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镇国皇子》 第1章 违抗旨意 长安，梁王府内。 一群家丁，丫鬟跪倒在内府门前，面露焦急之色，嘴中还不停的哀求着。 “殿下，祈雨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及时参加。” “殿下，您要是再不起来，陛下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众人不停的哀求着，可是大门依旧紧闭，还不时传来阵阵鼾声。 这房间里睡的正是梁王，李愔。 身为李世民六皇子，他从来都是率性而为，经常殴打家丁，所以在众人眼中，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然而今日可是祈雨大典，半个大唐的人都必须要参加，何况是皇子，要是李愔不及时参加，那可是要被问罪的。 忽然，房间内传出一声尖叫。 “啊……” 众人下意识抬头侧目，发觉声音是从李愔房间内传出来的，连忙向房间冲去。 “殿下……” “殿下……” 房门被推开，一个剑眉星目，气质尊贵的年轻人坐在床边，但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眼睑下垂，一看就是纵欲过多。 此人正是李愔。 不过，现在的他已然被人取缔，灵魂成为了另一个人。 “这是……”看着陌生的环境，李愔有些茫然。 众家丁心里一紧，暗道一声不好。 这殿下不会又想出什么折腾人的馊主意了吧？ 对视了几眼，终于，一个为首的家丁上前，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 李愔眉头一皱，满脸疑惑。 看到这，为首的家丁心里一咯噔。 完了，每次殿下这样的时候都要发脾气。 每每想起被殿下支配的恐惧，他就感觉到双腿一软。 “噗通……” 他直接跪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殿下请恕罪，奴才刚才也是无心之举，祈雨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先休息片刻，奴才马上就安排人给您更衣。” 说完，他瞄了一眼李愔，见对方没有说话，如蒙大赦一般，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挥手连忙示意众人退出去：“都快点出去，不要打扰殿下。” 李愔被这一番言论搞得有些懵逼。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动不动就下跪，还一群人？ 这是什么鬼？ 正欲开口询问，众人却已经退出了房门。 “砰……” 房门被紧闭。 李愔扫视了一圈屋内，大脑快速转动着。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李愔抱头瘫坐在地上。 片刻后，一阵记忆涌进脑海。 “梁王李愔？我竟然成了李世民六皇子？”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历史上李愔可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没有参与什么谋反，但是却因为被一母同胞李恪所连累，最后被贬为庶人，死于流放地。 知道了这些，李愔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要说一切的源头，还是长孙无忌这个老阴人从中作梗。 不过，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祈雨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参加祈雨大典要紧。 想着，李愔整了整衣衫，准备出门。 却在这时，脑海中想起一阵机械声。 “叮咚……” “抗旨就变强系统绑定……” 紧接着，一副虚拟的对话框出现在眼前。 【系统唯一作用：只要宿主违抗皇帝或者皇后旨意，便可以获得随机奖励，每次奖励按旨意轻重随机发放】 违抗皇帝或者皇后旨意？ 李愔眉头一皱，这tm什么系统，本身自己就不受待见，甚至可以说是最惨的皇子之一，这还让违抗旨意，那还让劳资活不活？ 下意识他就想爆粗口，可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叮咚……” “宿主有新手大礼包，请问是否领取？” 李愔一顿，还是道：“领取。” “新手大礼包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吕布无双战力。” 瞬间，一股暖流在李愔的身上席卷开来，让他原本虚弱的脸上有了血色。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李愔此刻感觉到全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好像一拳就可以打死一头牛。 “无双之力，果然名不虚传。”李愔看了看双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就算是长孙无忌那个老阴人发难，也总算有了自保之力，不至于被连累。 此刻，他只想说一声这系统真香。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殿下在哪里？为何还不去参加祈雨大典？” “这……殿下有些不舒服，正在房间休息。” “哼……” 说话声刚刚结束，门外便站着两个黑影，传来一阵公鸭声。 “殿下，请随奴才去长安城外参加祈雨大典。” 李愔顿了顿，刚才只顾着系统了，忘记还有祈雨大典这档子事。 正欲开口回应，他想起了系统。 违抗皇帝或者皇后的旨意，便可以获得随机奖励。 这祈雨大典就是皇帝发起的，要是不去，那应该就算是违抗皇帝旨意了吧？ 他嘴角一扬，朝门外淡淡道：“今日的大典本王不去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片刻才道：“殿下不要说笑了，这祈雨大典可是陛下发起的，要是不去，就算是违抗旨意啊。” 李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本王说不去就不去，滚。” 话音传出，门外的两个力士脸色微变，他们没有想到，这梁王居然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虽说这梁王平时有些纨绔，但是在陛下旨意面前，也是循规蹈矩。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光光是他们，就连身后的梁王府家丁也是一脸骇然。 身为殿下的贴身家丁，他们可谓是最了解李愔。 平时仗着是六皇子，欺压乡里，无恶不作，但是在陛下面前，还是故意装成一副乖孩子。 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难道是本性暴露了？ 想着，他们心中就是一阵窃喜。 梁王这家伙要遭难了。 可是转念一想，梁王倒霉，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首的一个家丁便上前，笑吟吟道；“力士，殿下可能是有些累了，要不让殿下休息一会？” 左边的力士侧目，冷哼道：“什么人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今日可是整个大唐的祈雨大典，满朝文武都会到场，就连陛下也都到场，就算病了也得去，别说是累了。” 说完，他看向身边的力士：“我们走，回去禀报陛下。” 右边的力士点点头，跨步向梁王府外走去。 第2章 捉拿梁王 长安城外，烈日炎炎，热浪扑面。 整个大街上只有寥寥数人，无数摊位随意散落在路上，无人管辖。 这几人顶着烈日，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脚步越来越沉重，但即使这样，依旧没有改变他们向前的决心。 不到片刻，他们来到一片山脚下。 前方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无数人群林立，其中有摊贩，百姓，女人等等，基本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到了这里。 在望里面，是一群身穿官服的人，其中有文臣，武将，他们和这些百姓不一样，即使满头大汗，也一言不发，只是严肃的看着中间的那个男人。 这男人正是李世民，他身穿龙袍，站的笔直，一脸肃穆的看着祭坛，内心不断祈祷。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天下大旱，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半个大唐颗粒无收，无数人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 每每听到饿死人的消息，他的心就像在滴血一样。 因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当初玄武门之难，弑兄杀弟，引来天罚。 当然，这都是他心里所想，自然不会说出来，其他人也不敢提。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隐隐感觉有些头晕，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瞥了一眼声旁的力士：“高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高誓抬头，扫了一眼在站的众人，转头看向李世民，说道：“禀陛下，皇亲国戚，朝廷大臣，就连长安的百姓都来了，只差一人……” “嗯？” 李世民眉头一皱，发烫的脸颊有些愠怒。 今日可是全国求雨之日，还有人敢迟到？ 他猛地转头，喝道：“是谁？如此重要的日子都敢不到？” 高誓拱手，一脸认真道：“是梁王殿下。” “这个逆子。” 李世民脸色大变，双拳攥的咯咯只响，要不是眼前是求雨的祭坛，以他的脾气，直接一把就掀飞了。 “陛下息怒，奴才已经派人去催了。”高誓连忙上前。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没有在说话。 祈雨大典是为了向上天表示诚意，皇室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现在差一人，自然无法进行。 他只好忍气继续等待。 下方的李承乾却是乐开了花，身为太子，他贵为储君，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不小的威胁，虽然这威胁不是来自李愔，但是看到其他皇子吃瘪，他心中自然开心。 李泰也是一样，作为能和太子一较高低的存在，他自然希望其他皇子不受恩宠。 李恪却是心里一紧，抬头向路边张望。 他和李愔是一母同胞，可以说是有着相同的命运，身为隋炀帝的外孙，已经注定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所以，他格外的关照李愔。 就算李愔平时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他也会主动承担下来，充当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可是这家伙今天居然迟到，这可怎么办？ 万一父皇怪罪下来，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心中正焦急呢，不远处传来冷嘲热讽。 “李愔那个家伙不会又出去找女人了吧？” 不用看，李恪就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除了李承乾再也没有别人了。 心中纵然不满，但李恪深知自己的地位，只好暂时压下，淡淡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李愔不是这种人。” 李承乾冷笑一声：“他是不是这种人，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知道？” 这一句话怼的李恪哑口无言。 的确，李愔早已经恶名远播，就算在辩解也没有用，只盼这家伙能早点来。 见有热闹看，一旁的李元昌也凑了过来，不咸不淡道：“这梁王现在还不来，说不去正在哪里快活呢。” 他身为李渊的第七个儿子，地位非凡，从来都是狂傲无边，对于这种侄子辈根本都没有看在眼里，更何况，他还是站在李承乾这边的人，自然要为李承乾说话。 “哈哈哈……”李承乾见李元昌站了出来，心情大好。 李恪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抬头高望，希望弟弟早点来。 不远处的李泰微微一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从来不参与这种事情，因为在他眼中只有李承乾一个威胁。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个力士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去梁王府中的两人，他们箭步上前，双双跪倒：“禀报陛下，奴才未能请来梁王殿下。” 李世民眉头紧皱，不满的问道：“怎么回事？老六在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力士微微抬头，怯生生的说道：“梁王殿下在府中，说……说不来大典了。” “什么？” 李世民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大怒道：“这个逆子，祈雨大典都不来参加，这是要干什么？” 说着，他大袖一挥，朝门外喝道：“禁卫军何在？” 遭了。 李恪脸色一变，箭步走了出来，跪倒在地：“父皇请开恩，六弟可能是生病了，这才说出这番话来，您应该知道，六弟从来都不敢违抗您的命令，更何况这次是祈雨大典。” 这一番话提醒了李世民。 对啊，这小子平时在宫里乖的猫一样，今日怎么敢违抗旨意？ 难道这里面有古怪？ 他眉头一皱，细细品味其中的原委。 李承乾看李世民似乎有些意动，连忙上前：“父皇，这梁王明显就是抗旨不遵，祈雨大典何其重要，就算是病了，那也得来，按律，梁王得治罪。” 他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上次李愔冲撞了他，这次正好将这个家伙置于死地。 再加上李愔也是皇子，有可能会成为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只要有一点机会打击，他都不会放过。 李恪心中明了，连忙求情：“父皇，请放过六弟，他只是个孩子，这次只是无心之失。” “陛下……” 李元昌上前，脸上十分平静：“祈雨大典何其重要，不能因为一个人就被破坏，应当下令惩处，否则皇室的颜面何存？” 他是站在李承乾这边的人，自然希望敌人越少越好，虽说这李愔没有什么威胁，但好歹也是皇子，能除掉就除掉，毕竟对自身没有半点影响。 第3章 都滚出去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李泰和李元昌一眼，心中有些叹息。 不过，他还是下令道：“传令禁卫军首领李铭，马上捉拿梁王来见朕，不得有误。” 一旁，李铭领命，跨步向宫外走去。 李恪心中一紧，只得暗自为李愔祈祷。 李承乾和李元昌则是一阵暗喜，要是李愔被治罪，那就少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很快，李铭带着数十名禁卫军便到了梁王府，整齐的脚步声传遍府内，众家丁连忙迎了上来。 “各位官爷，你们这是？” 李铭看都没有看家丁，一脸严肃道：“梁王在何处？” 为首的家丁暗道一声不好，却也不敢违命，只好唯唯诺诺的指向房门：“殿下在里面休息。” 李铭眸子微眯，直接跨步上前。 “砰……” 房门被一巴掌推开。 李愔正坐在床上感受无双之力，瞬间被吓一激灵，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本王的房间？” 李铭看了一眼李愔，微微拱手，但脸上满是倨傲之色：“梁王殿下，陛下请您马上参加祈雨大典。” 他身为禁军首领，还是陇西李氏族人，直接受皇帝管辖，手中握有无上权柄，就算是皇子，他也只用拱拱手而已，更何况眼前这皇子还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家伙，马上就要被治罪，根本无需多礼。 李愔将这些看在眼里，眸子一眯，很是不满的说道：“本王要是不去呢？你能怎样？” “殿下不要说笑，还是和属下去一趟为好。”李铭语气渐渐冷下来。 身为皇子，李愔自然知道这李铭是李氏族人，从小就接受训练，一步步走到禁军首领，实力不可谓不强，可是，他刚刚接受了无双之力，又怎么会怕这一个小小的禁军首领？ 更何况，系统的奖励还没有发放，这更不可能去。 李愔哼了一声：“你走吧，本王不去。” 听到这话，李铭脸色一变，大吼道：“殿下不要自误，陛下已经下令，必须前往祈雨大典，属下得罪了。” 说完，他朝门外一挥手：“来人，捉拿梁王。” 一队身穿铠甲的禁卫军直冲冲闯进房门，右手按着刀柄，满脸肃穆，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士兵。 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李愔体内的无双之力好像在欢呼一般，他只感觉到血液在沸腾，好像十分渴望和这些家伙过几招。 李铭感觉有些不对头，他本来想的是，招呼几个人进来吓唬一下梁王，让其直接就范，毕竟，捉拿肯定就会受伤，这回去可不好交代。 可现在这梁王居然一点都不怕，眼中还带着一丝丝渴望。 李铭有些不解了，但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挥手：“上，捉拿梁王。” 众人闻言，将李愔围成一圈，双手直接向中间按去。 在他们看来，这梁王殿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什么都不懂，只需缚住双手，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下一秒，众人齐齐变色。 因为他们感受到，这梁王殿下居然稳如磐石，数十个手臂抓在他的身上，都不为所动。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居然可以匹敌这么多的禁卫军？ 看到这一幕，李铭也为之变色，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可是皇帝的命令，他不敢违抗。 便大喝道：“所有人，用尽全力。” 李愔嘴角一扬，有些不屑。 刚才他只是想借助这些禁军再次感受一下无双之力。 知道了这些家伙都不是对手，他可谓无所畏惧，双拳一握，直接一步踏出。 “轰……” 仅仅一拳，外围的一些禁军已然被轰飞。 距离近的一些家伙更惨，铠甲直接破裂，嘴角流着鲜血，昏死了过去。 这一下，李愔对无双之力有全新的认知，因为他刚才还没有用出全力，仅仅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他嘴角一扬，扫视着瘫坐的众人：“都滚出去。” 滚？ 李铭脸色大变。 这些年来，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就算太子李承乾，也不会如此无礼。 今天，却被一个失宠的皇子这么侮辱。 心中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惊骇。 这梁王居然如此厉害，十几个禁卫军都不是对手。 为何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难道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 想要一鸣惊人？ 李铭眸子一眯，冷声道：“殿下，你这武力从何而来？为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关你何事？马上滚。”李愔双手一负，满不在意。 李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虽然不知道是否能敌过李愔，但是他还是决心一试，便冷哼道：“殿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说完，他双手攥拳，直接向李愔冲去。 一股拳风袭来，李愔冷笑。 双腿微弯，右手化掌为拳，直直对了上去。 “咔……” 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李铭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行。 右手不断的颤抖着，李铭知道，这已经骨折了。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暗自感叹这李愔实力强大，要知道，他成为这禁军首领，可是打败了无数敌人，当时他可是自诩为皇宫武力第一人。 可今日却败在一个从来都没有练过武的人手中，这让他感觉到莫大的耻辱。 深吸一口气，李铭看向李愔，这一次，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羡慕当中带着些许不服。 “殿下既然不愿去，那属下就告辞了。” 李铭按着发颤的右手，扫了一眼地下的众人：“把昏倒的人扶上，我们走。” 说完，他有些不自然的向府外走去，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傲气。 李愔笑了笑，伸手关住房门。 因为他刚才听见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宿主成功违抗李世民旨意，奖励无双方天戟。” 冰冷的机械声在耳边回荡着。 一套套方天戟的招式涌入脑海。 紧接着，一把古朴的长戟竖在李愔身前，他右手紧握，就感觉好像多了一个知心的朋友一样。 “以后，你就要陪着我征战天下了。” 李愔满意的抚摸着长戟，就好像在对一个朋友说话。 第4章 老六要谋反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长戟好像通灵了一般，浑身发出青光，就像在回应一般。 李愔微微一笑，拿起长戟挥舞起来。 门外，李铭抱着颤抖的右手，深深看了一眼梁王府，有些不甘的向城外走去。 现在手臂骨折，他没有办法骑马。只好先去找医师。 过了片刻，手臂复位后，他才向城外走去。 看见只有李铭一人回来，李世民脸色微变：“李铭，你怎么回事？那个逆子呢？” 李铭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拱手：“陛下，属下未能带回梁王殿下，请陛下治罪。” “你说什么？” 李世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可是知道，这李铭是禁军首领，武功一等一的高，怎么可能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都抓不到？ 除非是这家伙有意放过李愔，否则根本不可能。 “李铭，是不是你放了他？”李世民有些不依不饶。 李铭脸色微变，连忙辩解：“陛下明鉴，并不是属下放了梁王殿下，而是属下有些力不从心。” 有文章。 这是李世民的第一反应。 他知道，这李铭是陇西家族的人，也算是半个皇室。 根本不可能违抗皇命，能这样说，那里面一定是有古怪。 “李铭，你直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李世民脸色有些凝重。 李铭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一脸严肃道：“陛下，属下发现梁王殿下有惊人的武力，刚才属下奉命捉拿梁王，却被梁王打伤。” 说到这，他脸色通红，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李世民却一脸讶然：“老六打伤了禁卫军？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记忆中，这李愔就是一个纨绔啊，平时在长安仗着皇子的身份欺男霸女，都已经警告好几次了，要不是看在是亲生子的份上，说不定早就已经治罪了。 现在怎么可能打伤禁卫军？ 要知道，这些禁卫军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就凭这个纨绔，能打伤他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李铭也不可能说谎啊，更没有必要说谎。 想不通这些，李世民只好将目光转向李铭：“李铭，你没有说谎吧？” “属下不敢。” 李铭连忙匍匐在地上，满脸惶恐：“属下亲眼看见梁王殿下打伤禁卫军，就连属下也被重伤。” 说着，他微微抬起右手，还有些许红肿。 身为马上皇帝，李世民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骨折，而且还是被强大的力量所击伤。 这一下，他彻底相信了。 老六果真会武功，而且武力不凡。 只是，这家伙隐藏的有点深啊。 十几年都没有听说过，现在却展露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下方，长孙无忌见形势对太子有利，便疯狂的向李承乾打眼色。 李承乾马上会意，冷笑一声，上前道：“父皇，梁王李愔抗旨不遵，有谋反之嫌，儿臣提议将李愔削掉王爵，从皇室除名，并流放五千里。” 李世民眉头微皱，脸色有些不善，抬头瞟了一眼：“承乾，你觉得老六是要谋反？” “不错，李愔暗藏武功，十几年来从不展露，现在竟然不参加祈雨大典，还打伤禁卫军，那就是意图谋反。”李承乾言之凿凿，好像很了解一样。 听了这话，李恪脸色微变，连忙上前：“父皇明鉴，六弟虽说是纨绔了些，但是对父皇绝对是忠心耿耿，不可能会谋反。” “李恪，你休要为李愔狡辩。” 李元昌也站了出来，右手指着李恪，气势逼人：“你和李愔一母同胞，说不定李愔谋反，你也有参与，现在居然为李愔狡辩？” 说着，李元昌转头看向李世民，拱手道：“陛下，李愔打伤禁卫军，已是谋反事实，不容狡辩，微臣请求陛下下旨，褫夺李愔爵位，另外，李恪为李愔求情，应是同党，也应该褫夺爵位，流放五千里。” 一旁的长孙皇后俏脸煞白，疯狂的对李承乾和李元昌打眼色，可惜这两个家伙只顾着参李愔，什么都看不见。 长孙皇后双拳一攥，正欲开口呵斥。 李世民却挥手拦住，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看向李泰：“元昌，你也觉得老六是要谋反？” “不错，陛下，李愔谋反事实既成，还请陛下下旨治罪。”李元昌拱手，眼中闪过一丝凶厉。 李世民的笑容愈发冷冽起来：“承乾，元昌，既然你们两个都认为老六是要谋反，那你们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谋反？” 李承乾和李元昌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父皇，李愔乃是杨妃所出，而杨妃是前朝隋炀帝之女，所以儿臣以为，这李愔定然是心念前朝，故而谋反。” 李世民的笑容渐渐僵硬，转头看向李元昌：“元昌，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李元昌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不错，陛下，李愔身系前朝血脉，谋反之心恐怕早已萌生，还请陛下马上降旨。” 本来，看到这叔侄俩能够合作，李世民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但是听到这些要置另一个兄弟于死地的话，他心中就好像在滴血一样。 李世民脸沉如水，双拳不由自主的攥紧，指甲慢慢嵌进肉里，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二哥……” 长孙皇后轻轻唤了一声，眼眶带着泪意，双手紧紧握住李世民的手，试图安慰。 李世民拍了拍长孙皇后，随即扫了一眼在场的众皇子：“你们，是不是也都这样认为的？” 众皇子对视了几眼，纷纷说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太子和汉王说的有理。” 只有李泰一人一言不发，嘴角带着笑意，好像在等待好戏开场一般。 李恪脸色大变，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父皇请明鉴啊，六弟平时是纨绔一些，但是他这么做都是想引起父皇的注意，怎么可能谋反？太子和魏王这分明就是在冤枉六弟啊。” 第5章 落井下石 李恪不停的叩头，直到鲜血铺满地面，他都没有停止。 因为在他眼中，李愔不光是他的胞弟，更是和他命运相同的一个人，身负前朝血脉。 “李恪，你不要做戏了，早点向父皇交代清楚，说不定可以减轻罪责。”李承乾冷嘲热讽，此刻他心中是无比的快活，一旦除掉这两个家伙，竞争对手就又少了两个。 看着儿子渐渐扭曲的心理，长孙皇后失望透顶，她再也不说话了，拿起手绢默默擦拭这眼角的泪水。 看到还有人为李愔说话，李世民心中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 他转头扫了一眼在站的群臣，寒声道：“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站在李承乾和李元昌这边，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他人的支持，这两个家伙怎么会贸然出头？ 果然不出所料，长孙无忌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梁王殿下将祈雨大典视作儿戏，应当重罚。” 李世民冷笑一声：“还有谁有看法？” 一众群臣面面相觑。 这本来是皇室家事，他们身为臣子不该多言。 但还是有不少支持太子和魏王的大臣站了出来，纷纷要求治李愔的罪。 只有魏征，房玄龄等几个为首的文臣没有出来，还要程咬金，尉迟恭等为首武将没有出来以外，几乎大部分朝臣都站了出来。 然而这时，李世民却狂笑起来。 “哈哈哈……”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都学会拉拢党羽了。” 话音未落，他大步上前，直接一脚踹在李承乾身上。 患有脚疾的李承乾躲闪不急，摔了一个踉跄。 “父皇……您这是……”李承乾脸色有些难看，一脸不解。 李世民没有理会，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向下走去，他扫视这众皇子，眼中带着失望：“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李元昌面前。 “砰……” 李世民一脚踹在李元昌胸前。 随后又来到刚刚起身的李承乾面前，又是一脚，李承乾再次摔了一个踉跄。 一脚接着一脚。 除了李恪与李泰，所有的皇子都被李世民踹到在地。 “你们知道朕为什么要踹你们吗？”李世民扫视这众皇子，脸上带着冷意。 众人很少看见李世民发这么大的脾气，直接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李世民冷哼一声：“老六身为你们的兄弟，你们竟然落井下石。”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承乾，眼神愈发冷了：“特别是你，身为太子，首先就要爱护兄弟姐妹，就算老六有什么不对，这些话也不应该是你来说，还有，老六和老三是有前朝血脉，但是他们也是朕的儿子，更是你们的兄弟，明不明白？” “明……明白……” 李承乾额头上冷汗直流，身体不停的颤抖。 他嘴上虽说的是明白，但是心中早已经将李愔视如仇敌，不单单是这一次李世民发怒，更是因为上次李愔在宫中冲撞了他。 他双拳紧攥，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暗自算计起来。 李元昌同样也是，身为李渊最宠爱的皇子，他和当今皇上称兄道弟，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然而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李愔，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李愔百倍偿还。 李恪则是满脸激动的看着李世民，原本他还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没有想到，父皇还是维护他们两兄弟的，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感激之情。 对于众人的表现，李世民尽收眼底，他长叹一口气，环视一圈：“着令，太子和汉王行为不端，罚俸三月，禁足三月，其他皇子，除过蜀王，魏王以外各禁足一月。” 说着，他转头扫了一眼站出来的群臣，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禁卫军何在？”李世民边说边向路边走去。 群臣脸色大变，陛下这是不准备继续祈雨大典了吗？ 他们连忙上前，不停的哀求。 “陛下，祈雨并非儿戏啊。” “陛下三思。” 李世民顿了顿，冷笑道：“人心不齐，如何祈雨？” 说完，他转身上了马车。 只留下一句话：“择日群臣一心，在开坛作法吧。” 看着马车悠然离去，群臣心早已跌落到了低谷。 “魏征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御史大夫上前问道。 魏征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能看出来，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至于祈雨，应该不日还会在举行，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世民还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 众人相继离去，只有众皇子不明所以的瘫坐在地上。 “母后，我不服，明明抗旨不遵的是李愔，父皇为什么要罚我们？”李承乾一脸倔强的抬起头。 “对，皇后，明明是李愔抗旨，陛下为什么罚我们？这是偏心。”李元昌也抬起头，脸色很是阴沉。 看见有人带头，众皇子也纷纷向长孙皇后诉苦。 “皇后，我们也不服，为什么要罚我们？” “我们只是说事实而已。” 长孙皇后没有理会那些凑热闹的皇子，而是看向李承乾，谆谆善诱：“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知错，你父皇平时最宠爱就是你，可今天让他失望却也是你……” 李承乾和李元昌对视一眼，满脸茫然，他们实在不知道错在哪里。 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长孙皇后心里就好像在滴血一样，她有些无奈的挥挥手：“传令，太子和汉王不知悔改，禁足时间再加两月，其他诸皇子加一月。”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坐上马车，只剩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大街上，李世民身做撵车，直直向梁王驶去。 这次，车后还跟着数百名禁卫军，其中就有李铭。 李世民微微探头，看向车旁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宝林，等一下你去和老六过过招。” 尉迟宝林愣了一下，憨笑道：“陛下，我和梁王殿下过招，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万一伤了殿下就不好了。” “你可别小看他，刚刚才打伤了李铭，你认为你比李铭厉害吗？”李世民淡淡一笑，他这次叫来尉迟宝林，就是想要亲眼看看李愔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真的如李铭所说。 第6章 梁王受封 听到李世民如此说，尉迟宝林脸色有些不对了，转头看向李铭：“梁王真的这么厉害？能把你打伤？” 李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右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他怎么解释，现在都是无力的，还不如让这家伙看看。 尉迟宝林脸色微变，他能看的出来，这是骨折了，还不是一般的骨折，而是被强大的力量所击伤。 这一下，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因为他曾经和李铭交过手，都是不分上下，要是这家伙都被打伤，那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他还是不敢说出半个不字，只好硬着头皮向梁王府走去。 一众人来到梁王府门口，李世民看向尉迟宝林：“宝林，你去试试老六的武功，朕就不进去了。” 说完，他领着李铭向一处高楼走去。 尉迟宝林只好硬着头皮向府中走去，来到内府门前，他眉头微皱，颇为凝重的说道：“梁王殿下，陛下召你去祈雨大典，你为何不去？” 话音刚落，门一下被拉开，李愔站在门口，玩味的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不会也是来叫本王去祈雨大典的吧？” 感受到李愔身上的气势，尉迟宝林不自觉退了半步，这是武将身上的气势，他很清楚，这一刻，他真的相信李愔是个高手。 下意识他就想转身离开，但一想李世民的命令，还有那骨子里不服输的倨傲，他只好硬着头皮皮随便找了理由：“梁王殿下，请您不要让我难做，马上去祈雨大典。” 李愔冷哼一声，满是不屑：“让你难做又怎样？本王不去，马上滚。” “要是这样的话，就请末将得罪了。”尉迟宝林一脸肃穆的说道。 他右手攥拳，猛地上前，意图偷袭李愔，因为他知道，正面硬刚，可能不是对手，只能出其不意。 可惜这些把戏早已经被李愔看透，他化拳为掌，一把包住尉迟宝林的拳头，身体前倾，拉住那修长的手臂，猛然用力，直接把尉迟宝林摔倒在地。 “啊……” 尉迟宝林惨叫一声，右手扶着腰颤抖起来。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高楼的李世民尽收眼底，他眉头微皱，说道：“李铭，你能看出老六现在的实力吗？” 李铭转头看了一眼，拱手道：“殿下一招制敌，属下看不出他的真实实力，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轻哼一声，显然有些不满：“那你可能看出，现在朝中有谁是老六的对手？” “这个……” 李铭大脑飞速运转着，片刻才道：“属下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朕要你有何用？”李世民瞪了一眼李铭，很是不满。 李铭只得暗自苦笑。 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李世民猛地转头，原来是梁王府新的战局已经拉开序幕。 尉迟宝林手拿双鞭，已经和李愔战到了一起。 而李愔，自然是手拿无双方天戟，不停的向尉迟宝林劈砍，只见一道道火光升起，兵器的瞬间摩擦产生一股股青烟，就像在为这场战斗喝彩一样。 虎口传来一阵痛意，尉迟宝林连连后退，他没有想到这李愔玩兵器也这么厉害，心中也重视起来。 “锵锵锵……” 数百斤的无双方天戟在李愔手中就好像一个玩物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一点重意，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本王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尉迟宝林，今天我们好好打一场，哈哈哈……” 尉迟宝林心中一苦，双手不停的挥动双鞭，他基本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可也只能勉强招架，要是时间长了，肯定要败阵。 一咬牙，他决定发起攻击，不能在这么被动。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空档，左手招架，右手直接向那个空档劈去。 李愔嘴角一扬，笑道：“宝林，你上当了。” 说着，他向后一退，猛地举起长戟，用尽全身力气劈下。 “砰……” 强劲的力量顺势而下，空中闪过一抹银光。 地面瞬间龟裂，烟尘四起。 尉迟宝林双手架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已是惨白一片。 他双腿不停的颤抖着，在他的脚下，大理石地板已经碎成粉末。 “噗……” 胃里像是火烧一般，不停的翻滚着，终于，他有些抵抗不住，一口热血喷洒而出。 双鞭掉落在地上，尉迟宝林下意识退了几步，他右手按住胸口，试图抑制鲜血流出，可是嘴角就像漏斗一样，滴答滴答。 “宝林，你怎么样？”李愔收回长戟，关切的问道。 这尉迟宝林好歹也是功臣之后，对大唐忠心耿耿，要是出点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没事。”尉迟宝林扯着嘴角，艰难的说道。 要是说刚才，他心中还是抱着一丝怀疑，但是现在，他是彻底折服了，因为在长安，年轻一代当中，除了程铁牛那个家伙，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现在居然有人可以将它打败？ 现在，他对李愔可谓是满满的崇拜。 他按住胸口，眼中带着一丝敬意：“殿下，您有这么高强的武艺，为什么从不展露？要是让皇上知道，一定能封您做个将军当当啊。” 李愔长叹一口气，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高楼，这才说道：“本王也想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有高强的武艺又有什么用？本王的出身，已经决定本王不会有任何发展，还不如……” “哎……不说了，本王带你去疗伤。” 说着，李愔上前扶起尉迟宝林。 “殿下，末将惶恐。”尉迟宝林连忙拱手，退了半步。 在他的家教中，君臣地位一定要分清楚，不能有半点逾距，现在殿下居然亲自来扶他，这让他心中感到惶恐，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皇子像梁王一样平易近人。 “不要废话了，赶紧走。”李愔直接一把抓住尉迟宝林，向后院走去。 这一幕，看呆了围观的众家丁。 他们可是知道，这六皇子平时就喜欢仗着身份欺压别人，今天居然这么平易近人？ 第7章 东宫发怒 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摇了摇头，众家丁一哄而散。 不远处的高楼上，李世民面沉如水，不时的发出叹息。 李铭低着头，他能看出，陛下情绪波动有些异常，可能是和梁王有关，可是他不敢开口。 过了良久，李世民又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李铭，老六现在的俸禄与封地几何？” 李铭想了一会儿，说道：“梁王殿下封地襄州，食邑八百户。” “八百户吗？” 李世民自语，发出悠长的叹息：“这还不到他两个哥哥的一半啊，看来都是朕的失职啊，传令，梁王学业有成，封襄州刺史，食邑一千八百户。” “是，陛下。”李铭拱手，他知道，梁王这次的武艺展示已经深深打动陛下。 李世民双手负后，一脸伤感的看着梁王府，嘴中还喃喃自语。 “就因为身怀前朝血脉，如此的武艺却得不到施展……” “哎……杨妃……” “也罢，老六你既然志向远大，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了……至于祈雨大典，改日再看吧。”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传令，封梁王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守护长安城，即日上任。” 一旁的李铭怔了怔。 他是没有想到，这陛下居然封梁王为金吾卫大将军？ 这可是十六卫之二啊。 必须要有战功和高强的武艺才能够上任，就这么封赏给梁王？ 不过这是李世民的旨意，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应是。 没过多久，皇宫力士便带着圣旨前往梁王府。 “……梁王学业有成，封襄州刺史，食邑一千八百户，赏婢女……金银……封梁王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守护长安城，即日上任。” 整个府中的家丁和丫鬟都懵了。 梁王明明是抗旨了啊，怎么不罚？反倒还封赏？ 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这李愔是大祸临头了，甚至还有不少家丁都准备要逃跑，可现在居然来个超级大反转。 这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俊俏的丫头偷偷瞄了一眼李愔，就像在问，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王可什么都不知道。”李愔淡淡一笑，接过圣旨便向后院走去。 前脚刚走，一众家丁便议论纷纷。 因为他们感觉这个殿下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打人了，也没有什么坏脾气了，还经常笑，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李愔对于这些自然是不知道，拿着圣旨美滋滋的向后花园走去。 今天他是头一次吃到系统的甜头，心中自然高兴。 而且马上就要上任大将军，这样一来，命运说不定就能改写。 “老六……老六……” 一阵呼喊声传来。 李愔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哥李恪来了，对于这个大哥，他虽然有些陌生，但是根据记忆，兄弟还是相亲相爱的，便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父皇封赏你了，是不是真的？”李恪一把抓住李愔，兴奋的说道。 李愔淡淡一笑，将圣旨递了过去。 “果然是真的……太好了。” 李恪一脸激动，不停的欢呼起来。 就这样，两兄弟沉浸在封赏的欢愉之中。 但同时，这消息也传入了汉王府中。 李元昌手攥折扇，一脸阴沉的扫视这众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会封赏那个孽种？” 对于刚才祈雨大典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对于李世民，他没有一点办法，但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汉王，慎言。” 一个青年人连忙上前，目光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殿下，下次千万不能说着两个字，否则可能会招来灾祸。” “少说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元昌脸一下黑了下来，折扇被捏的咯咯直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悠悠上前，淡淡道：“殿下，收到消息说，陛下刚刚带领李铭和尉迟宝林去了一趟梁王府，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但是，尉迟宝林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明显是受了伤。” 李元昌眉头紧皱，从座椅上缓缓走了下来：“去了一趟梁王府就受伤，结合之前的消息，这一定是李愔干的，这么一看，李愔的武艺已经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万一……” 他猛地转头，眸子一眯：“万一这个孽种受到陛下的赏识，知道了祈雨大典的事情，转头对付本王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问话，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梁王是六皇子，虽说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是皇子，他们只是汉王府的幕僚，怎敢出对皇室不利的法子？更何况，现在陛下正封赏了梁王。 可是，面对李元昌的逼问，众人也不好一言不发。 那青年人和其他人对视了几眼，便上前道：“殿下，现在梁王风头正盛，咱们不应该主动出击，应暂避锋芒才对。” “放屁……” 李元昌脸色大变，手中折扇直接砸了出去，怒吼道：“本王是太上皇之子，还怕一个失宠的皇子吗？马上想办法，不能让李愔成长起来。” 众人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过了不知道过久，那花白的老者上前：“殿下，其实不需要我们动手。” “你什么意思？”李元昌皱眉，来了兴趣。 老者淡淡一笑，抚了抚胡须：“殿下，你想想，梁王受宠，最气愤的人应该是谁？” 这一句话提醒了李元昌，他仿佛想通了一切，嘴角带着冷笑：“不错，我太着急了。” 说着，他挥挥手，招来门外的力士，附耳轻声道：“马上将梁王受封的事情传给东宫。” 力士点头，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门。 期间，他和五六名力士，丫鬟窃窃私语，而这些人，都无一例外的涌入了东宫。 李承乾正瘫坐在椅子上品茶，底下站着数十名身穿官服的中年，老者。 “你们都说说，现在怎么压制梁王？”李承乾放下茶杯，脸色阴沉。 太子少詹事上前，拱手道：“殿下，梁王风头虽盛，但毕竟身怀前朝血脉，就算我们不打击，陛下也不会重用，所以不足为虑。” 第8章 父皇易储 话音刚落，一个力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梁王受封……” 李承乾猛地一下坐直身子，指着那力士说道：“你说什么？李愔怎么了？” “刚刚传来消息，陛下封梁王为襄州刺史，食邑一千八百户，统领左右金吾卫……”那力士跪伏在地上，颤抖的说道。 “啊……” 李承乾怒吼一声，一巴掌打翻茶杯，颠着坡脚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脸上满是疯狂之色：“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李愔抗旨不遵，父皇不但不惩罚，反倒还封赏，不公啊，这不公啊……” 太子詹事，少詹事，以及数十名文吏看到这一幕都低头不语，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太子这副样子了，之前和魏王李泰交锋的时候，太子处于下风，差点砸了整个太子府。 然而这次，又受到梁王的打击，想必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砰砰砰……” 桌椅板凳被摔倒在地，瓷器脆片也铺满一地。 李承乾五官已经扭曲到了极点，他喘着粗气，好像这疯狂的举动并没有打消他心中的怨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有些累了，瘫坐在地上，环视这众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你们说说，父皇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易储？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可是，没有人敢说。 要是让太子知道了陛下有这个念头，恐怕太子府再无宁日。 一个文吏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陛下可能是看见梁王殿下的才能，想要重用罢了，不必忧虑。” 李承乾眸子半眯，思索了一番，突然脸色大变：“不可能，有才能的人那么多，父皇为什么偏偏重用他？要知道，金吾卫可不是谁都能统领的，孤知道了，父皇这是要易储。” 他猛地站起来，拖着瘸腿走到太子詹事面前，一脸激动道：“李老，教孤，应该怎么办？” 太子詹事抚了抚胡须，面沉如水，顿了好久才道：“殿下，现在您正被禁足，要是被陛下知道，可能回招来灾祸啊。” 现在李世民还没有下易储的圣旨，要是被李世民知道了李承乾私下搞小动作，那可能真的就要被易储了，他这么说，也是想要保全李承乾。 可是李承乾哪里听的进去，现在他就向将李愔置于死地，大袖一挥，吼道：“孤不管，李愔必须死，不然孤睡觉都睡不安稳。” “哎……” 詹事长叹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他不想卷入这种纷争当中。 “殿下，臣有办法。” 少詹事站了出来，脸上带着阴笑：“陛下不是刚刚封梁王为金吾卫大将军吗，那金吾卫当中还有不少咱们东宫的人，只要臣去打个招呼，保证那梁王在金吾卫混不下去。” “好……” 李承乾大喜，一把抓住少詹事的衣袖，惊喜道：“此事你马上去办，最好能杀了李愔。” 少詹事面露难色，让他暗中使绊子还是能做到的，可杀梁王，就是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啊，可面对李承乾的期待，他不能不遵，脑海快速转动着，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殿下，只有咱们东宫的势力，怕是杀不了梁王，要是有汉王的支持，说不定可以一举成功。” “李元昌？” 李承乾眉头一挑，一脸惊喜。 之前这李元昌就对他示好过，祈雨大典更是站在自己这边，现在要是拉拢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自己人。 “殿下，梁王好歹也是皇子，咱们要是动手，对东宫不利，要是拉上汉王，那就容易多了，再说，梁王要是死了，陛下定然追查，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咱们可以趁机将罪责扣在汉王头上啊。”少詹事一脸阴笑道。 李承乾本来心中就有了打算，一听这话，瞬间大喜，连连叫好：“好，崔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你给李元昌许诺，就说只要他答应，他日孤登基，自然不会亏待他。” 崔言点头领命：“殿下放心，只是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长孙尚书？” 李承乾眸子转动，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去一趟汉王府，然后去长孙府，但只说李愔被赏赐的事情，舅父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是。”能当上少詹事，崔言何其聪慧，马上就领会了其中意思，阴笑一声，转身便出了太子府。 不到片刻，他就来到了汉王府。 此刻，李元昌正在书房和幕僚商议事情。 听到东宫来人，他马上便挥手道：“带那人进来。” 家丁领命离去，将崔言带进书房。 “拜见汉王。”崔言拱手，他虽然是太子少詹事，但是见了汉王，还是规规矩矩的。 李元昌假意放下书本，淡淡道：“太子少詹事，不在东宫来本王这里干什么？” 崔言淡淡一笑，说道：“汉王殿下想必已经知道梁王受封的事情，太子殿下特地命下官前来通知汉王一声，顺便好和汉王达成协议。” 李元昌心中一喜，脸上还是古井不波：“太子让你过来达成什么协议？” 崔言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扫了一眼在站的众幕僚，意思很明确，这话只能让汉王一个人听。 李元昌自然看得出，不过他没有在意，挥手道：“这都是本王的人，你有话直说。” 崔言面露难色，像这样的话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见汉王满不在意，他长叹一口气，只好和盘托出：“汉王殿下，如今梁王风头正盛，太子殿下想要您帮助对付梁王，殿下说了，只要您答应，登基之日，自然不会亏待您。” 李元昌本来就向对付李愔，现在东宫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还有承诺，自然不可能拒绝。 “好，你答应你，怎么对付？”他面露喜色。 “殿下……” 一个幕僚站了出来，试图阻止李元昌，因为他看的出来，殿下有些意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毕竟陛下最讨厌就是结党营私。 第9章 朝臣逼宫 那成想到，李元昌大袖一挥，直接阻止了那幕僚，说道：“此事本王心中有数，你们不必多言，崔言，你继续说。” 崔言心中一喜，笑道：“梁王不日就会掌管金吾卫，太子府在金吾卫有人，所以太子决定暗中给梁王使绊子。” 李元昌眸子半眯着，好一会儿才道：“这个办法只是缓兵之计，不是什么好办法。” “那殿下有何见教？”崔言拱手。 “逼宫。”李元昌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本王要让李愔知道，这金吾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统领的。” 说着，他朝门外一挥手，两个力士走了进来，伏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崔言笑了笑，他大概能够领会到李元昌的意思：“魏王高明，既然已经达成协议，下官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拜会。” 说完，他大步走出魏王府，直直向长孙府走去。 长孙无忌正在家中休息，听到太子府来人，便派人迎接。 “请坐，少詹事。”长孙无忌端坐在主位上，挥挥手笑道：“不知太子有什么事情啊？” 一般太子府来人，都是太子有事要通告，这些他都习以为常了。 崔言并没有入座，而是一脸严肃道：“尚书大人，太子让下官来传递一个消息，梁王刚刚被陛下册封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 “噗……” 正在喝茶的长孙无忌一口喷出，双眼瞪大：“你说什么？陛下册封梁王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 “不错，太子府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崔言拱手，一本正经道。 “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长孙无忌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攥拳在大厅里不停渡步，嘴中还暗自说些什么。 本身这梁王就有前朝血脉，再加上是个皇子，身份已经敏感到了极点，怎么能册封为金吾卫大将军？这可是掌握兵权的职位啊，万一有什么不轨，那可怎么办？ 越想越可怕，他大袖一挥：“来人，备马，本官要进宫面圣。” 不单单是因为这梁王的血脉，更是因为他外甥李承乾的原因，他决定要亲自入宫。 崔言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留，拱拱手便告辞了。 长孙无忌登上马车，便命人火急火燎向皇宫赶去。 “管家，你派人给魏征和杜如晦，房玄龄几人说一下这个消息。”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掀开窗帘说道。 管家点头应是，带着几人便朝着另外几个方向跑去。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皇宫门口。 长孙无忌着急的下了马车，正欲向皇宫走去，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玄成，克明，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几人正是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朝廷肱骨，玄成是魏征的字，克明是杜如晦的字，为表示尊敬，一般都是称呼字。 房玄龄拱手上前，疑问道：“辅机，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因为梁王的事情。”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很快想起了什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派家丁去通知你们应该还没有到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杜如晦上前，皱着眉头说道：“本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一刻钟前，长安大街上无数行人都在宣扬梁王不去参加祈雨大典的事，还有梁王受封之事，这才赶过来。” 长孙无忌沉默了，祈雨大典的事情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可陛下封赏，一般没有半天时间是不可能整个长安都知道的，现在居然闹得沸沸扬扬，看来是有人从中宣扬，不过他此时也不顾的这么多了。 “走吧，进宫面圣。”他大袖一挥。 “各位大人，等等。” 不远处传来声音。 长孙无忌等人纷纷侧目，原来是御史台的数十位谏议大夫，身后还有不少朝廷官员，其中更是有无数武将。 “各位大人，你们怎么来了？”长孙无忌上前问道。 为首的一个谏议大夫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忿：“陛下竟然册封梁王为金吾卫大将军，本官这次是来劝陛下收回成命的。” 说好听点，这些谏议大夫是来劝李世民的，说难听点，就是来逼宫的，御史台有着谏议的权利，只要朝堂上的任何事情他们认为不妥，就可以来劝说李世民，有时候言辞犀利，甚至把李世民逼的哑口无言。 当然，这个权利是李世民给出的，他想做个明君，同时也担心自身哪里做的不好，便将谏议的权利赐给群臣。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魏征，他为人刚正不阿，但经常把李世民怼的哑口无言，对于魏征，李世民是又爱又恨。 “那各位武将来是什么原因？”魏征扫了一眼身披铠甲的众武将。 侯君集上前说道：“左右金吾卫乃是十六卫之二，陛下就这么赏赐给梁王，众人不服，这才推举我出来求见陛下。” 他是李承乾的岳父，自然要站在李承乾这边。 魏征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便一起进宫面圣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皇宫内走去，有文有武，基本上大半的官员都到场了。 此时，李世民正在御书房内批改奏章。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总算结了多年的心结，之前，他因为李恪和李愔身有前朝血脉，有意疏远，而现在李愔和李恪都让他刮目相看，所以他暗自决定，好好培养一下这两兄弟，不在因为血脉的事情而纠结。 “砰砰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李世民眉头微皱，放下奏章看向看向身边的高力士：“高威，外面怎么回事？” 高威抬头扫了一眼，正欲开口，就看见一群身穿官服的朝臣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群臣齐刷刷的行礼。 李世民扫了一眼众人，感觉有点不对劲，平时就算是有事，也不会来这么多官员，今天这是怎么了？差不多大半官员都来了。 “各位卿家平身，不知现在来御书房有何事？”李世民大袖一挥，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第10章 挑战梁王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说道：“微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册封梁王殿下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 他是李承乾的舅父，在这个时刻，必须全心全意的为李承乾着想。 李世民心中自然明了，这长孙无忌为李承乾说话，无可厚非，可是，这其他人呢？ “玄成，克明，你们来也是这个意思？”李世民半眯着眼睛问道。 “不错。”魏征拱手上前，一脸刚正道：“微臣以为陛下册封梁王殿下为金吾卫大将军，此举不妥。” 就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李世民的退路。 他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为何不妥？” 魏征眸子半眯：“陛下，左右金吾卫乃十六之二，手握兵权，而梁王还只是一个为及冠亲王，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梁王，于礼不合，于法不合，再者，梁王刚刚没有参加祈雨大典，本应治罪，怎可封赏？” 其实，他最想说出的李愔身怀前朝血脉，不能重用，但考虑到皇室的威严，还是忍了下来。 李世民笑了笑，他能看出魏征欲言又止，不过，这并不能打消他的决心，扫了一眼众人：“众位卿家也是这个意思吗？” 侯君集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等都是这个意思，梁王殿下并无功绩，就算会武功，贸然掌军，恐怕会令众人不服啊，更何况还违抗皇命。” 这算是一个无形的警钟，谁都知道李愔是皇子，怎么会让军中不服？ 但是侯君集这么一说就不一样了，他在军中本来就有威信，任何事情还不是一句话就搞定。 “没有功绩上任以后自然可以建立，这些你们都不用操心了，至于祈雨大典的事情，你们还有脸提？”李世民玩味的看着众人。 一时间，群臣都沉默了。 的确，刚才几乎大半的朝臣都站了出来，表示要治梁王的罪。 可正因为这样，李世民从侧面看出这些人看在李承乾和李泰那面，对于李世民来说，这是他最讨厌的，皇子和大臣私结党羽，任何时候都不能出现。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众武将却心生不服，抛开祈雨大典的事情不说，单单这个金吾卫，那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掌管的，即使是皇子。 因为他们的职位都是用命拼来的，而梁王呢，没有任何功绩，一句话就得到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在这个年代，武将都是崇尚实力强大的人，而梁王虽说是皇子，但仅仅只是传言会武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他们自然不服。 尤其是侯君集，在加上他李承乾岳父的身份，心中早已将李愔视作仇敌。 “陛下，既然梁王身怀武艺，微臣想要和梁王讨教一番，免得难以服众。”侯君集一脸倨傲之色，在他看来，这梁王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只要将其打败，那陛下就再也没有借口扶梁王上位。 李世民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亲眼看见李愔打败尉迟宝林，可尉迟宝林不算什么高手，这侯君集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啊，要是让梁王对阵这家伙……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禁为李愔担心起来。 可是，李愔若是不应战的话，以后在军中恐怕不好立足。 也罢，机会给这小子了，是龙是虫总要搏一搏。 “侯君集，你确定要和梁王交手？”李世民试探道，其实他说这番话主要还是想留点退路，避免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成想到，侯君集丝毫都没有不领会，拱手道：“陛下，微臣心意已决。”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那好吧，你明日到校场来，要是那位卿家感兴趣也可前来，看看梁王到底有没有资格做金吾卫大将军。” 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不接招。 “多谢陛下。”侯君集满脸兴奋，似乎很期待明日的大战。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梁王府，家丁在第一时间就把消息禀报给了李愔。 “殿下，这候大人可不好对付啊。”丫鬟小翠在一旁担忧，自从李愔有所转变后，府中所有人都改变了对后者的看法。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愔现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怎么会怕一个侯君集？挥挥手，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必紧张，小翠，你去给本王找点羊肉，莴苣，蘑菇，红薯，茱萸，胡椒来，再找几个打铁的匠人来。” 自从来到唐朝以后，他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趁现在又空闲，还不饱餐一顿？ 可小翠一脸懵逼：“殿下，您要这些干什么？现在您应该加紧锻炼啊，明日就要应战了。” “你不用管这些，只管按本王说的做。”李愔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小翠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离去。 不到片刻，数名打铁匠人出现在梁王府中。 李愔按照前世的记忆，将烧烤架原型讲给所有的匠人听，众人开始动手。 直到天黑，几幅烧烤架才渐渐有了雏形。 …………………… 翌日，金吾卫校场。 一排排身披铠甲的将士站在校场中，手拿长矛，腰佩短刀，神情严肃，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 昨日，他们听说一个大消息。 梁王李愔竟然要接管金吾卫？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啊。 长安城内谁不知道，梁王游手好闲，就爱欺压百姓，最重要的是根本不会武功，现在居然要接管金吾卫？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统领一群上过战场的军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所以，今天他们决定，要给梁王一个下马威。 当然，太过分他们也不敢。 只要让梁王知道，他做不了金吾卫的统帅便可以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李世民龙行虎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无数朝臣，其中就有长孙无忌，魏征等文臣，还有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他们是昨天听说了侯君集要挑战梁王，所以特地过来看热闹的。 第11章 本王要先吃饱 “陛下……” 众将士齐刷刷的行礼。 看着眼前的将士，李世民很满意，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上高台上。 四处扫了一眼，见没有梁王李愔身影，他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高威，梁王还没有来吗？”李世民转头问了一句。 高威没有马上回话，招手问了几人，这才说道：“回陛下，梁王殿下还没有来。” 李世民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这个混账，朕好心给他一个机会，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还敢迟到？ 一旁的侯君集早已乐开了花，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梁王还迟到，简直就是没有将皇命放在眼里啊。 还没有上任，就摆起了大将军的架子，这已经将威望降低了一大半。 不，这家伙还没有威望。 哈哈哈…… 他心中不禁冷笑起来。 “陛下，这梁王殿下今日不会不来了吧？”侯君集上前，不咸不谈道。 谁都能听的出来，这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给李愔泼冷水，因为大家都知道上次祈雨大典的事情。 “老候，你这个家伙也太没有耐心了吧？这才刚来，你不会是尿急了吧？”一旁的程咬金吹胡子瞪眼。 他本身就对这侯君集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这是一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李世民有意要维护李愔，自然知道要站队。 现在再不说点好话，估计等一下就没有机会了。 果然，李世民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不错，这才刚来，也不急一时，不过……” 说着，他转头看向程咬金，皱眉道：“知节，你现在好歹也是国公，能不能改改之前的土匪脾性。” “嘿嘿……”程咬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举动惹得尉迟恭捂嘴直笑。 “笑你大爷，黑炭头。”一个蒲扇大的巴掌直接呼了上去。 无他，正是程咬金，他一巴掌打在尉迟恭的后脑勺上，呲牙咧嘴。 “你敢打老子？”尉迟恭老脸一黑，伸手就往程咬金身上招呼。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对于这两个老小子，他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任由其胡闹，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李愔什么时候来，毕竟都已经放出话了，要是这家伙缺席，那可就是笑话了。 侯君集抬头观望着校场门口，见还没有身影，心中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这梁王不会是怕了吧？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亏得陛下给这小子官位，看来是看错人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头也越来越大。 士兵们站在烈日底下，挥汗如雨，心中早已将李愔骂了千万遍。 要不是这个王八蛋，他们又怎么会站在这太阳底下受罪？ 要知道，这可是三伏天，温度高的可以烤死一头牛。 终于，有几个士兵忍不住了，昏倒在地上。 李世民见状，抬头瞥了一眼烈日，挥手招来李铭：“李铭，你去梁王府看看，老六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来？” 李铭领命，驾马向梁王府奔去。 片刻间，他便到了梁王府。 可刚刚进门，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一大群家丁，丫鬟，手拿瓜果，蔬菜在院子忙欢了，又是清洗，又是在上面撒各种佐料。 “大家动作都快点，莲藕洗干净，然后串上烤架，给本王拿过来。”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铭大步上前，只见李愔手拿这两个铁架子，上面还摆放这各种蔬菜，羊肉，放在炭火上烘烤。 “殿……殿下，您这是……在干嘛？”李铭一脸懵逼的问道。 李愔猛地抬头，笑道：“你来的正好，本王发明了一种新菜式，来试试。” 说着，他把手中烤好的羊肉递给李铭。 “殿下客气了。”李铭连忙退了退，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殿下，今天是您和候大人比试的日子，陛下特地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李愔笑了笑，拿起羊肉独自享受起来：“不就是个侯君集嘛，等本王吃饱了再去。” 这是他来大唐第一次亲手做饭，自然要吃好，再说违抗李世民旨意还有奖励，现在自然不能过去。 可李铭不知道啊，有些惊慌的说道：“殿下，您现在要是不过去，陛下就要发怒了。” 发怒好啊。 李愔正愁李世民不发怒呢。 他翻了翻烧烤架，满不在意的说道：“发怒就发怒吧，本王要吃饱才能过去。” 这…… 这得是什么样的胆子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啊？ 陛下的旨意还没有一顿饭重要？ 李铭有些哑口无言了。 要知道，整个大唐还没有人敢这么说话。 下意识，他就想动手。 可一想李愔的武功，他还是怂了。 “殿下，既然您现在不愿过去，那属下就告退了。”李铭一拱手，转身便离去了。 “叮，宿主违抗李世民旨意，奖励红薯种子一百斤，可自行领取。” 一阵机械声响起。 李愔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这可是红薯种子啊。 亩产2500公斤的东西，要是培育的好，更能亩产3500公斤，最重要的是，这玩意能一年种两季。 现在大唐正是缺粮的时候，要是种上这红薯，基本可以解决一大半人的口粮。 想到这，李愔心中更是欢喜的不得了：“来来来，本王今天请你们吃肉。” 一旁的小翠见状，凑到李愔身边，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您不怕陛下降罪吗？” “有什么好怕的？”李愔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拿起烤好的羊肉分给众人：“来，大家吃肉，尝尝本王的手艺怎么样？” 顿时，一阵欢呼声响起，这些家丁，丫鬟基本都是穷人，平时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肉，而今天，王爷居然亲手烤肉给他们吃，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恩赐啊。 门外，李铭瞥了一眼，拳头不由的紧攥。 这梁王，实在太过分了。 竟然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轻哼一声，他跨上高马，向校场奔去。 片刻后，李铭回到校场。 看见只有他一人回来，李世民脸沉了下来：“李铭，怎么回事？” 第12章 烂泥扶不上墙 李铭脸色难看，顾忌到皇室颜面，他凑到李世民耳边，轻声说道：“陛下，梁王殿下正在府中用膳，说吃饱了才能过来。” “什么？” 李世民脸色一变，双手抓的座椅咯咯只响：“这个混账……” 他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为了这个儿子，他排除文武的非议，这才有了一点机会，现在这个狗东西居然为了吃饭，不来校场？ 这怎么能不让他失望？ “没用的东西，这是要气死朕吗？”李世民脸上横肉抖动，眼珠瞪的溜圆。 显然，他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而下方的侯君集依稀听到了点什么，脸上憋着坏笑，他虽然猜到这梁王会迟到，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奇葩的理由啊。 用膳？ 就因为要用膳，不来校场？ 这可是陛下亲下的皇命啊，不得不说，这梁王胆子够大。 “陛下，说不定梁王殿下昨天没有吃饱，或者有什么苦衷呢？”侯君集在一旁戳着冷刀子。 听了这话，李世民怒气一下就升到了顶点，咆哮道：“有什么苦衷？那个混账以前就任意妄为，朕还以为这混账转了性子，没有想到……” 说着，李世民一巴掌下去，直接打断了座椅上的把手。 通红的脸上肌肉抽动，粗气在空气恣意横飞。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开口。 他们还从来见过陛下发这么大脾气。 就算是上次祈雨大典，也不过如此啊。 众人只知道，李世民是因为梁王违抗了皇命而发怒，不知道的是，他内心有多么失望。 本来，身怀前朝血脉，李愔注定不会有太大发展。 所以平时不管李愔如何胡闹，李世民也只是口头警告一下，让其做一个逍遥亲王，然而自从上次知道这小子有远大志向，便给了一个机会。 没有想到，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也罢，看来这小子已然成为废人，朕还是看错了，任由其放任吧。 长叹一口气，李世民像是老了几岁：“众人都散了。” 散了？ 侯君集眉头紧皱。 所有人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这么散了？ 下去怎么和众将士交代？ 他大步上前，一脸严肃道：“陛下，梁王既然不来校场，那臣要求去梁王府，今日定要较出高低。” 现在还不敢确定这梁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今天放走了这家伙，以后在崭露头角，那对李承乾可是巨大的威胁啊，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长孙无忌也连忙上前，拱手道：“陛下，梁王殿下上次就一鸣惊人，说不定这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微臣以为，臣等应前往梁王府，一探究竟。” 他和侯君集的目的一样，同样想要借此机会打压李愔。 要是去了府中，没有任何情况，正好定个违抗皇命之罪，就算是有情况，以他的地位，自信也可以打压梁王。 李世民已然看透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不管去不去，这都会让皇室蒙羞，毕竟违抗皇命之罪已然坐实。 “各位卿家，你们有何看法？”没有什么好办法，李世民只好求助于群臣，只希望有人说个不去，好有个台阶可以下。 那成想到，众人皆是低头不语。 就连平时善于谏议的魏征也一言不发，因为他心中也气愤到了极点，毕竟这梁王实在太过分了。 见没有人说话，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梁王府走去。 只剩下一排排懵逼的将士们。 看着百官离去的背影，众人切切私语起来。 片刻后，李世民带着百官驾临梁王府。 刚刚进府，就看见李愔和一群家丁，丫鬟围在一起，手上还摆弄着什么，脸上还有不少煤灰，看起来和个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逆子，你在干什么？”李世民大步上前，眸子通红一片。 “拜见陛下……” 众家丁，丫鬟脸色惨白一片，连忙跪倒。 李愔猛地抬头，这才发现是父皇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烧烤架行礼：“父皇，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你居然还有脸问朕？为何不去校场？在这里打扮成叫花子，成何体统？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世民指着一众人，还有烧烤架，不停的喘着粗气。 身后的侯君集冷笑连连。 这一次果然没有来错，这梁王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看这一次怎么收场？ 魏征，房玄龄等人连连摇头，他们虽然对李愔印象不好，但都是建立在以前的看法上，这次，他们是真的看不上这家伙了，为了一顿吃的，居然不去校场？ 唉……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李愔大概猜到这些的家伙目的。 不过，他心中无所畏惧。 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在府中是在研究解决此次大旱的食物。” “什么……” “解决大旱的食物？” 众大臣瞬间哗然一片。 但很快，这种热情便消失了。 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有这种食物。 几千年来，从来还没有听说过这种食物。 怎么可能凭一个毛头小子空口白话？ 更何况连全国上下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难道就凭一个未及冠的小子，就能解决？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征，房玄龄等人摇摇头，认为这梁王已经无药可救了。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上前一步：“陛下，既然这梁王研究出了能解决此次大旱的食物，那就让梁王拿出来看看，已解燃眉之急。” 他知道，不可能有这种食物，大唐一半的人口现在都处在饥饿之中，足足有几十万，除非是神仙来了，否则根本不可能。 然而这一举动，就是要把李愔架在火上烤。 只要拿不出，就是欺君之罪，加上刚才的，数罪并罚。 要是拿得出…… 不…… 这不可能，天下没有这样的食物。 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自信。 李世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当然也知道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食物。 第13章 口出狂言 可话已经被这个混账说出来了，怎么又能咽回去？ 扫了一眼长孙无忌，他心中生出一股不满之意。 不管怎么样，李愔是他的儿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那也是当老子来处罚，这长孙无忌站出来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等到李世民开口，长孙无忌身后的朝臣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既然梁王研究出了这等神物，那应该让下官见识一番啊。” “是啊，现在百姓正处于水火之中，说不定这神物降世，马上就可以解燃眉之急。” 李世民扫了一眼，这些大臣多是长孙无忌提拔过的。 看来，这些家伙都站在长孙无忌这边了。 一时间，李世民对长孙无忌心生厌意。 程咬金看场上的气氛有些紧张，大跨步站了出来，一脸笑嘻嘻的说道：“刚才老夫一进来就感觉到处飘着香气，原来是梁王在这里烤肉啊，要说吃，俺老程也是这方面的行家，梁王，让老夫品尝一番，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等李愔说话，程咬金这厮已然拿起烧烤架，撕下一大片羊肉放进嘴里。 “嗯……这羊肉烤的不错嘛，陛下你也来尝尝。”在整个大唐，敢和李世民这么说话的，怕是只有程咬金这个滚刀肉了吧。 不过，李世民也是个人精，自然看的出来，这程咬金是刻意想调开话题，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伸手就要接过羊肉。 “程咬金，你什么意思？”侯君集猛地上前一步，盯着程咬金说道：“梁王殿下正准备拿出神物，你为何中途打岔？” “老侯，陛下还没有发话，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难道你认为你比陛下还大？”程咬金撇撇嘴，满脸不屑。 一句话噎的侯君集满脸通红，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长孙无忌眸子一眯，上前说道：“陛下，刚刚梁王殿下说有解救大旱的神物，何不让殿下拿出来一观？” 看的出来，这长孙无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李世民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谁让这个逆子口出狂言？ 有些无奈的挥挥手，他叹气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老六你就给大伙说说吧。” 对于刚刚上演的这些戏码，李愔是一直看在眼里，他扫了一眼众人，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大家都看看吧，这就是我说能解决此次大旱的东西。” 李愔将烧烤架上的红薯，还有一些地上没有烤过的红薯，摆放在众人面前。 对于这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玩意，众人无一例外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从来见过？” 虽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是什么东西，但众人依旧不相信这玩意能够解决大旱。 毕竟，他们都自诩为有学识的人才，让他们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还是难以办到的，更何况，这毛头小子以前可不是什么好玩意。 很快，便有人提出质疑。 “梁王殿下，敢问这是何物？” 说话的正是民部尚书戴胄，他看这东西像食物，但是不敢确定，便站了出来。 李愔淡淡一笑，指着红薯说道：“戴大人，这叫红薯，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着吃，正是我说能解决此次大旱的东西” 戴胄瞬间来了兴趣，从地上拿起一个红薯，问道：“殿下，那敢问这东西现在有多少？” “不足一石。”李愔坦然道，这个时候一石是一百二十斤，系统只给了一百斤，所以说不够一石。 戴胄脸拉的老长。 不足一石？ 这有什么用？ 还不够一家人吃的，要知道大唐可有几十万饥民啊。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长叹一口气，随意扔下红薯，没入了人群。 李世民更是一脸失望，此刻他已经对李愔完全失去了信心，只是可惜那过人的武艺。 长孙无忌像是看准了机会，上前冷笑道：“殿下，你莫不是在耍我们？不足一石，这够给谁吃的？” “本王只是说现在一石，并不代表以后也是一石。”李愔对于这长孙无忌这种人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直接冷眼相对。 “殿下什么意思？请解释清楚。”长孙无忌不依不饶道。 李愔瞪了一眼长孙无忌，没有理会，转头看向李世民，拱手道：“父皇，儿臣这红薯虽说现在只有不足一石，但产量可达每亩三千五百公斤。” “什么？” 李世民眸子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亩产三千五百公斤？ 那就是足足五十八石啊。 这要是真的，那就可以暂时缓解大唐的困境了。 可天下哪有这种食物，能亩产三千五百公斤？ 这根本不可能。 内心里，他第一时间就否决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就不存在这种东西。 其他人同样也是，虽然表面上惊讶，但内心早已将这个没有面世的东西否决了。 就连民部尚书戴胄也是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亩产三千五百公斤？简直是胡扯。” “不错，根本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长孙无忌猛地上前，对着李世民拱手道：“陛下，梁王先是违抗圣命，后又口出狂言，按律应治罪。” 李世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显然，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长袖一挥，正欲开口，李愔站了出来，他看向长孙无忌，气势逼人：“长孙大人，这红薯还没有经过培育，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胡说？要是耽搁了拯救饥民的时间，你承担的起吗？” “你……” 一顿话逼的长孙无忌连连后退。 他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但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这李愔身体内发出的气势，就像那奔流的江河一样，宏伟无边。 “逆子，你要干什么？”李世民双目圆瞪，须发皆张，好像一言不和就要动手，此刻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父皇息怒，请听儿臣一言。”李愔连忙拱了拱手，随后看向戴胄，一脸严肃道：“请问戴大人，我大唐最高产的作物是何物？一年又能产多少？” 第14章 万一有害 一连几个问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李世民都看向戴胄，无他，现在粮食才是重中之重，一切的矛盾都可以抛开不谈。 扫了一眼众人，戴胄上前一步：“我大唐最高产的作物自然是小麦和水稻，两者都能达到亩产三石，另外还有高粱，大豆等低产作物。” “好，既然如此，那国库现在还有多少存粮够支援饥民？”李愔再次发问。 支援饥民？ 戴胄苦笑。 现在官员都开始节衣缩食了，国库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持一月，要是在不能缓解大旱，那接下来就要吃树皮了。 不过这些他不可能说出去，免得动摇人心。 “梁王，这应该不是你管的事情吧？”戴胄反问。 从戴胄的神情中，李愔看出了大概。 他笑了笑，从地上拾起两个红薯，看向李世民：“父皇，只要有这东西，我大唐的旱情马上可解。” “混账。”李世民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咆哮道：“你以为凭你就能谈论国家大事？简直是胡闹。” 李愔眉头紧皱：“说了这么多，父皇还是不信，既然这样，那就此作罢吧。” 说完，他捡起红薯就准备向屋内走去。 “等等。” 人群中传来声音。 李愔回头扫了一眼，看见是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他知道，这老阴人肯定被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梁王这就准备走了吗？是否太没有将吾等这些大臣放在眼里？” 说着，他转身朝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梁王违抗圣命，按律应该惩治。” 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啊。 也罢，这混账已然成为废人。 李世民叹息一声，准备下旨。 满朝文武或冷笑，或叹息，大多都冷眼旁观。 却在这时，戴胄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陛下且慢。”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戴胄，一脸疑问。 就连这个放弃自己儿子的李世民也一脸茫然。 “戴卿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戴胄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红薯，随后伏在李世民耳边轻声说道：“陛下，现在国库存量最多能支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百姓可就完全没有东西吃了，为何不先用梁王的计策？万一可行呢？要是不行，到时候在治罪也不迟啊。” 一个月？ 李世民沉默了。 要是一个月再不能解决大旱，可就要饿死人了。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啊。 难道真的要用这个逆子的办法？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不用，肯定会死人。 用了，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可是这机会太渺茫了，基本不可能，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作物。 权衡了一会，他看向李愔：“老六，你说的这个红薯，要多久可以成熟？” 李愔想了一会儿，说道：“像这几天的天气，大概一个月就能成熟。” “什么？一个月就能成熟？” 戴胄老脸一抽，不停的发出惊呼。 要是一个月就能成熟，那正好可以解决国库存粮的问题啊。 产量足的话，说不定饥民也就不用饿肚子了。 他转头看向李世民，连忙道：“陛下，微臣以为此计可行，不管成不成功都要试一试。” 本来还在懵逼当中的李世民听到这话，心里也暗自赞叹。 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这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能放弃。 他转头看向李愔，命令道：“老六，把你所有的红薯种子都交出来，顺便告诉戴卿怎么培育。” 刚才还不相信，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了。 李愔一阵鄙夷，不过还是乖乖的将红薯种子拿了出来，毕竟这是关乎人命的东西，他不敢大意。 “陛下，微臣以为此举不妥。”长孙无忌站了出来。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有何不妥？” 长孙无忌指着李愔手中的红薯，义正言辞道：“这名叫红薯的东西从来没有在大唐出现过，要是万一对人有害怎么办？百姓可能就会死于此物啊，请陛下三思。” 这话说的很隐晦，只是说这红薯可能有害，但明眼人都听的出来，这是指桑骂槐啊，红薯是李愔拿出来的，要是真吃死人，那就和李愔脱不了关系。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现在饥民都快要饿死，还在乎有没有害？ 戴胄站了出来，脸色十分不好看：“长孙大人，现在国库的存粮已然不多，就算这玩意有害，哪有怎么样？再说，这可不是你长孙大人操的心。” “你……”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大袖一甩，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李愔冷笑一声，拿起一个红薯说道：“既然长孙大人担心这红薯有害，那本王亲自尝试一番，给大家看看。” 说着，他拿起一个烤好的红薯吃了起来，又拿起一个洗好的生红薯，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 这一举动引得李世民好感连连。 就算这红薯没有那么厉害，这老六爱民之心还是有的。 “够了，别吃了，剩下的还要种下。”李世民笑骂了一声。 李愔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将红薯全部递给戴胄。 一旁的程咬金眼睛瞬间亮了，凑到戴胄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看见两人在哪里拉拉扯扯。 李世民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在戴胄身上：“传令，即日起，戴胄率领民部全心全意培育红薯，梁王从旁辅助，不得有误。” “是，陛下。” 戴胄拱手领命。 虽然还不知道这红薯是否能解决此次的旱情，但是他心中还是非常期待的。 看事实既定，侯君集站了出来：“陛下，既然梁王要辅助戴尚书，那微臣建议取消梁王的金吾卫大将军之职，以免分心。” 李愔扫了一眼侯君集，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这职位是他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侯君集这老贼居然出阴招。 李愔冷哼一声，上前说道：“候大人是否管的有些太宽了，金吾卫大将军之职是父皇册封本王的，就算辅助戴大人，本王也不会分心。” 第15章 杀杀侯君集的威风 “梁王此话说的是否有些过早了。”长孙无忌上前一步，嘴角带着冷笑：“梁王殿下既然说这红薯是能够解决此次大旱的神物，那就不应该分心，应全心全意的辅佐戴尚书，怎可带领金吾卫呢？” 他虽然不太看好这红薯，但事实已定，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还不如就用着红薯做做文章，让李愔卸掉金吾卫一职。 “长孙大人，你只是一介文臣，也敢来谈论国家大事？”李愔咬着牙，此刻，他已经将长孙无忌列入了黑名单。 群臣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一言不发。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长孙无忌是有意针对李愔，至于为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终于，李世民有些忍不住了，大袖一挥，咆哮道：“都给朕闭嘴。”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脸拉的老长，默默站到一边。 李世民扫了一眼众人，一脸严肃道：“就按之前朕说的办，侯君集挑战梁王，要是梁王打的过侯君集，那就可以担任金吾卫大将军，如若不能，就全心全意辅佐戴胄。” 说着，他看向李愔，问道：“老六，你有没有问题？” 其实他这么问还是有些担心李愔不是侯君集的对手，毕竟，这侯君集征战沙场多年，而这李愔只是最近才爆出会武功，就算在娘胎里就开始练，也不一定是侯君集的对手啊。 “父皇，儿臣没有异议。”李愔拱手，满脸自信，无双之力不仅给他带来了武艺，更是给他带来了一股超越他人的气势。 侯君集心中冷笑，对于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亲王，他充满了不屑。 以前只会欺压百姓，糟蹋庄稼，现在就算是转变了又能怎样？ 还不是手下败将吗？ “陛下，微臣请求去校场，这里施展不开拳脚。”侯君集拱手，嘴角却带着轻蔑。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随意挥挥手：“走吧。” 这次的比斗，他其实并不看好。 虽说之前看过李愔的武艺，可侯君集是征战天下的名将啊。 这小子会是侯君集的对手？ 其实不光是他，在站的武将基本都不看好李愔。 抛开私人情感来看，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一个是毛头小子。 谁输谁赢，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文臣们则是为李愔叹息，刚刚受到一点宠爱，这就要被剥夺了吗？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府门。 李愔也紧跟在众人身后，他可不管这些家伙的看法，只要凑一顿侯君集就可以了。 “殿下大侄子，等等我。” 后面传来声音。 李愔后头瞥了一眼。 一坨圆滚滚的肥肉贴了上来，差点没把他捂死。 “卧槽，谁啊？”李愔退了半步，这才看清那肥肉的主人，正是程咬金这憨货。 他嘿嘿一笑，一把搂起李愔的肩膀，黄牙露出大半：“殿下大侄子，等一下你要和侯君集那个王八蛋打架，俺老程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他以前和李愔可以说是没有多少交集，仅仅见过几面，不过最近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他发现这李愔十分对他的胃口。 会武功，还会泡妞，又喜欢仗势欺人。 这不正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吗？ 最关键的是，这李愔不受长孙无忌和侯君集的喜欢。 可以说这李愔现在的处境，和他年轻时候非常像。 所以，他一时间对李愔产生了亲近感。 可李愔有些懵逼，看着那程咬金一脸的横肉抖动，连忙退了半步：“你想干什么？” “殿下大侄子，你别紧张嘛，俺老程也看不惯那侯君集，恰好俺又知道那王八蛋的底细，俺说给你听” 也不管李愔同不同意，程咬金一把拽过来，伏在耳边就轻声说起来。 一阵臭气扑来，李愔本想挣脱，可一听这老家伙说的头头是道，嘴角不由的一扬：“哈哈哈，这次一定要杀杀侯君集的威风，” “好侄子，咱们走。” 程咬金搂着李愔，大步向前走去，就像一对多年不见的兄弟一样，乍一看，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片刻后，众人来到校场。 被晒到无力的将士们再次肃立，齐齐行礼。 在太阳下面晒了这么久，他们心中都憋着怒气。 扫了一眼，李世民走上观武台。 “侯卿家，梁王，你们准备一下，就地开始吧。”他随意挥挥手，坐在主位上。 “殿下大侄子，等一下你就按照俺说的去搞，一定让那个王八蛋接不了招。”程咬金在李愔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向演武台走去。 李愔笑了笑，拿起无双方天戟站在校场中间。 侯君集则是整理铠甲，手拿马槊徐徐走来。 “殿下，你为何不穿铠甲？”他皱着眉头问道。 李愔冷笑一声：“对付你，还不着穿铠甲。” 其实，他还没有一套合身的铠甲，当然这么说也是故意的，就是压压侯君集的士气。 果然，侯君集满脸涨红，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 想他征战多年，手下不知道死过多少人，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轻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手掌攥紧马槊。 场上气氛升到顶点，就像一触即发一样。 观武台上，引起一片骚动。 “这梁王竟然如此大胆？连候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梁王这是在自绝后路啊。” 群臣指着校场中间，窃窃私语。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李世民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小子狂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狂妄到了这个地步，连侯君集都不放在眼里。 心中纵然不满，但还是有着一丝宽慰。 他本身就是马上皇帝，一生征战沙场。 看见儿子站在下方，他就想起了当初年轻时候，带着将士们绞杀叛乱。 “都闭嘴。”李世民回头冷哼了一句。 不管这梁王如何不好，始终也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让这些大臣品头论足呢？ 看见陛下发威，众人只好闭口不言。 长孙无忌抚着发白的胡须，眼睛微眯，心中冷笑连连。 他是很看好这侯君集的，不单单因为他们是一路人，更因为这家伙对李承乾忠心，那就足够了。 第16章 侯君集不是对手 校场上，烈日高照。 一排排将士围在四周，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两个人，心中不停的为侯君集加油打气。 在他们心中，侯君集是当世大将，虽然比不上李靖这样的将军，但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让他们站在这里晒太阳，都是这皇子害的。 心中自然对李愔没有好感。 不过，心中就算在怎么打气，嘴上还是不敢说出来。 毕竟，皇上在这里坐着，要是公然为侯君集加油，那不是打皇室的脸？ 一阵热气拂过，场上气温更加燥热起来。 侯君集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他眸子微眯：“殿下，小心了。” 话音刚落，他手掌一紧，大吼一声，直接向场中冲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伴随着热风在空中恣意飘荡。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李愔眉头微皱，这侯君集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吃我一槊。” 侯君集大吼一声，马槊在空中飞扬，气势震天。 他知道李愔身怀武功，也不敢轻视，毕竟，战场上轻视敌人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天空中银光闪烁，尘土飞扬，侯君集气势如虹，宛如一尊杀神，猛然袭来。 这银光眼看就要打到李愔身上了，可下一秒，李愔身子一转，避开了这一击。 侯君集气愤不已，咬着牙退了半步。 又重新举起马槊，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李愔又闪开了。 “砰……” 马槊轰然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一旁围观的众将士眸子不由的瞪大。 这是…… 这是什么操作？ 候大人竟然打不中梁王？ 一连两次都被这梁王躲开了？ 就连衣服都没有碰到？ 怎么可能？ 他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好像第一次认识侯君集一样。 就连观武台上的群臣也无一例外的瞪起了眸子。 这些武将，他们可谓是最了解侯君集的，不说武功有多厉害，在大唐排个前十应该没有问题吧？ 但是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刷的团团转？ 这……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 看着场上儿子的表现，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欣慰。 之前他很不看好这小子，现在居然隐隐占着上风。 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甚至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辅机，你看这场比斗谁会赢啊？”李世民玩味一笑。 长孙无忌就像是吃了死狗一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虽然是文臣，但也看得出来，目前是李愔占上风。 面对李世民的问话，他有些不知所措：“陛下，微臣只是一介文臣，实在是……看不懂这些。” “哈哈哈，长孙大人真会打官腔。”程咬金站了出来，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道：“要俺老程看，这肯定是梁王赢啊，老侯那家伙连梁王的衣服都碰不到，嘿嘿……” 听了这话，李世民很受用。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就算这个儿子以前是个混账，但现在改过了啊。 “知节说的有理，哈哈哈……”李世民笑了笑，十分欣慰。 “快看，场上局势转变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众人齐齐向校场上看去。 原来李愔改变了刚才的作战方法，不在闪躲，发动进攻了。 只见他右手紧紧一握，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候大人，你要小心了。” 说完，他双腿微弯，骤然发力，直接向侯君集冲去。 戟尖在地上沙沙只响，空气中环绕着低沉的肃杀之声，就像死神索命一样。 侯君集眸子微眯，紧紧攥着马槊，正视起来。 “砰……” 场上火花四溅，沉闷的兵器碰撞声向四周席卷。 侯君集脸色横肉抖动。 他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袭来。 手臂传来千斤的反震之力，就好像要把他吞噬一样。 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下盘比较稳，估计现在早已经甩出几米远了吧？ 他没有猜错，这无双之力就是这般恐怖。 可这冲击显然还没有结束，侯君集只感觉双臂已经麻木，下一秒，一股热浪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来。 他脸色大变，将马槊直直向地上插去。 “嗤嗤嗤……” 马槊随着他的身躯向后移动，不停发出刺耳的声响。 终于，停了下来。 双臂也不在麻木，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和李愔面对面。 这一刻，校场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愔。 一击？ 就一击？ 梁王居然击退了曾经征战天下的大将？ 这怎么可能？ 众人满头大汗，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长孙无忌懵逼了，这还是那个游手好闲，胡作非为的梁王？ 这踏马就不是一个人吧？ 这样的武功，要没有个百八十年，谁能练出来？ 眼前这人要不是披着李愔的外表，他绝对马上就下去，亲口问问这家伙到底是谁。 简直是个怪物啊。 座椅上的李世民紧紧抓住把手，这是他称帝以来，看过最精彩的一场打斗。 虽然是一方面压制，但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彩啊。 更何况，还是他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他对李愔有了重新的认知。 他娘的，就算是李靖也不过如此吧？ 就一击，打败了跟随朕征战天下的将军。 要是大唐有这样的将军，突厥，吐蕃，这些异邦，那个敢不服？ “好，好啊。”他捏着把手，仿佛回到了当初领军打仗的时候。 一旁的程咬金也是热血沸腾，双拳攥的咯咯只响。 “梁王要不是皇子，俺老程真想和这小子结拜成兄弟，哈哈哈……”即使李世民在面前，程咬金这憨货也口不择言。 不过这一次，李世民到没有怪罪他，因为李世民心中也非常认同这个看法，要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兄弟，也倒是一桩美事。 场上瞬息万变，新一轮的战斗再次拉开序幕。 李愔举起无双方天戟，直直向侯君集劈去。 一道道青光划破天际，传来阵阵空爆之声！！ 第17章 西府赵王也不过如此吧! 一股惊人的气势袭来，侯君集脸色大变，举起马槊开始格挡。 “砰……” 无双方天戟直直劈了下去，传来破空声。 侯君集双腿颤抖起来，脸上肌肉不停的抽动。 这一戟，不光击碎了他的力量，更是崩塌了在场武将对李愔的认知。 要是说刚才那一下可能是侯君集有意忍让，那一下，就是彻底完败。 要知道，李愔尚未及冠啊，才十八岁，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武力，那绝对是罕见。 侯君集脸色惨白，一双眸子几乎血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颤抖的双腿终于支持不住，向下一弯。 “噗通……” 单膝跪在了地上。 但即使这样，他手中的马槊还是紧握。 “真是没有想到，殿下，你居然隐藏的这么深？”侯君集牙齿咯咯只响，血红的眸子盯着李愔说道。 李愔冷笑一声：“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今日本王就要拿你立威。” 话音刚落，他手中长戟再次猛然发力。 “吱吱吱……” 兵器摩擦的声音异常刺耳，在周边环绕。 侯君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任你怎么挪都挪不开。 “老侯，实在不行就认输吧，将士们不会嘲笑你的，哈哈哈……”不远处传来程咬金的讽刺。 侯君集气急，眼角余光棱了一眼。 认输？ 怎么可能？ 好歹也是大唐的将军，今日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开始反击。 “不用白费心思了。”李愔冷笑。 这可是无双之力，要是连一个小小的将军都不能镇压，还叫什么无双？ 他大吼一声，全力向下一压。 “噗……” 侯君集突然眸子瞪大，一口鲜血喷出。 带着不甘，他看了李愔一眼，昏死在地上。 这一刻，整个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侯君集竟然输了？还是这样屈辱的方式，输的无比凄惨。 就一招，李愔就出了一招。 把侯君集打的昏死过去？ 这到底是妖孽啊？ 长孙无忌脸色一片惨白，连连后退，就像受到什么巨大冲击一样。 她刚才看的出来，这李愔实力不凡，可就没有想到过侯君集这么不堪一击啊，或者说，没有想到李愔实力会这么强大啊。 直接一戟打的侯君集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是此子与承乾争夺皇位…… 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行，必须要在此子尚未成长之前，将其扼杀。 他拳头紧攥，心中下了必杀决心。 坐在旁边的李世民五指死死抓着把手，咯咯只响，他眸子紧紧盯着校场中间的那个少年，心中无比亢奋。 这是他的儿子啊，仅仅十八岁，就一举打败了曾经征战天下的将军。 这等武力，就算大唐，也没有几个能比的吧？ 一时间，想起了当初的西府赵王李玄霸，当初也正是这个年纪，杀的十八路节节败退，最后尽献降书。 此时的李愔，何尝不是当初的赵王？ 李世民嘴角露出满意一笑：“吾儿的武力，真乃绝世罕见啊。” “殿下这等武力，恐怕能比肩当初的赵王殿下了吧？”程咬金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他当初也吃过李玄霸的亏，自然能评出个高低来。 “哈哈哈……”李世民的笑容的越发灿烂起来，要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那不算什么，要是大家都这么认为，那就说明李愔真的强。 这还不值得他高兴？ 一旁的文臣武将看时机已到，连连献媚。 “恭喜陛下……” “殿下有如此武艺，实在是天下之福，大唐之福啊。” 一群人拱手，但是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心里是否真心祝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世民笑了笑，从座椅上站起：“传令，即日起，册封梁王李愔为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再赏丝绸……婢女……黄金……” “另外，马上扶候爱卿去疗伤。” 李愔拱了拱手，点头领命，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所以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 但是校场周边众将士却乐开了花，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将军统领他们，心中自然欢喜，更重要的要，这将军还打败了侯君集。 “梁王……” 众将士欢呼起来。 自古，军人崇拜强者，他们也不例外。 欢呼声在校场周边环绕，所有将士都异常兴奋。 但还有几人格格不入，他们在人群中穿插着，最后聚在一个帐篷之中。 “怎么办？梁王竟然打败了候大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禀报王爷了。” 那几人商议了一番，转身向校场外走去。 此时众人还沉浸在欢愉之中，自然没有发现。 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骑上快马，直直向长安大街奔去。 不多时，他在一处府门前停下，正是汉王府。 走进府门，他就想走进自己家一样，无比熟悉。 见到李元昌，他直接行礼：“汉王殿下，校场出事了。” 正在看书的李元昌脸色猛然一变，连忙道：“怎么了？” 那人一脸严肃道：“梁王打败了侯君集候大人。” “什么？”李元昌眸子瞪大，一脸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中，这侯君集好歹也是一代名将啊。 怎么就被一个毛头小子打败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放下书本，一脸焦急道：“你马上将校场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那人点点头，将打斗过程说了出来。 李元昌眸子微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他虽然不是太子，但是对这个皇位还是有着一点私心的，不然为什么帮助李承乾，那就是想要从中拿点好处。 要不是当初李世民逼父皇退位，说不定他现在还是太子。 所以说，他对李世民抱着一丝怨恨，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夺回皇位。 但现在实力太弱，根本不可能，他才选择帮助李承乾。 而李愔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当初只用对付李泰一个家伙，现在又多了个李愔，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备马，去东宫。”李元昌眸子一眯，向门外走去。 第18章 一步步做大 “殿下你不能去。”一个老者从帷幕中走了出来，一脸郑重道：“太子的身份敏感，现在还处于禁足当中，您现在要是去，被陛下知道，可能会引来灾祸。” “我管不了这么多，总不能看着梁王一步步做大吧。”李元昌大袖一挥，直接向门外走去。 一阵阵叹息声从房间里传出。 李元昌早已出了府门，登上马车向东宫方向奔去。 不到片刻，他便到东宫，不过这次走的是侧门，他也担心被李世民知道，毕竟太子和叔父辈的亲王走的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进入内府，便看见李承乾一脸阴沉的摊坐在椅子上。 李元昌连忙上前，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他虽然是李承乾的叔父辈，但身份低下，该行礼还是要行礼。 “是七叔来了啊。”李承乾抬了抬慵懒的眼皮，随意挥挥手：“坐吧。” 李元昌抬头瞄了一眼，找了个靠近李承乾的位置坐下，故意长叹一口气：“哎，没有想到啊，这梁王居然如此厉害。” 嗯？ 李承乾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李元昌，有点不高兴问道：“七叔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难道还不知道？”李元昌装作一脸讶然的样子，说道：“今日在校场上，梁王李愔一举打败了侯君集。” “你说什么？” 李承乾眸子瞪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李愔打败了侯君集，这怎么可能？” 侯君集是谁？ 那好歹也是大唐的将军啊。 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子给打败？ 这一点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李元昌就知道李承乾会是这个反应，也不惊讶，从座椅上起身，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刚开始本王也不相信，也事实就是这样啊，陛下和百官都看着呢，谁能作假？” “孤不信。” 李承乾一袖甩开李元昌的手，脸色无比狰狞：“侯君集那么厉害，曾经跟着父皇打天下，也很少败过，怎么可能被那个孽种打败？孤要亲眼去看看。”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 “殿下不可冲动啊。”李元昌连忙拦住，一脸严肃的说道：“这都是真的，刚才本王收到消息，梁王使用一把方天画戟，一招就击败了侯君集，最后侯君集直接昏死过去。” 完了。 李承乾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瞬间跌落到了低谷。 刚开始他还不信，可是看李元昌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他渐渐接受了。 要是侯君集真的被李愔打败，那自己这边还有什么人可以克制这家伙？ 至少，在武力上，基本没有人是这家伙的对手。 李承乾一阵失落，不自觉向后退了退：“岳父要是被打败，那孤还有何人可用？谁有能打败这孽种？” 他瘫坐在椅子上，苦笑起来。 李元昌趁机上前，说道：“殿下不必惊慌，李愔虽然武力惊人，但是他身边可没有人，更何况他刚刚进入军营，不足为虑。” 李承乾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李元昌的手臂：“七叔，你是不是有办法？” “殿下莫急。” 李元昌推了退李承乾的手臂，冷笑一声：“军人向来看重气节，李愔之前就为非作歹，要是上任之后也和当初一样，自然惹得众人不服，这样一来，就无法在军中立足，就连陛下也会给他治罪。” 李承乾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很快又疑问道：“可是李愔现在好像已经转变了。” “这个无妨，我自然有办法。”李元昌挥挥手，没有在意，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殿下，到时候你在动员一下长孙大人，参李愔一本。” “好，这一次我要让李愔死。”李承乾冷笑一声。 …………………… 魏王府。 一匹快马急速驶来，停在门口。 一个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直接向府中走去。 家丁只是瞥了一眼，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男子轻车熟路，直接进入书房。 “殿下。” 正在看书的李泰抬了抬眼皮，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盯着校场吗？” 那男子拱手，一脸认真道：“校场出了大事，梁王打败侯君集。” “什么？” 李泰一脸惊愕。 李愔居然能打败侯君集？ 看来，以前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不过，这从侧面也能看出，这小子心机之深，简直可怕，竟然能隐忍如此之久？ 看来夺嫡路上又要来一个强劲的对手啊。 他眸子微眯，心中下了杀意。 良久，他才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殿下，那属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男子郑重的问道。 李泰挥挥手，说道：“不必，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领命离去。 李泰从座椅上缓缓站了起来，拳头攥紧，自语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本王就要做这个渔翁。” “殿下高明。”一个老者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李泰阴冷一笑：“李承乾是个小肚鸡肠之人，这次李愔打了他的岳父，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就是本王夺嫡之日。” “不错，老夫总算没有看错你。”那老者阴笑了几声，再次遁入阴影。 …………………… 梁王府。 李愔接受封赏之后，便回到府中。 家丁，丫鬟也替李愔高兴，纷纷欢呼。 得知李愔明早要上任金吾卫大将军，小翠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胸脯不断起伏：“殿下，您明早就要上任大将军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铠甲和战马，要不奴婢去找人给您打造一副。” 武将没有铠甲和战马可是很丢人的事情，就像厨子没有菜刀一样，吃饭的家伙都没有，怎么上战场？ 本来李愔还想从系统哪里搞点铠甲呢，不过看现在基本不可能，又不想打消小翠的积极性，便笑道：“那行吧，最好一夜就能做成。” 小翠露齿一笑，垫着小脚离去。 第19章 杀鸡给猴看 翌日，李愔起了个大早。 穿上打造好的铠甲，威风凛凛。 “殿下穿上这铠甲，正是威风啊。” “是啊，真像一个大将军。” 众家丁纷纷赞赏。 其实对于这个铠甲，李愔心中不是很满意，但还是不想辜负众人的心意，便笑道：“多谢大家了，本王要去点卯了。” 骑上战马，他直直向校场奔去。 刚刚走到校场门口，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守门的军人居然在睡觉，而且人还不够，平时都是一个小队，也就是十二个人守门，今天只有两个？ 他勒住马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站起来？” 地上的两人猛地一震，睁开眼睛一看，连忙站了起来，笑嘻嘻说道：“原来是大将军来了，快请进。” “你们为何在此睡觉？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小队其他人呢？”李愔没有打算放过这些家伙，直接发问。 一连串问题让这两人有些发蒙，对视一眼后，左边的一个男子站了出来，笑道：“大将军，我们守了一晚上，有些困了，所以就睡着了，至于其他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混账。” 李愔脸色一下阴沉到了极致，冷声说道：“本将军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但敢在执勤的时候睡觉，那就是触犯军法，自己去执法处领五十军棍。” 说完，他驾马向校场中间走去。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作怪，不然，以小兵的胆量，怎么敢在执勤的时候睡觉？这可是大罪啊，五十军棍还算是轻的。 来到校场中间，他扫了一眼，见所有帐篷都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卫兵在站岗。 他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冷哼一声，看着那几个卫兵问道：“为什么到了点卯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出来？” 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步，怯生生的说道：“回大将军，将士们还没有起床。” 没有起床？ 李愔眉头紧皱，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这是他第一次点卯，这些家伙居然还没有起床？ 而且还是所有人，这明显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明明昨天打败侯君集，已经立下了威严，按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来是有人挑头啊。 他哼了一声，把无双方天戟插进地里，冷声道：“你们马上去把那些还在睡觉的家伙叫起来，告诉他们，一刻钟后，他们要是有一个人不到，本将军就用这戟亲自去叫他们。” 这几个家伙昨天可是看见李愔打败侯君集，现在哪里还敢怠慢，纷纷向帐篷跑去。 一时间，所有帐篷哄闹一片。 将士们松松垮垮的从帐篷中走出，或打哈欠，或穿衣整带，没有半点军人样子。 和昨天在校场上看见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李愔皱眉，感觉这些家伙就像是二流子一样。 “所有人……” 他大吼一声。 众人瞬间来了精神，纷纷抬头，窃窃私语起来。 李愔环视一圈，吼道：“所有人，一刻钟内，必须集合完毕，否则就按军法处置。” 冰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众人不敢怠慢，开始整队。 李愔跳下战马，站到众人的身前。 此时，众将士已经整队完毕，不过，队形松松垮垮，一点精神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吃饭一样。 “你们……为何在点卯的时候睡觉？”李愔扫视着众人，冷冰冰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在为首的几人身上。 看的出来，这几人是领头的，李愔冷笑一声，问道：“你们几人叫什么名字？在金吾卫身居何职？” 为首的一个男子上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下官名叫张炳，身居校尉一职。” “下官王利，也是校尉。” “下官杨彪……” 一连站出了三人，都是校尉。 李愔看出了端倪，这次领头的应该就是这三个家伙了。 军营之中，除了将军，就是校尉最大了，要是他们发话，这些士兵怎么敢睡觉？ 冷哼一声，李愔看向三人说道：“点卯如此大的事情，你们竟然敢带着将士睡觉，简直没有把本将军放在眼里。” “来人，将这三人各大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众将士窃窃私语，但就是没有人出来。 “你们竟敢违抗本将军的军令？”李愔的脸猛地阴沉下来。 张炳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戏谑：“将军，我们就是睡了一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我可是汉王的人，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随便点个卯就结束吧，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瞎耗。” 汉王的人？ 难怪啊。 李愔终于明白了，这汉王和太子走的非常近，现在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既然这样……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朝无双方天戟抓去。 这是要干什么？ 张斌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他看见一到银光闪了过来。 他很清楚，这是那无双方天戟，昨天侯君集就是败在这武器之下。 梁王这是疯了吗？ 竟然想要动手？ 他眸子瞪大，脸上浑然变色：“梁王，你要干……” 话还没有说完，一到银光闪过，鲜血四溅，他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头颅向天抛洒，鲜血如柱喷出，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杀人了……” 众人大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是军人，自然不怕死人。 但是，这杀人的可是新上任的大将军，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惊？ “此人先是带头不遵军令，后不听本将号令，依法出斩。”李愔扫了一眼众人，将杀人的理由说出。 随后，他看向另外两个校尉，冷声道：“你们两个，不遵号令，也依法处斩。” 冰冷的声音在周边环绕，就像夺命的锁链一样。 那两个校尉猛地一震，双腿不停的颤抖着，眼中充满的恐惧。 “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子的人。” “你不能动手……” 两人靠在一起，不停的向后退去。 李愔冷笑了一声，无双方天戟掷出，地上再次多了两个无头尸体。 第20章 参李愔一本 众将士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眼中瞳孔放大，就好像是看见了魔鬼一样。 整个金吾卫校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一人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声惊叫响起。 “将军，你杀了太子的人？” “这……” 李愔手拿无双方天戟，傲视独立，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违抗军令，本就该死。” 本就该死？ 众将士打了个冷战。 就算这三个家伙该死，可他们好歹也是太子的人，更何况，还是朝廷亲封的校尉。 因为一点点事情就将他们斩杀，要是太子知道，在传到朝廷耳中，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千夫长站了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要想办法解决。 李愔扫了一眼冰冷的尸体，淡淡道：“通知这三个家伙的家人，来军营领抚恤金，另外，选出三个千夫长，直接担任校尉。” 殿下这也太狂野了吧？ 直接从千夫长里选人担任校尉？ 众将士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非常喜欢这方案，毕竟收益的是他们。 一切处置完毕后，李愔带领着将士们，正式开始训练。 同时，这消息也传入了东宫。 听着眼前力士的禀报，李承乾眸子血红：“你说什么？李愔杀了孤的人？” 那力士怯生生的点点头：“回殿下，梁王一共杀了三名校尉，其中有两名是殿下的人，还有一名是汉王的人。” “混账。” 李承乾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额头上青筋暴起：“那个孽种那来的胆子，竟然敢杀孤的人？” “殿下息怒啊……”力士连忙上前，顺了顺李承乾的胸口。 “滚开……” 李承乾一把推开那力士，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自语道：“李愔，你竟敢杀孤的人，孤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殿下你要去哪里？”崔言从门口走了进来，连忙拦住。 李承乾抬头瞥了一眼，吼道：“不要拦着孤，孤要进宫参李愔一本，他竟敢杀孤的人，这次一定要让死。” “殿下，您现在还在禁足期间，要是出了宫门，那就是违抗皇命啊。”崔言有些焦急的说道。 李承乾有些不满了，咆哮道：“李愔就能违抗皇命，孤就不能？” 这话崔言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把李承乾重新拉回大殿，安慰道：“殿下放心，您虽然不能出宫，但是属下可以啊，等一下上朝的时候，臣去参梁王一本。” 在大唐，太子东宫有一座詹事府，相当于一个小朝廷，里面有与三省六部相匹配的机构。 詹事就相当于宰相，少詹事，就相当于小小宰相，还有左右春坊，相当于门下省和尚书省，每天朝廷的奏折都会复制一份，送到詹事府，以供太子接触国家大事。 而詹事府中的詹事与少詹事，自然也有上朝的权利。 听了崔言的话，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眸子一眯：“好，等一下你上朝的时候记得替孤好好参那个孽种一本，记住最好拉上汉王，他的人也被李愔杀了，他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是，殿下。” 崔言阴冷一笑，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来到宫门口，无数大臣林立，等待上朝的钟声响起。 看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崔言连忙上前：“汉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李元昌黑着个脸，似乎早就猜到了崔言的来意，但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崔言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汉王殿下，今日凌晨……” 话刚说到说到一半，李元昌伸手打断，冷声道：“这件事情本王已经知道，等一下上朝的时候本王要李愔付出代价。” 崔言心中一喜。 等一下又多一个队友。 他连忙拱手：“下官愿意全力协助汉王。” 李元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铛铛铛……” 上朝的钟声响起。 群臣陆陆续续向大殿走去。 大殿上，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监高威在一旁喊道。 崔言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今日凌晨，梁王李愔无故杀害金吾卫三名校尉……” 一时间，满堂哗然。 群臣面带惊愕，窃窃私语。 龙椅上的李世民也微微变色。 李愔居然杀了三名校尉？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道这小子又想惹事？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对。 这大将军之职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会在金吾卫惹事？ 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大袖一挥，喝道：“都不要吵了。” 话音落下，群臣马上闭口不言，站在原地装作没事人。 李世民将目光转向崔言，一脸严肃道：“崔言，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崔言点点头，故意站在显眼的地方，这才说道：“今日凌晨，梁王前去校场点兵，可就因为有几个校尉多说了两句，然后遭到梁王屠杀，臣请陛下做主，主持公道。” 他的说声泪俱下，最后直接跪倒在地，就好像死的那些是他大哥一样。 李元昌看时机差不多了，也站了出来，一脸不忿的说道：“陛下，这梁王凶厉残暴，手段毒辣，就因为手下多说几句而杀人，想这样的人，实在不能担当大将军一职，臣恳请陛下收回梁王金吾卫一职。” 一时间，群臣又再次议论起来。 “早些年，梁王就无恶不作，现在是本性暴露了啊。” “不错，他这是仗着亲王的身份啊。” 一部分御史大夫不停的翻起了陈年旧账。 他们属于朝廷上的墙头草，只要有谏言，那就少不了他们。 看形势往那边倒，就开始谏言。 这不，一群群御史大夫站了出来，纷纷开始谏言。 “陛下，微臣弹劾梁王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陛下，微臣弹劾梁王恣意任性，数度违法……” 第21章 越殂代疱 数十名御史大夫站了出来，将李愔那些陈年旧账翻出来，不管是他有没有做过的，通通先扣上。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五指紧紧扣在把手上，咯咯只响。 现在恐怕知道他一个人知道他有多难受了吧。 好不容易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扶上位，结果呢，整出个这。 还被数十名御史大夫弹劾，这在朝廷上都是少有的情况。 现在他想保这个家伙，也没有办法了。 “传梁王进殿。”李世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程咬金眸子微眯，感觉这里面的事情有些不简单。 太子少詹事一出来，这汉王就出来了，感觉就像是预谋好的一样。 李世民一时间没有察觉到，那是当局者迷，他可看的真切。 心里想着应对办法，他只期盼这梁王不要在闹出什么事情来。 传话力士走出宫门，很快便来到金吾卫校场，看到一群人在地上做运动，他一脸懵逼，不过并没有多言，还是照常宣旨。 听到要入宫，李愔并没有惊讶，因为在杀那三个校尉之前，他就想到这一天。 那是李承乾和汉王，他们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你们继续做俯卧撑，在本王回来之前不许停，要是让本王知道谁偷懒，今天就不许吃饭。”李愔给将士们吩咐了几句。 随后骑上战马，和传话力士一同向皇宫方向奔去。 只听见校场传来阵阵哀嚎与谩骂。 不到片刻，李愔便来到了皇宫。 进入大殿后，他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就像在看异类一样，没有管着许多，他直接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他现在是有官职的人，所以上朝必须用官职相称，下朝才能以父子相称。 李世民脸色阴沉，寒声道：“朕来问你，凌晨是否杀三名校尉？”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李愔其实心中早就算到了这一切。 他才刚刚接手军营，出了事情自然会传出消息。 也不惊讶，他一脸坦然道：“回陛下，微臣是杀了三名校尉。” “混账。” 李世民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本来还想的是，这家伙只要矢口否认，说不定还不至于治罪。 结果这家伙一点都不成器，还自己招供了。 要知道，校尉也属于朝廷编制的官员。 虽说官职小一点，但也不是随意杀害的。 就算是亲王，也得治罪。 现在他想给这小子一点机会，恐怕都是不行了。 他有些无奈，沉着脸：“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李愔拱了拱手，郑重道：“那三名校尉目无法纪，不遵军令，该杀。” “狡辩。” 崔言站了出来。 义正言辞的看着李愔，说道：“谁人不知金吾卫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怎么会是目无法纪之人，梁王此言纯属子虚乌有。” 李愔笑了，玩味的看着崔言：“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本王？” 什么东西？ 一句话气的崔言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他本是崔家之人，地位高贵，一般还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但是面对李愔，他却无力反驳。 不单单是因为李愔梁王的身份，更是因为李愔身上散发的气势。 那种气吞山河的威压，就足以让他臣服。 退了两步，他瞪着李愔，气势却早已弱了下来：“本官乃是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崔言。” 太子詹事府？ 李愔瞬间明了，这都是李承乾搞的鬼啊。 原本他只想好好带自己的兵，还没有打算招惹这李承乾，不过，既然这李承乾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冷哼一声：“太子詹事府又怎么样？这是兵部的事情，那轮的到你詹事府来管？” 说着，他直接上前一步，看向李世民拱手道：“陛下，微臣弹劾詹事府少詹事崔言，越殂代疱，插手兵部之事。” “你……”崔言脸色通红，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李世民眉头微皱。 本来是问罪老六的，现在这家伙居然转移话题，弹劾詹事府了。 不过，老六说的也有点道理，詹事府可以上朝，但只能听政，不能参加意见。 “行了，崔言退下。”李世民挥挥手，暂时结束这混乱的场面。 崔言不忿的瞪了一眼李愔，这才退至一旁。 长孙无忌看情况有些不妙，上前一步：“梁王不要扯开话题，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李愔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戏谑：“长孙大人也想越殂代疱？” “你……”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但很快便一笑掩饰而过：“兵部尚书李靖李大人在家中养病，不能上朝，难道李大人不来，老夫就不能过问此事吗？” 他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也是有权利过问其他事宜，不过也不能太过分。 “那好吧，长孙大人想要知道什么？”李愔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正知道最终要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长孙无忌似乎很满意李愔的态度，抚了抚胡须：“梁王，你刚才说那三名校尉目无法纪，违抗军令，可有证据？” “本王杀人，何须证据？”李愔头咧到一边，他看都不想看这老阴人一眼。 “狂妄。” 长孙无忌老脸通红，须发皆张，感觉就想要吃人一样：“你一点证据都没有，竟然一连斩杀三名校尉，你可知，那都是为大唐冲锋陷阵的勇士？” 说着，他好像有些气不过，转头看向李世民，义愤填膺道：“陛下，梁王没有丝毫证据就斩杀三名校尉，不仅对大唐的军力造成损伤，更是对皇室的名誉有害，这消息要是传扬出去，以后那个百姓还敢参军，请陛下予以严惩，否则军心动荡，大唐不稳啊。” 李愔嘴角一抽。 这tm果然是老阴人。 就杀了三个校尉，居然被说的这么严重？ 军心动荡？大唐不稳？ 他感觉快要被这个老阴人阴死了，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说道：“长孙大人，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本王就告诉你，在金吾卫军营之中，本王说的话就是军令，那三个家伙敢违抗本王的军令，点卯的时候不到，那就相当于谋反之罪，本王只是杀了他们，这还算是轻的，要是李靖李大人在这里，说不定还要夷三族。” 第22章 阴谋诡计 长孙无忌一时被噎的哑口无言。 关键李靖不在这里，要不然他真想问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却在这时，程咬金跳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这里俺老程就要说道说道了，梁王殿下说的还真没错，在军营之中，将领说的话那就是军令，要是不听从，就是违抗军令，依法就是要处斩，像那三个校尉，要是在俺老程的手下，早他娘砍了，那会留到今天。” 长孙无忌虽然不是军人，但也明白其中道理。 可这话从程咬金嘴中说出来，他总感觉怪怪的。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只好退到一旁。 李世民阴沉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一脸郑重道：“老六，你刚才说的可是事实？” “自然是事实。”李愔坦然道。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三名校尉死不足惜，此事就此作罢。” “陛下……” 李元昌站了出来，一脸不忿的说道：“梁王肆意杀害军人，怎么就可以这样草草了事？应该交由三司会审，若真如他所说，在下旨不迟啊。” 那死的人之中，就有一个是他的人，这怎么能善罢甘休？ “汉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要管兵部的事情？”李世民不答反问，他本身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没有什么好感，在加上这家伙上次就中伤李愔，那更是心生厌意。 李元昌连忙拱手，低着头说道：“微臣不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早已经将李愔视若仇敌。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这些，随意挥挥手：“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众御史大夫面面相觑，本来还想在谏言，但看长孙无忌和李元昌都吃瘪，也不好在说什么，纷纷拱手。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好拱手退朝。 李愔笑了笑，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殿下大侄子，不错嘛。” 身后一个大巴掌呼了上来。 不用转头，李愔就知道是程咬金这家伙来了。 他转头笑道：“程叔叔，刚才多谢你啊。” 一声程叔叔叫的程咬金非常受用。 他本身以前就和李世民称兄道弟，倒也担得起叔叔这个称呼。 “知道俺老程为什么帮你吗？”程咬金拍了拍李愔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俺老程就是看你对老程的胃口，向那个太子，魏王，一个比一个傲慢，不像你小子，哈哈……” 李愔尴尬一笑，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对他的脾气，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殿下可真是好雅兴啊，竟然还和卢国公在这里有说有笑？”长孙无忌走了过来，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李愔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这和你长孙大人有什么关系？” “不错，长孙无忌，你先把你家事管好再说吧，还管起别人了，你算那根葱啊？”程咬金毫不客气的回应。 几乎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长孙无忌是个粑耳朵，也就是怕老婆，偏偏儿子也是个纨绔，就爱欺男霸女，这让他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一句话怼的长孙无忌脸色涨红，偏偏他还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冷哼一声：“你们不要太嚣张，以后有你们好看的。” 大袖一挥，他直直向宫门外走去。 “切……”李愔和程咬金几乎同时啐了一口。 也转身向宫外走去。 不远处，李元昌和崔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汉王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看样子程咬金那个老东西也站在梁王那边了。”崔言一脸谨慎的问道。 李元昌思索了一番，随后大袖一挥：“走，先回去和殿下商议。” 崔言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两人坐上马车，向东宫奔去。 片刻间，两人就来到了东宫。 李承乾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呢，看见崔言回来，连忙起身：“怎么样了？朝会如何？” 崔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元昌，后者示意，他才说道：“殿下，本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好，梁王就好被问罪了，可是后来，还是被逃脱……” “你说什么？” 李承乾眸子一瞪，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他娘可是杀了三个校尉。 就算没有重罪，起码也会削掉官位吧？ 更何况还有长孙无忌，汉王这些人。 结果呢，屁事都没有？ 他感觉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一阵无力感遍布全身，他退了退，瘫坐在椅子上，好像被抽空了全身力气：“父皇怎么能这样？他为什么会偏爱李愔这个孽种？难道父皇是想扶李愔上位？” 他的自信心完全被打击到了，这一刻，他的心理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出生以来，他就带着无上荣耀。 他生于太极宫承乾殿，故以此殿为名，取名李承乾，寓意着“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他自己也自诩高所有皇子一等，但是今天，却被李愔这个家伙狠狠打脸。 “七叔，你说父皇这般宠幸老六，是不是想要扶老六上位？废掉孤？”李承乾猛地抬头，眸子血红，就像野兽一般。 李元昌眉头紧皱，这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李世民的想法，要说废掉李承乾，那应该早就动手了啊，不会等到现在。 可是为什么又对李愔这么好？ 他有些想不通，小心翼翼道：“殿下，这个本王也不知道，不过陛下应该没有易储的心思，不然早就动手了吧？” 听了这话，李承乾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不管父皇是不是要易储，反正这李愔活着就是孤最大的威胁，现在已经顾不上李泰了，你们都过来。” 崔言和李元昌对视一眼，感觉要出事，不过还是上前，伏在李承乾嘴边。 三人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生怕别人听见什么，只是一阵阵惊呼还是传出房门。 ……………… 魏王府，书房。 李泰端坐在椅子上，脸色挂着笑容：“真是没有想到啊，这老六竟然如此厉害，太子和汉王，加上本王那个舅舅，都没有扳倒他。”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品尝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又像是在细细品味其中的奥秘。 第23章 程咬金占便宜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抚着胡须笑道：“魏王，看来这次我们真的要坐收渔翁之利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王家。” “王老这是说的哪里话？”李泰笑了笑，看向那老者，说道：“本王与你王家互惠互利，要是有好处，自然不会忘记你王家。” 王老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满意一笑。 轻轻呷了一口茶，他看向李泰：“魏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泰淡淡一笑：“自然是按兵不动，现在李承乾视李愔如仇敌，他们两人互相争斗就可以了，本王在一旁看着。” 王老摇了摇头，说道：“以老夫看，这梁王蛰伏已久，恐怕实力不凡，而太子少有谋略，恐怕不一定是对手，你最好称他们交手的时候，把水搅浑，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一番话，李泰感觉茅塞顿开。 拿起茶杯笑道：“王家不愧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本王佩服。” “哈哈哈……” 苍老的笑声环绕整个房间，让人感觉阴冷又恐怖。 ………………………… 金吾卫校场。 烈日洒满整个大地，热浪扑面。 无数将士在地上坐着古怪的动作，要是有后世之人，一定能发现，这就是俯卧撑。 “将军发明的办法真是厉害，俺感觉力气好像比以前大了不少啊。” 一个大汉瘫坐在地上，不停的看着双手，面露惊喜之色。 爬在前面一个校尉打扮的人脸色一喜，转身笑道：“那当然，将军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陛下的儿子，就说上次打败候大人，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这次能来咱们金吾卫，就是咱们金吾卫的福气啊。” 那大汉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可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马嘶声，连忙道：“将军回来了。” 说完，他连忙又恢复刚才的俯卧撑姿势。 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程叔叔，等一下让你本王发明的新训练方法。” “哦，那我老程可要看看。” 说话声越来越近，两匹马走到众人身前，正是李愔和程咬金。 看着眼前古怪的姿势，程咬金来了兴趣，一脸疑惑的问道：“殿下大侄子，你这搞得什么玩意？” 李愔从马上一跃而下，嘿嘿笑道：“这可是本王新发明的招式，叫做俯卧撑，可以锻炼人的臂力，就算之前没有训练过的人，只要做这个运动，坚持一个月，就能和普通人有明显的区别。” “真的？” 程咬金脸色一喜，也没有怀疑是真是假，直接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就运动起来。 “程叔叔，你这是干什么？”李愔连忙问道。 程咬金抬头瞥了一眼，嘿嘿笑道：“老夫要看看你招式是不是真的有用，要是真的有用，老夫就推广全军……”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朝地下趴去。 只听见咯咯咯的声响，程咬金脸上露出享受的模样，他猛地抬头，一脸惊喜的说道：“大侄子，你这个招式真的牛啊，老夫全身的骨骼都好像展开了一样。” 李愔淡淡一笑，心说这还是最初级的玩意呢，要是把后世的那套军体拳搞进大唐军营，那才叫厉害。 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全部说出，先让这些家伙训练初级的，他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想了几天才想到的。” 程咬金猛地起身，拍了拍手掌，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架在李愔的肩膀上，露出一副大黄牙：“殿下大侄子，和你商量点事情啊。” 一阵阵汗臭扑面，李愔撇撇嘴，打开程咬金的巴掌，说道：“程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 程咬金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大侄子，刚才俺老程试过你那套招式了，真心不错，全身都能锻炼，连俺这多年的老腰都感觉舒服不少，所以俺想把你这套招式传进军营，你看怎么样？” 军营属于上前线打战的，常年驻扎在边关，长安城外，一些偏僻的地方，随时准备开战，而金吾卫属于府兵，十六卫之二，镇守各方，支援前线，要是军营军人不够，才会调动十六卫。 程咬金虽然现在是国公，不过手下还有一批军人在前线，所以才想给手下谋点福利。 “那行吧，不过本王也不能吃亏，你得拿东西来换。”李愔非常爽快，直接答应下来，不过他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听到这，程咬金脸上有些难看了，他在家里都受夫人管辖，可以说是个耙耳朵，能拿什么东西来换？ 想了半天，他突然惊叫一声：“东西明天给你送来，不过这玩意你以后要是研究出来了其他的，可要第一时间告诉俺老程啊。” 说完，他好像生怕李愔反悔一样，骑上马就一溜烟跑了。 到现在，李愔还不知道这老家伙到底送的什么东西。 也罢，明天不就来了吗。 李愔看向围观的众将士，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本王在教你们一种新的训练方式，仰卧起坐，每个人五百个，做不完不许吃饭，来……” 感受到这痛苦的训练，众将士感觉腹部好像就被撕裂了一样，纷纷叫苦不迭，不过却没有人敢停下。 一天下来，折磨人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 回到府中，李愔再次做起了烧烤。 和众家丁，丫鬟其乐融融的样子，恐怕任何一个人看见都会惊掉大牙吧。 夜慢慢深了，李愔伸了懒腰，向房间走去。 “殿下，奴婢来服侍您更衣。”小翠低着头，脸色殷红，就像一个害羞的小猫一样。 李愔是后世之人，接受过良好教育，本来就不习惯被人服侍，连连摆手：“本王自己来就行了，你去睡觉吧。” 那成想到，小翠眼眶一湿，嘟着嘴说道：“殿下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没有的事，本王就是有点不习惯。” 李愔叹了一口气。 这古代的人真是难伺候，典型的有受虐病啊，不让伺候还生气了。 “殿下以前天天让奴婢伺候呢，怎么现在就不让奴婢伺候了呢？”小翠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第24章 取侯君集的人头 李愔最受不得女人哭，心当时就软了，连忙道：“别哭了，来吧。” 小翠一喜，抹了抹眼泪，刚才的哭相当即没有了。 一切收拾完毕，小翠蹦蹦跳跳出了房门，看着欢喜无比。 李愔睡在床上，想起了李承乾和李元昌的事情，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翌日，小翠的声音早早便将他唤醒。 吃过早饭，李愔骑上马向校场走去。 走在路上，他听见不远处有马嘶声，便停下张望。 一匹健马飞奔而来，尘土四溅。 马上坐着一个少年，长的是面圆耳大，鼻直口方，眼睛比铜铃还大，看着骇人无比。 “这家伙是谁？怎么和程咬金那家伙这么像？”李愔揉着下巴，自语道。 很快他就想到了，这家伙像程咬金，难道就是程咬金的儿子？ 程咬金说的礼物不会是这家伙吧？ 暗道一声不好，李愔抓起缰绳就向校场奔去。 “前面那厮站住。” 后面传来声音。 不一会儿，那少年就追了上来。 看了看这无力的马匹，李愔有些无奈，看来需要换个马了。 “你小子跑什么跑？劳资又不会吃了你？”少年瞪着眼睛，一脸不满。 呦呵。 敢这么说话？ 李愔眸子一瞪，大喝道：“你他娘是谁？敢这么和本王说话？” 少年一听，立马就怂了。 敢自称本王的人，最少也是个王爷啊。 他连忙下马行礼：“小的是程处默，卢国公之子。” 果然是这小子。 李愔瞥了一眼，问道：“你爹叫你来本王的校场干什么？” 这些程处默确定了，这就是梁王殿下。 他抬头嘿嘿一笑：“梁王殿下，俺爹说让俺跟着你学习武艺和招式。” 程咬金这个老混蛋，这哪是学习武艺的，摆明就是来偷师的，难怪昨天跑那么快呢。 心中纵然不满，李愔还是道：“行吧，你先起来，和本王回校场。” 现在金吾卫缺少将领，把程处默培养起来，说不定真的能出点力。 程处默自然高兴，他可是听程咬金说，梁王殿下是高人，不光武艺高强，还自创锻炼身体的招数，要是偷几招回去，那可收益无穷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校场。 李愔召集所有人，再次展开训练。 程处默在一边看的一愣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什么玩意？” “别管什么玩意？你爹让你跟着本王，那你什么都要听本王的，你现在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做不到一千个，不许起来吃饭。”李愔轻哼一声，现在程处默还有一些小孩子心性，必须要打磨一番，不然难成大事。 “啊，为什么别人都是五百个？”程处默有些不服。 李愔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因为你是国公的儿子，所以本王要对你特殊照顾，不服就滚。” 程处默嘴角一抽，本想反抗，可一想老爹的嘱咐，只好照办。 就这样，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 过了半个月，金吾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变得强健勇武，就连程处默这个后来者，也能在军队中占有一席之地。 看打磨的差不多了，李愔把程处默提升到校尉的级别，让其效力。 这一天，李愔正带着程处默巡视校场，几个身穿民部官服的汉子冲了进来。 “殿下在哪里？我们要找殿下。” 李愔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本王有何事？” 为首的一人眸子一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就扑到在李愔脚下，抽泣了起来：“殿下，出大事了啊，您的红薯被贼人所盗……” “你说什么？” 李愔眸子一瞪，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红薯是他所献，现在被盗，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更何况，红薯可是救大唐百姓的东西啊，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到底是谁干的？”李愔一把抓住来人的衣领，眸子已然血红。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戴公去地里巡视，发现所有的地都被掘开，红薯都被挖走了，所以戴公让在下来禀报殿下……” “啊……” 李愔仰头怒吼一声，宣泄着心中怒气。 随后，他看向程处默，说道：“铁牛，马上召集所有的金吾卫，本王一定要抓住这狗贼。” 红薯是李世民亲自下旨培育的，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胆量，除非是一些权势滔天者去，他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不一会儿，金吾卫集结完整。 所有人都骑上战马，英姿勃发。 “出发，先去民部培育基地。”李愔大吼一声，他心中虽然有些一些人选，但是也不能盲目，还是要找找线索。 轰轰轰…… 马蹄飞跃，所过之处，尘土漫天。 片刻便到了民部。 此刻，戴胄正带着一众官员在地里查找线索，见李愔来了，连忙上前：“殿下……” “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了，现场怎么样？”李愔挥手，焦急的扫了一眼。 戴胄长叹一口气：“所有的红薯都被掘出，连根都没有留。” 李愔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地里全是脚印，很明显是被贼人踏过的，他拳头紧握，眸子一片血红：“戴公，你是否有线索？到底是谁干的？” 戴胄眉头一皱，显然是知道点什么。 “你快点说啊。”李愔有些急了。 戴胄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老夫只是怀疑，还没有真凭实据，昨日在这里守夜的官员说，看见了那黑衣人像是陈国公府中的人。” 侯君集？ 我尼玛。 李愔双拳攥紧，额头上青筋暴起，二话不说，直接跳上马，大吼一声：“所有人，去侯君集府。” 众将士掉转马头，向前方奔去。 戴胄心中一惊，连忙道：“殿下，你要干什么？” “本王要取侯君集的人头。” 李愔早已不见身影，只是传来阵阵怒吼。 遭了。 戴胄身子一僵。 他本来只是猜测，还没有真凭实据。 那想到殿下这么刚，居然带着兵就要去杀侯君集？ 这侯君集好歹也是一国公啊，万一…… 可是要出大事啊。 他颤抖着身子连忙挥手：“快……备马，本官要进宫，不……你们马上去通知程咬金，尉迟恭，剩下的人跟老夫进宫……要出大事啊……” 第25章 你简直无法无天 陈国公府。 数十名家丁站在外院，神情严肃，好像在警戒这什么。 后院中，侯君集看着一地的红薯，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要是让李愔知道他的红薯在本官这里，他会怎么样呢？” 自从上次在校场上比武落败，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整整半月都不曾出门，直到几天前，李承乾发来密信，说要开始动手，他这才暗中盗来红薯。 无他，只因为这红薯是李愔所献，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功效如何，但是能在皇帝面前夸口，恐怕也不会弱，所以，他就将目标打定在红薯身上，只要红薯不在，李愔就无法邀功，也就得不到恩宠。 “哈哈哈……”侯君集拿着红薯，狂傲的大笑起来。 一旁，一个男子捡起地上的红薯，疑惑道：“大人，这红薯真有梁王说的那么厉害吗？凭这个小玩意就能拯救大唐的饥民？” 侯君集冷笑一声，随后扔掉红薯：“李愔是什么东西本官会不知道？恐怕这次是想出出风头，不过，这玩意可能真的有用也说不定。” 男子微微点头，随后说道：“老爷，那这些红薯怎么办？一直放在后院也不是事啊。” 侯君集眉头一皱，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说道：“管家，把这些红薯都煮了，给家丁吃，看看是不是真如李愔所说那么好。” 管家点头，伸手招来几个家丁，抱着红薯就向后厨走去。 “老爷……不好了……” 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直接撞翻了管家和其他几个家丁，红薯撒的满地都是。 “你个混账……”管家大怒。 侯君集看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制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那家丁颤抖着身子，唯唯诺诺的说道：“老爷，梁王带着兵马杀过来了……” “什么？” 侯君集脸色大变，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自从上次校场大战，他对李愔的恐惧就已经刻进了骨子。 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带人杀上门来？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海不断运转，想着应对办法。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自己是陛下亲赐陈国公，就算这家伙知道红薯之事，那也不能怎么样。 对，就是这样。 他大袖一挥，故作镇定：“管家，马上把红薯藏好，其他人，和本官去看看。” 众人点头应是，齐齐跟在身后。 事实上，侯君集的双腿也在打颤，上次在校场，他受了点轻伤，还没有完全好，心里压根没有底，一切都是陈国公这个身份在驱使着他。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内府门口。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大门直接碎成数块，一阵烟雾缭绕。 侯君集脸色大变，下意识退了退，身后的家丁连忙找来武器，围成一圈。 下一刻，烟雾尽散。 一个俊美的少年手拿方天画戟站在门口，他脸上满是血迹，一双眸子血红而恐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地狱的死神一般。 在其身后，还有无数身穿铠甲的将士在与侯府家丁打斗。 “啊……” “我要杀了你……” 那些家丁明显不是对手，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侯府前院血流成河，无数尸体推挤成山。 在墙壁周围，还有不少女人，抱头痛哭。 看到这一切，侯君集眸子一下就红了，额头上青筋不断起伏，他上前一步，大喝道：“李愔，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来我侯府杀人？你可知吾侯君集乃是当朝国公？就连陛下都对吾礼让三分，你一个毛头小子，怎敢？” 李愔缓缓抬起头，冷笑一声：“老东西，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当初在校场上，给你一点教训，本来还以为你能管好自己的爪牙，没有想到啊……” 他故意长叹一声，像是在惋惜什么，随后脸色一变，喝道：“只可惜你这老狗一点都不知悔改，竟然屡屡挑战本王的威严，昨夜还将红薯盗走，现在本王在给你一个机会，将红薯乖乖交出，给你一个痛快。” 侯君集好歹也是当朝国公，地位超然。 那曾受过这等侮辱？ 老东西？ 老狗？ 这样的话，就算程咬金都要掂量一下。 而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叫骂？ 他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小子，在整个大唐，还没有人敢和本官这么说话。”侯君集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李愔，好像快要滴出血了一样，他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完的。 但是李愔却一点都不在意，冷哼一声：“劳资管你这么多，马上将红薯交出来，本王留你一具全尸。” 侯君集一双眸子冰冷到了极点，好像就要将李愔吞噬一样：“侯府没有红薯，至于殿下想要杀下官，你可以试试，本官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到银光闪来。 侯君集顿时慌了，他记得，这是那道戟发出的。 他双手一攥，这才想起没有武器，连连后退。 “快……保护老爷……” “所有人……上……” 一众家丁挡在侯君集身前，刀剑乱劈。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曾经跟随过侯君集，很是忠心，所以，他们把侯君集的命看的比自己还重，这也就是所谓的战场兄弟情。 “锵锵锵……” 李愔轻轻用力，无双方天戟便挑开数把刀剑。 一道无形的气势闪过，众家丁齐齐退了一步，满脸惊骇的看着李愔，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居然都挡不住此人一击，简直可怕。 扫了一眼，李愔淡淡道：“你们曾经是大唐的军人，本王不想杀你们，你们走吧，不然外面那些家伙就是你们的榜样。” 外面那些家丁大部分都是侯府之人，因为阻挡金吾卫的进入，才被击杀，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曾经的军人，所以他动了怜悯之心。 “李愔，你简直狂妄无边，老夫今日就和你一决高下。”侯君集脸色涨红，眸子就像要吃人一般，他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长刀，向李愔劈去。 “就凭你？”李愔冷笑。 第26章 侯君集身死 他举起无双方天戟，空中划出一道摄人的银光。 “锵……” 冷兵器的瞬间碰撞，产生阵阵火花。 侯君集连连后退，在一看手中，长刀已然碎成两截。 他脸色大变，深知不是对手，连忙大吼：“快，快拦住梁王……” 说完，他转身就朝后院跑去。 他是陈国公，只要离开了这里，根本不会怕这梁王。 面对这命令，一旁的家丁有些犹豫，他们能看出梁王的强大，上去就是送死。 对视了几眼，众人还是横刀冲了上去。 “本想放过你们，既然找死就怪不得本王了。”李愔冷哼一声。 长戟在腰间一弯，左手握住戟尖，形成一道弧度，突然放手，空中传来一阵空爆，银光可见，众家丁躲闪不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齐齐飞出数米，口吐鲜血，昏死在地上。 见此，侯君集感觉大事不妙，速度更是加快起来，此时的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远离这是非之地。 李愔哪能看不出来？他冷笑一声，脚下轻轻一踩，一柄长刀便飞了出去。 “嗖……” 侯君集脊背一凉，想要闪开。 可那长刀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没有机会，只觉得脚腕一阵痛意传来，他不自觉的跪在地上。 “啊啊啊……” 他强忍剧痛，手扶着流满鲜血的脚腕，他知道，自己的脚筋已经断了，这辈子恐怕已经是个废人了。 “李愔，你敢废本官的脚筋？皇上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他猛地转头，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愔。 现在的他，已然落入下方，只能拿出李世民来，希望对方能被陛下的威名所镇压，从而获得一线生机。 可李愔却丝毫不在意，嘴边挂着玩味的笑意：“现在别说是父皇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听在侯君集耳中，这就是催命的丧钟啊。 他瘫坐在地上，用双手的不停向后移动着，脸上却满是恐惧之色：“李愔，你不能杀本官，本官乃是大唐陈国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说话间，李愔走到了他的身前，长戟一挥，寒声道：“少给劳资说废话，再问你一遍，红薯在哪里？” “在……后院……”侯君集现在那还管得了那么多，连忙将实情说出。 李愔看了一眼那手指的地方，随后转头看向侯君集，眸子闪过一丝冷意：“既然如此，那你去死吧。” 说着，他长戟蓄力，直直向侯君集刺去。 “啊……” 侯君集脸色大变，不停的向后倒去。 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招惹这个杀神。 简直是做事不计后果，杀人不眨眼啊。 要是现在给他一次再来的机会，他绝对会离这杀神远远的，连话都不说。 可是，现在还有机会吗？ 他眸子露出不甘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愤恨。 恨眼前这个家伙，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眸子一闭，准备认命了。 “住手……” “圣旨到……” 门外传来阵阵大喝。 侯君集脸色一喜，知道这是陛下来救自己了。 他连连退后，好歹也是征战天下的将军，脚没有了，手上力气还是有的，总算避过一劫。 “锵”的一声，长戟杵在地面上，溅出阵阵火花。 见长戟落空，李愔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挥舞起来。 “住手啊……”一个人影快速上前，直接强行拉住李愔的右臂。 李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才看清是程咬金，正欲开口说话，又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拉住李愔的左臂。 “殿下，快住手啊，陛下有旨，让你马上退出侯府，进宫见驾……”说话的正是李铭，他在宫中受到旨意，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侯府，结果来一看，尸横遍野，就连侯君集都已经奄奄一息，这怎么让他不急？ 李愔顿了顿，看来父皇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要是今天放过侯君集这家伙，估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何况这家伙还是国公，李承乾的岳父，错过今天的机会，以后就难了啊。 他丝毫没有犹豫，大吼一声：“不行，今天本王一定要杀了侯君集，你们都给本王闪开。” “殿下这是要抗旨了？”李铭冷声问道，手上动作还是丝毫不减，他很害怕李愔突然暴起，那勇力，估计在场没人挡得住。 “不错，今天本王就算是要抗旨也要杀了这老狗。”李愔冷哼一声。 这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机械声。 “宿主违抗李世民旨意，奖励战马赤兔，马蹄铁技术，孙武兵法。” 李愔心中一喜，没有想到这次的奖励居然这么多，果然是旨意越正式，奖励就越丰厚啊。 不过此时，他没有半点心思查看，而是看向侯君集，眸子发着冷意：“老狗，今天就算是父皇在这里，也救不了你。” 侯君集冷笑一声：“李愔，有本事你今天就来杀了吾……看看陛下如何裁决。” 刚才他心中是带着一丝恐惧，可是现在不同了。 当今陛下的旨意到了，就算这李愔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啊。 程咬金和侯君集虽然关系不好，但是也知道一个国公的能量，不是随便可以斩杀的，连忙劝李愔：“殿下，不要冲动啊，侯君集是国公，杀了他你就完了。” 看着地上那阴阳怪气的冷笑，李愔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 “啊……” 一股强劲的力量出来，程咬金和李铭双双被轰开，瘫坐在地上。 李愔从地上拾起无双方天戟，快步走去。 “李愔，你要干什么？” “你要违抗陛下的旨意吗？” 程咬金和李铭不断的狂吼，想起来制止，可是全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侯君集脸色一变，不停的向后移动。 “你……你不能杀我……” “我是国公……” 话刚说了一半，只听见“呲”一声。 一道银光闪过，头颅向天飞去，鲜血喷涌而出。 侯君集到死，那双眸子都瞪的溜圆，他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违抗皇命都要杀了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区区几个红薯，这至于吗？ 第27章 抬棺面圣 程咬金脸上肌肉抖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李愔：“你怎么能杀违抗圣旨？还杀了侯君集？这次连陛下都保不住你了……哎……” 他这次来，就是想要制止李愔。 没有想到，非但没有制止住，还让侯君集身死。 这好歹也是一个国公啊，现在死了，将会引来多大的轰动？他不敢想象。 一旁的李铭瞪大眸子，好像在看怪物一样，身子不停颤抖，说话都结结巴巴。 “你……杀了侯君集？” 在宫里，他接到圣旨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本以为可以制止李愔，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这让他回去怎么和李世民交代？ 一代国公身死，他虽然不是凶手，但却没有制止住，责罚怕是少不了的。 这次要被梁王害惨了。 他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你们都不必如此，此事本王会一力承担。”李愔扫了一眼，拿起长戟，向门外走去。 程咬金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李愔身前，气愤的说道：“你想怎么办？现在进宫就是要被治罪啊。” 李愔笑了笑：“难道不进宫吗？” 他看的出来，程咬金这是在担心自己。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肯定是不行的。 他扫了一眼金吾卫，最后把目光看向程处默：“铁牛，你去府中搜一下，找出红薯给戴公送过去，侯府其他人全部放掉。” 程处默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像是在征求什么。 “你个混蛋……”程咬金一脚就踢了上去，刚才要不是为了制止李愔，他早就把这个傻缺儿子按在地上打一顿了。 程处默还有点不明所以，捂着胸口，委屈的说道：“老爹，是你让我跟着殿下啊。” “劳资回去在收拾你。”程咬金狠狠剜了一眼程处默，随后看向李愔，有些惋惜的说道：“既然你要进宫，那老夫就陪你一起去吧，希望陛下能看着老夫的面子上，从轻处罚你。” 说着，两人向府门外走去。 李铭也赶紧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哒哒哒……” 马蹄声响彻长安大街。 看到这样的队伍，百姓无不避让。 而李愔屠杀侯君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在整个长安城传扬开来。 一些侯君集的旧属下收到消息，纷纷赶到侯府。 可看到的却是侯府尸横遍野，数十名家丁围在一具无头尸体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不用说，这无头尸体自然是他们曾经的主帅，侯君集。 他们眸子一下都红了，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最重战场上的友情，现在曾经的主帅被人杀了，他们怎么能不激愤。 “梁王杀了将军，大家说怎么办？”一个络腮胡大汉站了出来。 “报仇……” “报仇……” 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众人咬着牙，不停的向空中挥拳。 乍一看，气势十足。 那络腮胡大汉满意的点点头，眸子血红：“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现在听公子的。” 说着，他看向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这人正是侯君集的儿子，侯勇，自从体弱不病，没有习过武艺，当时侯府出事，他并不在场。 侯勇站了起来，一双眸子透着阴冷：“葛林，你去找副棺材，把父亲尸首装进去，咱们进宫面圣。” “可是，咱们没有进宫的权力啊。”名叫葛林的大汉连忙回道。 侯勇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通知东宫，让太子帮我们。” 葛林点点头，挥手招来一个小弟，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人便快步走出了府门。 不到片刻，棺材准备齐全，所有人披麻戴孝，抬着棺材，向皇宫方向走去。 路上，他们还不停的抛洒纸钱，大肆哭嚎。 无数路人被吸引过来，议论纷纷。 ………………………… 东宫。 李承乾瘫坐在椅子上，正享受着侍女的按摩。 一个力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殿下，出大事了……” 李承乾眉头一皱，吼道：“孤这几天好不容易清净一下，你是不是找死？” 那力士紧紧的低着头，颤抖的说道：“殿下，候……大人死了。” “什么？” 李承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眸子瞪大看着力士，脸上肌肉不停的抽动着：“你在说一遍，敢欺骗孤信不信立马砍了你。” 侯君集是国公，地位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死？ 谁敢杀他？ 总之他是不敢相信的。 却见那力士颤抖的指了指门外：“候大人真的死了，侯府传信的就在外面。” 李承乾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脸色涨红，激动的吼道：“快传，快……”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走上前，跪伏在地上，哭诉起来：“求殿下为将军做主啊……”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李承乾喘着粗气，尽量压制心中的怒火。 那男子抬起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殿下，今天梁王李愔带领着金吾卫冲进侯府，二话不说，就直接杀了数名家丁，最后又杀了老爷……” 轰…… 李承乾感觉脑袋炸开了一样。 侯君集死了…… 怎么可能？ 他是国公啊。 怎么会被李愔这个孽种给杀了？ 就算这个孽种武力惊人，也要顾忌皇家的面子吧？ 这国公是皇家亲自封的，现在杀了，那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连滚带爬来到家丁面前，一把抓住衣领，五官扭曲到了极致：“你刚刚说是李愔那个孽种杀了岳父？”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叫侯君集岳父，无他，就因为他感觉一座大山倒了。 一阵阵无力感遍布全身，他死死的盯着那家丁，血红的眸子就像在看仇人一样。 “是……是梁王，现在公子正带着将军尸体前往皇宫，请殿下做主……”家丁不敢直视，身躯颤抖着。 “李愔……” 李承乾咬着牙，眸子发出野兽般的凶光。 他放开家丁，朝门外大吼一声：“来人，召集东宫所有护卫，随孤进宫面圣……” 说着，他快步向门外走去。 随着号令传出，一队队护卫整装待发，立在东宫门口。 第28章 口诛笔伐 “殿下且慢。” 太子詹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焦急的说道：“殿下，你还有半月才能解除禁足，现在进宫怕是要被陛下责罚啊……” “孤不管。” 李承乾大袖一挥，直接向前走去。 这是整死李愔最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杀死国公，就算李愔是皇子，也少不了被治罪。 更何况这家伙以前就罪行累累，这次要是不从皇室除名，他说什么都不甘心。 “殿下，你要进宫也可以，但是不能带护卫啊，否则这就是谋反的大罪。”少詹事崔言也赶了过来，连忙劝说。 皇宫乃是李世民的住所，任何一个带兵进入的人，都将被套上谋反罪名。 这到提醒了李承乾，他有些不甘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那就不带护卫了，崔言，你随孤进宫。” 说完，他登上马车，直接向皇宫驶去。 不到片刻，便到了御书房。 此时，李世民正在御书房接见大臣。 他的脸色很不好，自从戴胄进宫，朝廷官员几乎都来了，还将梁王进入侯府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这让他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只希望李愔这个家伙不要一时冲动。 “父皇……”李承乾上前行礼。 李世民抬了抬慵懒的眼皮，有些不满：“你怎么来了？不是禁足一个月吗？你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儿臣不敢。”李承乾脸色微变，直接匍匐在地上，哭诉的说道：“儿臣这次来是求父皇做主的……” 李世民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太子平时就骄横无比，那个敢欺负？ 今日居然让自己来做主？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整个人跪在地上，抽泣道：“父皇，梁王胆大包天，杀了陈国公……” “你说什么？” 李世民脸色大变，腾的一下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伸手指着李承乾，一脸郑重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侯君集怎么了？” 李承乾再次说道：“陈国公被梁王所杀……” 轰…… 整个朝堂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群臣面露惊骇之色，站在原地哄闹起来。 他们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单单一个太子身份摆在这里就够了。 “什么？陈国公居然死了？” “这梁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当朝国公？” 一时间，御史台数名谏议大夫站了出来，纷纷上奏。 “陛下，这梁王胆大包天，竟敢诛杀当朝国公，按律应该削去亲王爵位。” “不错，陈国公乃是当朝元勋……” 无数嘈杂的声音入耳，李世民愣在原地，嘴张的老大。 他还在想刚才李承乾的话。 李愔诛杀侯君集，这怎么可能？ 虽然李愔武艺是比侯君集高，但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啊。 就因为戴胄怀疑那家伙偷了红薯？ 再说，侯君集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就被李愔杀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皱着眉头问道：“太子，你说的可是实话？” 李承乾头磕的咚咚直响，样子悲戚至极：“儿臣句句属实，李愔马上就到宫中，父皇可亲自审问。”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李愔和程咬金等人齐齐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李愔等人拱手行礼。 “梁王，太子说你杀了侯君集，是不是真的？”李世民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下方，并没有叫他们起来的打算。 群臣站在原地，目光也随之看向李愔。 李承乾心中则是冷笑，这次看你怎么逃？ 杀人已是事实，他这次绝对不会让李愔逃脱。 有时候，死人远比活人更好用。 想想看，一个亲王杀死了国公，这得掀起多大的波澜？ 而现在就是这样，整个御书房陷入死一般沉寂，所有人都等待李愔的开口。 平时爱嬉笑打闹的程咬金此刻也沉默不语，静静的站在原地，不敢开口，他知道眼前这个马上皇帝有多大的脾气，要是发作起来，恐怕能将整个御书房都掀飞了。 李铭叹着长气，一双手早已颤抖的不成样子，他是去传旨的，现在不光没有制止，还让侯君集身死，要是陛下怪罪，他恐怕要被削掉官帽。 一时间，御书房气氛紧张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在等着那句话。 忽然，李愔抬头，淡淡道：“不错，侯君集是本王所杀。” 这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刻石子，瞬间惊天巨浪。 无数大臣恶狠狠的看着李愔，口诛笔伐。 “你竟然敢杀当朝国公？你可是这是什么罪……” “陈国公乃是本朝元勋，于本朝有大功……” …………………… 几乎大部分武将都站了出来，不停的声讨。 也有不少文臣出列，以魏征为首，展开批判。 他们虽然不喜武将，但是也知道一个国公的分量，那可谓是一国家柱石。 更何况，侯君集是能征善战的大将，损失了这样一个将军，对大唐的军事打击不可谓不大。 “够了。”李世民大喝一声。 群臣这才停下，齐齐向李世民看去。 只见李世民脸色涨红一片，眸子血丝满布，就好像要吃人一般：“李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当朝国公？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处置你？” 跪在地上的李承乾终于看见了他期盼已久的那一刻，微微转头，眸子中带着野兽般的光芒，好像此刻就要吃了李愔一样。 自从他和李愔交手的那一刻，他就从来没有赢过，今天，他终于赢了一次，这怎么能开心？ 只要李愔一死，区区一个李泰，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到时候皇位还不是自己的？ 心里正做着美梦呢，却见李愔开口说话了。 “回父皇，儿臣并不是挑战您的威严，而是侯君集该死……” “竖子……” 一个太史令站了出来，他曾经收购侯君集提拔，现在恩公死了，而凶手还在眼前叫嚣，他哪能忍得住，便开口大喝道：“你不要以为仗着有亲王的身份就可以胡作非为，大唐可是有律令的，杀人偿命，就算是亲王……” 第29章 朝堂对峙 说着，他一拱手，直接跪倒在地：“请陛下做主，陈国公主持公道啊。” 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御史大夫，其他被侯君集提拔过的武将，魏征这样的谏臣，纷纷跪倒。 李承乾看机会来了，大声哭诉：“父皇，陈国公乃是国家柱石，今日被人所杀，求父皇主持公道啊，否则天下将怎么看待皇室？” 李世民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砰…… 一巴掌直接拍断了龙椅上把手。 他咬着牙，眸子喷火，一字一顿的说道：“逆子，你可知罪？” 百官恶狠狠的看向李愔，等待这大逆不道的人接受惩处。 却见李愔头一扬：“儿臣无罪。” 无罪？ 这一句话就像是戳中了百官痛点。 要是亲王斩杀大臣都无罪，那天下还有谁敢当官？ 群臣一脸怨毒的看着李愔，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带感情的野兽。 在他们眼中，现在的李愔，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陛下，梁王先是屠杀陈国公，后再朝堂上不言不逊，臣请求削去梁王爵位，贬为庶人。”长孙无忌上前，现在是打击李愔的最好机会，他不会放过。 李世民顿了顿，要说现在削去亲生儿子的爵位，他是有些心疼的，但是这家伙竟然亲手屠杀大臣，他心中怎么都过不了这个坎，更何况，无数大臣还在这里央求。 他眸子一凝，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喝道：“逆子，你杀了当今国公，又先后违抗多道旨意，现在贬你为庶人，你可有话说？” 程咬金一愣，连忙拉了拉李愔的衣袖，他很看好李愔，可不希望对方就这样被贬啊。 李愔自然会意，扫了一眼惺惺作态的群臣，上前一步，一脸郑重道：“父皇怎可听几句奸佞之语就对儿臣加罪？连儿臣为何杀侯君集都没有搞清楚，这是否有些太荒唐了些？” 奸佞之语？ 言下之意，说话那就是奸佞之臣了？ 百官齐齐看向李愔，恨不得马上吃了他一样。 因为李愔这话基本上骂了所有谏议的大臣。 李世民眸子微眯，脸色黑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你杀人还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他心里是不愿意削李愔爵位的，毕竟是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他曾经亲眼看见过小子的武艺，和三弟都几乎不相上下，这要是送上战场，绝对是个冲锋陷阵的好将军，这样一个人才，他怎么舍得放弃？ 侯君集已经死了，死人没有利用价值，活人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主要还是堵住群臣和百姓的嘴，只要这一点做好了，他不介意再给李愔一次机会。 只是，现在场上的气氛如此紧张，他不得不扮演一个严厉的父亲和君王。 “父皇，侯君集盗取帝国机密，按律当斩。”李愔一双眸子发出精光，气势逼人。 李承乾有些忍不住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指着李愔：“李愔，你竟然在这里污蔑陈国公？该当何罪？” 李愔冷笑：“本王还用污蔑侯君集，他也配？” 说着，他一拱手，看向李世民说道：“陛下，侯君集胆大妄为，竟然盗取帝国为饥民准备的红薯，此乃机密，按律当诛。” 当时戴胄进宫，就是说红薯可能被侯君集盗走，李世民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红薯还没有产生什么收益嘛。 可现在一听，李愔居然为了区区一点红薯，就杀了当朝国公。 李世民现在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点文章。 他沉着问道：“就因为一点点红薯，你就杀了侯君集？” 百官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基本上都见过红薯，当初都怀疑这玩意是否能如李愔说的那样，亩产三千五百斤，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可今天却因为这红薯引出一桩血案，他们现在越来越感觉这红薯不简单了。 “自然不单单是因为红薯，儿臣还在做一项实验。”李愔淡淡道。 这么一说，众人都来了兴致，齐齐看向李愔。 李世民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实验？” 李愔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马蹄跌，淡淡一笑：“就是这个，马蹄跌。” 百官齐齐皱眉，看着李愔手中的那个古怪玩意。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是个什么玩意？ 长得像个鞋子一样，却有点不同。 “这是什么东西？”李世民暂时忘记了处罚，一脸好奇。 扫了一眼，李愔露出得意之色：“此物可以提升帝国军力数倍。” 话音刚落，群臣一片哗然。 尤其是一些武将，更是议论纷纷。 他们征战天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可以提升帝国军力的神物。 退一步说，就算有，这神物也不可能从一个纨绔亲王的手中拿出。 所以，对于这一点，他们是不敢相信的。 很快，便有人提出质疑。 刚才的太史令站了出来，冷笑道：“殿下，竟然你说这东西可以提升帝国军力，那请你解释一番，此物如何使用？” 李愔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本王就问你几个问题，如今我大唐和突厥的兵力相差几何？” 太史令身为武将，自然对这个问题了如指掌，他仰起头，略带傲气的说道：“我大唐如今佣兵百万，而突厥也号称为百万之师，军事方面不相上下，只是对方马匹胜过大唐。” 百官微微叹息，大唐马匹不如突厥，这是公认的事实。 李世民也心知肚明，他本来想要制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但是看李愔似乎对手中之物很有把握，便坐在龙椅上，静静的观看，毕竟，这有可能是儿子唯一翻身的机会。 顶着众人不善的目光，李愔再次发问：“那你可知道，大唐的马匹为何不如突厥？” 太史令嘴角一扬：“自然是因为对方常年生活在草原，以放牧为生……”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却不在说了。 李愔冷笑一声：“你只说对一部分，突厥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了解马匹的习性，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漏掉了一点，草原长年气候恶劣，所有马匹的承受能力要大于大唐的马匹，还有就是草原的人经常迁徙，马匹也随之受到影响，练就了极好的耐力，这点是大唐马匹比不上的。” 第30章 提升战力的神物 太史令哼了一声：“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想要解释一下大唐的马匹不如突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愔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本王是想让你们了解对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完，他拿出手上的马蹄铁，在群臣眼前走了一圈，一脸郑重道：“突厥马匹纵然厉害，可是大唐马匹只要装上这马蹄铁，必然可以将战力提升数倍。” 话音落下，百官齐齐摇头。 认为这梁王已经疯了。 区区一个铁做的东西，怎么可能提升大唐战力数倍？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或者说，这梁王就是为了逃过责罚，而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梁王，你不要以为拿出一个古怪之物，就可以逃脱责罚？”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冷眼看着李愔，他心中很是不满，为何陛下还不治罪？让梁王在朝堂胡闹，他想尽快推动。 “长孙大人，你一介文人，哪里知道国家大事，还是回家哄老婆吧。”李愔冷笑一声，惹得群臣捂嘴直笑。 长孙无忌一时气急，正欲开口怒骂。 李愔却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这马蹄铁可提升大唐骑兵战力，还请父皇马上派人研制。” “大胆。” 李世民双拳攥的咯咯只响，刚才他想给李愔一个机会，看起如何辩解，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逆子竟然妄谈国家大事，还说什么能提高骑兵战力，打了这么多年战，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这种东西。 他很气愤，双眼通红，就像是要喷火了一样，喝道：“逆子，先杀国公，违抗圣旨，又在这里妄谈国家大事，真当朕不敢处置你？” 话音刚落，他大袖一挥：“李铭，把这个逆子打入天牢……” 李承乾嘴角一扬，阴冷的笑容慢慢浮现，他的目的终于要实现了，只要李愔一进天牢，基本上算是废了，到时候还剩一个李泰，还不是轻轻松松。 正在他暗中得意的时候，一声大喝传出。 “陛下且慢。” 程咬金甩着大膀子站了出来。 众人一脸惊愕。 原本看好戏的心揪了一下。 这老程想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站出来？ 难道是想给梁王求情？ 一束束疑惑的目光扫了过去。 程咬金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俺老程在朝堂上从来都是不喜欢发言的，但是今天俺要说两句，侯君集那家伙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战功都是靠运气，这次他竟然敢偷给饥民的红薯，那就是大罪，虽然这红薯还没有面世，但也是梁王的一片心意。” “你说完了。”李世民冷冷的问了一句。 “没有。”程咬金头一扬，拍着李愔的肩膀说道：“梁王这小子大家都知道，武功好，人品虽然以前有点问题，但是现在起码改过了，而且还给大唐能提升战力的宝贝，陛下你就不先试一下，有没有用等试过之后在说啊。” 试一下？李世民心中冷笑，他看的出来，这玩意不用试就知道没用，肯定是梁王为了逃脱罪责的借口。 不过，看李愔这么信誓旦旦，又有程咬金出来求情，他的心一下子软了。 “你想试就自己去试。”李世民随意挥挥手，不想在看到这烦心的家伙。 长孙无忌本想在说点什么，但看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只好闭口不言。 程咬金心中一喜，用胳膊肘捣了捣李愔，其实他刚才站出来也是想多留点时间，至于这马蹄铁，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信心，只是想从其中找到一些突破口而已。 李愔笑了笑，转身向门外，他其实并不在乎百官的看法，只是这马蹄铁太过重要，一旦推广开来，那一定能将战力数倍。 程咬金看李愔走了出来，转身拉起尉迟恭：“大老黑，走，和俺去看看那马蹄铁怎么样？” 他现在一个人没什么信心，要是拉上尉迟恭就不一样了，两个国公的分量可不是吹的。 可尉迟恭好像有点不太乐意，撇撇嘴：“要去你自己去，又和我没有关系。” “你他娘走吧。”程咬金也不管，直接一把拽起尉迟恭，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 百官一看，纷纷挥袍，站在原地。 只有一些武将凑到门口，他们征战沙场，就喜欢这些东西。 其实李世民也想看，不过碍于面子，只好瘫坐在龙椅上，假意不在乎，可眼角余光却出卖了他。 高威见状，在李世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便一溜烟走到了门口。 此刻，李愔早已将马蹄铁和马镫安装完毕。 他翻身一跃，跳上战马。 “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怎么可能一下就跳上去了？” 门口的武将瞪大眸子，指着马匹议论纷纷。 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这梁王居然一下就上去了，不用别人协助，简直匪夷所思啊。 以前他们上马的时候，都需要别人协助才行。 因为那马匹太高了，一下是很难翻上去的，即便个子高的人也不行，而如今，李愔却一下就上去了。 很快，他们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马身上的那玩意？”有人这样说道。 这一句话马上就提醒了众人。 他们是武将，天天接触马匹，自然能一眼看出其中奥秘。 这殿下就是因为安装了那古怪的东西，才一下就翻上去的啊。 要是大唐所有的马匹都安装上这玩意，那岂不是要节省很多人力。 一时间，门口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大老黑，俺没有看错吧？”程咬金看着奔腾的李愔，有点不敢相信，这殿下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这要比普通的马匹速度快一倍都不止啊。 尉迟恭揉了揉眼睛，嘴张的老大：“殿下的马怎么跑这么快？比老夫的马跑的还要快。” 他的马可是从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当时和李世民要了几匹，他一直视如珍宝，没有想到，这区区一匹凡马，竟然比他的汗血宝马都要厉害。 “大老黑，你看，那马的蹄子和其他马有点不一样啊。”程咬金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指着马儿。 第31章 太子再次受辱 尉迟恭恍然，一拍头：“就是那马蹄铁。” 说完，他快步向李愔走去。 “等等我啊，大老黑。”程咬金连忙追了上去。 尉迟恭上前拉住马匹，一脸郑重的看着李愔：“殿下，让老夫看看你的马。” “没问题。”李愔笑了笑，想来这家伙是看出什么问题了，也不啰嗦，直接跳了下来。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扶住马儿，直接扳马蹄查看起来。 “果然是这样。”尉迟恭脸色一喜，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马蹄铁果然能让马儿的速度提升……” 话还没有说完，他一把夺过李愔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向前方奔去。 “老混蛋，你先让劳资试试啊。” 程咬金脸色一变，连忙在后面追赶。 李愔笑着摇摇头，站在原地等待。 门口那那群武将却有点忍不住了，纷纷上前。 “殿下，您那个神物是怎么做的啊？” “殿下，能不能教教我啊……” 一时间，门口哄闹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直接传进御书房。 没有出去文臣纷纷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向门口张望。 不一会儿，高威走了进来，他直接上前，走到李世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那逆子的马铁蹄这么厉害？” 李世民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箭步向门口走去。、 百官一看，也连忙跟了出去，正看见尉迟恭骑着马在场上任意奔腾。 李世民走到人群中，直接大吼：“李愔……” 众人连忙散开，李愔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 李世民挥挥手，一脸焦急的问道：“这马蹄铁是怎么回事？真的如此厉害？” “这是自然。”李愔点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马铁蹄只要钉在马掌之上，就可以大大提升马匹的速度与马掌的消耗，陛下要是不信，可以叫鄂国公来问问。” 话音刚落，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朝尉迟恭大吼：“尉迟恭，过来。” “驾……” 尉迟恭掉转马头，一溜烟就跑了过来。 翻身下马，他一脸兴奋的说道：“陛下，这梁王殿下的马蹄铁是真好用啊。” “朕不是问这个。”李世民挥挥手，连忙道：“朕来问你，这马蹄铁是否真的能提升大唐骑兵的战力？” “那是当然，殿下这马蹄铁加诸在马掌上，大大减少了马掌的消耗，也加快了马匹的速度，还有那马镫，就算是不会骑术的人，微臣敢保证，只要有这马镫和马蹄铁，几日便可以上阵杀敌。”尉迟恭点点头。 啧啧啧…… 武将们不断咋舌。 听了尉迟恭的话后，他们对于这马蹄铁更加感兴趣了，纷纷围在马儿跟前，观赏起来。 文臣们则是一脸惊愕，他们没有想到这玩意能这么厉害，不过刚才也看见尉迟恭表演骑术，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好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李世民自然也没有怀疑，他连忙上前看了看马掌，大笑道：“有了这等神物，以后大唐骑兵和突厥大战，就也不惧了，哈哈哈……” 越说越高兴，他甚至翻身上马，想要亲身一试。 “陛下，小心龙体啊……” 一群文臣在一旁劝导。 李世民大袖一挥，笑道：“朕都不知道骑了多少年的马了，还会怕这个。” 说完，他直接翻身上马，直接向前方奔去。 过了片刻，李世民才骑马，脸上满是笑意，看样子心情不错。 “哈哈哈……” 他大笑了几声，转头看向李愔：“老六，你是如何研究出这样的神物？” 这次他没有叫逆子，那就证明他的怒气消除了大半。 李愔上前，笑了笑：“儿臣是在金吾卫校场感悟出来的。” “好，好啊。”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看事情有缓和的地步，程咬金上前，笑嘻嘻的说道：“陛下，梁王这次发明了这等神物，提升我军实力数倍，应该赏赐啊。” “不错，是应该赏。”李世民现在已经把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李承乾见状，连忙上前，提醒道：“陛下，梁王杀害陈国公的事情还没有了解，怎么能赏赐？” 一句话提醒了李世民，他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本想就这样了，毕竟人已经死了，现在让他亲手处置亲生儿子，的确有点下不了手。 再说这个儿子还如此厉害，先前拿出红薯，现在又发明马蹄铁，要真是处置了，他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正犹豫着，长孙无忌上前说道：“陛下，梁王杀害国公，如果此事不处理，恐怕会引起民心动荡，社稷不稳啊。” “这……”李世民有着舍不得。 “陛下，梁王为大唐做出这样的贡献，怎么能治罪呢？这要是治罪了，以后谁还敢做官？反正俺老程是第一个不服。”程咬金脸一扬，一脸不服。 “程咬金，那你不要在这里倚老卖老。”李承乾站了出来，眼看父皇就要给这个孽种治罪，每次都是程咬金这个混账来捣蛋，这次他真的是忍不住了，指着鼻子大骂道：“这是皇家的事情，哪里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滚远点。” “太子殿下好大的皇威啊。”程咬金皮笑肉不笑，不过还是退了半步。 尉迟恭有些气不过，上前说道：“太子殿下，皇家之事我们是不能插手，可是长孙无忌怎么又能插手呢？” 李承乾头扬的老高，得意说道：“长孙大人乃是国戚……” 遭了。 长孙无忌心里一紧。 现在百官都在这里，殿下这么说话，那不是陷自己于不忠不义吗？ 他连忙上前，正欲开口打断，却看见李世民满脸怒气。 “啪……” 一个巴掌，李承乾脸色多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他瞪大眸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巴掌自然是李世民打的，他瞪着李承乾，眸子就想要喷火一样：“枉你身为太子，竟然在群臣面前这样说话，今天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滚……” 李承乾颤颤巍巍的捂着脸，他还不知道哪里错了，却已经被身后的崔言连忙拉走。 目送李承乾离开，长孙无忌眸子更加阴冷起来：“陛下，今日梁王之事该当如何处置？” 第32章 谋反前奏 李世民沉默了，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李愔。 他现在是不想处置李愔的，不光是因为那马蹄铁，还有过人的勇力，更是因为李愔是他的儿子。 片刻后，他扫了一眼众人：“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第一个站了出来：“削去爵位，贬为庶人。” 不少长孙无忌的下属，侯君集以前的旧人，也纷纷站出来，提出要削掉李愔爵位。 “那你们以为呢？”李世民看向还没有发言的国公们，他是希望这些家伙给李愔说说好话，然后自己在顺水推舟。 果不其然，程咬金就站了出来：“梁王发明了马蹄铁，大大提升了军队战力，功可抵过，更何况，还有红薯，可以拯救无数饥民。” 说着，他还用手捣了捣尉迟恭。 “陛下，老程说的有道理啊，还是不要处罚了。”尉迟恭连忙拱手。 “微臣附议……” 魏征，杜如晦等人对视一眼，也站上前。 他们和侯君集，李愔都没有什么关系，不在乎什么处罚。 但是他们看重大唐的国力，生存。 人都已经死了，无非也就是处罚一顿。 然而梁王可做了这么多贡献，可远远比一个死人重要啊。 更何况，这还是当今陛下的儿子，陛下肯定也不想处罚。 摸透了这一点，他们才敢上前。 李世民点点头，他心中也是这个想法，毕竟人已经死了，现在还是活人重要，他连忙大袖一挥：“梁王无罪，都散了吧。” 说完，他箭步向御书房走去，好像生怕被谁追到一样。 “陛下……” “不可啊，陛下……” 长孙无忌等人刚刚上前说了几句。 御书房大门就“砰”的一声关住了，很明显，这陛下是下定决心了，也不想在听什么废话。 众人无奈，只好向宫门外走去。 李愔淡淡一笑，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样，迈步向宫外走去。 “你小子真行啊。”程咬金上前，拍了拍李愔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以前俺都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老实告诉俺，你那个马蹄铁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纵使知道这老小子没按好心，也没有想到，这家伙是来套路自己的啊，李愔尴尬一笑：“程叔叔，你不要急嘛，今日过后，父皇肯定会推广马蹄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尉迟恭也上前来，大嘴一咧：“梁王小子，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要不要考虑加入老夫的军营？” “还是算了吧。”李愔笑了笑，现在现在在长安掌管金吾卫挺好，他可不想去军营受罪，毕竟在军营，那都是这些国公大佬说了算，就算是王爷，也只能靠边。 程咬金嘿嘿一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不去就不去吧，不过今天你得给俺和大老黑也做一副马蹄铁和马镫。” 李愔眉头一皱，知道拗不过这两个大佬，只好答应下来，一行三人向梁王府走去。 另一边，回到宫中的李承乾大发雷霆。 他没有想到，父皇会在群臣面前这么维护李愔，还打了他一巴掌。 这让身为东宫太子的他，颜面尽失。 “都给孤滚出去。” 李承乾一把推倒桌椅板凳，恶狠狠的扫视着跪倒的众人。 战战兢兢的行了一礼，众人连忙跪安，生怕惹出什么麻烦。 崔言站到一边，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眼轱辘直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乾的怒气才慢慢平息，他看向崔言，寒声道：“崔言，刚才朝堂上的一切你都看见了，你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言顿了顿，上前一拱手道：“殿下，陛下应该是生气您说的那些话，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因为他们都知道，李世民不仅仅是因为李承乾的话，更多的是因为想要维护李愔，不过现在说出来是不明智的。 “放屁。” 李承乾猛地一挥袖子，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父皇明显就是想要维护李愔那个孽种，杀了国公，却没有任何处罚，反倒是孤，还被打了一巴掌……” 说着，他猛地上前，抓着崔言衣领的问道：“你说，父皇是不是想废掉孤，然后扶李愔上位？” 崔言沉默了，这个他真的有些看不透，不过陛下对李承乾的态度越来越差，却是事实，面对疑问，他只好道：“殿下，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陛下极度看重梁王，似乎想要委以重任，至于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李承乾眸子血红，看着无比骇人：“在父皇眼中，李愔虽然有前朝血脉，但始终是他的儿子，而且武艺高强，今天在殿前又弄出那个什么马蹄铁，笼络了一批人心，而孤呢，现在人心不齐，又是一个跛脚，你说父皇会让一个跛脚太子登上皇位吗？” 崔言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的确，历朝历代，还没有出现过跛脚的皇帝，就算是有，那也是极少数的。 反观梁王，两者是有很大的区别啊。 “崔言，你马上传书给李元昌，赵节，李安俨，杜荷，让他们进宫来见孤。”李承乾眸子中透着寒光，就像在预谋什么大事。 崔言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殿下说的这四人，平时都很少有联系，只是有大事的时候，才回书信联系，很少进宫，而今天，怎么让这四个家伙一起进宫，他有些不解：“殿下，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孤感觉有些不妙，找他们四人商议一下，你快去办。”李承乾依旧是冷冷的回了一声。 崔言也不好多问，只好领命下去。 不到片刻，李元昌和三个男子便走了进来，最边上的是一个消瘦男子，此人便是杜荷，杜如晦之子，为人很是傲娇。 中间的是一个健壮男子，这是李安俨，曾经是隐太子李建成属官，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认为他很忠诚，便让其守卫皇宫，自从，埋下了与李承乾谋反的祸根。 另外一人便是赵节了，他是皇宫一属官，并无名气。 第33章 东宫谋划 看见众人前来，李承乾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你们终于来了，孤都快等不住了……” 的确，因为李愔的事情，他现在是烦躁不安，又疑神疑鬼，担心李世民随时会废掉他。 李元昌上前一步：“殿下，你这么着急找我们来你有什么事情？” 李承乾没有回话，而是对崔言使了一个眼色。 崔言马上会意，走到门口扫了一眼，见无人，便轻轻关上房门。 李承乾这才安心，一挥手：“你们随孤进来。” 说完，他想房间里面走去。 众人不解，这是对事一眼，便跟了上去。 望里面走去，这是一间极为隐蔽的书房，一般人都不能进来。 李承乾一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这才阴沉着脸说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一众人沉默了，其实在来之前，他们就猜到了一些，殿下叫他们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毕竟这是陛下旨意。 “殿下，梁王杀害陈国公，罪无可赦，可陛下已经下旨，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杜荷无奈的摊摊手。 李承乾沉着脸说道：“孤知道你们没有办法，孤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想办法，如何对付李愔？” 他现在很担心，李愔要是在立些许功劳，或者说，那红薯要是产生效果，父皇真的可能会夺下自己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现在需要不择手段，打击李愔。 “殿下，李愔如此嚣张无非是依仗这今日的马铁蹄和红薯，只要我们夺了这两样东西，那李愔自然得不到陛下的恩宠。”赵节一脸阴笑的说道。 听了这话，李承乾大喜，可转念一想，之前侯君集就是因为红薯死的，这条路好像有点行不通，而马蹄铁是今天父皇亲眼看见的东西，想必明日就会下旨，似乎也不行。 他眉头一皱：“不行，这办法岳父用过。” 一时间，房间沉默下来。 既然这不行，那不行，又怎么打击到梁王？ 众人为此伤透了脑筋。 忽然，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元昌站了起来，他渡了几步，随后说道：“殿下，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李承乾来了兴趣。 就连一众人也目光炙热的看着李元昌。 “刺杀。”迎着目光，李元昌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一时间，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一脸愕然的看着李元昌。 就像不认识这个家伙一样。 “你疯了。”杜荷首先打破寂静，一双眸子瞪的老大：“你知道刺杀亲王的后果吗？那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他没有想到，这李元昌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刺杀梁王？ 这梁王好歹也是亲王啊，且不说地位如何，就一个亲王的身份，也不是轻易可以能招惹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强大的武力。 李安俨也点点头：“刺杀这招有点不妥，万一被识破怎么办？” 李元昌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李承乾，在他看来，李愔只要一死，李承乾登基最大的阻碍也就没有了，而他自己的计划就可以完全没有顾忌的实施下去。 李承乾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问道：“可是李愔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刺杀？” 他心里恨不得李愔马上就死，所以根本不会拒绝这个计划，可是他很担心李愔的武功，万一杀人不成，反被告一状，他太子之位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殿下，咱们人多，我汉王府最少能出百人，加上李安俨，赵节，杜荷的人，最少也能集齐一千人，他李愔在厉害，也只有一人啊，双拳难敌四脚……”李元昌凑到跟前，循循善诱。 刚才李承乾还有些犹豫，可听了这话，瞬间有了信心，拳头一攥，眸子散出渗人的寒光：“好，成不成都必须杀了李愔，反正看父皇的样子，孤是要被废了，还不如早点下手。” 李元昌满意的点点头，阴冷的说道：“殿下，既然你已经看清事实，等我们杀了李愔之后，便控制皇宫……” “什么？” 李承乾眸子猛地瞪大。 连连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脚步，战战兢兢的说道：“你是说谋反？” 其他人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李元昌，他们本以为这次来就是商议怎么对付梁王，哪成想到汉王还有这等心思。 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承乾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心惊胆战的说道：“你刚才什么意思？控制皇宫，那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李元昌冷笑一声：“殿下，如今陛下的态度已然明了，就是想要扶李愔上位，而你，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废，你想想，一个被废的太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如今的局势对他很不友好，即使他是太上皇的儿子，当今陛下的亲兄弟，但在李世民眼中，终究是外人，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打算。 之前为什么要帮助李承乾，还不是为了这皇位，只要李承乾这傻子一谋反，那他就可以带着清君侧的名声，杀死李承乾，重新帮助太上皇夺回皇位，或者说，自己登基。 一桩桩美梦在脑海掠过，但是李承乾却有些忧虑：“可是皇宫……” “你不用担心，皇宫我已经安排的有自己人，再说还有李安俨和赵节在。”李元昌一口就堵住了李承乾，他现在只想让李承乾谋反。 “这……”李承乾还有犹豫。 这看的李元昌恼怒不已，急忙道：“你要是在不下手，李愔可就要顶替你了。” 一听见李愔，李承乾心中怒火好像一下就被钩了出来，狠狠的说道：“好，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就在今晚。”李元昌像是早就谋划好了一样，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有什么意见？” 李安俨本就是隐太子的属下，造李世民的反，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赵节忠于李承乾，自然也没有意见。 只是杜荷，他乃杜如晦之子，心里总是有些不太舒服，万一失败，那全家都要因为他而处死啊，想了想：“此事……” 第34章 东宫定计 “杜荷，你不要忘记了，你想要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次机会。”李元昌见杜荷好像不太乐意，连忙敲起了警钟。 杜荷沉默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他虽然是杜如晦之子，但是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就连父亲蔡国公的爵位，也是哥哥杜钩再继承，他心中很不满，只能依附东宫，想要借此发展，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 看众人都没有意见，李承乾眸子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那好，就今天晚上动手，你们现在回去准备，先杀了李愔，然后围堵皇宫，逼父皇禅位。” 李世民，你没有想到你也有这天吧？ 李元昌心中冷笑一声，拱了拱手：“是，殿下。” 一行人带着复杂的神情，离开了房间。 李承乾笑了笑，转身走到门外，对力士说道：“叫称心来，孤喜事和他说，哈哈哈……” ………………………… 梁王府。 李愔下朝就径直回到府中。 奈何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两个老不修也跟了过来，非要让他做几个马蹄铁，执拗不过，只好吩咐匠人，做几个打发了事。 闲坐在大厅中无事，程咬金又不安分起来，扯着嗓子嚷嚷道：“我说殿下大侄子，你这梁王府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一直坐在这里，未免也忒无聊了些。” 李愔白了一眼程咬金：“这马蹄铁和马镫又不是说做好就做好的，你等等能死啊。” 程咬金嘴角一抽，显然有些不乐意。 过了片刻，程咬金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嚷嚷道：“这也太无聊了，大侄子，你给俺和大老黑整点酒菜，让俺们在这里边喝边等，不然俺老程是做不住。” 军中之人好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程咬金这个家伙，几乎每天都要喝酒。 尉迟恭也不例外，一听要喝酒，耷拉的脑袋一下就来了精神：“哪里有酒？” 得，这两个老小子看来都是一个尿性。 李愔也有些无奈了，不想让这两个老顽童在这里惹事，便伸手招来丫鬟，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随后，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说道：“酒可以给你们喝，不过不能喝多，本王可不想明天梁王府成了菜市场。” “行行行，你小子别废话了。”程咬金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说话间，两个丫鬟便走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坛。 刚刚把酒坛放在桌子上，程咬金和尉迟恭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一阵浓郁的酒香飘来，程咬金咽了咽口水：“这酒……” 话还没有说完，尉迟恭便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抱起酒坛子。 “大老黑，你干什么？”程咬金急了，连忙上前。 尉迟恭一转身，甩开了程咬金，嘿嘿一笑，顺手掀开了酒坛子上的封盖。 瞬间，一阵酒香扑鼻。 程咬金一激灵，活了这么久，还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啊。 就算是皇宫中的御酒，恐怕也没有这么香啊。 他一转头，连忙道：“大侄子，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李愔笑了笑：“这酒其实就是市面上普通的酒，只不过本王重新加工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自从来到大唐以后，才发现这大唐的酒度数这么低，所以他重新蒸馏了一下，就成现在这样了。 尉迟恭抱着酒坛，如获至宝，嘿嘿直笑：“殿下大侄子，你有这样的酒怎么不早点说啊，老夫早就来看你了嘛。” 这还能早点说，那还不把王府的酒给搬空了，李愔撇撇嘴，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他只能尴尬一笑。 尉迟恭则是抱着酒坛直接豪饮起来。 嘶…… 刚刚入喉，他便感觉好像被火烧一样。 紧接着，脸色涨红无比，就像一个猴屁股。 “咳咳咳……”一时忍不住喉咙的反抗，他剧烈咳嗽起来。 程咬金看的哈哈大笑，鄙夷道：“喝一口酒都能成这样，以后出去别说是劳资兄弟，丢人。” “他娘的，不服你喝一口啊。”尉迟恭脸色涨红，把酒坛递了过去。 程咬金哼了一声，接过酒坛往嘴里狂倒。 瞬间，他眸子瞪的如牛眼一般大。 感觉好像吃了辣椒一样。 “噗……”直接一口气喷了出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尉迟恭冷笑一声：“劳资还以为你厉害有多厉害呢，也是草包。” 程咬金白了一眼尉迟恭，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酒坛，一脸欣喜：“这酒味道是烈了一些，不过真的好啊，比俺以前喝的所有酒都要好。” 说着，他举起酒坛又开始豪饮。 尉迟恭脸色一变，伸手便开始抢夺，就这样，这个老小孩在大厅里你争我夺。 “你们别抢了，本王再让下人去拿点。”李愔摇摇头，不禁苦笑。 很快，又一坛坛美酒拿上来，还有不少美味佳肴。 程咬金和尉迟恭眼睛都直了，也不在争夺，一人抱着一坛酒，围坐在就桌子边，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好不快活。 “大侄子，你这酒劲可真大啊，怎么做的？”程咬金猛灌了一口，转头看向李愔问道。 李愔淡淡笑道：“就是把现在普通的酒蒸馏一下，也没什么难的。” “蒸馏是什么意思？”程咬金摇晃着大脑袋，脸上通红成一片。 李愔笑笑不说话，反正和他们说了也不懂，还不如不说呢。 “殿下大侄子，有没有兴趣开一座酒坊啊，以老夫看，就你这酒，在整个大唐都无人能比，要是开个酒坊，能赚不少钱啊。”尉迟恭闪着满眼小星星的眼睛。 这是一个重农轻商的年代，可偏偏，没有商人也不行，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朝廷中不少大臣也开始网罗自己的小生意。 比方说，长孙家里，就是做钢铁生意，大唐多一半的钢铁都是由长孙家产出。 李愔自然也知道，不过他现在没有这个兴趣，淡淡回应道：“现在本王还没有这个兴趣，等以后在说吧。” 其实尉迟恭也只是随便问问，要是做的话，两个国公，加一个王爷，绝对能把生意做好，不做也没有什么影响，尴尬一笑，他拿起酒坛又喝了起来。 第35章 刺杀前夕 黑夜就像野兽的巨齿一般，吞噬着整个长安。 在夜幕的笼罩之下，无数黑衣人在长安大街上游荡。 他们井然有序，浑身充满肃杀之气。 无形之中，为这条大街增添了不少摄人的气氛。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拐角。 领头的黑衣人一招手，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迎面走来一个黑影。 “大人，目标正在和程咬金，尉迟恭两人饮酒，看样子喝了不少。”那黑影悄声说道。 领头的黑衣人脸色微变，但很快又笑了笑，慢慢拉下脸上的黑布，正是赵节。 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梁王府，眸子发出摄人的凶光：“梁王李愔，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所有人，包围梁王府，看本将信号，一齐杀出。” 众人齐齐点头，围着梁王府而去。 赵节则是带领着一队护卫，悄悄爬上了墙头，正看见李愔和程咬金等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心中大喜，要是现在杀个突然杀出，一定能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有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似乎有点不好处理了，而且一想到李愔以前那么凶残，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手下：“你去将这里一切的情况告诉老大，看看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处理？” 老大自然是李承乾，为了方便称呼，所有人都取了代号。 手下点头离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一大队人马。 赵节一看，连忙迎了上去：“老大，你怎么来了？” “孤要亲眼看着李愔死。”李承乾恶狠狠的说道，本来因为他脚的原因，这场刺杀就不准备参加了，可一听说李愔居然在睡觉，这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杀掉的吗？他要亲手砍下李愔的人头，然后去皇宫找李世民。 一旁的李元昌冷笑一声：“殿下，马上动手吧，要不等一下他们酒醒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李承乾点点头，大手一挥：“命令所有人，一齐杀出，梁王府一个不留。” “那程咬金和尉迟恭呢？”赵节问了一句。 李承乾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眸子一棱：“你没有听见吗？孤说的一个不留。” 赵节连忙拱手，转身朝众人打了一个眼色。 很快，无数黑衣人从院墙翻身而下。 李承乾等人则是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进入。 刚刚进门，就看见李愔趴在桌子上睡觉。 李承乾心中大喜，一挥手示意众人上前刺杀。 这时，一个巡夜的家丁正巧路过，看见这一幕，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梁王府？” 赵节闻言脸色一变，提着长刀就冲了过去，现在是晚上，大部分人都在睡觉，要是被这个家伙惊动起来其他人，那可就不好下手了。 “救命啊，来人啊……”家丁扔下手中灯笼，马不停蹄的向内院奔去。 呼叫声越来越大，传遍整个府院。 刺耳的声音传来，李愔一激灵，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他刚才喝了一点酒，但是喝的不多，还不至于醉。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道：“你们是什么人？” 见李愔醒了，李承乾也不废话，直接一个眼色。 众人会意，直接提刀扑杀上去。 没有兵器在手，李愔只好先行躲避。 一转身离开长亭，后面所有人都追了上来，刀刀只取要害。 李愔大概明白了，这些人极有可能是那个皇子派来的，不是李承乾就是李泰，因为其他没有这个胆量，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一把长刀就要刺过来了。 他微微转身，双腿一曲，就地使出一记扫堂腿。 “啊……” 数名黑衣人倒地不起，抱着脚踝惨叫起来。 “程叔叔，有人来杀你了。”李愔转身来到长亭，想叫醒程咬金等人，现在面对刺杀，要是还睡觉，说不定就睡死了。 李承乾一看，连忙挥手：“程咬金是他的助力，先杀睡觉的程咬金，快上。” 众人领命，提刀冲了上去。 李愔脸面一变，从地上拾起长刀，站在程咬金两人面前。 可是那些黑衣人似乎对他没有兴趣了，直接提刀向程咬金两人砍去。 “程叔叔……” 李愔大喊一声，一刀砍了过去。 “噗嗤”一声，只顾着杀程咬金的黑衣人完全没有看到死神的镰刀，直接被取了性命。 李愔连忙上前，护在程咬金身前，不停的拿到格挡。 嘴中还不断的吼叫着：“程咬金，你他娘的在不醒就要死了。” “锵锵锵……” 刀剑碰撞的声音四起，在长亭中不断环绕。 李愔既要保护这两个睡觉的家伙，还要斩杀黑衣人，可谓是手脚并用。 一刀刀剑芒划过，柱子上满是伤痕。 李愔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横刀一扫。 数十个头颅掉落在地上，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就连程咬金脸上都是鲜血。 李愔长呼一口气，连忙大喝：“程咬金，尉迟恭，你们他娘的快醒醒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起了效果，程咬金终于有了动静，他懒散的抬了抬头，不过眼睛却是紧闭着：“谁啊？劳资正喝酒呢？” 李愔有些忍不住了，一巴掌拍了上去：“程咬金，你他娘自己看看，都快要死了。” “他娘……” 程咬金正欲破口大骂，可睁眼一看，地上都是死尸，满地的头颅，就连自己脸上都是凝固的血液，他微微一震，转头看向李愔，连忙道：“大侄子，这是怎么回事？” 李愔没有说话，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人。 程咬金瞬间会意，这他娘的是遭人刺杀了啊，他脸色一变，转头就摇晃尉迟恭：“大老黑，快醒醒，他娘的要死了。” 尉迟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也是吓了一大跳。 见两人已经醒了，李愔便提刀上前，寒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卢国公？” 他虽然能猜到这些家伙可能是李承乾派来的，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杀程咬金。 第36章 围攻梁王 李承乾倒也聪明，一字不吐，只是打了个让手下击杀的命令。 他的这些手下，全部都是在东宫接受过残酷训练的，一个可能不是李愔的对手，可是十个，百个呢，李愔绝对扛不住。 “就凭你们这些垃圾，还想来杀本王？”李愔冷笑一声，直接冲进人群。 他虽然没有无双方天戟在手，但是无双之力，足以让他用任何武器击杀敌人。 “俺老程也来帮你。”程咬金大喝一声，捡起一把长刀冲了进去。 一阵阵兵器的碰撞声响起，在府院中环绕。 黑衣人发出惨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不过李承乾根本不怕，他这次足足带了有上千人，目的只有一个，杀了李愔，只要李愔一死，剩下的就好办了。 人群中只要看见一点空隙，就有黑衣人冲上去，前赴后继，他们只想杀了李愔。 “锵锵锵……” 李愔提着长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虽然这些家伙有些许实力，但是有无双之力的他，又岂是能被轻易打败的。 一记长刀横扫过去，数十人再次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叫声在府院中环绕，很快便惊动了不少护卫。 很快，一盏盏灯笼亮起，将梁王府照的如同白昼。 “来者何人？竟然敢闯梁王府？” 梁王府护卫冲了出来，死死盯着一众黑衣人。 杜荷脸色一变，伏在李承乾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怎么办？惊动护卫了，要不要撤退？” “撤什么撤？对方顶多几十个人，我们这边还有几百人，叫所有人一起上”李承乾一脸不满，挥手让所有人一起上。 的确，梁王府只有几十个护卫，而他们这边还有几百人，虽然被李愔杀了不少，但依然占据上风，现在撤退，那就是傻子。 李安俨扫了一眼场上的局势有些不容乐观，提起马槊就向李愔冲去。 他以前也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就算现在对阵李愔，也丝毫不惧。 “大侄子小心。”正在砍人的尉迟恭提醒了一句。 李愔脸色微变，眸子一凝，横刀顺手杀到眼前的黑衣人，连忙退了一步。 “啊……” 一阵银光从天空劈来。 李愔下意识拿刀格挡。 只听见“饹馇”一声，刀从中间裂开。 马槊直接劈到李愔的肩膀上。 一时间，他感觉肩膀受到了千金之力，疼痛无比。 可是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他隐隐看见肩膀上闪过一道金光。 一直到胸膛，手臂，脚踝。 这金光形成一道道虚影，就像是铠甲一般，护卫着他的周身。 李愔瞬间明白了，这金光是无双之力，一旦受到强大的力量，就会保护宿主，难怪这吕布战无不胜呢，原来是这样。 这下他又多了一张底牌。 要不是受到突然袭击，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真是多谢你了。”李愔会心一笑。 蒙面的李安俨有些不明所以，但看李愔刚才毫发无损，他还是有些微微一震：“少说废话，受死吧。” 话音刚落，他手中马槊又举了起来。 李愔脸色一变，连忙躲避，虽然有无双铠甲，但是也不能这样硬刚啊，只能在生死关头用。 “快点给本王拿无双方天戟来。”一个闪身躲开，李愔朝护卫吼道。 护卫点头，飞快向内院跑去。 不一会儿，便抬出了无双方天戟。 “王爷，接着。”护卫掷出方天戟。 李愔一个闪身，接住方天戟，也不废话，直接劈了上去。 一道银光闪过，李安俨被震得连连后退。 刚才李愔还没有兵器在手的时候，他勉强能和对方打个平手，现在对方一拿上兵器，他直接感觉不是对手了。 感觉情况不妙，他转头低喝一声：“大家一起上。” 这个大家自然指的是杜荷，李元昌，赵节三人。 既然前来刺杀，也就不在乎什么以多欺少，只要杀了目标就可以。 四人站成一排，手拿武器，散发出摄人的气势。 “大侄子，要不要我们来帮你？”程咬金在一旁说道。 尉迟恭也投来想要帮忙的目光，不过他们现在正在应付小兵，还不一定抽得出空。 李愔笑了笑：“两位叔叔，你们先杀了那些小兵吧，这四个家伙，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安俨等人，冷哼一声：“想要杀本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安俨几人对视一眼，也不说话，齐齐向前冲去。 感受到一股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李愔也不马虎，方天戟横在腰间，向半空一扫。 “唰……” 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空中传来阵阵空爆之声。 四人还没有走到跟前，便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 他们拿出手中兵器，连忙格挡。 “锵锵锵……” 马槊，长刀，都传来阵阵嘶鸣。 深知李愔的武力，但是没有想到已经这么可怕。 但是现在已无退路，他们只能硬上。 四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分散开来。 李安俨站在正面，手拿马槊，准备正面进攻。 李元昌站在左侧面，拿着长剑，意图佯攻。 赵节站在右侧面，手拿唐刀，也是佯攻。 真正的主力是在身后，也就是杜荷，只要三人一同发起进攻，李愔就难以招架，杜荷从后面发起偷袭，定能一击而胜，这也是他们经过商量而得出的办法。 被这四人围在中间，李愔面不改色，淡淡扫了一眼，他决定先发制人。 因为这几个家伙也不是草包，让他们掌握了主动权，对自己这边，不是很友好，他是不怕，就怕府上的人惨遭无辜。 想着，他脚尖一动，踢起方天戟的把手，握在手中，向半空就是一阵横扫。 四人齐齐后退，避开了这一击。 李安俨向众人打了一个眼色，率先发动进攻。 他提起马槊就像中间劈去。 李愔微微皱眉，一个闪身躲过。 还没有站稳，一把长刀又砍将过来。 “锵……”李愔连忙提起方天戟档了一下。 紧接着，身侧的长剑也刺了过来。 第37章 揭开面纱 数道银光飞射而来，眼看着避无可避，李愔将戟尖向地上一杵。 “砰……” 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唐刀，马槊交至在一起，却不见李愔人影，只见一杆方天戟。 四人对视一眼，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不待他们退后，一声大喝响起。 “叱……” 紧接着，一阵残影掠过。 “快退……” 李安俨下意识提醒。 可惜有点迟了，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 只感觉全身酸痛，好像用不上半点力气。 还没有来得及喊叫，那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又向赵节掠去。 “啊……” 赵节直接被掀翻在地，抱着肩膀惨叫起来。 接着是李元昌，杜荷，两人都无一幸免，抱着肩膀惨叫起来。 这残影自然是李愔，他拔出方天戟，向前一挥，冷笑道：“就凭你们还想要本王的性命，现在受死吧。” 话音刚落，他提着方天戟便杀将过来。 李安俨脸色大变，正欲奋起反抗，可右臂早已不听使唤，不停的在空中颤抖着。 看着越来越近的杀神，他知道不能在等了，否则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大吼：“大家一起上，成败在此一举。” 李元昌扶着肩膀微微点头，眸子中闪着凶厉的怒火。 这是他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不能就这样被李愔打破。 他要反抗，必须反抗。 “啊……” 发出奋力一击的怒吼，他提着长剑冲杀上去。 赵节跟着李元昌的脚步，也冲杀上去，他不怕死，怕的是，死的没有价值。 看着场上战斗愈演愈烈，杜荷产生怯战的念头，他之前没有和李愔交过手，这是第一次，然而就这一次，让他直接刷新了对李愔的看法。 强。 太强了。 四个人围杀对方一个人，居然还落在下风。 在来之前，他还信心满满。 可是现在，他有些胆怯了。 要是这一击杀不死李愔，那就是李愔杀死他了。 到时候，全家可能都难免一死啊。 他在想，要不要趁机逃走。 正思索呢，远方传来大喝：“老荷，你他娘的快点上啊。” 杜荷抬头扫了一眼，说话的李元昌，他已经和李愔对上了，有些岌岌可危。 一时间，杜荷心中的念头打消了。 提着长剑飞速而上，直接向李愔的下盘刺去。 “一群垃圾。”李愔冷哼。 刚才对战那三个人的时候，他都还有空闲，就算现在多加一人，他任然是游刃有余。 长戟一提，罡风阵阵，直接将李元昌三人扫了个踉跄。 腾出手来，李愔又向杜荷发动攻势。 “锵锵锵……” 杜荷长剑连忙格挡，但是却发现怎么档都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好像这李愔会见缝插针一样，一有孔隙就能打进来，就算没有，他也能制造孔隙。 杜荷有些后怕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 正好这时李元昌等人又攻了上来，才让他稍稍缓了口气。 “大家一起上，务必杀了他。”李元昌沉着脸下令。 其他人都点头领命，只有杜荷有些阴晴不定。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管他，直接杀向李愔。 李愔冷笑一声：“要杀本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道银光就飞将过来。 李愔大喝一声，长戟在腰间绕成一圈，罡风在周身环绕着。 强大的气场席卷周围，逼的四人连连后退。 见时机已到，李愔嘴角一扬，握着长戟另一端就在半空开始横扫。 一道道银光好像要撕裂虚空一样，在半空不断环绕。 李元昌脸色一变，提起长剑格挡：“大家快退……” 话还没有说完，他只感觉胸前一痛，鲜血噗一下喷了出来。 紧接着，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直到十米开外，才勉强停下。 “噗……” 又是一口鲜血，直接染红了地面。 他擦了擦嘴角，抬头张望伙伴。 却发现其他人早已昏死在地上，生死不明。 糟了。 他感觉今天可能要完蛋。 也不管什么其他人，艰难的爬起来，就准备向门外逃去。 “七叔……” 不远处传来声音。 李元昌一回头，看见的是李承乾那张充满恐惧的脸。 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家伙有多么讨厌。 不光腿是瘸的，连一点武艺都没有，简直是个废物啊。 逃命要紧，他直接向门口跑去。 “七叔，救救我啊。”李承乾脸色大变，不断的哀求着。 他可不想落在李愔手中，他知道，李愔武功高强，一旦在他手中，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者说了，要是今晚的事情被父皇知道，那就不仅仅是废太子的事情了，他必须走。 李承乾拖着脚，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样子凄惨。 刚刚走出一步，就被梁王府的护卫拦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而李元昌可不管这么多，此刻他只想早点离开梁王府。 “你想去哪里？”李愔向鬼魅一样走了过来。 李元昌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不要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愔有些不自然了。 刚才只顾着打架，忘记了这些家伙的身份，现在一听，这他娘不就是李元昌吗？ 自己的七叔？ 他脸色微变，直接上前。 “你不要过来啊。”李元昌连连后退。 李愔那会听这些，直接一把扯开他的面纱。 下一秒，李愔愣住了。 还真是七叔？ 不过，能来杀自己，那就不是七叔了。 他阴沉着脸问道：“七叔，真没有想到是你啊。” 他一直以为，会是李承乾的人的才对，因为只有李承乾这样的家伙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没有想到这李元昌也是这样人才。 面对这样的问话，李元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将头深深埋起。 李愔冷笑一声，朝众护卫大吼道：“将所有人的面纱都掀开。” “不要啊。” “不要掀开我的面纱。” 那些被活捉的黑衣人不停的哀求。 他们一部分是护卫，算是大唐的官员，今天只要一掀开他们的面纱，难免就要被套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这是他们最不想看见的。 第38章 阶下之囚 这些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掀开面纱，直到被全部掀完。 “李承乾……”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李愔在原地愣了一下。 即使之前猜到有可能是李承乾，但现在亲眼看见，难免还是有些震惊。 他快步上前，站在李承乾的身前，冷冷道：“李承乾，你还是按捺不住了。” 面对曾经的兄弟，李承乾如今身为阶下之囚本无话可说，可心中压不下那团怒火，眸子一阵血红：“李愔，你少说废话，这次栽你手中，孤什么都不想说，要杀就杀。” “本王不会杀你，会让父皇处置你。”李愔淡淡一笑，现在的李承乾好歹还有一个太子身份，怎么能说杀就杀，至少也要将其罪行公布天下。 李承乾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怕了，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因为他不知道见到父皇会是怎么一番景象，按照父皇那火爆的脾气，太子之位是保不住了吧？ 可能还会死？ 一下子，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府院安静下来了，就像是在为李承乾做提前的哀悼。 “殿下，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哎……”程咬金长叹一声，颇有一种看后辈不成器的感觉，在他的眼里，李承乾就是一个后辈，可是这后辈却是如此的不争气。 李承乾猛地抬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程叔叔，救孤啊。” 他知道现在最有话语权的是李愔，可是他不想去求李愔，或者说没有脸，一个输掉的太子，确实没有什么脸。 程咬金似乎也不想管这些破事，一挥大袖，径直向杜荷走去，刚刚停下脚步，就对杜荷一顿训斥。 本来，在官场上，程咬金和杜如晦算是好友，现在这杜如晦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身为叔父辈的他，自然免不了一顿敲打。 片刻间，惨叫声便响彻整个梁王府。 “程叔叔，我们该上朝了。”李愔看了一眼蒙蒙亮天空，对程咬金说道。 程咬金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对声旁的人嘱咐了几句。 一行人押着李承乾，杜荷等人，向皇宫走去。 “七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李承乾看向李元昌，一脸恐惧，他不想进皇宫，要是被父皇知道这件事，一定没有好下场。 李元昌瞪了李承乾一眼，没有说话。 他很后悔，为什么跟了这个废物。 不仅一点实力都没有，还不断的拖后腿。 现在只能期盼太上皇出来救命了。 赵节和李安俨一脸淡然，似乎已经看开了生死。 他们身为下臣，就是想用命来搏一搏前程，现在既然失败，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可杜荷却是一脸沉重，他知道，这次进宫肯定难免一死，杜家说不定都要满门抄斩，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疼痛难忍。 现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正是皇宫的大门。 此刻，他们知道，命运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几个护卫打开马车，将李承乾等人拉了出来，向仪事殿走去。 现在正是上朝的时候，无数大臣在这里路过，看见这一幕，纷纷止步，随之一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押太子？” 几个谏议大夫站了出来，指着护卫就是一顿训斥。 李愔眉头微皱，扫了一眼众人：“几位大人，你们不知道情况，就不要在这里胡乱咬人，否则本王连你们一起抓。” “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谏议大夫颤抖着右手，脸色涨红。 李愔不想理这些家伙，继续押送李承乾等人向殿内走去。 刚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长孙无忌，魏征这些老人在等待上朝。 双目一触，长孙无忌暗道一声不好。 太子竟然被抓了？ 梁王看样子还毫发无伤，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场刺杀行动失败了？ 不可能啊，那么多人，怎么连一个梁王都杀不死。 直到看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他才明白了大概，应该是程咬金这些家伙帮忙了。 这场刺杀他很清楚，不过为了撇清关系，整个过程都没有参加。 现在太子被捕，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拖下水？ 还是要假装不知道的为好。 他故意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指着李愔的鼻子喝道：“梁王李愔，你为何押着太子？谁给你的胆子？还不赶紧放了太子？” 李愔冷笑一声：“本王为何押着太子，你不知道吗？长孙大人？” 他故意将长孙大人拖的很长，有心人都能从其中听出点什么。 果然，不少官员都齐齐看向长孙无忌，似乎向听他解释什么。 “舅舅，救孤啊。”李承乾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停的向长孙无忌扑去，还好让护卫拦住。 “你先不要急。”长孙无忌随意安慰了一句，随后看向李愔，喝道：“不管太子干了什么事情，你先放了人，等一下见了陛下再说。” 只要放了人，按照李世民护犊子的性格，可不一定再会抓起来，长孙无忌对于这一点是揣摩的很清楚。 李愔自然也知道，历史上李承乾就算是谋反，李世民都没有忍心杀这个儿子，只是贬为庶人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李承乾杀的是他啊，可不是李世民，所以他不会轻易放过这家伙，他冷声道：“长孙大人，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等一下要是供出你来，恐怕你长孙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了这话，长孙无忌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太子还想拖自己下水？ 应该不是这样？ 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大袖一挥，直接不说话了。 魏征看场上气氛有些不对劲，站在原地也一言不发。 太子都能被押，这件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管辖范围，只有等一下见了陛下再做定夺。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有些尴尬，隐约听见李承乾在嘟囔着什么。 过了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荷儿……” 第39章 处置李承乾 一个年迈的身影走了上来，直接扑向杜荷。 不用说，这人就是杜如晦。 他看着被押的儿子，一阵心痛：“荷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押？这是谁干的？” “爹，我……”看着年迈的老爹，杜荷不停的抽泣，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前途，还是因为想投靠太子，这些都不是最好的理由。 杜如晦抚了抚杜荷的头，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抬头扫了一眼。 正好看见李愔也看了过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猛地起身，颤抖的右手指着李愔：“梁王李愔，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关押他？你今天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就算是告到陛下哪里，也要让你王位不保。” 对着那冷厉的眼神，李愔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这杜如晦在大唐也算是名臣，却生出了这么一个谋反的儿子，就算在历史上，这杜荷也是参与太子谋反案的帮凶。 他心中有点为杜如晦可惜，一家可能就要被这杜荷害死了。 叹了一口气，他还是道：“杜大人，你儿子杜荷意图刺杀本王。” 轰…… 杜如晦脑袋好像炸开了一样。 刺杀梁王？ 怎么可能？ 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不可能，荷儿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杜如晦猛地后退，一下子好像老了几十岁一样。 一旁的百官也是一脸惊骇，连忙上前辩解。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敢刺杀梁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扫了一眼百官，李愔冷笑：“那你们以为本王为什么要抓他们？”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 是啊，梁王又不是神经病，没事抓这些人干什么？ 只有这些家伙触犯到了底线，才会…… 底线？ 这么一想，真有可能是刺杀梁王。 其他人还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这太子李承乾，恐怕早就下了杀心吧？ 众人瞬间明了，但是却又闭口不言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皇家的事情，千万不能插手，否则就会引火烧身。 “铛铛铛……” 上朝的钟声响起。 百官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太子，齐齐向大殿走去。 杜如晦看了儿子一眼，老眼含着热泪，涌了人群，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希望早点看见陛下，好乞求陛下从轻发落。 众人齐齐入殿，李世民才从一侧走了出来。 “百官行礼……”高威扯着嗓子高呼。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扫视了一圈，忽然，他脸色一变：“等等……” 说着，他快步走到李承乾面前，问道：“承乾，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我……” 李承乾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只好跪在地上。 这看的李世民焦急不已，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让俺来说吧。”程咬金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脸色阴沉的说道：“昨天晚上，太子殿下意图行刺梁王……” “什么？” 李世民脸色大变，退了半步。 太子行刺梁王？ 怎么会这样？ 他们可是兄弟啊？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有点不敢相信，可一看李承乾的样子，在一看程咬金那言之凿凿的样子，他心中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逆子，你是不是刺杀老六？”李世民一脚踢在李承乾肩膀上，他虽然心中有点相信，但还是想让这个儿子亲口说出来。 无奈的是，李承乾早已被吓破了胆，瘫坐在地上哭泣不已。 “混蛋……朕为什么会生下你这个逆子。”李世民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自从他登基以来，一直管制诸皇子的权利，就是担心这一天，没有想到，还是到来了，当年的玄武门事变，仿佛在他的脑海中再次上演。 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在李世民脑海中上演着，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感觉到很无力，很无助。 “逆子，你刺杀梁王，你的胞弟，现在还有何话说？”李世民眸子布满血丝，看着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感受到那迫人气势，李承乾一个激灵，不停的抽泣：“父皇，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 “滚。” 李世民一脚踢了过去。 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涨红：“朕平时怎么教导你的，没有想到你竟敢谋害亲王？” 说着，他大袖一挥，不停的喘着粗气：“大理寺卿何在，刺杀亲王该当何罪？” 话音落下，一个瘦高男子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裴逡，据说与江南裴家有很深的渊源。 “陛下，按照大唐律，刺杀亲王者，形同谋反，理应满门抄斩。”裴逡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满门抄斩？ 那不就是要死？ 李承乾心里一紧，连忙爬到李世民脚下，抽泣道：“父皇，救我啊，我不想死。” 这一次，李世民到没有发火，因为他还是很心疼这个儿子，一听到这处罚，心里还是揪了一下，可是，刺杀亲王不是闹着玩的，况且百姓都看着呢，他不可能就这样维护。 “高明，你这次真的让朕很失望……”李世民眼睛有些湿润，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叫儿子的字，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正欲开口下令，一阵脚步声传来。 “陛下住手……” 长孙皇后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李承乾。 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面，百官也略微动容，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皇家的事情，他们插不上什么手，只是在一旁观望着。 只是杜如晦心里像刀剜一样，现在正处置太子，等一下就要轮到他的儿子，听大理寺卿说，这是要满门抄斩的罪名，他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 只盼望等一下陛下能看在他多年的辛苦，从轻发落吧。 “陛下，请你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对承乾从轻发落吧？”长孙皇后一脸期盼的看着李世民，她在宫中听见要处置李承乾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跑了出来，只希望能救下儿子一命。 第40章 李渊出面 李世民有何尝不想留李承乾一命，可是大唐律法是这样的，而且还有百姓在看着，他不能徇私，更不敢。 可是一看到观音婢哀求的样子，他心就软了下来。 “老六，你怎么看？”李世民没有办法，只好看向李愔。 看着那希冀的目光投来，李愔知道，父皇这是想要自己饶太子一命，只要自己发话，相信就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只要受害人没有追究，在加上，皇帝和皇后的施压，李承乾应该不会死。 而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追究，这李世民也会想办法饶过李承乾，还不如卖个人情。 叹了一口气，李愔只好道：“父皇，太子虽然意图谋害儿臣，但是罪不至死。” 他只能这么说，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就看李世民的了。 果然，对于这句话，李世民很是满意，连连颔首，随后扫了一眼群臣：“太子行为不端，贬为庶人，流放鄞州，各位卿家可有异议？” 笑话，当事人都不追究了，群臣还有什么好说了，毕竟这大小也是个太子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始终没有人说话。 李世民很满意这个结果，大袖一挥：“来人，将李承乾押入天牢，择日流放。” 他想再给观音婢一个见儿子的机会，毕竟流放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还不赶紧多谢你父皇？”长孙皇后扶着李承乾，连忙提醒。 经过刚才的惊吓，李承乾有些后知后觉，这才猛地抬头：“多谢父皇。” 李世民现在心烦到了极点，那还有心情，随意挥挥手：“下去吧。” 护卫这才上前带走李承乾，长孙皇后也跟着走了下去。 “陛下，老臣前来请罪。”杜如晦上前一步，直接跪倒。 一般上朝的时候都是拱手，不用跪地，看着杜如晦跪倒，李世民不免有些惊讶，上前准备扶起来：“杜爱卿，你这是干什么？” 那成想到，杜如晦一动不动，跪的更深了：“陛下，臣的儿子参与刺杀梁王，老臣特来领罪。” 李世民原地一怔。 刚才只顾着处置李承乾了，还没有看过其他人。 这倒是提醒了他，转身一看。 还有李元昌这个家伙，连宫中护卫李安俨都在。 瞬间，李世民怒火中烧，大喝道：“李元昌，李安俨，你们这些混蛋竟然也参与了？” 面对这怒火，李元昌并不意外，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就是死而已，但是刚才看见李承乾只是被流放，他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等一下太上皇会出面。 所以他并不害怕，只是郑重的应对着：“陛下，都是太子怂恿微臣，恕罪啊。” 现在李承乾已经获罪，只要把所有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就万事大吉了。 李元昌是可以推，他毕竟是皇室，太上皇的儿子，可其他人呢，都是普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辩解。 不过，这翻话却是引来了李世民的不满，他知道儿子顽劣不堪，可是没有想到一出事，这叔叔辈的李元昌就开始为自己开脱，还说什么是被怂恿的。 这让李世民怒气更甚，他瞪着眸子，血丝满布：“李元昌，你这个混蛋，为了给自己开脱，竟然不惜把罪名推到承乾身上？这是你一个做叔叔的担当？” 面对这质问，李元昌自然是不屑一顾，都已经准备开脱了，还管什么叔叔不叔叔的，他一脸认真道：“陛下，微臣的确是被李承乾怂恿的，这不是开脱，希望陛下能从轻处置。” 看着那无赖的嘴脸，李愔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陛下，昨天晚上李元昌意图杀死儿臣，明显不是被怂恿的，还请陛下治罪。” 话音刚落，程咬金也站了出来，扯着个大嗓子说道：“不错，昨天晚上这家伙连老臣和大老黑都想杀掉。” 一听这话，李世民更怒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是随他征战天下的大将，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昨天晚上还差点被杀了？ 这怎么能放过？ 他猛地一挥大袖，喝道：“汉王李元昌刺杀梁王，按照唐律，当街斩首。” 李元昌脸色大变，原本淡然的脸上苍白一片。 他没有想到这李世民会这么果决，好歹也得等一下太上皇的旨意吧。 就这样下旨斩首了？他不甘心啊。 “父皇，救我……救我啊。”李元昌不停在地上哀嚎，这父皇自然指的是太上皇李渊。 可是李世民好像是铁了心一样，大喝一声：“护卫何在？马上斩首。” 他本来就看不惯这李元昌，一想到这家伙刺杀自己的儿子，心中更是不满，现在早点杀了，早点了结，不然等太上皇出来，可就不好解决了。 护卫很快就进来了，箭步走向李元昌。 “救命啊，父皇……”李元昌脸色大变，不停在地上哀求。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太上皇，只要太上皇出现，他才有一线生机。 “住手……” 一声有力的大喝传来。 李元昌一激灵，他知道，救命稻草来了。 转头一看，正是他心中所想那个人。 只见一个浑身消瘦的男子被力士扶着，缓缓走了过来，可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一看就是纵欲过多，此人正是李渊。 他虽然退位，但是后宫生活依然丰富，妃子无数，这才导致成了这副鬼样子。 “父皇，救我……”李元昌连忙匍匐上前，抱着李渊的腿就一阵痛哭。 扫了一眼，李渊并没有对这个儿子进行安慰，而是转头看向李世民，淡淡道：“皇帝，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世民脸色很不好，但还是行了一礼：“父皇，李元昌刺杀梁王，按律当诛。” “刺杀梁王？” 李渊眉头一皱，转头扫了一眼李愔。 之前对这个孙子没有半点印象，就在这短短半月之内，反复听见这个名字。 现在却亲耳听见，自己的儿子，要刺杀自己的孙子。 他感觉有些可笑，这值得吗？ 堂堂一个汉王，去刺杀梁王？ 第41章 刺杀落幕 迎着那冷冽的目光，李愔只是淡淡一笑。 他对这个所谓的爷爷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是原身，似乎也没有发出什么感觉。 “皇帝，元昌好歹也是你的兄弟，饶他一命吧。”李渊看清了场上的局势，向李世民低头。 李世民有些为难了，本来他们父子之情就产生了裂痕，再加上他早就看不惯李元昌，想让李元昌死，现在父亲出来求情，不给面子恐怕有伤和气。 想了想，他把目光再次投向李愔。 搞什么啊。 李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 什么难题都抛给自己。 这父亲坑儿子啊。 叹了一口气，他也有些无奈：“那就饶汉王一命吧。” 李世民似乎早就猜到这个儿子的答复，点点头：“汉王李元昌意图行刺梁王，削去爵位，流放汴州。” 听到这话，李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慈父的目光看向李元昌：“此去汴州好好反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好像这里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李元昌抬头看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却见这父亲已经走远，只好朝李世民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陛下。” 刚刚说完，护卫便箭步走进来，将他带走。 最难解决的几人已经陆续送走，李世民将目光移向杜如晦。 刚才由于太上皇出来搅局，他忘记这些家伙，现在再看向这几人，他心里有些惋惜。 大臣的公子，怎么也参与到这些宫斗之中？ 最重要的是，这个大臣还是他的左膀右臂。 要是全家处斩，他心里是不舍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问话。 “陛下，臣子刺杀梁王，罪不可赦，请陛下降旨处罚。”杜如晦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世民知道他性情刚烈，不愿徇私枉法，也不愿做任何求情，可是却始终有些不忍心，因为这一下令，就是杜家满门抄斩，以后去哪里找如此好的大臣啊。 他很犹豫，不知道如何下这道旨意，李承乾有皇后来求情，而李元昌有太上皇来求情，这杜家可没有几个人来求情啊。 正在这时，李愔站了出来，一脸认真道：“陛下，杜荷有罪，处置他一人便是，不能连累家人。” 李世民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儿子居然会为杜家人求情，要知道，杜荷可差点杀了他啊。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问，有人出来给杜如晦求情，这就是好事了，他大袖一挥：“既然梁王都这么说了，各位卿家还有什么异议？” 杜如晦一脸懵逼，他万万没有想到求情会是梁王，更没有想到，陛下好像还有意放过杜家，他混迹官场多年，在此刻，也有些看不透其中的弯弯绕了。 魏征，房玄龄等人对视几眼，纷纷上前。 “梁王此话有理。” 他们刚才并没有上前，因为这罪名实在是太大了，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是梁王一站出来就不太一样了。 这是受害人啊，受害人没有追究了，他们还是顺手推舟。 跪在地上的杜荷心中一喜，虽然这次他是难逃一死，但不至于连累整个杜家，他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扫了一眼众人，李世民郑重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梁王之意，凡是昨日参与谋杀者都关入天牢，择日问斩。” 杜如晦眼中含着热泪，最后看了一眼儿子，跪伏在地上，悲痛万分：“多谢陛下。” 其实他算是比较幸运的，按照唐律，刺杀亲王这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杜家只是死了杜荷一个，可以说是捡了大便宜。 当然，他心中也知道，这都是梁王的功劳。 他伏在地上，又给李愔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梁王殿下仁慈。” 这一拜李愔受的问心无愧，他救杜家主要是看在杜如晦的面子，这杜如晦在大唐历史上，也算上是有名的人物，忠心耿耿，现在要是死了，那对大唐就是损失啊。 “起来吧，杜公对大唐的忠心日月可鉴，本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李愔又拉拢了一波人心。 看着臣子和谐的一幕，李世民也倍感亲切，虽然太子伏法，但是他心中还是带着一丝高兴，毕竟老六已经成长，他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既然已经无事，退朝吧。” 百官都看的出来，陛下心中伤感，也不多说，纷纷离去。 ………………………… 魏王府。 李泰手中拿着酒杯，好不惬意。 对面坐着一个老头，正是上次的王老，他微微侧目，笑着说道：“太子伏法，这次可是好机会啊。” “不错。”李泰一口喝掉手中的美酒，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本王没有想到，李承乾这个家伙会如此沉不住气，不过这次却是给本王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王老微微颔首，但很快便脸色阴沉下来：“虽然这次太子落马，你少了一个对手，但梁王也不是好对付的，你打算怎么办？” 李泰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李承乾刚刚刺杀李愔，相信不到半日，就会传遍整个长安，父皇也不会急着立太子，所以，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吧。” 王老点点头：“不错，现在是不可能立太子，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李愔一天天做大。” “本王自然知道。” 李泰似乎很不满别人夸赞李愔，把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父皇现在偏爱那个孽种，不外乎是因为他有着高强的武艺，还有什么马蹄铁而已，等这些手段用完，本王倒要看看，他拿什么和本王斗。”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问道：“本王让你找你写的括地志，你写好了没有？” 老王顿了顿，回道：“不日就会送来。” 李泰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父皇喜欢这方面的书籍，所以特地找人写了这方面的书籍，到时候，括地志一出，父皇自然会将目光转向自己。 而李愔，只能靠着武艺取悦父皇，不过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试问，大唐的太子会让一个武夫担任吗？会让一个前朝的孽种担任吗？ 第42章 突厥显现 北地冷风呼啸，时节尚未入冬，却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寒冷白毛风在这片大地上肆虐着。 这里是草原霸主，突厥人的领地。 寒风掠过，让这片草地铺上了层层白霜。 一队队牧人在这里奔走，他们驱赶着牛羊，向着阳光而行，又向着阳光而生。 牧羊女牵着自家的小羊羔，神色低沉，在这里漫无目的走着，他们好像辨不清方向，亦或者摸不清心中的方向。 “驾……” 远处传来阵阵大喝。 一队草原骑兵奔来，他们没有任何队形，很是散乱，但服装却是统一，外面披上袍子，腰间系上宽革带，革带上佩一把长刀，外加一把匕首式短剑，肃杀之气扑面。 看见那些牧羊女，他们眸子发出阵阵精光，嘴中还不停的嚎叫着。 “吼吼吼……” 这等矫健的雄姿，自然也惹得牧羊女驻足，她们纷纷投去仰慕的目光，嘴中还唱起了牧歌，站在边缘的几个牧羊女更是大胆的摇动身姿，拿出马鞭在手中挥动，嘴中还发出娇嗔。 “哥哥，快来追我啊。” “骑兵哥哥们，快过来啊。” 众骑兵更加兴奋了，拿起马鞭就准备要抽牧羊女。 在草原，有这么一个习俗，只要是那个女子看上那个男子，便可以拿出马鞭递给对方，让对方来抽打自己，一边抽一边跑，直到跑进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喜结连理，对天狼神起誓。 这些骑兵都是草原上的能人，自然希望能抱回一个当老婆，便将马鞭抽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领头的一个大汉猛地挥鞭，拦住了一众人。 不过还是有几个牧羊女被抽中，那抽中牧羊女的骑兵大喜，也不管什么，就准备下马抱起牧羊女。 大汉更是怒了，扬起马鞭就抽了过去：“住手。” 好事被打断，骑兵自然不喜，但是却不敢违抗，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大汉，似乎在乞求原谅。 这大汉鼻梁高挺，双眼凹陷，有些标准的突厥人相貌，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额头上三道血印，看着就像天眼一样，无比渗人，他名叫哈博，属于草原部落的一个首领。 哈博眸子微眯，扫视这众人：“我警告你们，这次去部落有大事，要是你们在中途给我找事，我马上宰了你们。” 那几个准备下马的骑兵浑身颤抖，连连点头：“是是是，下次不敢了。” 哈博冷哼一声，掉转马头，向前方奔去。 身后骑兵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牧羊女，也只好跟了上去，他们不敢违抗这大汉的命令。 马蹄声在这片草原回荡着，那几个被抽中的牧羊女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她们本来以为，只要被抽中，就可以和成为这些战士的女人，没有想到，却成了这样。 “呜呜呜……” 一个放牧的大汉走了过来，扶起牧羊女：“寒儿，不要伤心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被称作寒儿的牧羊女抬起头，眼眶包着泪水：“可是阿父，要是没有骑兵或者贵族的庇护，这个冬天我们怎么过啊，眼看着白毛风已经来了，牛羊已经死了大片，要是寒儿在没有人要，全家就要饿死了。” 叹了一口气，那大汉转头瞥向牛羊。 的确，这场白毛风太过可怕，连牛羊都顶不住。 眼看着口粮一天天被冻死，他心中就像被针扎一样。 “以后在找机会吧。”大汉不敢看女儿的眼神，要不是这场白毛风，他万万不会让女儿就这样随便找个男人。 这虽然是草原的习俗，但是也尊重女子的选择，现在这样做，无疑是卖女儿。 寒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眼泪：“爹爹放心，寒儿一定能找到战士，让我们平安的度过这个冬天。” 大汉抚了抚女儿的头，拥抱在一起。 自从白毛风起，在草原上，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牧羊女是低贱的，她们没有物资，过冬只能靠这些战士，贵族，所以她们不得不主动，以求得他人庇护。 “呼呼呼……” 寒风越来越冷冽，恣意的在这片草地上呼啸着。 一队队骑兵向着草原深处奔去。 “所有人，加快速度。” 说话的正是哈博，他带领这众人马上要达到目的地了。 片刻间，一座座帐篷耸立在眼前。 哈博眼前一亮，抽着马鞭加快速度。 “吁……” 到达帐篷前，他勒住马匹，转身便跳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团团篝火，上面还架着整只的肥羊，周围蹲着数十个奴隶，在尽力翻滚，切割烤好的羊肉，空中散发这诱人的肉香。 哈博大笑了几声，上前夺过一根羊腿，闻着肉香，他满意一笑：“哈哈哈，劳资赶了几天路，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说完，他便大快朵颐。 这一幕，看的身后骑兵无不吞咽口水。 他们同样也是赶了几天路，可是却不敢和首领一样，直接拿起羊肉就吃，在这片土地上，实力代表一切，只要有实力，才能为所欲为，所以他们只能干看着。 “劳资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哈博，来这么慢，还有脸吃肉，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一阵大笑。 哈博停下手中动作，微微侧目。 看见一个头上四道血印的大汉走了过来，这人正是他的死敌，忽赤。 “忽赤，你管劳资什么时候来？与你何干？”哈博将羊腿扔给手下，满脸不屑，他虽然只有三道血印，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可是他身后有着强大的势力，根本不惧。 忽赤脸色一变，但随即便压制下来：“头上三道印的家伙，也配这么嚣张？” “你……” 哈博脸色一阵涨红，却不知如何反驳，索性就不开口了。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数十个大汉齐齐走了进来，这些都是部落的首领，特地来这次会盟。 哈博扫了忽赤一眼，转身和几个交好的伙伴站到了一起。 过了片刻，帐篷的门帘被掀开。 第43章 突厥会盟 一个瘦高老者走了出来，他两颊无肉，眼球突出，手掌上老茧累累，扶着一个拐杖，就像失去生命的枯树一般，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大祭司，可汗什么时候见我们？” “历风大祭司，可汗……” 众人齐齐上前，一脸期待。 历风抬起慵懒的眼皮，扫了一眼众人，没有回话，而是看向身边的大汉：“看看人都到齐了吗？” 那大汉向下扫了一眼，手抚在胸前说道：“长老，都到齐了。” 历风微微点头：“让他们都进来吧。” 大汉领命，随后看向众人：“历风大祭司有令，所有人进帐参见可汗。”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欢呼。 纷纷箭步上前，好像生怕落后一点。 在他们心中，可汗就是草原上的雄鹰，无所不能的存在，平时他们很少有机会进入大帐，要不是今日可汗召见，他们踏入这尊贵无比的地方？ 刚刚踏进大帐，哈博就感觉眼前一亮，这是第二次来这个大帐。 刚刚进来，便感觉里面温暖如春，和外面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他眼咕噜直转，即使之前来过一次，但依然对这个大帐有无边的好奇。 因为他听说，这座帐篷乃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地方，就连草原上天狼神的骸骨都在这座大帐之中。 一路走来，他看见地上全部都是用精美的毛毯铺制而成，就连通风口，都是用上好的羊皮挡住。 每十步架着一个篝火盆，熊熊烈火将整个帐篷照的通天大亮，同时也传来阵阵热浪，让人感受到无比欢快。 在往里面走，终于到了尽头。 一个巨大的王座立在这里，上面镶嵌这无数的宝石，姗姗发光，在把手上，更是有着两颗夺目的红宝石，璀璨闪目。 在王座旁边，站着两个侍女，她们有着纤细的小腰，洁白的面容，一看就不是突厥女子，这些都是从大唐掳掠来的，成为了突厥人的奴隶。 “各自站好，不要发出声音。”那大汉扫了一眼众人，呵斥道。 众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目光，定定站在原地，等待那个他们心中期待的大人物登场。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木柴烧火传来的噼里啪啦声。 过了片刻，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从大帐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龙行虎步走了出来，此人皮肤黝黑，鸱视狼顾，一双眸子散发着凶光，体格彪悍，光一个手臂都要比普通人粗上数倍，脚步踏在地上，隆隆作响。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右手抱胸，拜了下去。 “参见颉利可汗。” 扫了一眼，颉利转身坐在王座上，这才挥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齐齐起身，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颉利指了指一旁椅子：“大家先坐。” 哈博找了个离大汗距离近的地方坐下。 看众人都已经落座，颉利眸子微眯：“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草原白毛风的事情吧？” “可汗，这次草原白毛风对我们部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已经死了不少牛羊。”忽赤先行站出来诉苦。 紧接着，又有几个家伙也站出来，无非也是说部落如何损失惨重。 颉利脸色阴沉下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商议这次白毛风的事情，这么厉害的白毛风，我们草原还是头一次看见，大家说怎么办？” “囤货吧，可汗，不然到了冬天，我们都得饿死。”一个大汉提出意见。 往年草原起白毛风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个办法，但是今年不同，不仅仅是囤货就可以解决的。 颉利摇摇头，显然不想采取这个建议：“不行，这次的白毛风和以往不同，囤货支持不了多久。” “可汗，掳掠吧。” 一个声音在大帐中响起。 颉利眼睛一下就亮了，其实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主动提出来感觉有些逼迫手下，现在有人提出来，他心中的那团火一下就被点亮了。 看可汗意动，忽赤猛地一下站起来，继续说道：“可汗，这次的白毛风异常冷冽，草原的牛羊已经冻死不少，我们突厥乃是天狼神的子孙，怎么能在草原上受冻挨饿？依我看，别人的物资就是我们财富，别人的女人就是我们的女人，只要抢夺过来，这场冬天就可以安然无恙。” “哈哈哈……” 颉利大笑了几声，一拍把手，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满意的看着忽赤说道：“真不愧是天狼神的子孙，说的这番话有气魄，好，我们就去掳掠。” 说着，他转头扫了一眼众人：“大家怎么看？” “可汗，这场白毛风如此厉害，我们只有掳掠这一条出路，否则便有可能会饿死，我独狼部落赞成。”一个威猛的大汉站了出来，气势逼人。 颉利满意的点点头，大吼道：“好，真不愧是天狼神的子孙。” “吼吼吼……” 一听见天狼神这三个字，所有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拳头，在大帐中不停的嚎叫。 颉利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一脸郑重的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掳掠，那你们说说，我们去掳掠谁？” 看准时机，哈博箭步上前：“可汗，与我们相邻的薛延陀，党项，还没有我们富有，根本掳掠不到什么东西，而稍微远一点的，就是吐蕃，吐谷浑等地方，而这些地方，又与我们生存环境不太一样，恐怕不好掳掠，所以我建议，直接挥刀下中原，那富饶的中原定有我们过冬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说的好。” 颉利眸子微眯，沉吟片刻后，脸色阴沉下来：“以前杨广在位的时候，我突厥何其强大，那李渊甚至还给我突厥各部送礼，想不到那李世民小儿一上位，竟然忘了礼数，连岁供的事情都不安排，这次我草原男儿就去中原，好好掳掠一番李世民。”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吼吼吼……” “掳掠李世民……” 草原上的民族，自古血液中就流淌这一种野性。 第44章 中原来人 这种野性驱使这他们不畏死亡，只为生存而战。 所有人都为这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欢呼，颉利很满意的看着众人，让护卫拿出牛羊，开始大快朵颐。 “天狼神的子孙们，让我们满饮此杯，为这场战斗提前庆祝。”颉利高举酒杯，声音传遍大帐的每个角落。 “吼吼吼……”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发出兴奋而高亢的嚎叫。 正在这时，大帐猛地被掀开，一阵冷风吹来。 众人下意识回头，看见一个护卫走了进来，他脸色凝重，径直走向颉利。 看着那人走来，颉利刚才兴奋的脸色也多了一丝凝重，挥挥手，示意护卫上前。 “可汗，中原那边来人了。”护卫伏在颉利耳边，轻声说道。 听了这话，颉利眉头一皱，随后说道：“让那人进来。” 护卫领命，转身便出了大帐。 片刻后，他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这人面相白净，穿着一身汉服，和大帐内的突厥人形成鲜明对比。 很明显，这男子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大帐，他扫了一眼，直接走向颉利。 哈博看着这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之前听闻，可汗在中原有安插的眼线，只不过，这人应该就是个传信的。 现在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啊。 “可汗。”男子止步，做了一个突厥人的礼仪。 颉利挥挥手，一脸郑重道：“你不在中原，忽然来大唐有什么事情？” 男子面无表情，说道：“我家主人让我来告诉可汗，大唐干旱数月，已经死了数万人……” “什么？” 颉利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眸子瞪的老大。 他还准备去大唐掳掠一番，现在居然干旱了，那还怎么搞？ 底下的众人也是一阵失望，发出轻叹。 大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去掳掠？ 男子轻笑，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可汗，大唐虽然干旱数月，但是并没有动摇国本，相信保你们过冬还是不成问题的。” 颉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可汗连我家主人都信不过吗？”男子笑着摇摇头。 “哈哈哈……” 颉利干笑几声，拍了拍男子肩膀：“我当然信得过你家主人，还有什么消息？” 男子嘴角一扬，似乎想到了得意之事：“最近，大唐太子被废，汉王李元昌被贬，侯君集身死，这算不算大事？” 颉利一激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子被废？汉王被贬？就连那征战天下的将军都死了？ 他一把抓过酒杯，猛地灌下，脸色涨红的说道：“哈哈哈，这简直天大的好消息啊。” 说完，他看向那男子，满脸兴奋：“你家主人还说什么了？” 男子顿了顿，这才说道：“我家主人说，可汗这次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大唐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用，都是一些老骨头，只要可汗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就好。” “约定自然不会忘，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等这次结束之后，东西会用老规矩送到。”颉利有些肉疼，但还是表示不会忘记承诺。 男子报之一笑，转身出了大帐。 忽赤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可汗，根据那人说的，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颉利看了一眼忽赤，大笑一声：“不错，这次大唐干旱，朝廷又遭逢内乱，可是我担心掳掠不到财物……” 说完，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众人见状，齐齐上前。 “可汗，不能在犹豫了，就算大唐干旱，那也比薛延陀等部富有，还是掳掠大唐为好。” “不错，不然这个冬天我们就要冻死了。” 颉利扫了一眼众人，没有说话，他身为草原之王，还是要为草原着想，要是这次去掳掠不到东西，草原反而有所损失，那就是得不偿失的。 “大家先不要吵。”一个突厥贵族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到大帐中间，一脸郑重的说道：“其实我们这次不一定非要掳掠。” 颉利一愣，眸子闪过一道精光：“什么意思？” 那贵族冷冷一笑：“大唐在干旱的时候肯定抽不出多少兵力，我们可以先和对方谈判，要挟对方称臣，为我们突厥提供物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一定会同意。” 话音落下，大帐陷入沉寂。 颉利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要是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打。” 贵族男子扫视了一圈，眸子透着凶光：“只要大唐不同意，我们就开战，发正大唐在这个时候，也抽不出多少兵力，掳掠多少是多少，大唐地广，肯定能保证我们这次过冬。” “好，就这么办。”颉利大袖一挥，一脸兴奋：“马上找人写过冬的物资，给李世民送过去，我倒要看看，这李世民给是不给？” “吼吼吼……”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嚎叫声此起彼伏。 ………………………… 梁王府。 李愔这几天一直在家里蹲着，平时去金吾卫军营看看，倒也自在。 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太子的事情太大了，长安大街上基本都在议论这个事情，由于朝廷下了封口令，所以百姓就各种猜测。 有的说，太子嫉妒梁王，所以向暗中除掉梁王，还有的说太子是被冤枉的，反正众口不一，李愔也懒得出门，成天在家里呆着，和丫鬟们烧烧烤，看看鱼，清闲自在。 这一天，李愔又弄出火锅，在长亭里和丫鬟们共同享用。 没办法啊，这火锅一个人吃起来不香，府里有没有别人，也只好和丫鬟们一起吃，这倒也拉进与大家的距离，让他以往的形象被淡淡忘却。 “王爷，你这个火锅是怎么想的？”小翠夹着锅中的蘑菇，嘿嘿直笑，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么新奇的吃法，自然想要好好问一番，下次好亲手给王爷做。 李愔却有点心不在焉，在想着红薯的事情，这马上快一个月了，红薯应该也快出土了，是时候去看看了。 第45章 突厥来人 正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口一阵脚步传来。 紧接着，两个壮如公牛的大汉走了进来，不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还能有谁？ 这两个家伙，自从上次太子事件发生之后，就天天往梁王府跑，不是蹭酒喝，就是蹭肉吃，反正他们感觉，梁王府的东西就是比自家的要好吃一点。 看着那两个即将到来的身影，李愔有些无奈的挥挥手：“小翠，你去多准备些碗筷。” 正和王爷聊的开心呢，却被两个家伙捣乱，小翠心情一下就掉落到了低谷，小嘴一嘟，迈着步子走开了。 “两位叔叔，过来坐。”李愔招呼了一声。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老脸拉的比丝瓜还长。 李愔不禁有些疑惑了，平时这两个家伙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兴奋啊，都不用招呼，直接把梁王府当成自己家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脸惆怅？ 他好奇的问道：“两位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程咬金微微抬头，好一会儿才说道：“突厥来人了。” “突厥？” 李愔微微皱眉。 现在正是夏天，突厥人来干什么？ 他连忙发问：“突厥来人干什么？” “不知道啊。”尉迟恭双手一摊，接过话头：“那些家伙现在被安置在鸿胪寺当中，听说明天早朝的时候要进宫见陛下，谁知道有他娘什么事情？” 隐约间，李愔感觉到有些不妙。 突厥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唐干旱，死了几万人的时候来，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大唐现在正值炎夏，按说，突厥应该是最冷的时候啊，应该在北方准备过冬才是，怎么忽然就来大唐了？ 难道说，北方起风了？ 每年冬天北方都会起风，只不过看风的大小程度，现在突厥人忽然来大唐，会不会是准备借机向大唐发难，然后抢一批物资？ 按照突厥人的习俗，这很有可能。 李愔眉头皱的更深了：“两位叔叔，这次突厥人来了多少？” “十个。”程咬金毫不避讳，直接说道：“正是因为来了十个人，所以俺才有些摸不透啊，你说着平时狂妄自大的突厥人，为什么只派十个人来，还有恃无恐？” “不知道。” 李愔淡淡回答，他心中虽然猜测突厥人这次是准备来抢夺物资，但是一切还没有证实的情况下，还是不想多言。 “算了，算了，猜的俺老程头痛。”程咬金拍了拍脑袋，转头看向火锅：“大侄子，你这次弄的是什么玩意啊？”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看向火锅，对于这形状古怪的玩意产生好奇。 “这叫火锅，两位叔叔尝一下就知道了。”李愔笑着回道，示意小翠将碗筷递过去。 看着锅里翻滚的羊肉，程咬金口水直流，一把接过碗筷，顺手就抄了起来，往嘴巴里面送。 “哈哈，烫……” 程咬金嘴皮子直打滚，却舍不得吐出羊肉，只好张开嘴巴，大口呼着空气。 这看的小翠在一旁咯咯直笑。 “别他娘的丢人了。”尉迟恭感觉脸上无光，一脚踹了上去。 程咬金这才消停了一点，两人在锅里夹着自己爱吃的东西。 当天晚上，程咬金和尉迟恭拉着李愔说要喝酒，便在梁王府里面睡了。 还是那个长亭，不过这次却是睡的很安稳。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愔就醒了，他今天想要上朝，去看看突厥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程叔叔，尉迟叔叔……” 推了推两人，才发现这两个家伙睡的像死猪一样，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终于叫醒了两人，梳洗一番，骑上马匹便向皇宫走去。 李愔不喜欢坐马车，尤其是有了赤兔之后，他感觉这骑马舒服多了。 看着眼前这膘肥体壮的良驹，程咬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大侄子，你这个马是从哪里来的？” 李愔自然不能说是系统送的，沉吟了一会，才道：“偶然所得。” 看了一眼，程咬金的眼睛就挪不开了，他是征战天下的大将，自然也识得好马，不禁连连咋舌：“真是匹好马啊，身姿矫健，要是给俺老程……”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大侄子，你看你又不上战场，要不把这匹马送……不，卖给俺老程，多少价钱你出，俺绝不还价。” 一旁还在打瞌睡的尉迟恭猛地一震，转头过来，看见赤兔眸子猛地瞪大：“这马……” 他一勒缰绳，直瞪瞪的看着赤兔：“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好马，这是谁的？” “啪……” 程咬金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俺老程的，你少打念头。” 李愔连连苦笑，这自己还没有发话呢，马都易主了，这程叔叔也太无赖了，要是其他东西，说给也就给了，马可不能让，他连忙道：“哎哎哎，这马本王可不卖，你们两人都打消这个念头吧。” 一听这话，程咬金脸拉的老长，这几日相处，他虽然和李愔关系比较好，但人家好歹也是亲王，他总不可能强取豪夺吧。 想了想，他咧嘴一笑：“既然大侄子你不想卖，那什么时候把马借给俺老程用用。” 尉迟恭头一咧，有些疑惑：“人家都不卖了，你借马干甚？” 程咬金瞪了尉迟恭一眼，没有回话，而是满眼期待的看着李愔。 李愔自然也很懵逼，不过总感觉这程咬金葫芦里没有好药，连忙发问：“你先说为什么要借马，不然不可能。” 程咬金眉头一皱，思索一会儿，显然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俺想让你这马给俺配种。” “给你配种？” 李愔眸子一瞪，有些好笑的问道：“程叔叔，你是人啊，马怎么给你配种？” “你这小子，少拿老夫开玩笑。”程咬金脸色涨红，有些愠怒的说道：“老夫是说，让你的马给我府中的马配种。” 原来是这样，李愔心中暗笑，这倒也是一桩好事，既给赤兔留下了种，也让这家伙享了福。 第46章 狂妄的突厥人 “那你明天牵马过来吧。”李愔淡淡一笑。 程咬金却有些不乐意了，连忙挥手：“干嘛明天啊，等一下退朝之后，老夫就给你牵过来。” 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着急，李愔尴尬一笑：“那好吧。” 一旁的尉迟恭有些坐不住了：“老夫也要。” “行行行，你们都牵过来吧。”没有办法，在这两个老小孩面前，不能厚此薄彼，一切都说好之后，李愔这才继续向皇宫出发。 片刻间，一行人便到了。 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看见几个奇装异服的男子在这里等候，李愔心中暗暗猜测，这应该就是突厥来使。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杜如晦走了过来，先是一拱手，满脸敬意的说道：“梁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上朝？” 自从太子东窗事发，李世民便安排李愔在家里休息，说白了，也就是暂时放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事情太大了。 要不是今天突厥来人，他还不一定上朝呢。 不过听见杜如晦发问，李愔还是微笑的回答：“有劳杜大人关心，本王听说今日突厥来使，所以特来看看。” 杜如晦微微点头，指着不远处说道：“殿下，你看，那边为首的名叫忽赤，听说是突厥部落的一位首领，其他人则是随从。” 随着目光看去，李愔眉头微皱，他看见了那人头上的四道血印，感觉应该不简单。 “杜大人，那名叫忽赤的人为什么头上会有四道血印？”李愔发问。 杜如晦眉头紧皱，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很了解。 一旁，程咬金嘿嘿一笑：“殿下大侄子，你问我啊，我知道。” 听见这话，李愔将目光转了过去。 程咬金有些自得：“突厥人有一种习俗，每年都会在草原上举办盛会，就类似于大唐的比武，拿下第一名的人，就可以在额头上刻一道血印，用这个来彰显地位，凡是血印越多的人，地位也就越高。” 换句话说，血印越多的人，拿下第一名的次数也就越多。 李愔看向那群突厥人，四道血印，也就是说这个名叫忽赤的人拿下过四次第一名，在草原上也许是个厉害角色，但到了大唐，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在突厥人身边的官员是谁？”李愔发现了一个不认识官员。 杜如晦侧目扫了一眼，转头说道：“殿下，那人是鸿胪寺少卿，王沛，是五姓七望中王家的人。” 五姓七望李愔自然知道，但是朝廷中有多少五姓七望的人，他还是不甚了解，便问道：“朝廷中有多少是五姓七望的人？” 杜如晦一怔，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唐还没有建国之时，就有无数五姓七望的人在隋朝做官，隋朝覆灭以后，这些人有的告老还乡，有的被保留下来，至今在朝廷上占据有力的位置。 思索了一番，杜如晦说道：“现在鸿胪寺卿就是王家家主，王珪在任，至于其他的……” 正说到一半，上朝的钟声响起。 “铛铛铛……” 杜如晦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殿下，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先上朝吧。” 李愔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径直向大殿走去。 到了大殿之后，众人站在各自的位置，那些突厥人则是和鸿胪寺少卿王沛站在一起，静静等待。 李愔平时不上朝，一上朝就感觉无聊，无意间扫了一眼那群突厥人。 没想到，那领头的忽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微微一笑。 本来很是平常的一笑，但是李愔总感觉有些不怀好意，好像对方知道了些什么一样，也不管这许多，反正自己实力在这里放着，量对方也不敢翻天。 “陛下驾到……” 随着嘶哑的公鸭声响起，李世民龙行虎步走了出来。 众人齐齐躬身朝拜，唯有那突厥人，身子站的挺直，好像没有听见喊话一样。 李世民脸色微变，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 底下的程咬金一看突厥人如此无礼，二话不说就跳了出来：“混蛋，你们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王八羔子，听不懂人话吗？” 对于程咬金的做派，要是在平常，可能早就有御史大夫出来制止了，可是今天看针对的是突厥人，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御史大夫便双手一拢，假装没有听见。 李世民心中自然也是欢喜，这是给他出头，自然不能制止，大不了等一下收拾烂摊子，反正这种事情他没有少干。 可是那些突厥随从肯定是不干了，个个脸色涨红。 “你骂谁呢？” “混蛋……” 程咬金气性本来就大，在加上这是给皇帝出头，更是肆无忌惮，直接指着鼻子就是一通大骂：“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教养的东西，见了我朝天子不知道行礼吗？是不是你们娘生你们的时候，把礼仪塞进肚子了？” 众随从虽然是突厥人，但来大唐的时候也做足了功课，自然听得懂程咬金什么意思，现在额头上早已经青筋暴起，眸子血红，恨不得生吞了眼前这个家伙。 但想起来时可汗的嘱咐，还是将腰间的匕首压了下去。 “早就听闻卢国公口才过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忽赤大笑了几声，拨开挡在身前的众人，朝程咬金拱拱手，带着不善的微笑说道：“之前我突厥曾与大隋皇帝有过约定，无需见礼，国公难道都忘记了吗？” 程咬金自然知道，这家伙说的是隋炀帝杨广，不过杨广都是死人了，突厥人还拿出来说事，他有点不满：“你说的那是前朝，那套规矩在大唐不管用。” 忽赤笑了笑，他知道杨广已死，但是就是想拿出来说事，当年隋朝后期无力，突厥直接将杨广包围在雁门关，那时候，契丹，室韦，吐谷浑，高昌都臣服突厥，现在面对大唐，他自然是挺直腰板。 “难道国公忘记了雁门关之事？”忽赤冷笑一声。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中原一大耻辱。 第47章 突厥国书 就连程咬金这样的厚脸皮，也觉得脸上无光，更何况群臣，恨不得将头低进裤裆里，再也不拿出来。 场上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在因为前隋的事情而闭口不言，忽赤脸上却显得洋洋得意。 李愔有些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这位突厥来的友人，你只记得雁门关之事，却忘记了当年也曾对中原俯首称臣，现在又在大唐得意什么？” 听着略带讽刺的声音，忽赤脸色微变，微微侧目，但很快脸上又挂上笑意：“想必这位就是大唐的梁王殿下啊，早在突厥的时候，我就听说梁王殿下斩杀了大唐了一位国公，好不威风。” “那你想不想试一下本王斩你的头颅？”李愔听出了对方挑拨离间的味道，毫不忌讳的回应。 做足功课的忽赤，自然知道梁王武艺高强，况且这次还带着任务而来，也不想做什么口舌之争，大袖一挥，退入了突厥使团。 看对方吃瘪，李愔心里自然是开心，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而是看向鸿胪寺少卿：“王沛，突厥人来使，你为什么没有给对方教授礼仪？” 鸿胪寺掌管外宾接待事宜，有必要教对方在大唐的一切事宜，而今天突厥人在大唐的所作所为，一看就是没有教，这是失职。 “梁王殿下，昨日下官就已经教过突厥人各种礼仪，只是上朝……”王沛连忙站了出来，向所有人解释。 这话没有说完，不过群臣也都能听得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突厥人故意不遵守礼仪，鸿胪寺也没有办法。 都已经这样了，李愔也没有继续多问，转身站回原位，程咬金哼唧一声，明显有些不甘心，但也站了回来。 看场上暂时已经平静，李世民冷冷问道：“突厥使团，这次来大唐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忽赤闻言站了出来，从腰间一个包囊拿出一把金刀，还有一份国书，拱手说道：“大唐皇帝陛下，这是我草原可汗给您的国书，还有金刀信物。” 话音刚落，高威便走了下来，接过金刀和国书，快步递给李世民。 拆开信封，李世民刚看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下来，越往下看，越不对劲，他直接拍案而起。 “混账……” 他脸色涨红，国书直接被扔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这国书写的什么，但看李世民的脸色，大概都能猜到一点，不过现在没有人说话，都在等李世民态度。 只要陛下发话，这些武将一定会马上拿下突厥使团。 “你们突厥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朕称臣？”李世民瞪着一众突厥使团，眸子散着凶光，气势逼人，好像一言不可就要将这些家伙杀掉一样。 不过这些突厥使团来时自然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肯定不会被这三言两语而吓到。 忽赤淡淡一笑，任是拱拱手：“大唐皇帝陛下，谁都知道我突厥男儿乃是草原的雄鹰，天下的霸主，大唐虽然地广物博，但是和我突厥想比，还是稍差一筹，对我突厥称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放屁。” 一声大喝传出。 紧接着，尉迟恭走了出来，一张大黑脸看着很是吓人：“你突厥算是什么东西？还敢让我们大唐称臣，应该是你突厥给我们大唐称臣才是。” 忽赤脸色微变，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李世民：“大唐皇帝陛下，不知这位大臣说的就是您的态度吗？” “不错。” 李世民丝毫没有犹豫，大袖一挥：“你回去告诉颉利，他在国书上写的那些条件，朕永远都不可能答应他，更不可能对突厥称臣。” 他是一国之君，要是放言对突厥称臣，将来怎么对大唐的子民交代？更何况那突厥还提出了许多无理的要求，这就更不能答应了。 “大唐皇帝陛下，您还是不要这么快就回绝，在来之前，我听说大唐干旱已久，朝廷还发生各种内乱，陈国公被杀，太子刺杀梁王，朝廷兵力空虚，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不是真的？”忽赤冷笑说着。 众人微微一惊，心想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大唐干旱，这个的确是很久的消息，但突厥离的远，一般也不容易受到啊。 陈国公侯君集被杀，太子刺杀梁王，这两件事情，朝廷都下的有封口令，知道的人也不多，怎么会这么快久传进突厥人的耳中、 不过现在显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杜如晦上前，指着突厥使团说道：“你们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太子并未刺杀梁王……”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是对皇家，大唐名声有损的事情，能隐瞒还是要隐瞒的。 正说着呢，李世民一挥手，示意杜如晦不用在继续说了，随后看向突厥使团：“你们什么意思？只说吧。” 忽赤阴冷一笑：“我突厥颉利可汗听说了这些消息，已经集结重兵百万，马上便可以抵达关外……” “什么……” “重兵百万？” 群臣一阵惊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有些文臣甚至都颤抖起来，嘴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可是百万大军啊，大唐目前可用的兵马也才七十万，还有在阻挡吐谷浑，吐蕃等国，哪里抽的出来兵马去阻挡突厥大军？ 武将们都明白百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就算一百万个馒头，七十万大军，那也得啃上半个月啊，更何况这是人，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忽赤似乎很享受现在这副画面，看着手足无措的群臣，他脸上挂起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都朕给住嘴。”李世民大喝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突厥人的嘴脸。 阵阵龙威在大殿中回荡，群臣这才闭口不言。 李世民眯着眸子，沉着脸说道：“百万大军，你是在吓唬朕吗？” 他心中虽然惊叹，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足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忽赤笑了笑，说道：“陛下不信的可以试试，我突厥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关外，到时，自会见分晓。” 第48章 御书房议事 “狂妄贼子。”程咬金一双牛眼瞪的溜圆，站出来指着那突厥使团：“这里不是你们突厥，竟然敢在这里放狗屁。” 说着，他转身看向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老臣请求带兵出关阻击突厥，一定将这些狗东西打回草原。” 话音未落，尉迟恭，殷开山，李绩等大臣纷纷出列。 “老臣请战，只需要三十万兵马，就可以打败突厥。” “皇上，老臣只要二十万，一定可以将突厥打回草原。” 看着那朝堂上气势逼人的将军们，忽赤心中不禁冷笑。 一个年龄比一个大，口气到时不小，突厥这次来了上百万的大军，这些家伙却说几十万就可以搞定，真是可笑。 不过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他还是没有多言，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大唐皇帝怎么演接下来这场戏。 扫了一眼众人，李世民刚才那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相信突厥可能有百万大军，因为当年前隋还在的时候，突厥的势力就异常强大。 而大唐才刚刚建国不久，只有七十万大军，而且还有一部分在抵挡吐谷浑，吐蕃等国家，根本就抽不出太多的兵力，加上这次的大旱，直接伤到了国本。 对于现在而言，真的不是突厥对手，要是莽撞行事，可能真的会大唐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想了想，他直接一挥手：“退朝，明日再议。” 说完，他给高威使了眼色，便快步离开了。 下面的一众大臣却是满脸懵逼，这不正商量突厥人的事情吗？现在怎么走了啊？ 忽赤更是不解，但人已经走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幽幽下殿。 “你们这些混账往哪里走？”看突厥使团要下殿，程咬金不干了，上前就是一通大吼。 忽赤停下脚步，淡淡笑道：“怎么？国公还要留我们吃饭？” 这笑容看着无伤大雅，却是慢慢的嘲讽。 程咬金顿时大怒，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 话刚说到一半，鸿胪寺少卿王沛走了上来，他连忙拦住程咬金，一脸为难道：“卢国公，现在陛下还没有决定，你这样对突厥使团，让我们鸿胪寺很难办啊。” “劳资关你怎么办？劳资就是要骂这些狗东西。”程咬金任然是不依不饶。 王沛脸色有些难看了，这突厥使团刚刚来到大唐，还住在鸿胪寺，现在陛下还没有表明态度，要是被程咬金得罪光了，可有点不好办啊。 正想着怎么办呢，高威走了下来，轻声伏在程咬金耳边说了几句。 程咬金脸色微变，指着突厥使团大吼道：“劳资现在有事情，不和你们计较，滚吧。”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什么脸色，走到尉迟恭和李愔身边，轻声说道：“陛下叫我们去御书房。” 自从接管金吾卫，李愔还没有去过御书房，只知道那是平时父皇下朝议政的地方，这次接见自己，应该是因为突厥的事情。 也没有犹豫，他和程咬金等人一起向御书房走去。 刚刚来到御书房，便看见李世民瘫坐在龙椅上，脸色沉重，看样子心情很不好。 众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上前：“拜见陛下。” 有些失神的李世民唔了一声，换了个坐姿，挥挥手：“都起来吧，突厥人走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程咬金就压不住心中的火，上前不忿的说道：“陛下，那些突厥人太嚣张了，刚才您走了之后，还在大殿叫嚣，要不是在大殿，俺老程早就给他们三板斧。” 李世民揉了揉鬓角，感觉有些头痛，这次突厥来人，就是瞅准了这次大旱的机会，想要掳掠一番，他不想就这样认命，可是大唐的兵马实在有些太少。 他长叹一口气，看向尉迟恭：“尉迟恭，现在还能拿出手的兵马有多少？” 尉迟恭沉默了一会，说道：“大概三十万吧，其他的都在抵御吐谷浑，吐蕃等国家。” “三十万？” 李世民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突厥可是号称百万控弦之师，虽然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但三十万的确有点少啊。 这怎么可突厥对抗？ 光人数上就不占优啊。 他将目光放在众人身上：“各位卿家，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愔本来想请兵作战，但一看这场上都是叔叔辈的，他在这里还是资历尚浅，恐怕说不上什么话，再说，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尚未及冠的亲王，就敢带兵对抗突厥，所以他便站在原地，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众人都相信的机会。 刚才还一直激昂程咬金也不说话了，他有这个心，但不一定有这个实力，三十万，怎么和一百万对抗？ “有一个人。” 杜如晦突然发声，他向前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很是疑惑，他说的这个人是谁。 只见杜如晦抚着发白的胡须，淡淡说道：“李靖或者秦琼，只要有一人在，说不定可一战。”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的确，这两人都堪称大唐军神。 征战天下多年，少有败绩。 可是。 这两人疾病缠身，都已经卧床多年。 连上朝都不曾前来，又怎么去带兵打仗呢？ “要是我秦二哥没事，我们一起出战，一定能打这些王八蛋一个措手不及。”程咬金拳头紧攥，牙齿咬得咯咯只响。 扫了一眼众人，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大家别说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先说眼前的事情吧，突厥人怎么对付？” 众人再次沉默，要说现在对付突厥人，没有强大的兵力，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可是大唐现在正处于低潮期，根本不是对手。 看了一下场上的局势，李愔心说机会来了，正欲上前。 不料长孙无忌这家伙率先一步，上前说道：“陛下，要不……称臣吧。” 称臣？ 李世民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他身为马上皇帝，江山几乎都是打下来的，现在居然有人叫他称臣？ 第49章 李愔的计划 李世民脸色大变，瞪着长孙无忌说道：“你在说什么？让朕称臣？你知道称臣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感受到那凌厉的眼神，长孙无忌下意识退了半步。 他虽然不满朝廷上有些人，但还是为大唐着想的，之所以说称臣，是因为他觉得大唐现在实在消耗不起，根本就不是突厥的对手，一旦开战，必败无疑。 当然不止他一人，还有房玄龄，魏征等人，都有这个想法。 不是说他们没有骨气，不忠于大唐。 而是每个人立场不同，考虑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同，他们想的是，暂避一时之乱，以求长久安宁，毕竟现在的大唐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程咬金等人脸色难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称臣的，只不过大唐现在的实力太弱，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静静的等待陛下号令。 “你们知道突厥人的要求是什么吗？”李世民扫了一眼众人，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尽力压制心里的怒火：“那些王八蛋不止要朕称臣，还要朕为他们提供数以万计的牛羊，茶叶，盐砖，丝绸……” 他登基以来，很少骂人，但是今天却破例了，好像心里怒气还是没有发泄完，他又继续道：“最可气的是，他们要朕每年送一万男子，一万女子。” 越说越来气，他直接站了起来，质问着众人：“你们说，这些条件，朕能答应吗？” “不能。” 李愔站了出来。 刚才他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现在他率先站到中间，环视着众人：“突厥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大唐叫嚣？” 一时间，所有人对他投去敬仰的目光。 包括曾经的敌人长孙无忌，他虽然以前将李愔看做敌人，但是对于国家大事上，还是有立场的，一旦有外敌入侵，便抛去以前的不快。 感受到大家的敬意，李愔一转身，拱手道：“父皇，儿臣请战，定能一破突厥大军。” 李世民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会在关键时候出来。 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个家伙是个纨绔，不学无术，直到展示了真正的实力，他才明白是自己看错了眼。 从那以后，他尽心培养。 就是希望有这么一天，让儿子能成为国家栋梁。 今天的忽然出头，让他对这个儿子，又高看了一眼。 不过，突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可是号称百万控弦之师，而大唐呢，只有三十万可用。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让儿子冒这个险：“老六，你先退下。” “父皇……”李愔有些不甘心，他敢保证，以他的武力，在加上系统送的孙子兵法，一定能打败突厥。 可李世民没有这个信心，也不敢赌：“退下吧。” 李愔就算有万般的不甘心，还是只有退下，不过他心中的怒火并没有熄灭，眼眸微微转动，嘴角上扬，似乎在谋划什么。 “大家说说现在怎么办？称臣是不可能的。”李世民扫了一眼众人，郑重道。 尉迟恭上前，拱手道：“陛下，现在突厥的兵力高我们太多，我们只能采用缓兵之计，先稳住对方，利用地理和对方慢慢磨，然后在想其他的办法。” 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李世民身为马上皇帝，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只要时间一长，大唐还是会败，不过眼前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依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各位卿家，还有什么办法吗？要是没有就按照敬德说的办。” 无人说话，无一人说话。 所有人都低着头，他们没有办法，就连程咬金也是低头默认，只有李愔一个人在角落里想着什么，不过现在也没有人专注他。 “那好，这件事情交给先交给敬德办。”李世民沉着脸，说道：“还有通知鸿胪寺那边一声，让先厚待突厥使团，将关系搞好，等想到更好的办法再说。” “是，陛下。”尉迟恭明白事情轻重，也不敢怠慢。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随意挥挥手：“都退下吧。” 一众人退出了御书房，心情沉重。 就连平时喜欢嬉笑打闹的程咬金也耷拉个脑袋，闷闷不乐。 “程叔叔，你在想什么呢？”李愔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咬金白了李愔一眼：“还能想什么？不都是突厥人的事情吗？这些狗东西这次来大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好办法？” 李愔点点头，刚才突厥使团在大殿说的话可能虚假成分，不过兵马快到关外，这个应该是真的，不然对方也不敢这么嚣张。 看来自己的计划要快点实施了，想着，他微微一笑：“程叔叔，先别想这些事情了，去我府中喝酒吧？” 一听有酒喝，程咬金两个耳朵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就像开溜，可转念一想，现在突厥大军都快到了，去喝酒好像有点不太好啊。 他有些为难的撇撇嘴：“还是算了吧，殿下大侄子，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你想怎么喝，俺老程都陪你，可是现在……” 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现在没有办法啊。 李愔自然知道这家伙想的什么，明明就是想去，可心里担心，他坏笑一声：“程叔叔，我那酒可就只剩下一两坛了，你不去我就找尉迟叔叔了。” 说完，他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箭步向尉迟恭走去。 “尉迟叔叔……”李愔轻声叫道。 尉迟恭本来还在想皇帝陛下给他的任务，突然冒出个人，可是把他吓了一大跳，摸了摸受伤的小心脏，他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 李愔嘿嘿一笑：“尉迟叔叔，去我府上喝酒啊。” “不去。”尉迟恭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他虽然好酒，但是面对这皇帝交给的任务，他还是理性的选择后者。 “尉迟叔叔，我那酒只剩下二坛了，而且程叔叔说要拿一坛，你要是再不去就没有了，以后也就喝不到了呦。”李愔知道这个家伙像牛一样倔，所以还是用刚才那招，就不信对方不行心。 第50章 盗取兵符 果然，尉迟恭两眼发光，但脸上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侄子，要不你先给我留下。” “我给你留下可以，就是不知道程叔叔答不答应？”李愔双手一抱，蔫坏的一笑：“你看，程叔叔这不来了？” 话音刚落，程咬金就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 刚刚停下，就喘着粗气说道：“大侄子，这酒你可得留给我啊。” 说完，他就拉着李愔向宫外走去，丝毫不管尉迟恭的感受。 刚走了两步，李愔微微回头，看尉迟恭还在原地犹豫，他连忙打了手势，大意就是在不来就没有了。 尉迟恭眼睛一亮，一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跟了上来。 “殿下大侄子，等等我。” 李愔嘴角一扬，心说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就看等一下回府了。 三人勾肩搭背，就像兄弟一样，悠哉悠哉的向梁王府走去，这一幕看着十分违和，两个叔叔辈的人物，却和一个晚辈称兄道弟，让路上不少官员都嘴角一抽。 回到王府后，李愔先是让下人上好菜招待，像什么烤羊排啊，烧烤啊，只要是能想到的东西，统统都上了一遍。 程咬金吃的满嘴冒油，却还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羊腿，大口撕咬着，几经吞咽后，他一抹嘴边的油渍，嘿嘿笑道：“大侄子，你这菜是不错，可是酒呢？你该不会是诓我们两个老头吧？” 正享受美味的尉迟恭也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转头，大黑脸瞅着李愔：“是啊，这菜都上了，你这说好的美酒呢？” “两位叔叔，别这么猴急嘛。”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给小翠打了个眼色。 小翠自然会意，转身便离开。 不到片刻，一众家丁抱着数十坛美酒走了上来。 “大侄子，你不是说只有两坛了吗？”尉迟恭有点疑惑。 还不等李愔解释，程咬金上前一步，直接抢过家丁手中的酒坛，美美喝了一口，说道：“大老黑，你他娘管多少坛，先喝了再说啊。” 尉迟恭一想，也是啊，反正都是酒，多少也无所谓，拿起酒坛就豪饮起来，刚刚下肚，他就感觉这酒和平常的不一样，好像劲又大了不少。 “大侄子，你这酒，好厉害。”尉迟恭打了酒嗝，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李愔夹起一块羊肉扔进嘴里，笑道：“那两位叔叔就多喝一点，反正和没事。” 程咬金嘿嘿一笑，表示对这个观点很赞同，随后又拿起酒坛咕咚咕咚猛灌起来，不到一会儿，酒坛便见底了，正准备在要一坛，他脑袋一沉，瘫坐在椅子上。 “哈哈哈，这个没用的家伙……”尉迟恭看程咬金瘫坐在椅子上，还以为这家伙酒量不行，大笑起来，话还没有说完，他也一头扎在桌子上，再也起不来。 看两人都已经人事不省，李愔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放下筷子，他向尉迟恭的腰间摸去。 “找到了。” 李愔拿出一个兵符，会意一笑。 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亲自上阵消灭突厥，因为他知道，突厥这一次来势汹汹，大唐不可能，唯一的机会就是自己，可是那个便宜父皇就是不相信自己，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偷尉迟恭的兵符，亲自调动大军，去关外阻击突厥，到时候就算朝廷知道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至于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有国公身份，在加上是被灌醉的，应该不会有事。 “两位叔叔，得罪了。” 李愔朝醉倒的两人拱了拱手，虽然酒里面下药不是什么光明手段，但是为了大唐，他只有这么做。 说完，他看向身后的小翠：“找人把两位国公送进房间休息，要是他们醒了，就不用管了。” 小翠自然不敢违命，但还是怯生生的问了一句：“殿下，要是陛下知道了怎么办？” 李愔笑了笑，毫不在意：“那时候本王已经在关外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骑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赤兔直奔金吾卫大营。 阵阵尘土飞扬，热气扑面，但任然没有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因为他已经决定，一定要亲手将突厥赶出大唐。 刚刚来到金吾卫，就看见将士们在校场训练，大家并没有因为天气的炎热而偷懒，这一点，让他十分欣慰。 “所有人都停下。” 李愔勒住赤兔，缓缓来到众人的身前。 看见主帅前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齐齐看向李愔：“将军。” 李愔微微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本帅今天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他眸子环视着众人，脸色阴沉下来：“突厥人要准备进攻大唐了。”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先是一惊，随即脸色微变，双拳不由的紧攥，他们都是军人，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要不是近几年战争变少，说不定还在关外阻击异邦。 这里的每一个人，和突厥都有着深仇大恨。 有的妻子被突厥掳掠而走，受尽凌辱，有的父母被突厥而杀等等，听见突厥人要来，他们无一不是想要报仇。 参军也是他们报仇的一条途径，此刻的他们，个个心中怒火皆被引燃。 “我要报仇，我要去前线……” “我也要去，那群狗娘养的杀了我父亲，我要去杀突厥人……” 无数人挥舞着拳头，眸子血红。 李愔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不是想要借助这些的仇恨，而是想要让这些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那群畜生赶出大唐，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 但真实情况，他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今天上朝的时候，突厥人要大唐称臣，陛下还没有决定，但是突厥大军已经在关外，这次本帅并没有奉旨意，你们还敢不敢和本帅抵御突厥？” 一下子，整个校场沉默了，所有人都低着头。 大家虽然对突厥都有深仇大恨，可好歹还是大唐的兵马啊。 现在将军没有陛下的旨意，就敢出兵，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第51章 群情激奋 很多人开始暗暗思量，这要是出去，说不定就要被套上一个欺君之罪，不管到时候打得赢打不赢，回来都要被处罚，这可不是一个小兵能担得起的罪名。 将军是陛下的亲儿子，或许没事，可其他人呢？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犹豫，是否跟着将军走？ “将军，你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合规矩吧？”程处默在一旁提醒道，他是国公的儿子，就算这么去前线，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要是这让老爹知道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李愔没有理会程处默提出的疑问，而是看向众人，脸色凝重：“你们难道都忘记突厥人是怎么来大唐烧杀抢掠的吗？你们都忘记突厥人是怎么辱骂大唐百姓的吗？你们都忘记自己的父母亲人是怎么死的吗？” 一连三问，就像三记重锤一样，狠狠敲在所有人身上。 没有错，这些人之所以会成为参军，大多数都是因为父辈的影响，或者是见过突厥人凶残的一面。 经过这一问，埋藏在他们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他们仿佛看见了突厥人在大唐肆无忌惮的样子，那些画面，是他们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梦魇。 “没有忘记……” “我们没有忘记……” 众人眸子血红，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好像要将体内挤压已久的仇恨彻底释放。 “很好。” 这一幕是李愔期待已久的，他环视这众人，高举右手，大声吼道：“你们都是大唐的军人，不应该被小小的突厥人而吓破胆，现在那群畜生就在关外，要我们大唐称臣，还放言每年都要尽献女人，你们想想，要是你们的妻子落到突厥人的手中，会怎么样？” “会受尽凌辱。”李愔气势越来越足，声音也更加高亢：“如果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就随本帅去鸿胪寺，先杀了突厥来使，然后去关外，和突厥人生死一战。” 只要杀了鸿胪寺突厥人使团，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立马就会土崩瓦解，就算李世民想要求和，突厥人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 这是李愔刚开始就想好的，他不愿意让大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只有先绝了后路，这样所有人才回团结一心，共御外敌。 金吾卫将士们没有想太多，但是他们知道，突厥人非杀不可，那就是群畜生，也不管太多，纷纷挥拳响应。 “杀使团，生死一战……” “杀使团，生死一战……” 无数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就像那不甘被主宰命运的长矛，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每一个突厥人的心脏。 在站的每一个，他们心中都有着仇恨，李愔是不过是将这仇恨放大了，并且善用，他很满意这个效果，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大喝一声：“所以人去准备装备，骑上战马，一刻钟在原地汇合。” 早就心急不已的众人哪里还敢多等，不等话说完，就溜了大帐，有的甚至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盔甲，虽然比不上将军穿戴的那些，但更多的是寄托。 大帐中哄闹成一片，众人手忙脚乱，生怕会落后，他们不为战功，只想早点去前线多杀几个突厥人，毕竟参军的人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死后能将战功分给家人，他们心中就已经很满足了。 听着阵阵欢呼声，李愔嘴角挂上了满意的笑容，他转头看向程处默：“铁牛，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为难你，现在就可以走。” 程处默是程咬金的儿子，其中关系比较复杂，按说去战场上，还可以激励士气，说不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李愔刚刚灌醉了程咬金，现在又拉着人家儿子去战场，这多少都有点不太厚道。 可是，程处默这家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还以为这李愔是看不起他，不想让他去战场，顿时就不高兴了：“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程处默气急，下意识就破口大骂，可刚刚出口，才想起来对方是皇子，连忙改口：“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京城四霸，人称小国公，你现在居然让我走？” “那你意思是一起去喽？”李愔戏谑的看着他。 “我……” 程处默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他家里有个凶残的老爹，还有一个泼辣的老娘，这要是被知道，回去肯定少不了打，可是一看李愔的样子，他气就不打一出来，直接一咬牙：“去就去，我他娘的怕过谁？” 李愔笑了，发出内心的笑容：“好，真不愧是小国公。” 刚刚说完，杂乱的沉重脚步声传来。 一队队身穿铠甲的金吾卫将士踏步而来，他们穿上了统一的铠甲，威风凛凛。 平时在训练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不用穿这种铠甲，但是今天，是无比严肃的一天，他们要去杀突厥人，这是一种荣耀，他们要让突厥人的鲜血染满整个铠甲。 看着严阵以待的众将士，李愔心中一阵兴奋，大吼道：“所有人，上马，直奔鸿胪寺。” 说着，他一跃而起，跳上赤兔，向门外奔去。 众人自然也不落后，纷纷上马。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四起，尘土飞扬。 路边的花草吃尽了苦头，纷纷埋头，仿佛在诉说苦楚。 ……………………………… 金吾卫校场的消息，很快便被传了出去。 长安大街上闹的沸沸扬扬，无数人看见身穿铠甲的战士骑着战马在大街上飞奔。 大家不禁展开猜测，有的说突厥要攻击大唐，还有的说大唐要给突厥称臣了，甚至不少胆子小的人都已经准备开始逃荒。 想想看，大唐都已经成了这个鬼样子，大旱还没有解除，突厥人又过来了，哪里还能抗的住？留下不是等死吗？ 一时间，整个长安人心惶惶，无数人聚在一堆，开始商讨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消息就像流水一样，只要有人，就会以飞一般的速度传播，这次更甚，直接就传进了魏征，房玄龄等几个朝廷肱骨的耳中。 第52章 无法无天 几人一商量，准备进宫见李世民。 “走快点……”深宫大院，魏征不停的催促这身后的几人。 从下轿之后，一路上都没有停过，房玄龄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喘着粗气：“别催……” 魏征一看，这不行，要是消息迟了，可就坏事了，他看向身边的几人：“辅机，克明，我们扶着他，走快点。” 一行几人，扶着房玄龄向御书房奔去，他感觉脚都没有沾地，好像一直踩在半空中，不过也没有时间多言，配合着众人。 片刻间，几人终于来到了御书房，不等力士通报，他们直接闯了进去。 “哎哎哎，几位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门口一个力士连忙上前，本想一顿呵斥，但看见来人是朝廷的国公，只好陪着笑脸。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世民听见声音，微微抬头，不禁有些疑惑，心说这几个家伙怎么来了？还气喘吁吁的？不过也没有多言，他一挥手：“让他们进来。” 见陛下都发话了，力士也不多言，微微拂袖，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 “陛下……” 魏征大步上前，直接跪倒在地，一脸哭色的说道：“出大事了啊，陛下，长安城现在乱成一片，百姓全部都放弃手中工作，在大街议论纷纷……” 李世民脸色一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手中奏折都不知不觉掉落在地上。 起初他看见魏征跪倒在地，就预感可能大事不妙，因为在大唐，臣子一般不需要跪皇帝，见面只用行拱手礼就可以了，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或者是大臣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啊，他连忙道：“魏卿，到底是怎么回事？百姓在街上议论些什么？又为何在大街上议论？” 不等魏征说话，长孙无忌上前，脸色阴沉的说道：“是梁王殿下，他在金吾卫校场说，突厥马上要进攻大唐，搞得人心惶惶……” “混账……” 李世民脸色大变，一巴掌拍在案台上。 他心中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这些突厥人回话，结果这逆子竟然将突厥人的消息都传扬出去？ 要是让百姓都知道这个消息，那大唐皇室该怎么自处？ 是称臣还是开战？ 称臣百姓会看不起皇室。 开战，百官肯定不会同意，现在大唐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不断的在原地渡步，想着解决办法，忽然，他猛地一抬头：“马上宣那个逆子来见朕，另外，马上派人在长安镇压，就说这是谣言。” “你们快去啊。”看一众人没有动弹，李世民有些急了。 长孙无忌哭丧着脸说道：“不行了，陛下，梁王刚才在金吾卫校场召集将士，说要去鸿胪寺杀突厥使团。” “你们怎么不早点说？”李世民眸子瞪大，感觉事情快要超出自己的掌控了，他连忙朝门外大吼一声：“李铭，李铭，快进来。” 话音刚下，身穿铠甲的李铭箭步走了进来：“陛下。” 李世民喘着粗气，脸色涨红：“李铭，你马上带着禁卫军去鸿胪寺传朕旨意，让老六马上回来。” 李铭面露难色，上次他去传旨意的时候，殿下就不听，这次恐怕也不会听，他又不是李愔的对手，心中实在没有底气。 “这个你拿着，那个逆子要是不听，你就拿这个玉佩给他看。”李世民抛出一枚玉佩，他也知道李铭的难处，打又打不过，劝还不一定听，只好先拿出这枚玉佩，希望那个逆子能听话。 接过玉佩，李铭心中一喜，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御书房。 点好兵马以后，他直奔鸿胪寺，幸运的一点是，鸿胪寺在长安城以外，离金吾卫校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梁王应该还没有到。 心里这样想着，他手上动作可不敢停下，马鞭不断的在马背上抽打着，只求能早点达到。 不到片刻，便看见了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建筑群，一座高塔赫然立在中间，像舍利一般的塔尖直直插入云端，借着太阳的光芒，熠熠生辉，给人一种宏伟庄重的感觉。 这高塔旁边围着无数院落，名贵的琉璃瓦四处闪耀，墙壁上涂抹这各式各样的壁画，外观气势非凡，别具一格。 这便是大唐鸿胪寺，专门用来接待外宾。 李铭勒住马匹，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李愔的踪迹，心里正疑惑呢，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他转头看去，正是梁王李愔。 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梁王殿下……” 李愔勒住马匹，有些疑惑：“李铭，你不在宫里，来鸿胪寺干什么？” “陛下有旨，让殿下马上回宫。”李铭一脸严肃的宣旨，由于没有圣旨，只有口谕，他只是坐在马匹上说。 李愔微微一怔。 他没有想到，刚刚从金吾卫出来，这口谕就下来了。 这长安百姓传风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既然敢出来，就没有打算回去，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回怎么样？” 李铭脸色有些不对了，连忙从腰间拿出玉佩，大声吼道：“殿下不要自误，这是陛下亲口……” “亲你妈……” 李愔脸色一变，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李铭踹了个踉跄。 他最讨厌别人拿李世民来压自己，直接大手一挥：“来人，把李铭绑了。” “嘿嘿，劳资最喜欢这种事情。” 程处默嘿嘿一笑，他身为国公的儿子，有爵位在手，平时就胆大妄为，从来就不怕事，看到这种情况，一向都是冲在前边，更何况今天？那可是要杀突厥人的，直接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李铭一套操作，整的对方七荤八素。 跟随李铭来的禁卫军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拔刀上前，护在李铭身前。 “梁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愔冷冷一笑：“做什么？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他向后一挥手：“来人，把这些家伙也绑了。” 金吾卫齐齐上前，长刀一挥，直接将禁卫军围成一个圈，李铭这次带的人没有金吾卫多，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拿下。 第53章 鸿胪寺之行 “梁王，你简直无法无天。”李铭脸色涨红，一边挣脱这即将到来的绳索，一边对李愔呵斥着：“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发怒吗？” 李愔把玩着到手的玉佩，嘴角带着冷笑：“你觉得我会怕处罚吗？突厥人已经欺负到我们家门口，结果还有人想要投降？称臣？简直可笑，想我泱泱中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越说越来气，他直接一把捏碎手中的玉佩，冷声道：“枉你也是一个军人，却没有半点骨气，今日你就算抓本王回去又能怎么样？过几天突厥还不是照样踏碎国门？到时候，大唐百姓如何自处？你的亲人又该如何？你想过没有？” 热气铺在李铭的脸上，刚才心中万般怒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一样，是啊，就算今日让梁王回宫，他日突厥还是要进攻大唐，他身为军人，听了这番话，之觉得脸上滚烫不已，却无法反驳。 李愔冷冷看着他：“本王知道你是受了父皇的命令，也不为难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本王杀了突厥使团，自然会放你走。” 下意识李铭就想阻挡，因为他是禁卫军的首领，不能辜负陛下的旨意，可是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军人的血性，在一想到突厥人的凶残，他还是低下了头。 李愔知道他是认命了，也不多说，留下几个金吾卫看守，便调转马头直奔鸿胪寺。 刚刚走了几步，脑海便响起一阵机械声。 “宿主违抗李世民旨意，奖励虎豹骑曹纯，及虎豹骑将士五千人。” 李愔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继续向鸿胪寺奔袭，他知道，像这种奖励，一般都会主动来找自己。 不到片刻，他带着金吾卫大队人马便到了鸿胪寺门口。 “什么人？止步。”守在门口的将士大喝。 李愔眉头微皱，向后一挥手：“直接拿下。” 他不愿和这些家伙起争端，因为他最终的目标是突厥人，这些守卫只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身后的将士一拥而上，直接绑住守卫。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鸿胪寺吗？好大的胆子？”那些守卫即使被绑，任是大声嘶喊着，想要驱赶众人。 李愔微微回头：“这些家伙太吵了，全部打晕，等一下见到鸿胪寺的官员，也全部打晕。” 他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更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鸿胪寺好歹也是大唐官署机构，不能动不动就杀人。 程处默微微点头，领着众人上去就是一闷棍，那些可怜守卫什么都不知道，抻着脖子还想在吼两句，就被一棍撂翻在地。 “直接冲，除了大唐的人，突厥人全部诛杀。”李愔冷冷的扫视着鸿胪寺。 听到主帅的命令，这些金吾卫将士眸子一下就红了，他们高举唐刀，直直冲了上去，好像要将多年以来的悲愤全部发泄出来。 前几年，大唐一直深受突厥的压迫，虽说可以应对，但是也死伤了不少，现在一想到可以手刃这些家伙，众人都充满了干劲，嘴中不停发出怒吼。 “杀啊……” “杀光这些狗娘养的……” 刀光在半空闪耀着，无比渗人，众将士就像一头头饿狼，势要将眼前的猎物斩杀殆尽。 看着那如虎般凶残的将士，李愔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要是大唐的将士都像这样，怎么还会怕突厥那群畜生？ 同样都是人，只要大唐军人有杀敌的决心，就算三十万，照样也能歼灭敌军。 他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决心，长戟一握。 “杀……” 马腹一夹，他冲入人群。 无数杂乱的马蹄声在院子里回荡，肃杀而阴沉。 很快，鸿胪寺少卿王沛便得到了消息，他带领着一众护卫连忙赶了出来。 看见眼前的景象，他不由的大惊：“梁王，你这是做什么？” 鸿胪寺属于外交机构，一般住的都是别国的达官贵人，在加上占地面积大，朝廷比较看重，所以平时护卫安排的很多。 这次来的突厥人，朝廷更是将其看做重中之重，足足安排了上万护卫，一看有人来闹事，直接将鸿胪寺围个水泄不通。 可听见少卿竟然叫这个闹事的人为梁王，众将士不由的退了半步，他们都听过梁王的威名，脸上就算不惧，心里其实早已怕了一半。 李愔扫了一眼，冷声道：“王沛，交出突厥使团，本王饶你一命。” 这梁王要突厥使团？王沛心里一怔，他有点想不通，一个亲王，带着大队人马？闯鸿胪寺？还要突厥使团？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是陛下的旨意？应该不会，陛下不会这么愚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谨慎的问道：“殿下，您有没有陛下的旨意？” “没有。”李愔丝毫没有避讳，直接问道：“你交还是不交？” 听着那极具威慑力的声音，王沛心里一紧。 这殿下没有旨意，就强行来要人？这是准备干什么？他不敢多问，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之前他就听说过这梁王的勇武，亲手杀了陈国公，要是不交人，恐怕对方手下这群虎狼之师会踏平整个鸿胪寺吧？ 可要是贸然交人…… 现在大唐和突厥正处于尴尬的时期，陛下还没有回话，说不定那天就会打起来，到时候，他可顶不起这个罪名，更何况，陛下早就对五姓七望不满，意图打压，万一落了罪名，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 权衡之下，他一咬牙：“殿下，你没有陛下的旨意，这人是万万不能交的。” 李愔笑了，笑的很冷：“有点胆色，真不愧是王家的人，不过本王现在没有时间对付你，既然你不肯交人，那本王只好自取了。” 说着，他一挥手，大喝道：“所有人，强行进攻，投降者饶其性命，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说这话主要是给那些鸿胪寺护卫们听的，现在突厥人就在关外，大唐军人本来就不多，还指望这些家伙上战场，怎么可能说杀就杀？更何况，他在军营中也呆了一段时间，对军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就更不可能说杀就杀了。 第54章 大闹鸿胪寺 看着那金吾卫手中的寒刀，王沛脸上却是变了色，他有些颤抖的说道：“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有旨意硬闯鸿胪寺，这可是大罪啊……” 他不停的嘶喊着，可众将士的脚步任然没有停下，他有些怕了，额头上冷汗直流：“殿下，你现在要是离去，我一定不追究，一定不上奏……” 李愔冷冷一笑，算是回应，他连禁卫军都敢绑，还怕一个鸿胪寺少卿？简直可笑，也没有理会这家伙的疯狂嘶叫，他轻夹马腹，微微上前，扫视着众护卫：“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武器，退出鸿胪寺，免受屠戮。” 看着眼前这杀神，护卫们腿都开始打颤，他们可是知道，就眼前这人，别看年纪小，可真当得起杀神二字。 前一段时间，陈国公侯君集得罪了他，整个府院都被连根拔起。 他们只是护卫，又怎么敢和亲王作对？就算出于任命，最多也只是阻拦，到时候这位爷一发怒，大家还不是身首异处。 一时间，无数人萌生了退走的念头，可一想到官职在身，还是没有挪动双脚，只是颤颤巍巍的举着唐刀，充当一个无名的角色。 可这种两难的地步让他们很是恼火，只有紧紧聚在一起，借助伙伴身上的气势，暂时稳住脚跟。 见护卫们似乎不想退走，李愔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掉了，他冷哼一声，将方天戟重重的杵在地上：“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受死吧。” 轰的一声，长戟扬起阵阵尘土。 护卫们好像看见一尊杀神在缓缓走来，他们大惊失色，心理防线也被彻底击破，纷纷扔下手中唐刀，惊叫着四散奔逃。 他们真的怕了，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留在原地就是等死啊，还不如逃走。 “你们……你们要去哪里？”王沛脸色大变，挥袖呼和众人，他在鸿胪寺就是依仗这些人啊，现在这些家伙居然逃跑了？那自己还玩个毛线啊？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李愔却是很满意这样的情况，不动一刀一枪，就赶走了鸿胪寺的护卫，这无疑是最好的战斗，他举起方天戟，向前一挥：“马上搜索每一个房间，不能放走任何突厥人。” 众金吾卫领命，刚才他们就已经包围了整个鸿胪寺，现在搜索轻而易举。 “砰砰砰……” 无数大门被踏开，金吾卫举着长刀鱼贯而入，寒光在房间里闪耀着，惊叫声也随之传来。 不到片刻，数名突厥人便被押送过来。 李愔扫了一眼，大概能记得，眼前这几人就是前几日上朝的突厥使团，只是没有哪个领头的，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全部都杀了吧。” 一听要杀，押送的将士一脸兴奋，他们可是就等这句话呢，连忙打断那几个突厥人的腿，顿时嚎叫声响成一片。 一旁的将士们也围了过来，纷纷大吼，都想要亲手斩杀突厥人。 “你们这些混蛋，可汗迟早会打进大唐，杀了你们。” “最好放了我们……” 就算双腿被打断，那几个突厥人依旧发出不甘的吼声，血红的眸子怒瞪众人。 “呦呵，脾气还不小。”程处默上前，抽出腰间的唐刀，吐上一口吐沫，看着突厥人讥笑道：“敢来我们大唐撒野，现在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狂，今天小爷就送你们上天。” 话音刚落，他一咬牙，狠狠劈了下去。 唐刀极其锋利，突厥人的头颅顺着皮肉直直被切断，瞬间，血液喷洒如柱，侵湿了大片地面，无头尸体没了支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咚咚咚……” 在半空旋转良久的头颅终于落地，向珠子一样，在地上胡乱奔踏，那充满惊惧而又不甘的眸子，始终没有闭上，死死看着将士们的脚跟，仿佛在说着什么。 发泄了心中的怒气，程处默感觉无比舒畅，大笑两声，对身边的两个将士说：“接下来这几个人头就给你们了，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众将士一喜，不停的欢呼校尉英明。 程处默嘿嘿一笑，擦干净唐刀上面的污血，向李愔走去：“将军，人都杀的差不多了。” 看着又一个滚落在脚下的人头，李愔拉回思绪，皱眉说道：“不，还差一个，当时在朝堂上，有一个叫忽赤的突厥人，头上有四道血印，现在还没有现身，你带人在搜索一次。” 看主帅这么重视，程处默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叫忽赤的突厥人，可能是突厥比较重要的人，他也不墨迹，带着一部分将士，重新展开搜索。 就在程处默前脚刚走，西边院子发出阵阵惊叫。 李愔眉头一皱，连忙驾马奔西院奔去。 刚刚走到，他便看见一群金吾卫围着一个手拿长刀的突厥人，地下还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金吾卫，而被围的这人正是忽赤。 看见主帅到来，那几个金吾卫微微点头示意，为首的一个说道：“将军，这突厥人想要逃走，正被我等围攻，可是他武功太高……” 这人没有说完，不过李愔大概已经猜到，无非就是对方武功太高，这些家伙不是对手，他一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再说，转头看向忽赤：“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忽赤吧？” 贸然被围，忽赤本来心中就不爽，听见对方首领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心中不禁生出异样的感觉，头微微一扬：“不错，我知道你是梁王，大唐皇帝的第六个儿子。” 他在来大唐的时候，细心调查过一番，知道眼前这人武功高强，为了完成可汗的任务，暂时还没有打算和李愔作对，只不过，今天的所作所为，让他很生气，但也只好忍在心中不发。 李愔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本来我不想管你们突厥这些破事，但颉利想要损害大唐的利益，那就留不得你们。” 第55章 忽赤身死 话音刚落，他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方天戟顺手高举，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势不可挡。 忽赤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这等气势，看样子是不想给自己留活路了，眸子一眯，他也不犹豫，退了一步。 “砰……” 方天戟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顺带攒起阵阵火光。 看着地面上巨大的坑洞，忽赤心中一惊，之前他只是听说这个梁王武力如何如何了得，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还是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才真正发现，眼前这人，是个绝顶高手。 不敢马虎，他迈开步子，长刀挡在身前，随时准备突袭。 烈日照耀在刀身，传来一阵白光，李愔稍稍偏头，微弯的膝盖挺直，将方天戟重新收回在手中，冷冽的眸子向前方扫去：“本王还以为突厥能有什么高手，看来四道血印也不过如此，弱者始终还是弱者。” 他有无双之力在身，世上难有敌手，有资格说这话。 不过，传进忽赤耳中却像一根根尖刺，深深扎着他的心，侮辱谁都可以，但是侮辱突厥就不行，他怒吼一声，咬着牙直直向李愔刺去。 凌厉的刀锋传来，李愔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在意，他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逼对方使出全力，这样也好摸清突厥人的实力。 现在看来，的确不怎么样，他长戟一挥，直直对了上去。 “锵……” 利器相对，半空溅撒着火花，尖锐的声音在西院中环绕。 忽赤只感觉一道强劲的气感袭来，遍布全身，让他双手有些不受控制，颤抖起来，下意识就想放开长刀，只是手在本能的抓住，可是越抓手就越不听使唤，还是扔下了长刀。 没有武器傍身，他只好连退数步，缩在墙角。 “你输了。” 李愔高举方天戟，冷冷的忽赤，问道：“你头上的四道血印是怎么回事？还有颉利这次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之前虽然听程咬金说过血印的事情，但是他总感觉不止这么简单，还是要问清楚一点，尤其是颉利的兵马，直接关系到这次战争的成败。 那成想到，这忽赤是个硬骨头，头一咧，寒声道：“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说。” 李愔是没有想到，突厥还有这种悍不畏死的人，心里倒也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意，不过，到底还是敌国，他丝毫没有手软，直接一戟划过。 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一大片墙壁，带着不甘，忽赤最后一眼始终没有闭上，身体慢慢瘫软下来，靠着墙角孤独的死去。 淡淡看了一眼，李愔没有任何负罪感，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吃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吃的觉悟，他重新蹬上赤兔，一挥手：“所有人在门前集合，准备出发。” 出发则是指关外，众将士们既然出来，肯定是在等这一刻，他们欢呼雀跃，前往大门口集合。 李愔骑着赤兔，自然早早先到，看着先前血肉模糊的场面被处理好，不禁对程处默高看一眼，这家伙之前没有来校场的时候，就是一个纨绔，现在居然这么能干，这是让他想不到的。 所以人都集合完毕，程处默清点了一下，受伤五个人，都是刚才抓捕忽赤的时候被打伤，索性没有重伤，还可以上路。 李愔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刚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大队身穿铠甲的骑兵，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手拿长枪，器宇轩昂，一看就十分不凡。 “保护将军……” 程处默大喝一声，抽出腰间佩刀，警惕的盯着来人。 金吾卫将士们也不犹豫，纷纷上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愔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不过，看眼前这来人，似乎不像是找茬的，要是那便宜老爹派的人，估计早就冲进去了吧，何必等到现在，他微微一笑：“这位，你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男子也不接话，直接下马，跪在李愔身前，恭敬的说道：“禀报将军，属下是虎豹骑首领曹纯，特来投诚将军。” 听见曹纯这个名字，李愔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系统送的大礼啊，刚才他一直忙着剿灭那群突厥人，也就忘记这档事，现在看见这家伙，不禁大喜：“好，本王可一直等着你们呢。” 这可把金吾卫众将士听的一愣一愣的，将军一直在鸿胪寺啊，怎么还招兵买马了？不过这些事情显然不是他们操心的，也就没有多问，收回武器站到一边。 “将军，你什么时候招来这些人的啊？”程处默收回长刀，满脸疑惑。 李愔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曹纯，认真的问道：“曹纯，本王现在要去关外，你就跟在本王身后。” 一听关外，曹纯来了兴趣，笑道：“将军，关外好啊，以前我跟着丞相在关外还剿灭过乱党，还差点杀了白耳贼……” 曹纯口中的乱党指的是乌丸等少数民族，白耳贼自然是刘备。 听见这家伙还有前世记忆，李愔嘴角一抽，将系统老贼先暗骂了一顿，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当年曹纯带着虎豹骑杀的乌丸片甲不留，现在去杀突厥，说不定也会卓有成效，虽然是换了对手，但都是外族，想来也差不多。 李愔轻轻夹着马腹，边走边微笑着回道：“曹纯，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突厥，和你之前打的乌丸可不一样。” 他觉得有必要先给这家伙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去了吃亏，毕竟自己这边人少啊，一吃亏可就不好打了。 曹纯也是征战沙场的大将，自然明白个中道理，微微点头：“将军让我重生，我自然要报答将军的厚恩，不过将军请放心，我这虎豹骑也不是泥捏的，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虎骑，擅长冲锋陷阵，一马当前，而豹骑则擅长山地翻越，刺探军情……” 第56章 李愔出京 李愔倒是没有想到，这虎豹骑，原来是虎骑和豹骑啊，两种都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看来这次是捡到宝了，尤其是在北边，对战突厥，用着豹骑，简直不要太香。 听着新来那家伙侃侃而谈的声音，在看主帅那满意的笑容，程处默冷哼一声，心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虎豹骑吗？改天劳资也整一个，就叫龙凤骑。 他不想理会这两个家伙，一股脑的将气撒在金吾卫头上，骂这些家伙走的太慢，但谁又知道这他心中已经埋下了一代名将的种子。 一路上有说有笑，李愔能感觉的出来，这曹纯是个很有能力的大将，头脑甚至不与柴绍等人，要是好好利用，未必不能成事。 烈日透过树叶，照在这片大地上，李愔驾着赤兔，急速行军。 很快他便看见路边的熟人，一勒马匹，缓缓停了下来：“李铭，你怎么样？” 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淌下来，李铭有些失神，听见声音才微微抬头：“殿下，我还好。” 炎热的天气让他有些不适，好在金吾卫的兄弟还算客气，让自己坐在树荫下面，不然早就昏倒了吧。 李愔点点头，先是招呼金吾卫的人松绑，随后看向李铭说道：“本王要去关外，你回去告诉父皇，这次本王一定要打败突厥。” 一听这话，李铭才想起本次的任务，连忙道：“殿下，你这么做，只会让大唐和突厥再无半点缓和余地啊。” 他是军人，自然也恨突厥人，但是有皇命在身，他不得不遵从，就算这皇命有问题，他也不会有半点质疑。 李愔冷笑一声：“没有缓和之地，那就开战吧。” 说完，他不在理会，一夹马腹，直直向长安城外奔去。 金吾卫和虎豹骑紧随其后，扬起阵阵尘土，不到片刻便绝了踪影。 “大人，还追不追？”一个护卫询问李铭。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李铭苦笑一声：“还追什么追，回宫吧。” 