你这次做的多好,你的小承乾哥哥都站起来了呢。” 路菀菀惊恐地将手往回抽,“陛下,您误会了,臣妾没那个意思。”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又不乖了。” 靳承乾轻笑了声,随着话音的消失,粗长的中指借着水流的润滑没进了路菀菀的身体。 “瞧瞧,都湿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水。” 路菀菀被这突然的进入激得浑身一僵,可对上靳承乾带着促狭笑意的眸子还是用力断断续续解释着。 以往的靳承乾总是温柔又宠溺的,即使实在情事上也是缱绻体贴的。极少像今日一样,连斜挑着的嘴角都带着蛊惑的弧度。 “朕知道。” 靳承乾抬抬胯,让硕大的昂扬顶上路菀菀的臀瓣,右手又加了两指进去。三根手指将那处撑的满满的,三浅一深地抽动着,刚开始还是缓慢的,后来便越来越快。 “那是乖宝的百花蜜,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水。” 路菀菀再说不出话来,软软瘫在靳承乾怀里,半睁着眼看着靳承乾的眉眼,感受着他粗粝的手指在自己身体里肆无忌惮地进进出出。 就像是匹在草原上奔驰的野马,没什么可以阻拦它的天性。 靳承乾的脸越来越模糊,可下&身的感受却是越来越清晰,像是连他手指上因常年写字磨出的老茧都能一丝不落地描绘出纹路。 他时不时地用指甲刮擦下她的内壁,引来她一阵阵不由自主的战栗。 只是手而已,却那样轻易地就让她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呃…啊…” 在奔涌的快意像浪潮一样淹没她时,路菀菀觉得下&身猛地一紧,就像是有把利剑直直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路菀菀觉得世界都颠倒了。烛火在屋顶燃烧着,身体变得轻飘飘,灵魂一点点的被剥离,好似下一瞬就要脱离身体一般。 靳承乾粗重的喘息在她的耳边一点点地变清楚。他靠在她的肩上,滑腻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游移着,坚硬的胸膛牢牢贴在她的胸前。她的胸被他挤压的变形,传来微微的痛意。 他们的下&身紧紧连着,没有丝毫的缝隙。 路菀菀没敢动,只是安静地与靳承乾保持着这个紧密的姿势,等着靳承乾慢慢平复着呼吸。 “呼。” 半晌,靳承乾终于抬起了头,额上是细密的汗水,呼吸间尽是情&欲的淫&靡。 他慢慢抬起胯,让已经疲软的昂扬慢慢滑出来。污浊的白液也随之流出,在水中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乖宝,朕刚才做的过了,你别气。” 靳承乾懊恼地皱眉,后悔起刚刚的鲁莽。 “水脏了,朕去给你换桶水来。” 靳承乾跨出浴桶,将路菀菀抱出来,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虚虚盖了件刚脱下的衣服。 宫女早就将该换洗的水在一旁的桶中摆好了,靳承乾所需要做的只是将它们倒进另一个浴桶而已。 路菀菀手脚还是有些无力,但这样看着靳承乾面带愧色地为她忙上忙下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安静下来,路菀菀却是想到了个问题。 “陛下,您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叔父了?” 靳承乾倒着水的手一顿,随即被他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过去。 “今个谈起叔父,便有些想念他了。叔父虽在玉碟里被除了名,却还是朕唯一的亲人。便想趁着今日,接他回来小住几日。” “这样啊。” 路菀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陛下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听起来却有些奇怪。 “乖宝,再洗洗。” 还没等路菀菀想出个所以然来,靳承乾已经弄好了水,抱起她放进了桶里,自己也踏了进去。 看着靳承乾结实的蜜色肩膀,路菀菀抽了抽嘴角。 “陛下,您…” “朕保证不再乱来了,真的。” 察觉到路菀菀的不信任,靳承乾眨眨眼,认真地为她擦起背来。 “乖宝,你看。” 靳承乾捻起一缕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拿到路菀菀的眼前。 “我们结发了,结发为夫妻。” “嘿,还真是。” 路菀菀乐起来,“待会得拿剪子剪下来好好保存起来。这可是大祁国君的青丝,珍贵的很呢。” “朕整个人都是你的,哪还差那缕头发。” 靳承乾哭笑不得,看着路菀菀掩口而笑的娇态,心口麻麻酥酥的。 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发旋,喃喃道,“乖宝,朕还欠你一个婚礼。”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路菀菀没听清,便回头去问。 “朕说,朕爱你。” 靳承乾失笑,伸手将路菀菀的小脑袋转回去,继续给她擦身。 “臣妾也爱陛下呢。” 路菀菀揉搓着两人的结发之处,羞答答地回应着。 转头,雾气朦胧中,两人相视而笑。 有你在身边,甚好,甚好。别无他求。 第38章 疯老头神神秘秘 靳承乾今个罢了早朝,领着靳蒙逆在北辰阁殿里殿外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眼看着已是走走停停了一个时辰,太阳马上就要升到正当空了,可靳蒙逆仍是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背着手踱着,从头至尾连句话都没说过。 靳承乾抬头看了看时辰,皱了皱眉。 他心里惦记着路菀菀的身体,想着早点回去陪陪她。可看着靳蒙逆这没完没了还要再转一圈的样子,不由有些着急。 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叔父,这…如何了?” “风水不错,摆设也不错。” 靳蒙逆一手抚着窗棂,一手摸着胡子,赞许地点点头。 “就是少了些活气,多种些花花草草,那就更好了。” “…” 靳承乾的眉心跳了跳,压下想一拳揍过去的冲动,耐着性子又解释了遍。 “侄儿不是问风水,是问这巫术可解了?” “你自己不知?” 靳蒙逆挑挑眉,背着手转过身,二人四目相对。 “这些日子,你的小娇妻可有任何中了巫蛊之术的迹象?是不是仍旧是日日喜笑颜开,活蹦乱跳?” 闻言,靳承乾眯了眯眼,“叔父这是何意?” “天子所居,阳气极盛,阴邪不得近身。” 靳蒙逆笑笑,“你身上的阳气,比你父皇和皇爷爷还要重得多。有你在,那种不入流的小玩意,哪能伤得到你的心上人。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配做人家的丈夫,做大祁的国君?你…” “闭嘴。” 靳承乾抚了抚额角,别过脸不再看靳蒙逆。他这个小叔,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唠唠叨叨讨人厌。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回过头,又问了句。 “你确定?朕当真有那样大的威力?” “就知道你定是会婆婆妈妈。” 靳蒙逆倒不在意他的出言不逊,捋了捋袖袍从里面抽出张黄色的符纸,侧了侧身在靳承乾面前晃了一圈。 “瞧,叔父昨晚连着夜用我毕生绝学为你画了这张符纸。赤金烈符,有了它,方圆五里没有鬼怪敢迈近这里一步。” 靳承乾顿了顿,伸手接过符纸,细细看了看却又是蹙起了眉。 “这东西…怎么跟鬼画符似的。” “你懂什么。” 靳蒙逆收回符纸,不悦地将嘴角往下弯了弯,“符无正行,以气而灵。” 靳承乾的嘴唇抿成了一道冷硬的直线,看着他的好叔父一脸忿懑的神色,心里总觉着有哪块不对劲。 可想想路菀菀的笑容和那只扎满针的布偶,还是伸手接过了符纸。 “侄儿谢谢叔父了。” “好小子。”靳蒙逆勾唇笑笑,却是将符纸又收了回去。 “用得着就低眉顺眼地自称侄儿唤我叔父,用不着了就立马甩脸子,你这脸变得可是够快的。” “叔父说笑了,侄儿向来敬重于您。” 靳承乾敛眉垂首,低声应着,伸出去的手却是没收回来。 “想要?可以。” 看着靳承乾垂顺的神情,靳蒙逆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起来。 “符纸算你五百两,再加上你昨日搬了我一百三十七盆花,不算大小,通通算你二十两一盆。这加起来共是三千二百四十两,凑个整,算你三千五百两。谢绝还价,如何?” 靳蒙逆背着阳光站着,银发白须闪闪发亮,洁白的衣衫被风悠悠地吹起,颇有几分就欲乘风而去的仙气。 可看着他背着手不带一丝停顿地算着账,还恬不知耻地说要凑个整,靳承乾是半点不觉得他仙风道骨。 静静地望着靳蒙逆白皙的近乎透明的俊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靳承乾冷笑一声。 “亏我大祁百姓还尊称你一声仙人,原来私下里竟是干着这江湖骗子的勾当。” “话可不能这样讲。” 靳蒙逆优雅地掸了掸衣角,微风吹起发尾,旋出了个漂亮的弧度。 “虚空大师才是江湖骗子,叔父顶多算是骗子的恩师。” “你认识虚空?” 听了这话,靳承乾有些诧异。 “岂止是认识,我可是他的启蒙人。” 靳蒙逆挑眉笑笑,“两年前他垂死时躺在路边,我路过便出手救了一把。没想到他醒来后却将我当成了下凡的神仙,哭着喊着要我教他长生不老之术。” “我被他烦怕了,便随手抓了把小石子,告诉他将这些石子磨成粉便是传闻中的七生散,有延年益寿之效,谁成想,他还真信了。” 靳蒙逆现在想起这事还是觉得有趣,不由 摇头轻笑。 “再后来,听说他竟还将这事给发扬光大了。能将这坑蒙拐骗的生意做到马宰相身上,还能让那老狐狸心悦诚服,虚空也算是个人才了。” “那七生散竟是出自您的手笔?” 忆起那日在庙会上落荒而逃的虚空大师,靳承乾也不由失笑。这世界兜兜回回的,还真是巧得很。 “七生散服食后虽有不适,但还不至于致命。但要是加了夹竹桃叶,就不一样了。” 靳蒙逆摸摸鼻子,抬眼看了靳承乾一眼。 “侄儿,你若是想既全了你仁爱的好名声,又想尽早除了那奸恶之人。单单将他幽禁在一处小院落等着他自己驾鹤西去,那可就有的等了。” “夹竹桃?” 靳承乾默念了遍,抬起眼似笑非笑,“侄儿还以为叔父是出家之人,生性慈悲,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谁说我出家了?会做饭的不一定都是厨子,钻研玄学的也不全是道士。” 靳蒙逆斜睨了他一眼,抬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我只是想用我的所学为苍生做些好事,劫富济贫做不到,惩恶扬善却还在能力之中。对善人善,对恶人恶,也算是另一种慈悲吧。” “难得见您正经。” 靳承乾轻笑两声,“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赶我?” 靳蒙逆双眼微眯,停住了步子,将黄符又拿了出来。 “这样,叔父再送你句话,连着这符纸和花在一起算你五千两,如何?” “您缺钱?”见他三番两次得提银子,靳承乾有些不解。 靳蒙逆向来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今日却一反常态。这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但你未来的婶婶却是需要的。” 想起前几日那一卦,靳蒙逆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你孑然一身三十年的叔父,今年就要走桃花运了。” 看着靳蒙逆笑的荡漾的侧脸,靳承乾抽了抽嘴角。 “假道士,真骗子。” “骗子?” 靳蒙逆敛了笑,上下打量了靳承乾一遍,低头捏了捏手上的符纸。 “依我之见,你的灵魂生活在这世间的年龄,比你的肉身年龄,要长。” 靳承乾缓缓侧 过脸,看向靳蒙逆的眼睛,半晌,终是笑笑。 “叔父这是何意?” “你心里清楚。” 靳蒙逆细细观察着靳承乾的表情,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看来,我算对了。不过,只要你还在这具身体里,还是靳承乾的灵魂,那你就是我的侄儿。无论你究竟活了多少年,看尽了多少人生百态,都得乖乖叫我一声叔父。” “叔父不该吹口哨的,这行为实在是与您的相貌气度有些违和。” 靳承乾低笑两声,垂下眸子。 “这你就别管了。” 靳蒙逆将符纸塞进他的怀里,大步往门口走去。 “把我那五千两早些送到山上去,还有玉碟一事也要尽快办完。我去看看我的侄媳妇,你自己找个地凉快去。若是跟着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对了,我还欠了你一句话。” 正走着,靳蒙逆忽的又停住了脚,笑盈盈地转身。 “叔父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但信天命。鬼不可怕,可怕的是居心叵测的人。那符纸与其说是震慑鬼魂,不如说是解了你的心魔。你便留着吧,做个纪念,想叔父了,就拿出来亲一亲看一看。” 话音落下,靳蒙逆便转了身朗声笑着出了殿门。 靳承乾抬眼看了看拐角处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再低头看看手中乱七八糟的符纸,额角的青筋蹦了蹦,却又不禁摇摇头笑出声来。 “这个疯老头。” 晏宁宫内,路菀菀软绵绵地靠在榻上,手里抱着靠枕,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鱼真说着话,昏昏欲睡。 “菀菀,你今个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鱼真凑到她面前仔细瞧了瞧,“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今早没吃好?” 路菀菀张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一道陌生又清润的男声给打断了。 “好香的茉莉花啊。” 路菀菀和鱼真俱是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翩然走进来的靳蒙逆。 后宫之中戒备森严,这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脸的神态自若。满面的白须遮住了脸,只留下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 “只是这茉莉花精油有催情之效,慎用,慎用啊。” “云游仙人?” 路菀菀打量了来 人一会,反应过来后忙跳下榻。福身行了一礼,请靳蒙逆入座。 “随那小子唤我叔父便好。” 靳蒙逆也不客气,撩了袍子稳稳当当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菀菀怎么这么快便认出我了?” 看着靳蒙逆一派反客为主的动作,鱼真颇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本欲去拿茶壶的手讪讪垂下。 听了这话,路菀菀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您这白发白髯,白面白衣的形象。亮的好像在晚上都能发光一样,谁人见了您一面还能忘得了? “叔父救命之恩,菀菀怎敢忘记。” “缘分罢了。”靳蒙逆笑着摆摆手。 “菀菀小时便是个美人坯子,现在大了,更是美得不似凡人,我那侄儿好福气。” “是菀菀的福气。” 见靳蒙逆的茶水喝了一半,路菀菀忙提壶给他倒上七分满。 “叔父也如十几年前一般无二,依旧是那副容貌。” 还有那自来熟的气质… “菀菀最近可要当心些。” 靳蒙逆细细瞧着路菀菀的眉眼,半晌,垂首悠悠抿了口茶。 “你今年有一命劫。” “仙人,这话可不能乱讲的。” 鱼真急了。什么仙人,就是个骗子,谁和你很熟是怎样,张口就咒人。定是和那个什么虚空大师组团来骗人的。 路菀菀顿了顿,想起来小时靳蒙逆给算她的那一卦,心里有些疑虑。别又是不准的吧? “骗人我就是猪。” 见两人明显不信的神情,靳蒙逆眉峰微挑,指尖敲了敲桌面。 “…” 路菀菀和鱼真对视一眼,看着靳蒙逆面色严肃地说出这句类似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我知道十几年前的那一卦出了些纰漏,但这一次,定是准的。” 路菀菀敛了眉,沉思半晌,轻声问道,“那这是什么劫,怎么破?” “不可说,不能破。” 见路菀菀终于有些要信了的意思,靳蒙逆也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眉目舒展地捋了捋胡须。 “命劫源于天道,避无可避。就算侥幸逃过,还是会被加倍地报回来。人的一生福祉就那么多,劫难也是那么多。用福祉 去抵劫难,只会让福祉减少,可劫难却仍在。” 路菀菀被靳蒙逆的一通说教弄得头都大了,却还是云里雾里。 只得摇头叹了口气,无奈笑笑,“叔父说的是。” “不过你也别担心,照星象来看,大祁国运昌盛,这两百年呈长盛不衰之势。大祁的安好是因为帝王的安好,而承乾的安好,则是因为你的安好。可懂?” 靳蒙逆晃晃茶杯,看着里面一圈圈荡漾着的水波有些出神。 只能提点到这了,再多,就真的泄了天机了。信与不信,随缘吧。 路菀菀垂首,心中将信将疑,但还是温声应了句。 “菀菀知晓了。” 编,你继续编。 鱼真暗自翻了个白眼,江湖骗子,说的再天花乱坠,长得再道貌岸然也是个骗子。 敢咒我们家菀菀,祝你上山时磕破腿,喝水时塞到牙,胡子和头发缠到一起打成个死结解也解不开。 “小姑娘灵气充裕,颇有慧根,不如跟我上山?我收你为关门弟子。” 抬眼看着鱼真咬牙切齿的碎碎念,靳蒙逆不怒反笑。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比靳承乾还要有意思。她的灵魂年龄,竟是比肉身年龄要短。 “谢谢仙人了,只是鱼真没那么高远的志向。” 鱼真牵强地扯出抹笑意,福身行了一礼。 靳蒙逆朗声大笑,“罢了罢了,只是你孩子满月酒时可得邀请我,我给你家娃娃包个大红封。” “…” 鱼真冷哼了一声,骗子,就知道你是骗子。先抛开这层宫女的身份不提,姑奶奶的男人可是个太监!哪来的小娃娃。 靳蒙逆却没再解释,慢悠悠饮尽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掸掸袍子上的褶皱,抬步便往外走。 “时候不早了,到山上正好用晚膳。我识得路,便不必送了。” “叔父慢走。” 听了这话,路菀菀咽下到了舌尖的挽留之词,走去门边目送着靳蒙逆离开。 鱼真撇撇嘴。这位仙人,还真是来去如风啊。 忽的又想起什么,忙一拍脑门跑回屋内取出那盒胭脂追了出去。 看他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的,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 鱼真的脚才踏出门槛,还没来得及喊一句仙人留步,靳蒙 逆的声音便从不远处悠悠传来。 “那玩意女子还是离远些的好,麝香味太重。” “麝香?” 鱼真一惊,忙将盒子扔在了地上。思索了下又捏着鼻子捡了起来,望着靳蒙逆愈行愈远的背影皱了皱眉。 难不成这仙人骗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说别的,这鼻子可真是灵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叔父的主场【笑哭】 让想看皇帝和菀菀恩恩爱爱的小天使失望了。。 这么长的一章竟然一直围绕着那个假道士转来转去… 不过算是。。轻微剧透? 哈哈哈放心放心绝对不虐~ --------- 这几天日更的吐血…终于赶完了榜单,, 下一章在周六发,这周实验考试有丢丢忙,, 鞠躬给等待的小天使们赔不是了 小生失礼了,请各位先生原谅则个~ 剧情展开后更精彩哦,期待您们的支持~ 第39章 骨头论寝宫失火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鱼真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小步走进来,将它放到床边的桌上,伸手捅了捅路菀菀的腰眼。 “起来喝药了。喝了药还有汤喝,厨房灶上的老鸭汤已是炖的酥酥烂烂,隔着好远都闻得见。” “馋鬼。” 路菀菀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才坐起来。揉揉眼睛往旁边移了个位置,伸手拍拍被子,“坐。” 鱼真也不客气,脱了鞋便盘腿上了床,将药端了过去。 “喝。” “胭脂扔了么?” 路菀菀皱着眉抿了一小口,扑面而来的苦味让她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你就放心吧。” 鱼真往后靠在床头,用手指卷着路菀菀的发尾玩得不亦乐乎。 “还想那胭脂呢?” “有蜂蜜么?” 路菀菀吐吐舌头,歪着头去寻甜物。 “呃…我给忘了。” 鱼真也侧头去看,见里面空空如也的托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罢了,为了我那还没到我肚里的孩儿,拼了。” 路菀菀摆摆手,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 “呼,总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鱼真知道自己粗心了,讪讪递上杯茶水,“娘娘,您喝些水漱漱口。” 路菀菀笑着接过杯子,斜睨了鱼真一眼,也靠在了床头。细细思索了一会,才开口回答鱼真刚才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道理我都懂。” “陛下不想让别的女人有孕,才用了那胭脂。陛下想让我有他的孩儿,才停了那胭脂。他不告诉我,许是觉着自己那段历史不甚光彩,不好意思开口,也是怕我东想西想。” 说着,路菀菀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觉着心里有些别扭。” “你就是日子太顺遂了,心思没处放,才会逮着这芝麻小事想来想去。” 鱼真斜挑了挑眉,“你哪里别扭,说出来,我给你开解开解。” “我就是有些别扭这后宫里数不清的嫔妃们。”路菀菀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我知晓陛下的心意,知道那些女人更多的像是摆设,对我没什么威胁。但是,她们就算是不说话,没动作,只 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我一想到她们和陛下的关系,想到她们曾经可能和陛下做过的事,我就,我就烦。” 说着,路菀菀转过头跟鱼真比划起来。 “就好像,后宫的女人们都是一堆肉骨头,陛下在我们之间走来走去,这闻闻,那嗅嗅。 他不喜欢那些骨头,只觉得我合他的口味,于是他将我叼回了他的窝里。 他欢喜我,承诺说这辈子有我这根骨头就够了,但是,外面那些骨头还是在的嘛。 它们还会时不时传出些香味或是臭味,就算是这些不能吸引陛下的注意,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希望陛下的窝里窝外都只有我这一根肉骨头,再没有别的骨头来碍我的眼。” 路菀菀说的口干舌燥,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光,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这样想,实在是有些恃宠而骄,得寸进尺,我也很不喜欢这样胡思乱想的自己。 可是,在爱情面前的女人,总是又自私又善妒的呀。我爱陛下,不想和别人分享,只想将他牢牢绑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你懂不懂?” “我懂你的想法。” 鱼真嗫嚅着唇瓣,小心看了路菀菀一眼,“但是,你将陛下比作狗,他知道吗?” “…” 路菀菀僵住,“我就是有感而发,不是故意的。” “可是,陛下是皇帝啊。不论他爱不爱吃,他总是会有许多的肉骨头的。” 鱼真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路菀菀的手背。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矫情是漂亮女人的天职。你没事发发牢骚没关系,别无理取闹就好了,陛下是无辜的。” “…” 路菀菀抽了抽嘴角,拂掉鱼真的手,“谢谢你啊,知心大姐。” “不敢当,不敢当。”鱼真羞涩笑笑。 “其实,我也挺知足的了。我可是天底下最幸运的肉骨头,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呢。嗯?” 路莞莞抽抽鼻子,矮下身子钻进被子里,只留眼睛在外面。 “这什么味儿?” “好大的烟味,还有些热。” 鱼真也皱皱眉,下了床四处打量着。 “难道是地龙漏了烟?” “不能吧?” 路菀菀瞪大眼, 看着屋里好似愈来愈浓的白烟,才发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忙也起身下了地,开口喊人进来。 外面的骚动声渐渐传了进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杂乱,还时不时混杂着几声尖叫。 鱼真拉住了想要出门查看的路菀菀,示意她稍安勿躁。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惊慌的小宫女推开门跑了进来,发髻散乱,眼神惊恐。 “娘娘,不好了,外面起火了。” “什么?”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靳承乾慢悠悠走在通往晏宁宫的小径上,符延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有些眉目了,但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符延垂首,声音清冽平稳。 “北辰阁的守卫向来严密,能进主殿的宫人屈指可数,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清月。” 靳承乾顿了顿,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清月负责殿内花瓶等物件的清扫,而那些布偶正是在那些地方发现的。而且,那布偶的做工精致,极为传神,北辰阁侍候的宫人们,绣工这般好的,只有她。” 符延皱皱眉,“奴才拿了清月房中的一张帕子与布偶的衣裳一同送去了尚服局,请几位老嬷嬷帮着瞧了瞧。嬷嬷们的意思是,这两件绣品的针脚与下针的手法几乎一般无二,绣这两样东西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但并不能十分肯定。” “那其余两件事可与她有关?” “都有嫌疑,但没有证据。” 符延抬眼打量了下靳承乾的神色,低声回禀着。 “送胭脂的小太监说他进来的时候却是见着了清月,胭脂也却是被掉了包。但二人没有语言交流,更没有肢体接触。貂儿也一直是清月在喂,可是并不能证明貂儿是因为中毒才发狂。” “可还有别的异常?她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靳承乾眯了眯眼,“她一个宫女,要是没人指使,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并没有。” 符延摇了摇头,“她近日除了当差便没有离开过住所,也没有别的动静。不过,奴才查出了些别的事。” “清月在宫中原有个弟弟,名叫青河。青河本是在陈婕妤宫中伺候的,但后来得了病被撵了出来。因为没得到及时的救治,几日前病死 了。” 符延停顿了下,压低了声音,“有人看到,青河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陈婕妤宫中的宫女。” “陈姜仪?” 靳承乾似笑非笑,默默念了遍这个名字。 “好生看着,但切莫打草惊蛇。记住,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是。”符延颔首,躬身应下。 靳承乾不再多言,符延自也不再说话,一行人沉默着继续往回走。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路菀菀,靳承乾就立刻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给抛到了脑后。 待会,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会蹦跳着扑进自己怀里,挂在他的脖子上甜腻腻地说想他。 然后自己会将她卷进自己的怀里,笑着去吻她的唇。 靳承乾只要一想到将会发生的美好,就觉得满心的沉郁都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期待与欣喜。 自从醒来后,每次见到她都像是初见一般的喜悦。 那个娇俏的小团子,就是他快乐的源泉。饮再多,饮再久,他都不会腻,只会越发的上瘾,多爱她一点,再多爱她一点。 不过乖宝今个有些被那疯道士吓到了,晚上回去得给她压压惊。 怎么哄她高兴呢?不如再给她说段书?嗯,上次说到哪来着? “快,快,去碧波湖打水去。快去啊你,小兔崽子。” 一个大太监正跳着脚扯着嗓子指挥着一队小太监,小太监们每人都拿着一个桶,焦急地往另一个方向跑。 靳承乾被这尖厉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思绪,抬眼就看到一向安静的晏宁宫门口现在竟是混乱地围满了人。 怎么回事?靳承乾心里不由倏地一沉,淡淡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便僵在了脸上。 宫人们瞧见他,也都是瞬间白了脸,齐刷刷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看着周围瑟缩着的宫人们,靳承乾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垂在身侧的拳头无意识地被握得青筋暴起。 老天,我求求您了,您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发生什么事了?” 符延的声音也不似刚才的平稳,带着丝显而易见的焦急。 这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古怪,他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挤压着,一股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娘娘和 鱼真,可能是,出事了。 “陛下,陛下您可算是来了。” 老太监见着靳承乾后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 “陛下,主殿失了火,火势太大,宫人们进去了几批了,可还是没寻着娘娘。” 失了火…?没寻着…? 靳承乾眼前一黑,像是被柄铁锤砸中了头,脚步漂浮着险些摔倒。 他一把推开跪着的老太监,像疯魔了一样往殿内跑。 门槛绊到了他的腿,他踉跄地摔倒在地上,手肘撞击在还未开化的坚硬土地上,摩擦出了一大片的伤痕。 鲜血一点点涌出来,混合着泥土覆在皮肤上,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可靳承乾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他敏捷地跳起,脱下了碍事的长袍甩在地上,用尽所有力气像殿内冲去。 就像一只飞蛾一样,扑向了那漫天的火光。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日的夜里,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火焰吞噬了宫殿,也吞噬了他的心尖儿。 那天,他去晚了。老天惩罚他,让他失去了他最宝贵的,比生命还重要的珍宝。 今天,这样的错误,他绝不容许再一次发生! 他从来不怕死,他只怕没能和她死在一起。 乖宝,你别怕,朕去抱你出来。 老太监瘫软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像疯了般奔了进去,转眼就消失在滚滚浓烟之中。 符延低咒一声,也解下外袍扔在地上,上前一步一脚踩在老太监的胸口。 “若是陛下和娘娘出了半点差池,整个皇宫都要陪葬!懂?” 老太监被符延狰狞的面色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只能颤巍巍地点点头。 “懂…奴才懂。” 符延收回脚,狠厉地扫过周围跪成一圈的宫人,“还愣着等死嘛!” 看着宫人们慌乱地起身救火救人,符延咬咬牙,攥紧了拳头冲进火场。 小鱼儿,咱们若是能活着出来,我发誓再也不凶你了。 小鱼儿,你等等我。 外面的风极大,火焰借风势,烧得如同群魔乱舞,张牙舞爪地欲取人的性命。 靳承乾徒手拨开正燃烧着的木头,嘶声大喊着路莞莞的名字。 浓烟滚滚,眼前模糊一片, 靳承乾只能一点点向前摸索着。手指被烫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可他一点感觉不到痛。 他的全部心思都被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占据了,一想到那个娇气包现在可能正绝望地缩在某个角落,他就觉得心痛得滴血。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们注定要一起活着,或者是死去。 “陛下,陛下。” 符延紧咬着腮肉,伸手拉住靳承乾的衣摆,死命往后拽着。 “陛下,奴才去找。您出去吧,这里危险。奴才一定找到娘娘,平平安安地带她出去。” 靳承乾额角的青筋蹦起,眼里充满了血丝,赤红的如同火焰一般,就像是从火中走出的恶魔,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 他狠狠揪住符延的衣襟,“符延,这次你要是再敢拦朕,朕就算是死了,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符延没心思去想靳承乾的那个“再”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拦不住陛下了。 慢慢松开抓着靳承乾衣裳的手,符延坚定地点了点头。 “陛下,奴才同您一块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写这章时状态不是很好,回头一看发觉好水啊…… 大段的对话和内心戏看得我都尴尬了。。 可是改来改去还是改不到满意的状态… 我对不起我亲爱的小天使们qaq我要改过自新! 实验抽到了最不会的那个。。砸手里了。。不过我还是要加更! 爱你萌~~~ 嗯…最后…感谢有榜! 第40章 火场险信他会来 “火才烧起来,现在火势还不算太大,咱们快点出去,来得及的。” 鱼真抬手擦擦路莞莞脑门上的汗,快步走到床边将被子抽了出来披在两人身上。 “待会记得屏住呼吸,别让烟呛着。” 路莞莞点点头,伸手抓紧了被角,“咱们走吧。明玉,你也快些。” “你们走不掉的。” 名唤明玉的小丫鬟抿抿唇,移步挡在了二人面前。说着,慢慢将一直挡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 “娘娘,姑姑,您们可别怪奴婢心狠手毒。奴婢也是为主子办事,情非得已,二位到了下面,可千万别来找奴婢索命。” 晃了晃右手拿着的坛子,明玉唇角勾起抹阴恻恻的笑,眼神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要怪便去怪陛下吧,若不是陛下的旨意,奴婢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 “你什么意思?”路菀菀眯了眯眼。 “明玉,你若是迷途知返,我至少能保你性命。若是你再执迷不悟下去…” “奴婢会好好活着的,吃香喝辣,不劳娘娘操心。” 明玉轻笑着打断路菀菀的话,“至于奴婢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咯。娘娘,您的风头太盛了,陛下不喜您了,猜忌您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话音未落,明玉眉尖微挑,手腕一翻便将坛里的东西朝二人泼了过去。 鱼真一直紧盯着明玉的手,见她有动作,下意识便将路菀菀裹上被子推到了一边,自己背过身接下了所有的液体。 “阿鱼。” 路菀菀跌坐在床脚,看着鱼真浸湿的后背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明玉被鱼真的动作弄得一惊,侧头看着完好无损的路菀菀冷笑一声,从袖里掏出个火折子。 “躲过了也没关系,奴婢准备的周全。” 外面的烟越来越大,整个屋子很快就笼罩在了淡淡的烟雾中。明玉的脸在隐隐约约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路菀菀慢慢站起来,从发上取下了根簪子,趁着明玉不注意,猛地跑过去举起簪子对着她的脖颈便欲扎下去。 “你做什么?” 明玉听见风声,忙低头躲过去,一把抓住路菀菀的手腕,看着她手中的簪子嘲讽地笑笑,“偷袭奴婢?娘娘就不觉得丢人?” “丢人么?本宫倒是觉得 自豪得很。” 路菀菀望着明玉背后一步步逼近的鱼真,莞尔一笑。 “杀了你,就算下了地府,阎王也能在我的功德簿上记上一笔,夸赞我是为民除害。” “你…” 明玉紧了紧攥住路菀菀手腕的手指,刚欲开口,却被鱼真绊住了腿后又擒住了胳膊,整个人立时禁锢在了鱼真怀里,动也不能动。 见明玉被擒,路菀菀一咬牙,猛地一挥手,便将手中的簪子扎进了她的颈子。 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这一插,竟是生生插进了半根。 明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路菀菀沾满鲜血的手,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菀菀闭了闭眼,抬手擦擦脸上的汗,这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慢慢向后靠在墙上,路菀菀望着失去鱼真的支撑慢慢滑倒在地的明玉有些失神。她杀了人…杀了人。 “阿鱼,你没事吧?” 路菀菀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她清楚,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每流逝一点,她们活下去的可能就小一点。 “那坛子里装的是油。” 鱼真迅速脱下衣服扔在一旁,又伸手去扒明玉身上的衣服。 “坛子里的油不是满的,我估计她是把那些倒在了外面。你去把被子取过来,浇上水,咱们快些离开。” “好。” 路菀菀点点头,跑回去拿上被子。路过明玉身边时,想了想,还是将她颈子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放进怀里。 “娘娘,救救我…” 拔了簪子之后,鲜血再也不受阻拦地喷涌而出,很快就染红了地面。明玉一手捂着脖子,一手颤巍巍地伸向路菀菀,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 “别理她。” 路菀菀急促地喘息了两口气,不再去看地上的明玉,拉着鱼真冲出了内室。 外面的火势远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火舌沿着梁柱攀沿而上,肆意地叫嚣着。 桌椅板凳都在烧着,热浪扑面而来,烟雾缭绕着,充盈了屋子。 路菀菀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捂着嘴小声咳着,脸憋的通红。这波不适刚过去,再一张嘴,却又吸进了口更浓的烟雾。 路菀菀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似是连肺都 要一并咳出来,嗓子里是火烧火燎的痛意,连呼吸能感觉到被火灼烧的痛苦。 “屏气,屏气啊!” 鱼真急的眼圈都红了,伸手捂住路菀菀的唇,死命拽着她往前走。 “菀菀,你乖啊,再坚持会儿,咱们马上就出去了。” 路菀菀狠狠点点头,努力咽下喉咙里的不适,跟着鱼真的步子往外走着。 她要是死了,她的陛下得多伤心啊。她可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这一路走得实在是艰难,明玉到处都洒了油,窗户开着,火借着风力在油上烧的又急又猛。 到处都是狰狞的火舌,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被子好似都被烤熟了,路菀菀紧紧攥着被角,一步步往前走着。 她的眼睛干涩的发疼,眨眨眼,想哭,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忽的,火焰的燃烧声中又传来了另一种声响,像是老旧的楼梯再一次走上了人。嘎吱嘎吱的木板摩擦声好像就是从身边传来的,在这样的场景中,让人莫名的心慌。 路菀菀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湿的手心,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突然之间,路菀菀只觉天旋地转,鱼真已经甩掉被子环住她的腰身将她压在身下。随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和鱼真压抑的闷哼。 “菀菀,我没事,你别急。” 鱼真比路菀菀还要先开口,忍着痛安慰路菀菀。 她试着动了动腿,钻心刺骨的痛,可却是怎么抬不起来。想回过头去看是什么倒了下来,可下一瞬就被路菀菀一巴掌压回了怀里。 “小心!别动!” 路菀菀惊恐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架子上的一个瓷瓶摇摇晃晃地坠落下来却无能为力。 慌乱之中,她只得闭着眼猛地将鱼真和自己的脸都圈在了臂弯里,硬生生地用手臂接住了这一下重击。 瓷瓶碎了一地,数不清的瓷片扎进了路菀菀的胳膊上,血液一点点从她的袖子上渗出来,染红了一片。 “好了。” 路菀菀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胳膊移开,捏捏鱼真的脸。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若无其事地朝着她笑笑。 “快起来,要不就真来不及了。” “不行的,菀菀,我们被柜子压住了。” 鱼真吃力地回头看了看,声音里满是无助。 “柜 子太重,我动不了。” 路菀菀的笑僵在脸上,她努力地想起身,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阿鱼,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痛苦地呜咽一声,路菀菀伸手捂住了脸。周围的火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绝望而有任何熄灭的迹象,她好似都能闻得到她发尾被烧焦的味道。 “阿鱼,我说我们死不了,你信不信?” 路菀菀半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半晌,竟是轻笑出声。她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但她就是相信,她的陛下一定会来救她。 现在,她只能被动地躺在这,可她却一点都不怕了。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再等会,她的爱人,马上就会来。 鱼真移过路菀菀的胳膊,一点点帮她清理着碎瓷片。看着路菀菀本来白皙无暇的肌肤现在沾满了污渍,还满是伤痕,鱼真差点落下泪来。 “小傻子,我们当然不会死。我还没成亲呢,你还没生下小公主给我抱抱呢,我怎么舍得死在这。再说了,那个臭道士不是说了嘛,你定会平安无事。” “不过,说真的,明玉说那话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鱼真眼里还噙着泪,嬉笑着靠在路菀菀的胸口,蹭了蹭,“唔,真软。” “嘁,她的话呀,我都没往心里去。” 路菀菀嫌弃地拍拍鱼真的头,却是没推开她。 “我的男人,我最了解。要是因为听了一个心思叵测的小贱人的话,就怀疑自己的枕边人,那我岂不是活该要被烧死在这。” “第一次听见你骂人。” 鱼真抬起头去看路菀菀的表情,撒娇似的嘟了嘟唇,“不过听起来还真是爽快。” 清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正好看见这令她怒火中烧的一幕。 周围是熊熊的大火,鱼真和路菀菀却像是在郊游似的悠闲躺在地上,笑语嫣然地说着闲话。 鱼真靠在路菀菀高耸的胸前,玩笑般地去戳她的脸。路菀菀则半环着她的腰,眼睛微微闭起,嘴角似有似无地挑起了一个弧度。 够了… 清月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鱼真的胳膊就想拽她起来。 “清月?” 感觉有人在大力拉扯着她,鱼真立时惊喜地回过头去,看见的却是清月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满腔的喜 悦都变成了诧异。 “你怎么来了?” 听着鱼真的话,看着她表情的转换,清月更觉一股怒气憋在心口。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难道还等着那个死太监来救你吗? “起来,跟我走。” “唉,你别拽我,腿疼,八成是断了。” 清月的力气太大,鱼真的腿卡在柜子底下,疼得龇牙咧嘴。 “要是想救我们,就先将柜子移开啊。” “不是你们,是你。” 清月弯下身,双手抠住柜子的下沿,猛地一使力。柜子冒着火星翻到了旁边的地上,激起了一片的烟尘。 “什么?” 鱼真吃力地坐起身,伸手托住路菀菀的脖颈将她扶起来。听见清月的话,不由一愣。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清月咬着牙看着鱼真贴着路菀菀后背的那只手,忽的反手一掌劈上了她的脖颈,顺势接过她软下的身体,拉到了自己怀中。 清月侧过身,冷眼看向路菀菀,轻屑地挑挑眉,“路、菀、菀,你就在这等死吧。” “没关系。” 路菀菀轻笑了声,用受伤较轻的那只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凝视着清月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请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谢谢你。” “用不着你操心。” 清月的唇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弧度,将鱼真的身体圈在自己的臂弯中,利落地转身离去。 “咳、咳。” 看着二人消失在蒙蒙的烟雾中,路菀菀微叹口气,尽力缩成一团,捂着胸口咳出声。 挺好的,只要鱼真平安就好,留她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 火焰慢慢烧过来,路菀菀将燃着的裙摆撕下来扔到一边,小声哼着歌,继续静静地坐在原地。 陛下,臣妾腿好痛,胳膊也好痛,嗓子也痛。 陛下,您要是再不过来,臣妾就生气了。臣妾生气了,是会哭鼻子的。 陛下,臣妾知道,您一定回来的,对不对? 陛下,火太大了,您别进来了,臣妾不生您气了。 陛下,陛下… 路菀菀的头越来越沉,全身的力气似是被火焰烤干了,连咳嗽都成 了困难。嘴唇干燥地一层层脱着皮,意识一点点抽离身体。 不行,我得再坚持一会儿。 朦胧之中,路菀菀觉得身子一轻,瞬间落入了个宽广的胸膛。耳边的心跳沉稳有力,让人莫名地安心。 有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唇瓣上,路菀菀不由贪婪的去舔舐。 像是在迎合她的心声,凉凉的水珠越滴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滋润着她的唇。 “陛下,是您吗?” 路菀菀下意识地攀上靳承乾的肩膀,声音若游丝一般。 “是朕,是朕。” 靳承乾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嘶哑着嗓子一遍遍地重复着。 “乖宝,乖宝,对不起。” 他还是来晚了,不过还好,他没来迟,没失去。 他的傻姑娘还在他的怀里,甜腻腻地唤他陛下。 谢谢苍天怜悯,他定会找出纵火之人,将她碎尸万段! 路菀菀莞尔一笑,放松了全部身心,窝在靳承乾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我就知道,我的陛下一定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算虐吗?…莫名心虚…你们听我解释… 其实原设定是顺顺利利地就跑出来的,但是我再一想,嘿,要是艰难些是不是看点会更多? 想想看,要是菀菀病了,是不是就更甜甜苏苏了哪~皇帝当牛做马地伺候着,是不是看起来就更爽了呢~ 为了安安心心的甜下去,我也很是费了番苦心呢 呃…不小心被虐到的天使们,欢迎来评论区吐槽狠心作者,,,都怪我脑洞大,,, [对手指] 至于清月…下章就知道了,我不会剧透哒! 大家端午小长假快乐! 第41章 惹心疼上苍眷顾 “娘娘怎么样?” 靳承乾坐在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菀菀紧闭的眼睛。他紧攥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条狰狞的蹦起,似是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躁动与不安。 “怎么还没醒?” “娘娘并无性命之忧。” 章太医从路菀菀的手腕上移开手,安安分分地垂首站着。 “嗓子是被烟熏着了,平日多喝些雪梨汤,泡些胖大海,饮食上注意清淡便可,多过些日子便能好了。腿上的伤不算严重,安心养着,适当活动,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娘娘的右手靠近手腕处实在是被割伤的太深,怕是会留下疤痕。” 章太医低眉顺眼地讲着路菀菀的病情,努力克制着想要抬头的欲望。 他很想细细打量下靳承乾的脸,可又实在是怕见到了如此凄惨的皇帝会笑出声来。因着看个热闹被大怒的帝王推出去斩了,这死法可是太不划算了。 其实也不怪章太医好奇心重,靳承乾今个属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狼狈。 发髻散乱地搭在肩上,白色的里衣被火烧的黑黄黑黄,有的地方还漏了洞。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嘴唇憔悴地起着皮。 袖子破了一块,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伤口已经结了痂,鲜血凝着尘土覆在皮肤上,脏兮兮的。 只是即使衣着落魄的像是个乞丐,靳承乾的气场也是丝毫没有减损。 一听章太医说可能会留疤,那双斜挑向上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非常,语气冷得似乎是要结冰,冻得章太医猛地打了个哆嗦。 “留疤?” 章太医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向靳承乾。 “陛下,臣实在是没法保证一点疤痕都没有,伤口真的是太深了,再偏离一点点很可能就切断了筋脉。而且火那样大,娘娘现在竟还能这样完好无损地躺在这,实在是因为福泽深厚,上天眷顾。” 那句上天眷顾让靳承乾心里一动,周身的戾气顿时消散了三分。 是啊,若不是上天眷顾,自己怕已是早就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怨恨化成了一捧尘土。