其实他现在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宫中护卫，这样就可以和殿下一起去关外抵御突厥，可他是啊，为了职责，他不得不按照陛下的命令办事。 现在他对李愔更多的是敬佩，一个亲王都敢去关外，而自己这军人，却只能在长安感叹。 在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身影，他心中默默祈祷了一番，淡淡道：“回宫。” 说完，他登上马匹，向宫中奔去。 佩服归佩服，但是梁王出京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马上禀报陛下才是。 路过鸿胪寺，看见那突厥人尸横遍野，他心中非常解恨，但更多的是担忧，便命令所有人加快脚步。 不到片刻，便回到宫中。 李铭心中思索了一番，这才徐徐踏进御书房。 魏征，长孙无忌等人还没有走，看见他进来，纷纷投来目光，一脸紧张。 李铭回之一笑，上前拱手道：“陛下，微臣回来了。” “怎么样？” 李世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周围并没有李愔的身影，他脸色一变：“那个逆子呢？你没有将他带回来？” 看着四周注视的目光，李铭眉头微皱，他本想为梁王说说好话，可看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他还是道：“陛下，梁王殿下已然离京了。” “你说什么？”李世民脸色涨红，眸子瞪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逆子离京要干什么？” “殿下……殿下说要去关外阻击突厥人。”李铭紧紧低着头，在龙威面前，他不敢说谎。 可整个御书房却炸开了锅，众位大臣惊呼不已，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在站的大多数是文臣，他们都主张仪和，现在梁王出了京，一旦和突厥人发生冲突，就在难有缓和的余地啊。 李世民站在原地，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他没有想到这逆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独自去关外，愤怒之余，还带着一丝丝欣赏，有点自己当年的风范。 可是现在并不是开战的时候啊，大唐和突厥之间的兵力如此悬殊，根本就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这逆子就是在逞一时的莽夫之勇啊。 他长叹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那鸿胪寺的突厥使团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李铭不知道怎么作答，要是直接说被梁王杀了，估计所有人都会被气死吧，可要是不说，早晚还是被知道的。 正在他犹豫呢，李世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点说。” 李铭被吓的一激灵，也顾不得思索，连忙道：“全部被殿下杀了。” “杀了？” 大殿里一片哗然。 众大臣围在一起，脸色满是惊惧。 突厥和大唐本来就兵力悬殊，甚至说不是对手，这些文臣都在劝陛下议和，没有想到，这殿下竟然杀了突厥使团？ 这样一来，还拿什么议和？ 一众文臣感觉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破了，木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一下子安静了，感受到这死气沉沉的气息，李世民脸色苍白，一阵无力，他虽然还在犹豫，但是根本没有打算杀这些突厥使团啊，因为一旦杀了，就半点缓和余地都没有了，而且突厥人也会用这个借口出兵。 到时候，大唐怎么抵挡？ 他长叹一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磨难即将到来。 可身为一国之君，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看向众人：“各位爱卿，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 话音落下，群臣面面相觑，无一人接话。 最终，还是魏征上前一步：“陛下，微臣看，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封锁消息，不能让鸿胪寺的消息传出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世民，一旦封锁消息，突厥那边就会不会知道使团的事情，不过也封锁不了多久，可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房卿，你马上去通知王珪，并协助他，让他封锁消息。” 房玄龄点点头，转身便出了御书房。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李世民再次看向众人。 第57章 没有挽回的余地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脸色阴沉的说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抓住梁王，不然等真的到了关外，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是主张议和，现在梁王杀了突厥使团，让他心中的计划胎死腹中，自然生气，在加上之前与梁王的交手，他从来都没有占半点上风，心中更是怨毒，所以这一次，他想要报仇。 说归说，这些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梁王杀死了突厥使团，又去了关外，为了避免灾祸，也只好抓回来。 李世民心里清楚，他大袖一挥：“程咬金，尉迟恭何在？” 话音落下，并没有人回应。 长孙无忌觉得疑惑，扫了一眼，却是没有那两人的踪影，连忙道：“陛下，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没有来。” “没来？”李世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两个家伙平时议政也算积极，今天怎么没有来，正欲问话，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两个大汉快步走了进来，不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还能是谁？ 他们扶着脑袋，走路摇摇晃晃，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李世民一看，呵斥道：“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又喝酒了？议政都不来，是不是皮又痒了？” 程咬金本来脑袋就痛，被这么一骂，瞬间清醒不少，连连摇头：“陛下，不是我和大老黑要喝酒啊，是梁……”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心知是梁王给他们灌酒，下了药，可这么一说梁王就要被治罪啊，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可李世民有些不依不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梁王。”尉迟恭上前一步，他被梁王偷了兵符，心中满是不忿，现在见了陛下，自然也诉一番苦：“梁王给我和老程灌酒，里面还下了迷药，我们喝醉了，那小子还偷了我的兵符。” 程咬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本来还想给梁王掩饰一番，却是不想被这个大老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在一看李世民，早就被气的脸色涨红，伏在案台上喘着粗气。 程咬金连忙上前，劝说道：“陛下息怒……” “逆子啊。” 李世民大吼一声，一把甩掉案台上奏折，眸子中喷着怒火：“这个逆子是要干什么？他是要把大唐毁掉才甘心嘛？” 本来还想劝说的程咬金，一看这局面，赶紧闭口不言，退到一边，还顺带瞪了一眼尉迟恭。 尉迟恭也是满脸懊悔，早知道陛下会这么生气，就不应该早早出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陛下这样子，梁王可能要被治罪了。 场上一下子寂静下来，群臣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站在原地，一眼不发。 扫了一眼场上诡谲的气氛，长孙无忌心中一喜，他之前被梁王打压，现在这家伙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突厥使团，还偷走兵符，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想着，他一拱手，说道：“陛下，梁王先是屠杀突厥使团，后又盗走兵符，实乃罪不可赦，臣谏议，抓回梁王治罪。” 一众文臣大多数都是议和的心里，全都指望着突厥使团，现在梁王杀了突厥使团，让他们的希望破灭，自然对这个家伙没有好感，也纷纷上奏，要抓回梁王。 身为马上皇帝，李世民自然也是想要和突厥人一战，可是考虑到兵力的问题，他一直在犹豫，而这个儿子，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站在父亲的角度上，他是很欣赏的，可是站在君王的角度，他心又痛了起来。 现在这儿子已经去往关外的路上，他心中是不想拦截的，因为这儿子给他做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起码他本心是这样想的。 可一想到大唐的百姓，他还是不得不下令：“程咬金，尉迟恭，朕命你们两人带领兵马截住那个逆子，务必要将那个逆子带回来。”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齐齐领命，踏出了御书房。 李世民有些无力的挥挥手：“既然都无事了，诸位都退下吧。” 众人知道知道陛下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多打扰，纷纷拱手离开。 大殿一下子又安静了，李世民靠在龙椅上，右手揉着鬓角，尝试着放松一下，慵懒的眸子微微抬起，他眼角余光看见李铭还没有走。 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李铭，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铭一拱手，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微臣自知无能，这次没有抓回梁王殿下……” “行了……说要紧的。”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了他。 李铭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陛下，请不要给梁王殿下治罪。” 这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他可是知道，李铭在宫中从来不和外臣接触，就连亲王都不接触，怎么一下子给老六求情？ 关键的是，这家伙刚刚放跑老六，按说两人之间更是没有情分啊。 实在想不通，李世民皱着眉头问道：“李铭，你为什么给那个逆子求情？刚刚他可是在你手下跑掉的啊。”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李铭的痛处，他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梁王殿下的确是在微臣手下走掉的，但是微臣佩服他，他身为皇子，本来就是锦衣玉食，却敢不惜自身性命，带着金吾卫去关外抵挡突厥，像这样的人，朝廷中谁能做到？” 听了这番话，李世民不禁陷入深思。 的确，皇子虽然没有权势，但是有爵位，只要不犯险，这辈子基本上是衣食无忧，还有爵位，像这样的生活，那个人不是梦寐以求的？ 但老六却敢只身犯险，去关外阻击突厥，这就足以说明，他有报国之心。 而且听李铭的话，隐隐还有佩服的意思。 李世民半眯着眼睛，问道：“李铭，那你认为老六这次做的对不对？” 这次他没有叫逆子，而是叫老六，因为他感觉，老六虽然行事莽撞，但本意还是为大唐考虑，心中还是比较欣慰的。 第58章 媚娘的出现 李铭摇摇头，沉着脸说道：“微臣不知道殿下做的对不对，但是微臣知道，殿下是为大唐考虑，要是微臣不是禁卫军首领，也会追随殿下，将突厥人赶出关外。” 李世民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这老六居然能这么收买人心？单单去关外阻击突厥人，就把他身边的禁卫军首领都要抢走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根本就是隐藏在大唐军人骨子里的血性，只要有异邦侵袭，那么这些军人心里都想的是怎么赶走侵略者，而不是向文臣一样，首先就是议和。 “你先退下吧。”李世民挥挥手，示意退下。 将心中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李铭感觉舒畅不已，点点头便离去了。 李世民靠在龙椅上，仰头望着横梁，心中不禁想起了李愔小时候，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好这小子，本想让其做一个逍遥王爷，那成想到，这家伙居然心中不甘，还藏了一手。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认清了这个儿子。 原来还是个心怀天下，为百姓着想的家伙啊。 也罢，就看这小子这次怎么胡闹吧。 他淡淡笑了起来，眼眸闪着一丝光芒：“杨妃，你可真给朕生了个好儿子啊。” 笑声在大殿回荡，没有人知道他是喜是忧。 …………………………………… 幽深的庭院，坐落在一处山脚之下。 在这座大院中，一处凉亭赫然而立，四个玉石砌成的墩子围住一张茶桌。 一个老者静静的端坐着，双眼盯着茶桌上的棋盘，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什么，要是李泰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那个王老。 “砰砰砰……” 一阵脚步声传来。 王老微微斜目，却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棋子，继续看着棋盘。 “家主，鸿胪寺出事了。”一个大汉快步上前，跪倒在地。 王老右手颤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问道：“怎么回事？王沛不是在哪里守着吗？” 那大汉顿了顿，说道：“梁王带人闯进鸿胪寺，杀了突厥使团所有人，还打伤了王沛。” 王老又颤了一下，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见家主发怒，大汉跪的更深了，头紧紧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即使这是三伏天，他任然感觉寒意阵阵。 王老冷哼了一声：“陛下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收到了，正派兵抓梁王。”大汉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王老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带着一丝寒意说道：“你马上派人通知宫里的那位，还有，派出王家杀手，在暗中杀了老六。” 大汉颤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家主会这么大胆，直接下杀手，不过他也不敢多问，点点头便离去了。 这人刚走，一个中年男子款款上前：“家主，您该吃梅子了。” 王老并没有回话，而是笑着说道：“管家，你看老夫这盘棋下的怎么样？” 管家尴尬一笑，他哪里懂棋？不过还是扫了一眼，奉承道：“老爷的棋自然是极好的。” “哈哈哈……” 王老大笑了几声，脸上的褶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最后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淡淡说道：“把梅子拿来吧。” 管家点了点头，朝不远处的丫鬟招招手。 那丫鬟捧着一个精美的瓷器，里面放着鲜红的梅子，最令人惊讶的是，梅子上面全是冰块，而且这冰块都是一个形状，像是被刀削过的一样。 在这么炎热的天气，王府居然还有冰块，足以说明，这家族的强大，绝非一般家族可比。 王老吃着丫鬟喂来的梅子，脸色毫无波动，手却不老实的在下边抚摸着，惹得丫鬟娇喘连连，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就好像眼前这人是工具一样。 …………………………………………………… 连续数月的烈日依旧在天上肆虐着，热浪席卷着整个长安城，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有的只是灰尘，落叶，似乎在诉说这座城市的荒凉。 一条小巷子里，一个身着破烂的女孩在各大商铺中间穿梭着。 这些商铺里没有一个人，都是被荒废的，主人要么回老家避难，要么逃荒，哪里还肯留在这里。 女孩在柜子翻来倒去，寻找着食物，可是翻找了半天，始终没有一粒米，一个馒头，她绝望的拖着脚步在大街上行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城墙上的官兵，希冀对方能大发慈悲，赏一点吃食，哪怕一口呢，也能救命，可是那些官兵根本不为所动，就像根木头一样。 正在这时，城门大开，一队骑兵涌了出来。 那小女孩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扑了上去，她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的勇气，但是饥饿的念头愈来愈重，好像在推动她一样。 就算知道是死，她也想博一博。 “大人，给点吃的吧。”女孩跪在路中间，有气无力的诉说着。 这骑兵自然是刚出门的李愔，他见路上有人，连忙勒住马匹，看女孩全身破烂，一脸消瘦，想来是肚子饿了，也没有犹豫，转头看向程处默：“铁牛，拿点吃得来。” 程处默眉头一皱，扫了一眼那女孩，有些不乐意：“将军，我们要去关外，本来粮食就不多，现在……” “拿来。” 李愔没有听他说完，直接命令。 程处默撇撇嘴，纵使不情愿，还是拿出两个馒头。 接过馒头，李愔跳下马，来到女孩身边，轻声道：“吃吧。” 那女孩眼眸瞪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抢过馒头，胡乱啃咬起来，面渣掉落一地。 李愔淡淡一笑：“慢点吃，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女孩慌乱嚼着馒头，缕了缕嘴边的散发，囫囵的说道：“我叫媚娘……” 轰…… 李愔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媚娘？那不就是武则天吗？ 话说这武则天是荆州都督武士彟的女儿啊，怎么会在这里？ 还变成了乞丐？ 他有些疑惑，但又不能表现的太奇怪，便淡淡问道：“媚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59章 媚娘归顺 听见来人问话，媚娘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小嘴微张，就连嘴里的馒头都感觉不香了：“我父亲生了重病，家里的哥哥又时长打骂我，母亲一时气不过就搬到长安来住，那成想到遇上了大旱……” 说着，小丫头鼻尖一酸，两个眼睛就红了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李愔算是听明白了，这媚娘是受到哥哥家暴了，所以和母亲跑了出来，这种事情在古代也属于正常情况，毕竟女子没有什么地位，可一看媚娘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心中实在不忍，连忙安慰道：“你先别哭了，大旱的事情马上就能解决，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大旱马上要解决，媚娘心中一喜，可一想到回家，她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回家，回家那两个哥哥还会欺负我。” 这可是遇见难事了，李愔眉头一皱，下意识道：“那你娘亲呢？” 不问还好，一问，媚娘眼泪就像黄河决堤了一样，哗一下就淌了出来：“娘亲死了。” 真是个可怜的丫头啊，不对，这丫头以后是女皇帝，可怜个屁，暗自菲薄了一番，李愔幽幽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现在？” 媚娘柳眉一皱，慢慢止住了哭声。 是啊，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她毫无半点头绪。 一转头，她对上了李愔发问的眼神。 这公子好像是当官的，还有善心，要是跟着，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 想着，她膝盖一缩，跪伏在地上，一脸诚恳的说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人，求你收留我吧，我会洗衣，还会做饭……” 啊…… 李愔眸子一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未来的女皇帝想要跟随自己？ 还自愿为奴为俾？这天大好事竟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本来他还想喂几个馒头就把这丫头放走呢，现在想想，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啊。 他连忙扶起媚娘，笑道：“既然你想跟着本王，那以后就跟着吧。” 有个这么厉害的人物跟在身边，想想就刺激，说不定晚上还能解解闷。 媚娘自然是不知这家伙心中的想法，连连叩头：“多谢公子。” 李愔淡淡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扶起媚娘，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行了，你就暂时跟在本王身边吧。” 长这么大，媚娘还没有和男子如此亲密过，被这么一摸，小脸唰一下就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小丫头还挺害羞，看样子没有接触过男人啊，李愔心中暗喜，不过也没敢多说，生怕吓着小丫头。 正准备出发去关外，长安城门再次打开。 一队官兵涌了出来，为首的一人手中还拿着一张纸，像是告示。 那人直直走到城墙下，将手中的纸张贴在城墙上。 贴完之后，这些士兵便在向大街上走来，嘴中还不停的大喊着。 “长安的百姓听着，户部尚书戴大人已经将红薯培育成功，只要是大唐百姓，即日便可以去户部领取红薯。” ……………… 听着阵阵喜讯传来，李愔心中也跟着高兴，只要红薯种出来，那大唐的百姓基本上就不用挨饿了，他在前线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金吾卫将士们发出阵阵欢呼，为这丰功伟绩而庆贺。 声音向四面八方传去，长安大街小巷都是欢呼的声音，不到片刻，那些避难的百姓都收到了消息，他们齐齐涌上街头，向户部奔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欢呼着，庆贺着，向这场灾难展示不服输的一面。 看见大街上奔走相告的百姓，李愔心中欢喜，不禁感慨道：“戴胄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啊，但愿这次的红薯能解救大唐百姓。” 红薯是好种，但是受灾的百姓也多啊，现在还不知道种出的红薯能保住多少人命，李愔心里也没有底，只希望戴胄能继续加油吧。 一旁的媚娘看见李愔长吁短叹，似乎听出了什么，有些惊喜的说道：“你是梁王？也就是六皇子？” 李愔微微转头，笑道：“怎么了？” “原来红薯就是你发明的啊，你简直太厉害了。”媚娘一脸激动，说话都有点颤抖，就连看李愔的眼神都满是小星星，就像在看偶像一样，之前她就听说过梁王发明了一种红薯，刚开始还不信，直到现在，她看李愔就是拯救万民的存在。 李愔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这都是应该做的。” 一听这话，媚娘对李愔更加崇拜了，这是什么精神？皇子一点都不贪图虚名，简直是无私啊。 “出发吧。”李愔淡淡一笑，一把抱起这小迷妹就上了赤兔。 从来没有被男子碰过身子的媚娘，脸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他没有想到这拥抱会来的如此突然，本想出言呵斥，可一看偶像的脸，那到嘴边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 可一个女孩子尚未出嫁，就和男子这么亲近，换谁也不好意思啊，别说这媚娘还是个刚刚十八的花蕾，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温度，她有些羞涩的扯着衣角，极力劝说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能和殿下坐一匹马是福气。 女孩子花花心思多很正常，李愔就算看见也假装没有看见，只需朝身后一招手，示意出发便可，毕竟他可是要做大事的男人。 却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大侄子捎待……” 不用看，能吼出这么大声音的，一定是程咬金那厮。 果不其然，只见程咬金和尉迟恭驾着快马飞奔而来，走到跟前，才勒住马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侄子，老夫可追的你好苦啊。” 说着，他看向陌生的媚娘，先是一惊，后又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嘿嘿笑道：“我说大侄子你怎么跑这么快呢，原来是找了女人啊，不过，找女人也不能找个乞丐啊。” 这话其实也没有说错，媚娘在没有遇见李愔的时候，就是在长安大街上找吃的，和乞丐差不多。 第60章 两个老流氓 不过这丫头好歹也是个女人，一听这老流氓说自己是殿下的女人，脸又红起来，还时不时抬头抬头瞥李愔一眼，似乎在等待回应一样。 李愔现在可没有时间理会她，连忙应付眼前的难关：“两位叔叔，你们就先别说这些了，你们现在过来有什么事情？” “小子，你还有脸问？”尉迟恭脸色一黑，这要不是白天，估计就凭这副长相，都能吓死鬼，他可是个胆大的家伙，再加上正在起头上，也不管李愔什么身份，直接就是开骂：“你个混小子，灌劳资……” “咳咳……”程咬金感觉这家伙有些口无遮拦了，连忙提醒。 “你他娘有病回去看，别再这里咳嗽。”尉迟恭显然没有理会，还将程咬金臭骂了一顿，随后接住刚才的话题，继续骂道：“趁劳资喝醉，偷走劳资的兵符，你小子……快把兵符给我，然后回去和陛下认错。” 口水喷的差不多了，这家伙右手一摊，直愣愣的盯着李愔，大有不给就要动手的架势。 李愔本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人，那曾受过这顿喷，不过谁让这人是国公呢，还是那便宜老爹的兄弟，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还是大唐的军神。 他向来敬重这些为国立功的人，只好暗自消化这些痛骂，擦拭掉脸上的口水，淡淡笑道：“尉迟叔叔，不是我不给你，主要是我不能给你，你也知道，现在突厥人就在关外，难道你想让大唐称臣？” 一句话噎住了尉迟恭，他是个军人，心中自然不想让大唐称臣，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大唐的兵力不敌，所以才这么被动，可一听这小子的意思，好像话里有话，他收回右手，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程咬金也一脸疑惑，看着李愔发愣。 “我的意思就是打，打到突厥服为止。”李愔也不啰嗦，直接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他知道这两个老家伙都是战场上出来，心中自然也是想打，要是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定会顺利很多。 “可是我们大唐现在兵力不足，陛下只让防御，说等一等啊。”程咬金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别看这家伙平时不找调，一谈打仗的事情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等个屁啊。”李愔一挥手，愤愤不平的说道：“就算我们能等，那些突厥人能等吗？过一段时间，突厥人进攻关外，我们大唐百姓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两位叔叔，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大唐百姓被屠戮？” 程咬金和尉迟恭沉默了。 他们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大将，自然知道突厥人的凶残，也知道这次突厥人的目的，肯定是要掳掠些东西才肯罢休。 他们也曾经给陛下上奏过，直接开战，可是陛下担心百姓受到波及，有些不忍心，现在听见李愔这么说，他们心中那团怒火似在冉冉升起。 看着沉默的两人，李愔知道有戏，又继续道：“两位叔叔，不瞒你们说，我这次去关外就没有打算回来，只要能挡住突厥人，我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就是朝廷上那些文臣真的让我失望。” 这次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就是想要勾起这两个家伙的共鸣，然后一起拉下水，至于这番话，自然是假的了，他有无双之力在身，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大军战败，他还是能逃走的。 本来这话听着像是最后的告别，可落在程咬金和尉迟恭耳中，反而成了一种类似于激励的话。 身为军中大将，他们见惯了生死离别，本来没什么平常的，可现在不同，要面临的可能是大唐的兴衰，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同时，心中也在暗中思量。 见两人还没有下定决心，李愔也不想在等了，直接道：“两位叔叔，反正兵符我是不会交的，我要去关外阻击突厥，要是我回不来，麻烦你们告诉父皇一声。” 说完，他瞄了一眼，故意架起要走的气势。 “等等，大侄子。”程咬金大手一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李愔本来还没有打算走，听见叫声，连忙勒住赤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程叔叔，你还有事情吗？” “俺老程陪你去关外。”程咬金沉着脸，这个决定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刚才你说的对，只要能阻击突厥人，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俺老程算是活够了，要是临死在拉上几个突厥沟日的垫背，也值了。” 说着，他一脚踢在尉迟恭马背上，哼道：“大老黑，你去不去？” 看着两人投来的眼神，尉迟恭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去，你他娘都去了，老夫自然也要去。” 见他们下了决心，李愔很开心，但是又担心连累他们，便问道：“两位叔叔，你们不担心父皇处置？” 程咬金笑了笑，颇不在意的说道：“陛下其实也想打突厥人，就是身为一国之君，他没有办法下令而已，现在被你小子给搅闹了一番，他现在估计正苦恼呢，不过他也没有办法。” 李愔干笑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心中的确是为大唐在考虑，就算那便宜老爹不高兴，那也没有办法，已经都已经了，还能怎么样？ 他心中很清楚，现在突厥大军已经兵临关外，再不出兵阻击，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沦陷，也不敢犹豫，一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出发。 路上，程咬金这货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和李愔争夺主帅的位置。 真的是老流氓没有叫错，这明明李愔手下的金吾卫，可程咬金一来，非说不能按照以前的部署，要不然去了关外会乱套。 其实这家伙主要是担心李愔领兵经验不够，这才主动要争夺主帅的位置，不然以他长辈的身份，在加上臣子的身份，怎么还好意思和皇子争夺？ “老程，你就算了吧，这主帅位置应该让给我。”尉迟恭显然也想来插一脚。 不过李愔可不是那种软柿子，直接一句，主帅不可能让，不愿意就滚，顿时噎住了两个老家伙。 第61章 突厥人中暑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战争尚未开始，关外已是一片肃杀。 广袤的戈壁滩无边无际，烈日顺着白云而下，粗砂，砾石被晒的发烫，偶尔可见一些绿植，却是毫无生气，就像在为这片大地而悲痛一样。 不远处的树林之下，耸立着一座座帐篷，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树荫，还有不少暴晒在太阳之下。 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帐篷即使在树荫之下，依然被照的发烫。 一座最大的帐篷前，点着数十堆篝火。 几个奴隶打扮的中原人在烈火上翻烤着牛羊，汗水从他们的额头顺流而下，直到侵湿整个衣衫。 “羊烤好了吗？”大门被掀开，一个大汉走了出来。 奴隶不敢答话，只是怯生生将手中羊肉献上。 那大汉淡淡的扫了一眼，拿着羊肉向大帐中走去。 刚刚进来，他便感觉炎热无比，纵使刚才从大帐出来，但是再进来，就好像走进了蒸笼一样。 大帐中围坐的众人都死气沉沉，耷拉着脑袋，要不是身边有奴隶在摆动蒲扇，估计早就睡着了。 大汉快步上前，将羊肉递给王座上的颉利：“可汗，羊肉已经烤好。” 一股热浪扑面，颉利缓缓睁开眸子，他有些慵懒的挥挥手：“算了，我没有心情吃，给大家吧。” 那大汉点点头，将羊肉分给在座的众将士，可是也没有一个人想吃。 无他，这天气太炎热了，吃东西都没有胃口。 颉利抻着有气无力的脑袋，挥手示意旁边的奴隶扇快点，感受到丝丝凉意，他才看向众人：“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么炎热的天气？” 听见可汗问话，哈博缓缓抬起头：“可汗，这里的天气实在古怪，和我们草原截然不同，根本没有办法啊。” “是啊，可汗，这天气炎热，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一众人也开始倒起了苦水，大喊炎热。 颉利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我是让你们想办法，你们埋怨有什么用？这天气就会变冷吗？” 被呵斥了一顿，众人脸色尴尬，只好低头不语。 大帐陷入一阵寂静，可是炎热的问题依旧存在，这让颉利苦恼不已，自从带领大军来到关外，众将士就哀怨不已。 身为可汗，他没有一点办法。 突厥人本就生活在严寒的北方，早已经习惯了那种寒冷的生活，猛地一下热起来，这谁都受不了啊，关键是，他们没有单薄的衣服，全部都是皮毛制品，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早已经热的不成人样。 再加上，他们生活在大帐之中，受到太阳直射，简直就和温室一样，关键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们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压根没有的办法，这才是最严重的。 气温持续升高，颉利被热的头晕脑胀，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露出黢黑的胸毛。 可是这样依旧不管用，他大吼一声，一脚踢在奴隶身上，怒吼道：“你他娘的扇快点，是不是想死？” 那女奴隶被踹了踉跄，不敢多言，连忙爬起来又继续扇。 颉利冷哼一声，似乎是将气出完了，瘫坐在王椅上，尽情享受这一切。 正在此时，大帐猛地被掀开，历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 历风扫了一眼大帐，长叹一声，随后直直向颉利走去：“可汗，出大事了。” 正准备好好休息的颉利突然被惊醒，本想大骂一顿，但一看来人是大祭司，也不好说什么，便淡淡问道：“还能出什么事情？” 历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许多士兵都晕倒了，你是这是不是大事？” “什么？” 颉利身子猛然前倾，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会晕倒？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围坐的众将士心也提了起来，直直看向历风。 看见大家都关心将士，历风心中也算安慰，他环视一圈，说道：“前几天是因为气温没有这么高，可是最近温度越来越高，将士们都有些受不了，这才晕倒。” 颉利眉头紧皱，他知道大祭司说的很对，最近的温度越来越高，让人有些吃不消，别说将士们了，就连他这养尊处优的人，都受不了。 可是天气的变化，他也没有办法。 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大祭司：“那随军大夫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历风眉头皱了起来，满脸的褶子看着很是渗人：“随军大夫说没有办法，这是中暑，我们常年生活在北方，而这里天气炎热，只能慢慢适应，幸好这次中暑的将士不多，只有几百人……” 听到只有几百人，颉利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他淡淡说道：“既然中暑的人不多，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让随军大夫好生诊治就可以了。” 历风点点头：“今晚我准备占卜一番，看看这次的天气预示着什么，对我突厥大军是好是坏。” “大祭司尽管占卜，今晚的事情我来安排。”颉利连忙答应，他可是知道，这大祭司的占卜法很灵，要是能得到天狼神的指引，说不定这次的战斗会更加轻松。 “可汗……” 大帐再次被掀开。 一个络腮胡的大汉走进来，一脸沉重的跪在颉利身前：“可汗，我们派去大唐的使团出事了。” 颉利微微一怔，感觉有些不妙，问道：“使团怎么了？” 那大汉抬起头，恨声道：“我们派去的使团被杀了，一个都没有留。” “什么？” 大帐一片哗然。 刚才那些死气沉沉将士们好像突然有了生气，大步上前，围住这络腮胡大汉，不停的问事情缘由。 一时间，大帐喧闹不已。 “好了。”颉利大吼一声，环视着众人：“全部都退下。” 听见可汗发话，众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后半步，不过却没有人返回原座，而是直瞪瞪的那大汉，都在等着那人说完缘由。 “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颉利看着络腮胡大汉，命令道。 第62章 准备进攻 那大汉怯生生的抬起头，说道：“可汗，接到密报，梁王李愔大闹鸿胪寺，将使团全部杀死，包括忽赤大人……” “李愔？” 颉利眸子微眯着，双拳攥的咯咯只响：“这个李愔是谁？” 周围的将士们心中也很好奇，但见可汗发怒，都不敢多言。 “李愔是李世民的第六个儿子。”那大汉战战兢兢的说着。 颉利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踹翻身边的桌子，大怒道：“这李世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纵然儿子杀我突厥使团，难道他就不怕我马上进攻？” 此话一出，将士们都以为可汗要进攻，心中一喜，纷纷上前进言。 “可汗，马上进攻吧，这李世民敢杀我突厥使团，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啊，不能放过李世民。” 众人齐齐看着颉利，目光中透着寒意。 其实他们哪里是想报仇，只是想要掳掠大唐而已，那些同伴的生死在他们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颉利自然也知道，大袖一挥，狠狠道：“儿郎们，这李世民胆大妄为，竟然敢杀我天狼神子孙，今天就要他血债血偿。” 他环视着众人，眸子中带着凶光：“你们马上下去点兵，准备攻城。” “吼吼吼……” 众人一脸兴奋的大吼，早已将炎热的天气抛之脑后。 正准备出门，历风站了出来：“等一下。” 将士们止住脚步，一脸疑惑。 “大祭司，怎么了？”颉利率先发问。 历风拄着拐杖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天气太热，不适合进攻。” 对于突厥人来说，这炎热的天气就像是死神一样，时时刻刻锁着他们命运的脖颈。 可一众将士都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去大唐掳掠一番，抢来金银，美人，现在说不适合进攻，那不是一桶凉水，浇的他们透心凉吗？ 哈博有些忍不住了，站出来有些不忿的说道：“大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 有第一个人发问，后面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上前，表示不服，一定要进攻大唐。 颉利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身为可汗，自然不能当面质疑大祭司，有这些将士们就可以了。 听着大帐内嘈杂的声音，历风有些不满，拿起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只响。 将士们知道大祭司这是要说话了，纷纷闭口不言。 见已经安静下来，历风扫了一圈，沉着脸说道：“不让你们进攻，是因为现在天气太热，再加上还有人中暑，要是贸然进攻，一定造成极大的伤亡。” “大祭司，那你的意思是不进攻了？”一直沉默的颉利终于发声，他有些不满。 看出了可汗的情绪，历风微微一笑：“当然不是，而是我们要选择在晚上进攻，晚上气温会降低，对于我们有优势。” 颉利终于明白了，原来大祭司是想在晚上进攻，这样有助于增加胜率，大笑了几声，将刚才不愉快抛之脑后，他说道：“多谢大祭司提醒，那我们就晚上进攻。” 说着，他扫了一眼众人，一脸郑重的说道：“大家都听好，让所有将士先休息，今天晚上寅时进攻。” 寅时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他身为突厥统领，常年常年征战天下，自然知道这一点。 历风满意的点点头：“等傍晚的时候，我会占卜一卦，为可汗送行。” “那就多谢大祭司了。”颉利大笑了几声。 众将士虽然急于进攻，但看大祭司和可汗两人已经将进攻时间延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纷纷点头，表示今晚一定会胜利。 ……………………………… 山间小路上。 一队身穿铠甲的将士们身骑腱马，向关外奔袭着。 这正是李愔所带领的金吾卫和虎豹骑，他们已经连续奔走了数日，为了能早日到达关外，一刻都不敢停歇。 “程叔叔，这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丰州？”李愔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身子前倾，转头看向程咬金问道。 本来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小动作，却让前面的媚娘心里一荡，这几天，她一直和李愔坐在赤兔上，马匹上下颠簸，都让她和李愔身体上产生摩擦，在加上天气炎热，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触感更加明显，让她浑身上下都有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却不敢多言，只好将头埋在胸前，像一个害羞的小猫一样。 不过现在可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都在仰着头向前方看去。 “大侄子，你看前面那座城。”程咬金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指着前方示意。 李愔闻言抬起头，不过这烈日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只好眯着眼看了一下，隐隐约约看见了城池的影子，他连忙问道：“程叔叔，那里就是丰州城了吧？” 丰州城，是关外的重点防御城池，它相邻着东胜州，云内州，三座州城鼎立，统称为西三州，常年阻击突厥，薛延陀，党项等部，是大唐不可或缺的城池。 “不错，哪里就是丰州城。”程咬金微微后头，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汗水。 李愔心中一喜，朝后方大吼一声：“大家加快速度，丰州城就在眼前，去城里休息。” 现在要是放一个美女在众人眼前，大家肯定没有兴趣，因为太热了，连续几天的赶路，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可一听城池就在眼前，那就预示着可以休息了啊，想到这，将士们眸子一下就红了。 “大家快点啊……” 后方传来阵阵大喝。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也不管战马能不能受得了，直接几鞭子，向着丰州奔去。 这就像是望梅止渴，李愔给大家指着一个方向，让所有人都开始冲，不过这梅子可不像曹老板，这可是真梅子，只要到了丰州城，大家都有的吃。 看着众人的冲劲，李愔心里自然也高兴，双腿一夹，直直向前方奔去。 赤兔一跑一颠，某人的雪白也跟着上下颠簸，李愔眼角余光无意扫到了那绝美的风景，不由的吞咽起了口水。 第63章 抵达丰城 李愔是人，但不是圣人。 一路上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这样的风景，有时候都是刻意将头别过去，但有时候，该看还是得看。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把媚娘安排去马车。 别搞笑了，这是去打仗，哪里来的马车，再说了，就算有马车，难道安排到马车里面，然后在受那些将士们的骚扰，尤其是程处默，那个纨绔，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李愔可没有这么无私，有美女还放走。 感觉到一阵阵火辣的目光，媚娘向后瞄了一眼，正好看见李愔在自己那地方，她顿时小脸羞的一片煞红，连忙捂住。 身为大家闺秀的她，何曾被别人这么看过，一时气急，她转头就想骂两句，可一想殿下救了自己，看两眼好像也没有什么，这不是说明殿下喜欢自己吗？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成为殿下的女人？ 心中一荡，她好像释然了，也没有继续在意这些事情，双手反而又放开了，风景再次展露。 不过这次李愔可没有心情看，刚才都已经那么尴尬，他可不想在尴尬一次，故意咳嗽一声，他一夹马腹，急速向前奔去。 不到片刻，赤兔便率先来到城下。 由于最近是关键时刻，城门一直紧闭着，只有一些将士站在城楼上，手拿长矛，无精打采，不知道是长矛支撑着他们的身体，还是他们支撑着长矛。 “楼上的听着，本王是梁王李愔，马上打开城门。”李愔抬头看着城墙上将士，大吼道。 声音传来，一个杵着长矛的将士睁开惺忪的眸子，朝下方瞥了一眼，鄙夷道：“吹什么牛？丰州城马上都要打仗了，梁王殿下会来丰州？你是谁家的小子，敢来这里胡闹？赶紧滚。” 呦呵，这小子竟然这么狂？这他娘谁带的兵？ 李愔脾气当时就上来了，指着那人大骂道：“小子，你他娘的是谁的兵？这么狂？” “劳资是罗将军的兵，赶紧滚。”那将士骂了一声，显然不想和城楼下这小子多说，转身就回到原位，重新支棱起了长矛。 可李愔气不过啊，这他娘的，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混蛋，你给本王打开城门。”李愔气不过，朝城楼上大喝。 可是传来的只有寂寞，没有任何回音。 媚娘看情况不对，连忙伸手抚了抚李愔的胸口，轻声道：“殿下，不要和小兵计较，等一下进城再说嘛。” 李愔不是想和这些小兵计较，而是这些小兵太狂了，动不动就骂人，还一脸的倨傲。 忽然，他想起那小兵说的话，说道：“刚才那小兵说是罗将军的手下，我大唐除了罗成，还有那个罗将军？” 正疑惑呢，杂乱的马蹄声传来，原来是程咬金这些家伙赶到了。 由于赤兔跑的太快，将这些家伙远远的甩在后面，导致这些家伙才追过来。 “大侄子，你……你就不能等等我们这些老人家？”程咬金喘着粗气，衣衫豁起大半，露出乌黑的胸毛。 看样子，这家伙刚才追过来的时候是热惨了，李愔淡淡一笑，也没有多说，而是问道：“程叔叔，这丰州城的守将是谁啊？” 随便找了阴凉的地方站下，程咬金这才看向李愔说道：“丰州城的守将啊，是罗樱。” “这罗樱是谁？”李愔再次发问。 尉迟恭走到阴凉处，撩着衣衫说道：“这罗樱是罗成的儿子。” “罗成？”李愔有些惊讶。 对于这个传奇人物，他可是很了解，毕竟这可是号称隋唐第七好汉，当年乃是堪比赵子龙的英雄人物，有两破隋阵，扬州夺魁，力擒五王等战绩。 当年要不是李建成为了争夺皇位，派罗成去攻打苏定方，导致罗成深陷泥沙，被乱箭射死，说不定现在还是大唐的猛将。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觉得一阵惋惜。 可当年罗成身死的时候，并没有传出有儿子的消息啊。 这就让李愔有些疑惑了，问道：“程叔叔，罗成当年身死，好像并没有传出有儿子的消息啊。” 听见这个疑问，程咬金顿了一下，和尉迟恭对视一眼，这才说道：“当年罗成死了之后，我和秦二哥打理他的身后事，才发现他的妻子有了身孕，最后一直在秦府养着，很多人都不知道，最后长大了，才出来参军。” “原来是这样。”李愔暗暗点头。 说完往事，程咬金淡淡一笑：“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罗樱算是我和大老黑的侄子，想来自己家一定好说话。” 一听这话，李愔又想起了刚才被骂的画面，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程咬金不禁有些疑惑，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转了脸，他连忙问道：“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 而李愔，他刚才吃了亏，自然不愿多说，只是冷冷的别过头。 看场上气氛有些尴尬，媚娘连忙插言：“两位国公，刚才殿下叫城楼上的士兵打开城门，却……”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愔，看其没有出言，才继续说道：“却被城楼上的士兵骂了一顿。” “有这等事？”尉迟恭眸子一瞪，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程咬金脸色涨红，连忙解释道：“大侄子，你不要生气，肯定是那个家伙有眼无珠，待俺老程去教训一顿。” 说完，他脑袋一扬，朝城楼上大喝：“呔，刚才是那个有眼无珠的混蛋骂梁王，给劳资滚下来受死。” 声音之大，传遍了整个城楼。 一时间，所有人打瞌睡的将士都被惊醒，纷纷爬上墙头。 刚才那个骂李愔的将士有些不耐烦了，还没有走上城头便大骂：“这他娘的又是谁啊？是不是……” 刚刚说到一半，他便看见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身子不由打起摆来：“国公……您……怎么在这里？” 听见有人叫国公，程咬金知道，这是有人认出自己了，大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竟敢辱骂梁王殿下？好大的狗胆？” 第64章 冲撞殿下 梁王殿下？ 那将士身子越发颤抖起来。 难道刚才那个少年就是梁王殿下？ 遭了，这他娘的骂了梁王，可怎么办？ 他无力的爬上墙头，颤抖的说道：“国公大人，我不知道这是梁王殿下啊。” 说着，他又看向李愔，连忙赔罪：“殿下饶命啊……” 不待李愔说话，程咬金大骂道：“你他娘的少废话，赶紧先打开城门，是不是想热死劳资啊。” 众将士哪里还敢多等，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马不停蹄的跑下城楼去开门。 刚刚打开城门，便看见程咬金和尉迟恭的那张黑脸，他们双腿一软，齐齐跪在地上。 军中规矩，一人犯错，全队受罚，现在有人辱骂梁王，这明显是犯了大错，其他人哪里还敢置身事外，全部都跪在地上。 “你们这些狗东西，当真好胆。”程咬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翻了跪在前面的将士。 一边踹，他还一边瞄着李愔，看对方的脸色。 其实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城中的罗樱着想，这些将士都是罗樱的兵，现在这些兵骂了李愔，李愔心中肯定生气啊，只好先将这些家伙打一顿，给李愔出出气，避免以后李愔找罗樱的麻烦。 惨叫声在城楼里回荡，听着无比渗人。 李愔都有些不忍了，连忙挥手：“行了，程叔叔，再打就死了。” 他来丰州是打仗的，又不是打自己人，就算骂两句又能怎么样？更何况，他生气的是这个名叫罗樱的人，带出来的兵竟然这么狂，等一下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听见梁王都发话了，程咬金哈哈一笑：“那俺老程就替不争气的侄子谢谢殿下了。” 说着，他看向那些将士们，大骂道：“滚……” 将士们如蒙大赦，三步并做两步，四散而去。 “大侄子，罗樱是丰州的守将，他的府邸就在那前边。”程咬金嘿嘿一笑，指着大街的尽头。 李愔点点头，驾着赤兔向大街上走去。 刚刚走上大街，便看见不少摊贩在沿街叫卖，路边没有任何垃圾，非常干净，士兵们在街上巡逻，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就这个情况，比长安大街还要整齐。 李愔不禁对这个名叫罗樱的人高看一眼，要是没有严格的军纪，是很难做出这样的成绩，可是城头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想不通。 “程叔叔，这个罗樱多大？”李愔有些好奇的问道。 程咬金顿了顿，许久才回答：“今年大概十九了吧。” 说着，他转头嘿嘿一笑：“殿下，你也十九了吧？” 这笑容很古怪，也很猥琐。 李愔不知道这老家伙什么意思，只好点点头：“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程咬金没有回答，而是和尉迟恭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就像在酝酿什么阴谋一样。 “两个老家伙……是不是在算计本王？”李愔有些受不了这笑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程咬金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挑开话题，说道：“殿下，你看着罗樱治理的丰州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丰州的确治理的很好，甚至比长安大街还要整齐，按理说应该夸几句，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愔就是提不起这个兴趣，或许是因为城楼上的事情，又或许是感觉这两个老家伙要吹嘘自家的侄儿，便淡淡道：“一般吧，比长安大街还差点。” “殿下，你说这话违心不？”尉迟恭脸色黑了下来。 这一看就是要维护自家侄儿。 李愔可不想和这两个家伙斗嘴，一夹马腹，向大街尽头奔去。 “嘿，小子，你等等我们啊。”程咬金眉头一皱，连忙跟了上去。 身后的金吾卫和虎豹骑也紧跟脚步，大街上很快就扬起一片灰尘。 不到片刻，一座雄伟的府邸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罗樱的府邸了。”程咬金看着眼前的府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愔对于这个尚未见面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本来对方是罗成的后代，按说应该以礼相待，可一想到城楼的事情，还有这两个家伙的维护，他就忍不住撇撇嘴：“这么好的府邸，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程咬金尴尬一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一个翻身下马，上前和守卫说了几句，朝众人一挥手：“都进来吧。” 李愔点点头，一把抱起媚娘，翻身下马，向府中走去。 “罗樱侄儿带兵去巡逻了，等一下回来，我们先进去。”程咬金嘿嘿一笑，随后看向守卫说道：“你们把这些将士都安排一下，找点东西吃，然后都洗个澡。” 守卫点头，领着众将士向西院走去。 “程叔叔，你对这里很熟啊。”李愔一边走，一边问道。 一听这话，程咬金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那当然了，当年老夫在这里驻守过，这些守卫都跟过老夫。” 怪不得呢，这老家伙一路上吹嘘丰城多么好，原来在这里驻守过，还有个侄子在这里，李愔又对程咬金一阵鄙夷。 一行人来到客厅，刚刚进来便感觉凉快不少。 程咬金就像回到家里了一样，野性暴露，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对守卫喝道：“快去准备茶水，还有吃的，一路上都快饿死劳资了。” 听到大爷发话，一行人哪里还敢多待，连忙下去准备吃食，不到片刻，什么干面饼子，清茶等，都端了上来。 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个家伙拿起来就开始一顿胡吃海喝，一点都不顾忌国公形象，再加上程处默和曹纯两个家伙，客厅俨然变成了摊贩铺子。 看见这一幕，李愔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到人家家里来，也一点都不顾及形象。 “媚娘，你也吃点吧。”李愔拿起干面饼子，递给媚娘。 “多谢殿下。”媚娘微微一笑，脸上的一抹羞红煞是好看，不过她并没有接过饼子，而是有些羞涩的说道：“殿下，奴婢想去洗澡。” 第65章 罗成之子 一路上，炎热的天气早已经将她的衣衫汗湿，然后又晒干，又汗湿，她是一个女儿家，虽说没有男人的汗臭，但也很不习惯那种感觉，而且，她很想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在李愔面前。 李愔这才想到，自从碰见媚娘，还是一声尘土，脸上都是泥巴，连真正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听见这个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媚娘刚刚走后，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到片刻，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进来，这人长得极其妖娆，一双眸子犹如清泉，皮肤比羊脂还要白嫩，浑身上下英气逼人，尤其是胸肌，极其发达，要说是女人恐怕都有人相信。 他的目光先是在李愔身上停顿了一下，便大步向程咬金走去：“程叔叔，尉迟叔叔。” 这声音很快就吸引到众人的注意。 李愔放下手中的干面饼子，看着眼前这即像女人又像男人的家伙，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知道罗成非常帅，可生个儿子要不了这么妖娆吧？ 不光长得像女人，走个路也扭扭捏捏，没有一点男人样。 一时间，他对这个所谓的罗成后代好感又降了一成，不过刚刚见面，他也总不能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吃着手中的干面饼子。 “罗樱，你可终于回来了。”程咬金大步上前，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拜见两位叔叔。”罗樱朝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行了一礼，淡淡笑道：“两位叔叔，你们怎么来了？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 尉迟恭嚼着嘴中还没有吃完的饼子，大大咧咧道：“还通知什么，都是一家人，况且我们这次来是为突厥一事。” 最近突厥人驻扎在关外，罗樱心中十分担忧，总害怕对方会攻城，因为他这里毕竟人手不够，恐怕很难防御，听见两个叔叔说是为了突厥一事，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笑道：“两位叔叔，是不是陛下派兵让你们支援小侄啊？” 尉迟恭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是程咬金脑袋转得快，嘿嘿一笑道：“罗樱啊，先不说这个，老夫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拽着罗樱来到李愔面前，说道：“这是梁王殿下。” 梁王？就是那个杀侯君集的家伙？ 罗樱微微一怔，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就是一人屠了侯府的杀神，这看年纪还是个尚未及冠的亲王啊，怎么可能？ 他有点不敢相信，再加上对方还献出红薯，马铁蹄等东西，越发让他不敢相信，这个与自己同龄的人，会有这么大本事？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一个亲王，当今陛下的亲生儿子，怎么会来关外这么危险的地方？ 一时间，他对那所谓的传言产生了怀疑。 感受到那质疑的目光，李愔也没有心情在吃东西，盯着眼前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轻哼道：“你在看什么？” “没……” 罗樱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很快又感觉不对，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李愔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心中又降了一分，淡淡道：“起来吧。” 罗樱这才缓缓起身，不过眼角余光依旧停留在李愔身上，他对这个梁王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怎么能做出那么厉害的东西？这一点他保持质疑。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思问这些，便看向程咬金问道：“程叔叔，你们这次带了多少兵马？” 既然来关外，那肯定是要带兵马的，兵马的多少，直接关系到这次能不能阻击突厥，所以他很重视。 可到底有多少兵马，程咬金具体还真的不知道，他看向李愔，笑着问道：“大侄子，我们这次有多少兵马啊？” 看见自家叔叔居然在问梁王兵马的事情，这可把罗樱给惊到了，因为他知道，一般朝廷派兵马来，都是一些资历老的将军做主帅，就算有亲王跟随，那也不能左右主帅的意见。 因为亲王有的只是一个爵位，而一般主帅都是上战场上拼杀回来的爵位，最少也是个将军，在战场上的经验绝对比亲王丰富。 但是现在，这个曾经的将军竟然在问一个亲王兵马有多少？那岂不是说明，这个将军一点都不了解人数？ 一时间，罗樱对眼前这个少年越发好奇了。 “金吾卫大概有两万人吧，新增的虎豹骑有五千人，一共两万五。”李愔思索了一会，这才说道。 程咬金微微点头，随后看向罗樱：“你这个丰州城内有多少人？” “目前只有七万五。”罗樱紧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旁边的东胜州和云内州还各有兵马五万，加起来就是十七万五。” “才十七万吗？” 李愔眉头也皱了起来，来之前他以为这三洲起码也有几十万兵马，没有想到这么少。 突厥可是号称百万控弦之师啊，就算大唐战士以一敌十，这一战恐怕也有点吃力。 不过此时他不能打消士气，微微一笑道：“十七万在加上本王的两万五，那就是二十万，这场战斗还是可以打的。” 在场的那个人不知道突厥号称百万之师，拿二十万对百万，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发声，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不阻击突厥，这丰州城迟早也守不住，还不如拼死一搏，试个水深水浅。 “大侄子，老夫跟你干。”程咬金哈哈一笑。 一直沉默的尉迟恭也站起来表态：“放心，还有我呢。” 看见这一幕，罗樱不禁对李愔刮目相看，毕竟能调动两个国公，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不过，他心中对李愔的质疑还是没有消散，调动国公是一码事，能不能上战场调兵遣将，这又是一回事。 “殿下，你打算怎么做？”罗樱忍不住发问。 李愔微微侧目，有些不满的说道：“本王怎么做，你不用，你只用把手下的兵马交给本王就可以了。” “凭什么？” 罗樱下意识就回怼了一句，他常年驻守在丰州，这些兵马就是他的命根子，现在居然有人说让他交出兵马，这怎么可能？ 第66章 罗樱的往事 就算眼前这人是梁王，他也坚决不会交出兵马，这是他的原则，也是罗家军信奉的原则。 “你不愿意交？” 李愔嘴角一扬，淡淡笑道：“那本王问你，现在要是颉利攻城，你有把握抵挡吗？” 一句话生生噎住了罗樱，这个问题想过，凭借城内的几万人马，根本就抵挡不住，所以他一直等待朝廷的兵马，结果今天就等来个这，现在面对疑问，他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他知道，靠城内的兵马是抵挡不住的。 可是让他把心血交给别人，他心中又有些不忍，只好一脸倔强的问道：“交给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就能挡住颉利？” “不错。” 李愔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他有信心能够抵挡颉利，不是因为别的，就单单因为那本孙子兵法。 在系统发放的那一天，他已经全部印进了脑海，不过全部消灭突厥，抵挡那些家伙绝对是没有问题。 看梁王如此坚持，罗樱有些犹豫了，那些兵马都是他的心血，让他贸然交出来，自然是不忍的，尤其是交给一个少年，那更是从心底里的抵触。 可是没有办法，人家爵位在哪里放着，他只好看向程咬金，尉迟恭两人，询问意见。 “交给他吧。”程咬金点点头，在这一路上，他也见识过梁王的本事，已然全部信任。 听见叔叔都这么说了，罗樱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从腰间拿出一个兵符，递了上去：“希望你真的能抵挡突厥。” “当然。”李愔接过兵符，淡淡一笑。 交出兵符，罗樱心里有些失落，但同时也感觉放下了担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惆怅感，转头看向程咬金两人：“两位叔叔，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接风，我们好好叙旧。” 这话中并没有提李愔，显然是有些刻意，不过李愔可没有功夫在意这些，转身就要出门去城楼看看突厥大军。 这时，阵阵香风扑面。 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徐徐走来，她小嘴微张，一张极好看的鹅蛋脸布满红霞，一双柳叶眉下带着秋水，波光盈盈，在配上那齐腰的长发，细细看去，这傲立的骄人便是及笄年华。 “殿下。”少女敛衽一礼，脸上满是羞涩。 声音马上就吸引了客厅的众人，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家伙围了上来。 “我说大侄子，你这有些不老实啊，什么时候藏了大美人啊？”程咬金一开口就没好话，也不顾及长辈身份，胡乱开起玩笑。 罗樱围着少女皱起了眉头，在他府中是没有女人的，统统都是兵，所以他知道，这女人显然就是梁王带来的。 打仗还带女人？这简直就是个色鬼。 像这种人，怎么可能打败颉利？说不定还会葬送了士兵的性命。 这一刻，他已经把李愔归成了那种纨绔子弟，好色的王爷。 “把兵符还我。”罗樱有些厌恶的看了李愔一眼。 “凭什么啊？这兵符已经是本王的了。”李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刚刚拿到兵符，哪有交出去的道理？ 见这家伙不愿交出，罗樱更加厌恶了，指着少女说道：“你打仗还带女人，你能是什么好东西？快点把兵符给我。” 这一刻，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只要拿回兵符，他可不愿意把手下交给一个好色的王爷手中。 李愔懵了啊，在他记忆中就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怎么还被归在自己身上了，他连忙对着少女发问：“美女，你是谁啊？” “殿下不认识奴婢了？”少女脸色微变，眼眶隐隐可以看见波光：“奴婢是媚娘啊。” 挖槽，李愔差点没喊出来，都说这女大十八变，这媚娘洗了澡，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简直和之前都不是一个人啊。 不过想想也是，自从遇见这丫头，就是一身泥巴，路上也没有水清洗，现在好不容易洗了一下，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啧啧啧，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啊。 正欣赏呢，旁边恬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把兵符给我。” 一句话把李愔拉回现实，他看向罗樱，有些不满的说道：“兵符不可能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你刚才说的没错，这丫头是本王的人，就算这样，本王也一样不会交出兵符。” 听到这话，媚娘心里一荡，小脸又是一阵羞红。 可这把罗樱气的不轻，他脸色涨红，两个腮帮子鼓的老大，忿忿不平的看着李愔：“你……如此好色，怎么击退突厥？” 他心中其实已经将李愔暗骂了千万遍，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可能早就都上手了。 李愔可懒得管家伙心思，拉着媚娘就向府外走去。 “你……你……” 罗樱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想开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行了，你先别管了。”尉迟恭连忙上前安慰，他知道梁王的本事，所以刚才也没有制止。 罗樱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门口，咬着牙说道：”可是我担心那个好色的梁王会葬送了我的兵马。” “梁王那不是好色，刚才那个女人是我们在路上捡来的，梁王看那个女娃娃可怜，才收留下的。”程咬金上前解释，他可不想大战在即人心不齐，再说，他还有别的打算。 纵使听见叔叔的解释，罗樱对李愔的成见还是没有消除，冷哼道：“就算是捡来的，那为什么要留在身边？显然就是好色，这样的人怎么能带兵打仗？” “怎么？你吃醋了？”程咬金没由头的来了一句，嘿嘿直笑。 罗樱脸色一变，赶紧向四周扫了一圈，见没有人，这才看向程咬金，一脸幽怨道：“叔叔，不是说不能透露我是女儿身吗？你怎么口无遮拦？再说，我吃哪门子醋，那个混蛋梁王我恨不得他早点滚回长安。” “老夫看那梁王就挺好。”程咬金笑了笑，旋即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要想振兴罗家，这梁王就是最好的选择，之前你应该也听过他的传闻，虽然鲁莽，但实力还是有的，而且深得陛下喜爱，你只要和他……” 第67章 情况不妙 “叔叔……” 罗樱连忙打断，他很了解这个叔叔的脾性，整天就知道胡说，要是在阻止，保不准等一下又会说出让人尴尬的话来。 “反正你自己考虑。”程咬金嘿嘿一笑，他知道这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尉迟恭便进了客厅。 原地只剩下罗樱一个人，她望着府门，脸色渐渐惆怅起来。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死了，后来表舅把自己接回府中收养，可惜的是，她是一个女儿身，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 但是她心中一直有着信念，那就是振兴罗家，不能让罗家枪法淹没，所以这些年她借助秦琼，程咬金等叔叔的声望，而藏身军中，终于靠着武艺和关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一个女儿身，始终是有些不方便，于是她就伪装成男子，试图找机会振兴罗家。 可惜的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立过大功，而最近突厥来袭，让她看见了一丝希望，可朝廷又传来消息，说可能要议和，让她心中再次蒙上阴霾。 直到现在，她听见两个叔叔说梁王。 她知道两个叔叔的意思，就是嫁给梁王，说不定可以借助梁王的声望和地位，振兴罗家，这一点她心中也很清楚，只要加入皇家，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多年的理想。 可她是罗家唯一的血脉，只希望有人能够入赘，帮助自己振兴罗家，出嫁的事情早已经不考虑了。 但是现在有一条捷径放在眼前，让她有些犹豫，到底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找梁王？ 越想越头痛，她长叹一口气：“罢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完，她提上长枪走出府门，每天三次巡逻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突厥人关外，她要更加小心，以防突厥探子进城。 刚刚出门，她就看见李愔带着一队士兵在大街上游荡，旁边还跟着一个少女，正是媚娘。 这让她平息的怒火再次上升，大步上前，嘲讽道：“梁王殿下，你这是干嘛呢？” 李愔止步，转过头看是罗樱，心情一下就不好了，不过还是应付道：“自然是巡逻，本王刚刚接管了丰州城的士兵，要去城楼看看。” “去城楼还带女人啊，你这王爷当的真是风流。”罗樱双手抱胸，一脸的不满。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动作，可眼尖的媚娘却是看出了端倪。 就在刚才的时候，她看这罗樱顶撞殿下，言语中无不是透露出一股女子的幽怨气息，而且长相还这么妖娆，怎么看不像是一个男人。 故此，她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个将军，就是男扮女装。 她心中虽然有此猜测，但是却不会问，更不会说，因为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要是说出来，岂不是让殿下将心思放在这男人婆身上。 “罗将军，殿下去哪里，你管得着吗？”媚娘娇柔一笑，浑身上下无不展露着女人的妩媚。 罗樱本来没有在意什么，现在被这么一顶撞，顿时就看这媚娘不顺眼了，不过她还有事情，冷哼道：“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她骑上腱马，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家伙吃炸药了吧？”看着背影渐远，李愔有些不忿的暗骂一句，他本来也不想带着媚娘，可是刚才和罗樱吵了几句，不带又担心出什么事情，可一带上，出来又吵上了，这叫什么事？ 媚娘看殿下生气了，心中一喜，她就是希望殿下对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没有好感，连忙笑道：“殿下不要生气，我们还有正事。” 李愔点点头，骑上赤兔便向城楼奔去。 来到城楼上，李愔把兵符拿出，刚开始，将士们还有点不相信，直到检查兵符没有问题，这才消除了疑虑。 “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李愔扫视着众人。 很快，一个大汉站了出来。 “将军，属下王汉，丰州城楼校尉。” 李愔微微点头，问道：“突厥人来了之后，你们有没有打探到他们驻扎的地方？” 王汉指着十几公里外的一处树林，说道：“将军，你看，哪里就是突厥人驻扎的地方，不过离的太远，基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耸立在树荫之下，还有不少在太阳光下，看着就像是一大片蚂蚁匍匐在地面上一样。 李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离的实在有些太远了，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很难打探到消息啊，这对于我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曹纯在一边发问。 李愔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王汉问道：“罗将军之前有没有安排探子去突厥大营？效果怎么样？” 斗嘴归斗嘴，现在是要商讨军情，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之前派出去过，可是都没有穿回来消息。”王汉皱着眉头回应道。 没有传回来消息，那就是死了嘛，李愔长呼一口气，对这个颉利不禁高看了一眼，好半天，他才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小心防范，本王担心颉利会突袭。” 这倒不是随口一说，前几天他在长安杀了突厥使团，以长安中突厥探子的消息传播，应该早就传到颉利的耳中才对，可是这一直都没有动静，不禁让他心中一跳。 王汉并没有管那么多，只是一脸慎重的点点头。 再到城楼上巡视了一圈，李愔留下部分金吾卫帮忙守城，便带着其他人回府。 “大侄子，你回来了。”程咬金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愔大步上前，说道：“程叔叔，我感觉有些不妙啊，前几天我在长安杀了突厥使团，按理说颉利应该收到消息了，以突厥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早就攻城了啊，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第68章 准备打探 这话一说，程咬金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你这么一说，俺才想起来，我们都走了好几天了，突厥那边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不知道。”李愔摇摇头，沉着脸说道：“就算突厥那边有什么阴谋，那也应该在我们来之前就有所行动啊，不应该等到现在，真是让人看不懂。” “要不我们派点探子去看看。”尉迟恭在一旁插言道。 李愔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啊，我刚才去城楼上看了一下，突厥大营离我们很远，而且还派过探子，但是都没有回来，估计是被杀了。” 说着，他嘴角一扬：“不如，我亲自去打探。” “不行。”程咬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是梁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回去怎么和陛下交代，这绝对不行。” “是啊，殿下，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突厥大营，那多危险啊。”媚娘一脸担忧的说道。 李愔抚了抚她脑袋，示意先不要说话，随后看向程咬金等人，嘿嘿笑道：“我又没说我一个人去，你们陪我去啊。” 尉迟恭眉头紧皱，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突厥大营那么危险，就这么去打探，谁知道会遇上什么？” 对于这一点，李愔其实心中有了打算，既然颉利现在还没有进攻，那么一定是在忌惮什么，或者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根本不怕。 他说道：“两位叔叔，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打算去，肯定是有把握的。” 正在这时，罗樱走了过来。 他看着客厅的一众人，疑惑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罗樱，梁王要想去亲自突厥大营打探消息，你有什么看法？”尉迟恭脸色沉重的说道。 罗樱可是吃了一惊，在战场上，主帅一般都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梁王居然要去突厥大营打探消息？ 她瞪大眼睛看着李愔，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亲自去突厥大营？” 众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李愔，刚才他们都只顾着劝说，忘记问这档子事情了。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李愔淡淡笑道：“现在突厥人行为诡异，罗樱之前派的探子又都没有回来，我们要是在不能知道突厥人的情况和想法，那就会很被动，所以我才会准备去突厥大营。”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要是丰州城这边不知道突厥人的动向，就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地步，因为丰州的兵马没有突厥人的多，现在还处于防守，要是突厥人突然进攻，这边又收不到消息，那就只能被迫应战，到时候输赢就很难料。 身为一方大将，程咬金等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于李愔只身犯险有些不太赞同。 “大侄子，你真的决定好了？”程咬金有些不死心，还想在确定一下。 李愔一脸郑重的点点头：“不错，现在我们太被动，必须要打探一些有用的情报。” “那好吧，不过老夫可不会陪你去。”程咬金点点头，随后拉着罗樱笑道：“我让罗樱陪你去，怎么样？” “他？”李愔眸子一瞪，有些嫌弃，他从一开始就对这家伙没有好感，更何况这家伙像个女人，去了有什么用？ 且不说李愔嫌弃罗樱，就连罗樱自己都不想去，她一脸苦色的说道：“为什么让我和这个家伙一起去？” 程咬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我和大老黑都一把年纪了，你难道还想让我们去突厥大营？” “可是……”罗樱深深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他对着梁王也是没有一丝好感，现在要和这家伙去突厥大营，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李愔看的出来，这家伙是一点都不愿意去，也不想勉强，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想带这个家伙，挥挥手道：“不想去就别去，反正本王也不缺这一个人。” 莫名其妙被嫌弃，罗樱的一下就怒了，可一想客厅还有这么多人在，只是瞪了一眼李愔，便不说话了。 感觉场上气氛有些尴尬，程咬金连忙对尉迟恭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劝说：“罗樱，你就去吧，毕竟这是为大唐百姓好。” 听见说大唐百姓，罗樱眼眸一动，她来这里是为了找机会振兴罗家，要是这次立下功劳，那可就离振兴罗家又近了一步。 想了想，她点头道：“那好吧，我去。” “别勉强啊。”李愔看出了她面具下的倔强。 “没有勉强。”罗樱淡淡回了一句，随后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李愔抬头扫了一眼，说道：“丑时吧，那个时候人比较少。” 罗樱点点头，算是回应。 见场面太平下来，程咬金哈哈笑道：“这样就对了嘛，到时候你们俩在带点人马，打探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其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撮合李愔和罗樱，好帮助罗樱振兴罗家，因为在如今的朝堂上，最有实力的皇子还是当属梁王，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罗樱就算心里抵触，也只能付之一笑。 “既然大家都没有事情了，就回放休息吧。”尉迟恭挥挥手。 众人微微点头，他们也知道这罗樱和李愔晚上要去突厥大营，现在必须要休息好才行。 别看这罗府不大，但是房间却是很多，给每个人都单独分配的有房间，除过那些士兵例外。 跟着带路的管家，李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却看见媚娘跟在身后，他疑惑道：“媚娘，你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殿下，我是您的奴婢，自然是要伺候您的啊。”媚娘的一双好像会说话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李愔。 “你不用这么客气，该休息就去休息吧。”李愔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听了这话，媚娘一双美眸顿时蒙上了雾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奴婢了吗？” 李愔无语了，这古代的人就是受虐狂啊，自己让她去休息，这就不愿意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挥挥手：“算了，那你跟着来吧。” 第69章 出城探秘 媚娘心中一喜，感觉抓住了殿下软肋，只要假装一哭，什么事情都答应，她连忙快步上前。 来到房间后，管家离去，李愔正准备脱衣睡觉，媚娘就贴了上来。 “你这是干什么？”李愔退了半步。 媚娘低着头，小脸微红：“殿下，奴婢伺候您宽衣。”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李愔倒是经常被别人伺候，比如宽衣，穿衣啊，他都没有抵触，可是一被这媚娘伺候，他就感觉一阵异样。 “还是算了吧，本王自己来。”李愔苦笑了一声，他可不敢让这丫头靠近，不然等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哪成想到，这媚娘直接贴了上来，一把揪住李愔的衣袖，略带娇羞的说道：“殿下，就让奴婢伺候您吧。” 说完，她也不管李愔什么反应，直接就扒起了衣服。 一阵阵白浪在眼前晃荡，李愔自然有些受不了，他赶紧转移目光，假装看向窗外，不是他假装圣人，关键这个时候不合适啊，马上就要去突厥大营了。 “殿下，你要小心那个罗樱啊。” 一阵娇柔的声音把李愔的目光拉回，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媚娘一边褪这衣衫，一边担忧的说道：“奴婢看那个罗樱不像是好人，殿下今天晚上出去要小心。” 她自然不可能将罗樱女扮男装的事情说出来，可她更不想殿下和对方走的太近，便故意提醒一下。 李愔有点不明所以，还以为媚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话，便点点头：“放心吧，本王心里明白。” 见衣服褪的差不多了，媚娘手伸回来缕了缕胸前的长发，娇羞一笑：“殿下，你先休息吧，奴婢在外面看着，等时间到了叫您。” 被撩拨的浑身上下不舒服，李愔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不过顾忌到晚上的行动，他只有苦笑着点点头。 媚娘敛衽一礼，一大片雪白再次展露，不过还不等李愔观赏，这丫头就转身出了房门，临了临了还抛个媚眼。 小妖精，这绝对是小妖精。 看着那妖娆的背影，李愔心里复杂到了极点，要不是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做，他保证刚才就不会让这个小妖精出房门，只是可惜啊。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李愔感觉什么碎了一样，苦笑一声，趴在床上装死狗。 随着院子内的蛐蛐声响起，黑夜慢慢降临，就像野兽的巨齿一般，吞噬整个丰州城。 一丝丝凉意伴随着晚风吹进房间，媚娘轻轻拍了拍熟睡的李愔。 缓缓睁开眼睛，李愔扫了一眼窗外，知道时间到了，也不墨迹，翻身从床上下来。 “殿下注意安全啊。”媚娘拿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夜行衣，一脸担忧的给李愔穿上。 久违的暖意，自从在登上王位后，李愔就很少感受到关心，就算那亲生父亲，也只是利益上关心，而今天，他感觉心里一暖。 抚了抚媚娘的头，他一脸温柔的说道：“放心，本王一定安全回来的。” 说完，他淡淡一笑，转身便出了房门。 只剩下一个孤单的背影，在远远眺望。 快步来到大院，李愔看见罗樱早已经站在这里，还有不少护卫，似乎都在等自己。 他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来迟了。” “殿下好兴致啊，知道今天晚上有行动，还和丫头在房间里腻歪。”罗樱冷哼一声，讽刺道。 李愔知道这家伙嘴上不饶人，也不想多追究，转身看向众人：“今天晚上的行动比较特殊，所以不能带太多的人，只要十个。” 说着，他看向曹纯：“曹纯，你带领豹骑九人便可以了。” “是，主公。”曹纯拱手。 罗樱眉头一皱：“那我的手下呢？” 李愔又看向罗府的护卫，淡淡道：“都散了吧，该睡觉睡觉去。” 一众护卫有些懵了，他们是被罗樱叫过来的，现在居然叫他们散了，那当时还叫过来干什么？ “李……梁王，你不要太过分。”罗樱咬着牙，差点叫出李愔的姓名。 李愔转头，看向罗樱淡淡笑道：“本王不是过分，你看看你府中的护卫，那个能比得上本王的豹骑？赶紧叫他们散了，我们出发。” “你……”罗樱牙齿咬的咯咯只响，一双丹凤眼死死看着李愔，她现在恨不得活撕了这个家伙，居然说自己的护卫比不上什么豹骑。 要不是马上要行动，她直接就动手了，忍受着怒气，她还是挥手道：“都散了吧。” 罗府护卫一看将军都这么说了，也不敢追究什么，纷纷散去。 李愔淡淡一笑，像是早就猜到一样：“出发，目标突厥大营。” 说完，他骑上赤兔向城楼边奔去，一行人紧跟身后，罗樱纵然心中不忿，也只能按计划行事，毕竟现在可不是怄气的时候。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听见阵阵马蹄声响起，一群黑衣人腰佩长刀不停穿梭着，就像地狱索命的恶魔一样。 刚刚走到城门口，那大门便被拉开，就像提前通知好的一样。 一行人快速出了丰州城，向关外奔去。 腱马在地上肆意奔走，砂石，瓦砾被踏的咯咯只响。 远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火光，那便是突厥大营所在，据此至少有数十公里。 本来刚来开始李愔并不想骑马过来，但是突厥大营离的实在太远了，走路的话，至少要几个时辰，等到了之后，天就大亮了，所以只能选择骑马。 骑马虽然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是却有很多缺点，比如声音大，不好隐藏等等。 不过为了尽快打听情报，也只能这么做了。 “大家稍微快点。”李愔转头，轻声对众人说道，他的赤兔速度是最快的，远远超过众人。 曹纯微微点头，也不回话，因为这四周都比较宽阔，基本没有什么植被遮挡，能不说话最好。 过了片刻之后，李愔终于看清了火光。 那是一堆堆巨大的篝火，被围成一个大圈，仔细算下来，起码有五十堆，每一堆篝火旁边都围着一个男子。 第70章 潜入大营 他们跳着古怪而诡异的舞蹈，好像在祈求着什么，在这个大圈中间，还有一堆更大的篝火，里面站着一个年迈的老者，他一手持着拐杖，一手拿着某种动物的头骨，在原地祈祷着什么。 在这些篝火外面，还围着无数士兵，他们手拿弯刀，一脸严肃的守在原地，好像不容许任何人侵犯一样。 在火光的照耀下，洁白的大帐更加通透，就好像是一团火烧云，煞是好看。 李愔眉头皱了起来，感觉今天晚上有些不妙，虽然他知道这种仪式代表着什么，但是大概能猜出，这应该是在祈求，或者是在祷告什么。 很快，身后的罗樱等人也赶了过来。 “这些突厥人在干什么？”罗樱柳眉紧皱，在黑夜的掩饰下，就像一位暗夜杀手，绚丽而夺目。 她今天没有穿铠甲，只是简单穿了一声黑色素衣，身前隆的挺拔，像是一座座壮阔的高山。 不过在黑夜的掩饰下，李愔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也没有心思观赏，淡淡道：“不清楚，应该是在做什么仪式吧。” “主公，现在怎么办？”曹纯在一边说道。 李愔在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一条深沟，指着说道：“全部下马，把马匹藏在那深沟里面，我们步行过去。” 说完，他率先下马，将赤兔交给豹骑的一名将士。 “除了赤兔，将其他的马全部拴在地上。”李愔轻声嘱咐。 赤兔是名马，可以听的懂人话，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但是其他马就不一定了，万一跑了，今天晚上其他人可就回不去了，所以必须要栓住才行。 众将士将马赶到深沟中，在地上起了数枚长钉，绑好马匹，这才回来复命。 “现在兵分两路，曹纯你带豹骑所有人去突厥后方查看消息，罗樱跟着我。”李愔半蹲在地上，一边观察突厥大营的举动，一边对众人说道。 “凭什么我要跟着你啊？”罗樱有些不服气，小嘴嘟的老高，不过这是在晚上，大家都看突厥大营，自然也不会发觉什么。 “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李愔猛地转过头，看见她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子，忍不住调侃。 听见被人戳破女儿身，罗樱下意识说道：“你才像个女人。” “好了，不和你争了，等一下你跟着我。”李愔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曹纯：“你带人先走。” “主公，你不带豹骑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啊？”曹纯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也在突厥大营嘛，你去打探消息注意安全，两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李愔拍了拍曹纯的肩膀，一脸慎重的说道。 曹纯刚才还担心主公的安全，但是现在听主公这么说，心里也放心了不少，点头道：“主公保重。” 说完，他一挥手，带领着众人匍匐在地上，向突厥大营潜去。 看着那身影渐渐远去，李愔转头看向罗樱：“你有没有问题？没有我们也出发吧？”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带着罗樱，可又担心让着家伙单独行动会出事，在加上不了解，只好带上，在顺便看看罗樱的实力。 “走吧。”罗樱淡淡回了一句。 她同样也不想跟着李愔，但已经上了贼船，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一行两人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向突厥大营爬去，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只能选择这个办法，不然还没有到大营就被发现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便来到大营边缘。 眼前不少突厥士兵正在巡逻，称这些家伙不注意，李愔猛地起身，藏到一处帐篷旁边。 随后，他对罗樱招手，示意过来。 罗樱会意，称巡逻的空隙，一下就跳了过去。 好巧不巧，她这一跳，正好撞在李愔怀里。 感受到一团柔软入怀，李愔还来不及思考，便看见罗樱马上要摔倒，他下意识伸手，一把搂住罗樱的细腰。 一转头，李愔便看见了雪白的一幕。 这…… 这不像话啊，一个男人胸肌怎么会这么大？ 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愔忍不住咋舌，陷入了思考。 被刚刚那么一荡，罗樱这才站稳脚跟，正想说声谢谢，她就看见李愔那不规矩的眼神，竟然在看自己哪里。 她气急，脸上通红一片，连忙挡住胸口，下意识就想开骂，可一想这是突厥大营，便一脚踩了下去。 剧烈的痛疼传来，李愔整张脸皱在一起，抱起左脚，恶狠狠的看着罗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么盯着。 罗樱暗哼一声，脸色十分不满，其实她现在心中是又怕又羞，怕的是被对方知道自己女儿身，因为在大唐女子是不能做将军的，要不是各位叔叔，她现在还登不上这个位置。 羞的是，半个身子都快被眼前这个家伙看完了，对于女儿身的她，心里满是羞涩。 李愔还是满脸的悲愤，娘的，就看了一下胸肌，还被踩了一脚，想想就觉得亏，他抬起头，轻声吓唬道：“罗樱，你好大的胆子，敢踩本王？” “谁让你的眼睛不规矩？”罗樱丝毫不客气，恶狠狠的回应。 李愔有些懵了：“你一个男人，胸肌那么发达，本王看看怎么了？” 男人？罗樱心中一喜，难道这家伙还没有认出来？也不管刚才的事情了，她惊喜的说道：“对对，我是男人。” “有病。”李愔暗骂了一声，也不打算计较，重新观看起了大帐周围。 罗樱连忙上前，也趴在大帐周围观察，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刚才在匍匐前行的时候，她的衣服被划开了很多口子，这才导致被李愔看见，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用手绢将衣服重新整理好。 “你看那座大帐？”李愔手指最大的帐篷，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仇恨”，专心致志的观察四周。 顺着目光看去，罗樱看见了那大帐，还有一座座篝火堆，她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大帐怎么了？” 第71章 突厥仪式 李愔面带忧色的说道：“那些突厥人应该是在举办什么仪式，我们过去看看。” 这次本来就是查看突厥消息，罗樱自然不会拒绝。 看罗樱没有问题，李愔轻声道：“我先走，你跟在我后边。” 说完，他靠在帐篷边上，慢慢向篝火堆走去。 罗樱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一边退走，一边观看着四周。 两人的脚步的很快，片刻便来到了最大帐篷边，并伏在树荫下。 “先藏在这里，看看什么情况。”李愔轻声对罗樱说道。 罗樱只是点点头，她现在的目光已经被场中间的篝火所吸引。 只见在那一堆堆篝火里面站着一个老者，那正是突厥大祭司历风，他面朝最大的一团篝火，双手高举，往日的拐杖早已不见，嘴里念念有词。 “腾格里……伟大的天狼神，请保佑草原子孙，掳走大唐的女人和粮食，杀光他们的男人……请将杀戮降临这片大地……” 腾格里是长生天的意思，常用于祭祀中，意为天神保佑，而天狼神便是突厥人的信仰，他们常常说自己是天狼神的子孙。 原本年迈的历风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祭祀的声音越来越大，导致嘶哑起来，就像一口丧钟一样，极其刺耳。 旁边的将士见状，满脸兴奋，就好像看见了天神下凡，不停的大吼起来。 “吼吼吼……” 声音之大，振聋发聩。 圈外的颉利看见这一幕，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因为他知道，占卜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就会带领草原男儿，踏破大唐的国门。 “腾格里……” 历风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一边念着，他在中间跳了古怪而诡异的舞蹈，由于年迈，他的手脚无力，看起来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他跳的更加疯狂了，仿佛被天神附体一样，眼球开始泛白，甚至连声音都慢慢变得有威严起来，随后，他猛然一定，直直的看着颉利。 “草原上最伟大的雄鹰，你将带领天狼神的子孙踏进大唐，掳掠他们的女人和财务，勇者将得到最丰厚的奖励，胆怯者将死在刀剑之下……” 威严的声音传遍大帐周围，所有人都心中一喜，他们知道，这是天狼神给出的指示，只要勇敢向前，一定会得到奖励。 听见天狼神给出指示，颉利心中大喜，之前他带领将士出来，虽说众人心中都很兴奋，但到了大唐边境才发现，这鬼天气真不是人来的，甚至有不少人怀疑，这次是不是来错了。 现在有了天狼神的指示，他等于又多了一条令人信服的指令。 他满意一笑，对着众将士抱拳大吼道：“踏破大唐，抢夺女人。” “踏破大唐，抢夺女人……” 一时间，响应者无数，他们高举右手，群情激昂，仿佛下一刻就准备好进攻大唐的国门一样。 历风不在嘶喊，眼睛慢慢恢复正常，他沉着脸看着颉利，说道：“可汗，天狼神的指示已经给出了，可以行动了。” 其实在祭祀仪式之前，他和颉利商量过，为了让大家都相信是天狼神的指示，他专门以天狼神的口吻来说话，好让所有人都信服。 在之前的祭祀上，这种事情也经常做，他是主持仪式的大祭司，说什么话，还不是他自己定，到了这种时候，自然要说一些激励士气的话。 “天狼神的子孙们，天狼神已经给出指令，进攻大唐。”颉利环视着众人，一双眸子闪着精光：“现在我命令，所有人检查装备，一个时辰后开始进攻丰州城。” “吼吼吼……” 众人一脸兴奋，举着拳头在半空中挥舞。 这一幕可看惊了罗樱，她没有想到，这颉利竟然晚上要偷袭丰州城？现在凭借丰州城的兵力，可是万万阻挡不住的啊。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呼道：“怎么办……” 说还没有说完，一只手掌便贴了上来。 “你能不能小点声？”李愔用手捂着罗樱的嘴，轻声说道。 罗樱这才意识到错误，可嘴被一个男人这么捂住，她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便伸手推开，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刚才听见没有，那颉利说要两个时辰后进攻丰州，你说怎么办？” 刚才的话李愔自然听见了，其实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是现在颉利突袭丰州，那丰州的将士一定反应不过来，在加上兵力的差距，估计不到半晚，整个丰州都会被踏平，到时候…… 下面的画面他想都不敢想，对于突厥人的那些畜生行径，他表示沉默，可现在他不得不做点什么，便轻声道：“我们必须阻止突厥人，不然突厥人一旦进城，整个丰州就毁了。” 罗樱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李愔紧皱着眉头，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这事出的突然，怎么可能一下就想到办法？ 而且自己这边才十二个人，想要阻止突厥大军，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他有些失望向外面扫了一眼，忽然，他看着树叶想到了什么。 火烧连营？ 当年东吴大将陆逊对战刘备，不就是和今日的情景极其相似吗？ 同样是炎热的夏天，同样是树林，同样扎营在一起，只是现在自己这边人少，可人少也有人少的优点，放完火就可以马上逃跑，对方还不易察觉。 而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放火才是最容易且有效的。 思索了一番，他转头看向罗樱，轻声道：“我想到办法了，现在去找曹纯他们？” “什么办法啊？”罗樱有些惊喜的问道。 李愔看了她一眼，本来没有打算回答，还是淡淡道：“火攻。” 从小生长在军事家庭中，罗樱自然有着比常人更加灵活的大脑，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玄妙，点头表示赞同：“天气炎热，容易燃烧，用火攻的确是好办法，不过我们人手太少啊。” 李愔懒得在解释，他也知道人手少，人手多就不用火攻了：“先不管这些，去找曹纯，然后分配计划。” 第72章 兵分两路 也不犹豫，两人顺着大帐边缘，向后方摸去。 刚才李愔给曹纯分布任务，就在后方。 一路上巡逻的士兵众多，两人只好边走边停，好不容易来到后方，却又看见一座又一座大帐。 “怎么找？”罗樱皱着眉头问道。 李愔也正在苦恼，这突厥人的大帐实在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曹纯隐藏在哪里，正打算继续寻找，一队黑衣人徐徐走来，不是曹纯还能是谁？ “主公。”曹纯箭步上前，并安排豹骑的人隐藏在树荫下面。 李愔有些好奇的问道：“曹纯，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豹骑擅长打探情报和追寻，虽然这是突厥人的大帐，但是对于豹骑来说，找人还是没有难度的。”曹纯毫不掩饰的讲出豹骑的强大。 这一下，李愔对豹骑的好感大大增加，轻声问道：“你既然来找我，是不是有事情？” 曹纯微微点头，拨开眼前的树叶，指着前方的几座大帐说道：“主公你看，那几座大帐乃是突厥人平常烧饭用的。” 说着，他又指向旁边的几个大帐：“那一座大帐乃是突厥可汗，颉利的住所，其他的都是突厥贵族，我特地来向主公请示，是否偷袭颉利？” 现在士兵都在整装待发，偷袭颉利肯定是不行的，李愔直接拒绝：“不行，这些家伙正在准备攻打丰州，所有人基本上严阵以待，偷袭肯定是不行。” 听到突厥要偷袭丰州，曹纯心中微微一惊，随即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火攻。”李愔扫了一圈周围的大帐，沉着脸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人手少，所以只能用火攻，曹纯你带豹骑所有人去突厥人做饭的大帐中放火。” 曹纯点点头，轻声问道：“那放完火之后呢？” “放完火之后马上逃走，去之前说好的地方汇合。”李愔嘱咐道，其实他心中更想的是怎么杀突厥人，可是自己这边人手太少，就算自己在能打，也抵不过突厥人的千军万马啊，所以还是先走，下次在一决胜负。 曹纯也清楚双方实力悬殊，带着人便向大帐跑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樱转头看向李愔，小心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好像很愿意听李愔的，总感觉对方很有安全感。 李愔看向前方的几个大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走，我们去烧这几个大帐。” 说完，他拉着罗樱向大帐方向潜入。 刚刚走近大帐，一阵旖旎的声音便传入两人的耳畔。 来到大唐，李愔虽然还是初哥，但是前身没少祸害良家少女，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一定又是那个突厥人在做苟且之事。 罗樱表面上是男儿身，可实际上女子，对于这种事情，也只是听说过，现在听见这声音，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俏脸不自觉染上阵阵红霞。 她别过头，不由的暗啐一口：“禽兽。” 嗯？李愔好奇的回头瞄了一眼，由于带着面纱，他只看见罗樱眼睑下的红霞，有些好奇的问道：“人家在促进人类发展，你骂什么？就算是突厥人，也有繁殖的权利吧？” 罗樱听不懂繁殖是什么意思，但她下意识就感觉这不是好话，因为她对李愔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转过头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缘无故被骂，按照李愔的性子，早就一巴掌上去了，不过碍于这是突厥大营，他只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表示回去在算账。 “走，进去。”他也不管罗樱是什么毛病，直接拽着就往大帐中潜去。 突厥大帐密封性很好，一般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因为这些家伙常年住在北方，哪里天气寒冷，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到了大唐，这么炎热的天气，他们只好展开四角，用来散热气。 可这也给了李愔钻空子的机会，他带着罗樱从角落中潜入大帐。 仅仅扫了一眼，罗樱赶紧羞涩的转过头，好像生怕这污秽场面脏了自己的眼睛。 李愔则是心里一惊，不得不佩服这些突厥贵族，真他娘的会玩，不过会玩也是今天晚上了。 他抽出腰间准备好的匕首，转头对罗樱轻声道：“准备出手，我去杀那些贵族，你去杀突厥女子，记住不要让他们喊出来。” 罗樱心里还在鄙视呢，听到任务犹豫了一下，不过她知道这任务有多么重要，还是点头道：“好，放心吧。” 不敢在犹豫，李愔直接提刀上前，一个翻身跳上床。 噗嗤一刀，率先解决了一个正在享受的壮年。 瞬间，鲜血四溢，喷涌而出，肆意挥洒在这些男女身上，他们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 一个老者眸子猛然瞪大，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大惊失色：“你……” 话刚刚出口，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鲜血如泉水般喷洒而出。 女子正在享受欢愉，腥味扑面而来，吧唧了一下嘴巴，咸甜味涌入舌根，感觉到不对，她猛然睁眼。 只见身上的老者已经断气，鲜血如汗珠一般，滴答滴答向下坠落，女子顿时花容失色，正准备起身，她看见一个黑衣长发的人向自己飘来。 “救命……” 话刚刚出口，她感觉脖子一疼，全身好像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出手的正是罗樱，她有些厌恶的扫了一眼这突厥女子，再次向前方掠去。 第73章 火烧连营 此时，其他的女子也醒悟过来，纵然刚才的欢愉让她们沉迷一时，可眼前更有可怕的恶魔。 不待她们出声，一刀刀白光在大帐中闪耀。 “噗嗤……” 鲜血染满整张床，男男女女瘫倒成一片。 解决掉众人，李愔随意捡起一块毛皮，擦拭着匕首，他可不愿让这些肮脏的血液玷污了匕首。 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并没有活口，他看见罗樱正用匕首指着两个女子，便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罗樱并没有回头，而是有些伤感的说道：“这两个是中原女子，我正在考虑将她们怎么办？” 那两个女子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浑身的鞭痕表示着她们曾经受过非人的虐待，可清亮的眸子任然散发这赤子光芒。 李愔看了一眼，有些不忍：“先放了她们吧，等一下带她们走。” 罗樱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身为女子，罗樱本来对这种事情是很反感的，而对于这两个中原女子，是很同情的，一开始就想放了这两人，可又不知道放了之后怎么办。 现在听见李愔这么说，她不禁对李愔高看了一眼，在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个高贵的王爷只会欺压良民，没有想到，还有良善，同情他人的一面。 罗樱收回匕首，对两个女子微笑这说道：“你们起来吧，先穿好衣服，等一下我们带你们走。” 两个女人听到能逃出这地方，脸色一喜，眼眶忍不住就湿了，相拥在一起，哭了一会，她们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自始至终，这两个女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哑巴，李愔不想问这些，一挥手将地上的衣服扔了过去：“你们穿上衣服，跟在我们后面。” 接过衣服，两个女子迅速穿好，一脸希冀的望着救命恩人。 李愔转头看向罗樱，轻声道：“你带着两人先去树荫，我来放火，放完火马上就会来找你们。” 罗樱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李愔一眼，便带着两个女子离去了。 突厥人有个习俗，就是大帐里面要放火盆，也就是篝火，这在北方，基本是很常见的，因为他们那边没有照明设施，只能用火，而到了大唐，气温变高，他们虽然有些受不了，但是也不得不用这火盆来照明。 却没有想到，这为李愔提供了先天条件。 他冷冷扫了一眼大帐中的死尸，翻手一打，火盆落在床上，皮毛瞬间被点燃，蔓延直整个大帐。 纵火犯冷笑一声，转身便出了大帐。 来到刚刚约定好的树荫下，见众人没事，他轻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放点火。” 罗樱微微一怔，连忙道：“我陪你一起吧。” “不必。”李愔淡淡一笑，说道：“你在这里保护一下她们两人的安全。” 她们自然指的是刚才的中原女子，罗樱没有想到，李愔会这么看重这两个女子的性命，忽然，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你……注意安全。” 李愔嘴角一抽，还以为这家伙发疯呢，点点头便离去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罗樱甜甜的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改观，亦或许是因为，她觉得那家伙还不错，起码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女恩公，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恩公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罗樱一跳，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的那个女子在说话，她更惊讶的是，对方竟然看出了自己女子身份？她连忙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稍微瘦一点的女子有些怯生生说道：“恩公，看你的体型就知道了，哪有男人胸前是这样的。” 这话说的罗樱面红耳赤，平时她穿着铠甲，因此没有多少人看得出来，没有想到今天一换衣服，竟然被别人看出来了，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她更是不想回答，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的印象中，还是很讨厌李愔那个家伙的，可是刚才又很担心那家伙的安危，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只能暂时当鸵鸟，不闻不问。 正在这时，一阵阵杂乱的吼声响起。 “火……” “救火啊……” 无数突厥士兵拿着长刀在帐篷前扑火，嘴里不停大吼。 没有办法，这个地方水源很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能拿出水源灭火，现在只能借助人力来扑灭，这也无奈之举。 大帐连着大帐，一处着火，另一处也迅速被引燃，不到片刻，整个半空都被照的通红，如同白昼一般。 用刀剑来扑火，能挡住一时，却无法断其根源，火焰越来越大，在加上这些士兵都穿的是毛皮，不少扑火的人都被引火上身。 那些被火引燃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9吼声，他们到处狂奔，试图让就近的人来扑灭自己身上的烈火，可是当他们一靠近，那些人就四散而逃。毕竟谁都不想被烧死。 “啊啊啊……” 火烧的疼痛感尤其剧烈，那些被火烧的人看求救无果，再次奔逃，无意间落下火种，那火种顺着干枯的树叶，又引燃了另一座帐篷。 就这样，帐篷连着帐篷，循环往复，只要距离近的帐篷，没有一个可以幸免。 不少在帐篷里做运动的突厥人，还来不及逃出来，就被烈火焚身。 空气中伴随着尸体的焦臭，在加上树叶焚化的气味在半空中环绕，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快救火……把所有帐篷都分开……”颉利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没有想到，这一场火竟然这么厉害。 “可汗，快用水吧。”历风在一旁焦急的说道。 其实颉利也想用水灭火，可是他们带的水本来就不多，而这鬼地方压根就没有水，要是用了水，那将士们还不得渴死？ “啊啊啊……” 痛苦的嘶叫传来，颉利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大喝道：“所有人用水灭火，快。” 第74章 火烧大帐 将士们提着水扑向大帐，不顾一切的倒下去。 可是，烈火将起，又岂是几桶水可以扑灭的。 “轰……” 火势越演越烈，向周边延续。 一时间，无数大帐被引燃，这一片大地瞬间成为人间地狱。 突厥人开始四散奔逃，烈火直冲云霄，地上被烧焦的尸首被践踏着，受惊的腱马冲出马厩，发疯的向周围狂奔。 “都停下，快救火。”颉利手持弯刀，浑身抽搐的狂吼着。 威严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受惊的士兵这才慢慢驻下脚步，他们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是突厥的一员，随即加入救火的队伍。 “可汗。”哈博满脸乌黑的跑了过来，一脸阴沉的说道：“可汗，刚才将士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像我部的将士，我怀疑这是有人放火。” “什么？” 颉利脸色一凝，眸子瞪的溜圆，咬着牙说道：“什么人敢来我突厥大营放火？好大的狗胆。” 说着，他看想哈博，冷声道：“你马上带人去追查，务必杀了来人。” “是，可汗。”哈博点头，转身带着护卫向后营走去。 后营乃是突厥提供补给的地方，现在哪里失火最严重，所以他怀疑那些人应该藏在后营。 “所有人，全部去救火。”颉利转身对身边的护卫说道。 这些护卫是平时保护颉利的，按说不能离开，但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轻重，不在犹豫，转身便投入了救火的队伍。 突厥号称百万之师，帐篷可不止百万，细细算下来，大小帐篷加在一起，足足两百万顶不止。 这些帐篷不光是住人，还要放各种物资，包括牛肉，皮毛等等，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前准备，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帐篷。 然而这一把火，足足烧掉了突厥三分之一的帐篷，颉利如何能不恼怒？他看着被烧死的将士，身子都不停抽搐起来。 这一次来大唐，他完全是依仗着人多，可是刚刚来，就被这里的鬼天气上了一课，现在又被烧死这么将士，突厥的实力已经大大减弱。 看着一顶顶帐篷葬身烈火，颉利心都在滴血，他弯刀一挥，怒吼道：“今天劳资一定要杀了那放火的狗东西。”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历风一看，连忙用拐杖挡住：“可汗，你不能走，你要是一走，将士们在乱起来，可就没有人治得住啊。” 这倒是一句实话，现在烈火还没有扑灭，难保那个将士脑袋一抽，受惊了，或者是撂挑子不干了，都需要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来坐镇，而这最好的选择无疑是颉利。 “曹。”颉利暗骂一声，咬着牙还是停住了脚步，他也知道现在很需要自己坐镇，可是一想到那放火的家伙，他心头就是一团火。 将士们提着水狂奔着，好在，之前把大部分帐篷都分开了，现在只有一小部分的帐篷还在燃烧，就算是这样，也让众人手忙脚乱。 一处树荫下，李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由的大喜，这一把火足足烧了突厥三分之一的帐篷，人不知道烧死多少，但应该也不少。 “准备撤退吧。”李愔转头对曹纯说道。 曹纯有些不甘心，问道：“主公，突厥人现在正在灭火，后方还有很多帐篷都没有烧，我们可以再去放一把火啊。” 李愔摇摇头，轻声道：“刚才这把火已经引起突厥人的注意，要是在放火，我估计大家都走不了，再说这把火威力也不小烧死那么多人，还让突厥人拿出那么水，值了。” 纵使在不甘心，听见主公都这么说，曹纯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是，主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找罗樱汇合，然后去之前约定的地方。”说完这话，李愔拨开树叶，一个闪身便向前方奔去。 曹纯带领着豹骑众人，紧跟在身后。 他们利用未被烧着的树叶隐藏自身，行走在黑暗之中。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火烧焦的尸体，还有引燃的帐篷，焦臭味在四周环绕，让人忍不住呕吐。 好在，突厥士兵们都在尽力灭火，没有精力注意李愔等人，他们加快脚步，片刻便到了之前的树荫下。 李愔拨开树叶，箭步冲了进去，见众人都没事，他提着的心才放下来：“罗樱，马上出发。” “突厥人怎么样了？”一直在树荫下，罗樱只听见外面的吼声，并没有看见多少，所以她对外面的事情很是好奇。 李愔止下脚步，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轻声说道：“外面现在乱成一团，一部分帐篷都被烧了，所以我们得马上走，不然等颉利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突厥足足有二百万个帐篷左右，烧肯定是烧不完的，估计到了天亮的时候，这火就会完全停下来，到时候，等颉利反应过来，一定会抓捕放火的人，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无论如何都走不了。 “你们先走，我们跟在后面。”罗樱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女子嘱咐了几句，随后对李愔说道。 李愔点点头，右手紧握住匕首，闪身走出树荫。 罗樱带着两女紧随其后，曹纯则是带着豹骑走在最后面，一方面看住两翼，一方面处理身后，以防不测。 刚出树荫，罗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她刚才听见了嘶吼声，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有想到烧了这么多帐篷，还有无数的尸体，她自认武功在年轻一辈中绝对算得上是顶尖，可要烧这么多大帐，还是难以办到的，可是这李愔却办到了，这让她对李愔的功夫和身法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尸体也越来越多，许多尸体的死状极其难看，一声黢黑，还没有闭上眼睛就被烧死，四肢僵硬，直挺挺躺在地上。 众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所以对于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觉，可那两个女子就有点受不了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第75章 被发现了 现在一看这些死尸，她们胃里就是一阵翻腾，下意识就呕吐起来。 “呕……” 两女脸色难看，趴在地上不断呕吐，可是她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进食，哪里有东西可吐，只有一些青水挂在嘴边。 “你们没事吧？”罗樱连忙拍了拍两女的后背，一脸担忧的问道。 听到声音，李愔也止下脚步，看着两女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们还能不能走？” 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是因为这两个女人耽误了时间，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那两个女人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艰难的说道：“可以。” “那就继续出发。”李愔点点头，挥手示意继续出发。 两女对视一眼，互相搀扶起来，有些艰难的向前走去。 罗樱看着心里难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现在是关键时刻，总不能因为这两个女人而拖慢行程吧。 一行人再次向前方走去，不过这次脚步明显慢了很多，因为这两个女人变慢了，才拉慢了整个队伍的脚步。 李愔一看不行，这样只会拖垮整个队伍，连忙挥手招来一名豹骑，对其说道：“你去抱着那两名女子走。” 豹骑的人都是精英，抱着两个女子走还是没有问题的，在说那个女子在突厥大营中遭受虐待，早已经骨瘦如柴，更是轻松。 奴隶是没有地位的，这在哪里都是一样，豹骑队员其实心里很不愿，但是主公都发话了，也不得不听从。 正准备上前，后方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是何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队突厥将士站在不远处。 李愔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这是被发现了，也不敢犹豫，直接握紧匕首就冲了上去。 看主公都上去了，曹纯自然也不敢多等，一挥手，示意豹骑全部上，随后他抽出匕首也冲了上去。 罗樱则是在原地，因为她想保护这两个女人，不过就算她没有参与战斗，心里也依然关心着李愔，目光所及，皆是关怀。 看着那凌厉的身影，突厥将士一惊，纷纷拔刀，严阵以待。 为首的大汉眸子一眯，拨出腰间弯刀，直直冲了上去，他知道，这一定就是那群纵火犯，因为这里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中原人。 “啊……” 一声大吼，大汉持刀向前劈去。 强劲的刀锋的袭来，李愔闪身避开，这次来突厥大营，由于是偷袭，所以他并没有拿方天戟，对战稍微有点吃亏。 不过他心中根本不惧，有无双之力加身，就算没有武器，同样能击败敌人。 李愔身法极快，脚步在地上摩擦，一个闪身避开刀锋，直接来到身后，找准机会，他将匕首向这个突厥人的腰间刺去。 感受到一股寒意，大汉一惊，猛地转身，可还是迟了一秒，只感觉腰间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 他连忙后退，反手摸了一把腰间，鲜血瞬间布满手掌，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对方是个高手，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高手。 “快来人啊。”大汉朝四周大喊，他感觉不是这个中原人的对手，现在只有马上求救，人一多，说不定就能拿下这家伙。 声音向四面八方传去，李愔知道不能多等了，这要是人一多，估计所有人都走不了，他看向曹纯，冷声道：“速战速决，不能在等了。” “是，主公。”曹纯应了一声，继续和身边的突厥人对战在一起。 豹骑众人也加快速度，两人围攻一个突厥人，以最快的速度的杀死对方。 一时间，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李愔也不敢多等，握紧匕首再次冲了上去。 可是这次大汉学聪明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中原人的对手，连忙后退，只是那弯刀格挡。 一边退，他一边大吼，向周围求救。 “锵锵锵……” 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李愔有些不耐烦了，趁着这家伙在格挡的时候，猛然趴下，一记扫堂腿。 “啊……” 大汉惨叫一声，整个瘫倒在地上。 腰间传来剧痛，他用尽全力先要站起来，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身体好像都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突然，一把匕首袭来。 “等等……”大汉下意识的求饶。 李愔微微皱眉：“你还有什么遗言？” 其实大汉那哪有什么遗言，就算有遗言，也不会和眼前这家伙说，现在他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援兵过来。 可面对疑问，大汉只好颤颤巍巍的回道：“我是颉利可汗手下的大将，你不能杀我。” 面对这个回答，李愔冷笑，匕首毫不留情的划过。 一道银光闪烁，大汉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他到死都没有想通，这中原人为什么说变脸就变脸？为什么不回答自己？ 他瞪大眸子，到死都没有瞑目。 突厥大营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全身黢黑，现在多了一具被杀死的尸体，倒显得有些突兀。 李愔没有停留，提起匕首又冲进了那剩下的队伍。 这一幕，就像是饿狼冲进了羊群，上去没有二话，直接开咬。 唰唰唰…… 匕首的银光在半空中闪耀，鲜血不住的喷洒，就像彼岸花一样，瞬间绽放，瞬间消散。 曹纯愣住了，豹骑的将士们也愣住了。 这他娘的也残暴了吧，上来就一刀抹了几个人的脖子，他们都没有插手的机会。 刚才他们还有些艰难的对阵，结果这主公一来，整个局势直接逆转了啊，现在众人对李愔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惨叫声四起，地上多了数十具突厥人的尸体，地面被鲜血染红。 直到所有人被杀完，李愔才停下脚步，不过这时，他的夜行衣也被染成了暗红色，在黑夜的笼罩下，就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 “继续出发。”李愔淡淡说了一声。 曹纯还沉迷于刚才的场面之中，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才跟在身后。 众人前脚刚走，身后就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第76章 能跑几个是几个 “站住……” 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李愔微微皱眉，侧目看了一眼，发现又来了一大队人马，足足有上千人，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被刚才那大汉叫来的援兵。 看情形，现在不能硬拼，他当机立断：“罗樱和豹骑在前面开路，曹纯你和我走在最后面，马上出发。” 众人齐齐点头，以罗樱为首，向前方冲去，至于那两个女人，自然是罗樱照顾，现在可没有人管她们的死活。 “撤退。”李愔走在最后面，捡起一把弯刀，死死的盯着那群突厥人，要是让他突出重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带着一群人，他没有这个把握，而且突厥人会越聚越多，到最后，估计还有几万人在哪里等着。 看眼前的中原人想要逃走，哈博眸子一眯，抽出弯刀大喝道：“所有人，进攻，不要放走一个中原人。” 刚才他在指挥救火，听见这里有打斗，就带人过来看看，结果看见，满地的尸体，这让他心中不禁大怒。 不用说，一定是这些中原人干的，说不定火也是这些家伙放的，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率先冲了上去。 身后的突厥将士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争先恐后的向前扑去，都想斩杀一个中原人来立功。 “啊啊啊……” 一时间，杀声震天，弯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摄人的银光。 吼声向四面八方传去，不远处正在灭火的突厥将士听到声音，也提着武器赶了过来。 士兵越聚越多，不到片刻，便有了上万人。 曹纯一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主公，现在怎么办啊？这突厥人越来越多，我们可只有十几个人啊。” 这也正是李愔担心的一点，突厥人越聚越多，拖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这边越是不利，他来不及犹豫，朝身后吼道：“豹骑保护两翼，罗樱带领大家向约定的方向跑，争取找到马匹。” 刚才的一场大火，突厥人很多马匹都受惊失踪，现在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马匹，然后骑马离开，否则真的就要葬身此地。 罗樱微微侧目，转头看了一眼李愔，此刻她觉得这个男人是最有担当的，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能力自己逃生，可是他并没有，而是和大家一起面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这个男人看做主心骨。 李愔可不知道这些，他一边跑，一边盯着身后的突厥队伍，手中弯刀紧握，准备随时拼杀。 因为他知道，要是这些突厥人一旦追上来，那自己这边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 数万人的队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一人一脚，也足以踏死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突厥人，李愔大吼：“加快速度。” 众人闻言，纷纷加快脚步，地上砂砾被踩的咯咯直响。 就连那两个女子也提起裙摆，箭步向前，她们不想再次落入突厥人的手中，每每想起被支配的恐惧，就好像给她们的脚步注上力量一样。 可女人毕竟是女人，耐力永远都不如男人，很快就和队伍扯开距离，可她们不甘落后，向前继续奔跑，却在这时，脚下一滑，直接摔了出去。 “啊……” 人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第一个女子摔倒，就会紧紧抓住另一个女子，这不，两人齐齐摔倒，紧抱在一起。 听见声音，众人下意识停下脚步。 罗樱一看，上前就准备扶起那两个女子。 “不要扶了，赶紧跑。”李愔紧皱着眉头呵斥，他并不是圣人，救这两个女子是因为自己是大唐的梁王，有这个责任，但是现在这个女子拖后腿，那就得丢下，否则全军覆灭，得不偿失。 可罗樱似乎有些不乐意，不光上前扶那两个女子，还不满的哼唧道：“这人是我救回来的，我不能丢下她们。” “我tm迟早要被你害死。”看着眼前愚蠢的行为，李愔忍不住怒骂。 却在这时，脚步声也逼近了。 李愔心头一惊，连忙转头想看个究竟，却看见一道道银光闪来，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锵锵锵……” 数把弯刀砍将在地面上，溅起阵阵火花。 “主公小心。”曹纯箭步上前，挡在李愔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突厥人。 “就是你们放火烧的大帐吧？”哈博半眯着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中原人。 “是我们放的，你想怎样？”曹纯冷声说道。 这话一出，突厥士兵更加愤怒了，那大帐就是他们的家，而眼前这群家伙竟然烧了他们的家？ 众人眸子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中原人，不过主帅还没有发话，他们不敢妄动。 感受到身后的愤怒，哈博咬着牙，恨声道：“杀……杀光这些中原人。” 话音刚落，所有的士兵就像疯了似的，疯狂向前方冲去，他们手拿弯刀，嘴中不停大吼，就像恶魔一样，势要吞噬眼前的猎物。 李愔一看不好，这人实在太多，就算耗耐力，也迟早把自己这边全部耗死，他朝身后大吼道：“快跑，能跑几个是几个。” 说着，他又对曹纯说道：“你也赶紧跑，我来殿后。” 他一个人发挥能够用尽全力，没有顾忌，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反而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和实力。 可曹纯不知道啊，连忙道：“主公，我要保护你。” 刚刚说完，一柄弯刀便从其身后劈了过来。 李愔眸子一凝，连忙挥刀，直接档开了那即将格杀曹纯的一刀。 曹纯有些后知后觉，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示意多谢，随后掏出弯刀开始和身前的士兵战在一起。 “你们快点走。”李愔侧目，对身后的罗樱等人说道。 现在情况太危急，能走几个是几个，不然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罗樱眼眶一湿，她没有想到，李愔居然会保护自己离开，在一想当初那些的作为，她都感觉有些对不起李愔。 第77章 屠杀突厥将士 火光在周边环绕，映的弯刀银光闪闪。 李愔一边应对着突厥人的猛烈攻势，一边向后撤退，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再恋战，撤退才是最好的办法。 “主公，我掩护你撤退。”曹纯格挡着弯刀，咬牙说道。 其实李愔那需要他掩护，一个人反而更好应对，转头扫了一眼身后，见罗樱等人已经走远，他冷冷道：“你们开始撤退，我来挡住他们。” 还不等曹纯回话，李愔一个闪身便杀进向了突厥人群。 看着眼前的中原人杀来，突厥将士懵了。 这中原人是要干什么？一个人就敢杀进来？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冷笑着，仿佛看见了这中原人的死亡。、 可是下一秒，他们全部傻眼了。 只见李愔飞速的转动脚步，举起弯刀向周边的突厥将士砍去。 “噗嗤……” 一个突厥将士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刀抹掉喉咙。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突厥将士。 李愔举着弯刀，如入无人之境，不断砍杀，横冲直撞。 一时间，突厥将士们慌乱起来。 他们看着那满身是血的李愔，难以相信，没有想到这中原人会如此强大，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 而身后的曹纯和豹骑等人，也是一脸愕然。 他们虽然都是李愔的部下，但从来没有见过李愔真正展露实力，只是以为主公会武功，但是并不强，现在一看，直接打碎了他们三观。 这哪里是不强，这直接是妖孽啊。 一个人杀进突厥队伍，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还杀死了这么多人。 啧啧啧…… 曹纯不禁咋舌，对这个主公有了新的认识。 在感慨之余，他也知道不能多等了，命令豹骑解决周边的突厥将士，好给李愔腾出空间。 “杀啊……” 曹纯大吼，举着弯刀向周边杀去。 豹骑将士们紧随其后，略带血色夜行衣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看着就像是一队杀手一样。 那些突厥将士们早已经被李愔打怕了，现在哪里还敢和曹纯等人应战，只能边退边档。 一时间，李愔这边竟然占了上风。 哈博一看情况不妙，抽出弯刀向正在屠杀将士的李愔砍去。 “啊……” 一声大喝传来，李愔微微侧目，瞥到一阵刀光，他连忙退了一步。 锵的一声，哈博的弯刀看在地上，溅起阵阵火花。 他慢慢起身，看向李愔，眯着眸子说道：“该死的中原人，今天就让我来终结你。” 话音刚落，他提着弯刀便砍了过去。 阵阵刀罡在空中环绕，李愔看的出来，眼前这人在突厥应该算得上是高手，不单单是因为对方凌厉的身法，还有那头上的四道血印。 当初他杀那个鸿胪寺突厥使团是的时候，对方头上就有五道血印，而现在这个，有四道血印，应该不弱。 “啊……” 一阵银光从空中劈下。 李愔眉头微皱，提着手中弯刀下意识格挡。 兵刃相撞，溅起火花，顺带这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哈博咬着牙，再次用力，弯刀被压得咯咯只响。 感觉到手臂上沉重的力量，李愔并不在意，正准备翻手攻击，哪成想到，手中弯刀竟然出现了一到裂痕，他不由的大惊，才想起来这弯刀是随地捡的，根本不如突厥大将的弯刀。 然而，周围的突厥将士也察觉到了一状况，纷纷大喊。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中原人。” “上啊……” 看见属下要上前，哈博眸子一棱，冷声呵斥道：“都给我滚。” 他是突厥部落的将领，怎么能和这些家伙同时围攻一个人？这样只会让他的颜面尽失。 被将领一顿呵斥，突厥将士们只好退到一边，咬牙看着李愔，仿佛要吃掉他一样。 李愔不禁冷笑，看着眼前和自己对峙的家伙：“你以为我手中弯刀断裂，你就能杀我？” 说着，他左手摸到腰间，抽出匕首，朝半空中划去。 一道寒光飞来，哈博脸色大变，连忙后退。 可那道寒光就像长着眼睛一样，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刺过来，他连忙举起弯刀格挡。 看见对方紧紧护着脖子，李愔眸子微眯，反手一击，直接向手臂刺去。 “呲……” 哈博左臂一疼，只感觉鲜血潺潺而流。 他连忙后退，瞥了一眼左臂，脸色阴沉下来。 在刚才这个中原人屠杀将士的时候，他就看出对方是个高手，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 直接一击刺伤了自己手臂。 他知道，以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咬着牙大喝：“所有人一起上，杀了他。” 说完，他就退到了众将士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李愔。 面对命令，突厥众将士有些心虚，刚才他们也是亲眼看见这个中原人发威的啊，现在要是都上去，还不是送人头？ 他们有些犹豫，可面对军令，还是不得不遵从，纷纷上前。 虽然没了弯刀，李愔手中还有匕首，对于这些臭番薯，烂鸟蛋，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他冷笑一声，还不等众将士上前，就率先冲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杀神居然冲上来，突厥将士直接乱了方寸，纷纷开始逃命。 而此时，李愔已然冲杀到了突厥将士的身前。 “噗嗤……” 他飞速闪身，挥动匕首，一刀封喉，那些将士还来不及发出求救的声音，便瘫倒在地上，睁着死鱼一样眼睛，仰望上空，似乎在诉说不忿。 看着那被杀掉的同伴，众将士大惊，直接放弃抵抗，选择逃命，可将士众多，很快便拥堵在一起。 这一幕，对于李愔来说，就是可口的美餐啊，他挥动匕首，直接冲进人群，就像饿狼冲进羊群一样，没有丝毫仁慈，只有杀戮。 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李愔手持匕首，在人群中随意穿梭，他全身染满鲜血，黑色的夜行衣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诡异。 不远处的哈博颤抖着，他死死盯着那个杀神，看着众将士的死亡，他心中是非常难过的，可是他知道，现在上去就是死，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第78章 被烧的突厥大营 哈博没有犹豫，直接一挥手：“撤退，回去找救兵。” 现在还剩下几百个将士，自然不是李愔的对手，听见要撤退，那是第一时间便响应，生怕走晚一点。 “主公，他们要逃走。”曹纯眼尖，看见那些突厥将士想要逃走，连忙告诉李愔。 可李愔正在对付剩余的将士，哪有时间多管，回应道：“让他们走。” 曹纯长叹一声，感觉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以少敌多，还杀死了对方不少人，这已经算是大胜了。 也不纠结，他转身去帮李愔。 十几个人，很快便解决了剩下的突厥将士。 李愔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淡淡道：“马上走，去找罗樱，不然等突厥大部队上来就麻烦了。” 曹纯点点头，捡起几把弯刀，带领着豹骑将士在前面开路。 由于这是晚上，他们的行踪隐藏的很好，但视野却受到很大的阻碍，前方一片漆黑。 “曹纯，我们现在距离拴马的地方还有多远。”李愔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轻声问道。 曹纯微微侧目，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心中也不清楚，便招来一个豹骑队员问话，随后说道：“大概还有五公里左右。” “好，加快速度，罗樱应该在哪里等着。”李愔点点头，脚步加快了不少。 众人紧跟着他的步伐，向前方奔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看见前方有模糊的人影。 曹纯微微皱眉：“主公，前面有人。” 李愔闻言扫了一眼，淡淡道：“那应该是罗樱，我们过去。” 说完，他箭步上前。 在黑夜的掩饰下，他依稀能看清那张娟秀的脸。 “你没事吧？”李愔淡淡说道。 看着这个保护自己离开的男人，罗樱眼眶竟然一下子湿了，她下意识就像上去抱住这个男人，可心中的倔强还是让她忍住了，微笑这说道：“没事。” 李愔自然看出了罗樱的不对劲，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多想，看大家都没事，便说道：“马上去找马匹，回城。” 豹骑众人领命，四散开来去找马匹。 罗樱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李愔，她很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这样看着。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李愔皱着眉头问道：“你有事情吗？” “没有。”罗樱下意识回了一句，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脸倔强的别过头，由于是晚上，大家都没有察觉。 对于罗樱的表现，李愔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多想，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 很快，去找马的豹骑将士牵马回来了。 李愔蹬上赤兔，扫了一眼众人：“马上回城。” 今晚本就凶险万分，众人哪里还敢多等，上了马就向丰州城奔去。 不到片刻，他们便到了丰州城。 回到罗府后，天已经蒙蒙亮，李愔一晚上都在拼杀，所以得去睡个回笼觉，正打算回房间，身后传来声音。 “殿下……” 李愔微微回头，看见是罗樱在叫他，不禁有些讶然，因为他感觉这罗樱的语气好像和平时不同，好像温柔了不少。 便回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罗樱上前，咬着嘴唇，有些纠结的说道：“今天晚上多谢你。” 这句话可把李愔给惊到了，因为从他来丰州城，这罗樱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今天居然会说谢谢，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只有尴尬一笑，有些意外的说道：“你谢我什么？” 罗樱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李愔会这么说，但还是微笑着说道：“多谢殿下今天晚上的救命之恩。” 罗樱这一笑，可把李愔给看愣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罗樱一直是个男人，但现在这么一笑，感觉好妖娆啊，怎么看，怎么像个女人。 难道自己对男人还有兴趣？ 李愔不禁暗骂一声，尴尬一笑：“没事，都是应该的。” 既然人家都来表示感谢，要和解了，那他自然也不能一直揪着不放。 “多谢殿下。”罗樱抿嘴一笑。 李愔再一次沉迷了。 他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帅？是不是得受进后宫啊。 醒醒，这是个男人。 李愔摇了摇头，感觉一阵恶寒，随意甩下一句，便转身进了房间。 看着背影离去，罗樱有些失落，她本想和殿下说说话，和解之前的误会，但没有想到殿下似乎并不是很乐意。 难道殿下不喜欢自己？ 还是自己不够美？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但却忘记了自己还是男子打扮。 ………………………… 天边露出鱼肚白，大片云彩在天空飘荡。 尸臭味环绕在这片大地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被烧毁的帐篷，还有烧焦的尸体，被熏黑的砂石。 整片大地上都是很多人一生难以看见的惨状，尸体，残骸，更有一些无法辨认的焦尸。 颉利瘫坐在一块石头上，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的一把火，会让突厥损失这么惨重。 “来人，马上去统计一下昨天晚上的死亡人数，还有受伤人数，战斗物资。”颉利无力的挥挥手，对护卫说道。 护卫领命，转身便离开了。 这时，一队突厥士兵走了过来。 颉利微微抬头，见是哈博回来了，他心中一喜，说道：“哈博，你有没有抓到那放火的家伙？” 听见问话，哈博脸色涨红，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颉利看情况不对，加重了语气。 哈博知道不能隐藏下去了，便单膝跪地，一脸凝重的说道：“可汗，属下不才，被那个家伙跑了，请可汗处罚。” 他不敢说是被打撤退的，要不然以可汗的脾气，说不定要受到更加严重的处罚。 颉利没有想到，这哈博带领这么多士兵，还能让对方跑了？他不禁大怒，呵斥道：“你带这么人，怎么会让对方跑的？你是不是故意放走对方？” 哈博一惊，他哪里敢放走人，实在是打不过啊，连忙跪地解释道：“可汗，对方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啊。” 第79章 放手一搏 “连你都打不过？” 颉利不由的一惊，他知道，哈博是四道血印的高手，这在突厥，绝对算的上是二流高手，要是这都打不过，那对方得多强？ 他又想到了出使大唐的忽赤，那可是五道血印的高手，也同样死在大唐人的手下，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他连忙问道：“你知道出手的是谁？长什么样子？” 哈博皱眉，当时天太黑了，在加上对方带的有面纱，他根本就没有看清，只好回道：“并不知道，也没有看清。” 颉利眉头不由的紧皱，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还损失这么惨重，这就足以说明，出手的是个高手。 此刻，他生出了撤退的心思。 倒不是因为那不知名的高手，而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损失，在加上不适应此地气温，他很怕这一仗打不赢。 “哈博，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颉利转头，他想听听属下的意见。 被这么一问，哈博隐隐猜到了可汗的意思，不过他可不准备撤退，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在手下面前丢光脸面，说什么都要找回来，便一脸凝重的说道：“可汗，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攻城，不然错过这个时间，我军因为气温一定会死伤更多人，到时候就算回到草原，也只有等死。” 这倒是实话，草原的白毛风异常冷冽，如果没有物资支持，迟早会冻死在那片土地上。 这一点颉利也是很清楚，反正回去也有可能被冻死，还不如放手一搏，他点点头，说道：“那好，放手一搏，你马上去召集所有的将士，在辕门等着。” 哈博心中一喜，领命便离去了。 颉利转身，向未被烧毁的王帐中走去。 这大帐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平时护卫众多，由于保护的好，昨天晚上才没有被烧毁。 大帐很安静，只有大祭司历风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颉利箭步上前，一脸凝重道：“大祭司，我准备进攻丰州城，你有什么意见？” 历风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颉利，说道：“可汗都已经决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不满，很明显，他不是很支持进攻。 不过颉利已经决定了，就不准备改变，但他还需要祭司的支持，便淡笑着说道：“祭司，昨天晚上我们的损失太多严重，如果现在不进攻，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才准备进攻。” 历风抬起头，他似乎没有想到颉利会看的这么长远，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昨天晚上物资受损，估计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太长时间，进攻也许是个办法，可是丰州城易守难攻，你确定能攻的下来吗？” “不知道。” 颉利摇头，要是在之前没有来大唐的时候，他敢保证，半天时间，绝对能攻下丰州城，可是一来关外，这里天气炎热，缺水，对突厥士兵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损失也很严重，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决定攻城，因为回草原也支持不了多久，还不如在这里拼一拼，便说道：“就算攻不下来，现在也必须攻了，眼看着物资一天天减少，士兵们就只能渴死了。” 他并不担心食物，因为来之前牛肉干带的很充足，就算没有了，也可以杀马，但是他很担心没有水，到时候将士们就只能渴死了，要真是这样，还不如先让将士攻城。 “那就准备攻城吧。”历风缓缓抬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见祭司也同意了，颉利一喜，连忙道：“等一下将士们会在辕门汇合，我希望祭司在做一场仪式，然后……” 话还没有说完，历风便挥手打住，淡淡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做，等一下你就看着吧。” 他和部落的首领有约定，平时需要祭祀仪式的时候，便正常的做个仪式，在出征的时候，就必须要按照天狼神的口吻来说话，这并不是欺骗将士，算是给将士们一种另类的打气，让将士们相信，这一场战斗是必胜的，天狼神会在天上看着大家，这样战斗也会轻松一点。 “那就多谢祭司了。”颉利大笑了几声。 历风微微点头，拿起拐杖杵在地上，站起身说道：“我们走吧，不要让将士等急了。” 说着，他缓缓向账外走去。 两人走出大帐，便向着辕门走去。 “可汗，昨晚损失整理出来了。”一个大汉从侧面走来，右手抱胸。 颉利止住脚步，一脸凝重的说道：“怎么样？” 历风也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竖耳听两人的对话。 那大汉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怯生生的说道：“可汗，昨天晚上被烧死五万人，被杀死的有五千人，意外死亡的有两万人……” “等等，怎么会有意外死亡的？”颉利皱眉打断。 大汉连忙解释道：“意外死亡是因为战马受惊，被踏死的，还有被暗杀的。” “混账。” 颉利脸色不由的涨红，他本以为被烧死就够离谱了，还有被马踏死的，更可气的是被暗杀，但是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他咬着牙说道：“你继续说。” 大汉点点头，这次啊继续说道：“战马损失两万，物资不计其数。大帐损失五万……” “怎么会这样？” 颉利眸子血红，朝大汉吼着，他并在意人数死亡多少，可是在意物资啊，这是在大唐，物资就是生命，要是粮食和水，这迟早要饿死或者渴死。 大汉被吓得连连颤抖，却又不敢动，只好跪在原地。 “可汗。”历风上前一步，劝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你在发怒也没有用啊。” 颉利猛地转头，眸子血红的看着历风：“算上战马，这就是九万五啊，还有那些物资，我怎么能不生气。” 说着，他拳头紧攥，扬天大吼道：“李世民，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他并不是珍惜这些突厥将士的性命，而是他感觉到耻辱，仅仅十几个人，就敢闯进百万人的军营，还烧毁了无数大帐，这是他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耻辱。 第80章 进攻丰城 就算在前隋年间，突厥也不曾受过这等耻辱，而今天，突厥却受到了大唐前所未有的践踏。 “李世民欺我太甚，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大唐。”颉利咬着牙，双拳攥的咯咯只响，怒火之余，他想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看向那大汉问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可以战斗？” “还有九十万。”那大汉低着头，不敢看颉利的眼睛。 颉利一怔，在出发的时候明明还有一百万，这怎么一下子就损失了这么多？他紧紧看着大汉，问道：“怎么会只有九十万？” 感受到冷冽的目光，大汉颤颤巍巍的说道：“昨天晚上被杀，被烧死的人有七万五，还有之前中暑，生病，渴死，足足有三万人。” 短短几天，就损失了十万人，颉利就算在能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他眸子涨红，恶狠狠的看着远方：“烧死我这么将士，李世民，我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打仗拼的就是人，他本来想用一百万人吓住李世民，让其投降称臣，没有想到自己还损失，不过就算是损失十万人，他依然占据上风。 历风半眯着眸子，他身为祭司，虽然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但是也能感受到颉利的怒火，沉着脸说道：“可汗，既然要报仇，那就要打丰州一个措手不及，先去点兵吧。” 一番话把沉浸在愤怒中的颉利拉醒，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直向辕门走去。 将士们在这里已经等待多时，看见可汗到来，就好像看见主心骨了一样，眸子通红，仿佛要将昨天晚上的委屈全部诉说。 “可汗，一定要报仇啊，昨天晚上我们的部落的全部都被烧死了。” “一定要放火的那些家伙血债血偿。”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涨红着脸。 昨天晚上他们亲眼看见同伴死在烈火之下，马蹄之下，却无能为力，现在听见可汗要进攻，他们自然群情激昂。 看着众人激动的样子，颉利很满意，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回应，而是直直向高台上走去。 直到踏上高台，他才转身看向众人，一脸凝重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谁干的吧？” “李世民……” 所有人挥拳大喝。 在他们眼中，只要是大唐人，那都是李世民的百姓，而昨天晚上的事情，必定是李世民的主意，这不用多想。 颉利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这才说道：“昨天晚上李世民派人偷袭我大营，造成了数万人死伤，大家说，我们要不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要不要抢来大唐的女人？要不要杀光大唐的男人？” 灵魂三连问，这要不是打仗的话，估计没有人理会为同伴报仇的问题，因为突厥人本性就嗜杀，同伴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但是要说抢女人，杀大唐的男人，这一下就调动了众人的激情，纷纷大吼表态。 将士们的声音在周边环绕，颉利的情绪也一下被调动起来，涨红着脸大吼道：“你们都是天狼神的子孙，本该享受那些皮肤白嫩的美人，凭什么要给大唐那些孱弱的男人，所以我们必须去掳掠，让李世民知道得罪草原雄鹰的后果。” “吼吼吼……” 众人高举右拳，不停的大吼着。 看将士们情绪差不多了，颉利转头对历风说了几句，随后又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既然要准备出征，那就要征求天狼神的意思，并祈求天狼神的保佑，现在所有人都不得在说话。” 说完，他点头给历风示意。 众将士也知道这是要准备祭祀仪式了，都不在说话，一脸虔诚的看着高台上的历风大祭司，或者说，是看着他们心中能和天狼神交流的那个人。 在突厥，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信奉天狼神，这是一种信仰，从他们出生的时候，就会被种植在心中的信仰。 要是有一个人敢说天狼神的坏话，那么这个人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处死，这人的部落也会被整个突厥歧视。 这到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突厥人认为狼是他们的祖先，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对祖先不敬。 看着那高台之上的祭祀，众人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伏在地上。 历风身穿祭祀常用的巫服，手里拿着一个动物的头骨，仰望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在高台上跳起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尊敬的天狼神，请将神威降临在这片大地，让您的子孙掳掠大唐吧……” 历风虽然已经年迈，但是一跳起祭祀的舞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有劲，将木板踏的咯咯直响。 而地下的将士们，以为是天狼神正在发威，纷纷大吼。 “腾格里……” 看到这一幕，颉利嘴角不由的一扬，他就是希望祭司能够蛊惑众人，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就在这时，历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步伐也越来越有力，他咚的一声，踩在木板上，停止了步伐，面向众将士，一脸凝重的说道：“天狼神会保佑所有的子孙，将士们，让大唐的女人沐浴在天狼神子孙的荣光之下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意思，那就是天狼神会保佑他们，可以尽情的掳掠大唐。 “天狼神……” 所有人涨红着脸，挥拳大吼。 趁此机会，颉利看着众人，连忙大喝：“天狼神会保佑所有子孙，现在听我号令，全军出发，攻打丰州。” 将士们都在等这一刻，听见可汗发令，一个比一个激动，提着手中弯刀便向丰州冲去。 看着那庞大的队伍，颉利满意一笑，和历风交换一个眼神后，他走下高台，骑上腱马，带领着护卫向前方冲去。 铺天盖地的突厥人，疯狂向丰州城涌去。 昨天晚上突厥纵然损失惨重，但并没有伤到根基，号称百万之师，算上那些被烧死，杀死，中暑，渴死等等，现在依然还有九十万的军队，就像九十万饿狼一样，势要破掉丰城，吞噬里面的每一块血肉。 第81章 突厥来袭 几朵云彩在天上飘荡着，时而飞舞，时而嬉戏。 一股凉风袭来，天气好像少了几分炎热，变得舒爽起来，烈日掩入云层，时隐时现。 丰州城墙上的大纛被吹得阵阵飞扬，凉风掠过每一个守卫的脸上。 无精打采的众人纷纷一怔，仰头向天上看去。 “出云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跟着惊呼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旦出云，肯定就要下雨，不管这雨大小如何，只要能帮助大唐暂缓，那么边关也能够得到支援，到时候就再也不惧怕突厥人。 他们管不到其他地方，但是知道边关能度过此次危机，心中自然是非常欢喜的。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不知道谁惊呼一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关外。 只见铺天盖地的人群向这边狂奔，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定是突厥人。 除了关外的突厥人，没有谁能聚集这么庞大的队伍，也没有谁敢在与大唐为敌。 “快，快去禀告将军，突厥人要进攻了。”一个大汉吼叫。 还不等这人说完，已经有一名士兵从城墙上飞奔而下，骑上腱马直直向罗府奔去。 他不停的抽着马背，脸色焦急，生怕晚了半分。 不到片刻，他便来到罗府。 “吁……” 还不等马站稳，这人一个翻身，直接向罗府冲去。 “哎，你要干什么？”门口护卫下意识问了一句。 可这人心急如焚，那来得及解释，一挥手，直接冲进罗府，刚刚进门，便看见两个老爷子坐在客厅，他认得出来，这就是国公爷，也不犹豫，连忙上前，半跪在地上，焦急的说道：“国公，城门外出事了，突厥向这边杀来了。” 正在品茶的程咬金猛然一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来人：“你说什么？突厥人来了？” 一旁的尉迟恭被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看着来人，脸色凝重。 “是啊，国公，铺天盖地的突厥人，马上就杀到城墙了。”那人拱手，满脸着急。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啊？赶紧去召集士兵守卫啊。”程咬金眸子突然瞪大，盯着来人呵斥道。 那人被吓的一怔，不过很快便缓过来，点点头出了府门。 “大老黑，我们也快去城墙。”程咬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紧皱，拉着尉迟恭就准备向府外走去。 “等等，要不要叫上罗樱和梁王？”尉迟恭顿了一下，一脸凝重的问道。 自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罗樱和李愔就一直在睡觉，到现在还没有起来，如果叫上这两人的话，实力也会增加不少。 “那就叫上吧。”程咬金撂下一句，匆匆向府外跑去。 尉迟恭转头对家丁吩咐了几句，也转身跟了上去，现在突厥人就在关外，不由得他不着急。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两人向城墙狂奔。 片刻后，他们来到城墙，看见那铺天盖地的突厥人，心头一惊，程咬金连忙对众人吩咐道：“赶紧准备礌石，滚木，火油……” 这些都是守城必备的东西，不用程咬金说，将士们也早已经准备好，就等那些突厥人到城下，一举扔在脑袋上。 不过，丰州的士兵还是太少，只有几万，根本难以阻挡这几十万的突厥士兵。 “马上派人去东胜州和云内州调兵。”程咬金挥手下令，现在丰州被攻击，只有从其他两州调兵，才有可能缓解危机。 守城的将领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连忙派出两个士兵，去两州调兵。 而此时，颉利率领的突厥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围满整片城墙，黑压压的一片，好不吓人。 “城楼上的人听着，马上投降，打开城门，否则我大军进城，寸草不留。”突厥先锋在前面叫嚣着。 程咬金闻言，向下扫了一眼，不由的一惊，他打了这么多年仗，算的上是见多识广，可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头一次见，身子微颤，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朝城下大喝道：“突厥小儿，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叫劳资投降？也不打听打听劳资的名号？” 此话一出，城下的突厥士兵顿时沸腾起来，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人，还没有打起来，就开始在城墙上骂人？这简直是嚣张到无边了。 一时间，无数士兵开始大骂，纷纷表示要进攻，砍下这人的头颅。 “你就是大唐的卢国公程咬金吧？”颉利一夹马腹，微微上前，盯着城楼不善的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昨天晚上放火的事情，程咬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也听了一点，知道这是梁王干的，也不打算推辞，哈哈大笑道：“就是劳资干的，你想怎么样啊？” “果真是你干的？”颉利脸色一变，眸子涨红，从刚才程咬金出来的时候，他就怀疑是对方干了，现在这家伙既然承认了，他自然不会放过，拔出腰间弯刀，大喝一声：“马上攻城。” 话音落下，全军将士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眸子一下变成血红色，纷纷抬起云梯，向城楼上杀去。 突厥人纵然野蛮，但并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么高的城墙上不去，便抬上云梯，意图强攻，他们有这个本钱，拼人就足以填满整座丰州。 “杀杀杀……” 无数弯刀在半空中高举，杀声震天。 士兵们一拥而上，向城楼杀去，云梯也随之搭上城楼，一些突厥士兵像不怕死一样，纷纷向云梯爬去。 人群后方被让出一条数十米的道路，紧接着，一架高约十二米，宽约六米，长约八米的冲车被推了出来，这炮车安有八个车轮，足足五层，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他四层则全是攻城的士兵，还有各种长矛，石炮。 这种冲车叫做临冲，也对楼，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器械，用冲撞的力量破坏城楼或者女墙，威力全部取决于推动冲车的士兵。 第82章 突厥人的冲车 看着那些精装的攻城器械，程咬金傻眼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装备，都是大唐的啊，突厥怎么会有？难道这些突厥自己发明出来的？还是这些家伙掳掠的？ 不可能，突厥人那么蠢，怎么会发明这些东西，再说，就算他们会发明，那也不一定会用啊，难道是掳掠的？可是大唐也没有被抢冲车啊，一般都是销毁，那么问题来了，突厥人从哪里来的冲车？ 百思不得其解，程咬金摇了摇脑袋，只好关注战事，看着云梯一一被架上来，他连忙大喝：“快用火油，烧毁云梯。” 云梯是登上城楼唯一的工具，只有烧毁，才能免除后患。 众士兵不敢多待，连忙拿起坛子，点火烧油，直接扔在云梯上。 “轰……” 云梯瞬间被点燃，上面的突厥士兵全身着火，在云梯上惨叫，他们下意识放开手，朝地面上跌去。 数十米的高度，从云梯上直接掉落，这些士兵被摔的半死，在地上不断挣扎，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后方的士兵快步上前，把受伤的士兵拖回去，然后又上一波人，继续蹬云梯，只要云梯没有被损坏，那么就一直循环往复下去。 他们也知道，这样会死很多人，但是他们骨子的血性，不允许他们后退，他们要掳掠，要强光大唐的物资，要强光大唐的女人，这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们根本不怕死，因为回到草原也是死，还不如就这样死在战场上。 “杀……” 又一波人蹬上云梯，向他们心中的目标冲刺。 而城楼下的冲车，此时也到了城门下。 无数士兵围在冲车旁边，双手推着冲车，用出全身的力气，向城门撞去。 “吼吼吼……” 他们嘴中发出大吼，脸色涨红，将整个城门撞得哐哐只响。 感觉到强大的压力，门背后的士兵们咬牙坚持，他们死死顶住城门，同样用尽全身的力气。 此刻的他们不敢有一丝放松，因为这城门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城门被打开，那么丰州将没有一个人可以存活。 这并不是开玩笑，城外足足九十万大军，而丰州城呢，只有区区几万，算上李愔带来的人，才只有十万，这要是让突厥大军进城，那就是一场屠杀，所有人将没有还手之力。 九比一的比例，九个人杀一个人，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想到这，士兵们紧咬牙齿，死死的抵住城门。 “砰……” 力量突然加大，士兵们被撞的连连后退，城门露出一条缝隙。 众人稳住脚步，连忙上前，再次抵住城门，他们知道，对方明显是加人了，这城门很快就守不住了，可是他们不敢后退，因为身后就是大唐的黎民百姓，一旦退后半步，那将士满天下的屠戮。 “砰……” 又是一记重创，所有人都被撞开，城门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那些突厥人凶厉的面容。 众人连连后退，想要上前重新抵住城门，可身子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纷纷跌倒在地。 看着那隐隐露出的恶魔面容，他们知道，完了，整个丰州城完了，大唐也完了，只要这群畜生进城，天下将在也没有安宁之日，他们阖上双目，眼角流出为这乱世而悲伤的泪水。 正在他们以为绝望的时候，后面一道影子突然闪过，直接抵在城门上。 那是一道非常年轻的影子，年轻到在场任何人，都足以称呼那人为小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却生生抵住了城门。 “砰……” 门外冲车再次撞击，这身影都不为所动。 众人不由的大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居然可以一人抵住城门而不动如山？ 难道门外那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简直是恐怖。 “殿下，我们来帮你。” 终于有人缓过神，急忙上前抵住城门，其他人也连忙上前，咬牙抵住城门。 这身影自然是李愔，他从缝隙中瞄了一眼，见冲车上面人越来越多，似乎是准备不死不休，预感到不妙，他心一沉，对众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坚持一炷香时间，行不行？” 一炷香时间，并不长，可对于现在的众人来说，那就是极限挑战啊，只要城门一开，那所有人都会进来，到时候，可就是屠城啊。 众人虽然很想答应，但是心中却没有这个把握，只好为难的说道：“殿下，一炷香只见恐怕不行啊，万一……” “没有万一。” 李愔直接打断，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要是连一炷香时间都坚持不了，还怎么对抗突厥大军，你们想想，你们身后就是你们的亲人，要是坚持不住，你们的亲人就要被突厥人杀戮，你们忍心吗？” “不……” 众人眸子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们是军人，身上有足够的血性，一旦被激发，那也是饿狼般的存在，听见李愔这么说，自然激起了他们心中血性。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好，你们在这里坚持一炷香时间，我马上就回来。” 众人虽然不知道梁王为什么要让他们坚持一炷香时间，但是他们信任梁王，没有别的原因，就刚才抵住城门的那一刻，就足够了。 “梁王放心，我们死也会守住一炷香。” “誓与城门共存亡。” 看众人都齐齐表态，李愔也放心不少，一脸凝重道：“你们放心，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向城楼上奔去。 “你过来了，城门下怎么样？”罗樱快步上前，一脸紧张的说道。 李愔并没有回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向程咬金走去，皱着眉头问道：“程叔叔，怎么样？” 程咬金转头，有些担忧的说道：“突厥人太多，现在情况不太好，老夫已经派人去东胜州和云内州调兵……” 他眉头紧皱着，指着城下的冲车说道：“那个冲车正在冲击城门，老夫很担心会冲破城门。” 第83章 殿下威武，有目共睹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李愔看见了那辆冲车，正是刚才和自己在门外对抗的那辆，他没有二话，直接夺过曹纯手中的方天戟，朝城楼下跳去。 曹纯猛然一惊，在一看，只有主公的残影，他猛地惊呼：“主公……” 这声音瞬间引起罗樱的注意，她脸色大变，万万没有想到，这李愔竟然从城楼上跳了下去，下意识吼道：“李愔，你疯了。” 她没有叫梁王，因为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感觉李愔不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反而像是个有血有肉的大唐将士，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她内心的执拗在作祟。 这一阵惊呼，很快便引起城楼上所有人的注意，齐齐向下看去。 他们没有想到，梁王居然一个人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这是要送死吗？要知道，这城楼可足足有十几米高，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会摔成重伤。 就算侥幸不死，楼下可是有足足九十万的突厥人马，这一旦下去，必然尸骨无存。 一直淡定的程咬金此时也有些站不住了，他可是和梁王一起来，要是这小子死了，他回去可没有办法和陛下交差啊。 “快，甩下绳索救梁王。”他毫不犹豫的下令。 城楼上的将士愣了一下，连忙扔下绳索，数十条绳索摆在城楼上，只为救一个人。 “殿下，快抓住绳索。”尉迟恭在一旁大吼，他心中同样也很担心，要是李愔在这里身死，即便他是国公，也会受到处罚。 罗樱趴在城楼上，看着那个背影，眼眶渗出泪水，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看见李愔陷入危险，心中就不由的紧张起来，眼泪也就不争气的流下来。 “主公，快点抓住绳索。”曹纯从手中扔下绳索，撕心裂肺的大吼，他是李愔召唤而来，要是李愔身死，他同样也不能存活在世上，当然，他对李愔是绝对的忠诚。 而此时，城楼下的突厥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状况，看着那跳下来的中原人，不由的大惊。 这人是不是疯了？敢从如此高的城楼上直接跳下来，这是要找死吗？ 还是说，这人已经放弃抵抗？ 无数突厥人看着李愔，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惊愕，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中原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杀了这中原人。”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一下惊醒了众人，他们眸子一凝，举起弯刀便向那即将落地的中原人砍去。 半空中银光闪闪，锋利的弯刀将城墙砍得咯咯只响，墙皮也随之掉落下来。 李愔眸子微眯，大喝一声，一脚蹬在城墙上，将方天戟朝下，直直对准攻击他的人群。 “轰……” 一声大响，无数突厥人被击退，还有不少人倒地不起。 众人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愔，他们本以为这么多人，就足以杀死对方，没有想到，就这简单的一戟，居然击退了围攻的众人，他们难以相信。 城楼上的大唐将士看见这一幕，一脸激动，纷纷大喊。 “殿下威武，有目共睹。” “殿下……” 本来他们以为殿下即将身死，毕竟在突厥人群中，还没有人能够死里逃生，没有想到，殿下居然震退了众人。 一时间，大唐将士的士气高涨，连挥舞大纛都更加用力起来。 程咬金皱着眉头，他虽然知道殿下武力超群，但是任然不明白，现在下去干什么，难道想要一个人单挑九十万大军？ “继续放绳索，救殿下。”他并不以为李愔有这样的本事，还是下令继续放绳索。 罗樱喜极而泣，看见李愔没有死，忍不住的哭泣起来。 看着一条条绳索，李愔不为所动，只是朝城楼上淡淡说了一句：“将绳索收回去，不要让突击人上去了。” 说完，他便直接向冲车奔去。 “快拦住他。” 有人发现了李愔的意图，大喊。 一时间，无数人向李愔奔去，形成一个包围圈。 看着眼前的弯刀，李愔只是冷笑，曾经吕布在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而他，不光拥有吕布的无双之力，方天戟，更是有无双铠甲护体，眼前这些杂兵，怎是他的对手？ “不怕死都上来吧。”李愔用戟尖扫过一众突厥士兵，眼中尽是不屑。 倒不是说他继承无双之力的同时也继承了吕布的傲慢，而是他有自信对付这些家伙，还有就是他身为大唐人，自然对这些异邦没有好感，甚至说是厌恶。 一众突厥士兵那受得这种鄙视，他们自诩为天狼神的子孙，血脉高贵无比，又岂是低贱的大唐人能比？ “杀……” “杀了眼前这个中原人。” 无数人大喊，提着弯刀便向李愔砍去。 弯刀的银光在空中闪耀，看似摄人，但在李愔眼中，只是土鸡瓦狗，他将方天戟在腰间不停的环绕，形成一个保护圈，使得一众突厥将士不敢上前。 忽然，他眸子一闪，像是抓住了机会，向一个突破口攻去。 “啊……” 一声大喝，他将方天戟高高举起，直接砸在地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无数人被震退，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借此机会，李愔举起方天戟，杀入人群，戟尖划过，弯刀断裂，无数人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看到这一幕，颉利眉头不由的一皱：“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厉害？” 一旁的护卫皆是摇头，在他们的印象中，根本没有此人，或者说，没有此人在突厥出现的痕迹。 “刚刚听中原人说，应是大唐的梁王。”历风眸子紧眯，死死的盯着包围圈，就像一头饿狼一样。 对于这些回答，颉利不是很满意，他转头看向哈博，问道：“昨天晚上是不是此人？” 哈博下意识摇头，因为那天晚上太黑了，再加上都穿的是夜行衣，他并没有看清楚，但是很快，他看见李愔的背影，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惊呼道：“就是此人，那天晚上我虽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的背影，我一直记着。” 第84章 草原五狼 “果真是他。”颉利眸子一凝，感觉到有些不妙，此人能在晚上烧了突厥无数大帐，还杀了上千贵族，足以说明，武力惊人，现在此人的目标是冲车，那要不了多久，这些普通的突厥将士根本抵挡不住，他连忙挥手：“来人，传草原五狼。” 一旁的护卫犹豫了一下，领命离去。 “可汗，只是一个中原小子，没有必要让五狼出手吧。”哈博微微皱眉，他可是知道，草原五狼全部都是七道血印的高手，一直都隐藏在可汗大帐中，用来保护可汗安全，在这草原上，绝对算的上是顶尖，而这中原小子，就算是单枪匹马杀进突厥大帐，也只是一个人啊，迟早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杀鸡焉用宰牛刀？ 历风也感觉有些不妥，不过他并没有多言，而是继续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你懂什么？这中原人如此厉害，如果不早早铲除，不知道还会杀多少草原儿郎，这对我们攻城极为不利。”颉利眯着眸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哈博见可汗下了决定，也不在说什么，专心的盯着场中。 不到片刻，那护卫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五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这五个男子面相极其相似，一脸黝黑，头上都有七道血印，腰佩统一的弯刀，靴子里还插着匕首，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这五人谁是谁。 颉利微微侧目，一脸凝重的说道：“五狼，你们休息的时间够长了，替我杀了那个人。” 说着，他指向场中的李愔，目光怨毒：“那人杀了我草原无数儿郎，今天便需要你们替他们讨回公道。” 五狼同时侧目，向场中看去，只此一眼，他们便锁定了目标，也不回话，箭步向包围圈中奔去。 将士们见五狼过来，纷纷让来道路，就像看见鬼一样，避之不及。 很快，这五人来到包围圈，死死看着李愔。 感受到凌冽的目光，李愔知道，这五人恐怕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收回方天戟，凝重道：“你们也是来送死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不想贸然出手。 那五人却不理会李愔，对视一眼，拔出腰间弯刀，直接砍杀过来。 李愔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挥舞方天戟格挡。 “锵锵锵……” 五把弯刀齐齐落在方天戟之上，溅起火花。 感受到五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李愔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抵住那五把弯刀，纵然有些吃力，但是他没有丝毫后退，甚至还感觉有些兴奋，就像那种即将要大战的酣畅淋漓。 而此时，方天戟隐隐发出青光，好像在诉说什么，李愔只感觉体内血液都在沸腾，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好像比之前还要充沛。 恍惚间，他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是激起了无双之力隐藏的天赋？之前他没有遇见那些可以与自己可以抗衡的对手，基本上都是一招碾压，现在终于有了五个能和自己抗衡的对手，无双之力的天赋渐渐苏醒。 “哈哈哈……”李愔不禁大喜。 五狼一看这中原人居然如此嚣张，脸色一变，纷纷收回弯刀向腰间，脚下，头部，等等不同地方砍去。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就是占着人数的优势，想要一击必杀。 力量一撤，李愔当时就感觉不对劲，连连后退。 “锵锵锵……” 弯刀砍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愔稳住脚步，称五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向前方刺去。 戟尖锋利程度好不逊色与弯刀，他敢保证，只要刺中，那一定身首异处。 不过此时那五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圆圈，包围住李愔，紧张的对峙着。 城楼上的罗樱越看越紧张，提着一把唐刀就要下去帮李愔。 程咬金连忙拦住，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围攻啊。”罗樱眼角流着泪水，撕心裂肺的大吼，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见不得李愔身犯险境，恨不得那人是自己。 尉迟恭连忙上前，拉着罗樱说道：“我也知道你关心老六，我们谁又不关心呢，可是城楼下有九十万大军，现在下去就是送死，你看老六现在一个人应对还比较轻松，你要是下去，他还得照顾你。” 罗樱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下去帮李愔，在一看城楼下，她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不管，我要下去。” 说着，她就准备要提刀下去。 程咬金连忙一把拉住她，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来人，把罗将军绑了。” 他其实也想帮李愔，但是他知道，现在下去就是送死，不能因为李愔一个人，就放弃整个城池，而且，看李愔现在应对，还比较自然，真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他也会亲身下去救人。 可罗樱不知道这些，一门心思就想下去，连连哀求道：“叔叔，你就让我下去帮李愔吧。” 程咬金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招来士兵，三下五除二的绑住罗樱，感觉不太妥当，连曹纯也绑住。 “老六下去是为了毁冲车，你们要是现在下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老六还得来照顾你们，所以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程咬金看着两个被绑的人，一脸凝重的说道。 曹纯其实心里早就准备下去了，但他知道主公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一直在城楼上观望着，找寻机会在下去，但没有想到被绑了，他只好哀求道：“老国公，我不会贸然行动的，你放开我吧。” 程咬金也知道曹纯比较稳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只好说道：“你就先委屈一下，豹骑的人正在堵城门，现在也没有时间来救你，等李愔上来就放你。” 说完，他也不管两人在怎么哀求，转身看向战场。 而此时，李愔已经和五狼重新战在一起。 银光不断闪烁，周围的突厥将士根本没一个敢上前，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上去只有送死。 第85章 五狼身死 李愔看着眼前的五人，感觉这是他来到大唐以后，遇见最强的一次对手，倒不是说这五人其中的那一人强，而是这五人一起联手，的确有点东西。 不过，他也并不是惧怕，毕竟敢下来，就从来没有怕过。 只见李愔大喝一声，举起方天戟，朝自己最近的一人劈去，因为这五人站的太分散了，想要一举击败，基本不可能，只有各个击破。 那人眉头一皱，举起弯刀便开始格挡。 “锵锵锵……” 火花四溅，戟尖不断向前方刺去。 其他四人脸色一变，感觉到了李愔的意图，连忙举起弯刀向其身后，脚下砍去。 要是李愔不还手，坚决杀五狼之一，那么他必定会被弯刀砍伤，到时候李愔受伤，五狼损失其一。 这对于五狼来说，可能是天大的损失，可对于突厥来说，实在是天大好处，因为这李愔杀了无数突厥人，只要让其受伤，到时候所有人一拥而上，绝对能杀了这个家伙。 李愔自然也察觉到了五狼想要两败俱伤的想法，不过，他可不这样，自己现在正处于上风，就算杀了其中一人，受伤也难以摧毁冲车。 只见他一转身，躲开四把弯刀，站在一侧，重重的挥舞的方天戟。 “砰……” 那人被重重一击，直接向其他四狼倒去。 而此时，四狼手中还有挺直的弯刀没有收回，看着冲过来的同伴，他们脸色一变，连忙收刀。 可是，显然有些来不及了，只听见“噗嗤”一声，那人眼眸瞪大，死死的看着同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狼五……” 四狼齐齐大吼，神情悲愤，这是他们来到战场上第一次说话，然而这开口便是为兄弟送行，他们怎么能不伤心？ 他们扶着那狼五的尸体，缓缓放在地面上，一脸怨毒的看着李愔。 为首的一个站了出来，他眸子血红，咬着牙说道：“中原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直接挥刀向李愔砍来，其他三人也紧跟身后，气势逼人。 此刻的他们没有任何队形，完全是疯狂的砍杀，就像入魔了一般。 看着那凌乱的队形，李愔不禁冷笑，刚才他还对这五人的围攻感到一丝忌惮，但是现在，他根本不屑一顾，举起方天戟，朝半空一挥，狠狠劈下。 强大的劲风袭来，四狼脸色一变，连忙架起弯刀格挡。 “轰……” 李愔用尽全身力气一击，威力何其巨大，四狼怎么能抵挡的住？只感觉胸口一激，鲜血猛地喷出。 他们一脸倔强的抬起头，怨毒的看着李愔，齐齐用力，想要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 “受死吧。” 李愔眸子一眯，手上再次用力。 弯刀被压的咯咯只响，四狼半跪在地，每个人身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力量，他们紧紧咬着牙，不愿放弃。 “快上来帮忙。”其中一狼对周围的突厥将士大吼，他实在坚持不住了，要是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戟下，还不如放弃以往的自尊。 士兵们本来是抱着看戏的想法，到后面收场的时候在进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五狼是草原上最强的存在，一定能杀死眼前这个中原人。 然而现在，却被这个中原人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们这些士兵又怎么敢上前？ 不过面对五狼的命令，士兵们也不敢随意违抗，毕竟对方是草原上最强的人，还是可汗的护卫，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杀……“ “杀了这个中原人……” 有些胆大的开始上前，其他人也壮起胆子，提着弯刀就准备砍杀，毕竟现在李愔正在对付四狼，根本腾不出手，他们心中就算在惧怕，也还是军人。 看着逼近的突厥将士，李愔眉头微皱，心知不能在这样耗下去，便一脚踢在其中一狼的身上，迅速收回方天戟，向后一顿横扫。 没有了压力，四狼缓过神，下意识就要逃走，不过其中一人被李愔踢过，已经深受重伤，倒在原地垂死挣扎。 其他人便扶着那受伤的那一人，飞快的向突厥大营奔去。 感觉到身后不对劲，李愔匆匆解决到挡路的突厥士兵，便向四狼追去，他刚才和这四个家伙交手，很清楚对方的实力，要是放走的话，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大唐将士死在这几个家伙手中，所以他一定要杀死对方，以免后患。 一路上，无数突厥士兵上前阻拦，不过李愔现在的目标是四狼，并不想和士兵们缠斗，快速闪开，继续向四狼追击。 听着身后的金属碰撞声，四狼不时回头，面露难色。 “大哥，现在怎么办？”边上的一个人问道。 被称作大哥的那人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咬着牙说道：“不行就和他拼了，我们还没有这么狼狈过，今天死也要找回场子。”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不忿的点点头。 而此时，身后的李愔已经逼近，只见他举起方天戟，直接向四狼劈去。 四狼哪里还敢多待，纷纷闪开，受伤的那人躲闪不急，摔了个踉跄。 李愔一看机会来了，箭步上前，一戟刺上去。 那人眸子猛然瞪大，双手下意识握住戟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这个人居然会如此厉害，直接打败了五狼，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李愔冷笑一声，抽出戟尖，扫视这剩下的三狼：“你们也该上路了。” 三狼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眼前这人看来是要赶尽杀绝，他们对视一眼，抽出弯刀便砍将上去。 要是五个人的话，李愔可能会选择回退，不过现在现在只有三个人，他根本不惧，提起长戟便迎了上去。 “锵锵锵……” 刀戟向撞，强大的力量将三狼齐齐击飞，他们瘫倒在地上，不断呕吐鲜血。 李愔收回方天戟，迈着步子上前，冷眼看着三人，没有丝毫感情，对于突厥人，他从来都是杀之而后快，更何况这些武功高强的，以前不知道杀了多少大唐人。 没有犹豫，他一戟划过，三个人头齐齐掉落，只有那死鱼般的眼睛瞪大，好像在诉说不甘。 第86章 单枪匹马杀敌营 解决完五狼，李愔手握方天戟向冲车奔去，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冲车，只要将其摧毁掉，突厥人便没有办法攻打城门。 一路上，他不断挥舞方天戟，让周边的突厥士兵难以靠近，并不是他怕这些突厥士兵，而是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 看着李愔即将接近冲车，颉利心里一紧，刚才他一直看着，深深明白这个中原人的实力，连五狼都惨死在其手下，要是一旦接近冲车，恐怕无人能挡，他连忙下令，让众将士围攻。 众将士自然也知道李愔的凶猛，哪里敢上前，但是面对可汗的命令，又不得不遵从，只好举着弯刀，嘴里大吼，在一边打着游击。 李愔也知道这些突厥将士不敢上前，也不在多待，箭步向冲车奔去。 他大吼一声，举起方天戟便冲车横扫。 此时的冲车正在被突厥将士推着，向丰州城门撞去。 将士们一看有人来袭，纷纷变色，停下手中动作，举起弯刀应对。 “轰……” 只听见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城门外看不见任何人影，全部被这烟尘包裹。 没有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一声声惨叫，鲜血不住的流出，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溪，看着无比渗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脸紧张的看着烟尘，即使他们看不清楚，但是任然在看着，因为他们知道，这里面正在战斗着。 突厥士兵没有一个敢上前，不单单是看见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更多的是内心的恐惧，他们亲眼看见李愔杀了五狼，那可是突厥顶尖的高手，而他们呢，只是普通士兵，就算上去，那也只是送死，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内心的恐惧，都让他们驻足不前。 其实一部分人都能猜到，这应该是李愔在里面杀戮，但是被绑的罗樱却是担心，忍不住的呼喊起来：“李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说着，她转头看向程咬金，一脸哀求道：“程叔叔，求你放开我吧，我想下去看看。” 程咬金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凝重道：“那小子应该没事，不然那里面就不会发出惨叫了。” 尉迟恭点了点头，看向城楼下：“刚才那小子对战草原五狼都没有一点事，现在对付冲车上的小兵，应该不是问题。” 显然，这话是对罗樱说的。 “啊……” 正在这时，一声惨叫响起。 一个突厥士兵从烟尘中飞了出来，准确来说，是被扔出来的，他满身鲜血，狠狠的砸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机。 周围的突厥士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他们知道，这一定是李愔的杰作。 烟尘慢慢消散，一道傲立于世的身影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站在尸体上，浑身鲜血，衣袍更是被染成血红，手握方天戟，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冷漠扫视这眼前的一幕，这一刻，他就像是天下主宰一般。 不到一炷香时间。 李愔击杀了所有冲车上突厥士兵，自身还毫发无损。 这到底是怎样的妖孽？ 颉利紧紧眯着眸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知道，要是想要攻入大唐，必须就要杀掉眼前这个人，否则根本没有机会。 可是怎么杀呢？ 这家伙堪称妖孽，先烧了大帐，然后又杀了草原五狼，直到现在，已经有成千上万的突厥人惨死在其手下。 像这种难以抵挡的架势，着实让颉利有些怕了，他转头看向众人，一脸凝重的问道：“你们看接下来怎么办？这人……” 接下来他没有多说，不过众人也都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怎么对付李愔。 哈博紧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汗，要不暂时撤军，现在冲车落入大唐手中，没有器械攻城啊。” 他见识过李愔的本事，内心早已留下深深的恐惧感，不愿和其对抗，或者说，不敢对抗。 历风则不以为然，有些不满的说道：“哈博，你莫不是被大唐小子给吓怕了。” 哈博心中有怨，但也不好多说，只好埋头不语。 历风冷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什么，转头向颉利说道：“可汗，本来老夫并不支持进攻，但是已经进攻，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大唐便有了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一鼓作气，让所有士兵都去攻城，我们人多，就算那李愔在厉害，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本来还在犹豫，听了这番话，颉利一下就来了信心：“不错，那李愔在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先攻城。” 说着，他一挥手，命令道：“传令全军，所有士兵都去攻城。” 消息很快便传到大军之中，九十万突厥士兵手拿各种攻城器械，向丰城奔去。 黑压压的人群遮天蔽日，脚步声震耳欲聋，看着极具威慑。 “遭了。” 陈咬金牛眼瞪大，感觉到有些不妙，连忙对守城的将士说道：“赶紧准备火油，滚石……” 对于守城来说，最好的就是火油和滚石，这都是大面积杀伤武器，不过刚才已经使用过一波，只好在重新准备。 将士们自然不敢犹豫，连忙去准备东西。 尉迟恭转头看向李愔，大吼道：“殿下，你快点上来，突厥大军就要来了。” 现在如果再不救李愔上来，等一下突厥大军再次来袭，估计就顶不住了。 哪成想到，李愔并没有上来的打算，他挥动方天戟摧毁了冲车，随后朝着城楼上大喊道：“马上让曹纯带领虎豹骑所有人出来。” 这就让众人有些懵逼了，突厥大军正在准备下一波的攻击，现在还出城，那不是送死吗？ 程咬金连忙大吼道：“老六，你赶紧上来，别再哪里找死。” 情急之下，他连梁王都不喊了，直接叫老六。 李愔没有在意这些，仍然说道：“快点让曹纯带领虎豹骑所有人出城。” 因为他知道，虎豹骑擅长冲锋陷阵，尤其是虎骑，那更是入万军如入无人之境，只要一出城，绝对可以给突厥士兵一记重创。 第87章 冲杀下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虎豹骑在历史上有着优越的战绩，在战场上击杀袁谭，随后又在长坂坡之战中击破刘备，俘获其妻子儿女，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厉害的一次当属大破马超的关西军团，将马超杀的丢盔卸甲。 不过这些事情陈咬金等人都一概不知，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曹纯是三国时期的那个曹纯。 “老六，你现在让人马出城，那不是送死吗？”尉迟恭表示不理解，城下这么多突厥士兵，现在下去就是送人头啊。 曹纯却不以为然，一脸凝重道：“我家主公信任虎豹骑，我们虎豹骑自然要完成主公的任务。” 一边说着，他手伸到靴底，悄悄摸出一把匕首，割断了绳索，站起身来：“两位老将军，对不住了，我要下去帮主公。” “等等，我也要去。”一旁的罗樱连忙开口哀求。 曹纯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挥手解开绳索，便向城楼下走去。 “你们……”程咬金想上前阻拦，可两人已经向城门口走去，再也拦不住了。 尉迟恭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赶紧准备御敌吧，突厥人已经到城下了。” 果不其然，无数突厥士兵再次搭上云梯，向城楼爬来。 陈咬金和尉迟恭赶紧下令，泼火油，扔滚木，反正一切能用上的东西，全部都扔下去，试图阻挡突厥士兵。 而此时，曹纯和罗樱已经来到城楼下，召集好虎豹骑，带上赤兔马，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主公，您的赤兔。”曹纯将赤兔的缰绳递给李愔。 接过缰绳，李愔一跃上马，熟悉的感觉立马回来，他转头大喝：“立刻关上城门。”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一旦关上城门，就再也打不开了，因为突厥人就在眼前，一旦打开，就是城破之时。 守城的士兵们犹豫着，看着那坚实的背影，还是关上了城门。 要是在以前，罗樱一定会制止，可是有眼前这个男人在，他感觉很有安全感，好像有这个男人在，丰州就永远不会破城一样。 突厥士兵越来越多，疯狂的向城门涌来，所有人都看着李愔，他们都在等这个男人下令。 “杀……” 李愔大喝，提着方天戟率先冲了出去。 虎豹骑众人紧随其后，真的就像是一队虎豹，好像立刻就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战马嘶鸣，银枪挥舞。 由李愔带领的虎豹骑已然冲杀到了突厥士兵身前。 无双方天戟在半空闪烁，李愔面露狰狞，猛然挥动。 “噗嗤……” 站在前排的士兵无一例外，全部被削掉头颅。 无头尸体站在原地摇摆不定，很快便倒地不起，被后方涌来的士兵践踏。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杀戮，这就是血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那些后方再次涌来的士兵，他们高举弯刀，口中喊着响亮的号角，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停砍杀，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可言，要么被人杀，要么杀人。 鲜血扑面，李愔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不断挥舞方天戟，在人群中收割灵魂。 “啊啊啊……” 无数惨叫声响起，那些突厥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奋力前行。 虎豹骑摆成一条长蛇阵，由曹纯领头，三人并排而行，长矛一致对外，凛凛寒光，洞穿这突厥士兵的身体。 没有丝毫留情，他们下手凌厉，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刺穿这片天。 罗樱跟在虎豹骑的身后，她主要处理前来围攻的突厥士兵，纵然是女人，她亦没有丝毫留情，在丰州的这段时间，她排出的探子全部都没有回来，想来都被眼前的突厥人所杀。 所以她对这些突厥人，没有一丝好感，只想多杀一些，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她举起长枪，用着罗家枪法，不断横扫，解决着每一个前来围攻的突厥士兵。 就这样一支凶悍的队伍，领头的不过二十岁，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尽是骸骨。 鲜血染满这片大地，慢慢汇聚成一条河流，踩在每一个将士的脚下，他们没有丝毫在意，仍然高举手中武器，势要杀死眼前敌军。 这一幕，让城楼上的大唐士兵惊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区区上千人，竟然杀的突厥士兵丢盔卸甲，四散奔逃，鲜血洒满整片大地。 “梁王威武……” “杀光这帮畜生啊。” 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他们在城楼上惊呼，高举大纛，旗帜，为这支凶残的队伍呐喊助威。 程咬金却愣住了，他知道李愔厉害，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啊，带领着一支队伍，就能杀的突厥人不敢前进？丢盔卸甲？ 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老程，劳资没有看错吧？”尉迟恭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他同样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曾经好歹也是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大将啊，面对这一幕，他不由的颤抖起来，扪心自问，要是给他这样一支队伍，最多能够自保，但是都否突出重围，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李愔居然做到了，不光做到，还是自己主动进入包围圈，将突厥士兵杀的天翻地覆。 他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敬意，倒不是因为李愔的地位，而单单就是因为这冲锋陷阵的能力，他敢保证，放言大唐，没有几个能比得上。 程咬金慢慢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这恐怕是真的，总不可能我们都看错吧？” 说是这么说，他心中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他心中，大唐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纵使军神李靖，也不敢这么猛啊，更何况这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子。 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 将士们一边呐喊助威，一边想攻城的突厥士兵投下火油，滚木，情绪到达顶点。 而突厥士兵，则是连连败退，他们虽然有九十万大军，但是自从来到大唐以后，就不断染病，中暑，在加上李愔火烧连营，损失不知何几。 第88章 全军撤退 现在面对李愔的冲杀，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办法，只得连连后退，仓皇应战。 看着眼前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死，他们心理防线也在慢慢被击溃，仅剩心里那些骨气在支撑。 后方，颉利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缰绳不自觉的又攥紧的一分：“怎么会这样？” 他自语，同时也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突厥士兵居然都挡不住一队人马？他很不明白，就算这支队伍强大，那也不至于击垮数万的将士吧？ “可汗，眼前的形势……”哈博紧皱着眉头。 刚说了一半，就被颉利冷冽的目光止住，他狠狠道：“你是不是要劝我退兵？” 其实在刚才的时候，哈博就有意劝可汗退兵，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现在看来，依旧如此，他低头不语。 “可汗，哈博说的对。”历风看了一眼战场，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看那支队伍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样下去，只会让突厥士兵越死越多。” “那就这样算了。”颉利眸子涨红，一脸的不甘，现在的形势纵然不利，但是就这样撤兵，损失会更大，他比谁都清楚。 历风沉默了，他也知道不能就这样撤兵，但是，不撤谁知道接下来会伤亡多少人，他们从草原而来，人是多，但是物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犹豫了不知多久，历风忽然一笑，说道：“可汗，大唐的人自然要大唐来对付，你只需要发一份书信即可。” 一句话惊醒了颉利，他这才想起来，大唐那边还有人，这次来大唐就是那家伙报的信，不过考虑到那人的地位，他有些担忧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对付这个梁王？” “现在不管能不能，我们先撤军，然后可汗你马上发书信，让对方知道情况。”历风半眯着眸子，脸色阴沉下来。 考虑良久后，颉利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传令全军，撤回大帐。” 大帐是他们的大本营，那里设有陷阱，还有埋伏，只要过去，就不怕大唐的士兵。 撤军的号令迅速传到军中，士兵们大喜，他们早就不想和这支变态的队伍抗衡了，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纷纷向后方撤去。 正杀的来劲，突厥将士们忽然后退，曹纯有些不解，看向李愔问道：“主公，这些家伙怎么撤退了？” 李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撤退的突厥将士，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知道，不过这些家伙既然撤退，那就更不能放过，杀过去。” 说完，他举起方天戟，朝着撤退的突厥将士一顿砍杀。 曹纯等人自然也不愿落后，齐齐杀将过去，不过此时他们都全部分散开来，没有了当时的队形，为的就是扩大范围，多杀一些突厥人。 “快回来啊。”程咬金担心是突厥人的奸计，连忙大喊，希望这些家伙能够回来。 尉迟恭皱了皱眉头：“老程，你有些太小心了吧？这些突厥人明显是想撤退啊。” “你懂个屁。”程咬金转头暗骂，有些不满的说道：“突厥人那么多兵马，怎么可能说撤退就撤退，以劳资说，肯定有阴谋。” 说完，他转头看向众将士：“都给劳资喊，让梁王回来。” 刚才那一幕深深印在众将士脑海之中，他们早已经将李愔看做偶像，都想让偶像在多杀一些突厥人，不过碍于程咬金的“淫威”，众人只好大喊。 “梁王殿下，快回来啊。” “有埋伏。” 杂乱的声音震耳欲聋，传进虎豹骑的耳中。 曹纯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公，卢国公说有埋伏，还要不要追？” 李愔此时已经杀红眼，那还管什么埋伏，直接问道：“你听那个老家伙还是听我的？” 曹纯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然是听主公的。” “那就继续追。”撂下这句话，李愔加快速度，向落后的突厥士兵砍杀。 曹纯看主公都上前了，也不在犹豫，命令一众人加速前进，能杀多少是多少，现在他们占据上风，只要没有伤亡，那就算是胜利。 一直在后面的罗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自小熟读兵法，知道自己这边就算是稍微占据上风，突厥人也不可能一下就撤军，肯定有阴谋，想上前劝阻李愔，可是有追不上，只好在身后解决一下杂兵。 看着向这边追来的队伍，哈博连忙禀报：“可汗，那些家伙追上来了。” 颉利转头一看，果然是，他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要是被这些家伙追上来，谁晓得又要死伤多少人，他当机立断：“前边有一处深沟，在哪里设下弓箭手。” 哈博心中一喜，他可是射箭高手，要是设下埋伏，说不定就能取了那梁王的性命，还能报仇。 二话没说，他带领着一队弓箭手快马加鞭，率先向那道深沟赶去。 颉利则是带着队伍，假装慌忙的向大帐赶去，要去大帐，那道深沟是必经之路，所以他相信，梁王一定会经过哪里。 李愔自然是不知道突厥人在埋伏他，带着虎豹骑，不断砍杀，只要是落后的，没有一个能够逃过他的长戟。 而那些逃命的突厥人，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生怕跑的慢了，死在长戟之下，甚至有些贪生怕死的家伙，看长戟来袭，就把同伴推出来，用来保全自己。 战争就是这样，会暴露人的劣根性，但同时，也会将人原始的本性激发出来。 就像是李愔这样，他身有无双之力，在加上战场的磨练，身体内的潜力正在一点点被激发释放出来。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红眼的疯牛，不断释放自身的气力，将突厥人踩在脚下，屠杀殆尽。 他很痴迷于这种力量，骑着赤兔，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断打乱突厥士兵们逃跑的队形。 曹纯率领着虎豹骑疯狂砍杀，为主公荡平道路。 突厥士兵早已经军心涣散，没有丝毫敢与之对抗的勇气，只是一个劲的向大部队方向跑去，争取早点摆脱这支魔鬼般的队伍。 第89章 差点被埋伏 一路上不停追赶，李愔手握方天戟狠狠刺穿每一个突厥士兵的身体，他没有丝毫留情，任由鲜血扑面。 直到进入一处深沟，突厥士兵放慢了速度。 李愔记得，这条深沟就是他们当初偷袭突厥那天晚上经过的地方，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连忙挥手，示意众人止步。 曹纯勒住马匹，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公，为何不上前追击？” 李愔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深深看了一眼沟壑，脸色凝重道：“孙子曰：故兵有走者，有弛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之灾，将之过也。” 曹纯身经百战，自幼也是熟读兵法之人，自然知道主公这是说的孙子兵法中的地形篇，明白主公这是担心深沟之中有埋伏，他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你意思是说这深沟中可能有埋伏吧？不如让属下先上？” 他知道主公对突厥深恶痛绝，便向挑起这先锋的重任。 李愔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这是在对自己表忠心，不过他还是摇摇头：“你不行，还是让本王来，你带领虎豹骑准备弓弩，一旦有人出现，立马射杀。” 不待曹纯回话，李愔一夹马腹，直接冲了出去。 刚刚走到深沟处，便有数百发弓箭齐齐射了出来。 “嗖嗖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李愔根本来不及反应，立刻翻身下马，躲进了砂石堆中，就算他有无双之力护身，但是面对这样险情，也不得不避。 赤兔通人性，见主人避开，也连忙找个地方躲藏。 “主公……你没事吧？” 曹纯在身后大吼。 “我没事。”李愔回应。 不过弓箭还是没有停下，齐齐朝他的方向射来，这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曹纯看形势有些不利，连忙挥手示意虎豹骑放箭，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是绝对不能让对方伤害主公。 “嗖嗖嗖……” 虎豹骑用的都是手臂长短的弓弩，这种弓弩，便于携带，杀伤力及强，就算打穿石子也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那弓弩所到之处，直接击穿了石子，深沟传来阵阵哀嚎。 曹纯一听，这准是突厥人被射杀了，他连忙带着虎豹骑上前，来到深沟处一看遍地都是尸体，还有几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拎起这些人脖颈，提出深沟，来到李愔的身边，说道：“主公，刚才就是这些人埋伏您？” 李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扫了一眼，一脸冷漠道：“你们真是好胆，敢在这里设埋伏？” 为首的一人上前，一脸不忿的盯着李愔：“可惜没有将你这个魔鬼杀死，我们辜负了天狼神的旨意。”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哈博，他奉颉利的命令在这里设下埋伏，就是为了阻挡李愔，当然最好还是杀掉，可惜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被活捉。 对于这些突厥人，李愔自然是没有任何好感，跟何况对方还要杀了他，更是留不得，他大手一挥，直接道：“杀了这些人。” “等等。”罗樱从后方走了过来，有些为难的看着李愔：“这些人在突厥地位应该不低，要是抓回去严加拷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李愔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从这些家伙身上得到情报，别做梦了。” 说着，他毫不留情的下令：“杀，一个不留。” 虎豹骑众人领命，抽出匕首划向哈博等人的脖颈，其实他们自从埋伏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刻，所以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有些不甘。 看着一个个尸体倒地，罗樱微微一怔，本以为李愔会听自己的，暂时留下这些俘虏，没有想到全部都杀了，长叹一口气，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不要追？” 这句话也正是曹纯要问的，他一脸郑重的看着主公，只要主公发话，他一定马不停蹄的追上去。 李愔转头看向突厥逃走的方向，早就已经看不见人了，现在追上去，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他叹了口气：“算了，暂时放过这些家伙，先回城。” 众人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主公都发话了，也不好说什么，重新登上战马，向丰州奔去。 一路上，罗樱都在仔细的观察的李愔，她越发看不透李愔这个人了，说仁慈也有仁慈的一面，当时在偷袭大帐的时候，还保护了两个中原女子，可一到战场的时候，他就想个恶魔，好战嗜杀。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李愔察觉到了这异样的眼光，下意识问道。 被突然一问，罗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过头，怯生生的说道：“我没有看你，谁说我看你了。” “有病。”李愔暗骂一声，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断背山吧，感觉到一阵恶寒，他急忙加快速度，摆脱的众人。 一看李愔跑了，罗樱连忙大吼：“等等我啊。” 一行人加快速度，追赶李愔，不过他们都是普通的战马，怎么比得上赤兔，还是李愔率先回城。 刚刚回城，他便看见将士们在收拾城门口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突厥人，只有很少是大唐士兵。 这些士兵在这一场战役中，便将李愔奉为战神，看见心中的战神回来，自然是一阵欢呼，夹道欢呼。 李愔和众士兵们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向罗府走去，刚进府，便看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涨红个脸，端坐在主位上。 李愔有些不解，心想这是谁得罪了两个老家伙，也不多问，转身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刚才的一场大战，他可是已经全身乏力，需要让媚娘捏捏才行。 心里正美这呢，客厅传来一身怒吼。 “站住。” 李愔眉头一皱，难道这是在叫自己？看了一眼四周，好像也没有别人，他有些不解的向客厅走去。 “两位叔叔，你们刚才是在叫我？”他疑惑的问道，自从上次之后，他就一直用我来称呼自己，因为他感觉拿掉梁王这个称呼，好像和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同，再加上，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必要拿身份压人，这样只会拉开大家之间距离。 第90章 寸步不离 程咬金见这梁王没有自称本王，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一个猛子站起来，指着李愔的鼻子，吼道：“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多危险？你要是出什么事情，老夫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他是和李愔一起出的城门，不少百姓都看见了，李世民自然也知道，要是这次李愔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当然，尉迟恭也不能幸免，他们两个身为国公，算是李愔的长辈，自然有照看的本分，这一旦出事，不说削爵，降职肯定是免不得的，还少不了一顿责骂，所以两人才这么气愤。 “两位叔叔，你们先别生气。”李愔知道自己身犯险境，这肯定是有错在先，也不和两位长辈顶嘴，先顺着说：“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我要是不下去，说不定现在城门就被攻破了。” “你……”程咬金知道李愔这是为了丰州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批评，只是还有些不甘心，脸色涨红，就像一个蛤蟆一样。 “好了，好了，两位叔叔，你们消消气。”李愔嘿嘿一笑，扶着程咬金坐下，随后说道：“以后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你保证不会了。”一直黑着脸的尉迟恭终于说话了，他盯着李愔的眼睛，好像在说，你小子别骗我。 都这个时候了，李愔哪里还敢嘴硬，他可是知道，这两个老国公是出了名的不要脸，万一发起火来，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只好连连应是。 刚刚说完，罗樱便踏步进来。 程咬金眸子一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念头，拉着罗樱说道：“罗樱，从今天开始，你来看着老六这家伙……” “让我看着他？”罗樱眸子瞪大，有些不知所措。 程咬金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刚才这小子一个人下去，差点丢了命，现在让你看着他，寸步不离，要是他有什么危险的举动，你就马上制止。” 寸步不离？ 罗樱心里荡了一下，那不是说睡觉也要…… 她脸上扬起一片红晕，心慢慢飘到了九霄云外。 “你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李愔看着她，一阵嫌弃。 声音惊醒罗樱，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放心吧，两位叔叔，我一定看好他，不让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对于这个安排，李愔其实并没有很反感，顶多就是加个保镖嘛，可是他很烦罗樱这个家伙，因为他总感觉这家伙对自己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连忙拒绝：“要是别人还可以，罗樱绝对不行。” 本来打着如意算盘，程咬金都已经算计好了，只要梁王和罗樱待在一起时间长了，然后处出感情，就借机成婚，到时候借梁王的声望，罗樱也可以振兴罗家，多好的事情啊。 结果这小子居然不答应，这么漂亮的女人都不动心?他顿时大怒，涨红着脸说道：“小子，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以前和你父亲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居然来质疑老夫的决定，告诉你，今天这个决定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着，他朝尉迟恭打了个眼色，不过尉迟恭显然没有这么大胆，只是黑着脸说道：“这也是为你好，必须答应。” 李愔一直怀疑罗樱是断背山，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连忙摆出王爷姿势：“本王就是不答应，你们能怎样？” 一看这王爷架势都摆出来了，程咬金也表示没有办法，不过好在他脸皮厚，一把抱着尉迟恭痛哭起来，嘴里还不停抱怨着：“想当年，我们跟随陛下征战天下，那是何等威风，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如此险境，没想到，他的儿子……” 一边说，他一边转头瞄着李愔，还假装抹着眼泪。 尉迟恭和程咬金兄弟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假装哭诉：“是啊，相当年，陛下和我们兄弟都是睡在一张床上，到了今天，他的儿子居然用身份相欺？” 本来李愔就一直用我自称，很少用本王，要不是程咬金这个老家伙，他也不会，现在反倒成了自己的错，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老家伙是在演戏，本来不想理会，可谁让他耳根子软呢，只好挥手答应下来。 见李愔答应，程咬金的哭声马上就停止了，还说了一番好话。 “罗樱啊，以后你就保护梁王的安全，只要他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就马上制止。”程咬金转头看向罗樱，还不停的打眼色。 罗樱自然会意，笑嘻嘻的点头。 眼看着被套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李愔也只能暗叹一声，向房间走去。 程咬金连忙打眼色，让罗樱跟上去。 罗樱知道梁王这是回房间，总感觉跟上去不太好，但是一想到罗家振兴，她还是咬牙上前。 “你干嘛跟着我？”李愔感觉到身后有人，转头便看见了罗樱，没好气的问道。 “我要保护你啊。”罗樱用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 李愔冷笑一声，心说，我需要你的保护？不过既然答应下来，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只是有些奇怪：“我回房间睡觉，你也要跟着？” 身为女儿家，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认为是调戏，不过罗樱非同别的女儿家，俏脸一红，撅着嘴说道：“当然，睡觉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当然要保护你。” 很奇怪，李愔看到这一幕，心里竟是波动了一下，按理说，这家伙就是长得像女人，怎么动作也越来越像女人了？他慌忙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问道：“罗樱，你老是告诉我，你是不是断背山？” “什么是断背山？”罗樱有些不解，下意识问道。 李愔一拍脑袋，忘记这家伙不知道了，脸上不禁有些尴尬：“没什么，我先回房间了，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吧。” 一路无话，李愔回到房间，刚刚进门，一团柔软便扑了上来。 “殿下，我好想你，自从你出门我就一直担心你，你终于回来了。” 毫无疑问，这绵软的主人正是媚娘，她紧紧抱着李愔，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好想生怕眼前的人儿跑了一样。 第91章 两女心思 咳咳……” 看着眼前的男女行“苟且”之事，罗樱很不满的轻咳两声。 媚娘正享受这一刻，突然被打断，心情自然不好，抬起头瞄了一眼，见是这个男人婆，她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李愔这才想到，身后还有人，有些恋恋不舍的推开身前的柔软，故意咳嗽一声，转身看向罗樱：“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那怎么行？要是这两个家伙接下来又搞什么小动作怎么办？罗樱一下醋意大发，撅着嘴说道：“不行，我要看着你。” 一听这话，媚娘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王爷回来，自己正准备服侍王爷，说不定还能得到王爷的采摘，现在多出来一个绊脚石，她怎么能愿意，双手一叉，狠狠道：“王爷办事，还需要你来看着？你是什么东西？” 她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女人，自然不会让其进房间，不然谁会知道出什么事情。 女人都是心高气傲的生物，更何况罗樱，这种从小生长在军人家庭中，早就磨练出做事果断，敢爱敢恨的性子，也不打算多说，直接上前，就要撕媚娘的嘴。 李愔大惊，连忙拦住，有些气愤的对罗樱说道：“你一个男人，对女人动什么手，还有没有点风度了？” 罗樱很委屈啊，她是女人，可现在不方便说出来，因为女人不能在军营之中，要不然会给舅父，也就是秦琼带来麻烦，只好一人吞咽泪水：“谁让她刚才骂我？保护你是叔叔说的，你以为我想啊。” 这话说的就有点口是心非了，她心里其实很乐意，不过就是不想承认而已。 李愔看这家伙都快哭了，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无奈挥挥手：“你要是想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不能打媚娘。” 这是他行事的原则，一般不对女人动手，除非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女人。 罗樱听见能进房间，也不在意许多，破啼为笑。 媚娘本来就不喜欢她，但是听见王爷发话了，也不在阻拦，只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生怕这家伙乘机勾引王爷。 进入房间后，媚娘还是一如往常的为李愔脱衣，解带，端水洗脚。 看着那结实的身体，罗樱脸上慢慢染上红晕，她这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感觉非常好，但是长时间的封建教育，让她还是有些不自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自处，只好别过头，时不时偷瞄一眼。 李愔注意到那古怪的眼神，眉头不禁皱起，心说这家伙不会是想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想干点什么吧？ 想到这，他一阵恶寒，连忙对媚娘说道：“等一下你就坐在我床边，别离开。” 媚娘本来就想成为李愔的女人，还以为王爷想收自己，小嘴微张，就像答应下来，可一想到这还有傻不拉几的柱子站在这里，她就想到了王爷一定是不想让这个女人靠近，心中一喜，不过也有点失望：“是，王爷，你放心吧，有奴婢在这里，那个家伙都不敢靠近。” 这自然是对罗樱说的，她也听的出来，冷哼一声，别过头，一声不吭。 梳洗完毕之后，李愔转身便躺在床上，一天的劳累让他很快便沉睡起来，媚娘坐在床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当然最重要看着罗樱，王爷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必须要完成到最好。 罗樱则是像木头一样，靠在柱子上，一边发着呆，一边偷偷瞄着李愔，她虽说是受命保护李愔，可是她知道，这家伙武功高的可怕，那需要自己保护，顶多就是看着而已，便悄悄眯起了眼睛。 ……………………………… 天空慢慢阴沉下来，几朵乌云在半空中游走，好像在诉说这片大地的荒凉。 颉利仰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大喜：“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啊。” “不错，这是天狼神庇佑草原。”历风点点头，那满脸褶子看着吓人：“自从我们来到大唐，气温就居高不下，只要这场雨一下，我们的水源就能得到补充，将士们也就能缓过劲。” 颉利微微颔首，脸上挂满喜色，似乎很满意这番话。 “可汗，后方传来消息。”一个大汉箭步上前，右手抱胸。 颉利皱起眉头，感觉有些不妙，他在走的时候，布置了哈博埋伏，要是一举胜利，那应该是哈博回来禀报，而现在呢，只是一个手下回来，那就说明，哈博应该死了。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什么消息？” 那大汉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这才说道：“哈博首领被杀，其他人全部战死。” “哈博也死了？” 纵然已经猜到这个结果，颉利还是忍不住一惊，眸子变得血红，看向丰州城方向，咬着牙说道：“梁王李愔，我要你血债血偿。” 损失一个将领，这并不算什么，毕竟人多，但是对于现在的突厥来说，一个能指挥打仗的将领，那就是宝啊，居然就这么被杀了，他怎么能不气愤？ 正气愤呢，又一个大汉上前：“可汗，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 颉利眸子半眯，从牙缝吐出一个字：“讲。” 那大汉听的出来可汗很气愤，也不敢犹豫，只是低着头：“损失二十万人，十万战马……” “够了。” 颉利大手一挥，浑身发抖的盯着丰州城，一双血红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历风见可汗有些失控，连忙提醒：“可汗，还是快和大唐那边联系吧？” 颉利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微微点头后，招来护卫，在耳边说了几句，随后走进大帐。 大帐中空无一人，只有空晃晃的篝火在燃烧着。 历风跟在颉利身后，皱眉说道：“可汗，这次我们的损失惨重，你可要好好和大唐的人商量，千万不要撕破脸皮，不然这次回到草原，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不过颉利也很明白，草原上白毛风厉害，要是带不回物资，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族人，他沉重的点点头，没有回话。 第92章 大唐来人 过了一刻钟时间，大帐被缓缓掀开，一个中原面相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眯着眼睛，扫了一圈，随后直直向颉利走去。 “拜见可汗。”大汉用突厥人的方式行礼。 颉利看起来很受用，微微挥手：“起来吧，秃鹫，不必多礼。” 秃鹫不像是名字，显然是个代号，这名叫秃鹫的中原大汉淡淡一笑，起身说道：“不知道可汗此次叫小的前来有什么事情？” 似乎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说话，颉利微微变色：“你家主人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秃鹫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不坏好意的笑容说道：“可汗，我家主人以前只是说给可汗提供消息，可没有说帮助可汗进城啊，现在是梁王阻挡可汗，和我家主人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颉利脸色一变，直棱棱的盯着大汉，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确，当初人家只是说提供消息，并没有说帮助自己进城。 现在落了后风，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思索片刻后，他一脸凝重的说道：“那你家主人要如何才能帮忙除掉李愔？” 现在想要进城，必须除掉李愔这个绊脚石，不然根本不可能。 “可汗，我家主人其实早就安排杀手进了丰州城，只是……”秃鹫欲言又止，嗤笑起来。 颉利不解，正准备开口询问，历风却是先说话了：“你家主人是有什么条件吧？” “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看事情就是透彻。”秃鹫转头奉承了几句，阴笑道：“我家主人说了，帮助可汗除掉李愔也不是不行，但是可汗要将掳掠来的一半财物和物资献给主人。” “什么？” 颉利眸子不禁瞪大，有点难以相信对方会有这么大胃口。 一半财物和物资？ 以前都是三七分成啊，现在对方居然狮子大开口？ 要是只能拿回去五成，那族人还活不活啊？ 想都不用想，他直接挥手拒绝：“不行……” 话还没有说完，那秃鹫便冷笑一声：“既然可汗不愿答应，那小人就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便向大帐外走去，其实在来的时候，他早已经和自家主人通过书信，很了解这位可汗的性子，只要逼到份上，没有什么是不做的。 “等等。” 一旁的历风开口，他走到大帐中心，直直看着大汉的背影。 秃鹫似乎也料到了对方会叫住自己，嘴角微微扬起，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历风大祭司叫住小人还有何事啊？” “刚才是我家可汗冲动，上使请稍等一下。”历风赔着笑，为了保护突厥的利益，他用大祭司尊贵的身份称呼一个使者为上使，足可见其对突厥的忠心。 不过秃鹫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挥手：“历风大祭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小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希望不要小人等太久。” “自然，自然。”历风对着背影笑了笑，随后对颉利打了眼色，向大帐的一角走去。 颉利纵然不愿意接受五五分成的方法，但是也希望有一丝缓和的余地，便跟了上去。 来到角落里，历风止步看了一眼秃鹫的背影，见没有什么异常，随后看向颉利，一脸凝重道：“可汗，你怎么能顶撞他？要知道他可是江南那家的人？” 颉利觉得有些憋屈，对方要五成利润，怎么不能说了？不过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沉着脸一言不发。 历风还以为他知道错了，又继续说道：“可汗，现在我们的形势很不妙，就算给五成又能怎么样？总好过会草原活活冻死吧？” 一听见五成，颉利脸色猛地就变了，阴沉着脸说道：“我这次出来带着数百万士兵，要是分五成利出去，回草原怎么生活？还不是要活活冻死？” 历风也知道对方的要求有点过分，可是现在不得不答应，如果连丰州都破不了，还何谈掳掠大唐？于是他劝道：“可汗，眼前我们最重要的是攻破丰州，可是里面有个李愔，我们根本就攻不进去，所以必须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如果我们攻不破，还怎么掳掠大唐？连最后的五成都拿不到？” 颉利也知道大祭司说的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可汗，不要犹豫了，这几天我们的物资消耗极快，连水源都快没有了，在拖下去，真的就攻不破丰州城了。”历风有些着急的说道。 颉利转头看了一眼那大汉的背影，一脸纠结，半晌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好，那就先答应这家伙。” 说完，他转身回到王座，对着背影说道：“秃鹫，我答应你的条件。” 秃鹫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慢慢转过身，笑道：“可汗果然是草原雄主，有气魄，那小人就下去准备了。” 说完，他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刚刚走出大帐，便有两名护卫牵马上前。 秃鹫蹬上腱马，一路向丰州方向奔去，两名护卫紧随其后，保护其安全。 不到片刻，丰州城墙的大纛便遥遥在望。 秃鹫勒住马匹，深深看了一眼丰州，便向东边的一座城池奔去。 关外是抵挡突厥第一道屏障，由于地处西边，有西三洲之称，东边是东胜州，西边是云内州，中间则是丰州，这三座城池遥相呼应，形成一个稳定的威慑力量，让异族不敢前进。 走了不知道多久，秃鹫一行人终于来到东神州的城门。 城楼上火把高举，旗帜随风飘扬，人头攒动。 还不待秃鹫等人开口，城口咯吱一声便打开了，显然，这是事先安排的有自己人。 驾马进入东神州，秃鹫三人迅速消失在一条小巷子之中。 这是一条非常普通的小巷子，但是却异常安静，落针可闻，马蹄声传进巷子，多少有点突兀。 秃鹫勒住马匹，一个翻身下来，把缰绳交给两名护卫，便推开一扇木门，走了进去。 这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秃鹫似乎很熟悉这里，大步向前走着。 第93章 秃鹫行动 “谁？” 黑夜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秃鹫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淡淡回了一个字：“我。” 就这一个字，足以表明身份。 哗的一声，房间突然大亮，数盏油灯被点燃，房间恍如白昼，无数黑衣人坐在凳子上，一脸凝重的看着秃鹫，或拔刀，或准备上前。 看这架势，秃鹫连忙挥手，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是我。” 这些黑衣人显然认识秃鹫，慢慢放下手中动作，重新回到座椅上。 这时，一个为首的黑衣人站了出来，他脸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疤，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摄人：“秃鹫，你和突厥人谈判的怎么样了？” “和主人所料不错，颉利已经答应，你们可以去执行任务了。”秃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刀疤脸没有意外，转头扫了一眼同伴们，便握着腰间唐刀快步向门外走去。 黑夜就像是野兽的巨齿一般，吞噬着整个东神州。 在夜幕的笼罩下，无数黑衣人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他带领众人越过城墙，向丰州城方向快速奔去。 在黑夜的掩饰下，他们隐藏的极好，甚至看不见任何蛛丝马迹，顺利绕过丰州城守卫，来到城门口。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奔向罗府。 黑夜下的罗府显得极为安静，只有几个护卫漫无目的在巡逻。 刀疤脸爬上房檐，四处扫了一眼，见有人在巡逻，心中大喜，一个翻身下来，捂住那人的口鼻，狰狞的说道：“李愔在哪里？” 护卫半躺在地上，双脚到处乱蹬，眸子鼓的老大，向求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刀疤脸见状稍微松手，但看护卫想要大喊，他立马将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老实点，你要是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护卫知道，这一定是刺客，想要刺杀梁王殿下，下意识他就想要大喊求救，可是对方的匕首越来越近，他不由的颤抖起来，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护卫脖子上出现一道裂痕，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抽搐起来，不到片刻便失去了生机。 刀疤脸朝房檐上的同伴挥挥手，一道道黑影飞了下来，向着前方箭步走去。 来到一处房门前，他们止住脚步，刀疤脸伸出手指捅破窗户纸，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床边还有个女子，不过这个男子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 刀疤脸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便提着唐刀轻轻推开房门。 声音很小，根本没有吵醒床上的男子，刀疤脸蹑手蹑脚上前，他知道，这个男子非常厉害，要是吵醒了对方，这次任务估计就会失败，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庆幸的是，对方根本没有反应，看来睡的很死，刀疤脸心中一喜，举起唐刀便向下看去。 屋内的油灯闪闪发光，照在唐刀上折射出一道道银光。 媚娘由于要照顾李愔，所以睡的很轻，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她缓缓睁开，不料却看见一把唐刀劈来，她当时就愣在原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要刺杀殿下啊。 来不及犹豫，她直接扑在李愔的身上，想要挡住唐刀，大喊起来：“殿下，快醒醒啊……” 声音之大，传遍了整个房间，李愔猛然被惊醒，看见媚娘躺在自己的身上，还以为只这小丫头想要呢，直到看见那一道银光，他瞬间就明白，这事情简单，他猛地翻身，抓起枕头边的匕首，连带媚娘滚到床的另一边。 还好这床比较大，唐刀落在中间，砍出道道裂痕，并没有伤害到两人。 “殿下……”媚娘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起来。 李愔没有理会，拿着匕首艰难应对，对方拿着长刀，显然占据优势，所以必须逃离，可是又一把唐刀袭来，正是那刀疤脸的手下们，他们看见刀疤脸失手，齐齐上前，不断的劈砍。 “砰砰砰……” 床被砍的四分五裂，李愔抱着媚娘向墙壁躲闪，现在对方手中拿着唐刀，如果贸然出手，一定会受伤，于是他只能被动防御。 终于，这样的声音吵醒了柱子边上的罗樱，她美眸瞪大，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是她的府苑，安保情况她最清楚，怎么可能会有刺客来？ 但是听见媚娘的惊呼，她就知道，这是真的，连忙翻身抽出房间内的唐刀，向那些刺客砍去。 “啊……” 那些黑衣人只顾着杀李愔，全然忘记了身后，直到一个同伴口吐鲜血，腹部被洞穿，这才反应过来。 “去个人解决身后那家伙。”刀疤脸转头扫了一眼，下令道。 撤出了几人，转身向罗樱杀去。 没有长枪在手，罗樱武艺大大下降，对付这几人有些棘手，连忙对床边的李愔大喊道：“你快点出来帮我。” 刚才想要出去是不太容易，但是罗樱引走了几人，这些就比较容易了，只见李愔挥动匕首，错开眼前的唐刀，抓住一个空子，便带着媚娘转身溜了出去。 刀疤脸自然不会放弃，紧紧跟在身后。 感觉到后面的威胁，李愔眉头一皱，将媚娘的手松开，匆忙说了一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完，他便挥动匕首杀进人群。 刀疤脸一喜，本来他还怕这小子会逃走呢，没有想到居然回来了？自然不能放过，对属下打了个眼色，率先挥刀杀了上去。 一道银光闪来，李愔低头避开，在他拿匕首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硬碰硬，因为手中武器和情况都不允许，最好的办法还是偷袭，一击必杀。 他一转身，直接来到刀疤脸的身后，挥起匕首就准备朝脖子刺去。 可这时，又一把把唐刀挥舞过来，李愔不得不闪躲，他连连回退，扫了一眼身后，发现罗樱有危险，只好先去救人。 此时的罗樱正在被三个黑衣人围攻，被逼到一处角落里，手臂上全是刀痕，看样子伤的不轻。 第94章 任务失败 罗樱连连后退，被逼到一处角落里，她握紧手中唐刀，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她看见一道影子闪过，心中不禁一喜。 这影子自然是李愔，他转动步伐，在这些黑衣人之间穿梭着，手中匕首不停滑动。 只听见一声声响起，那三名黑衣人相继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李愔转头看向罗樱，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罗樱将手臂慢慢背到身后。 不过这个小动作还是被李愔发现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有想到，罗樱为了保护自己，还被黑衣人砍伤了，以前可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啊，看来要欠一份人情了，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你去和媚娘站一起吧，剩下的人交给我。” 罗樱听的出来，李愔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然应该就会说去保护媚娘了，但是她还有些担心，便问道：“那你怎么办？” 李愔微微侧目，和眼前的黑衣人对峙着：“放心，我没事。” 罗樱知道李愔的武艺，肯定没有问题，但还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扶着受伤的手臂站到了角落。 没有了牵绊，李愔现在可以更好的发挥，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沉着脸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说出来本王可以让你们死的痛快点。” 这些黑衣人都是受过训练的，嘴比石头还硬，尤其是刀疤脸，直接选择不说话，提着唐刀便围了上去。 “既然不说，那就去死吧。”李愔冷冷扫了一眼，握紧匕首冲进人群。 刀疤脸一惊，他没有想到李愔会主动攻击，只好提刀抵挡，周围的黑衣人也连忙围了上来，唐刀一致对外。 李愔可没有那么笨，拿着短匕首就敢去对唐刀，他快速转动脚步，躲开来袭的唐刀，随后绕到一名黑衣人身后，匕首直接对准脖子，刺啦一下，割开了那人的脖颈，鲜血潺潺流了一地。 尸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显得沉重无比。 刀疤脸脸色慢慢狰狞起来，不过由于他带的有面纱，别人也看不见，只看见一双血红的眸子在火光中闪耀。 “所有人，一起上。”刀疤脸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李愔看得出来，这人应该就是领头的，要是想知道是谁要刺杀自己，恐怕就要从此人下手，于是他故意避开刀疤脸的攻击，先行解决其他黑衣人。 他的身形转换极快，在人群中穿梭，匕首直接向脖颈上招呼。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到片刻，这些黑衣人便尽皆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脖子抽搐起来。 只剩下刀疤脸一人，李愔看着他，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你的幕后主使了吧？” 在来的时候，刀疤脸就看过李愔的资料，也知道对方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一个人就灭了自己一个小队，他深深明白，自己也不是对手，便转生来到窗户口，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李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也跟着跳了下来。 还好这只是一楼，刀疤脸跳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迈着步子就像房檐上跳去。 看着家伙想要逃跑，李愔当机立断，直接扔出匕首，狠狠的刺了过去。 “啊……” 刀疤脸应声倒地，双手抱着右腿惨叫起来。 李愔冷笑一声，知道这是刺中了，箭步上前，一脚踏在刀疤脸胸口处，撕开面纱，这才发现对方脸上有刀疤，也没有在意，问道：“现在说不说？” 哪成想到，这刀疤脸嘴还是很硬，咬着牙别过头，死都不愿意吭声。 李愔笑了，也知道这是哪个变态培养出来的，居然能这么忠心，既然现在问不出来，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他一把将匕首拔出来。 又是一声惨叫，李愔一脚把刀疤脸踢晕过去，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匕首。 “殿下，你没事吧。”窗口上传来声音。 李愔抬头一看，正是媚娘和罗樱两人，他淡淡一笑：“没事，你们打扫一下房间。” 话音刚落，罗府中的护卫便赶了过来。 李愔将刀疤脸交给护卫，并仔细叮嘱，要看管好，以后可能有大用，毕竟这家伙是来刺杀自己的，还要从其口中得知幕后者的消息。 处理完一切后，李愔回到房间，尸体早已经被护卫抬下去，只是还有许多血迹。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刺客。”罗樱上前，紧紧低着头。 其实对于刺客，李愔早就见怪不怪了，当初在梁王府的时候，还不是差点被杀，现在这只是一点小意思。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现在自己正在抵御突厥，怎么会遭到刺杀呢？ 难不成是李泰？ 应该不可能，那家伙好像没有那么狠毒，想不到缘由，李愔只好问道：“罗樱，今天晚上的刺客你怎么看？” 罗樱摇摇头，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没有半点印象。” “殿下，以奴婢看，这刺客既然能这么快进入罗府，应该就藏身在附近。”媚娘上前，有理有据的说着。 李愔暗暗点头，不愧是千古第一女皇帝，分析事情都是有头有尾，他满意一笑：“你继续说。” 看见殿下能同意自己的观点，媚娘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微微一笑道：“殿下，关外从来都是不毛之地，要是没有个据点，根本难以立足，这些刺客既然能顺利通过丰州城的护卫，可能有内应……” 话还没有说完，罗樱就火冒三丈，她长期管理着丰州，要是说有内应，那不是和自己都脱不了关系，她狠狠瞪着媚娘，大吼道：“你什么意思？内应是在说我吗？” 媚娘其实并没有针对罗樱，虽说两人的关系不好，但这次却实实在在的是分析事情，被罗樱这么一顶，她火气也一下就上来了，大吼道：“就是说你，怎么了？” 就这样，两个女人吵了起来，就差动手了。 李愔眉头不由的一皱，他最讨厌别人吵架了，尤其这两个人吵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吵起来的？ 第95章 罗府护卫 “行了，都别吵了。”李愔一把拉开两人，有些恼怒。 两女看见李愔有些不高兴了，这才慢慢分开，各自站到一旁，扭弄起衣衫，一声不吭。 “媚娘，你继续说。”李愔皱着眉头，看着媚娘说道，他感觉这丫头分析事情头头是道，要是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左膀右臂。 媚娘似乎也看的出来李愔的心思，微微一笑，在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分析起了今晚遇刺的事情：“殿下，奴婢觉得，要是想要抓住刺客，应该从丰州，或者周边的几个城池下手。” 本来罗樱就不高兴，听了这话，怒火更是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就像上前骂媚娘，可是一看李愔，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原地不停的咬着牙，就像一个愤怒的小老鼠。 而李愔是想抓住刺客，毕竟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可现在正和突厥大战，哪有精力去处理那些事情，只有以后在慢慢调查了，再说还有一个人质在手上，也不怕啥。 他淡淡一笑：“暂时就这样，刺客的事情以后在说。” “殿下，你不查了？”媚娘有些意外。 李愔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正和突厥打仗，哪里还有精力查这些事情，等搁一段时间吧。” 听见殿下都这么说了，媚娘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站在原地。 罗樱则是一脸欣喜，要是不查的话，那丰州城就不会有风波了，她有些感激的看向李愔：“多谢你了。” 李愔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微微点头示意。 “殿下，要不你在睡一会吧，奴婢给你看着。”说完这话，媚娘就想起了刚才床上的一幕，小脸不由通红。 刚才的一场打斗，李愔早就已经困意全无，在加上天都已经亮了，那还睡的着，淡淡一笑道：“天都亮了，不用睡了，还是去城门看看吧。” “那奴婢来给您穿衣。”媚娘笑了笑，从一边拿来衣服，伺候李愔穿衣。 由于有罗樱在场，李愔显得有些尴尬，很快便穿好衣服，向门外走去。 李愔都走了，罗樱自然也不多待，跟着出了房门。 经历了一夜的风波，罗府护卫都起了大早，安保护卫也加强不少，到处都隐藏的有人。 但李愔知道，这些护卫根本就不是刺客的对手，想昨天晚上那样的，一般护卫根本就抵挡不住，与其留在府中，还不如用在别处，他灵光一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罗樱说道：“让你府中的护卫都去城墙吧，没有必要守在罗府……”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胸前有些绵软，低头一看，原来是罗樱这家伙撞了上来，心想可能是这家伙胸肌太大了吧？也没有在意，眉头一皱说道：“罗樱，你这是干什么？” 罗樱一直在后面走着，本来就有点心不在焉，正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被这么一叫，这才反应过来，俏脸唰一下就红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还不贴着我？”李愔嘴角一抽，有些幽怨的说道。 罗樱这发现自己还贴着殿下呢，连忙退了一步，娇羞的低着头。 李愔本来就心情不好，被这么一撞，心情更不好了，但看见罗樱这么羞涩的一面，他不免好奇道：“你这家伙怎么一说就脸红？你该不会是女人吧？” 要是放在以前，罗樱早就跳起来顶嘴了，不过自从真正了解李愔后，她性子改变不少，也不顶撞了，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李愔见她不说话，也不多问，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说把罗府的护卫全部调到城墙上去，你看怎么样？” “不行。”罗樱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要是让护卫都去城墙，那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李愔笑了，略带疑问的说道：“你觉得罗府中的护卫能保护我的安全吗？要是昨天晚上的那种刺客再来上一次，罗府护卫能抵挡吗？” 的确，罗府中的护卫都是精英，但是那些刺客显然要更强一些，要是再来一队，护卫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这些罗樱也知道，但是她感觉多一些护卫，总归安全一点，便说道：“多一些护卫也没有什么事情，再说，要是那些刺客要是再来，也好有人给咱们通风报信啊。” “得了吧。”李愔淡笑一声，转生又向前方走去：“昨天晚上有护卫告诉我，你府中的一名护卫被抹了脖子，这一看就是给刺客通风报信，然后才被杀的，不然那些刺客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不可能？”罗樱下意识反驳，这些护卫都是她亲手挑选出来的，自然要维护：“我不相信我府中的护卫会出卖我的行踪。” 昨天晚上她和李愔在一起，这是全府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说出卖李愔就等于出卖罗樱。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相信也也罢，不过我还是决定将护卫送去城墙，一来可以将强城门的防御，二来这些家伙在罗府也没有什么用，更不用说保护我了，你觉得怎么样？”李愔双手负后，微微侧目。 其实在李愔第一次说的时候，罗樱心里就已经同意了，就是嘴上不愿意承认，到了现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自点头。 李愔也只能当她是默认了，挥手招来一名身穿铠甲的男子。 这人正是程处默，刚来的时候，李愔为了照顾程咬金在战场上情绪，也为了给程家留个种，便安排其在罗府当护卫老大，现在突厥人被赶回原驻地，自然没有太多顾虑，便向让其去守城门。 “将军，你找我？”程处默有些疑惑。 李愔点点头，笑道：“你等一下带上罗府所有的护卫去城门上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来。” 程处默一脸懵啊，心说劳资在罗府吃好的，喝好的，现在怎么要守城门了？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罗樱。 罗樱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打了眼色，示意听命就可以了。 程处默顿时万念俱灰，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我去。” 第96章 李愔诈死 天空飘着几朵乌云，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李愔把手伸到房檐之下，感受着雨水，淡笑起来：“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罗樱迎合了一句，他知道，下雨并不是好征兆，虽然对大唐百姓来说，是期待已久的好事，但对于突厥大军来说，正是补充水源的好机会，要是对方得到补充，极有可能再次攻打丰州城，到那时候，对方战力一定会增加数倍。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李愔：“现在应该怎么办？下雨对突厥大军来说，可是好事啊，要是他们得到水源的补充，相信要不了几天就会攻城。” 李愔淡淡一笑，摘下一片树叶，放到罗樱眼前，说道：“你看这片树叶，就像是突厥大军，就算得到水源补充，又能怎样？他们没有根在此地，迟早会死亡。” 罗樱有些不明白李愔的意思，但听的出来，对方很有信心，便问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计划了？” “刚才我一直怀疑刺客是朝廷中人派来，但是现在，我觉得不止如此。”李愔拿回树叶，紧紧攥在手中。 罗樱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李愔笑了笑，转身看向城楼方向：“其实有一句话媚娘说的很对，关外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敢来，敢来的人，一定有据点，换句话说，幕后者一定非常有实力，而且是大唐的人。” “你是说朝廷有人要杀你？”罗樱眉头紧皱，有点不敢相信。 李愔点点头，微微侧目道：“而且不止如此，你想想，我如今正在抵御突厥，对于大唐来说，这是好事，谁没事会来刺杀我？除了以前那些敌人，就只有一种可能。” 聪明如罗樱，她一下就听出了话外之意，眉头不禁瞪大：“你是说……”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人和突厥勾结。”李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慢慢攥紧拳头：“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就算以前和我仇怨的人，也应该放下一切，只有和突厥勾结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杀我。” 这么一说，罗樱也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道：“你说的有道理，难怪我之前派出的探子没有一个回来呢。” 说着，她一转头，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朝廷陛下说明情况？” 李愔深深看了她一眼，真怀疑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摇了摇头：“现在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怎么能穿上朝廷呢，再说，要是被朝廷知道，那不是打草惊蛇？” 罗樱点点头，感觉有理：“那你说怎么办？” 李愔顿了一会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先不管这些家伙，不过他们既然来刺杀我，那就说明已经和突厥人商量好了，或者做了什么交易，你马上传出消息，就说我被杀了，看看突厥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诈死？”罗樱皱起眉头。 “不错。”李愔点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要是让突厥人知道我死了，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一定是攻城啊。”罗樱毫不犹豫的说道。 “就是攻城，不过他们刚刚打完一场，肯定要休息，所以到时候我们干一票大的。”李愔嘴角微微扬起，想着心中的大计。 罗樱有些好奇，慢慢凑上前问道：“什么大计？” “你先不要管，马上把我的死讯传出去，我这几天就在房间里面不出去，饭菜记得送进来。”李愔嘱咐了几句，转身便向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他感觉不妥，转头叮嘱道：“记到告诉你士兵，不要把我的消息传出去，任何都不行，包括程叔叔和尉迟叔叔。”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呢。”罗樱兴奋的点点头，一想到大计，她就有些喜不自禁。 李愔点点头，也不在多说，向房间走去。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媚娘连忙上前，有些惊喜的说道。 李愔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转身关上房门，又箭步关上窗户，一拉拽着媚娘就向床边走去。 媚娘有点懵了，但看殿下往床边走，她依稀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殿下该不会是现在想要吧？真是羞死人了。 心里纵然万般羞涩，她却满心欢喜，恨不得让殿下马上收了自己。 来到床边，李愔拉着媚娘坐下，一本正经的说道：“媚娘，我告诉你个事情……” 说到一半，他发现媚娘木讷的坐在床边，满眼都是星星，连忙拍了拍：“媚娘，你想什么呢？” 媚娘这才后知后觉的惊醒过来，看自己完好无损，不免有些失望：“殿下，您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李愔嘴角一抽，也不打算在继续多问，说道：“我刚才和罗樱商量了一下，打算诈死。” “诈死？”媚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 于是李愔将刚才和罗樱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媚娘一眼便看透了玄机：“殿下，奴婢觉得能和突厥勾结的人，应该地位不凡，殿下应该在朝廷上查查。” 这些李愔自然也知道，不过现在完全没有思绪，所以才用诈死这招，一来看看幕后者会不会出头，二来看看突厥人的行动。 既然已经已经诈死，就相当于变相软禁，李愔其实也不好受，只能整天在这个房间里，一想到这，他就心情不好，长叹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媚娘还以为这是殿下在暗示什么，心中一喜，慢慢匍匐上去，就像昨天晚上的姿势一样。 绵软来袭，李愔怔了怔，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抬头一看，忍不住咂了咂嘴，还是自觉的闭上了，静静享受这一刻，现在没有刺客，也没有外人，他心底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自来到大唐以后，他还没有和别人这么亲密过。 今日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双手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开始游走起来，不到片刻，他好像感觉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第97章 突袭计划 离开罗府后，罗樱去了一趟城楼，然后当众宣布李愔昨天晚上被刺杀身亡的事情。 众将士都蒙圈了，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眼中的战神居然会被杀，毕竟李愔单枪匹马摧毁冲车样子还历历在目。 好在罗樱不遗余力的解释，众将士这才相信，不停的哭诉起来，把李愔的大纛撤下来。 刚刚来到城墙上的程处默自然是知道，李愔没有死，上前问道：“樱姐，这殿下又在玩什么花样？” 程处默比罗樱小几个月，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两家关系又比较好，所以程处默在私下没人的时候，叫罗樱为姐姐。 “你别问这些，管好将士们的嘴就可以了。”罗樱淡淡回了一句。 程处默只好点点头，继续看守城门。 回到罗府后，罗樱还假模假样给李愔举办了一场葬礼，期间程咬金和尉迟恭杀出，他们还属于不明情况的观众。 罗樱便又解释了一番，详细说了一下李愔的计划，其实计划到底是怎么样，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你是说那小子在诈死？”程咬金眸子瞪的溜圆。 为了叔叔们不在追问，罗樱只好和盘托出：“是，李愔说他自己有计划。” “这不是胡闹嘛？”尉迟恭一脸不满，拍着桌子说道：“要是让突厥人知道他被刺杀的消息，那不是要马上攻城？” 说着，他一转身，向李愔房间走去。 “叔叔，你这是做什么？”罗樱想要上前拦住，却慢了半步。 程咬金站在她的身前，有些不满的说道：“那小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就算是喜欢那小子，也不能这样啊。” 说完，他也跟着尉迟恭的脚步向房间走去。 无端端被训斥一顿，罗樱有些委屈，但看两个叔叔都要去找李愔，她抹了一把眼泪，连忙跟了上去。 刚刚走到门口，尉迟恭便大手招呼在门上，叫骂道：“老六，你快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还在享受的李愔突然被吵醒，心情很不好，无奈的看了一眼门外，知道这两个老家伙肯定是来闹事的，也没了雅兴，转身就要起来。 匍匐着的媚娘一看有些急了，从被子中钻出头，张嘴朝床下吐了一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痕迹，说道：“殿下，你走了奴婢怎么办啊？” 李愔转头笑了笑，摸着媚娘的脑袋说道：“你先把衣服穿上，等一下再说。” 媚娘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现在不合适，便起身先伺候李愔穿衣，随后自己穿上衣服，有些幽怨的说道：“殿下，你晚上可要补偿奴婢。” “放心，一定补偿你。”李愔淡淡一笑，转头向门口走去：“别敲了，门都被你们敲坏了。” 说着，他一把拉开房门。 “你小子在房间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程咬金瞪着眸子，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只看见一个羞涩的丫头，也没有在意，大步就走了进去。 尉迟恭紧随其后，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罗樱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李愔的眼睛，慢慢向屋里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愔一把拦住罗樱，问道。 本来诈死这件事就是罗樱负责，现在两个叔叔来了，自然要问罗樱，可是她也很无辜，只好低着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两个叔叔说非要来看看。” 看？看个屁，这两个老家伙就是来找事的，李愔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脸上还是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转身看向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啊？” 程咬金头一咧，轻哼一声：“你小子还和我装蒜，诈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丰州这一段时候，他们和李愔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称呼也就越来越随意，反正知道李愔不在乎这些。 李愔是不在乎这些，可是他不喜欢别人打搅自己，有些不满的说道：“刚才罗樱不都给你们解释过了吗？就是给突厥人的一个烟雾弹。” 程咬金是战场上的大将，大致能李愔的意思，可却又别的担心：“你给突厥人烟雾弹我不反对，可以突厥人要是称这个时候攻城怎么办？你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既然已经诈死，不管出来还是不出来，都不太好。 李愔也知道其中的玄机，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淡淡笑道：“两位叔叔你们放心，我已经打算好了，不等突厥攻城的时候，就会给突厥人致命一击。” 一直没有说话的尉迟恭来了兴趣，皱着眉头问道：“什么致命一击？” 本来李愔还没有打算说，因为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刺杀，让他变得格外谨慎，但看这两个老家伙好像有点不罢休的感觉，只好说道：“如今正在下雨，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雨应该要持续好几天，这对于突厥来说，是头等大事，可以补充水源。” “突厥人补充水源，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尉迟恭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愔点点头，淡笑道：“这个我知道，但是经历上一次的攻城之后，突厥人一定大量缺水，所以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利用时间补充水源，我敢保证，最近三天之内，他们不会来攻城。” 程咬金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说的话：“就算是这样，那和你说的大计又有什么关系？”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李愔嘴角一扬，笑道：“突厥既然要准备水源，想必会抽出大量人手，到时候，我带领人马，前去突袭，一定能成功。” “突袭？”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九十万大军啊，就算是有损失，至少也比三州的兵马总数多吧，说突袭就突袭，这不要命了？ 他半眯着眸子问道：“你没有开玩笑吧？” 尉迟恭和罗樱瞪大眼睛，同样等待着答案，他们同样有些不敢相信，丰州城才多少兵马，这李愔就敢去突袭？这简直是不要命。 媚娘则是痴痴的看着李愔，仿佛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刚才把身子给了李愔，自然是一心一意的为李愔说话。 第98章 诈死消息传出 感受到众人的好奇，李愔笑了笑：“我自然没有开玩笑，突厥人自幼生活在草原上，来到大唐就各种不适应，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马，再加上水源不充足，所以这次一定会修整片刻补充水源。” 他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要是让突厥人知道我被刺杀身亡的消息，自然想的是第一时间攻城，但是雨水可不多，颉利应该会先补充水源，毕竟水源要比一个死人重要，借这个机会，我就带着虎豹骑突袭，一定能成功。” 这个的确是突厥目前最大的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程咬金很明白，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能就很难抓住了，可是突厥还有几十万兵马，让他不由得不谨慎，便和尉迟恭交换了眼神，看对方也没有意见，他便说道：“既然这样，老夫可以答应你，暂时演一场戏，不过你走的时候必须带上铁牛和罗樱。” 像这样的冲锋陷阵，他和尉迟恭这样的老将，显然已经不适合，但是却不能缺席，只能派家中的子侄上阵，一来是保护梁王的安全，二来是万一胜利，也好分一杯羹，三来，要是全部阵亡，陛下也不会怪罪他们保护不力。 当然，罗樱没有想这么多，听到要和李愔上战场，内心满满都是安全感，拍着胸脯说道：“两位叔叔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殿下。” 这里叫殿下，主要是当着众人的面表个态，她一定会尽全力。 不过李愔显然不需要她保护，有些为难的说道：“两个叔叔，你让铁牛和我去，我没有意见，可是罗樱，她还要看守城门啊。” “还看守个屁啊，你都要去突袭了，有什么可看守的。”程咬金骂骂咧咧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拉过罗樱说道：“我和大老黑就先走了，罗樱继续在这里保护你，至于你被刺杀身亡的消息，我会尽全部力量传出去，你这几天不要出门。” 说完，程咬金和尉迟恭转身便出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罗樱一脸尴尬的低着头，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是她把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引过来的，虽说没有造成损失，但也让李愔脸上不好看。 媚娘则是微微抬头，死盯着罗樱，本来她殿下正在共赴巫山，要不是眼前这家伙，说不定还在继续呢，这到也没有什么，被打扰也能忍了，也是这婆娘居然赖着不走，这就让她有些受不了了，便呵斥道：“你还不走？赖在这里干什么？” 罗樱是被两个叔叔安插在这里的，自己虽说也愿意，但也轮不到一个丫头呵斥吧？脾气马上就上来了，骂道：“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什么资格说话？” 李愔看形势有些不对劲，皱眉上前：“你们吵什么吵？有完没完，下次要是在看见你们吵，就把你们关在一间房子里，吵上三天三夜。”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坐在床边。 媚娘看的出来，殿下这是真生气了，也不继续吵了，坐在床边给李愔按摩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罗樱气的是浑身打哆嗦，可是却无可奈何，让她去按摩，那根本做不到，更不要说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她看着都恶心，索性靠在柱子，假装睡觉。 眼前清净下来，李愔心中一片清明，躺在床上思索起了孙子兵法，要想打败突厥，必须先摸透这本旷世兵法才行。 ……………………………… 丰州城外。 满地的砂石被雨水冲刷着，地上干涸的血迹慢慢显现，随着雨水降临，被带入土中，滋润着这片大地。 在距离这座城池的不远处，砂石堆旁隐藏着一队中原人，他们身穿统一的制服，齐齐盯着丰州城。 “老大，看来李愔应该死了。”一个男子说道。 “不一定，人都没有回来，不要妄下判断。”说话的大汉，要是颉利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与他做交易的秃鹫。 很明显，秃鹫是这支小队的首领，他满脸雨水，全身被浸湿，但仍然死死盯着丰州城，直到看见李愔的大纛被撤下，他的脸上才挂上一丝狐疑：“难道李愔真的死了？不然怎么连大纛都被撤下了？” 刚才说话的男子也看见了这一幕，适时插言道：“老大，应该是真的，不然以李愔威望，怎么可能将大纛撤下？这可是会招来突厥人进攻的啊。” 秃鹫点点头，但很快便感觉不对：“要是李愔死了，为什么刀疤没有回来？再说，就算死了，也不应该将大纛撤下，这样才能震慑秃鹫人，程咬金没有这么蠢，这一定是圈套。” “老大，你看城墙上。”另外一个男子拍着秃鹫的肩膀，指向丰州城。 顺着目光看去，秃鹫眼前一亮，丰州城墙上满是白旗，还有人丧服，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城中就大将死去，才会这么穿。 现在想想，除了昨天晚上被刺杀的李愔，还有谁被哀悼？ “看来李愔真的死了。”秃鹫嘴角上扬，朝后方挥手：“走，马上去突厥大营。” “老大，那刀疤脸怎么办？”刚才的男子提醒道。 秃鹫愣了一下，很快便摆手：“不用管刀疤脸，他武功那么高强，说不定昨天晚上受了伤在哪里休息，先去突厥大营。”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丰州城，便转身向后方潜去。 看老大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紧紧跟在身后。 一行人牵来马匹，直直向突厥大营奔去。 路上的砂石经过雨水冲刷，有些打滑，马蹄踩在上面，哒哒只响，他们就像是暗夜杀手一般，在雨水中奔袭，片刻便到了突厥大营。 突厥士兵就像是看见熟人一样，上前打了声招呼，接过马匹，便招呼众人向大帐走去。 秃鹫由于和突厥人长期做交易，早已经对这里轻车熟路，没有忌讳，大步向颉利的帐篷走去。 第99章 这看着像圈套 刚刚进来，便看见无数人头攒动，突厥贵族坐在大帐之中，牛羊肉摆在桌面上，还有从中原掳掠来的女子在场中跳舞，场面好不混乱。 秃鹫不禁皱眉，心说，这都打败仗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欢呼？摇摇头，他也没有管这些，就像往里面挤，可是人太多了，还有不少醉酒的汉子躺在地上，根本就过不去，他只好重重咳一声，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那些贵族仍然载歌载舞，手拿酒壶，大口喝着马奶酒，大口吃肉。 秃鹫有些耐不住了，大声喊道：“可汗。” 这一声，很快便引起了众贵族的注意，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让开中间的道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应该就是可汗经常说的贵客。 秃鹫淡淡一笑，对贵族表示谢意后，便迈步上前，刚走了两步，就看见颉利瘫坐在王座上，好像是睡着了，腿上还坐着两个美女，不停的抚摸着。 突厥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冷笑。就像这样，还想打赢大唐，简直是可笑，鄙视归鄙视，这自然是不能说的，他转头看向周边，想找一个能说话的人。正好看见了历风大祭司，坐在位置上，半眯着眼睛，他连忙上前，笑道：“历风大祭司。” 历风缓缓睁开慵懒的眸子，似乎有些不满，直到看清来人，脸上才挂着一丝笑意：“是秃鹫啊，怎么样了？” 秃鹫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了一眼场中的贵族，还有王座上的颉利，他的意思很明显，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历风也明白，微微点头，杵着拐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走到王座边上，盯着两个美女冷哼一声。 两个女子也很识趣，低着头便走开了。 “可汗……”历风紧皱眉头，扯着沙哑的嗓音叫着王座上的男人。 可叫了半天没有反应，历风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挥动拐杖敲了敲地面。 “谁？”颉利猛然被惊醒，慌张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看见是大祭司，才慢慢悠悠的擦了一把冷汗，有些不满的说道：“大祭司，你为何吵醒我？” 历风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示意。 顺着目光看去，颉利这才注意到了秃鹫，不禁一喜，说道：“秃鹫，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这个被酒色所伤的男人，秃鹫有些鄙夷，不过还是淡淡道：“可汗，这里人多，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颉利这才猛然醒悟，拍拍头笑道：“我差点忘记了，今天早上下雨，大营水源得到及时的补充，就让大家多喝了两杯，没有想到喝到现在。” 说着，他缓缓起身，一边向大帐后面走去，一边说道：“秃鹫兄弟这边请，我们到大帐后方议事。” 秃鹫点点头，紧跟步伐。 这是一条比较宽阔的道路，刚走了两步便豁然开朗，和外面一样，这里同样安放着王座，还堆积这无数的金银珠宝，玉器宝石，不同的是，这里还摆放着一张大床，上面躺着数十名女子，有中原面孔，还有突厥面孔，有的甚至赤身裸体，看见人也毫不避讳。 秃鹫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能看的出来，这应该就是颉利休息的地方，或者说是后宫，很难相信，这家伙把金银和女人都放在一起。 见突厥有些发蒙，颉利大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秃鹫，你是不是看上那个了，直接说，等下你带走。” 秃鹫只是被眼前这景象给惊到了而已，哪里看上了女人？再说，就算看上他也不敢带走啊，尴尬的笑了笑：“可汗玩笑了。” 颉利笑了笑，也没有在意，挥手让这些女人出去，然后转身坐在王座上，说道：“秃鹫，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秃鹫轻咳一声，正色道：“可汗，收到消息说，李愔死了。” “真的？”颉利一喜，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秃鹫的眼睛问道：“你该没有骗我吧？” “我怎么敢？这是我亲眼看见的？”秃鹫笑了笑。 “好，那个混蛋终于死了。”颉利狂笑了几声，脸色慢慢狰狞起来：“丰州城现在只有几万守军，没有了李愔，我大军不出一个时辰就可以攻破，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了一声，随后看向历风说道：“大祭司，你马上通知所以人，让大伙都吃饱，今天晚上突袭丰州。” 历风回话，也没有执行命令，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颉利一看，有些不满的说道：“历风，你在等什么？” “可汗，你稍等一下。”历风简单回了一句，随后看向秃鹫问道：“你确定李愔死了，你亲眼看的？” 颉利明白了，历风这是不相信啊，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狐疑，便也一脸疑惑的看向秃鹫， 看着两人投来的目光，秃鹫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稳住身形，一脸自信道：“昨天晚上，我派主人家的杀手前去刺杀李愔，那些杀手并没有回来，不过今天一早，丰州城墙上便撤下了李愔的大纛，还有人在哀悼，你们说这不是死了是什么？” 面对草原上最有权利的人，他不敢撒谎，再说对自身并没有好处。 听了这番话之后，颉利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不过还是将目光投向唯一信赖的智囊。 只见历风紧皱着眉头，幽幽道：“这看着像个圈套啊。” 颉利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智囊平时看事情有独到之处，这次说不定看出了什么，连忙问道：“大祭司，为何这么说？” 秃鹫也很好奇，自己在现场都没有发现什么，你一个老头能看出什么？ 历风没有理会两人，而是转头看向丰州城方向，半眯着眼睛说道：“一般城中大将要是死了，都会想方设法的隐藏消息，而丰州城为何将消息散布出来，这是其一。” 他拄着拐杖渡了几步，又说道：“按现在的局势而言，丰州城只有李愔能挡住突厥大军，所以就算是李愔死了，也肯定不会让消息传出，既然敢传出，必然有圈套，这是其二。” 第100章 识破计谋 颉利虽说有勇无谋，但还能听懂历风的这番分析，脸色一变，看向秃鹫喝道：“秃鹫，你是不是在耍我？李愔根本就没有死？” 秃鹫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连忙哀求道：“可汗饶命，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怎么敢耍您？” 颉利也知道这家伙虽说是江南那人的狗，但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便转头看向历风，征求意见。 历风眯着眼睛，看向秃鹫问道：“你派出的杀手现在怎么样了？” “那些杀手都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秃鹫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历风叹了一口气，皱眉说道：“看来那些杀手多半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颉利连忙上前，一脸焦急的问道：“大祭司，要是个圈套的话，李愔肯定会有行动的。” 历风挥挥手，颇不在意的说道：“就算是个圈套，那圈套也在丰州城里，只要我们不贸然进攻，那就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紧接着，他又说道：“可汗，现在既然不能攻打丰州，那我们就要做好战前准备，补充好水源。” 颉利点点头：“这件事情在早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人在做了，应该能接不少水，就是不知道这雨下到时候。” 历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对方能主动叫将士补充水源，满意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告辞。”秃鹫一拱手，就要向帐外走去，他可不想和这些说变脸就变脸的家伙多待。 颉利一看，大笑了几声：“秃鹫兄弟不要急，既然都来到大帐了，正好喝几杯酒，今天各部落的贵族都在大帐聚会，你可要赏脸啊。” 秃鹫微微变色，对颉利这变脸之快，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打算找自己算账，现在又要喝酒，真是翻脸比翻书快啊，不过他也不敢多言，只好点头应是。 颉利似乎很满意秃鹫的反应，拍着肩膀便向门外走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兄弟。 看着那背影离去，历风暗暗摇头，他本来是不愿意让贵族聚会的，大战还没有结束，这简直是糟蹋粮食嘛，可仍是拗不过可汗。 暗叹一口气，他拄着拐杖向帐外走去。 此时的秃鹫早已经和突厥贵族打成一片，手中提着酒壶，在场中吟诗作对，手还不老实的放在一名女子的绵软之处。 那些贵族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怀抱一到两个美女，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放肆揉捏，嘴中还不时的放出狼嚎，为场中的表演喝彩。 瓜果，酒水倒了一地，人们肆意践踏，丝毫没有在意，场中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味，还有淡淡腥味，在加上一些不明液体散发的味道，让这座大帐充满奢靡气息。 ………………………… 是夜，黑暗侵袭，像爪牙一般疯狂掠过大地。 罗府一片宁静，偶尔可以听见抽泣声，在这座大院中，显得有些可怖。 客厅中隐约可见火光，哪里跪着几个女人，还有几个士兵，正对着一口棺材哭泣，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在棺材的一侧，坐着两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老一少，正是程咬金父子俩，他们头对头，紧闭双眼，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忽然，程处默眸子一睁，一脸慌张的大喊起来：“老爹，你不要死啊。” 没了支撑，程咬金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嘴角一抽，下意识揉了揉脑袋，再一看，原来是这傻儿子将脑袋取了，才害自己摔了，正想一个巴掌抽上去，他好像听见这铁牛在说老爹不要死，怒气也减了半分，不过手还是不听话的抽了上去。 “你小子发什么疯？” 一个巴掌呼过来，程处默这才清醒，转头就像大骂，但看见老爹那张通红的脸，他嘿嘿一笑：“老爹，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被突厥人围住了，我就要去救你。”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但程咬金还是挺受用，笑了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这次就算了。” 说完，他一转头，正看见刚才哭诉的众人在看着他们父子俩。 程咬金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众人说道：“今天就不用哭了，你们都回去吧。” 说着，他一脚踢在程处默身上：“铁牛，给钱。” “怎么是我给钱啊？”程处默有些不服气，但看见老爹那微微变色的脸，他连忙掏出几锭影子塞给众人：“给，你们快拿着，不然我爹又要打我了。” 那成想到，众人没有一个收银子的，还纷纷说来是自愿的。 程咬金没有想到，这梁王在丰州的威信这么好，居然还有人主动哭丧，不禁高看一眼。 待众人走后，程咬金父子便向李愔的房间走去。 因为李愔定的计划就是在今天晚上，现在必须要去商议一番。 敲响房门后，开门的是媚娘，程处默眉头一皱，心想姐姐人呢，不禁向里面扫了一眼，当场就愣住了。 只见罗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头发散乱无比，脸上还有一些不明液体。 程处默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定是梁王伙同丫鬟干的，二话不说，箭步上前提着李愔的衣领问道：“你把罗樱怎么了？” 李愔眉头一皱，淡淡道：“我能把他怎么样？” “你还说？”程处默脸色涨红，那可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姐姐啊，就这样被糟蹋了？换谁也不甘心啊，但面对李愔，他又不敢动手，只好不停的逼问：“你是不是给罗樱下药了？” “铁牛，住手，你干什么呢？”程咬金上前，他虽然不知道梁王干了什么，但知道铁牛这么做是不行的，上前一把拽着铁牛的耳朵，呵斥道：“你他娘是不是鞭子吃少了？” 嘈杂的声音终于吵醒了罗樱，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的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刚刚说完，她就感觉哪里不对，为什么会在床上？头发还是乱的？她猛地变色，一脸慌张的说道：“我怎么会在床上？我不是靠在柱子上的吗？” 第101章 一场误会 声音提醒了众人，他们停止争吵，转头看向罗樱。 “罗樱，刚才是怎么回事？”程咬金率先发问，这可是他的侄女啊，要是真被老六糟蹋了，那必须让着混小子负责，到时候罗家振兴就有了希望，侄女也有个好归宿，一举两得。 可罗樱明显还是一脸蒙，摇了摇脑袋，还是有些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靠在柱子上，然后就睡着了。” 程咬金嘴角一抽，看来这侄女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只好转头看向李愔问道：“老六，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樱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李愔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刚才罗樱靠着柱子睡着了，我看他最近也辛苦，就放在床上睡一会儿，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 “就只是这样？”程咬金瞪着牛眼，有点不敢相信，按说自己这侄女也不丑，算的上是个美女，活生生摆在这里，老六居然不动心？ 程处默也是满脸狐疑，按说他和李愔年纪差不太多，都属于那种血气方刚的大小伙，要是他自己，保证会忍不住，但不是罗樱啊，毕竟还是姐姐，要是换个别的女人，以他体内的牛性，一定会忍不住，但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能忍得住，让这么漂亮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动？ 现在他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哪方面不行？还是在说谎？ “李愔，你是不是在骗我们？”程处默牛眼一瞪，手中衣领抓的更牢了。 程咬金也感觉哪里不对劲，死死的盯着李愔。 媚娘看气氛有些焦灼，连忙上前：“你们都别误会了，我家殿下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刚才就是罗樱睡着了，殿下才把他放在床上的，再说，我家殿下又不喜欢男人。” 她知道罗樱是女儿身，但是现在可不能说出来，不然等一下可不好收场。 听见丫鬟的解释，程咬金有些意动了，看向李愔问道：“你真的没有动罗樱？” 李愔嘴角一抽，一把打开胸前的大手：“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对男人有兴趣，你们俩父子是不是脑袋都有病？” 说着，他感觉哪里不对劲，仰头问道：“等等，你们刚才的问话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罗樱该不会是女人吧？” 只有女人才会让别人有这样的反应，不然就算是两个男人睡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关系？ 程咬金一听这话，顿时也明白了，原来这李愔还不知道罗樱是女儿身，那也就是说罗樱还没有失身。 他连忙解释：“罗樱是男人，怎么会是女人呢？” 没有失身自然高兴，但也有一点失望，他是很希望罗樱和李愔两人在一起的，毕竟可以借助皇室的力量振兴罗家，现在看来，好像泡汤了。 他转头看向罗樱，此刻罗樱瘫坐在床上，面带苦色，一言不发，看样子也很伤心。 “好了，既然没事，那我们说突厥的事情吧。”程咬金大手一挥，瘫坐在座椅上。 程处默有些不乐意了：“老爹，就这样算了？” “滚开。”程咬金脸色微变，一脚就踹了过去，随后转头看向李愔，笑嘻嘻的说道：“刚才都是误会，我们来说突厥的事情。” 李愔对于程咬金父子脾性还是了解的，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在意，淡淡一笑道：“颉利应该上当了吧？我准备今天晚上去突袭。” 一听见突袭，床上的罗樱马上就来了精神，猛地跳下来说道：“我也要去。” 还好李愔刚才没有脱她的衣服，不然现在都没法见人了。 “你先等一下。”程咬金沉着脸说道，很明显，他还没有从刚才失望中缓过来。 其实罗樱也很失望，心想自己也不丑啊，为什么李愔都不动心？整天在房间里就像个木头一样。 “程叔叔，今天突厥方面有没有异动？”李愔转头问道。 程咬金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回道：“并没有什么，只是在储存水源，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听到这，李愔就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站起身，笑道：“既然这样，我马上去点兵。” 程咬金点点头，站起身说道：“让铁牛和罗樱也和你一起去。” “好。”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李愔自然不会拒绝。 正准备出门，媚娘眼含泪水跑了上来：“殿下，你可要平安回来啊。” 李愔淡淡一笑，抚了抚媚娘的头顶，可惜啊，要不是现在有人，他真想在采摘一番这小娘子，刚才的味道可一直让他难忘，只能回来再说了，他笑着说道：“放心吧，等我回来。” 罗樱在一旁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她现在虽说不是李愔的女人，但是很看不惯李愔和别人亲热，尤其是这个媚娘，简直就是肉中刺，眼中钉，不过现在也只有忍着了。 他轻哼一声，故意打断主仆两人：“殿下，该出发了，不然等一下就迟了。” 媚娘正和心爱的男人告别呢，被这刺耳的声音一打扰，顿时就来火了，转头瞪着罗樱，眼睛都好像在喷火一样。 程咬金嘿嘿一笑，他是老人精，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丫头在争风吃醋，也不插言，在一旁直笑。 “老爹，这两人咋还吵起来了？”程处默在一旁歪着脑袋，他有点不明白姐姐咋还和个丫鬟吵起来了，多掉身价啊。 程咬金白了一眼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个臭小子，跟着劳资这么多年，连着都看不出来，以后怎么给程家传宗接代啊？” 程咬金越发不明白了，两个女人吵架，和程家传宗接代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敢多问，生怕老爹的一记夺命脚又踹过来。 吵架的声音越发刺耳，李愔有些受不了了，大喝一声：“你们有完没完，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吵架，不要吵架，怎么又吵起来了？” 殿下都发话了，媚娘自然不敢多说，低着头像个小鹌鹑一样，不停的扭弄着衣角。 看媚娘都服软了，李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转头看向罗樱：“你一个大男人，少说两句。” 第102章 突袭突厥 罗樱想反驳，说自己不是男人，可话到嘴边还是不出口，只得暗暗点头。 看两人都不说话了，李愔也不多做停留，一挥手，示意出发。 一行人来到大院，虎豹骑在这里早已经等待多时，李愔扫了一眼，一脸凝重道：“曹纯，让所有人上马，目标突厥大营。” 为了这场突袭，曹纯可是准备了一天，听见要出发，那是比谁都积极啊，毕竟虎豹骑不是正规部队，就是靠特殊作战来获取战功的，自然是兴奋。 说话间，罗樱和程处默两人也换上了作战的铠甲，一身英气逼人，浑身上下无不展露着大唐儿女的气势。 “李愔，你也穿上铠甲吧？”罗樱拿出一套多余的铠甲递给李愔，这一看就是那位大将穿过的，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 李愔挥挥手，他有无双铠甲护身，根本用不到这些，笑道：“我不用铠甲。” 突袭毕竟是险中求胜，罗樱很担心李愔的安全，还是劝说道：“就算你武艺高强，还是需要铠甲护体，这身铠甲是我罗家一名家将穿过的，坚硬无比，说不定能在危急关头保你性命。” 看罗樱眼神很真诚，李愔也不好拒绝，顺手接过铠甲，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说完，他穿好铠甲，大步走出门外。 虎豹骑已经蹬上战马，在原地等候指令。 李愔二话不说，一跃上马，挥手向关外大吼：“出发。” 一行人挥动马鞭，直直向城门口奔去，马蹄声在街道此起彼伏，断断续续。 刚刚来到城门口，大门便被拉开，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士兵，他们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不禁对这支队伍肃然起敬，站在原地行礼。 一行人飞快出了城门，向着突厥大营奔去。 下了一天的雨，此刻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打在砂石上，就好像乐章一样，不过却让马蹄也有些打滑。 曹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看向这支队伍的主帅：“主公，这砂石有些打滑啊，要不让将士们走的慢一点。” 李愔其实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转头扫了一眼身后，见大家都有些不适应，便点头道：“那就让大家慢点吧。” 曹纯心中一喜，马上向后面传话。 “其实马蹄打滑，对我们也有利。”李愔攥着缰绳，面带笑意。 曹纯转过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公，这话怎么说？” 李愔淡淡一笑道：“突厥有九十万大军，别看上次有损失，但伤不了根本，所以还有不小的实力，我们这次杀不了多少人，最重要的是进行破坏，到时候突厥人追击我们，也好跑的快些啊。” 曹纯恍然，恭维道：“主公英明啊。” “曹纯，你可真会拍马屁。”一旁的程处默扬起个脑袋，苦笑着说道：“下雨的时候，突厥人马蹄打滑，可是我们的马蹄也会打滑啊。” “是啊，李愔，你刚才说我们这次主要进行破坏，到时候突厥人追击我们的时候，我们马蹄也会打滑啊。”罗樱在一旁插言道。 李愔扫了一眼众人，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光说突厥人，那突厥人的士兵多，马也多，到时候我们破坏一阵，就开始逃走，他们那么多马，想追上我们容易嘛？” 这话倒也是，突厥人士兵多，也有多的坏处，一旦追击的时候，肯定会发生哄乱，人少反而容易逃走。 想通了这些，众人也就没有在继续追问，疯狂的向前边奔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隐隐可以看见火光。 李愔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死死盯着有火光的地方。 “主公，怎么办？”曹纯夹着马腹上前，看着火光问道。 李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先这样，你派两名虎豹骑去突厥大营看看情况，然后再说。” 曹纯点点头，挥手招来两个豹骑队员，吩咐了一番，那两个豹骑队员便下马向有火光的地方奔去。 李愔转头扫了一眼，指着一旁砂石堆说道：“大家先下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消息。” 听见可以休息，众人自然高兴，纷纷下马坐在砂石堆上，不过雨水打在脸上，慢慢浸湿衣衫，好不难受。 虎豹骑是特种部队，这种情况自然能接受，可程处默从小娇生惯养，除了被老爹没事打两鞭子，还真没有受过这种罪，便有些抱怨的说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全身都湿透了。” 李愔眉头微皱，知道这小国公爷是在发牢骚，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要是嫌雨水打湿了衣服刚才就别来，现在发什么大少爷脾气。” 就随便说了句话，换来一顿呵斥，程处默心中显然是不服的，再加上刚才房间的事情，他更是不舒服，但现在他不是主帅，也只好压在心里，写个小本本，先记在账上。 罗樱转头看见这个弟弟有些幽怨，沉着脸说道：“铁牛，你要是不想来，等一下就回去，不要在这里说疯话。” 程处默天不怕，地不怕，连李愔都不怕，最多就是佩服，唯独就怕老爹，和眼前这个女人，无他，只因为老爹从小把他当成沙袋，这个女人他从小叫姐姐，玩的也是最好的，看见姐姐都快发怒了，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眼前这个弟弟表示认错了，罗樱淡淡一笑，起身走到李愔面前，说道：“你也别生气了，铁牛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李愔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在意，转头看向罗樱，可刚刚一看，他眼睛就挪不开了。 原来罗樱那对尤物正显现出来，在雨水的侵袭之下，衣衫紧紧的盖在身躯上，姣好的身姿展露无疑。 虽说穿着铠甲，有些若隐若现，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越发让李愔着迷，他紧紧看着，现在他有些怀疑了，这罗樱可能真是女人。 否则今天程咬金父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罗樱平时怎么会和媚娘吵架？身躯怎么会这么好？ 这不科学啊？ 第103章 千骑劫敌营 李愔咬着嘴唇，盯着那地方思索着。 察觉到那不安分的眼神，还带着少女心的罗樱双手下意识捂住人类的源泉，俏脸通红，内心却是一阵窃喜。 难道说李愔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对自己…… 想想就觉得好羞耻。 她一扭头，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正沉迷于哲学的李愔突然被惊醒，脸上有些尴尬，毕竟他只碰过媚娘一个女人，还不是主动，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随口道：“哦哦，我在看豆豆。” 豆豆？ 罗樱的俏脸越发红了，她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这么不要脸，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羞人的话？ 她一转头，狠狠白了李愔一眼，走到没人的地方，重新梳理铠甲。 李愔则是一脸闷逼，自己是随口说的啊，这有什么关系？咋还生气了？看着那曼妙的背影，他现在越发怀疑，这家伙就是女人了，否则怎么会脸红？还娇羞的跑到一边？ 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吸引了程处默的注意，他先是看了一眼罗樱，感觉不对劲，然后又看向李愔，还是感觉不对劲，上前问道：“你刚才对罗樱做什么了？他怎么跑角落去了？” 刚才被罗樱搞的不荤不素，李愔还一阵火大呢，没想到这小子送上门，他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程处默和罗樱关系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自然继续追问：“你是不是欺负罗樱了？” 李愔有些不耐烦了，为了摆脱这家伙的骚扰，随口说道：“刚才罗樱说有豆豆，我想看看，然后他就生气了，就这样，赶紧滚。” 拿出主帅的威严，李愔才暂时摆脱了程处默的骚扰，不过这小子明显不是安分的主，有些不相信，跑到罗樱跟前又说了些什么，随后传来一阵呵斥，程处默一只眼睛变成紫红色，显然是被打的。 整理好铠甲后，罗樱还不忘瞪李愔一眼，好像再说，等回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李愔岂是怕事之人，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两人就在雨水中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两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正是派出的豹骑队员。 “主公，刚才我们打探到，颉利正在大帐之中和贵族饮酒，里面人很多，还有不少士兵在大帐周围接雨水。”一个豹骑队员跪在地上说道。 接雨水这是李愔早就料到的，毕竟在大唐这片土地上，谁不缺水？可饮酒，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现在是打仗的时候，竟然敢这么轻率？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颉利是在饮酒？没有看错吧？” 那豹骑队员点点头，一脸笃定的说道：“主公放心，我亲眼看见颉利伙同无数突厥贵族在大帐中饮酒，起初也是不信，最后劫持了一名突厥士兵，那士兵说颉利已经喝了一天，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期间招过几十名女人享乐。” “无耻。”角落里传来一声不满。 李愔转头看去，正是罗樱在发怒，想说点什么，又怕自讨没趣，还是忍住了，可没有想到这家伙瞪了过来，他冷哼一声，不想计较，转头看向豹骑问道：“突厥人物资可查清楚了，在什么地方？” 豹骑队员点头，说道：“就在颉利后方的大帐中，那起码有上千个大帐，里面全部是都是物资，有牛羊肉，还有水源，女人等等。” 突厥人嗜杀，同样也是好色，随军带着女人，这一点都奇怪，李愔微微点头，说道：“等一下你在前面领队，带我们去找物资。” 说完，他一挥手，大喝道：“所有人上马，奔袭突厥大营。” 一旁的曹纯微微变色，连忙拦住说道：“主公，我们直接就这样奔袭过去吗？不将马匹放置在此地？” 突厥可是有几十万人，他们虎豹骑只有五千人，在加上主帅和程处默两人，也才不到突厥人的几十分之一啊，这要是贸然突袭，显然是不利的，他认为还是要采用上次的办法，慢慢摸过去。 罗樱刚才虽说有些生气，但面对大是大非，也是一脸严肃，将刚才“恩怨”抛到一边，说道：“是啊，就这样过去，怕是对我们不利。” 李愔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显然早已胸有成竹：“三国时期，甘宁百骑劫魏营都听说吧？” 这样有名的历史事件，众人显然都听说过，尤其是曹纯，他当时可是知道，当年在二更时分，甘宁带着一百精锐夜袭曹公四十万大军，裹甲衔枚，潜至曹公营下，拔掉鹿角，斩得数十首级，曹军受到惊动，以为是东吴大军来袭，甘宁顺势撤退。 这样的耻辱，是曹军少有的，当然曹纯也应以为戒，现在听见主公说，脸色自然有些不好。 李愔也察觉到了他有些变色，拍了拍肩膀，示意不用在意，随后说道：“当年甘宁都能百骑劫魏营，我们这有五千人，还怕什么？” “主公说的对。”曹纯被这么一激，信心瞬间爆棚。 罗樱和程处默对视一眼，也表示赞同，毕竟他们现在的人马可比当时的甘宁要多，甘宁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凭什么做不到？ 李愔环视这众人，满意一笑：“既然如此，所有人上马出发，目标突厥大营，首先摧毁物资，要是有人胆敢阻难，就地格杀。” 众人的信心已经被激发，嗜杀的一面也慢慢暴露，连连应是，登上战马便向突厥大营奔去。 由刚才那个豹骑队员领头，一行人疯狂的在雨中奔袭，就像暗夜杀手一般，眸子露着凶光。 不到片刻，所有人便来到了突厥大营的前方。 “哒哒哒……” 无数马蹄声在雨水中响起，好不刺耳。 李愔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不少突厥士兵在接雨水，他大喝一声：“杀将进去，一个不留，然后去摧毁物资……” 声音之大，和雨水渐渐合拍，传向突厥大营。 第104章 血海漫天 突厥士兵们大惊失色，纷纷大吼起来。 手中接雨水的盆子翻到在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向前方挥砍。 “敌袭……” 他们不顾身上的雨水，不停的向敌人冲去。 而另一边，李愔首当其冲，方天戟在半空中挥舞，脸色慢慢狰狞起来，他高举手臂，狠狠向前方刺去。 只听见噗嗤一声，一名突厥士兵的胸膛被洞穿，肠肚流满一地。 冲到前方的突厥士兵这时才看清了李愔的面目，他们顿时大惊，原来这就是那个摧毁冲车的杀神。 士兵们纷纷变色，有些不敢对抗，举着弯刀慢慢后退，没办法，李愔给他们的影响太深刻了，当时在城门下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斩杀了突厥五狼，这明显不是他们这种级别可以抗衡的。 一些聪明的士兵开始大吼，他们知道不是这支队伍的对手，便试图求救。 可李愔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大吼一声：“直接杀。” 说完，他举着方天戟，直直冲入了人群。 此刻的他，就像是冲入羊群的饿狼，肆意撕咬，根本没有任何避讳。 而那些突厥士兵，虽有意抵抗，但还是成为戟下冤魂。 一时间，血流成河，残肢遍地，碎肉漫天，无数的尸首铺满这片大地，在雨水的冲刷下，汇聚成血海。 惨叫声，杀戮声，吼叫声，向四面八方传去。 不到片刻，又一群突厥士兵聚集前来，他们是听见声音过来的，当看见眼前的景象，胃里忍不住翻腾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以杀戮着称的民族，曾经也主宰过战场，很快便强压下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入侵者。 这次来的队伍属实不少，黑压压一片，形成方队，站在雨中，手持弯刀，一脸狰狞，就像是那地狱派来的杀手一般。 他们是颉利帐下的护卫，因为此地离可汗大帐不远，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哪成想到，却成了这副模样，士兵竟然被屠戮殆尽。 一个为首的护卫紧眯眸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这是当初摧毁冲车的杀神啊，没有想到竟然来偷袭。 对于眼前这人，他心中其实也很慌乱，毕竟他只是一个护卫，更本不是其对手，没有犹豫，他立马下令，让人去通知可汗。 手下的护卫领命，狠狠看了一眼，转身便向后方奔去。 曹纯眼尖，冲一个突厥士兵的尸体上拔出长枪，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公，一脸凝重道：“主公，那人跑了，怕不是要去搬救兵。” 顺着目光看去，李愔眸子眯了起来，他明白，这士兵应该是去通知突厥最有权力的男人，这一点他并意外，转头扫了一眼众人：“不要理会，先解决眼前这批，随后直冲藏有物资的大帐。” 众人领命，大喝着，举起手中武器向前方冲去，雨水拍打在他们脸上，成为了他们助威的利器。 走到后方的罗樱艰难吞咽着口水，她虽说驻守丰州城，但平时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尤其像这样残肢遍天的场面，这简直就是她人生的噩梦。 看着眼前的碎肉，尸体，她胃里一阵反酸，想要吐点什么，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在马上干呕着。 这声音在队伍中属于比较另类的，毕竟虎豹骑可是在尸体上建功的特种部队，怎么会这样？ 很快，这声音便引起了李愔的注意，他侧目，眉头不禁一皱，心想，这罗樱怎么会这么拉胯？ 他有些不满，哼道：“想要振兴罗家，就凭你现在这样，永远都不可能。” 振兴罗家，一直是罗樱的梦想，甚至已经刻进了骨子，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力不行，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脖子一昂，恨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愔冷笑一声：“是和我没有关系，但罗成一直是我敬佩的英雄，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后人是这样的，怎么会安心？” 说完，他一夹马腹，向人群中杀去。 罗樱有些失落，她也不想这样，可一看见这些残肢，胃里有非常难受，连举枪都困难，还怎么杀敌。 正思索呢，一句话传了过来。 “你要是真想振兴罗家，就马上杀敌，跟在我的身后，以后我保你振兴罗家。” 罗樱听的出来，这是李愔说的，她顿时大喜，也不管这许多，撤下一块丝巾，闷在嘴边，提枪便杀了过去。 蒙嘴有两个好处，一是杀敌的时候，难免鲜血四溅，会喷进嘴里，这样更会让她反胃，二是就算呕吐，也不会让李愔看见。 李愔自然是没有在意到这些小动作，他挥动方天戟，在前方给虎豹骑将士们开路。 眸子一转，不经意看见罗樱的到来，他心中总算有了一点满意，只要罗樱上战场杀敌，那就可以请功。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感觉这人还是不错的，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心地还是善良，能帮就帮一把。 战场上厮杀越来越惨烈，只要是上前的突厥士兵，无一例外都倒在虎豹骑的铁骑之下。 但突厥士兵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对方骑有战马，而自己这边，全部都是两条腿的人，这速度和力量全部都落在下风，便马上召集人手，去调骑兵。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常年迁徙，马匹强健有力，肌肉发达，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汉朝的时候，便有异邦的汗血宝马进献，而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出自于草原。 很快，一批骑兵冒着大雨纷至沓来。 与所料不错，这批战马异常强健，通体穿戴铠甲，鼻子喘着粗气，神采奕奕。而战马上的士兵手持弯刀，眸子血红，满脸狰狞。 自从批骑兵出现之后，突厥士兵们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发出阵阵狼嚎，连武力都增加不少。 程处默一边抵抗，一边后撤，脸上肌肉抽动着：“主帅，现在怎么办啊？那来了一队骑兵，看样子不好惹啊。” 李愔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队骑兵，甚至深深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戾气，估计没少杀人，他转头扫了一眼，发现了一个缺口，说道：“看见那个缺口了吗？从缺口冲出去，直奔物资大帐，不能和这些家伙干耗了。” 第105章 突厥骑兵 他并不是怕这些骑兵，而是不能消耗战斗力。 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千虎豹骑，要是就这样慢慢打下去，迟早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物资并销毁，然后撤离。 不敢犹豫，他仍然冲在前方，向那个缺口奔去。 “所有人，形成纵队，五人一排。” 李愔朝后方大喝，现在是冲锋的时刻，只有纵队才是最好的队形。 声音传到队伍后方，不用指挥，虎豹骑众人自动形成排成纵队，紧紧跟在主帅身后。 突厥士兵们见敌人想要突破，也不敢犹豫，马上形成包围圈，意图将众人围困而死。 而那些突厥骑兵，则是驾着战马四散开来，死死护在包围圈的周边，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打响。 另一边，去传信的突厥士兵正向可汗大帐奔去。 一路上，他们不断通知其他的大帐去前方御敌，还将战况讲了一遍，搞得后方一时间哄闹不已。 好不容易来到可汗大帐，传信士兵二话不说，直接向大帐冲去。 一旁的护卫见状，伸手拦下。 “你们这些是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士兵满脸焦急：“大唐那个杀神来了，在前方杀人呢？” 护卫一惊，他可是亲眼看见那杀神在战场的威风，现在居然敢来营地？没有犹豫，他直接带着士兵冲向大帐。 刚刚进来，一股酒味便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腥味，还有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贵族们瘫倒在地上，有的赤身裸体，有的怀里抱着女人。 更有甚者，还在大帐中做着最原始的运动，一旁无数人在拍手叫好。 对于这些事情，士兵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理会，连忙快步上前。 在人群中找了许久，这才找到躺在地上的可汗，也不知道可汗是不是睡着了，他直接开口。 “可汗，大事不好了，大唐李愔杀来了。” 声音过去良久，可汗没有一点反应，场上仍然一片混乱，就像是没有听见这番话一样，士兵有些急了。 他看的出来，这可汗应该是真睡着了，也不敢打扰，他扫了一眼场中，扯开嗓子大吼：“大唐李愔来袭……” 声音之大，足以传遍整个大帐。 混乱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不少人都纷纷侧目，看着眼前低贱的士兵。 一个手提酒壶的贵族皱着眉头，打个酒嗝，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可汗大帐？” 很显然，刚才的一番话，并没有引起这些贵族的注意，只是让他们暂停了手中动作而已。 士兵也不在意口头上的侮辱，连忙道：“敌袭，敌袭啊，大唐李愔来了。” 要是简简单单的敌袭，说实话，这些人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毕竟这几十万突厥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但一听是李愔那个杀神，众人一下来了精神。 似乎手中的美酒也不香了，怀里的美人也攒劲了，就连刚才那做原始运动的家伙也一下软了。 “什么？李愔那个杀神来了？” “怎么办啊？” 贵族们惊呼起来，不停的在大帐中跳脚。 他们都些很少上战场的家伙，平时就在后方管管后勤，管管吃喝，牛羊之内的，一听见杀神的名号，不由的就慌了神。 “可汗？找可汗。” 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喊了一声，贵族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齐齐奔向熟睡中的颉利。 “可汗啊……”贵族们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疯狂的摇晃颉利。 在剧烈的摇晃下，颉利猛地苏醒过来，他皱着眉头扫视众人，不由的大怒：“你们这些混账，是不是找死？敢打扰劳资睡觉？” 贵族们都知道可汗的脾气，那是动不动就要杀人，但现在可是危急时刻，也管不得许多，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唐的杀神来了。” “可汗救命啊。” 颉利一阵头大，但还是听清了一句，大唐杀神来了，这大唐杀声能是谁？自然是李愔啊，那个摧毁冲车的家伙。 一想到当时战场上的场景，他就不禁打了冷战，一个翻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李愔那个混蛋怎么回来的？” 贵族们哪里晓得，整天吃吃喝喝，刚才还在享乐呢，突然就有人通知杀神来了。 他们面面相觑，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几个不合时宜的人物，将传信的士兵推到颉利的身边。 想都不用想，这几个家伙知道情况，颉利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传信的士兵连忙道：“可汗，刚才我们还在接雨水，突然李愔就冲了过来，杀了不少人，现在大家还在抵御呢。” 颉利猛然一惊，李愔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草原五狼都能杀，几个士兵根本不算什么，没有犹豫，他直接道：“马上派人迎战，快。” 说着，他转身就向大帐外走去。 “大祭司呢？”颉利忽然想起了历风，对旁边的人问道。 贵族们对视了几眼，一个年长点的上前回道：“历风大祭司早就走了，可能是回去休息了。” 颉利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马上传大祭司到辕门。” 说话间，他已经箭步出了大帐。 而这些贵族，看可汗已经出动，心想应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便又开始刚才的放纵生活，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怀里搂着女人，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走出大帐，颉利骑上战马，直接向前方奔去。 他虽然平时生活放纵，性情暴虐。 但是对待打仗这样的头等大事，还是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这可是关乎今后的可汗地位。 不到片刻，他便赶到了辕门。 刚刚走近，便看见满地的尸首，碎肉，鲜血洒满一地，汇聚成一条条河流，夹杂着雨水，向周围流去。 从尸首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都是突厥士兵的，他没有想到，才仅仅片刻，竟然就死了这么多人。 颉利怒吼一声，死死的盯着包围圈，就是这个人，杀了自己的手下，他猛地抽出弯刀，大喝道：“谁杀了李愔，直接封为部落首领。” 第106章 被包围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果然没错。 随着颉利的话说出，众人眸子血红，就好像看见了可口的食物一般，纷纷上前。 这可是部落首领啊，虽说部落有大有小，首领的地位也随着部落的大小而决定。 可毕竟也算是官，要知道，多少突厥士兵一辈子冲锋陷阵都拿不到这样的地位。 现在只要杀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得到，他们怎么可能不拼命一博。 士兵们举着弯刀，口中发出阵阵狼嚎，不停的向包围圈冲去。 就连外围的骑兵也是忍不住这样的诱惑，夹着马腹，纷纷上前。 势要取那个传说中杀神的首级。 一时间，李愔等人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无路可走。 “现在怎么办？对方来的太快，我们被包围了。”罗樱有些担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一边问道。 李愔也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冲出去呢，居然又来了这么多人。 更可气的是还有骑兵，这显然是要死磕啊。 他可不想和这些家伙纠缠，便转头看向罗樱，程处默等人说道。 “等一下我在前边冲锋，为大家撕开一条口子，铁牛跟在后面，然后是罗樱，曹纯指挥虎豹骑善后，听清楚了吗？” 众人齐齐应是。 唯独罗樱，她看着李愔，有些担忧的说道：“要不我在前边吧，刚才你一直在前边，我担心你。” 李愔擦了擦脸上雨水，毫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关系，你们跟在后面就行了。” 说完，他看向当时那个领路的豹骑士兵：“在确定一些，物资在哪里？” 那士兵扫了一眼，右手指向左前方。 很显然，这物资就在左前方的某个大帐中，李愔没有犹豫，提起方天戟便向左前方杀去。 周边早已经被突厥士兵拦住，包围圈更是水泄不通，骑兵们见这杀神冲来，心头一颤，下意识有些惧怕。 但一想那部落首领的诱惑，还是攥紧了手中弯刀。 为首的一个骑兵舔着嘴唇，脸色狰狞，大吼道：“兄弟们，杀了李愔，荣华富贵都是我们的。” 战前什么话最激励士气？ 无疑是钱财，权力，女人，仇恨等等。 而李愔一个人，就占据了所有，只要拿下他，那么这些东西以后都不愁。 骑兵刚才还有一些畏惧之心。 但听了这话，眸子顿时血红起来，体内的凶性也被激发，一心想着怎么砍下这大好头颅，用来换取奖赏。 “杀啊……” 骑兵首领高举弯刀，大吼着。 他迫不及待的冲上前，挥刀开始砍杀。 有了第一个作表率，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无穷无尽的突厥士兵，骑兵，发出狼嚎，弯刀举过头顶，向入侵者们冲去。 但他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李愔，毕竟这可是块肥肉啊，不管谁吃了，将来都会飞黄腾达。 也不顾脚下踩踏，众人纷纷挥刀，势要将李愔斩于马下。 雨水不停的拍打在脸上，李愔来不及擦拭，只见寒光凛凛，无数弯刀袭来，他不敢犹豫，猛地挥动长戟，向前方扫去。 “锵锵锵……” 冷兵器的碰撞，雨水的冲刷，让溅起的火花瞬间熄灭，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 不少士兵手中的弯刀全部断裂。 只剩下一个刀把，这并不意外，无双方天戟乃是上好材料所铸，传说还加入了天外陨石，像这样的普通弯刀，怎会是一合之敌？ 见突厥士兵们弯刀都已经断裂，李愔知道机会来了，再次挥动长戟，银光闪烁之下，数颗头颅尽皆倒地。 士兵们一下慌了神，将手中仅剩的刀柄扔了过去，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银光闪来，李愔眸子微眯，下意识用长戟抵挡。 刀柄打在长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落地，李愔转头看去，那些士兵正在逃跑。 他连忙大喝：“铁牛，罗樱，你们马上去追击那些手中没有武器的士兵，快。” 两人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也没敢犹豫，一夹马腹便追了上去。 那些士兵正是向原路返回，他们手中没武器，不敢多待，正跑了两步，身后的骑兵便赶了过来。 并不是说骑兵速度慢，现在才过来，而是骑兵速度太快了，怕马蹄会踩伤同伴，这才放慢脚步。 正是因为这样，突厥人虽然人多，但是因为怕误伤同伴，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 尤其是骑兵，一旦狂奔起来，那是根本止不住。 李愔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怕骑兵上前，先杀了这些普通士兵。 等骑兵在上前的时候，对方虽然是不怕了，但是自己这边，也有了宽阔的地方活动。 骑兵们上前，手持弯刀，排成一排，他们不懂阵法，也没有什么讲究，只知道能够杀敌就可以了。 面对这些家伙，李愔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但是百分之九十的胜算还是有的，他召回程处默和罗樱，让其两人依旧跟在身后。 他则是先看了一眼对方的阵容，确定没有问题后，挥动长戟向前方杀去。 程处默和罗樱两人掉转马头，也跟了过来，还有不少虎骑队员。 他们都是擅长突袭的好手，知道只要打开这条缺口，就能够出去。 同时，突厥骑兵也举着弯刀杀了过来。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天生就会骑马，对马的掌控可以说是相当透彻。 所以对这场骑术大战，他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当然，只要李愔不在像当时城门那么凶残。 距离越来越近，李愔眸子渐渐眯了起来，就在马上交锋的时候，他率先挥出长戟，朝前方就是一顿横扫。 银光闪开，骑兵们知道，这就是那杀神的镰刀啊。 他们脸色一变，纷纷弯腰，也不拿弯刀抵抗。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的武器太厉害了，上去可能就要被打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发现，对方的武器很长。 甚至还两句战马还没有碰头，那长戟就挥了过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啊。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心思换其他的武器，躲开长戟便举起弯刀向李愔刺去。 第107章 杀掉他 突厥人马术在当时可以说天下无双，骑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侧着身子，只用一只脚踩着马镫，还有一只脚架在马脖子上，侧身向李愔砍去。 像这种高难度动作，一般人根本难以做到。 李愔当即就吃了一惊，他自然是知道突厥骑兵的厉害。 但是没有想到对方所有人都能做到，还形成了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 眼看弯刀就要砍来，李愔不敢犹豫，双脚猛地一蹬，从赤兔上跳了起来，一跃升空。 赤兔本为汗血宝马，身有灵性，看主人离去，扬天一啸，朝主人的方向奔去。 那些突厥人见李愔已不在马上，纷纷抬头，却不见其踪影，不禁疑惑，勒马停在原地观望起来。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 银光不断闪烁，边缘的一个骑兵头颅被猛然砍掉，落在地上翻滚，像珠子一样，掉在马腿边上。 众骑兵下意识抬头，正看见李愔站在那马匹身上，手握方天戟，眸子闪着凶光，就像地狱的杀神。 他们大怒，纷纷高喝。 “儿郎们，杀了他。” 弯刀高举，骑兵们一夹马腹，再次向李愔冲去。 这时，身后的程处默，罗樱等人，也行动起来。 他们迂回到突厥骑兵身后，提枪开始突袭。 程处默从小被各种军事文化熏陶，知道不能久战。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眼前的敌人，他举起老爹传授的三板斧，从突厥骑兵身后就是一斧砍去。 那些突厥骑兵刚才红了眼，只想杀李愔报仇。 还没有注意到身后，对于这突然来袭的斧头没有察觉，一下就被削掉了脑袋。 鲜血如柱般喷涌，战马却还依旧在奔袭，一旁的骑兵察觉到了异状，下意识回头。 可就是这回头的瞬间，一杆长枪刺了过来，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 他眸子瞪大，到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长得像女人的人。 居然一枪就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他嘴角流着鲜血，手臂下意识向前伸了伸，似乎是想抓住这最后的生机。 经过这一场场杀戮，罗樱也慢慢适应，她不带一丝感情，直接拔出长枪，那突厥骑兵的尸体轰然倒塌，死的毫无征兆。 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程处默，交流了一个眼神，再次向骑兵冲去。 程处默自然也不甘示弱，虽说只会老爹的三板斧。 但他天生力气就大，抡起斧头来，那也具有排山倒海之势，一斧一个，毫不夸张。 突厥士兵有些慌乱了，他们本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掉李愔。 但没有想到从后面又杀出了这几个家伙，现在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前有李愔，后又虎豹骑，程处默等人。 而此时队伍还剩下不到几十人，显然不够对抗，他们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某种协议，直直向李愔冲去。 无他，只因为这李愔是队伍的主帅，只要杀了对方，这场战斗便高下立判。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可汗的承诺，到了这等生死关头，谁不想拼一把。 看着眼前冲来的骑兵，李愔不屑一顾，右脚一蹬身下战马，再次向空中跃去。 他举着方天戟，不断调转身体，直直刺向为首的骑兵。 那骑兵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仰头一看，大惊失色，下意识拿弯刀格挡。 可那长戟来的太迅猛，只听见饹馇一声，弯刀从中间断开，那死神的镰刀直直袭来。 他下意识就想跳马逃走，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柄长戟直直刺向他的脖子。 噗嗤一声，鲜血横飞，头颅飘向半空，旋转了好一会儿，才落在地上，在雨水的助力下，滚到马腿边上。 而那个杀神，又一次成功收割了头颅，他依旧站在马匹上，依旧是那双冷冽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扫视这一众突厥士兵。 “啊……” 终于，有一个骑兵忍不住了，他大吼，发疯似的向大帐跑去，他从来没有见过向这样的场面。 就算是在战场上，也不曾有如此凶厉的对手啊。 今天却亲眼看见了，每次降临之处，都在收割人头，这是什么，这是名副其实的杀神啊，他不敢与之对抗，只有逃命。 有了第一个，很快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个骑兵不停惊呼，驾着战马向大帐奔去。 他们是真的怕了，不想和这个杀神继续对抗，就算是有天大的诱惑，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半点用。 躲在后方的颉利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这些骑兵居然会临阵逃跑，疯狂的吼叫道：“全部回来，你们这些混蛋，是不是想要找死？” 吼声传遍辕门，但骑兵们充耳不闻，依旧朝着大帐奔去，现在的他们就犹如惊弓之鸟，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颉利看威胁起任何作用，也懒得管这些家伙，便大声下令道：“所有人一起上，杀掉李愔者，赏千金，美女，部落首领。” 如果说刚才的赏赐是一杯水，那么现在的赏赐，就是一片汪洋，足以让任何人拼上性命。 可李愔是那么好杀的吗？ 刚刚击退了骑兵，那杀伐果断的一面，深深烙在突厥士兵的脑海之中，他们犹豫着，持刀的右手都有些颤抖。 想比于赏赐，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贪婪的，他们不顾生死，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大吼起来。 “杀死李愔，封部落首领。” 突厥人骨子里带着凶残，好战，这是他们的天性，很快这番话便激起不小的回应。 一阵接着一阵的吼声此起彼伏，无数突厥士兵红着眸子，死死盯着李愔。 对于现在而言，其他人都已经不重要，只有这个李愔才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只因为这个李愔是可汗点名要的人物，身上还带着无数的赏赐。 更为关键的是，李愔率兵突袭，这对于突厥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现在必须要拿下，否则还拿什么掳掠大唐。 士兵们狼嚎几声，以壮胆气，纷纷举着弯刀，准备殊死一搏。 第108章 罗樱出事 雨越下越大，无情的拍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曹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看着来势汹汹的突厥士兵。 他暗道一声不好，对方这次人数这么多，可能要坏事。 他一夹马腹，来到李愔面前说道：“主公，这次有点不妙啊，颉利激起了突厥士兵的士气，所有人都冲着你来了。” 这样的情况，李愔其实早就料到了。 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帅，突厥士兵想先杀自己，这无可厚非，只是，对方的想法太天真的吧、 他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无需担忧，他们既然想要杀我，那就让他们来吧。” 话还没有说完，突厥士兵便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战术，没有用包围合击，而是用人海战术，无数突厥士兵举着弯刀，直接冲过来。 突厥士兵人多，一拥而上，总有一个能砍到李愔，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李愔没有多想，扫了一眼身边的众人，说道：“还是采用刚才的办法，突围出去，不然我们消耗不起。” 说着，他举起方天戟，一夹马腹，向人群冲去。 曹纯等人跟在身侧，一来可以保护主公的安危，二来可以达到清理身边的敌人，加快速度。 “杀啊……” 突厥士兵大吼，弯刀紧紧握在手中。 他们不是骑兵，没有骑兵的优势，只能用双腿冲锋，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 只要冲进敌方人群，就可以用弯刀砍断马腿，这样对方的战斗力也会大大减弱。 很明显，突厥士兵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没有碰头，他们就弯着腰，侧身向马腿砍去。 看着架势，李愔不由的一惊，战马现在是他们最好的依仗，能提升不小的速度，要是这被砍，那基本就跑不出去了。 他连忙朝身后大喊：“所有人护住马腿，不要让战马受伤。” 曹纯等人一愣，但很快便明白主公的意思，将长枪甩到马腿边上，试图保护马腿。 只要战马无事，他们还有很大的机会。 嘱咐完一切，李愔转头看向突厥士兵，一把抓住方天戟的底部，在赤兔周边不停环绕。 这样做可以干扰突厥士兵，甚至还可以杀死一部分。 但突厥士兵显然也不是笨蛋，纷纷绕开，向曹纯等人杀去。 现在他们拿李愔的战马没有办法，只有先砍曹纯等人的战马，效果其实都差不多，除非李愔能抛弃属下。 看着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聚过来，曹纯慌了神，他也想学主帅那样。 可现在已经有些迟了，并且身边还有不少属下。 那样的办法只能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或者身边没有队友的情况下使用，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不要让突厥士兵靠近战马，先用弓弩射杀。” 话音刚落虎豹骑将士们齐刷刷从腰间掏出弓弩。 这是一种近距离射杀敌人的弓弩，射程在五百米左右，手臂长短，一次可安装五发箭矢，威力强大。 不到片刻间，将士们便安装好了弓弩。 曹纯毫不犹豫，直接道：“射……” “嗖嗖嗖……” 一发发箭矢向雨水般，直接射向突厥士兵的面门。 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这些士兵便倒在地上，挣扎的死去。 箭矢用的非常快，刚射完一波，便再次填充，又像突厥士兵们射去。 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倒地，后面涌过来的士兵一看这状况，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他们身躯颤抖着，慢慢向后退去，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上前，那就是送死啊。 曹纯看见突厥士兵们有后退的迹象，便挥手示意不要在放箭。 因为箭矢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是保命的玩意，要留在最重要的关头，只用威慑住对方就可以了。 虎豹骑众人停手，不过弓弩依旧对着突厥士兵，好像只要一不对劲就要出手。 正如之前所言，这是一种威慑，只要对方不敢上前，那就不放箭，但只要上前，那就马上放箭，一击必杀。 这样的对峙能换来短暂的安全。 但也会拖短队伍前进的速度，曹纯紧皱着眉头，驾马来到李愔身边说道：“主公，这样一直对峙着，与我们不利啊。” 李愔明白他说的，扫了一眼周边，回道。 “这样，你让虎豹骑拿弓弩继续看着突厥士兵，只要有上前的，就马上射杀，我在前面开路。”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曹纯深知主公的厉害，也不反驳，点点头便下去了。 李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看向罗樱，程处默两人，一脸凝重的说道：“继续冲锋吧，不然对我们不利。” 一场场打斗，早已经将程处默和罗樱练就了一颗冰冷的心，他们点点头，也不回话，但眼中充满的坚定。 李愔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一夹马腹，又一次向突厥士兵们冲去。 这些士兵们这次学聪明了，他们没有选择硬刚，而是齐齐弯腰，拿着弯刀向战马的腿砍去。 他们知道，只要砍断马腿，那这支魔鬼般的队伍，一定会减少战斗力，到时候还不是躲不过被杀的命运。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愔深深的明白，所以根本不敢大意，长戟不停的在前方挥舞。 可那些突厥士兵一看是杀神打头阵，纷纷避开，向程处默和罗樱战马砍去。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学聪明了。 程处默一惊，手拿板斧不停挥舞，纵使他天生力大，但也有消耗完的时刻，不一会儿便在战马上气喘吁吁。 好在一旁的虎豹骑警觉，发了几支箭矢，这才挡住了进攻的突厥士兵。 可罗樱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被突厥士兵团团围住，都向马腿砍去，手中长枪虽说厉害，但也架不住人多啊，杀了一个又来一个，很快她便力竭。 马腿也被砍断，罗樱轰然倒地，只好拿着长枪在周围横扫，试图驱赶突厥士兵。 “嗷吼……” 突厥士兵们发出兴奋的吼叫，手中弯刀做亮，齐齐向罗樱砍去。 第109章 罗樱羞涩的一面 乱刀之下，罗樱有些力不从心，她死死咬着牙，不想服输。 罗家还需要振兴，罗家枪还要传承。 还有那个男人…… 下意识，她眼角余光向李愔的方向看去，似乎是想在最后一刻，记住心中之人的模样。 忽然，她美眸瞪大。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身影正朝自己的方向奔来，手中还提着一杆方天戟。 她知道，这是李愔。 不知为何，她看见这身影后，身上好像有了一股力量，不停的促使着她反抗。 原本不报希望的她，心中又燃起了一股火焰。 她再次举起长枪，对着眼前的突厥士兵横扫起来。 不过，双拳始终难敌四手，她的胸口被弯刀砍伤，鲜血潺潺流出。 捂着流血的胸口，她慢慢撤退，艰难的应对着。 而不远处。 李愔急速狂奔，他不停的抽打赤兔，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 不知为何，他看见罗樱受伤，心忽然揪了一下，很不舒服。 他暗自安慰，可能是因为同是战友吧，也没有多想，眼看越来越近，他直接跳下马，狠狠的挥动方天戟。 一道银光闪过，数名突厥士兵倒地不起，在地上抽搐着。 李愔一转头，右手搂着罗樱，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鲜血慢慢渗出，罗樱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不过她还是咬着牙，不想拖累李愔：“我没事，我还能在战。” 李愔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鲜血潺潺流出，还有不少白肉都裸露在外。 不过此刻他可没有半点心思，关切道：“你不要逞强了，好好站在原地，我先解决了这些家伙再说。” 罗樱很想在说点什么，但李愔根本不给她机会，转身便杀入了人群，提着方天戟便一顿横扫。 不到片刻，那些突厥士兵便倒地不起。 解决完一切后，李愔转身回来，左手搂着罗樱，低头皱眉道：“你的伤口不浅，必须要马上止血，我来帮你。” 说着，他就要动手。 罗樱受伤的位置是在胸口，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 再加上之前的误会，那更是直接羞红了脸，连忙推开李愔，挥手道：“不了，我自己来吧。” 李愔本来是一番好意，却被拒之门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守在她的身边。 形势严峻，罗樱也不好故作扭捏，只好从突厥士兵身上撕下一块破布，在抹点创伤药，胡乱包扎一下，没有流血便可以了。 看她已经包扎完毕，李愔说道：“既然包扎好了，快走吧，曹纯还在给我们阻挡敌人呢。” 罗樱点点头，可战马已经被砍掉马腿，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的马……” 在刚才来的时候，李愔就看见了马腿被砍，所以并不意外，反手一把搂住罗樱，向赤兔跳去。 被突然这么一搂，罗樱下意识就像大喊，她一个黄花闺女，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这么亲近过。 就算是刚才，李愔也只是半搂半扶，现在却是直接搂着。 她俏脸一下就红了，虽然知道李愔是一片好意，但心里还是有些羞涩。 李愔可不知道搂个战友，还有这么多心思，沉着脸说道：“等一下你抱紧我，你现在受伤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手。” 罗樱本来就够羞了，一听到还要抱着，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也不敢回应，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李愔也没有多想，一夹马腹来到程处默身边，说道：“铁牛，现在我带着罗樱，你要紧紧跟在后面，不然罗樱会有危险。” 要是他一个人的话，操纵赤兔那肯定是没有问题，就怕突厥士兵从后面偷袭，那罗樱就是草把子了。 程处默也知道事情轻重，不敢大意：“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在身后保护好罗樱。” 听了这番话，李愔也就放心了。 虽说这铁牛平时不靠谱，上了战场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从刚才那一番表现也就看出来了。 也不多说，李愔一夹马腹，向突厥士兵中冲去。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必须要冲出去，一来是因为队伍消耗的时候太长了，二来是罗樱受伤了，拖下去不利。 赤兔猛然一冲，罗樱背后受力，有些支撑不住，下意识抱住李愔，她本来是不想抱的。 毕竟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样说不出去可不好听。 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她此刻也管不得这许多了，紧紧抱住李愔，好像永远都不愿意撒手一样。 这一抱，李愔可爽翻了，后背一软，好像在做按摩一样。 不过也有点太紧了，他只好低头说道：“稍微松一点，我都喘不过气了。” 罗樱脸颊一红，只好稍微送一点，不过背后没有一点安全感，她根本不敢撒手，死死拉着李愔的衣服。 眼看着突厥士兵越来越近，李愔没有心思管这些琐事，方天戟一握，朝前方狠狠挥去。 凡是银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海，人头滚滚。 他不断挥舞长戟，在人群中肆虐着。 虎豹骑来到两侧，长枪在周围胡乱劈刺，所到之处，便有一个突厥士兵的胸口被洞穿。 血液洒满一地，汇聚成一条条河流，人头在半空飞舞，场面好不血腥。 一直站在后方的颉利不禁大怒，他死死的盯着场中，眼看着士兵被屠戮，却无可奈何。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快点杀了李愔，快啊。” 他推搡着身边的士兵，脸色狰狞。 而那些士兵根本不敢说话，只是在站在任由可汗发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场中都已经成这样，下去就是送死啊。 突厥士兵们军心涣散，面对这样的冲锋，只能消极防御。 杀入人群的李愔就像是恶魔，他不断挥舞长戟，不断收割头颅，只要是敢上前者，全都惨死在方天戟之下。 那些突厥士兵也想继续砍马腿，也是面对李愔的冲锋。 他们显得力不从心，根本没有地方下手，或者说，正准备下手的时候，就被李愔削掉人头。 而后方的曹纯等人，他们更是不敢去，因为他们有弓弩等着，只要上前，那就是死。 第110章 突出重围 一阵冲锋下。 李愔踩踏着突厥士兵的尸体，率先冲出了包围圈。 他不断挥舞方天戟，就像是地狱的杀神，无人难上前阻难。 身后的程处默清理着杂兵，在两侧环绕，保护罗樱，以及李愔身后。 他虽说只会三板斧，但勇力却是少有的，每每落斧之地，便有人头被砍杀。 最后面则是曹纯以及虎豹骑，他们一手拿弓弩，一手拿长枪，或长刀，掩护主公突围。 只要是敢上前半步者，无一例外被射杀。 看着入侵者就要突厥而走，颉利暴跳如雷，不停的呼喝着。 “快追啊，你们这些混蛋，今天要是杀不了李愔，所有人都要死。” 士兵们不敢言语，只好低着头向敌人追去，现在的他们，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那李愔凶残的一面深深烙进他们的脑海中，要不是可汗下令，他们根本不想上前。 纵使上前，他们也只是举着弯刀在一旁大喊，不敢与李愔对抗。 毕竟谁都不想成为冤魂，刚才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他们可不想在上去送命，美女，金银，权力，那也要有命享用啊。 驾着战马，李愔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很快便收拾了包围圈外围的士兵，来到目标大帐。 “这里就是突厥物资大帐吗？”李愔指着眼前的大帐问道。 刚才查看消息的虎豹骑将士出列，看了一眼，回道：“回主公，正是。” 李愔点点头，随后看向曹纯等人说道：“曹纯，你们抵挡住后面来的突厥士兵，我和铁牛等人进去摧毁物资。” 抵挡突厥士兵，这是极其艰难的任务，搞不好随时就会身死，曹纯却没有半点犹豫：“是，主公。” 话音刚落，身后的突厥士兵又一次杀了过来，不过这次的气势显然没有之前强烈，只听见阵阵吼声，却不见有人上前。 李愔知道不能多等，便一挥手，示意众人出发，他一夹马腹，直直向大帐冲去。 长戟挥动之下，帐篷瞬间被撕裂，李愔跨马而入，映入眼帘的全是皮毛，水壶，各种肉干。 他知道，这一定就是突厥大营的物资了，正准备上前摧毁，一道不和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后营？” 说话的是几个突厥士兵，他们手持弯刀，恶狠狠的盯着李愔。 刚才是闯入大帐，李愔没有多注意，现在才看见，原来这大帐还有人守护，多半是颉利安排在这里的护卫。 他没有答话，直接挥动长戟，向这几个护卫刺去。 程处默和冲进来的几个虎豹骑很有默契，也纷纷提枪上前，倒不是说怕李愔解决不了。 而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 看守大帐的护卫脸色巨变，他们没有想到，大帐会突然冲进来人。 更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动手，还没有来的急反应，头颅便被削掉，滚落一地。 解决完眼前的绊脚石，李愔毫不犹豫的下令：“马上摧毁物资。” 众人会意，用长枪，长刀等等，反正只要是能用上的东西。 全部加诸在物资上面，外面还在下雨，所以不能放火，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摧毁。 一顿操作下，大部分物资都被摧毁。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帐外的曹纯，见其应对的还算从容，便说道：“马上去下一座大帐。” 突厥人号称百万之师，物资大帐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座，这是显而易见的。 李愔又是率先冲锋，向另一座大帐冲去，这一座大帐依旧有护卫看守。 不过在他的方天戟下，任何人都难逃死的厄运。 正在摧毁物资之时，李愔感觉到后身一片湿润，他转头一看。 罗樱已经昏迷不醒，胸口渗血越来越严重，好在手臂还紧紧抱着，不然早就掉下去了。 他眉头一皱，感觉到不妙，要是这样下去，罗樱必死无疑，看来必须要尽快解决，然后离开了。 “铁牛，罗樱昏迷了，我们得加快速度，然后离开。”李愔转头，有些焦急的说道。 正在摧毁物资的程处默下意识转头，看见昏迷的姐姐，心中有些懊悔。 但现在也无可奈何，他只要重重点头，手中动作加快起来。 虎豹骑将士自然也知道主公的意思，纷纷加快动作，不到片刻，一座大帐的物资便被摧毁完毕。 接下来便是如法炮制，由李愔领头，先杀了大帐中的护卫，然后程处默和一部分虎豹骑上前摧毁物资。 但是好景不长，颉利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双眼欲裂，疯狂的咆哮道：“李愔，我一定要杀了你。” 大祭司历风站在一旁没有言语，他此时也气的不轻，更不想触可汗的霉头。 只是不停的指挥士兵攻击虎豹骑，争取能击败对方。 因为虎豹骑在外围守着，想要杀了李愔，就必须先杀了虎豹骑等人。 颉利抽出腰间弯刀，大声吼道：“所有人都一起上，后退一步者斩，前进一步者赏牛羊。” 要论草原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那无疑是牛羊，颉利下如此的命令，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李愔正在摧毁物资，要是不及时制止，那这场仗就必输无疑。 将士们虽然害怕李愔，但是现在也不得不上前了，因为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只要物资被毁，所有人都得死。 “杀啊……” 无数突厥士兵举起弯刀，嘴中呼喝，向虎豹骑杀去。 看着眼前涌来的突厥士兵，曹纯脸色大变，连忙挥手，示意虎豹骑将士用弓弩御敌。 远程攻击，弓弩无疑是做好的武器，在加上虎豹骑精准的技术，足可以达到百发百中。 不过由于在刚才使用了大量弩箭，不到片刻，很多人便弹尽粮绝。 “副帅，没有箭矢了。”一名虎豹骑将士说道。 箭矢用的如此之快，曹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大喝道：“所有人近身作战，绝对不能让他们打扰主公。” 第111章 冲出包围圈 虎豹骑擅长攻击，却不擅长防御，很快便被涌上来的突厥士兵所冲散，没有了刚才的队形。 曹纯在后方指挥着，但不起任何作用，看着处境越来越差的虎豹骑，他朝身后大喊：“主公，大家快顶不住了，什么时候撤退？” 他也想多争取一点时间，但现在关乎虎豹骑众人的性命，他必须慎重。 听见传来的声音，李愔愣了一下，眼前还有许多大帐没有摧毁，要是现在走了，那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可要是不走，虎豹骑可能就要折损在这里了，还有罗樱，他有些犹豫，到底是继续，还是马上撤退。 “还是撤退吧，没有必要赔上大家的性命。”程处默看出了他的顾虑，在一旁说道。 李愔微微皱眉，转头看了身后的罗樱，直接下令道：“马上撤退。” 接到命令，大帐中的虎豹骑迅速出去接应曹纯，不过由于外面的突厥士兵太多，很快便陷入焦灼。 李愔和程处默摧毁完大帐的物资，也连忙跑了出来，看着被包围的虎豹骑众人，李愔连忙大喝：“所有人抓紧时间撤退。” 看主帅已经出来，虎豹骑众人精神一震，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举起长枪冲锋起来。 而突厥士兵则是一脸惊惧，他们刚才之所以敢上前，完全是因为李愔不在，只有虎豹骑，相对比较好对付。 但是现在这个杀神又出来了，他们刚才的威风顿时被压了下去，就连手中弯刀都颤抖起来。 这一幕颉利看的真切，他暴跳如雷的怒吼道：“你们这些混账，快点杀了李愔，只要杀了李愔，我马上封为部落首领，赏千金。” 这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可士兵们早已经被李愔吓怕，那个还敢上前，但可汗又在一边逼迫着，他们只好举着弯刀装腔作势，丝毫不敢上前。 曹纯一看，知道突围的时候到了，带着虎豹骑就横冲直撞，来到后方与李愔汇合。 “主公，现在怎么办？”曹纯问道。 李愔扫了一眼不敢上前的突厥士兵，沉着脸说道：“马上撤退。” 既然都已经从大帐撤出，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再说罗樱一直昏迷不醒，再不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商量一番后，由曹纯带着一小部分虎豹骑在前面开路，李愔走在中间，由于马上还有罗樱。 他不敢在冲锋，最后面则是程处默，带着大部分虎豹骑断后。 就这样，一行人驾马向丰州城方向奔去。 旁边的突厥士兵高举弯刀，口中呐喊，却没有人敢上前。 他们现在彻底被这支队伍吓怕了，根本不敢阻难，哪怕是可汗下令，他们也只是喊几声，假装追击。 看着虎豹骑渐行渐远，颉利彻底疯狂了，抽出长刀砍在身边的护卫上，满脸狰狞的怒吼着：“你们这群废物，连几千人都杀不了，我要你们什么用？” 护卫不敢回话，只是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大祭司历风连忙上前，大声说道：“可汗，现在对方才刚刚走，要是追还来得及。” 渐渐疯狂的颉利扔掉手中弯刀，一脚踢在护卫身上，一脸涨红的看着历风：“怎么追？你看这些混蛋都不敢上前。” 历风也知道护卫怕李愔，可是现在不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一抱拳，说道：“可汗，先不要管其他的，下令吧，再不追对方就跑了。” 颉利重重点头，也不多想，直接下令让士兵继续追击李愔。 士兵们心里苦啊，本来李愔突袭，就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现在还要继续追击，那无疑就是送死。 可他们不敢违抗可汗的命令，还是举着弯刀向前方追去。 雨越来越大，打在脸上生疼，李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看向罗樱。 还是处在昏迷状态，他不禁有些担心，要是一直昏迷下去，在加上淋雨。 可能命不久矣啊，看来必须要马上包扎。 他连忙下令：“都停下休息。” 话音刚落，身后的突厥士兵便追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好不摄人。 曹纯脸色一变，连忙指挥虎豹骑警戒，随后对李愔说道：“主公，我们怎么应对？” 他身为虎豹骑的副帅，有一定的发言权，但还是要请示主帅才行。 其实经过这一场场打斗，虎豹骑众人都已经很疲劳了，现在最想休息。 可眼前这些家伙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紧追不舍，但又不上前，非常气人。 李愔也不想一直干耗着，直接下令道：“杀，杀到他们不敢追为止。” 主帅都发话了，就算虎豹骑再累，那也是硬着头皮上，毕竟谁也不想被人追着跑。 他们手提长枪，由曹纯带队，直接杀入人群。 此时的突厥士兵已经没有半点章法，更没有一点队形。 只是奉可汗命令来追击而已，足可以说是一团散沙，在虎豹骑的冲击下，很快便乱成一团，逃命的逃命，哭喊的哭喊。 不到片刻，地面上人头滚滚，鲜血汇聚成一条条河流，那些突厥士兵呈溃败之势四散奔跑。 这一场战斗李愔并没有插手，不过他很满意，虎豹骑能以最小的损失就赶走了追击的敌人，算是立了大功。 他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所有人在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这里离突厥大营虽说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没有脱离危险区，曹纯有些担心后续又来一波，连忙说道。 “主公，我们还是尽快回城吧，这里太危险，要是突厥大军在杀过来一次，我怕抵挡不住。” 李愔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罗樱，他何尝不想马上回城。 可现在下着大雨，离回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是因为回城。 罗樱死了，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于是他说道：“先休息，等我处理完罗樱的事情在回城。” 曹纯这时才发现罗樱的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下令所有的虎豹骑下马休息，并警戒周围，他自己还剩下一点箭矢，分给看守的人，只要有突厥人靠近，就马上射杀。 第112章 与罗樱的亲密瞬间 嘱咐完一切，李愔命虎豹骑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才抱下罗樱放在唯一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看着罗樱还在渗血的胸口，当机立断，决定重新包扎并手术。 可这是在古代，根本没有医疗医械，他只好拿出匕首，准备罗樱的衣服。 一旁的程处默急了，还以为李愔还图谋不轨，连忙上前拦住：“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愔微微皱眉，停下手中动作，回头说道：“给罗樱重新包扎啊，不然像这么流血下去，还没有回城就死了。” 程处默转头看了一眼躺着的姐姐，鲜血潺潺而流，还有不少都结痂了，确实很危险。 可是就这么被李愔割开衣服，那身份不就曝光了吗？而且被一个男人看了身子，那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让李愔继续。 挣扎了许久，他慢慢才想通，要是让李愔看了姐姐的身子，那不正好应了老爹的心思，便故作为难的说道：“你要重新包扎也行，但必须到偏僻的地方去，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番话就让李愔有些不解了，包扎还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皱眉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 程处默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先不要管这些，反正就是不能让别人看见。” 时间紧迫，救人要紧，李愔也不想计较这些，命人将帐篷重新挪个位置，看四周没有人，便开始下刀。 由于胸口都是血痂，脱衣服的话，肯定会痛，所以他直接用刀割，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省事的办法。 只听见刺啦一声，罗樱的衣服被匕首划开，峰峦顺势露出，不过由于里面还有衣服。 李愔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这家伙的胸肌怎么会如此浮夸。 没有多想，李愔继续操作匕首，又是一刀，一件粉红色的肚兜露了出来，他当即愣在原地。 就算是傻子，现在也能看出点什么。 肚兜？这么大的胸肌？ 活脱脱就是一个女人啊。 李愔石化了，他没有想到，每天朝夕相处的男人竟然是个女人，还有这么大的…… 看着眼前的肚兜，他下意识咽着口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伤口还在下面，要是继续操作，那可就看完了，可要是停手，这罗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权衡之下，他决定闭着眼睛继续，这样既不会有什么亵渎，也能顺利完成手术。 他不是圣人，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一些反应的，也不是小人，罗樱都已经昏迷了，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说干就干，他闭上眼睛，一把撕开肚兜，然后向伤口摸去，想要包扎伤口，首先就要清除血痂，才能包扎。 一边摸索，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可闭着眼总归有些不方便，手就不听使唤起来，也不知道摸索到哪里，就感觉有些柔软。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娇哼：“嘤咛……” 李愔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救人重要，手又向伤口摸索着，试图割掉血痂。 正在这时，一声怒斥响起：“李愔，你个混蛋。” 声音非常刺耳，李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睁开眼睛，正看见罗樱瞪着眸子看着自己，那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他连忙解释：“我……我只是要给你包扎。” 这解释有些无力，罗樱好像更生气了，涨红着脸，大吼道：“你个混蛋，你手放在哪里了？” 李愔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放在人家的盘子上，怪不得刚才那么软呢。 他连忙抽回手，下意识退了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 他想要解释点什么，但忽然发现好像没有这个必要，自己是一番好心，怎么还被骂了？ 不就是看了点身子嘛，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蹲在原地不说话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愔一惊，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事情可就麻烦了，他连忙道：“谁？不要过来。” 脚步声停下，传来程处默和曹纯的声音。 “主公，你没事吧？” “刚才是谁在叫？” 看来刚才叫声惊动了虎豹骑，李愔连忙解释：“没事，你们守好周围就行了，都回去吧。” 两人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愔这下有点尴尬了，不知道是继续包扎，还是离开，只好蹲在原地沉默，就算是在战场上。 他都没有这么纠结，没有想到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被人骂，还不能还嘴，不对，好像是罗樱吃亏了。 看着那结实的背影，罗樱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她没有想到，那混蛋竟然称自己昏迷的时候，做这种事情？要不是自己被疼醒，估计就要被那个混蛋得手了。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被这个混蛋得手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罗家振兴是没有问题了，而且以后…… 嘻嘻…… 她心中一阵窃喜，不过很快便感觉有些羞耻，头咧到一边，傻笑起来。 正在这里，一阵痛意将她拉扯回来，这时她才想到身上还有伤，低头看了一眼。 那一抹雪白还展露在外面呢，她连忙伸手想要盖住，可疼痛蔓延到手臂，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着血液流出，她转头看向那个背影，现在就只有对方能帮忙了，不然谁知道要流到什么时候。 可是，这样实在太羞耻了，她脸又红了起来，不过刚才好像挺舒服的，而且还有罗家需要振兴，自己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心里不断安慰下，她才下定决心，咬着嘴唇说道：“喂，你还记得你刚才要干嘛？”