现在还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看着她的脸,能亲密无间地抱着她,还有什么该去奢求的呢? “算了。” 靳承乾摇摇头,将路菀菀的手轻轻摆好,放在被子上。 “你去开方子吧。” “陛下。” 章太医担忧地看着靳承乾,踌躇了下,还是轻声开了口。 “您身上的伤也很重,臣也给您看看吧。” “不用。” 靳承乾皱皱眉,手上一用劲就将袖子与伤口粘连的部分给撕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朕自己来便好。” 血痂被撕破,鲜血再一次汹涌地流了出来,靳承乾用手去抹,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 血腥味太重,靳承乾担心路菀菀闻着不舒服,也有些急,烦躁地转头瞪了章太医一眼,低声呵斥。 “止血!” 靳承乾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章太医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胆战,几次想阻止却又不敢开口。 现下见靳承乾终于给了他机会说话,忙开口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陛下,您臂上的伤要是沾了土,不好好清理下,怕是会发脓的。还有您的背…唉,陛下,臣给您上些药吧。” “婆婆妈妈,朕说不要。” 靳承乾听得竖起了眉,“让你止血就止血,上什么药。朕离了这,娘娘要是醒了找不见朕怎么办?!” “您若是不上药发了烧,娘娘岂不是更要担心。” 章太医擦了把额上的汗,“陛下,臣动作很快的,在那边的榻上就行,不离贵妃娘娘很远的。” 不得不说,章太医却是是很能抓得住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的心思。一句“娘娘会担心”便成功松动了靳承乾的心理防线。 靳承乾抿抿唇,犹豫了下,终是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路菀菀的发,站起身往塌边走去。 “快着些。” “唉。” 章太医心下一松,忙提着药箱也跟了上去。可到了地儿,看着靳承乾背后和皮肉连在一起的衣裳,又是犯起了难。 “撕下来。” 见章太医迟迟没有动作,靳承乾不满地扭过头看了看,皱着眉吩咐。 “再磨蹭拖出去乱棍打死。” 章太医那句“臣给您煎副麻沸散吧”被靳承乾狠厉的眼神生生给吓了回去,不敢再多说话,只能往上泼了杯茶,眼一闭牙一咬,从上而下地将黏着血肉的衣裳给撕了下来。不敢迟疑,再细细地给他上药,包扎。 处理好靳承乾背上的烧伤,章太医早已是满头的汗了。可来不 急擦,又得急忙去给他臂上的擦伤上药。 看着那外翻的皮肉,章太医暗自吸了口气。 都说自古帝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现在看来,这天底下最痴情的男儿,怕就是眼前的这位君主了。 这…这得多疼啊… “陛下,已是收拾好了,以后臣每日过来给您换两次药,您也当心着别沾上水。” 章太医将药膏收进药箱里,轻轻呼出口气。总算是弄完了,性命终于是保住了。 靳承乾将头埋在臂弯里,咬着牙忍痛。他也是个厉害的,除了撕下衣服那一瞬的闷哼,之后竟是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听见章太医说上完药,便直接干脆利落地从榻上起了身,赤着膊走到床边坐下,摆摆手。 “你走吧,煎好了药让宫女送过来。” “是。” 章太医躬身行了一礼,刚要退下,可想了想又是转过了身。 “陛下,那貂儿口中的药有些眉目了,臣估摸着八成是五石散。” “五石散?” 靳承乾眯了眯眼,细细咀嚼了遍他的话,“那它为何最初时还会萎靡?” “如果臣不出所料的话,前几天貂儿服用的应是天仙子,但后来下药之人改成了五石散。” 章太医顿了顿,“臣认为,貂儿的萎顿和狂躁都是因为药物,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不是个意外。” “朕知道了。” 靳承乾敛了眸子,微微颔首,“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是。” 章太医认真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路莞莞动了动眼珠,慢慢掀开了眼皮,看着床顶淡金色的床缦有些懵。 难道我没死? 这里是哪?这料子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北辰阁呢。 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却是不小心牵动了臂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痛意传来,路莞莞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疼痛的刺激下,理智却是慢慢地回了笼。 明玉放火烧了晏宁宫,自己和鱼真被压在柜子下,清月救走了鱼真,留下自己… 后来,有人抱起了自己,然后就再也没了意识。 是了,定是陛下救了自己,原来梦中那个温暖的怀抱竟是真实的,自己还活着! 想起靳承乾,路莞莞急切地偏头去寻,可才刚动了下脖子,耳边就传来了砰的一声闷响。 靳承乾跪坐在脚凳上,半闭着眼烦躁地揉了揉磕到床沿的额头。 怎么就那么蠢,竟能睡着了碰到头,还磕得那么响,希望乖宝不要被惊到才好。 想起路莞莞,靳承乾忙低头去查看她睡得是否安稳,一低头,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立时,靳承乾满脸的不耐全部化成了显而易见的欣喜。 “乖宝…你醒了?” “臣妾醒了,陛下别哭。” 路莞莞伸手去抹靳承乾眼角的泪,想牵牵嘴角却发现竟是笑不出来。鼻头酸酸涩涩的,像是下一瞬泪水就会涌出来。 怎么办? 那么恐怖的大火里,她都能稳住心神,带着笑意哼歌聊天。 可是一见到靳承乾,她全部的坚强就都瞬间消散,满腹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让她只想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诉说她的恐慌与难过。 “陛下,臣妾的嗓子好难听。” 路莞莞眨眨眼让眼泪流出去,抓着靳承乾的手小幅度地晃着,瘪着嘴撒娇。 “乖,咱不说话,不动。” 朕哭了么?怎么就哭了呢? 靳承乾尴尬地抹去眼角的泪,大手牢牢地握住路莞莞的小手,软着声音安慰。 “你嗓子受了伤,咱们这几天好好歇着,别说话。有什么要求就比划给朕看,朕看得懂的。” 路莞莞吸吸鼻子,拍了拍身边的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靳承乾。 靳承乾自然是会意,可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却是不由皱了皱眉,面露窘色。 “乖宝,朕就坐在这儿陪着你就好了,身上味道有些大,朕怕你闻不惯。” 路莞莞蹙蹙眉,大力拍了下被子,气鼓鼓地偏过头不再看他。 “干什么呢?” 看着路莞莞近乎自虐的举动,靳承乾心疼得不行,忙去查看她胳膊上的布条是否染了血。 “痛不痛?小心些,要是渗了血可如何是好。” 路莞莞心里一乐,面上却仍是装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爱答不理地哼哼了一声。 小样儿,就知道你心疼我。对你使美人计,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靳承乾无奈一笑,只得脱 了鞋子爬上床,侧着身子半搂着她躺下。 “小机灵鬼,就知道掐着朕的软肋使劲地捏。” 路莞莞抿抿唇,半撑起身子去看他背后的伤。 她早就察觉到他背后不对劲,要不然,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见她醒了不去抱她?而且,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打着赤膊? 靳承乾动动手指,想去拦住她,想了想却又颓然放下。 罢了,反正也瞒不过她。要是一不小心扯疼了她的伤口,最后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靳承乾老老实实地侧卧着,将背上狰狞的伤口露给路莞莞看。 过了半晌,周围还是静悄悄的,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让靳承乾有些担忧。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乖宝,朕不疼的,看着吓人而已,真不疼的。” 路莞莞咬着唇忍泪,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声模糊的呜咽,泪珠涌出来,从睫毛上潸然滑落。眼看就要落在靳承乾的背上,她忙伸手去接。 手里滑腻腻的,心里却是像针扎一样的疼。 若是没有她的陛下舍了身体为她挡了火,她现在即使还活着,怕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吧。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能让上天如此眷顾。” 路菀菀指尖虚虚落在靳承乾扭曲变形了的皮肉上,哽咽着哭出声。 那疤痕盘根错节地卧在他的背上,蜿蜿蜒蜒的如同丑恶的巨虫,可落在她的眼里,却成了世间最美最动人的画。 “傻姑娘。” 靳承乾轻轻叹口气,翻过身将路菀菀拥进怀里。下巴点着她的额头,眉眼间尽是笑意。 “上天眷顾的,是朕才对。” 失而复得,劫后余生。这是多大的恩惠。 当我绝望地睁眼,却惊喜的发现你还在我怀里,会哭会笑,会为我心疼落泪。这又是多大的幸运。 朕的傻姑娘哟。 路菀菀静悄悄地卧在靳承乾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静谧安然。 忽的,明玉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路菀菀眉心猛地一跳,紧张地抓住靳承乾的手,努力想忘掉那副画面,可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清晰,连细节都历历在目。 明玉冷冷地笑,从袖中拿出火折子… 明玉惊恐地瞪着眼望着 她,簪子深深地没入她的脖颈… 明玉抽搐着身体倒在地上,手上满是鲜血,哭着求她救她… “陛下…” 路菀菀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双膝蜷到胸前,紧紧贴着靳承乾的胸膛,“陛下…臣妾今个杀了人,臣妾杀了明玉。” “明玉…明玉她,她想害臣妾,臣妾就将簪子插进了她的脖子…血,全是血。” 温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靳承乾的皮肉上,烫的他心抽抽的疼。 顾不上还没结痂的手臂,靳承乾一把将路菀菀搂进怀里,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 “不哭,不哭,她该死,乖宝做的对。别怕,朕在呢,朕一直都在你身边呢。” “陛下,臣妾好怕,那么多的血,那么多。” 路菀菀哭得岔了气,本就沙哑的嗓子更是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恶人,臣妾没做错,可是臣妾还是怕。” 当时她能毫不犹豫地下手除掉她,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满心的恐惧。 她的手上满是血,明玉临死前的眼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路菀菀战粟着身子蜷在靳承乾怀里,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乖,不哭,哭了嗓子更难受了。你别说话,朕都懂的,朕都懂的。是朕的疏忽,是朕的错,都怪朕。宝儿,别哭了,宝儿乖。” 靳承乾一遍遍地吻掉她的泪,不厌其烦地劝着哄着,折腾了好半天,才终是止住了路菀菀的抽噎。 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总算是雨过天晴了,靳承乾暗暗长舒了口气。 那该死的明玉,明日定要将她挖出来鞭尸五百遍。 擦擦眼泪,路菀菀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囔着去咬靳承乾的锁骨。 “她还说,晏宁宫失火,是您指示的。” “你信了?” 靳承乾眯了眯眼,低头去看路菀菀的神情,手指无意识的曲起。他得承认,现在的他是有些紧张的。 靳承乾心里快速地转着,若是待会这张甜蜜的小嘴要是说出些不甜蜜的话,他应该怎么惩罚它。 不过还好,他没这个机会了。 “怎么可能。” 路菀菀哼唧两声,骄傲地扬扬下巴。 “我家陛下,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就算天 塌了,地陷了,他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们家乖宝最聪明了。” 靳承乾心里暖暖甜甜,笑着用鼻尖去蹭她的脸,“就算天塌了,地陷了,朕也给你顶着,给你垫着。无论生死,朕绝不让你孤单。” 路菀菀张张嘴刚想要说话,可还未开口,就被靳承乾低头堵住了唇。 “不过我们家乖宝也有一点不好,顶着个破锣嗓子还非要学人家絮絮叨叨,难听死了,快别说了。” 路菀菀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瞪着眼皱皱鼻子就想要去掐他。可看来看去也舍不得下手,只能气呼呼地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好了,朕错了。” 靳承乾摸摸鼻子,讪讪地上前亲了口她的耳垂,却惹来小姑娘烦闷地一蹬腿。 靳承乾后悔得不得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正焦急着,门口就传来了阵轻轻的敲门声。 “陛下,药好了。” 靳承乾眉尖一挑,利落地蹦下床。这个台阶来的可真是及时,该赏,该赏。 “乖宝,该喝药了,朕可特意嘱咐了要加甘草,甜的。” 路菀菀攥了攥被角哼了一声,嘴角却是微微挑起。 这次就先放过你了,下次再说错话,我就…我就和你分床! 药确实是不苦的,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路菀菀靠在床头,懒洋洋地张着小嘴等着靳承乾的喂食,像只刚出生的雏鸟。 靳承乾失笑,将汤药吹了又吹才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她眯着眼咽下去的那一瞬,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不禁摇头轻叹。 “朕怎么觉得朕是养了个女儿。” 路菀菀歪歪头,眼珠坏心地一转,伸头贴上了靳承乾的唇,小舌头一伸便将满口的药尽数渡进了他的口中。 让你笑我,再娇气你也得受着。 靳承乾见路菀菀凑过来吻住他,自然而然地就微微张了口,却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药,一时有些懵。 望着那亮晶晶的眸子,靳承乾擦擦嘴角,轻笑了声。 “宝儿又淘气了。” 路菀菀垂着眼低低地笑,可一低头却是想起了鱼真。 呀,阿鱼呢?自己真是该死,怎么醒过来净顾着儿女情长,将好姐妹都给忘了。 焦急地抬起头,路菀菀 也顾不上胳膊上火辣辣地痛,双手合十不断摆动着手腕做出鱼游水中的样子,眼睛期待地望着靳承乾。 “别动,再这样折腾朕就真的生气了。” 靳承乾匆匆忙忙放下碗去攥住她的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你再胡闹朕就将自己的药布也撕下来,咱们一起疼着。” 路菀菀不敢再动,只能哭唧唧地抽抽鼻子,扯着嗓子跟靳承乾断断续续地描述。 “鱼…伤…” “她好着呢。” 靳承乾搅搅药勺,无奈地低头亲了口她的鼻尖。 “骨头断了,太医给接上了,疼是疼了些,不过三个月后又是个活蹦乱跳的鱼真。” 骨头断了?那得多疼啊。鱼真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现下还不得又哭又喊地掀了房顶? 路菀菀越想越担心,搓搓手指又想开口。 靳承乾眼疾手快地将药勺塞进去堵着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想起前不久鱼真疼得又是捶床又是撞头的,还呲牙咧嘴地要下床找路菀菀,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不疼,真的。太医给开了止疼的药,她现在睡得香着。符延在旁边看着,惹不出乱子的。” 睡着了?路菀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清…” “清月现在在暴室,跑不掉的,明个再审。” 靳承乾宠溺地抚了抚路菀菀的发,“还有什么事让你忧心的?没有了就快些喝了药睡觉。” 路菀菀眨眨眼,刚想摇头却又猛地想起了什么,狠狠点了点头。 伸手在发上比划着簪子的形状,急的快哭出来。 可别是掉在了晏宁宫,那么重要的簪子呀。那是他的母妃留下的东西呀,怎么能就这样丢掉。 “怎么娇气成这个样子,爱哭鬼。” 靳承乾哭笑不得的去擦路菀菀眼角的泪珠,“像个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路菀菀偏头狠狠咬上靳承乾的手指,用尖尖的虎牙去磨他的指肚。 所问非所答,要惩罚你。 “都是朕心甘情愿宠出来的,再娇气朕也甘之如饴地捧着哄着。” 靳承乾转着手指去勾她的小舌,被嫌弃地吐出来却仍旧是美滋滋。 “簪子在呢,朕让人仔细擦 洗了,现在放在你的梳妆匣子里。国库的钥匙也在匣子里,你若是无聊了,就去转转,喜欢什么就拿出来戴着。” “那可是朕的全部身家了,现在都攥在你的手里,你若是将朕始乱终弃了,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靳承乾含进最后一口药,眉眼弯弯地喂进路菀菀口中。 “朕的心也在你的手里,随你蹂躏。” 看着靳承乾笑的像只大型犬一样憨厚又可爱,路菀菀捂着唇笑出声来,心里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 “臣妾定会将它们细心地保存好,不让它们受一点点伤害。” 靳承乾吹灭灯,小心地挤上床,侧身环过路菀菀的腰,仔细着不碰到她的伤处。 “乖宝,我们定会一辈子幸福下去。朕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写这么多的,但收不住笔了… 这一截正好是一个场景,贸然将中间断了弄成两章,总感觉有些衔接不上。 就咬咬牙都发了吧,嘿嘿嘿别嫌弃我写得长。 至于清月…脑洞来自在uc头条看的五分钟百合剧。。 所以铺垫确实有些不够,我检讨。 现在想一想,好像真的有些小雷哦,⊙0⊙ 嘤嘤嘤… 看在这章这样粗长的份上,下次更新在周四吧! 我要补一补元气了… 午睡睡了五个小时,,不过躺尸在床上的感觉好极了 看别的作者的小剧场,伦家也想写,,, 以后作话说不定会改成小剧场 毕竟这样啰里啰嗦的作话确实不是很有营养呀哈哈哈 第42章 寻不见宠溺轻哄 因着昨晚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再加上靳承乾的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舒适,路莞莞一直睡到天大亮了才迷迷蒙蒙睁开眼。 胳膊上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路莞莞皱了皱眉,侧过头去摸靳承乾的位置。 “陛下,您背上的伤疼不疼,别躺着睡。陛下?” 可伸着手摸了半天,路菀菀就只摸着个有棱有角柱子一样的东西。将它搂进怀里,使劲戳了戳也没见有人应声。 “陛下?” 路莞莞心里纳闷,半撑起身子睁开眼去看,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这床上哪还有靳承乾的影子,她手上那个东西竟是个枕头。 “陛下?您在哪呢?” 路莞莞瞬间清醒,慌乱地下床,赤着脚在地上跑着寻找靳承乾的身影,哑着嗓子唤着他的名字 。 恐慌像潮水一样向她扑来,一想起昨日那恐怖的场景,路莞莞嘴唇不由有些泛白。 殿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窗户,遍地是暖洋洋的白光。可路莞莞却觉得心中的寒意一阵阵地侵袭着她的身体,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让她无助地想哭。 她的陛下呢?昨晚还贴在她的耳边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离开,一转眼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坏蛋,骗子。 路莞莞抽泣着将屏风后,柜子里,床底下甚至是浴捅里都找了一遍,可还是连靳承乾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讨厌鬼,再不想理你了。” 路莞莞的动作太大,药布上渗出了点点血迹,可她却浑然不觉。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她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紧张地手脚都是冰凉的。 鱼真痛苦的呻吟,明玉眼中的狠辣,还有那能把人的心神都烤化的火焰… 那些凌乱却异常清晰的画面一遍遍再她脑海里回放着,路莞莞尖叫一声捂住耳朵,战粟着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陛下…您快来救救臣妾呀,臣妾好怕。” 靳承乾神清气爽地跨步走进屋中,本欲给路菀菀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却看到了这幅让他心肝俱裂的情景。 他的宝贝疙瘩抖着身子蜷在桌脚,裹着胳膊的药布上是星星点点的鲜红。长发凌乱地铺在她的肩上,再垂到地上。 她的眼神呆滞而无神,但其中的泪水却像是条 蜿蜒的小溪,一点点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滑下来,将她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乖宝,这是怎么了?” 靳承乾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半跪在地上将路莞莞揽进怀里,低头吻去她眼角上的泪,心疼的无以复加。 “快别哭了,你是想将朕的心哭碎了还是怎的。好端端的,怎么不高兴了?” “你还说!” 路莞莞见靳承乾来了,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心里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可委屈却是像火山喷发一样涌上了心头。 窝在靳承乾的怀里,路菀菀抬头一口猛的咬上了他的下唇,还狠狠地磨了磨牙,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堪堪松口。 “臣妾早上起来不见您,心里怕极了,这也没到早朝的点,您是去哪儿了?臣妾昨个受了那么大的惊,您还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不管臣妾,您再这样,臣妾就不喜欢您了。” 路莞莞抽抽噎噎地像个奶娃娃,也不管脏不脏了,眼泪鼻涕一起往靳承乾的衣襟上蹭,嘴里叙叙叨叨地抱怨着她的不满。 靳承乾将她抱上床,握住她冰凉的小脚丫放进怀里,心疼又心虚之余,竟还莫名有些委屈。 伸舌舔去唇上的血珠,靳承乾可怜巴巴地低头亲了亲她圆润的脚趾。 “乖宝不哭了,是朕错了,是朕考虑不周,下次再不了。其实…朕就是早上起来去洗了个澡…看你睡得香,也就没留宫人在这,没想到惊着了你,实在是朕的疏忽。” 想起今天早上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靳承乾默默垂下了头。 他简直无法想象他昨个顶着个花猫一样的脸跟路莞莞说情话的场景,他努力建设了那么久的温柔顾家的宠溺帝王形象,瞬间崩塌成了个邋遢丑男人。 他家乖宝会不会嫌弃他脏啊… “臣妾不嫌弃您的。” 路莞莞好似听到了靳承乾的心声,抽抽鼻子,抬起身子去瞧他背后的伤。 “您伤还没好,怎么就碰水了呢。” “无事的,有章太医帮朕。” 靳承乾按住路菀菀的肩,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去看她的胳膊,皱着眉叹了口气。 “怎么又胡闹,把自己弄伤很高兴是吗?你这坏丫头怎么这样不听话。” “臣妾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您不在臣妾身边,臣妾真的很怕。” 路菀菀泪眼汪汪地抬 头,伸手抚上靳承乾的唇上的伤。 “臣妾刚才咬您了,痛了吧?” “无事的,你开心朕就高兴,只是下次再不许光着脚跑来跑去了。” 看在路菀菀小鹿一样湿润清亮的眸子,靳承乾只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刚才那点子怒气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语气中的宠溺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别说话了,朕让章太医进来给你重新上次药好不好?” 路菀菀乖巧地点头,在靳承乾唤了声后便趴在了他的肩头探头往门口望着,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影。便又转回身纳闷地望向靳承乾,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疑惑。 “章太医哪去了?” “章福全!” 靳承乾皱皱眉,耐心宣布告罄,大掌猛地拍了下床板,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 “臣在这呢,臣在这呢。” 靳承乾话音刚落,章太医就满头大汗地背着药箱跑了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章太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看着章太医从皱纹里都能渗出来的红晕,路菀菀惊异地挑了挑眉,连他为什么躲得那么远都忘了问。 “臣…热了。” 听见路菀菀的问话,章太医心里苦哈哈。 一大早辛辛苦苦爬起来去为皇帝陛下上药,却被抓了壮丁去给人家搓背。自己苦口婆心地劝着不能让伤口沾水,还差点被打出去。 沐浴便沐浴,您找个宫女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让我一个老头子去干这种事。虽然都是男人,但怎么也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嘛…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喜怒无常的陛下沐浴上药,刚踏进殿门想继续伺候这位尊贵的娘娘,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想起路菀菀梨花带雨的脸还有靳承乾那满满都是疼惜的眸子,章太医暗自咂了咂嘴,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好得简直不像是帝王家的夫妻。 “章太医?” 路菀菀连声唤了几次,章太医才缓过神来。抬眼见着靳承乾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又是吓得一哆嗦,忙上前给路菀菀换药布。 “娘娘,您这些日子小心着些,别再扯着伤口了。还有,最好少言语,嗓子要紧。” 章太医顾不得满额的汗,小心翼翼地给路菀菀上着药,仔细着不扯痛了她 。 路菀菀倒是很给面子地笑着颔首,“章太医辛苦了,待会回了太医院本宫让宫人将赏银给你送过去。” 章太医颤着腿躬身道谢,如履薄冰地给路菀菀臂上的药布打了个漂亮的结,才终是长长舒出一口气。 陛下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实在是让他心惊胆战啊,他相信若是贵妃娘娘刚才哪怕是叫了一声疼,他都会立时被盛怒的陛下一脚踹出去。 这年头,太医不好当啊。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了这折腾了,看来得找个机会请辞了,毕竟命最重要。 得了靳承乾的准许,章太医连忙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看着他那如释重负的背影,路菀菀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陛下,您吓到章太医了。” “别管他。” 靳承乾冷哼一声,一手环住路菀菀的脖子,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抱到了椅子上坐下。又回到床边拿了鞋子,蹲在她脚边给她穿上。 “乖宝饿不饿?朕让人去给你摆早膳好不好?” “好。” 路菀菀往后舒服地靠上椅背,慢悠悠晃着两条腿儿,眉眼弯弯地点头。 “陛下快些回来,臣妾在这等着您。” 路菀菀两臂都受了伤,靳承乾又向来厌烦有人碰触路菀菀,就忍着伤臂上的痛给她喂饭。 路菀菀看着心疼,伸手去接碗却被靳承乾给推了回来。 “你乖些,将自己保护地好些,这就是对朕最好的爱护了。” 听了这话,路菀菀也不再矫情地推拒,努力地吞咽着嘴里的饭菜,想让靳承乾能快些用早膳。 “陛下,您还去早朝吗?” “慢着些,朕不饿,你别急。” 靳承乾笑着拈去路菀菀嘴角的饭粒,努力从她含糊不清的话里辨认着内容。 “不去了,这些日子都不去了,将折子都拿到北辰阁来批也是一样的。朕的乖宝受了这样大的惊,朕还到处乱跑,哪像个好丈夫。” 路菀菀心里一喜,擦擦嘴上的油腻给了靳承乾一个大大的吻。 “陛下最好了。” 靳承乾伸过脸接下了这一吻,满足地笑笑,放下勺子给路菀菀捡了个鸡蛋。 看着靳承乾剥着蛋壳的修长手指,路菀菀却是想到了鱼真的伤腿,心里不由有些惦记。 “陛下,鱼 真怎么样了?” “好的不得了。” 靳承乾挑挑眉,将蛋捣碎成块蘸了酱喂进路菀菀口中。 “听照顾她的小宫女说,符总管给鱼真姑姑熬了猪骨汤,鱼真姑姑抱着骨头啃得喷喷香,笑的见牙不见眼。” “臣妾饱了,陛下吃。”路菀菀捂唇一笑,轻轻挡住靳承乾还想继续喂食的手。 “阿鱼向来贪吃,现下又能不用做活,又能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心里不知该怎么高兴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靳承乾眼里也闪过丝笑意,却是没答话。 若是鱼真能日日这样老老实实在屋里卧着,不再叽叽喳喳地缠着他的乖宝说话,他倒是乐得遣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 “乖宝,待会朕给你剥栗子吃好不好,栗子蘸蜜吃最是香甜了。” 靳承乾三下五除二地用完膳,牵着路菀菀的手往床边走去,边走边眯着眼想着弄些什么来给路菀菀补身体。 “陛下,不急的。” 路菀菀顿住脚步,抬头望向靳承乾的眼睛。 “臣妾想先见见清月。不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弄清楚,臣妾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靳承乾顿了顿,想开口拒绝不让她想太多,但看着路菀菀执着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你嗓子不好,待会看着便好,朕来审。”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小剧场】试水 “小鱼儿,别吃了吧?都半坛子了。” 符延死死抱着装着猪骨汤的瓦罐,躲着鱼真伸过来的手。 “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再炖给你便是,今个就算了?” “唉,我确实是有些吃不下了。” 鱼真叹了口气,有些颓丧地靠在床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 “不过…有山楂吗?” “有,我去给你拿。” 吃点山楂好,免得涨肚。听了这话,符延很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把坛子放下转身去了小厨房。 “有山楂啊…那我还怕什么。” 望着符延出去的背影,鱼真挑着眉邪肆一笑。翘起伤腿蹦下床,用筷子将骨头里的髓挖出来,美滋滋地喂进口中。 我这是为了补足了钙快些好起来,可不是贪吃。 这都是为了陛下,为了 朝廷,为了大祁,舍小家为大家。 啊!真是伟大的鱼真啊。 ====== 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端午安康,那就说句六一快乐吧! 希望小天使们永远保持八岁的皮肤状态,越来越年轻! 第43章 清月疯真相大白 看得出来,清月昨夜在暴室里过得并不是很好。身上满是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头发散乱披在肩上,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但即使如此狼狈,她的步子却依旧轻快,脸上甚至还带着抹轻松的笑意。 “奴婢给陛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清月的双手被两个嬷嬷反剪在身后,跪下的时候有些踉跄,但姿态依旧好看。 她从来都是清冷又矜持的样子,就算现在落魄成这样,也依然保留着自己的那份孤傲。 路菀菀紧挨着靳承乾坐在榻上,看着清月缭乱的发有些出神。 她知道清月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安分的与世无争的清月了,但一想到是她拼死将鱼真救了出来,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 清月啊,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清月柔顺地跪在下方,前额微微触地,脊背弓起着个漂亮的弧度。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 路菀菀轻轻叹了口气,握住靳承乾的手,颔首示意。 犯了错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想必她也曾料到过这一天吧。 靳承乾会意,反手握住路菀菀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低沉浑厚。 “抬起头来。” 两个嬷嬷往后使力一拽,清月便被迫直起了腰。刚才的动作许是大了些,不小心扯到了她背后的伤口,惹得她轻轻蹙了蹙眉。 但眼角扫过靳承乾环着路菀菀纤腰的手,清月抿了抿唇却是笑了出来。 “娘娘真是这世上最好命的女人了。” 看着清月的笑,靳承乾眯了眯眼,又紧了几分揽着路菀菀腰的力道。语里带着寒意,目光更是不善。 “放肆!你…” “陛下没必要这样动怒,关于您心中的疑虑,奴婢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月挣开嬷嬷缚着她的手,将散在脸颊的发撩到耳后,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波涛暗涌。 “貂儿一事,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奴婢一手做的。本来下的药是天仙子,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处,便改用了五石散。” 清月的声音清清冷冷,眸子里却有着些悔意,喃喃低叹了一声。 “不该用五石散的,奴婢忽视的了貂儿的兽性,没达成目的 ,反倒是伤了不该伤的人。” “你简直该死!” 听着清月用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谈论着如何伤害路菀菀,靳承乾将骨节捏得作响,怒不可遏地捞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便扔向了她。 杯子狠狠砸中了清月的额头,茶叶散落在她的发上,裙边,让她看起来更为狼狈不堪。 可清月却浑然不觉得痛,毫不在意地笑笑便又继续讲了起来。 “陛下突然封了北辰阁,想必是为了那胭脂一事吧。派了重兵搜查,又请来了云游仙人,是找到了奴婢放在花瓶中的布偶?陛下果真心细如发。” “布偶?” 路菀菀诧异地看向靳承乾,眸子里满是不解。 “娘娘出身清贵,自然是不懂这些腌臜事。” 清月眯了眯眼,不等靳承乾说话便抢着开了口。 “扎了针的布偶,是可以做诅咒之用的。陈婕妤的宫中,这种东西,可是还有许多。” “诅咒?” 清月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路菀菀不由打了个哆嗦,紧了紧握着靳承乾的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宫中竟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这样阴邪的东西。 “乖宝别怕,朕在的呢。” 察觉到路菀菀微微的颤抖,靳承乾忙斟了杯热茶喂她喝下,缓慢抚着她的背。 看着靳承乾对路菀菀无微不至的照顾,清月扯了扯唇,轻笑一声。 “陛下如此波澜不惊,想必也是疑心陈婕妤?曾经日日夜夜相对而坐的枕边人,原来竟也是这样蛇蝎心肠,想想看,多可笑。” 靳承乾呼吸一滞,忙低下头去查看路菀菀的脸色,颇有些慌乱无措地低声解释着。 “乖宝,你别气,朕与她们,无关情爱。朕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你。” 他最恨的,也是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路菀菀面前提起那让他无能为力的三年。 他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回三年前,也没办法将他的完璧之身留给路菀菀,这件事一直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路菀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算作安慰,又笑着掐了掐他的指肚,让他继续。 见路菀菀露出笑脸,靳承乾也舒了口气,但看向清月的目光却更加冷冽。 “朕凭什么相信你?” “凭奴婢死去的弟弟。陛下,您定也是 查到了吧。” 想起青河的死,清月咬牙切齿,眼中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 “陈姜仪用弟弟的性命威胁了奴婢五年,现在弟弟不在了,奴婢也就不用再受她要挟了。她从前欠我们姐弟俩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得还回来!” “那为什么陈婕妤也在用着那种胭脂?” 路菀菀被清月眼中的狠厉惊住,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忆到了这个纰漏。 “因为她傻,因为我恨她,因为,我也恨你。” 清月勾唇一笑,“那样的胭脂,她还当做宝贝天天擦着,奴婢只是想着就要笑出声来。她们都不懂,可是我懂,后宫三年未有子嗣,靠着的就是那加了麝香的胭脂。” “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用那毒物,只有你被保护得好好的。都是女人,凭什么你被宠着哄着,我们就是那下三滥的命!” 清月擦掉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看着路菀菀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只是这些,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她也要亲近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闭嘴!” 靳承乾再听不下去,怒吼一声,直接伸手抓过茶壶整个扔向了清月。 茶水还是热的,将她的手烫的通红,碎瓷片在她的脸上划下道长长的口子。可清月仍旧是不停地说着,就像是着了魔般的疯癫。 “还有那死太监,一个阉人,凭什么可以离她那样近,他怎么配!总管就了不起嘛,也不看看自己,残缺的身子,也不嫌自己恶心!” 后面的嬷嬷死死地拽着清月的领子,却还是阻止不了她。 “陛下,您知道奴婢为什么还要做一个您的布偶吗?” 靳承乾蒙住路菀菀的眼睛,不让她看到清月狰狞的神色,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说。” “陛下,您不该打她的,那砚台明明是碧水那贱人打碎的,您为什么要罚她!您随随意意就定了她的罪,这是凭什么呢!” 清月的双目充血,疯狂地挥舞着手臂,长长的指甲将旁边嬷嬷的手划出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陛下,老奴失职。” 嬷嬷忙撕下袖子堵住了清月的口,跪下向靳承乾请罪。 “解开她。” 路菀菀拨掉靳承乾的手,看向清月的目光中满是惊疑。 “你 口中的那个她,是鱼真?” “是又怎样?” 清月戏谑地瞧了路菀菀一眼,向旁边吐了口血水。 “我最后悔的,不是受了陈姜仪的威胁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而是从没有对她表白过我的心意!” “若是能够重来,我就算搭上我的性命也要带她逃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我也曾抗拒过,但爱长在心里,不是说不爱了就能不爱的。我躲着她,不对她明说,是因为我怕我会害了她。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死,会死得很惨,我不想拉着她给我陪葬!” “我没疯,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再说了,别说是疯,就算是死了,我也爱她。” 清月的拳头在身侧握的死紧,看着路菀菀不可置信的眼神嘲讽一笑。 “别以为只有你的爱情是高尚的,是值得人尊敬的。灵魂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我爱的是她的灵魂,不是皮相。你若非要说我错,那也只能怪我生了个女儿身!” 路菀菀看着清月炽热又疯狂的眼神,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清月,心中原来也有火一样的感情。 她不想去评判她的感情,但她觉得,清月怕是真的为了这份爱而入了魔。她是个可怜人,但也同样可恨。 “清月,你真的是疯了。” “那也是被你们一个个给逼的。” 清月咬着牙,指甲深深扎进手心,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娘娘,若是您能安安分分做您的奉茶宫女,那陈姜仪也不会让奴婢去做这些事,奴婢也不至于走上这条不归路,和她愈行愈远。” “你简直不可理喻。” 路菀菀摇头叹了口气,向后靠在靳承乾怀里闭上了眼睛,也不再于她争辩。 “火是你放的?” 靳承乾冷眼看着清月,搂住路菀菀放在他的腿上,让她面对着自己的胸膛,手上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奴婢怎么忍心伤到她。” 清月扯了扯嘴角,“火是明玉放的,奴婢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陈姜仪掌控奴婢需要靠青河,但掌控明玉,却只需要银子。而马画莲掌控陈姜仪,却连银子都不需要。只要德妃一个眼神让她往东,陈婕妤打死也不敢往西,就因为马丰坪手中掌握着她爹陈厚所有的贪污罪证。您看,后宫之中,到处都是些可怜又 愚蠢的女人。” 说着,清月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可惜,娘娘怎么还活着呢。娘娘若是在晏宁宫香消玉殒了,那该多好啊。” “啪”的一声,靳承乾握住桌子的腿,竟是将榻上的方桌整个提了起来砸到了清月的胸上。 “鬼话连篇,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心思却是毒到了骨子里。” 清月被砸的往后倒去,捂着胸口咳出口血来。但即便这样,她望着靳承乾的眼里仍旧是恼恨与不屈。 “就是因为人之将死,有些话才更是不吐不快。” “奴婢的父亲是京城最富盛名的神医,母亲是京城名气最大的绣楼里最好的绣娘。奴婢自小随父学医随母学绣,七岁便可辨百草,十岁时绣工就已是越过了大半的绣娘,十二岁时来提亲的人便快踏破了家中的门槛。” 忆起往事,清月的腮绷得死紧,“可是,就是因为父亲医死了陈姜仪养的一只将死的猫,便被陈厚随意找了个由头抄了家!父亲被流放,母亲自缢身亡,弟弟被送进了宫,奴婢则成了她手下可有可无的棋子!” “奴婢哪里差,凭什么命运对奴婢便如此不公!” 清月直起上身,指向路菀菀的手指不住颤抖着。 “而她,一切都唾手可得,金钱,权势,还有宠爱。凭什么!” “我爱鱼真,因为她是我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能见到的太阳。在她身上,我能见到我从前的影子,她是我的希望!我也曾经像她那样天真烂漫过,我也曾经敢爱敢恨,快意恩仇,可是,一切都被毁掉了!我就不无辜吗?我就活该这样吗?” “无所谓了,一切无所谓了。” 清月用沾满血的手捂住脸,朗声笑着,声音却莫名的凄惨。 “其实,奴婢挺高兴的。行尸走肉了这么多年,总算解脱了。只是可惜了,你们找不到马画莲的证据的,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逍遥,奴婢不甘心!” “拖出去!” 靳承乾咬牙切齿地望着半趴在地上已经彻底癫狂了的清月,抱着路菀菀转身进了内间。 “一切都交给符延去办,把这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涉事之人,无论罪行深浅,一个不留!” “乖宝,乖宝?” 靳承乾褪去了路菀菀的鞋袜,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失神的小脸心里抽抽的疼。 他不该让路菀菀参与进这样的事的,他那样清澈透明的宝贝,不该看见这样的肮脏事。 “陛下,您别担心,臣妾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路菀菀环住靳承乾的脖颈,让他趴在自己胸前,仰头去亲他的脸颊。 “臣妾好着呢,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关系,臣妾心宽忘性大,那些不愉快的,待会就抛到脑后了。” “乖宝,无论怎样,朕一直都在你身边呢。你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叫一声朕的名字,朕转眼便来了。” 看着这样乖巧的路菀菀,靳承乾更是心疼,一遍遍吻着她的唇,轻声安慰着。 “臣妾知道的。” 路菀菀轻笑一声,“只是,陛下,臣妾今天是第一次见清月笑。” “她是个可怜的,太多的不幸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心性都歪了。她遇到了太多让她无能为力的事,即便犯了许多让人无法原谅的错,但也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她也只比臣妾大了一年,却吃了臣妾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苦。咱们还是给她留个全尸吧。” “朕都听乖宝的。” 靳承乾亲亲她的发,“来,给朕笑一笑,你这样严肃着脸,朕都怕了。” “陛下又调皮。” 路菀菀失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今个的事别告诉鱼真,让她安心养伤。” “朕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清月也挺可怜的…。。 写完回头去看感觉有些小悲伤,, ------- 好啦,这一段就这样结束了,离大团圆又进了一步! ____ 天灵灵地灵灵希望本天神的收藏能够突然之间涨势喜人!!! 群么么~ 第44章 探鱼真德妃割脉 路菀菀半背着手靠在门边,乐呵呵地看着符延和鱼真斗嘴皮子。 “小鱼儿,你乖,咱们不能再吃了。你看你,十几天的功夫,肚子胖了一圈。” 符延的手死死将鱼真的手按在桌上,苦口婆心地劝着。 “符延,你嫌弃我?” 鱼真眯了眯眼,手上一使力,便又将符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手下,占据了主动权。 “我哪儿敢啊。” 符延苦哈哈地讨饶,反手将鱼真的手整个握在掌中,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小鱼儿,你再这样吃,又不活动,对身子不好的。” “我不吃,干嘛去?” 鱼真眼睛一竖,用没受伤的脚狠狠蹬了下床板。 “说好了什么都让着我的,这才多久,就变了心。” “等你骨头再长上些的,我背你出去遛弯还不行嘛。” 符延见说不通鱼真,狠了狠心整个挡在了桌子前。 “小鱼儿,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要是非得吃,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好了!” “你…” 鱼真咬了咬牙,伸手掐住符延肚子上的肉,使劲一拧。 “本姑娘心情不好,你还敢顶着风上,反了天了还!” 鱼真嘴上说的狠,但到底是不忍心下重手。符延不觉得痛,就是痒得厉害,却又不敢躲,脸涨得通红。 “小鱼儿,你掐死我算了!” 看着鱼真瞪得溜圆的眼睛,还有符延像只小狗般可怜的侧脸,路菀菀咂咂嘴,终是出面给二人解了围。 “得了,把东西都撤下去吧,这妮子我来收拾。” 符延看着路菀菀的眼神简直是像看下凡的仙女般,不顾鱼真几欲喷火的眼睛,忙不迭地将整张桌子都搬了走。 “娘娘,您歇着。” 路菀菀摆摆手,笑眯眯地戳了戳鱼真的肚子。 “还别说,真是有了起色,连胸都大了些。” “你怎么才来呀,我担心你得不得了。” 鱼真看着符延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呲了呲牙。伸手攥住路菀菀的手,颇为色情的上下摸着。 “不过我算是多操心了,瞧瞧这小手,一看就知道生活定是滋润得不得了。” “陛下这 些日子早朝都罢了,每日陪着我,限着我的出行,没他的允准哪也不许去,我这也是不得已。” 路菀菀捂唇笑笑,“这不,刚把陛下劝去早朝,我就来瞧你了嘛。” “你伤的是胳膊,又不是断了腿,看得这样严做什么。还以为陛下英明神武,没想到竟这样婆婆妈妈。” 鱼真撇撇嘴,“还有你,空着两只手就来了,也不嫌害臊,有你这样探望病人的嘛。” “有本事到陛下面前去说啊,怎么几日不见,脾气变得这样大。” 路菀菀梗了梗,伸手拧了下鱼真手背上的肉,笑着骂她。 “最近的事,你知道几分?” “最近的事啊。”鱼真往后靠在床头,眨着眼睛望着床幔回想着。 “前几日,有个小太监射了只鸽子烤着吃了,结果被符延差点打死。据说,那是只南边飞过来的信鸽。” “啊…还有昨日,御厨做红烧鱼时,那鱼本都死翘翘了,却又蹦了起来…” “不是这些…” 路菀菀捂着眼睛打断她的话,幽幽叹了口气。 “是大事。” “我不知道呀。”鱼真闷闷地锤了下被子。 “这些日子我一直被囚禁在这方天地,只有在上厕所时才得以下床,就像一只孤独的小鸟…而且,符延他最近特别奇怪,时不时就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那天,他还问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路菀菀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鱼真一眼,“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很纠结呀。”鱼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我若是说喜欢男人,还怕符延多想。若是说喜欢女人,那就更不对劲了。” “不过机智如我,还是给出了个完美的答案。”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完美抑或是残缺。” 鱼真唇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侧过头冲路菀菀挤了挤眼,“厉害吧。” “你说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呀?” “有才华。” 路菀菀赞许地冲鱼真点点头,缓缓叙述起那日清月说的话。当然,省略了清月的深情告白。 “这样大的事,符延为什么没和我说呀?” 听完路菀菀的话,鱼真错愕地摇摇头,“清月她,怎么会这样呢…” 和你说?和你说就有鬼了。 心爱的女子被另一个女子惦念了那么长时间,符延那几日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路菀菀抿抿唇,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符总管带人从陈婕妤的宫中搜出了许多的禁物,陛下大怒,直接下令将陈婕妤贬为庶人,赐车裂之刑,且诛了九族。官兵又陈厚的府邸中搜出了许多的金银珠宝,他的贪污之名坐实,被夺了官衔,财产全都充了国库。至此,宰相一党所有的大树,都被除了根。” “活该。” 鱼真咬咬唇,扯了扯胸前的头发,“陛下做的好,这样的贪官污吏,早就该都除了才大快人心。” “不过,清月和德妃呢?” “清月被赐了三尺白绫,死后和她弟弟葬在一起,也算是瞑目了。” 路菀菀微微叹了口气,“至于德妃,她宁死都不承认此事与她有任何关系。清月死的那日早上,她竟是割了脉。” “德妃割脉?” 鱼真眯了眯眼,“死了?” “怎么可能。” 路菀菀嘲讽地弯了弯嘴角,“太医说割的地方偏了半寸,血流的多些,但并无性命之忧。” “说我小人之心也好,说我妒忌成性也罢,我就是不信德妃是真心实意地以死证清白。相反,我倒是觉着她在靠着此事来博陛下的同情,试图与我争宠。” “连原来的高丽贵妃都要忌惮几分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随随便便就会寻死的善茬。” 鱼真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她和陈婕妤是一个路子的人,走的风格不同罢了。陈姜仪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像只小白兔,内里的坏水却都没过嗓子眼的女人。” “马画莲…那就是个打着名门淑女旗号的野心家,能从宰相府里摸爬滚打到现在做了德妃,没几分手段早就被马丰坪弃掉了。现在马家没落,没了母家依靠,同盟又落了马,她自然是要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搏一搏。” “你别看我每日痴痴傻傻的,我心里精明着呢。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鱼真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地望着路菀菀。上辈子,这种宫斗剧,我可是看得多了。 “像你这种傻白甜是斗不过她的,你就只能靠着陛下。不过还好,陛下真心实意喜欢你,只要陛下的心不动摇,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见路菀菀蹙着眉沉思的样子,鱼真更是来劲。 “我教你啊,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要先勾住他的下半身。你平时穿得不够妖艳,人又笨,这个我教你。” “你把那个肚兜啊,剪一半下去,下面纺上纱,这样要露不露才最勾人。” 鱼真把手伸到半空中比比划划地跟路菀菀讲解着,“还有,那个亵裤,弄那么长的裤脚干嘛,剪掉剪掉,把大腿露出来。还有,头发要披下来,要擦香粉,还要有酒!小酌两杯,才够助兴。” “你这些日子,不会就琢磨着这个呢吧?” 路菀菀听到那句“勾住他的下半身”后就红了脸,几次想打断鱼真都被她给堵了回去。耐着性子听她讲完后,耳根后都有了红晕。 “陛下和我好着呢,不要这样弯弯绕绕的吧?” “你懂什么,要有危机意识。”鱼真斜睨了她一眼,嘁了一声。 “你不用操心这个,我帮你弄这些,你就乖乖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看着鱼真信誓旦旦的神情,路菀菀又将到了舌尖的拒绝之言咽了下去。 感情更近一步也是好事,自己也是该主动些了。而且,她也一直期盼着能有个孩子,说不定,努力努力,就有了呢。 “德妃那边你可小心些,别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装圣母,那我可就瞧不起你了。” 看着路菀菀恬静乖巧的侧脸,鱼真拧拧眉,不放心地嘱咐。 “该心狠的时候也得狠些,感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见人家可怜就心软退让,你就是个傻子!” “呃…噢。” 路菀菀张张嘴,刚想问什么是圣母,却又被鱼真恶狠狠的深色给吓了回去。只能无辜地眨眨眼,点头应是。 “让我看看你臂上的伤。” 见路菀菀应了声,鱼真满意地颔首,掀开她的袖子去看她的腕子,却是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留了疤?” “割得有些深了,是不是不太好看?” 路菀菀伸手抚了抚腕上浅粉色的月牙儿,轻轻笑了声,“不过我倒也没觉着什么,带个镯子挡挡就看不见了。陛下说不介意,我也就不介意了。” “不过在上面刺个青倒也说不定会更好看。” 鱼真也笑笑,用指尖在她的腕上划着,“雪腕皓肤上绽着抹梅花,想想都觉着美。” “刺青?” 路菀菀愣了愣,喃喃着重复了遍。 “我可什么都没说。” 鱼真一怔,忙捂住了唇,猛地摇了摇头。 陛下,要是这小妮子再做出什么惹您生气的事,可千万别怪到我身上啊。 “陛下,事情都办妥了。” 慕言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埋头批奏折的靳承乾挑眉笑笑。 “估计着,明个就能见效。若是这事成了,您给臣放几日假可好?” “你分内之事,怎好意思开口讨赏?” 靳承乾冷冷回绝,头也未抬。 “再说,就算朕许你半月的假,岳父也定不会让你进他家的门。门都进不去,怎么去卖乖。” 靳承乾的一针见血将慕言的还未出口的话生生给噎了回去,讷讷两声却是找不到能理直气壮反驳回去的话。 “再过几日便好了…” 靳承乾勾勾嘴角轻笑了声,不再讥讽他,而是问起了正事。 “康平王的事查的如何?” “就快要收网了,这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康平王的后院里,竟还有着两个男宠。陛下,您怎么看这事?” 慕言装作笑闹地问出这话,却是暗中打量着靳承乾的神色。 “与朕何干?” 靳承乾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重新低头看着奏折。 “阜言前几日跟朕另求了块匾,想必也是快做出来了。你待会去问问符延,若是做好了,你便拿回去给他吧。” “什么匾?” 慕言愣了愣,诧异问道。 “就是路家门口的那块牌子,原来叫不言堂,现在改成了一言堂。说是要时刻警醒自己,要多多上谏,为朝廷广开言路出自己的一份力。” “一言堂…” 慕言暗自念了几遍,眼前一亮。 不言,一言,那言字或许指的就是我啊。不行,我得赶紧问问去。 “陛下,臣告退。” 慕言抬了屁股不等靳承乾回答便风风火火往门外走,前脚刚跨出门槛,想起了什么却又回了头。 “陛下,臣听说,德妃娘娘前几日割了腕?” “她若是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倒也省的脏了朕的手。” 靳承 乾抬手,将案上的砚台整个朝慕言扔了过去。 慕言一惊,侧过身子,堪堪躲过这一击,眼瞧着砚台撞在门上碎成两半。 “多话,滚!”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轮剧情正在慢慢展开, 这一轮算是比较明朗的啦,而且估计会有车开 好想写车…嘿嘿嘿 小天使们群么么~ 第45章 千年杀小嗨一下 申时一到,靳承乾便准时准点地搁下朱笔,从椅子上站起身。掸掸衣摆上的褶皱,便迈开步子神清气爽地推开门往北辰阁走去。 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勤政爱民的好陛下啊,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每日进了书房便是面色沉郁,走出书房立马雨过天晴,再一踏进北辰阁的大门,那简直就是意气风发啊。 靳承乾不知道身后的宫人们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家小姑娘甜蜜蜜的笑脸。 乖宝现在做什么呢? 靳承乾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今个该给路菀菀一个怎样的惊喜,殊不知路菀菀早就精心给他准备了场更大的惊喜。 “陛下,您回来啦。” 听见门口的响动,路菀菀忙拍拍脸蛋让自己精神起来,站起身乐颠颠地跑向门口。 柔若无骨地纤手像条鱼儿般钻进了靳承乾的大掌里,路菀菀捂唇轻笑一声,媚眼如丝地睨了靳承乾一眼。 “陛下,臣妾都想您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下半日不见,也足足攒了一年多的思念了呢。” “那朕以后再早些回来。” 靳承乾被路菀菀那含嗔带怨的一眼看得喉头一紧,也没细听她后面叽里咕噜又说了些什么,便顺从地跟着她的小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别,那臣妾岂不是真成了祸乱朝纲的妖妃了。” 路菀菀又是娇笑一声,伸手给靳承乾斟了杯茶。美人素手斟茶香,茶叶在细腻的白瓷中如白云翻滚,味道更是清香迷人。 “陛下请喝茶。” 靳承乾接过茶杯,看着里面青黄明亮的液体,不由咽了口唾沫。 你可不就是个妖妃,一袭红颜,祸乱了朕的心。 “乖宝,咱们…”上榻歇会吧,晚饭不急。 靳承乾抿了口茶,看向路菀菀的目光火辣炽热。可开了口,话还没说一半便被路菀菀截了胡。 “咱们用膳吧,臣妾亲自下厨给您做了辣子鸡丁,香得很。” 不等靳承乾再开口,路菀菀便唤来了宫人,笑眯眯地指挥着宫女将菜肴摆在桌上。 那盘红艳艳的辣子鸡正正对着靳承乾的位置,闻起来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靳承乾用筷子拨了拨焦黄香酥的鸡丁,有些受宠若惊。他家乖宝今天怎 么突然对他这么…殷勤了? “乖宝,这是你做的?” “臣妾炒了一盘,不过糊了锅。” 路菀菀不好意思地笑笑,给靳承乾夹了一筷子肉,期待地望向他。 “这盘是御厨炒的,不过是臣妾加的盐和辣椒,你快尝尝看。” “好。” 一想到路菀菀对他这么上心,靳承乾就止不住的高兴。满心欢喜地将鸡丁喂入口中,细细嚼了嚼,却是微微蹙了眉。 “好吃,不过…” 靳承乾点点头,赞赏地看了路菀菀一眼,又暗暗斟酌了下用词,这才再次开了口。 “乖宝,你真的放盐了?不是…朕不是嫌菜淡的意思,菜很好吃,不过…你确定你没有忘记加盐?” “没忘呀。” 路菀菀眨眨眼,从桌子的另一边拿出了个小罐子。 “您上次不是说鱼咸了嘛,臣妾就长了个记性。做菜时少放盐,若是咸味不够,咱们可以再加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喏,盐罐子,给您。” 靳承乾看着路菀菀手上装得满满的盐罐子,嘴角不由抽了抽。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事,不要了。” 路菀菀讪讪收回手,想起厨房里御厨看见自己拿走罐子时那战战兢兢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忐忑。 难不成,我这是…弄巧成拙了?罢了,下一环节继续努力。 用罢了晚膳,路菀菀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眼神瞄上了靳承乾挺直的脊背。 “陛下,您的背还疼不疼。” 说着,路菀菀的手便由下而上地覆上了他的腰带,眼神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朕当然不疼,朕现在什么事都可以做。” 靳承乾舔了舔嘴唇,任由路菀菀给他解着腰带,大掌抚上了那细腻白皙的侧脸。 太好了,总算是进入正题了。禁欲了这么久,朕这次要是不一展雄风,怎么称之为男人。 “太好了。” 路菀菀也面露喜色,脱下靳承乾的外袍搭在臂弯,转身往屏风后跑去。 “陛下,您等会儿,臣妾待会伺候您沐浴。” “朕…” 靳承乾看着路菀菀纤细灵动的背影,只觉得脑仁抽疼。朕现在不想沐浴啊,宝儿。朕还有更重要的事 想做,你怎么就不给朕机会呢… 尽管心里急的像猫挠的一样,靳承乾还是乖乖地任由路菀菀摆弄着。安静地趴在榻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抖动着,在眼下洒下了一片阴影。 不是他敏感羞涩,实在是这样的姿势太让人没安全感了。 即使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是自己的心肝宝儿,但那凉风拂过他赤裸的臀&瓣的感觉,还是让他心头一紧,不由瑟缩了下。 说是沐浴,但为了靳承乾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路菀菀还是没敢让他直接浸在水中。 而是取了湿布慢慢给他擦拭着身子,从脖颈到脚后跟,一寸地都没落。 靳承乾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每一寸肌肤都含着饱满的张力,几欲贲发。 此刻静静地卧着,肩颈的线条硬朗而棱角分明。肩上应是用了力,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诱惑非凡。窄窄的腰身上有条深深的线,一路向下没入股&缝之中,引人遐思。 再往下便是那双结实的腿。靳承乾的双腿修长而有力,就算只是这样卧着,也没有一丝的赘肉会垂下。他小腿上的肌肉紧凑,隆起一块石块般的突起,看起来就像尊精美的石雕。 路菀菀仔仔细细为他擦完了一遍身子,便有些心猿意马,开始垂首观赏起这一番美景来。 【这一段不可描述…让它暂时性消失一下下。。不好意思哈…尬笑中】 路菀菀伸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两步跑到靳承乾身前扑通跪下,垂着眼哭出声。 “陛下,臣妾刚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臣妾错了,请陛下责罚。” 靳承乾坐起身,粗重地喘息了两口气,伸手揉了揉额头。看着脚边柔顺跪着的路菀菀眯了眯眼,这小妮子,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靳承乾咬咬牙,做出了个凶恶的表情,伸出两指掐住路菀菀的下巴,使力抬起她的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路菀菀乖巧地抬头,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靳承乾,娇娇软软的嗓音听得靳承乾心底里酥的一下就麻了。 “陛下,臣妾错了,您别气。” “朕不气…” 话音出口,靳承乾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脱口而出了什么,不由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靳承乾,瞧你这怂样,不行,你得振夫纲。 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靳承乾再次抬眼,沉声斥责,“你…” “陛下…臣妾腿疼。” 路菀菀眨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靳承乾光裸的腿上,刺的他心尖一痛。 “你快起来。” 靳承乾缓缓叹了口气,伸手将路菀菀抱到腿上坐着。 “怎么又跪下,你就是故意惹朕心疼。” “陛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打死也不敢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路菀菀双手环着靳承乾的脖颈,委屈地吸吸鼻子。 “谁敢打你?朕扒了他的皮。” 靳承乾抚着她的后背,低头去吻她的脸颊。 “罢了罢了,都是朕自己宠的,再调皮也得受着。” “…陛下,您不气了?” 见靳承乾软了态度,路菀菀不由松了口气,趴在他的肩上暗搓搓地无声笑着。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罚我… “宝儿啊,只要你不离开朕,朕真的想不出什么能让朕真的生你气的事。” 靳承乾侧头咬了咬路菀菀的脖子,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算了吧,赶快将这事忘了,被亲媳妇弄了那儿,这可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以后这事不许再提了。” “陛下,您放心吧,臣妾最听您话了。” 路菀菀跳下来,探头亲了口靳承乾的唇瓣,笑得见牙不见眼。 “臣妾去给您打水洗发。” 唔…又失败了,不过没关系,还有下一环节呢! 看着路菀菀蹦跳着离去的背影,靳承乾哀叹了声捂住脸。不自然地挪了挪臀,下面私密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着。 唉,朕这夫纲,怕是永远也振不起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心情舒畅,写出来的东西就欢脱了些,亲们莫怪,莫怪哈。 中括号里的见书评… 唉… 这让我不由担心起我未来的漫漫车路… 第46章 美人计情侣刺青 路菀菀拿着瓢舀了勺温水慢慢顺着靳承乾的发根倒下,手上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头皮,嘴里悠悠哼着歌。 “陛下,舒不舒服?” 靳承乾半靠在浴桶边上,闭着眼舒服地昏昏欲睡。听着路菀菀的话,哼哼唧唧地回了句。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简直就是幸福地要死啊! 他家小姑娘的小手又香又嫩,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头。只是这样躺着,一天的疲倦就全都被一扫而光了。 何况小姑娘的歌也唱得好,清清脆脆的,像是林中的百灵鸟,听得他心里甜丝丝的。 这样的机会可实在是难得,下次他怎么舍得让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蹲在那做这种伺候人的事。 只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出口夸赞。谁让这小妮子不乖,得小惩大诫。 看着靳承乾的样子,路菀菀不由想起了鱼真下午才跟她普及过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傲娇。 那她家陛下就是,傲娇帝王攻?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路菀菀摇摇头,专心用手指梳理起靳承乾的头发来。 “陛下的头发可真是好,乌黑油亮,密密麻麻的。臣妾看以前邻居家的大伯,头发都掉光了。” “可朕才二十四岁。” 靳承乾半掀起眼皮瞧了路菀菀一眼,轻轻哼出一口气。 把朕和个糟老头子比,亏你想得出来。 “…二十四岁了皮肤还这么好!” 路菀菀被说的一噎,眼睛转了转扫过靳承乾紧致细腻的侧脸,立时又想到了说辞。 “看您,一点皱纹都没有。牛儿才十八,眼角却已是出了纹路。您呀,这是天生丽质。” “那是因为朕不爱笑。” 靳承乾合上眼皮,嘴角冷漠地弯下,心里却是美滋滋地乐开了花。 “符延年纪比朕还要大,不也是一点皱纹也没有。” “符延的睫毛哪有您长呀。” 路菀菀这次的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凑过头轻轻对着靳承乾的眼皮吹了口气,看着那蝶翼一样的睫毛随着风轻轻摆了摆,痴痴笑出声来。 “盈盈堕睫,美极了,让臣妾好生嫉妒。” 靳承乾没答话,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弯起 。嫣红的唇瓣像是朵莲花,静静开放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 丹唇翳皓齿,秀色若佳璋。原来,这句诗也是可以用来形容男子的。 路菀菀本以为她家陛下只会在人前冰冷,她前温柔。没想到,他竟还能有如此妖艳的一面。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看着眼前的两瓣唇,路菀菀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小舌灵活地钻进唇间,轻轻在牙床上一扫,那两排齿便像启动了机关一样慢慢打开,将她迎了进来。 靳承乾扣住路菀菀的腰,心里是难掩的兴奋。他家小姑娘平日里在房事上羞涩得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让他怎能不激动。 让小舌在口中胡乱冲撞了会,靳承乾动了动发麻的舌头,一下子卷住了那条不安分的小舌,占据了主动权。 不再让路菀菀有喘息的机会,靳承乾紧紧环着她的腰,贪婪地吸吮着她口中的津液。 一时间,屋子里水声啧啧,春&色无边。 靳承乾腰间松松系着的袍子被路菀菀给挣了开,现在几乎是全身赤裸。 看着怀里迷蒙着双眼的娇人儿,靳承乾手上不老实地去解她的衣裳,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好乖宝儿,快帮朕把头发擦干,咱们到床上去。” 路菀菀娇躯一震,掀开眼皮看着靳承乾眼里两簇燃烧着的火焰,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手上紧紧握着靳承乾的双手,委委屈屈地看着靳承乾,一脸的泫然欲泣。 “陛下,臣妾的腕上落了疤,不好看。” “好看,朕的乖宝最好看。” 靳承乾现在是一身的邪火没处发,好似连鼻孔里喷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看着路菀菀可怜的样子,靳承乾又是心疼她又是着急自己,只能笨拙地抚着她的发安慰。 “朕的背上不也是落了疤,朕的疤更丑,更大。” “可那是为了臣妾才受的伤啊。” 路菀菀抽抽鼻子,轻轻捶着靳承乾的肩膀。 “每次看见那伤疤,臣妾对您的感激和爱意就会重一分,那是咱们共患难的见证呀。” “乖宝儿,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靳承乾烦躁地抚了抚额,轻声叹了口气。乖宝啊,你再这样磨蹭下去,你的小承乾哥哥就要睡觉去了。朕还拿什么满 足你? “臣妾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爱美。” 路菀菀咬咬唇,一脸希冀地望着靳承乾。 “臣妾想着,在腕上刺青,又能掩住那疤痕,又能看起来更漂亮,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不行。” 靳承乾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语气里是全然的不容置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随随便便在身子上动手脚,朕没办法向你爹娘交代。还要,你今个是不是去看鱼真了?” “…”怎么扯到鱼真身上了… “陛下,慕言哥哥的背后也有一副刺青的。占了满背,爹爹也什么都没说。” “岳父又不是他的亲爹。” 靳承乾眯了眯眼,危险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菀菀。 “你见过他的背?” “他以前总爱在院子里赤着膊打拳嘛…臣妾有日起早了,一不小心就瞄到了一眼。” 路菀菀呐呐说完,忙抬高了声音解释。 “陛下,臣妾瞄到了后立即就蒙了眼回屋了,连着三日都是在屋里吃的饭,半步都没踏出去。” 靳承乾的薄唇抿成了一道冷硬的直线,眼中神色莫名。 很好,慕言,这笔账朕就算在你的头上了。 “陛下?” 见靳承乾抿唇不语,路菀菀心凉了半截。但还是鼓了鼓勇气,一把环住了他的脖颈,用鼻尖去蹭他的下巴。 “陛下,女为悦己者容嘛,您理解臣妾的对不对?” 路菀菀果真是极为懂得怎么捏住靳承乾的软肋,这句话出来,靳承乾的神色明显松动了些许。 大手捏着路菀菀纤细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一口,轻叹了声。 “乖宝,朕真的不介意。你怎么样朕都喜欢的不得了。” 路菀菀垂着眼眸,嘴角微微抿起。 看来,只能用杀手锏了。 “陛下…” 路菀菀轻轻在靳承乾耳边吹了口气,下手顺着他的胸膛缓缓滑过腹部,再准准地落在那物的根部,指尖轻轻一扫。 靳承乾难耐地闭上眼,闷哼出声。臀&部不自然地向上抬起去迎着路菀菀的力道。 “陛下,您说好不好?” 路菀菀眨眨眼,伸出小舌到靳承乾的口中转了一圈 ,扯出条银色的细线来,再缠回自己的口中。烛光下,那嫣红的小嘴水水润润的,更显得气氛淫&靡非常。 手上则是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卵圆的物件,听到靳承乾压抑的喘息才又顺着那早就坚硬地不行的东西往下滑着。 那物太大太烫,路菀菀的手又小,握紧了手才堪堪环住。 那被沾着水的冰凉小手攥着命根子的感觉让靳承乾眼前起了一片薄雾,咬着牙拦住路菀菀的手,声音低沉嘶哑。 “乖宝,别闹了,到床上去。” “陛下,您说好不好?” 路菀菀挥开靳承乾的手,往下猛地一撸,又趁机用手指在那小眼处狠狠抠了两下,媚眼如丝地抬眼望着他。 “好…”爽! 靳承乾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就这么泄了出来。手紧紧地握着浴桶的边沿,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道这小妮子手艺这么好,胆子还这么大,自己这些日子还苦苦地忍着什么啊。 “陛下,您答应了?” 路菀菀乐得眉眼弯弯,松了手便弯下身子一口咬上了靳承乾胸前的小红豆。一边叼着一边抬着眼含糊不清地跟靳承乾强调着。 “陛下,君无戏言。您要是反悔了,臣妾可就瞧不起您了。” 靳承乾呼吸一滞,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竟是说出了个“好”字,当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低头瞧着路菀菀那欢喜的叼着他胸前小红果的样子,又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些香艳的画面,身下涨疼得不行。 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扯离自己的敏感,靳承乾深深呼出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朕答应你,但这件事必须要朕亲自来做。” “为什么?” 路菀菀舔舔唇,伸手抹去他胸前晶亮的水渍,惊喜又疑惑地望着靳承乾。 “因为,朕怕自己会忍不住杀掉那个弄疼你的人。” 靳承乾眸子血红,看着像只小兔子一样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的路菀菀叹了口气。 小妮子果然被宠坏了,现在自己怎么横眉竖目她都不会怕了,甚至还学会了跟他耍心眼儿。 “臣妾都听您的。” 路菀菀达到了目的,心里美得不行。将干布往靳承乾的头上一裹,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头发就委屈您自己擦一擦啦,臣妾去准备东西,免得您明日反悔,夜长梦多。” “都听我的?” 靳承乾看着胯&下立得高高的小兄弟,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便伸手自己套&弄了起来。罢了罢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明个再好好地罚她。 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坏姑娘,不过,自己怎么还挺受用的? “陛下…您这是?” 看着靳承乾敛着眉眼一笔一划地用小狼毫毛笔往自己的腕上画着草图,路菀菀讪讪收回手臂,轻声问出口。 “朕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痛。” 靳承乾眼帘未抬,依旧是认真地画着,语气轻缓又柔和。 “你做什么,朕都无怨无悔地陪着你。” 靳承乾的侧脸硬朗俊美,紧抿着唇更显得他的脸部轮廓像刀削一样深刻。 路菀菀趴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酥酥胀胀。 就是因为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疼爱与纵容,她的胆子才会越来越大,才会记起了该怎么撒娇,怎么使小性子,怎么活的像小时候那样纯真,那样无忧无虑。 因为她相信,无论怎样,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不会舍得伤害她。那全心全意付出的眼神,掺不了假。 她是多幸运呀,能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晒着阳光,笑得像个孩子。 靳承乾专注地刺完最后一针,用布拭去血珠,面色不变地往上撒了把盐后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额上已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刚想抬手去擦,就有双小手替他做了这活计。 靳承乾侧头,对上路菀菀眼睛的那一瞬,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 他的小姑娘,温温柔柔地为他擦着汗,眼里是满满的眷恋。就好像是鸟窝中的雏鸟看着父母的眼神,那是全然不避讳的信任。 “陛下,臣妾准备好啦。” 针刺破皮肤的那一瞬,路菀菀疼得想哭。但她还是咬紧了唇将那声呜咽吞进了肚子里,笑意盈盈地看着靳承乾握着银针的修长手指。 “陛下,臣妾没事,您放心。” 靳承乾低低应了声,却是没抬头。 他怕他要是抬头瞧见了那清澈的眸子里有哪怕有一滴泪,便是再也下不了手刺下第二针。 路菀菀仰起头,让泪倒 流回眼眶中,深深吐出一口气。 刚开始时,刺青只是她的爱美之心在作祟,像每个小姑娘一样,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有缺憾。 但看着靳承乾在他的腕上刺下第一针,她便发现,自己的心思变了。 她开始觉得,如果她和她心爱的人身上有着一样的刺青,那得是件多甜蜜的事。 每次看到那个刺青,就会想起那个人,就好像两个人的血脉相通,心意相连一样,那是件多美好的事。 她希望,自己和靳承乾之间的联系可以多一些,更多一些,最好能多到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永远也不说分离。 “宝儿,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 正胡思乱想着,路菀菀突然感觉唇上一软,眼前是靳承乾长而卷曲的睫毛。他覆在她的唇上,舌尖滑过她的唇角,惹得她轻轻颤抖。 “要是受不了,就咬朕,朕不怕疼。” 腕上忽的传来阵撕心裂肺的痛…路菀菀的眼泪倏地滑落,滴进两人的唇齿之间。 朦朦胧胧中,路菀菀想到,好像初夜时,她的陛下也是这样贴在她的耳边,说着一样的话。 “好了,好了,宝儿最乖了。不疼,朕给你吹吹。” 靳承乾心疼地将路菀菀抱在腿上,缓缓地悠着她,嘴里不停低声哄着。 “你说你这么怕疼,怎么还想出了这个损招来折腾自己。不喜欢那疤,戴个镯子不就好了。” 路菀菀擦擦眼泪,冲靳承乾轻柔笑笑,没理会他的的絮絮叨叨,而是细细地端详起自己的腕子。 靳承乾怕她疼,没敢刺太多的笔画,只是简单地勾勒出了一朵并蒂莲。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却是极为传神。 路菀菀欢喜得不得了,将腕子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并蒂莲,茎秆一支,花开两朵。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靳承乾凑到她脸颊边亲吻着她的泪痕,缓慢低沉地诉说着他刺这刺青的含义。 “可是,为什么您的要比臣妾的大上好多?” 路菀菀心里甜滋滋,可看着看着,却看出了些不解的地方。 “因为,朕要为你遮风挡雨啊。” 靳承乾眼里的宠溺浓得化不开,温柔笑笑,垂首含住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嗯…温馨提示,上一章粉色惊奇姑娘的楼下有作者可爱 的长评,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新文求收:学渣他贼心不死 第47章 宰相死情趣内衣 纵元四年初,原大祁宰相马丰坪殁于京都城郊。帝闻之甚哀,念其曾伴驾数十年之久,无功劳,有苦劳,特赐其二字刻于碑上,省前。 省前,反省前尘。望其九泉之下能好好思量生前所犯之错,领悟反省,避免后世重蹈覆辙。 世人听闻,皆赞叹纵元皇帝之纯善,一时间交口称赞之声不断。 而此刻,本应满心哀思,食欲不振的靳承乾,正美滋滋靠在椅背上,边喝着莲子银耳羹,边端详着手中的小册子。 小册子上一一陈列着上辈子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靳承乾手中转悠着根朱笔,在马丰坪的名字上仔仔细细地划去了一道。 看着被朱笔划过的名字越来越多,靳承乾嘴角挑起抹莫名的笑意,慢悠悠喝了口汤。 近了,离朕心中那个和和美美的太平盛世,越来越近了。 符延垂首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先是下药将人家毒死,死便死了,您还要借机给自己捞一个贤德的名声。省前,省前,宰相要是知道了他碑上被刻了这二字,岂不是要从坟里气得跳出来? 不过,虽然阴损了些,效果却是极好的。看来他家陛下,是越来越懂得为君之道了。 “陛下,德妃娘娘那边?” 符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句。 “保护好北辰阁,其他的,随她去。” 靳承乾搁下朱笔,将小册子整整齐齐收好,拿出本奏折来慢慢批着。 “不过,若是贵妃娘娘再出任何的岔子,你知道你的下场。” “奴才省得。” 符延躬身行了一礼,颔首应是。 “瞧朕这脑子。” 批着批着,靳承乾忽的一拍脑门,叹了口气。 “娘娘昨晚提了句她想吃玫瑰饼,朕今个忙活着却是给忘了。符延,你现在趁着还没到午膳时间赶紧去吩咐下,别让娘娘失望才是。” “是。” 符延抽了抽嘴角,看您这动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奴才跟着担惊受怕的,没想到就是因为顿午膳? 心里念叨归念叨,符延还是利落地出了门。他敢肯定,若是娘娘午膳没用上玫瑰饼,他跟整个御膳房都得遭殃。 看着符延离去的背影,靳承乾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心思转悠着。 今个中午得早点回去,昨个那小妮子闹成那样,他还没来得及教训她呢。 德妃着着寝衣半靠在床头发呆,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白布,脸色憔悴不堪。 翠蔓掀帘进来,看着这样的德妃有些心疼,嘴唇嗫嚅了半晌,还是轻声唤了句。 “娘娘。” “什么事?” 德妃轻抚着腕上的药布,斜睨了翠蔓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老爷…” 翠蔓顿了顿,眼看着德妃的眼神越来越不耐,才终是咬咬牙说出口。 “老爷去了。” “死了?” 德妃猛地直起腰,瞪大着眼睛看着翠蔓。因着动作太大,药布上竟是渗出了点点血迹。 “老爷却是去了,现下宫中已是传开了。” 翠蔓见状忙拿了药箱给德妃换药,半跪在地上,轻轻掀起眼皮打量着德妃的神色。 “娘娘,老爷生前待您也不算多好,您便别想着他了。” “现在,本宫就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德妃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眼神里满是冷漠与戾气。 “没有可依靠的母家,没有同盟的嫔妃,没有陛下的宠爱,没有公主皇子,还顶着这罪臣之女的污名。本宫若是再稳稳当当地在这明嘉宫坐着,等着时来运转,就要真的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娘娘,您别泄气。” 翠蔓小心翼翼地去掰开德妃攥紧的手指,小声劝慰着。 “再怎么样,您也还是德妃呀,仅居贵妃娘娘之下。这宫中,哪有敢动您的人。” “本宫凭什么要居她之下!” 听了这话,德妃面上狰狞之色顿显,猛地挥手将翠蔓推到在地。 “夏高丽那样嚣张跋扈,本宫也能与她平分秋色,现在,却要屈居人下?” “她抢了本宫的圣宠,她弟弟抢了本宫父亲的官位,说不定哪日,她心思一动,还要抢了本宫的性命!” 德妃冷眼瞧着地下战战兢兢的翠蔓,嘴角勾起一个轻屑的弧度。 “最可笑的是,本宫竟然还毫无还手之力。” “宰相府那样的地方,本宫都能闯出条活路来,凭什么现在被她压在底下担惊受怕。” 德妃慢悠悠将药布拆开,将那连着血肉的地方一起撕了下去。 看着手上污浊可怖的药布,轻轻笑了声。 “本宫不想忍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博赢了,本宫就能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说不定还能得来皇后宝座。搏输了…呵,本宫怎么会输?!” “可是,娘娘…” 翠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德妃冷冽的眼神缩了缩肩膀。 “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谁说本宫什么都没有?” 德妃眯了眯眼,手轻轻抚上小腹。 “本宫还有肚子,和那药物。若是一举得了皇子,那便是荣宠一生。若是不幸得了公主,那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至少能保我荣华富贵。”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听德妃提起那药物,翠蔓惊得捂住了嘴,忙往后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靠在德妃耳边,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那是宫中禁药啊,被抓住了,咱们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娘娘,您三思啊。” “本宫都已是三百思了。”德妃冷哼一声。 “翠蔓,你若不是从小伴着本宫长大,足够忠心,就凭你这唯唯诺诺的性子,本宫早就赐你死了千百次了。” “本宫本以为陛下不过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谁想到现在竟成了这般模样。她已是快夺走了本宫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若是本宫再不反击,等她先有了身孕,那才是什么都完了。” “娘娘…” 翠蔓泪眼朦胧地咬咬唇,还欲再劝,却是被德妃反手就打了一巴掌。 “翠蔓,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奴婢不敢。” 翠蔓被打得一懵,反应过来慌忙跪下。 “娘娘,奴婢这就去拿药。” “慢着,那小贱人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鹅黄色。” 翠蔓努力回想着路菀菀以前的衣着喜欢,估摸着给出了这个答案。 “你去给本宫准备件鹅黄色的衣裳,连着那药半个时辰内一起带过来,本宫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看着翠蔓离开的背影,德妃的手指狠狠攥住了被角,嘴唇被咬得渗出了血珠。 “路菀菀,本宫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从云端跌落尘埃的滋味儿。” “好啦,大功告成。” 鱼真用牙齿咬掉最后一根 线,美滋滋地将小衣提了起来,左右端详着。 “菀菀,过来看看。” 路菀菀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抚弄自己的指甲,听见鱼真唤她,懒懒起身往床边走去。 本来还意兴阑珊的,看见鱼真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啊?” “我特意为你研制的情趣内衣。” 鱼真一本正经地将衣服塞进路菀菀手里,嘴角得意洋洋地翘起。 “快夸我。” “这什么玩意这是,我不穿。” 路菀菀用指尖拈起那“情趣内衣”上下瞧了瞧,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忙将那东西又扔回了鱼真怀里。 “不正经。” 说是衣服,其实就是两块布。 一块将肚兜减了一半,底下纺上纱。一块是将亵裤剪到腿跟,还不剩裤腿,看起来就像是个月事带。 路菀菀从没见过这样露骨的东西,难免会惊异,鱼真对此表示充分理解。 “什么不正经,这是情趣,情趣懂不懂?” “不懂。” 路菀菀回答地极为耿直,边说边捂着眼将那团衣服塞进了鱼真的被子里。 “这样的东西,岂不是只有那勾栏院里的迎客姑娘才会穿?我要是穿了这个,陛下不知道要怎么想我。好姑娘不穿这样的东西的。” “你就是个榆木脑子,笨死了。再说了,那勾栏院的姑娘哪有我这样好的脑筋。” 鱼真心疼地将小衣又给扯出来,仔细检查了没发现破处才放下心。 “你是穿给自家男人看的,又不是穿这个去逛街,有什么不好的。” 瞟了眼路菀菀一脸抗拒的脸,鱼真摇摇头,小心翼翼将小衣给叠了起来。 “菀菀啊,夫妻生活是需要一些惊喜的嘛。你每天这样温柔小意的,好是好,但待久了,总是会有些审美疲劳的嘛。你得适当地给陛下创造些惊喜,让他见到你不一样的一面,这样你们的感情才会更稳固。” 鱼真挑着眉打了个响指,继续循循善诱。 “你可以偶尔泼辣一点,偶尔诱惑一点,偶尔穿的,少一点嘛。” “那也不用穿得这样少吧?” 听见鱼真的话,路菀菀忽的想起了昨晚上和陛下之间的事。她碰了他的那儿,这是 不是也算是夫妻情趣? “这我还嫌多呢。” 鱼真将嘴角往下弯了弯,不由分说的就将那小衣又塞进了路菀菀的怀里。 “我用的可是软烟罗,若隐若现的,最是好看。对了,你还可以跳支舞助兴呀,那就更完美了。” “不是,阿鱼,我…” 路菀菀拿着手里的衣服就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又急又羞,小脸都皱到了一块。 “什么不是不是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鱼真扬着下巴眯了眯眼,“若是陛下心中满意了,你可要提一提我。若是不满意…怎么会?陛下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满意!” “好了好了,本姑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演练一下,别出了岔子。” 见路菀菀张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鱼真忙下了逐客令。 “门在那,不送。” 看着鱼真决绝的神情,路菀菀心里也有些松动。 虽说鱼真一向不怎么靠谱,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有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主意。说不定这件羞人的小衣,还真能让她和陛下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呢。 要不,回去先穿穿看试一下? 鱼真窝在床上,瞄了眼路菀菀娉娉婷婷走出去的背影,捂着被子痴痴笑出声来。 嗯…看来本姑姑又要涨月俸了。 第48章 欲勾引反遭羞辱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去。” 小太监满头是汗地堵在门口,低声劝着。 不知怎的,看着平日里一向端庄贤淑的德妃娘娘今日的打扮,他竟是有些发怵。 “无事的,本宫就是去给陛下送碗汤。” 德妃淡淡笑着,伸手挥开小太监,抬步就想往前走。 “陛下刚才已是喝过了汤,饱得很,喝不下了。” 小太监擦擦额上的汗,苦哈哈地陪着笑。 奇怪了,这外面的天还凉着,可他怎么觉得越来越热呢… “狗奴才,妄图揣测圣意,你该死。” 德妃眉梢一挑,指尖指着小太监斥责出声,语气忽的就冷了几个度。 小太监被唬了一跳,忙跪下请罪,但还是忍着惧意膝行了几步挡在了德妃面前。 “娘娘,要不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 德妃不耐地皱皱眉,给翠蔓使了个眼色,自己抬脚绕开那小太监便走到了门前。犹豫了一瞬,推门进去。 看着已是进了书房的德妃,小太监呜咽一声坐在地上,几欲哭出声,可身上的躁动却是愈发明显。 翠蔓担忧地望着德妃进门后才转头看向地上的小太监,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眼里一亮。 “小公公,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热呀?” “是啊,好热啊。” 小太监挣扎着爬起来去拉翠蔓的袖子,泪汪汪地哀求着。 “翠蔓姑姑,您去劝劝娘娘吧,陛下怒起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无事,你且安心。” 翠蔓轻声笑笑,拍拍小太监的肩便转身离去。 太监都能察觉到药效,看来那春药还真是有用。想必娘娘的计策是万无一失了,她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那碗保胎药。 “不经允准,擅入书房,你意欲何为?胆大包天,朕可以借此废了你的妃位,甚至给你安上个图谋不轨的罪名。马、画、莲。” 靳承乾最后的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疾声厉色,戾气毕现。 “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就是心里难受。” 德妃亭亭站在门口,面庞楚楚动人,纤腰不盈一握,眼里更是梨花带雨,泪意点点。 她今个穿得极薄,大冷的天 ,却只着了条鹅黄色的罗裙,酥胸半露,玉颈生香。 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捂着唇轻泣的时候,眉眼中还真有几分路菀菀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德妃,靳承乾只觉怒火中烧。想学贵妃娘娘,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两,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自己就不嫌害臊。 还有,那声臣妾真的是将他给恶心到了,怎么路菀菀嘴里说出来那么美妙的词,到了她这就这么令人作呕呢。 见着靳承乾眼中森森的寒意,德妃心里颤了颤,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往前踏了步。 “陛下,父亲今个去了,臣妾心里很难过。臣妾许久没见到您了,就想着来看看您,说说话。” “你会难过?” 看着德妃黄色的裙摆随着步子旋出了朵漂亮的花,靳承乾眉心狠狠抽了抽,攥住朱笔的手手背青筋蹦起。 德妃身上的脂粉味极为奇怪,似花非花,说不上多让人喜欢。可闻着这味道,他却忽的觉得心底里燃起了团火,烧得他燥热不堪。 “你是怎么安安稳稳做了这些年德妃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以为朕当年真的信了你贤妃失足落水的谎言?连同胞姐姐都能狠了心除掉的女人,会因父亲的过世而伤心难过?” “陛下,臣妾炖了羊肉羹,您要不要尝一尝?” 踏出了第一步,便就有了勇气踏出第二步。 德妃并未理会靳承乾的指责与不满,只是悠悠往前走着,笑着扬了扬右手上的食盒。 “再往前一步,朕便将你碎尸万段。” 德妃离他越来越近,萦绕在他鼻端的那奇异的香味也就越来越浓。 靳承乾只觉心底的那团火焰腾得烧大,火苗顺着他的喉管直冲脑门。燥得他口舌发干,连眼前都升起了片烟雾。 四肢百骸立时兴奋了起来,手上的力气大的不行,只想找个什么东西来发泄他的心头火。 定是中了这个贱人的药了。 靳承乾心头暗咒一声,将手上的笔杆生生掐断。断裂的木头扎进了他的手心,痛意总算让他清醒了些许。 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没法跟媳妇解释。 “陛下,怎么热成这样,臣妾给您擦擦汗。” 看着靳承乾的眸子慢慢变得血红,德妃咬了咬唇,眼里闪过抹笑意。 “呀,您的手流 血了,臣妾给您看看。” 朦胧之中,靳承乾看着那个翩跹的鹅黄色身影一点点凑过来,像极了路菀菀。螓首蛾眉,莲步轻移。 “呵。” 靳承乾轻笑一声,站起身冷眼看着德妃越走越近,看着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欲要握他的手。 “陛下,臣妾…啊!” 靳承乾猛地闪过德妃的手,袖子挥过食盒,羊肉羹洒了一地。浓浓的肉糜之香混着满屋子的脂粉味闻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望着德妃不可置信的脸,靳承乾邪肆地挑了挑唇角。 “你以为,穿件像她的衣服,描个像她的妆,说几句像她的话,你就是她了?马画莲,你就算是换层皮,也学不到她半分的精妙。” 德妃怔愣地看着靳承乾,眼里闪过一丝愤懑。咬咬牙,又牵起抹笑,抬手想去解靳承乾的腰带。 “陛下,您热了吧,脱了衣服能凉快些,臣妾帮您。” 额角的汗珠越汇越大,顺着颊边滑到下巴上。 靳承乾感觉身下涨的生疼,但即便是这样,看见面前这张模糊的女人的脸,他却只觉得恶心想吐。 “贱、人!” 靳承乾双手抠住桌案的下沿,臂上猛地使力,一个用劲便将整个桌案翻了起来。腕子一动,再狠狠地砸到另一侧的地上。 德妃被靳承乾的动作惊到,想躲闪却已是来不及。桌案连着砚台笔架和上面的那座硕大的玉雕蟾蜍全都生生砸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狼狈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德妃趴在地上,发髻散乱地掉在肩上。