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李愔蹲在原地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给你重新包扎啊。” 居然不敢承认？罗樱暗骂一声，刚才不是想要做那事吗？现在居然不敢承认，还找借口？不过她也在意，毕竟治伤要紧，她有些嗔怪的说道：“那你还不过来，是不是想看我死在这里？” 第113章 被迫负责 李愔嘴角一抽，现在过去，那不是又看光了？到时候这丫头要自己负责怎么办？想了想，他只好说道：“可是你现在的衣服……” 他没有说完，不过罗樱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意思，脸不由的一红，娇嗔道：“你不过来给我包扎，我难道想要看我死在这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愔也不是木头，只好扭着头，一边移动脚步，一边说道：“我给你包扎，你到时候可不要找我麻烦。” 别的他倒不怕，主要是害怕之后程咬金那两个老家伙知道了，然后死气白咧的让罗樱嫁给自己，这可就麻烦了。 不过罗樱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先治好伤，便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你先包扎吧，不过头不能转过来。” 吃了定心丸，李愔这才放心下来，慢慢移动脚步来到罗樱身边，伸手开始摆弄.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下手比较稳重，不过眼睛没有看，始终有些茫然，又碰到了那软绵绵的地方。 被这么一袭，罗樱惊叫出声，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李愔还以为碰到伤口了，下意识转头。 场面瞬间凝固，好像时间定格了一样，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痴痴愣在原地，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樱突然尖叫。 “啊……” 被这么一吓，李愔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曼妙的身姿，连忙退了退，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罗樱已经羞的不成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要用手捂住那羞人的地方，可双手怎么都用不上力，只好紧紧的低着头，不想说话。 可眼角余光看见这李愔那家伙还没有背过身，正看着自己，她不由的怒斥道：“你还在看，转过身去啊。” 说着，她眼角慢慢湿润起来，就像带雨梨花般，随时都会哭出来。 看情况不妙，李愔连忙转过身，一言不发。 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样。 罗樱噙着泪水，依旧低着头，身为罗家后人，她从来没有过如此尴尬的一面。 今天却全部展示在了李愔眼前，这如何不让她羞愧？跟何况，她还是个女儿身。 这一下等于是清白之身都被眼前之人夺走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还怎么振兴罗家。 想到这，她眼角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呜呜呜……” 越哭越伤心，她不顾周围还有男人，全力的宣泄心中悲伤。 李愔眉头一皱，感觉摊上事了，本来起了个好心，想要给这丫头重新包扎，那成想到会是这样？现在还哭起来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在原地安慰道：“你别哭了，搞得好像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一样。” “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罗樱猛地抬头，本来听见安慰心中还有一丝窃喜，现在哪还有一丝高兴？直接呵斥道：“你看了我的身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李愔嘴角一抽，感觉到大事不妙，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女主角只要说这句话，基本就是逼婚了。 这罗樱不会也要来这一套吧？他有些胆怯的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其实罗樱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哪里知道怎么办？不过她依旧记着振兴罗家，还想起了程咬金说的一句话，想要振兴罗家，那就嫁给李愔。 这句话她当时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程叔叔想要给自己找个婆家。 直到这几场大战下来，她才明白程叔叔的话，像李愔这样的亲王，一定会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将来想要振兴罗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在加上她今天被李愔看了身子，就算不嫁，以后也嫁不出去。 不过让她现在就说要嫁给李愔，身为一个女儿家，总有些不好意思，她只好委婉的问道：“李愔，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问东答西的回答，着实让李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为了尽早解开误会，他还是笑着说道：“你挺好的。” 这一句挺好的，包含不少内容，罗樱偏偏就解答成了那种，还以为李愔对她很满意，便低着头嗔道：“既然你觉得我好，那你娶我吧。” 本来李愔只是想安慰一下，可不料迎来这样一个回答，顿时让他迷茫，娶罗樱？这从来都没有想过啊。 而且他一直把罗樱当成男人看待，现在突然转换性别，还让自己娶她，这着实有些难以接受啊。 不过都看人家的身子了，好像不娶也有点说不过去啊，他有些犹豫，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按理说，他对罗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因为一直当成男人看待，可既然看了人家的身子，就要负这个责。 犹豫了半天，他才说道：“要不这件事情等回城之后在说。” 没有正面回答，这都算拒绝，罗樱下意识问道：“你嫌弃我？” “不不不……”李愔连忙摆手，深怕这小妮子又生出别的花样，只好说道：“我这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嘛，你一直是女儿身，我还没有习惯啊。” 一听是这个理由，罗樱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说道：“那我回城就换女装，这样你可不能在推脱了。” 李愔眉头一皱，看来这小妮子是非自己不嫁啊，也怪自己手贱，非要包扎。 现在好了，暗叹一口气，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件事了，我先给你包扎吧。” 说着，他慢慢移动脚步。 “慢着。”罗樱出言阻止，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如果不娶我，就不要给我包扎了，我宁愿死在这里。” 李愔崩溃了啊，这和逼婚有什么两样，一边是人命，一边终身幸福，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选择。 过了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好吧，暂时先答应你，不过起码要相处一段时间，我可不会找一个没有感情的老婆。” 千盼万盼，罗樱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虽然是暂时答应，但也比不答应好吧。 第114章 暗许芳心 她脸颊一红，说道：“那你给我包扎吧。” 李愔点点头，但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心中总是有些不得劲，只好慢慢的挪动脚步，头也不敢回。 看他这个模样，罗樱似是有些生气，嘟着小嘴说道：“你不转过头怎么给我包扎？” 李愔何尝不想转过头，可是刚刚才误会，这要是再误会，可就真说不清了，他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就这样挺好。”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罗樱身边，准备开始动手。 罗樱却一脸娇羞的说道：“你既然都答应娶我了，转过头也没有什么，在说你刚才不都看过了吗？”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李愔刚才都看了不止一遍，在看也没有什么。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只是想怎么包扎，便说道：“还是算了吧，不然对你名声不好。” 说着，他开始动手，可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又向那地方索去。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异状，罗樱轻哼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像一个小鹌鹑一样，害羞的低着头。 声音很小，但却清晰的传进李愔耳中。 他知道，刚才一定又失礼了，要是在这样下去，估计还没有包扎好，罗樱就一身水了，他一咬牙，说道。 “罗樱，这样下去不行，我转过头给你包扎吧，怎么样？” 罗樱还沉浸在刚才欢愉之中，听到这话自然是很开心，不过她始终还是个女儿家，不可能大大方方说出口，便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得到同意，李愔也不墨迹，缓缓转过头，就这一瞬间，他怔住了。 自从来到大唐，他就碰过媚娘，还以为那就很雄伟了，没有想到这罗樱也不小啊。 被这么注视着，身为当事人的罗樱自然不好受，脸红到了脖子根。 不过内心还带着一丝窃喜，暗想自己也是能吸引人的嘛，她娇嗔道：“你还在看，快点包扎啊。” 李愔这反应过来，连连应是，不舍的看了一眼，这才进行包扎。 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李愔就好像偷吃的老鼠一样，一边包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 罗樱自然也看见了这偷瞄的眼神，不过她没有说什么。 在刚才展露的一刻，她就知道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这辈子除了李愔，再也不能嫁给别人了。 所以她心中就算羞涩，也没有拒绝，毕竟她已经将李愔看做丈夫。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包扎完毕，李愔有点意犹未尽看了一眼，说道：“包扎完了，你试试能不能穿衣服？” 罗樱轻轻嗯了一声，双手一抻，试图从地上坐起来，不过伤口才刚刚包扎好，很快就让她感觉到疼痛，不由的啊了一声。 李愔下意识上前，一把扶住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罗樱低着头，有些羞涩的说道：“还是有些疼，没法穿衣服。” 这没法穿衣服可把李愔给难住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那怎么办？” 罗樱下意识就想说你帮我穿，可她一个大家闺秀，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等事。 不过一想眼前这人就是未来的夫君，刚才还看了自己的身子，她也就释然了，便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帮我穿吧？” 李愔嘴角一抽，他只擅长怎么杀敌，割衣服，还从来没有给女人穿过衣服。 就算是媚娘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这女人居然让自己给她穿衣服？ 本来他是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刚才是自己割了她的衣服，现在不穿好像有点不好，更何况还看了对方的身子。 想了想，他只好提起地上的衣服，半推半就的往罗樱身上套。 身为皇子，李愔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吃喝被人伺候，给别人穿衣也是第一次。 尤其还是女人，所以难免有些笨手笨脚，不小心触及到了顶峰位置。 每每被触及，罗樱都下意识轻嗯一声，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对方身为一个皇子，能给自己穿衣服，这已经算是很为难的事情了，便没有计较。 不过，身体的欢愉却让他心中一阵荡漾。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愔才给罗樱把衣服穿好，见一切都大功告成了，他说道：“我们走吧，大家都等好久了。” 罗樱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右手挽着李愔胳膊，示意出发。 李愔无可奈何，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必要和一个伤员计较，便主动承担义务，搀着罗樱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来，程处默那张脸便凑上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殿下，刚才还好吧，有没有累着？要不要在休息一会？” 这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李愔也没看出什么，只好不耐烦的挥挥手：“还休息个屁啊，马上出发。” 罗樱却是羞涩一笑，与程处默对视一眼，就好像是阴谋得逞了一样。 曹纯等虎豹骑队员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李愔，刚才他们在外面都听见了尖叫，还不止一阵，所以都很好奇两人在里面到底干什么。 迎着目光，李愔感觉就像被曝光了一样，不禁大吼道：“都他娘的看什么，回城。” 主帅都发怒了，众人只好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转身上马准备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李愔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理由，也只好暂时承受，他一把抱起罗樱，骑上赤兔向丰州城奔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阴雨还依旧在下着，一行人很快便赶到了丰州城。 回到罗府后，李愔放下罗樱，便二话不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可不想在招惹这小妮子，要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刚走了半步，身后便响起了罗樱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李愔眉头微皱，这不会是要缠着自己吧？他缓缓转头，微笑说道：“自然是回房间休息啊。” 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情，罗樱却轻哼道：“怕是要回房找那个死丫头吧？” 第115章 四人定计 死丫头自然指的是媚娘，李愔深知这两人水火不容，也不好多解释什么，便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回房间休息而已。” 罗樱可不信这套说辞，她早已经将媚娘看做情敌，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丫头你恐怕早就收入房中了吧？” 李愔尴尬一笑，也不想解释，毕竟这是自己的私事，没有必要说。 一看他这个模样，罗樱更加笃定了内心想法，嗔怪道：“你送我回房间，我有伤走不了。” 刚才在路上就产生了误会，要是现在送罗樱回房间。 那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李愔连忙摆手，指着一旁的程处默说道：“让铁牛送你，我实在是太累了。” 话音刚落，他一个转身便朝房间跑去。 罗樱一看急了，连忙大吼：“李愔，你给我回来。” 可惜人转眼就不见了，哪里还听得见。 这把罗樱气的直跺脚，胸口一痛，差点就站不住了。 程处默连忙上前扶住，有些担忧的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罗樱转头看了他一眼，气急道：“我没事，不过那个混蛋竟然跑了？那我的身子岂不是被白看了？” “啊？你身子被看了？”程处默不由的一惊。 刚才在疗伤的时候，他听见尖叫，还以为是两人吵架呢，万万没有想到姐姐身子被看了啊。 罗樱此时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解释：“我没有……没事……” 这话无论谁听都知道是掩饰，程处默虽说脑袋不灵光。 但也能听出点什么，再说他从小就和罗樱关系好，姐姐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做弟弟的，自然要讨回公道，便大吼道：“姐姐，你放心，我去找那个混蛋报仇。” 说着，他一转身，便向李愔的房间走去。 女儿家最注重名声，要是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 那还罗樱还活不活？她连忙伸手拦住程处默，有些尴尬的说道：“你难道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身子被李愔看了吗？” 程处默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低着头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种事情罗樱也是第一次遭遇，哪里知道怎么办？只好站在原地发愣。 看着姐姐一脸忧愁的样子，程处默可是伤透了脑筋，既不能直接动手，还不能宣扬，这可怎么办？ 忽然，他眼咕噜一转，嘿嘿笑道：“姐，我们是没办法，但是我老爹有办法啊，我们把事情告诉老爹去。” 告诉程叔叔？ 罗樱第一时间就想拒绝，她可是知道程叔叔的脾气，要是知道这件事情。 那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才罢休，可是不说，这样太便宜李愔了，说不好还嫁不出去。 想了想，她一咬牙：“好，让程叔叔和尉迟叔叔给我做主。” 程处默一喜，他相信老爹，只要肯出马，绝对能成功。 便扶着罗樱向老爹的房间走去，现在也来不及疗伤了，最主要还是处理这件事情。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程咬金的房间。 刚刚进门，便看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在房间里喝酒。 程处默眉头一皱，上前一把夺过老爹的酒坛，说道：“老爹，你们怎么还在喝酒啊，要出大事了。” 这要是在平时，他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夺老爹的酒坛啊。 不过这次关乎姐姐的幸福，还有罗家的振兴，他怎么也要冒一次大不韪。 不过这可惊了程咬金一大跳，心想这傻儿子今天转性了？敢这么无礼？ 下意识就想伸手，不过看罗樱在这里，只好不满的说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尉迟恭也是一脸好奇，放下酒坛，直愣愣的看着程处默。 “是罗樱姐姐，她被李愔那个家伙欺负了。”程处默把酒坛放在一边，扯过罗樱焦急的说道。 尉迟恭有些不解，转头和程咬金对视一眼，随后问道：“欺负？咋欺负的？” 被长辈这样问话，罗樱哪里还受得了？俏脸顿时就红成一片，向后退了几步，头一咧，看向别处。 尉迟恭更加疑惑了，拿起酒坛猛喝一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是咋欺负的？你们倒是说啊。” 程处默知道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便转头看了一眼姐姐，见其没有开口，这才看向老爹两人说道。 “昨天晚上在回城的时候，姐姐受伤了，然后李愔说是要给姐姐包扎，不知怎么就把姐姐全身都看光了。” “你说什么？” 程咬金眸子瞪大，直接拍案而起：“李愔那混小子看光了罗樱？” “不是全身，只是上半身。”罗樱连忙转头解释。 程咬金眸子瞪的更大了，怒斥道：“上半身也不行，这让你以后怎么嫁人？” 他虽然和罗樱没有血缘关系。 但也经常去看望，心里早就认定是干闺女了，现在干闺女居然全身都被看光了，他怎么能不气愤？ 下意识他就想去找李愔算账，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一桩好事啊。 罗樱想要振兴罗家，必须要找一个有权势的人，李愔就刚好合适，而且还没有成婚，要是两人在一起，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眸子一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就是被看光了吗？这是好事啊。” 这老爹转性也太快了吧？程处默嘴角一抽，连忙道：“老爹，你脑袋秀逗了？这怎么是好事？” 这番话在别人听来可能不解，但罗樱心底却跟明镜一样，因为之前程叔叔就和她说过，要想振兴罗家，那就嫁给李愔。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反正身子已经被看，这辈子是不可能嫁别人了，索性就嫁给李愔，正好她喜欢李愔，这也算是两全其美。 尉迟恭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反而笑着说道：“罗樱虽然吃了亏，但是只要嫁给李愔，也算是赚了，到时候振兴罗家，还要靠李愔呢。” 直到这里，程处默才算是听懂了，他皱着眉头说道：“用姐姐的终身幸福来赌，这是不是不太好，再说姐姐也不喜欢李愔啊。” 第116章 你得娶她 程咬金眉头一皱，看着儿子说道：“你不要管你姐姐喜不喜欢老六，反正老六看了你姐姐的身子，那就得娶。” 程处默知道老爹平时不讲理，但没有想到会这么不讲理，都不问一下姐姐的感受。 不过这些显然也不重要了，他转头看向罗樱：“姐姐，你怎么看？” 罗樱其实心里喜欢李愔，不过现在也不用解释，她直接说道：“全听叔叔安排。” “好，那就去找那个小子。” 程咬金微微点头，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拉开门便向李愔的住处走去，罗樱和程处默紧随其后。 不到片刻，一行四人便来到门口。 程处默上前，蒲扇大的巴掌把门敲得咚咚作响：“开门。”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拉开，媚娘站在众人眼前，一脸疑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程处默没有回话，直接推开媚娘，冲进房间，正好看见李愔在书桌旁边坐着，他心中怒火一下就爆发了，上前大吼道：“李愔……” 话还没有说完，程咬金连忙打断：”铁牛，你怎么说话呢？” 不管怎么说，李愔好歹也是亲王，这铁牛如此称呼，明显是不符合规矩，私下叫是私下叫的事情，当着人，肯定不能这么说。 他自己到没有什么，毕竟是长辈嘛。 被这么一叫，程处默这才忍住内心的怒火，退了半步。 李愔则是一脸闷逼，起身看着众人，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不在城楼上监视突厥人，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跑这里来干什么？”程处默显然对这个问话很不满，正打算上前，看见老爹正瞪着自己，只好闭口不言。 看着架势，李愔隐隐猜到了一些，估计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他转头看向罗樱，试图询问，却看见罗樱头一咧，看向门外。 这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淡淡一笑，看着程咬金问道：“程叔叔，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程咬金虽说不讲理，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有自己看法的，他眸子一眯，问道：“老六，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情？” 遭了，果然是这件事情，李愔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罗樱会把事情说给这两个老家伙啊。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纯属误会，我本来只是想给罗樱包扎，可没有想到会成这样。” 尉迟恭轻哼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负责了？” 这一阵莫名其妙的问话，搞得媚娘脑袋有些蒙圈了，她上前看着李愔问道：“殿下，出什么事情了？” 李愔本来就烦，哪里还想解释，挥挥手示意退下。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负责，而是这罗樱一直是男人装扮，给他的印象也是男人。 现在让自己突然娶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这谁受得了？再说了，他是亲王，成婚还得给老爹说，哪能这么草率。 “两位叔叔，昨天晚上的确是误会，不信你们让罗樱解释嘛。”李愔百口莫辩，只好看向罗樱，希望能为自己解释一番。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人既然能过来，那肯定是罗樱叫来的啊，哪里会为他解释。 果不其然，罗樱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对程咬金两人说道：“叔叔，请你们为我做主。” 这句话看似没有说什么，但是却将什么都说了，程咬金眸子一棱，轻哼道：“老六，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昨天晚上李愔是看了罗樱，这是事实，现在他就算全身张满嘴也说不清，只好双手一摊：“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一看李愔松口了，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娶罗樱。” 对于这个回答，李愔并不意外，毕竟昨天晚上就遭遇了一次。 但是今天有点不同，这是四个人上门啊，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了，半开玩笑的说道：“两位叔叔，你们这是在逼婚啊。” 一旁的媚娘也算是明白了，这帮人过来就是想要让罗樱嫁给殿下，作为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她怎么能容忍？ 即使知道眼前这些人身份不凡，她依然上前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逼迫殿下？” 程咬金没有理会这个护主的小丫头，而是看向李愔，嘿嘿笑道：“老六，你做了那种事情，让罗樱以后怎么做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娶了罗樱，怎么样？” 李愔现在怎么辩解都没有用，他也不想拿出梁王的身份压人。 毕竟眼前都是叔叔辈的人，再说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他只好无奈的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突厥还没有赶走，再说还要回去禀报父皇。” 这算是以退为进，暂时将事情延后，程咬金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也知道现在确实不适合谈这些事情，不过嘴上却一点退让：“这件事可以延后，不过你得给罗樱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李愔下意识问道。 程咬金看了一眼罗樱，随后笑着说道：“自然是给罗樱一个承诺，说以后娶她之类的话。” 古时的人们极重承诺，尤其是男子，为了一个口头承诺，甚至都愿意去死。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加上李愔还是皇族，那承诺就更加值钱了，程咬金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想让李愔就范。 事实上，李愔也倒不排斥娶罗樱，就是这一身装扮让他有点受不了，还有那平时的性格，说话语气。 看事情都这样了，他只好点点头，看向罗樱说道：“等赶走了突厥人，回朝禀报父皇，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娶你。” “能有什么问题，你父皇哪里我去说。”程咬金哈哈一笑，搂着李愔肩膀，这模样就像亲兄弟一样，哪里还想刚才逼婚的样子。 尉迟恭也在一旁复合，笑的嘴都和不拢：“你们都放心，回朝之后，我亲自去和陛下说，保证没问题。” 听了这话，罗樱自然是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媚娘看着正式加入的情敌，眼睛都快喷火了，但却无可奈何，谁让人家的后台硬呢。 第117章 商讨计策 两人的婚事暂告一段落，众人都同意等赶走突厥人，回朝再说。 虽说如此，罗樱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只因为有媚娘天天在李愔身边，便主动提出要攻击突厥。 程咬金也同意，毕竟突厥人在一天，就是威胁，他转头看向李愔，问道。 “老六，现在突厥虽说元气大伤，但还有不少的人马，我们得在搞他们一次。” 每次和突厥人交锋，李愔都是打头阵，自然很清楚突厥人现在的实力，也不含糊，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突袭，摧毁了不少物资，相信颉利一时半会缓不过来，我准备明天发动进攻，你们有什么想法？” 其实程咬金和尉迟恭自从来到丰州，从来没有和突厥人正面交锋过，基本上都是在指挥将士，对于进攻心里还是很火热的。 毕竟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上战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们身后还有很多家人，退役的士兵需要养活，所以他们对于战功很热衷。 现在听见李愔说要进攻，纷纷表示要打头阵。 李愔淡淡一笑，也知道两人想要建功的热情，说道：“两位叔叔，既然你们想要去，那明天就一道吧。”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丰州城总要有人守着，你们看由谁来啊？” 大部队出征，肯定要有人守家，不然回来可是要出大事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是老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们两人都想建功，谁肯守家？便将目光慢慢挪向场上最年轻的人。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程处默知道，这是要让自己留在城里啊。 这怎么能行？ 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愿，便昂着头说道：“你们别想让我留在城里，我不干。” 听见儿子这么说，程咬金火一下就上来了，直接一个大耳刮子，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痒了？让你留在城里就留在城里，废什么话。” 其实他也是好意，程家两个人都上战场，这就等于两份战功，回去都不好解释。 最重要的是，战场上瞬息万变，指不定就会出什么意外，万一出了事情，也有个香火留着啊。 程处默却一脸不解，捂着半肿的脸唧唧哼哼。 “行了，别跟个娘们一样。”程咬金瞪了一眼儿子，有些不满的说道：“滚出去给云内州和东神州发信，让他们马上把所有的兵派到这里来。” 程处默嗯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碍于老爹的威严，只好向门外走去。 对于这两父子的打闹，尉迟恭平时早就看腻了，也不在意，转头看向李愔，问道。 “老六，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怎么定计？你说个章程吧？” 主动攻击突厥，李愔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不过由于之前都是被动防御，也没有办法实施，看众人情绪这么高昂。 他很快心生一计，笑着说道：“我准备用火攻，你们看怎么样？” 尉迟恭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说道：“昨天晚上下这么大的雨，突厥大帐都湿透了，怎么用火攻？” 这话倒也没错，昨天晚上整整下了一晚上的雨，别说突厥大帐，就算丰州城都湿了。 不过，突厥人使用的可是毛皮，那种东西是最容易燃烧的，就算被雨水浸湿。 只要泼上火油，那是点火就着啊，更何况突厥大帐，都是用棉布，丝织品等东西所制成，也是非常容易燃烧的东西。 有之前放火的经验，李愔很明白，就算是下过雨，只要泼上火油，也能马上点燃，便望着众人说道。 “大家放心，现在雨已经慢慢停了，差不多在明天的时候，就看不见半点雨水，而那个突厥大帐全部都是易燃物，只要我们点上火油，然后在外面形成包围圈，出来一个杀一个，绝对奏效。” 从跟着李愔来丰州的那一刻。 程咬金就非常信任对方，不光是突袭，还是在防御上，都有不俗的成绩。 但是这一次他有些担心，转头望了一眼窗外，雨水是慢慢停了，不过是否像李愔说的一样，这就不得而知了。 战场上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就可能命丧当场，程咬金一脸慎重的问道：“老六，你确定你的办法有效果？万一烧不起来怎么办？” 还不等李愔回话，罗樱先站了出来，她一脸笃定的说道：“我相信李愔。” 尉迟恭嘴角一抽，搞了半天这丫头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这还没有嫁人呢，就给未来的夫君说话？ 要是在平时，他笑笑也就算了，不过这可是打仗，他不敢含糊，笑骂道：“丫头，你这还没有嫁人呢，就这么护着老六？” 罗樱被说了个大红脸，不过她没有退缩，羞涩一笑，又说道。 “两位叔叔不要笑我了，我也是说实话，当时我们去突袭突厥大营的时候，只是轻轻放了一把火，那大帐就瞬间烧了起来，真的是非常容易燃烧，这次就算是下雨，放点火油，肯定能成功。” 说完，她低着头，悄悄瞄了一眼李愔。 其实这番话，她夹杂着一点私心，就是想让李愔对自己有好感，不至于以后难相处。 可就在她偷瞄李愔的时候，却没有看见门口还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 那正是媚娘，她本来以为和殿下两个人很好，却不料中间还插一个进来。 她身为婢女，自然没有权力说什么，也无法干涉殿下娶妻，只想好好伺候殿下。 但现在被人打扰，偏偏还是她最讨厌的罗樱，这就让她无法忍受，心中慢慢算计起来。 回看罗樱，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正被人算计，还在继续说之前突袭的事情。 听了这么多，尉迟恭也感觉用火攻似乎可行，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两人一眨眼，好像达到了某种共识。 “既然罗樱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有问题。”尉迟恭摸着下巴，一脸凝重说道。 程咬金也点点头，表示可以。 看见两人都同意，李愔心中一喜，不过他知道这都是罗樱的功劳，便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 第118章 敲定婚事 既然都已经达成共识，李愔便开始布置作战计划，他看着程咬金说道：“程叔叔，就由你来准备火油吧，一定要越多越好。” 准备工作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最重要的，程咬金拍着胸膛说保证完成。 随后李愔又给看向尉迟恭说道：“尉迟叔叔就保证后勤吧，冲锋陷阵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来。” 本来尉迟恭年龄也不小了，上战场就是想弄点战功，听到李愔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为自己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一旁的罗樱见没有说自己，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李愔，那我呢？” 李愔转头，淡淡一笑道：“你受伤了，还是在府中休息吧，这次战斗就不要参加了。” 自从上任丰州以来，罗樱一直都想建功立业，以便振兴罗家。 现如今有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使劲的摇着头说道：“不行，我要上战场，我是不会留在府中养伤的。” 李愔有些无奈了，转头看向程咬金。 “老六，你还是让她去吧。”程咬金知道罗樱的脾性，就算硬留在府中，恐怕也会跑出去。 都这么说了，李愔自然也不好阻难，便说道：“那行，你要去也可以，到时候必须在我身边。” 他这样做，主要是想保护罗樱，毕竟都是战友，还有一层说不清的关系，要是死在战场上就不好了。 那成想到罗樱却想歪了，她还以为李愔对自己有所改观，便羞涩一笑。 尉迟恭那见过侄女这一面，连连挥手，转身出了房门，程咬金也表示要给两人空间，转身跟了出来。 这样一来，房间就剩下三个人了，气氛尴尬起来。 媚娘站在门口，紧紧盯着眼前的“情敌”，眸子都快喷火了：“人都走了，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刚才的交谈让罗樱心情一度很好，可媚娘一开口却让她十分不满，转头皱着眉头说道。 “李愔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可以，倒是你一个丫鬟，天天待在我未婚夫的房间，成何体统？” 她生在武将家庭中，说话大大咧咧惯了，尤其是对待媚娘这样的人，更是嘴下不留情。 李愔一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劝架：“好了，都不要吵了，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吵的。” 见殿下有些生气了，媚娘棱了一眼罗樱，走到李愔身边，便闭口不言了。 罗樱是一点都不服输，还想在说两句，但看李愔挡在身前，也不好在继续，便认错道：“我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李愔随口说道：“但愿吧，你先回去，我要休息了。” 罗樱本来还想在说点什么，但都已经这样了，只好转身离开。 看人已经走远，媚娘关上房门，转身看着李愔说道：“殿下，你真要娶这个男人婆啊？” 李愔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这有什么办法？罗樱是罗成的后人，又和翼国公等人有亲，在加上我看了她的……”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只是好心给她疗伤，现在搞得好像我对不起她一样，你说能怎么办？” 本来媚娘就不喜欢罗樱，现在是更讨厌了，她缓缓上前，半跪在李愔脚下，一边吹着腿，一边说道：“殿下，那要不你拒绝这门亲事吧？” 她作为李愔的第一个女人，自然怀有私心，只希望殿下宠幸自己一人。 要说拒绝这门亲事，李愔也想过，可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好像负心汉一样，等于毁了罗樱的一生。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是等赶走突厥人再说吧，娶不娶罗樱还说不准。” 一听这话，媚娘喜不胜收，手中更用力了，笑道：“我就知道殿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李愔淡淡一笑，低头看向媚娘，正准备抚一下头，却看见那若隐若现的沟壑，好像在和自己打招呼一样，他尴尬一笑，转开视线。 可这小动作却被媚娘尽收眼底，她美眸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双手向李愔的胸膛抚去，慢慢向下。 一阵酥麻感传来，李愔怔了怔。 他没有想到这媚娘如此胆大，白天还敢来，这罗樱等人刚走，万一等一下进来怎么办？ 岂不是撞个大红脸？下意识他就像拒绝。 可是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他双手不受控制，开始撩拨起来。 以下省略五百字…… 要说在丰州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现在了。 李愔此刻感觉，当初带媚娘过来简直太正确了，要不然都不知道这无聊的日子怎么过。 一顿翻云覆雨后，媚娘趴在李愔的胸口，脸色潮红，看样子十分满足，她拉着自己的发丝打圈圈。 “殿下，这次出征，你可要注意安全啊，听说突厥人不少。” 李愔低头看了她一眼，右手一搂：“放心，你就在城里等着。” 话刚刚说完，他明显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在蹭，不用说，这一定是媚娘，只见她嘻嘻一笑，一下钻进了被窝， 李愔也不客气，一套饿虎扑食，房间响起一片惨叫。 ………………………… 不到一早上，大雨便停了，天空开始放晴，阳光透过云层直射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经过一晚上的打扫，突厥大营才勉勉强强收完所有的尸体，不过仍然有血渍透过石缝，干涸在脚下。 不少被摧毁的帐篷七零八落倒在地上，一些士兵正在打理，还有部分士兵在生火做饭。 但无一例外都垂头丧气，没有一点当初来大唐时的意气风发。 颉利站在大帐前，看着一座座被摧毁的帐篷，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没有想到，这才来大唐不到半个月，就损失这么大，昨天晚上还受到突袭？ 对于他这个草原雄鹰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最可气的是，昨天晚上突厥士兵没有一个敢上前，眼看着放走了敌人，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第119章 爱答不理 “废物，废物啊。”颉利指着待命的士兵大吼着，血红的眸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士兵们不敢开口，低头站在原地，满脸羞愧，身为草原草原狼族，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们丢尽脸面。 颉利越说越气，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就准备砍杀眼前的士兵。 一旁的历风脸色大变，连忙上前阻拦道：“可汗，不要冲动。” 颉利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历风说道：“这些混蛋昨天晚上放走了李愔，难道还不该杀？” “这也不能怪他们，李愔来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有防范。”历风一边说，一边给士兵们打眼色，示意离去。 可是没有可汗的命令，这些士兵哪里敢走，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历风皱了皱眉头，看着颉利说道：“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你要是杀了他们，一定会打击士气，还会折损兵力，还是放他们走吧。” 要是在刚才，颉利绝对是打算杀了士兵泄愤的，可听了这番话，不由的放下了弯刀。 的确，现在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候，要是杀士兵，对士气不利，兵力也会有损失。 可他好歹也是草原雄主，怎么可能出尔反尔？便冷哼道：“不杀这些废物也可以，每个人下去领三十鞭子。” 见可汗松口，这些士兵如蒙大赦，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离去。 纵使如此，颉利的怒气还没有消，他扫了一眼破败不堪的帐篷，血红着眸子说道。 “你看看，昨天晚上李愔仅仅几千个人，就将我们这几十万人的大营打成这样，往后还怎么打？” 昨天晚上历风也在场，自然知道情况，他皱着眉头说道：“主要还是李愔来的太凶猛，许多士兵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杀掉了。” “不错。”颉利狠狠看着丰州城方向，一脸不忿的说道。 “李愔这个家伙真是个小人，在攻城的时候不敢和我正面对抗，现在又搞出这样的突袭，要是抓住他，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历风虽然站在突厥这边，但也不得不佩服颉利脸皮厚，攻城的时候明明是突厥这边输了，但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便将矛头指向贵族方面，昨天晚上要不是因为那些家伙聚会，调走了一些护卫，说不定大家的反应能更快，他一眯眸子，悲愤的说道。 “可汗，贵族这几天常常聚会，损失了不少物资，昨天晚上更是喝的人事不省，我觉得应该制止这种行为。” 昨天晚上的聚会正是颉利发起的，还是在可汗大帐，本意是因为下雨了，让大家庆祝一下，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颉利来说，他自然要负大部分责任，因为人都是他叫去的。 不过就这样让大祭司说出来，脸上总有些挂不住，便挥挥手，打算岔开话题：“大祭司，这件事情以后在说，还是先处理被李愔突袭的事情吧。” 历风眉头一皱，对颉利的话有些不满，正准备在劝谏，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半跪在地。 “可汗，昨天晚上的伤亡统计出来了。”那士兵右手抱胸，低头说道：“我们损失大概一万人，物资也被毁了一半。” “什么？物资被毁了一半？”颉利眸子瞪大，一脸难以置信，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物资远远比将士重要。 他们跋山涉水来到边境，靠的就是物资，现在居然被毁掉一半，那往后的仗还怎么打？ 颉利右拳紧握，眸子都快喷出火了，这一次的损失，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要是不能尽快化解，根本待不了多久。 他猛地一转头，看着历风说道：“你看现在怎么办？” 历风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小心的说道：“可汗，我们进大帐说。” 一般有重要事情都是在大帐商议的，颉利知道，历风这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说，也不犹豫，转身向大帐走去。 历风转头看向那士兵，一脸凝重的说道：“关于物资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半句，否则……” 士兵似乎知道大祭司接下来要说什么，连连点头，转身便跑开了。 历风这才放下心，拄着拐杖向大帐走去。 刚刚进来，便看见颉利在大帐中间不停的渡步，一看他来了，连忙上前问道：“大祭司，你说现在怎么办？” 历风看了颉利一眼，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将士们知道物资的消息，还有就是要马上调整人手，防范李愔的再次突袭。” 既然第一次突袭没有应对好，那么第二次就要全面准备，防范好一切。 颉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匆匆应了一声，便挥手招来帐外的护卫，在其耳边嘱咐了几句。 随后他又看向历风，一脸凝重的说道：“现在我们的人手还算充足，只要及时防范，相信没有任何问题。” 历风点点头，他一直相信草原战士是天下无敌的，不过对眼前这个可汗却不是很满意，但事到如今，也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耗着了。 正在这时，大帐被掀开，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说道：“可汗，秃鹫来了。” 一听到这名字，颉利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身为他这边的内应，李愔突袭，应该给点信号在对。 结果呢，直到事发都没有一点反应，现在过来，这不是找死吗？ “这个混蛋还敢来，要不是因为他没有报信，李愔怎么会突袭成功？马上找人砍了他。”颉利朝着大帐外怒吼。 护卫自然不敢违抗可汗的命令，转身便要离开。 历风却发声制止叫住了护卫，随后看向颉利，一脸凝重道。 “秃鹫虽说这次没有报信，但好歹也是江南那边的使者，而且这次来，说不定还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还是见见为好。” 本来颉利心情就不好，打算将主要责任都归咎到了秃鹫身上。 甚至不惜砍了这家伙，听见历风求情，不禁想到了江南那边，只好一挥手：“随便吧，你想见就见。” 第120章 秃鹫传信 颉利说完便转身向大帐后走去，头也不回。 历风张口想要挽留，却已不见可汗的踪影，他连连摇头，心中暗道可汗怎么这么冲动？ 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护卫说道：“去把秃鹫叫进来。” 护卫领命，转身走出大帐。 历风便拄着拐杖寻一座椅，端端坐下，等待来宾，可汗不愿见，现在也只有他来充当这个红脸了，总之不能得罪江南那边。 片刻后，大帐被再次掀开，不过这次来的是秃鹫。 他先是在大帐里环视了一圈，见没有可汗，只有历风，便长长吐了一口气，像是放松不少。 他缓缓上前，走到历风身前，面带笑意的说道：“历风大祭司，别来无恙。” 历风抬头看了一眼，冷笑道：“无恙。” 善意的问话，却迎来不咸不淡的回答，这换做谁都会不高兴，可秃鹫却不会如此，因为他知道，昨天晚上突厥大营受到袭击，伤亡惨重。 这虽说不是他干的，但多少和他有着关系，身为突厥与江南两边的传信使，没有将消息及时传到。 这就是责任。他依旧面带笑意，说道：“大祭司，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之前也没有收到消息，这可不能怪我啊。” 对于这个回答，历风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他轻哼一声：“你一直监视着丰州城，对于这场突袭，居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你认为我会信吗？” 秃鹫尴尬一笑：“之前确实没有收到半点消息，丰州城的士兵口风太严了。” 毕竟是他没有及时传递消息，自然不好强词夺理。 见对方死活不认，历风也有些无语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既然你都收不到消息，那你这次来干什么？” 一看这态度，秃鹫顿时就一阵火大，劳资不就是没有给你们传消息嘛，歉也道完了。 竟然还这么说话，他冷哼一声：“本来还有消息给你们，既然这样，那我只有走了。”。 说完，他大袖一挥，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历风感觉不对劲了，尤其是这家伙最后说的话，看样子是有消息，他连忙起身，一脸着急的吼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消息？” 秃鹫闻言停下脚步，侧目说道：“你刚才不是不耐烦吗？” 这要是在平时，有人敢这么对历风说话，早就被拉出去砍了，不过今天有点不同。 他知道眼前这人敢这么说话，一定是有重要的消息，便假意笑道：“刚才的事情就不要计较了，你到底有什么消息？” 秃鹫也不敢太张狂，毕竟这里是突厥大营，要是真惹得眼前这家伙不满，说不定下一秒就被砍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如果给主人发一封书信，他的性命就难保了。 他转过身，也不墨迹，直接说道：“刚刚我接到消息，李愔准备再次突袭你们。” 话音刚落，大帐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紧接着，颉利走了出来，他大步上前，紧紧盯着秃鹫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李愔要再次突袭？”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影，秃鹫显然没有任何准备，吓的退了半步，直到看清是颉利，这才缓缓点头：“是的，可汗，这是我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 “这个混蛋。”颉利双拳紧握，眸子血红，昨天晚上的突袭还没有让他缓过劲，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要再来一次？ 一想到物资被毁的事情，这就让他心里异常愤怒，可同时也慌乱起来，下意识转头看向历风，着急的问道：“大祭司，你看这怎么办？” 历风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不必如此慌乱，秃鹫这不是提前通知了吗？” 对于颉利这胸无谋略的样子，他很是不满，却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在一旁安抚。 可颉利还是一脸急躁：“那你倒是说啊，有什么办法？” 历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拄着拐杖渡了几步，随后看向秃鹫，一脸慎重的问道：“秃鹫，你知道李愔具体什么时候突袭吗？” 对于突袭这个消息，他并没有怀疑，因为他知道秃鹫是江南那边的人，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说谎，所以他关心的则是细节方面的事情。 秃鹫也含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拖出：“我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说李愔将会在明天开始突袭，具体是什么时候，这个不得而知。” 历风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那李愔准备如何突袭？有什么战术？” 秃鹫直言道：“用火攻。” 此话一出，历风顿时感觉到不妙，因为李愔之前就使用过火攻，还烧死了不少人，而这次又用火攻，显然是比之前准备的更充分。 虽说下了一夜的雨，大帐都被淋湿了不少，火不容易燃起来，但是现在雨已经停了，太阳都出来好一会了，帐篷估计都被晒干了。 在加上大营中都是皮毛，这要是放一把火，基本能烧死大半人，到那个时候，不用打，自然就败了。 好歹毒的计策，历风暗骂一句，转头看向颉利说道：“可汗，看来我们要早点准备了。” 颉利早就在等这句话呢，连忙问道：“怎么准备？” 历风下意识就准备开口，但一想到大帐还有外人，他转头看向秃鹫笑道：“这次多亏你了，要不先下去休息一下，我给你找几个女子耍耍？”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颉利一直对秃鹫心存芥蒂，本想出言阻拦，但见大祭司一脸笑意，也不好当众驳面子，便闭口不言了。 秃鹫知道，大祭司这是在下逐客令，不过想想也对，人家商量重要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确实没有必要听，便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大祭司，可汗了。” 历风报之一笑，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便有一名护卫进来，他嘱咐道：“马上带秃鹫下去休息，顺便在安排几个女子服侍。” 听到历风如此重视自己，秃鹫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也很满足，再次道谢。 第121章 罗樱变装 见人走后，颉利看向历风，有些不解的说道：“大祭司，你为何对这个家伙这么好，要不是他，昨天晚上怎么会被李愔突袭？” 历风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昨天晚上的事情，可都已经发生了，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 “要不是你拦着，刚才我就杀了他。”颉利一脸不忿，看样子气还没有消。 历风看了他一眼，淡笑道：“你要是杀了他，谁来给你送信？” “我……”颉利被噎住了，他也知道暂时不能杀秃鹫，刚才属于一时冲动。 现在被大祭司说了一顿，感觉有些挂不住，只好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秃鹫说李愔明天就要突袭了，我们得提前准备才是啊。” 听到这里，历风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心想这可汗也到不是完全无谋。 他拄着拐杖在大厅里渡了几步，许久才停下，一脸慎重的说道：“既然李愔想要再次突袭，那我们就在大营设下埋伏等着他。” 颉利听后连连到好，直接向大帐外走去，准备亲身设置陷阱，他对李愔可谓是恨之入骨，只盼望这次能亲手抓住。 可历风总感觉颉利有些冲动，害怕不妥，连忙叫住，郑重的嘱咐道。 “你要让士兵们挖下深坑，埋入长矛等至人于死地的东西，还要让周围好安排弓弩，防止李愔逃走。” 此时的颉利心早就飞到帐外，一心想着怎么活捉李愔，对于嘱咐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匆匆应了几句，便大步出了帐篷。 颉利越是这样，历风心中越是不安，总感觉会坏事，可他没有指挥士兵的权力，只能在一旁参谋，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出去。 ……………………………… 傍晚的红霞在天空上摇曳，地面的湿气被晒了一天，基本上都被蒸发，到处都是一片祥和。 到了晚上，气温明显下降不少，就连平时燥热的罗府，今日也舒爽不已。 运动了一天的李愔闲来无事，来到院子中的枣树下乘凉。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媚娘，运动了半天，总该让人家休息一下吧，不然床都起不来了。 其实李愔也有点累了，天天被这个小妖精缠着，真怕那天被生吞活剥了，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坐在长椅上，他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想着明日怎么进攻。 可就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身后不知不觉多了两双眼睛，这两人正是程处默和罗樱。 罗樱自然不用多说，他喜欢李愔，所以在想各种办法让对方接受她，而程处默，是被她强行拽过来的。 两人藏在草丛里，仔细的观察李愔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罗樱率先开口道：“铁牛，你说怎么能让李愔接受我？” 程处默是个感情白痴，到现在还没有个媳妇，他哪里知道这些，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罗樱沉默了，紧紧的看着那个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喜：“铁牛，我知道了。” 程处默被吓一跳，还好没有被发现，他看着姐姐问道：“你发现什么了？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罗樱没有理会，嘻嘻一笑道：“李愔之前说我打扮像个男人，一点都不像女人，他看不惯，你说我要是重新打扮一下，会不会让他改变看法？”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程处默下意识就是这个反应，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本来女儿家进军营就不合规矩，更何况还是罗家后人，这要是被陛下知道，岂不是欺君之罪？罗家的爵位还要不要了？ 他连忙制止道：“姐姐，你一直都是用的男儿身，别人都不知道你是女的，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在捅到陛下哪里去，就算陛下想保你，但是也免不了一顿处罚啊。” 其实在来军营之前，罗樱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总会有暴露的一天。 可没有想到会被李愔揭开，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瞒着。 就算李愔不说，她一个女儿家，迟早还是会穿帮，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罗樱知道程处默的一番好心，淡淡一笑道：“铁牛，我明白的好心，不过这件事情迟早得挑明，不是吗？” 程处默脑袋是有点不灵光，可不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办法阻拦，只能在心中暗自支持姐姐。 罗樱淡淡一笑，转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程处默则继续在原地呆着，静静等着姐姐归来。 夏日的夜晚异常热闹，天空中繁星满布，草丛中不时传来虫鸣，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在谱写乐章一般。 坐在长椅上的李愔听着虫鸣，悠然进入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很轻盈，像是少女采荷一般，下意识他就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款款走来，她身穿一袭黑色长衫，乌黑的长发披肩，在这黑夜下，更加衬的肤白如雪。 修长的身姿尽显窈窕，一双眸子恍若清泉，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在加上那娟秀的脸庞，美貌中带着一丝灵动，浑身上下英气逼人。 一时间，李愔有些痴了，他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单单是漂亮，更带有男子的飒爽英姿。 他有些好奇了，罗府按说没有女子啊，要有也只有媚娘一个，眼前这人是谁？ 他缓缓坐起，观察着来人，忽然感觉眼前之人有点熟悉，怎么有点像罗樱？ 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好带着一丝疑问道：“姑娘，你是？” 可那姑娘对这问话好像有些不满，一脸嗔怪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此话一出，李愔差点翻个踉跄，他听的出来，这声音绝对是罗樱。 只是这样貌，怎么会如此大的变化，中午还是一副男人的样子，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第122章 庐山真面目 他一脸疑问道：“罗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樱柳眉一皱，说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只是平时穿的男装，你没有见过而已。” 李愔恍然，原来这才是罗樱的庐山真面目，一直以来都没有见过，难怪感觉有些陌生啊。 不过，就算是第一次看，他也不得不被这姣好的身姿所吸引，眼中泛着光彩说道：“没有想到你床上女装这么漂亮啊。” 这仅仅是一句夸赞的话，却让罗樱心中一荡，傲娇笑道：“那是自然，我罗家人就没有不好看的。” 这倒不是罗樱吹嘘，罗家还真的是个个英俊潇洒，尤其罗成，号称冷面寒枪。 传言长得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面如团粉，使一记五钩神飞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要不是被李建成所害，现在仍是大唐的一员猛将。 看少女傲娇的样子，李愔有些好笑：“对，你罗家个个都是人杰。” 罗樱也没有在意话中的调笑，转身坐到椅子上，一脸认真道：“李愔，你老实说，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这话把李愔给难住了，他之前不愿意同意这门亲事。 主要是两人都不了解，对于他这么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来说，坚决是接受不了的，想想看，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成亲，以后会过好吗。 在加上罗樱一直是男儿装扮，咋看都不顺眼，现在罗樱虽说换上了女子装扮。 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但是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便解释道：“主要是我们两个不了解，你让我怎么娶你啊？” 古时男女成亲，一般都是父母指定，儿女根本就没有插手的资格，有的在成亲的时候连对方都没有见过，还不是照样过一辈子。 罗樱对于李愔的话有些不解，有些疑惑的问道：“不了解就不能成亲了？你看长安那么多新人在成亲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还不是过一辈子？” 李愔知道，这丫头是个死脑筋，根本说不通，也不打算在解释，只好靠在椅子上闭口不言了。 罗樱白了一眼，仍是不愿放弃：“既然你说不了解，那我就说说我自己吧。” 她缓缓抬头，看着漫天繁星，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舅舅便将我接到他家里去了，在那个时候，舅舅以及身边的都告诉我，罗樱，你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 得，开始回忆了，李愔双手一枕，瘫睡在椅子上，一脸的无趣，女人就是这样。 只要一说起从前的事情，就一副惆怅的样子，就算是上过战场的罗樱也不例外。 的确也是如此，女人一旦开始回忆，就会进入忘我的境界，好像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罗樱便是如此，只见她眼中泛着光彩，缓缓说道。 “父亲年轻的时候武艺超凡，使得一套罗家枪，所向披靡，在战场上少有敌手……” 罗成以往的典故，李愔大部分都听过，所以也不惊讶。 只是这丫头如此夸赞自家的老爹，让他不免感觉有些别扭：“罗樱，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罗樱本来正兴起呢，忽然被打断，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但也没说什么，白了一眼李愔，又接着说道。 “自从父亲死后，罗家再无男丁，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身上但着重担，那便是振兴罗家。” 终于说到正题了，不过李愔有些不解，振兴罗家为什么要和自己说？他疑惑的问道。 “你既然要振兴罗家，那就应该找翼国公，卢国公等人帮忙啊，你来找我做什么？” 罗樱转头看向李愔，一脸认真道。 “叔叔们抚养我长大，冒着风险送我进军营已是大恩，我怎么能在求助于他们，再者说了，他们都不是罗家人，也不能完全帮我。” 那李愔就奇怪了，自己也不是罗家人啊，连忙问道。 “几位国公不是罗家人，无法振兴罗家，那我也不是罗家人啊，我怎么帮你？” 罗樱脸颊一红，低着头说道：“你是王爷，只要娶了我，振兴罗家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呢，李愔算是明白了，就因为是自己身份。 所以这丫头才要嫁给自己，那这段婚约还有什么意思，他沉着脸问道：“原来你是看我身份，想让我帮你振兴罗家，所以才想嫁给我，对吧？” “不不不……”罗樱连忙摆手，他不想被李愔误会，只好红着脸解释道：“其实自从你来丰州以后，我就喜欢你了……” 啊，还有这档子事，李愔有些茫然了，他没有想到这小妮子从在自己进城以后，便芳心暗许了啊，那可就有得说了。 本来他没有义务帮罗樱，可是听这丫头讲了罗成事迹后，心中也不免有些感触，好好的一个将军，就这样被害死，还没有后人继承，的确是件惨事。 想了想，他说道：“我可以帮你振兴罗家。” “真的？”罗樱猛然抬头，红着脸看向李愔，她没有想到这家伙会突然改变主意，自然是喜不胜收。 对于罗樱过激的反应，李愔是没有料到，直接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放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罗樱兴奋的点点头，有了李愔的保证，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她红着脸站起来，一口亲在李愔的脸颊上。 “谢谢你。”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愔只是想帮一下罗家而已，但没有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主动，搞得他有点不会了，尴尬的笑了笑。 相比于罗樱倒是大方许多，她红着脸，一脸认真的看着李愔说道：“我是敢爱敢恨的女子，你帮了罗家，我一定会嫁给你。” 李愔帮罗家全然是看在罗成的面子上，并没有打着娶罗樱的心思，这让他不禁有些尴尬：“你别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父亲，你嫁不嫁给我没有关系。” 一听这话，罗樱有些不快了，皱着眉头说道：“那你意思是那天晚上我白被你看了？” 第123章 被套路了 本来这件事李愔解释过千万遍，可无论怎么说，罗樱还是揪着不放。 他有些苦闷了，现在就算是长着八张嘴，又能怎么办？ 可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背着一个偷窥少女的名头吧？他只好一脸苦逼的解释道：“我不是都说过了吗？那是为了给你包扎。” 话讲的倒是真诚，可罗樱还是揪着不放，只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哼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负责了？” “我没有说不想负责。”李愔连忙挥手，叹气道：“只是你让我现在娶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一点都不草率。”罗樱一眯眸子，紧紧的看着李愔：“我罗樱从小洁身自好，没有和一个男子好过，昨天晚上被你看了身子，你就要对我负责。” 没有办法，和这个妮子杠上，李愔都感觉有些气血不畅了，他叹气道：“让我娶你，实在有些……” 话还没有说完，罗樱立马打断道：“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只有一死，罗家的贞洁绝对不能被玷污。” 说着，她眸子一转，狠狠向枣树撞去。 这可把李愔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妮子如此刚烈，一言不合就要寻死？连忙一把拦住：“你不要冲动啊。” 寻死被拦，罗樱一脸不快，瞪着李愔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现在还不让我死了？” 李愔眉头一皱，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先把罗樱抱回到地面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先不要冲动，有什么好商量。” 罗樱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你要么娶我，要么让我死。” 惹祸了啊，李愔长叹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可真娶了罗樱，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想想这阴晴不定的脾气，真能生活到一起去？ 不过现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吧？李愔只好退一步说道：“现在突厥人在关外，也没有办法娶嘛。” 一听有转机，罗樱心中一喜，不过脸上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娶，等回朝了以后，先禀报陛下，然后在娶我。” 似乎也只能这样，李愔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好点点头答应。 一看这李愔答应下来，罗樱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她一脸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夫君，那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马德中计了，李愔暗骂一声，没有想到终日打鸟，反被鸟啄瞎了眼睛，他连忙招手，想要在挽回点什么，却见罗樱已经走远，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汉。 他定睛一看，那不就是程处默嘛，原来是这姐弟俩的陷阱啊，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都说程家的人不好惹，原来在这呢。 不过转念一想，罗樱其实也不差，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那俩盘子只比媚娘小一点点，模样也不错，英姿飒爽，和媚娘简直是鲜明的对比啊。 要是和这俩妮子一起，那该有多爽。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见四周无人，他连忙转身向房间走去。 至于刚才的事情，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要不提，应该没有人说，等以后回朝在说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回到房间后，李愔反手关上门窗，却看见媚娘还在床上躺着，火光下，那动人的身姿展露无疑。 由于还是夏日，所以这丫头并没有盖被子，只是薄薄盖了一层亵衣，隐隐可以看见什么东西就要跳出来一样。 本来刚才被罗樱撩拨了一番，李愔就有点心痒难耐，现在看见媚娘这般样子，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能受得了这些？直接箭步上前，一把掀开亵衣。 对着突如其来的举动，媚娘吓了一跳，见是殿下。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也知道殿下想要干嘛，可中午才大战过，她腿还是软的，便娇嗔道：“殿下，奴婢腿还有点软，就算了吧？” 这要是再平时，李愔说不定还真算了，可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放弃吧，他笑了笑：“那我等一下轻点。” 说完便一个饿虎扑食，床笫被摇的咯咯只响，媚娘很快便乐在其中。 此处省略五百字…… 一夜的劳作让李愔甚是舒心，天刚亮便起了大早，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不敢耽搁。 给熟睡的媚娘盖好被子，他便打开窗子透气，随后便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正准备回头观望，一阵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过来。 “夫君，你起来了。” 一听这两个字，李愔就知道是罗樱，因为没有人这么叫过他，撇着嘴，他缓缓过头。 今天的罗樱没有穿女装，而是穿着平日上战场的男装，头发束的整整齐齐，一身英姿。 本来这就是她该有的样子，不过让李愔奇怪的是，这妮子手中却端着一碗粥，这和她平常的表现截然不同啊。 李愔皱着眉头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夫君？还有，你这是给谁端的？” 其实这已经很明显了，罗樱能亲手端粥过来，那肯定是给他的。 不过他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平日喊打喊杀的女将军，会干女仆的活？才如此问的。 “夫君你放心，在没人的时候我才会这样叫你。”罗樱脸颊一红，微笑着说道：“这碗粥自然是给你的。” 李愔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小妮子是想拉动自己的胃啊。 可是一想，一个整天上战场的女人，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吗？他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我下去吃。” 可罗樱却有点不依不饶，一嘟嘴：“夫君，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还是在这里吃吧。” 说着，她转身就要推开房间。 李愔当即被吓了一跳，这要是被罗樱看见媚娘，那还不把罗府给翻过来？他连忙上前，一把夺过碗，说道：“还是去下面吃吧。” 罗樱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并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 拿着碗，李愔一边走，一边看着粥，有些为难，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这是个问题啊，要是不吃，这小妮子一生气，说不定又要去找媚娘的麻烦，吃的话，这能是什么好东西？ 第124章 人马出城 想了想，李愔还是决定不为难媚娘了，一口吞下稀粥。 但刚刚入喉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罗樱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和平时喊打喊杀的性格一点都不像啊。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很是赞赏。 看着那目光，罗樱自然知道什么意思，有些得意说道。 “我虽然平时在军营之中，但从小舅母便叫我女训，教我厨艺，所以别人会的我都会。” 搞了半天，这他娘的是个全才啊，李愔嘴角一抽，同时对罗樱的看法也改变不少。 一路上再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箭步来到大院里。 虎豹骑早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也在其中，看见李愔和罗樱一起过来，脸上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李愔这下算是明白了，罗樱送粥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家伙撺掇的，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计较。 随手将碗放置在门槛上，来到众人身前，一脸凝重的说道：“今天是一场生死之战，只要成功，就能将突厥赶出关外，大家怕不怕？” “不怕……” 众人气势高昂，不停的挥拳，就连程咬金等人也参与其中，顿时让这支队伍士气高亢不少。 李愔环视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非常好，出发。” 曹纯点点头，领着虎豹骑众人走出大院，跨上战马，一脸肃穆，随时准备出发。 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李愔又问了一下程咬金关于后勤的事情，这才跨上赤兔，大喝一声，向城门奔去。 云内州和东神州的守将都在这里等着，看主帅已到，便紧紧跟在身后。 将士并不多，但士气异常高昂，因为他们这是为大唐而战，为人民而战，心中充满了自豪。 一路上，马蹄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加速奔跑。 直到看见突厥人帐篷，李愔才挥手示意停下，他招来一名豹骑队员，一脸谨慎的说道：“马上去查探一番，看看突厥人在干什么？” 豹骑队员领命，转身便向前方奔去。 这是上万人的队伍，李愔不敢马虎，要是他一个人的话，说去也就去了，可这么多人，他身为主帅，肯定要将士兵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先在原地休息。”他朝后方下令。 听到能休息，将士们自然欢喜，纷纷找到树荫，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不过也不敢大意，四周都安排的有警戒。 程咬金四处扫了一眼，见没有情况，便一夹马腹，来到李愔身边说道：“老六，你看这附近会不会有危险？” 其实李愔刚才都已经查看过了，这里虽说离突厥大营不是很远，但绝对没有危险，便回道。 “放心吧，颉利现在连自家的事情都管不好，哪里还有闲心来管我们，大家隐蔽一下就好了。” 程咬金点点头，他很相信李愔的话，但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好像今天会发生点什么一样，便拉着尉迟恭在一旁警戒。 李愔跳下赤兔马，来到一处树荫坐下，双目远眺，观看着不远处的突厥大营。 此时，罗樱走了过来，她坐在李愔身边，也学这样子远眺，皱着眉头说道：“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对突厥造成了多大的损害，颉利缓过劲了吗？” 一提起昨天晚上，李愔就想到了那桩尴尬的事情，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罗樱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便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罗樱心中一喜，心想还是关心自己的嘛，便红着脸回道：“还好，都已经结痂了。” 听到这话，李愔心里才算是放下大石，他最害怕罗樱在战场上又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又得分心照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又过了一会儿，那豹骑队员才回来，他箭步上前，跪在李愔身前说道：“主公，突厥大营一切如常。” 这个答案李愔并不意外，虽说昨天晚上突袭了一波。 但好歹也是个几十万人的军营，马上恢复运作并不难，他问道：“有没有探听到昨天晚上突厥死伤多少人？颉利现在如何？” 话音刚落，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巡视回来了，他们同样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紧紧的看着豹骑队员。 “回禀主公，并没有探听到昨天晚上的死伤情况，颉利现在不知道如何，王帐中也没有人。”那豹骑队员低头说道。 这就让李愔有些奇怪了，颉利平时应该都在王帐中啊，今天怎么会不见人？难道这老小子知道了什么？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怀疑，因为突袭的消息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三洲的士兵知道，而这些士兵都和突厥人有深仇大恨，自然不可能透露消息。 那就不存在透露消息的说法了，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吧，他试图安慰，一挥手朝众人说道：“整装，准备出发。” 将士们低吼一声，上马的上马，整队的整队，随时准备出发。 程咬金一看，连忙拦住李愔，紧皱着眉头说道：“老六，你就没有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不用程咬金说，李愔也早就感觉不对劲了，可只是感觉，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他只好问道：“程叔叔，你看出什么了？” 程咬金能看出什么？他也只是感觉，便嘴一撇：“我也没看出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要不……” “要不什么？”李愔咧着头问道。 “要不我们撤退吧，下一次再来。”程咬金试探道。 还不等李愔回话，罗樱就炸毛了，她一脸坚定的说道。 “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怎么能撤兵？再说了，昨天晚上都已经突袭过颉利一次，他们说不定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大家都知道，这罗樱是立功心切，想急着振兴罗家，倒也没有责怪，可到底还是女儿家，多少有些冲动。 程咬金便在一旁劝说道：“罗樱啊，这情况有些古怪，颉利都没有露面，要是现在过去，恐怕会不利啊。”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古怪，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第125章 上当了 “难道就这样回去？”罗樱有些不甘。 李愔自然也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能说走就走，便说道。 颉利没有露面，说不定是躲起来了，但这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是啊，大队人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因为看不见颉利就回去？这换做谁都不甘心啊。 尉迟恭不禁沉默，与程咬金对视一眼，拉着李愔走到树荫下，也不知道三人在说些什么，反正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过了半晌，才一本正经的回来，只见李愔说了两个字：“出发。” 罗樱心中一喜，也不管这些家伙到底说了什么，翻身上马，直接出发。 李愔一行人也不墨迹，上马向突厥大营奔去。 不过这次他们的速度提高不少，因为刚才他们讨论了一下，怀疑颉利是昨天晚上被打怕了。 所以藏了起来，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内奸通风报信，毕竟丰州这些士兵都和突厥人有深仇大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很快，李愔带着大部队来到了突厥大营。 果然和之前那个豹骑队员说的一样，整个大营一切如常，烤肉的烤肉，巡逻的巡逻，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李愔也不敢犹豫，大手一挥，示意进攻，打仗就是这样，一定要抢占先机，尤其是突袭，一旦先发制人，会有很大的优势。 见主帅已经下令，曹纯首当其冲，举起长枪便杀了进去，身后的虎豹骑将士们无不跟随。 一时间，将士们士气高亢，铺天盖地的向突厥大营进发。 走在前面的虎豹骑率先踏破辕门，举起长枪，嘴中下意识大吼。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突厥士兵的注意，众人脸色巨变，纷纷大吼，向后方逃窜。 一边逃，他们一边大吼着，惊恐万分。 本来虎豹骑将士就士气高涨，再一看突厥士兵的样子，更加来劲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猛追。 东神州和云内州的士兵被调过来，心中本来还有点不愿，一看这场景，简直就是打小鸡仔啊。 也纷纷加入其中，一边追赶，一边大吼，就好像看到了胜利一般。 可好景不长，就在曹纯等人追赶的时候，地面突然一陷，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许多将士都失足，落入其中。 紧接着，一阵阵惨叫传出，在这片苍凉的土地上徘徊。 后方的李愔见此情形，暗道一声不好，他知道，这一定是中计了，来不及犹豫，他一夹马腹，连忙上前，准备去救人。 程咬金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出发，因为他们知道，打仗主要就是靠士兵，现在这么多人落入陷阱，如果不救出来，就凭他们几人，根本打不赢这场仗。 尤其是这深坑还有曹纯这样的大将，对于他们来说，要是不救出来，那就是天大的损失啊，就算是前边有多危险，他们现在也只有向前一条路可行。 可就在这时，一座座大帐被掀开，无数突厥士兵箭步跑了出来，手拿弓弩，直直对着他们。 “吁……”李愔下意识勒住赤兔。 程咬金等人也连忙停下脚步，一脸警惕看着对面的突厥士兵。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这一定是被埋伏了，不过让他们疑惑的是，消息怎么会泄露。 按理说，这些士兵都是忠于大唐的，更何况和突厥还有深仇大恨，不应该会做这种事情啊，虎豹骑更不用说。 那是死忠于李愔的，压根就不会背叛。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们多想，对面弓弩已经箭在弦上，随时都有可能发射，要是在不反击，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李愔眯着眸子，环视了一圈，找到一个突围口，正准备反击，一阵脚步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大汉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还有个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好像来一股风就会被吹倒一样。 不用说，这个大汉自然是颉利，老者便是历风，不过李愔并没有近距离见过这两人，压根就不认识。 可颉利却对李愔很熟悉，他可是亲眼看见这家伙杀死了五狼，还杀了无数的突厥人，算的上是恨之入骨，现在看见李愔被困，他心中可谓畅快无比啊。 “哈哈哈……”颉利疯狂的大笑了几声，猛地一转头看着李愔，紧眯着眸子说道：“没有想到吧，李愔，你也会有今天？” 对于眼前这人，李愔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完全没有印象，但看其说话的气势，想来也是一般人，但还是谨慎的问道：“你是何人？” “哈哈哈……”颉利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像是在嘲笑李愔的无知，又像是在笑自己竟然不被人所知。 笑声逐渐变小，他死死盯着李愔，眸子都慢慢变得血红：“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怎么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这应该就是颉利了。”程咬金在一旁提醒道。 其实不用程咬金提醒，但李愔也猜到了，除了颉利，应该没有人敢在突厥大营如此嚣张。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愔本来无话和颉利多说，但很好奇是谁给这家伙通风报信的，便眯着眸子问道：“颉利，不知道你哪来的手段收买大唐百姓？” 用最直接的办法问，这家伙肯定不会说，所以李愔选择用委婉的方法，顺便在拖延一下时间，找一条可以冲出去的路。 果不其然，颉利上当了，他先是大笑了几声，像是为自己的英明神武歌功颂德，随后说道：“你居然以为是百姓，亏你说的出口，其实是你旁边……” “可汗。”历风看颉利有些忘形，连忙打断，深怕这家伙把盟友抖了出去。 被这么一提醒，颉利这时也意识到有些不对，老脸一蹦，看着李愔说道：“这与你无关，你还是乖乖下马受缚吧。” 颉利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程咬金等人都听的出来，很有可能就是身边的人透露了消息。 不过他们并没有怀疑对方，因为他们都很了解身边的人，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很是疑惑，到底是走漏了风声。 第126章 没有逃兵 很明显，他们几人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想解释一番。 李愔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他当然相信程咬金等人，只要知道是身边的人就好办了。 但现在并不是找内奸的时候，他看向颉利，狠狠道：“我要是不下马呢？” “不下马？那就等死吧。”颉利冷哼一声，随后扫了一眼众突厥将士，说道：“马上放箭，射杀李愔。” 李愔知道，不能再多等了，擒贼先擒王，他一夹马腹，举着方天戟直接向颉利捅去。 半空中银光闪闪，虽是炎炎烈日，但仍然能感觉到方天戟寒气凌凌。 看着那马上袭来的方天戟，颉利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一边向后退，一边大喊：“快来人……” 话音尚未落下，突厥士兵们马上调转调转弓弩，直直对准李愔，狠狠拉满，然后发射。 只听见空中传来无数破空声，箭矢像飞雨一般，对准李愔射去。 尚在后方的罗樱脸色大变，举枪便向前冲去：“李愔小心。” 她如今已识李愔为夫君，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夫君落难，就算死，她也要保下李愔。 不过李愔既然敢闯，自然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见他不停的挥舞方天戟，转动身体，那些箭矢全部都被格挡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么多箭矢都挡不住李愔？颉利不禁有些傻眼了，不过他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连忙又人发动第二次进攻。 可李愔还是丝毫不慌的应对，将无数进攻的箭矢折断在地。 这下颉利有些站不住了，他知道李愔凶猛，所以才安排这么多人打伏击，可没有想到这家伙根本不惧，看其来势太猛，他只好让人掩护自己撤退到后方。 一旁观战的历风有些无奈，他没有想到这可汗跑的如此之快，没有办法，他朝着士兵大吼了几声，以示鼓励，也连忙撤退。 而这时，李愔已经来到阵前，看颉利藏到了士兵身后，便不断挥舞方天戟，向后方袭去，势要拿下颉利。 没有办法，现在的形势只有拿下颉利，才有可能全然撤退，否则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可突厥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对李愔早就仇恨已久，虽说这家伙很厉害。 但是当着可汗的面，他们也不能临阵脱逃啊，便举起弯刀，嘴中发出狼嚎，死死的护在可汗身前。 “杀……杀了李愔。” 突厥士兵们大喊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可汗，没有必要赔上性命。 那些带弓弩的突厥士兵一看李愔都快到可汗身前了，也不敢放箭了，生怕伤到可汗，便拉起弯刀，死死的围在李愔周边。 眼前这些家伙对李愔来说，那就是乌合之众，他都不知道杀了多少突厥人了，没有想到这些家伙还这么不长眼。 他冷哼一声，举着方天戟扫视着突厥士兵：“不想死就滚开。” 对于突厥士兵来说，他们就是草原的雄鹰，从来都没有异族敢在他们面前说这个两个字，就算是有，那也早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可现在，他们却对李愔发不起一丁点怒火。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恶魔啊，杀了不知道多少突厥士兵，更是杀了草原五狼，一想到这，就让他们不禁发颤。 但是，可汗就在身后，他们不敢撤退，只能颤抖的看着眼前李愔，既不敢上前，又不敢后退。 李愔有些不耐烦了，既然无人让路，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提起方天戟，直接向人群中冲去。 没了弓弩阻难，周围安全了许多，罗樱一路冲杀，伤口也在不停的撕裂着，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关心的是李愔。 就算再痛，她仍然咬牙硬挺，直到路过深坑，她看见无数士兵在坑洞之中哀嚎，她有些犹豫了，到底是先去帮李愔？还是先救人？ 恰在此时，程咬金等人也赶到了，本来他们以为深坑中死了不少人，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走近一看，还有不少人存活着。 只是在最底层的，已经被弯刀，箭矢杀死，在上面的，还有很多都活着，不过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的。 尤其是曹纯，一条胳膊都被刺穿，不过这在战场上已经算是好的了。 程咬金不敢犹豫，转头便对剩下的虎豹骑吩咐道：“马上拿绳子救人。” 这声音把犹豫中的罗樱叫醒了，她看了一眼李愔，见其应对的还算从容，便自发加入救人的队伍之中。 存活的虎豹骑大概还有四千人左右，其他士兵大概还有三万人左右。 他们形成一个保护圈，枪口一致对外，与突厥士兵搏斗，同时也给深坑中的士兵们争取时间。 麻绳拿了过来，尉迟恭直接扔进深坑，并大喊道：“大家快点爬上来。” 曹纯向上看了一眼，见有人来救自己，心中一喜，便下令让将士们有序的向上爬。 虎豹骑经过严格的训练，基本都具有良好的体质，以及优秀的心里素质，自然不会做出拥挤的事情。 不到片刻，大部分人都爬了上来，只剩下曹纯一个了，在队友的帮助下，他用一只手，也缓缓的爬了上来。 而此时，周边的士兵都有些顶不住了，不断的缩小保护圈。 程咬金脸色微变，看着曹纯问道：“你还能作战吗？” 本来伤了一只胳膊，这都算伤兵了，可在这个时候，身为虎豹骑的副帅，曹纯怎么能袖手旁观？ 让别人来保护自己？跟何况主公都还在对战，他就更不可能休息了。 他咬着牙，一脸凝重的说道：“虎豹骑就没有逃兵。” 这话说出了他内心的倔强，同时也说出了虎豹骑的勇武，旁边的一众虎豹骑士兵深受触动，纷纷大吼起来。 “虎豹骑没有逃兵。” 对于众人的表现，曹纯很是满意，身为汉人后裔，就应该有此觉悟，他们奉李愔为主，就应该尽到该有的责任。 第127章 罗樱重伤 曹纯从地上拾起一把长枪，右手紧握，眸子中透着坚定：“一只手也能杀敌。” 说完，他大喝一声，抱着长枪便冲入了突厥士兵的包围圈之中。 一旁受伤的士兵们被这一举动震撼了，他们几乎都受了伤，根本无法作战，但看见曹纯的样子，让他们心中的战火又燃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在这里等着，那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就能收几个突厥人的头颅，也不枉来人间一趟。 “哈哈哈，突厥狗，大爷我来了。” “受死吧，你们这些畜生。” 大唐人对突厥人的恨可谓是生在骨子里，这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有的老婆被杀，有的爷爷被杀，现在却是自己被害。 他们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向突厥士兵杀去。 他们有的独臂，有的只有一条腿，几乎都带着伤，每走一步都滴着血，而这些伤，这些血，都是拜这些突厥人所赐。 他们不停的向突厥人冲去，势要要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他们的不停挥动武器，纵使血液不停的滴答，也要下定决心和眼前的畜生一决生死。 一看这情形，程咬金多年积攒的战火也被激了起来，扬天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没有想到你们这些崽子这么有种，今天俺老程就陪你们疯一把。” 说完，他抡着板斧便冲了出去。 这可尉迟恭给看急了，他们两人上战场从来都是不离身的，现在怎么能落后呢，便挥舞着长鞭跟了上去。 罗樱却没有这个心思，既然人已经都救出来了，他自然最关心还是李愔，便提着长枪找李愔汇合。 可刚走了几步，便被突厥士兵给拦了下来。 这些突厥士兵好像知道罗樱要干什么，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困在其中。 之前罗樱受过伤，并没有完全好，做幅度大的动作，胸口还隐隐有些绞痛。 不过她好歹也是从小连武，足足有十几年，一身罗家枪法虽说没有登峰造极，但对付眼前这些杂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她右手一提勾魂枪，身子一弯，左腿微微向前，猛地向前扫去，使出一记横扫千军。 强大的气浪如卷席一般，侵袭着突厥士兵。 “啊啊啊……” 众人双腿剧痛，直接瘫倒在地。 虽说暂时击败了眼前的敌人，但罗樱明显感觉有些不适，气力渐渐不支，胸口的绞痛也更加剧烈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铠甲已经在渗血了，她知道，不能在多等了，要是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拖垮李愔。 不敢犹豫，她再次提枪上前。 不过这次突厥士兵显然变聪明了，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举着弯刀在一旁骚扰，反正就是一个目的，不让罗樱和李愔回合。 看着人群中奋力厮杀的李愔，罗樱忍着剧痛，不停的格挡弯刀，只求能上前帮夫君解围。 她不停击打着眼前的弯刀，金属碰撞声在耳边环绕，可仍然没有打消她上前的决心。 眼看只有一步之遥，她却感觉恍如隔世，她奋力抵挡，正准备跨出这一步，可就在这时，胸口的剧痛更加强烈，让她下意识松开的勾魂枪。 “李愔……”她惨叫一声，向地上的同时，呼唤这心爱之人的名字。 一旁的突厥士兵大喜，眼看着机会来了，他们齐齐上前，弯刀毫不留情的向罗樱身上劈砍。 可就在弯刀即将下落的那一刻，一个凌厉的身影突然出现，猛地挥动方天戟，直接将围攻罗樱的突厥士兵横扫而出。 不用说，这身影自然是李愔，他刚才听见了罗樱的大喊，不敢怠慢，转身便过来施救。 还好来的及时，他一把搂起罗樱，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本来罗樱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突厥人手下，没有想到被夫君所救。 她欣喜若狂，连忙就要起身，可胸口伴随着剧痛，就在起身的时候，随着一激，大口的鲜血喷出。 李愔一看，更加担心了，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看见夫君如此关心自己，罗樱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慰藉，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还伴有血丝。 李愔看的出来，这罗樱受伤不轻，在加上上次的旧伤，可能无法作战了，要是在这么脱下去，可能就真的死了。 可眼前的困境还没有摆脱，颉利的人头还没有拿下，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他决定不在和颉利纠缠，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便左手扶着罗樱，右手拿着方天戟，一边警惕周围，一边向程咬金等人汇合。 目前来说，撤退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否则随着伤兵越来越多，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一个人到没有什么，自信绝对能闯出去，可其他人呢，不可能不管死活吧。 看着李愔向包围圈闯去，那些突厥士兵们只是在周边警惕的盯着，他们手拿弯刀，却不敢上前。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的武力，虽说现在扶着一个人，但也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可后方的颉利怒了啊，刚刚李愔直接闯了过来，还差点杀了他，现在却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些废物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这让身为可汗的他，脸面放在哪里？传出去都是笑话啊。 “混蛋……” 他疯狂大吼，一脚踢翻身边的护卫，不停的喘着粗气，血红的眸子中喷射着浓浓的恨意：“给我杀，杀死李愔。” 草原上有无数个部落组成，而可汗就是草原上最大部落的领导人。 在战争的时候，会汇聚所有的部落，成为最大的发言人，所以这些突厥士兵必须听令。 可现在，士兵们都惧怕李愔，想到前几次的战役，他们压根就不敢上前，但又不能违抗可汗的命令，只好举着弯刀在一边骚扰。 但这些骚扰对于李愔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随便一戟，就能结果数十人的性命。 第128章 终极目标 这让后方的颉利更加恼怒了，他死死盯着李愔，大吼了几声，宣泄着内心的不满，随即红着眸子说道. “从现在开始，只要谁杀了李愔，我就封他为草原第一勇士，掌管最强大的部落，还有无数美女，金银享用。” 对于一个突厥士兵来说，终极目标就是地位，美女和财富，现在颉利放出狠话，只要斩杀李愔一人，就可以获得所有，这无疑是天大诱惑。 现在对于他们他们来说，这李愔就如同是一把权杖，一座金山，一个赤裸裸的美女，浑身散发着光彩，只要拿下，那就不用在受着刀兵之苦。 可是，眼前的人真有这么好杀吗？ 他们都知道，这李愔可是亲手杀了草原上最强的五狼，更是斩杀了无数的突厥士兵。 但，没有人愿意放弃这天大的诱惑，纷纷举着弯刀上前，一脸阴狠的看着李愔，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机会。 看着眼前如饿狼般的眼神，李愔不自觉止住了脚步，他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右手握着方天戟，随时准备格杀第一个敢上前的突厥士兵。 罗樱意识渐渐清醒，她察觉到了异样，缓缓抬头，看着突厥士兵的眼神，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盯着李愔的脸说道：“这些家伙怎么都围上来了？” “都是颉利那个混蛋，要取我的性命。”李愔随口回了一句，眼神依旧在四周扫射着，防止那个家伙上前。 刚才罗樱意识有些模糊，现在她算是明白了，颉利这是要下杀手，她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拖累夫君。 不过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旁边围了这么多人，根本就冲不出去，除非…… 她眸子一闪，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苦笑了一下，随后盯着李愔的脸痴痴的看了起来，片刻后，她挣扎的说道：“夫君，你放下我，你走吧。” 对于罗樱来说，她身上担负这振兴罗家的重任，她绝对不能死，否则罗家，罗家枪就真的无人问津了. 但她也同时担心着，那个看过自己身子的男人，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说出这番话。 李愔则是有点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罗樱会说出这番话，难道罗家不振兴了？还是想死在突厥人的手下？ 很明显，这两者都不是，他下意识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活了？” 天底下哪有不想活的人？就算有，罗樱肯定不是. 她摇摇头，正准备开口，眼角余光却看见一群突厥士兵扑了过来，个个手拿弯刀，凶厉的眸子就好像要吞噬他们一样。 她脸色大变，下意识吼道：“夫君，小心身后。” 不敢多想，李愔连忙转头，猛地一挥方天戟，数道寒光随即迸发而出，直直挥洒在突厥士兵的身上。 “啊啊啊……” 那些突厥士兵倒地，惨叫一声，随即不省人事，但脖子上却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条血丝。 还不等李愔反应过来，另一旁的突厥士兵也连忙上前，他们就是要抓住这一个机会，要是让李愔走了，那些赏赐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了。 “兄弟们，杀了李愔。” “呕吼……” 突厥士兵们发出狼嚎，举着弯刀便向李愔冲去。 一时间，银光闪闪，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刺眼，同时也很渗人。 “夫君小心。”罗樱连忙提醒道。 此时的李愔也已经反应过来，他一只手操控方天戟，虽说有些不方便，但是对付眼前这些臭鱼烂虾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只见他猛地一挥方天戟，直接洞穿了最前面的一个士兵。 其他的突厥士兵一看，这胸口都被穿了一个洞，肠肠肚肚流了一地，这不由的让他们顿了一下，不过，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样退回去吧？ 跑在前面的士兵大吼一声，又继续向前冲。 李愔冷笑一声，再次挥舞方天戟，又成功收割数十个人头。 后面的突厥士兵有些怕了，纷纷开始撤退，不过他们仍然有些不死心，围着李愔两人，随时准备进攻。 罗樱总算是缓了一口气，刚才她可是近距离看李愔作战，不知道心中有多担心，生怕会一个不小心被砍伤. 现在看那些突厥士兵没有上前，她长呼一口气，问道：“你没事吧？还能坚持多久？” 虽然她一直看着李愔，但还是有些担心，必须要听到无事才能放心。 有了上次的教训，李愔这次再也不敢转移目光了，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突厥士兵，回道：“你放心，我没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本来只是个简单的关心，却让罗樱心中一喜，她知道李愔这是对自己慢慢改观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很快就让开心不起来了，汇聚而来的突厥士兵越来越来，包围圈也在慢慢缩小，只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她知道，这些家伙是在等机会。 可她们只有两个人，自己还是伤兵，这么下去的话，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她缓缓抬头说道：“夫君，要不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这话李愔刚才就听过，只是还来不及回复，如今又听见，让他不禁百感交集，身为主帅，他怎么能放弃手下呢。 再者说了，上次他看罗樱的身子，心中一直愧疚，这几天罗樱又天天叫他夫君，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跟何况他还是个拥有两世思想的正常人。 想都没想，他直接道：“你不用说，我不会放弃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有些担心，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等一下突厥士兵万一都扑了上来，自己又要应敌，这罗樱说不定就要被杀啊。 为今之计，还是尽早汇合为好，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场，程咬金，曹纯等人正在厮杀，情况也比较凶险。 看样子是指望不上这些家伙，李愔一咬牙，准备硬闯，只要将罗樱交给别人保护，他就能腾出手，这样效率也会提高很多。 第129章 大杀四方 颉利一看李愔想要走，脸色不禁大变，连忙大吼：“快拦住李愔，杀了他。” 话是这么说，但没有一个士兵敢真正上前，他们都在等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机会，因为他们知道，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李愔的对手。 什么？人多一点就可以。 刚才那些突厥士兵已经深深感受到了李愔的恐怖，压根不敢上前，人就是这样，没有带头的，其他人都不愿意吃亏先上，所以就这样一直耗着。 不过就算他们一拥而上，李愔自然也是不惧，他敢扶着罗樱一步一步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那些突厥士兵们举着弯刀，一脸谨慎的盯着李愔，想上前，但又没有这个胆子，只好在一旁跟着。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好像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够听见一样。 李愔环视着众人，依旧是一手扶着罗樱，一手握着方天戟，不紧不慢的向程咬金等人走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他心中一喜，就要加快脚步，身边的突厥士兵好像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发出狼嚎，随后高举弯刀，直接冲了过来，看着就像是悍不畏死的勇士一样。 对于这一幕，李愔早就料到了，毕竟他身上可是有丰厚的奖励，谁愿意放弃？ 只见他右手一紧，方天戟直接向前方挥去，一道道银光闪过，前方的突厥士兵头颅瞬间被斩落，掉在地上就像珠子一样，滚来滚去。 后来居上的突厥士兵也敢多犹豫，直接踩着那些同伴的头颅，疯狂的大吼。 这吼声好像激起了共鸣一样，无数突厥士兵也跟着吼了起来，他们举着弯刀，死死的包围住李愔两人，疯狂的砍杀。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突厥士兵，只看见无数的弯刀在半空中挥舞，压根就看不清人。 罗樱有些慌了，她自从来到丰州以后，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突厥士兵，或者说，还没有被这么多人包围过，她知道，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她恨啊，自己为什么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夫君，难道这次真的要拖累夫君死在这里吗？ 忽然，她灵光一闪，连忙道：“夫君，你快点走吧，不要管我。” 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撕开李愔的左手，整个人瘫倒在地。 李愔还在全力抵抗前面的突厥士兵，忽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 罗樱已然躺在地上，他下意识扶起，正准备说话，不料后方出现一把弯刀，直直劈在罗樱的后背上。 这一下，罗樱的伤势更重了，她发出惨叫，后背的鲜血潺潺而流。 看着那滴答的血液，李愔怒了，他彻底怒了，身为主帅，他本应照顾好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但是罗樱却一次次的受伤，而且每一次都和自己有关。 这让他怎么能受得了？更何况，罗樱还每天叫他夫君，虽说他并没有承认，但是他知道，罗樱是迟早要娶的，否则就会害了人家一生。 而现在这些家伙，居然将他未来的老婆打成这样？他眸子血红起来，不带一丝感情，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些家伙：“你们，今天都要死。” 现在虽说三伏天气，但他的声音却冰冷到了极点，就像地狱的丧钟一般，让突厥士兵们不由的一颤，双腿都开始发抖起来。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杀神一定是发怒了，之前没有发怒的时候都杀了无数的突厥士兵. 现在呢，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下意识开始后撤，再也不敢招惹这杀神了。 可李愔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将罗樱缓缓放在地上，随后猛地一跃，方天戟直接向人群中扫去。 那些突厥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道气浪掀翻，有的断腿，有的断手，更有的头颅都被砍了下来。 无数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在地上哀嚎，他们抱着残肢在地上蠕动，试图减轻痛苦，也希望李愔不要在动手，有些胆大的，在地上找自己的手臂。 纵使哀嚎遍野，但李愔仍然没有减轻心中的仇恨，因为这些突厥士兵对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而罗樱，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以后还有可能做自己的老婆，所以他一定要报仇。 目光一锁，他看见了刚才砍伤罗樱的凶手，几个大跨步上前，方天戟朝天空一挥，直接向下劈砍。 那凶手见李愔到来，知道躲不过，便连忙跪倒在地，大声求饶：“放了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一个头颅飞向半空，眸子还瞪得溜圆，似乎他还没有想到死的这么快。 那头颅在半空抛了老远，最后直直落在颉利的脚下，他被吓了一大跳，退了数步才稳住。 “混蛋。”颉利大骂一声，他知道这头颅是李愔砍下的. 但没有想到士兵们会如此不堪一击，他死死的盯着战场，涨红着脸大吼道：“快给我杀了李愔，快杀了他。” 此时的命令显然不好用，那些突厥士兵们刚刚惹怒了李愔，哪里还敢上？都在逃命。 随着士兵们疯狂逃窜，战场也越来越乱，打骂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而程咬金等人也无形中减少了压力，他们见周围的士兵少了很多，便不约而同的向罗樱跑去，路上还杀了不少残存的突厥士兵。 “罗樱，你怎么样？”程咬金一把扶起罗樱，关切的问道。 刚才罗樱被砍，意识慢慢模糊，被这么一摇，渐渐苏醒过来，她看了一眼程咬金，随即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李愔，李愔人呢？” “李愔没事，你不要激动。”程咬金连忙安抚，解释道：“李愔还在杀突厥人呢。” 听了这话，罗樱才慢慢想起刚才的事情，她连忙转头，果然看见李愔在杀敌，整个人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叔叔，你快去帮李愔啊。” 果然是女大留不住了，程咬金心中暗叹一声，不过也很高兴，只要罗樱能嫁出去，振兴罗家，这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第130章 全员撤退 程咬金等人架起罗樱，便向李愔所在的地方跑去，他们不敢把罗樱放在原地，就算是留下人手保护，那也是不安全，还不如就留在身边。 “老六……”还没有跑到跟前，程咬金便大声呼喊。 果然李愔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在不停的挥动方天戟，砍杀周围的突厥士兵。 终于跑到跟前，曹纯率先杀入战场，他虽说伤了一条胳膊，但也想为主公出力。 尉迟恭则是来到李愔身边，随手打发了几个突厥士兵，便大吼道：“老六，我们该准备撤退了。” 要是这几人不来，李愔估计还会在杀一阵，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汇合，自然是先撤退为好，毕竟不少人都受了重伤，他点点头：“好，马上撤退。” 说着，他一边打，一边撤退，嘴中还呼喊着赤兔。 赤兔是有灵性的马，在战场上会自己规避风险，一般的士兵也不会主动去杀马，因为战马属于最好的战备物资，能收则收，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宰杀。 听见主人呼喊，赤兔飞奔而来，李愔一跃上马，片刻间来到程咬金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说，只点点头便可，随手接过罗樱放在赤兔上，便向辕门跑去。 “大家开始撤退。”程咬金扯着大嗓门，朝众士兵们呼喊。 接到撤退命令，虎豹骑连忙找回战马，纷纷开始撤退。 程咬金，曹纯等人骑上战马，也开始撤退。 一看这情形，颉利自然不乐意了，他损失了这么多人马，还没有杀死李愔，这怎么呢个甘心，便下令道：“所有人上马追击，一定要杀了李愔。” 可汗的命令就是天，众士兵们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追击，一些尚未出动的骑兵此时也跑了出来。 他们比步兵的地位高，一般需要攻城的时候，或者需要追杀的时候才出动。 这些骑兵操控着战马，手中挥舞弯刀，不停的大吼，向李愔等人追去。 草原的战马要优于任何马匹，再加上突厥人常年骑马，个个骑术精湛，不到片刻，便紧跟在李愔等人身后。 看着那些追来的骑兵，尉迟恭心里一紧，连忙一夹马腹，朝李愔大喊道：“老六，你带着罗樱先走，我和老程来挡着骑兵。” 走在最前面的李愔，根本就不知道突厥骑兵追了过来，听见这话，下意识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不少突厥骑兵，估计有十万人。 而他们现在的部队，才五万人不到，而且还刚刚打了一仗，许多人都受伤了，根本无法抗衡啊。 要是被这样拖下去，不知道还会损失多少人。 他一咬牙，低头看向罗樱，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自己骑马没问题吧？” “你要干什么？”罗樱不答反问，因为她感觉李愔有些不对劲，像是要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事实上，她猜的没有错。 李愔淡淡一笑，把缰绳塞到她的手中，随后伏在赤兔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便猛地一跳，站在赤兔的屁股上，对程咬金等人说道：“程叔叔，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点走。” 什么？程咬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李愔一个人想要挡住接近十万的骑兵，这不是疯了吗？ 正欲开口阻拦，却见一道身影向突厥骑兵飞去，那正是李愔。 “老六，你疯了？”程咬金脸色巨变。 同时，曹纯转头看去，整个人都不好，疯狂的大吼主公。 其实最伤心的当属罗樱，她亲眼看着李愔保护自己，而现在又要独自去抵挡突厥骑兵，心都快要裂开了。 “夫君……”她嘶喊着，眼角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滴答滴答。 所有人都在惊呼，下意识拉紧缰绳，想要战马停下来，可是刚才的战马已然受惊，哪有那么容易就停下来，还是一个劲的向前奔跑着。 在看李愔，他挥舞方天戟，直接刺死了最前面的一个骑兵，夺下战马，随即便向人群中冲去。 突厥士兵们一看李愔来了，也都不在追击程咬金等人。 毕竟李愔身上可是有巨大的财富，比那些家伙可值钱多了，再说刚才可汗下令是要李愔的人头，又不要其他人的，所以其他人便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他们挥动弯刀，一边控制着战马，一边弯腰向李愔砍去。 其实李愔在过来之前便猜到了，颉利是想要他的人头，还许了天大的赏赐，所以才敢过来拖住骑兵。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却没有任何顾忌，也不但心会伤到谁，直接挥舞方天戟，朝身前扫去。 一道道银光闪过，无数突厥骑兵都被撂翻在地，大多数都是半截身子被砍断，还有的直接马头都被削掉，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纵然这样，也依然没有打消骑兵们，想要杀死李愔的想法，不过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选择了人海战术。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既然打不过，那就用人堆，堆也要堆死。 他们形成包围圈，紧紧的困住李愔，只要一有机会，便伸刀偷袭。 还有一些人，组成一个个小队，十个一组，五个一组的都有，称李愔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捅上一刀。 这样的战术虽说能快速消耗敌人的战斗力，但也会误伤到队友，这不，有几个人骑兵便是被队友误伤，已经开始撤退。 双拳难敌四手，李愔在人堆中不断的应对，也难免有些吃力，还好他有无双铠甲在身，暂时不会被伤到，见程咬金等人都已经走远，他决定开始突围。 毕竟像这样耗下去，就算他是天神下凡，也总有力竭的时候吧，现在撤退才是最稳当的。 也不犹豫，他高举方天戟，在前方不停的横扫，只要有一点空隙，便向前一步，争取早点离开。 远方的程咬金等人还在极力的控制马匹，可战马和人不同，一旦受惊，那根本就控制不住，像疯了一样，只管向前方跑。 “叔叔，怎么办啊？”罗樱被颠簸的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不过她意志坚定，手还牢牢的抓着缰绳。 第131章 以一敌万 其实程咬金此刻也心乱如麻，哪有时间回答她？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愔在包围圈里面还算从容，他的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刚才他一直担心李愔的安危，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事了，以他多年征战天下的经验来看，回到丰州城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毕竟许多士兵都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就算过去，也只是送死。 而且，只有回到丰州城，才有办法救李愔，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想了想，他朝众人大吼道：“先回丰州城。” “难道不回去找李愔了？”罗樱脸色难看起来。 程咬金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好解释道。 “现在士兵们都已经深受重伤，只有先回城修养，才能来找老六，再说现在离丰州城也不远了。” 的确是，他们都不知道跑了多远了，现在抬头望一眼，就能看见丰州的城墙，回城修养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后方的突厥士兵追过来，那可能就要全军覆灭了。 尉迟恭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给众人解释道。 “现在回丰州才是最安全的办法，老六如今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只有安置好伤兵，才能回来找他，再说现在战马受惊，过去也无济于事。” 身为大将，曹纯又不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心中总是有些放不下主公，不停的向后观望着。 直到看见受伤的虎豹骑将士，他才狠下心，看向罗樱说道。 “罗姑娘，两位老将军说的有道理，现在伤兵太多，去了也起不上什么作用，战马受惊还没有缓过来，可能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听到这么多人劝说，罗樱那倔强的性子才勉强平复，不过她仍然倔强的说道：“那我们送伤兵回去，就马上来找李愔。” 众人说了声好，随后全力向丰州城赶去。 本来离的也不是很远，在加上战马受惊，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不到片刻便来到了丰州城脚下。 还没有走到城门，程咬金便大喊道：“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一众将士闻言，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城门。 正好这时也赶到了，战马停都没停，直接向丰州城内奔去。 ………………………… 李愔被围在圈子里，虽然杀了一些突厥骑兵，但对方很快便补上了，他不管怎么杀，还是没有闯出一条路来。 更可怕的是，后方颉利带人追过来了，他来到包围圈的外围，一看只有李愔一人，不禁大喜。 他知道李愔厉害，但是只有一人，在厉害又能怎么样？ 等一下还不是要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胜的把握，盯着李愔哈哈大笑起来：“李愔，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吧。” 李愔不停的应对着攻势，头都没敢回，咬牙说道：“这话你之前说过。” 看似不经意的回答，却让颉利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话他之前的确说过，还损失了上万人马，都没有拿下李愔。 他知道，李愔这家伙就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很快他又大笑起来。 “之前算你厉害，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你只有一个人，看样子你是同伴抛弃你了吧？” 李愔冷哼一声，并没有打算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颉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堂堂一个草原雄主，何时被如此轻视过？就算眼前这人有些本事，但对于他来说，还是脚下的尸体。 他冷笑一声，朝众人大喝：“全力拿下李愔，所有人都有封赏。”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所有人的反响，他们嘴中发出狼嚎，不停的举着弯刀。 这些骑兵之前都和李愔交过手，可以说，心中有些深深的恐惧感。 但是人一多，这种恐惧感就慢慢减少了，因为他们很自信，只要是李愔一人，绝对不是上万人的对手。 “呕吼……” 他们大吼，手中弯刀不停的向李愔劈砍。 李愔自然也不示弱，将眼前的弯刀全部格挡回去，不过他知道，这样的情形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他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力竭的时候，一旦力竭，肯定会被杀。 不敢再和这些家伙纠缠，他用尽全身力气，前向猛地一挥方天戟，直接撂倒了数人，还有不少人从腰间被斩断，空隙一下变大不少。 抓住这个机会，他一夹马腹，直接向前方奔去。 再次挥动方天戟，用同样的办法，他又斩杀数人，生生打开一条血路。 颉利一看不行，要是这样的话，李愔迟早会逃走，他再次下令，截杀李愔。 其实不用他下令，这些骑兵都会主动去追杀李愔，毕竟对方身上有些巨额财富，足够他们每一个人吃一辈子。 这样的诱惑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众人便再次一拥而上，搞偷袭的搞偷袭，正面刚的正面刚，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能杀了李愔，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时间，无数把弯刀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接向李愔砍去。 李愔虽说有无双铠甲护体，但是这么刀同时砍来，他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护自己周全，毕竟这赌注实在太大，他不敢乱来。 便猛地一跳，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跃上空。 弯刀没有砍中，反而将战马给砍死了，众将士定睛一看，这李愔压根都没有人影，不禁有些疑惑，向半空看去。 正在这时，天空中慢慢出现一个黑影，越来越近，直到众人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的一惊。 “那是李愔。”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所有的将士都下意识将弯刀高举，直直对准半空的李愔。 他们之前见过李愔的这个套路，从半空一跃而下，然后杀死敌人，现在的他们早已看透一切，所以并不惊讶。 半空中银光闪闪，全部都是高举的弯刀，看着渗人无比。 要是现在谁落入其中，绝对会被大卸八块，可李愔早已经有准备，他把方天戟挥至身前，一记横扫，直接向着突厥骑兵而去。 “锵锵锵……” 无数弯刀被折断，掉落在地上。 没了利刃，李愔有恃无恐，在半空转换身形，借力挥动方天戟，再来一记横扫。 第132章 安然回城 只看见无数的骑兵头颅被砍断，尸体也轰然倒塌，战马骤然受惊，疯狂踩踏着尸体，在地面上狂奔，看着触目惊心。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 无数战马受惊，再也不听主人的号令，在地面上疯狂的奔跑起来，那些尸体在马蹄之下，被踩踏的体无完肤，成了一块块碎肉。 颉利不由的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李愔竟然还这么厉害，一个人能将场面搞成这样，他连忙大吼：“快点拉住马匹，不要让马匹到处跑了。” 他常年骑马，知道战马受惊的恐怖，要是不制止的话，很有可能会撞伤士兵，甚至踩死，要真是那样，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想法是好的，可战马一旦受惊，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制止住？ 许多战马都已经失控，疯狂的乱跑着，每一步都会撞到士兵，甚至有的骑兵都被甩下马背，惨死在蹄下。 借这个机会，李愔趁机找到一匹状态稍好的战马，骑上便向丰州城奔去。 颉利虽说在指挥士兵，但一直都注意着李愔，见其要跑，他连忙大吼：“所有人快点去追李愔。” 听到可汗的命令，众人这才知道李愔要跑了，便尽全力降服战马。 可受惊的战马众多，聚成一推，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还好有几个人成功了，二话不说，骑上马就像李愔奔去。 颉利此时虽有心杀李愔，但也感觉力不从心，赶紧让人先降服马匹，因为对他来说，战马永远高于任何物资。 离开包围圈之后，李愔一路都很顺当，他骑着突厥人的战马，直奔丰州城。 眼看就要到了，身后却跟来了几个突厥骑兵，正是刚才那几个降服马匹的家伙，他们不想让奖赏就这么跑了，便紧追不舍。 “李愔，哪里走？” 为首的一个骑兵大喝，试图叫住李愔，此刻他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勇气，就算知道眼前这人非常厉害，但还是丝毫不惧。 李愔却笑了，心想那么多人都不敢追过来，这几个家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一挥方天戟，就准备要格杀。 但很快又停了下来，他忽然想到，既然颉利有内应，那这些突厥骑兵应该知道些什么，就这么杀死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想着，他便调转马头，反身一个回马枪杀了过去。 看着方天戟伸来，那些突厥士兵不由的大惊，双双拿起弯刀格挡。 可是方天戟实在太厉害，连弯刀都被折断，他们下意识跳下马，毕竟谁也不想被拦腰砍断。 “吁……” 李愔勒住马匹，方天戟一挥，直直对在众人的面门上，好像随时就会砍杀下去：“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这问题太简单不过，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想活，突厥人虽说勇武，但也不乏贪身怕死之辈，眼前这几人便是。 他们被吓的脸色苍白，地面上满是黄白之物，牙关都在打颤：“求大人给条活路。” 李愔很满意这个回答，只要对方怕死，那就不怕套不出消息来，他扔下马匹上的绳子，淡淡道：“你们自己将手绑住，然后将绳头给我。” 现在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这些突厥士兵，他们很明白，这李愔是要抓他们回城啊。 从古至今，战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除了死还是死，他们下意识就像反抗，可看见那方天戟，心中的念头就慢慢减弱了。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反抗一定死，回到城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便乖乖的将手绑住，不过绑的很松，以便找机会逃走。 李愔却是一眼就看透了这种把戏，冷冷道：“你们要是想死，就尽管逃走吧。”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明白，这李愔是看透了啊，他们不敢在大意，也放弃了逃走的想法，紧紧的绑住双手。 接过绳头后，李愔紧紧攥在手中，便向丰州城奔去。 而那些被绑的突厥士兵，则是跟在身后跑着，或者说是被马拖着，一路上跌跌撞撞，随时都会摔倒。 不到片刻，他便来到了丰州城门口。 还没有开始叫门，城门便已经打开，尉迟恭等人骑着战马跑了出来，一看是李愔，不由的大喜道：“老六，你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救你啊。” “还救什么救？赶紧进城。”李愔随口说了一句，便赶着战马向城门里走出，一边走一边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很多士兵都受伤了，正在修养。”程咬金叹息了一声。 这次的突袭对于他们来说，损失很大，他正准备在问点什么，不经意看见了那些突厥士兵，大惊失色，就准备下令砍杀。 可看见了李愔手中的绳子，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不由的疑惑道：“老六，你怎么弄这些突厥狗回来？” 尉迟恭也注意到了绳子，一脸疑惑的看向李愔。 “我带他们回来自然有用，先关押起来吧。”李愔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因为颉利曾经说过，这内奸很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所以还是有必要防范，主要是怕消息走漏。 程咬金也没有多问，下令让人先将这些突厥关押起来，等之后在做处置。 回到罗府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都回房休息了，毕竟这次战斗几乎所有人都挂了彩。 可李愔却没有心情休息，他第一时间向罗樱的房间走去，在战场上，罗樱是因为帮他而受的伤，这于情于理都要去看一下才是。 由于护卫都被调上城墙，罗樱的房间也没有人看守，李愔直接推门而入，刚刚进来，便闻到阵阵香味。 那是一种幽香，像是田间的花草，又像是处子的体香，让人沉醉。 李愔愣了一下，便向里面走去，像这种女子的闺房，一般都是两个房间，避免有什么尴尬的事情被别人看见，罗樱也不例外。 走进里面房间，他便看见罗樱头朝下，安静的趴在床上，后背什么都没有盖，裸露在外，有十数道伤疤清晰可见。 其中有不少都已经好了，还有一些是最近受的伤，最明显的还是一道手臂长的刀疤，鲜血淋漓，白肉都翻了出来。 第133章 巾帼不让须眉 这就是刚才被突厥人砍得，李愔很难想象，一个女子中了这样一刀，还能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吭？ 像这种女子，简直可以用巾帼不让须眉来形容，李愔觉得以前还是小看了罗樱。 叹了一口气，他缓缓上前，生怕吵着罗樱。 其实罗樱一直都清醒着，有这样的伤疤，她想睡都睡不着，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缓缓抬头，看是李愔，一脸惊喜的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爬起来，全然忘记了上身没有穿衣服，不过她也丝毫没有在意，毕竟她都非李愔不嫁，看看身子也无妨，更何况上次已经看过了。 李愔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心思观赏这曼妙的躯体，反而一脸担心的按住罗樱说道：“你都受伤了，还是在床上趴着吧。” 对于夫君这个称呼，他现在算是麻木了，反正怎么说，这罗樱也不会改，叫就叫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而且这妮子正受伤呢，也不适合说。 刚刚爬起来的时候，罗樱有些吃痛，但看夫君这么关心自己，她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还是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看着李愔说道：“夫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听见这个逃字，李愔就有些不开心了，自己那是逃走吗？那是战术性撤退，便扯着嘴角说道：“我可不是逃走的，颉利被我吓到了，不敢来了。” 正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罗樱自从知道夫君回来了，那是高兴的不得了，如今在一听是打走了颉利，直接没有半点怀疑，一脸迷妹的说道：“夫君真是厉害。” 有这个小迷妹在一边捧场，李愔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不过说归说归，他还是很担心罗樱的伤势，便皱眉问道：“你的伤怎么样？有没有上药？” 听见夫君的关心，罗樱就像吃了蜜糖一样，好像身上一下就不疼了，她咧着嘴笑道：“夫君放心吧，我之前还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呢，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听了这话，李愔不禁有些心酸，像罗樱这么大的姑娘，一般都在家里等待出嫁，而她呢，却一身的伤疤。 李愔知道，这些伤疤大都是因为振兴罗家才落下的，不过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不敢问，也不敢想，因为他和罗樱的思想根本就一样。 “我来给你上点药吧。”李愔从兜里拿出一瓶金疮药，这是他出梁王府的时候拿的。 罗樱也想早点好，能上战场给夫君帮忙，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眼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李愔又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对罗樱有些佩服，像这样的伤口，有些男人恐怕都忍不住痛楚。 没想到一个小女子却能一声不吭，的确是厉害。 “我开始了。”李愔提醒了一下，避免这小妮子叫出声。 罗樱既然能同意，心中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一想到身子又一次被夫君看光，她还是有些羞涩，但为了早点痊愈，她咬着牙点点头。 李愔这便开始下手，将金疮药慢慢的敷在伤口上，这一刻，两人几乎都忘记了男女之别，也没有了禁忌，有的只是一个病人。 “嘤咛……”伤口虽然很痛疼，但李愔的抚摸却让罗樱有些舒服，甚至还有些痒，她不自觉的发出呻吟。 李愔有些愣神了，他皱着眉头，心说自己的手法这么好吗？ 不过能让罗樱舒服，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他想要提醒一下罗樱，不要在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看其很沉醉，有点不忍心，同时他自己好像也很喜欢这种呻吟，便没有多想，手上有继续操作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疮药摸完了，呻吟也随之结束了，不知怎么，李愔有些失望，好像有什么东西得到了，又没有完全得到一样。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可能在来一次，他淡淡笑道：“罗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叫声，罗樱才缓缓清醒过来，她刚才一直沉醉在那种美妙的感觉中。 以至于发生了什么，都有些不记得了，不过她还是点印象，红着脸说道：“夫君，我刚才怎么了？” 面对这种问题，两世为人的李愔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只要做了一些羞涩的事情，自己不愿意讲，问别人，这可千万不能讲啊。 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道：“什么事情都没有。” 本身罗樱自己也有点记不清，见李愔这么讲，就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好了，药也给你摸完了，我就先走了。”李愔很聪明的回避了看人家身子的事情，准备逃走，可刚站起来，他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道：“你的衣服是谁给你脱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心里总感觉要知道点什么，不然会很不舒服。 身为一个女儿家，罗樱心思很细腻，她看的出来，夫君这是有一点点吃醋了，便调笑的说道：“怎么了？夫君，你是不是害怕那个男人给我脱的啊？” “怎么可能？”李愔连忙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醋，但是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想知道。 “好了，好了，告诉你还不行吗？”罗樱看夫君有些生气了，便坦言道：“是我的丫鬟帮我脱的。” 自从来到罗府，李愔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女人啊，他很怀疑罗樱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你府中哪有丫鬟？不全都是男人吗？护卫也已经调上城墙了。” “夫君，你忘记了，上次你说调走所有的护卫，我专门留了两个，那两个其实是我丫鬟，她们跟着我走南闯北，不方便用男儿身，所以都是男子打扮。”罗樱解释道。 李愔这下明白了，难怪有几个护卫看着像女人呢，原来是这个小妮子做的手脚啊，不过也对，一个姑娘家，身边是应该有两个丫鬟。 想通了这一点，他不在这件事纠缠了，看着罗樱说道：“金疮药已经摸好了，你过一段时间就能下床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第134章 审问犯人 说完，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罗樱一看夫君要走，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愿，可现在两人还没有成亲，她还是一身的伤，也无法挽留，便一脸深情的说道：“夫君，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李愔顿了一下，点点头，拉开房门便离开了。 来到院子里，他正好看见程咬金，上前问道：“程叔叔，刚才押回来的突厥人呢？” 程咬金正准备给虎豹骑送伤药，见李愔来了，停下脚步问道：“你见那些畜生干什么？直接杀了不好吗？” 李愔摇了摇头，眯着眸子说道：“不能杀，我还想靠他们找内奸。” 一提起内奸，程咬金一下就来火了，这次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损失这么多人？还差点死里面，他涨红着脸说道：“既然要找内奸，我陪你去。” 说完，他将伤药递给一个士兵，嘱咐了一番，便拉着李愔向后院走去。 “老六，你这次只抓了一点突厥士兵，估计很难问出什么啊。”程咬金一边走一边说。 李愔自然明白士兵知道的不多，不过能找一点线索是一点，总好过无头苍蝇吧。 他苦笑着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目前就只有从突厥士兵的口中得知消息了。” 程咬金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要说这找内奸，光一个丰州城就有上万人，再加上其他两城，那足足有数十万人，根本没法找啊。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众多士兵看守，那些突厥士兵被绑在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主帅……”看李愔来了，士兵们纷纷上前行礼。 李愔点头示意，随后走到突厥士兵的面前，沉着脸说道：“这次突袭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 一众突厥士兵有些懵了，他们只是底层的士兵，哪知道还有人通风报信？但不说难免一死，便纷纷求饶。 “杀神爷爷，我不知道有人通风报信啊。” “求您放过我吧。” 李愔笑了，对于杀神这个称号，他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挥手招来士兵，冷笑一声：“给我打，打到他们说为止。” “不要啊。” “杀神爷爷饶命。” 听到要上刑法，这些突厥士兵们脸色大变。 可一旁的大唐士兵不会手软，他们都和突厥人有深仇大恨，更何况这些家伙还想掳掠大唐，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他们挥动手中长鞭，狠狠的抽打在突厥士兵的身上。 李愔只是冷笑一声，站在一边旁观。 随着抽打的动作越来越大，突厥士兵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他们的身上被打出裂口，但是鞭子依然没有停下，尽数落在身上。 程咬金一看这些家伙有些嘴硬，不禁有些怒了：“他娘的，让劳资来。” 他一把夺过鞭子，向空中一扬，狠狠的抽打在突厥士兵的身上，他从小就力大无穷，打起人来也是恨，直接抽晕了一个。 为首的一个突厥士兵看同伴都昏倒了，有些站不住了，连忙求饶：“别打了，我说。” 李愔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走到那突厥士兵的面前说道：“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这个……”那突厥士兵眼神闪躲，一脸的惊恐，本想求饶，但看见李愔准备伸手，好像要下令，他连忙改口。 “有一次我巡逻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原人进了可汗大帐，应该就是那人通风报信的。” 李愔脸色难看起来，他感觉被耍了一样，一把提起那突厥士兵的领口，狠狠道：“我难道不知道是中原人吗？我要你说是谁。” “好好好……” 突厥士兵被吓的冷汗直流，全身紧绷，生怕李愔杀了自己，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便将知道的全数倒出。 “那天我见那人进可汗大帐，有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只知道历风大祭司叫他秃鹫，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了。” 秃鹫？这不像是人的名字，更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啊，李愔搜遍脑海，都没有这个名字的半点印象。 不过转念一想，能做内奸的人，很有可能用的是假名字。 那这么说，岂不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得到？他不禁大怒，红着眼睛瞪向突厥士兵：“这秃鹫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不知道了。”突厥士兵被吓的紧贴树干，双腿不停的露出黄白之物。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了，李愔有些失望，松开手退了几步，转头看向突厥大营的方向。 他很不解，这秃鹫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这么神秘？又是如何知道丰州城的消息？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猛然想起一桩事情来，之前自己不是遭到刺杀吗？那些敢来刺杀的人，想必和这个秃鹫有些关系，不然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 想着，他转身看向程咬金问道：“程叔叔，之前我让你审问那个刀疤脸，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程咬金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一拍大腿：“老六，你是怀疑上次那个刀疤脸和这次的秃鹫是一伙的？” 李愔沉着脸，点点头：“这两人看似一个是来杀我的，一个是通风报信，可有着同样的目的，就是与大唐作对。” “是啊，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程咬金恍然，一拍脑门：“要是直接审问那刀疤脸，可比这些废物有用多了。” 李愔就是这么想的，他问道：“刀疤脸现在在哪里？” “在后面的一件小黑屋里。”程咬金指向后面的一间房子。 李愔毫不犹豫，转身便向那房间走去，程咬金也连忙跟了上去。 “主帅，这些突厥士兵怎么办？”士兵们问道，既然主帅都已经有新的目标了，那这些家伙自然要处理。 “全部杀了。”李愔头都没有回，直接说道。 一听这话，这可把士兵们高兴坏了，他们中间好多人都没有杀过突厥人，既然主帅都放话了，他们自然是毫不客气，直接挥刀而下。 很快，后院传来一阵阵绝望的惨叫声，求饶声，在这片天空中环绕。 第135章 刀疤脸示弱 李愔和程咬金来到小黑屋里，刚刚进门便看见了双脚双手被绑的刀疤脸，全身蜷缩在一起，眸子紧闭，就像一条待宰的老狗，哪里还有当时刺杀的半点气势？ “刀疤脸。”李愔上前，喊了一声。 迷迷糊糊的刀疤脸睁开眸子，看向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冷笑了一下：“梁王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李愔感觉被轻视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沉着脸说道：“上次饶你不死，想不想活着出去？” 他知道像这种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拳打脚踢都不一定说出幕后主使，唯一在乎的可能就是生死了，便想用自由来诱惑。 果不其然，刀疤脸有些意动了，他眸子明显闪了一下，但很快又冷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说出幕后主使的。” “不，这次我不是问你的幕后主使，而是想跟你问一个人。”李愔淡淡一笑。 刀疤脸来了兴趣，他自从被关押以来，几乎每天都是被审问。 而且问的都是同一个话题，那就是幕后主使，他没有想到李愔还会来打听人，不由的好奇道：“你想问谁？” 李愔蹲了下来，紧盯着他的脸说道：“秃鹫。” 对于这个名字，刀疤脸是在熟悉不过了，就是秃鹫让他来刺杀李愔的，可以说，是秃鹫一手将他送到这里，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李愔怎么会知道秃鹫这个名字？ 按理说，作为突厥人的内应，秃鹫的身份是保密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突厥那边，也只有握着顶尖权力的人才知道啊。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话刚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样问，不就暴露自己知道秃鹫了吗？ 李愔自然也看出了破绽，本来他只是猜测两人认识，现在看来，不光认识，看样子还很熟，那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他笑了笑，说道：“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秃鹫这个名字，你只要告诉我，秃鹫是谁？藏在哪里？” 听到这些话，刀疤脸不禁笑了，他如今被困在这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帮李愔？ 在者说了，李愔想要知道秃鹫，还不是要从自己这里问，要是就这样说了，岂不是少一个护身符？ 他嘴角微微一扬，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李愔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刀疤脸说道。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随时会杀了你，不过你要是合作的话，我心情一好，倒有可能放了你。” 刀疤脸沉默了，他虽说是杀手，但也有贪生怕死的一面，他知道刺杀亲王是重罪，绝对活不了。 但心中仍存有一线希望，如今被困，想遍了所有的办法出去，可都没有成功，心中不免有些绝望。 但眼前却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说出秃鹫，就有可能出去？ 他有些意动了，但是又担心，万一被江南那边知道消息，自己还能不能活？ 可转念一想，在这里是一死，被江南知道也是一死，说不定供出秃鹫还能出去。 他娘的，这买卖不亏，刀疤脸一咬牙，心中下了决断，他抬头看着李愔说道：“我要说了，你真的放我走。” 李愔看这家伙有些松口了，心中一喜，脸上却还是古今不波：“当然，我可以做主放你走。” “好。”刀疤脸一咬牙，心中思索了一番，直接说道：“其实秃鹫真名叫什么我并不清楚，但上次就是他让我来杀你的。” 果然没有猜错，这都是一伙的，李愔盯着刀疤脸问道：“那你和秃鹫是什么关系？他又是受谁的指使？” “我只是秃鹫招揽过来的，他看我武艺高强，便分给我几个手下，前来刺杀你，至于他是受什么人指使，我就不知道了。”刀疤脸一五一十的说道。 听完这些话，李愔脑袋都有些乱了，看样子这个秃鹫不是简单人，手下还有一批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家伙，也只有从秃鹫哪里才能知道最详细的内容，于是他又问道：“你平时和秃鹫怎么联系的？他都住在什么地方？” “在东胜州的一条小巷子里。”刀疤脸一五一十的说道。 东神州？李愔又证实了心中的想法，看来上次颉利说的没有错，内奸就出在身边啊，他沉着脸说道：“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在说一些具体位置。” 一连几个问题，让刀疤脸有些不快，但是为了出去，他还是说道。 “进了东神州，在大街的最里边有一个买馒头的铺子，那个老板就是我们的接头人，平时秃鹫不主动现身，只在有事的时候让那个老板通知我去见面，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这个秃鹫是个很谨慎的人啊，李愔微眯着眸子，心中已然有些一些想法。 “老六，你看接下来怎么办？”程咬金在一旁问道。 李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出去说。” 说完，他便向门外走去，程咬金紧随其后。 刀疤脸一看不乐意了，连忙道：“你们不管我了？不是说放我走吗？” 李愔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便出了房门。 来到一处墙角下，他止步看着程咬金说道：“程叔叔，我准备今天晚上去东神州看看。” 有内奸自然要处理掉，程咬金也没有阻难，只是有些担心的说道：“要不要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李愔微微摇头：“这种事情不宜人多，还是我一个人去。” “那好，你注意安全，有危险就马上回来。”程咬金知道李愔的武功，也不多说，便关心了一句。 李愔点点头，转身便向房间走去。 既然决定晚上要去东神州，自然要事先准备一番，夜行衣，匕首等东西，都是要必备的。 刚刚回房，他便看见媚娘那撩人的身姿坐在书桌旁，还没来得及说话，媚娘便一下转过头，一脸惊喜的扑了上来。 第136章 夜探东胜州 “殿下，你可回来了。”媚娘喜极而泣。 感受到胸前的绵软，李愔有些沉醉，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正事，缓缓拉起媚娘，笑道：“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着，他顺手抚了抚媚娘的脸颊，拭去泪痕。 媚娘脸颊一红，这才慢慢放开李愔，主动上前关上房门，娇柔的说道：“殿下，你这次怎么去那么久？奴婢好担心您啊。” 李愔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着妮子的发丝：“我这不是回来的吗？没事的。” 自从李愔走后，媚娘空守闺房，一个人是又寂寞又担心，听见殿下的安慰，这才慢慢放宽心，她脸颊一红，伸手向底下撩去：“殿下，让奴婢服侍你吧？” 说着，她缓缓跪下，张开了嘴。 这要是平时，李愔说不定早就来劲了，不过这次，他有重要的行动，而且他心中隐隐有些排斥，不自觉的想到了罗樱，总感觉这样做对不起她。 便摸了摸媚娘的头，说道：“下次吧，我等一下还有事情。” “不嘛，我想要。”媚娘扭动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撒娇。 李愔眉头一皱，假装有些生气：“你在这样我就生气了。” 看殿下似乎真的有些气恼，媚娘这才撇着嘴站起来，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李愔淡淡一笑，也没有理会，他知道和女人将道理是说不清的，便到墙边找来匕首，还有夜行衣。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媚娘虽说没有得到，但心中还是关心李愔的，连忙上前问道。 李愔转头笑了一下，说道：“我今晚有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听到这话，媚娘心中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关心了几句，她知道殿下晚上经常出去，所以也不在意。 …………………… 夜晚总是来的很快，天边的几朵祥云随着繁星到来渐渐隐去，草丛中到处都是虫鸣声，好不悦耳。 黑夜中，李愔换上夜行衣，从窗口一跃而下，直直向东神州奔去，为了方便，他这次连头发都用黑布包裹住，为的就是让秃鹫认不出来自己。 一路上，他没有停歇，行走在砾石上。 东神州离丰州不是很远，但也不近，骑马需要一个时辰，要是靠双脚奔袭的话，速度可能会减半。 不过李愔身怀无双之力，丝毫感觉不到疲累，紧紧半个时辰便到了。 来到城墙下，他抬头望了一眼，见许多士兵正扶着长枪打瞌睡，他不由的有些怒了，突厥人还没有赶走，这些家伙居然敢睡觉？难道真的不怕死？ 要是他没有穿这身夜行衣，绝对要上去打这些家伙一顿，不过转念一想，倒是也给自己方便了。 他没有再理会这些家伙，从腰间拿出一条带着钩子的麻绳，用尽全力，直接甩到城墙的另一头。 轻轻一拉，感觉挂住了，便用力向上爬。 片刻后，李愔登上城墙，这时在看，原来他娘的所有士兵都在睡觉，他真想将眼前这些家伙收拾一顿，不过一想正事，只好以后再说。 他飞快收拾好绳索，一跃而下，顺着大街向最里面奔去。 记得刀疤脸说是一家包子铺，李愔一边跑，一边在四周查看，终于在一处拐角的地方看见了。 他先是在门口查看了一番，见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李愔眉头微皱，正准备上前查看，这时，轰的一声，房间突然大亮，闪的他眼睛有些生疼。 李愔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等适应着亮光后，他才看向四周，只见四个蒙面人站在眼前，手中还那些长刀，而那刀刃，正好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在房间四周，还坐着十几个蒙面人，他们腰间挎着长刀，正死死盯着自己。 李愔暗道一声不好，这些家伙应该就是突厥人的内应了，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为什么对方反应会这么快？自己刚刚进屋，就被架上了？这似乎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 看着眼前的众多蒙面人，李愔开始思索应对的办法，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下杀手，能有这么快反应的人，应该不是鲁莽之辈。 正在这时，从里面房间走出一个男子，要是颉利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秃鹫。 他阴狠狠的看着李愔，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我的地盘？” 这问话打乱了李愔的思绪，他缓缓抬头，猜想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秃鹫了，下意识就想问话。 可转念一想，这样很有可能暴露自己，便冷冷一笑道：“我乃可汗帐下的大将，这次找你有要事。” 颉利的手下？秃鹫心中喃喃了一声，不免有些疑惑，他的确是突厥人内应，可从来都是他主动上门，还没有见过颉利派人来啊。 他有点不相信这人说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不破坏关系，他只好皱眉问道：“你说你是可汗的手下，有什么证据啊？” 如果说李愔刚才只猜测眼前人是秃鹫，那现在就基本可以证实了，能把颉利叫成可汗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不是内奸，估计也有其他的关系。 他微微一笑道：“你先让你的人把刀拿来，我给你拿可汗证物。” 常在边界走行，秃鹫早已非常谨慎，生怕眼前这人说谎，便摇摇头：“不行，刀不能拿开，你有什么证物我让人来拿。” 说着，他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去拿证物。 可李愔哪有什么证物，只是随口一说，想让这家伙放开自己，连忙道：“等等。” 秃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是不是在骗我？” “自然不是。”李愔下意识应了一句，脑海快速运转起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可汗金刀，岂是你们这些废物可以碰的？” 他和突厥人打了不少仗，自然也知道不少突厥人的习俗。 其中就包括可汗的，金刀在草原上，就相当于玉玺，只要有金刀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要听命，这是一种身份象征。 第137章 生擒秃鹫 秃鹫有些气恼，他身为内应，天天在边界游走，传递情报，居然还被叫做废物？这他娘的不是吃完饭骂厨子吗？ 不过他深知突厥人的秉性，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狂妄无知。 看眼前这人，还真有几分突厥人的样子，尤其是这语气，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想了想，他一挥手，示意拿开兵刃。 那几个蒙面人会意，对视了一眼，纷纷拿开刀刃。 就在这一刻，李愔动了，他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反手刺死最近的一个蒙面人，不敢停留，他又向另一人刺去。 看到这一幕，秃鹫脸色大变，他瞬间明白，这人不是颉利的手下，便大吼道：“快，杀了这人。” 其实不用他说，其他的蒙面人也已经有所察觉，他们提起长刀，纷纷向李愔扑去。 刚解决完一个，李愔就感觉身后数道寒光，只好连忙闪避，他很清楚，这次来的目的是针对秃鹫，所以并不想和这些家伙纠缠，便转身向秃鹫杀去。 “快杀了他。”秃鹫看李愔扑了过来，大惊失色，连忙后退。 那些蒙面人倒也机灵，加快速度挡在秃鹫身前，丝毫都不退让。 一看这情况，李愔就知道必须先杀光这些蒙面人，否则有这些家伙在，他根本就无法接近秃鹫。 他眸子微眯，扫视着周围，忽然发现边角有个空档，便提起紧攥匕首冲了过去，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不宜久战，还是趁早拿下秃鹫为好。 那些蒙面人自然也不示弱，只留下一个保护秃鹫，剩下的全部举刀向李愔砍去。 长刀伴着寒光，在烛光下不停的闪烁，虽是三伏天气，但阵阵寒意却让人不禁打颤。 看着横来的长刀，李愔来不及思考，他猛地一弯腰，迅速转至众人的身后，匕首直接架在脖子上，一抹，鲜血横流。 解决完一个后，他没有停留，又来到另一人的身后，同样是把匕首架在脖子上，一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就这么一会功夫，李愔已经解决了三个大汉。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些人武功都不低，而且都是一个路子，很有可能是谁家豢养的打手。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剩下的蒙面人又杀过来了。 这些蒙面人显然学聪明了，他们这次环成一个圈，将李愔围在中间，随后互相打了个眼色，刀尖一致向内刺去。 李愔脸色微变，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右脚猛地一踩地，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众人身后，匕首毫不留情的向这些蒙面人脖颈划去。 只听见“刺啦……”数声，气管被割断，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这些蒙面人的尸体轰然倒地。 现在整间屋子就剩下他李愔和秃鹫，外加一个蒙面人了。 “你到底是谁？”秃鹫脸色大变，不停的后退，双腿打颤，他翻遍脑海，都不知道眼前这人的来历。 李愔不禁笑了：“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居然还有脸问我？” 好事？秃鹫有点蒙，更是有些不解，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眸子一瞪：“你是李愔的人？” “回答错误。”李愔冷哼一声，右脚一蹬，直接向前扑去。 秃鹫还想问问这人到底是谁，没想到突然就来了，他连忙推了推身边的蒙面人：“快上，杀了他。” 蒙面人会意，举起长刀便迎了上去。 不过李愔根本不惧，刚才那几个蒙面人都已经惨死在他的手下，更何况这一个？他微微一弯腰，匕首在半空中快速划过。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蒙面人站在原地便不动了，下一秒，整个人便倒在地上，鲜血也随即流满一地。 秃鹫看的出来，手下这是被杀了，他有些惧怕，连连退后，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的时候。 他豁然抬头，颤抖的说道：“你，你到底是谁？敢杀我的手下，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笑话，你认为我会怕你吗？”李愔冷笑了一声，缓缓摘下面纱，盯着秃鹫说道：“我来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秃鹫？”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确定眼前这人就是秃鹫，因为他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 秃鹫同样也是，他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李愔，但是在远距离看见过背影，现在看其摘下面纱，隐隐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但又记不起来，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和李愔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身上有李愔的影子？” 看着家伙有些嘴硬，李愔也不想在耗费时间，便直接道：“我就是李愔。” “什么？你就是李愔？”秃鹫大惊，他虽说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李愔，但是压根就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主动承认啊。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凡是那些高高在上，握有权柄的人，都不会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大半夜还搞刺杀？这不是找死吗？ 不过这家伙也的确有两把刷子，杀了这么多人。 就凭这一件事，秃鹫对李愔有了新的认知，不过让他不解的是，李愔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还有这家伙好像还不太确定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李愔并不是很确定，那就不能直接承认。 想通了这一点，秃鹫故意打哑谜：“李愔，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秃鹫，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无故杀我手下干什么？” “少他娘的给我给我装蒜。”李愔爆了句粗口，他死死的盯着秃鹫：“你不是秃鹫的话，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聚集这么多人手？难不成是想谋反？” 这一连三问把秃鹫搞的哑口无言，这个地方倒是没有什么。 但是聚集人手，这的确是重罪，尤其还是打仗的时候，和谋反差不多，要是现在不承认，被这家伙扣一顶谋反的帽子，似乎有点得不偿失啊。 想了想，他只有承认：“我就是秃鹫，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李愔一直都没有确定，刚才那些问题也只是逼问而已，见这家伙承认了，心中不禁大喜。 第138章 看望罗樱 他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好，我来问你，究竟谁是你的幕后主使？你平时是怎么给突厥人传信的？” 秃鹫并不惊讶李愔知道这些，因为自从对方承认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一切将会暴露，但他并不打算说出口，冷哼一声，头咧到一边。 “看来你的嘴很硬啊。”李愔笑了笑，箭步上前，抽出匕首直接扎在秃鹫的胸口上。 “啊……”秃鹫痛苦的大叫，他脸色扭曲起来，狰狞的盯着李愔：“你有种就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李愔有些为难了，他没有想到这家伙嘴这么硬，忍着剧痛都不愿意透露幕后主使，看样子，这身后的人，有着不小的权力，极有可能是个当朝大官。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李愔反手一拍，直接打昏秃鹫，从角落里找来几根绳索，紧紧一绑，然后用黑布堵住嘴巴，抗在肩上便向城墙外奔去。 虽说扛着一个人，但并没有影响李愔的速度，他甩出铁钩，挂上城墙，片刻便翻越而过。 此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只看见大地上一个影子在飞快运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愔终于回到丰州城，朝城楼上打了个招呼，大门便打开了，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直奔罗府。 “主帅……”早起的虎豹骑将士看李愔回来了，纷纷行礼，他们有自己的训练方式，每天早中晚都要训练，可以说是最刻苦的。 李愔只是点头示意，将秃鹫交给曹纯，嘱咐道：“将这个人看管好，千万不能让跑了。” 曹纯领命，他知道主帅出去是为了内奸一事，而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内奸了，也不敢大意，嘱咐三个虎骑队员看守。 寒暄了几句，李愔便快步向房间走去，一夜的奔波，他确实有些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推开房门，李愔便看见媚娘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想来是等不及才睡着的吧？他淡淡一笑，抚了抚着丫头的脸庞，便将媚娘抱上床，放在最里面，他自己则睡在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李愔才慵懒的睁开眸子，正准备起床，却看见媚娘坐在一边，正眼含媚丝的看着自己。 坏了，李愔知道，媚娘每次这个样子，那就表示想要了。 果不其然，只见媚娘娇嗔了一口，缓缓拉下肩膀上的丝巾，一大块雪白就展露出来。 “殿下……”媚娘眼中带着秋水，如玉葱般的手指不停在胸前拨动。 要是在平时，李愔早晨醒来，还真有可能会扑到，毕竟他身体早就有异样了。 可是他昨天晚上刚刚忙完啊，压根就没有性趣，而且今天还要去找秃鹫，严刑拷打一番，最重要的是，总感觉这样对不起罗樱。 “你先自己扣扣，晚上再说啊。”李愔随意应了一句，连忙下床穿好衣服，便箭步向门外走去。 “殿下。”媚娘连忙大喊，他没有想到殿下居然就这么走了，自从罗樱受伤之后，殿下就再也没有碰过她，这让她脆弱的小心灵不禁备受打击。 走出房门后，李愔快速向罗樱的房间走去，他还是很担心这妮子的，毕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就算是木头，也该感化了吧。 没有太多的规矩，李愔直接推开罗樱的房门，刚刚进来，便听见一阵女子的声音，他听的出来是罗樱，便大步向里面走去。 但是下一秒，他愣住了，只见罗樱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那一对盘子比媚娘只小一点点。 但胜在坚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全身都是小麦色，隐隐还能看见一些腱子肉。 在其旁边，还有一个护卫打扮的女子，扎着长发，一脸清秀，样子虽然比不上罗樱，但是看着乖巧。 看着这一幕，李愔不自觉咽了咽吐沫，他之前是看过罗樱的身子，但都是看的上半身啊，哪里看过这秘密的地方，他不由的愣住了。 罗樱同样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愔会闯进来，还在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她下意识捂住那生有草丛的地方，脸涨红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啊……”还是那个护卫打扮的女子反应及时，她一脸恼怒的盯着李愔，不自觉大吼出声。 这一吼不紧要，罗樱和李愔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罗樱直接跳到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全身，连头都包的严严实实，好像不敢见人一样。 李愔更是不晓说，脸色涨红成一片，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马上出去。” 说完，他一拍脑门，暗骂了一句，转身便出了房门，反手关住，傻站在门口。 这些好了，本来之前还有一点点转机，但是现在看了罗樱的全身，不娶也得娶了，李愔仰头看着天空，有些郁闷。 反看罗樱，还整个人都包在被子中，一句话都不敢说，刚才那件事让她羞愧不已，她都感觉没脸见人了。 “小姐，你快点出来吧。”护卫看李愔出去了，便在一旁劝说。 罗樱皱着眉头，弱弱的问了一句：“李愔走了没有？” “那人啊。”护卫朝门口瞥了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早就出去了。” 听了这话，罗樱才放宽心，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便挑开被子一角看了看，见李愔真的不在，这才拿开被子，有些嗔怒的说道。 “那个混蛋怎么现在过来？不知道我在我换衣服吗？” 护卫嘿嘿一笑，她知道小姐心里喜欢梁王殿下，只是脸上有些羞涩，嘴上又不肯承认，便调笑道：“小姐，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殿下一顿啊？” “不要。”罗樱连忙阻止，但话刚刚出口便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这丫头的脾性，就爱调笑自己，便哼唧道。 “你要是敢就去吧？我都打不过李愔，你能行吗？小心那个家伙抓你晚上暖床。” “小姐就会开玩笑，这么热的天气还暖什么床？”护卫嘿嘿一笑，她知道小姐是开玩笑的，但一提起暖床，脸上还是不自觉红成一片。 第139章 千刀万剐 护卫慢慢帮助罗樱穿好衣服，笑着说道：“小姐，要不要我去叫殿下进来？” 本来差不多有一天没有见李愔了，罗樱心中也比较想念。 但一想刚才的事情，她不禁有些羞涩，朝门口瞥了一眼，见人还在站着，只好点点头。 这护卫似乎看透了罗樱的想法，狡黠一笑，随后转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对着李愔的背影说道：“殿下，我家小姐叫您进来呢。” 听着这话，李愔豁然回头，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此时的罗樱正坐在床边，低着头，感觉李愔来了，悄悄瞟了一眼，也不说话，也不起来，就这样坐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李愔只好先开口：“罗樱，你的伤怎么样？” 听到李愔问话，罗樱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脸不自觉一红，双手不停的攥着衣角，说道：“我的伤已经好的多了，现在可以下床行走。” 李愔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看罗樱的伤，见没有大碍，也就放心多了，淡淡一笑：“那就好，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感觉人影离去，罗樱猛地抬头，下意识就想挽留，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止住了，她看着背影，感觉有些可惜。 一旁的护卫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狡黠一笑：“小姐，想要留住殿下，就自己去说啊。” “你这丫头。”罗樱脸颊一红，转头白了她一眼，便翻身上床休息了。 出了房门后，李愔直接向院子中走去，他要去审问秃鹫，以便揪出幕后主使。 刚刚来到院子中，便看见曹纯带着虎豹骑在训练，李愔上前问道：“曹纯，早晨我交给你的人呢？” 这个人自然指的是秃鹫。 曹纯停下手中动作，指了指后院说道：“就在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李愔点点头，转身便向后院走去，曹纯见主公有事，也跟了上来。 不到片刻，两人就来到了曹纯所说的房间里。 刚刚推开门，便看见秃鹫躺在地上，全身被绑，口鼻被捂，还是一副昏迷的样子。 李愔眉头微皱，对曹纯说道：“去把这小子弄醒。” 曹纯领命，箭步上前，直接一脚踢在秃鹫的脸上，见这家伙还没醒，便又是狠狠的一脚。 如此五六脚下来，秃鹫终于受不了了，慢慢苏醒过来，他睁开眸子。 一看是李愔，不由的大惊，蜷缩这身子连连后退：“李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李愔笑了，他慢慢蹲下来，凑到秃鹫面前，一脸阴狠的说道。 “你出卖丰州的消息给突厥人？让我这一次损失了这么多人，还想问我怎么样？” 秃鹫不禁奇怪了，他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突厥那边，知道的人都不超过五个，这李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通，更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李愔一口咬定是自己出卖了丰州的消息？这根本就不合逻辑啊。 “李愔，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出卖丰州的消息？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平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要是一口咬死不知道，说不定还有活路，要是承认了，那肯定是死，所以秃鹫决定死不承认。 李愔也是没有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嘴硬，冷笑一声：“从你聚集那些杀手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你不是什么好货色，跟何况，我还有人证。” 人证？秃鹫大惊，以往派出去的人都死了啊，那会有什么人证？更何况，就算没死，那些家伙敢指证自己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嘲弄道：“你会有人证？简直可笑。” 李愔并没有意外这个回答，毕竟这家伙都打算死不认账了，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认，他冷冷一笑，只说了三个字：“刀疤脸。” 这个名字秃鹫在熟悉不过了，就是他派刀疤脸刺杀李愔的，而现在李愔能说出这个名字，很明显就是通过刀疤脸找到自己的。 他不由的暗骂一句，这刀疤脸这个混蛋，不但没有杀了李愔，现在还害了自己。 长呼一口气，秃鹫知道避无可避，只好承认道：”就算我是秃鹫，就算是我出卖了丰州的消息，你又能怎么样？” 逼问了这么久，这家伙终于承认了，李愔也算是缓了一口气，他狠狠的看着秃鹫，说道：“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秃鹫想都没想，直接道：“我没有幕后主使，要杀便杀。” 对于这个回答，李愔有些意外，就算秃鹫是拿钱办事，那也没有必要赔上性命啊。 而现在居然一点都怕死，这很有可能是那个大家族培养的。 他眸子一眯，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刚才给你机会，你不愿说，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他转头对曹纯打了眼色，示意上刑。 曹纯会意，箭步上前，直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身为虎豹骑的副帅，常年在战场上厮杀，不光练就了一身冲锋陷阵的本领，折磨人也是有一套。 