她瞪大着眼睛,惊诧地望着靳承乾,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那样霸道的药物,怎么可能会失手。况且,陛下他明明已经是动了情。 靳承乾喘着粗气,拳头猛地砸到身后的墙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 看着手上的血,他却只是觉得心头的火烧得更旺,连吐出的气都是灼烫的。 靳承乾森森笑着收回手,一步步挪到德妃面前。再一脚踩上她的手腕,转动着脚尖狠狠碾过。 “你以为,给朕下了药,朕就能卖你面子上了你?朕告诉你,你就算是脱光了从明嘉宫跪着爬过来,朕看到你,也就只是恶心而已。” 德妃痛的缩成一团,可被沉重的桌案压着又动弹不得。使力去掰开靳承乾的靴子,却只是 让他踩的更重。 听见靳承乾冰冷的话,德妃万分羞辱,想大声反驳回去,到了嘴边却成了不耐地嘤咛。 糟了,解药的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本以为能在这段时间里得手的,没想到现在却… 直到骨头的碎裂声响起,靳承乾才收回脚,摇摇晃晃地抬步往门外跑去。 他得快点回到北辰阁,他的解药在那里。只有他的宝贝菀菀才能泄了他的欲火,看到别的女人,他就只想吐。 可刚迈出一步,靳承乾就感觉到衣服的下摆被人紧紧攥住。 “陛下,救救臣妾,臣妾受不住了…” 德妃哀哀凄凄地唤着他,她现在觉得浑身好像有千百只小虫在爬着,痒的她快要疯掉。 不该这样的,她能看得出靳承乾有多难受,可是他还在忍什么? “婊&子。” 靳承乾闭了闭眼,一脚踢开德妃的手,转身撞开门跑了出去。 玫瑰饼的事其实不用符延亲自去办,但他还是回了一趟北辰阁,就是为了去看看鱼真。 可没想到巴巴地怕门边想给那丫头一个惊喜,就瞧见了她正眉飞色舞地跟贵妃娘娘展示着什么东西。 贵妃娘娘好像挺不待见那团水红色的皱巴巴的东西,一直往后躲着,侧头时差点就瞄到了他,吓得他赶紧离开了。 本想着能因公徇私回去看看自己家的傻丫头,没想到倒是白跑了一趟。 是以,符延回到书房时的脸色很是不好,甚至比平日里的不苟言笑还要冷漠上三分。 这种不悦在看到门口愁眉苦脸踱着步的小太监时又加了三分。 符延眯了眯眼,走上前对着那满地乱转的小太监屁股上就是一脚。 “足底生疮?” 小太监转身看见符延的黑脸,腿立马就吓软了。惨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拽着符延的裤脚哭哭唧唧地求饶。 “总管,您救救奴才啊。刚才德妃娘娘来了,奴才没拦住,她…她进去了。” “你把她放进去了?” 听了这话,符延的怒气蹭的一下达到了顶峰,一脚将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太监踹开,语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咱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当作耳边风了是不是?” “总管,您教的奴才都记着呢。” 小太监期期艾艾地望着符延,伸手擦了擦鼻涕。 “可是那位是德妃娘娘啊,奴才怎么得罪的起。” “所以你就能得罪的起陛下了是不是?” 符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德妃进去多久了?” “一炷香了…” “自己去领罚,还有,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不看地上小太监绝望的神情,符延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赶忙往屋里走。 陛下对那些宫嫔的态度,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他还是进去找个由头将德妃请出来的好,要不然,陛下一生气将德妃给打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符延心里正思量着进去该怎么说,就听见前面砰的一声巨响。 一抬眼,只见靳承乾红着眼眸撞开了门,像阵风似的跑远了。那手上还往下滴着血,星星点点地融进尘土里。 低咒一声,来不及再进屋看个究竟,符延也赶紧转身跟上了靳承乾。 德妃卧在地上,身上压着沉重的案桌,她却没了力气去翻开它。 身上燥热地不行,眼前满是虚影。可是无论她怎样喊叫,都没有人来应她。 德妃的神志已经是不清不楚,只能不住地往下撕扯着衣服想要接触些清凉。 她的脸上满是汗珠,妆容花成一片,狼狈不堪。 可她不知道,还有一场好戏就要发生了。 第49章 美景在春意盎然 靳承乾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进来时,路菀菀正害羞地照着镜子臭美。 镜中的人儿一头黑亮的长发垂顺地落在腰间,像一条玄黑的锦缎般柔滑,泛着漂亮的光泽。 晶亮水润的眸子如星子般璀璨,樱桃一样的小口刚被舌尖轻轻舔过,上面还有着淡定的水渍,更显得是粉嫩可爱。 路菀菀俏脸红红的扯了扯身上那件堪堪没过臀&瓣的所谓的肚兜,看着那在轻柔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小肚脐,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 “穿成这样,不好吧…阿鱼也真是的,弄个这样子的衣服出来,不如不穿,不如不穿。” 一个人在镜子前嘀嘀咕咕地转了半天圈圈,路菀菀还是忍不住又看了镜子一眼。 水红色的料子更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就像刚剥壳的鸡蛋般白皙滑腻,高耸的胸&脯若隐若现,隐隐露出条幽&深的沟壑。 修长的白腿显露无疑,纤细的腰肢羞涩地小幅度扭动着,还有那可怜巴巴蜷缩着的莹润脚趾。 路菀菀觉得,她好似都没见过镜中的人儿了。 这哪里还有她的样子?清纯又妩媚的样子,就像是深山里溜出来的小狐狸精。 “陛下会喜欢我这样吗?” 路菀菀压着肚兜上的垂纱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有些担忧靳承乾会不喜欢她穿的这样暴露。 “是不是不太好?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脱下来吧,鱼真那疯丫头总是出些馊主意。” 事实证明,鱼真的这个主意在某方面确实是个馊的,但路菀菀的担心却是明显多余了。 靳承乾对这身装扮非常满意,简直就是满意到不能更满意了。 忽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重重弹到墙上再弹回去,发出声巨大的响动。 靳承乾就那么站在半掩着的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一身的戾气却是掩也掩不住。 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靳承乾,路菀菀被吓得愣住。 她惊诧又羞囧地捂住胸&口,双腿无意识地紧紧并拢,像个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孩子一样无措,嘴上磕磕绊绊地跟他问着安。 “陛…陛下,您回来啦。臣…臣妾这就去换身衣裳。您…喝茶。” “不许动。” 看着眼前这幅香艳的场景, 靳承乾也被惊住了。见路菀菀拽着衣服急匆匆要离开,急忙出声拦住。 这声低吼嘶哑又粗重,唬得本就带着淡淡心虚的路菀菀更是吓了一跳,忙站住了脚,不敢再动。 靳承乾重重喘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往她跟前走去。 那早就高高肿起的下&身又胀了一圈,被布料磨得更加胀&痛,惹得他不由得伸手抚上了那一块,狠狠地揉了又揉。 路菀菀看着她家陛下这近乎于是自&亵的举动直了眼,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前一痛。她暗暗低呼一声,忙低头去看。 只见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使力夹住了她左&胸前的小红点,不安分地捏搓着。 见她低头看,大掌更是兴奋,往下一滑便整个罩住了她的酥&胸,不客气地使力捏成了各种形状。 路菀菀疼得泪眼汪汪,可是看着这样双目赤红面色接近于是狰狞的靳承乾,又不敢开口去劝。 只能小声呜咽着,小心地抬眼去看他,盼着他能早些收手。 可这小兽般的呻&吟传到了靳承乾的耳朵里,却是让他的暴虐之心顿起。 他一把将路菀菀按在凳子上,双腿蛮横地将她的长腿分开,倾身站在了她的两&腿中间。下&身往前猛地顶了顶,隔着布料正好蹭在路菀菀的唇边。 那灼人的烫度和硬度吓到了路菀菀,她慌忙地垂眼去看,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 那样大的鼓起,天哪,陛下这是怎么了。 靳承乾压抑地喘息着,手上大力压着路菀菀的后脑,让她的唇贴近自己的胯&下。 那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欲&火,烧得他眼前一片片发虚。 “乖宝…快去给朕打桶冷水来,朕要沐浴。” 靳承乾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了一步,闭上眼不去看眼前穿得极为妖艳惑人的小妖精,嗓音嘶哑得像是个破旧的风箱。 “乖,没时间解释了,快去。” 路菀菀就是再傻再不懂这些事也知道了靳承乾今日的反常。 这样程度的欲&火定不是几本春&宫图就能勾得起来的,陛下肯定是出了事。 “陛下…” 路菀 菀站起身,看着面前额上青筋忍得蹦起的靳承乾,心疼地为他擦去额角的汗。 “您是不是中了药?” “宝儿,快去打冷水来,朕就快忍不住了,朕怕朕到时发起狂来伤到你。” 靳承乾难耐地攥着拳头,快要结痂的伤疤再次崩开。血流出来,疼痛让他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乖,快些去。” “陛下,要什么冷水,解药不就在您面前呢嘛。臣妾帮您,您别忍了。” 路菀菀咬着唇上前一步,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那物,颤抖的语调中夹杂着细碎的哭音,惹得人万分心疼,却又更是欲火中烧。 “这样烈的药,冷水怎能浇得熄那火?您心疼臣妾,臣妾又何尝不心疼您?” “这可是你自找的。” 靳承乾低咒一声,猛地睁眼,伸手便环住路菀菀的腰将她扛在了肩上。几步跑到床边,一个使力便将她扔在了被子之上。 看着床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小人,靳承乾狠狠咽了口唾沫,几下便将身上的衣袍扯了下来。 这小妮子今天,真是该死的诱人,真想生吞活剥了她。 靳承乾刚才那一摔,可真是一点温柔都不剩了。路菀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将屁股上的那股麻劲给缓过来。 忍着疼呲牙咧嘴地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感觉一双炽热的大手迅捷地覆上了她的双肩。手下再一使力,她身上那件欲说换休的水红肚兜就成了碎片片,凄凄惨惨地落在了床下。 鱼真那么宝贝的小衣,自己揉一下她都心疼的不行。现在自己还没穿上一炷香的时间就成了那样,她知道了定是要心疼死。 路菀菀咂咂嘴,为那条肚兜默哀了一瞬,但也就是一瞬而已。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几近一丝不挂的自己。 转眼间,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靳承乾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火热滚烫的身子随之便覆了上来。 路菀菀被压的喘不过气,双手推搡着他的双肩想让他起开些。 可肩上那纤细柔软的触感却只能让靳承乾更加的兽性大发,靳承乾眯了眯眼,垂首便啃上了路菀菀的唇瓣。 粗粝的大舌毫不吝惜地伸进了那甜蜜的小嘴,肆意翻滚搅动着。一遍又一遍地舔舐过路菀菀的上颚,惹得她含糊不清地求饶。 “陛下…痒。” 从没见过靳承乾像现在这样危险的时候,路菀菀有些恐慌,扭着身子想从他的身下钻出去。 挣扎中,忽的觉着口中一阵腥咸,然后身上便是一轻。 靳承乾缓缓抬起身子,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 垂眼看了看指尖上的嫣红,再瞧瞧路菀菀小羊羔一样乖巧又心虚的样子,嘴角挑起抹邪肆的笑。 “咬我?嗯?” 那声上挑的尾音出人的诱惑沙哑,勾的路菀菀心里酥酥麻麻,不由得缩缩脖子。 “既然你胆子这样大,我还担心你什么。” 靳承乾轻笑一声,衬着嘴角嫣红的血珠,更是魅惑人心。 路菀菀张张嘴,刚想辩解,就又被靳承乾大力压在了身下。 靳承乾用一只手攥住路菀菀的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是重重捏了捏那雪白高峰上的小红果。 “瞧瞧,这小奶&头都立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要了?” 靳承乾平日在床&第之事上总是小心翼翼地,虽然有些不知节制,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不要伤了她。 路菀菀今日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这样羞人的话,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 就不该同情他的,也不知现在撵他去洗冷水澡还来不来得及。 双臂束起在头顶的姿势让路菀菀的胸&脯更加高耸坚挺,靳承乾伸舌顺着那深深的沟壑狠狠舔了两下,却还是觉着不解渴。 另一只手顺着那漂亮的腰线缓缓下移,在滑腻的大腿根处稍稍停了停,然后便滑向了那隐秘的幽谷。 路菀菀全身紧绷着,望着头顶金色的纱帐呜呜咽咽地低声呻&吟。 靳承乾粗重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回响,她感觉得到,那只大手一点点朝着那私密之处滑去了。 “陛下,别…” 路菀菀哼哼唧唧地讨饶,话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她的脚趾无意识地蜷起,心跳一阵快过一阵。 靳承乾的手指也不知有什么魔力,所到之处便是一阵酥麻,痒痒地勾着她的心尖。下面那地方也是难受得不像话,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从小腹流了出来,热热烫烫。 就在那花&液流出来的那一瞬,靳承乾并起两根手指猛地插了进去。借着那水儿的润滑,竟是生生进去了两个指节。 靳承乾费力地搅 动了两下手指,越是听着路菀菀哀戚地哭声便越是兴奋,大拇指对准了那饱胀的花&核便使力按了下去。 “瞧瞧,多乖多好的小姑娘啊。无论做了多少次都依然是那么紧,真不愧朕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你。乖,舒不舒服?叫哥哥,叫哥哥。” “呀…陛下。别说了,别说了…” 路菀菀的身下又涌出来一大波花&液,她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断断续续地哀求着靳承乾。 陛下今个的话…实在是太羞人了。这还是那个温柔克制的陛下吗? 纤细的腰肢难耐地扭动着,可手腕仍旧被扣在头顶动弹不得。 这样看起来,路菀菀就像是条光&裸着的小白蛇,勾引得靳承乾又是狠狠咽了口唾沫。 “乖,就来了。” 靳承乾抽出手指,看着上面黏腻的银丝,眸色又是暗了几分。 一把将裤子扯下来,随手揉了揉那挺立的物件,矮下身便对准那羞答答的小&穴生生插了进去。 “啊…”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路菀菀猛地挺直了腰,可这却是更加方便了靳承乾的深入。 “太深了…太深了陛下…” “乖,叫哥哥。” 靳承乾现在满脑子的情&欲,看着路菀菀汗湿的小脸身下又是硬了两分,劲瘦的腰不住地重复着那个推拉的动作,不时舒服地叹两口气。 “哥哥的好姑娘,没白疼你。” “哥哥,哥哥…” 路菀菀费力地抬起身子去环住靳承乾的脖子,细碎的低&吟被撞的支离破碎。 斜眼看着窗外还是大亮的天色,路菀菀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完了,也不知这晚膳还能不能用得上。 晚膳却是用不上了,德妃那药的药劲实在是太大,靳承乾搂着路菀菀足足做到了酋时过了才舍得停下来。 数着外面的梆子声,靳承乾将早就昏死过不知多少次的路菀菀轻轻放在床上,揉着额头叹了口气。 今个可是把这丫头给累坏了,按着她这娇气的性子,等到醒了后说不定得发多大的脾气。 不过…累是累了些,收获却是良多。 靳承乾一边抚着路菀菀的头发,一边环视着屋子。 唔…桌上,墙边,柜子边 ,还有…窗台上。 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吧?嗯,不枉此生,死而无憾。 靳承乾挑着眉,心猿意马地思量着。 他以前还从不知道,他家小姑娘还有块宝地,那柔软湿润的感觉,真是想想就让人欲&火焚身。 小妮子最后实在累的不行,央着他用嘴帮着他纾解了最后一次。啧,那滋味,真是神仙一般。 看着身&下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物件,靳承乾苦笑一声。 伙计,你可是老实点吧。咱家小姑奶奶今个受委屈了,哥哥可实在是舍不得再累着她了。你呀,就安分半个月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杀回来啦! 福利之作,未成年,禁!入! ---- 今天才看见粉色惊奇姑娘的营养液,好开心,谢谢你! 同时感谢每个鼓励支持我的小天使,haha~ ---- 最后祝愿每个要考四六级的天使们考试顺利! 么!么!哒~ 第50章 “绿帽子”有点意思 “王爷,王爷,您进不得啊。” “给老子滚!” 似曾相识的地点,似曾相识的情景。 只是门外对峙的两人变成了康平王和另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声泪俱下,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一片。此时他正抱着康平王的小腿趴在地上使劲往后拽着,鼻涕流了一嘴。 康平王仍旧是年宴时的那幅样子,虚胖的身体,清醒时也像喝醉了一般的摇摇晃晃。眼皮爱搭不理地耷拉着,鼻孔里不时发出声冷哼。 他眼圈底下的青黑好似又重了一圈,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这定是个夜夜笙歌的富家公子。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个纵欲过度的老头子。 康平王的身子早就被酒色之事给掏空了,小太监虽然年纪小,但总干着活,像小牛犊一样有着一把子好力气。 此时他这一拉一拽,竟是生生将康平王扯了个踉跄。 康平王捂着额转了大半圈才稳住了身体,没让自己摔到地上。 缓过劲来后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地上鬼哭狼嚎的小太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便踹到了小太监的胸口。 “王爷,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让进。” 小太监被踹的仰躺在地上,看着满面横肉的康平王缩缩脖子,但还是不死心地劝着。 “你知道本王的哥哥是谁吗?” 康平王从鼻孔喷出口浊气,指着自己的鼻尖朝小太监的脸上吐了口唾沫,一脸的不屑。 “您哥哥…是陛下。” 看着康平王那一脸的倨傲之色,小太监不由抽了抽嘴角,尴尬地陪着笑。 “那你还有胆子敢拦本王!” 康平王眼睛一瞪,又愤愤地给小太监补了一脚,骂骂咧咧地往书房里走。 “本王去自己哥哥的地方,要你个狗奴才管?” 小太监抬着脖子忧伤地看着康平王肥硕的背影,伸手抹了抹鼻血。 想起之前轮班的那个小太监因为将德妃放了进去被符延好一顿收拾,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站起身撒丫子就往北辰阁跑。 符总管,符总管,您救救奴才啊… 康平王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屋里踱着步,表面看起来老神在在的,心里却是一直在打着鼓。 他刚才气势足的很,底气却 是没有几分。因为,他也摸不准这个一起长大的皇帝哥哥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自己的财路一点点被堵死,本来来往密切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康平王那仗着太后威压而胡作非为的自信也在被慢慢磨光。 他有些怕了,但却是没有丝毫的悔意。 他是皇室中人,那国库就是他的小金库,花点朝廷的钱,玩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天不会因为他的挥霍而塌下来,女人也不会因为被他弄死几个就灭绝,皇兄到底实在较什么真?多少年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倒是开始磨磨蹭蹭起来。 康平王咂着嘴,在心里酝酿着待会要跟靳承乾求情的话。 兄弟是手足,你再尊贵不也得叫我亲娘一声母后?我跟你卑躬屈膝地讨个饶认个错,你给我个台阶下,咱们这顺顺利利的,多好。 想着想着,康平王心里的那点惧意也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乐呵呵地在肥腻的脸上挤出个笑,轻轻叩了叩门。 “皇兄?皇弟来看您啦。皇兄?” 敲了几下,却一直是无人应答,康平王皱皱眉,耐心告罄。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了,推开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皇…兄?” 见着屋里的这情景,康平王的绿豆眼都瞪成了红枣般大,慌乱无措地将门关上,用背抵着门缝,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德…德妃娘娘?” 德妃半裸着躺在地上,凤眼微眯,娇嫩的红唇鲜艳欲滴,正难耐地在地上磨蹭着。 当然,如果她身上没压着那张桌子,这景色会更美。 空气中飘荡着隐隐约约的香味,再加上面前美人这诱人的身姿。康平王不由得软了身子,顺着门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他眼前虚影重重,呼吸一点点变急促,心底里好像腾地烧起了一把火,燥得他连鼻孔里都好似喷着火气。 “美人…美人…爷来咯。” 康平王摇摇脑袋,拄着地站起来。脸上的肉因为笑挤出了一条条的沟壑,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他急匆匆地解下裤子,连上衣都懒得脱便就朝着地上的德妃扑了上去。 德妃的伤手被他这么重重一压,碎裂的骨头磨着肉,疼得她两眼翻白,直接就晕了过去。 康平王可不管她晕不晕,他现在满脑子的欲念,连他 的亲娘是谁都记不起了。 拽着德妃把她从龙案下拖了出来,叉开她的腿便冲了进去。 “呼…小美人…”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啧啧的水声和康平王肆意又高昂的喊叫。 德妃躺在地上,不时醒过来哼哼两声。模模糊糊见着身上卖命驰骋着的男人,又满足地笑笑,再次睡过去。 路菀菀,你真该过来看看现在这幅情景。 等本宫一举得男,诞下大祁的第一位皇子,看你还怎么跟本宫斗。 “哎呀,你不要那样子啦。” “哎呀,你把手指插进去嘛。” “哎呀,符延你用些力,用些力嘛。” 鱼真靠在床头,挑眉瞪眼地指挥着符延陪她翻绳,不时气急败坏地骂他两句。 符延老老实实地蜷坐在床沿,手忙脚乱地配合着鱼真的动作。初春的天,额上却是沾满了汗。 “小鱼儿…” 看着再一次乱成一遭的红绳,符延叹了口气,无辜地眨眨眼。 “又坏了,我错了。” “你怎的如此蠢笨。” 鱼真抽抽嘴角,伸着细指去点符延的额,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罢了罢了,是我难为你那笨爪儿了。坐过来,我给你编头发玩。” 听着鱼真说不玩了,符延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可听着下一句又立马暗了下去。 想开口拒绝,可看着鱼真那抿得紧紧的唇角,还是把舌尖上的话给咽了回去,乖乖地换了个姿势背对着鱼真坐好。 “你玩着,我给你剥栗子。” 鱼真挪了挪屁股坐得离符延近些,手上抚着他黑亮的长发笑眯了眼,赞叹一声低着头去嗅了嗅。 “好香啊。符宝儿,你这头发几天洗一次呀?” “每天都洗的。” 被鱼真慢慢抚着发,符延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却又莫名地舒服想叹气。 “怕你嫌弃嘛。” 符延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害羞说的很小声,可鱼真还是听得真真切切。乐得她笑得眼儿弯弯,低着头啵唧一声亲上了他的脖子。 “你从泥堆儿里爬出来我都不嫌弃你的。嗯…咱们梳个随云髻可好?” 软软的双唇覆上敏感的后颈的感觉太刺激,符延不由得哆嗦了 一下,连剥着栗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也不知鱼真刚才问了什么,就只是胡乱地点头应好,想着赶紧过了这阵酥麻劲,别丢了脸。 得了肯定的答复,鱼真心里更是高兴,手上熟练地动作着,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歌儿。 “对了,符宝儿,这才什么时辰,你怎么就回来了?” “啊…今个折子少,陛下批完就回来了,我便也就回来了。” 想起刚才在正殿门口听见的淫&靡声响,符延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见鱼真问起,又不好直面回答,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陛下也真是的,白日宣&淫,还连门都不关,这样可不好。 “这样啊。” 鱼真专注着手上的活计,也没细细去分析符延话里的漏处,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要是陛下每日都能早早回来就好了。” 符延轻笑一声,没搭话。 要是每日都这时回来,只怕陛下的身子受不住啊。 “唉?这是什么?” 把剥好的栗子仁放到银盘里,符延侧了侧脸便瞧见了软枕下压着的绣了一半的衣服,不由得好奇地抽出来看了看。 “你手上拿的那个?” 鱼真斜眼睨了眼,得意地扬扬下巴。 “我做的肚兜啊。” “…” 符延手上拿着那物件,就像是个烫手山芋,才刚刚退了热的脸瞬时间又红成一片。 用拇指和食指细细碾了碾那料子,心里想着要放回原处,可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这可不是件普通的肚兜。” 鱼真拔下头上的簪子给符延簪好,笑眯眯地拈起了下面的轻纱给符延看。 “我给菀菀也做了件,陛下回去的早,说不定正撞见她试衣服。这神奇之处啊,说不定你今晚就能看得到了。” 符延嗫嚅了两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尖到都快不是人声的嗓音给堵了回去。 “总管,总管,不好了…唉呀我的娘哟!” 那可怜的小太监刚被康平王踢了胸,强撑着痛跑到北辰阁就瞧见了这幅场景,吓得一个后仰便又摔了臀,半躺在地上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也不怪这小太监,无论换做是谁来,估计都得是这反应 。 符延现在正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样坐在床边,脸蛋红扑扑,头上梳了个漂亮的髻。远远一瞧,就是个眉目如画的大姑娘。 更何况现在这“大姑娘”的手里还拿着件奇形怪状的水红肚兜,羞答答地跟后面的人说着话。 符延被小太监吓了一跳,本能地将鱼真护在了背后,这才细细打量起了门口的人。 现在的符延哪还有着刚才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光是坐着,就有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不过,配上这发型,实在是有些搞笑。 “符总管…” 小太监不敢再抬头看,稳稳当当在门口跪好,垂着头禀报。 “闭嘴,出去。” 符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冷眼扫过他,可一转眼就又变成了那副温柔的表情。 “小鱼儿,你乖着些,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发脾气,心情不好等我回来再说。嗯?” 符延把装在银盘里冒着尖的栗子堆递给鱼真,怜惜地抚了抚她散在肩上的长发。 “知道了。” 鱼真小声应着,微微点点头。 “符宝儿,你把簪子还给我吧…” “…” 直到这时,符延才想起了自己头上是顶了个什么样的发髻,顿时愣在了原地。再想想刚才那小太监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符宝儿…我错了。” 鱼真瑟瑟拉过被子盖过胸前,吃力地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我困了,你把簪子放我枕边就好了。我就不送你了,今天天气好,晚上去御花园走走,不用早些回来。” 符延默然。 慢慢摘下簪子放到鱼真枕边,慢慢将散乱地发梳好,再慢慢走出去。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事?” 符延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走过跪得笔挺的小太监身边,低声问着。 “回总管的话,刚刚…康平王进了御书房,奴才没拦住。” 小太监不敢抬头,声如蚊呐般的回着话。 妈&的…又来… 符延狠狠闭了闭眼,飞起一脚踹上了小太监的肚子,恶狠狠地问出声。 “你知道书房里有谁吗?” 小太监哀戚地捂着肚子蜷在地上,委屈地快哭了出来。 “奴才不知…” 符延不再理他,几近飞奔地冲回御书房。 可当他喘着粗气打开门,看着一地的狼藉和一身姹紫嫣红伤痕晕在地上的德妃,却是不由攥紧了拳头。 侧头看向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小太监,没忍住又是一拳揍上了他的面门。 “瞧你干的好事!找几个宫女去把德妃娘娘送回明嘉宫,等你回来我再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父亲节哦~ 祝所有的天使爸爸们节日快乐哈哈哈~ 第51章 做美梦弄巧成拙 德妃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日清早天蒙蒙亮时才醒过来。 这一晚,她做了个好梦。 她梦见靳承乾搂着她站在高台上,底下是万千臣民,山呼万岁。 她怀里抱着她的皇儿,淡淡又端庄地笑着,冷眼看着路菀菀跪在她的脚下,屈辱地匍匐着唤她皇后娘娘,唤她的儿子太子殿下。 靳承乾却只是冷眼扫过地下的女人,转身搂着她的腰回了北辰阁。 他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根让她别在意,他说他只爱她,只要她的孩子。 而她则温柔地抹去怀中孩子嘴角的水渍,笑着摇头。一国之母,仪态万千。 可是,怀中的孩子却突然睁了眼,狠狠地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腕。 那小小的嘴巴里好似长了尖尖的獠牙,深深地扎进她的皮肉里,她感觉她的手腕好似被咬穿了骨头般的痛。 痛…就只剩下痛… “娘娘,娘娘,您做噩梦了,您快醒醒。” 翠蔓跪在床边,一手死死按住德妃拼命挣扎着的伤手,一边苦苦劝着,泪水流了满面。 德妃猛地睁眼,呆滞地看着头顶朦胧的纱帐出神。 她的手还被翠蔓攥着,那锥心刺骨的痛唤醒了她昨日的记忆… 靳承乾阴沉着脸一脚踩上她的手腕,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可是,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陛下又在哪里? “娘娘,这里是明嘉宫啊,奴婢是翠蔓,是翠蔓。” 翠蔓趴在德妃的床边泣不成声,看着德妃一身青紫的伤痕和折断的手腕心疼万分。 “娘娘,您说您何苦受这样大的罪呢?” “翠蔓?” 听着翠蔓的低泣,德妃总算是回过了些神,歪着头看向她,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期待。 “昨日,是谁送本宫回来的?” “是符总管手下的一个小公公领着宫女将您送回来的。” 翠蔓用帕子沾了些水给德妃润了润干燥的唇瓣,脸上也有了些高兴的神色。 “娘娘,陛下昨个临幸您了,咱们成功了。” 德妃闭了闭眼,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最后终是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想起昨日那个不断在她身上不断律动的身影,这么长时间来,她终于有了种胸口郁气顿消的感觉。 原来,那个梦,不是个梦。 那就是个预示,她马画莲,有朝一日定是会是大祁最尊贵的女人。 她的儿子也终有一日会荣登大宝,她会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再无低声下气的时候。 “娘娘,您先起来,别呛着自己。” 翠蔓小心地将德妃扶起来,再仔细地为她的手腕换药。 “娘娘,太医说,您这腕子要是再不好好养着,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德妃毫不在意地听着,只是靠着床头不断笑着。 “翠蔓,你知道吗?再过几月,本宫就会成为皇长子之母,再过几年,本宫就会成为一国之母。” “娘娘,奴婢知道的。” 翠蔓担忧地去抚她的背,顺着她的话小声应着。 “你不明白…你不会知道本宫有多渴望那个位子,你也不会知道,本宫对那些挡着路的人,有多恨。” 德妃摇头笑笑,慢悠悠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不过,没关系了。一切都结束了,本宫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对了,现在几时了?” “回娘娘,辰时了。” 翠蔓正专注地往德妃的伤口上撒着药,德妃的巴掌抽过来的时候,她躲闪不及,狠狠摔在地上,药瓶也碎成了瓷片。 “你怎么不知道叫本宫起来?” 德妃看着地上还懵着的翠蔓,又尖又长的指甲指着她的鼻子,眼神里满是怒火。 “你坏了本宫的大事了!” “娘娘,奴婢昨晚有让宫女去送汤的。但书房的宫人说陛下回了北辰阁,还吩咐了说今早不上朝了。” 翠蔓委屈地捂着脸蜷在地上,抽抽噎噎地解释着。 “陛下说过不许去北辰阁打扰的,奴婢便没再送。看您睡得沉,也就没唤醒您。” “北辰阁…呵。”德妃轻屑地笑了一声,眉峰挑的高高。 “你马上再去吩咐人做一碗,送到北辰阁去。就说是本宫挂念陛下身体,愿陛下龙体安康。” “翠蔓,你记住,过了昨夜,本宫已经不一样了,没有谁还有资本和本宫作对。” 德妃斜睨着翠蔓,语气淡淡,手上 不停抚着自己的小腹。 “还有,把那碗安胎药拿来。” “是,娘娘。” 翠蔓踉跄着站起来,不敢再看德妃,垂着头跑了出去。 掀帘的时候,她正听见德妃低低地唤着皇儿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又加大了脚下的步子。 靳承乾穿着白色的寝衣斜靠在床头,右手拿着把桃木梳,正笑容满面地给路菀菀梳着发。 路菀菀还睡着,不时小声地打两个呼。她趴在靳承乾的肩上,两条长腿儿环住他的腰,任由着男人摆弄,乖巧得像只懂事的小猫儿。 靳承乾的两臂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没拿着梳子的那只手有一些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儿,温柔地轻晃着哄她安睡。 鼻尖满是怀中小人儿的馨香,靳承乾用梳子慢悠悠地将她的发从上梳到下,感受着手下软绵的触感,贪婪地吸着香气。 他也不知道大清早的他怎么就像个傻子似的爬起来做这事,不过这种环抱着全世界的感觉,还真不赖。 瞧瞧我家的小姑娘,多乖,多惹人怜爱。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小姑娘呢?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又是我家的呢? 靳承乾用下巴轻轻顶着路菀菀的发旋,心好似都化成了一汪水,满满都是得意和自豪。 就是我家的怎么样,老子天下第一,谁敢不服? 听着路菀菀小小的鼾声,靳承乾忍不住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印上她的唇亲了一口又一口。 这小妮子,总是有这好本事。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对她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双手奉上。 就是怎么爱都爱不够啊。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也不分开才好。 靳承乾暗搓搓地抱着路菀菀偷笑了好一会,才又想起给她梳发的正事。 小姑娘昨个累狠了,怎么劝都不吃饭,让他又气又恼,却又不敢说重话。毕竟这是他做的孽,只能默默扛着。 现在正好趁着她还睡着,把该做的事给她做好,这样她醒了就能用上早膳。自己既能免了心疼,说不定还能得顿夸赞,两全之策,甚好甚好。 靳承乾美滋滋地想着,一手握着路菀菀的肩膀,一手轻柔地给她顺着发。 心里想着着待会路菀菀醒来后惊喜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更是 麻利。 生活呀,它就得有奔头。 这个想法确实是好的,只是还不够周密。 靳承乾实在是高估了他的动手能力,也高估了他一心多用的本事。 路菀菀是被靳承乾给掐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肩膀上好似有条铁钳一样,夹得她骨头都隐隐作痛。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还能感觉到头皮上一阵阵似羽毛刮过的痒意。顺着她的发丝向下,滑下发尾后又回到发顶,周而复始,轻柔舒缓。 有鬼吧? 一瞬间,路菀菀的还不甚清醒的脑子里飘过了无数的灵异故事。 她下意识地便以为,现在正有一只鬼钳着她的肩,慢慢顺着她的发。 它想剥了她的皮,然后化作她的样子去迷惑陛下,祸乱大祁! 陛下…您快来救救臣妾呀。 路菀菀不敢睁眼,趴在那假想鬼的肩头几欲哭出声。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了一副几年后大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的悲惨情景了。 只能说,没睡醒的女人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 而很多的误会,都来自于无尽的想象。 眨眼之后,路菀菀呆愣地坐在床脚,看着自己沾着血丝的指甲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利落地把爪子挥出去再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样窜到床尾的,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她家陛下的脖子挠得鲜血淋漓。 她现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只记得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一下又一下拂过她头发的触感。 对了,有鬼,我刚刚定是被鬼附身了。 靳承乾怔愣地捂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离他有三尺多远的路菀菀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到若有所思,再到惊恐。 嗯?刚才发生什么了?事情的发展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陛下…臣妾好怕啊。” 路菀菀委委屈屈地扭着屁股爬到了靳承乾怀里卧下,枕着他的肩膀抽抽噎噎地哭出声。 “陛下,臣妾刚才觉着好像有鬼在给臣妾梳头。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宝儿,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靳承乾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横躺着的梳子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可却是什么也不敢解释。只能心疼地环过路 菀菀的肩,柔声安慰着。 “乖宝不怕,朕一直都在呢,一步也没离开过。你刚才定是做噩梦了,乖,亲亲抱抱就好了,不怕不怕。” 路菀菀呜咽了几声也就停住了,她是不怎么信鬼神的,奈何刚才那触感实在是太真是,太悚人,让她不得不往那边去想。 见路菀菀不再哭,靳承乾也松了口气。不想让她再想那个弄巧成拙的梳子,急忙转移了话题。 “乖宝,下面还疼吗?朕昨晚给你上了药,是不是好些了?” 上了药? 路菀菀有些脸红,暗自夹了夹腿。那种酸酸的涨疼的感觉确实是没了,不过却是觉得双腿间一片湿腻。 “陛下,您给臣妾上了什么药?怎么这么湿…” 靳承乾还因为刚才那事有些郁闷,听着路菀菀明显是因为害臊而压下去的尾音也没作多想,只是闷着声音答着她的话。 “章太医那取得的药丸,放入私密处能止痛生水,药效佳,常用对姑娘家的身子也是好的。” “…” 路菀菀愣了半晌,不敢置信地拽住了靳承乾的衣袖,急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您是说您跟章太医说了臣妾纵欲过度伤了私密处?!” “没,没有的事。” 靳承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家乖宝本来面子就薄,对这床第之事更是羞涩的不行。现下这羞人的事竟还让别人给知道了,她肯定会觉得难堪羞愤,说不定还会生他的气。 “朕是让符延去拿的,符延机敏,定是会说的隐晦,乖宝你别担心。” “那您是怎么跟符延说的?” 路菀菀撑着胳膊半支起身直视着靳承乾,看得他一阵阵的心虚。 “…朕,朕就说了句娘娘身子不适,然后他就懂了,去取了这药来。” 一把将路菀菀捞进怀里,靳承乾一下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毛。 “朕不也是心疼你,乖,别气了。” “嗯…” 路菀菀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应着,脸红得不行。 她知道靳承乾是为了让她少受些罪,她也没法矫情地对着他发火。可虽然不气了,还是会羞啊。 现下好了,连符延都知道了她在白日里做那种事,还做得过度伤了自己 。天哪,没脸见人了。 看着明显还悲愤着不愿意抬头见人的路菀菀,靳承乾识相地起身下床,再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 “乖宝,朕去给你传早膳来,你别赖床。” “嗯…” 听着这拖得长长的尾音,靳承乾摸摸鼻子,脚尖一动,不着痕迹地将地上的梳子给踢远了。 要是没这梳子,今早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碍事的梳子,不要也罢。 嘶…脖子真疼。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对这些嫔妃的描写路子好像都差不多… 先写疯,再写死…【囧】 为了咱们家菀菀的幸福生活,她们也是够惨的… 第52章 静观变笑言赔罪 想着路菀菀已是饿了一晚上,靳承乾有些着急,随意套了件袍子便走了出去,可刚推开门便瞧见了符延一脸嫌弃地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 他把那个刻满漂亮花纹的的楠木食盒用手臂支得远远的,生怕会脏了衣服的样子。 “你手里拿着什么?” 见着这幅场景,靳承乾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靳承乾面有不虞之色,符延赶忙快走了几步,敛着神色躬身行了个礼。 “禀陛下,刚才德妃娘娘遣人送了补汤过来,说是惦念着您的身体,让您别太操劳。” “你怎么办事的,这种恶心东西还要拿到朕面前来转一圈?” 靳承乾抿着嘴睨了眼那盒子,不悦地往侧边走了一步,冷声喝斥。 “赶紧拿去喂狗,以后再别拿这样的玩意在朕眼前晃。” 冷眼瞧着那食盒,靳承乾忽的就忆起来了德妃昨个干的好事,不禁眯了眯眼。 对啊,怎么把那个女人给忘了。 马画莲…呵,也不知这蠢女人是哪儿来的胆子敢给他下药。一想起昨个她的那副嘴脸,靳承乾只觉一阵恶心。 这种贱人,不把她碎尸万段简直就是难泄他心头之恨。本还抓不到她的把柄,现在可好,她竟是巴巴地送上了门来。 “符延,去拟道圣旨来。就写德妃马氏祸乱宫闱,以下犯上,死不足惜。把她贬为庶人,三日后东街口当众腰斩。” “陛下…” 符延敛眉沉思了会,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昨个午时您回来后不久,康平王便闯进了御书房。等奴才听说了回去寻,房里却已是不见了王爷的人影,只有德妃娘娘还晕在地上,奴才便做主把她送回了明嘉宫。您看这事…” “康平王?” 符延没敢说的直白,可靳承乾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隐晦之意,嘴角不由得勾出了抹瘆人的笑。 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有趣了呢。 靳承乾微微整了整袖袍,眼中神色不明。 “真是朕的好弟弟,什么蠢事都能干得出来,有点意思。” “圣旨你先拟着,总有用得到的一天。至于德妃和康平王,朕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不得替他们兜着点。” 靳承乾饶有兴味地瞥了符延一眼,背着手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把这件事瞒下来,朕要好好瞧着,那个胆大包天的贱人能耍出什么花招。” “是。” 符延应着声,垂首跟在靳承乾的后方。 “陛下,王爷昨个他…叫的声音有些大,现在好多人都在议论着宫里是不是闹了鬼。奴才对外面便说,是野猫溜进了院子才发出了那种声音?” “随便你怎么说。” 靳承乾不再意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丝讥讽的笑意。 “德妃那边,就当昨个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要上天要入地,只要不伤及贵妃娘娘,一切随她。懂?” “奴才懂得。” 符延颔首应是,抬眼间却是瞄到了靳承乾颈间渗血的伤痕,心里不由一惊。 贵妃娘娘…您这下手也实在是太狠了些。 “陛下,您脖子上流了血,奴才去给您取些药来?” “用不着。” 靳承乾挥手把符延拦在后面,大步流星地进了厨房。 “朕去给娘娘煮碗粥,你先下去吧。” 笑话,上什么药? 这伤就是要露在外面给那只小野猫看,要不然拿什么博她的同情心? 符延啊符延,你还是道行太浅。 等靳承乾端着粥碗回屋的时候,路菀菀早就收拾得妥妥当当坐在榻上等着他了。 她的小脸还是没什么血色,嘴唇紧紧地抿成了道直线,平日里顾盼生辉的大眼现在也是爱搭不理的低垂着。 两只细手紧紧交叉着放在腿上,见靳承乾进来也没有一点动作,摆明了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看着她这阴沉着的小脸,靳承乾心里一阵突突,脸上忙扬起一抹谄媚的笑。 “乖宝,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路菀菀没出声,眼睛却是一直紧盯着靳承乾的金丝黑靴。 见那双靴子往她的左侧走,路菀菀暗自笑了笑,抬起小屁股就往左边移了个位置,坐定后继续保持着那副淡漠的表情。 靳承乾眨眨眼,局促地把刚要落座的臀收回来,看着那个被占了的位置叹了口气,无奈地往另一侧走过去。 “乖,你好久没吃东西了,饿坏了朕该心疼了…” 眼瞧着靳承乾就要坐下,路菀菀敏捷地又移了个位置,正正好好地挡住了他的屁股,还顺便掐 了下他的腰眼。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动作,路菀菀仍是那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安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靳承乾总算是弄明白了路菀菀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他坐着,闹小脾气了。 摸了摸鼻子,靳承乾把托盘放在榻上摆好,默默地蹲在了路菀菀脚边,还顺势亲了下她的膝盖。 不就是不给坐嘛,没事,朕蹲着。您是娘娘,您开心便好。 “乖宝,还生朕的气呢?朕也是好意,担心你的身子嘛。” 靳承乾舀了勺粥,试了试冷热,站起身弯腰送到路菀菀嘴边,轻声哄着。 “你乖,先吃饭,吃完再闹。朕亲自煮的粥,满满的都是爱你的味道。” “…” 路菀菀紧紧抠住手指才抑制住要大笑出声的冲动,冷漠的表情几欲崩裂。 我家陛下怎么越来越可爱了,瞧这小样子,多招人疼。 不行,我得忍住。得给他些教训,谁让他昨天那么不知节制。 “臣妾不生气,臣妾哪敢生您的气。” 路菀菀一口将粥咽了下去,阴阳怪气地念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臣妾就是腰痛,腿痛,头也痛,昨个没歇息好,哪哪都不舒服。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慢点…别噎着。” 靳承乾抽了抽嘴角,目瞪口呆地看着路菀菀连嚼都不嚼就吞下了那口粥,忍着笑去拍她的背。 “娘娘别说笑了,陛下他就是个妻奴,哪敢定您的罪。您永远是对的,怎么样都是对的。” 听着这甜言蜜语,路菀菀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冷冷淡淡地睨了眼蜷在自己身边的高大男人,微微张开了小口。 罢了,看在你这么会说话又这么懂本宫心思的份上,本宫再矫情一会就放过你。 靳承乾自然是会意,忙又舀了口粥送到她口中,低眉顺眼地为自己说着好话。 “乖宝,朕真的知道错了。昨晚上你睡着之后,朕怀着颗愧疚之心给你擦了身,洗了发。见你不愿起来,怕你胃痛,还给你哺了糖水,你说,朕是不是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路菀菀仰着脖子偏过头不去看他,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小腿无意识地摇摇晃晃。 “臣妾腰酸。” 靳承乾低头看着那一下下踢着自己膝盖的小 脚,无奈地摇头笑笑。 “宝儿乖,朕待会就给你捏肩揉腿好不好?” “臣妾嘴巴也痛。” 听了这话,路菀菀更是来了劲。弯下腰用手指扒开嘴唇让靳承乾看她的嘴角,还伸着粉嫩的小舌给他指着方向。 “哟,快让朕瞧瞧。” 