不到片刻，便将秃鹫打的浑身紫青，嘴角流着鲜血，不过这家伙也算是厉害，就算被打成这样，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 曹纯手都打的有些痛了，暗骂一句，转头对李愔说道：“主公，这家伙不愿意说啊，怎么办？” 对于这一幕，李愔是没有想到的，之前他只是以为秃鹫比较忠心，没有想到还真不怕死，对于这些不怕死的人，绝对不能是一刀了之。 他想了想，眸子一棱：“用匕首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我就不信他不说。” 将身体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这称得上是凌迟，有些残酷。 不过李愔丝毫都没有感觉不妥，要知道，因为秃鹫通风报信，上一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还折损了一千虎豹骑，罗樱更是受了重伤，要说这凌迟都算是轻的了。 曹纯心里同样也满是怨恨，那些虎豹骑和他亲如兄弟，却被眼前这人所害，他直接抽出匕首，狠狠的刺了过去。 第140章 凌迟处死 一刀下去，秃鹫忍不住大喊起来，他一脸怨毒的瞪着李愔，死死咬着牙，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继续上刑。”李愔一脸淡然，没有理会这眼神。 曹纯应了一声，拿起匕首又向秃鹫的身上刺去，丝毫没有留情。 就这样，一刀，两刀，加诸在身上，秃鹫不停的嘶喊起来，在原地打滚，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 不过这家伙还是很嘴硬，眼看着大腿上的肉都快被削完了，还是没有说出幕后主使。 看着满地的鲜血，李愔心中竟然还有些佩服这家伙，挥手示意曹纯停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秃鹫说道。 “你现在要是说的话，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不然……” 他冷哼一声，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秃鹫既然能坚持到现在，早就打算咬死不说，他狠狠瞪了一眼李愔：“你有种就杀了我。” “杀你太轻松了。”李愔淡淡一笑，正准备让曹纯继续上刑。 忽然看见秃鹫怀中露出一个令牌样式的东西，他连忙伸手，准备夺过来看看。 “住手啊。”秃鹫大惊，连忙伸手阻止。 可一个受伤的残废，那能抵得过李愔？他一把就打开了秃鹫，顺手夺过那令牌，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是一个青色的四边形令牌，上面刻有古老的花纹，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一个“王”字。 想来，这幕后主使应该姓王才对，只是，不知道是那个王家。 李愔转头看向秃鹫，眯着眸子问道：“这个王家到底是谁？” “不知道。”秃鹫看令牌已经在李愔手中，也懒得抢夺，索性在地上装起了死狗。 李愔早就猜到这小子不愿说，也不意外，对曹纯说道：“继续上刑，直到他说出来为止。” 说完，他拿着令牌便走出了房门。 来到大院中，正好碰见程咬金，他心中一喜，上前问道：“程叔叔，我有事情问你。” 程咬金闻言止步，笑着说道：“什么事情啊？” 李愔将刚才的令牌拿了出来，一脸凝重道：“程叔叔，你认识这个令牌吗？” 刚一看见这令牌，程咬金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他接过令牌，连连咋舌。 “这玩意可是古董啊，看上面的花纹，应该不下几百年了吧，你从哪里来的？” 其实在刚才李愔拿到这令牌的时候，也感觉这不是个普通的物件。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才想让程咬金来看看，现在一听，还真他娘的有玄机啊。 他皱着眉头说道：“昨天晚上我去抓通风报信的内奸，这令牌就是从这内奸身上搜出来的，程叔叔，你能看出这物件是谁家的吗？” “我这人虽说平时喜欢古董，但是却没有见过这么古老的令牌，不过……” 程咬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看见令牌上的字，他牛眼一瞪，好像看出了什么。 “程叔叔，有什么问题？”李愔连忙发问。 程咬金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令牌，说道：“你看这上面的字是个王，一般王都代表两种意思，一个是帝王，还有一个则是家族。” 他把令牌交给李愔，半眯着眸子说道：“在大唐，有那个王家，敢用这样的令牌，还敢堂而皇之的派人来边界？” “你是说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李愔问道。 程咬金点点头，说道：“除了五姓七望的王家，恐怕也没有人敢派人来边界了，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还不能确定。” 虽说现在不敢确定，但种种矛头都指向太原王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不过让李愔想不通的是，太原王氏好歹也算是五姓七望的大族，怎么会帮助突厥人呢？ 他有些疑惑道：“程叔叔，假如我们刚才的推断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太原王氏会帮助突厥人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程咬金摇摇头，但很快话锋一转：“太原王氏为什么帮助突厥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在扶持李泰。” 李愔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当初一直没有在意，因为要来边界，现在听这话，好像是太原王氏因为要扶持老四，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 要真是这样，那这种东西就留不得。 李愔攥紧手中令牌，狠狠的说道。 “等我回朝之后，必须要铲除太原王氏，这些王八蛋，就因为要扶持老四，竟然要害我，这还不止，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大唐战士。” 程咬金虽说刚才都是猜测，但是也有理有据，再加上他对那些望族也没有什么好感，便附和道。 “等回朝之后，我陪你一起去灭了王氏，那些狗娘养的，上次差点害死劳资。” 李愔点点头，说道：“这些事情等回朝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赶走突厥人才对。” “你不是有突厥人的内应吗？让那狗东西给颉利写一封信，迷惑一些，然后我们趁机突袭。” 程咬金不愧是政战天下的大将，脑袋一转便想出了一条计策。 李愔直呼内行啊，拉着程咬金便向刚才的小黑屋走去。 刚刚进门，便看见曹纯还在行刑，那秃鹫早已经昏死过去。 “曹纯，快停下。”李愔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探了一下秃鹫的鼻息，发现人还没有死。 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曹纯说道：“人都昏迷了，你怎么还行刑？也不怕把人弄死了。” 曹纯憨憨一笑：“主公，这不是你说行刑的吗？” 李愔有些无语了，让你行刑，没让你一直行刑啊，看人都快死了，也不知道停，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怎么长的。 程咬金在一旁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老六，你就知足吧，有曹纯这么忠心的手下，你做梦都应该笑醒了。” 这到也是，像曹纯这么忠心的人，这世上还真的是少见，李愔也不在抱怨，说道：“把这小子叫醒，我有重要的事情给问他。” 曹纯应了一声，便上前去叫秃鹫。 此时的秃鹫全身是血，没有一块好肉，看着触目惊心。 第141章 太原王氏 程咬金征战天下，杀人无数，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心里不自觉有些排斥，不过，一想这这家伙害死了不少士兵，还是开口劝阻。 一盆冷水浇下，秃鹫颤抖起来，不一会儿便睁开眼睛，他看向四周，不停的打着冷战：“李愔，你个混蛋，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有种你就杀了我。”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李愔慢慢蹲了下来，盯着秃鹫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的幕后主使是太原王氏吧。” 轰，秃鹫脑袋像炸了一样，他眸子猛然瞪大，死死的盯着李愔，他没有想到，这个秘密居然会被识破，他有些不淡定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这李愔不可能知道，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便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秃鹫的表现，李愔可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太原王氏，就是幕后主使。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缠这个时候，他冷冷的看着秃鹫，说道：“我给你一个出去的机会，怎么样？” 自从被抓过来，秃鹫就没有奢望可以活着出去，现在居然听见可以活着出去，他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不过转念一想，估计也没有什么好事，他半眯着眸子说道：“你会有这么好心放我走？” “我的确是不想放你走，不过你要是帮我办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李愔缓缓站了起来。 秃鹫虽说不怕死，但也希望可以出去，眼前就有一个机会，他自是不会放弃，便问道：“什么事情？” 李愔淡淡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秃鹫：“帮我给颉利写一封信。” 给颉利写一封信？ 秃鹫眉头皱了起来，想李愔身为丰州统帅，为什么要给颉利写信？难不成是想通敌叛国？不可能啊，要是有这个想法，也不用自己啊。 遭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李愔，一脸怨毒的说道：“你是想用我名义，给颉利写信，然后让他们跳入你们的陷阱。” “不愧是王氏子弟，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想法。”李愔一脸赞赏的点点头，看着秃鹫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写是不写？” “休想。”秃鹫冷哼一声，直接拒绝，现在他已经被打成这样，就算出去，那也是废人一个。 更何况，要是被突厥，王家知道，自己出卖突厥的消息，那一样还是死，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呢。 李愔没有想到这家伙嘴这么硬，有些无奈了，转头看向程咬金等人，问道， “现在怎么办？这家伙死活不愿意写，字迹又没有办法模仿，你们有什么办法？” 刚才的对话，程咬金两人也听的是清清楚楚，要是让他们上战场杀敌，那绝对没有问题，可让这家伙招供，就有点难度了。 “有了。”程咬金突然惊呼一声。 李愔被吓了一跳，连忙道：“程叔叔，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到底有什么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挠着头说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罗樱那丫头字写的好，还会模仿字迹，要是让她出马，说不定可以。” 李愔认识罗樱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妮子会模仿字迹呢，有些惊讶，不过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便吩咐曹纯去叫罗樱过来。 曹纯领命，转身便离去了。 不到片刻，罗樱便带着早上的那个护卫过来了。 两人看见满地的鲜血，以及半死不活的秃鹫，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都不要吵了。”李愔上前安慰道。 罗樱这才恢复过来，向对程咬金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李愔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李愔指向半死不活的秃鹫，淡淡道：“你去看一下那个人，看能不能模仿他的字迹？” 顺着目光，罗樱看了一眼，满地的鲜血让她有些不适，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写好的字迹？” 李愔无奈的摊摊手：“没有，只有这个令牌。” 他将令牌递了过去。 令牌能有什么作用？罗樱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令牌端详起来，看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帮助，她只好把令牌扔给李愔：“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她慢慢上前，走到秃鹫面前蹲下，一把抓过秃鹫的右手端详起来，看了不知道多久，又看了一下左手， 她才慢慢起身，走到李愔身边说道：“可以了，走吧。” “光看看就可以了？”李愔眸子瞪大，有些不敢相信。 程咬金，曹纯等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人光看看别人的手指就可以模仿字迹了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没见识。”罗樱白了众人一眼，有些傲娇的说道， “一般人写字都是用的右手，也有一些左撇子，写的时间长了，手指就会出现变化，比方说生老茧，手指会变成畸形，修长等等，像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 “从这种特征里面，就能看出平时写字的习惯，只要一些功力深厚的人，轻易就可以模仿，我刚才看了那人的手指，修长，虎口处与食指处有老茧，写出来的一定是那种清秀，娟丽的。” 这一段话说的李愔等人面面相觑，直呼内行。 “厉害啊，没想到你对书法这么有研究。”李愔发自内心的佩服，顿时感觉这个媳妇没有白要，以后说不定真能帮上大忙呢。 罗樱则是一脸得意，对于李愔的夸赞很是享受：“你们不是还有事吗？赶紧走吧？” 这一刻，她就像是领头人一样，在前面发号施令，众人紧跟身后。 很快，一行人来到大厅。 李愔招呼人铺好宣纸，将毛笔递给罗樱，一脸郑重的说道：“罗樱，这次是给颉利写信，不容有失啊。” 看众人一脸严肃，罗樱也收起了刚才嬉笑的样子，她知道夫君要做大事，连问都没有问，直接道：“夫君，你说吧，我来写。” 这一声夫君让原本严肃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大家都知道罗樱喜欢李愔，也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时候，就差行夫妻之礼了， 但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大胆，哪里都敢叫？ 第142章 神来之笔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李愔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了一声，对罗樱说道：“赶紧写吧，别说话了。” 罗樱这时也感觉到了众人投来的目光，不过她丝毫都没有感觉不妥，反正李愔是自己夫君，叫叫有什么关系？ 但顾忌到正事，她也就没有多言，反而大大咧咧的说道：“夫君，我写什么啊？” 又是一声夫君，李愔也难的在意，仰头思索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你就写，让颉利准备攻城，丰州大批士兵已经死伤，大概就这个意思。” “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主动出击？”程咬金有些不解，在一旁发问。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要是这样写的话，突厥必定会进攻，到时候守不守得住丰州城，这还是两说呢，怎么和颉利对抗？ 其实李愔心中已然有了把握，淡笑着说道：“这样写，颉利的确会进攻，但是我们可以事先埋伏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恍然，这是要埋伏颉利啊，虽然看起来有些鲁莽，但却是最有效的办法，说不定还能一举消灭颉利。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办法好啊，就这样办。” 罗樱也不多想，拿起毛笔就写了起来。 不到片刻，一封书信便完成了，李愔拿起来看了看，见没有问题，便将书信，外加刚才的令牌交给曹纯，一脸凝重的说道， “你马上安排人去把书信送给颉利，一定要谨慎，这次很有可能是和颉利的最后一战，要是颉利不信，就将这个令牌拿出来。” 接过书信和令牌，曹纯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便招来两名豹骑队员，让其换过衣服，亲自去送书信，不然别人他不放心。 那两个豹骑队员也不敢马虎，换上平民穿的衣服，便骑上快马，直奔突厥大营。 不到片刻，他们便来到了突厥大营的外围，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翻身下马，向辕门走去。 他们知道，这次可以说的九死一生，只要被颉利识破，那就难逃一死，不过他们没有后悔，为主公而死，那是无上的荣耀。 刚走了几步，前方便传来一声大喝。 “站住。” 话落，一队突厥士兵快速上前，将豹骑两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胆敢闯我们大营？”为首的一个突厥将领厉声吼道。 豹骑队员对视了一眼，左边那个笑了笑，说道：“我乃秃鹫大人手下，这次有要事来禀报可汗，你们快点闪开。” 秃鹫？那为首的将领有些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秃鹫是谁？也没有听说过，因为秃鹫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整个突厥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看眼前这两人，样子不想是说谎，而且还气势逼人，应该不像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也不敢闯辕门啊。 想了想，这将领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转身向可汗大帐跑去。 大帐里染着篝火，将四周照的通天大亮，中间还有几个舞姬扭动着身姿，不停的向颉利示好，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一旁，历风端坐在位子上，双目紧阖，右手扶着拐杖，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对周围的事物丝毫都不上心。 这突厥将领大步上前，中途避开舞姬，半跪在颉利身前说道：“可汗，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求见您。” 话音刚落，历风鬼使神差的睁开了眼睛，他眸子慢慢眯了起来，显然在思索些什么。 可颉利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双手不停的在舞姬玉盘处抚摸，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大笑，一脸得意。 历风像是有些厌烦了，盯着颉利说道：“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停一下。” 这话像是打扰了颉利的雅兴，他冷哼一声，手中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瞥了一眼历风说道：“有什么事情啊？” 历风没有理会，而是看向那将领问道：“那两个是什么人？” 刚才被打扰，颉利的兴致本就不高，听见问话，他顿时明白了，一把推开那舞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将领不敢直视可汗的目光，紧紧的低着头，说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秃鹫派来的，属下……” 秃鹫？颉利喃喃了一句，转头看向历风，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 这时，历风也看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秃鹫这次派人来，不知道什么意思啊？还是先见见吧？” 颉利其实也猜不透，但见大祭司都发话了，便淡淡道：“去把那两人来进来。” 将领应了一声是，转身便离去了。 颉利又转头看向一众舞姬，挥手示意退下，这次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让别人看到那些舞姬，难免会有点尴尬。 看到这一幕，历风总算有些满意了，这可汗虽说贪财好色，但谈到正事的时候，还算是能管得住那根东西。 片刻后，大帐被掀开。 刚才那个突厥将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这便是豹骑队员了， 他们先是在四周扫了一圈，见王座上坐着一个大汉，猜想那就是可汗了，便快步上前，做了突厥人的礼仪：“拜见可汗。” 第一印象往往是最重要的，颉利看见这两人如此恭敬，还行的突厥人礼仪，心中不免有些高兴，挥手大笑道：“都起来吧。” 从这两个豹骑队员进帐以来，历风都一直在观察，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有看不出来，只好继续在一旁观察。 那两个豹骑队员起身，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封信，恭敬的说道：“可汗，这是我家主人托我送给您的。” 说着，他缓缓上前，就准备将信呈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历风终于发现了不对，他连忙大喝：“等等，你不能上去。” 这声音让大帐内所有人都是一惊，齐齐看向历风，最终还是颉利先开口问道：“大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43章 诱敌深入 历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那两个豹骑队员身边，深深的看了一眼，皱眉问道：“你们说是秃鹫的手下，有什么证据？” 以往秃鹫都是本人来，还从来没有派过手下单独来过，单单这一点，就让历风有些不解。 好在来的时候，李愔就猜到了这一点，将令牌交给了这两个豹骑队员，他们从腰间拿出令牌，一脸恭敬道：“这是我家主人的信物，请过目。” 接过令牌，历风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可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便转头看向颉利，等待对方的回应。 颉利大步走下来，伸手拿过令牌，看了一眼便大笑起来：“这就是秃鹫的令牌嘛，不会有假。” 其实历风也是半信半疑，看颉利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便退回原位。 “秃鹫这次叫你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他自己怎么没有来？”颉利将令牌还给豹骑队员，站在身前问道。 那两个豹骑队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道：“启禀可汗，这是我家主人写给您的信，请过目。” 说完，他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接过信封，颉利一脸凝重的看了起来，不多时，一声爽朗大笑传来。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上次李愔损失了大量人马。” 这笑声惊动了整个大帐，那两个豹骑心中暗喜，心道颉利终于上当了，脸色却是古井不波，在一旁观看好戏。 可历风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上次李愔虽说损失了一些人马，但并不是很严重啊，为什么颉利反应这么大？ 他连忙上前，看着信封说道：“可汗，可否让我看一下？” 颉利现在心情大好，自然不会吝啬什么，顺手便将信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历风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这上面尽写的李愔兵马大损，现在正修养生息，希望可汗明日便进攻。 上次的大战，历风虽说只在后方，但也明白，李愔并没有损失多少人马，反而还冲破了辕门，这信上怎么写的有些不同？ 他有些不解，转头看向颉利说道：“可汗，我看这信有些古怪，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这怎么行？”颉利脸色大变，信上都已经说了李愔实力大损，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要是这次不把握好，下次根本难有这样的机会，他直接否决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进攻丰州，一定要杀掉李愔。” “可是……”历风还想在说点什么。 颉利大手一挥，直接阻止道：“这信是秃鹫传过来的，难道还会有假？我心意已决，不要说了。” 在他的眼中，这信的确是秃鹫传来的，所以他心中非常信任，也不容许别人阻止这场战斗。 不过历风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秃鹫传信就不是很积极，而这次为什么会这么主动？ 而且为什么本人没有来？还写什么书信？这都是问题，偏偏这可汗又不听，这就让他有些头大了。 看事情差不多结束了，那两名豹骑队员连忙拱手，表示告辞。 颉利也不挽留，只是淡淡回了一声。 待一众散去，整个大帐就剩下颉利和历风两人了。 历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前说道：“可汗，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次秃鹫没有来？派两个手下过来呢？” 这么一提醒，颉利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为了这次的大战，他并没有在意这么多，淡淡回了一句：“可能是秃鹫有事吧。” “你怎么这么糊涂？”历风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瞪了一眼颉利，说道. “你仔细想想，这种大事，秃鹫应该亲自来说才对，怎么会找两个手下来送信？万一有什么失误，秃鹫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你的意思是？”颉利皱着眉头问道。 历风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这才凝重的说道：“我感觉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次我们不能进攻。” “不行。”颉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满脸涨红的说道：“要是在不进攻，我们的物资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就算不打仗，我们回到草原也只会被活活冻死。” 的确，自从来到大唐以来，物资每天都以惊人的数量在消耗，在加上这几次大战，更是直接消耗了近一半的物资，要是再没有物资补充，不用打仗也会活活饿死。 历风身为大祭司，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担心这次是陷阱，如果贸然进攻，可能会全军覆灭，但一想到物资，他咬了咬牙，说道：“可汗，你要进攻也可以，先让我看看信。” “你刚才不是看过了吗？”嘴上虽是这么说，颉利还是把信递了过去。 历风之所以要看信，就是想要再看看字迹，刚才他并没有看仔细，这次一看，果然看出了一些不同，他脸色微变. “可汗，这字迹和秃鹫之前有些不同，虽说大体一致，但从细微的地方就能看出来，我怀疑这不是秃鹫写的。” 颉利闻言接过信封，也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些不同，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说道. “可能是秃鹫手生了吧，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你就不要在劝了。” 看颉利都这么说了，历风也不好在说什么，长叹一声，他伸手招来一个士兵，伏在耳边说了几句。 大帐再次恢复平静。 ………………………… 天空有些灰暗，云层遮住了烈日，气温缓缓下降。 李愔独自一人在院子的枣树下乘凉，豹骑队员去送信已有半日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很是担心。 正准备差人去问问怎么回事，不远处曹纯走了过来。 “曹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李愔抬头问道。 曹纯满脸笑意的上前：“主公，那两个豹骑队员回来了，听他们说，颉利已经上当，准备明日进攻。” “好。”李愔大笑了一声。 第144章 都去睡觉 现在的情况已然明了，颉利上当，只要明日准备好一切，那就一定能打颉利个措手不及，甚至可以歼灭敌军。 李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曹纯说道：“你马上去告诉虎豹骑所有人，从现在开始睡觉。” “啊……睡觉……”曹纯一脸懵逼，瞪着眸子问道：“明天就要打仗了，现在还睡觉啊？” “正是因为明天要打仗，所以我才让大家去睡觉，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出发，知道吗？”李愔解释道。 听了这话，曹纯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主公是要晚上行动啊，他一脸兴奋的应了声是，转身向门外跑去。 “让其他士兵也休息，只留下一些看守城门的就可以了。”看曹纯跑的飞快，李愔连忙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 只听见远远飘来一句，李愔这才放下心，转身向房间走去。 今天晚上要提前埋伏，他也必须休息一下，不然到了晚上没精神可就惨了。 回到房间里，李愔便看见媚娘趴在桌子上休息，现在他可不敢惹这个小妖精，天天光想着那事，迟早还不怕自己吸干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安静的躺下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正庆幸没有吵醒这小妮子呢，一阵轻盈的脚步就传了过来。 不是媚娘还能是谁？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听见门响便知道是殿下回来了，心中一喜，缓缓褪去亵衣，便爬上了床尾。 这小妮子也不说话，只是两个手在拨动着，脸上笑嘻嘻一片。 “媚娘，我只是想睡觉啊。”李愔有些受不了了，倒不是说他是正人君子，面对这样的情况都能忍得住. 而是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啊，再说现在罗樱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媚娘却是不管，嘻嘻一笑，嘴直接伸了上去。 “额……”李愔身子一绷，感觉全身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一样，只好放弃了抵抗，任由这小妮子摆弄。 以下省略百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粗重的喘气声缓缓停了下来。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天空暗了下来，便准备起床办正事。 “殿下，你要去哪里？”媚娘娇柔的问了一句。 李愔从床上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这才回道：“我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办，你一个人睡。” 媚娘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小嘴一嘟，双手拽着李愔，撒娇道：“殿下，你不要走嘛，奴婢还想要您。” “听话。”李愔轻轻推开媚娘的手，淡淡笑道：“我今天晚上真的有要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来到院子里，便看见曹纯带着虎豹骑，还有程咬金等人，早已经等待多时，他大步上前，扫了一眼，说道. “今天晚上我们主要任务就是埋伏，根据情报，颉利明天会进攻，我们今天晚上提前去，以免露出马脚。” “是……”众人高喝。 李愔满意的看了一眼，大手一挥：“出发。” 话音刚落，曹纯便带着一众虎豹骑向门外走去，由于这次是埋伏，所以大家都没有骑马，而是步行。 李愔跟在众人身后，也准备出发，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拉住，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程咬金，便好奇的问道：“程叔叔，你有什么问题？” 程咬金看着李愔，皱着眉头问道：“你小子不带罗樱？” 其实这次埋伏，李愔本来就没有想带罗樱，那妮子上次受伤还没有好，这次要是带上，指不定惹出什么祸呢，便回道：“罗樱身上还有伤，这次行动就没有必要参加了吧？” 要按程咬金的想法，还是想带着罗樱的，毕竟上战场多少都能立点功劳，跟何况这次是埋伏，说不定就能歼灭了颉利. 但听李愔这么说，他心中也感觉不带罗樱好，便说道：“那也行吧，听你的，大不了俺老程这次不要功劳了，全部给罗樱。” 这话听的李愔心中一凌，没有想到这程咬金对罗樱这么好啊，甘愿自己不要功劳，也要给罗樱。 尴尬一笑，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可刚走了一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 “李愔，你怎么不等我？” 听这声音，李愔就知道是罗樱，这一次，罗樱没有叫他为夫君，一听就知道这妮子生气。 他一脸苦色转过头，发现陪同罗樱来的还有程处默，他瞬间明白了，就是这家伙叫来罗樱的。 可事已至此，李愔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解释道：“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们这次是埋伏，所以就不让你去了。” “我受伤已经好了。”罗樱一脸倔强，一边说，还一边挥动手臂，表示受的伤已经好了。 李愔有些无奈了，他知道现在劝不住这妮子，只好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希望这两人能帮忙。 那成想到，这两个家伙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嘿嘿一笑，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还是让罗樱去吧。” 这就没办法了，所有人都同意让罗樱去，就算李愔再反对也没有用了，他只好同意，不过为了避免这妮子发生意外，他提出约法三章。 “第一，你必须要听我的号令。” “第二，不能贸然杀敌。” “第三，不能冲动。” 这三章看似没有什么，却是将罗樱紧紧的限制住了，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反而笑嘻嘻的说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夫君的。” 好嘛，这变脸真是快，李愔无奈的撇撇嘴。 程咬金等人则是一脸嫌弃，好像在说天天叫夫君，也不嫌恶心，程处默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李愔，心中暗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上这样的女子啊。 感觉周围的目光有些古怪，李愔轻咳一声，连忙道：“赶紧出发，不然天该亮了。” 这不刚黑吗？程处默心中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跟着步伐走出院门。 第145章 山谷埋伏 整个大地灰暗一片，只有几朵乌云在半空中飘摇，显得有些阴森。 一队人马从丰州城不紧不慢走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拿刀枪剑戟，火油，弓弩等致命武器，队形整齐，一脸肃穆。 这正是李愔所带领的虎豹骑，以及丰州城，云内州，东神州的三洲士兵，自从上次大战后，损失了接近一万人。 现在还剩下六万人左右，这次为了埋伏能够成功，仅仅留下一些守城的士兵，几乎倾巢出动。 走了不知道多久，李愔发现了一处山谷，他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即上前查看，只见这山谷两边狭长，中间有些低洼，旁边还有一些尸骨。 他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尸骨都是突厥人的装饰，在一看这周围，瞬间明白了，这里就是当初自己被埋伏的地方。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他追击颉利，就是在这里被埋伏，当时有好多突厥士兵手拿弓弩，现在看来，这些尸骨就是那些突厥士兵的。 李愔冷笑了几声，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这时，程咬金等人也走了上来，他们看见这满地的尸骨，不禁有些好奇，小声议论起来。 听见这声音，李愔缓缓转过头，扫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些就是当初埋伏我的突厥士兵。” 其实刚才众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出来这是突厥士兵，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好奇这些家伙怎么会死在这里？ 毕竟当时有很多人都没有参与这场埋伏，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死的。 不过曹纯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当时可是和这些家伙拼死一战，才将对方消灭的，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尸骨，解释道。 “当时主公要追杀颉利，就是这些家伙埋伏在这里，放弩箭想要射杀主公，我和他们拼死一战，才消灭了他们，可惜最后颉利也跑了。” 听完这番话，众人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大呼可惜。 李愔淡淡一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中，而是指着两边峡谷说道：“我准备让大家都埋伏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程咬金便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老六，你要打伏击我没有意见，可你要埋伏在这里，就有问题了。” 他扫了一眼众人，指着地上的尸骨说道：“上次颉利在这里折损了人马，你认为他还会走这里吗？再说，这里山谷狭长，一看就是容易埋伏的地方，颉利应该不会这次容易上当的。” 的确，这里山谷偏高，两边都很狭长，只要是小心的人，基本都不会走这里。 尉迟恭，罗樱等人也同意这个观点，表示重新换个地方，这里虽说容易埋伏，但颉利要是不走，还是白忙活一趟。 曹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愔，在他眼中，主公说的永远是对的，他不会反驳，只需要听从就可以了。 对于众人的表现，李愔看在眼里，他笑了笑：“你们说的都没有错，这里只要明眼人一看，绝对都不会走。” “但是，我和颉利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深知颉利傲慢自负，而且还急功近利，这条峡谷是距离丰州最近的一条路，他一定会从这里走。”李愔看着众人，一脸笃定的说道。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和颉利打过交道，也深知颉利是个什么样的人，傲慢自负，急功近利，这些都没错，可是谁又能担保这家伙一定从这里走呢？ 尉迟恭皱着眉头上前，说道：“老六啊，这次和以往不同，是我们主动出击，要是有失误，这次可能就要全军覆灭了。” 从这番话不难听出，他依然在劝李愔。 其他人也一脸为难的看着李愔，按说，在战场上，主帅最大，可这是关乎三洲士兵性命的大事，往大了说，更是关乎大唐百姓，他们都不敢含糊。 唯独曹纯，一脸希冀的看着李愔，只希望主公能早点下令，他是没有半点质疑。 大家的担忧李愔也都能明白，可如今不在这里埋伏，也没有其他的好地方，再说，要是在不打的话，颉利很有可能就要攻城了，那时候丰州不一定守得住。 既然大概率知道守不住，还不如现在拼一把，退一步说，就算颉利不走这里，那等颉利攻城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大营，也不亏啊。 要是颉利从这里走，那一些按原计划进行，足足六万人，埋伏在山谷两侧，光扔石头，火油，也能烧死不少吧。 李愔将心中想法毫无保留的说给众人听。 一时间，大家沉默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把握能打赢，埋伏算是一种取巧的办法，正如李愔所想，就算颉利不走这里，也可以返回去烧了突厥大帐，不管怎么做，也不亏啊。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总算是答应下来。 李愔满心欢喜，连忙吩咐众人开始布置：“曹纯，你带人一万的士兵埋伏在左侧高谷，准备好火油，弓弩，石头等东西，另外让虎豹骑埋伏在路面，随时准备听我号令。” 曹纯点头离去，带领一队人马向山谷高处爬去。 “铁牛，你带领一万人马埋伏在右侧高谷，同样准备好火油等东西，随时准备听我号令。”李愔又转头看向程处默。 这样一来，还剩下四万人马，李愔又让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各带两万，守在进入口，防止突厥人马逃走。 “那我呢？”罗樱嘟着小嘴，她看别人都分工，就她自己没有，难免有些不服。 李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别领兵了，跟在我身边吧。” 其实听到这话，罗樱心中还是很开心的，但她心中还是想着怎么建功，怎么振兴罗家，便撅着嘴说道：“这次我要带兵。” 呦呵，还来脾气了，李愔眸子一棱，盯着罗樱说道：“说不让你带兵就不让你带兵，本来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乐意让你参与，你还来劲了？” 这要是再平时，谁要敢这么和罗樱说话，早就两巴掌上去了。 可现在她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李愔，还伸手拽了拽衣角，就像受委屈的小猫一样。 第146章 天狼神显威 李愔眉头一皱，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刚才给你说了，不能带兵就是不能带兵，你只管跟在我身边。” 一番话下来，罗樱心中更是有些不服了，不过她却不敢表露，因为她知道夫君这是为自己好，只是一脸幽怨。 李愔此时也难得管她，着急忙慌的指挥众人，安排伏兵之事。 按照之前所安排的，程处默和曹纯各带一万人马，埋伏在两边山谷，程咬金和尉迟恭各带两万人马，埋伏在进山谷的地方。 只要颉利一进山谷，立马形成合围，到时候就插翅难飞了。 此时天泛起了鱼肚白，众人也都已经埋伏好，李愔带着罗樱挑选了十几个虎骑队员，来到山谷的出口，在这里蹲守好，防止错过时机。 ………………………… 慢慢的，天已经大亮，半空中飘着几朵祥云，烈日顺势而下。 突厥大营忙碌起来，无数士兵从大帐中走出来，他们腰间跨着弯刀，一脸严肃，齐齐向辕门走去。 就在昨天晚上，他们接到可汗号令，今天要突袭丰州城，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是洗刷耻辱的时候。 以往前几次，都是李愔带着人来突袭，还杀了不少士兵，这让他们的信心受到极大的打击，而这一次，可汗亲自带兵，一定能剿灭这些家伙。 众人满怀信心，迈着大跨步向辕门集合。 不到片刻，整个辕门便集合上万人，黑压压一片，好不热闹。 士兵们见可汗还没有来，便小声私语起来，大致都在讨论哪家的姑娘好看，攻打下丰州之后怎么办，等等话题。 突厥人以部落形势生活，以放牧为生，平时就喜欢放纵，无拘无束的样子，聚集在一起，自然也没有军队的纪律。 士兵越聚越多，很快便聚集了数十万之众，场上也逐渐嘈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响亮的脚步传来，士兵们这才停下议论声，连忙整理好队形，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来者正是颉利，在他身后还跟着突厥大祭司，历风，以及百人的护卫，他们没有在意刚才的事情，快速走上高台。 颉利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环视着底下的众人，一脸肃穆道。 “草原的儿郎们，我昨日得知丰州城内防空虚，已经没有多少士兵支持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杀……”底下的士兵们高举右拳，大声呼喝。 “非常好。”颉利很满意众士兵的表现，他知道，出征前士气是最重要的，他一把抽出弯刀，恶狠狠的看着前方。 “李愔之前杀了我无数草原儿郎，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踏破丰州，拿李愔的头颅来祭奠草原勇士。” “杀李愔，夺丰州，抢大唐。”无数士兵高喝，他们都被激起了心中的怒气，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要杀了李愔。 看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的差不多了，颉利转头看向历风，轻轻点头示意。 历风会意，拄着拐杖慢悠悠上前。 咚咚咚，拐杖敲打在地面上，士兵们也随之停下了吼声，一脸激动的看着历风，倒不是历风有多大的权利，只因为他是突厥大祭司。 这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种地位的象征，传说，祭司可以与天上的神灵沟通，而大祭司，则是所有祭司的首领。 每次开战之前，大祭司都要向天狼神祈祷一番，以祈求能都大获全胜。 而现在，历风大祭司登台，那就说明马上要祈祷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呼吸，一脸期待的看着台上，他们双手合十，心中暗自祈祷。 就连颉利也不例外，他同样双手合十，看着台上的历风，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历风扔掉拐杖，身子一抽，开始疯狂的跳起舞蹈来，一边跳，他嘴里还一边念叨这什么。 不知道跳了多久，他像是没劲了，嘴里吐着白沫，双眼一瞪，一下瘫倒在地上。 颉利大惊，连忙上前扶起历风：“大祭司，你怎么样？” 底下的士兵们也纷纷变色，看着台上惊呼起来。 “我感受到了天狼神的召唤。”历风突然一下跳了起来，环视着众人，不停的翻着白眼，嘴里叽里咕噜的说道：“天狼神告诉我，这场战争，草原儿郎必胜……” 历风现在的表现，在别人看来，这他娘一定是疯了，但是在突厥人看来，这就是被天狼神附体啊。 除了天狼神，还有谁能控制别人的躯体？ 除了天狼神，谁有能让大祭司变成这样？ 一时间，几乎所有士兵都相信是天狼神，附体了历风大祭司，他们齐齐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天狼神万岁。 看众人都跪下了，颉利自然也不敢例外，毕竟天狼神是突厥的信仰，信仰这个东西很可怕。 既能改变一个人，又能摧毁一个人，而现在，改变的是一个种族，他也必须融入其中。 不知道呼喊了多久，历风突然全身颤抖起来，整个人好像恢复了正常，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听见大祭司的问话，这些士兵更加确定了，这就是天狼神下凡啊，不然大祭司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众人一脸欣喜的起身，有了刚才天狼神的保证，他们知道，这次战争一定必胜无疑。 “必胜……” 所有人都大声呼喊，在他们心中，只要有了天狼神的保证，这场战斗一定能胜利，就算有李愔又能怎么样？难道能大得过天狼神？ 颉利很满意众人的表现，他环视一圈，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满怀笑意的数道。 “刚才天狼神已经说过，这场战斗我们必胜，所以大家一定要进全力，杀死李愔，夺取丰州。” “吼吼吼……”众人高呼回应，气氛达到了顶点。 “出发。”颉利弯刀一挥，高声道。 士兵们纷纷高呼，后队改做前队，大跨步向丰州方向奔去，还有一些骑兵蹬上战马，走在最前面开路。 第147章 突厥开拔 见士兵开拔的差不多了，颉利转头看向历风，淡淡道：“这次还是多亏你了。” 历风冷冷一笑，看向前方将士的身影说道：“这次一定要杀死李愔，不然我军将士的军心要是在受到动摇，以后可就不好办了。” 原来在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商量好，让历风假装成天狼神附体，好借机给将士们打气，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到了丰州，必定军心涣散。 现已经大功告成，颉利也不在拖沓，直接蹬上战马，向着丰州而去。 历风也紧紧跟在身后，这次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只为了杀死李愔，攻破丰州城。 一行人急速行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到片刻，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山谷。 颉利记得，这就是当初伏击李愔的地方，当初在这里，他损失了无数人马，还差点被李愔所杀，看到这里，他心中就不自觉升起无名怒火。 “加速前进。”他朝后方大喝。 说完正准备扬鞭，身边传来了历风的声音。 “等等，可汗。” 颉利闻言转头望去，皱眉道：“怎么了？” 历风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山谷，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可汗，你看这山谷如此狭长，万一有人埋伏，岂不是……” 后面他并没有明说，不过颉利也明白，这意思就是担心有人埋伏，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可这山谷是通往丰州最近的一条路，如果不走这里，还要绕很长一段路，时间上有点太亏了啊。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绕路的话，有点得不偿失。”颉利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历风则是有些不以为然，一脸凝重道：“可汗，绕路大不了耗费一些时间，这万一要真的是有埋伏，我们这次可就损失大了啊。” 颉利沉默了，他知道历风说的有道理，要真的有埋伏，按照这山谷的地势，向跑都没有地方跑。 烈日顺着山谷而下，照在地面上，气温渐渐升高。 在山谷的尽头，李愔趴在一堆杂草旁边，一脸紧张的看着突厥队伍，连额头上汗珠滚流而下，他都没有察觉。 他很不解，为什么这颉利不进山谷？难道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这家伙察觉到了士兵？ 他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并没有士兵露出马脚，便明白是那个大祭司在作怪，之前他和颉利交手的时候，有几次都是那个大祭司在其中作怪，不然颉利早就死了。 可现在又不能出手，不由的让他心烦起来。 一旁的罗樱见夫君额头上直冒汗，便拿出手绢擦了擦，心疼的说道：“夫君，你不要急，说不定颉利马上就进来了。” 李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说完，他便转头准备继续查看，不料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一只野鸡。 他顿时大喜，只要让着野鸡弄出点动静，那大祭司一定会相信这里没有人。 想着，他连忙对身后的虎骑下令：“马上去把那只野鸡抓过来，不要弄出动静。” 虎骑队员有些不明所以，但主帅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多问，便上前去抓野鸡。 罗樱也有些不解，看着李愔问道：“夫君，你让他们抓野鸡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愔淡淡回了一句，转头继续观察颉利等人。 不到片刻，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便抓回来了，李愔大喜，顺手一扔，放到山谷最显眼的地方。 罗樱这些看明白了，偷笑道：“夫君，原来你是想用这个野鸡迷惑颉利啊，你好坏啊。” 李愔淡淡一笑，并没有回话。 而那个野鸡被那么一扔，吓得在山谷中咕咕大叫起来，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颉利一看，不禁大喜，笑着说道：“这山谷中都有野鸡，一定不会有埋伏了。” 一般有人的地方，都不会有野鸡等动物存在，这是必然的，所以他很相信，这山谷中没有人。 更何况，按照情报来看，丰州也没有多少兵马啊，李愔从哪里派人来埋伏，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但历风却感觉有些古怪，可哪里古怪他也说不出来，只好尝试劝阻颉利：“可汗，我总感觉这山谷怪怪的，要不还是绕路吧？” 一听这话，颉利有些不高兴了，他一开始就感觉这里没有问题，偏偏这个历风在这里说，现在野鸡都飞出来了，不都已经证明没有人了吗？结果这家伙还要绕路？ 现在他有些怀疑历风是不是贪身怕死了？ “你要是想绕路，你自己绕吧。”颉利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直接道：“向山谷出发，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说完，他带领着护卫，率先冲进了山谷。 历风气恼啊，他哪里是贪生怕死？明明这山谷就是有古怪，可是不管怎么劝，这颉利就是听，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跟上去了。 有了颉利领头，大队人马开始进谷，浩浩荡荡的一批人，脚步声回荡在山谷中，好不壮观。 山谷尽头，李愔看着越来越多的突厥人进来，心中不由的激动起来，倒不是说他害怕。 而是这次的突厥人太多了，足足有几十万人，他估计这是突厥的全部人马，只要这次全歼这些家伙，以后就不用在防范了。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罗樱有些激动的看着李愔。 “先等一下，等这些家伙进来的差不多了再动手。”李愔头都没有回，死死的盯着突厥人。 现在这些家伙刚进来不久，要是贸然动手，只能截杀一小部分，大部分人肯定会逃到谷口，虽说两边都有人守着，但是也难免会有人逃脱。 他这一次要的做是，全歼突厥部队，不能放走一个人，尤其是颉利，所以要等待最佳的时机。 罗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学着李愔观察起了突厥部队。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厥大部队已经全部进入山谷，还有一些小部队在后面跟着。 第148章 歼灭之战 李愔时机差不多了，猛地一下站起身，大喝道：“泼火油，扔礌石啊。”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颉利就感觉到不对劲，在一看是李愔，顿时就明白，这是被埋伏了，他脸色大变，连忙勒马，一边撤，一边大吼道：“马上防御。” 突厥士兵们变色，知道这是被埋伏了，连忙拿起弯刀格挡，有盾牌的举起盾牌，没有的连忙后撤。 骑马也乱成一团，纷纷开始后撤。 他们不知道前面有多少人，现在后撤是最安全的办法。 可才刚刚撤退一步，头顶上便传来一股股热气，紧接着，一桶桶火油顺势而下。 士兵们一摸脑门，在一闻，纷纷大惊失色。 “这是火油，快跑啊。” 此话一出，本就混乱的山谷越加混乱起来，突厥士兵哪里还管的上其他，纷纷开始逃命。 一些骑兵调转马头，开始向身后跑去。 马蹄不长眼，一下就踏伤了不少士兵，整个山谷哀嚎成一片。 颉利一看，连忙大吼：“大家都不要惊慌，有序的退出山谷。” 他虽然发出了号令，但是现在哪里人还有听？都想着怎么逃命，整个山谷混乱不堪，不少士兵都惨死在马蹄之下。 李愔见突厥士兵都开始逃命，也不敢犹豫，再次下令：“马上放火箭。” 话音落下，山谷上空便飘来无数支带火的箭矢，这些箭矢顺势而下，直直的射在突厥士兵身上。 轰的一声，火油瞬间被点燃，整个山谷蔓延在火海之中。 无数突厥士兵哀嚎，他们疯狂的大叫，不停在地上奔跑，打滚，试图弄灭身上的火焰。 “大家快向山谷出口突围啊。”颉利大吼，他举着弯刀向来时的入口突围。 一些尚未被点燃的突厥士兵，看时机不妙，也跟着颉利的脚步向外面突围，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救人，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 历风年迈，骑着战马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快便被颠簸下马，不过好在有护卫，暂时将他保护住，留的一条小命。 他们一行人来不及管被烧的士兵，驾着战马向山谷口奔去。 李愔一看这些家伙要想逃命，有些站不住了，拉来赤兔，举着方天戟，直接向颉利等人杀去。 “颉利小儿，莫走。”他大喝一声，使劲抽动马鞭。 声音之大，在山谷中回荡，颉利微微变色，回头看了一眼，也连忙加快速度，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李愔的对手，只能早点逃走。 李愔其实并不担心这家伙逃走，毕竟谷口还有程咬金等人，可他不知道这次颉利带了多少人来，万一大营还有人，等一下过来支援就不妙了。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尽快杀掉颉利，以防后面还有人过来支援。 “所有人，围住山谷，不能放走颉利。”李愔朝山谷周围大吼。 众人也知道颉利才是最重要的，便停止对其他突厥士兵的攻击，全部都向颉利杀去。 谷口，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拦住了去路，他们一共加起来有四万人，直接将谷口包的严严实实，别说一个人了，就连苍蝇都飞不过去。 颉利眼看就要到谷口，结果出来一看，还有这么多人在阻路。 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回头一看，身后只有五万人左右了，其他人要不都已经被烧死了，要不还带着伤，这怎么冲？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感觉有些绝望，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个山谷中？ 不，不能死。 大唐还没有征服，自己怎么能死？ 还有美人等着自己享受，还有那万贯财富，还有草原的子民，这些都在等着自己，不能死。 一股莫名的勇气油然而生，颉利眸子一眯，打算硬闯。 现在后面有李愔，还有无数支箭矢，那一定是冲不过去的，只有从眼前这里冲了。 他眸子一冷，朝身后大喝道：“草原的儿郎们，今天随我冲出去，草原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士兵们本来士气低落，还以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一听这话，心中又燃起了一阵希望，凶残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 “冲啊……” 无数人大吼，举着向谷口冲去。 这一次，他们不管是生是死，都必须要冲出一条生路来，否则，在这谷中，只有被杀这一条路。 程咬金和尉迟恭守在谷口，本来就预想到了一场大战，但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颉利小儿，今天就让你尝尝劳资的三板斧，哈哈。”程咬金举起斧头，大笑了一声，便一马当先的冲进了人群。 尉迟恭直翻白眼：“你这老东西，也不等等我。” 说完，他提起双鞭，也冲进了过去。 身后士兵见将军都冲了，自然也不例外，只留了一万人，其他三万人全部加入了战场。 颉利并不想对战，他只是想怎么逃出这山谷，可敌人来势汹汹，他不得不举起弯刀应对。 锵的一声，颉利被震的连连后退，连战马都逼退了数步，他一脸惊愕的看着程咬金，有些不敢相信，这家伙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身为可汗，平时并不亲自上战场，不过既然能当上可汗，他的武艺自然也是不弱的，可今天对上程咬金，他才知道大唐的能人异士也不少啊。 他虽然被震退了几步，但程咬金也不好受，他举着板斧，本就是个力气活，在和颉利一对，也退了几步。 这时他才明白，颉利能当上可汗，绝非偶然，一定和自身的武艺又密切的关系。 “再来。”程咬金冷哼一声，举起板斧再次砍了过去。 这次颉利不敢在硬对硬了，他现在被困，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还有就是保存实力，要是继续和这家伙对打，可能不到片刻就被累死了。 他一翻身，右脚挂在马镫上，左脚悬空，右手举着弯刀，猛地向半空中一挥，只取程咬金的脖颈。 第149章 致命一击 他敢保证，只要这一刀砍下去，程咬金的头颅，一定会被削断。 看着那即将砍来的弯刀，程咬金吓了一大跳，他之前并没有和颉利交过手，也不知道颉利的真正实力。 但就刚才对攻的那一下，他能感觉的出来，这家伙力气不小，至少不在自己之下。 要是这一下砍上，估计必死无疑，他不敢犹豫，连忙低头闪躲。 弯刀快速在半空中划过，并没有伤到人半分，颉利不禁有些恼怒，但同时也感觉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大喝一声。 “马上突袭。” 说完，他一夹马腹，直直向山谷外冲去。 程咬金下意识抬头，他没有想到颉利这么狡猾，居然趁自己低头的那一刻逃跑？他连忙冲着尉迟恭大吼：“大老黑，快拦住颉利啊。” 不远处的尉迟恭正在和突厥士兵作战，听到这话，转头望去，发现颉利已经快跑到山谷口了，他脸色一变，急忙扬鞭追去。 “颉利小儿……站住。”他下意识大吼。 这一吼不要紧，颉利跑的更快了，生怕被追上。 而那些突厥士兵则是紧跟在他身后，疯狂的向谷外跑去。 谷口虽然有不少伏兵，但是有颉利这等猛人开路，压根就没有人拦得住，只见他弯刀一挥，顿时死伤无数，还有甚者，直接避让不及。 颉利转头看了一眼，见李愔等人就快追上来了，他朝身边大吼道：“儿郎们拦住追兵。” 说完，他加快速度，直接冲出了谷外。 那些突厥士兵自然也是想要逃命，可是面对可汗的命令，他们不得不遵从，跟何况，他们此时已经落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便有不少士兵咬牙勒住马匹，直接挡住了前来追击的丰州城士兵。 很快，这些士兵战到了一起，场面混乱起来，在加上大火还未熄灭，整个山谷都是哀嚎一片。 此时，李愔带着罗樱也冲了过来，他们两人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对于这等场面自然不惧，带着士兵很快便解决了战斗。 可这时在一看，颉利已经没影了。 李愔有些着急，转头向山谷中大喝道：“大家先不要管战场，随我追击颉利。” 这一次重创颉利实属不易，要是让这家伙跑了，以后可就不好杀了，所以必须要斩草除根。 他说完便一夹马腹，直接向山谷外追去。 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解决完战场残留的士兵，也驾马跟在李愔的身后。 出了山谷，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颉利头都不敢回，直接下令让全军加速，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这一次，可是说是他最耻辱的一次了，以往和李愔交战，虽说没有占到便宜，但也绝对没有像今天一样，被这么狼狈的追击。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见对方还暂时没有追过来，他又看向历风，一脸焦急道：“大祭司，你看现在怎么办？要是这样一直被追着，恐怕迟早会被追上的。” 历风沉默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皱着眉头说道：“可汗，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 “什么路？”颉利迫不及待的问。 历风想了想，一脸沉重的说道：“第一，马上回草原……” 话还没有说完，颉利马上打断道：“不行，现在要是回草原，我这可汗的位置还怎么做？ 再说，这次来大唐是为了掳掠物资，现在一点物资都没有拿到，就算回到草原，也只有等死。” 现在的草原正处于寒冬时期，是白毛风最严重的时候，要是没有物资，随时都有可能冻死，或者饿死。 历风刚才提出的建议，其实也是万不得已，见可汗不愿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再道：“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和李愔决一死战。” “怎么决一死战啊？”颉利有些绝望，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说道：“现在我们还剩下不到五万人马，而且有不少都深受重伤，根本不是李愔的对手。” 历风却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一脸阴狠的说道。 “李愔刚才是重创了我们，可他们也有不少人受伤，在加上他们刚才算是大胜，正所谓骄兵必败，他们现在正追击我们，只要我们暗中设下埋伏，绝对能给李愔致命一击。” 致命一击？ 颉利一喜，连忙问道：“大祭司，你说怎么办？现在我都听你的。” 这次大战失利，他心中本就气恼不已，听见大祭司还有计策，自然是欢喜不已，现在他只求能活命就足以。 历风也不含糊，沉着脸说道：“可汗，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大营中埋伏李愔的陷阱吗？” “当然记得。”颉利点头，那一次可以说是他最辉煌的一次，差点就杀了李愔，可最后还是被逃脱，想到这，他就有些不满：“你问这个干什么？” 历风看向不远处的大帐，说道：“李愔等下一定会来追杀我们，只要我们把这个陷阱利用好，说不定就能杀了李愔。” 这话提醒了颉利，他顿时大喜，笑道：“大祭司说的有道理，就用上次的陷阱来截杀李愔。” 说完，他朝身后大喝一声：“所有人加快速度回大营。” 草原上的马匹强健，向来善跑着名，跟快便甩开了跟在身后丰州士兵，不到片刻便回到了大营。 刚刚回来，颉利便下令所有人马开始布置陷阱，和上次一样，只要把地面上的坑洞隐藏好，在放入弯刀，火油等致命武器，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 做完这一切，他便下令让所有人隐藏起来，只要有人掉进陷阱，不用等命令，随时就可以杀出。 这也是为了打李愔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这边已经落入下方，能杀多少就是多少。 而李愔这边，才刚刚跑出山谷，可一眼望去，压根没有颉利的身影，李愔不禁有些疑惑了，这家伙能跑到哪里去？ 应该也只有突厥大营了吧？ 想着，他转头看向曹纯等人，说道：“全力向突厥大营进发，这次一定要杀了颉利。” 第150章 大帐有古怪 曹纯，程咬金等人齐齐点头，他们和颉利交战数次，也想杀了这家伙，可每次都被其逃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所有人大喝，不停的鞭策战马，向突厥大营进发。 不到片刻，他们便来到大营不远处。 只见一座座大营耸立，周围却没有一个士兵看守，安静的出奇，显得有些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李愔感觉这里有些古怪，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退缩，他挥手大喝，示意众人上前。 “曹纯，领人从左翼包抄，程处默，领人从右翼包抄，绝对不能放走一个人。” 说完，他又叮嘱了一句：“小心一点，这里有古怪。” 其实曹纯也能看得出来，他身经百战，当初不知道冲锋陷阵过多少次，像这种古怪的地方，他早就见过不少，点点示意明白。 程处默则是不以为然，他和程咬金一个脾性，认为只要有实力，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便随意挥挥手，领兵上前了。 看着众人上前，罗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看向李愔问道：“夫君，你看出什么没有？” 李愔摇摇头，他只是感觉有古怪，还暂时没有看出什么，毕竟这颉利一路逃到这里就没影了，肯定是有问题。 正想着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救命啊……” 李愔猛地转头，只见程处默连同无数士兵突然踩空，陷落在一个空洞之中，他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古怪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当初颉利在这里挖了不少深坑，害的曹纯以及不少士兵受伤，更是害死了一千虎豹骑队员，现在这颉利是故技重施啊。 他连忙挥手，朝身后大喝道：“马上救人。” 现在他顾得不管颉利，主要将人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一点是曹纯并没有掉落进去，他转身吩咐虎豹骑，围住深坑，立马展开救援行动。 要论最紧张的还是程咬金，他只有程处默这一个儿子，将来全靠这家伙传承香火呢，可千万不能让死了。 他一把拽上尉迟恭，一边跑，一边吼叫道：“儿子，别怕，劳资来救你了。” 声音之大，恨不得让整个大帐都听见，可是深坑中却没有人回应。 罗樱也有些急了，深怕程处默死在里面，驾马就要向前冲，可这时，大帐周围响起一阵阵呼喝声。 随即，无数突厥士兵涌了出来，他们手拿弯刀，直接扑向曹纯等人。 李愔这时才明白，颉利这时早有预谋啊，提前安排好人手在这里，又准备了陷阱，就等待自己向里面冲啊。 他不由的大怒，一夹赤兔马腹，横着方天戟，便直接冲了过去。 “曹纯，你马上救铁牛，我来挡住他们。”李愔头都没有回，叮嘱了一句，直接一戟扫了过去。 那些突厥士兵见李愔过来，纷纷大惊，拿起弯刀便开始格挡。 可下一秒，弯刀碰在方天戟的一瞬间，直接被打断，只剩下一个刀柄。 那些突厥士兵脸色大变，知道不是其对手，便狠狠的掷出刀柄，以求能重伤李愔。 看着那漫天飘来的银光，李愔眉头微皱，翻身一跃，直接跳上半空，让赤兔乘机逃生。 而他则反手一戟，狠狠的打飞那些刀柄，在力量的加持下，那些刀柄直直向突厥士兵们飞去。 只听见噗嗤数声，刚刚那些突厥士兵头上插得满是刀柄，他们脑浆四溢，鲜血迸发，尽皆倒在地上。 到死，他们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压根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见一部分突厥士兵已经死了，再没有人阻碍，曹纯连忙爬到深坑处查看，可走近一看。 只见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身死，口吐鲜血，全身被洞穿，样子好不凄惨，而程处默则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是生是死。 “铁牛，你怎么样？”曹纯一脸焦急的大喊。 可深坑没有一个人回应，只闻见一阵阵血腥味。 这时程咬金也过来了，他趴在深坑处一看，见儿子都昏迷不醒了，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下去救人。 尉迟恭在一旁连忙拦住，说道：“老程，先等等，这坑这么深，你就这么下去，这必死无疑啊。” “你他娘的少管劳资，铁牛都快死了，我在不再下去，我老程家就要绝种了。”程咬金一把甩开尉迟恭的手，就要向坑里面跳。 正在这时，周围突然响起阵阵大喝。 无数突厥士兵从大帐中涌了出来，领头的正是颉利，他刚才见程咬金等人情绪失控，便知道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便带着所有人都冲了出来。 “放箭……杀死李愔。”他举着弯刀大吼。 经过前几次的作战，这些突厥士兵心中其实都有点惧怕李愔，但这一次是关乎他们身家性命的时候，更是关乎他们种族名誉的时候。 他们不想退缩，也不敢退缩，因为这一退，很有可能就是身首异处，同时也要背上背叛种族骂名。 “杀死李愔……” 突厥士兵们大吼，纷纷举起手中的弓弩，不停的向场中放箭。 程咬金一看这阵仗，也只好先放下深坑中的儿子，提起板斧应对。 “你们这些砸种，看你程爷爷今天送你们上西天。”他一边怒吼，一边挥舞着板斧，每到之处，便震退数名突厥士兵。 尉迟恭也不甘示弱，他手拿双鞭，疯狂的在身前横扫，力气之大，只要击打在箭矢上，便立刻打成两截。 可突厥士兵的弓箭好像放不完一样，漫天都是，不停的射击，已经有不少丰州士兵都中箭身亡，但箭矢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愔看着一个个士兵中箭而死，知道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便转头看向众人说道：“大家在坚持一下，我去打掉他们。” 说完，他翻身一跃，直接向突厥士兵中冲去。 “夫君。”罗樱大惊失色，一边抵挡弓箭，一边大吼，她现在恨不得和李愔一起去，可身前的弓箭让她寸步难移。 第151章 颉利败退 曹纯等人也一脸惊愕，下意识大吼。 要知道，现在漫天都是箭雨，就这么冲上去，谁都无法保证是什么后果。 其实在冲上来的时候，李愔也早就想到了后果，可现在要是要是不反击的是话。 那等一下还不知道还死多少人，所以说现在只有先冲破队形，才能完全保住士兵的安全。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跃上空，方天戟不断在空中挥舞，打断身前射来的弓箭。 看着空中的人影，颉利脸色大变，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愔会突然发动袭击。 眼看这人影即将到眼前，他顾不得其他人，连忙朝空中大吼：“全力放箭射杀李愔，不要管其他人，先杀李愔。” 众突厥士兵听令，将弓弩直直对准李愔，狠狠的射出。 趁此空隙，罗樱心中一喜，迈着大跨步向颉利冲去。 “颉利，受死吧。”她大吼，一枪狠狠的掷出。 半空中银光闪烁，颉利脸色一变，感觉到威胁，连忙抽刀迎了上去。 只听见“锵”的一声，火花四溅，罗樱被震退数步。 她脸色不由的一变，之前她并没有和颉利交过手，没有想到对方力气这么大，直接将自己震退。 她娇喝一声，举枪正准备再次进攻。 这时，半空中传来李愔的声音：“罗樱，闪开，让我来接他一刀。” 罗樱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见夫君已经跳了下来，心中一喜，便退到一边，击杀那些放箭的突厥士兵。 “受死吧，颉利……” 李愔冷哼一声，从半空一跃而下，戟尖直直对准颉利刺去。 看着那寒光来袭，颉利心头一跳，他征战沙场多年，少有敌手，自问算的上是高手了，可看见这架势，不免还是打了冷战。 他感觉对方的架势太大，自己有些接不住，便萌生了退走的念头，可刚走了一步，那长戟还是追击而来。 他知道，这下是躲不开了，便一咬牙，挥刀直接迎了上去。 “锵……” 半空中寒光一闪，火光迸射。 颉利直接被震退了数步，他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愔，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第一次和李愔交手，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李愔会这么厉害。 虽说他之前看过李愔出手，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李愔的力气会这么大，甚至比自己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是可怕啊。 他眯着眸子，仔细打量眼前这人，心中暗暗思索接下来怎么应对。 “颉利，你的死期到了，要是现在束手就擒，本王可以饶你不死。”李愔冷冷的看着颉利。 这次他拿出了梁王的身份，在手下和亲人面前，他没有必要摆架子，但是在这种畜生面前，他绝对不能跌份。 “李愔，你实在太狂妄了。”颉利毫不客气的回应。 他现在虽说是站在下风，但还没有到大势已去的地步，更何况他号称草原之主，天狼神的子孙，怎么可能投降？ 在他心中，自己有尊贵无比的血脉，只有别人向他臣服，还没有他向别人臣服，他冷冷的看着李愔。 “今天就算是李世民来了，也别想让我臣服，更何况你只是你一个小子，看招。” 话音刚落，他高高跃起，直接一弯刀砍了下去。 李愔脸色微变，举起方天戟顺势格挡。 弯刀看在戟把上，火光四溅，发出刺耳的声音，颉利用尽全身力气，咬着牙狠狠的向下压。 一边压，他一边挪动弯刀。 突然，他好似瞅准了什么机会，猛地一用力，将弯刀向李愔的手边砍去。 李愔双手抓住戟把，本来在抵挡颉利，突然感觉力气小了很多，在一看，这弯刀已经快到手边了。 他连忙松手，一脚踢了出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颉利被踹了个踉跄，他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形，在抬头一看，李愔已经提着长戟过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李愔的对手，现在不能硬拼了，他连忙挥手，朝身边的将士大吼道：“所有人一起上，杀了李愔。” 众突厥将士本来在应付其他人，听见可汗的命令，自然也不敢马虎，瞬间就涌了过来，举着弯刀挡在颉利的身前。 李愔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心中很是不快，他狠狠的一挥长戟，向这些突厥将士的脖颈挥去。 那些突厥士兵下意识挥刀格挡，可他们的弯刀怎么能和方天戟想比？刚一碰上，便断成两截。 断裂的弯刀在空中挥舞，有的刺进了突厥士兵的脖颈，还有的掉落在地上，直接扎进了他们的大腿中，瞬间鲜血淋漓，哀嚎声一片。 颉利有些站不住了，他迈开步子便向大帐中跑去。 他自问不是李愔的对手，而现在又死了这么多士兵，要是在继续打下去，肯定也是死，还不如早点逃命。 可李愔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长戟一背，直接追了上去。 可刚一进大帐，便失去了人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和迷宫一样，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循着脚步向前方追去。 随着颉利一逃命，场上就混乱起来，那些突厥士兵见领头人都跑了，也纷纷开始逃命，有的骑马向草原方向奔去，有的则是向大帐中钻去。 要说这里的大帐真是不少，一眼都望不到头，突厥士兵们钻进大帐后，便看不见人影了。 曹纯心里着急啊，便连忙下令，让虎豹骑开始搜索，只要看见有突厥士兵，马上格杀。 虎豹骑接到命令后，便带着剩下的丰州城士兵开始地毯式搜索。 整个战场慢慢安静下来，罗樱四处扫了一眼，见没有李愔的踪影，不免有些担心，便看向曹纯问道：“曹纯，我夫君人呢？” 听了这话，曹纯才想起来主公去追颉利，还没有回来，他一拍脑门，说道：“我刚才看见主公去追颉利了，人还没有回来。” “夫君不会出事吧？”罗樱有些担心，她扫了一眼大帐，提枪就准备向里面冲。 曹纯连忙上前拦住，安慰道：“罗姑娘，你放心吧，以主公的武艺，现在还没有人能将他怎么样，还是在这里等着，更何况我已经派人进去了。” 第152章 进攻草原 罗樱深深扫了一眼大帐，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话刚说了一半，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嘶吼。 “铁牛啊，你可不要死啊。” 这声音正是程咬金的，罗樱这才想起程处默还在深坑里面呢，她看了一眼大帐，只好先放下找人的念头，向深坑走去。 曹纯连忙召回几个虎豹骑，也向深坑处跑去，主公虽说进了大帐。 但现在应该没有危险，铁牛和一众士兵还在坑里，都不知道死活，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们快速来到深坑处，见程咬金身绑麻绳已经下去了，曹纯连忙让虎豹骑队员在一旁帮忙。 下到深坑里，程咬金扶起程处默，探了探鼻息，见还有气，不由的大喜，朝众人呼喊道：“快把人拉上去。” 说完，他一手抱起程处默，一手拉着麻绳。 曹纯等人便连忙发力，用了好久才把两人拉上来。 而这时，李愔也回来了，他是独自一人，见程咬金等人上来，便上前问候了两句，又说道。 “颉利现在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大帐太多，我决定放火烧了这些大帐，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听后只是对视一眼，虽说放火有点损，但对于突厥这种家伙来说，没有必要讲什么道义。 还是曹纯一脸积极的说道：“主公，放火这种事情我最拿手，让我去吧。” 李愔点点头：“不光要放火，还要包围住大帐，不能让颉利跑了。” “是，主公。”曹纯满脸兴奋的跑开了，他很快召来虎豹骑，还有丰州城的士兵，将大帐团团围住，然后一把火就投了进去。 其实李愔放火不光是想逼出颉利，更重要的是想烧掉突厥人物资，以及居住的地方，这样就算他们还有实力，以后也在这边土地上立足。 很快，半空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恶臭味弥漫的到处都是，牛羊皮，各种物资都被付诸一炬。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突厥人出来，更是没有见颉利的身影，反而看见很多奴隶身影的人跑了出来。 这些奴隶中有突厥人，也有一些是汉人，大部分都是被颉利掳掠而来，看着阵仗，足足有上千人。 李愔只好下令先抓住这些奴隶，免得造成混乱。 奴隶被圈到一起，都怯生生的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李愔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上前问道：“你们知道颉利去哪里了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些奴隶更怕了，连呼饶命。 “你们都不要怕，只要回答我问题，我就不杀你们。” 李愔扫视这众奴隶，其实他并没有打算杀这些人，毕竟有很多都是汉人，他也下不了这个手。 只是不威胁一下，这些家伙都不愿意说，他只好问道：“你们谁知道颉利去哪里了？” 话音落下，那些奴隶面带惧色，互相对视着，好一会儿，一个汉人女子抬起头来，怯生生的说道。 “大人，我刚才听见突厥士兵说，好像要回草原之类的话。” 草原，那不就是颉利的老家吗？ 李愔眉头微皱，他大概能猜到颉利的想法，现在他们兵力大损，也知道回草原才能避祸。 要是现在任凭这些家伙逃走，以后要是在卷土重来，可就有点不妙了。 想着，李愔转头看向曹纯等人，说道：“马上召集人手，奔袭草原，这次一定要杀了颉利。” “是，主公。”曹纯二话不说，领命离去。 可罗樱有些担心，皱眉问道：“夫君，现在去草原，怕是有些危险吧？” 这一点李愔也知道，草原现在正是寒冷的冬季，去了一定会不适应。 但要是不去的话，颉利以后在来大唐，可就麻烦了，他看着罗樱说道。 “现在还是不杀颉利，以后就不好杀了，再说，现在颉利刚刚离开，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追上。” 这样一说，罗樱自然也没有意见。 李愔又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说道：“程叔叔，铁牛受伤了，你就不要去，尉迟叔叔也就不要去了，留在丰州城吧。” 本来程处默受伤，程咬金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也不是很想去草原。 毕竟天大地大，也没有儿子的性命大，见李愔都这么说了，他便顺水推舟，感激的点点头：“那好，我就留在丰州。” 打了一场仗，尉迟恭也有点体力不支，也同意留在丰州，只是万分叮嘱李愔要注意安全。 他和程咬金是这支队伍里辈分最高的，要是这李愔出了事情，他们两人肯定是少不了责罚。 “放心吧，两位叔叔，我这次一定会杀了颉利。”李愔给两位元老保证道。 刚刚说完，曹纯便带着一众虎豹骑队员和丰州士兵赶来了，他刚刚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受伤的，还剩下五万人左右。 李愔扫了一眼，决定只带四万人，这人虽说不多，但是加上虎豹骑，应对草原那些家伙应该不成问题。 嘱咐好一切后，李愔蹬上赤兔，便向草原进发，曹纯和罗樱等人跟在身后。 刚刚跑了没几步，李愔便看见地上有大量的马蹄印，不用说，这一定是颉利留下的，不然像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人会来。 他转头向身后大喝：“所有人加快脚步，颉利就在前面。” 一听这话，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来劲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疯狂的向前狂奔，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气渐渐寒冷起来，李愔倒是没什么，只是旁边的罗樱有些受不了了，一个劲的打啰嗦。 李愔只好勒住马匹，一脸关切的看向罗樱：“你没事吧？” “我……没事。”罗樱左手抱着身子，右手抓着缰绳，嘴皮都开始打颤。 早知道这丫头如此不抗冻，当初就不应该带来啊，不过李愔当初也没有想到这越往北边，天气越冷啊。 其实不止罗樱一人，不少丰州城士兵也感觉有点冷，纷纷搓手哈气。 带到身前一问，才知道颉利刚才就已经跑了，至于跑到哪里去了，这就不得而知。 第153章 奔袭草原 李愔一看这状况，前方又看不见颉利的人影，一直追下去。 可能不仅追不到颉利的人，反而还有可能冻坏士兵，他只好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大家都先停下，休息一下。” 见主帅发话，士兵们欣喜若狂，纷纷下马，准备去捡柴生火。 其实李愔并不想让大家生火，因为一旦生了火，就会对火有依赖性，等真正到了草原的时候，没有火，那还受了吗？ 可一看士兵们难受的样子，他还是没有阻止。 伸手招来曹纯说道：“可以让大家生火，但是不能生的太多，最多十个人围一堆，还有马上让大家吃点东西，吃饱了就不冷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吃饱了就不冷了？这明摆着是屁话，但是为了让大家暂时抵御寒冷，就先学学曹老板那一套吧。 曹纯这家伙还是很听话的，也没有质疑，转身就跟士兵们去说了，还让大家少生一点火，多吃东西。 很快，干柴被捡了回来，大火熊熊而起，周围温度缓缓上升起来。 罗樱转身就凑到大火跟前，一边吃东西，一边烤火，满脸的享受，小女子的模样尽显。 看这丫头的模样，李愔有些好笑，要说这丫头也真是可怜。 老爹死的早，家里又没亲人，还要在丰州驻守，现在又要和自己去草原，一路上冻的狗一样。 唉……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决定，这次回去就娶这丫头，不过媚娘可怎么办？ 这两个女人在一起就没好事，将来估计能把王府掀过来。 想了想，他就感觉一阵头大。 “夫君，你怎么了？”这时，罗樱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两个馒头。 李愔尴尬一笑，自然不能说意淫的那些画面，转头看向北方，一脸忧愁道：“前方越来越冷了，我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夫君，先不要想这么多，吃点东西吧。”罗樱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递了过去，这是在军营，馒头算是不错的东西了。 不过李愔显然没有什么胃口，目光依然看着远方，淡淡道：“越往北方，天气越冷，我担心将士们有些受不了啊。” 说着，他转头扫了一眼正在烤火的众士兵，不由的长叹一口气。 现在还没有进入草原就已经这样了，要是进入草原，这他娘的还不冻死求了，那还打什么仗？ 看着夫君那一脸惆怅的样子，罗樱也没有胃口了，她攥着馒头思索起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笑道。 “夫君，你是不是忘记了，突厥人盛产皮毛，我们去草原之后，可以抢他们的嘛。” 是啊，突厥人产牛羊皮，这可好东西啊，只要披在身上，基本上就不怕冷。 想通了这一点，李愔不禁欣喜万分，他一把拉过罗樱，狠狠的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大笑道：“你个小妮子，还是你脑袋灵光。” 突然被这么亲了一下，罗樱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连手中的馒头都掉了。 等感受到额头上的余温，她这才明白被亲了，顿时脸臊的通红，全身燥热起来，嗔了一眼李愔，笑嘻嘻的跑开了。 这可是李愔第一次主动亲她，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地位上的认可，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承认，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开心了。 李愔有点傻了，刚才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亲了那小妮子一口，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以后迟早都是要娶的，亲自己老婆还犯法吗？ 他理直气壮的插着腰，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时候，可正准备继续查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无数士兵都望着自己，一脸呆滞，目光中还带着一丝羡慕，嫉妒，不解…… “都看什么呢？赶紧吃，吃完上路了。”李愔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手一挥，呵斥着众人。 他明白这些家伙羡慕的眼神，可那种不解，他却不知道，也难的计较，转头看向北方，思索怎么搞些皮毛来御寒。 这时，曹纯一脸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主公，您刚才和罗姑娘？” 嗯？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啊。 李愔缓缓转头，看着曹纯，那笑嘻嘻的眼神怎么有些难以言喻样子，他也难的解释，直接问道：“大家都吃好了吗？” 见主公问起了正事，曹纯一改嬉笑的模样，严肃道：“主公，大家都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上路，您要不要吃点？” 开玩笑吧？ 李愔嘴角一抽，他虽然有些饿了，但是也不至于吃馒头啊。 想当年在王府中，那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喝的都是琼浆玉液，怎么会吃这种馒头？ 要吃，那也是吃罗樱的啊。 他摸了摸正在打鼓的肚皮，淡淡道：“还是吃点吧。” 不得不说，王境泽定律在哪里都好使啊，肚子饿了不吃饭是不行滴。 很快，两个馒头拿过来，李愔有些为难的干嚼起来。 这一刻，他想起了媚娘，还是媚娘的馒头好吃啊，又软又甜，不像这玩意，又臭又硬。 但肚子饿了，怎么也得吃，他很快就吃完了两个馒头，大手一挥：“出发，继续向北方奔袭。” 见主帅发话了，士兵们只好念念不舍的离开火堆，蹬上战马。 罗樱也从不远处回来了，不过这小妮子仍然是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李愔，恨不得把头埋进那两个馒头里面。 李愔也没有多问，毕竟刚才是他有些失礼了，马鞭一抽，直接向前方奔去。 一行人继续向北方跑着，接下来越来越冷，天空中还吹着寒风，那风中带着一些干草，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着让人极度不适。 李愔从来没有来过草原，但听过不少突厥人的生活习俗。 就比方说这干草，突厥人一般在过冬的时候，都会先收集一些草料，用来喂牛羊。 因为冬天太冷了，没有办法出去放牧，只有在大帐中喂养，所以他敢断定，这离草原不远了。 因为只有草原才有这些东西，至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牛粪。 第154章 突厥的老弱妇孺 突厥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没有生火的物资，便将牛粪晾干，用来生火，做饭，这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李愔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前方就是突厥人的营地了，他转头向身后大喝：“全力加速，马上就到突厥人的营地。” 一听这话，众人兴奋不已，因为他们知道，这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全身上下都是皮毛，要是弄一些过来，就不用受冻了。 他们疯狂的抽动战马，也不在意寒风冷冽，直直向北方奔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愔便看见一座座大帐耸立在干草坪上，一眼都望不到边。 这些大帐和之前颉利军营的大帐有所不同，大部分都是用干草，牛粪等东西做成，有一小部分是用麻布制成，粗陋不堪。 李愔不知道这些大帐有什么分别，但看的出来，这一定就是突厥人的住所了，便一脸兴奋的朝身旁大吼。 “所有人都给劳资冲，把那些大帐全部都毁了，我倒要看看，颉利能躲到哪里去？” 其实不用他说，士兵们也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他们几乎都和突厥人交过手，之间都有着深仇大恨。 不管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还是站在私人的立场上，他们对于突厥人，那都是恨之入骨。 而现在，突厥人的大帐就在眼前，他们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愤，纷纷大吼起来。 “杀啊，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掉这些畜生，为国尽忠。” 众人大吼着，举起唐刀直接冲向大帐。 曹纯并没有士兵那么大仇恨，不过这几次的大战下来，让他对突厥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主公的号令，他自是不甘落后。 “虎豹骑的兄弟们，随我冲。”他举枪大吼，一个猛子便冲了出去。 身后的虎豹骑见副帅都冲了，也纷纷跟在身后，一手带着弓弩，一手拿着佩刀，看这架势，是不打算放走一个人。 李愔很满意众人的样子，转头看向罗樱说道：“你要是怕冷，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长戟一背，直接冲了出去。 见夫君都冲了，罗樱就算在怕冷，她现在也不会说半个字，反而追了上去：“夫君，妾身要和你一起杀敌。” 李愔转头笑了笑，在这一刻，他甚至感觉有些美好，夫妻两人一起征战沙场建功，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虽说现在还没有拜堂，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 他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大帐方向。 正在这时，大帐里传出一阵阵惨叫，无数鲜血泼在撒在帐篷上。 李愔知道，杀戮开始了，他一夹马腹，长戟直接挑开帐帘，一下就跃了进去，可是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见大帐中满地都是尸体，其中有妇人，还有年迈的老者，更有不满周岁的小孩，但无一例外都是突厥人。 还有一些没有被杀的，跪在地上不停的虎豹骑，还有丰州城士兵哀求。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大人，你要什么都可以，放过我们吧。”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半跪在血泊中哀求，她满脸都是泪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依然可以看见那双清亮的眸子。 看着这一幕，李愔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眼前这些人，很明显不是突厥士兵啊，看装扮只是突厥的百姓。 杀了他们，有用吗？ 再说，颉利南下掳掠，和这些人应该无关吧？他们应该是无辜的吧？ 他虽然也经常杀人，杀的还是突厥人，但并没有杀过这样的老弱妇孺啊，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了士兵的本心，连老人小孩都杀，还能算军人吗？ 他不是圣人，但真的让他滥杀无辜，这的确有点做不到，毕竟他有这现代思想，不是和古人一样，把人分成高低贵贱。 正想着怎么处置接下来的事情，一声惊呼叫醒了他。 “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这声音正是罗樱，她刚刚踏进大帐，便看见满地的尸体，连脚下都是鲜血，这让她不由的一惊。 她虽说也杀过不少突厥人，但绝对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满地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还有不少都是老弱妇孺。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些人明显都是突厥的普通百姓啊。 少女的那颗慈悲心慢慢泛滥起来，尤其是看见襁褓中的婴儿，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便拽着李愔的衣袖，一脸哀求道：“夫君，他们只是突厥的百姓，要不放过他们吧。” 其实李愔也有这个打算，打仗是两个国家的事情，罪魁祸首应该是颉利才对，不应该降罪在这些普通老百姓身上。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长叹一口气，大喝道：“都住手，不要在杀了。” 周围的士兵有些不解，一脸懵逼的看着李愔，心说刚才不是你让我们杀的吗？现在怎么又不让杀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自是不敢问，还是曹纯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主公，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李愔气急反问，他指着一众尸体大吼道：“劳资是让你们杀突厥士兵，不是让你们杀老弱妇孺，你们连无辜的人都杀，还他娘的算什么军人？” 说着，他指向那襁褓中的婴儿，吼道：“你看看这小孩，他还那么小，要是你战败了，孩子被别人杀了，你会怎么想？” 在曹纯的眼中，突厥人就是突厥人，根本不分什么老弱妇孺。 但他不敢说，反而被这一番话羞的无地自容，以往他只知道杀戮，主公吩咐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压根就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一回想刚才的劣迹，的确有点猪狗不如。 他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满脸忏悔：“请主公处罚。” 其他人见曹纯都跪下了，也连忙跪倒在地：“请主帅（主公）处罚。” 李愔也没打算怪罪这些家伙，毕竟都是当了一辈子军人，对突厥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这一点很正常。 第155章 突厥贵族 “都起来吧。”他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打算怪罪众人。 曹纯等人对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 “主公，那这些人现在怎么办？”曹纯低着头问了一句，既然主公说不让杀，那自然也不能放，免得以后养成大患。 其实李愔也有点为难，让他现在杀了这些无辜的百姓，的确是有点为难，可不杀的话，以后可能会给大唐造成损失。 思索片刻后，他皱着眉头说道：“先将这些百姓绑起来，以后再说。” 曹纯没办法，只能照做。 那些突厥百姓听见能活命，一个劲感谢李愔，有的头都磕破了，但李愔只不过是不想滥杀无辜，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还很难说。 看夫君饶了这些百姓，罗樱的少女心也慢慢泛滥起来，看李愔的眼神都带着星星。 “别这样看着我，说不定我以后会改变主意。”李愔暗自菲薄了一句，他其实心中也很复杂，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做都已经做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可罗樱现在是把李愔彻底当做偶像了，试问，像这样一个英明神武，又善良多金的王爷，谁能不爱呢？ 处理好一切后，众人出了大帐，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帐篷，顿时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北。 “主公，现在怎么办啊？到处都是帐篷，那个才是颉利藏身的地方？”曹纯有些无奈的问道。 这草原李愔也是第一次来，他哪里知道？不禁皱起了眉头，深深扫了一眼，他这才说道：“目前只能一个大帐一个大帐的搜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众人：“曹纯，将所有人马分开，每一千一队，每个大帐都要进，如果里面是普通百姓，先不要杀，全部都绑起来，如果是突厥士兵，马上通知我。” 曹纯点头领命，转身便去吩咐手下。 很快，四万人的队伍分成几十个小队伍，他们骑着战马，口中大声呼喝着，手中挥舞着银枪，唐刀，径直向那些帐篷杀去。 见手下都冲锋陷阵了，李愔自然也不甘示弱，他看向一旁的罗樱，说道：“罗樱，我们也过去看看。” 自从刚才的事情后，罗樱现在是把李愔当成主心骨了，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会反驳，哪怕是让她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何况只是去看看，她一脸兴奋的答应下来。 两人随即策马扬鞭，在这片草原上活的潇潇洒洒，只待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正在他们策马奔腾的时候，不远处的大帐又传来一阵阵惨叫。 “吁……” 李愔一把勒住赤兔，回头扫了一眼，见惨叫声越来越激烈，他眉头一皱，担心又出了什么事情，便看向罗樱说道：“我们去看看。” 说完，他调转马头，向那惨叫声奔去。 走近一看，这是一座非常大的帐篷，整体全是用上好的布匹做成，有的地方还加诸了一些牛羊皮，看着有些奢华。 李愔估计，这应该就是颉利的大帐了，草原本就穷苦潦倒，能用得起这样的大帐，绝非一般人，除了颉利，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可当他掀开帐帘一看，却傻眼了。 这他娘的那是颉利？ 只是几个糟老头子，还有几个突厥女人，外加十个护卫样式的突厥人，在地上跪着。 帐篷中乱成一片，不少器皿都打翻在地，隐隐还有些酒香。 从这些东西不难看出，这些家伙刚才在喝酒，李愔当即就有些怒了，找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半点颉利的踪影，反而还找到这些没有的家伙. 他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踢在那为首的老头脸上。 大喝道：“你他娘的是什么人？” 那为首的老头全身羊皮，挂了好些个金银首饰，被这么一踢，叮呤咣啷的响个不停. 但他却无心理会，连忙爬起来，匍匐在李愔脚下，一脸哀求道：“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一个贱民而已，求大人饶命。” 看这老头都求饶了，其他的突厥人也连忙跪地哀求。 “大人饶命啊。” “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李愔有些好笑，这他娘的什么都没有问呢，这就不知道了，他缓缓的蹲下来，把脸凑到那为首的老头跟前，冷冷一笑道。 “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老实回答，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要是……” 话还没有说完，这老头便连忙道：“一定老实回答，小人一定老实回答。” 这才像样子嘛，李愔很满意的拍了拍这老头的肩膀，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突厥贵族。”老头急忙道，生怕说的慢被砍了脑袋。 突厥的制度和大唐类似，可汗是最高领导人，而贵族，则是属于王爷一般的人物，他们是每代可汗的亲戚，在草原上掌管着无数牛羊，同时也掌管这低贱的突厥奴隶，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愔之前做过一些功课，自然也知道这贵族的由来，之前在没有进大帐的时候，他就猜测这帐中一定不是一般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扫了一眼帐中无比奢华的装饰，他不由的冷笑：“既然你是突厥贵族，那你一定知道颉利在哪里吧？” 一提起这个名字，那老头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全身战硕起来，抖个不停，因为在他的心中，颉利可汗那可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啊。 一统草原，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还打进了大唐，为这次整个草原的过冬做准备。 可他同样也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大唐战士，现在能打到这里来，那就说明可汗已经战败了，他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他有些沮丧，垂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可汗在哪里。” 李愔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在说谎，但是，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前开战就是这些家伙提出来的，现在这老头居然不肯吐露颉利的行踪，他有些怒了，转头看向曹纯，冷冷道：“给劳资打，直到他肯说出来为止。” 第156章 满地黄金 这些士兵自从冲进大帐以后，就等着开打呢，听到主帅发话，一个个兴奋的不知道叫啥了。 他们大吼着，手中马鞭不断挥舞，狠狠的抽打在那些贵族身上。 本来这只是些老头，在加上常年好吃懒做，泡在美色里面，一个个都被掏空了身体，被这么一打，哀嚎声顿时响遍整个大帐。 李愔懒得理会这些家伙，贵族嘛，不就是趴在人身上吸血的那些家伙，用不着可怜。 可出奇的是，罗樱这一次也没有阻止，反倒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些贵族，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 “夫君，等一下杀了那些家伙吧。”她咬着牙说道。 一听说要杀，那些贵族有些害怕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哀求，还说有金银珠宝美女献上。 不过李愔是那种人嘛？他现在奇怪的是，这罗樱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刚才完全不同啊，开口就要杀人，他不禁问道。 “刚才你不是还让我放过那些老弱妇孺吗？现在怎么让我杀了这些家伙？” 罗樱转头看向李愔，脸色还是阴沉：“刚才那些老弱妇孺并没有参与这场战争，可这些家伙都是突厥贵族，之前一定支持过颉利，不知道暗中杀了多少大唐百姓，杀了他们算是轻了。” 这下李愔算是明白了，这丫头不是简单的少女心泛滥啊，原来只是仇视突厥的罪人，这到也能理解。 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不如杀了，他大手一挥：“将这些废物都杀了吧。” 此话一出，那些丰州士兵更兴奋了，纷纷大吼，举着唐刀就要砍下去。 贵族们向来酒池肉林惯了，自然贪身怕死，见着夺命的砍刀就要落下，纷纷变色，大叫饶命。 “大人，我这里有无数黄金，饶命啊。” “求您饶命啊，我愿意将一切都献上。” 本来李愔想杀了了事，但听见有黄金，他心里不禁动摇了一下，现在大唐也不是很富有，梁王府也是很穷，要是弄点东西回去，好像也不错啊。 “住手。”他伸手打断了众士兵，走到一众贵族面前，笑着说道：“你们说的黄金在哪里啊？” 不是吧？主公还好这一口？ 曹纯有些无语，但也好多说什么，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罗樱，后者也只是摊摊手，表示无奈。 而那贵族见可以活命，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颤抖的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帐篷：“就在那里面，还有美女。” “谁他娘的要美女？”李愔一脚就踹了过去，本来两个女人就够他受的了，要在几个女人，那还不被吸干啊？ 不过说归说，他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谁会嫌美女少啊？可转身正准备向帐篷走去，却看见那罗樱双手一抱，鼻子哼着冷气。 他知道，这小妮子一定是吃醋了，不过自己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还要去哄女人？他大手一挥：“曹纯，和本王去看看。” 曹纯一脸尴尬的点点头，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罗樱，好像在说，你要是在不去，主公就找女人了。 罗樱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地面上，阴沉着脸跟了上去。 出了大帐之后，李愔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余光瞟了一眼，这才看清是罗樱，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自己是去找黄金的，又不是找女人，怕什么？ 一行人来到那突厥贵族所说的大帐，掀开帐帘，正准备踏进去，可下一秒，全部都愣住了。 黄金，到处都是黄金，还有各种珠宝，玉器等等，摆了一整个大帐。 粗略算下来，这他娘的估计有好几吨，金灿灿的一面，差点闪瞎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就两个字，奢侈。 这他娘的太奢侈，难怪说突厥人都是畜生呢，这么多好东西，居然都不知道利用？ 李愔都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他揉了一下眼睛，感觉怎么有点不真实，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罗樱，问道：“罗樱，你看着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罗樱此刻也沉迷在珠宝里面，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有些木讷的说道：“应该是真的吧。” 听到确定，李愔不由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这一笑，顿时把沉迷的众人惊醒过来，一脸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珠宝，满眼都是小星星。 “这他娘的突厥狗贼太奢侈了，居然有这么多珠宝？”李愔仍是在大笑，片刻后，他看向曹纯，一脸兴奋道。 “你调出几队来，让大伙来把珠宝给劳资看严实了，等回去的时候，一起拉回大唐，还有，告诉所有人，只要这次进突厥的，统统都有黄金赏赐。” 说完这话，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土匪？好像在打家劫舍一样，不过能弄到这么多黄金，抢劫一番也不错，更何况抢的还是突厥狗贼，他又大笑了起来。 而那些跟来的那些士兵也是一脸兴奋，他们当兵为的就是财富啊，现在王爷一句话，直接就抵他们几年的俸禄，这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吼吼吼……” 他们激动的大吼起来。 不过曹纯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他是虎豹骑的副帅，又不需要金子，只用打仗就好了，眼前这些东西，他前世可都是看做粪土。 淡淡扫了一眼，他转身招来一些虎豹骑队员，看守好黄金，准备随时搬走。 大笑了几声后，李愔转身就准备离开，可眼角余光扫到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箭步上前。 只见角落里卷缩着一个女子，此女子蓬头垢面，手脚上还带着镣铐，全身脏兮兮的，不过看面相，应该是个中原人。 李愔有些怒了，好好的一个中原女子，居然被关押在这里？这一看就是受尽虐待，一时间，他对突厥贵族的敌意又上升了不少。 在看这女子，他又不禁长叹一口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落下，那女子明媚的眸子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便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愔有些不解了，这女子听到问话明显有些激动，为什么不说话呢？想来是被那些贵族害的。 第157章 一大片美景 想着，他语气放缓下来，又说道：“我是大唐的梁王，这次是来剿灭突厥，你要是中原人，就回答我。” 那女子听到这话，眼中满是兴奋，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大唐人？” 李愔不由的长叹一口气，这是被害成什么样了啊，竟然胆小成这样？他点了点头，回道。 “我的确是大唐的梁王，你看我身后，都是大唐的将士，你现在可以说你是谁了吧？” 那女子看了一眼李愔身后，见的确都是大唐军人的装扮，脸上这才带着一丝喜色。 “我叫伊书瑶，父亲是大唐官兵，被突厥人所杀，我是被突厥人掳掠到这里的。” 说着，她眸子一红，哭了起来。 李愔这下算是明白了，都是突厥人造的孽啊，他长叹一口气，上前准备扶起这女子。 罗樱却一个箭步上前，率先扶起这女子，一脸伤感的说道：“小妹妹，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真是可怜啊。” 得，白做好人了，李愔嘴角一抽，要不说这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呢，一看见这种事情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也是没谁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吩咐士兵拿点皮毛过来，等一下再给伊书瑶穿上，这好歹也是大唐百姓，可不能亏待了不是。 伊书瑶一看李愔等人对自己这么好，顿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抽泣道：“多谢大人救命，多谢各位大人。” “谢他们干什么，那是他们应该的。”罗樱上前扶起伊书瑶，拍着她的手说道：“等一下我找人送你回家团聚，你先休息一下。” 这不说还好，一说伊书瑶又哭了起来：“我家里人全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哭泣好像能传染一样，罗樱看着丫头经历悲惨，也双眼一红，好像泪水随时都会破眶而出一样。 她深深看了一眼李愔，有些伤感的说道：“要不我们收留她吧？实在太可怜了。” 这女子听见罗樱的话，顿时就明白，这一大帮子人里面，就是这王爷官最大，最能说话。 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李愔的脚踝抽泣道：“大人，您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都可以。” 她越说越激动，两个眼睛都红肿起来。 没办法，都已经这样了，李愔总不能说不收留吧，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扶起伊书瑶，说道：“放心，我收留你。” 说完，他便感觉旁边有些不对劲，便转头瞄了一眼，见罗樱正瞪着自己，似乎有些不满。 他这才明白，这醋坛子一定又吃醋了，不过他现在也懒得理会，总不能让伊书瑶自身自灭吧。 伊书瑶似乎并没有发现帐内尴尬的气氛，满心欢喜的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道：“多谢王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王爷的。” “以后再说。”李愔连忙挥手打住，这要是把罗樱那个醋坛子打翻了，还不得将大帐翻过来？ 见事情已了，他一挥手招来曹纯，让其把伊书瑶的脚镣打开，便赶紧向门外走去。 伊书瑶却在这时叫住李愔，说道：“王爷，像我这样被关押的汉人女子还有很多，求王爷也救救他们吧。” “还有？”李愔有些吃惊，这突厥人到底关押了多少中原人啊，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人被关押，便问道：“你说的其他中原女子在哪里？” “王爷跟我来。”伊书瑶刚刚被放出来，心中非常兴奋，也不知道什么礼节，丝毫没有避讳，牵着李愔的手便向帐外走去。 李愔除了被媚娘牵过手以外，还从来没有被其他女子牵过呢，就算是罗樱，也没有啊，这不禁让他心里有些排斥的想法，不过也没有在意，毕竟救人要紧嘛，便紧紧跟了过去。 而罗樱，看着那对“狗男女”的身影，粉拳攥的咯咯只响，牙都快咬碎了，她没有想到，这刚救下一个女子，就敢牵着自家的夫君，简直就是找死。 正要上前去教训一下，旁边响起了曹纯的声音。 “罗姑娘，你先别激动，等主公把人救了再说。” 见曹纯一脸真诚的相劝，罗樱冷哼一声，只好先暂时放下心中的怒气，快速上前。 来到大帐后，李愔一把掀开帐帘，只见里面蹲着一大群女子，有中原女子，也有突厥女子，少说也有上百个。 大部分都衣衫不整，露出那耸立的高峰，还有的直接光着腚，基本上所有人全身都没有一件好衣服，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看到这一幕，李愔有些不适，这一群女子明显就是被突厥人虐待过的啊。 还是那种虐待，他没有想到，突厥人对自己种族的女子也下这样的狠手，这他娘的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这就和那小日子过的不错那畜生一样，不光要掳掠其他国家，就连自己国家的女子也不放过。 “王爷，求你救救她们吧。”伊书瑶猛地跪在李愔脚底下，一脸哀求的说道。 那些女子看到这里，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匍匐着上前，跪着不停的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 她们大声哭诉，有些女子激动的高峰都晃动起来。 这时，罗樱和曹纯等人也进来了，他们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明白这些也是被突厥人残害的女子。 罗樱那颗少女心又泛滥起来，他看着李愔说道：“夫君，你救救他们吧。” 这次她故意叫的夫君，就是让那些野花野草们先听着，眼前这人是她的夫君，她能救这些女子，也能杀了这些女子，谁要是敢抢自己的夫君，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李愔此时还沉迷在美景当中，听见叫声，这在缓过神来：“救，必须要救。” 他转头看向曹纯等人：“马上去找些皮毛来，给这些女子穿上，然后打开他们身上的脚链。” 曹纯领命离去，不到片刻便抱着数百条皮毛回来了。 第158章 突厥士兵 皮毛拿来后，这些女子并没有丝毫避讳，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曹纯还给她们打开了脚镣。 见一切都完成了，李愔扫了一眼那些中原女子，说道：“既然你们都没事了，那就暂时待在这里，等我做完事情后，自会带你们离开。” 他身为大唐的梁王，自然要带回中原女子，就算受过侮辱，那也没有关系，至于那些突厥女子，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见李愔这么说，那些中原女子个个欣喜万分，跪在地上感谢。 留下几个士兵后，李愔带着众人出了大帐，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颉利，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浪费时间。 蹬上赤兔后，李愔扫了一眼周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他用右手指了一下前方，说道：“大家向前方走，看看有没有突厥士兵。” 说完，他驾着赤兔便向前方奔去。 至于伊书瑶，则是和虎豹骑队员共乘一骑，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很快也就没有什么了。 草原上白毛风依旧冷冽，半空中干草和牛粪被吹的到处都是，五百米开外基本不能视物。 要不是李愔他们抢了一些突厥人的皮毛，估计现在早就受不了这鬼天气了。 “娘的，也不知道突厥这群畜生怎么在这片土地上活下来的？”李愔一边骑马，一边拉紧着衣服，满脸不忿。 他以前从来来过这种地方，就算是前世，也没有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过啊，现在一过来，自己都感觉有些扛不住了。 罗樱更是不用说，浑身打着啰嗦，脸色都有点发青：“夫君，这里天气这么冷，看来我们得早点找到颉利啊，要不然我们都撑不了太久。” 这话倒是没错，草原何其之大，基本上每几百米才有几个帐篷，有的还非常分散，这样找找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愔向身后扫了一眼，大喝道：“所有人，加快速度。” 听到主帅的声音，一众人使劲抽着马背，在寒风阻挡下，恣意在草原上驰骋。 不到片刻，他们又看见了数十座大帐。 这几个大帐和之前的有所不同，没有奢华的外表，不是很大，估计能容纳十人左右，统一都是用羊皮所制，外面还摆放各种弯刀，以及弓弩。 看到这，李愔便知晓，这一定是突厥的士兵，因为只有突厥的士兵才有这样的武器，他转头看向众人，小声道：“大家注意，前方有突厥士兵的帐篷，都不要出声，慢慢包围过去。” 士兵们其实刚才也看见了，现在听见主帅的确定，心里激动万分，他们来突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杀颉利吗？现在突厥士兵就在眼前，那不就说明颉利也不远了，他们纷纷举起长刀，左右包抄过去。 而李愔，则是带着罗樱等人，直接从正门而入。 刚刚进来，便看见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数十名身穿突厥军服的士兵，正在撕扯两名突厥女子的衣服，而那两名女子正拼死反抗，不让对方上前一步。 大帐内篝火熊熊，照在那些突厥士兵脸上，显得阴森， 本来正沉浸在猫捉老鼠的欢愉之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将他们打断，众人下意识回头，看见李愔等人，当即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弯刀，齐齐上前，恶狠狠的骂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他娘的坏劳资好事？” “沟日的，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们大骂，但很快便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眼前这些人看着不像是突厥人啊，看装扮和面相怎么有些像中原人？ 突厥士兵们对视一眼，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李愔扫了一眼他们，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突厥女子，不由的嗤笑道：“之前本王就听说突厥人畜生，果然没错，连自家人都不放过，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此话一出，那些突厥士兵更加确定，眼前这些就是中原人，这领头的还是个王爷，他们心中不禁一颤，感觉大事不妙。 为首的一人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草原？” “看来你们都不知道本王啊。”李愔有些意外，本想这自己和颉利打了这么久，在草原上也该有点名气了吧，没想到居然还不为人所知，他自嘲一笑，说道：“本王就是李愔。” “什么？” 众突厥士兵大惊。 那弯刀的手颤抖起来，双腿也忍不住打颤，脸上惊惧不已，不到片刻，他们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求王爷饶命啊，我只是普通的士兵。” “王爷饶命啊。” 他们纷纷扔掉弯刀，不停的在地上磕头。 李愔很满意眼前的一幕，搞了半天不是自己不出名，而是这些家伙没见识嘛，正想继续说话。 那成想到，刚才的那两名突厥女子猛地跃起，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把弯刀，直接砍在那些突厥士兵的头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两个头颅便掉在地上。 那两个女子眸子一转，又向另外的突厥士兵砍去。 本来这些突厥士兵才是施暴者，现在没了武器，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自是没有半点防御，转眼间，便有四颗头颅掉在地上。 李愔大惊，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女子会如此凶悍，刚刚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居然开始屠杀起了突厥士兵？他发现有点小看这些女子了。 本来他还想从这些突厥士兵口中问出颉利的下落，现在居然被杀了数人，这他娘的怎么行？他连忙伸出长戟，直接拦在那两名女子身前，大喝道：“都给劳资住手，本王让你们杀人了吗？” 突然被拦住，那两名女子一脸不忿，咬着牙看向李愔。 这时，李愔才看清这两个女子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啊，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着标准的突厥女子面孔，鼻梁高挺，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偏黑，但却掩饰不住那动人的身姿，一双眸子带着浓浓的恨意，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第159章 一对姐妹花 李愔轻咳一声，看着那两个女子说道：“你们先住手，本王还有话说。” “不行。”左边的一个女子开口就拒绝，狠狠的看了一眼剩下的突厥士兵，沉着脸说道：“这些畜生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姐妹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们。” 一听这话，那些突厥士兵直接吓的屁滚尿流，他们知道知道现在只有眼前的王爷，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便直接跪在李愔脚下，大呼求饶。 李愔自然也不想他们死，颉利的下落还没有弄明白呢，便转头看向那两个女子，说道：“现在本王还有要事问他们，等一下随便你们怎么样，但是现在不能动。” 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眼，也知道眼前这人有些不好惹，还带了这么多人，便收回弯刀，站在角落里。 李愔这才看向突厥士兵，沉着脸问道：“本王来问你们，颉利在哪里？” 话音落下，角落里那两个女子明显颤动了一下，眸子慢慢变红起来，连手中的弯刀都攥的咯咯只响。 看得出来，她们应该和颉利有大仇，不过李愔现在没工夫理会她们，而是继续看着那些突厥士兵。 只见那些突厥士兵不停的颤抖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为首的抬起头来说道：“王爷，我们并不知道可汗的下落。” “不知道？是不想说吧？”李愔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曹纯等人说道：“来，给我打，打到说为止。” 曹纯领命，叫上几个士兵上前，直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才刚打一会，那些突厥士兵便开始求饶。 “王爷，我说……” 李愔挥手示意停下，看着那人问道：“颉利去那了？” 那人擦了擦鼻子上的鲜血，颤颤巍巍道：“在前几天，可汗回来了一趟，然后挑选了一些士兵，带了一些物资向北方去了。” 北方？ 哪里不是薛延陀各部的底盘吗？ 李愔有些不解，颉利去哪里干什么？ 难道是想投靠薛延陀各部？还是有所图谋？ 这两者似乎都有点不太靠谱啊，现在的薛延陀的首领夷男，和大唐的关系还算是良好，属于互不侵犯，两者也不相扰的状态。 就算现在颉利去了薛延陀各部，应该也讨不到什么好吧。 李愔有点不太相信，转头看向一众士兵，沉着脸问道：“你们没有骗本王吧？” “不敢……” 那些突厥士兵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为首的一个抬起头，颤抖的说道：“可汗前几天的确带着一批士兵去了北方，带走了大量物资，现在还有很多突厥牧民都没有物资过冬。” 看这些家伙说的如此真诚，李愔也只好暂时相信，毕竟没有谁会拿性命开玩笑，他又问道：“颉利去北方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怀疑颉利是去薛延陀各部，但总感觉里面有古怪，心里不踏实，只好在问清楚。 哪成想到这些家伙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 想来也是，颉利这种人，怎么会把行踪告诉手下呢？见追查不到消息，李愔转头看向曹纯，冷笑一声：“都杀了吧，一个不留。” 突厥士兵们顿时大惊，他们没有想到这李愔说翻脸就翻脸啊，连忙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王爷，您刚才不是说饶我们一命吗？” ………… 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众人：“我刚才可没有说饶你们，只是说暂时饶你们。” 这话让众人彻底绝望，既然逃不了，那就只好拼死一搏，他们纷纷拿起地上的弯刀，向李愔砍去。 可是他们忘记了一点，身后还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就是那两名女子。 她们早就想杀了这些家伙，见李愔发话了，直接一跃而上，狠狠的砍将下去，一刀一个，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本来李愔就没有把这几个臭番薯，烂鸟蛋放在眼里，心想曹纯就可以解决了，没有想到这两个女子却是先出手，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两名女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么好？” 左边的女子擦了擦弯刀上的血迹，淡淡道：“我叫玥嫚，这是我妹妹巧嫚，我们是双胞胎，父亲教过我们一点武功。” 还是对姐妹花嘛。 虽说有点黑，但一看就很健康啊，而且长得还不错，身材也是很哇塞的，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姐姐一有反应，妹妹也跟着有反应那种？ 要真是那样，两个人一起，嗯，别提多酸爽了。 咳咳，扯远了啊。 李愔尴尬的轻咳两声，笑着说道：“既然你们现在仇已经报了，那就自己离去吧，本王还有正事要做。”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不料那两个女子急了，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求王爷为我们姐妹主持公道。” 李愔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有些不解：“你们是突厥人，本王是汉人，给你们主持什么公道？” 话刚说完，身后就闪过一道身影，正是罗樱，那直瞪瞪的看着两女，一脸不忿道：“我夫君说的对，你们是突厥人，不杀你们就算是好的了，还主持什么公道？” 这次她算是学聪明了，提前就表明身份，免得那些野花野草一个劲往李愔身上贴。 果然这个办法有点效果，姐妹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那身为姐姐的玥嫚看着李愔说道。 “我们姐妹知道您是大唐的王爷，这次来突厥是为了杀颉利，我们姐妹同样也和颉利有深仇大恨，希望王爷给我们一个机会，能手刃仇人。” 这话说的李愔有点懵逼了，既然都是突厥人，哪来的那么多深仇大恨？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这些突厥士兵都能做出这样的畜生行迹，想必那颉利更过分才对。 他皱着眉问道：“那你们先说说，你们和颉利到底有什么仇恨？” 姐妹花对视一眼，姐姐玥嫚抬头说道。 “我们的父亲本是部落里的祭司，和颉利并没有什么瓜葛，后来颉利说要进攻大唐，便要我们的父亲去军中服役。” 第160章 姐妹花的感觉 “父亲担心我们姐妹的安全，便拒绝了，可惹怒了颉利，他直接杀了我们部落里所有人，还抢走了所有的牛羊，把我们姐妹关在这里，还好我们姐妹会点武功，才没有被这些畜生得逞。” 原来是这样，李愔现在算是明白了，可他并没有打算带着两女去找颉利啊，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不少女人了。 要是在带上这一对姐妹花，还不知道罗樱那妮子吃什么醋呢，淡淡一笑，表示拒绝。 “你们的经历本王只能表示同情，可本王现在还没有找到颉利，刚才你们也听见了，颉利去北边了，你们想要报仇，就自己去吧。” 两女一听，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本来按照她们泼辣的性子，直接就走了。 可转念一想，那颉利有无数的兵马，去了也是送死，便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哀求。 “求王爷带我们姐妹去找颉利报仇吧，我们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该说不说，这对姐妹花的身材还是可以的，磕头的时候，那高耸的山峰不停晃动，就快要跳出来一样。 看的李愔心里都有发痒了，只好做了一个违背良心的决定：“你们先起来吧，不要磕了，大不了让你们跟着就是了。” 在磕劳资怕受不了啊。 两女见李愔发话了，心中一喜，站起身连连道谢。 可这时，罗樱却一个箭步上前，呵斥道：“我不同意。” 李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罗樱，这他娘的不是拆劳资台吗？刚刚答应别人，这妮子就跳出来，这让劳资的面子往哪里放？ 可罗樱就像是没有看见李愔的眼神，转头看向两女，冷冷道：”你们是突厥人，不能跟着我们，自己走吧。” “你是何人？凭什么指挥我们姐妹？”姐妹花开口出奇的一致，恶狠狠瞪着罗樱。 一看这场面要坏，李愔反手抓过罗樱，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罗樱一脸不忿，刚才被顶撞的气还没有消：“那两个女子是突厥人，你不能收留她们。” 其实李愔看的出来，这妮子就是在吃醋，只不过嘴硬，现在不肯承认而已，才直接用突厥人的罪名。 可这么一对姐妹花，就这样放走了，这他娘的谁会甘心，虽说李愔心里也有些排斥突厥人，但不排斥美女啊，他淡淡一笑。 “罗樱，你想想，她们两姐妹都和颉利有仇，我们一路上带着，对我们有不少帮助啊。” 有帮助？有个屁啊。 罗樱冷哼一声，在她看来，这李愔就是想用姐妹花了，估计是想晚上尝个鲜，恶心，龌龊。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冷冷扫了一眼李愔，她仍是不肯松口。 “不行，我不同意，你是我夫君，之前都已经收留了一个中原女子，现在要是在收留突厥女子，那军队成什么样了？” 这话说倒是也在理，不过李愔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嘛，他笑了笑，说道。 “你看那对姐妹……咳咳，她们武功都不弱，到时候找到颉利，可以让她们先去打头阵嘛，这样你看怎么样？” “再说，我们进草原一直就像是无头苍蝇，要是有了她们做向导，这次的进程也会快很多啊。” 听了这话，罗樱似乎有些意动，转头看了一眼姐妹花，心中不晓得在想什么鬼东西，过了半晌，她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也行。” 见罗樱答应了，李愔自是很高兴，但总感觉有些古怪，也不好多问，转身来到姐妹花面前，笑着说道。 “现在没事了，你们等一下就跟着，等找到颉利了，你们在一旁协助。” 姐妹花对视一眼，别提有多高兴了，连连道谢。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李愔一行人便再次蹬上战马，向草原深处奔去。 草原还是那个鬼样子，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一点基本什么都看不见，天上寒风呼啸。 不过，这一次有点不同，李愔有了这对姐妹花，可谓是方便很多啊，咳咳，不是那个方便，是认路方便。 为了方便认路，李愔特地让两女离他近一点，直到前方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这才勒住赤兔，转头看向那对姐妹花：“这个，你们谁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这对姐妹花几乎长的一模一样，李愔实在分不清那个是姐姐，那个是妹妹，索性也就不叫名字了。 姐姐一夹马腹，走到与李愔平行的地方，扫了一眼，这才说道：“主人，前方是……” 话刚说了一半，李愔连忙打住：“你怎么叫我主人？” 姐姐眉头微皱，有点不解说道：“我们姐妹两人归顺于您，自然叫您主人啊。” 有点意思，主人？ 这个称呼听起来好想为所欲为啊。 李愔浪笑一声，正欲夸奖一番姐妹花，眼角余光看见了那罗樱想要吃人的目光，他只好打住，问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回主人，前方是颉利手下最大的部落。”姐姐说道。 李愔来了兴趣，既然是颉利手下最大的部落，那应该有不少物资吧，之前颉利那个狗东西想要抢丰州城，现在自己抢突厥一波，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最重要的是，听刚才那些突厥士兵说，颉利去了北方，还带走了不少人马，那现在部落里应该没有什么人看守，这正是掳掠的好机会啊。 想到这，他大喜，转头看向众士兵，喝道：“前方就是颉利那狗贼的部落，大家都和本王一起冲，抢他娘养的。” “吼吼吼……” 众士兵激动的大吼，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唐刀。 他们以前基本都是被突厥人抢，还没有抢过突厥人，这一次，居然能一雪前耻，谁能不激动？不兴奋？ 听见众人的大吼，李愔感觉自己怎么有点像颉利了呢？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直接灭了突厥，那就成功了。 他举起手中的方天戟，向天一挥，大喝：“所有人，都和本王冲啊，一个突厥将士都不能放过。” 第161章 颉利大帐 众人群情激昂，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喝向前，直奔突厥大营。 李愔一马当先，奔在最前面，他背着方天戟，不停的向前方冲刺，可奇怪的一点是，都走到大帐跟前了，居然没有一个将士出来。 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颉利把所有突厥士兵都带走了？ 要真是这样，那这次就有点吃亏了。 李愔一勒缰绳，方天戟直接挑开大帐，向里面瞟了一眼，只见大帐里漆黑一片，隐隐能看见一些亮光。 他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一定是颉利带走了突厥士兵，他连忙大喝：“大家停下。” 话音落下，众人都勒住马匹，一脸不解的看着李愔。 他回头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大帐中没有一个人，应该是被颉利全部带走了，大家分头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众人领命，骑着战马向其他大帐奔去。 而李愔，则是跳下赤兔，向刚才的大帐走去，那里面虽说没有看见人，但说不定有颉利的行踪，还是要搜查一下。 刚刚进入大帐，他便闻见一阵阵羊膻味，酒味，以及女人身上的味道，这是其他大帐中没有的，因为只有颉利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曹纯跟在身后，见主公进了大帐，便上前点燃篝火。 火一点燃，大帐中瞬间就明亮起来，也温暖起来，如今在看，这大帐可是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大。 地面上铺着羊皮，周围都有篝火烧过的火堆，大帐四周都是用羊牛皮等制品包裹着，在大帐两侧，还有数张桌椅，最上面，还有一张王座，镶着宝石。 “主人，那王座就是颉利平时坐的。”妹妹巧嫚指着王座，提醒着李愔。 难怪啊，李愔恍然，这么大的帐篷，也只有颉利那个老小子才能使用吧，不过这王座倒是不错，镶满宝石，很是气派。 他淡淡一笑，大步走向王座，转身便坐了下去。 姐妹花一看主人坐上王座，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行为，还是心中激动，竟跪下恭敬的说道：“恭喜主人登上王座，日后定能一统天下。” 这话本来也没有什么，李愔身为大唐梁王，为大唐统一天下，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听到耳中，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像是要造反一样。 曹纯这家伙看姐妹花这么懂事，也学着跪在地上，大吼道：“恭喜主公，日后一统天下。” 对这些家伙的表现，罗樱却是嗤之以鼻，她瞥了一眼王座，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坐了一下颉利的王位吗？好像谁坐不得一样。” 其实李愔看得出来，这妮子就是在吃醋，所以也不打算计较，呵呵一笑站起身：“你们都起来吧，一统天下以后再说。” 说着，他走下王座，向四周扫了一眼，看向姐妹花问道：“这是颉利的大帐，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吧？你们谁知道？” 妹妹巧嫚指着大帐最深处，说道：“主人，奴婢曾经听说这大帐最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应该就在那里面。” 顺着目光望去，李愔看见了一条非常隐蔽的通道，他挥手示意众人跟上，便率先向那通道走去。 曹纯找来一个火把，跟在李愔的身后，众人也很快跟了过来。 通道被照的大亮，引入眼帘的都是些羊皮，牛皮等制品，全部铺了一地，两边还有各种丝绸制品，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江南丝绸，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 不过让李愔奇怪的是，颉利这样的突厥人，为什么会用江南丝绸？这家伙会欣赏吗？ 最重要的是，这江南丝绸价值千金，号称有市无价，一般人拿着钱都买不到，颉利是从哪里弄来的？就单单这些问题，他便感觉，这颉利与丝绸主人一定有些关系 李愔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丝绸皱眉道：“像这样的丝绸，一般人根本都弄不到，就算皇宫也不多，这颉利是如何弄到手的？” 带着不解，他转头看向众人。 姐妹花自然是不知道，曹纯也是一脸懵逼，只有罗樱，她皱眉上前，伸手抚了一下这丝绸，说道。 “这种丝绸我之前见过，是江南一家大作坊里面的，当时我想采购一些用来做衣服，可是那店主说是什么专供给别人的，就算用黄金买，也不会卖。” 用黄金买都不会卖？像这么大口气，李愔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这丝绸号称有市无价，但也是大家捧出来的，真有这种连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更何况，罗樱好歹也是罗家后人，竟然就这么被回绝了，从一点就不难看出，丝绸主人的实力一定超过罗家。 他看向罗樱，问道：“你知道那大作坊是谁的吗？” 那事情都是好久之前的了，罗樱有些记不清，不过看夫君这么上心，她还是冷静的回忆起来，过了半晌，她似乎想起来了，猛地抬起头，说道：“好像是王家的。” 王家？ 大唐姓王的可是不少啊。 但敢回绝罗家的，可只有一个。 那就是五姓七望之首，太原王氏。 李愔眉头一皱，感觉这件事似乎有些不简单，王家在江南的确有丝绸作坊，回绝罗家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古怪的就是，王家的丝绸为什么会在突厥？还是在颉利的大帐之中？ 这就让人深思了。 他转头看向罗樱，有些疑惑的问道：“王家的丝绸生意拓展到了关外吗？” 其实问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多此一举，王家的丝绸连大唐人都买不到，怎么可能到关外？ 但是他总感觉这件事情有蹊跷，王家的丝绸连罗家都不卖，怎么会到突厥来的，要是真的把生意做到了关外。 那突厥人掳掠一些，或者卖一些，倒还可以理解，如果不是，那这个问题就值得深思了。 罗樱想了想，摇头道：“王家的丝绸在大唐都人人哄抢，怎么可能到关外出售？反正我驻守丰州城这么久以来，从来就没有见过。” 第162章 太原王氏 太 那问题就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了，既然王家没有在关外出售丝绸，那眼前这些丝绸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愔有些不解，他看着丝绸深思起来，忽然，他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面向众人说道：“你们还记得上次来刺杀我的人吗？” 这件事可以说众人心中的一个坎，尤其是曹纯，他身为李愔的属下，那天晚上却没有保护好主公，一直都有些内疚，现在听见主公提起，自然有些不好受。 他一脸愧疚的看着李愔：“主公，上次是我疏忽。” “那件事就不要在意了。”李愔拍了拍曹纯的肩膀，随即看向众人说道。 “上次我被大唐的人刺杀，而现在，这里又出现大唐的丝绸，你们说，这算不算巧合？” “夫君，你的意思是？”罗樱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在一起。 虽然没有说完，但李愔明白她的意思，沉着脸说道：“就是内奸，这大唐出了内奸。” 罗樱是怀疑有内奸，但听见李愔说出来，还是不免惊了一跳，深深皱着眉说道：“夫君，听你的意思，这内奸和王家有关系？” 其实李愔也不确定，但从这些丝绸来推断，很有可能就是王家，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王家可是和李泰关系密切，在没有出京的时候，他就经常听说李泰宫中的门人会去王家，至于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不用想，这其实也很明确了，李泰从小聪慧绝伦，雅好文学，是当场文士的极其推崇的一位王子。 而王家，有上千年的文化底蕴，自然也是喜欢这位王爷，两者就这样臭味相投了。 要王家真是内奸的话，那李泰…… 嘶…… 李愔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有点不敢相信，大唐的王爷会和突厥人同流合污，这牵扯可就太大了。 不过现在只是猜测，一些都还没有定论，他这才缓了一口气。 “大家先不要猜了，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吧。”李愔扫了一眼众人，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并没有打算就此了结，主要是不想让手下散播出去。 姐妹花本就对大唐的事情不了解，谈不上散播，曹纯则是一心一意的听主公话，自然也不会说。 罗樱心中虽是有些猜测，但见夫君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点点头作罢。 一行人继续向里面走去，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中间是一大块空地，有点潮湿，像是之前放过什么东西，但现在全部都被搬走了，地上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曹纯眼尖，举着火把上前，拾起那放光的东西一看，见是宝石，便转身递给李愔，说道：“主公，你看。” 接过宝石，李愔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大唐独有的宝石，突厥绝对不会有，因为草原上产不出来这种东西。 现在看来，那片空地，就是颉利藏珠宝的地方，可能是搬走的太急，才落下了这么一颗宝石。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宝石，他倒是不意外，以前大隋刚灭朝的时候，突厥就到中原掳掠过，有些珠宝倒也正常。 他将宝石递给罗樱，又看向场中。 曹纯也懂事的高举火把，把整个房间都照的大亮。 这时李愔才发现最左手边上，还摆着一张王座，这王座和外面的那个有点相似，也是上面镶满了宝石，看着奢华无比，想来这应该也是颉利的王座了。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兴趣在坐一次，那玩意只适合像颉利那种暴君，目光一转，他看见最边角里，放着一张大床，那床有少说也有五米长，七米宽的样子。 上面还有一下女子的亵衣，以及一些不明的液体。 这不用说，就是颉利的后宫无疑了。 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嘛，搞这么大一张床，也不怕把自己给累死，不过，吐槽归吐槽，那个男人不羡慕这样的生活呢？ 李愔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对床可没兴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去看其他地方了。 倒是罗樱，满脸羞的通红，还一个劲的暗骂不要脸，还好这里的亮光不强，否则这妮子就要这个地洞钻进去了。 姐妹花也是一脸羞涩，但她们倒显得从容许多，没有那么扭捏。 看了一圈后，见没有什么发现，李愔一挥手，说道：“都走吧，这里只是颉利的后宫，那混蛋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搬走了，也没留下什么玩意。” 罗樱等人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尤其是看见那张床，她恨不得马上就出去，现在听见李愔发话，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一行人借着火把的亮光，很快便出通道。 此刻，外面巡视的一众虎豹骑也回来了，但他们手中空无一物，一脸沮丧。 李愔就知道，这一定也是没有收获，但按照惯例还是问了一下，果然是没有看见一个人。 好嘛，这次白过来了。 李愔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那对姐妹花，说道：“现在我们只能继续追颉利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些家伙说的对不对，你们在前面开路。” 听到要去追颉利，姐妹花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几乎异口同声道：“是，主人。” 这一声叫的李愔心里酥酥麻麻的，十分得劲。 想想看，两个女子，还是姐妹花，同时叫你主人，香不香吧？ 很快，这对姐妹花蹬上战马，便向北方奔去，由于这次来突厥，战马并没有带太多，所以两女就共骑一马，那一颠一簸之下，两座翘臀就好像山峰一样，弹性十足，好不惹眼。 这让丰州城那些士兵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王爷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偷偷瞄了几眼，便不敢在放肆了。 可这一幕把罗樱给气坏了，她从见到这两女的就没有好感，在加上现在看见手下士兵们饿狼般的眼神，直接便把两女定义为狐狸精。 不过她现在就算有气，也没地方撒，因为她心里也知道，在草原上，需要这两个女人。 第163章 薛延陀各部 一路走来，草原上的白毛风越刮越烈，半空中满是干草和干牛粪，吹的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李愔本来就是第一次来草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天气，在看罗樱等人也有些挺不住了，便转头问那对姐妹花：“还有多久才能到之前说的北方？” 妹妹巧嫚坐在后面，听见问话，她转过头回道：“主人，北方还有很远，我们现在正穿行在牧民的区域里。” 草原上基本百分之九十都是牧民，还剩下的百分之十，都是管牧民的贵族。 李愔伸手遮挡住眼睛，向四周瞟了一眼，果然看见不少的帐篷，这些帐篷都是用粗布所制，看着十分简陋，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一样。 帐篷周围没有人，应该是都躲进大帐里面了，像这么大的风，一般不会有人出来，除非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原因。 一行人又继续向前方狂奔着，白毛风虽然冷冽，但依旧没有改变众人一路向北的决心。 不知又跑了多久，那白毛风才渐渐变小了，李愔一行人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 来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姐妹花两人勒住战马，环视着四周。 李愔见状便上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主人，前方是薛延陀各部的底盘，我们还要向前吗？”姐姐玥嫚指着前方说道。 之前抓来的那几个突厥士兵就说过，颉利带着一些士兵和物资向北方跑了，但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颉利的行踪，现在看来，这颉利非常有可能去了薛延陀各部。 李愔有些犹豫了，要是现在带着人马继续向北，那直接就闯进薛延陀各部了，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发生冲突。 按照现在大唐和薛延陀各部的关系，非常有可能就打起来，这事情闹大了，可是有些不好处理啊。 再者说了，他现在带的人马只有四万，还有不少留在草原上，真的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薛延陀各部的对手。 想了想，李愔皱眉看向众人：“大家先原地休息，搭几个帐篷。” 之前丰州城士兵在突厥人那里抢来了一些皮毛，现在正好用上，士兵们手脚很快，片刻间便搭好了几个帐篷。 其实李愔也是第一次住这种帐篷，有点不适应。 但好在有姐妹花，两人又是给李愔铺垫子，又是倒水，搞得他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整理好一切，众人落座。 李愔环视众人，沉着脸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前方就是薛延陀各部，对方现在和我们大唐关系暧昧，既不为敌，也不称臣，不知道什么打算。” “本来本王不想招惹他们，但是现在根据消息得知，颉利应该是进入了薛延陀各部的地盘，本王打算，进入薛延陀各部，和他们要人，你们有什么意见？” 其实这次进入薛延陀各部，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是颉利绝对不能放过，要是这次不杀了颉利，对方很有可能卷土重来，以后关外又要受到威胁，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颉利是非杀不可。 但总归还是要听一下众人的意见。 可李愔的话音都落下半天了，还是没有人先开口。 如此过了半晌，还是罗樱率先说道：“夫君，以我看，要不先撤军吧，薛延陀各部的兵马应该不少，我们只有四万人，还有一些在草原上，恐怕不是对手啊。” 李愔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心中总有些不快，便反驳道：“这次要是不杀颉利，以后这家伙卷土重来怎么办？边关怎么办？难道日夜都派兵守住？” “这……”罗樱本想在说两句，但见李愔脸色有些不好，便深深咽了下去，埋头坐着。 李愔也不是小气之人，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曹纯问道：“曹纯，本王要进入薛延陀，你可有意见？” 见主公问话，曹纯直接站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的说道：“主公去哪里，属下便去哪里。” 这番话听的李愔心情大好，虽说这曹纯是他的属下，但他一直将其看做兄弟，现在可谓是表明心意。 毕竟薛延陀各部的兵力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进入就出不来了，这曹纯是大大的表了一番忠心。 “起来吧。”李愔笑着扶起曹纯。 曹纯一脸感激的起身，连连道谢。 还不等他坐下，那一对姐妹花又跪在李愔面前，一脸恭敬说道：“主人，求您带我们姐妹去薛延陀各部吧。” 就算这对姐妹花不说，李愔也是这么打算的，想想看，这里已经算是草原深处，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两个向导带路，那怎么行？说不定连方向都摸不清。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一对姐妹花啊，身材又好，长得又漂亮，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找这两个妮子唠唠嗑嘛。 李愔上前扶起姐妹花，一脸欣喜说道：“准了，到时候你们只管跟着，本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妹子面前装13，这是每个男人天性，就算他也不例外。 果然，这对姐妹上当了，对视一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可把罗樱看气恼了，她猛地站起来，大吼道：“我也要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愔吓了一跳，他白了一眼罗樱，心说，你刚才不是不同意去吗？现在改口这么快？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能去就给队伍增加不少战斗力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便淡淡回了一句：“去就去，别吵吵。” 见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罗樱不禁更气了，但她知道都是那两个狐狸精搞的鬼，眼睛就好像要喷火一样，盯着姐妹花，好像随时都会动手。 李愔看这妮子有点失控，连忙挑开话题，转头看向曹纯说道：“你马上去调查一下现在有多少兵马？顺便告诉士兵们，在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进入薛延陀各部。” 他这么说主要也是想看看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刚才在突厥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兵马看守金银，女人等，现在具体的人数，还有些不清楚，要是这样的话，进入薛延陀各部，一定会吃亏。 第164章 是非之地 曹纯自然也想留在这是非之地，见主公发话，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罗樱虽然还生着闷气，但见两女都没有继续说了，她一代将门之女，总不好继续挑刺吧。 于是，大帐很快便恢复宁静。 没有吵闹，李愔很是舒服，躺在地上就睡着了，老实说，这段时间，他才草原上太累了，基本上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有了时间，还不得好好休息一下。 众女见他睡着了，也识趣的没有吵闹，只是那对姐妹花一直在看着帐外，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声音将李愔吵醒。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李愔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那对姐妹花，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淡一笑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姐姐玥嫚笑了笑，说道：“主人，现在已经黄昏了，您看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草原上天黑都比较快，李愔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便抬头向帐外看了一眼，果然，天隐隐有些暗了，便转头扫了一眼众人：“既然如此，那边出发吧。” 说完，他缓缓起身。 姐妹花见状，便上前要去扶。 此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不满的娇喝。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说话的正是罗樱，她也刚刚起来，却看见那姐妹花在扶自家夫君，这怎么能让她不气？便大喝想要制止。 姐妹花转头看了一眼，见是罗樱，便没有好气：“我们只是扶一些主人，你有什么意见？” 有什么意见？ 罗樱鼻子差点没气歪。 这两个家伙难道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夫君吗？ 还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越想越气，直接大步上前，呵斥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然扶我的夫君？” 姐妹花虽说之前在突厥人那里受尽虐待，但也是要尊严的，被这么一呵斥，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就准备反驳。 李愔一看场面要坏，连忙拉住，站在三女中间，说道：“你们不要胡闹了，成什么样子？”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罗樱有些气不过，她一直认为将李愔看做夫君，绝对不容许其他女人接近，也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 姐妹花看见主人似乎有些生气了，便不再多说，一脸乖巧的站在一边。 李愔转头看向罗樱，他知道这妮子对自己的心意，但现在不是阵风吃醋的时候，便安慰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她们也是好心嘛。” “可是……”罗樱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夫君似乎脸色有些不好看，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场阵风吃醋下来，李愔的心情可算是被毁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男人身边要是有一个女人，那可能是性福，要是两个，会有点难受，要是三个，或以上，可就别活了啊。 但现在，他可不是三个女人。 罗樱，在加上这对姐妹花，还有个媚娘，再加上那刚救的中原女子，可就是五个了啊。 想象就头大，不过现在可不是他这个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帐外，见有个人影，不想想，那一定就是曹纯那个家伙，他大喝道：“曹纯，还不快点滚进来？” 话音落下，帐帘掩了掩，好一会儿，曹纯才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帐内，尴尬一笑，来到李愔身前：“主公。您找我？” 看这老小子不怀好意的笑容，李愔敢保证，这小子一定听见刚才大帐里的事情了，就是不愿意进来。 现在要是谁说古人笨，劳资亲手宰了他。 就连曹纯这么忠诚的家伙都不愿意参与众女纠纷之中，可想而知，刚才的李愔是多么痛苦。 不过好在，姐妹花还算是是懂事，没有纠缠。 收回思绪，李愔看向曹纯，一脸认真的问道：“刚才让你查看还有多少兵马，现在怎么样了？” 见主公提及正事，曹纯也一改刚才尴尬的笑容，严肃道：“回主公，我们在来草原的时候，原本带有五万人马，刚才在草原上留下了五千左右，现在还有四万五千人左右，其中有四千是虎豹骑，剩下的都是丰州城士兵。” 其实这样的数字，和李愔心中预料差不多，毕竟当初是他留下大部分人马了，便没有很惊讶，淡淡道：“那现在物资还能支撑多久？” 军人在外面，物资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在什么地方，要是没有物资，那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大概还能支撑半个月，由于这次出来的时间太紧，所以并没有带太多的物资。”说这番话的时候，曹纯紧紧低着头，略显愧疚。 他身为副帅，本来物资这种东西，都是他在掌管，现在还剩下半个月的，心中自然是有些愧疚。 不过李愔并没有追究，只是淡淡的说道：“没关系，半个月，估计我们从薛延陀各部也就出来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直接道：“现在出发，直接奔向薛延陀各部。” 曹纯等人应了一声，便紧紧跟在李愔身后。 出了大帐后，李愔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天似乎快黑了，便有些着急嘱咐了一声众人。 很快，众人登上战马，向薛延陀各部奔去。 路上，姐姐玥嫚看向李愔，一脸郑重道：“主人，草原上晚上的气温要比白天低很多，我们得加快速度，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就没有地方休息了。” 这一点，李愔其实也知道，草原不仅天黑的非常快，一到晚上，气温骤降，和白天简直不是一个地方，不仅如此，还有大量的野狼，黄鼠出没。 本来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可怕，草原上的原住民就可以解决，可现在颉利带着大量人马去薛延陀各部，那些野狼势必会成为威胁。 要是他们晚上不能从薛延陀各部回来的话，那就没有地方休息了，很有可能会受到那些野狼的攻击。 了解了这一点，李愔便吩咐众人加快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原，这里不像突厥那边，白毛风漫天，这里一点风沙都看不见，而是青草芳芳，四处都是一片和谐。 第165章 达到薛延陀 “主人，这里便是薛延陀各部的边界了。”姐姐玥嫚指着远处的一群牧羊人，说道。 顺着目光望去，李愔看见有不少人在放牧，猜想那应该就是薛延陀各部的人，便一挥手朝众人说道：“大家加速，前方便是薛延陀各部。” 众人大喜，纷纷策马，向前奔去。 ……………………………… 草原上，芳草萋萋，无数战士在这里奔腾着，要是李愔在这里，绝对能认出，这些家伙就是当初的突厥战士。 这些突厥战士狂奔了一会，便停在草地上，纷纷下马。 一个为首的大汉从战马上拿出酒袋，瘫坐在地上，一脸幽怨的喝起了起来。 另一边，一个大汉跨步而来，坐在这大汉身边，顺手夺过酒袋，说道：“哈赤，你这家伙喝酒也不叫我？” 名叫哈赤的大汉苦笑一声：“你自己不是有吗？还抢我的。” 说是这么说，他并没有抢过酒袋。 长叹一声，他又道：“也不知道可汗怎么想的，居然来投靠薛延陀？这不是让我们突厥丢尽了面子嘛？” 那大汉摇了摇头，将酒袋还给哈赤，并说道：“可汗不是说，这次和薛延陀各部只是合作吗？不算是投靠。” 哈赤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说的好听，我们带着人马来薛延陀各部，名义上是合作，但是人家薛延陀老大夷男可不傻，人家可是听说了我们和大唐打仗的事情，现在我们战败，你说人家会和我们合作吗？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吞并我们。” “再说，你又不是没看见薛延陀各部战士的脸色，一个个都看不起我们，你看他们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吗？” “其实你说的这些，可汗又何尝不知道。”那大汉叹了一口气，还像在继续说点什么，可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马蹄声越来越快，转眼便到了眼前。 只见一个年轻的突厥战士着急下马，半跪在哈赤两人身边说点：“两位受领，可汗邀请你们回去议事。”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哈赤问道：“可汗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那年轻的突厥战士仍低着头，说道：“可汗并没有透露，说两位将军回去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两个也不好多问，便骑着战马向草原深处奔去。 不到片刻，一座座高大的帐篷便耸立在眼前。 这些帐篷和突厥草原上的一般无二，大多数都是用羊皮，牛皮等制品所做，还有的有些则是用高档丝绸包裹，奢华程度丝毫不下突厥大帐。 没错，这里便是薛延陀的地盘。 薛延陀是草原深处一个部落，统称为薛延陀汗国，为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最初在漠北上，后来慢慢向草原深处迁徙，如今与突厥相邻。 来到这些大帐中间，哈赤一行人放慢了速度，这是他们当初刚来的时候约定好的，为了表示对薛延陀各部的尊重。 可刚刚走进这些帐篷，那些行走的薛延陀牧人和战士，便有些不满，他们身为薛延陀原住民，自然对这些外来人不太友好，纷纷投去白眼。 这一幕同样让哈赤等人不满，可现在他们是在薛延陀的地盘上，只好咬牙忍下来。 过了不久，众人来到一座稍显简陋的大帐，这里有不少的突厥战士在守护着，见哈赤一行人来了，便主动掀开帐帘。 进入大帐后，便看见颉利高坐在位置上，旁边是历风大祭司，还有不少战士站在两旁。 哈赤右手抱胸，行了一礼后，说道：“可汗，不知道叫我们回来有什么事情？” 颉利并没有开口，而是转头看向历风，示意其说话。 历风会意，也没有推辞，淡淡道：“刚才薛延陀夷男可汗派人来通知，请我们去议事，可汗有点担心，所以想带着你们一起去。” 夷男要议事，这能担心什么？ 但很快哈赤便反应过来，可汗这是担心夷男图谋不轨啊。 他也不明言，一拱手道：“是，可汗。” 淡淡点了一下头，颉利脸上有些复杂：“从我们来薛延陀后，夷男还没有接待过我们，这是第一次，所以能不能成事，这一次见面很重要，大家都不要搞砸了。” 经过在草原上的事情后，他性格稍微有些一些变化，不知不觉间稳重了许多。 历风也是没有想到可汗会说出这番话，稍稍有些惊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扫了一眼大帐，说道：“夷男现在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等一下进了大帐后，大家看我眼色行事。” 众人也知道如今的情况，便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大帐，薛延陀各部的战士在这里已经等待多时，见颉利等人出来了，便上前行了一礼。 虽说突厥战败了，但颉利好歹还是草原上的一代可汗，地位永远都不可动摇，就算他们心中再不敬，表面上不敢如此。 颉利对此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之前他就听手下说过，薛延陀手下的战士对于他们并不是很友好，自然也不需要好脸色。 在薛延陀战士的领路下，颉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大帐。 这大帐通体是用羊皮包裹，边角还有些许上号丝绸，看上去奢华无比，丝毫都不比突厥的大帐差。 在这帐外，还有不少篝火，一大群奴隶围坐在火堆旁边，他们几乎每个人手中都举着整羊，或者整牛，在这火上烘烤。 金黄色的牛羊皮发出诱人的香气，在四周飘散着。 引得突厥众口水直流，自从他们离开家乡以后，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几乎是每天都吃牛肉干。 那虽说也是肉，但和眼前的来说，可是大相径庭，滋味完全不一样啊。 要是现在能上去咬一口，那该多美妙啊，一众突厥战士恨不得眼珠子都贴在那烤全羊上面。 这一幕看得薛延陀战士嗤笑不已，他们本以为突厥人会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没有想到，看见一些烤全羊就变成这样。 第166章 颉利的难处 感受到周围那火辣辣的目光，颉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好歹也是一方可汗，怎么能被这些薛延陀战士如此羞辱，虽说并不是言语上的戏谑，但这眼神也让人遭不住啊。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士兵，大喝道：“够他娘的看什么呢？正经一点。” 突厥士兵本来还沉浸在烤全羊的美梦中，听到这一声大喝，顿时吓的不轻，下意识就像大骂两声，但一看是可汗，只好满脸羞愧的低着头。 “一群废物。”颉利大骂，他这一次是来见薛延陀可汗夷男的，没有想到刚来，这些家伙就让他丢了面子，怎么能不气？ 一旁的历风见可汗气越来越大，便上前安抚道：“算了吧，大家也好久没有吃肉了。” 本来颉利还想再呵斥两句，但见大祭司都求情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瞪了众人一眼，向大帐走去。 那些薛延陀士兵也不好在嗤笑，掩着嘴拉开帐帘。 刚刚走进大帐，颉利一行人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地面上全是清一色的上好羊皮，帐内燃烧着牛油制作而成的巨烛，基本上一步就有一个，四周点着篝火，将整个大帐照的如同白昼。 大帐边缘全都是用牛皮挡住，就连边角都是用上好的丝绸。 两边摆放着数十张桌子，上面有各种牛羊肉，草原独有的马奶酒，还有一些就连他们都没见过的吃食，一些薛延陀贵族正在大吃大喝。 中间站着数十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在跳舞，有草原女子，还有中原女子。 不得不说，这大帐中很奢华。 甚至比颉利的可汗大帐还要奢华，这一刻，他都有点羡慕夷男这家伙了，同是一个草原的，这家伙怎么会这么会富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颉利相信，这一切，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抬头扫了一眼帐内，见王座上并没有夷男的身影，不免有些生气，他同样也是身为可汗，听见夷男要见自己，便立马就过来了，可这家伙，现在却还没有露脸，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嘛。 颉利鼻子喘着粗气，冷冷扫了一眼大帐，正与开口询问。 旁边伸来一只手将他拦住，这正是历风，他沉着脸摇头道：“不要冲动，让我来。” 说完，他也不等颉利回话，缓缓上前一步，淡笑看着一众薛延陀贵族，说道：“各位贵族，不知道夷男可汗什么时候来啊？” 由于历风年事已高，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瞬间变吸引了薛延陀贵族的注意，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牛羊肉，转头看向历风。 对于这个老家伙，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在接待突厥一行人，就是对方出来应对的。 “急什么急啊？可汗马上就出来了。” “对啊，你们不会等等啊。” 一众薛延陀贵族开口就带着不善，显然他们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些家伙。 吃了个哑巴亏，历风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不过他一向稳重的多，也就没有多计较，转头看向颉利，说道：“可汗，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吧？” 现在薛延陀可汗还没有来，也只有在这里先等着了，颉利点点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他突厥战士也纷纷找了个座位坐下，可刚刚落座，那些薛延陀贵族便冷嘲热讽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野狗啊，竟然敢和我们一起坐？” “不知道啊，估计是草原上的吧。” 这话不用说，自然是在骂突厥战士。 他们虽说打了一场败仗，但也不曾受过如此侮辱，野狗？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众战士满脸怒色，要不是先前大祭司有言在先，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劈了这些家伙。 颉利自然是看出了自家战士的情绪，但他是可汗，身份要比这些贵族要尊贵许多，便没有那些忌讳，冷哼道：“你们可汗没有来，就如此无礼吗？是不是以为我突厥无人啊？” 此话一出，突厥战士们心中怒气总算有了宣泄，对颉利也有了更深一层的敬意。 就连历风也同样投来诧异的目光，他本来以为，可汗会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担心着家伙会做出什么傻事，可事实上，并没有，还用语言回击了对方，不得不说，这一手非常好。 一时间，他对颉利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或许，这场失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好事啊。 而那些薛延陀贵族，更是没有想到，这一向不愿得罪他们的颉利可汗，如今会为了手下，而冲撞他们这些贵族。 心中纵然不满，但碍于身份，众贵族们也不好多说，只是闷哼一声，暗暗吃起了牛羊肉。 就在众人互相看不惯的时候，大帐深处，两个男子正在商议着什么。 左边的男子鹰视狼顾，鼻梁高挺，一双眸子透着慑人的冷光，有着标准的草原人面目，此人正是薛延陀可汗，夷男。 右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大汉，腰佩弯刀，长得极其英俊，这是夷男的谋士，名为寒鹰。 “你说，这次颉利会有什么目的？”夷男看着自己的谋士，一本正经的问道。 寒鹰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扫了一眼正在吵闹的地方，这才说道：“可汗，以属下看，颉利应该就是想借兵，或者是想要和我们合作，毕竟上一次他被大唐的梁王打败，心里一定不好受，在加上他那么好面子，绝对要讨回场子。” 夷男点点头，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继而说道：“那你认为要不要借给他？” “借，一定要借。”寒鹰眸子发出一缕凶光，狠狠道：“颉利他们要是想借兵，请可汗一定要借，因为颉利势必会去攻打大唐，这样对我们有不小的好处。” 想了想，夷男点点头：“那要是合作呢？” “合作的话……”寒鹰若有所思，揉着下巴说道：“合作就请可汗暂时不要答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是惹的大唐不满，很有可能会将枪口对准我们。” 第167章 两代可汗议事 夷男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外帐：“走吧，出去见见他们。” 说着，他起身便准备向外帐走去。 寒鹰连忙挥手拦住，说道：“可汗，我们应该在等一下出去。” 夷男有些不解，转头看着寒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冷冷一笑，那寒鹰道：“可汗，您想一下，如今是颉利有事求您，您要是出去早了，岂不是显得您很心急，要是过一段时间在出去，那颉利一定有点受不了，到时候才好见机行事啊。” 夷男满意的笑了笑：“不错，还是你说的对。” 说完，他转身坐下。 就这样又过了半晌，两人才不紧不慢的向外帐走去。 刚刚走到帐口，夷男便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颉利兄久等了啊。” 听着笑声传来，颉利侧目望去，他认得此人就是薛延陀可汗，夷男，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早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自然没有好话. 本想直接呵斥两句，可看见大祭司眼神示意，他自然不好发作，便缓缓起身，拱了一下手，说道：“夷男可汗，好久不见啊。” 从这番话的语气中，夷男自然能听得出来颉利有些不满，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颉利是第一次来他薛延陀部，就是要搓一搓锐气，不然等一下还怎么谈？ 他笑了笑，说道：“颉利兄，刚才我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及时过来，希望颉利兄不要生气啊。” 这番话算是给颉利一点面子，好歹也是一代可汗，不能太过贬低嘛。 果然，有了这话，颉利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不过脸上还是有些不满：“夷男兄有重要的事，自然是先处理事情重要。” 说完，他转身坐下，头咧到一边。 见这家伙的样子，夷男感觉吃了个闭门羹，便坐在王座上，独自喝起了闷酒，也不说话了。 就这样，两个可汗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夷男那边自然是不急，他们身为东道主，有的是时间，而颉利这边就不同了，他们刚刚战败，现在需要大量物资补充。 见可汗之间有些不愉快，历风只好先站了起来，他看向夷男，笑道：“夷男可汗，在下是突厥大祭司，我们这次过来，是特地有事与您商议。” 见说起了正事，夷男便放下酒杯，看向历风问道：“那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 历风转头看了一眼颉利，见其还是在喝酒，便看向夷男继续说道。 “说来惭愧，上次我们突厥与大唐大战，却一败涂地，被迫离开故土，这次来就是想和可汗借点兵马，好重整旗鼓，再战大唐。” 一提起借兵，夷男便想起了之前寒鹰和自己说的话，要是颉利等人借兵，一定不要借。 因为这些家伙一定会攻打大唐，到时候万一大唐有所不满，后果可不是薛延陀各部可以承受的。 不过，他还是想先搞清楚颉利等人的目的，便问道：“你们借兵是要干什么？” “攻打大唐。”颉利明显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他猛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夷男说道。 “上次大唐的李愔用卑鄙手段偷袭我，让我草原男儿战死，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报仇，希望夷男借点兵马给我。” 夷男有点诧异，他没有想到这颉利一提起大唐竟然这么激动，不过想想也是，都被逼到这里来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寒鹰，后者点头示意，他心里便有了打算，淡淡一笑道：“颉利兄，不是我不愿意借兵与你，只是我薛延陀各部的兵马也不是很多啊。” 颉利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满，他与薛延陀相邻，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实力，虽说不如突厥，但是绝对也不会太弱，怎么可能连一点兵马都没有？这一点他是根本不信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家伙不愿借兵。 可是，为什么不愿借兵？ 难道夷男是怕大唐？所以才不想借兵？ 颉利转头看向历风，想要询问点什么，后者却是摇摇头，示意并不清楚，他只好看向夷男，继续说道。 “夷男兄，我这次要的并不是很多，你只要能借给我五万即可，等过一段时间，一定加倍奉还。” 