靳承乾凑过去看,果真见到那儿被磨得破了块皮,自责之心顿起,忙心疼地环住她的肩去吻她的唇。 “宝贝受苦了,都是朕不好,你也咬朕一口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水馅包子。” 路菀菀推开靳承乾的头,神色倨傲。 “好,朕亲自给你做可好?” 靳承乾不死心地去拉她的手,望着她的眼里柔情浓得好似要溢出来。 “不好,我要吃我娘包的。” 见状,路菀菀干脆蹬了鞋,把小脚丫塞进靳承乾的怀里,摇头晃脑地拒绝。 “好,过几日朕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靳承乾一只手握着路菀菀的脚,一只手喂着她粥,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 “好!” 见目的达成,路菀菀也不再欺负靳承乾。笑眯眯地收回脚盘着腿坐在榻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来,坐下吧。” 见小祖宗终于雨过天晴了,靳承乾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急忙坐上去,生怕路菀菀再反悔的样子。 “不就是想回趟娘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你沉着脸的样子可是吓坏朕了,小坏蛋。” 路菀菀吐吐舌头,笑着倒进靳承乾怀里,抬头用油腻腻的小嘴去亲他的下巴。 “其实本来就是想耍性子的,没想到您那么配合,臣妾就小小放肆了一下,给自己谋了些福利。” “你开心便好。” 见路菀菀笑的见牙不见眼,靳承乾心里满满胀胀,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一边护着她的腰不让她摔到榻上,一边还要追着她的小嘴喂饭。等到路菀菀吃饱了挥手说不要时,靳承乾早就是满头大汗了。 “朕这到底是养了个媳妇还是养了个闺女?” 路菀菀不乐意,装模作样地龇着牙去咬他。可口中喊着他胳膊上的肉,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却是想到了昨天的事。 “说,昨天你怎么就那么兽性大 发,是不是吃了迷魂药了?” “…哼。” 听着这话,靳承乾顿了顿,眯着眼冷哼一声。 “总有刁民想害朕。” “有一些下流无耻的人,用一些卑鄙恶心的手段想要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靳承乾把路菀菀搂在怀里,说一个词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眼神冷得吓人。 “不过还好,朕对你的感情坚贞不渝,才没有让那些小人得逞。” 路菀菀舔了舔嘴唇,脑中飞快地从靳承乾的这一堆废话里分析着有用的信息。 “德妃给您下了药?” “嗯。” 靳承乾沉着脸点头,不过想起了什么,又笑出了声。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回来了,马画莲一个人留在御书房。后来,你猜谁又进去了?” “…” 路菀菀抽抽嘴角,摇了摇头。 “康平王!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靳承乾拍着手大笑出声,一脸的兴味盎然。 “…”很有趣? 路菀菀担忧地握紧了靳承乾的手,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陛下,您是被气傻了吗?再怎么说您也是被戴了顶绿帽子呀,还是被亲弟弟给绿了,您怎么能这么兴奋呢? “马画莲心思缜密,她来勾引朕,定是会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是仅仅想要朕临幸她,想要争宠那么简单。” 靳承乾的指尖一下下地敲击着大腿,嘴角含着抹莫测的笑意。 “朕猜测,她这次来,或许是为了拼一个皇嗣。” “那若真是这样,她将来生出来的岂不是康平王的孩子?” 路菀菀挑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没错,你说,这有不有趣?” 靳承乾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路菀菀一眼。 “只不过,她没那个机会生出来。” “噢…” 路菀菀低声应着,其实,她还是没有领会到这整件事情的有趣的点在哪里。 被亲弟弟和一个不受宠的妾侍戴了绿帽子,还有可能生个野种出来,真的很有趣? 不再去想这件磨人的事,路菀菀伸手摸上了靳承乾的脖颈,轻轻戳了下。 “陛下,疼 吗?” “…如果你不碰它,它是不疼的。” 靳承乾沉默了瞬,把路菀菀的手拿开,倾身蹲在了她面前。 “干嘛?” 路菀菀本还有些自责自己早上的鲁莽,见着靳承乾的动作,吃惊地瞪大了眼。 “趴到朕的背上,朕背你去赏花。” 靳承乾回头朝着路菀菀温柔地笑。 “叔父前几日送来了盆茶花,开的如火如荼,漂亮极了,朕带你去看。” “臣妾自己走就好了。” 听着这话,路菀菀心里暖暖。轻笑两声,自己穿了鞋下地。 “慢慢走,不碍事的。” “那怎么能行。” 靳承乾啧了一声,伸手便将路菀菀扛在了背上。 “朕昨个惹你生气了,今个必须得还回来才是,要不然朕心里不踏实。” “走咯,背着朕的小公主看花去咯。” 靳承乾朗声大笑着,回头看了眼笑颜如花的路菀菀,慢悠悠哼着歌走出了门。 我家的媳妇哟,就得当闺女似的捧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个文的方向好像在慢慢往逗比的路子上偏… 而且这章…腻的我牙疼 第53章 腹黑叔好运连连 时间一天天过去,路菀菀的小日子每天都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有声有色。 这不只是因为靳承乾每天将她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神棍皇叔靳蒙逆搬到宫里来小住了一个月。 靳蒙逆是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但实际上极为有生活情趣的男人,他的到来给路菀菀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子。 …当然,也给靳承乾带了不少烦恼。 这天早上,二人正在桌上用早膳。 靳承乾的心情本还是不错的,笑眯眯地给路菀菀夹了块酸黄瓜,哄着她多吃些。 路菀菀点点头,也礼尚往来地给他回夹了筷豆腐,摆摆筷子示意他用快些。 “什么事这么急?” 见路菀菀急匆匆地喝着粥,靳承乾有些纳闷,但还是柔着声音问着。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虽然他并不愿意相信。 “因为今天叔父说要来看臣妾呀。” 路菀菀放下筷子,伸舌舔去嘴角残余的粥渍,眼睛里晶晶亮亮。 “陛下,您快些吃快些走。待会叔父来了,你们再吵起来就不好了。” “…朕就知道是他。不过这老家伙怎么又要来。” 靳承乾闷闷地呼出一口气,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拨来拨去,最后还是啪的一声撂在了桌上。 “乖宝,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因为叔父长得好,风趣幽默,还会算卦。最重要的是他很疼臣妾呀…” 路菀菀本还摇头晃脑地列举着靳蒙逆的优点,察觉出靳承乾的不悦,忙噤了声,握住他的手左右摇晃着安慰。 “陛下,叔父是叔父呀,就像是臣妾的父亲一样的。” “…那朕呢?” 靳承乾转头看向路菀菀,眼神幽深如墨,声音里满是怨念。 “你说叔父也真是的,那么大年纪了,封了国公,有自己的府邸,却还非要住在宫里,这本来就不合规矩。他竟然还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仗着朕赐的腰牌每天出入后宫如无人之地,你说他该不该罚?” 靳承乾越说越起劲,伸手拍了下桌子,不顾路菀菀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睛,继续抱怨着对靳蒙逆的不满。 “还有啊,他竟然还心安理得地穿着你给他做的袍子,哪儿来的脸面!…” 偷偷瞄了眼站在桌前的靳蒙逆越来越阴沉的脸,路菀菀实在是没忍住,一把捂住了靳承乾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叔父,您来啦。” “来了。” 靳蒙逆笑着挑了个位置掀袍坐下,淡然地对上靳承乾错愕的眼睛。 “菀菀有心了,还知道叔父疼你。” “谁让你进来的?” 靳承乾拉下路菀菀的手放在腿上,眯着眼朝靳蒙逆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 “擅闯宫闱,其罪当诛!” “那又是谁让你骂我的?” 靳蒙逆微微偏头,一缕银白的发丝从不算整齐的发髻上落下来,堪堪悬在耳边。衬上那莹白的耳垂,更是显得他有股仙风道骨之感。 “吃完了?赶紧去上朝吧,大臣们都还在等着。” “你…” 靳承乾挑了挑眉,刚要开口骂回去,就觉得袖子被轻轻拽了下。 他疑惑地侧头,正对上路菀菀水润润的眼睛。 “陛下,叔父是长辈,还帮过咱们很多忙,您别欺负他。” 路菀菀担忧地看了眼面上波澜不惊的靳蒙逆,柔声劝着。 “乖宝?” 听见路菀菀这样说,靳承乾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嘴里酸酸。 “你帮他?” “陛下,您别气了。等您上朝回来臣妾给您下面吃好不好?” 路菀菀叹口气,拍拍他的手背,用着哄小孩子般的语气。 “…” 靳承乾默然。 轻轻把路菀菀的手放回她的腿上,推开了凳子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见着他散发着浓重郁气的身影,一直不发一言的靳蒙逆终是开了口,可那冷冷淡淡地语气却更是气得靳承乾心肝俱疼。 “才吃这么些就不吃了?” “看见你朕便觉得没胃口。” 靳承乾回头,看着靳蒙逆微微挑起的眉尖狠狠咬了咬牙,再不留恋地出了门。 死老头,不好好在山上等着孤独终老,总下山来转悠什么?把朕的菀菀弄得鬼迷心窍,发配边疆都是轻饶了你。 “叔父,您别生气,陛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路菀菀尴尬地摸摸鼻子,给靳蒙逆斟了杯茶,轻声道着歉。 “确实。” 靳蒙逆笑着敲了敲桌子,眼睛弯起个漂亮的弧度。 “至少他以前对我的不满从没有说的这么明显。” “没关系,男人只有在全心信任着的人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小孩子。” 看着路菀菀羞囧的神色,靳蒙逆不在意地摆摆手。 “像他那样的男人,也就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才会有这样的一面了。叔父怎么会在意,只会为你们感到高兴。毕竟,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路菀菀启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首,心里却是美滋滋地冒了个泡。 “叔父,您今个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的好夫婿看我不顺眼,让我去南方治水,明日便启程。我得早些过来再瞧瞧你啊。” 靳蒙逆淡淡抿了口茶,抬眼打量了下路菀菀惊愕的神色,了然地点头。 “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嗤,真幼稚,连亲叔叔的醋都要吃。还好他是皇帝,能把你圈在这个没男人的后宫里,要不然啊,迟早要被自己酸死。” 路菀菀思考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思索了会,茫然地看向靳蒙逆。 “可是,还有快两个月才到汛期,陛下现在是想让您去哪里治水?” “随便哪里,离京城越远越好。” 靳蒙逆拍拍袍子站起身,无奈地看向路菀菀。 “他让我夜观星象,好防患于未然。” “…” 路菀菀眨眨眼,说不出话来。 她真不敢相信,下这个命令的人会是她英明神武的陛下。 “好了,不说这个了。” 靳蒙逆慢悠悠地往门口走,挥挥手让路菀菀跟上。 “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咱们的这顿离别宴可得好好张罗张罗。走,跟叔父去小厨房,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路菀菀本还对将要到来的离别有些伤感,可等看到了厨房里面的情景,却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所有的失落都被对鱼真的无奈给一扫而空。 鱼真的腿好了一多半,可还是不能打弯。但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能下地走动了就开始满院子的乱跑。 现在她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支着腿半蹲在案板前用筷子夹着包子吃。 见路菀菀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鱼 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巴,讪讪笑了笑。 “菀菀,宁国公,你们来了啊。” “…你蹲这干嘛?怎么不让人拿到屋里去吃。” 路菀菀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将她搀起来。嘴里不满地念叨着,手上却是麻利地给她拍着裙摆上的土。 “其实我是来监工的。” 鱼真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羞涩笑笑。 “但是包子有些香,我没忍住,就找了个借口把他们都撵了出去,自己偷吃了几个。” “哟,好主意,咱们今日便包包子吧。” 靳蒙逆倒是习惯了鱼真时不时就要搞出些乱子的本性,见着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好好好。” 鱼真不知道靳蒙逆今个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事,但刚才那香味还留在她嘴里,唆使着她不住地点头应是。 “国公爷要是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 靳蒙逆朗声大笑,抬手摩挲着下巴,眼里神色不明。 “放心,用得着的。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大家都参与才有意思。” “娘娘在做什么?” 见符延进来,靳承乾忙搁下朱笔,抬头看向他。 “宁国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国公爷没走…” 符延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蹙着眉不知该怎么用合适的语气跟靳承乾传达这件事。 “嗯…他在带着娘娘包包子。” “什么?” 靳承乾猛地拍了下桌子,瞪着眼将手上的奏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敢!” 见靳承乾动怒,符延倒是挺高兴。 陛下您越生气越好,最后立刻发威将国公给撵出去。谁让他老不正经,非要带着我们鱼真玩泥巴… “只不过,国公爷好像还不只是在包包子这样简单…” “什么意思?” 靳承乾阴沉着脸,面色不虞。 “奴才回去的时候,正见着一群宫女蹲在地上抓蚯蚓,国公爷在拿着刀给仙人球削刺…” “娘娘呢?” 靳承乾越听越气,转悠了几圈,干脆把剩下的几本奏折也给摔到了地上。 这个疯老头,他 又在搞什么鬼?! “娘娘在和面。” 符延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娘娘没在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陛下交代。 “陛下,娘娘还抽着空给您做了碗疙瘩汤,说是叫珍珠翡翠白玉汤。让您别太操劳,注意身子。” 靳承乾睨了眼桌上的食盒,心里的不悦稍稍散了些许。还行,没玩疯了把朕给忘到天边去。 轻咳了声,靳承乾又慢悠悠地坐回了凳子上,沉声吩咐。 “给朕盛一碗来。” “是。” 符延上前一步,一边盛着汤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靳承乾的神色。 “陛下,您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朕不回去。” 靳承乾眼神一冷,嘴角不悦地向下弯。 “她又不想见朕,朕为什么要回去碍她的眼?宁国公不是把她哄得很开心嘛,用不着朕。” 瞥了眼还站的笔直的符延,靳承乾不满地呵斥出声。 “还留在这干嘛,回去看着娘娘啊。” 符延抽抽嘴角,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放在桌上摆好,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看着碗里软糯的面疙瘩,靳承乾抿着嘴用勺子泄愤似的使劲戳了戳,直到那面团被碾成了面糊糊才心满意足地盛起来喂进嘴里。 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让你撵朕出去。朕就偏不回去,看你不悔死。 嚼着嚼着,靳承乾又有些心酸,放下勺子悠悠地叹了口气。 朕竟然被撵出来了… “菀菀,叔父走了后,你可得好好照看自己。” 靳蒙逆掀开锅盖,将包好的包子一个个放上去,侧着头叮嘱。 “尤其要记得听陛下的话,千万别在关乎性命的事上使小性子。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凡事多留个心眼。” “菀菀知道的。” 路菀菀笑着颔首,帮着靳蒙逆把笼屉摆好。 “叔父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许是年纪大了,就总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 靳蒙逆垂眸掩去眼里的担忧,自嘲地笑笑。 “最近朝政有些动荡…不过也没什么大事,你当心些便好了。” 见靳蒙逆不欲多言,路菀菀便不再追问,只是甜笑 着应了声。 “菀菀,德妃来了,说是来看你。” 路菀菀正无所事事地看着灶里跳跃着的火苗,就听着鱼真在门口唤她。 “她来干嘛?” 听着这话,路菀菀有些诧异。她们的关系很好? “许是被我这包子香给引过来的也说不定。” 靳蒙逆把锅盖扣上,笑容满面地接过话头。 “来者是客,我倒是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德妃娘娘好奇得很。请进来吧,正好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 看着那缓缓冒着蒸汽的笼屉,路菀菀眼角抽了抽。不过见着靳蒙逆那满含期待的神情,还是颔了首。 “那便请进来吧。” “妹妹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国公爷请安。” 月余不见,德妃仍是那副名门闺秀的样子,端庄大气。 她搭着翠蔓的手,娉娉婷婷地施了一礼,抬眼时脸上却带着些踌躇和不安。 “这…臣妾没想到宁国公也在,要不,臣妾晚些再来?” “德妃娘娘要是说不知我在这,我可是第一个不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故作姿态,演给谁看?” 靳蒙逆摇摇头,跟着路菀菀的脚步落了座。 “你这踩着饭点来,要是现在回去了,还不让人嚼舌根子说贵妃娘娘苛待妃嫔?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臣妾没那个意思。” 德妃牵强地笑笑,趁着每人注意狠狠地瞪了靳蒙逆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的后背给烧出个洞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宁国公。路菀菀,你好本事。 “德妃娘娘今日面色红润,两颊丰腴,这气色属实不错。” 靳蒙逆坐在德妃的对面位置上,细细打量了番她的脸色,笑着夸赞。 “我自在惯了,说话便就直了些,娘娘别介意。” “国公心直口快,本宫自是不会介意。”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人夸漂亮?听着这话,德妃心里的不悦也散了些,抚着唇轻轻笑了声。 可这笑意还没落下去,就又被靳蒙逆的下一句给冻僵在了脸上。 “只是在气运上差了些。” 靳蒙逆勾了勾唇,也跟着笑了两下。 “我猜着,娘娘最近肯定会遇上些烦 心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届时还望娘娘放宽心啊。” 德妃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面上还和善地笑着,声音却是沉了下来。 “国公说笑了,本宫每日在这深宫里安安分分地待着,哪能有什么让本宫烦恼的事。” “安安分分?真的?” 靳蒙逆挑挑眉,故作诧异地望向德妃,见她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才摆了摆手。 “许也是我学艺不精,误看了娘娘的卦象,娘娘可别生我的气才是。” “本宫哪是那样小肚量的人。” 德妃垂首抿了抿茶,掩去眸里几欲喷发的火焰。 别以为本宫是傻子,不就是想帮着路菀菀在言语上得几分厉害?随你去好了,等到本宫入主中宫那天,欠了本宫的通通都要还回来! 路菀菀安静地在旁边坐着,看着不再说话的德妃还有似笑非笑的靳蒙逆,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德妃没来时,靳蒙逆来北辰阁陪着她,她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 可现在德妃也在。一个国公爵位的皇叔,两个妃位的妃嫔,陛下还不在,这三人共用一桌的情景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尴尬。 路菀菀思索了会,刚想起个话头让气氛活泼些,就听见门开了的声音。 鱼真偷偷从门口探入了个头,挑着眉跟她悄悄比了个剪刀手,声音恭敬有礼。 “娘娘,要摆膳吗?” 路菀菀心里一乐,点点头算作回应。 不错,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得了首肯,一众宫女鱼贯而入,将手中的菜肴一道道摆在桌上,再无声退下。 “菜上齐了,咱们便用膳吧。” 路菀菀莞尔一笑,伸筷给靳蒙逆夹了片牛肉,冲着德妃点头示意。 “这…不等陛下了?” 德妃皱皱眉,却是没碰筷子。 “陛下今个该是不会回来了,咱们先吃着。” 路菀菀暗笑一声,将包子盘往德妃那推了推。 就知道你不会没事闲的来我这陪我说话,果真是冲着陛下来的。 不过啊,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家陛下他今个有小情绪了,不回来吃饭了。 “原来陛下也不是天天儿在这用午膳啊。” 听了这话,德妃慢悠悠提起筷子,斜了路菀菀 一眼,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还以为你有多得宠,原来也不过如此。怎么样?再好的容貌被瞧久了也就腻了吧,你也是时候尝尝这失宠的苦了。 “是啊,没见着陛下,让德妃娘娘失望了。” 路菀菀弯了弯眼睛,也懒得跟她解释,寻了个话头刺了回去。 见德妃还想再说些什么,靳蒙逆有些不耐烦地用筷子头敲了敲桌子。 “贵妃娘娘脾气直爽,德妃娘娘就忍着点吧。来,吃个包子,这可是我亲手包的,陛下都还没尝过我的手艺。” 靳蒙逆把话说成这个样子,德妃也只得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象征性地弯了弯唇,夹起包子咬了口。 “谢过国公了,本宫今个可真是有好口福。” “味道如何?” 路菀菀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德妃的筷子尖,见那团黑漆漆的馅进了她的口,急忙去问味道。 “…国公做的,自然是好的。” 顶着路菀菀和靳蒙逆期待的目光,德妃握了握拳头,使劲将嘴里那块包子给咽了下去。 嘴里笑着奉承着,胃里却是翻江倒海地想把那团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吐出来。 翠蔓见她脸色不对,忙端了杯茶给她漱口。 德妃端着茶杯喝到快见底才把那股土腥味给从嘴里冲没,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再说句话,就见面前的碟子里又多了个小巧玲珑的汤包。 那白嫩嫩的皮子上隐隐透着些绿莹莹的光,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但却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德妃再尝尝这个,本宫亲自和的面,好吃的。” 路菀菀笑意盈盈地看着德妃,热情地又给她添了些茶。 看着面前的包子,忆起刚才的那股怪味,德妃只觉得脑门上的筋狠狠地蹦了几蹦。 可转念再一想,这包子是由路菀菀包的,那如果自己吃了,不就是说明是路菀菀伺候了自己吗? 她以前是美人的时候,就得恭恭敬敬地给自己布菜。就算现在是贵妃了又如何,还不是那个伺候人的命。 这样想着,心里的那种不情愿也淡了几分,德妃痛痛快快地咬了口那包子。 “怎么样?” 靳蒙逆一直就没动过筷,现在细细地观察着德妃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个大大的弧度。 “…有些刺嗓 子。” 德妃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味道不错的话了,不等翠蔓伺候就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抚着额头喘了口气,回想起那黏腻又恶心的口感,又不由得狠狠往下咽了口唾沫。 嗯?牙缝里好像塞了些什么? 德妃用舌尖舔了舔后牙的缝隙,不出意外地触到了根尖尖细细的东西。 这东西里面是硬的,直直塞进了牙缝里。外面却又是软的,让她想用舌尖把它挑出来都使不上力。 看着德妃蹙得紧紧的眉毛,靳蒙逆了然地笑了笑,冲着有些小失落的路菀菀眨了眨眼。 德妃难受了,路菀菀自然是高兴的。虽然不太理解靳蒙逆到底想跟她传达些什么,也还是回了个笑。 德妃不死心地悄悄用舌尖挑着那个塞进牙缝的不知名的东西,看着面前互相使着眼色的两人,眯了眯眼。 嗯?她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桌上的三人心思各异,路菀菀左瞧右瞧,见还是无人说话,便也就担起了女主人的责任。思索了会,挑起了个话头。 “嗯…德妃最近过得可好?” “承蒙陛下惦念,妹妹过得还不错。” 见路菀菀提了这个话题,德妃也就暂时搁下了身子的不适感,专心地想着该怎么扳回这一局。 挑衅地睨了路菀菀一眼,伸手缓缓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看着德妃的神情和动作,路菀菀心领神会。 唔,这是显摆呢… 只不过,这口头上的痛快我也不能让你得着啊。 “陛下惦念你什么了?” “…” 德妃没想到路菀菀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一时间也有些愣住。 她的本意是模棱两可地说几句陛下对她的好,勾起路菀菀的火气。 可这在夏高丽的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怎么现在却出了岔子? 再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德妃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涩,敛起眉眼淡淡笑了笑。 “妹妹哪比得上娘娘得宠,偶尔得着句关心也是好的。” “噢…” 路菀菀抿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的就觉着胃里一阵泛酸。酸水顺着喉管涌进了嘴里,刺激地她差点吐出来。 皱着眉咽下喉口的那阵恶心感,路菀菀不再 第54章 气太后怒罚德妃 靳承乾赦了天下,却独独斩了自己的亲弟弟。 第三日早朝,靳承乾亲笔写下圣旨,凭借着二百五十八条人命和三十一道罪状,赐了康平王大辟之刑。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哗然。 康平王更是身子一软,直接被吓得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未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靳承乾大手一挥。 早就等候多时的禁卫军随即鱼贯而入,架起康平王就拖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滩湿润的水渍。 这是…吓尿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康平王说句话。一时间,宣政殿中人人自危,连喘气的声音都几欲不见。 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旒珠后的靳承乾面色肃穆,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望众爱卿引以为戒,还是莫要用身家性命来挑战朕的底线才好。” “臣谨遵圣谕。” 靳承乾话音一落,群臣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午时三刻,靳承平于东街菜市口人头落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从此,大祁再无康平王。 这消息传到寿康宫时,太后与德妃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今个早上她已是买通了个北辰阁的宫女,让她给路菀菀的安胎药里下了红花。 琢磨着,贵妃娘娘的胎落了的消息也该是传出来了。 由此,见跟了她二十年的掌事姑姑青盐进来时,太后和德妃对视一眼,皆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太后娘娘,王爷,王爷他…被陛下给斩了。” 青盐缓缓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满心欢喜的太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终是敢开了口。 再抬头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听着这个消息,青盐最初也是不信的。 这事刚开始的动静弄得确实是挺大,可是过了段时间,靳承乾也就没再提过了。她本以为他也就是看不过去了靳承平的奢侈,想做个样子吓吓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谁能想到,这怎么说下旨斩了就给斩了呢,还是斩立决,连让靳承平再回来看太后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放肆,哀家的平儿岂是 你能咒的?青盐,哀家平日里是不是太抬举你了。” 听着这话,太后的第一反应给了青盐一巴掌,怒目呵斥。 她的平儿前些日子才给她来过书信,说他一切都好,康平王妃更是又有了孕。眼见着过几个月她便又有了第二个孙子,现在说他死了,打死她她也不会信。 再说了,这一个月里靳承乾也没什么动静,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他说要杀便杀了。就算是皇帝,这朝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啊! “娘娘,老奴怎敢拿此事说笑。” 青盐哭着抹了抹眼泪,从怀中掏出了个小纸包。 “这是符总管送过来的,说是陛下开恩,让给您留个念想。” 太后身子一颤,哆嗦着手接过那个纸包。打开一看,竟是缕头发,还有片衣服的碎片。 看着那碎片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的龙爪,太后眼睛一闭,终是痛苦地呜咽出声。 这是她亲手给她的平儿绣的里衣,错不了。 在衣服的夹层里她特意绣了只五爪金龙,因为在她的眼里,这皇位本就该属于她的平儿。 “靳承乾…你怎么敢!哀家要杀了你!” 太后目眦欲裂地站起身,刚想要冲出去,却是脚上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想再站来,可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半边的身子都已是麻了,她挣扎着,可也只能在地上无意义地抓挠,有一半的身子,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似的。 看着地上口水流了半边脸的太后,德妃嫌恶地皱眉。甩袖想走,却又不想落得个不孝的骂名。只得不耐地站在一边,装作惊恐的说不出话来样子。 笑话,她可不想伸手去扶这老太婆,脏兮兮的,她肚子里可还有着她的孩子。 青盐没心思去想德妃为什么不帮忙,她现在已是绝望地快要哭出来。一边哭喊着让人去请太医,一边把太后背在背上踉踉跄跄地往床边走。 王爷刚走,太后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这以后的日子,可得怎么过啊! 不中用的老太婆!德妃冷眼看着宫人们簇拥着半昏迷的太后往内室走,心里暗暗咒了句。 可是心里再不情愿,这面上的功夫总是得做到位。 德妃用帕子捂住嘴,趴在翠蔓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慢悠悠地跟着往里面走。 靳承乾神清气爽地从门口进来时, 老太医正抖着胡子给太后收针。见到靳承乾,忙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先给母后诊病要紧。” 靳承乾摆摆手给免了礼。侧头看着头上扎满银针却依然狠睁着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看他的太后,忙把拳头凑到嘴边轻咳了两声才止住了到了嘴边的笑意。 “母后这是生了什么病?” 老太医见着靳承乾悲痛的神色,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摇了摇头。 陛下还真是至纯至孝啊,宫里一直传着陛下与太后不和的消息,现在看来,多半是谣言。 “太后娘娘这是急火攻心,中了风。这左半边身子啊,怕是要瘫痪了。” “这…可如何是好。” 靳承乾听后一愣,痛苦地一拳捶上身边的桌子。 这么容易就瘫了,那以后岂不是要一直住在这里了?朕可连送她去观音山的马车可都准备好了啊。 “陛下安心,太后的病情还不算太重。只要好好疗养,假以时日,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老太医见靳承乾满面悲色,不由轻声劝慰着。将所有的银针都收回针盒里,冲着靳承乾又行了一礼。 “陛下,那老臣去给娘娘开药方?” “快去吧,用最好的药,定要确保太后平安无事。” 靳承乾挥挥手,把其他伺候的宫人也都给撵了出去。 “都出去吧,让朕陪母后说说话,德妃留下便好。” 听着这话,德妃心里一喜,忙抬头望向靳承乾,眸里还含着水色,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见靳承乾冲她颔首,忙不迭地便移着步子走了过去、 瞧瞧,陛下总算是想起本宫来了,看来本宫复宠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靳承乾没让德妃近身,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德妃走到离太后半步远的地方,自己则是往边上走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看着自己与靳承乾中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德妃暗自敛了眉,有些不悦。 可即使心里再不满,面上却是什么也不显。她借机半弯下了身,伸手握住太后的手,嘴上柔声说着安慰的话,看起来就是个孝顺的好媳妇一般。 “母后,您别急,陛下在这呢,好好养着病,总有好的一天。” 太后的左手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德妃握着,右手却是使劲得挥着,像是要撕了靳承乾一 般。 眼珠瞪得圆圆,喉咙里不住地发出着“嗬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骇人。 “母后,您就这么生朕的气?平弟作恶多端,还不知悔改,您也不是不知道。朕把这事往下压了一个月,又让他逍遥了那么多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面对着这样的太后,靳承乾可是一点也不害怕。他慢悠悠地伸出手,在离着太后尖尖的指甲还有半掌远的地方又堪堪停住,叹了口气。 “再说了,江深的死与朕可是没半点关系。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朕也是心疼的。” “江深…哀家的,的孙儿!” 听着这话,太后喉头一梗,右手挣扎地更为猛烈。德妃忙去拦住她,却是被抓伤了手背。 “靳承乾…你把他怎么了?!” “噢…朕忘了说了。” 靳承乾一拍脑门,似笑非笑地望着面色不正常地泛着潮红的太后。 “平弟不久前纳了房妾侍,名叫才飞仙,落云楼的头牌,您可还记得平弟获罪的消息传回王府之后,才姨娘欲卷了首饰逃跑,路上遇见了在府里玩耍的江深。这慌乱中一推一搡的,江深便不小心落入了湖中,溺死了。” 看着太后的脸一点点的变得惨白,靳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后放心,朕已是派人捕了才飞仙和她哥哥才霜染,将他们也沉到了湖里,算是为侄儿赔命。您且安心,毕竟,您又不止是有这一个孙子。” 说着,靳承乾侧过脸看向了德妃,面带笑意。 “听说,朕的德妃娘娘也有了朕的孩子?” 德妃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望向靳承乾。 从那事过去到现在才一个多月,这期间她为了掩人耳目从未请过太医。知道她有孕一事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翠蔓,靳承乾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上靳承乾喜怒不便的眸子,德妃打了个冷颤,忙回头去看翠蔓。可脖子还没转过去,就觉得衣襟一紧。 再低头,就见着一只保养得白皙形状却已经扭曲变形了的手正死死地拽着她的领子。 太后咬着牙含糊不清地骂出声,“贱人!你竟敢骗哀家!” 德妃尖叫一声,急忙往后躲,却是怎么也躲不开。翠蔓也赶忙上前去掰着太后的手,可也只是徒劳。 太后发髻散乱,面部狰狞地宛如厉 鬼一般。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就那么死死攥着手,任谁也挣脱不开。 德妃被吓得不行,抖着嘴唇去捂住自己的肚子,侧头求救般的望着靳承乾。 可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救命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陛下他怎么可以在笑呢?就算他不在意她,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德妃瞪着眼,还想仔细去分辨下靳承乾到底是不是在笑着,头皮却是猛地一紧。 她心里一惊,再顾不得靳承乾的神色,只是发狂般的护住自己的头发,喊着翠蔓来救她。 “哀家的儿子死了,孙儿死了…他也别想有孩子,一个都不许有!” 太后疯狂又嘶哑地喊着,嘴里像是含了块石头般的不清不楚,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狠辣劲却是分毫毕现。 她用头使劲地撞开帮着忙的翠蔓,右手猛地挥出一拳直直地击打上了德妃的小腹。觉着不够狠,又挪着身子,用胳膊将她一直枕着的玉枕也给推了下去。 玉枕颇为沉重,砸在德妃肚子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随即便是德妃一声尖细的痛叫。 翠蔓捂住胸口哭着爬过去,搬开压着德妃的玉枕,呆呆地望着她已被血染湿的裙摆,颤着手说不出话来。 “娘娘…娘娘…” “陛下…孩子。您的孩子!” 德妃痛苦地蜷在地上,朝着靳承乾伸出沾满血的手,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流掉了,真可惜。” 靳承乾往后退了一步,瞧着逐渐被染的血红的地面,咂了咂嘴。嘴里说着可惜,话音里却是一直带着笑。 “不过还好,不是朕的孩子。” 不再看德妃震惊的神情,靳承乾赞叹地冲着趴在床上喘着粗气的太后拍了拍手。 “母后做的好,又杀了一个。” “嗬…嗬…” 太后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视着靳承乾,神情悲愤。 她心里的那股畅快开始慢慢被恐惧所取代,右手紧紧握着被子,等着靳承乾的下一句话,犹如等待着宣判的死刑犯。 “一个月前,平弟闯入了朕的书房,朕当时不在,可巧的是,德妃却在。平弟年轻气盛,朕知晓这事后,虽是气愤,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治他的罪。朕想着,再顽劣也好歹是朕的兄弟,朕斩了他的心 意已决,怎么也得多给他留个孩子。”靳承乾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后的脸,不放过她一丝表情的变换。 “可没想到,这个孩子,却是被他的亲奶奶给亲手砸死了。母后,您说是不是很可惜?真是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靳承乾话音未落,太后便惨叫了一声,忙手脚并用地往下爬。可是左边身子使不上力,她刚爬到床沿便就湿了平衡,狠狠摔了下去,正落在那摊血泊之中。 “传…太医…” 太后徒劳地用手去挡着德妃身下流出来的血,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了这句话。 “没用的,血流得这样多,大罗神仙来也救不回这个孩子了。母后,您说是不是?” 靳承乾蹲下身,让视线与太后平齐,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噢,对了,朕忘了告诉你了。您买通的那个宫女,把一切都告诉朕了,但是她说她并不知道您给她的药到底是什么。” “朕也好奇,便就将那包药给康平王妃送了去,想让她帮朕试试,这药到底有多补?” 说着说着,靳承乾不禁笑出了声。 “母后给的果真是好药,康平王妃服了才一炷香,那孩子便流了。听回来通传的探子说,王妃的血流得又急又快,是个快成型了的男婴。朕想着,那场面,许是跟德妃的差不多?” “孙儿,哀家的孙儿…” 一天之内没了三个孙子,还有两个是经了自己的手,太后只觉胸腔憋闷到窒息,再一张口,便是一口心头血。 “母后,何必如此伤心。没了两个侄儿,也是您的无心之失,朕不怪你。” 靳承乾开口唤了青盐进来将太后扶到床上,背着手笑着冲面如死灰的太后微微颔了颔首。 “母后,您放心,大祁断不会断在朕的手里。朕的贵妃有了孕,朕会护着她平平安安地生产。若是个皇子,朕便亲自教导他,等他大了后便将这江山交给他。若是个公主,朕便视她为掌上明珠,将她捧在手心里娇养着,养的像她母妃一样乖巧懂事。您说好不好?” 太后躺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床顶,脸色憔悴,嘴角边还流着口水,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见太后不再出声,靳承乾颇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转眼看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德妃,眯了眯眼。 “马画莲,你可知罪?” 德妃靠 在翠蔓的腿上,看着面色冰冷的靳承乾,心里一阵阵的恐慌。 她知道,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全完了。这个男人,他什么也没说,可他什么都知道。 想起三日前在北辰阁像个跳梁小丑一般的自己,德妃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败了,可她还是不服! 凭什么?她斗过了嫡母,斗过了嫡姐,却是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身上!不就是靠着几分姿色,她也有容貌,也有才华,心思更是她所比不上的,凭什么最后的输家会是她? “随便你。” 靳承乾不想再理会眼神像是淬了毒般的德妃,打了个响指唤符延进来。 “宣旨。” “是。” 符延瞧着翠蔓扶着德妃跪得周正了,也没去管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的太后,清了清嗓子便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妃马氏,心机深沉,祸乱宫闱,以下犯上,死不足惜。朕哀之,痛之,但欺君之罪,不可轻饶。现将其贬为庶人,赐腰斩之刑,三日后午时问斩。钦此。” “陛下…” 德妃瘫软在地上,眸子里满是恐慌与不敢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多年的情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她做错了事,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她现在不再去想皇后之位,不再想着那个失去的孩子,她只想活下来,就算给路菀菀当牛做马也好。 她只想活下来,她不想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死去! “陛下…臣妾知错,臣妾求您…” “翠蔓一心护主,朕极为感动。就赐她陪着马氏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靳承乾后退一步,绕过德妃要抓住他裤脚的手,转身翩然离去。 是时候回去了,他已经是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他家乖宝该想他了。 乖宝,你再等等。就差最后一步,朕便可以许你个后位。你会是朕独一无二的女人,独一无二的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恭贺德妃杀青 【啪啪啪】 第55章 宫闱乱变故陡生 德妃死后的第二日早上,太后便也去了。 对着外面,靳承乾给的名头是早上喝药的时候喝急了,呛到嗓子里了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憋死了。 为此,他还悲恸地哭了一场。说母后虽有过失,但到底是长辈,人死仇散,下令厚葬。 但是,太后究竟是怎么去的,没人知道。 靳承乾那些眼泪流得到底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 路菀菀不想知道那些真真假假。现在已是春深,外面该开的花也都开了。她现在每日里拉着鱼真一起赏赏花品品茶,小日子舒坦得不得了。 孩子才两个月过一点,肚子没显怀,整日里也没什么别的孕期反应,正是母亲过得最舒服的时候。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也很美满,只除了每日回来得愈来愈晚的靳承乾。 刚开始时,靳承乾还能踩着晚饭的点回来,可到了后来,等他回来,路菀菀早就睡熟了。 一日两日的还好,可这连着快半个月了,路菀菀都只能在午膳的时候偶尔能见着他一面,心里也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孕妇的心思本就敏感,原本如胶似漆的两人,现在竟连见面都成了难事,这算是什么意思? 心里琢磨着,路菀菀这天晚上干脆就不睡了。吹了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着靳承乾回来,就想着问个究竟。 靳承乾这天回来的出奇的晚,进了内室,连澡都懒得洗了,脱了衣服就躺上了床。 摸着黑抬起身去看了看路菀菀的被子,见掖得好好的,一点缝都没漏,靳承乾还暗叹了一声,“哟,出息了。” 放了心,靳承乾又重新躺回去,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却是猛地被路菀菀给扑了个正着。 “说!这些日子你都上哪儿去了?是不是找别的女人去了,你这个负心汉!” 斜眼瞧着靳承乾躺下,路菀菀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趴到靳承乾的身上左嗅嗅右闻闻,嘴里厉声斥责着,颇有一副捉奸的架势。 靳承乾被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一抖差点把她掀到地上去。反应过来连忙握住她的腰坐起来,满面苦笑地打着哈哈。 “小祖宗,朕可哪儿敢哟。” “那你干什么去了?” 路菀菀也不绕弯子了,伸手就探到了靳承乾的胯&下,一把握住,威胁地哼了声。 “不说我就捏爆你的蛋蛋!” 命根子被掐的紧紧的,靳承乾不由闷哼一声。脑子快速转了转,刚想再说些什么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就觉得那小手又紧了紧。 “别想蒙混过关,坦白从宽,饶你不死。” “好好好,朕招,朕都招。” 靳承乾赶紧往后缩了缩臀,抬眼对上路菀菀那双在黑夜里好似还在发着光的眼睛,无奈地举手,缴械投降。 罢了,说就说吧。说出来,让她也多长几个心眼,自己不也能少操一份心。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的朝堂有些动荡。” 靳承乾沉吟了下,思索着该怎么言简意赅地把最近发生的事跟路菀菀描述出来。 “夏高勇贪污军饷,证据确凿,朕令慕言前去捉拿他,谁料到竟是扑了个空。现在那将军府中住的,根本就是个冒牌的大将军。” “那他岂不是早就不在府里了?” 听着这话,路菀菀一惊,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三分。 “是朕的疏忽,竟是让他用这低劣的把戏给戏弄了这么久。” 靳承乾叹了口气,趁机握住路菀菀的手,让她没法再钳制住他。 “夏高勇的野心很大,他现在逃掉,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保命。十有八九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比如说…谋反。” “您不是收了他的兵权吗?” 路菀菀心里一沉,忽的就想起了靳蒙逆临走时跟她说的话。 他说让她小心,千万别用关乎性命的事开玩笑。当时只当是长辈的叮咛,现在再想起,竟是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冷汗。 “朕却是收了他的兵权,可他在军中十余年,他所掌握的人脉绝不是靠着虎符就能限制住的。” 靳承乾慢慢搂着路菀菀躺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朕干脆就都和你说明了吧,也省得你东想西想的,反倒是难受。” “夏高勇人如其名,勇猛有谋略,而且极其善于带兵驭下,军中从他手下走出来的将领,至少有三分之一。他现虽然没了实权,但愿意跟着他而不惜违抗君命的,也不是少数。更何况,他手下养了三万私兵。” 虽说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已是有十余天了,可提起这茬,靳承乾仍旧是咬牙切齿地恨。 三万私兵,这可不是三千。而且这批兵个个 训练有素,连武器铠甲都要比真正的军队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要不是三日前慕言意外逮着了个进城打探情报的探子,他可能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那现在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岂不是很危险?” 路菀菀越想越觉着心里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似的,不由攥紧了靳承乾的袖子。 “没事,朕不是在这呢嘛,朕在这,还能让人将你给掳了去不成?你别担心,小心伤着了孩子。” 察觉到路菀菀明显变得粗重的呼吸,靳承乾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忙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 “朕已是在城里布下了重兵防守,宫中也安排了禁卫军随时整装待命,还有三千弓弩手和十万羽箭,夏高勇若是潜进了宫,就算是插着翅膀也飞不走。” 路菀菀含含糊糊地应着,心里的不安却是一点也没少。 她窝在靳承乾的臂弯里,清醒地没有一丝睡意。只是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床帐发着呆。 身旁的靳承乾实在是累极了,不一会就发出了鼾声。 轻轻叹了口气,路菀菀轻轻翻了个身。 有句话她一直都没讲,外贼易防,内鬼难除。明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若是这宫里也混进了内鬼,那事情可就要糟糕了。 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利剑,路菀菀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头。 让你嘴贱,让你胡思乱想,瞧瞧,一语成谶了吧! 夏高勇比她想象中还要高大。铜铃眼,大鼻孔,宽额头,胳膊比她的大腿还要粗。蓄着满脸的络腮胡,更显得他凶恶吓人。 “娘娘,跟臣走一遭吧。” 夏高勇眯起眼挤出个笑,声音洪亮如钟,震得路菀菀耳朵嗡嗡作响。 “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菀菀站在原地,紧攥住拳头让自己别软了腿,尽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走进来的啊。” 夏高勇嘿嘿笑了两声,低着头细细打量了会路菀菀,啧啧出声。 “今晚守着宫门的禁卫军头子是跟着臣出声入死过的兄弟,您说臣要是想进来,会不会很容易?” 见路菀菀面色不变,夏高勇玩味地挑了挑眉。 “靳承乾还真不是个笨的,还知道把我原先的编制打散。不过 ,那又怎样?只要有一个是我的人,我进这皇宫就是如履平地。我把那些守门的士兵都杀了,用的就是架在你脖子上的这把剑。看看,上面还滴着血呢,娘娘,怕不怕?” “你进来容易,出去却是难如登天。” 路菀菀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对上夏高勇的眼睛。 “夏高勇,你把剑放下,本宫至少能劝陛下给你留一个全尸。”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您呢嘛。只要您在,靳承乾一根毫毛也不敢伤了我。” 夏高勇伸出指尖去捏路菀菀的下巴,被躲开了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了笑。 “娘娘,您这样的美人儿可真是罕见,比我妹妹的姿色还要好上几分,怪不得靳小鬼把你当宝贝似的捧着。假以时日,若是我做了皇帝,必定也要纳你为妃,还是贵妃,还住在这北辰阁,你说可好?” “好,本宫真是好久没听说过有人做这样离奇的梦了。夏将军果真不同于常人。” 路菀菀扯出一抹笑,嘲讽地睨了夏高勇一眼,别过头去。 “牙尖嘴利,真厉害的小野猫,我喜欢。” 夏高勇这人就两个毛病,一是贪财,二是好色。 现在见着路菀菀光洁白腻的侧脸,不由暗暗咽了口唾沫,笑的见牙不见眼。 刚想再出声调戏两句过过嘴瘾,就听见李副将在门外低声唤他。 “将军,二位小姐已经救出来了,现在正在院里。陛下也来了,就等着您了。” 夏高勇挑了挑眉,低头看向紧抿着唇的路菀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剑却是没离开半分。 “来吧,娘娘。” 靳承乾背着手站在院里,身后是黑压压的弓弩手。看不清脸,只有背上的箭头反射着月光。 寒冷,幽森。 见着路菀菀脖子上抵着的银剑,靳承乾心里抽抽的痛,背在身后的手指被捏的咔咔作响。 “夏高勇,把剑放下,朕留你全尸。” “真不愧是椒房独宠了这么长时间,陛下和娘娘的口气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夏高勇哧哧地笑了两声,微微动了动手里的剑。 “娘娘,您说是不是?” 冰冷的剑贴着皮划过,留下道淡淡的血痕。路菀菀一向娇气,这回却是难得的一声未吭。 她只是无声地仰着脖子 望着靳承乾,嘴唇小幅度地撅起,眼睛里永远泛着晶亮的水光。就像是以往她无数次向他撒娇时一样。 血一点点渗出来,不多,却足以让靳承乾心疼得发狂。 “朕再说一遍,把剑放下,否则,死路一条。” “放下剑,才真正是死路一条。有了娘娘做筹码,我还要愁走不出这皇宫?” 夏高勇扯了扯嘴角,把剑插进剑鞘,直接用手掐住路菀菀的脖子。 “啧,娘娘还真是冰肌雪肤,陛下好福气。” 靳承乾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从符延手中抽出把长剑就抵上了夏高勇的喉结,眸子里血红一片。 “夏高勇,你放肆!” 夏高勇冷哼一声,更是将手里的力道紧了两分,似笑非笑地望向靳承乾。 “听说,娘娘有孕了?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啊,不过,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靳承乾攥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夏高勇的眼睛半晌,终还是咬着牙放下了手。 “让他走!” “陛下…” 符延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靳承乾伸手挡了回去。 “夏高勇,贵妃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算是死了,朕也要把你挖出来鞭尸挖眼,挫骨扬灰!” “谢谢娘娘了,臣可真是沾了您的光。” 夏高勇没理会靳承乾的话,只是低头哑着嗓子冲路菀菀笑了两声。 望着眼前潮水般褪去的兵士,再不停留,钳制着路菀菀的胳膊,大步离开。 李副将带着两个士兵跟在后面,护着夏高丽和夏高华亦步亦趋地跟上。 夏高勇的身量极高,一步能抵得上路菀菀两步,再加上他走得急,更是扯得路菀菀踉踉跄跄,几欲摔到。 月色明亮,路菀菀努力地向后望着,却只是能瞧见靳承乾落寞又孤寂的背影,犹如尊石雕般的站在那。 月光洒在他的发上,幽光流转。 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得见,路菀菀从衣袖里伸出手,暗暗冲他比了个“v”字,甜甜笑了笑。 陛下,您放心,臣妾聪明着呢。定是能将宝宝和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您可千万别哭,要攒着力气来救我们母子啊。 靳承乾默默瞧着路菀菀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黑暗里,再也看不见。 他抬起头,慢慢将眼眶里的泪流回去。 刚才,他有三成的胜算能取了夏高勇的首级。可他还是不敢,他没办法拿着他的心肝宝贝去冒险。 他没那种勇气,去看着路菀菀倒在他的眼前,因为他的过失。 他怂了。 周围是他的千军万马,可他却还是失去了他的全世界。这种无力感,真的可以把人逼疯。 “宣路宰相和慕廷尉进宫。” 靳承乾咬着牙吩咐出声,背着手走向书房。 宝儿,朕就算是拼了这江山,丢了这条贱命,也定会将你救回来。你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等朕救你回来,咱们便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挺理解皇帝的…要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会放了大将军… 会不会有小天使看不起皇帝了啊【笑哭】 --- emmm剧情算是紧凑了吧…蠢作者研究了好久大神的作品呢… 第56章 心理战鬼话连篇 蒙着眼睛的黑布被揭下来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路菀菀不由得眯了眯眼。 可下一瞬,她就觉得下巴被一双纤细的手指给捏住抬了起来,头顶上传来阵熟悉的骄纵嗓音。 “路菀菀,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你还能落到我的手上。怎么样,是不是感叹命运捉弄?” 路菀菀被绑在身后的手猛地攥了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悄悄将眼皮掀开条缝,果不其然,眼前正是夏高丽那张写满了不屑和轻狂的脸。 几个月的冷宫生活让她瘦了不止一点,本就尖尖的下巴现在像是锥子一样,眼窝也陷进去了几分。美则美矣,配上那凹进去的脸颊,却总让人觉得有种惊悚之感。 “几月不见,娘娘仍是让人惊艳。” 路菀菀捏了捏手指,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声音也是温温柔柔,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夏高丽长得好,不过可惜了是胸大无脑,性子张扬跋扈却又缺点心眼,以前在宫里时没少被德妃当枪使。 现在的情况下,若是和她硬碰硬地争些口舌之快,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不如服个软,把她哄高兴了,至少要保住肚里的孩子。 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而且,她看起来也挺好骗的? “叫什么娘娘,我一介小小采女,哪能担得起这称呼。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夏高丽缓缓扬起嘴角,眼里却是没有半点的笑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被贬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对于后来者上位一步登天的路菀菀,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哥哥再三嘱咐不要伤了她,她早就一鞭子抽了上去,不抽花了那张狐媚惑人的脸难解她心头之恨。 “娘娘很不喜我?” 路菀菀往后靠在椅背上,让自己能和夏高丽的视线相接,苦笑一声幽幽叹了口气。 “废了你的贵妃之位是陛下的主意,又与我何干?咱们同是后宫中的女人,每日争破了头去抢那唯一的男人,谁又比谁高贵多少?” 见夏高丽眉眼间有所松动,路菀菀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指尖,抽噎两声挤出滴眼泪来,继续信口胡说。 “你也曾宠冠六宫,到头来还不是颗被弃了的棋子?我也不过是步了你的后尘罢了。现在陛下与我恩爱,对我荣宠有加,再过了几月几年,等我年老色衰,定还会 有下一个贵妃娘娘来替我承欢。到那时,我也不过是个在冷清宫中翘首期盼着帝王一丝回眸的苦命女人而已。咱们同病相怜,又何必在此为了那个男人争风吃醋。” “你当我是傻子?” 夏高丽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坐在路菀菀对面的位置。 “昨日晚上陛下对你的担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专宠你三月有余,别的宫中未曾踏足一步。现在你又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给谁看!” “最是薄情帝王家,那表面上装出来的功夫,不就是给别人看的。” 夏高丽的下巴仍旧是高高地挑着,神情傲慢,脸色却是缓和了两分。见着这转变,路菀菀心中一喜,暗道自己的苦情戏还真是起了作用。 夏高丽性子高傲,最是看不惯别人过得比她要好。自己把姿态放得低些,虽说不能化敌为友,但也至少能让她的敌意消散几分,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思及此,路菀菀打起精神,继续发挥着自己出色的演技,哭得更加卖力,试图把自己和靳承乾之间的关系摘得更干净些。 “娘娘,你想想看,这三年来,陛下可曾对你有过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有过一点出自真心的嘘寒问暖?是不是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每日板着脸来,板着脸走,除了源源不断的赏赐,没一点真情实意。” “可是,没有爱,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见夏高丽倚在凳子上抿着嘴唇默不作声,路菀菀给自己打了打气,再接再厉。 “女人的一生,不都是希望有个人把你捧在手心里疼宠,而不是像是一件摆设品一样。丈夫每日里来看看摸摸,却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夏高丽盯着路菀菀满面泪痕的脸,半信半疑地启唇。 “所以,你是想说,陛下这些日子里来对你的疼爱,只是逢场作戏?你们之间…” “除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外,就只有恨。” 路菀菀打断了夏高丽的话,抬起头,眼眶通红。 “若是三年前我没有被陛下选入宫中,现在怕早已是与董郎一起双宿双飞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担惊受怕。” “…嗯?董郎是谁?” 夏高丽听得得一愣,伸手托住下巴,眼尾高高挑起,上下打量着路菀菀。 “董郎是我儿时的邻居,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早就私定终 身,可却还是被拆散了开。若是没有进宫一事,那我们…” 路菀菀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冲夏高丽动了动手臂。 “娘娘,你帮我解开绳子,我让你看我与董郎的信物。” 夏高丽皱着眉思索了会,看了看窗外来回走动的士兵身影,起身给路菀菀松了绑。 “老实点,这里是我哥哥的精兵营,你走不掉的。” 路菀菀颔首,活动着手腕擦了擦眼泪,冲着烛光撩起了袖子,给夏高丽看她手腕上的并蒂莲刺青。 “董郎曾说,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便都在腕子上刺了这并蒂莲,互许终身。谁曾想得到,我进了宫的第二日,他便投河自尽了。现在董家早就搬离了京城,不知去了哪里了。” 夏高丽握着她的手腕上下瞧了半晌,再听着她不成声的抽泣,终是全信了。甩回她的手,再次回到凳子上坐好。 “好了,别哭了。你…真的很恨陛下?” “我恨不得大祁一日之间便亡了,这样我就再回了自由身,能天南海北地去追随我的董郎。” 听着这话,路菀菀不禁再次掩面哭了起来。 “前些日子,我去书房给陛下送汤时,不小心听到了关于城门守卫的部署,也不知能不能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部署?” 路菀菀说得像,演得更像。听了这话,夏高丽竟是没有半分怀疑,只是沉吟了会便起身走了出去。 “你呆在这不要动,我去请哥哥来。” 看着夏高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路菀菀掏出帕子擤了擤鼻子,默默打了个哭嗝。 信了就好,信了就好。给我喝口水,我还能继续编下去。 …只是陛下,臣妾拿您扯了谎,对不住您了… “你说,你知道城门的布防图?” 夏高勇站在路菀菀面前,低头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半信半疑地问道。 刚才夏高丽在他房里跟他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妹妹本性是什么样的,他了解的很,所以本来他是不想来这一趟的。可是实在是禁不住城防图的诱惑,也就来碰碰运气。 万一路菀菀说的都是真的,那可是天赐的良机。 现在城中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走。他的军队在城外进不来,他被困住城中出不 去,早就让他焦头烂额。 若是让他知道了城防中最薄弱的地方,他带着三千精兵在城中接应,剩下的军队在外攻城,那打开城门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靳承乾在京中的兵力就有那么些,分散开来更是比他要薄弱得多。里应外合之下,杀进宫中夺了龙椅,取了靳承乾的性命,就都是水到渠成了。 到那时,他就是新皇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想到若是计策成功后的种种痛快之处,夏高勇本来的那点子犹疑都被甩到了天边。有些急不可待地伸出手指挑起路菀菀的下巴,沉着声又问了一遍。 “你知道城门的布防?” “是,我知道。” 路菀菀侧过脸躲开夏高勇的手指,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西城门的布防最弱,若是从西城门攻进来,胜算最大。” “西城门是慕言在守,靳小鬼向来倚重他,兵力怎么会弱。” 夏高勇沉了脸,猛地甩了袖子站起身,语气不善。 “路菀菀,你在耍我。” “我为何要骗你?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本该同舟共济。” 路菀菀挑眉,不满地哼了一声,站起身。她的高度虽只到夏高勇的腋下,但气势上却是一点也不弱。 “陛下与慕廷尉是面和心不和,事实上,陛下早就忌惮慕言已久了。往外放出话去,自然都是要把兵力往大了说,但实际上,慕言手上的兵权却是大不如此的。” “靳小鬼和慕言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隔阂?” 夏高勇仍旧是有些顾忌,眯了眯眼,再次问出声。 “因为…慕言喜欢我弟弟。” 路菀菀被问得愣了一瞬,脑子飞快地转着去想该怎么答。可嘴动的比脑子还要快,等话说出口时再想咬舌头已经晚了,只能顶着夏高勇惊诧的目光继续编着话去圆。 “我弟弟与慕言的地位与之前马丰坪与你的地位不相上下。可当年你与马丰坪水火不容,相互抵制,也勉强能算得上维持了表面上的平衡。现在若是慕言与我弟弟因着这事联合在了一起,那他们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陛下的龙椅坐得是否安稳,自然会让陛下对慕言有所顾忌。再加上陛下对龙阳之癖深恶痛绝,慕言又屡劝不听,这就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夏高勇点点头,虽对这个理由有些无语,但还是信了多半。 时间紧迫,三千士兵每日的吃喝拉撒都是大动作,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官府的注意。靳承乾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若是被他发现了,到时就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那是他无法承担得起的。 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他再磨蹭下去,看着路菀菀笃定的神情,夏高勇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她的话。 “若是你说的有半句假话,那…” “我就随你处置。” 路菀菀仰起头,目光坚定地回应他,心里的小算盘却是打得啪啪响。 她也只是听靳承乾提起过说西城门外就是郊外的山林,是四个门中最容易受到威胁的一个,所以特意派了慕言用重兵把守。 可这兵到底有多重,现在还在不在,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在赌。而这几乎是一场只要她下注就不会输的赌局。 若是夏高勇战胜,自然会对她放松警惕,她到时就有了更多的机会能够逃跑。 若是夏高勇战败,先不说他没命回来的情况,就算他有命回来,也不敢动她分毫。因为她会是他保命的唯一筹码,除非他想与她同归于尽。 不过现在看来,夏高勇绝不会选择后者。他的野心太大,就算兵败也定会想方设法地保命以东山再起。 路菀菀的心思,夏高勇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他现在满心满眼都被即将胜利的喜悦给填满了,得了肯定的答复,更是哈哈大笑着出了屋。 他要去准备书信,趁着城门还未关派人送出去,这样他便可以在深夜就攻破西城门,率着大军长驱直入。只要他的兵进了城,一切就都是手到擒来了。 见夏高勇去布兵,夏高丽心中也有些兴奋。 若是她哥哥起兵成功,那她岂不是长公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斜了路菀菀一眼,夏高丽翩然离去,竟是出奇地没有再出声为难,出去后竟是还让人给送来了晚膳。 不算丰富,两菜一汤而已,还全是素的。不过路菀菀还是很高兴,她已是一天都没碰着饭菜了,她的宝宝也饿得不行,现在她看着桌子腿都想烤着来吃。 风卷残云地吃完,路菀菀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 今天虽然扯了不少谎,但是,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嘛。咂咂嘴,路菀菀的心里美滋滋。 唔…明日还要再接再厉啊。 御书房里,靳承乾正敛着眉看城防图,慕言垂首站在一旁拿着笔做标记。 “你在西门有多少兵力?” “京城守军的一半基本都在西门,差不多有五万。” 慕言和路阜言对视一眼,沉声答道。 “好,把这五万人埋伏在城外的树林里,留出五千摆在明面上。其他三个门分散兵力,把所有的炊具都摆出来,看起来人越多越好。” 靳承乾修长的手指划过地图,点了点西门的位置,一脸的高深莫测。 “陛下,您是想骗过夏高勇?” 路阜言抬头,彻夜未眠让他的胡茬都冒了出来,可通红的眸子里却有着兴奋的光芒。 “拖得时间越长就对他越不利,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或者明晚定会有所行动。而且他也定不会分散兵力去攻打所有门,让他以为西门的防守最弱,他便最可能从西门攻进来,正好可以一举击灭。” 靳承乾伸手揉了揉额角,眼里闪过丝嗜血的光。 “赌上一把,要么他死我活,要么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有种快要完结的预感… 第57章 高华死一箭双雕 夏高勇给路菀菀安排的房间实在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就只有两张面对面放着的椅子,别说床了,连桌子都没有一张。 路菀菀吃饱了便犯了困,睡意像潮水一般涌来,也顾不得会不会睡得腰酸背痛,背靠在椅背上,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就那么仰着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算沉,估摸着也就半个时辰她便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究其原因,路菀菀觉得她是被吓醒的,因为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盯着她瞧… 朦朦胧胧地将眼皮掀开了条缝,果真见着了个纤细的身影正逆着光站在她眼前,素白的裙子,不是夏高丽。 路菀菀浑身一个激灵,忙将腿收回来坐好,手伸上发间取下簪子握在手中,呵斥出声。 “什么人?” “这样的时候你也睡得着,真是不错。” 来人轻哼了一声,缓缓启唇,声音平缓冷淡,带着浓重的鄙夷。 烛火熄了一半,屋子里更是昏暗,路菀菀看不清她的脸,但对着这充满不屑的嗓音却是有着印象。 “夏高华?” “没想到娘娘还记着臣妾,真是不胜荣幸啊。” 夏高华又是冷哼了一声,掀裙坐在她的对面。 “娘娘的谎话编的很天衣无缝嘛,把臣妾的蠢姐姐和傻哥哥骗得团团转,好本事。不过可惜了,娘娘说的话,臣妾一个字儿都不信。” 路菀菀扯唇笑笑,刚想反问句“为什么”来堵她的话,可看着夏高华抿得紧紧的唇角,却是慢慢敛了笑。她看的出来,她是真的一点也没信。 “那你为什么不戳穿我?” “我戳穿了啊。我巴巴地跑去我哥哥那,结果却是被一巴掌给打了回来。他说,让我别碍着他的事。” 夏高华勾起唇角,面上还能隐隐看出红色的巴掌印,语气却是平静无波,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你用不着同情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从来都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菀菀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以为你的骗术多高明?我姐姐被废的太早了,她在冷宫里,什么都不知道。我哥哥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要登上帝位,这才会着了你的道。可我不一样,年宴那天,陛下看你的眼神,我一辈子都 不会忘。那种眼神,不可能是装得了的。” 路菀菀心里一惊,这才后怕起来。可看着夏高华面无表情的脸,她嗫嚅着嘴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错了,她本以为夏高丽才是她最大的障碍,却忘了还有个夏高华。 和夏高丽不一样,夏高华本就不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而她在宫中对着低位的嫔妃攒了几年的傲气,也都被年宴时的一个晚上给磨平了。 可是,就是这样没了棱角,只剩下死寂的夏高华,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你放心,你逃不了的,我哥哥他不会死。” 看着路菀菀额上慢慢变得密集的汗珠和褪了血色的脸颊,夏高华轻声笑笑。 “不过,他也不会好过就是了。或许,这一败之后,他就这辈子都与那位子无缘了。也正好,让他仔细瞧瞧,谁的话该听,谁的话不该听。” 听着夏高华满不在乎的语气,路菀菀的心底又忽的生了丝希望,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 她的心还没有死,至少还有着对夏高丽和夏高勇的恨。虽然她隐藏的很好,几乎骗过了她自己。 如果能将这种恨挑明出来,让这兄妹三人分崩离析也并非不可能。 “那可是你哥哥…” 路菀菀低低开口,眼睛却是紧盯着夏高华的脸,不放过她一丝表情的转换。 “他又不把我当妹妹,我对他来说,是棋子,也是累赘。” 听路菀菀提起这个,夏高华的脸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她的下额微微动了动,眼睛看着路菀菀,却又像是透过她而看着另一个世界,声音缥缈。 “我的母亲生我时就难产去世了,没过多久,父亲和嫡母也双双身亡。于是,就由哥哥把我们姐妹俩拉扯大。姐姐是嫡女,是哥哥的亲妹妹,可我不一样,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要学着丫鬟的活计,去伺候她。因为哥哥说不放心别人照顾她,亲姐妹才更贴心。呵,好一个亲姐妹啊。” “哥哥是真的疼爱姐姐,把她当作掌中宝一样捧着,把她养的又任性又刁蛮,却依旧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姐姐说想做皇后,哥哥便二话不说地把她送到宫里,施压让陛下封了她做贵妃,等着她诞下皇子便就是皇后。而我呢,我不想去那吃人的宫中,可哥哥说,不放心,硬是绑了我丢上了马车,要我去照应姐姐。呵,他总是不放心她,却丝毫不管我的死活。” “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看着夏高华满脸的轻嘲之色,路菀菀眯了眯眼,轻轻开口。 “我们不是敌人吗?” “对啊,我们是敌人。可是,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吐露心声的人了。即便我恨你恨得做梦都想生吞活剥了你,让你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夏高华的目光倏地变得凶狠,却又慢慢柔和下来。 “你不知道,这里是夏高丽的天下,我什么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她的眼线,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要去捉我的错处,要去跟她讨赏。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放心的把我的不满和难过都说出来,因为只有你才没机会出卖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不止这些的,他们对你做的事,不只有这些的。” 听闻此言,路菀菀眼睛一亮,垂眸掩去里面的激动之色,伸手握住夏高华的手,温声开口。 “你什么意思?” 夏高华神色一凛,直觉便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又实在是被挑起了心底的那根弦,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入宫三年,也曾受过宠,但却是一直没有子嗣,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路菀菀紧了紧捏着她的手,循循善诱地哄骗着。 “…为什么?” 夏高华沉默了一瞬,声音也冷了下来。 没有孩子,是她一直的痛。她本以为,若是她能有孕,便就有了可能去讨靳承乾的欢心,或许能升至妃位也说不定。这个不上不下的婕妤位子,她是真的腻了。 可是,这个孩子却是迟迟不肯来,无论她每日喝多苦的药,施多少的针,它都不肯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雕着漂亮花纹的胭脂盒子?” “胭脂…怎么了?” 夏高华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望向路菀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的胭脂被你姐姐动了手脚,里面加了麝香。不,应该说,是所有人的胭脂。” 路菀菀微微勾唇,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没有孩子,怎么可能允许你们有呢?” “不可能。” 夏高华鼻翼翕动着,一把甩开路菀菀的手,站起身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路菀菀你不安好心,我是不会上当的。你就安安分分地等着我哥哥回来杀了你吧!” 听着她 明显急促起来的呼吸,路菀菀眉梢一挑。这事儿,有戏。 “不信你便去找个军医瞧瞧,等你信了再回来找我也不迟。还有,你别以为这事你哥哥不知道,要不然,这种禁药夏高丽是从哪里得来的?” 夏高华脚步一顿,偏头瞧了瞧路菀菀的神色。望着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再没说话,抬步离开。 路菀菀轻轻舒出口气,再次把腿搭上椅子,闭目养神。 宝宝啊,母妃为了咱们娘俩的性命可是操碎了心啊。 半个时辰之后,门再次被推开,吱呀一声,吹进来一阵冷风。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听着轻轻传来的脚步声,路菀菀慢慢睁开眼睛,抬首看向夏高华。 “我可以帮你报了这个仇。” 夏高华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椅子上,紧紧阖上了眼皮。 “你说,我该怎么做。” 她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姐姐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当那个老军医惊异又同情地看向她,跟她说她可能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夏高丽。 不,要让她生不如死才好!自己要痛苦地活一辈子,凭什么她能痛痛快快地死!她也得好好活着,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很简单啊,她现在正做着长公主的美梦,把她从梦里拉出来,再狠狠摔到地上,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路菀菀微微侧头,手指抚上唇瓣,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只需要一壶酒,灌醉她,把她交给外面的那些士兵。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主意。她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嘛,不是一向不屑与这些泥腿子有交集嘛。我就要把这一切都捅破,让她从自己幻想出的云端狠狠摔到泥里。这样,才能消了我的心头之恨!” 夏高华站起身,面上绽出抹诡异的笑,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路菀菀,我还要真是谢谢你呢。” “举手之劳。” 路菀菀颔首,微笑着伸手比出个请的手势。 “祝你,一路顺风。” 夏高华真的那么做了,她用一坛烧刀子灌醉了夏高丽,又亲自把她扶到了值守的士兵房里。 那个士兵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十六岁时便就用 十两银子把自己卖到了夏高勇的军营里。别说成亲了,就连个女人的裸&体都没见过。 现在回了房,刚点了灯就见着自己的床上一具横陈的玉体。衣衫半落,冰肌雪肤,国色天香。 当下,鼻血便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夏高丽浑然不知,只是迷醉地半睁着眼望着门口的人影,胡乱挥着手拍打着被子。 “去,把二小姐给我找过来,我要沐浴更衣!” 士兵没说话,而是一步步地往床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 眼前的景色太惑人,他只觉得下腹一紧,然后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不记得眼前的女子是大将军的宝贝妹妹,不记得这里还是大将军的精兵营。 只是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叫嚣着。去吧,去吧! 夏高丽瞧着门口的身影慢悠悠地挪过来,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夏高华!快点过来,我身上黏腻腻的,烦死了…啊!” 可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觉得有一具散发着热气的身体像饿虎扑食一样猛地压上了她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重量和对未知的恐惧让她不由得失声尖叫。 “你是谁?” 身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胡乱地动作着。他不懂情趣,不懂技巧,只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大力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可这已经足够了,夏高丽不再尖叫,她顺从地躺着,配合着他的动作。 没多一会,便是一室的春&色旖旎。 夏高华背靠着门站着,嘴角得意地勾起,心里满是快意。 “我的好姐姐啊,被最瞧不起的人污了身子,还叫的这样享受,看看你骄傲的脸下藏着怎样一颗下贱的心。” 夏高华就这样站在门口听了许久。里面女人的娇喘声越来越小,男人的低吼声越来越大。 冷冷的夜风吹在她的脸上,终于把她被仇恨占据的脑子给吹的清醒了些许。 她打了个寒战,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的,外面的嘈杂声大了起来,士兵们成群结队地涌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血污,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可听着这刺耳又奇怪的声音,满身伤痕的士兵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满地的血污和士兵们惊诧的眼神终于将夏高华的最后一丝神智也给拉了回来。 她靠着门慢慢瘫软在地上,屋子里男女的呻&吟声似乎成了她的催命符。 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 “什么声音?” 夏高华呆愣地看着夏高勇沉着脸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手脚抖得几乎站不起来。 对了,是路菀菀,是她哄骗着自己灌醉姐姐的,是她! “哥哥…” 夏高华惊恐地瞪大眼,拽住夏高勇沾满血污和碎肉的铠甲下侧。 “不是我…” 夏高勇眸子血红,胳膊上缠着厚重的纱布,脸上也有着长长的一道口子,沾满了污秽。 他微微侧头听了听屋子里的声音,又瞧了瞧瘫在地上的夏高华,不发一言地转身往屋子里走。 见手上的铠甲一点点脱离手心,夏高华呆了一瞬,泪水不自主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恐慌让她的嘴唇都是颤抖的。 “路菀菀,我要杀了你!” 悲愤地怒吼出声,她扶着墙壁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下一瞬却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提着领子拽了起来,眼前是夏高勇狰狞的宛如厉鬼的脸。 “夏高华,别说这是你做的!” 进了屋,夏高勇第一眼便就瞧见了床上两具交缠着的身体,而底下那个紧闭双目满面欢愉的女子正是他的宝贝妹妹! 他疼着宠着半辈子的妹妹现在竟是被个无名小卒在他的地盘上占了身子!思及此,夏高勇几乎目眦欲裂。 抽出刀斩了那个士兵的脑袋,夏高勇一把扯出被子裹上失声尖叫的夏高丽,不敢再看,提步便冲了出去。 夏高华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偏头见到屋子里的惨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更是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高勇狠狠掐上她的脖子,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问出声。 “夏高华,老子在问你的话!” “哥哥,不是我,是路菀菀…是路菀菀…” 夏高华忙捂住脖子上的手,艰难地喘息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咸咸苦苦。她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下呼吸,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夏高勇狠狠摔在了屋内的地上。 “别叫我哥哥,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夏高勇狠狠一脚踹上她的肚子 ,冷眼看着她疼得抽搐的身子。从旁边的副将腰间抽出把长剑,扔在了夏高华的身边。 “兄妹二十年,我留你个全尸。当着你姐姐的面,自尽吧。” 夏高华不敢置信地望向夏高勇,见他面沉如水的脸,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苦笑一声,她也不再辩解,只是慢慢提起那柄利刃,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罢了,死了也好,或许在地狱里,她会轻松些吧。 夏高华死得没有一丝声音,长剑划过脖颈,属于她的一切便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看着夏高华慢慢倒下去的身体,夏高勇擦了擦被溅在脸上的血,狠狠地又踩上她落在地上的手,直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才终是松了脚。 “去买个丫鬟来照看大小姐。” 夏高勇攥了攥身侧的拳头,没看床上瑟缩着的夏高丽一眼,便抬步走了出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路菀菀,你好样的! 第58章 水路逃心有灵犀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在门沿上颤颤巍巍地晃了几晃,然后便啪的落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地的尘土。 夜风呼啦一下灌进屋子,把路菀菀的发丝吹的凌乱不堪。 路菀菀慢悠悠坐起身子,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夏高勇赤红着眸子,脚步沉重地走到她身边,伸出一拳就打在了她身后的墙上。他低着头,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近得路菀菀几乎可以听得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气成这样?看来这一仗他输的挺惨啊。唔…好样的陛下。 路菀菀弯着眼睛,不慌不忙地把落下来的头发挽回耳边,看着夏高勇近在咫尺的脸轻笑了两声。 “夏将军,回来了啊。” “路菀菀,你骗我!” 夏高勇拽住她的领子,把她提起来就想摔在地上。可是看着那双在昏暗中仍旧亮的惊人的眸子,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对不住了,将军。” 路菀菀掂着脚尖才能勉强够得到夏高勇的手,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笑了笑。 他的脸好像被刀划过,还在不住往外渗着血,皮肉外翻,看起来就像是条横卧在眼角和嘴角之间蜈蚣,狰狞又可怖。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夏高勇甩开手,一把抽出腰间还染着血肉的长刀,抵上了路菀菀的脖子。 “对,我以为。” 路菀菀被甩得跌坐在凳子上,尽管狼狈,却依旧是淡定从容。手自然地覆上小腹,抬眼直视着夏高勇的眼睛,笑意盈盈。 “除非,你想与我同归于尽。” 夏高勇偏着头看了她半晌,捏着刀柄的手指咔咔作响,最终还是颓然放下。 对,他现在确实是不能对路菀菀下杀手,因为她是他现在唯一能与靳承乾抗衡的筹码了。 西城门一战,他被慕言带着兵给包了饺子。三万精兵,死的死伤的伤,又被俘虏了近万人。能有命跟着他回来的,不过五百人不到而已。 他带兵十余年,这是唯一一次败仗,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将军,咱们走吧。慕言正在带着兵搜查这条街,咱们藏不了多久了。” 夏高勇还木然站着,看着泰然自若的路菀菀发呆。李副将 快步走进来,出声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属下在城边有座宅子,里面挖了条通往小梁河边的地道,咱们快些,能逃的脱。只是,那些兄弟…” “能走的有多少?” 夏高勇捏了捏眉心,出言打断他的话。 “将军…” 李副将肩上中了一箭,过多的失血让他的脸在月光下更是显得惨白。 “能走的兄弟,只有三十八人。其他人大都受了伤,跟着长途奔波,反而会扯了后腿。” “…” 听着这话,路菀菀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三十八人?说好的三万精兵呢?怎么这么弱。 “你的好陛下带着三千弓弩手围了城墙,我还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夏高勇冷眼瞧着路菀菀震惊的脸色,把刀插进刀鞘里,撕下手臂上的衣服紧紧蒙住了她的眼睛。 “老实点,我不能伤你性命,斩你条胳膊还是轻而易举。你该知道我有多恨你,别让我下狠手。” 路菀菀噤声,老老实实地被夏高勇掐着胳膊,不再反抗。 “把能走的都带走,不能走的…给些银子让他们散了吧。若是跑的脱就跑,跑不脱的,算是我夏高勇欠他们一条命。” 夏高勇沉着脸拽着踉踉跄跄的路菀菀往外走着,懊恼地皱眉。 他刚才就该狠狠地把这将他骗得团团转的女人狠狠摔在地上,最好将她的孩子也摔掉才好。 可是…为什么看着她的脸,他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将军,走陆路太危险了。周围没什么遮挡物,兄弟们又都精疲力尽了,慕言手下有支骑兵,咱们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李副将担忧地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小梁河,侧着头跟夏高勇商量着逃跑的路线。 “不如咱们走水路,河面广阔,每日都有许多的商船渔船,咱们被发现的几率也更小些。而且他们定是会顺着陆路去追,咱们可以一路顺着风向走,天亮就可以离京很远了。” 夏高勇没做声,他扫视了一圈满面疲色的士兵,算上李副将,一共三十七个。还有两个在转移到城边老宅时跑掉了,不知去向。 三万精兵,只剩下三十七个还追随着他的,还健全的兄弟。 而他宠了二十年的妹妹,在半个时辰之前,投井自杀了。 他这个做哥 哥的,甚至来不及去把她的尸首打捞上来,一路带着她。 一夜之间,今非昔比。他从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将军,变成了要一路逃亡,有今日没明朝的罪人。 他身上背负着上万条人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他枯了万条骨,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这让他怎能不恨! 可是低头瞧着被蒙住眼睛只露出尖尖下巴的路菀菀,他缓缓抬起的手却又是慢慢放下。 有时候,他真想一刀杀了她,可是一见着她的脸,一对上她的眼睛,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软了心。 “将军?” 望着频频出神的夏高勇,李副将皱皱眉,再次出声唤他。 “去劫条船来。” 夏高勇回过神来,使劲抓住路菀菀的胳膊,毫不怜惜地扯着她往河边走。 “挑最大的那条,小心些,别让血沾到地上。” 路菀菀被扯得一晃,险些摔倒,忙快走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子。 左手装作抚着小腹的样子,却是紧紧握住了袖中的簪子,趁着夏高勇不注意,松了手让簪子掉在地上。 上天保佑,让陛下能瞧见这簪子,明白我的去路。 李副将的动作很快,几十人没半炷香就都上了船。船缓缓动起来的时候,夏高勇解开了蒙住路菀菀眼睛的布。 这天晚上的风不算小,船摇摇晃晃地在水上走着,伴随着那还没散去的血腥味,熏得她直想吐。 “我们要去哪?” 路菀菀捂着唇干呕着,抬起眼看向一路无话的夏高勇。 夏高勇没出声,只是从旁边拿了捆绳子,将她的手紧紧绑在身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路菀菀抿抿唇,忍住了那股想要吐出来的欲望,转头透过狭小的窗子看了看愈来愈远的河岸。 河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凉凉得扑在她的面上,惹得她一阵瑟缩。 河水波光粼粼,偶尔还会有条看不清颜色的鱼跃出水面,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看着这前所未见的有趣景象,路菀菀扑哧一笑,下一瞬却又觉得颊边凉凉。 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熟悉又陌生的咸味。 嗯?哭了吗? 路菀菀摇头笑笑,想伸出手去擦,这才想起了手被绑在了身后。 就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想哭的厉害,满腹的委屈不知该怎么宣泄出来,只是想哭,痛痛快快地哭。 可是,哭了又有谁去给她擦泪呢?瞧瞧,果然是被宠坏了。 路菀菀吸吸鼻子,努力地勾起个笑。 不能哭,娘亲哭对宝宝不好的。今晚那么险,她都闯过来了,又怎么能在一切都明朗了的时候哭出来呢。 她的陛下,肯定会来救她的啊。 “禀报陛下,西街没有异常。” “禀报陛下,东街没有异常。” “禀报陛下,南街有户人家的门口发现血迹。” “带路。” 听见这话,靳承乾紧绷着脸终于有了些松动。他紧了紧手上的缰绳,冷声吩咐。 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的乖宝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好。 他没保护好她,再一次。这个认知让他快要发狂。 从再次见面开始,他们就没分离过这么久,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着他们的孩子… 一行人骑马在寂静的夜路中狂奔着,很快便就到了宅子的门前。 靳承乾下了马,刚想冲进宅子,心口处却是猛地一痛。像是被针猛地扎了一下心脏,突如其来,却又痛得灼心噬骨,让他再没力气走出一步。 慕言一惊,忙伸手去扶住他,下一瞬又被狠狠拍下。 “仔细地查,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慕言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忙抱拳行了个礼,领着一队士兵便进了门。 靳承乾捂住胸口,慢慢平复着呼吸。就在刚才,他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路菀菀哭泣的脸。 