五万兵马，这对于薛延陀各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夷男现在不想与大唐为敌，要是借兵给颉利，那就是变相的与大唐为敌。 所以他还是拒绝道：“颉利兄，借兵这件事，还是不太行，我手下的兵马并不多，无法给你五万。” 这绝对不可能，颉利不相信，这么大的薛延陀居然连五万人都拿不出来，当初这可是号称和突厥实力相当的部落啊。 很明显，这家伙是不想借。 既然人家不想借，他也无法强求，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便说道：“既然夷男兄不愿意借兵马，那能否借点物资？” 听到这话，夷男心里就想笑，兵马都不借，还想借物资，虽说是这样想，但他脸上还是笑着。 “颉利兄啊，我们薛延陀各部物资也不是很多，你要是想要借兵，或者物资，恕我爱莫能助了。” 说完，他似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颉利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本来想的是，和夷男借点兵马，然后回去和李愔决一死战。 可没有想到这家伙什么都不愿意借，现在直接陷入两难的境地，要是退走，那必定会和李愔碰上，到时候很有可能敌不过，可是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啊。 他有些无奈了，转头看向历风。 历风一直都听着，自然能明白可汗的无奈，他挥挥手，示意不要急，随即转头看向夷男，笑着说道：“夷男可汗，您不借给我们兵马，想必是碍于大唐，这点我们都能理解。” 夷男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这突厥大祭司竟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一脸的处变不惊，淡淡一笑便略过了。 对于他刚才轻微的变色，历风可是尽收眼底，现在他愈发确定，这夷男就是害怕大唐。 第168章 唇亡齿寒 既然害怕大唐，那他就有办法了。 淡淡一笑，历风说道：“夷男可汗，我们突厥这次是被大唐所打败，可是您想过没有，要是突厥的领地被大唐所收，你们薛延陀的地盘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到时候很难担保大唐不会攻击薛延陀啊。” 嘶…… 夷男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身为可汗，自然能明白这番话的意义。 突厥与薛延陀相邻，要是突厥被灭，相应的，薛延陀的领地也会减少，会受到威胁，甚至会被大唐所灭。 要是这样算来，那后果有点不堪设想啊。 夷男半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帮助一下突厥，但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便转头看向寒鹰，示意其说话。 寒鹰会意，他看向历风，淡淡道：“历风大祭司，刚才你说的，我方可汗明白，只是你凭什么说大唐会进攻我们？” “你是？”历风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疑问。 “我是夷男可汗手下谋士，寒鹰。”寒鹰高傲的抬了抬头颅。 这些历风便明白了，他淡淡一笑道：“寒鹰谋士，你应该知道唇亡齿寒吧？我们突厥的实力虽说不是天下第一，但也不算弱，就这样的实力都被大唐打败，你想想，要是突厥的领地全部被大唐所占，以后谁敢保证大唐不会入侵薛延陀？” “这……”寒鹰一时语塞，他看了一眼夷男，随后又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一直说到这里，历风才感觉对方松口，他心中一喜，笑道：“我们只希望夷男借点兵马，或者物资就可以，这样我们还能帮助薛延陀挡住大唐的兵马，这对你们百利无一害。” 这话乍一听，确实对薛延陀各部没有损害，甚至还有好处。 可寒鹰不这么想，因为一旦把兵马借给突厥，那就是变相的和大唐宣战，以薛延陀如今的实力，或许能和大唐对抗。 可是，连突厥都败了，一旦时间长了，这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 不过，寒鹰转头看了一眼可汗，见其似乎还是一脸不愿，他便知道可汗还是不愿借，他便说道：“历风大祭司，借兵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薛延陀各部也拿不出来这么兵马的。” 这当然只是个幌子，历风也明白，见其死活不愿意借，只好换一种方式，说道：“寒鹰谋士，既然贵方不愿意借，那我们可以合作，怎么样？” 借兵有碍于和大唐的关系，但合作并不会，夷男来了兴趣，他问道：“你说怎么合作？” 见夷男似乎上心了，历风一喜，笑道：“夷男可汗，我说的合作就是，您帮助我们收回突厥领地，然后我们突厥帮助你们抵御大唐。” 抵御大唐？ 夷男笑了笑：“我们和大唐并没有开战，需要抵御吗？” 这也是个实话，薛延陀各部和大唐平时很少有往来，仗都没有打过，在一般人看来，根本谈不上抵御。 不过历风却不这么看，他淡淡一笑道：“夷男可汗，薛延陀的确和大唐没有开战，可是我们突厥现在失守，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相信李愔等人已经派人开始接管，现在应该突厥的领地都变成大唐了，要是在不收回来了，您想想，过一段时间，大唐就有可能打到薛延陀来啊。” 这个问题夷男倒是还没有想过，被这么一提醒，他才慢慢清醒过来，转头看了一眼寒鹰，示意附耳过来。 寒鹰贴耳上前，轻声道：“可汗。” “你看这件事怎么办？要不要帮颉利？”夷男有点拿不定主意，询问道。 寒鹰想了想，这才说道：“可汗，属下认为还是要帮，不然大唐真的来兵马了，我们可能不好应对啊，就算帮了突厥，让其去打个先锋，对我们也没有损失。” 沉默了一会，夷男这才下定决心，他说道：“既然这样，你来和他们说。” 寒鹰点点头，看向历风说道：“历风大祭司，既然你们想要合作，那你们不妨先说说你们如今的兵马和物资情况吧。” 兵马物资这算的上是军队比较隐秘的事情了，一般不可能给外人说，历风有点犹豫，转头看了一眼颉利，见其并没有阻拦，这才说道：“目前我们部落人马都还有五万，物资还能支持一月有余。” 这么多人马物资，也算得上是比较富足了，寒鹰转头看了一眼夷男，见其并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多物资，也算的是上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既然你我两方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合作吧，如何？” 本来历风就是想的，自然没有多言，他回头看了一眼颉利，见其点点头，示意可行，便开口道：“如此便合作，还请夷男可汗赐下兵马，让我们收回草原领地，届时感激不尽。”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等这个，夷男点点头，直接大手一挥：“来人，调三万人马给颉利兄。” 对于颉利来说，三万人马是有点少，但是总比没有好，他淡淡一笑：“那就多谢夷男兄了。” 接下来就是皆大欢喜的一幕，夷男举起酒杯，笑道：“颉利兄，来，满饮此杯，为我们的合作提前庆祝。” “干。”仅仅一个字，却代表了颉利心中的欢喜。 历风和寒鹰两大可汗身边的谋士，也互相敬酒，大帐中渐渐热闹起来。 对于这一幕，夷男是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会发生不愉快，但现在看来，还是草原人更了解草原人啊。 他大笑了几声，朝场下中女子说道：“马上起舞，为颉利兄接风。” 自从出了草原之后，颉利很少在碰女人，倒不是没有，当初离开突厥的时候，他还抓了很多，只是他并没有哪个心思，但是现在，他心情大好，直接就拉过一名女子，双手不停的在那高峰上揉捏着。 草原人本就性格粗狂，生性不羁，看到这一幕，更加兴奋起来，个个嘴中发出狼嚎，就像是在庆祝一样。 很快，大帐中就混乱起来，有趴在地上的，还有跪在桌上的，无数中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交织，形成更难闻的气味。 第169章 薛延陀边境 苍茫的草原上，一队骑兵正在恣意纵横着。 这正是李愔所带领虎豹骑和丰州城士兵，刚刚穿过薛延陀边境，他们便马不停蹄的向草原深处奔袭，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才看见一座座大帐。 “吁……” 李愔勒住赤兔，看向身边的姐妹花，问道：“前方是不是薛延陀各部？” 姐姐玥嫚顺着目光扫了一眼，一脸凝重的说道：“回主人，前方正是薛延陀各部，只是那里应该有兵马看守，我们可能不好穿过。” 既然敢来到这里，李愔就没有怕薛延陀的兵马，他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是薛延陀，本王就有办法，所有人，加速前进。” 说完，他一夹马腹，急速向前方奔去，众人紧紧跟在身后。 一路上，他们看见无数放牧的薛延陀族人，赶着牛羊，听见马蹄声后纷纷听见脚步侧目张望。 李愔也没有理会，直奔那些大帐。 过了片刻，一行人终于看见了姐妹花所说的薛延陀各部，这里有无数大帐，基本上每十步就有一个大帐，遥相呼应。 这些大帐都是用粗布，或者是羊牛皮所制成，整体看起来非常整洁，没有什么污垢和垃圾。 走进这些大帐，李愔抬手说道：“大家都放慢脚步。” 目前大唐和薛延陀并没有开战，要是就这样贸然闯进薛延陀的地盘，可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会开战。 虽然李愔并不怕，但是他必须得对大唐的百姓，还有边关的士兵负责。 众人依言放缓脚步，骑着马缓缓向这些大帐内部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声大喝传来。 “前方所有人，站住。” 话音刚落，一队几十人的军队手持弯刀，齐刷刷的站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大汉鼻梁高挺，全身体毛旺盛，他上前一步，盯着李愔等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我薛延陀地盘？” 看着眼前的大汉，李愔眉头一皱，勒住马匹说道：“本王是大唐梁王……” 大唐？ 还是梁王？ 薛延陀的军队当即就哗然起来。 他们个个脸色大变，互相对视着，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虽说是草原，但是他们也经常听说大唐的名号，尤其是最近，听说突厥和大唐正在开战，而颉利那号称百万的军队，却被大唐打的只剩下几万。 听说那人就是大唐的梁王？ 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人吧？ 嘶……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为首的大汉有些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是梁王？” 看着众人，李愔有些好笑：“难不成还有人敢冒充本王？” 听了这话，那大汉便明白，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可梁王怎么会这么年轻？他心中还是带着一丝质疑。 不过目前他可不敢问，要一切都是真的，说不定就会闯下大祸，他只好颤抖着说道：“不知梁王殿下来我薛延陀有何贵干？” 李愔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本王是来找颉利的，还有你们薛延陀可汗。” 那大汉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大唐梁王，否则谁敢这么大胆？直接来薛延陀要人？也不会知道颉利就在薛延陀啊。 “殿下，您要不先等等，我去禀告我家可汗。”大汉有些慌了，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李愔，深怕对方不满意就将他一刀砍了。 之前他可是听说，这位单枪匹马冲进突厥大营，直接杀了突厥无数人马，最后还毫发无伤的出来，人送外号，杀神。 “那你去吧。”李愔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现在是薛延陀的地盘，万一闹的不愉快，这些手下可就要命丧于此了。 那大汉如蒙大赦，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飞快向前方奔去，只留下一些士兵在原地面面相觑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傻站着。 不知道跑了过久，那大汉后瞟了一眼，见离开那危险的地方了，他长呼一口气，放慢脚步，收拾了心情，向那座最大的帐篷箭步走去。 还没有走进，他便听见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不用说，这一定是可汗在搞集体运动，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碰见过多少回了，只要是这种时候，可汗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否则就是死。 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一次了。 可刚刚走到门口，便被护卫给拦住了。 “你想找死吗？可汗现在正在运动，你要是敢进去，那就死路一条。”左侧的护卫一脸凶狠的说道。 大汉自然也知道可汗现在正在兴头上，不能被人打扰，可是现在事态不由的他做主啊，便解释道：“外面来了一队人，现在必须要可汗出面，否则可能会出大事。” 什么样的一队人，会让这家伙不惜冒着杀头之罪都要见可汗？ 这两个护卫有些不解，但是他们明白，这大汉应该知道闯进大帐的后果，但是现在还要坚持闯大帐，看样子外面来的不是普通人。 这要是出了大事，他们也同样承担不起。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有了决定，那右侧的护卫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进去吧。” 见他们同意了，这大汉连连道谢，箭步就冲进了大帐。 可刚刚进来，帐内的一幕便将他惊到了。 地上，桌子上，椅子上，各种姿势都有，几乎所有人都赤着身子，那些女人正在被恣意揉捏，空气中散发中各种刺鼻的味道。 大汉很快便有了异样，眼中也充满羡慕，恨不得当中的某个男人就是自己，不过他还记得刚才的事情，便大步上前，终于在一个女人身上看见了夷男的身影。 他咽了口吐沫，轻轻拍了一下夷男的肩膀，说道：“可汗，出事了。” 本来夷男本在享受欢愉呢，马上就要倾囊相授了，被这么一拍，直接一泄千里，后劲明显跟不上了，他不禁大怒，恶狠狠的回头，呵斥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劳资？” 第170章 你实在太猖狂了 这声音正是李愔，他冷冷的看着颉利，就好像是饿狼正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让人悚然。 感受到这般可怕的眼神，颉利直接被惊的连连后退，他之前可是明白李愔的可怕，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叫恶魔都不过分。 可这是薛延陀的地盘，他好歹也是可汗，自然不能表现太过离谱，便很快就反应过来，瞪着李愔说道：“李愔，你实在太猖狂了，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薛延陀各部，你竟然敢闯进这里？”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这和他之前来薛延陀所想的一样，既然突厥现在守不住了，那么只有来薛延陀保命，要是李愔不来还好，要是来了，想夷男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袖手旁观？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在薛延陀的保护下，躲过一劫，这也是他来薛延陀的目的之一。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看向夷男，说道：“夷男兄，你看这李愔如此狂妄，是不是应该给点教训？” 他就是想要把夷男当枪使，这样才能保护好他自己的切身利益。 夷男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对大唐始终有这一个不愿为敌的心，倒不是说他怕大唐，而是没有必要，也完全不用，而且他心中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再加上两国一旦交战，还说不好谁输谁赢呢，到时候又是百姓遭殃了。 想了想，他这才看向李愔说道：“梁王殿下，我们薛延陀部本不想与大唐为敌，但不知你今天的目的是？” 此话一出，颉利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夷男这家伙真不愿与大唐为敌，把自己抖出去怎么办？ 他连忙也学着夷男的语气，大声道：“李愔，你不要张狂，这里是薛延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夷男兄的问题。”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将夷男兄三个字咬的很重，就是想要给李愔一种错觉，让对方以为，他和夷男的关系很好，这样不仅可以逃过一劫，说不定还能获得夷男的好感。 但李愔却将他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他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本王今天来就是捉会颉利，夷男可汗，不知道你是要帮助颉利还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还时提前将话说清楚的好，否则等一下发生冲突，可就来不及了。 夷男有些犹豫，他转头看了一眼谋士寒鹰，后者打了眼色，两人便转身向后方走去。 李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看的出来，这夷男现在的立场还不太坚定，不过越是这样，对自己的利益就越好，因为这说明夷男还是畏惧大唐的，只要这家伙不与自己为敌就好，要是敢于自己为敌，那也只好一起杀了。 但颉利就有点虚了，从夷男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看出，那家伙不太似乎愿意与李愔为敌，真要是那样，那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种突厥士兵怎么办啊？ 他转头看向历风，一脸严肃的问道：“大祭司，你看现在怎么办？那夷男好像并不愿意和李愔等人为敌？” 历风眉头皱起，这些他刚才自然也看见了，不过没有说而已，既然现在可汗提起，他不得不思考出路，想了一会，他说道：“可汗，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等夷男可汗回来再说，要是他不愿与李愔为敌，那我们就只能与李愔决一死战，要是夷男可汗想通了，那后果自然不用多说。” 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颉利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挥手示意战士戒备。 现在虽说还没有开战，但是为了防守李愔等人突袭，他还是不等不小心一点。 而夷男这边，他随着寒意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便开口问道：“寒鹰，你对于刚才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寒鹰想都没想，直接问道：“可汗，您是想与大唐结仇还是想与大唐结好？” 夷男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寒鹰淡淡一笑，说道：“可汗，您要是想和大唐结仇，那就帮助颉利可汗，一起刚走李愔，或者杀了李愔。” “那要是结好呢？”夷男问道。 寒鹰阴冷一笑，目光扫过前方：“那就和李愔一起，拿下颉利，这样大唐一定会记住您的帮助，草原也会免受刀兵之苦。” “这……”夷男有些犹豫。 显然这两个选择都让他有些不好抉择。 先说和大唐结仇，现在的薛延陀，虽说有能力和大唐一战，但是草原始终是草原，不能长久作战，等时间长了以后，基本上就和颉利一样，成溃败之势，这是他不愿看见的。 再说这结好，他刚刚答应颉利，要赠与兵马，现在又和李愔对付颉利实在有些不妥当。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选择，都不是非常好的办法。 他也知道，就目前的形式来说，也只能选择一项了。 “可汗，不能在犹豫了。”寒鹰在一旁催促着，他看可汗一脸犹豫，生怕坏了大事。 夷男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最后无奈道：“寒鹰啊，其实这两个办法我都不想选，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其他的办法？ 寒鹰低头深思。 过了半晌，他灵机一动，抬头笑道：“可汗，你别说，还真有。” “那你快说。”夷男一脸着急。 寒鹰点点头，说道：“可汗，现在李愔和颉利两方基本上势成水火，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既然可汗那两个办法都不愿意选，就只好选择两不想帮。” 夷男闻言低头深思，这两不想帮，看似是个好办法，不过也有可能将双方都得罪啊，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了想，他点头道：“那就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一挥手：“我们走，再去会会他们两个人。” 来到众人面前，夷男先是大笑了几声，缓解了一下尴尬，随后学着中原人的礼仪，对着李愔拱拱手，说道：“梁王殿下，您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让我们薛延陀各部有些难做啊。” 第171章 难做就别做了 “难做？” 李愔眸子一瞪，一脸不满：“难做那就别做了。” 说着，他长戟一提，就要架起砍杀的架势。 “殿下等等。”夷男一看有点慌了，连忙制止：“殿下，我并没有说与大唐为敌。” 听了这话，李愔才渐渐消了点怒气，勒住赤兔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到底帮谁？” 面对这样的质问，夷男有点尴尬，但想着薛延陀的利益，他只好咬牙说道：“殿下，我选择两不相帮。”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颉利，继续说道：“殿下，这本来是你和颉利之间的事情，我们薛延陀就不参与了。” 这番话本来也不算是什么过分，但听在颉利耳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什么叫突厥和大唐之间的事情，那要是大唐把突厥灭了，这薛延陀能一直撑下去嘛。 这明显是不可能，再说刚才这夷男还答应他要借兵，现在他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颉利看向夷男，一脸严肃道：“夷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认刚才的帐了吗？你明明答应我要借兵给我的。” 面对质问，夷男有些尴尬了，他刚才的确是说要借兵给颉利，趁机收回草原，但是现在不同啊，李愔来了啊，他怎么敢借兵出去，那不是明摆着与大唐为敌吗？ 眼下为了保全薛延陀，还有和颉利扯开关系，夷男一脸坚定的说道：“殿下，我刚才并没有说要借兵给颉利。” 看着夷男出尔反尔，颉利是怒火中烧，大喝道：“夷男，你个混蛋，你刚才明明说的要借兵给我，现在怎么能反悔？” 被这么问着，夷男脸上自然不好看，不过他既然铁了心不借，那自然要咬死，便说道：“刚才我没有说过，你可能听错了。” “你……”颉利被憋的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通过这两人的对话，李愔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就是颉利来找夷男借兵，刚开始夷男还借兵了，但是等他来之后，夷男就后悔了，现在两人互相争辩，也没有个结果。 大致就是这样，不过既然夷男死活不愿承认有借兵这回事，那就是想要向大唐示好，李愔也不愿拒绝，便淡笑着说道：“夷男可汗，既然你没有借兵，那你就先退到一边，让本王和颉利解决一下事情。” 夷男巴不得退到一边呢，听到李愔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非常欢喜的，笑着退走：“殿下请便，我绝不打扰。” 这可把颉利给看怒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会完全不插手，选择退走，至少也要再说点什么吧，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向大唐示好吗？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多说什么，朝身后大喝一声：“所有人，戒备。” 话音刚落，数万突厥将士蜂拥而出，举起弯刀齐刷刷的站在颉利身前，不到片刻，便聚集了足足有五万之多。 看眼前的阵仗，李愔乐了，想当初，颉利有百万的军队，还不是被打败，现在只有这几万人，还想和自己抗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虽说他也只有四万五千人，但打颉利这五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愔长戟向半空一挥，大喝道：“所有人，给本王冲，务必杀了颉利。” “冲啊……” 大唐将士们士气高昂，个个神采奕奕，他们或举着唐刀，或手拿长枪，直直向突厥士兵们杀去。 而李愔，一勒赤兔，直接从将士们头顶一跃而过，举着长戟，狠狠向半空中扫去。 只见那寒光一闪，数名突厥将士的头颅全部像珠子一样，在地方翻滚起来。 颉利大怒，他知道李愔的厉害，之前也见识过，可是现在又看见将士们被杀，他心中不由的就升起一团无名怒火，他举起弯刀，直接向赤兔的马腹扫去。 李愔还在解决前方的突厥士兵，颉利突然袭来，他不由的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从赤兔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在颉利的身前。 “颉利，今天你必死无疑。”他举着长戟，盯着颉利狠狠说道。 面对眼前的情况，颉利其实心中早就预料到了，他丝毫不惧，冷冷道：“李愔，你杀我无数草原将士，今日我就要让你来填命。” 说完，他身影一转，突然向李愔袭去。 自从站在这里，李愔早就预料到了一切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惊讶，他长戟狠狠一挥，直接对上那弯刀。 这要是一般将士用的弯刀，或许早就已经开裂，或者断掉了，可这是颉利使用的，不但没有断掉，反而还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那强劲的后坐力，将颉利震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这一幕，丝毫不差的落入不远处夷男的眼中。 他可是知道颉利的武功，虽说不能算草原第一，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就这么轻轻一下，就被李愔震退了，这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他仔细的盯着场中的一举一动，自语道：“难道这李愔的手段真有这么厉害？” 一旁的寒鹰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可汗，恐怕是真的，你看那李愔只是轻轻抵挡了一下，就把颉利震退了数步，这样的实力，就在草原上都屈指可数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但夷男也下意识点点头：“不错，这李愔的实力明显在颉利之上，短期颉利可能还有一拼之力，但过不了几招，可能就要被杀啊。” 寒鹰不会武功，但也看得出场中的形势变化，同时他听出可汗话中似乎有些异色，便问道：“可汗，那您的意思是？” 夷男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这才说道：“场中形势多变，先看着，只要李愔不对付我们，我们就不要管这些事情，要是李愔有什么不轨的念头，你马上就召集士兵抵抗，我怕我也会变成下一个颉利。”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寒鹰对夷男的顾虑深有感触，点点头便下去布置士兵了。 第172章 你反抗不了 而此时，场中的形势再度发生变化。 大唐士兵将突厥士兵压的连连回退，甚至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一些突厥士兵甚至被打的向后撤，没有了刚才的战斗意识。 李愔这边，正在和颉利酣战在一起。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但总的还是颉利落下风一筹。 “啊……” 只闻颉利一声大喝，向半空高高一跃，弯刀直接砍下，他虽然计谋不成，但武力却是这草原上顶尖的存在，基本无人与之匹敌，这也是一直自信的一点。 他狠狠瞪着地面上李愔，弯刀即将落地。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李愔被五马分尸的一面，倨傲一笑，他更是用力起来。 看着那飞影袭来，李愔不退反进，他知道这是颉利在垂死挣扎，妄图用这致命一击来获取生路。 可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李愔冷笑，心中早已经有了算计。 只见他右脚一蹬，整个身体凌空而起，直直向着那半空中的飞影而去。 颉利大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会迎着自己的弯刀而上。 这…… 这是找死吗？ 他并不否认这个答案。 但是他心知李愔不会这么笨，后面一定憋着什么大招呢。 便狠狠举着弯刀，向下劈去。 那凌厉的刀锋在半空映出寒光，闪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李愔眸子半眯着，直到眼睛好受一些，他这才睁开，不过这时却看见那刀锋已经袭到了面前，他连忙挥动方天戟。 只听见“锵……”的一声，半空中溅出无数火花。 一道黑影向箭矢般，急速向地下射去。 “砰……” 那黑影狠狠砸在地上，扬起阵阵飞尘，让周围的人都有点看不清中间的情况。 直到另一个人落下来，一众突厥将士纷纷大惊。 “李愔，怎么会是你？” “我们可汗呢？” 将士们恶狠狠的盯着李愔，恨不得将这家伙生吞活剥了，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可汗和他一起跳上的半空，现在就一个人下来啊。 李愔戏谑一笑，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那飞尘：“你们可汗不就在那灰尘中吗？” “什么？”历风惊呼出声，他拄着拐杖蹒跚的上前，看了一眼那飞尘中间，有种有些不确定，但现在就李愔一个人下来，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他狠狠瞪了一眼后者一眼，随即看向众突厥士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可汗啊。” 被这么一叫，众士兵这才缓过来，连忙像那飞尘中奔去。 而这时，那灰尘也慢慢散去。 显现出来的正是颉利那身躯，这家伙此时蓬头垢面，全身好几处都带着鲜血，样子有些惨不忍睹。 “可汗……” 士兵们看见颉利这个样子，不由的大喊。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来到可汗的面前。 众人迫不及待的扶起颉利，七嘴八舌的问候着。 被这么嘈杂的吵闹着，昏迷都颉利慢慢苏醒过来。 他先是惊呼了一声，见没有李愔的身影，都是自家的士兵，便连忙问道：“李愔人呢？” 士兵们齐齐指向不远处。 颉利转头看了一眼，却见李愔正歪头看着自己，脸上还充满嘲讽的笑意。 他大怒，双手拉着士兵：“扶我起来。” 士兵们本还想劝一下可汗，但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人敢开口，便扶起可汗，向李愔那边走去。 一边走，颉利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李愔，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他已经来到距李愔十丈外，他双手一推，推开那些士兵，顺手夺过一把弯刀，直直向李愔冲去。 这一次，他拿的并不是原先的可汗弯刀。 对于这一幕，李愔心中其实还有点暗暗钦佩，像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敢继续作战，不得不说，这颉利是条汉子。 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和大唐为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李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只见他大喝一声，方天戟抱胸，直直冲了过去。 这一次是必杀之战，也是他灭亡突厥之战，所以他不会手下留情。 看着那夺命的身影袭来，颉利眸子一凝，下意识退了半步，但是他知道，就算退，也是死，还不是拼死一战。 因为现在整个突厥的生存都在他的身上，只有打败李愔，才有可能与大唐叫板，否侧，这一次怕是真的永无出头之日。 他大喝，向着死亡而生，向着生存而死。 “锵”的一声，半空中再度溅出火花，可这次不同，颉利的弯刀直接从中间断裂，刀尖掉落在地上。 他大惊失色，完全忘记了这是从士兵那里拿来的弯刀，情况危急之下，他右手一抖，直接将刀柄掷出，向李愔的脸上扔去，试图借此挡住攻击。 可李愔眼尖，就在刀柄掷出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他方天戟一挥，挡开刀柄。 趁此空隙，颉利眸子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机会，快速上前，双手直接抱住李愔的腰胯，双脚顶住李愔的双脚，死活都放手。 感觉到异状，李愔低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号称草原可汗的颉利，竟然使用这么不要脸的招数，还他娘的锁人？ 等等，锁人。 这不是和某部电影里面的一样，无敌风火轮吗？ 在那部电影里面，无敌风火轮好像没有破解的招数啊。 李愔有些头大了，他用长戟狠狠的向颉利双手刺去，可那家伙隐藏的很好，每次要刺到的时候，就隐藏起来，而且这还容易伤到自己。 那这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扔掉方天戟，用双手掰颉利的双手。 “你就不要费力了，这是我草原的秘籍，名叫无敌风火轮，根本没有人可以破解，要不是为了杀你，我还不愿意施展呢。” 颉利得意的大笑了几声，说着，他转头看向众突厥士兵：“孩儿们，都快些上前，杀掉李愔。” 话落，众突厥士兵们大喜，嘴中发出阵阵狼嚎，向这边奔来。 李愔暗道一声不好，这玩意还真叫无敌风火轮，那岂不是说完全没有缺点？ 第173章 无敌风火轮 看着那蜂拥而至的突厥士兵，他心里有点慌了，心想这无敌风火轮真有这么厉害？ 但此刻由不得他多想，因为颉利已经慢慢开始用力，收紧四肢。 那压迫感一点一滴的向李愔袭来，他不敢在犹豫，双手紧紧拉着颉利的四肢，用尽全力向外面掰。 好的一点是，颉利刚才受过伤，力量有所损失，在加上李愔又有无双之力，掰了没多久，便慢慢掰开了这家伙的手脚。 可刚刚一掰开，颉利又突然用力，紧紧的包裹住李愔。 这么搞心态，李愔也有些扛不住了，只好先打发身前的突厥士兵。 不远处，姐妹花看见这一幕，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齐齐奔了过来。 “主人，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她们便停在李愔的身前。 妹妹巧嫚手拿弯刀，阻挡这进攻的突厥士兵。 姐姐玥嫚扫了一眼颉利，对李愔说道：“主人，这个草原上的无敌风火轮……” 话说到一半，李愔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这个我知道，你快点想办法把颉利这家伙弄下来。” 姐姐玥嫚点点头，她知道这无敌风火轮的厉害，也不敢墨迹，便用双手不停的掰着颉利的手脚。 和刚才一样，刚掰开手脚，颉利这家伙又缠上李愔。 “嘿嘿，你们不要费功夫了，还是早点投降吧。”颉利得意的大笑，在他眼里，现在基本上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只要破不了这无敌风火轮，那么李愔还有什么用。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玥嫚似乎有了应对的办法，她看向李愔，神色凝重道：“主人，我有办法，您先忍一下。” “有什么办法就直接来吧。”李愔并没有在乎是什么办法，因为他知道这两姐妹是真心实意对自己，相信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玥嫚点点头，她似乎也没有想到主人会如此信任，便抽出长刀，直接向颉利的手脚砍去。 这一下，可把李愔和颉利两人都吓到了。 李愔担心的是，要是这一下砍断了颉利的手脚，那么势必也会伤到自己，对两女的忠诚度他是没有质疑，但是他担心，这丫头过于仇恨颉利，下手太狠了，误伤就不好了。 不同的是，颉利更担心自己的手脚，这一下，受伤的必定是他，要是以后连手脚都没有，还做什么草原可汗。 还来不及叫出声，他便主动放开了李愔，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 挣脱了束缚，李愔可谓是全身轻松，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然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颉利。 就是这家伙害的自己全身被绑，他从地上拾起方天戟，狠狠盯着颉利：“颉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拿命来吧。” 正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旁边的玥嫚却突然跪地，一脸哀求的说道：“主人，求您给我们姐妹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亲手杀了颉利。” 李愔这才想起，这对姐妹花和颉利还有杀父之仇呢，既有了这层关系，他也不好阻难，便扶起玥嫚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姐妹便去吧，但是要小心。” “谢主人。”玥嫚惊喜的回了一句，随后看向身后，叫了声巧嫚。 很快，巧嫚也回来了。 但是那些未被杀突厥士兵就像牛皮糖一样，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李愔冷哼一声，将方天戟插在地面上，说道：“要是有人敢过这方天戟，必死无疑。” 话音如惊雷般落下，震得的众突厥士兵连连后退。 他们不是颉利，没有哪个胆子和李愔正面硬刚，更是不敢越过方天戟，只好面面相觑，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历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颉利，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朝众士兵大喝道：“你们要是想等死，就在这里，可汗现在有危险，你们身为草原男儿，还不去救可汗，在等什么呢？” 这话算是一记强心针，给众士兵们提高了不少士气。 的确，突厥人经常以草原雄鹰自居，现在看到可汗有危险都不敢上前，那以后还谈什么草原人，光这一点，都让他们羞愧不已。 更何况，要是可汗被杀，他们也同样难逃一死。 这一点，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 终于，有一些突厥士兵忍不住了。 他们大喝，举着弯刀向李愔等人冲去。 “来的好。” 李愔不禁冷笑，刚才和颉利一战，他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反而被那个家伙用无敌风火轮锁了半天，心中很憋屈，现在这些家伙来了，正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他举起方天戟，直接朝身前挥去。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数十个突厥士兵的头颅瞬间落地。 这一幕让后来居上的突厥士兵心中一凌，但很快，他们又举着弯刀上前。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生死一战，要是撤退，很有可能全军覆灭，说不定整个突厥都要灭亡，可要是上哪个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些家伙纵使心中有勇气，但怎么又会是李愔的敌手？ 他每次挥动方天戟，便有数十个人头落地。 地上尸体满布，到处都是鲜血，慢慢汇聚成一条河流，不停的向薛延陀大帐流去。 就在其中一座大帐下，夷男正紧盯着这一幕，他双拳攥紧，面带紧张。 “寒鹰，你说这要是我们薛延陀的战士，能不能和李愔一战？”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谋士。 寒鹰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估计很难。” 他看了一眼场中，接着说道：“可汗你看，那李愔刚才和颉利对战，都丝毫不落下风，还将颉利重伤，现在又面临这么多突厥将士，还在一直作战，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其武力强劲，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我们薛延陀各部都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对手，所以我建议可汗，还是先不要与之为敌。” 这番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却实实在在陈述了当前的形式，夷男也无话可说，继续盯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第174章 杀人诛心 草原上到处都是血腥味，尸体满布，看着很是渗人。 李愔打发完眼前的突厥士兵，便将长戟狠狠一挥，说道：“你们要是再有人敢上前，那就是死路一条。” 眼前这些家伙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也难得多费手段，只要让其不上前便可。 这办法似乎有效，那些突厥士兵看着李愔手中的长戟，都不自觉的后撤起来，他们刚才亲眼看见同伴而死，现在可不想轮到自己。 这些突厥士兵后撤的同时，也给罗樱，程处默等人减少了很多压力。 他们见李愔在不远处，便都跑过来汇合。 “夫君，你怎么样？”罗樱率先开口，他一把拉住李愔的双手，关切的问道。 李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事。” 话落，程处默，曹纯两人也过来了。 要说这其中最关心李愔还是曹纯，他拉着主公上看下看，直到没有发现伤痕，这才松手说道：“主公，你没事就好。” 李愔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看好那些突厥士兵，只要敢上前就格杀勿论，我去看看玥嫚她们。” 曹纯等人自是不会违命，点头领命。 可罗樱就有点不满了，小嘴撅的老高：“我也要去。” “去就去吧。”李愔知道她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两人来到姐妹花的身边，发现已经打了一个回合，但并没有分出胜负。 颉利弯刀撑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问道：“你们俩明明是突厥人，为什么帮助中原人来害我？我可是你们的可汗。” “呸……你算什么可汗？”姐姐玥嫚擦了一下脖子上的香汗，恶狠狠的盯着颉利：“当年你为了征兵，杀死我父亲，还杀死我族人，这次我就是来找你讨回公道的。” 这些年来，为了进攻大唐，颉利的确是征了不少兵，也有时候用强行手段，但由于人数太多，眼前这对姐妹花，真的是没有一点印象。 但看其是突厥人的面孔，在观其说话语气，的的确确是个突厥人。 一想到会被突厥人仇视，颉利心中就有点不好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突厥可汗，今天居然被自己人给反了，这任谁都受不了啊。 不过眼前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冷冷看了一眼的姐妹花：“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但现在，是中原人正在杀害我突厥人，你们要认为你们还是突厥人，就应该杀了眼前的李愔，为同胞报仇。” 他还是不愿放弃最后一点希望。 罗樱一听颉利的话，立马挡在李愔身前，警惕的看着姐妹花，生怕对方会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不过这对姐妹花心中早已经将颉利恨之入骨，哪里还愿多听，只见妹妹巧嫚冷哼道：“颉利，你不要多费心思了，但是你把我们姐妹仍在部落里，差点被那些混蛋害死，幸好殿下路过救了我们姐妹，现在殿下就是我们的主人，你说我们会杀主人吗？” “你们认中原人为主人？”颉利不由的一惊，在他的心中，突厥人是最最尊贵的，就算是奴隶，也要比中原人更加尊贵才对，怎么能认中原人为主人？这不是给突厥人丢脸吗？ 他大声呵斥着：“你们两个，居然认中原人为主人，以后怎么还有脸去见天狼神？” 天狼神算得上是整个草原人所崇拜的对象，就连颉利也不例外。 他说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可那对姐妹花已经铁了心，哪里还会听这些？ 只见姐姐玥嫚冷哼道：“颉利，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难逃一死。” “姐姐，还和他费什么话，直接杀了他。”妹妹在一旁不满道。 说完，她一个转身，直接冲到颉利身前。 弯刀一挥，直接朝着颉利面门劈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看着那寒光袭来，颉利大惊，他完全是没有想到这姐妹说变脸就变脸，连忙转身闪开，那弯刀直直落在草地上，砍出一大片青草。 这时，姐姐玥嫚也冲了过来，她箭步上前，趁着颉利后撤的时候，横着弯刀向前一挥。 只见半空中一道寒光，像要噬人。 眼看那弯刀就要到面前了，颉利有些躲闪不急，便下意识举起弯刀。 “锵”的一声，两道寒光相撞在一起，姐姐被震退数步。 “姐姐。”妹妹巧嫚连忙上前扶住。 在一看颉利，只退了半步，全身毫发无损。 其实对于这两姐妹，他还是有必胜的把握，虽说刚才被李愔打败过，但他的实力仍然还留存着。 再者说了，这两姐妹的武艺也不怎么样，在加上先天的身体劣势，很难和颉利对抗。 不过，两女的信念坚定，只休息了片刻，便齐齐向颉利杀去。 这一次，她们学聪明了不少，一齐进攻，弯刀一起砍向颉利。 她们大喝，眸子中闪过仇恨的凶光，弯刀齐齐落下。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攻势，颉利还是能接下的，但刚才被李愔打伤，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便退了几步，避开那攻势。 双刀再次砍在草地上，卷起阵阵青花。 两姐妹齐齐抬头，心中很是不甘，一连两次了，都没有打伤颉利，反倒还被这家伙给跑了，这如何让她们不气？ 不过颉利的实力摆在哪里，她们也无话可说。 “妹妹，我们换个战术，等一下我从左边进攻，你从右边进攻。”姐姐玥嫚小声对妹妹说道。 妹妹面不改色，只是点了点头。 休息了片刻后，姐姐对妹妹点点头，随后一转身，突然来到了颉利左边。 而妹妹巧嫚，则是按照之前约定，来到颉利的右侧。 面对这突然转换的战术，颉利完全没有一点准备，连忙提刀格挡。 可好景不长，姐妹俩几乎同时发动进攻。 左右双刀齐齐向颉利袭来，他一边退，一边提刀格挡，处境有些艰难。 想想看，两把刀同时砍来，就颉利一个人格挡，还是中间受过伤，不管怎么挡，都有些力不从心。 第175章 颉利身死 两姐妹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丝毫没有退让，进攻更加猛烈起来。 不远处的帐篷前，夷男看着这一幕，玩味的笑起来：“寒鹰，你说颉利被这两个女人都打成这样，怎么还好意思在突厥称王称霸？” 寒鹰笑了笑，顺着夷男的话说道：“可汗说的是，我原本以为颉利有多厉害，和李愔抗衡一二，应该算是一条好汉，但没有想到刚才被李愔打败后，在这两个小娘皮手下，竟然这么狼狈，真是丢人。” 这话说的夷男心情大好，满意的笑了几声。 “可汗，光说颉利了，你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小娘皮其实也不错。”寒鹰眯着眼睛说道。 夷男哦了一声，以为寒鹰说的姐妹花长得不错，露出男人的笑容。 也不管是不是可汗理解有问题，寒鹰说道：“可汗，我意思是，那对姐妹花武功也不错，要是可以招揽过来，那对我们的实力会有所提升啊。” 夷男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尴尬一笑，转头看向那对姐妹花，还真如寒鹰所说，那对姐妹花武功还不错，要是招揽过来。 啧啧啧…… 到时候不光可以增强实力，说不定还可以享受一下闺房之乐。 只是，要怎么才能招揽过来？ 他转头看向寒鹰，问道：“你说怎么才能将那对姐妹花招揽过来？” 寒鹰转头看了一眼场中，淡淡笑道：“可汗，那姐妹虽说和颉利有仇，但只是针对突厥，和我们薛延陀没有半点关系。” 夷男点点头，挥手示意寒鹰继续说。 “不管怎么说，那姐妹都是草原人，和我们薛延陀算是有共同的祖先，要是我们好言相劝，相信一定会动摇，到时候不管李愔答不答应，那姐妹都会来我们薛延陀，毕竟突厥现在已经不行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寒鹰眯着眼睛说道。 仔细想想，寒鹰这番话说的没有毛病，夷男点头同意：“等一下事情结束后，你去来办这件事情吧，但记住不要得罪李愔。” 寒鹰点头应是。 对于这两人打的鬼主意，李愔等人是一概不知，他们正在观察场中的一举一动。 “主公，你说两位姑娘不会有事吧？”曹纯在一旁问道，因为他总感觉颉利还有一部分实力没有发挥出来，要知道，这家伙刚才和主公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就算受了伤，但也不至于被两个女人打的连连后退吧。 还不等李愔说话，一旁的罗樱却是先开口了，她瞪着场中，忿忿道：“要是被颉利杀了才好呢。” 这话说的醋味熏天，就算李愔是木头人，也能听得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罗樱，有些无奈：“他们两姐妹本来就很可怜了，你不要中伤她们了。” “谁让她们那么骚的？”罗樱嘴上一点都饶人。 李愔也没有办法了，干脆不在接言，转头看向场中，发现颉利慢慢在扭转劣势，他感觉有些不妙，右手攥紧方天戟，准备随时冲进去救那对姐妹花。 而身后的一众突厥将士，见可汗情况稍微好一点了，心情自然大好，慢慢欢呼起来。 众人都想去救颉利，可是面对眼前的大唐将士，还有李愔等人，他们还是有些不敢上前。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些人的厉害，尤其是李愔，上去就是送死啊。 一些忠心的突厥士兵将目光齐齐看向历风大祭司，对于现在来说，大祭司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看着众人，历风也明白众人的难处，说道：“先等一下吧，看可汗接下来的情况。” 的确，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闯不进去。 众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转头看向场中。 此时，颉利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他全力抵挡二女的进攻，有时还会进攻一下，但总体来说，还是落在下风。 只见那一道道寒光在半空中闪耀，全力向颉利劈砍而去。 颉利奋力抵挡，时不时的后退一步，终于在退到数步后，他眸子一棱，狠狠的瞪着姐妹花。 弯刀猛地一挥，向前劈砍。 这一劈，颉利几乎用上全身的力气。 直接逼得姐妹花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看准这个时机，颉利登高一跃，再次从半空中砍下。 姐妹花一惊，下意识举刀反抗。 只听见“锵”的一声，弯刀交织在一起，姐妹花的弯刀中间断裂开来，两人也向后倒了踉跄。 颉利大喜，吼了一声便挥刀上前，准备击杀两女。 看着眼前的弯刀，姐妹花大惊，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这颉利还藏了一手，刚才完全没有用上全力，现在却猛然出力。 她们想要闪避，却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弯刀砍来。 见两女待死，颉利喜不胜收，更是用上全部的力气，狠狠砍去。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随即，便见一把方天戟横空扫来。 “锵”一声，直接打开了颉利的弯刀。 一个身影站在姐妹花的面前，她们知道，这一定是主人。 “主人，你要小心啊，这颉利很厉害。”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李愔微微回头，淡笑道：“放心吧，你们先在一旁休息。” 说完，他转头看向颉利，冷笑道：“颉利，欺负女人算不了什么，本王来和你过招。” “李愔，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偷袭我，刚才我刚和那姐妹打过，你现在又来，算的上什么英雄好汉？”颉利怒骂，一边说，一边瞄着四周，寻找逃走的机会。 然而李愔早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冷笑道：“颉利，不要想逃走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本王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受死吧。” 说完，他方天戟一背，向颉利冲去。 颉利大惊，他完全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好先退了数步。 颉利被逼退了数步，脸色慢慢难看起来，他自诩为草原雄鹰，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更没有被女人这么打过，还是草原上的女人，这完全将它可汗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第176章 幕后主使 知道退无可退，颉利一咬牙，准备硬拼。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本不想和李愔硬拼，奈何这家伙一直缠着自己，让他分身乏术。 “受死吧。”颉利大喝一声，手中弯刀高高举起。 对于他的攻势，李愔早已经全部摸透，也不惊讶，举起方天戟便开始应对。 只听见“锵”的一声，刀戟相碰，攒出剧烈的火花。 颉利被震得连连后退，数步之后才稳住脚步，他一脸惊异的看着李愔，虽然之前知道对方武功厉害，但现在一开战，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惊讶的。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并不是李愔的对手，但是眼下似乎也并无生路。 他一边防范着，一边在周围扫视着，寻找逃走的机会。 “颉利，不要枉费心思了。”李愔冷笑一声，举着方天戟便向前冲去。 看着那李愔冲来，颉利不由的一惊，下意识先退了两步，见实在避无可无，只好举刀迎了上去。 又是一阵刀戟碰撞，半空中攒出阵阵火花。 颉利举刀坚持着，不愿后退一步。 他咬牙看着眼前的仇人，试图说服：“李愔，你这么给大唐卖命，有什么好处，就算你杀了我，还有薛延陀，你杀的完吗？” 听着话，李愔玩味一笑，手中方天戟还是丝毫放松：“哦，你意思是想让本王放过你？” 颉利也不接言，话锋一转道：“我们做笔买卖如何？” 明明都是死狗了，还想着做买卖？李愔来了兴趣，问道：“你想做什么？” 看李愔有点兴趣，颉利大喜，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说道：“我突厥还有大量的珠宝，美女，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送给你，但你要放我一条生路。” 搞了半天是想买命啊，李愔笑了，不过这珠宝他可是很感兴趣，当时在突厥草原上，好多都是空大帐，他就猜测，被这颉利带走了，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他自己是王爷，本身不需要什么珠宝，但是大唐国库需要，要是将这一批珠宝拿回大唐，可就充实国库了。 想着，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珠宝在哪里？” 见李愔这么着急，颉利感觉生机来了，说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放过我。” 沉吟的半晌，李愔才道：“好，我答应你，你先说说你那珠宝放在哪里？” 看他答应这么爽快，颉利心中反而有些不安，又问了一道，见李愔真不像说谎，这才说道：“珠宝和女人都在薛延陀给我安排的可汗大帐中，大概有十几箱子，怎么样？足够了吧？” 十几箱子？倒是也不少，李愔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这是不少，不过……”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长戟一挥，狠狠的向前扫去。 “李愔，你想毁约？” 看着那方天戟扫来，颉利大惊失色，下意识拿弯刀抵挡。 李愔攥紧长戟，冷笑了一声，说道：“对付你这种人，用不着守那种约定。” 说完，他长戟打开颉利的弯刀，一脚踢在那家伙胸口上。 “噗……” 颉利向后一扬，整个人如山倒了一般，大口吐着鲜血，他眸子突出，死死盯着李愔，说道：“李愔，你个卑鄙小人。” “本王说过，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你自己想要告诉我的。”李愔冷笑着，向颉利慢步走去。 这一刻，颉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身为可汗，他身边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和女人，过的生活也是人上人。 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杀。 而今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就这么到来了。 他很绝望，也很后悔，为什么当初非要和大唐为敌？ 为什么当时财迷心窍？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面临一死？ 他不甘的盯着李愔，眸子中发出凶光：“李愔，你就算杀了我，以后大唐也灭亡，你看着吧。” “你什么意思？”李愔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颉利领口，恶狠狠的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说大唐会灭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哈哈哈……”颉利扬天狂笑，似乎在对李愔无力的嘲笑，过了片刻后，他看向李愔，说道：“你还记得秃鹫吗？” 对于这个名字，李愔太熟悉了，就是这个家伙出卖了丰州的消息，害的突厥差点偷袭成功。 要是颉利不提，李愔还真的有可能忘记了，但是现在，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能出卖大唐消息的，想必在大唐有着非凡的地位。 要是不将这幕后主使揪出来，以后怕是还会出卖大唐的消息，这样可能会对大唐造成深远的危害。 李愔狠狠瞪着颉利说道：“你说，那个秃鹫到底是谁的人？” “哈哈哈……”颉利又是一通大笑，嘲笑着李愔的无力，他盯着李愔，冷笑道：“秃鹫现在是我唯一的保命符，你认为我会说吗？” “你在威胁本王？”李愔眼神越发冷了，他本来就对这颉利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来气，直接一脚踢在其胸口上，狠狠道：“你他娘到底说不说？” “哈哈哈……”看见李愔发狂的样子，颉利似乎很满意，一个劲的在地上狂笑，丝毫不予理会。 李愔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你们姐妹过来，给你们报仇的机会。” 姐妹花自然乐意，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主人……” 李愔指着狂笑的颉利，说道：“颉利现在就交给你们了，先不要杀，帮本王问出秃鹫的幕后主使，到时候人你们处置。” 姐妹花并不知道秃鹫是谁，更不知道什么幕后主使。 但听见主人有吩咐，便一心一意的执行。 她们拉起颉利，各种拳打脚踢，鞭打扇巴掌，反正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给这颉利用上。 但颉利还是非常嘴硬，死活不愿说一个字，盯着李愔不停的狂笑。 被这家伙看的有些发毛了，李愔一挥手，说道：“你们姐妹先在这里审问，本王去办点事情。” 第177章 一群臭鱼烂虾 颉利是被拿下了，还有一些突厥士兵呢，更重要的是珠宝还没有拿出来，才是李愔关心的。 他来到一众突厥士兵面前，冷冷道：“现在你们可汗已经被拿下了，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众突厥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决定，便将目光转向历风大祭司。 现在可汗不在，地位和威望最高的，也就只有历风大祭司了，他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李愔，说道：“李愔，你害的我突厥各部落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现在难不成还想放过我们？简直可笑。” “不愧是历风大祭司，话总是说到点子上，本王并没有想放过你们，只是大唐现在缺少一批突厥奴隶，本王想让你们去大唐担任。”李愔扫视着众人，就像在看牲口一样。 “住嘴。”历风大喝，他全身都颤抖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李愔说道：“我突厥身为天狼神的子孙，怎么可能给你们低贱的中原人做奴隶，要战便战吧。” 这话激起了一众突厥士兵的士气，他们自幼生长在草原上，同样认为自身的血脉高贵无比，怎么可能给中原人做奴隶？ “战战战……”突厥士兵们大吼，手中弯刀高举，士气达到了顶峰。 看着眼前的家伙，李愔笑了，刚开始要有这样的士气，说不定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啊，要说这人啊，就是贱，偏要死到临头才知道反抗。 他也难得继续和这些臭鱼烂虾作战，挥手招来程处默，罗樱等人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务必全歼所有突厥将士。” “是……”罗樱领命。 她和程处默领着大唐将士，浩浩荡荡的冲了进去。 原本进入薛延陀的时候，大唐士兵还有四万五人，算上刚才折损的，现在还有四万三千人左右。 而突厥士兵现在不到两万，光在人数上，就不足以和大唐士兵对抗。 更何况还有罗樱这样的猛将领队，一切都非常顺利，横冲直撞，碾压般的推到众突厥士兵。 站在外围，李愔都能看见鲜血横飞，到处都是手脚，看着令人非常不适，还好他早已经习惯这一切，不然怕是要把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不知道过了过久，场中终于偃旗息鼓，满地都是尸体，不过大部分都是突厥士兵的。 罗樱带着一众作战的大唐士兵归来，来到李愔面前拱手道：“禀报主帅，突厥士兵已经被全歼。” 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她还是选择正式称呼。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场中，见果然没有没有突厥士兵存活，便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知道了。 随后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颉利，那家伙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险些顶不住了，便对众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先看着，本王马上回来。” 说完，他转身向颉利的方向走去。 姐妹花见李愔来了，便停下手下动作，行了一礼说道：“主人，颉利嘴巴太硬了，什么都不愿意说。” 这一点李愔其实也没有意外，毕竟这家伙怎么说都是可汗，哪有这么容易就开口的？他缓缓蹲下身，盯着颉利说道：“颉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听见声音，颉利睁开带血的眸子，仰头发笑：“李愔，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我就是要让你害怕，只要大唐内奸在一天，你就别想睡一天安稳觉，哈哈哈……” “你个王八蛋。”李愔终是有些怒了，一脚踹在颉利的胸口。 被这么一脚踢下去，颉利直接瘫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大口吐着鲜血，被要了半条命。 “这家伙交给你们了，记住把头颅割下来。”李愔看都难得看，随意嘱咐了一句。 姐妹花大喜，她们就是在等一天，二话不说，直接提刀上前，就像杀猪一眼，姐姐玥嫚一道捅在颉利的胸口上，妹妹巧嫚一刀向颉利的脖颈上砍去。 还来不及说一句话，那颉利的头颅就被一刀砍下，只剩下那溜圆的眸子露着不甘，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多谢主人让我们姐妹报仇，以后我们姐妹愿为主人出生入死。”两姐妹跪在地上，几乎异口同声道。 “出生入死到不至于，本王倒是很好奇，你们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李愔偏头问了一句。 两女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灵感应，一脸疑惑。 李愔尴尬的轻咳两声：“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再说，先起来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说完，他转身向罗樱等人走去。 “集结所有人，我们去找夷男。”李愔扫了一眼众人说道。 罗樱点头领命，很快便将众士兵集合完毕。 李愔扫了一眼，向夷男的可汗大帐走去。 其实夷男并不在可汗大帐，他一直在周围观察着，见李愔要去大帐，他也不藏着了，上前打着哈哈：“恭喜梁王殿下啊。” 按理说，颉利和夷男都属于草原上民族，颉利死了，对于夷男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要真说有，那就是领地扩大了一点。 李愔有些意外这家伙会上前恭喜，淡笑道：“夷男可汗，不知道你在恭喜本王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夷男脸色一僵，但很快便笑道：“自然是恭喜梁王殿下杀了颉利啊。” 李愔笑了：“本王杀了颉利，对你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你还在恭喜本王？” 对于夷男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算什么坏事，只能说对自己有点影响，但此刻他却不知道怎么答话，只得尴尬一笑。 李愔也不在多言，话锋一转道：“夷男可汗，本王想知道，你薛延陀部给颉利的可汗大帐在哪里？本王要去看看。” 看大帐？ 夷男不禁有些疑惑。 这李愔都已经杀了颉利，为什么要看大帐？ 莫非大帐中有什么东西？ 正在他犹豫之际，耳边响起了寒鹰的声音：“可汗，之前颉利来的时候，带来了上百名美女，还搬来了十几个大箱子，有几个士兵看到，里边都是珠宝，李愔应该是为了这个。” 第178章 颉利的财宝 夷男瞬间恍然，怪不得这李愔想要进大帐呢，感情是为了这十几个大箱子啊。 问题是自己也需要这些珠宝啊，现在是在我薛延陀地盘上，为什么要给这李愔？ 冷哼一声，只见这夷男说道：“梁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颉利之前来住过大帐，可是你一来他就搬出来了，大帐也早已经撤掉。” 撤了？ 这尼玛骗鬼呢？ 从这番话里，李愔完全可以确定，这夷男就是想独吞这些珠宝，毕竟十几箱珠宝可不是笔小数目啊，完全可以抵得上任何一个国家国库的一半。 这一点他心中很清楚，所以也不打算松口，冷冷的说道：“夷男可汗，大帐有没有撤，你心中清楚，本王现在只是要进去看看，你要是一再阻拦，那就是与大唐为敌，这些你想好没有？” 要说为与大唐为敌，夷男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恐惧的，毕竟大唐国力在那里放着，号称中原最强，还刚刚灭了突厥。 这就让他有些犹豫了，一边是富可敌国的珠宝，一边是冒着被杀的风险，两边都很难割舍。 他不由的退了两步。 “可汗，莫要惊慌。”寒鹰上前扶住夷男，并打了个眼色。 夷男马上会意，转头对李愔笑了笑，说道：“梁王，本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马上回来，你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还给身边的侍卫嘱咐了几句，大意就是让拿出美酒佳肴，好好犒劳一下大唐将士。 不过李愔对于这些一点都不敢兴趣，同时也害怕这家伙心怀不轨，搞一下下毒的小动作，也让手下不要吃。 和寒鹰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后，夷男连忙问道：“寒鹰，你看现在怎么办？这李愔要进大帐，不然他进的话，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发火，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汗不要急。”寒鹰挥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愔，随后说道：“可汗，属下有两个办法。” “快说。”夷男有些急不可耐。 寒鹰微微点头，揉着下巴说道：“可汗，第一个办法就是不得罪李愔，将珠宝直接都给他。” “这不行，十几箱珠宝啊，我不同意。”夷男直接阻止。 寒鹰似乎早就料到可汗会这么说，也不意外，冷笑一声道：“还有第二个办法，但又可能会得罪李愔。” “先说。” 寒鹰点头道：“我们薛延陀这么多大帐，随便找几个大帐装饰一下，就说是颉利之前住过的，量那李愔也不知道真假。” “好，这个办法好啊。”夷男眼前一亮，大笑了几声，自语道：“只要这次糊弄过李愔，这家伙一走，这些珠宝都是我的。” 说完，他嘿嘿一笑，对寒鹰说道：“这次只要成功了，定会赏赐你。” “多谢可汗。”寒鹰连忙道谢。 夷男大笑了几声，迈步向李愔等人走去。 “梁王，刚才有事，不好意思啊。”还没有走到，他便大笑起来。 看这家伙走来，李愔就感觉古怪，刚才明明就是一副不满的样子，现在怎么会这么高兴，难不成有了什么主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笑了，李愔自然不能黑着脸，便淡淡一笑，说道：“怎么样？夷男可汗想通了？” 原本这句话只是试探，可夷男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想通了，想通了，我亲自带你去颉利之前住过的大帐，来这边请。”夷男依旧是淡笑着。 这就让李愔有点不明白了，十几箱珠宝，这夷男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这任谁都不会这样做啊，别说是掌权部落的可汗了。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可哪里有古怪，他还没有看出来。 就感觉那夷男的笑容有问题，还有就是夷男居然会亲自带路，这一点都不像可汗的作风啊。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要带路了，总不能说不去吧。 李愔只好点头答应下来：“那就劳烦可汗了。” 说完，他跟在夷男身后，向大帐深处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而看见薛延陀各部将士练兵。 可越是正常，反而越是预示着不正常。 感觉到一切来的太快，李愔只好转头对罗樱轻声嘱咐道：“等一下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你记得要尽快指挥全军。” 罗樱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顿了一会儿，她一惊，说道：“夫君，你是说夷男他……” 话刚说到一半，李愔便捂住她的嘴，轻声道；“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你去给铁牛和曹纯他们说一下，让大家都保持警戒。”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罗樱也不敢墨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头和曹纯等人窃窃私语起来。 李愔又转头看向那对姐妹花，说道：“等一下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们记住先擒拿夷男。” 姐妹花平时见的多，也没什么怕的，只是轻轻点了头，算是应承下来。 一行人继续向前方走着，过了片刻后，终于在一座大帐前停了下来。 夷男指着那座大帐，说道：“梁王请看，这座大帐便是之前颉利住过的，里面并没有什么。” 这座大帐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想让外人进去。 可李愔已经打定主意了，在加上夷男这么一说，越发让他感觉里面有东西，淡淡一笑道：“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那好，梁王自己进去吧，我去给殿下安排一下各部的事情。”夷男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李愔连忙一把抓住，这家伙要是走了，里面要是发生什么，这可怎么办？他拽着夷男，冷笑道：“夷男可汗，你还是和我一起进去吧。” 说完，他便拽着夷男向大帐走去。 刚刚进来，大帐内的一切便让李愔感觉到不自然。 地上满是羊皮铺成的毯子，四周燃烧这手臂粗的牛油巨烛，整个帐篷都是牛皮，羊皮等东西包裹着，四周还摆放这几张桌子，空气中弥漫这一股女人的体香。 第179章 大帐议事 除了这些，大帐几乎空无一物，什么东西都没有。 按说，以颉利的地位，安排这样的大帐并不算过分，但是，站在夷男的角度上，颉利可是过来合作的，算是站在下方，夷男还会安排这么好的大帐吗？ 再者说了，这样的大帐李愔见过，算是草原上规格非常好的，夷男会安排这么好的大帐给颉利吗？ 这虽然说不定，但李愔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从夷男离开的那一刻，还有进帐的那一刻，有点不对劲。 转变实在太快了，刚刚还不愿意，到现在亲自来大帐，还给颉利安排这么好的大帐？ 隐隐之间，李愔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扫了一圈，问道：“夷男可汗，这大帐中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夷男还是一如既往的装不知道，毕竟这个大帐他早已经安排好了，里面并没有珠宝。 这话听的李愔有些怒了，感觉自己被耍了，现在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夷男会提出进大帐，感情是在这里呢？ 他阴沉着着脸，问道：“就是颉利之前留下的东西，你不要给本王装不知道。” 看李愔似乎真的有些怒了，夷男也不想和大唐闹掰，便假装一副恍然的样子；“哦，原来梁王是说颉利之前的东西啊，都在，都在。” 说着，他朝寒鹰一挥手，打了个手势。 寒鹰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手。 良久过去后，一阵香风传来，几十名名身材窈窕，长相绝佳的妙龄女子款款从内帐中走出来，其中有中原女子，还有突厥女子，各分为两排，就像选秀一般，齐齐跪倒在地，露出那一抹高耸的事业线。 这些女子要是放在现代，上台走秀定能艳压群芳，领无数牲口拍手叫好。 可惜李愔意不在此，他知道颉利藏着一批美女，估计就是这些女子，但他要的是珠宝。 现在出来的却是女子，他感觉又被摆了一道。 心情一下跌落到低谷，瞪着那夷男说道：“到现在你还是在戏耍本王，莫非真以为本王手中长戟不利？” 说着，一攥长戟，似要发怒。 夷男感觉有些不妙，他知道李愔的武功，要是真的发怒，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杀人实在太简单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可那些珠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足足可以养活半个部落半年，要是就这样拱手让人，他还是有些做不到。 犹豫着，他转头看向寒鹰。 寒鹰只回了眼色，淡淡一笑，朝李愔说道：“殿下，颉利之前确实只留下这些女子，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殿下不信可以搜啊。” 看对方说的这么绝对，李愔有些动摇了，要是真有东西，也不会让搜大帐啊。 难道这颉利是在骗自己？ 不太可能啊，临死前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不能放弃，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要求一个心安才行。 他心一横，挥手道：“都进去搜，不管什么东西都给本王搜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帐外的大唐将士鱼贯而入，快速向内帐奔去，不到片刻，便塞得满满的。 片刻后，内帐传来嘈杂的声音。 “主帅，里面只有一些平时的用品。” “还有一张大床，女人的东西。” “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听到这些话，李愔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这里面的确是没东西，但颉利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啊，那些珠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都有些怀疑了。 可问了这么多遍，这夷男还是死不承认，相信再问也是一样，他也懒得再问。 不过那么多珠宝，这可不能放弃。 但人家又死不承认，现在又拿不到证据，总不好翻遍所有的大帐吧？ 想了想，他灵机一动，心中总算有了主意，神秘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本王就打扰夷男可汗了，本王就带人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梁王殿下慢走。”夷男在身后说道。 李愔转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夷男可汗还有事情？” 夷男微微一笑，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众女子说道：“梁王殿下，既然都来了一趟薛延陀，我怎么能空手回去，这些女子，你都带走吧，晚上还用用嘛。” 这尼玛…… 李愔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说，劳资要女人，还需要这些吗？ 可转念一想，这其中还有不少是中原女子，就算不要这些突厥女子，中原女子还是带回去的。 想了想，他还是道：“那也行吧，但本王只要中原女子。” 话音刚落，便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 不用想，这一定是罗樱这个醋坛子被打翻了，不过现在他也难得管，救人要紧，嗯，要紧一点。 夷男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见李愔只要中原女子，也没二话，当即答应下来。 “都起来，和本王走。”李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女子。 那些女子还以为是听错了，互相看了两眼，见是真的，便欢喜的不行，纷纷给李愔叩了几个响头，这才慢慢起身。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李愔也不想多待，便对夷男说道：“本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夷男巴不得他赶紧走呢，听见这话自是欢喜的不行，笑道：“殿下客气了，请便。” 李愔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向账外走去。 路上，罗樱有些疑惑的问道：“夫君，就这么走了？东西不要了？” “当然要，不过不是现在。”李愔随意回了一句，挥手示意众人走快点，等出了大帐的范围，这才说道：“等晚上再说。” 罗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敢多问。 很快，一行人来到大帐范围数十公里外，李愔扫了一眼周围，说道：“就在这里停下吧，所有人开始搭帐篷” “主公，为什么在这里搭帐篷？”曹纯有点不解。 李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薛延陀大帐，解释道：“今天晚上有活动，我们不能走太远，就先在这里搭帐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活动，但是曹纯大致能猜到一点，应该是和珠宝有关，便问道：“那等一下薛延陀的人过来怎么办？” 第180章 罗樱的小心思 既然敢在薛延陀大帐旁边搭帐篷，李愔心中早已经想好了，他淡淡一笑道：“薛延陀有什么可怕，要是真来了，就说我们在这里休息。” 这么一说，大家基本都明白了。 片刻后，一座座大帐拔地而起。 李愔单独一人住进最大的一座帐篷，他半躺在床上，只等待天黑。 正休息呢，帐帘被缓缓拉开。 一个曼妙的身姿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罗樱，不过此刻的罗樱和刚才有些不同，卸了战甲，穿着一袭紧身的军装，将完美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那两座高峰就像是蹦出来一样。 看她走了过来，李愔有些不自然了，缓缓爬起来问道：“罗樱，你怎么来了？” 罗樱一改平时暴躁的样子，眼含媚丝，眸若春水，缓缓坐到床边，嗔道：“夫君，人家看你累了好几天，特地来给你按摩按摩。” 说着，她双手扭动，在腿上摩擦起来。 对于罗樱这个样子，李愔还真的有些不习惯，毕竟以前对着妮子的印象都是中性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别说身上，心里都有些接受不了。 “罗樱，还是别了吧？”李愔有些抗拒，向后退了退。 但这妮子好像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念头，慢慢撸起袖子，也不管李愔同不同意，就在肩膀上胡乱按起来。 一边按，还一边娇嗔道：“夫君啊，奴家这可是第一次给人按，按的不好你给奴家说，奴家以后慢慢改变。” 李愔虽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确定，一定是在偷笑。 这妮子是在偷笑，可李愔却是有点惨了，被胡乱这么一按，身上本来不疼，现在竟然感觉有点疼了。 正思考怎么应对呢，帐外突然传来曹纯的声音。 “主公，薛延陀来人，说有事要见主公。” 薛延陀来人，多半是因为在此驻扎的事情，但这声音就如同是救命稻草，彻底救了李愔一命，他连忙招手道：“你在帐外先等着。” 说完，他转头看向罗樱，见其一脸嗔怒，正坐在床上闷哼呢，想来是被打扰心情不好。 不过李愔可没时间安慰，连忙说道：“罗樱，刚才你也听见，薛延陀来人了，我要出去见人，你怎么办？” 其实从这番话不难听出，李愔就是想让罗樱暂时先离开，毕竟他要出去，一个女人在房间里也有点不妥，在加上罗樱现在这样，他也有点受不了。 罗樱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嘟着个小嘴，一脸不满，半晌后才一脸娇羞的说道：“要不这样吧，奴家去帮夫君见薛延陀的人，夫君你在这里等着奴家，等奴家回来，在好好伺候夫君。” 看来今天晚上这一劫是逃不过了。 也罢，死就死吧。 最多就是被吸干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了这些，李愔只好点头道：“那行，你去吧。” 见李愔答应下来，罗樱满脸欢喜，收拾了一下衣服，起身还有点恋恋不舍，就在要走的时候，好娇羞的在李愔脸上啵了一口。 这才欢快的向账外跑去，不过刚出帐外她就像了一个人，脸色一变，先是狠狠呵斥了一顿曹纯，才向不远处的大帐走去。 “小妮子还挺记仇。”听着帐外传来的呵斥声，李愔笑了笑，他听的出来，这丫头就是记恨曹纯刚才打扰她，要不让也不会这么呵斥。 等帐外没有声音后，李愔才放下心，重新躺在床上挺尸。 现在天还没有黑，他要等到晚上才能行动，所以需要先休息一下。 正准备休息，帐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主人，您休息了吗？” 不用看就知道这声音是那对姐妹花，李愔随意回了一句：“没有，你们进来吧。” 话音落下，帐帘被缓缓拉开。 两个窈窕身影走来，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身中原女子的打扮，将身材紧紧包裹着，将完美的尽显中空中。 姐妹花齐齐跪伏在地上，从衣领中隐隐可以看见高耸的山峰：“拜见主人。” 李愔偏头看了一眼，那风景很快就尽收眼底，很快他就坐不住了，缓缓坐起来说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啊？” 平时杀伐果断的两姐妹，在这一刻，居然都扭捏起来，脸上通红一片。 李愔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能帮你们都会帮。” 这么一说，姐妹花更加不好意思了，妹妹直接把头埋在胸口，还用手肘戳了戳姐姐，示意让姐姐开口。 那没有办法了，姐姐一看这么僵持着也不好，就红着脸，娇羞的说道：“主人，我们姐妹是来服侍您的。” 这话差点没将李愔撩个踉跄。 怎么又来？ 刚送走了个罗樱，现在又来两个，真以为自己金枪不倒啊？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这姐妹花怎么会现在来？罗樱就不说了，那想法早就有了，他只好问道：“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 姐姐的脸越发红了，就像苹果一样：“我们姐妹既然认了主人，那就是主人的人，之前一直时间，所以也没有办法，现在有时间，自然要来服侍主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姐姐几乎是埋着头的，声音也小的可怜。 还好李愔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丫头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也难怪，古代人的思想都是。 不过他现在并不想让人服侍啊，再说等一下罗樱还要回来。 “要不算了吧，你们先回去。”李愔尴尬笑着。 两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齐齐抬头，看着李愔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过了好久，还是妹妹率先开口道：“为什么啊？主人，我们姐妹并没有让那些畜生糟蹋过……”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主人，我们姐妹还是完璧之身呢。” 其实这一点，李愔在救她们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当初不可能衣服还保存完好，不过他想的不是这个。 便说道：“我不是说这个。” 第181章 两朵姐妹花 “那主人是嫌弃我们姐妹？”妹妹继续追问。 李愔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嫌弃自然是谈不上，不过让两姐妹这么一说，到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忽然，他灵机一动：“我们来做个游戏。” 说着，他翻身下床，拉着妹妹来到床边坐下。 “什么游戏？”妹妹刚开始还有点疑惑，但做到床边，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娇羞一笑：“主人想玩什么游戏都可以，不过还是把姐姐叫上吧，两个人伺候主人，主人会舒服一点。” 李愔一听就知道这小妮子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你先听我说，你坐在床边不要动。” 说完，他转头看向地上的姐姐，说道：“巧嫚，你转过头，不要看我们。” 姐姐哦了一声，显然有些不高兴，但主人的吩咐，她还是照办。 “主人，要不把姐姐叫上吧？”妹妹看姐姐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说道。 “等一下在叫他一起玩，你先坐好。”李愔随意解释了一下，然后一把扯掉妹妹的靴子。 这可把妹妹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能让主人给奴婢脱鞋呢？还是奴婢来吧。” “不要动，坐好。”李愔假装黑着脸，见妹妹没有再反抗，便伸手摸着她的脚踝。 忽然间，李愔想到了什么，挥手道：“我给你们姐妹改个名字吧，你们名字实在有些不好听。” “愿听主人号令。”两姐妹并没有丝毫异议。 李愔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姐姐就叫结，妹妹就叫悠，这样方便很多，你们说呢？” 他想起了前世的两个老师，以前可没有少看那两个老师的作品，现在想想都是回味无穷啊。 两姐妹显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意义，只是欢喜的点点头。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李愔挥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两姐妹不舍的看了一眼李愔，还是转身离开了。 现在整个大帐就剩下李愔一个人了，他转身走到床边，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刚躺在床上，便问到一股略带芬芳，但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手在一摸，还有点黏糊糊的，暗想那应该是那对姐妹花留下的。 暗自笑了笑，他再无挂碍，开始休息。 他有些惊讶，连忙问道：“罗樱，你怎么在这里？ 第182章 夜晚盗宝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愔正在梦乡中，便被一阵叫喊声吵醒。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听这声音，李愔缓缓睁开眼睛向外面瞥了一眼，见已经是漆黑一片。 这才想起了珠宝的事情，他才缓缓起身。 却感觉手臂上有些沉重，低头一看，正是罗樱，她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夫君正盯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娇羞一笑。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抚着肚子娇嗔起来。 “你怎么了？”李愔低头问了一句。 这不问还好，一问罗樱脸上就通红一片，嗔道：“你还问，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太用力，我会这么痛吗？” 原来是这样啊。 李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罗樱腹下，却见一块红色，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握着罗樱的手说道：“樱儿，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在这个时候，女子家保持处子之身很常见，但是李愔见的不多，也知道，一旦将身子给了男人，那就代表终身跟随，所以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罗樱，当然还有媚娘，那也是个处子之身。 看见夫君这么真诚，连称呼都改了，罗樱感动的潸然泪下，连忙点头道：“多谢夫君，奴家这辈子定会追随夫君，还望夫君莫忘了振兴罗家之事。”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振兴罗家，李愔看的出来，这妮子对罗家是真的好，也不推辞，抚着她的脸蛋说道：“放心，罗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说完，他给罗樱盖好被子，回头穿着衣服：“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休息。” “夫君，奴家也想去。”罗樱说着就要起床，可腹下的疼痛让她有些难忍，瘫在床上哀嚎起来。 李愔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给罗樱重新盖了一下被子，温柔的说道：“你就不要出去了，在这里休息，不然明天说不定连路都走不了。” 一提起这，罗樱脸上又是一阵娇羞，嗔道：“你刚才也不知道轻一点，害的人家疼成这样。” 李愔尴尬一笑，他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 “好了，夫君记得要保重，奴家在这里等你回来。”罗樱微微一笑，关切的说道。 李愔点点头，梳理了一下衣服，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主人……” 姐妹花在帐外已经等待多时了，见李愔出来，便上前行礼。 李愔扫了一眼，说道：“都起来吧，随我去虎豹骑大帐。” 由于虎豹骑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专门安排了几个大帐。 来到一座大帐前，这里有虎骑将士守护，见主帅过来了，便上前行礼：“主帅。” “曹纯在哪里？”李愔点点头，并挥手示意起来。 那虎骑队员起身，随后指了指身后的大帐：“副帅就在大帐中。” 李愔点点头，转身便向大帐中走去。 刚进帐便看见曹纯拿着配剑向外面走来，他连忙叫住：“曹纯，你要去哪里？” “主公，您怎么会在这里？”曹纯猛地抬头，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李愔会来到大帐，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说道：“主公，属下正准备去叫您，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动了。” 要不是这对姐妹花叫，李愔说不定现在还睡着呢，这一切还是要感谢姐妹花，不过他也没有多说，而是对着曹纯说道：“马上清点五十名虎骑队员，五十名豹骑队员，和我去一趟薛延陀大帐。” 听到终于行动了，曹纯脸色也是露出一丝喜色：“是，主公。” 话音刚落，他便跑出帐外召集将士去了。 整个大帐就剩下李愔和姐妹花三人，李愔随意找了位置坐下。 那姐妹花对视一眼，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说，很快姐姐便上前问道：“主人，我们姐妹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主人，虽然我们知道有些冒犯，但还是想问。” “什么问题？”李愔并没有在意。 姐姐结衣转头看了一眼妹妹悠亚，后者打了眼色，她这才下定决心，有些羞涩的问道：“主人，就在外面离开后，是不是有人进了您的大帐？” 李愔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妮子是怎么会知道有人进了自己的大帐，难不成这两个妮子还有透视眼？ 本来这没有什么事情。 但进去的是罗樱啊，这说出去多少有些不好听。 想了想，他只好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主人恕罪。”两姐妹齐齐跪在地上，对视了一眼后，妹妹有些怯生生的说道：“我们姐妹刚刚走后，便听见主人的大帐粗重的喘息声，请问主人是不是和……” “大胆。”李愔腾的一下站起来，怒瞪这两姐妹，他有些受不了，怎么能忍受被属下打听私生活呢？ 两女被吓了一大跳，紧紧埋着头，大帐内的气氛尴尬起来。 过了半晌后，妹妹抬头瞄了一眼，见李愔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便开口说道：“主人恕罪，奴婢只是想知道，主人让别人服侍，怎么不要我们姐妹？是不是嫌弃我们姐妹？” 搞了半天，这两个妮子是吃醋了啊。 这怎么天下的女人都一个德行？ 李愔长叹一口气，感觉做男子好难啊。 “你们不要多想了，我不是嫌弃你们，而是有别的原因。”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姐姐好像听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猛地抬头问道：“主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姐妹还可以服侍您？” 得，这两姐妹又听岔了。 李愔并不排斥这两姐妹，但是他也不是种马啊，现在都已经有两个了，要是在来两个，那王府还不得爆炸？ 正想拒绝呢，大帐猛地被掀开。 “主公，人已经集结完毕。”曹纯箭步上前，看见跪地的两姐妹，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感觉大帐内气氛有些尴尬，李愔干咳了两声，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姐妹花：“你们起来吧，先办正事。” 见主人都这么说了，两姐妹自然也不好多说，对视一眼后，缓缓起身，站在李愔身后。 第183章 十几箱珠宝 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十分静谧。 轻风掠过草坪，青草之间互相碰撞，带着淡淡的清香，但就这样的无边风景，却依然带着丝丝寒意，让人发颤。 天空上圆月高挂，乌云闪躲，透过云层，那一束束茭白的月光被截住，半空中有些灰暗。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正此时，一支约百十来人的队伍在草原上掠过。 良久后，他们一座座大帐前停下。 “主公，前方不远处便是薛延陀各部的大帐。”说话的正是曹纯，他仰头扫了一眼，随后便紧紧低着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李愔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正如曹纯所说，前方就是薛延陀大帐，此时那些大帐只有部分亮着灯，还有一些都熄灯了。 “结衣，悠亚，现在这个时间，草原人是不是都睡觉了？”他转头看向姐妹花。 沉吟了一会儿，姐姐结衣说道：“是的，主人，基本上大部分都睡觉了，只是不知道夷男在干什么？” 草原人作息时间和中原人有着很大的差别，来到这里后，李愔也看的出来，草原天黑的比较晚，所以睡的也比较晚。 “那草原人睡觉的时候，习惯熄灯吗？”李愔接着问道。 姐姐结衣说道：“这个不一定，一些贫困的部落为了省蜡烛和火柴，而那些贵族部落则不会。” 知道了这些，李愔心中就算是明白了，他转头看向曹纯，说道：“先派两个豹骑队员去查看一下夷男的大帐。” “是。” 曹纯点头，对身边的豹骑队员嘱咐了几句。 随后，两名豹骑便弓着腰向薛延陀大帐奔去。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后，这两个豹骑队员便回来了。 他们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对着李愔说道：“主公，我们刚才看见夷男正在和一些薛延陀贵族在饮酒。” 饮酒？ 这算是个好机会。 只要这些家伙喝醉了，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李愔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众人，说道：“所有人留在这里，曹纯，结衣和悠亚随我去大帐看看。” “是，主公（主人）。”几人齐齐回道。 李愔点头，转身便向夷男的可汗大帐奔去。 依着白天的记忆，他很快便摸清了路数。 轻风依旧在吹着，半空中带着丝丝凉意。 不到片刻，一行四人便来到一座大帐下。 李愔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侧目听着帐内的一举一动。 里面传来阵阵大笑，还有一些女子的娇嗔声，不用看，就知道这夷男等人在干什么。 不过，光在这里，也看不见个什么啊。 “从帐中破开一个洞，看看夷男那些家伙在干什么？”李愔对曹纯说道。 曹纯点点头，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轻轻的从中间划开一条口子。 四人顺着那口子向帐内望去，只见夷男高坐在最上边的王座上，下面两侧摆放着数张桌椅，四周还坐一群薛延陀贵族，在那里饮酒作乐。 中间有十几名突厥女子正在扭动妖娆的身姿，脸上露出妖媚的笑容，还时不时挑逗一下众贵族。 “哈哈哈……” “这样的美人，李愔那傻子竟然都不会享受。” “对啊，你们看那一对大桃子。” “啧啧啧……真是美妙啊。” 那些贵族们目光四射，不停的在那些突厥女人身上扫过，脸上还带着淫邪的笑容。 更有一些，直接伸手抓过那些女子，在其身上揉捏，引得突厥女子惊叫连连，地下都有明显的水渍。 这些女子李愔认得一些，就是之前颉利的，在昨天的时候，颉利战败，然后夷男想要将这些女子送给他，全被拒绝了。 没有想到现在成了薛延陀贵族的玩物。 果然草原人都是一个德行。 和畜生一样。 李愔心中怒骂一声，继续观望着。 此时，王座上的夷男怀中也抱着一个突厥女子，他任意揉捏了一会，放声大笑。 “哈哈哈……有此美人，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听出了可汗的言外之意，众贵族心中一喜，纷纷拱手，大笑道：“多谢可汗赏赐，今晚定要好好拿捏一番啊。” “哈哈哈……” 大笑中，那些薛延陀贵族更加放肆起来，更有的直接撕开衣衫，将酒水撒满全身，强行按着突厥女子的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幕，夷男也更加欢喜起来，大手在身边的女子身上揉捏，不过很快，他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护卫问道：“李愔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那护卫一偏头，说道：“禀告可汗，刚才派人去查看过了，好像是在睡觉。” “睡觉？” 夷男微微一惊，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有点不解，像李愔这种人，会睡得这么早吗？ 再说这是在草原上，这家伙会这么快就习惯？ 他有点不太相信。 “大家都先停一下。”夷男扫了一眼众人，大声说道：“我有事情说。” 话音落下，众人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好像此刻是最美妙的时候，大笑声和娇嗔声响成一片。 “都停下。”夷男有点怒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侧目，将可汗似乎有些怒了，都停下手中，望着夷男问道。 “可汗，您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情了？” “是啊，可汗，我马上就要出来，您这是怎么了？” 夷男没好气的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刚才护卫告诉我，李愔那家伙在睡觉，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们怎么看？” 原来是这个问题？ 众贵族长叹一口气，暗道可汗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他们纷纷回道。 “可汗，估计李愔那孙子被吓到了吧。” “是啊，中原人能有什么动作？来到草原上，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事情，估计睡觉也很正常。” 贵族们基本上都是同一个观点，那就是李愔早已经被吓破胆，睡觉也很正常，这根本不足为惧。 第184章 谈论李愔 但夷男却不这么看，从白天的时候，他见到李愔，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尤其是对战颉利，直接把颉利打的连连后撤。 最后直接是亲手擒下颉利，最后杀死，像这样的人，就算在薛延陀各部中，也照不出来几个。 但是在大唐中，却有这般恐怖的人，这足以说明，大唐的实力，绝非一般势力可比。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个王爷。 想想看，王爷一般都是养尊处优的人，但却有这般厉害的武艺，这就说明，大唐皇室看重武功。 他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与大唐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继续这样保持暧昧的关系，还是及早称臣。 “寒鹰，你感觉李愔是个怎么样的人？”夷男转头看向自己的谋士。 寒鹰低眉沉思，回想起了昨日所见的李愔，半晌后，他一脸凝重的说道：“很强，李愔很强。” “属下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望可汗不要怪罪。” “但说无妨。”现在是分析局势的时候，夷男自然不会怪罪。 寒鹰点头，一点郑重的说道：“那李愔虽然身为亲王，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亲近的气息，但同时，还有一股霸气，让敌人望而生畏。” “继续说。”夷男也很赞同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以李愔的武力，属下估计，整个薛延陀，没有人能与之抗衡。”寒鹰摸着下巴，脸色凝重起来。 这话本来只是评价，但很快便引起了众贵族的不满。 他们都盯着寒鹰，开口大喝道。 “寒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草原男人还抵不过那些中原人？” “不错，寒鹰你将事情讲清楚，那李愔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草原男儿相比，就算他杀了颉利，那又怎么样？” “一个中原人，就算是王爷，那也不配与我草原男儿相比。” 贵族纷纷表示着内心的不满。 寒鹰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冷笑道：“我现在只是在分析局势，你们要是认为比李愔强，大可以去找李愔比试，要是不死，我寒鹰跟着你们姓。” 这话说的足够狠，也足够无情，但一众贵族却无话可说，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李愔的对手，刚才也只是嘴炮一下而已。 李愔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薛延陀各部中能有这么高的评价，这似乎是件好事，可以无形之中对这些家伙施压，以后收复起来也方便许多。 只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夷男这家伙的想法，到底是想和大唐怎么样？ 他继续向大帐内望去。 只见夷男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寒鹰说的没有错，刚才只是分析局势，虽说有夸赞李愔的成分，但大部分都是事实，你们都不要争辩了。” 说着，他看向寒鹰，问道：“中午你派人去李愔的大帐，可曾问出点什么吗？” 寒鹰低头，说道：“回禀可汗，之前我派人去李愔的大帐，是个男扮女装的女人接见的，看地位不低，应该是李愔的女人，这女人说他们只是在周围休息一下，不久后便走。” “不久后便走？”夷男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觉得这话有几成是真的？” 一听这话，寒鹰突然发笑：“恐怕没有半分是真的。” “何以见得？” 寒鹰低头，伏在夷男的耳边说道：“可汗，你想想，这草原毕竟不是李愔的地方，这家伙为什么要在这里驻扎？” “不要买关子，快说。”夷男有些等不及了。 寒鹰连忙道：“之前颉利死的时候，留下一大批珠宝……” “你是说李愔为了这些珠宝？”夷男皱着眉头疑问道。 “不错。”寒鹰点点头，接着道：“李愔在离开的时候，就曾经询问过那批珠宝的下落，没有得到自然是不甘心，现在驻扎在不远处，那肯定就是为了那些珠宝。” 这么一分析，夷男也感觉很有道理。 那可是十几箱珠宝啊，拿出来随便可以充盈任何一个国家半个国库。 要是李愔不心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现在那些珠宝没问题吧？”夷男有点担心珠宝，连忙问了一句。 寒鹰冷冷一笑道：“可汗放心，刚才属下看过了，珠宝并没有问题，还在大帐内放着。” “那就好。”夷男长呼一口气，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便说道：“我有些心神不宁，你陪我去看看那些珠宝。” 寒鹰扫了一眼周围，皱眉道：“可汗，这里还有这么多贵族在呢。” 顺着目光，夷男看向众贵族，现在要是出帐，必定会引起这些贵族的注意，要是泄露珠宝的消息可就不好了。 毕竟这消息可是绝密，连李愔都想打听的。 想了想，他嘴角一扬，说道：“现在没事了，大家都尽情享乐，有酒的喝酒，有没人尽管玩。” 此话一落，众贵族就像疯了一样。 他们可就在等着这句话呢，不停大吼起来。 有的人撕开衣衫，有的直接将突厥女子扔在地上，更有甚者，举起了周围的牛油巨烛，在不停的在身上滴着。 整个大帐中，惨叫声，哀嚎声，大笑声，娇嗔声，不停的环绕，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而夷男只是冷眼一扫，转头对寒鹰说道：“现在走吧，那些家伙都玩疯了。” 寒鹰微微一笑，走在前边引路：“可汗这边请。” 两人迈着大跨步向帐外走去，而地上早已经混乱不已，完全没有任何人察觉。 帐外，李愔看着夷男向帐外走去，连忙对众人打手势，示意隐藏。 本来他就是想要来打听珠宝消息的，现在有着家伙亲自带路，可谓是省了不少事。 要不是薛延陀大帐太多，他又怎么会选择这种办法，简直有碍自己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能抓老鼠的猫就是好猫，只要能搞到这批珠宝，也不亏。 等夷男等人的背影渐远，李愔一挥手，示意跟上。 一行人弓着腰，箭步向着夷男方向迈去。 第185章 黄金珠宝 好在这是晚上，并没有多少侍卫。 只有一些三三两两的巡卫，腰佩长刀在部落只见巡视。 李愔等人隐藏的又非常好，所以并没有发现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夷男两人在一座戒备森严的大帐前停下，那座大帐前站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薛延陀士兵，他们个个腰佩长刀，还戴着一把匕首，借着篝火，可以看见他们脸色的凝重。 不用说，珠宝一定在这座大帐中。 李愔一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藏在大帐不远处，并没有接近，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是暴露行踪，等一下就不好收拾了。 他虽然不惧夷男，但是这珠宝是最重要的，万一这家伙恼怒，毁了可就得不偿失。 而另一边，夷男等人走近大帐。 一挥手，那些侍卫便知道什么意思，伸手掀开帐帘。 夷男迈着大跨步向里面走去。 刚刚进来，便看见地上摆放着十几个大箱子，这些箱子全部都是用上好的楠木所制成，还散发着阵阵木香味，每个箱子上面都上着一个铜锁，看起来很古朴。 四周则是堆着一些篝火，将整个大帐照的如同白昼。 整个大帐除了这些箱子，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夷男一脸欢喜的上前，伸手摸着箱子，就像是在抚摸最爱的东西一样，满脸笑意。 “寒鹰，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他转头看向寒鹰说道。 寒鹰眉头一皱，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汗，之前颉利死的时候，把钥匙弄丢了，现在没有钥匙啊。” “废物。”夷男暗骂一声，有些恼怒，他伸手扯了扯锁子，见有些结实，这可把他难住了。 但很快，他灵机一闪，从腰间抽出弯刀。 “锵……”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他猛地挥动长刀，狠狠砍在锁子上，紧接着，那锁子不堪重负，从中断裂开来。 夷男大喜，扔掉手中长刀，一把就拉开了箱子上面的盖子。 下一刻，他整个人愣住了。 一道道金黄的光泽从箱子中闪耀而出，在篝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珠宝…… 全是珠宝…… 还有黄金，宝石，玉器…… 夷男感觉都看花眼了，他整个人都扑上去，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都是我的。” 从这声音中，李愔不难听出，夷男这家伙是看见了好东西，肯定是珠宝，看样子还不少。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 今晚必须下手，不然以后就不知道被转到哪里去了。 下定决心后，他又看向大帐。 此刻，大帐内的笑声还没有停止。 夷男双手抓着珠宝，坐在地上满意的大笑，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富可敌国，要是有这些东西，那薛延陀子民的生活就会好很多啊。 “可汗，您没事吧？”寒鹰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 夷男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大笑了几声后，说道：“哈哈哈，我自然没事啊。” 说完，他笑着起身，从地上拾起弯刀，又朝着另外几箱的锁子砍去。 “锵锵锵……” 只听见一阵金属声。 那些锁子尽皆落地，夷男上前打开箱子。 又是一箱珠宝。 又是一箱珠宝。 又是一箱珠宝。 连续打开了所有了箱子，里面都是珠宝。 那金黄的光彩将整个大帐都照的发亮，好像披上了一层金箔一样。 夷男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揉捏着那些珠宝，好像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全部一样。 寒鹰在一旁只是默默看着，他对这些珠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他知道，就算立再大的功劳，这些珠宝也不是他可以染指的，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旁观者，这样更实在一些。 过了半晌，夷男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欢愉，一一盖上箱子，朝寒鹰说道：“寒鹰，你这次做的非常好，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自然会赏赐你。” 寒鹰只是苦笑，这样的赏赐他宁可不要，要知道，这些珠宝还有另一个在觊觎，要是那人知道了，恐怕没有好事。 不过他没有打扰夷男的好心情，淡淡笑道：“那就多谢可汗了。” 夷男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珠宝都没有问题，那现在就应该回去享受美人了，走，寒鹰，我给你也准备两个美人，让你体验一下双飞的感觉。” 看的出来，夷男现在心情非常好，寒鹰也不想打扰，只是点点头。 等他们离开后，不远处的大帐外露出了几个头，这正是李愔他们，刚才他们潜伏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这大帐有没有珠宝，现在看来，没有丝毫问题了。 “曹纯，马上把虎豹骑兄弟们叫来，准备动手。”李愔回头嘱咐了一句。 曹纯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就剩下三人了，李愔继续观察着那大帐的一举一动。 两姐妹也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半蹲在他的旁边。 “主人，等一下我们怎么做？”姐姐结衣问道。 李愔头都没有回，说道：“等一下先杀死守帐的士兵，直接进去抢夺。” 姐妹花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过了片刻后，曹纯带着虎豹骑回来了。 李愔转过头看向众人，扫了一眼说道：“大家等一下看我手势，只要我一下令，所有人都一起出发，务必在第一时间击杀掉所有的薛延陀士兵，切记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齐回应。 他们从腰间掏出准备好的匕首，跃跃欲试。 李愔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便转头看向薛延陀大帐。 大帐还是一如往常，那些护卫守在旁边。 见时机差不多了，李愔伸手向前方一挥。 曹纯猛地起身，向前方跃去，紧接着，姐妹花也行动了，她们两人分别从两侧行动，手中匕首在空中发着寒光。 还有那些虎豹骑，一个接着一个，争先恐后般的向前方跃去，生怕落后一点。 不等那些薛延陀士兵反应，便有一个死在曹纯手下。 察觉到了动静，其他士兵下意识望去，脸色一变，可刚才准备大喊，便感觉脖颈一凉。 第186章 盗走珠宝 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于常年在战场上的士兵来说，他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下意识向后看去，只见一张绝美的面庞。 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带着死死寒意。 “不……”他下意识要大喊。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脖子一痛，那股冰凉已经狠狠刺穿他的脖子。 他眸子瞪大，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么美的女人会下手如此狠辣。 解决完这个士兵，姐姐结衣又转身刺向另一个士兵，同样是一道掠过脖颈，同样是一刀毙命，同样狠辣，不留任何情面， 片刻间，地面上便躺着几十个尸体，鲜血喷洒在草地上，让这片大地染上血腥。 一双丝毫不留情面的脚从这些尸体上踏过，裤脚上带着丝丝血迹。 “都解决完了吗？”李愔扫过一众尸体，还是谨慎了问一句。 曹纯点点头，他刚才还特地检查了一下，不会有错。 “留下四个人在外面，其余人和我进帐。”留下一句话，李愔大步向帐内走去。 姐妹花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问题，便紧紧跟在李愔身后。 来到大帐后，李愔心中一喜，果然不出所料，有十几个箱子，他连忙道：“快打开箱子。” 箱子之前是开过锁的，虎豹骑众人上前，很轻松的便掀开箱子。 只见金灿灿的光照射在大帐中。 金子，珠宝，玉器…… 这一切一切，看的所有人眼睛都直了，愣在原地。 虎豹骑虽说是召唤而来，只有曹纯有思想，但是有感情啊，看见这一幕，深深勾起了他们心中的震撼。 姐妹花则是一脸惊讶，她们一直以放牧为生，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金银珠宝，此刻她们心中就两个字，那就是震撼。 李愔也是微微惊了一下，毕竟这可是十几箱珠宝，要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但很快便缓过来了，他扫了一眼，共有十八个，也就是说十八箱珠宝，这要是拿回王府。 “曹纯，马上让人把这些箱子全部搬回去。”李愔毫不犹豫的道。 曹纯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听到叫声有些后知后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主公。” 说完，他一扫众虎豹骑：“所有人，两人一组，剩下的人自己安排，去给重一些的箱子帮忙，务必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些箱子搬回去大帐。” 众人齐齐点头，一脸兴奋的开始搬箱子。 要说着珠宝，还是非常重的，再加上一些金银，那更是沉的像石头一样，不过好在这些虎豹骑都是经过系统训练的，个个力大无穷，还有一些剩下没有分配的，他们动去帮忙，很快那些箱子便被搬起来了。 “出发。”李愔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向大帐外奔去。 草原上依旧吹着冷风，但却阻拦不住众人归家的决心。 箱子是很重，但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还是变得无足轻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了大帐的影子。 “大家加快速度，马上就到。”李愔跑在前方，给众人加油打气。 距离大帐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众人一个大跨步，终于到了大帐前。 “快快快，让所有人出来搬东西。”李愔朝大帐中大喝。 很快便有一支小队跑了出来，他们疑惑的看了一眼，但很快便明白了什么，伸手接过虎豹骑手中的箱子。 虽说这虎豹骑力大无穷，但如此重的箱子，如此长的路程，也让他们有些气竭，箱子刚一松手，个个都坐在地上大喘气起来。 “曹纯，你安排大家休息一下，以后自有奖励。”李愔转头看向曹纯说道。 奖励不奖励的，曹纯并不关心，因为他要来也没用，虎豹骑更是没用，他点点头：“是，主公，我马上安排大家休息。” 李愔点点头，算是回应，转身便去进帐去看那些箱子。 箱子此时已经被堆好，一旁还有人守护。 见一切都正常，李愔扫向众人道：“以后轮番找人看着这些箱子，最少都要二十个人。” 那些士兵见主帅这么在意，自然不敢大意，纷纷点头。 嘱咐好一切，李愔便出了大帐，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可刚走了一半，他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回头一看，原来是姐妹花，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不回去睡觉，跟着我干什么？” 姐姐结衣看了一眼妹妹，上前说道：“主人，我们姐妹看您今天晚上指挥我们有点太累了，服侍您睡觉啊。” 又来？ 李愔有些受不了了。 真以为我他娘嗑药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罗樱应该还在大帐，要是让这姐妹碰见，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 他连忙拒绝道：“不必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此话一出，两姐妹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幽怨的撇着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姐姐结衣红着脸，怯生生的说道：“主人，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姐妹就是伺候您睡觉，您要是不愿意做那种事，下次也行，反正我们姐妹的身子永远都给主人留着。” 搞了半天是真的伺候啊。 李愔嘴角一抽，看来是自己表错情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般女仆说伺候主人睡觉，服侍主人睡觉，等等的话，意思都是做那种事。 但就算只是单纯的伺候，李愔现在也没有办法让这对姐妹花进帐啊，要知道，里面还有一只母老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疯呢。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还是回去，下次，下次一定让你们伺候。” 看姐妹花这么执着，他只好先应付一句。 但没有想到姐妹花却非常看重，异口同声道：“主人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李愔也没有多想，随意应付了一句，但他不知道是，仅仅这一句，以后便会让他陷入欲仙欲死的境地。 姐妹花看主人答应的这么爽快，内心满是欢喜，同时也将这番话记在心里，好以后“讨账”。 第187章 姐妹花表明心意 回到大帐后，李愔看见罗樱果然还在床上，只不过双眸紧闭，嘴中咿呀学语，双手抱着被子，看样子是睡着了。 也没有打扰，李愔淡淡一笑，褪下衣衫便准备上床休息。 “夫君，你回来了。” 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酥麻的声音，随即，后背传来一阵绵软，好像有两团富有弹性的年糕贴上来了一样，好似轻轻一触，就会颤抖一般。 不用想，李愔就知道是什么，他淡淡一笑，转过头看着那未过门的妻子：“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 “夫君没有回来，奴家怎么敢睡觉呢？”罗樱娇嗔了一句，那玉葱般的双臂缓缓架上李愔的脖颈，在耳边哈着热气。 这一下却是把李愔体内的邪火勾了起来，慢慢的，他浑身燥热起来。 “樱儿，这可是你逼我的啊。”李愔放肆一笑，转身一把抓住那半空中的雪白，轻轻一捏。 “啊……”罗樱好似触电了一样，惊叫一声，全身发颤起来。 “夫君，不要了，奴家腹下还有点疼痛呢，你要是在来，人家明天连路都走不动了。”罗樱眼含媚丝的嗔了一口，右手还在不停打着李愔那不规矩的双手。 可李愔现在早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反手直接拉过罗樱。 “夫君，不要啊。” 罗樱惊呼了一声，看似有些不情愿，但很快便享受其中。 翌日，一束日光照进大帐中。 李愔缓缓睁开眼睛，见天已经大亮，便偏头看向一旁的罗樱，见其还在睡觉，索性也不打搅，独自准备起床。 刚刚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罗樱的声音。 “夫君……” 回头看了一眼，见罗樱脸色有些不好看，李愔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硬来，我怎么会肚子疼？”罗樱双手捂着肚子，眼神幽怨。 可是昨天晚上明明你也挺享受的啊。 李愔嘴角一抽，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他给罗樱重新盖了一下被子，关切的说道：“那你就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回丰州。” 看到夫君如此关心自己，罗樱心中感动不已，不过要说回丰州，她自然是不会拒绝，就算肚子疼，也阻拦不住她：“夫君，你是说要回丰州吗？奴家没事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确定可以？”李愔还是有些不放心。 罗樱却一脸的不在意，弯眉笑道：“夫君，你放心吧，奴家好歹也在战场打拼过，这点伤痛不算什么，随时都可以出发。” 既然都这么说了，李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看得出来罗樱非常想回丰州，这可能也是一种恋家情结吧。 “那好，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通知大家。”李愔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来到帐外后，还没有走几步，他便碰见了姐妹花，只是，今天这对姐妹花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看自己总有些一些古怪，像是幽怨，又像是嫉妒。 也难得管这么多，他说道：“结衣，悠亚，你们通知一下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对于姐妹花来说，回不回程无所谓，毕竟她们是突厥人，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听见要去中原，她们心中多少就有点异样，好像马上要背井离乡一样。 “主人，真的要走吗？”姐妹俩眼中露着伤感，这块地方虽然对她们不太友好，但也是她们出生的地方，寄托这特殊的情感。 李愔自然也知道，不过这没有办法，颉利都死了，总不可能一直留在草原上吧，他淡淡一笑：“是要走了，你们要是不愿去中原，可以留在草原。” 听见这话，两姐妹有些慌乱，在她们心中，她们是主人所救，自然也就是主人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 现在居然听见主人要放自己离开，她们心中有些高兴，但也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她们没有跟错主人，失落的是，即将要离开这里，多少都有些舍不得。 “主人，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姐妹俩对视一眼，齐齐行礼。 这么长时间，李愔也看得出来两女的忠心，相信她们的为人，上前扶起，淡淡一笑道：“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就跟着，要是那一天想走，也可以，只要说一声就可以。” 他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并没有那种封闭的思想。 但姐妹花对于这种思想基本上根深蒂固，认为有这么一个好的主人是福分，怎么还会离开呢？她们对视一眼，凝重道：“我们绝对不会离开主人。” 李愔淡淡一笑，也没有过多解释：“你们快去通知大家吧，准备离开。” 说清了一切，姐妹花心情大好，转身就离开了。 ……………………………………………… 轻风拂过草坪，在阳光的照耀下，空中带着一丝暖意，清晨总是安静的，偌大的草原上，只听见阵阵鹰啼。嘹亮而提神。 突然，一阵咆哮从一座大帐中传出，直接吓走了半空中捕食的老鹰。 “是谁？那个混蛋杀了我侍卫？” “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一座大帐前，遍地都是死尸，鲜血染满了地上的青草，夷男看着那些尸体，疯狂的大吼。 这些人，是他昨天晚上安排在这里守护珠宝的。 而现在，人居然都死了？ 这对于他这个薛延陀可汗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战啊。 “啊啊啊……”他疯狂的咆哮着。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转头直接扎进了大帐。 刚刚进帐，他便愣住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 昨夜的箱子呢？ 珠宝呢？ 黄金呢？ 到底是谁？ 他双拳攥紧，狠狠咬着牙，看着眼前曾放过珠宝的空地，硬是一声都喊叫不出来。 刚才看见那些尸体就应该想到，珠宝已经被偷，现在进来一看，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啊……” 他咬着牙，一拳砸在地面上，从牙缝里狠狠蹦出几个字：“不管是谁，敢偷我的东西，一定要死。” 第188章 夷男察觉 “可汗……”帐外几个护卫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进来，看可汗满脸怒气，在看大帐已经空无一物，他们瞬间明白了什么。 “快，封锁所有大帐，看是谁敢偷可汗的东西。”为首的一人转头向众人吩咐。 刚刚说完，其他护卫便箭步蹦出帐外，开始四处传递消息。 “可汗，您没事吧？”那为首的护卫慢慢上前，关切的问了一句。 “滚……” 夷男满脸通红，转身一脚踹在那护卫胸口，恶狠狠的说道：“马上查是谁盗走了珠宝，我要他死。” “是是是……”那护卫右拳抱胸，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属下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马上就能有消息。” 说完，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夷男，见其还没有消火，便准备退走。 “等等，叫寒鹰过来。”夷男咬着牙说了一句。 那护卫点点头，连忙捂着胸口退走了。 夷男转头看向那曾经摆放珠宝的地方，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不多加派一点人手？为什么会让人偷走珠宝？ 为什么会这样？ 那可是十几箱珠宝啊。 完全可以抵薛延陀小半年的收入。 就这样被偷走，他怎么能不心疼？ 曾经从颉利手中弄过来，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思，还被李愔要挟…… 李愔…… 难道是这么王八蛋？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也只有这个混蛋有可能。 薛延陀族人谁敢动这些东西？ 更何况，知道的人也才几个。 “就是李愔。”他一咬牙，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现在有了目标，那就是收账的时候，他要李愔死。 刚走了两步，就碰见寒鹰迎面而来，他连忙道：“寒鹰，马上召集人马，我要宰了李愔。” 寒鹰微微吃了一惊，连忙拦住夷男：“可汗，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对李愔发难？” “李愔偷走了我的珠宝，你说他该不该杀？”夷男红着眸子，狠狠说道。 偷走了珠宝？ 寒鹰愣住了。 那可是十几箱珠宝啊，李愔一晚上就偷走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转头看向那保存珠宝的大帐。 直到看见满地的尸体，他这才相信。 因为薛延陀各部，都奉夷男为可汗，根本没有人敢与之作对，更不敢偷走珠宝，更何况，这珠宝没几个人知道，就连贵族知道都不多。 那只有李愔了。 可是现在突然对李愔发难，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要知道，李愔现在代表的是大唐。 那可是大唐梁王，要是和李愔开战，那就等于是和大唐开战啊。 “可汗，您一定要三思啊，现在不能对李愔发难。”寒鹰拉着夷男，一脸慌乱的说道。 夷男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李愔偷了他的珠宝，还不能发难了？ 他狠狠瞪着寒鹰，咬着牙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不能对李愔发难？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意味我怕李愔？还是认为我打不过李愔？” 其实这几种原因都有，但是寒鹰不敢说。 现在可汗正在气头上，他怕火上浇油。 便语重心长的道：“可汗，您想想突厥的下场。” “突厥有什么下场？”夷男下意识回了一句，但很快便感觉不对劲。 突厥刚刚被李愔灭了。 现在的薛延陀，和突厥实力差不多。 甚至某种方面还不及突厥，那岂不是说，薛延陀也不是大唐的对手，或者说，不是李愔的对手？ 但那是十几箱珠宝啊。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李愔那个王八蛋偷走。 “可那些珠宝怎么办？那可是十几箱啊？”夷男眸子通红起来，他盯着寒鹰，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寒鹰自然也不甘心，但是不得不为薛延陀各部考虑，他深呼一口气：“可汗，目前来说，我们不能与之为敌，你要想想薛延陀各部啊。” 薛延陀各部？ 是啊，身为可汗，夷男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子民。 要是他只图一时爽快，那完全可以打完就跑，但是他有无数的子民，他们不可能跑啊。 他有些无奈了，眼神慢慢涣散下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寒鹰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扫了一眼周围，随后看向大帐，说道：“可汗，我们进帐说。” 夷男知道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话说，便挥手遣散众人，跟着寒鹰走进大帐。 来到大帐后，寒鹰弓着身子说道：“可汗，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攻打大唐，否侧就会步突厥的后尘。” 对于这一点，夷男心中有数，但是他不愿承认。 他不愿承认自己比李愔弱。 不愿承认薛延陀比大唐弱。 每个人都是这样，要想承认自己比别人弱，这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还是一代最高领导人，在乎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寒鹰似乎看透了什么，并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可汗，目前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养精蓄锐，积攒实力，以后在和大唐一战。” 一说起这个，夷男来了兴趣，他可是可汗，虽说有些鲁莽，但对于子民来说，还是够格的。 “你说怎么弄？”他皱眉问道。 寒鹰思索了一会，半晌后，脸上露出一抹阴桀的笑意：“难道可汗忘记了突厥？” “怎么说？” 寒鹰接着道：“李愔刚刚杀了颉利，目前突厥是群龙无首，大唐离草原又非常远，自然不可能管到这里，而我们薛延陀又离突厥非常近，可以趁机抢下突厥的地盘。” “只要地盘一大，我们的实力就可以快速提升，同时可以快速繁衍，到那个时候，自然不惧大唐。” 这话一下说到夷男心里去了。 的确是，颉利刚死，突厥现在群龙无首，要是抢过来。 那岂不是…… 不光可以扩大薛延陀的地盘，更可以提高生产，到时候再报仇。 “寒鹰，你说的没错。”夷男沉着脸，拍了拍寒鹰的肩膀，表示认同。 “还没完呢。”寒鹰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可汗，再往北边，吐蕃，吐谷浑，还有党项一族，只要我们在拉上这几个族群，别说一个大唐，就算十个大唐，也一样不是我们的对手。” 第189章 先给个下马威 “说的好。”夷男眸子中透过一丝冷冽，狠狠的看着突厥方向，也就是李愔等人所在的方向。 “但是这么多珠宝，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他问道。 寒鹰下意识点点头，的确是，那可是十几箱珠宝啊，任谁不会动心？就这样给李愔，别说可汗了，连他都不会甘心。 “但是，我们现在一没有证据，二没有办法要回来啊，可汗。”寒鹰有些无奈的说道。 夷男自然也知道如今是不好要不回来，但是他不甘心：“这些我知道，你想想办法。” 对于这个问题，寒鹰也是束手无策，但看可汗如此上心，他也只好沉思起来，过了半晌，他缓缓道：“可汗，我们现在只是怀疑李愔盗走了珠宝，要不我们去查探一下口风？顺便再给一个下马威？” 其实夷男早就想去李愔的大帐了，要不是刚才寒鹰阻拦，已经带兵打过去了，刚刚听了一番讲解后，他也慢慢思考下来，最后才道：“是应该给李愔一个下马威，免得那家伙真以为我薛延陀如突厥一般好欺负。” 说着，他大步走到帐外，朝护卫大喝道：“通知薛延陀将士们，整装五万人，一刻钟后向李愔大帐出发。” 将士还以为有什么大活动，纷纷应是，三三两两的跑开了。 看着架势，寒鹰连忙上前说道：“可汗，我们这次是去李愔大帐探探口风，给个下马威，可不是去开战，您要慎重啊。”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夷男点点头，刚才寒鹰的一番话，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不会失误。 听见可汗这么说，寒鹰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可汗一定要注意，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大唐硬碰硬。” 夷男并没有回话，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过了片刻，薛延陀各部便集结完毕了，整整五万人，个个手持弯刀，一脸凶相，好像随时都准备开战一样。 夷男跨上头马，狠狠挥动马鞭，向前奔去。 寒鹰紧随其后，薛延陀将士在最后，数万人部队狂奔起来，马蹄声响彻天地。 不过片刻，一座座大帐便遥遥在望。 “加速前进。”夷男大喝一声，便一夹马腹，继续向前方奔去。 很快便来到这些大帐面前。 这正是李愔等人所在的大帐。 现在所有人都在拆除大帐，准备离开了，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下意识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奔了过来。 这一下，那些丰州士兵有些慌了。 “敌袭……” “敌袭啊，快通知主帅。” “所有人防御。” 众人慌乱起来，但很快便有将领出来指挥局面。 “准备御敌，枪口一致对外，弓弩上箭。”说话的是一个丰州城将领，他大吼，指挥着一众士兵。 众人反应也很快，片刻便将长枪架好，还有那弓弩，直直对准来人，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大唐的士兵停止攻击，我们乃薛延陀各部，有事来找梁王殿下。” 跑在前面的薛延陀将士纷纷大喊，他们是受到可汗的命令，这才向大唐的士兵开口。 听见这些声音，丰州城士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就算来找殿下，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你们来找殿下，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刚才的那名将领放声大喝，他有点不相信这些家伙会单纯的来找殿下。 “最近草原上不太平，这只是保护措施。”那薛延陀将士说道。 这话乍一听还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什么狗屁道理，但是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箭吧。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一些小兵，根本担不起这责任。 想了想，那将领便下令道：“都不要射击。” 说完，他看向一众薛延陀士兵，问道：“你们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看见对方没有了敌意，跑在前方的薛延陀将士齐齐勒马，停在不远处说道：“这次是我们可汗有事情找梁王殿下，不能和你们说。” 话音刚落，便见夷男从人群缓缓出来，他扫了一眼众丰州士兵，冷声道：“我要梁王，都闪开。” 对于夷男这样等级的人，丰州城士兵自然是没有权力多管，那将领便说道：“可汗稍等，容我通知殿下。” 说完，他转头对士兵说道：“马上去通知殿下，说夷男带着人马过来了，请示殿下该怎么办。” 士兵们微微点头，转身便向后方大帐跑去。 不到片刻，便来到了后方的大帐。 那士兵看见李愔正站在草坪上指挥众士兵，心中一喜，连忙上前道：“殿下，出事了，夷男在前边说要见您。” “夷男来了？” 李愔微微一惊，其实昨天晚上盗走珠宝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家伙会过来，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晚。 现在才来。 不过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见的。 他笑了笑，问道：“夷男这次带来了多少人？” 那士兵低头回道：“回殿下，夷男带了估计有五万人，全部在辕门停着。” 五万实属不少啊。 李愔眉头皱着，有些猜不透这家伙的意图。 在草原上，有五万人，算得上是一个极大的部落。 现在这家伙带这么多人过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难不成想要开战？ 也不顾的想太多，他一挥手：“走，先去看看。” 说完，他大步向辕门走去。 片刻后，他便和姐妹花来到辕门。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站着一片，全部都是薛延陀各部族人，或骑着马，或整齐的站在地上，但无一例外的是，腰间都佩戴着弯刀，看起来气势汹汹。 “夷男可汗，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啊？”李愔上前，淡笑着说道，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主动承认。 来这里之前，夷男也没有想让这家伙承认，所以这一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一跃下马，走到辕门前，说道：“梁王殿下，听说你们要走，我特地来送行啊。” 第190章 珠宝纠纷 “哦……” 纵使知道这家伙有点假，但李愔还是假装惊讶了一下。 好家伙。 自己拿走了珠宝，还能这么淡定，不愧是一代可汗啊。 一下子，李愔对夷男的印象又提高了不少。 “既然来送行，那本王就用水酒款待可汗吧。”他淡淡一笑，转头对身后的士兵说道：“马上安排水酒，本王要和可汗畅饮一番。”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愔梁王的身份，并不能和夷男可汗身份比肩，一个是王爷，相当于皇亲国戚，在草原上撑死也就是个贵族，而夷男，可是草原上最高领导人，在大唐就相当于一方的皇帝。 不过，夷男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李愔绝对有实力和他并坐，甚至说，可以代表大唐皇帝。 不到片刻，水酒便带来了。 一张桌子放在草坪上，上面摆放这大唐的美酒，还有一些牛羊肉。 李愔席地而坐，他虽然是王爷，但有着现代人的思想，所以并不拘泥于古代人的思想。 身后两朵姐妹负手而立，俊俏的脸上带着丝丝冷冽，右手都放在腰间的匕首上，一脸警惕，好像一有不对劲就会出手。 对面，夷男看李愔席地而坐，感觉有些古怪。 因为他知道，大唐人都是非常注重礼仪的，连吃饭都有一套自己的动作，而这个王爷却如此不羁。 颇有一股草原汉子的风格，让他不禁有些赞赏。 但赞赏归赞赏，立场还是不会改变。 他也席地而坐，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 身后站着寒鹰，他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在四周扫射着，最后目光停在那两朵姐妹花上。 他记得，上次准备拉拢这两朵姐妹花，并没有机会，而这次，李愔马上就要走了，应该也会带走着两人，在不拉拢可就没有机会了。 等一下看来得用点手段才行。 正想着呢，夷男先开口了，他淡淡一笑，说道：“梁王殿下，听说你要走，我可是非常舍不得啊，要不殿下在多住几日？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舍不得？ 李愔不禁一笑。 是舍不得那些珠宝吧？ 要不是那些珠宝在，恐怕早就巴不得我走了吧？ 这些事情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过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夷男可汗客气了，本来这次本王就是来剿灭颉利的，来了这么多日，没有必要多留。” “也是。”夷男顺水推舟，反正他也不想留下李愔，刚才那只是表面的客套话，而现在则是进入正题，他忽然沉着脸，说道：“殿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你，不知道殿下能否解答？” 问题？ 李愔眉头一皱。 但很快便明白了，估计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可汗请讲。” 夷男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侧目示意寒鹰。 寒鹰马上会意，冷冷一笑，说道：“殿下，昨天晚上我薛延陀部丢失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对我薛延陀各部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全族人的性命，而今天四处找寻，却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印象？” 终于来了吗？ 虽然寒鹰这家伙说的很隐晦，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指珠宝。 李愔心中不禁冷笑，薛延陀这些家伙果然和颉利一群人都一样，不要脸。 明明这些珠宝是他从颉利手中抢过来的，中途反倒被这些家伙扣押下，自己不愿意打破大唐和薛延陀之间的关系，才晚上去盗过来。 现在倒好，这些家伙还专门因为这些珠宝上门。 这算是什么？ 逼问吗？ 李愔冷哼一声：“你们薛延陀各部丢失了东西，本王怎么会知道？而且本王也不知道你们丢了什么东西啊？” 无耻。 简直无耻至极。 这就是夷男对李愔现在的评价。 明明是这个家伙偷走的，现在居然说什么都不知道。 还一脸的理直气壮，这他娘的不是无耻是什么？ 不过，就算这样，他对李愔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现在的薛延陀和大唐还是有些差距，参考突厥便知道了。 突厥的实力不下于薛延陀，甚至比薛延陀还要强势，现在呢，还不是面临灭族的下场。 深知这一点，夷男也不准备硬碰硬，他冷笑道：“那殿下以为，我们薛延陀各部应该怎么处置那些偷盗的小贼？” 他娘的。 李愔紧紧咬着牙，敢说劳资是小贼？ 要不是看在两国百姓的面子上，他直接上手捏死夷男。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自己并没有承认盗走珠宝。 要是现在动手，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他忍下怒气，淡笑道：“这是可汗的事情，本王管不着。” 本来刚才夷男说的那番话就是想逼李愔动手，好让对方主动承认，但没有想到，这家伙打死都不认。 这可一下出乎了他的意料，转头扫了一眼寒鹰，示意继续说话。 “殿下是大唐人，自然不用管。”寒鹰带着笑意说道：“要是这盗贼也是大唐人呢？” 这番话听的夷男心情大好，下意识就想给寒鹰竖起大拇指。 李愔是梁王，就算不承认，那也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 但要是说大唐人，那就有点不一样了，一来是没有这个人，随意怎么说都可以，二来是这样可以打打大唐的脸。 不过李愔显然不吃这一套，因为他知道就是自己盗走的，这大唐人明显就是虚构的，他冷冷一笑道：“如果是大唐人，那就请可汗自行处理吧。” 额…… 这一句话把寒鹰给噎住了。 自行处理，那也就是说这李愔并不在乎什么名声啊。 都已经这样这样了，还能再说什么？ 他有些无奈了。 转头看了一眼夷男。 其实夷男也没有想到，李愔会这么说。 在之前他一直就没有看透李愔这个人，现在再看，更是看不透了。 不光不在乎什么名声，还不在乎大唐的名声。 这是什么鬼啊？ “梁王殿下，你这实在有些……”说到一半，夷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第191章 争夺姐妹花 李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他知道夷男在想什么，所以并不想答话。 过了半晌后，感觉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淡笑一声：“夷男可汗，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本王就先告辞了，丰州城还有事情等着本王回去处理呢。” 他知道夷男并不想自己留下，同时他也不想留下，还是早点离开算了。 “殿下稍等。”寒鹰在一旁开口了，他看着姐妹花说道：“不知道殿下身后的这两姐妹是什么人？” 夷男这时也才想起了当初寒鹰说过的姐妹花，明明看样子是突厥人，现在却跟着一个大唐人，本就古怪。 要是能打听到来历，说不定可以从李愔手中要过来，到时候对薛延陀也是一种实力增加。 想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两姐妹，一脸的好奇。 从这家伙的眼中，李愔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对她们有兴趣？”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瞥了一眼姐妹花，说道：“既然人家问你们，那你们自己说吧。” 姐妹花对视一眼，最终姐姐上前一步，一脸正色的说道：“我们姐妹曾经是突厥人，现在则是主人的人，以后将士大唐人。” 这话听的李愔一怔。 很明显，这两姐妹在表明心意。 也就是投名状。 一旦在这些草原人面前说明心意，那就是表明以后不在也草原又瓜葛了。 这一点，不禁让李愔心中有些感动。 一个媚娘，一个罗樱，在加上这两姐妹，此生足以。 不过寒鹰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曾经是突厥人？ 现在是主人的人？ 以后将是大唐人？ 难道说着两姐妹以前是突厥人，经过一些事情后认李愔为主人，以后想要加入大唐？ 其实像这种事情，在之前倒是发生过，但无一例外都是遭到唾骂，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在草原人心中，中原人都是贪婪，狡诈的。 血统都是低级的，根本不能和他们想比。 但是看这两姐妹，好像一脸的真诚。 “也就是说，这两个姑娘是草原人？”寒鹰虽然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错。”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道。 知道了这一点，那就好办了。 寒鹰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两位姑娘都是草原人，现在突厥已经被灭，有没有考虑回到草原呢？” 他看得出来，这两姐妹和李愔的关系微妙，必须循循善诱。 但李愔怒了。 好家伙。 劳资还在这里呢。 敢直接在劳资面前抢人？ 虽说他并不在意两姐妹心中的想法，但是这好歹也是自己的人啊。 这就相当于，一只鬣狗跑到狮群中，问母狮子要不要跟他走，公狮子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虽说之前他是给姐妹花选择自由的权利，但那是他给的，不是让别人抢的，这两者根本不一样啊。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想看看两姐妹的打算，要是真的想走，他也不挽留。 不过这寒鹰肯定是没有好下场。 “人家问你们姐妹呢，你们怎么想的？”李愔转头看向两姐妹，脸上带着善意，老实说，这两姐妹中途也帮助他不少，现在要是真的想走，留下也没有意思。 夷男是没有想到李愔这么爽快。 如此美貌的两姐妹，武功又高强，就这样放走？ 这实在太可惜了吧？ 不过这从侧面也反应出，这两姐妹很有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要是弄过来，不光白天可以保护自己，晚上还可以用，简直是美妙至极啊。 他烁烁的盯着两姐妹，只希望两姐妹能说出那两个字。 可事与愿违。 只见那两姐妹脸色微变，齐身跪在李愔面前，说道：“奴婢既然认了主人，这辈子就是主人的人，再也不会另投他人，如果主人厌烦我们姐妹，我们宁可自杀。” 对于两姐妹的这个表现，李愔预先就猜到了一些，也不惊奇，伸手扶起，淡淡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夷男，说道：“夷男可汗，你看清楚了吗？” 夷男早已愣在原地，哪里还听得见他说的话。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姐妹会说出这样的话。 突厥什么时候会有如此刚烈的女子？ 认大唐人为主就不说了，还不愿回草原，这是受到过什么样的迫害？ 这下他敢确定，一定是颉利那个混蛋伤害过这两姐妹。 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反应。 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 “两位姑娘，难道你们就不想回到草原？不管之前颉利对你们做过什么，但你们始终是草原的人，只要你们愿意，我们薛延陀各部可以接纳你们。”寒鹰在一旁又开口道。 李愔有些不耐烦了。 这尼玛还有完没完，硬是要拉拢劳资的人？ 真当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啊。 他脸一下就沉下来了，正欲开口说话。 那姐妹花却是先开口了，只见姐姐结衣冷声道：“我们姐妹不管你们是什么部落，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认了主人，就一定不会背叛，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不错，我们的主人是李愔，只要主人不发话，我们姐妹永远都不会离开，就算离开，也不会去草原。”妹妹悠亚也表明心意。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姐妹任何一个人出来说话，都能代表他们两人，因为她们是双胞胎，一个人说话就能代表另一个人。 看两姐妹这样说，李愔心中也非常满意，总算是没有白救这两个丫头，感恩之心还是非常重的，起码比别的突厥人强。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一下这两个姐妹，说不定将来能成为左膀右臂。 但夷男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姐妹如此执着，一点都没有回来的念头。 同时心中也暗骂颉利，这他娘的到底迫害成什么样子了？都对草原有如此大的敌意。 长叹一口气，他现在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不光人没有拉回来，还变相的把李愔给得罪了。 第192章 下马威 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转头看了一眼寒鹰，将其微微摇头，也表示没有办法，只好叹气道：“既然两位姑娘不愿意回来，那就作罢。” 李愔是心情大好，这次完全没有说什么，还打了夷男的脸，这完全都是姐妹花的功劳啊。 等一下得好好赏赐一番。 “既然夷男可汗无事了，那就请吧，本王还有要事。”李愔下了逐客令。 草原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经了结，现在他要回丰州城，至于薛延陀，要是老实的话，暂时不招惹，要是不老实，随时都可以带兵下来。 听李愔说要走，夷男是心中一喜，终于可以让这个家伙离开草原了。 不过走之前，可不能就这么轻松。 他可没有忘记，这次来是给下马威的。 “梁王殿下，我知道你乃一方大将，最近我训练了一些部队，要不你鉴赏鉴赏？”夷男嘴角带着冷笑。 两个并不相干的人，一方想要展示实力。 这明摆着就是要给下马威啊。 李愔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冷冷一笑：“既然夷男可汗想要展示，那就开始你的表演吧。” 夷男就等这句话呢，他笑了笑，右手高高一挥。 紧接着，身后的薛延陀士兵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纷纷拔出腰间弯刀，半空一挥，大声呼喊起来。 “杀……” 声音震耳欲聋，传在每一个耳中。 夷男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李愔说道：“梁王殿下，你看我这部队如何？” 在一般人眼中，这部队算得上非常好的了。 叫声高亢洪亮，弯刀刺目，带着肃杀之气，很有气势。 但李愔是一般人吗？ 他可是现代人？ 当年不知道看过多少次阅兵。 就这种部队，在阅兵部队眼前，那就是渣滓啊。 不用比装备，就比气势，就把这薛延陀的部队甩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现代有点太远，也有点不实际。 就那眼前的来说，李愔他的部队，就完全比这些部队强的多。 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薛延陀的部队在草原上可能算得上是不错，但……” “但什么？”夷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追问。 寒鹰也是一脸疑惑，在他的认知中，薛延陀部队算得上最好的，但听李愔的话，似乎有些不认同，看来这个下马威有些太轻了。 只见李愔冷冷一笑，抿了一口酒水，说道：“夷男可汗的部队是不错，但要是在中原，恐怕连孩童都比不过。” 什么？ 连孩童都比不过？ 这是什么？ 这他娘的是赤裸裸的侮辱啊。 夷男死死瞪着李愔，几乎咬着牙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侮辱我薛延陀将士？” “并没有，本王说的只是实话。”李愔面不改色的说道。 还他娘的实话。 那个将士比不上一个孩童？ 这明明就是侮辱啊。 夷男有些忍受不了了，他猛地站起来，正欲开口大骂，身后一双手拍了上来，正是寒鹰。 他一脸郑重的摇摇头。 夷男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要为敌嘛，可这家伙的话实在太难听了，什么叫不如孩童？ 他还是想上前大骂，不料寒鹰却是先开口了。 “梁王殿下，既然您说中原的孩童都比我薛延陀的将士强，那你何不展示一下？”寒鹰眯着眸子说道。 其实他心中也是非常生气的，但一直都在压制，他比较冷静，一直考虑着事情的发展。 对于这两人的表现，李愔可是看在眼中，他本没有想激怒夷男，毕竟现在大唐和薛延陀之间还不明不白，影响两者关系就不好了。 但现在看夷男这状态，似乎不用激，也怒了。 他笑了笑，说道：“可惜本王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孩童，不然可以试试。” 此话一出，夷男和寒鹰都以为是李愔害怕了。 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一笑。 夷男开口道：“梁王殿下就算没有带来孩童，不是还有将士吗？也可以啊。” 李愔转头向后看了一眼，那些将士大部分都是丰州城将士，还有一些是虎豹骑将士，随便领出来一个，都可以打败那些薛延陀将士。 “既然夷男可汗非要看，那就看看吧。”李愔冷冷一笑，朝众人一挥手，说道：“都出来几个人。”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将士站了出来，其中有丰州城士兵，手拿唐刀，一身铠甲，严肃的站成一排，目视前方，还有虎豹骑将士，他们有的手拿长枪，腰间别着长刀，还有匕首，全身穿着整齐的铠甲，一脸杀气。 “夷男可汗，你看看本王这些部队怎么样？”李愔转头看向夷男，含笑说道。 由于人太多，还要收拾大帐，他并没有集合所有人，不过这几个人也应该足够了。 但在夷男眼中，这并不算什么，他扫了一眼中，心中只是冷笑，中原人那能和草原子孙相比，这完全没有一点可比性。 不过这话可不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他淡淡一笑：“梁王殿下的部队是不错，可惜……” 叹了一口气，他脸上带着戏谑：“可惜比不上我草原子孙。” 哦…… 李愔来了兴趣。 他还是头一次碰见有人说自己的部队不行，比不上草原的部队。 这可是件稀奇事。 “要不，让这些将士比试一下？”李愔一脸玩味的说道，他反正是不相信夷男的部队有多强。 草原人嘛，天天吃肉，喝酒，无非就是体质好一点，说好听一点，就是强壮，说难听一点，就是抗揍，其他的一无是处。 不然颉利怎么会兵败如山倒？ 这其中都是有原因的。 见李愔如此大言不惭，夷男也来兴趣：“来就比一场，就当是两国之间友好的切磋了。” 他之前虽然听说过，李愔如何如何厉害，手下多么凶残，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今日倒要真正看一下，这大唐到底是怎样的虎狼之师？还能灭了突厥？ “那我们就先立下规则，打斗之间难免会失手，到时候死活怎么办？”李愔对他的部队很有信心。 第193章 却之不恭 再说，要是就这样被薛延陀人杀了，那也不配在这里呆着。 夷男同样也是，他扫了一眼对面的部队，戏谑一笑：“失手那就自认倒霉，死了活该。” “只是……”他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刚才我记得殿下说中原孩童都要比我们将士厉害，那中原的将士一定比我草原将士强喽，这样一打一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刚才李愔的那句话他可是一直牢记在心里。 一旁的寒鹰听真，直呼内行，刚才他差一点就忘记了这件事。 李愔不是狂的很嘛，就是要让少出点将士来和自己这边比试，既然刚才说了生死不论，那到时候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没有问题，那就一对二吧，如何？”李愔信心满满，他对部队完全信任。 夷男就等这句话呢，他同样对自己的部队有信心，绝对不低于李愔，两个人对战一个人，到时候打败李愔的部队，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他大笑了几声，说道：“既然梁王殿下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随后一招，说道：“出来两个人。”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大汉迈步向前，他们身宽体胖，全身肌肉抖动着，在加上腰间的弯刀，整个人都显得杀气凌人。 夷男非常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将士，笑了两声，后转头看向李愔，说道：“我的人已经出来了，你也叫人出来吧。” 李愔笑了，他不知道这夷男哪里来的勇气。 以为两个真的就可以打败自己的将士吗？ 简直是开玩笑。 这家伙也不想一下为什么自己要答应下来。 不过，这家伙估计是没有机会再想了。 他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众将士，说道：“你们谁出来应战，这次是一对二。” 其实一对二本身就有点不太公平，他也不指望有多少人出来，只要有人出来应战就可以了。 但随着话音落下，每个人都上前一步，大吼着。 “主帅，属下愿往。” 这超出了李愔的预期，不过这样更好，他心中更是满意，扫了一眼众人，他道：“只用一个人便可以了，就你吧。” 他指了一名丰州城士兵，因为虎豹骑的人他都非常熟悉，也知道他们的实力，一打二根本没有一点问题。 不过这些丰州城是罗樱带出来，他算不上非常了解，正好趁着这一次，看看其实力。 其实就算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就一场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那名丰州城士兵显然也非常高兴，两步并做三步的跑了出来，他站在李愔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主帅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 李愔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但那夷男却冷笑一声，带着讥讽说道：“不见得吧，一个人就想打赢我两个草原勇士，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愔也不反击，反正等一下见分晓，他转头扫了一眼那丰州士兵，淡笑道：“等一下不要留手，这场比试死活不论。” 本来他以为说了死活不论，这家伙可能会畏惧一点，但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好像更加兴奋了。 双拳攥紧，狠狠咬着牙，好像随时都准备开战。 看双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李愔笑道：“夷男可汗，准备开始吧，现在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夷男信心满满，自然不会反对，他一挥手：“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三人走到中间。 周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大唐士兵的，虎豹骑的，还有草原汉子的，没有一个人不关注这场战斗。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斗关乎这两个国家的脸面。 要是谁输了，那另一个国家，将会没脸见人。 尤其是薛延陀，个个眸子瞪的像牛一样大，恨不得场上的是自己。 其实最关注的还是他们，因为他们这边又两个人，要是这一场输了，那脸面可就真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当着两个国家的领导人在比赛。 夷男是薛延陀的领导人，这一点没有错，至于李愔，在大唐是亲王，算是半个领导人。 所以对于薛延陀各部来说，这场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要是输了的话，不光脸面无存，将来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之地。 就在万人瞩目之下，这场战斗终于拉开序幕。 只见那两个草原汉子对视一眼，直接抽出弯刀，狠狠的向前方砍去。 两个人的力量，这绝对是不小的，就算是两个孩童的力量，加起来也是一记重锤，更何况这是两个草原汉子。 众所周知，草原人从小吃肉长大。 一般吃肉长大的人，和吃素，杂食长大的人，会有明显的区别。 首先，从小食肉的人，体质会慢慢被其中的肉改变骨质，再加上草原人吃的是牛羊肉，那体质基本上都非常好。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草原汉子，一生基本上都不生什么病，大病抛开不谈，小病绝对是没有的。 正是因为吃肉，他们的体质被慢慢改变，所以基本上个个都力大无穷，肌肉也要比一般人更强壮。 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太笨重，不像吃素之人，吃杂食之人，体质均衡，要灵活多变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砍来的弯刀，那丰州城士兵悄然便躲开了。 他快速的转身，反手从腰间抽出唐刀，朝半空一挥。 只见一道寒光快速掠过，狠狠的向那两个草原汉子腰间砍去。 “锵锵锵……” 那两个汉子好歹也是当过兵的，反应还算是迅速，纷纷提刀格挡，半空中擦出火花。 第一回合就算是这样结束了，双方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看着场中，李愔会心一笑，之前他并没有想到丰州城士兵还能这么强。 别看没有胜利，一个人挡下两个草原汉子的弯刀，这已经算是胜利了。 他之前和无数的草原汉子交过手，都知道这些家伙有斗牛的力气，那可不是吹，随随便便一拳，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受得了的。 第194章 不可抵抗 而现在，丰州城士兵挡住了。 那就说明，还有继续战下去的能力。 这已经算是好事了。 对他这边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夷男来说，可就未必了。 两个草原大汉，对战一个中原人，竟然一个回合都没有杀死，这不是打脸吗？ 这可是两个人啊。 战力整整加了一倍，却拖成这样，这怎么能让他不怒？ “寒鹰，这接下来怎么办？要是那两个家伙打不过中原人怎么办？”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还是不得不将眼前的现实提出。 寒鹰不会武功，但也看的出来，草原士兵这边并没有占上风，而中原人那边也没有占上风，最多是个五五开。 两个人对战一个人，五五开？ 这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关键这还是他们这边提出来的。 不过好的一点是，现在刚刚开局，还不到定输赢的时候，心念一动，他看了一眼李愔正在看场中，便低头说道：“可汗，现在时间还早，中原人不一定能，就算等一下能赢，我们这边也可以用点手段。” 嗯？ 夷男来了兴趣，轻声问道：“咱们能用什么手段？” 寒鹰冷冷一笑，悄悄趴在他耳边说道：“等一下万一真的看中原人快赢的时候，咱们放几匹马出去，搅乱战场，这样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好主意啊。”夷男一拍大腿，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谨慎之余，还转头瞄了一眼李愔。 不过李愔此时正在观看场中，并没有心思管他。 此刻场中的局势慢慢焦灼起来，那两个草原汉子看先前一回合没有打到对方，便展开了分头进攻。 一人一侧，左右开弓。 只听见两声大喝，那两个几乎同时举起弯刀，向中间劈去。 大唐将士正好站在中间，看两把弯刀都同时袭来，不免的一惊，连忙转身闪开。 这一闪，那弯刀劈在地上，溅起无数草花。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大唐将士，后对视一眼，好像在说些什么，同时挥刀，猛地向半空中袭去。 目标正是那大唐将士。 半空中闪着寒光，弯刀都被照的发亮。 看那弯刀拦截在半空，那大唐将士脸色微变，目光四处扫着，寻找着空隙，可那弯刀已来，眼看着避无可避，他便连忙后撤。 刀尖相撞，在半空摩擦出火花，带着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不停向大唐将士掠去。 “受死吧。”左侧的草原汉子阴桀一笑，嘴角带着寒意。 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已经下了杀心。 对视一眼，两人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刀锋一转，直接向上劈去。 这一刀，直取那丰州城士兵的脖颈。 他们敢保证，只要劈中，那就是必死无疑。 显然，丰州城将士也很明白这一切。 他奋力一闪，直接闪开这凌厉的刀锋。 随后，他猛地一跃，跳上半空。 一个回马，直接挥刀而下。 只听见“刺啦”一声，站在右侧的草原汉子背后被划开一条口子，猩红而夺目，在半空中闪耀着，就像在诉说着悲凉一样。 “啊……” 他痛苦的大叫一声，右手扶着背后连连后退。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那流出的鲜血变得异常红亮。 “你没事吧？”左侧的草原汉子侧头问了一句，随后便谨慎的看着丰州士兵。 从刚才的状况不难看出，对面这家伙很强，至少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要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刚开始，他还以为两人对战一人，一定会赢，再不济，也能在十几个回合下拿下对方，可万万没有想到，同伴居然受伤了？ 就如此的情况下，夷男也是大吃一惊。 他瞪大眸子，死死盯着场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这可是两个草原汉子啊。 怎么连一个中原士兵都抵不过？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切都有点太不真实了。 要知道，这两个草原汉子都属于他手下的精兵强将。 现在居然抵不过一个中原士兵？ 这不单单输了这场比赛，更可气的是丢掉薛延陀的脸面。 身为可汗，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 “寒鹰，你看现在怎么办？”他侧头看着寒鹰问道。 对于场中的一切，寒鹰也是头大，他同样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这么不抗揍，不禁打，就这么几回合，就成这样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对着夷男，轻声道：“可汗，现在场上还剩着一个，先等一下吧，要是那个家伙也不行了，那就只好用那个办法了。” 现在来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夷男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才道：“那好吧，就用这个办法，你下去安排一下。” 寒鹰点点头，转身便向身后走去。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李愔转头扫了一眼，看寒鹰离开了，他不由的好奇道：“夷男可汗，你手下怎么走了？” 被这么一问，夷男有些不自然了，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寒鹰马上就回来。” 说着，他举起酒杯，淡笑道：“来，我们先喝一杯。” 看着那背影离去，李愔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还有这夷男，明明已经落在下风，还有心思喝酒？ 这一切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不过就目前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状况来。 他只好举起酒杯，假意碰了一下。 尴尬的笑了两声，夷男再次将目光转向场中，他虽然是同意用一些手段，但是，这种最好不要用。 不然和李愔搞坏关系，就有点不妙了。 最好还是让手下士兵亲手打败，这样不光有成就感，还能搓一搓李愔的锐气，一举两得。 李愔虽说也关注场中的局势，但还是更关心夷男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一个谋士，不在可汗身边，到处跑。 一个可汗，对自家战士的成败并不挂心。 一切一切都显得诡异。 但此刻在夷男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他还是将目光转向场中。 现在的场中正如两人的情况一样，无比凝重。 那受伤的草原汉子半趴在草坪上，一脸怨毒的看着那个，曾经伤过他的男人。 第195章 草原汉子 他的后背现在正被阳光照耀着，鲜血顺着脊柱滚流而下，一直湿透衣衫。 而在他的旁边，是另一个草原汉子，正是他的同伴。 他眯着眸子，死死盯着对面那人，右手弯刀握的更紧了。 他知道，现在同伴受伤了，现在只有自己是主力，最多就是让队友辅助。 他转头看向队友，打了个眼神示意，后者会意。 下一刻，两人双双向前一跃，弯刀长挥。 他们知道，这有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求能够重创眼前的家伙。 半空中寒光越来越近，丰州城士兵感受到了危险。 他看的出来，对面那两个家伙，是准备拼死一搏了。 这一下不能硬接，同时他也接不住。 要知道，草原汉子虽然笨拙，但是力量绝对事数一数二的。 就算硬接下来，不死也会重伤。 为今之计，他只能用自身的优势。 那就是灵动。 这就是中原人强于草原人的优点。 他连忙后退，然后一个翻身，直直落在那两人的身后。 只听见“刺啦”一声，原本他站的地方被划出一条裂口，青草都被攒飞上天。 那两个草原大汉弯刀一落，见并没有砍到那丰州城士兵，不禁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转头。 就在这一瞬。 一柄长刀突然袭来。 “唰……” 一声，只此一声。 唐刀猛地从两人的面门突然袭来。 两人脸色突变，齐齐后退。 可是那长刀就像只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舍。 看此不行，他们对视一眼，好像心有灵犀一般。 分散而开，左侧的草原汉子突然向左一倾。 而右侧的那个，虽说背上带着伤。 但至此生死关头，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向右侧倾斜而去。 正此时，那唐刀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直直向那右侧的草原汉子砍去。 因为丰州城士兵知道，那家伙受了伤，现在是最好对付的。 要是现在放走了，等一下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斩杀，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够放过。 的确是，那右侧的草原汉子虽说担心性命，但背上的鲜血正在潺潺而流，说感觉不到疼痛，那是骗人的。 被阳光这么照射这，就算他只顾着逃命，那还是要估计背后的。 痛苦并不是这么好忍的。 感觉到身后危险将至，他侧目。、 正好对上那迎面而来的目光，正是他丰州城士兵。 他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草原汉子，就像是饿狼盯着自己的食物一样，不光要吃进肚子里，更是要撕碎对方。 无他，就因为他是大唐的士兵，大唐的百姓。 在丰州城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同伴被突厥人所杀，虽然眼前的家伙不是突厥人，但和突厥人一样，是草原人。 只要是草原人，只要是异族，那就该杀。 这是他身为一个大唐士兵的使命，也是宿命。 这一点，他一直牢记在心。 “啊……” 他大喝一声，唐刀向前挥去。 听见这声音，那草原汉子便知道，这是死神的嘶喊，预示着死亡即将来到。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愿言弃。 “老大，救我。” 他急匆匆的喊了一句，便一个匍匐在地上，试图躲开这致命一击。 事实上，他倒在地上，这一方法是正确的。 丰州城将士一刀落空，还差点倒个踉跄。 他低头一看，见那家伙正在脚下。 脸色一变，他再次挥刀，正欲砍将下去。 却不料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风声。 “嗖……” 一声。 那是一阵刀刃破空的声音。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侧头。 下一刻，只见一个弯刀从鼻尖直直划过，插在草坪上。 被风这么一吹，嗡嗡作响。 他暗道一声幸好，刚才要不是躲开，恐怕这半个脑袋都要被削掉了。 转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草原汉子正向这边奔来。 “找死。” 那草原汉子大喝，跑到一半的时候，便起身一跃，高举右腿直接踢了过来。 丰州城士兵看的出来，这一脚里面含着绝对的力量，只要被踢中，恐怕也是个半死。 但好的一点的是，他手中有唐刀。 冷笑一声，挥动唐刀，直接向半空中挥去。 这一点，那草原汉子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刚才只想着怎么救同伴，却忘记的对方手中还有弯刀。 这可怎么办？ 他气急。 可是在半空中，他此刻已然没有半点办法。 眼看着弯刀越来越近。 那草原汉子绝望了。 自己的命运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知道现在是躲不过去了，只有面对才是唯一办法。 “啊……” 他大喝，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是死，也不能堕了草原人的勇气。 尤其是草原汉子的勇气。 那地上的草原汉子一怔。、 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眼看着同伴就要死在刀下，他心里一揪。 他知道，要是同伴死了，自己也活不了。 按照可汗的性子，说不定家人也会一起死。 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突然，他心里一横，双手抱住那丰州城士兵的右腿。 他背上虽然有伤，但是他双臂却是活动自如的。 只要这样一抱，就算不能救人，也能限制那家伙的行动。 实际上，这样确实有效。 那丰州城士被这样一抱，身下用不上半点力气，下盘几乎不稳。 他转头向下扫了一眼，这才发现是被人锁住了命运的脖颈，他勃然大怒，下意识挥刀向下，就要砍杀那受伤的草原大汉。 可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劲风。 紧接着，一只四五的大脚袭来。 直直踢在的脸上，在如此重大的压力下，直接将他撂出一个踉跄。 “哈哈哈……中原废物，你也不过如此嘛。”那大汉站在地上，一脸戏谑的嘲笑着丰州城将士。 刚才那家伙是打伤了他的同伴，可这一脚，直接讨回了所有的帐，他何尝不开心？不兴奋？ 那受伤的草原大汉更是满心欢喜，他扶着老腰，大笑起来。 第196章 侮辱 刚才被砍了一刀，他受到极大的侮辱，心中还没有过那个坎，一直想着怎么报复，没有想到同伴就这么一脚，直接将对方踢到在地，这算是报了他心中的仇。 草地上，一阵阵嘲笑声入耳。 那丰州城士兵感觉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就算在以前，和突厥士兵开战，他都没有被这样对待够，而今天，却被这小小的薛延陀士兵踢了一脚，还被踢在脸上。 这他娘的谁能忍？ 反正他是忍不了。 “我要你们死。”他双拳紧紧一攥，按在地上发出来自地狱般的嘶鸣。 在他身后，就因为这一句话，那些丰州士兵的气势好像一下被拉了起来，他们眸子通红，狠狠的盯着对面。 “打败薛延陀……” “打败薛延陀……” “打败薛延陀……” 所有人都在大喊，声音也越来越整齐，他们挥舞起手中的唐刀，好像场上就是他们一样。 在他们眼中，既然在一军之中，那都是兄弟。 现在兄弟居然脸被踢了，那就相当于他们的脸被踢了。 望大了说，那就是大唐的脸被踢了。 以为这里面有个代表大唐的亲王。 这些家伙居然敢当着梁王的面打士兵的脸，这可不就是打大唐的脸吗？ 对于好面子的大唐士兵来说，这怎么能受得了？ 他们高举着弯刀，好像马上就要上战场一样。 看他们这个样子，对面的薛延陀士兵自然也不甘落入下风。 个个举起弯刀，眸子一片鲜红，嘴中还喊着草原独有的口号。 “腾格里……” “腾格里……” “腾格里……” 这是草原人用来激励士气的话，大意就是必胜的意思。 在这一刻，他们都大吼着腾格里。 他们心中念头非常强，只要胜利。 听见这声音入耳，那夷男露出久违的笑意，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士兵，又看向场中，呵呵说道：“梁王殿下，你看接下来会是谁赢啊？” 这话不难理解，刚才他手下士兵踢了大唐士兵的脸，他就是想要炫耀。 到了这一刻，输赢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脸面。 