他心疼得不行,伸手想去给她擦眼泪,触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朕的乖宝…受委屈了。 慕言再出来时,靳承乾正站在门口,迎着月光负手而立。瘦削的背影好像已经倒映在那里几十年一样。 他的铠甲上还沾着血,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异可怖,可更多的却是孤寂和落寞。 慕言看着他的背影,嘴里酸酸苦苦。 他能理解这种感觉的,若是路阜言也被人掳走,生死未明,他可能会发疯。 叹了口气,慕言抱拳上前一步,沉声禀报。 “陛下,只 有门外发现了几滴血迹,屋子里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吗…” 靳承乾沉默了一瞬,呢喃出声,握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 “陛下…” 慕言不忍心看他这样失神,刚想再劝慰几句,就被靳承乾竖起食指堵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嘘…别说话,让我听听。” 靳承乾闭着眼,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我好像听得到她说话。” 慕言心里一惊,忙转头四处张望。可除了四周站得笔直的士兵,连半个闲杂的人影都瞧不到。 说话?谁在说话?陛下,您莫不是疯了? “开城门,集合所有水军,半个时辰内,全部上船。” 慕言还茫然地到处打量着,靳承乾却已是回了神,大步往城门处走去。 他刚才听见,他的菀菀说,她在船上。她和宝宝,等着他去救。 军队还没赶来,靳承乾心里烦躁不堪,挥手赶走了跟着的部下,一个人在河堤乱转着,想着待会的计策。 一天一夜未睡,靳承乾现在却是异常的清醒又精神。可无论怎么想尽办法地想要集中注意力,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路菀菀的身影。 哭着的,笑着的,嘟着嘴跟他撒娇的… 那么娇气爱哭的小姑娘,这一天一夜可该是怎么过啊。 靳承乾侧头望向河面,手指在身侧攥得咔咔作响。 乖宝啊,今晚的月色真美,你在哪呢?看见了吗?朕想你啊。 正走着,脚下忽然就踢到了什么东西。靳承乾停住步子,低头去看,可见着了那物件,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那是朵梅花形状的金镶玉簪子,是他送给他家宝贝的第一件礼物,她喜欢得不得了,几乎每天都要戴着,现在却出现在这… 那一瞬间,靳承乾的泪几欲夺眶而出。 乖宝,你看,咱们心意相通呢。你的心思朕全都收到了,朕马上就到你的身边了。拼尽性命,不遗余力。 你乖乖的,等着朕,听到了吗? 垂首看着那亮晶晶的绽蕊梅花,靳承乾抿唇笑笑,拿起它送到唇畔吻了吻。 晃悠悠的船舱里,路菀菀靠着墙睡得香甜。 她梦见,她的陛下拾到了她的簪子,握在手心里捂的暖呼呼的。 她的陛下对她说,他马上就到。 陛下,您快点呢。 臣妾受不住了,臣妾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讨厌的女配,终于都被写死了。哦耶~ 第59章 口水仗踏云而来 李副将是个好舵手,掌着船顺风顺水地走了一晚,第二日清早竟已是离京城有了近一百里。 天刚蒙蒙亮时,路菀菀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双手被缚在身后一整晚,又麻又僵,稍稍一动就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强撑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路菀菀打了个小哈欠,刚准备再睡一会,就听见了舱外李副将压抑着兴奋的嗓音。心里一凛,忙不敢再动,侧了耳朵仔细去听。 “将军,按着现在的进程,咱们最迟今晚就能到平阳镇,到时咱们买几匹马换走陆路,半个月就能到了乌洲。” 河上大雾弥漫,李副将站在船头侧着头沉声禀报着,脸上是难掩的激动。 “已是过了一夜,现在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了想走水路来追咱们,也是于事无补了。等咱们下了船换走陆路,他们想要追上咱们,就更是比登天还难。属下家在乌洲,等到了那里,是招兵买马东山再起,还是休养生息静待时机,全凭将军一句话的吩咐。” “好,好兄弟。” 夏高勇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默了半晌,伸手拍了拍李副将的肩膀,声音低沉洪亮,如同洪钟。 他抬眼看了看远处刚刚探出了个头的太阳,眯了眯眼。脸上那道刀伤已是结了痂,如一条蜿蜒的长虫,旁边满是血渍。 兄弟的死,妹妹的自尽,这些账,他通通都记在了靳承乾的头上。 等他逃出生天,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大军卷土重来。杀了他的妃嫔,毁了他的宫殿,让他彻彻底底的家破人亡,也尝尝他现在所受的苦!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 侧头睨了眼路菀菀所在的船舱,夏高勇眼里神色不明。半晌,嘴角终是露出抹狰狞的笑。 舍不得杀,就不杀了。用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为靳承乾陪了葬,那才是他的损失。 “你受了伤,还一夜没睡,快去歇一歇,换个兄弟来。” 夏高勇安慰地冲李副将摆摆手,不等他的回答,转身便进了船舱。 很好,路菀菀。咱们是时候算算账了。 听着门口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路菀菀赶紧把头往后一靠,闭着眼装睡。 夏高勇慢慢走进来,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驻足看了她半晌,却一直是一言未发。 直到路菀菀实在忍不住,想要掀开眼皮偷偷瞄一眼 的时候,他才终于是轻笑一声开了口。 “我早就知道你醒了,还装什么?还不快点起来伺候爷。” “…” 路菀菀抽了抽嘴角,被戳穿了,也就不再装了。把屁股往旁边蹭了蹭,离得夏高勇远些,睁开眼睛像看傻子一眼睨了他一眼。 “伺候什么?” “我们刚才在外面的话,你别说你没听见。” 夏高勇微微弯了腰,又把距离给缩短到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能扑到路菀菀脸上的程度,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我们已经走远了,你的陛下,不会来了。” 路菀菀眉心蹙了蹙,仰着头往后靠,试图躲开那一嘴的鱼腥味。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夏将军,怎么除了有颗小人之心,还有张猥琐的脸? “你昨天是不是喝河里的水了?” 看着路菀菀满脸的嫌弃,夏高勇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猛地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木板上,把船都震得晃了两晃。 “我说,靳小鬼不会再来了,我没了性命之忧,也就没必要再对你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一天多了就给一个女人吃一顿饭,尤其这女人还是个孕妇,这叫以礼相待? 夏将军,您家的礼数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河里的水怎么能不烧开就喝呢?里面有很多鱼虾的屎啊。而且,以前我还看到有人在河边洗澡,还有小孩子尿在河里。” 路菀菀眨眨眼,看着夏高勇满脸脏兮兮的大胡子有些不高兴。 “夏将军,你怎么这么脏啊,陛下就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怪不得你会兵败。” “…” 夏高勇的鼻翼动了动,直起身一脚踢上了路菀菀身下的木箱子。船又是猛地一颤,那箱子的中间被踢漏了个巴掌大的洞。 看着地下零散的木屑,路菀菀立刻噤了声,垂下头不再看他。 “路菀菀,你和靳小鬼把我害得那么惨,我要是就这么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着,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路菀菀的下巴,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奴,你要是有一次惹我不欢心,我就斩你一根手指。十指没了,还有眼睛,耳朵,直到把你削成人彘!” 路菀菀觉得自己的下巴快 要被捏碎了,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 “夏高勇,你以为陛下会放弃我?你以为你有多高明?你以为你就跑的脱?” “那你以为,你有多重要?” 夏高勇松开手指,一边盯着路菀菀不让她乱跑,一边往下脱着衣服。 “我以为,靳小鬼现在说不定正在庆祝着叛乱的平定,暗喜着他可以把那位置坐得更牢固,在哪个娘娘的宫中乐不思蜀呢。孩子而已嘛,谁不能生是怎样?” “你放肆!” 路菀菀被这番话说得急红了眼,也顾不得要稳住他了,直接往夏高勇的脸上啐了口口水。 “本宫的夫君本宫知道,他又不是你,无耻卑鄙下流!不要脸!臭流氓!” 路菀菀半天没喝水了,又跟着兄妹三人唇枪舌战了那么久,口中早就干得不行。连吐出来的唾沫都是星星点点的,挂在夏高勇脸上的根本没有几滴。 他怎么可以把我的陛下说得那样不堪?! 看着夏高勇沉着脸用手抹了把,路菀菀不解气,拼命咳了两声又一口吐了上去。 “你就等着吧,等陛下来了,你和那些叛军都会死无全尸,葬身鱼腹!” 夏高勇面沉如水,眼里是森森的怒气。他往地下狠狠呸了一口,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下来扔在了地上,露出赤裸精壮的上身。 “那你就等着你的陛下来救你吧,爷先爽爽。等爷爽够了,让爷的那些兄弟也来尝尝鲜。皇帝的女人,怀着皇嗣的女人,想想就刺激。” “爽你祖宗啊!” 路菀菀站起身,眯着眼睛望着夏高勇,伸出舌头舔了舔快要干裂的嘴唇,开口便想要继续再骂几句。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怼过人,反正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不如骂他个狗血淋头,图个心里舒坦。 若是他真想用强,她便跳河自尽。等陛下找过来,把他粉身碎骨剁了肉酱喂狗,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 路菀菀红着眼圈看着一点点逼近的夏高勇,在心里把自己的墓碑都快要刻好了。 陛下,你要是来晚了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了。你就抱着我和儿子的牌位躲在被窝里哭去吧,让你不争气! 夏高勇一边晃着脖子一边捏着手指,阴郁奸邪的目光配上那咔咔作响的骨节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他臂上纹着条巨大的 青龙,从肩膀延伸到腰腹处,中间被刀砍了一刀,血渍干在一边,看起来更是骇人。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路菀菀双手胡乱挣动想要弄开身后的绳子,眼睛毒蛇般地死死地咬着夏高勇。 “你迟早会后悔的,你这个杀千刀的懦夫,淫贼,不得好死的窝囊废…啊!” 忽的,船舱一阵晃动。路菀菀还在站着,重心不稳,这一晃让她的头猛地磕在了船壁上,不由惊叫一声,疼得她一阵眩晕。 夏高勇也是一惊,忙用手撑住了墙想稳住自己。可船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他的脚踩在地上的碎木屑上,鞋底一滑,直接摔得躺倒在了地上,顺着船板滚到了船头。 路菀菀蹲坐在地上护住肚子,看着那扇被夏高勇庞大身躯撞碎了的舱门,顾不得脑门上的疼大笑出声。 “夏高勇,本宫就说陛下会来救本宫的!你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船没晃一会便停了,只是再也没动过。夏高勇赤着膊爬起来,胳膊上的伤在刚才挣扎的过程中给崩了开来,血流如注。 顾不得流血的伤口,夏高勇一把拉住同样惊慌失措的李副将,声音里有明显的紧张。 “刚才,怎么了?” “将军,属下不知。” 李副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转着头四处查看。 “属下派人去查探了,马上就会知道…” 李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将军…将军不好了,咱们的船…被渔网套住了。” “什么?!” 夏高勇的眼睛猛地瞪大,挥开那个满脸汗水的士兵,大步流星地去船边探查。 果真,有一只巨大的渔网将船给牢牢地套住了,无论怎样划桨都船都是不动分毫。 夏高勇额上的冷汗倏地滑了下来,流过渗血的伤口,刺激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这种感觉…跟上次攻打西城门时,他信誓旦旦地站在城门下,却突然看见城墙上整齐排列好的弓弩手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一想到那战的惨败,还有靳承乾冷若寒冰的“放箭”二字,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心底的恐惧正像野草一样疯长着。 “将军,现在是顺风,可是咱们的船还是动不了。” 李副将跑到夏高勇身边,急得连说出的话都 是颤抖的。 “将军…怎么办?” 夏高勇猛地闭了闭眼,没说话,只是转身大步跑去船舱。 “夏高勇,你输了。” 路菀菀背靠着墙,笑得气定神闲。 “我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就算全世界都会抛下我,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 夏高勇眯着眼歪着头看着路菀菀,心里打着鼓,嘴上却是勾出个不屑的弧度。 “说不定只是碰巧撞到了河上渔民的渔网,最多半盏茶的时间,我们便又可以继续往乌洲走了。” “这个拙劣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很简单啊,因为爱。” 路菀菀抿着唇,眉眼弯弯。 “可是,夏将军,你以前不懂,以后也没机会了。” 夏高勇垂着身侧的拳头一紧,眼神倏地变得凌厉。刚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李副将惨白着脸冲了进来。 “将军…咱们被包围了。” 一炷香的时间,两百条军船便由铁索连接着,一圈圈地围着夏高勇所在的大船成放射状排列的整整齐齐。 河岸广阔,船队两侧却离堤岸近到水兵抬步便可踏上陆地的程度,可见船队声势之浩大。 最前面与夏高勇的船头相对的军船上迎风站立着个挺拔的身影。 晨光熹微,洒在他的铠甲上,晕开温暖的光晖。 他的手中攥着剑,嘴唇抿成条冷硬的直线,眼中是噬骨的冰冷。可当他的目光转向船舱时,却又是满脸的温柔。 乖宝,我来了。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说,听到菀菀叫“啊”的时候,是不是误会我了! 第60章 危险解宝贝别哭 夏高勇站在船舱里,呆愣地看着一艘又一艘的军船驶过来,整齐排列好,然后拉上铁链,将他围得不留一丝缝隙。 前几排的军船上站满了黑压压的弓&弩手,银色的箭尖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这亮光在路菀菀看来就像是救世菩萨身上围绕的金光,可在夏高勇的眼里,就成了催命符。 “将军,咱们要拼死一搏吗?” 李副将关键时刻还算沉得住气,把腰上的软剑拔&出来,沉声询问。 “博?怎么博?” 夏高勇狠狠咬了咬牙,眼神里满是阴骘。 “只要他一声令下,咱们的船就成了筛子,你我就都是活生生的箭靶子。” “将军,属下拼了最后的性命去杀了那狗皇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李副将的眼眸暗了暗,手上却还是握紧了剑柄。 “只怕你一出这门,就会立时丧了命。” 夏高勇哼了一声,拽着路菀菀的头发就将她给提了起来。 “靳小鬼不是很在乎这女人吗?就用她的命来换咱们的。” 路菀菀乖顺地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双手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动了动,确定最外面的绳子已经被磨断了才放了心。 她刚才蹲在那里,却意外地发现那的角落里竟是有根废弃的鱼叉。鱼叉上有了锈迹,却依然锋利,她在那不做声色地磨了一盏茶的时间,绳子便断了。 双手交握着紧紧抓住绳子不让它掉下来,装作还是被紧紧捆着的样子,路菀菀有些唾弃自己迟钝的观察力。 要是早能弄断,也不至于把手腕磨出血来啊。 夏高勇对路菀菀手上断裂的绑绳毫无察觉,只是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短剑抵住她的胸口,慢慢朝着舱口走了过去。 靳承乾站在船头,看着夏高勇押着路菀菀走出来,眼睛猛地一眯。 “夏高勇,你若是把刀放下,朕可以留你这一船人的全尸。” 情况紧急,夏高勇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穿衣服,所以他现在仍是赤裸着身子,死死按着路菀菀的脖子贴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要全尸,我要你死!” 嘴角挑起个威胁的笑,夏高勇猛地紧了紧手下的力道。 “或者,她死。” 路菀菀觉得脖子好像快要被掐断了,她张大嘴努力地呼吸着,眼睛却是一直紧追着靳承乾的脸。 她知道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可是却再没了那种恐慌无措的心情,就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畏惧。 她相信,她的陛下会为她挡去一切苦难。 “你把手松开,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靳承乾望着路菀菀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抽,急忙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看,拳头在身侧握的死紧。 “有什么可商量的,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你心中,江山和美人,哪个更重要罢了?” 夏高勇微微垂头,看着路菀菀光洁的额头和挺翘的琼鼻狠狠吞了口口水,拿着刀的右手缓缓移上了她的脸颊。 “瞧瞧,多漂亮的姑娘,把我害得那样惨,我都没舍得真正下杀手。现在,就要把命断送在你心心念念的陛下身上了,是不是很想哭?” 路菀菀被脸上冰冷的刀刃激得一阵哆嗦,却还是努力朝着靳承乾微微笑了笑,让他安心。 “把刀放下,朕以命换命。” 靳承乾抽出腰侧的剑,横在脖颈间,冷着脸对上夏高勇的眼睛。 “但你若是伤了她分毫,朕的弓&弩手,不是摆设。” “还真是伉俪情深啊,佩服,佩服!” 夏高勇愣了一瞬,随即便是哈哈大笑。看着靳承乾脖子上顺着剑锋慢慢渗出来的血迹,眼神幽暗。 “不过,陛下您该快一些,这样婆婆妈妈的,什么时候这小美人才能回去?” 闻言,靳承乾脸色未变,只是手上的力道确实大了些。剑锋不再是浅浅留于皮面,而是真的切进了脖颈里。 瞬间,血流如注,滴落到地上,绽起了朵漂亮的梅花。 “陛下…不要…不要啊。” 路莞莞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努力地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响声,期待着靳承乾能听见,别再做傻事。 看着路莞莞面上一点点汇聚的泪水,靳承乾的心像是被刀子剜过般的痛。 那一瞬,他真的希望自己能突然生出翅膀,长出利爪。哪怕像个怪物,被万人唾弃。但至少,他可以在他的莞莞随时需要他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那个小姑娘受尽了 委屈还要跟着他担惊受怕。 路莞莞还在哭着,细小的哼声几不可闻,却还是一丝不落地传进了靳承乾的耳朵里。 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锯子,将他的心磨得千疮百孔。 没事的。 靳承乾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用口型悄悄对她说着。 宝宝,我爱你啊。 “真是难得,我都快被感动了。” 夏高勇挑着眉冷哼了一声,语气玩味。臂上的青龙因为肌肉的缩紧更是鼓胀紧绷,形状骇人。 可此时得意洋洋的他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来临。 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从水中冒出头,手中长刀精准地劈向夏高勇船周围绕着的防守士兵,见血封喉。 那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再无气息。 转眼之间,船上的残兵全部都没了活口,只剩下船头与靳承乾对峙的夏高勇,和他身侧拿着剑警戒的李副将。 慕言钻出水面,湿淋淋却又没有一点声音地爬上船尾,抹了把脸,一步步提着长刀向船头的二人逼近。 三步…两步… 眼见着慕言的刀尖离得夏高勇越来越近,靳承乾眼中的暗色也逐渐加深。手上再使了两分力,剑锋又没入脖颈些许,将亮闪的银剑染得一片血红。 路菀菀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看着靳承乾青筋暴起的手背,哽咽地摇头。 “陛下,臣妾也爱您…您别这样…” 乖。 靳承乾弯着眼睛笑笑,面上是一如往常的宠溺,像是手上的剑根本没有带给他任何痛苦一样。 他面上还带着青色的胡茬,衣服上也有着破处,除去那一身的气度,看起来就像是个落魄的流浪汉。 可尽管再狼狈,那眼中的温柔还是满得就要溢出来,温暖得天地都要失色。 地上的血已是积了一小滩,夏高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剑,嘴角慢慢勾起个得意的弧度。 一时间,广阔江面上,就只有猎猎的风声。 慕言抿着唇站到了夏高勇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看着靳承乾安慰的笑,路菀菀焦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了,一点点止住了哭噎。 她该相信他的,他说过他们会白头偕老,又怎么会比她先走?他 肯定舍不得的。 “哟,怎么不哭了?想开了是不是?以后跟着爷,不一样是…” 听路菀菀不再呜呜咽咽,夏高勇挑了挑眉,一边紧盯着靳承乾,一边半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 就是这个时机。 靳承乾眯了眯眼,猛地松开右手。还染着血的剑倏地飞向夏高勇。落在离他脚尖只有半寸远的地方,剑尖深深地插入了船板竟是约有三寸。 夏高勇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反应过来刚想将手上的短刀插进路菀菀的胸前,就被早已准备好的慕言一刀劈下。 转眼间,人头飞出三丈远,扑通一声便落入了河中,只留下一片红水。 温热的血溅了路菀菀满头满脸,扑面而来的铁锈味让她忍不住捂住唇弯腰便吐了出来。 长时间没进食让她不住地干呕,吐出的全是辨不清颜色的酸水。 慕言的那一刀又准又很,站在旁边的李副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削掉了一边的肩膀。 他看着软倒在地的夏高勇的尸体,怒吼着抹了把脸上的血便提起了手上的剑想要刺向路菀菀。 极致的愤怒让李副将即使断了一臂却仍旧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银色的剑尖比慕言的长刀更先一步指向了路菀菀的鼻尖。 路菀菀正跪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下一瞬却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尖叫声还未出口,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靳承乾柔声轻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宝儿乖,夫君在呢。” “哥哥…” 路菀菀的嘴无意识地瘪起,所有的委屈在睁眼看见靳承乾笑得晶亮的眼睛时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你这只猪!又蠢又笨的猪!你怎么可以把我弄丢?!怎么可以这样晚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有多慌张?!你不在我身边,那么多危险,我有多害怕?!” “我是猪,全天下最笨的猪。” 靳承乾还是笑着,泪却是一点点从眼角滑了下来,落在路菀菀的脸上。他伸出手,把她脸上的血污慢慢擦掉。 “宝贝,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乖,你别哭,千万别哭,宝宝在肚子里看着呢,会笑话你的。” 靳承乾一边说,一边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胡乱地拍着。 “宝贝乖,回宫了朕跪铁链给你看好不好。朕错了,朕不该弄丢你的 ,你是朕的心尖子啊。” 看着这样的靳承乾,路菀菀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他的声音越温柔,她的泪便流得越凶。 舍不得再去打他的脸,路菀菀把手攥成拳头,使劲挣脱出来,环住他的脖颈失声痛哭。 “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哥哥怎么舍得扔下你这样好的姑娘。” 路菀菀的泪渗进了他刚刚被剑割过的伤口里,疼得他连手指都紧紧攥起,就像是活生生地往破了皮的血肉上猛地撒了把盐。 可就算这样,靳承乾还是没有将怀里的路菀菀推开半分,只是不住地拍着她的背,将她爱听的,他会唱的曲子都一首首地哼给她听。 越疼越好,只有疼了,他才敢相信,他的宝贝还在他的怀里。就在他的怀里,哪儿也不会去了。 “宝儿,宝儿,哥哥的好宝儿。” 靳承乾鼻头酸酸,抱着路菀菀慢慢走着,轻轻摇晃着,从船头走到船尾,再从船尾走到船头。 “我们家的好宝儿,又听话,又懂事,乖乖巧巧的,让人看了一眼就发了狂般的喜欢。就连任性撒娇时的样子,也是恨不得让人疼进心坎里去。你说,我们家的宝儿怎么就那么好?” 路菀菀笑着打了个哭嗝,不轻不重地锤了下他的胸口。刚欲开口,眼角瞟到他颈上的伤口时浑身却是一僵,忙在心底里唾弃起自己的矫情。 她的陛下都为了她伤成这样了,她还在那里鬼哭狼嚎什么。 伸手捂住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路菀菀红着眼圈偏头去寻太医。 “陛下,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时间紧急,等不及太医登船了。” 靳承乾把她的发丝撩回耳后,笑意盈盈地吻上她的唇。 “宝儿对不起,等咱们回宫后,朕立刻传太医来,你先委屈会。” 路菀菀的后脑被扣住,只能用手去戳他的胸膛让他停下来。 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啊?他又在做什么啊?流了那么多血,就不能上点心吗? 靳承乾毫不在意她挠痒痒般的碰触,伸手抬起她的腿圈上自己的腰,就按着那个姿势吻得入了迷。 脖子流点血又怎么样,又死不了。但如果失了怀里的这块珍宝,他才真的会死。 两百条军船,几千名士兵,均是在晨光之中低着头,默默地 等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亲热完。 慕言提着还滴血的长刀,伸脚踢开已是气绝身亡但仍旧睁着眼的李副将,纵身一跃回到了另一艘船上。 娘的,就不能再忍一会儿?随时随地像头要发情的公牛一样,不嫌丢人? 这么多兄弟看着呢,老子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皇帝?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瞧瞧你,瞧瞧你那妻奴样!没出息! “陛下…” 路阜言气喘吁吁地从旁边的船上跑过来,无视了站在原地一脸希冀的慕言,急匆匆就要跳上中央的大船。 “干什么去?别碍着陛下的大事。” 看着心上人目不斜视地与自己擦肩而过,慕言准备好的大大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见路阜言已是快要走到了船头,忙伸手拦住他。 “陛下和娘娘亲热呢,你这时候去不是找抽嘛。” 慕言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什么事这样火烧眉毛?” “姐姐得救了!” 听着这话,路阜言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忙一把将慕言拥进怀里,大笑着去拍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出错。” “…啊,肯定的啊。” 突然被抱了,慕言有些飘飘然,连腿都有点不听话了。咳了两声才把已是被突如其来的情&欲熏哑的嗓子清得透亮了点。 “刚才怎么了,这么急?” “没什么,就是在一户人家院内的井里找着了夏高丽的尸体。” 路阜言轻轻喟叹了声,抱着慕言的腰又是紧了两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终是有了好的结果。姐姐安全了,真好。 “又不是什么大事,跑那么快做什么。死便死了,爱死在哪就死在哪呗。” 慕言迷醉地挣开路阜言的怀抱,装作兄弟一样环住他的肩膀往舱内走。 “上舱里去,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咱们慢慢聊。” 去他娘的发情公牛,老子看见心上人有点反应怎么了?! 老子是正常男人,那活儿又好又健康,不好好用着难道还要切下来喂鸡? 牛儿走,言哥哥带你快活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还算有点糖分的?哈哈哈 可是一想到 他们是在满是尸体的船上亲亲的,我就有点…出戏了… 第61章 出恶气别说我胖! “乖宝,还难不难受?” 船舱里太狭小,靳承乾干脆就直接坐在了舱板上,一条长腿放在地上,一条支起来。 轻轻把路菀菀抱起来放在腿上,用胳膊环着她的腰,下巴虚虚点在她的发旋上。 “嗯?宝宝是不是乖下来了,还想不想吐?” “臣妾好着呢,才没您想的那样娇气。” 路莞莞得意地仰起小下巴去蹭靳承乾的衣服,也不管什么眼泪鼻涕了,一股脑儿地全抹在了上面。 靳承乾怕弄疼了她,索性把铠甲给脱了下来,只剩下中衣中裤。 被路莞莞这么一糟践,洁白的上衣上全是左一块又一块的污渍。 靳承乾也不嫌弃,只是无奈地从干净的地方撕了一块白布下来,伸到她的鼻子下。 “好好好,我们家乖宝最厉害了。来,使劲,小鼻涕包儿。” 路莞莞也不跟他客气,就着他的手就痛痛快快地擤了一场。等着鼻子呼出的气畅通无阻时,就又开始生龙活虎地比划起来。 “陛下,您不知道昨晚臣妾有多神勇。以一敌三,他们人数多又怎样,脑子不好使,不还是被臣妾治得死死的。” 路莞莞安心地趴在靳承乾的肩上,笑得一脸狡黠。 “等咱们的宝宝出生了,臣妾一定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地给他讲上个百八十遍。让他瞧瞧他母妃当年有多聪明!” 自己一个人傻笑了半天,路莞莞这才发现靳承乾已经是半天无话了,不由止住了笑,担心地抬头去看。 “陛下,您怎么不说话?” “朕觉得愧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靳承乾凝眸望着她,叹了口气,缓缓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你就该每日里无忧无虑的,朕怎么可以让你独自一人去面对那样险恶的情景?你越是机敏,越是临危不惧,朕骄傲,却也难过。” “傻宝儿,朕不舍得你这样坚强的啊。” “那臣妾每日里像是个小傻子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您就高兴啦?” 路莞莞一口咬上他的下巴,坏心地用牙齿蹭了蹭,听见靳承乾低哑的一声叹息,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现在,您高不高兴?” “朕在你身边呢,要脑子干嘛使?” 靳承乾搂住她的肩,闷闷地笑出声来。 “傻宝儿,看见你笑,朕不知道有多开心。” 路莞莞眯着眼睛笑,刚想往上蹭蹭去咬他的耳朵撒娇,想起了什么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陛下,那条大船呢?” “朕让人拖着船往回走呢,就在后面不远处,怎么了?” 见路莞莞不高兴地抿着唇安静下来,靳承乾有点意外。 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他忽的就想起了那梅花簪子,忙伸长了胳膊去拿。 宠溺地摸了摸路莞莞的脸颊,靳承乾拄着下巴端详了会,寻了个自认为最合适的地方给她簪了进去。 最喜欢的簪子失而复得,这让路莞莞意外又惊喜,连告状的声音也甜腻了几分。 “陛下,臣妾不想把那艘船带回去。夏高勇放话说要把臣妾做成人彘,臣妾急了,就说陛下要是知道了,定会将他碎尸万段。若是就这样把他拉回京,臣妾岂不是很失面子。” “什么?!那狗贼竟敢这样欺侮你?朕的心尖尖受了那样大的委屈,这可了得!” 看着路莞莞满脸悲愤的神情,靳承乾愣了瞬,反应过来后简直要气炸了肺。轻轻把她抱到凳子上坐好,转身就气冲冲地出了舱门。 “乖宝你等着,朕这就去给你报仇去。” “全部船只暂停行进,弓弩手准备。” 靳承乾迎着风站在船头,白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手指着那艘大船的方向,咬牙切齿地下令。 “对着那艘船,所有箭矢,放尽为止。放箭!” 路莞莞趴在小窗边,一边轻抚着发上的梅花簪,一边看着被射成只巨大野猪般的大船嗤嗤地笑。 本宫早就说过,陛下会让你死无全尸,你偏不信,活该! 船行得很快,约莫未时刚过就靠了岸。再换乘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北辰阁门口。 靳承乾心疼路菀菀,一路上不是背着就是抱着,竟是没让她的脚沾过一点地。 路菀菀有些不好意思,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将自己放下来,反而是被狠狠瞪了一眼。 “乖宝不乖。” 扯扯嘴角,路菀菀悻悻地把埋回他的肩窝里。 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一代帝王,这么卑躬屈膝地讨好个女 人,让百姓见着了,还不遭人笑话。 不领情算了,反正不用动腿走路,我是舒服着。 要是靳承乾知道了她的想法,准保会哈哈大笑着将她举过肩头,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绕着北辰阁走上一圈。 朕宠爱自己的女人,宠得无法无天了又能怎么样! 有谁有意见的,说出来,朕定要治你个谋逆之罪,诛了你的九族。 虽说才只过了一天半的时间,可发生了太多的事,再次踏入北辰阁的大门,路菀菀只觉得恍若隔世。 但那种历经波折终于回了家的感觉还是让她的鼻尖酸酸,双臂缠在靳承乾的肩上,脸贴着他的脸细声细气地跟他撒娇。 “陛下您快点,臣妾困了,想念臣妾的那张床了。” “不行啊乖宝。” 靳承乾偏过头,一脸的为难之色。 “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得先看太医,确定肚子里的宝宝乖乖的。还得美美的洗个澡,让你香喷喷的。最后啊,一定要用些饭,船上吃的那点东西不够,咱们再喝些粥好不好?” “等这些都做完了,朕就陪着你睡个昏天黑地。咱们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你说好不好?” 靳承乾把她的腿往腰上又提了提,柔声轻哄着。 “好。” 路菀菀被他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取悦到了,毫不吝啬地给了靳承乾的侧脸一个大大的亲吻。 “不过陛下明早还是去上早朝吧,出了这事,定有很多烂摊子等着您收拾呢,臣妾懂事的。” “朕知道,你是长在朕身上的心肝,还有谁能比朕更了解你。” 靳承乾朗声大笑,因着那个意外的亲吻美得不行。 “宝儿乖,再亲亲朕。” “不要。” 路菀菀傲娇地扭过头去,伸手在靳承乾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驾,快些,快些。” 鱼真躲在门柱后面,看着笑闹着进来的二人,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眼眶红的不行。 出事的那晚她和符延闹了点小别扭,心情不好,路菀菀让她出去散心。可等她回来却被告知说娘娘被谋反的大将军给掳走了。她又担心又自责,哭着一夜未睡。 现在,她的菀菀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真好。 踌躇着想出去跟路菀菀说 说话,可又惧着靳承乾的淫威,迈出去的脚又瑟瑟缩了回去。 眼瞧着二人越走越近,没几步就要进了屋。鱼真重重吸了口气给自己鼓劲,一下子便蹿了出去跪在靳承乾脚前,抬头瞥了路菀菀一眼又飞快地垂下。 “陛下,章太医已经来了半晌了,正在屋里坐着。沐浴用的水在灶上温着,粥也熬的糯糯的了,奴婢还让小厨房炖了老鸭汤。” “朕知道了。” 靳承乾今个高兴,对鱼真的态度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至少没有再横眉冷对。微微颔了颔首便就绕过了她继续往屋里走。 路菀菀抬起头冲鱼真挤了挤眼,趁着靳承乾不注意伸长了手拨弄了下她的头发,贱兮兮地笑着跟她对口型。 我没事,别担心。 鱼真跪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仰着脖子狠狠点了点头。 见靳承乾踏进了屋门,她才终于是松了口气,拿出帕子擤了擤鼻子,站起来跺跺脚就往小厨房里冲。 趁着有空还能再做碗杏仁露,菀菀最爱喝了。 “娘娘腹中的孩子很乖,一点也没有不好的迹象。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孩子,待生出来时,也定是个生龙活虎的。” 章太医把手从路菀菀腕上抬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只是前三个月到底是险的,还是注意些的好。为了孩子的安全,陛下和娘娘这一个月里还是别行房事,也不要让娘娘活动地太剧烈,要安心养着胎才是。” “还有一个月?孩子不是已经两个多月了吗?” 靳承乾本还风和日丽的脸在听见这话后瞬间阴沉了下来,看着章太医的目光也满是不悦。 “这…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章太医被靳承乾突然转变的语气给惊得懵了一瞬,反应过来颇有些委屈。 您说一定要确保娘娘和龙子平安,一点意外也不许有。现在我往这个目标努力着,您还不情不愿的,我找谁惹谁了我。 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着面说不许行房,虽然是医者父母心,但路菀菀还是觉得难为情得很。 现在靳承乾竟然还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这让她更是尴尬。 悄悄拧了一把靳承乾腰上的肉,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说话,路菀菀转头笑盈盈地看着章太医。 “有劳太医了。”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娘娘言谢 ,臣惶恐。” 见路菀菀打圆场,章太医战战兢兢地抹了把额上的汗,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颈上的伤有些深了,不过每日好好用药,饮食忌口,也没什么别的问题。” “好,本宫会精心照顾着陛下的。” 路菀菀轻笑着颔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太医去开个方子吧,对了,顺便让宫女送沐浴用的水来,劳烦太医了。” 眼见着章太医乐呵呵地转身出去,路菀菀脸上的笑也落了下去,转身一下子扑在了靳承乾的身上,小拳头猛地挥出去揍上了他的下巴。 “怎么着,一个月嫌长是吧?我告诉你,我月子坐完之前你要是敢碰我一下小心我翻脸给你看!” “…” 靳承乾被揍得一懵,眼睁睁看着那粉嫩的小拳头带着风又要落在自己的胸口,忙集中生智,一脸惊诧地指向了路菀菀的身后。 “乖宝看,那是什么?” “啊?” 路菀菀眨眨眼,茫然地回过头去。可脖子才转到一半,她就觉得身子一轻,回过神来就见靳承乾已经打横把她抱在了怀里,正哼着歌往屏风后面走。 “走咯,鸳鸯浴,洗香香咯。” “臭流氓。” 路菀菀被他低着头挤眉弄眼的神情逗乐了,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反而抬手扯住他的脸往旁边拉,一边看着那张扭曲的俊脸,一边兀自傻乐着。 “再臭我也喜欢。” 在路菀菀的强烈坚持和高度的配合下,沐浴和用膳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等两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靳承乾平躺在床上,弯着眼睛看着头顶金黄色的纱幔,怀里是蜷成一团打着小哈欠的路菀菀。 一天多没睡,靳承乾现在却是一点也不困。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他的心里都快要乐开了花。 看着胳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路菀菀,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打趣。 “宝儿,这两个月少吃些,胖了就穿不上漂亮的裙子了。” “你什么意思?” 胖?路菀菀本来都要失了意识了,可听了这个字眼,立马睡意全消。半撑起身子死死盯着靳承乾的眼睛,眼泪汪汪好似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好哇,不就 是一个月不能侍寝嘛,这你就嫌弃我了?你走,你爱去哪去哪,我的北辰阁是留不住你了,你能走多远走多远好了!” “…”嗯?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靳承乾被路菀菀连踢带踹地快要从床上翻下去,忙伸手抓住那不安分的小脚握在手心,笑得苦哈哈。 “朕喜欢你,就喜欢你,哪也不去。别闹,小心孩子。” “你就知道孩子孩子的,要不是因为他,我能胖嘛。” 一听靳承乾张口闭口不离孩子,路菀菀的火气又蹭的一下烧起来了。猛地把脚收回来,盘腿坐好,手往门口一指,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出去,我儿子说不想看见你。” “…”不可能,我儿子他娘肯定不舍得把我撵出去。 想起章太医曾经面色严肃地跟他强调了好几遍有孕的女子情绪波动大,不要说刺激性的话,靳承乾恨不得立时扇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嘴贱。 腆着笑把路菀菀的手指弯回手心再攥进手里,靳承乾试探着去抚她的背,不出意外地被拍掉了手。 “宝儿,朕没说你胖,你美着呢。朕的意思是,你要是胖了,就穿不进漂亮的裙子了。过两个月会有个特别盛大的典礼,你要是穿不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那多可惜。” “我夫君有的是钱,他会给我再做新裙子的,用不着你瞎操心。” 路菀菀撇撇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气呼呼地卷走被子缩进墙角,没一会,就传来了小小的鼾声。 “媳妇,我错了?” 靳承乾一脸懵地在床上坐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把路菀菀惹得这样火大。 想着讨饶,凑过去唤了半天,却发现她早就睡熟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默默躺回去。 感受着空荡荡的臂弯,靳承乾又是叹了口气,怨念地瞥了眼路菀菀仍旧纤细着的背影。 连个被角都不给留,朕可是你的亲夫君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月后有个盛大的典礼… 第62章 散后宫唯此一后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对大祁来说是,对靳承乾和路菀菀来说,也是。 大将军夏高勇掳走贵妃,意图谋逆,后毙于小梁河中,葬身鱼腹。 靳承乾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哗然。这事闹得太大,他们也都听到了些风声,可实在是没想到夏高勇的下场会如此凄惨。 然而,靳承乾接下来的决定,才是让他们更觉不妙的。 朝中所有与夏高勇有过较近联系的武将文臣,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流放问斩,其中留下的缺漏由下属优异者顶替。 而在平叛中立有大功的慕言则接掌大将军之位,封平阳侯,路阜言获赏金千两,封信阳侯。 靳承乾和颜悦色地宣完旨,看着那些满面惊惧之色的大臣一位位地被“请”出去,笑容更是加大。 “古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羡鸳鸯不羡仙,朕甚觉有理。贵妃娘娘天姿国色,冰雪聪明,朕甚为爱之,惜之,眼中再无他人。朕前日独宠贵妃,今日独宠贵妃,往后的年年月月,只要朕活着,便就是独宠贵妃。后宫佳丽三千,在朕眼中,如同草芥。弱水三千,一瓢足矣。” 看着还站在堂中的大臣越来越惊诧的神色,旒珠后的靳承乾仍旧是言笑晏晏。 “后宫嫔妃虽在朕眼中形同虚设,但也是其父母家人的掌中宝,心头肉。在这深宫之中蹉跎年华,实在是可惜了。不如趁着为时未晚,都放出宫去,从此之后,各自安好。另嫁良人者,品级不变,另封爵位。若不欲再嫁,或是遁入空门者,赐白银千两,月俸照常。” 这是要…散了后宫?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散了后宫? 满朝文武呆愣地站着,本能地就想反对,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明说。就在这空档里,慕言和路阜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笏板举过头顶,高呼万岁。 “陛下圣明,爱民如子,实乃千古明君。” 这就…明君了?那我女儿怎么办呢? 宫中有女儿妹妹的大臣们都躁动了,可看看上面看起来和颜悦色却满身不容置喙气质的靳承乾,左看看右看看,没一个敢上前说一句话的。 “好!” 靳承乾满意地颔首,抬手将慕言和路阜言叫起,抚掌大笑。 “传朕旨意,即刻起,朕的后宫只有贵妃。其余人,日落前领赏离宫,违令者,斩。” 符延站在旁 边,蹙了蹙眉,没动弹,只是挥了挥手让一个小太监去传口谕。 他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着靳承乾还有什么后招,更出人意料的后招。 一个大臣咬了咬牙,终于是站了出来。可他才刚躬身行了一礼,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靳承乾挥挥手给挡了回去。 “陈尚书啊,令千金今晚便就回府了,你可高兴?早择吉日,另选夫婿,朕重重有赏!” 陈尚书咽了口唾沫,跪下身,可这劝阻的话都到舌尖了,又被靳承乾给截了话头。 “朕还有一事要与众大臣商议。” 靳承乾修长的手指在龙案上敲了敲,轻轻抚了抚早就摆放在上面的金色圣旨。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贵妃贤良淑德,深得朕心,且腹中已有龙嗣。朕欲立其为后,封号仍为元宸,众爱卿可有异议?” “…”要不然呢? 后宫都让您给散了,不立贵妃,您还要自己身兼数职不成?问的这点子废话。 陈尚书默默站起来,退回了原位,垂首不发一言。 慕言和路阜言对视一眼,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再一次跪地高呼。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见靳承乾一副朕心意已决,有异议者死的样子,再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时间,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有副百转千回的花花肠子,也都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附议高呼。 “好!好!好!” 看着这幅场景,靳承乾心里高兴,竟是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伸手将案上的圣旨递给早就上前一步的符延,摆摆手让他去宣旨。 “看着点,可千万别让娘娘跪着,要不然,朕拿你是问!” 符延俯身接过,应是退下。转到没人看见的地方,颠了颠手里的圣旨,微微挑了挑眉。 我就说,依陛下对贵妃娘娘打心眼儿里的疼爱,怎么可能散了后宫就罢了,定是有后招的。 元宸皇后,啧,娘娘还真是手眼通天哪。 惦记了两辈子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接下来的早朝中,靳承乾的声音里一直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朕的皇后,当然会是她,也只能是她。 乖宝,朕早就承诺过,朕会给你一个清净的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而朕会全心全意地将你给宠到天上 去,一辈子,至死方休。 若有半句食言,此生万劫不复。 你瞧,朕做到了。 路菀菀睡到了日上三竿,刚醒来就瞧见鱼真趴在她的床边看她,笑得莫名邪气。 “你做什么?” 路菀菀眯了眯眼,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顶着一头蓬乱的散发跟鱼真大眼对小眼。 “符大总管!快进来,贵妃娘娘醒啦!” 见路菀菀终于睁开了眼,鱼真猛地一下蹿了起来,一边用手扶着高高的发髻,一边快速跑到了门边高声唤着符延的名字。 嗯? 路菀菀被吓得一愣,忙坐直身拿了根簪子草草把头发束好,呆呆地看着符延拿着道金灿灿得似乎在发着光的圣旨走了进来。端正地在她面前站好,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始慢悠悠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路氏菀菀,蕴此贞懿,灼其芳华,玉粹其度,渊靓而衷,甚得朕心。以册宝立尔为皇后,今生唯此一后,封号元宸。至此终年,不负卿卿。钦此。” 圣旨不长,就算符延拉长了声音特意念得缓慢,也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皇后娘娘,领旨吧。” 路菀菀还没从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中回过神来,就被符延用圣旨给塞了满怀。 “娘娘,封后大典在两月后,这段日子里您安心养胎,一切都由陛下亲自操持。” 封后? 路菀菀懵了一瞬,慢慢将怀中的圣旨打开,第一眼就瞧见了那大大的“不负卿卿”四个字。 靳承乾的字体有着别人学不来的遒劲之姿,光是看着他的字,就让人觉得安心。 “什么嘛。” 路菀菀笑着将圣旨搂进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圈,欲落不落的。 这一辈子就一道的圣旨,就让她这么稀里糊涂地在床上蓬头垢面地给领了,她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道圣旨在路菀菀的意料之中,却仍旧是让她惊喜万分。 她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皇后,毕竟他们之间的情分不是用她位分的高低来衡量的。就算她仍旧是个奉茶宫女,他对她的爱却依旧不会少了分毫。 但他愿意给她皇后之尊,这说明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在靳承乾的心中,她路菀菀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妾,不是个繁衍子嗣的工具。 他把她当作自己的正妻。 可这么重要的一道旨意,怎么就这么草草地领了呢。 早知道,就早起些了,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这样才对得起她家陛下的一片心意嘛。 这几个月,真是梦一般地过着呢。路菀菀吸吸鼻子,又将圣旨重新打开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给读了一遍。 唯此一后…唯此一后… “嗯?什么声音这么吵?” 心里正美着呢,外面忽的就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一阵大过一阵。路菀菀皱皱眉,掀了被子就想下床去瞧瞧。 “秉皇后娘娘,没什么事,是后宫的娘娘们在搬家呢。” 符延宣了旨便退下了,现在床边就只剩下鱼真眨着眼睛笑嘻嘻地瞧着她。 “陛下说要在日落之前散了后宫,再不纳妃。” “真的?!” 与其说路菀菀这句话是疑问的语气,还不如说是感叹。 靳承乾早就跟她说过,这辈子就只要她一人。她信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抱着怀里的圣旨躺倒在床上,路菀菀尖叫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气喘吁吁地停下。 看着头顶朦胧的纱幔,忽然之间又有点想哭。 怎么能这样幸运呢?她何德何能啊。 封后大典繁冗又复杂,靳承乾一边想着要给路菀菀最好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边又惦记着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舍不得她累着分毫。 就这么纠结了快半个月,靳承乾终于还是拍板决定了一切都要按最隆重的办。 只是大部分的过程都由他一个人给承包了,需要路菀菀参与的就只有拜天地和典礼当日的众臣朝拜。 看着眼前望不到头一般的红绸,路菀菀紧张地攥了攥拳头,抬眼向玉阶之上望去。 那人今日也穿着大红色的礼服,背着手望向她。今日是他第一次穿红色,当然,也会是最后一次。 靳承乾从来都是一身黑衣,或者是明黄,路菀菀从没见过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可现在一看,她的陛下果真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么想着,路菀菀又有些想笑。 真好呐,以后,这个挺拔地站在玉阶之上的帝王,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了。再过四个月,他们的孩子也会出世,这样,就是更加圆圆满满幸福的一家 子了。 靳承乾俯首看着亭亭站在红绸另一端的路菀菀,也是不禁抚唇一笑。 他家的乖宝穿上红色,原来会这样美,美得他都舍不得移开眼。 路菀菀腹中的孩子已是四个月多了,自然而然的,她的身材也丰腴了些。 只是这多出来的肉大部分都给了胸脯,小腹虽说也微微隆起着,但纤细的腰肢仍旧是若隐若现。 她被靳承乾保护得太好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操心的事,她一件也不用惦记。 朝野安稳,宫中清净,靳承乾也不再限制她的活动。只要她愿意,这偌大的皇宫就是她一个人的后花园。 每日里这样无忧无虑地玩闹着,即使马上就会成了另一个小生命的娘亲,路菀菀也还是一副烂漫少女的样子。 那娇艳如花的小脸上,除了笑,便还是笑。只有在抚着腹中孩儿的时候,她才会有些娘亲该有的样子。 而那时她眼中的温柔,则会让靳承乾更为沉醉和痴迷。 他会揽着她的腰,一边亲着她的脸蛋一边夸奖她,我家的乖宝长大了。 奏乐声缓缓响起,雄浑又厚重。 靳承乾从路菀菀的身上回过神来,看着下方层层叠叠的台阶,皱了皱眉,转头去问身侧站着的礼官。 “朕现在下去,背皇后上来,可合礼数?” 礼官一愣,瞥了眼下方一步步拾级而上的路菀菀,尴尬地冲着靳承乾摇了摇头。 “禀陛下,这不合礼数。” “皇后有孕,这台阶那样陡峭,让她一个人走,朕不放心。” “可…陛下,这不合祖宗规制。” 礼官侧头看了看不远处也是一脸懵的史官,再次缓缓摇了摇头。 “那便改了这规制。” 靳承乾甩了袖子,快步往台阶下走去,摆手让礼官不要再多言。 “随你们怎么记,随你们怎么改。” 史官手一抖,抬眼瞧了瞧相对而行的帝后二人,抬笔往册子上添了几句话。 纵元皇帝圣明,文武兼修,锐意图治,整饬纲纪,内政修明。然性情暴戾,跋扈恣睢,手段残忍,不留情面。但其独宠元宸皇后甚,百依百顺,未有丝毫忤逆之言。 看着册子上的话,史官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满意。提了笔又在“甚”字的后面加了几个字。极甚 ,甚之又甚。 路菀菀正提着裙摆慢悠悠地往上走着,她从未被这么多人注视过,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红绸,还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叹了口气,路菀菀偷偷在袖子里抹了把汗。这台阶,怎么这么长。 正愁着,刚欲再迈一步,路菀菀就瞧见眼前的台阶上多了双金丝黑靴,上面是她亲手绣的龙凤呈祥。 陛下? 路菀菀惊喜地抬头,果真对上了靳承乾含着满满笑意的眸子。 “皇后娘娘,小的来背您。” “…呀。” 路菀菀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到底下来做什么,就被靳承乾一把拦腰抱起,不由低低惊呼了一声。 “陛下…这样不好吧?您放臣妾下来,臣妾自个慢慢走。” 小心环视了圈皆是垂首不语的百官与宫人,路菀菀有些局促,附在靳承乾耳边悄悄说着。 “要不,您牵着臣妾走?” “朕不。” 奏乐声仍旧连续不断地响着,靳承乾的声音在这伴奏下更显得低沉好听。他的头上也戴着繁复的头饰,不方便低头去亲她,只能靠着眼神来传递自己的坚决。 “朕要抱着你一辈子的,他们也得这么看着一辈子,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好好好,您是皇帝,您最大。” 路菀菀被他幼稚的话弄得没了脾气,只得老老实实地靠在他的胸前,轻笑着颔首附和。 “朕是皇帝不假,但朕却不是最大的。你是皇后,你天下第一。” 靳承乾乐了,伸出大拇指轻轻拈去路菀菀额上的汗珠。 “乖宝,过了今日,以后朕就可以大声地对别人说,朕的心肝宝贝是朕的皇后,明媒正娶的皇后!朕有多骄傲,你知不知道?”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路菀菀看着他随着说话而滚动的喉结,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懂。” 靳承乾的眸色深了深,狠狠咽了口唾沫才忍住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的,能将此生的挚爱完完整整的拥有,这是多大的运气。能将自己的妻子安安稳稳地保护好,不让她受一丝委屈,这需要多少的努力。你深爱着的那个人,正巧也深深爱着你,这又是多大的幸福。” 路菀菀看 着靳承乾认真的脸色,微笑着紧了紧环着他脖颈的手臂。 “陛下,臣妾很幸运,很幸福。” “不,是朕三生有幸。”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靳承乾微微蹲下身,将路菀菀安稳地放在地上,转而牵起她的手,垂首望向高台下的众臣。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台下如山般的呼喊,靳承乾只觉的心里热热涨涨,看向身侧乖巧牵着他的手站在身边的路菀菀,更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这一世,没白活。 叹了口气,靳承乾转过身将路菀菀拥进怀里,手自然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轻轻眯起。 远方的森森宫殿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淡薄的金色,偌大的皇宫在他的眼底都只幻化成了一方朦胧的烟影,只有怀中人儿温热的触感才最真实地触到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宝宝,你终于嫁给我了。” 完 (是不是很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对,正文完了… 三次元的事有些难搞,这章今天快一点才生出来,没来得及修,有哪里看不过去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抱拳】,评论吐槽也没关系,蠢作者金刚玻璃心而且好爱好爱你们磨人的小妖精哈哈哈 番外明日正式启动~交代后续主要情节,估计在一周之内肯定会正式结束哒! 嗯…应某位可爱小姑娘的建议,明天飙个车?好久不开,有些紧张啊… 第63章 【鱼真番一】真太监的假的鱼 其实我本名不是鱼真的,我叫于缜,心思缜密的缜。不过很可惜,我对不起我的名字,要不然,我也不会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那一天,我拿着我下了好大决心才用了全部奖学金办的一张五星级温泉酒店顶楼游泳馆的豪华贵宾月卡,满心欢喜地穿了套三点式比基尼去泳池里洗澡。 我没别的意思,只盼着遇到个盘整条顺的帅哥,过过眼瘾,滋养一下我已经快要干涸了的青春之河。 然而,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天的泳池里会挤了一大群还只会叽叽喳喳的小孩子。 满心忧伤地去找工作人员去一问,这才知道,酒店今天搞活动,做慈善,免费邀请市里一家孤儿院的六岁以上的孩子来游泳体验。 孤儿啊?我了然地点点头。我也是孤儿,只不过对他们这样大时候的我,游泳馆就像是西王母的瑶池。 因为这两个地方我都没去过。 哎,行,一起玩吧。我没多想,只是高兴地大手一挥。 没有帅哥也行,就当是纯纯的锻炼身体。而且和小孩子在一起,也能保持颗童心嘛。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当初我要是没扑通一声蹦下水,那我的人生将会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不过还好,我更喜欢做鱼真,而不是于缜。 我不是个游泳老手,但我喜欢炫技。看着那群小孩子惊诧又羡慕地在那窃窃私语,说快看那个姐姐好像美人鱼一样,我觉得我的狼血都要沸腾了。 可是,你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吗? 对我来说,就是在我一边做着蛙泳腿,一边嘚瑟地冲旁边的小正太打响指时,腿抽筋了。 不只是腿抽筋,在我慢慢扑腾着要沉下去的时候,我的鼻夹也掉了,卡在了下水口。 我从鼻子里吸了一大口池水,别说,含氯过量的水,这味道就是不一样。 在晕过去的那一瞬,我听见那个特别好看的,说我像美人鱼的小正太惊呼了一声。 他说,“快看,那个姐姐被下水道吸走了哦!” 不可能,下水道怎么能吸走我?我就笑笑不说话。 帅小子你瞧不起人,虽然姐姐矮,但是姐姐胖啊! 后来,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穿着我精心挑选的三点式,漂在一条大河的河面上。 我好累,肚子也好撑。不想动,就这么漂着吧。 好在河面不算宽,风向也挺合适,没过一会,我就到了岸。 岸边有个围着头巾洗衣服的大婶,看着我像具浮尸一样漂过来,吓得皂角粉洒了一地。 不过她胆挺大,没哭也没跑,只是举着棒槌站起身瞪着我。 “你是谁?” “我说我是条美人鱼,你信吗?”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来到这样一个地方,陌生的河水味道,陌生的衣着服饰,我没有一点害怕和恐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在哪里又不一样呢,反正都是没人惦记的。说不定,新的开始会有个新的运气? “美人鱼?真的?” 大婶眯了眯眼,看了看我平扁扁的茶杯盖似的胸,呲着牙笑了笑。 “啊,真的。” 我的脚踏上河底,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露出个自以为最善良迷人的笑。 “大婶,你能给我口饭吃吗?” “没问题啊,大婶这啥都有,跟婶回家。” 大婶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笑。 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我以为我遇到了个好人,却没想到她是个牙婆子,还是个高端的牙婆子,往高官显贵家卖丫鬟的牙婆子。 我更没想到的是,她一直把我当成个智障。 当那个白白净净的叫符延的小太监过来相丫鬟的时候,我正站在一边无聊地抠指甲。 大婶很高兴地招呼符延,没搭理我。我也不怪她不重视我,毕竟她以为我是傻子。 不过或许穿越人士自带光环?我就只是静静地站着,却成功地吸引了那个小太监的注意力。 “这丫头叫什么?” “啊…叫鱼真。” 大婶愣了瞬,大力拍了下我的后脑勺,跟符延尴尬地笑。 “公公,这丫头是个傻的,我准备待会带她去孙员外家给小公子当童养媳的。” 孙员外家的小公子,那是个真的智障。 “不用,我瞧她挺好的,有灵气,算她一个。” 符延摆摆手,一队人上来将我和一群小姐姐们给请上了马车。大婶茫然地颠了颠手上鼓囊囊的钱袋子,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知道 ,我被卖了。不过没关系,到哪不是一样的呢。 “公公,咱们去哪啊?” 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扒着窗户往外招呼符延,小小声地问。 “康乾王府。” 符延一脸冷漠地看着我,语气不善,他将不耐烦表现地很直白。 我缩缩脖子,没敢再问,老老实实地坐好。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康乾王是以后的太子,会成为后来的皇帝。 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冰山太监,以后会是世上对我最温柔的人,会是我一生的挚爱。 那时,我唤他符公公。 在我看来,符公公是个把别来烦我四个字写在脸上的人。有人来问他事,他最常说的一个字就是,“嗯?” 他把尾音挑的高高的,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然后那些站在他面前的人就都灰溜溜地走掉,再不来了。 初来乍到,我以为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却偏偏要装老成的公公是个纸老虎,每日里要做的事就是狐假虎威。 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见他咬着牙命人打死了个丫鬟,只因为那个丫鬟偷了一个镯子,我的镯子。 他的眼里还带着些未退的嗜血之意,冷着眼扫过我们这些战战兢兢地看了整个行刑过程的下人。 “以后再有手脚不干净的,杀无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瞧着我,神色不明。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了这是?我不是受害者吗,瞪我干嘛? 那天黄昏,光明磊落却又莫名心虚的我偷偷摸摸地在袖里藏了一大块杏仁糖,躲躲闪闪地去他房里找他。 外面阳光未落,他在窗边坐着,惬意地眯着眼,手在桌子上轻轻打着拍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唤他。 他看见我,眼神亮了瞬,又很快被掩饰下去,沉声应了声,站起身背着手踱到我身边。 “什么事?” “符公公,奴婢做了些糖果,给您送些来。” 我嘿嘿笑着,把袖子里的糖塞到他怀里。 他的心情好像又好了些,抬头瞄了我一眼,掰了块糖塞进嘴里,咂咂嘴,皱了皱眉。 “挺好的,就是有些黏牙。” “…啊。”我尝过 ,不黏牙呀,香香甜甜很好吃。 张张嘴,我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旁敲侧击一下今天的事。可话才到舌尖转了一圈,他就下了逐客令,不容反驳的逐客令。 “没事就回去吧。” 看着他冷冷淡淡的脸色,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啪的一声关上。有些懵。 whatfuck? 不过这个礼送的还是很有效果的,符公公第二天看着我的脸色好多了,竟然还冲着我笑了下。 我尴尬得跟他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他却是朝着我走了过来。看着我脚边的水桶,兴致勃勃地撸胳膊挽袖子想要帮我的忙。 “不用,不用。” 我急忙摆手,他却更是执意要帮我,说是要谢谢我昨天送他的杏仁糖。 于是,他就把我已经打满了的水给倒回了井里,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我难得笑得灿烂。 “不用谢。” 嗯?谢你妹啊,妈的智障。 我强笑着送走这尊麻烦精,愤怒地把水桶一脚踢回了井里。 不过除了这次乌龙,他对我也真是挺好的,比如说…他会帮我打我室友。 我住的房间是个十人的大通铺,姑娘们都挺好相处的,除了睡在我两边的那俩。一个叫碧水,一个叫清月。 碧水是个神经病,我只能这样评价她。她走路时的下巴是要戳上天的,眼睛是要斜着看人的,见着别的下人时的语气是尖酸刻薄的。 但是见着符延时,以上所有症状通通消失,那时的碧水乖巧可爱的就像是个邻家姑娘。 她喜欢符延,我看的出来。 所以当符延为了我打了她一顿板子后,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扒了我的皮,我也理解。 但是…哎,说不下去了。 总之,我讨厌碧水,就像讨厌蟑螂、老鼠、赖皮蛇一样。对于她,我无fuck说。 至于清月,她精神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性格…有些孤僻? 她会冷冷地看着我一炷香,在此期间,一点动作没有,一句话不说,像一只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披上了人皮的木乃伊。 我尝试着跟她聊天,十次里有九次要碰一鼻子灰,后来,也干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关系,没关系,这小姑娘很有个性,我理解,理解。 我运气挺好的,来了不过半年,先帝就下了旨。从此,康乾王府成了太子府,我成了太子府的丫鬟了。 身价水涨船高,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我也会开始托上外面采办的小厮给我带些胭脂水粉,买点漂亮料子。 符延来找我越来越勤快了,态度也一次比一次好,我们的关系开始慢慢朝着好基友的方向发展。 慢慢的,我就发现了,这个符公公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幼稚一面。当然,也可以称作是愚蠢的一面。 他开始学着我,我做什么,他就学什么。我往脸上擦些粉,他也要擦,我抹点口脂,他也要抹。 我想学着人家别的小姑娘的可爱劲,每日吃饭绣花时都要翘个兰花指,这他也跟着学,那小拇指翘得比我还高。 我的心情从刚开始不能忍受的万马奔腾一点点的变得平静,没事,学去呗。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笑话,人妖我都见过,还怕这个? 不说话说回来,底子好真的是怎么折腾都好。 以前的符延像个冷着面的阳光小正太,现在的符延则多了股子让女人都羡慕的阴柔劲。我不得不承认,他涂脂抹粉起来,比我好看。 然而我没法预料到,后来长大了的符延,还会一次次地刷新他的颜值巅峰,越来越man,越来越。 第一次感觉到符延或许是喜欢我的时候,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我来了葵水。 血流得无声无息,在我毫无知觉的时候染红了我的裙子。 我当时在茶房里泡茶,符延进来想要跟我说太子今个头痛,不想喝浓茶,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我的红裙子吓得失了声。 我还纳闷着是谁进来,怎么不说话,回头就瞧见了一脸悲伤好像死了娘一样伤心的符延。 他哆嗦着嘴唇指着我的屁股后面,连兰花指都忘了翘起来了。 “阿鱼,你伤着哪了?” 我一脸懵地去看,正瞧着血光之灾的发生现场。任我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耳根,扭扭捏捏地背过身子,想着赶紧泡好茶再去换身衣服。 “符公公,我没事。” 可符延不信,非要过来掀我的裙子! 后来我反思了下,我觉得,他当时肯定认为我是在矫情,受了伤不好意思说。可是他也不想想,我鱼真堂堂女子汉,什么时候矫情 过! 我怎么能真让他掀我的裙子,我一边往后躲着。一边跟他解释,这是女孩子每月都有的,死不了,没有才是出了大事。 他好像被吓傻了,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执意地要去看我的伤处。慌乱之中,桌上的茶具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瓷器碎掉的声音太清脆,总算是把他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葵水…他默念了两遍,脸腾地一下红了,下巴紧绷着说不出话来。 我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见太子掀了门帘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面色沉沉。 符延很讲义气,跪下来把罪全都给顶了。 几件茶具而已,符延从小跟着太子,情谊不同旁人,太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罚他。这件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发生,又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符延后来见了我不再兴致勃勃地跟我打招呼了,他开始绕着我走,就算不巧碰见了,他也只是傲娇地扬起下巴,冷冷淡淡地嗯一声。 可我知道,他总是会盯着我的背影瞧,状似不经意般的,却一定要瞧到我离开他的视线为止。 但这事却是让我的形象在太子心里烙下了个深深的印,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再想想后来成了皇帝的太子对我的种种苛待,我觉得,都是源自这个乌龙。哎,年少不经事的小符子哟,可是坑苦了我咯。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顺便宣传下现言的新文!贼心不死哇啊啊啊! 我最爱的社会痞x天然呆设定!双处,高洁,1v1! 现言的榜单好凶猛的,我得多骗点预收增加些底气哇哈哈哈! 又有小可爱让我开车,老司机怎么能拒载呢!完结前肯定再来一次,不过很有可能还是会被锁得很快… 深夜福利吧!或者微博私戳我也行。 第64章 【鱼真番二】美满的一切 在太子府的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我觉得我的名字起的真不好。鱼真,真鱼,真咸鱼。 我本以为,按照正常的穿越套路走,我会勾搭上太子,然后会太子冲破重重阻挠地娶我为太子妃。再然后,太子变成皇帝,我就是皇后,我宠冠六宫,母仪天下! 当然,若是他能为我散尽后宫就更好了。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可是,那个太子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过我也不在意,不看我拉倒,我的小日子不还是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这么不思进取,随遇而安?我果真是条咸鱼。 不过,我没做成的事,有人做成了。 散后宫,唯此一后。想想就刺激。 能把后宫的日子过得跟在自己家后院似的,把冷面帝王不费一丝力气就训得像一只乖顺的大黄狗一样,这等本事,我也是服气。 我羡慕他们的爱情,但是从未嫉妒。因为那个幸运的姑娘是像我亲人一样的好姐妹,她配得上这种幸运。 也因为,我拥有自己的爱情。他不是帝王,却仍旧把我宠成公主。他愿意给我他拥有的,我需要的一切。我没必要去嫉妒。 第一次遇见那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唔,别多想)是在陛下登基后的第二个月,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和我不一样的可怜。 我从来都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没人理会,没人安慰,可她不一样。她有父有母,有疼爱她的弟弟,从小就受尽宠爱。 后来,她入了宫,做了美人,然而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她父亲被诬陷,她被贬成为御前的一个小小奉茶宫女。 受到这样大的打击后,她在见到我的时候竟还会礼貌地笑,会轻柔地跟我打招呼。 那时我就觉得,这女孩真不错。尤其在我同屋那两个神经病的对比下,她的这种温婉恬静的性格就更是讨喜。 她叫路菀菀,好听的名字,好看的脸,好相处的性格,哪哪儿都很好。 我们…相见恨晚。 相处的越久,我就越喜欢她,嗯…我们之间的感情,大概就是那种我以为她年纪小,把她当妹妹,她看着我每日蹦蹦跳跳,以为我心智不成熟,把我当妹妹的关系? 简单点说,就是互宠。 她以前是嫔妃,虽然当得不久,表现得也很乖顺,但还是 拉了大批仇恨。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塞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活计给她做,每当此时,我姐姐的身份就会莫名的高大。 因为…我会去找帮手。 对,我会去找符延。 入宫后,符延就做了大内总管,那时,他才二十一岁。真是个青年才俊啊。 虽然他的身份有了个大大的飞跃,但他却是一点也没嫌弃我,对我仍旧一如往常。每当有人想要来欺负菀菀的时候,我就颠颠地去找他,大部分时候,事情都可以妥善又完美的解决。 但也有少部分的时候,敌人的来头太大,我们护不住菀菀。 那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是个小仙女,就算总有些腌臜泼才来找茬,就算她原来名义上的夫君总是对这些宫廷暴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还是会每日里笑着陪我干活,陪我聊天。 她是个很棒的舞者,每一支舞都能被她诠释得惊心动魄,她同样是个很棒的歌者,她的声音就像是叮咚叮咚的小溪流水,能让我觉得安宁。 那三年,我总是在想,这么好的姑娘受这么多罪,那个皇帝却跟看不见听不见似的,他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菀菀是个很懂得感恩的姑娘,她会在空暇的时候给我缝衣服,绣帕子,会耐心地叫我怎么读乐谱,怎么写字。 我懒又笨,不爱学,她也只是笑笑,第二日继续教。她跟我说,多会学一些东西,世界会更丰富,这样在你头顶的天塌下来的时候,你还有支柱。 她总是说谢谢我,她说,菀菀对鱼真是锦上添花,鱼真对菀菀却是雪中送炭。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的,可是每次想起她柔柔地看着我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想哭。她才不是什么锦上的花,她是我的小棉袄,暖暖的,最贴心。 这三年,是很重要的三年,我收获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友情,还有梦里想想就会笑出声的爱情。 符延变得成熟多了,在我委婉地提过说男人抹粉会很娘后,他就把屋子里一箱子的脂粉全都送给了我。而且,以后再也没翘过兰花指。 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虽然很多时候嘴硬面冷,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他对我的好,从来没有避讳过,虽然,他从没说过喜欢或者爱。 我不是个木头人,我只是不敢罢了。他是大内总管,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我是个小宫女,名不见经传。就算真的在一起了,未来的磨难也会太多。 而且,我觉得现在的状态挺好的。不远不近,不咸不淡,很自在,很轻松。 或许,也是我根本没对爱情抱有什么幻想吧。那玩意太奢侈,我不敢去想。深宫后院的,豺狼虎豹的,能活下来就是天赐的恩惠了,还是知足些的好。 可是后来那层窗户纸为什么就被捅破了呢?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个脑子进水的陛下,突然脑子又好使了的关系吧。 他点燃了我对于爱情的幻想,让我觉得,或许,不如赌一把。万一,我就赢了呢。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年前的冬夜,地上的雪反射着盈盈的月光,浪漫又朦胧。 那时候,菀菀是贵妃了。对,那个皇帝的脑子好了之后突然就任性了,任性得我们猝不及防。不过,这是好事情,对不对? 菀菀很好,她没因为身居高位就淡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生活一如往常,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自称本宫,我也不必将自己唤做奴婢。 我觉得我是真的挺幸运的,人家都说能共苦的不容易同甘,可是她没有。她说,就算有一天她做了皇后,我也是她最好的姐妹,没有之一。 我们从来不是主仆,我们是亲人。 啊,说到哪了…对,浪漫的月光下。 符延那天出奇的温柔,他轻轻拍掉我帽子上的雪花,说喜欢我。 其实,我都忘记他那天说了什么了。我只记得那天他宠溺的语气,还有我小鹿乱撞的心情。 那一刻太美好了,美好到我乱了心智,愿意用一生的幸福去豪赌。还好,我赢了,赢得彻彻底底,不带一丝悬念。 符延的成长过程很简单,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处于装高冷阶段。熟悉了后,中二属性被发掘。再过不久,他就是真高冷了。 原来的时候,他的高冷…对我而言,毫无攻击能力。后来的时候,他…就成功转型成了一只大金毛。 和他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毕竟嫁给爱情是每个女人所期冀和向往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奢望能够嫁给他。 他是太监,我是宫女,我本来以为,在这样寂寞的地方,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就够幸运了。可我没想到,我还可以更幸运一点。 菀菀做了皇后。 她做了皇后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认了我做干姐姐。不是口头上的,是真真正正记入族谱的,我是路家人了。 听她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正在厨房偷摸摸地烤地瓜,一激动,地瓜带着火星砸在脚面上,烫的我三天没法走路。 我是不敢相信的,怎么会呢?我震惊地望着她,她恬静地看着我。 她说,她父亲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一句诗。菀菀黄柳丝,濛濛杂花垂。 她说,姐姐,你就叫路濛濛好不好? 路濛濛?怎么那么琼瑶呢? 我躺在床上笑得不行,眼泪都笑了出来。我问她,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诡异吗? 她委屈地不行,拉着我的袖子撒娇,这样才像亲姐妹嘛。 她被陛下宠得越来越骄纵了,尤其是有了孕之后,更是娇气得不行。原来在大冬天提着水桶能上二层楼的姑娘,现在被大声说一句话就能挤出眼泪来。 但是,我们都喜欢她这样小女孩的样子,她生来就该被娇养着的。有人甘之如饴地掏心掏肺地疼宠她,又何必故作坚强。 亲姐妹啊。我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将她按在床上搂进怀里。她大着肚子,我不敢使力,就侧搂着她,把手搭在她已经看不出来了的腰上。 我说,咱们本来就是亲姐妹啊,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 她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我的眼睛,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我知道你想跟符延成亲,但你们的身份不合适。我想,如果你是皇后的姐姐了,符延也封了爵,那你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她说,阿鱼,我想让你幸福,和我一样幸福。 她认真看着我眼睛说话的样子实在太美了,我没忍住亲了她一口,但唇离开她脸颊的时候,泪却是先流了下来。 傻菀菀,我怎么可能不幸福呢。你和他,都在我身边啊。 看我流泪,她以为我知道了什么,倒是急了,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一股脑地把什么都招了。 她说符延去找宁国公了,辅佐他治水,可能要半年才回来。符延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立功无数,但因着身份的限制,想进官封爵却还是很难。 不过若是他治水回来,一切就都有了由头,能服人,顺理成章。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脸色,怕极了我生气的样子。 这次,我真的是忍不住流泪了,我趴在她的胳膊上嚎啕大哭。泪水把她的袖子浸得黏黏腻腻,大热的天,她出了一身汗,却一直都没有推开我。 她拍着我的背,哄着我,就像每次陛下哄着闹脾气时的她一样。 我相信了,我前十几年吃的苦,是为了后半辈子享的福。 我尝尽了苦,剩下来的,就只有甜了。 遇见她,三生有幸。 符延去了五个月,从盛夏,到初冬。枫叶从绿变黄,由黄转橙,由橙到红,在紫后掉落。 终于,在菀菀的小皇子满月酒的时候,他回来了,和宁国公一起。 他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不变的是那双盛满了繁星的眸子。他把我拉到没人的角落,拉着我的袖子摇晃着,就像是一条讨骨头吃的大黄狗。 他说,我想你啦,我回来啦,我们要成亲啦。 是啊,我们成亲了,一个月后。 我嫁得分外风光,十里红妆,弯弯延延地沾满了整条街。我的干爹干娘做我们的高堂,皇后娘娘带着太子为我们坐镇,喜宴用的是宁国公亲自酿的酒。 陛下全程冷着脸站在一边,不过看在他赐的这座宅子的份上,我还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 我是永安伯夫人了,一品诰命夫人。 当今皇后是我的亲妹妹,当今宰相是我亲弟弟,当今太子会含着我的手指奶声奶气地喊我小姨,当今宁国公成了我的忘年交,当今永安伯是我的丈夫,我一个人的丈夫。 但是,当今圣上仍然对我横眉竖眼,他以前嫌我抢他媳妇,现在嫌我抢他媳妇和儿子。没关系,我正好也懒得看他,管他去死。 不久之后,我又多了个弟媳妇,或者是妹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慕言。 不过,我可以再骄傲地说一句,大将军他也是我的亲戚啦! 我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干爹和菀菀,菀菀又跟陛下吹了吹枕边风。在我们几人的不懈努力下,慕言终于登堂入室。 陛下大手一挥,圣谕晓告天下。断袖合法,男子可为妻妾。 不过慕言和弟弟始终没有成亲,他们为谁是夫谁是妻每次晚膳时都要吵个不可开交。有时甚至连饭都不吃完就要气得回房,一个晚上不出来。 别问我谁在上,谁在下,我又进不去,他们又不说,我不知道的。不过,我猜,他们是互攻。 再后来啊,宁国公也大婚了。他攒了好久的钱,以一己之力盘下了整个山头,然后娶了一棵桃花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而过。不过我还没来的及去问问为什么,他就派人给我送了封信,还有一坛子桃花酒。 他的信写的好简短,愚笨如我理解起来也丝毫不费力气。圣旨般大的一张卷纸,写了十一个字,每个都犹如拳头般大。 修仙去也,无美食美酒,勿扰。 修仙啊…有志气。我也打消了去看望他的决定,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啊。 而且,我也没精力去看他了。因为,我怀孕了。 那天是我和符延的成亲五百二十一天纪念日,我们郑重地开了那坛子酒,在月光朦胧下举杯对饮,好不惬意。 但后来…不可描述。 迷迷糊糊中,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那酒里…有毒!靳蒙逆,还我命来! 九个月后,我有了我的一对龙凤胎。 大女儿叫符瑜,出生第三天就被封了无瑕郡主。菀菀说,她的小外甥女,美玉无瑕。 小儿子叫符帧,是唯一的永安伯世子,十三岁就袭了爵。 为什么十三岁就袭爵? 因为太子十六岁登基啊。 我们去做什么了? 简单的很。游山玩水,看遍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算美满吗? 车还是要开的,但是就不发到这了,想看的微博私信我就好。别害怕,我很温柔的哦。 明天再来章番外,要是脑洞还有就再来一章。 然后,暴君就结束了。 第65章 【番外完】 时光荏苒,春夏秋冬一轮轮地来了又走,十八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路菀菀在靳荀谈十八岁的时候,第二次有孕。这时候,天下的年号已经不是纵元了,是允元,元宸皇后成了元宸皇太后,靳承乾年纪轻轻就成了太上皇。 今年,是允元二年。 路菀菀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很顺利,但还是将靳承乾给吓得半死,说什么也不敢再要第二个孩子了,为此还特意找靳蒙逆求了副药。 不过靳蒙逆忘了告诉他,这药是有保质期的。 靳荀谈十六岁登基,自此之后帝后二人就做了真正的甩手掌柜,山南海北,每一天都是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而好景不长,二人才玩了一年多,晃悠悠地刚到了巫山,路菀菀就被诊出了喜脉。那年,她都三十六岁了。 随行太医乐滋滋地跟靳承乾说太后娘娘有喜了时,他只觉得灵魂都被点燃了,飘悠悠地走路都不是条直线。 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愤怒。 那时,他心中只有两个念头。 快带乖宝回京养胎。快点派兵去灭了靳蒙逆的口。 不管靳承乾心里想着些什么,路菀菀的心情是极好的。 她一直想要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但靳承乾却是死活不愿意再要孩子,现在上天又赐了个小宝贝来,她只想着好好地将她生下来。 若是个女孩,那就是她的掌上明珠。若是个男孩…那她也不能给扔了不是。 再次回到北辰阁,路菀菀觉得分外亲切。当然,若是身边没有那一老一少死死看着她,那就更好了。 “母后,您今天吃了太多冰葡萄了,不好。” 靳荀谈伸出两根手指,硬生生地将那颗已经进了她的口一半的紫葡萄给挖了出来,扔进了一边的痰盂里,再挥挥手让人把桌上的果盘给撤了,换成一碗燕窝粥。 靳承乾赞许地点点头,用勺子把粥搅凉了喂到路菀菀的嘴边。 “喝了这粥,还有碗安胎药。等你都喝完了,咱们出去溜溜弯。太医说你肚子太大了,恐怕到时候不好生。” “我不喝。” 路菀菀气哼哼地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推,挺着个大肚子一点点往榻里面蹭。 “遛弯也晚了,太医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减肥也减不下去。而且叔父说了,我这一胎啊, 顺着呢。” 听着路菀菀提起靳蒙逆,靳承乾的脸瞬间黑了,把碗往靳荀谈的手里一递,暗搓搓使了个眼色。 靳荀谈无奈地接过碗,脱了鞋子往榻上爬,跪坐在路菀菀身边。 他是他爹和他娘性格的结合体,又深受小姨鱼真的影响。对外冷得像块冰,说话都带着寒气,对内却是热得像团火,逗乐搞怪无所不能。 “母后,张嘴,啊。来,儿子喂您吃粥粥。” “拿走拿走。” 路菀菀曲起腿就踹了他的小腿一脚,满面的嫌弃。 “你五岁那年把鼻涕流进燕窝粥里喂我吃,我可都记得呢。现在一看见燕窝粥在你手里,我就想吐。” “…” 靳荀谈沉默地转头,父子俩相对无言。 路菀菀的脾气在有孕后越来越大,像个一点就着的炮竹,稍不顺心就是噼里啪啦一顿炸。弄得北辰阁里人心惶惶,两个皇帝都只能战战兢兢地夹着尾巴做人。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你说你丢不丢人!” 见靳荀谈不再说话,路菀菀反倒是火气更大了,又是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 “你娘像你这般大了已经有了你了,你看看你…” 靳荀谈一边躲一边求救似的望着靳承乾,见亲爹一脸幸灾乐祸不欲插手的样子,心都凉了。 憋屈地组织了半晌的讨饶话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外面太监的一声高唱。靳荀谈的眼睛瞬间一亮,救星来了! “永安伯夫人到!无暇郡主到!永安伯世子到!” 听着这话,路菀菀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动作灵活地丝毫不像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她眼睛晶晶亮亮,纤手兴奋地猛地拍上了桌子。 “快进!” 鱼真还是老样子,即使孩子都快比她高了,也仍然是活泼的像个妙龄少女。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靳荀谈一个大大的拥抱。 “谈谈越来越俊了,像你母后,姨妈都想死你啦。” 符瑜安静地站在符帧身边,乖巧地笑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把当朝天子的脸捏得变了形。 “瑜儿,帧儿,到小姨这来。” 见鱼真扑向了自己儿子,路菀菀抽抽嘴角,也把双胞胎招了过来,一手搂着一个,笑得开了花。 “我要 是也能有一对双胞胎该多好哇。” 靳承乾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没一个人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小团体,他被独自一人扔在外面,连他的亲媳妇亲儿子都不理他。 真是…气死朕了。 还好,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小太监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平阳侯到!信阳侯到!宁国公到!…” 小太监沉默了一瞬,这才又唱起来,“宁国公夫人到!” “不许进!” 靳承乾一甩袖子,见终于吸引来了路菀菀的注意力,得意一笑,轻咳了两声往外走。 “都去上书房。” “…”幼稚鬼。 路菀菀抿抿唇,没搭理他。 “母后,今天这天气好,瑜儿妹妹好久没来了,我带她去外面转转。” 爹走了,靳荀谈也呆不住了,轻轻挣开鱼真的熊抱,扯着符瑜的袖子往外走。 “狗蛋你可要保护好妹妹哦。” 见女儿羞红了小脸,鱼真乐得眼睛都弯成了一弦月牙。 “姨母,我都这么大了,你别叫我狗蛋了…”让妹妹听见了不好… 靳荀谈委屈地回头望着鱼真,斜着眼打量着符瑜的神色,见她仍旧是笑着才放了心,继续往外走。 “狗蛋怎么了,狗蛋这名好着呢。” 路菀菀一想起那日鱼真拿着她写的靳荀谈的名字,认认真真的看了半晌,然后读成了靳苟淡的情景,就忍不住要笑。 靳荀谈抽了抽嘴角,没再搭话,转身往外走。 “瞧瞧,我儿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见儿子春心萌动的样子,路菀菀笑得合不拢嘴,人都走了,她还扒着窗户往外看着。 “…”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了,见路菀菀和鱼真聊得兴致盎然,没一点要搭理自己的样子,符帧默默地拿了块帕子,蹲在墙角的桃花树边上给它擦叶子。 “儿子乖,好好给婶婶擦擦,等宁国公回来娘好给你讨赏。” 鱼真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路菀菀聊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时不时还给符帧点建议。 “对,把那些黄叶子都给剪了。那片绿叶子太丑了,剪掉剪掉。那朵花不好看,剪掉…” 符帧被她烦得不行,沉默地回头凝视了她 半晌,面色沉沉。 “额…儿子你随意,娘不管了…” 鱼真讪讪笑笑,摆摆手。 路菀菀嗤嗤的笑,凑近鱼真的耳边,红唇轻启。 “怂。” “以为你要说什么好话呢。” 鱼真一梗,白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符帧特别凶残的,他五岁时就敢杀鸡,血淋淋的,我想想都怕。长大了后每天阴阳怪气的,除了对瑜儿,跟谁都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阿鱼,帧儿看你呢。” 路菀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大力地推了鱼真一下,笑得贱兮兮的。 符帧无奈地瞥了榻上笑成一团的两人一眼,拍拍袍子上的土,站起身。 “小姨,娘亲,我先出去了。” “哎,出去吧,先去趟上书房,让你小姨夫过来一下。” 路菀菀点点头,笑眯眯地冲符帧摆了摆手。 “就说小姨的羊水破了。” “…” “…” 屋里的其余两人都愣住了。鱼真不相信地去掀她的裙子,榻上果真被浸湿了一大片。 这下鱼真也坐不住了,一边冲着符帧张牙舞爪地让他快去,一边利落地跳下床就想往门外冲。 “你干嘛去?” 路菀菀看着鱼真火烧了尾巴似的背影笑得不行,肚子还不痛,她也有心情乐。 “我不知道…” 鱼真停住脚,急的额上一层细密密的汗珠,手足无措地在屋子里转圈。 “太医和产婆都在偏殿候着,没事的。又不是头胎,你急什么?” 路菀菀挣扎着要下床,“你陪着我走两圈,然后去厨房叫碗面,记得加个鸡蛋。” 靳蒙逆的神嘴又说中了,路菀菀的这胎生的确实顺利,两个小姑娘顺顺畅畅地就滑了出来,哭得响彻大殿。 对,两个。 靳承乾一直蹲在床头抱着路菀菀,手臂被咬的鲜血淋漓也一声未吭,可看见襁褓中的两个小丫头嫩嫩的小脸蛋时,手却是抖了起来。 “乖宝,两个小公主。你为朕生了两个小公主…” “是嘛?那我可真厉害。” 路菀菀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却还是闹着要去看孩子。可看到那两张皱巴 巴的小红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丑哟,我的两个猴宝宝。不过,比你们的哥哥要漂亮些。” “什么猴宝宝,瞎说。” 靳承乾不乐意了,让奶娘把两个小姑娘抱出去,捏了捏路菀菀的鼻子。 “那可是朕的掌上明珠。” “…你怎么这样!儿子出生的时候,我说他像小猩猩你都没凶我。” 路菀菀气的眼睛都红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靳承乾给推倒地上,盖上被子蒙头睡觉。 靳承乾坐在地上一脸懵,回过神来蔫哒哒地去抓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又亲。 “女儿和儿子哪能一样。儿子是用来干活的,女儿是小菀菀啊,要捧在手心宠着的。” 路菀菀可听不见他的委屈巴巴,不过也幸好听不见。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蠢爹雷厉风行地下了旨给两个小宝贝取了两个俗得掉渣的名字,还不得气的睡不着。 对,靳承乾给两个小公主起的名字好记极了。靳金枝,靳玉叶。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实在憋不出来了,脑洞都长上了… -------- 一些题外话。 这本算是处女作吧,中间无数次的灰心过,有时候回头看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感觉很不满意。 还好,每次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有个暖心的小天使跳出来鼓励我,这才让我能够坚持下来这三个月。 以前看文的时候,没啥感觉,自己动笔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几十万字到底有多难。 文里有很多槽点,很多bug,很多让人觉得辣鸡的段落,我很努力的想去做的完美些,但能力实在有限…希望可以越来越好吧! 总之,非常谢谢每位点开这一章的小天使,非常谢谢每个曾经陪伴过我的小天使!五号准备好车等大家上,私信我就好。之前的被锁掉的大肚y想要的也是私戳我就好。 微博我还有些搞不懂,有的私信可能回复的不及时,没关系,你们可以反复戳我的。 --------- andtheend宣传新文啦啦啦贼心不死! 他从来都是个坏学生,他以为,他会一直坏下去。 但遇到了她,一切的美好就都顺其自然地出现了。 顽劣如他,也学会了百依百顺。 她就那么走进他的心中,时间不早不晚,脚步不轻不重。 然后,他沦陷了。沦陷了,便是一生。 他是个偷心贼,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