他看重，李愔同样也看重。 被这么讥讽着，李愔脸色阴沉下来。 但很快，便呵呵一笑：“夷男可汗，你先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不到最后一刻，还说不清楚。” 刚才他的确是被这家伙气到了，但是，他仍然选择相信丰州城士兵，相信罗樱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家伙有一刻赤子之心。 就在打突厥的时候，他已经看出来，这些丰州城士兵，甚至比虎豹骑还要拼命。 倒不是丰州城士兵比虎豹骑厉害，而是丰州城士兵是大唐人，从骨子就有一种天生的恨意。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打败突厥人，杀光突厥人。 有些长大之后做军人的，在战场又见到不少突厥人残害同伴的事件，所以才他们心底里，每个人都对草原人有非常深的恨意。 薛延陀各部虽说和突厥关系不大，但是这些家伙也是生长在草原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者有同样的祖先。 所以说，他看见薛延陀人，就相当于看见了突厥人，只想杀掉对方，没有丝毫的留手。 “你们今天都要死。”丰州城士兵沉着脸，眸子半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然而这番话却是让薛延陀那两人感到不屑，他们大笑，过后，那受伤的大汉嘴角一扬：“你凭你，愚蠢的大唐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草原男儿的厉害。” “不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草原大汉看了一眼那受伤的大汉，互相打了眼色。 下一刻，两人猛然一跃，直接向丰州城士兵砍去。 不过那其中一个草原大汉由于受了伤，速度微微有点慢，落后半步。 看着那刀光越来越近，那中原汉子眸子一棱，来不及思考，他一转身，来到那受伤的大汉身边。 桀然一笑，突然挥刀。 一切都来的如此之快，那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那唐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他正欲开口，刀刃却已经凑近。 “噗嗤……”一声，草原大汉眸子突然瞪大，双手死死捂住脖颈，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流失。 脖子越来越冷，就疼了那么一下，他感觉鲜血就像止不住的向外喷涌。 他不住的挥动双手，想要捂住那流血的地方，可是鲜血根本止不住，像泉水一样，不断的喷涌。 就连嘶喊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此刻也做不到。 “老二……” 旁边的草原大汉脸色巨变，他双手一张，一把将同伴搂在怀里。 看着那喷涌的鲜血，他脸色难看起来，伸手想要捂住，可不管怎么捂，都是不管用。 现在他终于明白，同伴这已经回天乏术。 “老二，你还有什么心愿？”他不想让同伴在死前还有遗憾。 那大汉眸子一瞪，缓缓的转头，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丰州城大汉，一脸怨毒。 大汉明白了，同伴这是让他报仇。 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一定要报仇，杀死这中原来的家伙。 正想着呢，怀里的同伴忽然脑袋一歪，一双眼睛还来不及闭上，便停止了呼吸，鲜血仍在潺潺而流，好像在诉说着不甘。 “啊……”他怒吼一声，放下怀中的同伴，直勾勾看着那中原人，脸上的怨毒之色更甚：“你真是该死，你知道你杀的谁吗？” “不就你一条狗吗？”丰州城将士戏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在他眼中，这地上的确是一条死狗，异族的家伙，能被叫做人？ 他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转头又看向大汉：“你们薛延陀人，和突厥人有什么两样，只是一些低等的畜生。” “你说什么？”那草原大汉大怒，一双布满血丝，紧紧盯着对面称他为狗的那个家伙。 在草原上，还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们薛延陀族人。 就算是突厥，颉利，也不敢这么狂。 没有想到，今天却被这小小的大唐人如此侮辱，戏谑？ 第197章 什么破刀 他紧握住弯刀，咬着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你就是狗。”丰州士兵依旧是一脸戏谑。 那薛延陀大汉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大喝一声，直接挥刀向前。 “受死……” 话音未落，刀锋已至。 只见那刀刃划过半空，直直向着丰州城将士脖颈划去。 他冷笑一声，心想刚才两个人都不行，现在就一个，还想翻天吗？ 不屑的瞥了一眼，他这次直接挥刀。 在刚才，他一直在躲避，这次他不想在躲避了。 因为他要给大唐争到所有的面子，刚才那是没有办法，两个人实在是接不住。 只听见“锵”的一声，刀刃相撞，火花四溅。 丰州城将士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逼退两步。 在看那草原大汉，他虽然纹丝未动，可低头一看弯刀，那被砍的地方，都已经卷刃了。 这可不是他实力不行，这是弯刀的质量不行啊。 的确是，草原上本来矿脉就很少，更是很少产铁和钢。 而兵刃大部分都是用铁，钢等材料做成的，草原上一度缺少。 没有这样的东西，那草原也就没有铸剑师，没有好的铸剑材料。 这样一来，就必须向外面进口，比如大唐等地。 可进口来的东西，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大唐总不可能养一个心腹大患在嘛，这样一来，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弯刀质量不如大唐的唐刀，也不如别的国家的材料。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弯刀，下意识退了两步。 也正是因为这两步，让丰州城士兵发现了端倪。 他低头一看，居然看见对面那家伙的刀锋卷刃了，这可是稀奇事啊。 要知道，一般上战场都是拼命的事情。 现在虽说并不是上战场，但也差不多，这家伙拿这么次的弯刀，就等于丢了半条命。 正此卷刃的弯刀，看的丰州城将士心中大喜。 他大喝一声，直接便砍将过去。 草原大汉不像中原人那么灵活，面对这么快的速度，有些躲闪不急，只得拿起弯刀开始格挡。 “锵锵锵……” 只听见一阵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草原大汉的弯刀已经卷的不成样子。 他下意识低头，瞳孔猛然一缩，虽说刚才碰见了这种情况，但是现在再一看，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同样是刀，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来不及多想，他高举弯刀，准备反击。 却在这时，一只四零的大脚突然踢了过来，直接踹在他的脸上。 这一记力量，直接将他踹了两个踉跄，退了数步，这才稳住。 他摸了摸脸，发觉还有脚印，顿时大怒，眸子一红，瞪着对方说道：“王八蛋，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吧？刚才你踢了我一脚，这一脚是还给你的。”丰州城将士冷笑了一声。 刚才被踢的那一脚，他可是一直牢记在心中，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那你就去死吧。”草原大汉大喝一声，眸子通红一片，高举着弯刀向他冲来。 弯刀虽说卷刃了，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也不能扔掉，只能先用着，否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草原大汉有这一股蛮劲，虽说现在弯刀不行了，但是力气还在，在挥动晚到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劲。 就这一股强大的气劲，不禁让丰州城将士心中一棱，他看的出来对面这家伙是准备拼命了。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让这家伙失望。 他嘴角一扬，挥动唐刀迎了上去。 他虽然力气不如对方，但是胜在武器出色啊。 只听见“锵”的一声，草原大汉那弯刀从中间断裂开来，他脸色不由的一变，心知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武器，现在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应对？ 万分焦急之下，他连忙低头，只感觉头顶一阵冷风划过，隐约可以感到几分头发被削落。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就是莫大的耻辱啊。 可他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拿着断裂的刀柄朝丰州城将士退下划去，弯刀虽短，可余威尚在。 他敢保证，只要被这么划一下，对方绝对站不起来，最主要的是，他划的还是男性最重要的地方，就不信那那玩意一点都不在乎。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丰州城将士看见刀柄快划到他的重要部位，暗骂一声不要脸，连忙后退。 这一退不要紧，马上就给草原大汉喘息的机会。 他猛地抬头，一下见刀柄扔了出去，试图重伤对方。 本来这想法是好的，只要能打伤，基本就要受伤。 不过那丰州城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在后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挥刀抵挡。 “锵”的一声，那刀柄被准确击中，强大的力量产生发差，将其直直插在草坪上。 这样一来，那草原大汉基本上就是手无寸铁。 胜局基本已定。 一旁的大唐士兵见此便大声呼喊起来，为这即将到来的胜利庆功。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几乎所有的大唐士兵都在欢呼，他们高举手中的弯刀，大声呐喊着。 而另一边的薛延陀将士则有士气低落了，因为这一幕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弯刀居然会被砍断。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自己手中的弯刀也会被砍断？ 要真是这样，将来上战场可怎么办啊？ 众人一脸迷惑，更多的是恐惧，都害怕下一个将会是自己。 他们看向心目中那个最挺拔的男人，试图追寻答案。 察觉到那一阵阵目光，夷男脸颊有些火热。 其实这也并不是他的本意，草原上没有矿产，大部分都是从其他国家买来的，质量根本没有办法保证。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无可奈何。 但身为可汗，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寒鹰，让其开始刚才的行动。 眼看着战斗就要失败了，他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第198章 毁掉弯刀 现在场中的战斗，让李愔可谓是心情大好。 他一边抿着美酒，一边观看着场中。 事实证明，刚才他并没有看错。 这丰州城士兵的确有些能耐，不光能打败那两个突厥将士，还能毁了对方弯刀，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 同时也没有想到薛延陀各部的弯刀会这么差，就这么几下，会变得如此不堪？ 只是他没有看见的是，身后那薛延陀部队慢慢出现了异动。 寒鹰站在薛延陀部队中间，正在对一众人说着什么，旁边的草原大汉无不发出阴桀一笑。 片刻后，只见数十匹矫健的战马从人群奔袭而出。 “砰砰砰……” 马蹄声响成一片，很快便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尤其是李愔，他放下酒杯，下意识张望，不禁眉头一皱。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夷男当初的冷笑是什么意思，以及寒鹰为什么离开。 根本原因是在这里啊，这些家伙是想用战马来打断这场比赛。 可惜，想法是好的，就是有点幼稚。 真当老子是吃素的吗？ “结衣，悠亚，马上集结人手控制场面。”他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 姐妹花也看出了什么，微微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夷男可汗，你家这战马似乎有点不听话啊。”李愔转头看向夷男，嘲讽道。 “战马失控，这在战场都是常有的事情。”夷男呵呵笑了两声，反问道：“梁王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气了吧？” “生气那倒不至于，只是那战马敢打扰两军战士打斗，真是该死，本王已经派兵去制止了，等一下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夷男可汗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李愔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刚开始的时候，夷男只想的是怎么挣回颜面，还真没有在乎李愔面子。 这么一说，他心里有点虚了。 众所周知，李愔这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要是对这些战马下狠手。 那恐怕就没有一个可以活的了。 那这就有点可惜，但为了挣口气，些许战马似乎也没有不能损失的。 他咬了咬牙，冷笑道：“梁王殿下可真会开玩笑，这战马是受惊了，连我都没有办法，难道殿下还有办法？” “有没有办法等一下不就不知道了吗？”李愔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场中。 循着目光，夷男也看向场中。 此刻战马已经中间，那像疯了一样的东西横冲直撞，丝毫不管周围人的叫喊。 身后跟着薛延陀各部的族人，可那些家伙明显离的非常远，显然就是不想上前。 看着奔来的战马，那丰州城士兵不由的脸色一变，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手拿唐刀，砍杀薛延陀族人，却突然闯入一群战马？ 这是什么鬼？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他力挫薛延陀战士，也不得不避让。 因为他知道，这草原战马可是出了名的强壮，只要被踢上这么一脚，那不死也是重伤。 以后就别想在上战场，他只好先闪到一边。 草原大汉看见丰州城士兵闪开了，心中一喜，但他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自然也晓得怎么回事。 赶忙闪到一边。 看着从身前掠过的战马，他不由的一惊。 这么多战马，可汗这是不准备让自己活啊。 要是被踢一脚，非死不可啊。 不过想想也是，两个人都没有打过人家一人，确实已经失去活在世上的资格。 但他现在可不想死，兄弟的大仇还没有报，哪能放过眼前这家伙？ 他一边闪躲战马，一边赤手空拳的向丰州城士兵掠去。 虽说他现在没有武器，但是丰州城士兵也不好受，正在被战马追赶，所以只要抓住机会，他确信一定能杀死对方。 再者说了，这些战马可都是草原的马。 他身为草原人，对这些战马非常熟悉，也掌握一些习性，只要掌控好，绝对能控制。 只见他追赶上马群，一跃翻身，跳上一匹马的马背，右手一拍马臀，那马发出一声嘶鸣。 紧接着，周围的战马都发出一阵嘶鸣，似在欢呼。 所有的战马就像吃了药一样，疯狂的加快速度，向前奔跑着。 丰州城士兵陷入被动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那薛延陀士兵居然掌控了马群，这样一来，他就只有逃命，别无他法。 看那马群越来越近，他脸色巨变，向四周奔跑着。 可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呢？ 而且还是草原上的战马，众所周知，草原上的战马每天就算不打仗，都要跑个几公里。 别说现在，那只是等闲而已。 可丰州城士兵却是被逼到了极限，人与马赛跑，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曾遇见的事情。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他冷汗直流，紧张到了极点。 像这种情况，他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啊。 人有失脚马有失蹄，人终究是跑不过马的。 脚下一滑，他还是摔了一跤。 “哈哈哈，中原人，你还是难逃一死。”马背上的草原大汉狂笑，他居高临下的俯瞰这丰州城士兵，脸色满是狰狞。 在他的眼中，现在这中原人就是待宰的羔羊，一只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受死吧。”他一夹马腹，直接向丰州城士兵冲去。 只要这人一死，那胜利还不是属于薛延陀的吗？ 他疯狂的大笑着，好像胜利就在眼前。 看着那一匹匹战马奔来，丰州城将士有些慌了，他想要逃走，可战马都已经袭到眼前。 在加上他的速度，根本就跑不过战马，此刻他才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死亡到眼前了，可是没有一点办法逃走。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马蹄之下。 他有些绝望的看了一眼身后，似在告别。 但那些丰州城将士却不愿让他放弃，纷纷举着唐刀起来。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在一声声大喝中，夹杂着大唐将士的期待。 他们是大唐军人，亦是中原人。 都不愿意让同胞死在异族手中，更何况其中不少还有非凡的交情。 第199章 千钧之力 但此刻，丰州城将士已经没有丝毫逃生的机会。 他已经被战马群牢牢锁定，那一匹匹战马紧跟而来。 即使成这样，他依然不惧。 身为大唐人，他有着坚韧的意志，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认输。 就算整个人都已经被战马群锁定，但他仍然挥动着手中的唐刀，做着最后一搏。 可那草原大汉不是吃素的，他驾着马群，已至眼前。 一匹两匹马，丰州城将士可能闪避开来，但这可是马群啊，只要每个马上去踏上一脚，他绝对会成为肉饼。 他自己也知道，无法和这些家伙抗衡，见劈砍不及，也就放弃反抗了。 躺在地上，任由这群畜生蹂躏。 草原大汉见这家伙不在反抗，不禁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自己要死了吗？可惜你的觉悟太低了。” 话落，他一夹马腹。 只见那头马已经仰头一啸，马蹄直接向丰州城士兵脸上踏去。 这一脚，带着千钧之力。 只要踏下，必死无疑。 草原大汉脸上胜利般的笑容，在他眼中，现在地上的已经是死人了。 “哈哈哈……” 他大笑，一脸戏谑的俯瞰这那张恐惧的脸。 一脚…… 只要这一脚，他就可以为兄弟报仇。 还能一雪刚才的耻辱。 地上的丰州城将士也是惊惧到了极点，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就要在此刻终结。 还是终结在毫不起眼的异族手中，更可气的是这战马。 活生生被这战马踏死，这是什么样的死法啊，亘古未有。 虽然屈辱，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只因为他是大唐人，中原人。 他眸子中迸出血泪，试图再次抵抗。 就在这时，一把弯刀突然袭来。 他眸子一缩，感觉到那弯刀的威力，足以斩杀一只战马，心中一喜，也不管是谁帮助自己，转身一跳，直接避开。 只见那弯刀直接向头马劈去。 草原大汉脸色巨变，他眸子中满是弯刀的虚影，他完全没有想到，本来好好的局面，竟然中途会飞来一柄弯刀。 还是草原上的弯刀。 草原上的弯刀？ 难道是可汗？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跳马。 因为他弯刀正是冲着他头马而来，要是慢半分，他不敢保证后果会怎么样。 他刚刚下马，便听见刺啦一声。 转头一看，只见那头马的脑袋被从中破开。 头马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随即口吐鲜血。 可那弯刀的力量还没有用尽，直接破开头马的身子，肠肚流满一地，直至尾骨，甚至还向后面的战马劈去。 直到杀了三匹战马，那弯刀才停下来，插在马身上。 这样一来，所有的战马都受到惊吓，全部嘶鸣起来。 嘶鸣过来，一个个都像疯了似的，向四周跑开。 “回来……回来啊。” 看着战马群都跑了，草原大汉急的只跺脚，疯狂的大吼。 但不管他怎么吼，那些战马都像没有听见一样，四散开来。 “可恶的中原人。”草原大汉想到了罪魁祸首，他咬着牙转头，狠狠的看着那中原人，正欲破口大骂，他看见不远处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手拿弯刀，正是和刚才那斩杀头马的一样。 他瞬间明白了，就是这两个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勃然大怒，眸子血红的瞪着那两个身影：“你们到底是谁？敢坏劳资的好事？” 循着目光，那丰州城将士也向那两个身影望去。 他认得，这两个身影就是主帅身边的那两个突厥女子。 他瞬间便明白，这是主帅派她们来救自己的。 朝李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再次看向姐妹花，一脸恭敬道：“两位大人，多谢出手相救。” 姐妹花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多说。 对于场中的一切，李愔早就预料到了，这姐妹花只是他派去救人的。 现在人已经救下了，他看向一旁的夷男，笑道：“夷男可汗，你看如今怎么样？是你的战马厉害，还是我的人厉害？” 夷男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之前李愔派人去，他亲眼看见，但那又怎么样，两个女人而已，还能逆转乾坤吗？ 可没有想到的是，还真就是这两个女人杀了头马。 他感觉有些惋惜，当初怎么就没有把这两个女人收服呢，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非常不利，只要继续开战，那肯定是必输无疑的。 想了想，他这才说道：“梁王殿下手下精兵强将果然多，但现在已经发展成这样，要不先停手吧？” 停手？ 这是想要认输吗？ 话说的好听，刚才怎么不说，现在要求停手，恐怕有点迟了吧？ 李愔冷笑一声：“夷男可汗，现在都已经打成这样了，要求停手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 夷男也知道李愔没有这么容易就答应，可眼看场中的士兵就撑不住了，输一场比赛没有什么，他担心的是，要是让全场薛延陀士兵都没了士气，这可就是大麻烦啊。 这个责任他可担当不起。 想了想，他才道：“要不这样，我送给你一些战马，算是补偿。” 大唐其实并不缺马，但是却那种品质优良的好马，就比如草原上的战马。 李愔有些动容了，要真的能弄来战马，似乎也不错。 但这夷男似乎不想是个大气之人，能送多少战马？ “你能给多少战马？”李愔疑问道。 给多少战马。 夷男嘴角一抽，有些不满。 这话问的好像自己舍不得拿出来一样。 但的确也是这样，他并不是非常想拿出来这些战马。 本来在草原上，战马都是宝，送出去一些，就会亏损一些。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道：“一千匹，如何？” 一千匹打发要饭的呢？ 李愔有些不满，光大唐士兵都有多少，还有好多都没有马骑，现在才给一千匹，怎么够用？ “五千，五千战马，而且全部要公的。”李愔冷冷一笑。 这可把夷男吓了一大跳，五千匹战马啊，这可不是五千株草，说弄就能弄到的。 第200章 你要公马 要真是五千株草，那倒还好说，随便一抓一大把，草原上什么都不多，就是草多。 可这是战马啊。 要知道，草原上的马可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基本每一匹都是被训练过的，用句最通俗的话来说，千金难买。 现在李愔这家伙居然张口就要五千匹。 而且还是公马。 一般来是，公马都是种马，用来配种用的，草原上也才几万匹，要是给李愔，那草原上的母马怎么办？ 谁来配种？ 总不能随便拉一个。 小伙子，我觉得你不错，很有给马配种的资格。 那草原上以后的战马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眼前的局势又不得不让他深思起来。 这一场要是大败，那薛延陀的脸面可就完全没有了啊。 身为可汗的他，威望直接被踩在地下了啊。 他有些犹豫，半晌后，他抬头看向寒鹰，轻声道：“你说现在怎么办？到底答不答应？” 寒鹰也沉默了，一边是薛延陀的脸面，一边是草原的战马，这两者似乎都很重要。 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什么好计策，不知道多久后，他忽然灵机一闪，淡笑道：“可汗，李愔想要战马，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他，我们不承认这场赌局，只要再来一局，只要他下一场赢了，在给他，您看如何？” 战马是草原最重要的资源，夷男自然不愿就这么轻易就交出去。 听了寒鹰的话之后，感觉还有几分道理，要是在比一场，下一场赢了再给，要是不能赢，那就这么算了。 就是不知道李愔这家伙怎么说。 他转头看向李愔，一脸为难道：“梁王殿下，不是我不给你啊，只是这草原上的战马实在太重要。” “要是……你愿意在比斗一场，下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就给你，你看怎么样？” 想赖账？ 李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是没有想到，草原一代可汗，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既然这家伙做的出来，那就别怪我了。 他冷冷一笑，说道：“夷男可汗，你现在不给，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怎么可能？”夷男连忙否认，眼神有些闪躲的说道：“我好歹也是可汗，怎么会因为五千匹战马赖账？” 说着，他脸色为难起来：“只是，这战马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给你，以后不好堵住悠悠之口啊，要是殿下在同意比斗一场，只要殿下下一场赢了，那战马双手奉上。” “可是本王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下一场赢了你又反悔怎么办？”李愔顶着夷男说道。 倒不是他这么好说话，他准备下一场大棋。 果然，夷男上当了，笑道：“梁王殿下，你放心，我一定说话算数，三军面前，怎么能开玩笑？” 量你也不敢。 李愔心中冷笑，灵机一动，他说道：“可以本王无法保证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样吧，要是下一场你要是再输了，就把五千匹战马加到一万，要是下一场本王没有赢，一匹都不要。” 本来听到这五千匹战马加到一万，夷男心中就像骂娘，劳资草原才多少公马，五万都不错了，一口气要走五分之一，现在还加大？ 但听见要是下一场没有赢，一匹都不要，他心中顿时欢喜的不行。 转头看向寒鹰，轻声道：“寒鹰，你看这个买卖怎么样？李愔可是说什么都不要啊。” 寒鹰微微沉思了一下，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难道这李愔会甘愿放弃五千战马，从而赌还没有到手的另外五千战马。 这一点都不合算啊。 可想了半晌，他还是没有想清楚原因，只好说道：“可汗，我看着里面有古怪，明明这李愔有五千战马可以拿，现在却什么都不要，，反倒还要用没有到手的五千战马来赌，一定有古怪。” 夷男本来还感觉没有什么，听了寒鹰的话之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那到底有什么古怪？” 寒鹰有些为难了，他也没有想出来啊，只好沉着脸说道：“目前到底是为什么？属下也不知道，但总感觉不对劲，为了安全起见，您应该加派人手，让三个人对战李愔一个人。” 三个人对战一个人。 这说出去都不好听啊。 属实有些丢脸，就算赢了也丢脸。 但是为了那一万匹战马。 夷男一咬牙：“好，那就听你的，希望这次不要在输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愔，笑着说道：“梁王殿下，刚才你想要我一万战马，我也没有说什么，现在我想要在加一人，你没有意见吧？” 再加一人？ 那就是三人。 三人对战一人。 这尼玛有点过分了。 不过，就算三人赢了，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场战斗还没有打，夷男就已经输了。 能干。 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算是输了，这场战斗也不亏。 哪怕是一万战马不要了，也能狠狠打夷男的脸。 但要是赢了，不光可以打夷男的脸，更是可以拿到战马。 一举两得啊。 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亏。 再说还有一个杀手锏还没有出呢。 想了想，他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一听这话，夷男顿时大喜，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输赢，只想着怎么把战马赢过来才是正道。 虽说刚才赖了一笔账，但接下来不可能在继续赖吧。 “哈哈哈，梁王殿下果然是快人快语，那就快叫停场中吧。”夷男笑了几声，实则是皮笑肉不笑，谁知道他心中有多么痛苦。 看见他的样子，李愔就想笑，转头看向场中，打了手势。 那对姐妹花瞬间便明白，对正在大战的丰州城将士说道：“都住手，主人说下令让你们住手。” 丰州城将士自然知道这对姐妹花口中的主人是谁，也不在继续，退了回来。 同时草原大汉也收到了夷男的手势，一脸不忿的瞪了瞪丰州城士兵，转身离去。 看那家伙这么嚣张，丰州城士兵还想上前教训一番，但想到主帅的命令，他还是跟着姐妹花向自家阵营走去。 第201章 受宠若惊 来到李愔身边后，三人齐齐行礼。 “主帅（主人）”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扫了一眼那丰州城将士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能在战场以一敌二的人，不应该不留名字。 那丰州城将士听主帅问自家的名字，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欣喜的说道：“回主帅，属下名叫焦合。” 焦合。 李愔默默念了两遍，算是记住这个名字，随后说道：“你先下去，等之后的封赏。” 本来焦合还以为就是打一架，没想到还有封赏，顿时惊喜不已，一拱手道：“多谢主帅。” 李愔淡淡一笑，算是回应，转头看向夷男，说道：“夷男可汗，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 看着那丰州城士兵一脸得意的样子，夷男就一脸不爽，他恨不得马上就开始，立即道：“现在就开始。”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说道：“在出来三个人。” 经过刚才的事情后，薛延陀各部族人心中都有些恐惧。 都害怕死在战场，现在听见可汗又在叫人，心中自然是不愿的，都下意识退了半步。 挖槽。 夷男一看这些家伙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中不禁暗骂。 但骂归骂，他心中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同时他也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 大声喝道：“这一次谁要是敢出来作战，赏黄金，要是能打赢，赏美人。” 草原上当兵是为了什么，那不就是为了金银珠宝，美人吗？ 现在只要打一场就有金银珠宝，美人。 这可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啊。 很快，便有一队队人上前。 “可汗，我愿意去。” “选我，可汗，我去。” “我去，可汗。” 每个人都十分踊跃，高举着双手，就像是在学校，那个老师拿来了好吃的，下面那群学子在争先一样。 看到这一幕，李愔就想笑。 这种手段他都不知道用过多少遍了。 这夷男完全都是在捡废品。 不过，捡废品也有捡废品的好处。 至少可以证明这种办法有用。 同时，也说明了草原大汉为了金银珠宝和美人已经达到可以拼命的境地。 要是现在单纯的找出一个丰州城士兵，恐怕都不一定能挡得住对方三个人。 想着，他转头扫向身后的众人，思考应该挑选谁出来。 可目光刚刚扫过，便有无数的将士上前，大喝起来。 “主帅，属下愿往……” “主帅，属下愿往……” “主帅，属下愿往……” 声音出奇的一致，其中有丰州城的将士，还有虎豹骑的将士。 看的出来，现在虎豹骑已经和丰州城的将士已经混熟了。 而且这些家伙都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决心，都想给大唐挣面子，更重要的是，要给中原人争面子。 李愔就算知道他们的决心，但现在也不能挑选他们。 现在可是三个人啊。 不是刚才的两个人。 稍有不慎就会死的。 想了想，他把目光放在曹纯身上，现在也知道曹纯能压得住场子，其他人虽说实力也不弱，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曹纯也明白李愔的意思，上前一步：“主公，属下愿往。” “很好，去吧。”李愔淡淡一笑，眼中却带着凝重。 显然，他很看重这场比赛。 这可是一万头战马啊，说不在乎是假的，最重要的是一万头公马。 这要是拉回大唐给母马配种，来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优良战马出世。 就这样往复循环下去，大唐的战马也不会输给草原的战马。 薛延陀这边的人也挑选完毕，这是三个强壮的草原大汉，长得有些相似，个头几乎一样高，看起来就像是三兄弟。 明明站的不远，曹纯却能感觉到这三兄弟的气势，他知道，今天这是场硬仗，想要赢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但为了主公的命令，他必须殊死一搏。 没有多余的话，他一挥长枪，死死的盯着前方三人，寻找着破绽。 然而这三人也不是吃素的，对视了一眼，举起铁锤便向曹纯砸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们没有在使用弯刀，而是使用铁锤，这种武器不易损坏，只要被砸中一下，那就是半条命。 的确是，曹纯也知道这铁锤的威力，不用试，一眼便能看出，只要被砸中，那就是重伤。 所以他一直在闪躲，并没有接招。 一个转身过后，他来到这三人的身后，再次寻找破绽，刚才他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三人好像动作都是一体化，基本很流畅，拿起这铁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就曹纯目测，这铁锤少说也得几百公斤，没有想这三个家伙，一人拿两个，不但不感觉累，反而耍的虎虎生风。 这就足以说明，这三人属于那种天生力大无穷的怪胎。 更可怕的是，他还发现这三人似乎有心灵感应，只要他从左边，最右边的人往往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而且三人还力量还没有用完，就在刚才，他从三人身边过，他们几乎同时察觉，然后向他砸来，想这么整齐一致的手法，曹纯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这种手法很厉害，可以很快的定位敌人，予以致命一击。 但同时，也有一个缺点，只要有一个人身死，其他两人便会很快被瓦解，因为这就是三人合击招数的最大缺点，但是曹纯目前还没有发现。 他此刻正观察着三个身影，让他不解的是，这三人胖瘦几乎一样，手中武器也几乎一样，就连攻击手法也差不多，想这种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又要怎么抵抗？ 正在他想到此处，他忽然感觉被一阵强大的气场锁定，正是那三兄弟。 他们并没有一人说话，就像在心灵沟通一样，举着铁锤，兵分三路便向曹纯砸来。 这其中任何一锤，只要被砸中，那不死就是重伤。 曹纯虽说功力深厚，武功非常好，在整个军队里面，除了李愔，便是最强者，但面对这样的攻击，还是不由的失色。 他猛地后撤，枪尖在燃烧，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用来抵挡眼前的铁锤。 第202章 三兄弟上场 “锵锵锵……” 一阵阵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在半空中迸射而出，迷乱这所有人的双眼。 终在此刻，曹纯都一直在防守，还不曾真正的进攻过。 李愔不免有些担心，其实他同样也看的出来这三兄弟的武功。 他身为皇子，可以进入御书房中，之前在御书房中，他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记载，大概和这种合击阵法差不多。 就是将二至三人，最少二人，最多十人，在可以走路的时候，便让其学一种比较特殊的步法，这种步伐有个别名，叫抽根华子。 然后每日给这些孩童用药草锻洗身体，让其练就一身的铜皮铁骨，虽说是铜皮铁骨，但由于不少的药草失去记载，所以很多便无法练成，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是否练就了。 这样练成之后，慢慢的就会力大无穷，比常人要可怕很多，在加上一套合击阵法，一般人绝对没有办法打败。 不过这也就是一般人而言，对于李愔，也就是一戟的事情。 但他现在担心的是曹纯，这家伙对领兵方面绝对称得上是奇才，可这种亲自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干的很少。 不过身为虎豹骑曾经的主帅，想来不会太差。 “梁王殿下，似乎你的手下有些顶不住了。”夷男在一旁嘲讽道。 听着声音，李愔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简直太不要脸了，刚才二个人不说，现在还来嘲讽，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可汗啊。 他冷眼扫过夷男，哼道：“夷男可汗，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你怎么知道我手下就不行了，说不定到时候是你的手下被杀呢？” 怎么可能？ 夷男冷笑一声。 要知道劳资的手下可都精挑细选出来的。 刚才那个虽说有些差，但这三个，绝对是厉害角色。 事实上，的确是，这三个人是他花了大价钱请人培养的。 当初在这三人很小的时候，他便花钱买下，然后请人过来培养，其中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自己也记不住了。 但是一些场面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就比如说用药草泡身体啊，吃生肉啊，这都是经常的干的事情。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和李愔说，淡淡一笑道：“梁王殿下到现在还嘴硬，我知道你不愿承认输，没关系，只要你现在说不要战马了，我就让人回来，也不伤害你的手下，你看如何？” 卧槽。 看不起谁呢？ 李愔眸子一棱，恨不得骂娘。 这玩意简直太狂了。 不就是三个合击战士吗？ 他相信曹纯一定能拿下，虽说现在场面有些不太乐观，但是他知道曹纯的真正实力还没有发挥呢。 果不其然，躲闪了许久的曹纯似乎发现了什么，并不在继续躲闪，他握着长枪，不断的在铁锤边缘捅杀。 不过那三兄弟心有灵犀，双手一合，便将那铁锤的缝隙全部封住了。 “锵锵锵……”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声音，枪头怎么捅也捅不进去。 不过好的一点是，此刻他并不是被动，而是化为主动。 只是那三兄弟力气非常大，直接将曹纯逼退了数步。 眼看前方无法攻入，曹纯心急难耐，他猛地一下跳起来，跃上半空。 那三兄弟虽说力气大，防御高，但是反应却是有点慢，看曹纯都跃上半空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向身后转去。 可就在这转去的一瞬间。 只听见一声爆喝。 “回马枪……” 随即，一柄枪头直插中间老二的胸口。 “锵”一声，那枪头只刺进一点点。 曹纯脸色大变，他本来以为用回马枪，至少可以先打伤一个，然后在处理剩下的人，结果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身子会这么坚硬。 用枪头都捅不进去。 这可怎么办？ 还不待他多想，那三兄弟已经举起铁锤。 “啊……”他们齐齐大喝，连动作都几乎一致。 这一下要是被击中，绝对会死。 曹纯明白这铁锤的威力，他不敢硬接，一转身便闪开。 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劲风。 又来？ 曹纯苦笑一声，翻身一跃，再次跳到三兄弟的身后。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捅，而是观察起来这人的破绽。 刚才捅的那一下，他已经看出这三兄弟身体无比坚硬，就这么用枪头，绝对是捅不进去的，还不如先观察一下。 还别说，就让他这么看了一下，还真看出一点门道。 他明显看出这三个家伙下盘很稳，但是上身似乎有些不协调，虽说他们三人配合的很好，但每次配合都需要老大先示意才行。 那这样看来，这三人的破绽就在老大身上，而且还是在上身，攻击下盘肯定不行，这些家伙下盘实在太稳了，用枪头都捅不进去了。 这样的身体，简直可怕，说声刀枪不入都不过分。 也正因为这样的身体，他此刻有些无法下手，长枪显然有些不好使，他下意识伸手摸到腰间，缓缓抽出长刀，将长枪插在草地上。 “你看够了没有？”那为首的老大突然出声，不过声音沙哑而尖细，乍一听，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 曹纯被吓了一跳，举着长刀盯着眼前这三兄弟，确定声音实在和三人发出的，这才一脸谨慎的说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说的话会如此沙哑？” “嘿嘿……” 那老大干笑了几声，转头看向两个兄弟。 那两人也同时转头过来，嘿嘿一笑，一些显得诡异无比。 好一会儿，那老大才说道：“无知的中原人，你什么都不懂，还是受死吧。” 说完，他朝天大喝一声，举起铁锤向前一挥。 其他两人也是用着相同的动作，一阵劲风把草坪的青草吹得到处都是。 人未至，声先到。 曹纯能感受到，这即将到来的铁锤有多厉害，至少现在的他抵挡不住，这并不住他功力不够，而是三人合击，威力实在太大了。 要只是一个人，他还能支持的住，可这是三个人，三个人的力气，着实有点吃不消。 第203章 势均力敌 他连连回退，长刀朝半空一挥，形成一道刀锋，向不远处飘去。 “锵锵锵……” 那三兄弟几乎同时挥动铁锤，全力挡住那刀锋。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金属声在周边环绕，铁锤上面出现了一道印子。 曹纯不由的一惊，刚才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让这铁锤损毁一点，现在怎么？ 被刀锋就这么砍了一刀，居然就出现一道伤痕？ 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啊。 当然，最惊愕的还是那三兄弟，他们瞪大眸子，看着手中的铁锤，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还好好的，被枪头捅都没事，现在被这么砍一刀，竟然会成这样？ 他们一点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许久后，老大才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两兄弟，随后看向曹纯，冷声道：“你这是什么刀？竟然能在我们兄弟铁锤上留下痕迹？” 刀？ 曹纯一脸疑惑，举起手中的长刀看了看。 他记得，这刀只是当初在曹家立功后，曹老板赏的一口宝刀，好像说有削铁如泥的功效，不输于青釭剑。 难道刚才就是因为这宝刀，才破开了这铁锤的防御。 那这么说来，接下来的成败都在这口宝刀上。 他心中一喜，举起长刀对着那三兄弟，冷笑一声：“我这是什么刀为何要告诉你们？不过看你们这么着急想知道，我就破例告诉你们好了。” “什么？”老大一脸着急，其他两兄弟虽说也着急，但却一句话都说出来。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三兄弟的主导权都在老大身上，也只有老大可以说话，或者说，有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不能说话。 也不知道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曹纯没有多管，冷笑道：“这把刀就是送你们上西天的刀。” “受死吧。” 他大喝一声，举刀向前一挥。 那三兄弟脸色大变，他们刚才可是见识过那宝刀的厉害，虽说只能在铁锤上面留下印子，但要是多砍两下，肯定收不了。 当即，老大便喝道：“撤退。” 话音落下，三兄弟同时向后撤退一步。 一道银光在半空中闪耀，以最快的速度闪过，直直落在草坪上，只听见砰的一声，青草攒的老高，地上也被划出一条裂口。 这正是曹纯发出的那道刀锋，虽说并没有击到那三兄弟，却是打到地面，让人心中一棱。 那三兄弟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这刀锋的威力确实有些可怕。 纵使他们能挡住，但铁锤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大仔细的观察这那刀锋留下的痕迹，思考这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要一直这样闪避，也不是一会事啊。 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眉宇间跳动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李愔捕捉到了，他自从被无双之力加持后，五识也增强的不少，感觉这三兄弟并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现在三兄弟的样子，就像是在对话，但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很有可能就是一种心灵感应。 这就像是那对姐妹花一眼。 姐妹花？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姐妹花，轻声道：“结衣，悠亚，你们两人能不能在不说话的情况下，进行心灵感应？” 两姐妹对视一眼，有点疑惑，似乎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主人，我们不明白您什么意思？”姐姐结衣皱着眉头说道。 李愔有些意外，本来他还以为像这种双胞胎，应该都会心灵感应，但看着这对姐妹花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啊。 那场中那三兄弟是怎么回事？ “你们看，场中那三兄弟。”李愔指着三兄弟，看着姐妹花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三胞胎，现在正用心灵感应传话，这种心灵感应你们应该也有。” “我们也有？”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有些惊讶。 李愔点点头，说道：“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大帐中做的那个游戏。” 一提起那个游戏，姐妹花脸上就羞红起来。 主人怎么又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真是羞死人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摸了摸发烫的俏脸。 “对，就是这种感觉。”李愔像是抓住了什么，盯着两女说道：“刚才你们这也算是心灵感应，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人干什么，另一个心中就有感觉，不过场中这三兄弟已然将心灵感应练到了极致，可以用心灵感应沟通，可惜你们两个还不会，不然应该可以破坏他们。” 姐妹花一听李愔有些失落，顿时就感觉是自己的问题，半跪在地上：“奴婢无能，请主人责罚。” “不关你们的事情，起来吧。”李愔挥手，示意两女起身，本来这就是大唐和薛延陀的事情，两女只是被卷进来的，算是无辜。 姐妹花感激的点点头，正欲起身，那成想到，旁边传来了讥讽的声音：“梁王殿下，是不是眼看要输了，就责罚属下啊？” “哈哈哈……”夷男大笑了几声，看向姐妹花说道：“两位美人不要怕，梁王责罚你们，你们可以到我薛延陀来啊，我保证每天让你们欲仙欲死，尽享荣华。” “你……”两女气急，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人，一摸怀中匕首，就准备上前格杀。 李愔拦住了她们，笑道：“你们两个是本王的人，何必跟一只狗较劲，这样只会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梁王，你什么意思？”夷男眉头紧皱，冷冷的盯着李愔，从刚才的那番话中，不难听出，这李愔就是在骂他。 身为可汗，却被一个中原人叫成狗，这让他怎么能受得了？ 他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弯刀，随时都准备拔刀而起。 身后的薛延陀将士们，一看局势紧张起来，纷纷上前，但刀却没有出鞘，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刀出鞘，可就没有收回的时候了。 “怎么？夷男可汗，想要杀本王？”李愔眸子一眯，扫过一众薛延陀将士，最后落在夷男，冷笑道：“你可以来试试？” 第204章 可汗目眦 威胁？ 这绝对是威胁？ 身为可汗，从来没有人敢在夷男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颉利那个家伙也不敢。 没有想到。 没印象想到啊，今天却让大唐一个小小的亲王威胁了？ 他眸子通红，右手握在刀柄上，眼看这就要拔刀而起。 “可汗，不要啊。”寒鹰在连忙拦住，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深深看了一眼李愔，伏在夷男耳边说道：“现在千万不能对梁王动手，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实力，再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发展，大唐不好惹啊。” 大唐不好惹，难道薛延陀就可以让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 夷男差点骂娘，他长呼一口气，转头看向寒鹰，冷冷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受李愔的侮辱？” 刚才可是可汗您先挑的头啊。 寒鹰苦笑，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他轻声道：“可汗，您先坐下，让属下来说。” 这要是在平时，夷男早就一刀过去了，管他娘的是颉利还是李愔。 但听了寒鹰的一番话后，他不得不犹豫起来。 是啊，现在薛延陀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和大唐对抗，要只是这一个李愔，打就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这家伙身后站的李世民，整个大唐啊。 那可是个庞然大物，不是如今薛延陀可以抗衡的。 思来想去后，夷男冷哼一声，坐在草坪上一句话都不说。 寒鹰明白可汗的意思，连忙上前，笑着对李愔说道：“梁王殿下，我们可汗刚才是和您开玩笑的，别误会。” “开玩笑啊。”李愔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本身也并不是想如今和夷男开战。 第一，现在兵马太少，而且大部分都已经疲累，要是继续开战，恐怕不利。 第二，大唐现在和薛延陀关系还算一般，要真的开战，到时候不知道百姓要受苦，他身为大唐的梁王，不得不为百姓考虑一下。 第三就是这战马了，刚才下了重注，要一万头战马，还是公马，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损失掉。 他挥挥手，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既然是开玩笑，那本王就不在乎了，不过刚才你们可汗把本王吓的不轻，怎么着也给点补偿吧？” 他能看的出来，夷男这家伙也是不想开战，既然这样，为何不趁机敲诈一笔？ 寒鹰有点懵了。 这梁王怎么还要补偿？ 不是刚才两人都发生口角了吗？ 他转头看向夷男。 夷男同样也是一脸懵逼，示意寒鹰继续。 没有办法，寒鹰只好问道：“不知道梁王殿下要什么补偿？” 李愔就知道这家伙会这么问，淡淡一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把赌注在加高一点，在加一万头公马，一共两万公马。” 一听此话，夷男差点没有笑出声。 明明刚才他手下都已经占了上风，这李愔居然还要加赌注？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心中暗笑了几声，转头看向寒鹰，示意先答应下来。 可寒鹰却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刚才虽说三兄弟占了上风，但是那曹纯的刀锋似乎能破开铁锤的防御。 要真是那样，这场比赛很有可能就要输。 这要是答应下来，可就是两万头公战马。 整个薛延陀也才五万头公战马，要是输了，剩下的母马谁来配种？ 想了想，他转头对夷男轻声道：“可汗，属下看这个赌注还是不要轻易答应下来，以免有诈。” “无妨。”夷男笑了笑，看向场中的三兄弟说道；“你还不了解我那三个手下，个个都是铜皮铁骨，李愔手下拿个破刀，还想伤到他们？简直可笑。” 寒鹰本来还想在劝说几句，但看可汗还是一脸不屑，只好作罢，他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李愔说道：“梁王殿下，我家可汗已经答应。” 李愔微微点头，一点都不意外。 其实刚才在夷男服软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切。 什么可汗？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而已。 和颉利有什么两样。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他举杯抿了一口美酒，重新看向场中。 此时的场中安静下来，因为刚才曹纯利用刀锋逼退了三兄弟，双方还在对峙中。 虽然逼退了三兄弟，但仅仅只是逼退，曹纯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对方手中铁锤的厉害，那被打一下，绝对非死即伤。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必杀的机会。 刚才他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三兄弟几乎神态动作都是一起的，他便明白，这三个家伙一定是练就了什么功法，只要杀死其中一人，其他两人也就会随之被击杀。 只是，这想要怎么一击必杀，却成了难题。 因为他根本就无法进三人的身，更不要提有所动作了。 正在他思考如何进攻时，对面的三兄弟突然动了，他们挥舞这铁锤，向半空中砸来。 曹纯脸色一变，随即一退。 只听见“砰”的一声，草坪被砸出一个大坑，无数花草被攒起，漫天都是。 他虽然自诩武功不弱，但要想砸出这样的大坑，还是有点困难，没有想到，这三个怪物，竟然如此厉害，他下意识将长刀环握在胸前，保持防御状态。 但那三兄弟似乎并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对视一眼，将他围在中间。 一个个眸子冲散着凶光，不带丝毫感情，就像一台机器一样。 曹纯这下算是知道了，这三个家伙并不是没有思想，应该是全部被老大操控着，否则怎么知道围攻人？ 但知道这一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这些一直被老大操控着，那就意味这必须要先击杀老大，否则根本不可能获得胜利，除非能将三人一起杀了，不过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一脸紧张的盯着三人，不停的在老大身上扫过，寻找缺点。 正在此时，那老大突然眸子一转，像是在示意什么，挥着铁锤向中间砸去。 紧接着，其他两兄弟便一挥大锤，向中间砸去。 第205章 一击必杀 曹纯脸色大变，这可是六个大锤啊，一旦被砸中，必死无疑。 来不及犹豫，他向上一跃，想要跳出这包围圈。 可那老大早已洞察这一切，左手扔掉铁锤，一把拽这曹纯的腿，狠狠向下一拉。 感觉到脚踝的异状，曹纯下意识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对了，他知道，这要是被拽下去，肯定成肉酱，便举刀向下一划。 “刺啦……” 长刀划在老大的手臂上，他微微有些吃痛。 但似乎并不没有打算放开，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势要将曹纯拉下来。 同时，曹纯也感觉脚踝上的力气加大了不少，眼看就要被拽下去了，他一咬牙，长刀向半空一挥，再次狠狠向下一挥。 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那老大尖叫一声，一下就放了手。 很明显，这是划到了要紧的地方。 不过曹纯可没有时间查看，他快速跳出包围圈，闪到一旁。 身后的大唐将士见曹纯死里逃生，还伤到了老大，惊喜不已，纷纷大喊起来。 “曹将军威武……” “曹将军威武……” “大唐必胜……” 众人高举双手，喝声震耳欲聋。 曹纯向身后扫了一眼，眸子中也带着一丝兴奋之色，这是他对战以来，第一次伤到对方，实属不易啊。 他一拍衣袖，从草地上站起来，挥刀盯着眼前的三兄弟。 此时的三兄弟也都已经缓过神，尤其是老大，他擦了擦手臂伤痕，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盯着曹纯。 古怪。 曹纯不由的惊呼一声。 刚才那两刀，他知道有多大的力道，要是普通人，手臂早就已经残废了，可这老大，手臂上只有两道伤痕，连血都没有流。 这不是古怪是什么？ 就算是铜皮铁骨，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他有点想不通了，还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 “怎么？你怕了？”老大看曹纯一直盯着自己伤口，忍不住戏谑道。 曹纯脸一下就通红起来：“谁他娘说老子怕了？再来。” 老大冷冷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递给其他两兄弟一个眼色，随后，他率先举着铁锤向前。 其他两兄弟也举锤向前，到了曹纯两侧，便快速转身，又一次将曹纯围在中间。 曹纯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些家伙就是想把自己困死。 不过也是，对方有三个人，自己只有一个，在人数上，对方已经占优，只要紧紧围住，就相当于获得胜利。 “薛延陀必胜……” “薛延陀必胜……” “薛延陀必胜……” 一旁的薛延陀将士看曹纯被围，认为胜局已定，纷纷举着弯刀大喝起来，为这尚未到来的胜利提前庆功。 听这声音，夷男向后瞥了一眼，随后看向李愔，不由的大笑起来：“梁王殿下，你看现在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比，你要是投降，之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这话还不明显，就是只要认输，战马的事情就算了，人也可以算了。 可李愔怎么会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如果现在是他场中，那三个怪物早就死了。 不过有曹纯在，相信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好歹也是虎豹骑的副帅。 “夷男可汗，接下来谁输谁赢，还有尤未可知，不要得意的太早。”李愔冷笑一声。 不管怎么说，在这家伙面前，绝对不能堕了大唐的面子。 见李愔死活不愿投降，夷男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场内，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胜利，因为他对这三兄弟太了解了。 铜皮铁骨，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敌的。 不错，一般人是没有办法。 可曹纯不是一般人啊，尤其是他手中的那一把宝刀，正是有克制铜皮铁骨的功效。 此刻，他虽然被三兄弟围攻住，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怯意。 自从知道手中的宝刀能伤害对方，他就有了依仗，暂时不主动进攻，先找寻对方缺点，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必杀。 而三兄弟却有点站不住了，他们也知道曹纯手中的宝刀会对他们造成威胁，要是一直这么对峙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还不如提前下手。 老二，老三眼眸转动，看向老大，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老大微微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一声大喝，便挥动铁锤，向曹纯砸去。 另外两兄弟也机会同时挥动铁锤，向两侧砸去。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们右锤向曹纯砸去，左锤却挡在半空，意图挡住上空，不然曹纯从上方逃走。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三个家伙并不是完全无脑之人。 眼看这铁锤来袭，曹纯有些慌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在突然袭击的时候，还会想办法锁住半空。 看样子，自己还是小看对方了。 这下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眸子一转，好像看见了什么，嘿嘿一笑，挥刀向老大双腿劈去。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只有击败老大，才能完全获得胜利。 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发现那老大双腿好像不自然，便猜测哪里便是弱点，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似乎是猜对了，那老大看见长刀袭来，脸色巨变，双锤一收，连忙护住双腿之间。 另外两个也在没有心思围攻，纷纷回守，举着铁锤一边保护老大，一边和曹纯对峙着。 看见三兄弟这个样子，曹纯更加坚信心中的猜测，这三兄弟的罩门就在老大的双腿之间。 只要破了哪里，另外两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冷冷一笑，长刀狠狠一挥，向着那铁锤劈去。 “锵锵锵……” 三兄弟几乎同时举锤抵挡，长刀劈在铁锤上，攒起无数的火花，在半空中熠熠生辉。 看这样有效果，曹纯心中一喜，再次举起长刀，狠狠的向下劈去。 三兄弟脸色大变，此时的铁锤上面都已经有了刀痕，要是再被砍两下，那还不得报废了啊。 “撤退。” 老大连忙大喝，一边撤退，一边用铁锤抵挡。 第206章 粘板上的鱼肉 虽说铁锤已经伤痕累累，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只要人没有事情，还可以重来。 可曹纯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他冷冷一笑，挥舞长刀不停的追击，而且每一刀都是向着老大的双腿之间而去。 这并不是说曹纯下流，行这种龌龊之事。 而是对方实在太强了，好不容易找到这唯一的罩门，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过，最重要的是，现在属于生死之间，更是两军展示双方实力的时候，他又是李愔亲口点上来的。 光凭这些，他就不能给大唐丢脸，也不能给李愔丢脸。 他身为战场上的大将，从小便晓得成大事者，应当不择手段，所以说这并没有错。 眼看着铁锤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曹纯心中大喜，他敢保证，只要在劈几下，一定能劈开这铁锤，到时候没了兵器，这些家伙还是粘板上的鱼肉？ “受死吧。” 他大喝一声，长刀向半空中一举，狠狠向下一劈。 这一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求能够劈开铁锤。 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只听见“苛察”一声，那在中间的铁锤裂出一条口子，紧接着，那裂缝越来越大，哄的一声，铁锤直接炸开了。 三兄弟被吓的不轻，齐齐后退，尤其是老大，用仅剩的一只铁锤护着双腿，生怕被伤到。 另外两个兄弟，看老大的一只铁锤被击碎，连忙用双锤放在老大身前，用来保护，他们都知道老大是他们的主心骨，要是老大一死，他们都活不了多久。 看见这一幕，夷男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这才敢过去一会儿，老大的铁锤居然被破了？ 要知道，这三兄弟的武器可都是他用重金买来的，据说是用罕见的材料所做，刀劈斧凿都不会有痕迹，为了以防万一，当时还实验了一番。 那成想到，却被这无名长刀破了防？ 要在继续下去，那另外的铁锤还不被砍坏？ 那这场比赛可就要输了啊。 “寒鹰，你看现在怎么办？”他转头看向寒鹰，一脸着急的询问。 现在的情况，寒鹰也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他眉头一皱，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可汗，要不咱们认输？” “不行。” 夷男直接否定，身为可汗，他有着好强的性格，还从来认输过，今天怎么可能对一个中原人认输，这简直是在侮辱他。 其实寒鹰刚才说，也只是试探一下可汗，他知道可汗的性子，打死都不服输的那种人，果不其然，但现在三兄弟已经落了下风，要是在不认输，估计不到片刻，就会被杀啊。 到那个时候，就算认输也来不及了，不光损失两万匹公马，还要损失三个高手。 想了想，寒鹰还是只好劝道：“可汗，要是不认输，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夷男便立即打断道：“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认输。” 寒鹰这算是明白了，可汗现在怎么都不愿意认输，就是要争一口气，可是三兄弟眼看就要顶不住了啊。 他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汗，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属下无能。” “你也没有把办法？” 夷男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像寒鹰这种高手，怎么都会有办法，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要认输？ 不…… 薛延陀族人从不认输。 绝不可能。 他咬着牙，死死盯着场中，心中期望着三兄弟能够胜利，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暗中祈祷了。 见夷男一脸认真的样子，李愔有些好笑，不用猜就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冷冷一笑道：“夷男可汗，你这是怎么了？天气也不热啊，怎么流汗了？” 听着讥讽之声入耳，夷男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就有点不对了，但想到寒鹰的话，他还是忍住了。 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淡笑道：“我没事，多谢梁王殿下关心。” “没事就好。”李愔淡淡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场中，将曹纯已经破坏了三个铁锤，但身上也受了一些伤，便淡笑道：“夷男可汗，如今你的手下已经快不行了，要不要考虑投降啊？” 又是投降？ 夷男差点没有暴走。 身为薛延陀的可汗，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就是投降这个不能做。 尤其是投降大唐。 这可是辱没祖宗的事情，他不敢。 “梁王殿下好意心领了，不必。”夷男冷哼一声，直接表示拒绝，语气冷冽，没有留丝毫的退路。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愔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条汉子，不过是个嘴硬的汉子，到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服输。 就是不知道在真正的战场上，会不会不怕死？ “既然可汗不愿服输，那本王也就不多言了。”李愔冷笑了一声，他本来想的是，曹纯打了这么久，体力肯定不支，要是夷男知好歹，那就投降，正好让曹纯休息一下。 结果这家伙油盐不进，既然这样，那就死战吧。 反正现在曹纯稳居上风，只要接下来不出意外，根本就不会输。 这倒是没有错，一连摧毁四个铁锤，曹纯如今是意气风发。 在他身后的大唐士兵都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死死盯着场中的一切，丝毫不愿意放弃发生的一切。 直到场中局势紧张起来，这些士兵突然一怔，随即大喊起来。 “曹将军必胜……” “曹将军必胜……” “必胜……” 循着声音望了一眼，曹纯微微一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好像刚才受得伤一下都好了一般。 就是这种力量，这种呐喊的力量，让他感觉全身都在燃烧一样。 因为他代表着李愔，代表着大唐。 此役只能赢，不能输。 “你们三个怪物，今天就是你们是死期。”曹纯眸子一眯，冷冷盯着眼前的三兄弟。 三兄弟手中铁锤已经被摧毁了四个，现在还剩下了两个，都在老大手中拿着，他用这两个铁锤护着双腿，一脸警惕的盯着曹纯。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刚刚他们还追着打的家伙，现在竟然反客为主，追着他们过来打了。 第207章 两败俱伤 还损坏了四个铁锤，这铁锤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武器，现在被损坏，还怎么御敌？ 没有办法，老二和老三才把铁锤贡献给老大。 因为老大是这只队伍里面最重要的，也是最强的，没有他，全部都要死。 曹纯自然也是看出这一点，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古怪，刚才那老二和老三就拼死保护老大，想必三人的气运是连在一起的。 只要老大一死，其他两人也必死无疑。 既然知道了这一点，那就好对付多了，曹纯冷冷一笑，直接向老大劈去，现在对于他来说，另外两个已经没有半点作用，只有老大，才是最关键的。 三兄弟看曹纯再次掠来，脸色不由得一变，可手中没了武器，让他们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都闪开，让我来。”老大突然出声，他向前一步，举着铁锤便向曹纯砸去。 老二和老三知道曹纯的厉害，能摧毁四个铁锤，那这两个一定也不在话下，便对视一眼，来到曹纯两侧。 老大本来想一人应对，但没有料到兄弟两人还是过来了，既然过来了，那也无话可说，他连忙指挥道：“你们两个抱住他的双腿。” 两人纷纷点头，也不说话，一把抱住曹纯的大腿，死活都不松手。 “你们干什么？快点放手。”曹纯不由的大怒，他没有想到这三兄弟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提起长刀就要开劈。 这长刀是摧毁了铁锤，但他不知道对这些家伙的身体管不管用，刚才劈砍老大手臂上，只是一些伤痕而已。 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先砍了再说。 “啊……” 刀已挥在半空，曹纯大喝。 眼看就要落下了，一个铁锤径直砸来。 “锵”的一声，那铁锤砸在刀柄上，让曹纯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力量，除了主公以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简直可怕。 还好他迅速的抓住长刀，但手还在颤抖。 感觉右手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左手一撑，抓住长刀，向下劈去。 曹纯惯用长枪，所以一直使用的是右手，猛地用左手，还是有些不习惯，但在此生死关头，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左手猛地一挥，朝那两兄弟砍去。 抱腿的两兄弟有些慌了，那长刀的威力他们可是见识过的，下意识松开手，向后一仰。 长刀劈空，在半空中形成一阵劲风。 并没有伤到这两兄弟，他们对视一眼，站到老大身后。 很显然，抱腿这一个办法并不实用。 “你右手已经受伤，还是投降吧。”老大看曹纯右手还在颤抖，便想劝降，毕竟他们这边已经只有两个铁锤，要是被砍，根本没有武器防身啊。 与其两败俱伤，还不如双赢。 可这话听在曹纯耳中，就有点变味了。 投降？ 这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是不可能投降的。 就算右手受伤了，那又怎么样？ 左手还不是照样可以打？ 他冷冷的看着三兄弟：“你们不用想了，就算曹某人今天身死，也要为主公拿到头彩。” 说完，他凌空一跃，长刀向下劈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三兄弟都变了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好好说话的曹纯，这一下就发动袭击，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三人在一起，退都不好退。 老大当机立断，双手举锤，准备格挡。 而此时，长刀也落了下来。 只听见“锵”的一声，火花四溅，那铁锤从中间裂出一条口子，随即开裂出数条口子，铁锤随之而裂，四散开来。 “砰……” 铁锤的碎渣掉落在地上，让众人一惊。 三兄弟脸色大变，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武器，本以为能护住他们一时，没有想到，这才一下，竟然就碎了？ 还来不及思考，只见半空中一道劲风袭来。 “快撤退。” 老大认识那劲风，正是曹纯长刀所发出的，连长刀都能毁灭，这要是砍在人身上，肯定会死。 虽说他们练了铜皮铁骨，但铁锤都都顶不住，更不要说血肉之躯了。 老二和老三也知晓其中的厉害，纷纷退让。 可那劲风直逼老大，对他们并不感一点兴趣。 “受死吧。” 只听见曹纯一声大喝，举着弯刀向老大的头顶劈去。 两兄弟脸色一下就变了，老大是他们的大哥，同时也是他们的力量源泉，这要是被杀，他们也得死。 不管怎么说，谁死都可以，但唯独老大不能死。 他们两人目眦欲裂，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视一眼后，他们奋力起身，箭步充当老大面前，挡住那长刀。 “老二，老三。” 老大放声大喝，一双眸子布满血丝，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傻兄弟居然会站在自己的身前。 手还没有伸到面前，便听见“砰”的一声，长刀已然落下，直直劈在老二头上。 “老二……” 看见那长刀即将落下，老大下意识大喝。 可不管他怎么大喝，还是没有止住那致命的一击。 长刀还是落在了老二的头上，“砰”的一声，老二头上闪过一条细小的裂缝，那裂缝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蔓延直全脸，最终到整个身子。 他瞪大眸子，紧紧的看着老大，在他心中，现在有千万句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二，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老大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光。 还不待老二回应，那些裂缝直接开裂，“砰”的一声，他的身躯碎成数块，血液迸发而出。 可奇怪的是，这些血液竟然是暗红色，而正常人的血液应该是血红色才对，这一点让曹纯也有点疑惑。 不过想到这些家伙本身就不正常，也就释然了。 “你杀了老二，我和你拼了。”老大眸子血红，死死的盯着曹纯，随后对老三打了一个眼色，直接一个饿虎捕食。 老三也不甘示弱，咬着牙上前。 “就凭你们？”曹纯冷笑，刚才他们三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只有两个人，他根本不惧。 第208章 特殊功法 长刀一挥，直接向半空中砍去。 那老大已经杀红了眼，一心只为老二报仇，看见长刀一时竟然没有躲开，而是迎了上去。 这正好顺了曹纯的心意，他冷笑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劈。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长刀已然劈在了老大的头顶，从中间裂开一条口子，他的眼神慢慢涣散，嘴巴张大，好像要说点什么，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 曹纯一声爆喝，手中力道再次加大，将手中长刀猛地下压，只听见一声声头骨碎裂的声音，那老大全身慢慢龟裂，最终一下炸开，血液流满一地。 而那个老三看见这一幕，不由的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可是却说不出口，紧接着，他眸子一瞪，双腿抽搐起来，瘫倒在地上。 这么古怪的一幕，曹纯还没有见过，上前探了探老三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死了，便想起了之前猜测的画面。 这三个家伙应该是练的什么特殊功法，全部功法来源都是老大，只要老大一死，那么其他两人都活不了。 不过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必要在纠结这些，转身向李愔走去。 场外的夷男看见这一幕，眸子不由的瞪大，之前他还希冀这三兄弟能打败曹纯呢，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三人都被曹纯所杀？ 怎么会这样？ 之前他可是知道这三兄弟的实力，那可是三挑上百的存在啊，怎么就被曹纯一个人瓦解了？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寒鹰，怎么会这样？”他猛地转头，直挺挺的盯着寒鹰。 这情况寒鹰也没有料到，他对这三兄弟实力虽说不算了解，但也知道，绝对属于上层，三个人都打不赢这一个中原人，可想而知，这中原人有多么厉害。 “可汗，这……”他长叹一口气：“属下也没有办法啊。” “难道真的要给李愔两万公马？”夷男他是心疼那三兄弟，毕竟是花了好多心思培养出来的，但更心疼那两万公马。 草原之所以能强横一时，就是因为战马，如果没了公马，以后的战马还怎么繁衍？时间长了还不得绝后？ 这才是最可怕的。 寒鹰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但刚才打赌的时候，可汗就已经答应出去了，他不管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难道让李愔退回那些战马？ 但想想就不可能。 这家伙既然能要，就不可能退。 想了想，他看着夷男说道：“可汗，估计没有办法，梁王既然要了战马，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一提起战马，夷男就一肚子火。 当初就应该听寒鹰的，只要不继续赌就好了，撑死也就输一万战马，现在好了，直接输两万。 整个薛延陀也才五万啊，要是给出去两万，剩下的母马怎么办？ 但事已至此，他再后悔也没有用。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让李愔放手，或者减少一点。 想着，他强挤出一抹笑容，看向李愔说道：“梁王殿下……” 李愔正在嘉奖刚回来的曹纯，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因为这夷男的样子太好笑了，两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在一起，都快迷成一条缝了，在加上平时那耀武扬威的样子，一时间就像那小丑一样。 不过李愔还是忍住了，开口道：“夷男可汗，怎么了？” 对于战马这件事，夷男还是有些不好开口的，毕竟他是薛延陀可汗，来求一个中原人，多少都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但一想到涉及草原今后的发展，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梁王殿下，你看能不能把赌注降低一点？” 赌注降低？ 你他娘的是开玩笑吧？ 那可是两万战马。 李愔下意识就想骂娘，但一想两国之间的关系，他还是忍住了，淡淡一笑道：“可汗，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刚才我们可是下了赌注的啊？” 一听此话，夷男便知道李愔的想法。 这他娘的就是一点不愿意少了？ 还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吗？ 不过好歹也是可汗，他知道轻重，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发怒，无法计较，便笑着说道：“梁王殿下，这两万战马，的确是有点多，你看能不能少一点？” “这可不行，就算本王能答应，你看看本王身后的将士能答应吗？”李愔带着笑意，指了指身后的将士。 那些将士马上就会意，随即大吼道。 “不能……” “不能……” “不能……” 看着架势，夷男便知道李愔是铁了心不愿意放过他了。 那可是两万匹战马啊。 还是公马。 想到这里，他心就一疼。 这要给了李愔，不光是草原损失一批战马，还会让大唐快速生产出一批战马。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这对于草原来说，都是不利的。 可都已经答应下来，而李愔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鹰，能不能缓和一下？”他转头看向寒鹰，一脸紧张。 但不管怎么说，寒鹰只是一个谋士，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听见可汗问话，他思索了半晌，最终心中一横，说道：“可汗，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快说。”夷男感觉到了希望。 寒鹰点点头，说道：“要不和大唐开战，要不给战马。” 开战？ 夷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深知现在薛延陀的实力，就算勉强杀了李愔，那将来也抵不住李世民的报复啊。 再者说了，薛延陀现在还不一定杀的了李愔。 想了想，他摇头道：“不能开战，你之前不是说要长久发展吗？” 这话是寒鹰说的，不过，被逼到这个份上，他也只能出些馊主意了。 见可汗并不愿意采纳，他只好说道：“那就只好给战马了。” “给战马？” 夷男眉头紧皱起来。 两万战马。 还是公马。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但想比于大唐的报复来看，还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第209章 装糊涂 思索了许久，夷男终于下定决心。 他转头看向李愔，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梁王殿下，我同意给你战马。” 一听见这语气，李愔就有点不爽了。 什么叫同意给战马？ 说的好像是自己抢了这家伙一样。 不过既然给战马，他也就没有想太多，淡淡一笑道：“那可汗派手下交接一下吧。” 夷男长呼一口气，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定，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护卫：“马上从薛延陀各部挑选上好的公马来给梁王殿下。” 说着，他还对这个护卫打了眼色。 那护卫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其中的意思，转身跑开了。 夷男转过身，看着李愔淡笑道：“梁王殿下，战马稍后就准备好，先休息一下吧。” 由于他刚才是转头打的眼色，李愔并没有看见，淡淡一笑，便坐下了。 片刻后，薛延陀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李愔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些薛延陀将士四散开来，好像正在给什么让路，随即一匹匹战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不过这些战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待这些战马走近一看，李愔才发现这些战马大部分都是一切老马，有一些还是受过伤的，反正都不是正常的马。 搞了半天，这个夷男在耍花招啊。 难怪刚才犹豫了半天，忽然就答应下来。 李愔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转头看向夷男，冷声道：“夷男可汗，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梁王殿下在说什么？”夷男一脸讶然，装的有模有样。 本来要是这夷男好好说话，李愔还不打算计较，结果这家伙一开口就装糊涂，现在就算是他不想计较，恐怕将士们都答应。 “夷男可汗，本王在问你这些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李愔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殿下原来是说这些马啊。”夷男装作一副恍然的样子，指着那些马说道：“这些马可是我薛延陀各部最好的战马，给殿下我还有些不舍，看殿下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喜？” 最好的战马？ 放你娘的屁。 李愔真想骂娘。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些马都是老马。 还在这里装糊涂。 他一点都没有留情，冷声道：“夷男，他娘的少给劳资装糊涂……” “你敢骂我？”夷男眸子瞪大。 身为可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过话。 就连颉利那家伙也一样。 今天。 被大唐一个亲王骂了？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他眸子一片通红，抽出腰间的弯刀：“李愔，劳资劈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作势便要砍杀。 “可汗冷静啊。”一双手快速伸出，死死拉住夷男的刀柄。 他下意识后头望去，没有料到是寒鹰，他顿时大怒：“寒鹰，你拦住我干什么？我要砍了李愔。” “可汗，不能起冲突啊。”寒鹰双手死死拽着刀柄，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 看这等架势，李愔这边也齐齐架上了长枪，指着夷男。 姐妹花站在李愔两侧，刀已出鞘，随时准备进攻。 李愔却没有丝毫慌乱，他面色如常的看着夷男，淡笑道：“夷男，你确定要和我大唐开战吗？” 他明白，夷男是个胆小的人，根本不敢和大唐开战。 当然，要是开战，他也不惧薛延陀。 不过这次带来的将士并不多，还有不少都受了伤，要是一旦开战，对自己这边也有不小的损失，所以这次的战斗能免则免。 但，要是夷男真不知好歹，他不介意教训一下。 夷男也是在气头上，试想一下，身为可汗的他，被一个中原人给骂了，而且这个中原人的身份还不如他。 这个倒不是贬低李愔，夷男在薛延陀上是可汗，那就相当于是皇帝，李愔在大唐是个亲王，两者身份的确有点差距。 一个身份低于他的人骂了他，这怎么能不生气？ 换做谁也收不了啊。 但一想到李愔刚才说的话，他不由的愣了一下。 真的要和大唐开战吗？ 现如今李愔是代表大唐的，要是真的和李愔打起来，那就真的是和大唐打起来了。 这是什么后果，他心中一清二楚。 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能退缩？ 他向寒鹰递了个眼色。 寒鹰马上会意，对夷男说道：“可汗，梁王殿下只是一时气盛，还是不要计较。” “哼……” 夷男没有说话，冷哼一声坐在座位上。 寒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转头看向李愔，笑着说道：“梁王殿下，刚才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战马的事情是我们不对，马上给您换一批新的，您看如何？” 这个态度李愔还是比较喜欢的，他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将士放下武器，随后淡淡道：“那你看你们薛延陀会不会做人了。” “殿下放心，放心。”寒鹰谄笑了几声，挥手叫来一名护卫，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这才看向李愔说道：“殿下稍等，马上就来。” 对于这种人，李愔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也难得回复，坐在座位上自斟自饮起来。 姐妹花见已经放松下来，便收刀回鞘，站在李愔身边。 片刻后，薛延陀将士再次躁动起来。 一匹匹战马被拉了出来。 这次和上次显然不同，每个战马都神采奕奕，马蹄矫健，不用看，光听马蹄就知道是匹好马。 “殿下，您的战马都已经送来了。”寒鹰指着不远处的战马，笑道。 李愔扫了一眼，点点头，一挥手。 身后的将士快速上前，接过马匹，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这些战马虽说不是他们的，但将来这些战马总有配种的时候，只要到时候去求求殿下，一定能弄来一些好的小马驹。 这样一来，大唐的战马就能一步步进化，成为最强的战马。 事实上，李愔也是这样想的。 他是现代人，自然知道基因一步步进化的道理。 现在大唐的战马充其量只是上层，还不是最好。 第210章 将死之物 而草原上的战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只要一步步的进行配种，培育，如此循环往复下去，经过几代后，一定会是最强的。 “既然无事，那本王就先走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愔也不想和这些家伙多呆。 夷男刚才那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自然不能送别。 那这件事就落在寒鹰身上，他一边谄笑，一边学着中原人的礼仪：“梁王殿下慢走，常来草原做客。”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夷男怒火越来越高涨。 “混账，我一定要让李愔付出代价。”他一巴掌打在桌子上，那桌子受不了压力，“砰”的一声碎成齑粉。 寒鹰脸色微变，看了一眼远处，连忙上前：“可汗，慎言啊，小心被李愔听见。” “怕什么？”夷男梗着脖子，一双眸子通红：“那混蛋就是个强盗，这次抢走我两万匹战马，还是公马，以后我薛延陀各部的实力一定会大减，没有那些公马，怎么生产马匹？” “可汗，那不是还有嘛。”寒鹰指了指先前那些老马。 一看那些老马，夷男就浑身是气，要是李愔要这些老马，也就没有什么了，毕竟老马都是将死之物，可偏偏那混蛋不要。 现在留下这些老马又有什么用，体力肯定是跟不上那些年轻力壮的马。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幽幽一叹道：“希望这些老马还有作用吧。” 一听可汗这么说，寒鹰忽然灵机一动，嘿嘿笑道：“可汗，你先不要这么沮丧，我们是损失了一些战马，可我们周围还有战马啊。” 夷男皱眉微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突厥和党项？” “可汗果然是聪明绝顶。”寒鹰先拍了一波马匹，笑着说道：“可汗，你想想，李愔刚刚灭了突厥，肯定还剩下一些战马，到时候我们可以掳掠过来，还有北边的党项，我们可以去和他们做生意，买些战马，这样就可以弥补我们的损失。” “说得好。” 夷男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刚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挽回我们的损失。” “是，可汗。”寒鹰点点头，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 ………………………… 看着两万匹战马，李愔心情大好。 之前他就想改变一下大唐战马的基因，现在有了这两万战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通知所有人，马上开拔，返回丰州城。”李愔看向身边的将士，下令道。 基本上所有的丰州城士兵都在等着这一刻，再加上还有杀了颉利，还有两万匹战马，这么多好消息加在一起。 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全城百姓欢呼的样子。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所有人都高举右拳，放声大喊。 看见将士们开心的样子，李愔也是打心底里高兴，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笑着说道：“大家先不要激动，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所有的物资运回丰州城。” 声音慢慢听下来，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李愔，大喊道：“是，殿下。”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挥手道：“开拔。” 话音落下，众将士满心欢喜的四散开来，向着帐篷走去。 并不是他们珍惜这些帐篷，而是这些帐篷里有着重要的物资，比如上次珠宝，还有从突厥，薛延陀各部救回来的中原女子。 看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李愔转身向帐篷走去。 自从早上起来后，罗樱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过呢，既然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那怎么着也得关心一下嘛。 可刚走了几步，李愔就感觉身后跟着人。 不用想一定又是那对姐妹花。 他转过身尴尬一笑：“你们俩也去收拾一下，马上要出发了。” 姐妹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姐妹俩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就想跟着主人。” “你们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李愔有些无奈的看着姐妹花。 姐妹花对视一眼，互相打了个眼色，还是姐姐上前说道：“主人，这里还是薛延陀的地盘，我们担心主人的安全，必须要跟着。” 好吧。 李愔承认有点拗不过这俩小妮子。 而且看那衣服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也不忍心。 “你们俩可以跟着，但是等一下不能进帐。”他伸手指着姐妹花，一脸认真。 都已经退让成这样了，姐妹花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李愔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他总感觉这两妮子就像是两个跟屁虫一样，自己走到哪里都要跟着。 有时候感觉好烦，但有时候还有点想念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何，他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身后跟着两个小跟屁虫，似乎也不错嘛。 片刻后，终于到了大帐。 李愔感觉这两妮子还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微微一顿，准备说点什么。 第211章 降服感满满啊 之前李愔看见这种样子，还有点不适。 参考罗樱就知道，这妮子一向也是彪悍的不行，但一见到他的时候，就装作一副羞涩的样子，尤其是在昨天晚上，具体情况就不多说了。 总之，李愔本来还是有点不习惯的，但经过昨天晚上后，他居然发现这种样子还挺美好的嘛。 想想看，一个女子在别人面前一副凶相，动辄就要杀人，在你面前就成乖乖猫。 这样的女人，谁会不爱？ 谁会不好好怜惜？ 简直给李愔让降服感满满啊，还好没有道具，要不然罗樱那妮子昨天晚上就趴在床上了。 不过现在看见姐妹花的样子，他心中还是有些满足的。 可想到这是军营，还有罗樱在附近，李愔只好拒绝两女的好意，他轻咳两声，说道：“咳咳，你们两个严肃一点，在门口等着。” “主人……” 姐妹花一前一后开口，拉着李愔的手摇晃，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样子，简直了。 和她们之前的形象一点都不搭。 不过，这样看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要是别人，还真有可能沦陷。 可李愔是普通人吗？他可是最强壮的男人，定睛看了一眼，生怕自己会被攻陷，连忙甩开两女的手，一脸严肃道：“你们两个严肃点。” 看主人似乎有些生气，姐妹花对视一眼，只好松手站到一起，嘟着小嘴，就像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 看这两个妮子的样子，李愔有些好笑，但他知道不能笑，这要是一笑，肯定会被这两妮子破防。 于是他沉着脸，手背到身后，学着老夫教训学生的样子：“你们两个丫头，我说要进去，那就是有要事，怎么就不听话呢？是不是想被打屁股？” 本来他想的是，吓唬吓唬一下这对姐妹花，哪成想到，一听这话，两女似乎更兴奋了。 “打吧，主人，你快点打。” “是啊，主人，现在就打。” 两女都是一脸兴奋，说着说着，还要脱裤子。 “停……” 李愔有点怕了，连忙挥手制止，看两女停下手中动作，这才一点严肃的说道：“你们能不能冷静点，我可不是那种男人，你们就在这里反思，等想好了再说。” 他可不敢在和这两个丫头多说了，不然能一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 走了几步，他回头瞄了一眼，见姐妹花真的老实站在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帐篷中走去。 刚进大帐，便看见罗樱躺在床上，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在床头，看样子有些痛苦。 “樱儿，你没事吧？”李愔箭步上前，扶着罗樱说道：“你怎么样？” 看见来人是李愔，罗樱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宣泄出来了，他眼中挤出两滴眼泪，挥拳拍打着李愔说道：“都怪你，害的人家现在还是疼的。” 不是吧？ 李愔嘴角一抽，我记得昨天晚上也没有那么离谱啊。 顶多也就五个小时啊。 这就受不了了。 本来他还以为像罗樱这种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就算早上疼一会，那也不过一会儿，那成想到现在还没有好。 看来女人是真的脆弱。 “要不我找人来服侍你吧？我们马上要启程了，一直在床上也不行。”他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要走了，罗樱一喜，满口答应道：“好好好，你去找个人来，一定要女人啊。” 就这个状况，也不能找男人啊。 不过找女人也很方便，门口就有两个。 但那两个脾气有点倔，还和罗樱有些不对付，可不能行。 想了想，李愔还是决定找那些女俘虏。 就是当初从突厥，薛延陀各部救出中原女子。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留下一句话，李愔向门外走去。 刚走出帐外，便看见了姐妹花还在原地，只是一脸幽怨，就像受了委屈的兔子一样，缩着个脑袋，也不说话。 李愔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生气了，他笑着上前，说道：“你们生气了？” 姐妹花虽然有气，但面对李愔的问话，还是微微一笑，妹妹悠亚说道：“没事。” 女人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有事。 不过李愔现在可没有时间安抚这两个丫头，淡淡一笑道：“你们去帮我找一个中原女子来。” 一听要女子，还要中原女子。 姐妹花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后，齐齐跪在李愔面前。 “不知道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主人要找其他女子，请主人明说，奴婢们一定会改的。”姐姐结衣一脸哀求的说道。 妹妹悠亚也是一脸哀求，眼眸都快出水了。 看这两个丫头的样子，李愔就知道她们是误会了，上前扶起两女，笑着说道：“你们做的很好，不需要改。” “那主人为什么要找别的女子？”姐姐结衣有些疑惑。 妹妹悠亚似乎猜到了什么，惊呼一声，说道：“主人该不会是嫌弃我们姐妹吧？我们姐妹真的是处子，随时都可以服侍主人，主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验身。” 被这么一提醒，姐姐似乎也想通了，连忙说道：“是啊，主人，我们姐妹真的没有被那些畜生碰过，主人随时都可以验身。” 得，这两姐妹又想偏了。 李愔有些无奈了。 真把自己当成种马了。 不过罗樱的事情又不好说。 总不能说昨天晚上太用力吧？ 想了想，他只好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而是罗樱身子不舒服，需要人照顾，你们去找个女子过来，照顾一下罗樱。” 听到这里，姐妹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们俩听见那个声音了，叫的非常激烈，还持续了几个小时。 一定就是罗樱。 虽然未经人事，但两女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还是明白的。 这一下对罗樱嫉妒的心思更重了。 但面对主人的话，又不能不遵从。 无奈之下，姐姐结衣只好道：“主人稍等，我们姐妹俩这就去找。” 说完，她拉着悠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212章 被救的中原女子 片刻后，两个丫头便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中原女子，这女子一身白白净净，琼笔俏挺，身前饱满，两个白兔随着律动，一走一蹦，就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说实话，这女子长相一点都不输于罗樱，除了打扮有点破烂，浑身上下都无可挑剔，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打扮，看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就像那后世的cosy。 只是，李愔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皱眉上前：“你叫什么名字？本王怎么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缓缓抬头，有些惊喜的说道：“王爷不记得奴婢了？” 奇怪。 李愔眉头微皱：“本王应该记得你吗？” 这话让女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又笑着说道：“王爷，奴婢是伊书瑶啊，当初在哪个珠宝堆旁边，被您救的那个中原女子。” 这么一说，李愔才有点印象。 慢慢的，他终于想起来，这女子当初安排在虎豹骑队员中间，让众人保护了，怎么会被叫到这里来。 “本王不是把你安排在虎豹骑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李愔疑问。 “殿下，您终于想起奴婢来了。” 看李愔的样子，伊书瑶心中一喜，她连忙说道：“刚才这两个姐姐说殿下您需要一个伺候的奴婢，奴婢心想当初殿下救过奴婢，奴婢怎么也要报恩，便跟着两位姐姐过来了。” 搞了半天是这样。 不过也好，这伊书瑶正好是中原女子，想必照顾罗樱会很方便。 李愔笑着说道：“这样也好，那你跟本王过来。” “现在吗？”伊书瑶脸色微红，略显紧张的说道：“殿下能否容奴婢向洗漱一下，以免等一下弄脏了殿下的身子，奴婢虽说是处子之身，但也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这几句她几乎是低着头，红脸说完的。 李愔就有点不解了。 让伺候个罗樱，还洗什么澡，哪有这么娇贵？ 还弄脏了…… 不对啊。 细细一想，他终于想到了问题所在，这妮子和那两丫头想法一样的。 难不成是那两个丫头教的？ 他眸子一瞪，正打算训斥一番姐妹花。 但那姐妹花却一齐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既然都这样了。 李愔自然不好追究，看着伊书瑶，一脸认真的说道：“本王不是让你伺候本王的，而是其他人。” “啊……”伊书瑶脸色大变。 他知道伺候的意思，那就是给别人侍寝。 要是给殿下侍寝，她自然无话可说，还满心欢喜。 但要是给别人，自然就不乐意了。 好歹自己也是处子之身。 “殿下，不要把奴婢送给别人。”伊书瑶双腿一软，跪在李愔面前，一脸哀求。 李愔自然也懂她的意思，上前扶起，淡淡一笑道：“你放心，不是让你侍寝，而是让你伺候一个女子。” “女子？” 伊书瑶有点疑惑了。 殿下什么边有女子吗？ 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 点头道；“奴婢一切都听从殿下的安排。” 李愔点点头，挥手道：“你跟本王过来。” 来到大帐后，李愔把伊书瑶带到床边，对罗樱说道：“这就是给你找的人。” 女人的记忆力往往要比男人好。 在加上罗樱一直都十分警惕李愔身边的女人，所以一眼便认出了伊书瑶：“你不就是那个上次我们救回来的女子吗？” 伊书瑶也是记得罗樱，当初见面的时候，她凭女人的第一直觉，便感觉眼前之人像女人，现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现在躺在床上，还一脸难受的样子，更是让伊书瑶这个未经人事的女子，有些疑惑，不过好在她看得多，还是猜到了点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点点头，还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正是，奴婢正是殿下救回来的。” 罗樱本来对李愔身边女人就比较敏感，也很不满意，在加上这伊书瑶长得一张不输于她的脸蛋，心中肯定有些不平衡。 便一把拉过李愔，伏在耳边轻声道：“夫君，我不要她来伺候。” 李愔有些搞不懂了，问道：“为什么不要她来伺候？这可是给你好不容易找来的。” 这种情况下，罗樱自然不能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她红着脸说道：“要是被这这丫头看见妾身，那不得羞死啊。” 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愔有些无语了：“那你找别人不也是被看见吗？有什么区别？就听我的，让他来。” 说完，也不等罗樱回话，他转头看向伊书瑶：“书瑶啊，罗将军就交给你了，她身子不舒服，你要尽心照顾。” 当着李愔的面，伊书瑶自然是乖巧的点点头。 见事情已经安排好，李愔随意嘱咐了几句，便转身向帐外走去。 只是听见罗樱有些不忿的喊叫，但他头也没回，直接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后，正好看见那对姐妹花在帐外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偷听什么，李愔上去就是一人一脚，直接踢在她们屁股上面：“你们在听什么呢？” 本以为这两丫头会一脸委屈，没料到，她们抚了一下屁股，满脸羞红的盯着李愔，还不停的眨巴着眼睛。 “主人，您下次踢奴婢的时候，能不能轻点？不然奴婢晚上怎么伺候您呢？”姐姐结衣眼眸含着春水，一脸娇羞的说道。 “是啊，主人，刚才我们姐妹都听见了，今天晚上您可是没人服侍，要是把我们姐妹屁股踢坏了，你还怎么舒服啊？”妹妹直接拉着李愔的手，满脸通红。 李愔这才明白，感情这两姐妹刚才在帐外什么都听见了啊，也知道罗樱身子不舒服，这要是被罗樱知道，那还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你们俩姐妹不管听到什么，可不能胡说，听见没有？”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看主人这么严肃，这两姐妹都一脸郑重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两姐妹，李愔感觉将来一定要被这对姐妹花掏空，不过现在还好，这两妮子还不敢明目张胆。 第213章 开放的姐妹花 在军营中，这两妮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这样一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迫的那个？ 不过细细一想，这两姐妹的确有点可怕。 听人说突厥人都比较开放，甚至比大唐人还要开放，这次自从遇见这两姐妹后，李愔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开放。 那是抓住一个人往死了薅。 真怕有一天顶不住这两姐妹。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 他转头看向罗樱的大帐，等待着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不过老感觉到身后有两股不坏好意的目光在身上扫视，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对姐妹花。 但他现在难得理会，以后在好好收拾一顿这俩小妮子，说不定让她们感受一次罗樱的痛苦，也就不缠着自己了。 过了片刻后，罗樱被伊书瑶搀扶着走了出来，不过走路还是有些不对劲，一瘸一拐的，脸色苍白，就像是肚子那里收了伤一样。 “你没事吧？”李愔连忙上前问道。 罗樱嗔了他一眼，有些幽怨的说道：“还不是都怪你。” 这话倒是也没错，但听着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李愔只能尴尬一笑。 倒是他身后的那对姐妹花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满，之前她们还只是猜测，但现在看见罗樱走路的样子，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那天晚上，主人一定是宠幸过罗樱了。 身为李愔的奴婢，她们两人才是伺候主人的，没有想到却被这罗樱捷足先登了，这怎么不然她们生气？ 不过有李愔在，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李愔看着罗樱说道。 罗樱只是点点头，她也想早点回到丰州城，那里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家。 而此时，大帐已经开拔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在辕门等着。 等李愔几人来到辕门的时候，便看见众人都是收拾马匹，随时都准备出发。 “主公，现在已经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发？”曹纯大步跑了过来，看着李愔说道。 扫了一眼，李愔一脸郑重道：“现在就出发。” “是，主公。”曹纯一脸兴奋的答应道。 其他丰州城将士也是一脸兴奋，大声吼叫起来。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这次缴获了这么多战利品，还斩杀了颉利，还没有回去，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丰州城留守士兵的欢呼与羡慕。 李愔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一把抱住罗樱蹬上赤兔。 对于这些，罗樱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排斥了，只是有些娇羞。 “出发……”李愔大喝一声，随后一夹马腹，向突厥腹地奔去。 回大唐必须要经过突厥，而且那里还放着不少的金银珠宝，需要拿回来。 所有人都挥动马鞭，形成纵队，尽情驰骋在草原上。 姐妹花带着伊书瑶，紧跟在李愔身后，她们虽然都不喜欢罗樱，但需要保护李愔，这是她们的使命，也是她们的任务。 “哒哒哒……” 马蹄声在草原上蔓延开来，众人一脸兴奋的大喝着。 许久后，他们终于离开薛延陀各部边缘，来到一边宽阔的草坪。 这里一望无垠，四周吹着冷风，没有任何的建筑。 草原基本长得一样，李愔有些懵了，勒住赤兔看向姐妹花问道：“我们这是在什么东西？离突厥还有多远？” 姐妹花虽说是草原人，但对于这宽阔的地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视一眼后，转头观察起来。 良久后，姐姐结衣说道：“主人，我们应该是刚离开薛延陀边缘，还在北方，离突厥还有很远。” 李愔也猜到了一点，点头道：“既然离开了薛延陀边缘，那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突厥？” 姐妹俩对视一眼，齐声道：“估计要一天半左右。” “还要一天半？”李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现在他带着这么多的东西，要是不能早一点回去，多在外面一天都是危险。 所以他很想早点回到丰州城，倒不是他害怕，只是这些物资太重要了，光金银珠宝都有十几箱子，不算在突厥哪里的，还有两万匹公马，随便拿出一样，都是非常重要的。 “全速前进，黄昏前扎营。”李愔大喝一声，夹动马腹向前奔去。 众人知道事情的轻重，加速前进。 越往前面，寒风越来越大。 漫天的白毛，还有一些干瘪的牛粪，在半空中飞翔。 这些都是草原上独有的物资，一旦白毛风起，就会带动这些，在天空中飞翔。 之前过来的时候，李愔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也不意外，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当初走在薛延陀边境，并没有这些东西啊，现在怎么会这么多？ 而且寒风也越来越大了？ 他半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姐妹花问道：“结衣，悠亚，你们看着天空上是怎么回事？寒风会怎么会越来越大了？” 两女抬头望了一眼，仅仅一眼，便感觉眼睛难受的不行。 她们连忙埋起头，右手挡住脸，过了半晌，姐姐结衣才艰难的说道：“主人，我们也不知道啊，但看着漫天的寒风，应该是白毛风更大了。” 白毛风？ 李愔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当初在来到突厥的时候，他就知道突厥有这种怪东西，也亲生经历过。 威力不可谓不大，有的甚至能将帐篷吹到半空中去。 而且他还听说，这种白毛风，几乎是几年一次，不停的损坏这当地牧民的物资，这也就是颉利南下掳掠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目前来看，似乎这白毛风要比当初来的时候更大，更厉害。 现在还没有到突厥深处，要是走到深处去，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但已经走到这里，就无法停下来，不然很有可能被这些白毛风迷了路。 想了想，李愔转头向身后大喝道：“所有人减慢速度，安全第一。” 说完，他看向罗樱，一脸关切道：“樱儿，你要是难受，就用我衣服遮挡住自己。” 第214章 挡箭牌 不管怎么说，罗樱已经和他结为夫妻，他起码要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被白毛风吹着，罗樱虽说有李愔这个“挡箭牌”，但还是有些难受，听了这些话，不禁露出感动之色。 “多谢夫君，妾身无事。”虽是这样说着，但她双手却紧紧搂住李愔的后腰，羞红的脸颊也慢慢贴了上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总感觉这样很有安全感，就算这一刻死了也是值得。 对于罗樱这一举动，李愔有些不习惯，他本来就很少被人这么搂过，但想到这是将来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没有在意。 权当是提前适应吧。 “大家保护好自己，以防白毛风。”李愔转头向身后大喝了一句。 几万人的队伍，他身为主帅，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慢慢减下速度，勒住缰绳在草原上缓行。 这么严峻的天气，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虽说之前进突厥经历过一次，但还是有些心悸。 看着漫天几乎用肉眼可视的白毛风，他们用衣领遮住口鼻，以防污秽之物。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在前面的李愔终于看见一座座大帐。 不过这些都歪歪斜斜，看样子是被白毛风吹的。 “前方有帐篷，大家准备过去休息。”他转头向身后说道。 众人一听有帐篷，个个兴奋不已。 因为有帐篷就代表有人在，有人那就有避风的地方。 他们夹动马腹，无形中加快了速度。 来到那些大帐前，李愔一把勒住缰绳，他用右手捂住口鼻，半眯着眼睛扫视那些帐篷。 奇怪的是，这些帐篷都已经破败，歪七扭八，没有一个人。 “结衣，悠亚，这是怎么回事？”李愔转头看向姐妹花问道。 两女也有些疑惑，一跃下马，上前查看。 过了许久，她们这才回来说道：“主人，这里应该就突厥边境了，不过这些帐篷的主人都已经搬走了。” “这么大的白毛风，他们能去哪里？”李愔问道。 姐姐结衣解释道：“白毛风几年就会来一次，所以大家为了防止危险，都会找安全的地方。” 白毛风来袭，还有安全的地方？ 李愔有些疑惑了：“这草原上那里还有安全的地方？白毛风范围那么广，跑到那里可以幸免？” 姐姐结衣伸手指向南方，一脸郑重的说道：“突厥属于北方，但是南方没有白毛风，每年要是物资不够的情况下，会有一部分族人往北方迁徙。” “不止这样。”妹妹悠亚又指向远处，说道：“在远方还有一座山，当地人都称为天上，大家都会去天上避难，只要去了天上，白毛风就无可奈何。” 搞了半天，还有这一层关系。 李愔现在才算是了解了。 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他现在需要面对的是全军将士怎么度过这场白毛风。 “结衣，悠亚，现在我们要经过突厥，目前来看，这场白毛风还是很厉害，你们有什么办法，保证全军安全通过？”李愔看着两女，郑重的说道。 姐妹花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要说这白毛风，在场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的。 可要是说怎么安全通过，她们心中也没有把握。 因为她们没有带领过这么多人，最多就是和家人一起。 现在要带领这么多人一起过突厥领地，她们没有丝毫信心。 “主人，我们并没有什么办法。”两女异口同声的说道。 本以为这两姐妹土生土长，该有一些办法，但没有想到会这样，李愔略显失望。 看主人这个样子，姐妹花对视一眼，都有些自责。 很快，姐姐结衣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妹妹悠亚说道：“妹妹，要不等一下我们在前面给主人领路吧？”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妹妹点点头，看向李愔说道：“主人，我们姐妹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我们姐妹一直住在草原上，很熟悉这周围，就让我们姐妹来带路吧？” 白毛风乍起，一般走在前面都是最危险的。 李愔没有想到这两姐妹会主动承担先锋的责任，不由的高看一眼，心中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女子行吗？白毛风这么大，我很担心你们的安全。” 听见主人说担心安全，两姐妹都是满脸兴奋，异口同声道：“多谢主人关心。” “不用客气，等一下我会找人保护你们，你们先说说有什么计划？”李愔淡淡一笑。 姐妹花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姐姐结衣说道：“主人，您看，估计还有两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我们现在需要加速前进，先度过片白毛风地方，然后在前方扎营，不然今天晚上很难过去。” 李愔抬头望了一眼，此时的天空的确有点灰暗。 按照他来草原的经验，估计很快就会天黑，而且今天晚上会冷，在加上白毛风到处吹，估计温度会直线下降。 “那好，就依你们说的，加速前进，去前面扎营。”李愔点头，郑重的说道。 白毛风虽说厉害，但要是几万人扎营在一起，还是很难撼动的，再说这些都是将士，应对能力很强，还算是安全。 “是主人，我们姐妹去前方开路。”姐姐应了一声，骑上战马便向前方奔去。 “曹纯，你马上带人去保护结衣和悠亚。”李愔连忙转头对曹纯吩咐了一句，随后一扫全军，大喝道：“全军加速，去前方扎营。” 曹纯点点头，带着一队虎豹骑便向姐妹花奔去。 剩下的将士也连忙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 不过走在最后面那些拉金银珠宝的将士，就有点难受了。 一共十几个箱子，在白毛风中，他们用马车推着那些箱子，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还有那两万匹公马，被白毛风一吹，惊叫连连，烦躁不安。 这些平时在薛延陀都是养尊处优的，也没有怎么战斗过，被这么一拉出来，自然有些不习惯，走在路上都四散开来。 还好有丰州城将士在一旁照管，不然早就不知所踪了。 第215章 原地扎营 地面上，青草被白毛风吹得四处飞扬，枝丫隐隐有些发黄，好像在控诉这不甘的命运。 “呼呼呼……” 狂风愈演愈烈，半空灰暗起来，仔细观察，还能看见月色。 枯草被卷上天空，飞舞旋转。 百步之外，根本不能视物。 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在这片土地上横行着，他们骑着战马，尽力掩盖面目，不让这风沙吹进脸庞。 这支队伍正是李愔所带领的大唐精锐。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才通过那片地方。 “这里是那？”李愔半眯眼睛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身边有谁，就只是简单问一句。 过了许久，身边传来声音：“主人，这里已经还在突厥和薛延陀交界处，估计还得几个时辰到突厥。” 还有几个时辰？ 李愔面露难色。 要是在这样继续走下去。 谁知道将士还能坚持多久？ 他下意识转头瞟了一眼，见不少将士都精神恍惚，在马背上打摆子了。 看来还是小看这白毛风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经过突厥还是这副模样，很有可能会出事。 当初颉利走的时候，虽说带走了大批量的突厥将士，但还有一些原住民，不知道有没有迁徙。 如果没有的话，按照两国中间的仇恨，很有可能会打起来。 就算不会打起来，这个样子也不行。 想了想，他说道：“结衣，悠亚，通知大家，原地扎营，就在这里休息。” 在这里休息？这么大的白毛风？ 姐妹花微微一怔，脸色有些难看。 下意识就像反驳，但对视一眼，还是忍住了。 她们向前方扫了一眼，还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因为前方的白毛风好像更大，不少青草都被卷起来了。 现在她们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明日没有白毛风吧。 不过她们也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主人，我们马上去安排。”姐妹向后说了一句，便向身后奔去。 李愔没有回话，长时间的奔波，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尽，他勒住赤兔，想起身后还有个人，便抖了抖肩膀，轻声问道：“樱儿，你怎么样？” 没有人回话，李愔有些担心，便回头看了一眼，见罗樱正嘟起个小嘴，还在独自说些什么，显然是睡着了。 他淡淡一笑，用手抚了抚罗樱的脸颊，转头看向曹纯，说道：“马上安排所有将士扎营，务必要结实，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在这里。” 曹纯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夹动马腹向虎豹骑各部奔去。 草原上的白毛风虽然可怕，但大唐将士的毅力更为惊人。 尤其还是上万人的部队，在加上李愔的凝聚力，不到片刻，一座座大帐便拔地而起。 看大帐都准备好了，李愔转头看向程处默说道：“铁牛，你来把扶罗樱下去。” 程处默点点头，伸手便把罗樱扶进一座大帐中。 见大部分将士都已经入帐，李愔这颗心也放下来，转身下马，将赤兔交给其他将士，来到一个独立的大帐。 他身为主帅，所住大帐都是独立的。 刚刚进来，便感觉舒爽不少。 这里的大帐不像颉利那么奢华，不过该有的都有，都是用羊皮，牛皮，丝绸等上好材料所制成，完全可以遮风避雨。 这些帐篷躲避这白毛风自然也不是问题，不过要是在大一点，可能就顶不住了。 脱掉满是风尘的上衣，李愔舒服的窝在椅子上面，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 此刻他真想说一句，太他娘舒服了。 一直在白毛风中行走，他都有些疲倦了，现在这么躺一下，是真舒服啊。 就是不知道这白毛风什么时候才能散？ 要是一直在，那部队就要一直受煎熬。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那些军人，还有那些中原女子。 但很担心那些人顶不住。 正想着呢，大帐猛地被掀开，曹纯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支流油的羊腿。 “主公，吃点东西吧。”他箭步上前，将羊腿递给李愔。 接过羊腿，李愔大口朵颐起来。 长时间赶路，他的确是有点饿了。 吃完之后，他擦掉嘴角的油渍，看着曹纯说道：“将士们都安排好了吗？” 曹纯点头道：“都安排好了，帐篷也很结实，今天晚上度过一晚，应该不成问题。” 李愔点点头，扫了一眼帐口，见帐篷都被吹得飞扬起来，不由的关心道：“让大家今天晚上都注意保暖，估计要降温，风也会加大。” 看主公这么关心属下，曹纯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主公关心，属下们一定会保重。” 他接着说道：“既然无事，还是请主公早点休息吧，属下告退。” 李愔挥挥手，示意退下。 曹纯一拱手，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大帐一下子安静下来，李愔也重新躺在椅子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愔抬头看了帐外，从缝隙中看见天色好像黑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准备去看看罗樱。 那天晚上确实把那妮子给累着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怎么都得去看看。 刚出大帐，便感觉劲风扑面，四周一片漆黑。 “主公……”周围传来声音。 李愔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虎豹骑将士。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去休息？” 按说这里是薛延陀和突厥的交界处，比较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之前已经下令过，让大家今天晚上先休息好，不然明天可不好上路。 “主公，是曹副帅让我们在这里保护主公。”左侧的一个将士说道。 这李愔就能理解了。 曹纯这家伙一向忠心耿耿，让人来保护自己，也说的过去。 不过这个地方比较安全，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他淡笑着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不用人保护。” “这……” 两个将士都面露难色。 对于他们来说，服从命令就是天职。 而且是保护主帅这么重要的任务，就算曹纯不说，他们也会自发安排人来保护。 第216章 无人看守 没有想到主帅现在让他们回去？ 这一来不好向曹纯交代。 二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承担不起啊。 “主帅，你还是让我们留下吧？我们可以保护您的安全。”右侧的那个将士哀求道。 “是啊，主帅，晚上很不安全。”左侧的那个将士符合道。 李愔知道这是曹纯的好意，也知道这两个将士的好意。 不过这都赶了一天的路，要是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还会有精神？ 再说这是突厥和薛延陀的交界处，一般也没有什么危险，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听我的号令，你们马上休息。” “可是……” 那两个将士还想在争辩点什么，但看主公一脸决绝，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拱手，便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看两人都已经离开，李愔便向罗樱的帐篷走去。 罗樱的大帐和他的大帐离的不远，仅仅几步之遥。 军队那些家伙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立大帐的时候，都弄的非常近。 走了几步，李愔便来到罗樱的大帐。 刚掀开大帐，便看见伊书瑶手中拿着一个碗，在喂床上的罗樱吃着什么。 狂风一吹，罗樱也注意到了李愔，她脸色一变，哼了一句，将被子盖过头顶，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 这可难为伊书瑶了，刚才还在喂饭，现在李愔一进来，这罗樱就摆出这个样子，她看了被子盖头的罗樱，又看了看李愔。 放下碗，迈着小碎步来到李愔面前，紧低着头说道：“拜见殿下。” 李愔看的出来，罗樱这是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他有点搞不懂。 便转头看向伊书瑶，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 这妮子原本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后来换了一件突厥人的皮草，那皮草有着深深的大v，将她身前那两只白兔完美无缺的展现出来，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条纵深的沟壑。 那一抹雪白在皮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雪白靓丽，就像活了一样，恨不得马上就跳出来，任李愔把玩。 不过李愔也不是那种人，尴尬一笑：“起来吧。” 伊书瑶微微点头，正准备起身，发现自己的风景正呈现李愔面前，她顿时有些慌了，双手一抱，一抹腮红浮现在脸上。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又紧紧的低着头，心里却复杂无比。 殿下该不会是…… 不会的，殿下怎么会看上我？ 我虽然是处子，但还是配不上殿下？ 但要是能成为殿下女人，死也值得啊。 仅仅一瞬间，她心底就浮现了千万种念头。 见没有动静，她偷偷抬头瞄了一眼。 看李愔还在看那个地方。 她脸颊更红了。 索性一下松开手，将傲人的地方完全展现出来。 既然殿下喜欢，就应该给殿下看。 这是福分。 她深信这一点。 “咳咳……” 李愔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轻咳两声后，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罗樱说。” “哦……”伊书瑶有些失望，但双手还是没有掩饰那地方，最后将傲人的地方展现在空中，也不管李愔有没有看见，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又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李愔暗叹一声，想起了那对姐妹花。 算上罗樱，媚娘，姐妹花，已经四个女人了。 要是在算上这个女人，那就五个了。 他感觉有些吃不消。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尴尬的摇摇头，他向床边走去。 还没有迈动脚步，他便看见一双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还无比幽怨，就像自己偷吃了什么一样。 不用说，这一定是罗樱了。 他大步上前，呵呵笑道：“樱儿，你醒了？” “奴家醒不醒，你这个大王爷怎么会知道啊？”被窝里只留下一双眼睛，但罗樱幽怨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 前世身为撩妹高手，李愔一听就知道，这罗樱百分百是吃醋了。 他淡淡一笑：“怎么？你吃醋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穿单薄衣衫的身影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谁吃醋了？本姑娘才不会吃你的醋。” “绝不会。” 罗樱气势汹汹的叉着腰，腮帮子鼓的老高。 由于她穿的单薄，一团雪白就像出水芙蓉一样，摇摇晃晃，许久才停下，可那身下还能清晰的发现一些什么。 这一幕是李愔未曾见过的，他虽说和罗樱同床共枕过，但也没有具体看过啊，今天却让大开眼界。 没有想到罗樱身材这么好，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这也正常，罗樱常年在军旅中，有时还要上战场，身材是要比一般的女子好一点。 “啊……” 罗樱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往被窝一缩，用被子紧紧的盖住头，双手拉住被子，怯生生的说了一句：“你转过身去。” “又不是没有看过。”李愔有些无语，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缠着他，说想要的，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女孩子嘛，脸皮都比较薄。 “我不管，你先转过去。”罗樱大吼了一句。 听这声音，李愔知道这妮子是真的害羞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转过头，说道：“好了，我转过来了。” 没有人回话，不过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得出来，这是罗樱在穿衣服。 李愔也难得看，要是真想看，相信罗樱也不会拒绝，而且还有那对姐妹花呢。 过了许久，声音停下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转过来了。” 李愔这才缓缓转过头，看见罗樱穿了一身比较厚的皮毛，但在厚的皮毛，还是无法掩盖她那极品的身材，一条手指宽的沟壑展现在空中。 “嗯，还不错。”李愔淡淡一笑，目光却放在别的地方。 本来罗樱这么穿，就是想要吸引李愔的目光，看达到目的，微微一笑，但少女的娇羞还是遮不住的，她轻轻掩了一下，嗔道：“看你那个死样。” 李愔尴尬一笑，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坐在床边，问道：“你身体怎么样？刚才看你在吃东西，还好吧？” 第217章 两个妖精 本来只是简单的关心，却让罗樱思绪一转，小嘴嘟起：“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刚才你在看什么？” 刚才？ 李愔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妮子一定是在说伊书瑶吧？ 就看了那一眼啊。 再说，那么好的风景，是个男人都会看的啊。 这有什么？ 他有些无语了：“我就看了那一眼。” 这回答让罗樱更加生气了：“那你还想看几眼？是不是想要贴上去？” 卧槽。 这简直是得寸进尺啊。 李愔有些不满了。 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居然被一个女人这么逼？ 还是自己的女人？ 他脸色一沉：“我就看了，你想怎么着吧？” 身为一个女儿家，罗樱和大多数女子一样，不想在自家夫君面前出现别的女子，更不想让自家夫君对别的女子有兴趣。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李愔是个王爷，三妻四妾，十几个嫔妃都是正常现象，更何况还是男人。 现在看夫君似乎有些气恼了，她只好装作乖乖猫的样子，靠在李愔怀中，一脸委屈的说道：“夫君，人家心中只是有点气不过嘛，不要生气了。” 李愔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见罗樱认错了，抚了抚她的头，淡笑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多谢夫君。”罗樱紧紧的贴着李愔，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李愔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说话，忽然感觉身上就暖和起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罗樱正在吞吐着什么。 李愔微微一怔，问道：“你不疼了？” 罗樱放下手，擦了擦嘴角，脸颊羞红一片：“还有一点点，不过奴家想早点给夫君生个儿子，好给梁王府一脉传宗接代。” 在这个子凭母贵的年代，女子想要提高地位，那就得凭儿子，女儿都不行。 罗樱也是深知这个道理，才会三翻四次的缠着李愔。 尤其是这丫头从小就接受过上好的教育，明白这个道理。 所有她更加卖力，几乎用尽的全身的力气，还不时的发出呻吟，不过腹下的疼痛还是让她有些难忍，轻吟了一句。 “要不算了吧？你看你还没有缓过来。”李愔有些关切的说了一句。 可罗樱是个倔脾气，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手，更加卖力起来，她擦了擦嘴角：“奴家不嘛，也不是很痛，稍等一下就好，夫君尽管来。” 说着，她缓缓褪去衣衫，露出半遮半掩的沟壑。 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苍白之色还是掩饰不住。 李愔有些心疼，同时也担心这妮子明天起不来，便挥手拒绝道：“还是算了吧，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等以后再说。” 说完，也不等罗樱回话，他从床上起来，穿好衣衫。 罗樱有些着急了，连忙道：“夫君，你这是干嘛？” 刚刚说完，她便扶着小腹，半躺在床上。 李愔也知道这妮子是强撑着，便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下次再说。” 也不管这妮子一脸挽留的样子，他转身向帐外走去。 只听见一声声的呼喊：“夫君……” 李愔也有些不忍，但他很担心罗樱明天走不了路，这都已经休息了一天，眼看着就恢复过来了，要是今天晚上坏事，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 但同时，他的邪火也被罗樱这妮子勾了起来。 长叹一口气，他转身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回到大帐，他瘫坐在椅子上，回想朝中的事情。 这次回去，一定会举国震惊吧。 李泰那一派也会消停一阵子。 正想着呢，大帐外传来一阵声音。 “主人……” 听着声音，李愔便知道是那对姐妹花来了。 下意识他就不想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一对姐妹花天天馋自己的身子，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可刚才在罗樱那里，已经把邪火勾了起来，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便淡淡回了一句：“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那对姐妹花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姐姐结衣手中手中端着一个碗，里面盛着什么汤，妹妹则是端着一盘肉，里面有羊肉，还有牛肉，还有一些不知名动物的肉。 “主人，这是我们姐妹给您做的马奶酒，还有一些羊肉，牛肉。”姐姐结衣上前说道。 刚才曹纯送来羊腿，李愔都已经吃过一些，并不是很饿，但看两女一脸诚恳的样子，还有那付出的艰辛，还是接了过来。 姐妹花一看李愔接受了，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幸福感。 “主人，让我们姐妹伺候您吃吧？”妹妹拿起羊肉递到李愔的嘴边。 都成这样了，李愔自然也不好拒绝，在说在王府的时候，他也是被下人伺候，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张嘴就开吃。 不得不说，这对姐妹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羊肉和马奶酒都不错。 吃的正香呢，李愔感觉身下有些不对劲了。 低头一看，见姐姐结衣将头伸了过来。 “嘶……” 李愔下意识叫出口。 “主人，奴婢弄痛您了吗？”姐姐结衣连忙抬头，一脸关切的问道。 “那倒不是。”李愔尴尬一笑，他只是没有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突然，明明自己还在吃东西，这姐姐怎么就突然开始了。 别说，还挺舒服。 好像这结衣要比罗樱还懂。 就是不知道妹妹悠亚怎么样？ 正准备说点什么，一双纤细的小手抚了上来。 悠亚叼着羊肉，眼含春水的递到李愔面前。 这个样子李愔还没有尝试过，想要拒绝，但还是忍不住的贴了上去。 嗯…… 这个样子似乎是要好吃一点。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品尝这羊肉的味道。 因为结衣已经展开行动，双手动已经上来。 悠亚也不甘示弱，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双腿一翘，坐了上来。 就这一下，李愔心底的火彻底被勾了起来。 “你们两个真是妖精。”他笑骂了一声。 那两姐妹娇羞一笑，对视一眼，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一看就是提前商量好的。 李愔有些后悔了，这一次上了这两姐妹的当，可没有那么容易了解。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何不享受一番？ 他一转身，直接把姐姐结衣推翻，淡淡一笑，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第218章 准备开拔 “主人……” 第二天一早，李愔就被一声娇嗔所吵醒。 低头一看，原来是妹妹悠亚。 经过一晚上的欢愉，他现在对两女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不同于罗樱，也不同于媚娘。 是那种非常安全的感觉，就好像有两女在身边，感觉非常舒服，安全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按说，以他自己的武力，没有人可以伤的到。 不过有这两女在身边，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抚了一下悠亚的头，淡淡笑道：“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昨天晚上，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丫头就一直喊疼，但是李愔已经开始，那里还停的下来，只是稍微轻了一点。 后来心疼妹妹，他就去找姐姐结衣，结果姐姐也喊疼，但李愔都已经开始，自然是停不下来，就这样，两女换着来。 现在妹妹悠亚脸色还有难看，她弱弱的回了一句：“现在还好，就是把主人的床给弄脏了。” 昨天晚上，李愔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这丫头就出血了，后来姐姐也一样。 “没关系。”李愔笑了笑。 这时，旁边又传来姐姐结衣的声音。 “主人，你怎么都关心奴婢？” 李愔转头一看，姐姐结衣正嘟着小嘴，双手抱在胸前，把那一抹雪白隆的老高。 他淡淡一笑：“都关心，我都关心。” “姐姐不会是吃醋了吧？”妹妹从床上爬起来，笑嘻嘻的看着悠亚。 那雪白的兔子悬在空中，一摇一晃，看着无比可口，纵使昨天晚上大吃过一顿的李愔，看见眼前的雪白，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姐姐结衣在一旁取笑道：“主人，你不会又饿了吧？” 李愔听的出来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尴尬一笑道：“那又，我只是有些花眼了。” 说完，他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帐顶，也不说话。 倒是这对姐妹花，对视一眼，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嘻嘻一笑，掀开被子，向床底钻去。 很快，李愔便感觉全身舒爽起来。 “主人，您先休息一下，看我们姐妹的。”姐姐结衣探出头，偷偷笑了一下，又钻了进去。 就这样，李愔又享受了一场盛宴。 可惜盛宴还是要结束的。 过了片刻后，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主公，现在是否开拔？” 李愔听的出来，这声音正是曹纯的，要是让这家伙看到就不好了，他连忙道：“等一下开拔，你先去看看大家。” “是，主公。”曹纯应了一声。 听脚步越来越远，李愔也松了一口气。 他正想叫一下两女，身上传来一阵特别的舒适感，一下就躺在床上。 “啊……” 李愔长呼一口气，满脸享受。 姐妹花这时也探出头，妹妹悠亚吐出了点什么，笑嘻嘻的说道：“多谢主人的赏赐。” 姐姐结衣却有点不高兴，嘟着嘴说道：“主人，你怎么都不给奴婢？哼……” 李愔自然知道结衣指的什么，淡淡一笑，摸着她的头说道：“下次吧，下次一定，刚才曹纯来过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两姐妹刚才听见曹纯的声音，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掀开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不过两女的气色显然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有了之前的经验，李愔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淡淡一笑道：“你们俩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要是走不了的话，等一下我让安排。” 两女对视一眼，在一看床上的那两团血渍，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她们脸颊不由的一红，还是姐姐说道：“主人，我们还是骑马吧，不然耽误您的归期，我们姐妹俩耽误不起。” “先等等。”李愔有一些大男子主义，再加上来到大唐以后，大男子主义更是严重，绝对看不了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昨天晚上之后，他就已经把这两个丫头看做自己的女子，难能还让她们做不情愿的事情。 他穿好衣服，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休息，我自会安排。” 看李愔都这么说了，两女满心感动，纵使有千言万语，这一刻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整理了一下衣服，李愔转身向帐外走去。 刚刚出来，便看见曹纯在帐外站着。 尴尬一笑，他上前说道：“你马上安排两个女子过来，去我大帐，在准备一辆马车。” 曹纯也没有问为什么，李愔估计这小子刚才应该听见了什么，也就没有多说。 待都安排好之后，李愔接着对曹纯说道：“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拔。”曹纯说道。 李愔点点头，转头扫了一眼，见白毛风好像没有之前大了，天空明朗了许多，但还是有些风。 不过这对于众人来说，已经是好现象。 他看着曹纯说道：“那就立即开拔，准备出发。” “是，主公。”曹纯点点头，转身便下去了。 曹纯刚走不久，不远处就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罗樱便大步走了过来。 她一双眸子满是怒意：“昨天晚上谁在你的大帐？” 李愔就有点奇怪了，昨天晚上有人在自己的大帐，这妮子是怎么知道的？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这妮子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更不能让是那对姐妹花进了自己的大帐。 他是不怕罗樱，大不了在教训一顿。 可是那对姐妹花有点受不了啊。 马上就要去丰州城了，哪里可是罗樱的地盘，一旦要是被罗樱知道，那姐妹花说不定要被罗樱收拾。 以罗樱那爱吃醋性子，肯定一山容不下两只母老虎，还是一对双胞胎母老虎。 为了保护姐妹花，李愔只好说道：“昨天晚上没人啊。” 说出这话，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好像偷了什么似的。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一脸无辜的看着罗樱。 “我昨天昨天晚上明明听见有声音，还叫的特别大。” 第219章 攀升 “哪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李愔有些躲闪，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他自然不是害怕罗樱，就是感觉这样有点不太好，在加上这妮子喜欢吃醋的性子，进帐必定要打起来。 那姐妹花可是两个人，罗樱只有一个人，肯定讨不了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是既保护罗樱，又保护姐妹花。 对，就是保护。 他脖子一梗，强迫自己相信这一事实。 但罗樱却不好这么说服，一双眸子不停的盯着大帐缝隙，看了好一会，看着李愔郑重的说道：“我不管，我要进去看看。” 说着，她转身就要进大帐。 “看什么看？”李愔有些急了，生怕这妮子进帐和那对姐妹花打起来，便安抚道：“马上要出发了，你还是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可是……”罗樱还是有些不甘心。 “别可是了，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李愔伸手一推罗樱，朝着她那个大帐，说道：“立正，屁股撅起来……” “说错了……”李愔连忙改口，说道：“立正，向你的大帐齐步走。” 立正罗樱倒是听得懂，因为那天晚上她被折磨的要死。 齐步走倒是有点疑惑，她转头看向李愔：“什么意思？” 李愔忘记她不知道了，连忙解释道：“马上回你的大帐，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本来罗樱还想在说点什么，但看李愔一脸严肃，也不好在说什么，失落的哦了一声，便转身向大帐走去。 终于打发掉这个小妖精，李愔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曹纯带着一匹人马过来了，还有一辆马车。 “主公，马车和侍女准备好了。”他上前说道。 李愔点点，说道：“让侍女过来，其他人就在外面等着。”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中原女子上前，这两个女子身穿草原上独有的皮毛，从纵深的沟壑中，隐隐可以看见那破败的衣衫，丝丝缕缕，还有一些伤痕，略显凄惨。 这两个女子便是从突厥人手中救出的中原女子，剩下的还在大帐中。 只此一眼，李愔便看出她们曾经在草原受过的苦难，轻轻一叹后，他道：“你们都和我进来。” 一听此话，两女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意会的神色，对视一眼，良久后，她们脸颊一红，敛衽一礼道：“承蒙殿下所救，我们姐妹俩无以未报，在突厥的时候，我们姐妹俩以死想逼，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说到这里，两女对视一眼，脸颊又是一红，站在左边的那女子说道：“只是，殿下，这还是白天，不太好吧？” 白天？ 不太好？ 这一下把李愔搞蒙了。 但他很快便醒悟过来。 这两丫头以为是那件事情啊。 卧槽，我是那种人吗？ 他连忙辩解道：“我可不是那种人，你们别胡说，先跟我进来。” 说完，他转身向大帐内走去。 两女对视一眼，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紧跟在身后，向大帐内走去。 可曹纯不那么想，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对护卫嘱咐道：“马上封锁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不管大帐内出什么声音，也不许人进入，另外，出发时间延迟一个时辰。” 他相信，以主帅的功夫，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护卫们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说什么，齐齐应是。 来到大帐后，李愔看见两女还在床上趴着，连忙上前问候道：“你们没事吧？” 姐姐结衣抬头，微微一笑，正想回话，看见李愔身后的女子，面露疑惑：“主人，这两个女子是？” 那两个女子这时也看见了姐妹花，脸上也满是疑惑。 殿下不是让我们来服侍吗？ 这里怎么还有女子？ 难道殿下…… 也没有多问，她们站在原地，怯生生的低着头。 “她们是我招来照顾你们的。”李愔解释道。 这么一说，姐妹花倒是明白了。 可那对女子有些失望了。 她们还以为这次过来是服侍殿下。 那成想到，却是来照顾别人。 要是服侍殿下，那该多好啊。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她们虽说被掳掠到突厥，但任是处子之身。 她们相信，只要有过一次。 那地位就会节节攀升。 想想看，服侍过当今梁王，不管怎么说，地位总要比一般女子要高吧。 要是殿下高兴，说不定还能当个侧嫔。 那就可以摆脱命运了。 但眼前这一切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两个先过来照顾一下她们。”李愔对那两个女子说道。 也没有办法，她们只能遵命。 很快，姐妹花在两个女子的帮助下，将衣服穿好。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李愔看都没有问题，便说道。 “先等等。”姐姐结衣连忙制止，她看了一眼妹妹悠亚，随后看向李愔，有些娇羞的说道：“主人，我们姐妹还有事情要做。” 看事情都已经弄完了，两女还有事情？ 李愔有些疑惑了，他问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 “哎呀，主人你就不要管了嘛。”妹妹一瘸一拐的上前，把李愔身子一拽，推到帐篷角落。 看两女这个样子，可能是真的有事，李愔也不好多说，站在角落里说道：“那你们快点啊，马上就要出发了。” “好，很快的。”角落传来姐姐的声音。 很快，被李愔找来姐妹花的两个女子也被拽了过来，和李愔站在一起。 这下李愔就更加好奇了，有什么东西是女子不能看的。 趁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朝后面瞄了一眼。 正看见那对姐妹花用剪刀在剪床单，那床单上面赫然有两团血迹，李愔记得，那是姐妹花昨天晚上留下的。 原来这两姐妹是要留下那床单啊。 可是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正在李愔不解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 “啊，主人，你怎么偷看？” 这声音也引起妹妹悠亚的注意，她下意识抬头，错愕道：“主人，你……” 额…… 第220章 疲劳过度 李愔一头黑线，连忙转过头，尴尬一笑道：“我什么时候偷看了？” “偷看就偷看，还不承认？”后面传来姐姐结衣的声音。 嘿。 就李愔这暴脾气。 什么叫偷看不敢承认。 我明明是怕你们难堪。 现在倒过来说我了。 他一脸不服的转过头，当看见那两块布的时候，脸色有些尴尬：“我就看了，怎么着吧？” 姐妹花脸色一红，对视一眼，姐姐结衣说道：“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刚才不是说不看的吗？” 刚才是说不看的，可那是刚才了。 再说谁让你们发出声音的。 李愔心中暗自鄙夷了一番。 连忙说道：“那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说完，他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剪下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姐妹俩也没有在继续追问，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姐姐结衣说道：“这是我们草原的传统，第一次都要保留。” 这个传统在李愔还没有来到唐朝的时候倒也听说过，但没有想到草原上也有，这次算是看眼了。 见两女都已经收拾好，他说道：“既然都弄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姐妹花点点头，将各自红布揣起来。 “你们俩扶着她们，也一起走吧。”李愔转头看向那两个女子说道。 那两个女子有些失望，但还是遵从李愔的号令，扶着姐妹花向帐外走去。 刚出帐外，李愔便看见一队队虎豹骑守在帐口，约有上百人，曹纯还站中间。 “主公，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曹纯大步上前问道。 什么叫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愔有些疑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身为男人，曹纯不相信主公不懂什么意思，但一看其身后的四名女子，他马上恍然，主公这是疲劳过度啊，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眸子一转，尴尬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主公休息好就行。” “莫名其妙。” 李愔被这家伙的一番话搞得有些头大，一扫周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让虎豹骑去准备出发，守在我这里干什么？” “这个……”曹纯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解释道：“这是为了保护主公啊。” “你认为有人能伤害我吗？”李愔白了曹纯一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难得在继续多问，说道：“马上所有人去准备，一盏茶之后，出发。” 曹纯尴尬的点点头，一挥手，带领着所有的虎豹骑离开了。 “上马车吧。”李愔扫了一眼旁边的马车，对姐妹花说道。 看着马车，姐妹花心中流着一股暖意。 她们以前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在没有被掳掠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每天骑马，要不就是放牧，那里坐过马车？ 当然草原上也没有这种东西。 她们以前听说过，马车是非常奢侈的东西，在中原只有大户人家，或者皇亲国戚才能享用。 她们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坐上。 “主人，草原可没有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姐姐结衣有些疑惑的问道。 其实李愔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来的，当初他只是吩咐曹纯弄一个，说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结果这家伙还真弄来了，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个人才。 “我也不知道啊。”李愔随口解释了一句。 姐姐结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然没有坐过这玩意，但是也知道这马车一定很贵，从草原上没有就可以说明问题。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草原上没有马车，完全是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直接骑马不就好了，还更加方便。 但同时也因为这个原因，让两姐妹更加感激李愔，眼眶泪水都在打转。 “主人，奴婢这一辈子都是主人的人。” “姐姐说的对，主人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姐妹一定不会辜负主人的期望。” 李愔嘴角一抽，他都不知道哪里对这两姐妹好了，就是弄了个马车而已啊，再说这个马车也不是自己弄的。 不过既然这对姐妹花都表态了，他也只有厚脸皮接受，安抚道：“没事的，这都是小事。” 这话虽然说的不轻不淡，但姐妹花似乎很受用，满眼星光的看着李愔，就像在看心目中的大英雄一样。 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愔淡淡一笑：“差不多了，上马车吧。” 姐妹花点点头，互相搀扶着，向马车蹬去。 不过毕竟是有伤，她们腿脚有些不方便，还是在随侍的两个女子帮助下，她们才顺利的蹬上马车。 刚刚上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传来。 李愔下意识转头，看见罗樱带着程处默正朝这边大步走来。 看这架势，他就知道有事发生。 这程处默一看就是被罗樱拉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拉过来，肯定是和刚才的事情有关。 既然猜测和刚才的事情有关，李愔自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一笑，上前说道：“樱儿，你怎么来了？” 一听樱儿，程处默先是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罗樱，后者则是怎么都没有说，只打了个眼色。 程处默也不好在继续问，乖乖的站在一旁。 “刚才那两个女人呢？”罗樱不答反问。 李愔不知道她指的是那两个女人，刚才可是四个女人。 不过就算是知道，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你说的是谁？”他只好继续装蒜。 这可让罗樱有些怒了，她气的腮帮子圆鼓鼓：“刚才我可是听说有两个女人进了你的大帐，你还护着她们？” 原来这丫头指的是那两个侍女啊。 李愔这下是明白了。 不过就算是侍女，也不能告诉罗樱啊。 他可是知道这妮子的暴脾气，一旦发怒，很有可能活撕了那两个侍女。 本来都已经在突厥受尽了苦难，在被罗樱欺负一下，那还活不活？ 那对姐妹花还好说，养好伤之后，罗樱肯定打不过。 但他现在有些担心那两个侍女，怎么说都是大唐百姓，他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两个女人。” 第221章 防患于未然 “你……你真是和你老爹一个德行。”罗樱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最后才吐出几个字。 儿子像老爹，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但李愔可是穿越者。 被罗樱这么一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而且罗樱还说的是当今皇上。 他也知道这妮子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好色嘛。 好色就好色，他也难得辩解。 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程处默胆小啊，一听罗樱说的当今陛下，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姐姐，别说了，小心被当今陛下知道。”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娶了很多女人，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好色，尤其是在女人看来。 但男人都知道，这是为了传宗接代。 但罗樱不这么想，她主要还是被李愔气的：“我就要说……” 话刚刚出口，她也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明明今天是来找李愔的，怎么说到陛下身上了？ 好像有些转移话题了。 她眸子一转，又连忙道：“我刚才听侍卫说，你叫了两个女人进大帐，好久才出来，在加上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都四个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准备要几个女人？” 这他娘的是哪个缺德的玩意说的？ 李愔一些火就上来了。 本来罗樱就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满，他还想怎么化解一下姐妹花和罗樱之间的间隙，以后好好相处呢。 现在还被传出别的版本，这以后王府还不被闹翻天啊。 但眼前他也顾不得这些，只好先解释道：“就昨天晚上你知道的，没有了。” “没有了？”罗樱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她昨天晚上可是听见那激烈的声音，在加上今天早上护卫的议论，让她更加确信这李愔会要更多的女人。 现在这番话，显然无法打动她。 她转头扫了一眼，看见那马车，灵机一动，心想人一定就在那马车中。 转头对程处默打了眼色，后者马上会意，大步上前。 “站住。”李愔冷喝一声，转身来到程处默身前，他很不喜欢别人未经自己的同意，就动自己的东西，虽然姐妹花不是东西，但意思是一个意思。 程处默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看向罗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这是干嘛？铁牛就是去看看。”罗樱上前解释道。 看看？恐怕不是单纯的看看这么简单吧？ 李愔绝对不相信会是看看这么简单，他扫了一眼两人，说道：“我刚才说了，没有什么，你要是不相信，等回到丰州城再说。” 都这么说了，罗樱也不好在说什么。 其实她主要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夺走，在丰州城的时候，她就知道媚娘的事情。 也知道自己不是李愔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她自信自己的身份，一定能比过普通的侍女，只要成为李愔的女人，就一定是王妃。 但来到草原上，她发现李愔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一来是防止自己的地位被别人夺走。 当然，这只是防患于未然。 二来则是因为罗家振兴的事情，她想好好伺候李愔，然后借此振兴罗家，让罗家枪法永世流传下去。 李愔当然也知道这些，当初答应罗樱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了，自然不会辜负，他双手扶在罗樱的肩膀上，一脸郑重的说道：“樱儿，你放心，我只要回到大唐，一定帮你罗家振兴起来。” 罗樱一直以为李愔都忘记这件事情了，没有想到对方还能记起来，不由的让她感动起来，眼眶泪水直打转：“谢谢夫君，你对奴家真好。” 说着，她一偏，靠在李愔怀中，就像一只乖乖猫一样，和刚才那雷霆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一幕可把程处默给吓坏了。 什么樱儿？ 什么夫君？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在哪里？ 为什么姐姐会叫李愔为夫君？ 难道她们两人已经…… 嘶…… 他下意思倒吸了口凉气。 回想起之前的日子。 难怪啊。 难怪姐姐前几天不下床。 自己去看的时候，还一直说小腹痛，要多喝水。 搞了半天，全是李愔惹的啊。 想通了这些，程处默对李愔加了一层“恨意” 不是那种仇恨，而是被夺走姐姐的恨意。 想想看，小时候朝夕相处的姐姐，突然就被自己的上司给夺走了。 还是那种夺走，还没有成婚，还是在草原上。 谁他娘的不气啊。 但现在看罗樱一脸享受的样子，程处默也只好吃个哑巴亏，只能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李愔。 “好了，樱儿。”李愔慢慢拉起罗樱，伸手抚了抚她散乱的秀发，淡笑道：“有什么事情，等会丰州城再说。” 又是一声樱儿。 让程处默又受到一万点暴击。 但已经都已经了，他在心痛也没有办法。 只好狠狠的瞪着李愔。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家马上去准备出发。”关键是罗樱还一脸享受。 李愔又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淡笑了一声：“去吧。” 罗樱点点头，转身便向自己的大帐走去，可走了一步，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见程处默正一脸怒意的瞪着李愔。 她一下就来火了，上前一脚踢在程处默的腿上：“臭小子看什么呢？连你姐夫也敢瞪？” 要说程处默啊，这家伙在大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老爹是卢国公，开国功臣，一堆叔叔伯伯，那个不是国公？开国功臣？ 就连他老娘，也是五姓七望之一，崔氏的分支偏房。 这背景够大了吧？在京城完全就是横着走的。 一般的王爷都不敢惹，更不要说那些王公贵族了，在程家面前，那都是渣渣。 谁要是敢惹这位小公爷，那大唐第一泼皮可就要拿板斧堵你家门口了。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小公爷，却偏偏怕罗樱这妮子。 就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程咬金又教育程处默不能欺负罗樱，所以从小程处默就什么事情都让着罗樱。 这也是他生平最怕的两个人之一。 还有一个自然是程咬金了。 第222章 全军回城 待罗樱和程处默走后，一座座大帐陆续被掀开，拔地而起。 一大批将士在原大帐面前收拾着东西，不到片刻，整个大地上，便没有任何东西了。 曹纯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主公，东西都已经收拾齐全，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愔回头扫了一眼马车，见并没有人出声，他回道：“现在就出发，找两个身手好一点将士来赶马车。” 曹纯点点头，一挥手，便有两个虎豹骑将士站出来。 虎豹骑将士本就只有五千名，在加上受伤的，留守的一些，本就不多。 李愔也认识几个，这一看就是熟悉的面孔，他扫了一眼两人，郑重道：“你们两个就负责保护马车中的人，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他下这个命令，主要还是为了防罗樱。 虽说罗樱之前答应过不打扰姐妹花，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防一手，要不然以姐妹花现在的体格。 啧啧…… 罗樱要是加叫上程处默那个混蛋，还不得一个回合被毙了。 这样一想，怎么越来越像宫斗戏了？ 尴尬一笑，李愔继续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知道后果。” 那两个虎豹骑队员对视一眼，打了冷战，他们可是见到过李愔的手段，连忙道：“是，主公。” 李愔点点头，一挥手，示意两人去准备，随后看向曹纯，说道：“通知下去，马上出发。” “是，主公。”曹纯点点头，转身便向队伍走去。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马车，见准备的差不多了，便跟着曹纯向队伍走去。 众人看见主帅过来，脸上兴奋之色已经掩盖不住。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一想到今天就能离开突厥，将士们就兴奋不已。 这次征战突厥，可谓是耗了不少人力和物力。 但同时也收到了不少回报，收入远远大于付出。 这次回去等着他们的就是，钱财和地位，怎么能不高兴？ 李愔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淡淡一笑道：“今天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全军就能回到丰州城……” 话音刚落，将士们又是一阵欢呼。 这支队伍大多数都是丰州城的将士，能安全回到丰州城，是他们征战沙场以来，最美好的初衷。 而且这次还能带着无数的战利品，更是解救了无数大唐女子，对于征战沙场的将士来说，这就是对他们最高的嘉奖。 虽说这战功还没有传到大唐，但是在他们心中，已然是最好的奖励。 李愔再次挥手，一脸郑重道：“大家先不要激动，如今我们还在突厥边境上，所以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只要安全度过这一关，本王亲自为你们庆功，嘉奖。” “好好好……” 将士们再次激动起来。 吼声震耳欲聋。 这次李愔倒是没有制止他们。 因为他知道，这是将士们在发泄这几日心中的激情。 过了许久后，声音渐渐熄灭。 李愔大手一挥：“全军出发，目标丰州城。” 随着话音落下，将士们躁动起来。 不过却没有一丝慌乱，看着还十分整齐。 李愔知道，这是曹纯和罗樱的功劳。 一直以来，曹纯训练着虎豹骑，罗樱训练着丰州城士兵。 在之前，丰州城士兵除了人数，在战力，装备上，都不及虎豹骑。 后来有了曹纯的帮助，慢慢也提升上来，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部队，虽然战力还是不及虎豹骑，但也很不错了。 蹬上战马后，李愔一夹马腹，向南方走去。 天空上还是吹着寒冷的白毛风，将刚刚出现的日头全部掩盖住，一些枯草在半空中飞扬，还夹杂着一些牛粪。 不过这已经好很多了，相比昨天而言，这样的寒风已经是上天赐福了。 “夫君，你说我们今天能不能回到丰州城？”罗樱在一旁问话。 程处默也是一脸疑惑，他知道刚才李愔说今天能回到丰州城全是为了激励将士，到底能不能回去，这还是个未知数。 第一，这白毛风影响部队的行军速度。 第二，马上要穿过突厥营地，虽说大部分突厥军人都被杀掉，也有一部分可能离开，躲避白毛风，但是总有一些不愿意走的，到时候一定会发生冲突。 倒不是他怕，而是怕影响了行军速度，不能早点回到丰州城，要知道，在外面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第三，就是粮食不多了，从进突厥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半月了，将士们也只带了二十几天的粮食，要是得不到粮食补充，谁知道会不会死人。 虽说马上到突厥营地，可能会有粮食，但有白毛风的影响，恐怕也不多。 这些李愔并不清楚，因为粮食的事情还没有汇报过，毕竟马上就回到丰州了嘛，大家都很默契的报喜不报忧。 “要是没有这白毛风的话，今天一定能回去，不过现在嘛……”李愔抬头看了一眼半空，发现白毛风隐隐有加大的现象，他眉头一皱道：“现在还不知道，但目前还不适合加快速度，你们看。” 循着目光，罗樱朝天空看了一眼，也发现了异常，她眉头一皱：“夫君，看来这白毛风可能要加大啊。” 一向无忧无虑的程处默此时也紧皱着眉头，要说这世上最让他害怕的，那无非就是他老爹，还有罗樱。 来到草原后，他有发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白毛风。 这玩意太可怕了，白天半空中灰暗一片，看着那些被卷上天的枯草还有牛粪，就已经忍不住打颤。 晚上在听着那些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像他这般睡觉沉如死猪的人，也是被不住的惊醒，吓得冷汗连连。 “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曹纯在一旁问道。 李愔没有回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要是姐妹花在这里，一定能有办法，她们两个是草原上的原住民，一定知道怎么应对。 只可惜这两个妮子腿软，不然也能出出主意。 第223章 缺粮短食 也是怪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呢？ 总不能下去问吧？ 那多没面子。 再说，让大家看见，那两女以后还怎么见人？ 想了想，他说道：“派一支先遣队在前方打探一下，看看前面的情况如何？我们也加速前进。” “是，主公。”曹纯应了一句，对身边的虎豹骑将士嘱咐了两句。 那两个虎豹骑一夹马腹，像疯了似的，也不顾脸上的狂风，向前方奔去。 “全军加速。”曹纯大喝一声。 随后转头看向李愔：“主公，都安排好了。” 李愔微微点头，也没有回话，夹动马腹向前缓缓行走。 倒是罗樱发现了异常，之前她就知道这个马车，一路上这个马车还跟着，刚才她又看见李愔看了一眼那个马车。 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马车里面一定是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 但那两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夫君下决定的时候要看一眼呢？ 想着，她转头扫了一眼。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 那两个突厥女子不见了。 就是那对姐妹花。 难道说昨天晚上就是那对姐妹花。 一定是，没有人比突厥女子叫的那么…… 在加上今天又没有看见那对姐妹花，夫君下决定又看马车。 这百分之百是那对姐妹花啊。 罗樱确定了心中想法。 但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给程处默打了个眼色，让其多注意一点。 可惜程处默是个憨货，只懂的怎么杀人，哪懂女孩的心思，将罗樱一个劲的眨眼睛，还以为有什么大病呢，连忙道：“姐姐，你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眼色，程处默这憨货居然说眼睛进沙子了？ 罗樱一下就被气的不轻，狠狠剜了一眼程处默，骂道：“滚一边去。” 好好说话却被骂了一顿，程处默心里是委屈极了，但他也没有地方诉说，只好把苦水望肚子里面咽。 可这声音惊动了李愔，他转头看向程处默，又看了一眼罗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只好看向前方，继续骑马。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天空越来越灰暗，百里之外基本无法视物，天空中飘着枯草和牛粪，有些眯眼。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 为了以防完全，曹纯当即大喝：“全军戒备。”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脸色一凝，手中长枪高举，仔细的盯着前方。 由于半空飘着枯草，大家都有些难受，用右手掩盖住口鼻，但一身气势还像当初一样逼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两个人影浮现，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两个小子。”曹纯笑骂了一声，来人正是他之前派出的先遣队。 那两人一勒战马，翻身半跪在地上，说道：“启禀主帅，前方白毛风和这里差不多，不影响行军，另外，还有一些散乱的突厥部落。” “那些突厥部落有人吗？”曹纯连忙问了一句，他很担心粮食的问题，要是前方有突厥人，那就可以去抢一点。 相信主公也不会反对。 左侧的虎豹骑将士转头看向曹纯，说道：“骑兵副帅，前方的突厥部落大部分没有人，还有小部分有人。” 曹纯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就行。 只要有人，那就说明一定有粮食，只要过去，就不用担心了。 看曹纯这个样子，李愔有些疑惑，问道：“曹纯，这是怎么了？” 曹纯叹了一口气，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这才说道：“主公，你不知道，我军的粮食不多了，最多还能支持两天。”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李愔脸色大变，粮食可是部队生存的希望，一旦断粮，那什么的部队都支持不下去。 不过一想马上就能回到丰州城，他又释然了：“两天应该足够我们回到丰州城了。” “两天是足够回到丰州城。”罗樱接过话头，瞄了一眼半空说道：“可这是在突厥边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白毛风，万一有什么意外，粮食根本不够。” 这倒是实话，在出城的时候，全军就带了二十几天的粮食，在突厥和薛延陀就消耗了半个月之久。 可想而知，这粮食损耗有多厉害。 在者说了，当初在出城的时候，只有丰州城士兵带着粮食，虎豹骑队员就没有带粮食。 因为虎豹骑是部队的先锋，是主力，在加上人少，李愔就没有安排让其运送粮食，所以这次押送粮食的重任就全部落在丰州城将士身上。 这次出来的丰州城将士也不多，一共五万，除去虎豹骑的五千，也就剩下四万五，这一点点人，能押送多少粮食？ 所以也就造成粮食不够的现象。 “前方就是突厥，去了哪里应该就有粮食吧？”李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场白毛风太厉害，他其实也不敢确定突厥还有多少粮食，当初从突厥路过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多少粮食。 不过那次粮食还算充足，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 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不及时补充粮食，大家都有危险，毕竟白毛风不是闹着玩的。 曹纯掌管这粮食，他知道事情的轻重，说道：“主公，虽说我们距离丰州城不远，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有这白毛风，这次路过突厥，还是得多弄点粮食，一来好安抚将士，二来也好补充一下。” 这个道理李愔自然是懂得，他也是这个想法。 不过他有一点不解：“既然没有粮食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还没有离开薛延陀的时候，我可以去找夷男要一点啊。” 经过上次打交道，他还算比较了解这家伙，典型的欺软怕硬，要点粮食应该不难。 “主公，不是属下不说。”曹纯面露难色，看了一眼罗樱和程处默后，他这才说说道：“当初在薛延陀各部的时候，粮食还算充足，只是最近两天经过有白毛风地段，就有些吃紧了，想必是白毛风消耗了大家的体力。” 这话还挺有道理，李愔也明白部队消耗粮食的速度。 第224章 报喜不报忧 部队出征，向来是最消耗粮食，军需用品的。 尤其是像虎豹骑，丰州城将士这样精锐的士兵，那更是得一天吃三顿，而且顿顿得吃好的。 要知道，大唐一般的人家，一天才吃两顿，贫困一点的，一天才吃一顿。 但军人不一样，打仗可是体力活，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这么一捋下来，李愔也就能明白曹纯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不说。 想必是报喜不报忧吧。 他也就没有多计较，转头看向众人说道：“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让大家加快速度，我们去前方突厥各部，看看有没有粮食。” 说好听点是去看看，说难听点，就是去抢点粮食。 不过，他刚刚收姐妹花。 这样明目张胆的直接说，总感觉有点不太好，有点不尊重两女，他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两女既然是自己的女人，那就是大唐人，自然和突厥没有关系。 但现在还是在突厥境内，为了避免姐妹花有思乡之情，还是委婉一点的好。 好的一点是，这两个丫头都在马车之中，并不能听见对话。 李愔现在只想夸一句自己真是神机妙算，提前让姐妹花坐上马车，要不然等一下看见突厥血腥的一幕，又要闹了。 正想着呢，后方传来一阵叫声。 “殿下……” 李愔下意识转头。 见马车中探出一个人头，正是刚才照顾姐妹花的女子。 “怎么了？”李愔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殿下，两位姑娘说有事找您。” 马车上的两位姑娘，可不就是姐妹花嘛。 李愔暗道一声不好，该不会是刚才的话让她们听见了吗？ 要真是这样，这下去有点不好交代啊。 但总不能逃避啊。 想了想，他还是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将赤兔交给曹纯。 看到这一幕，罗樱有些不满了。 她本来就怀疑马车中是姐妹花。 如今看见李愔去马车中，心中更是确定了。 那一定是那对突厥姐妹花。 而李愔现在进去，一定没啥好事。 她转头看向程处默，打了个眼色。 这次程处默倒是很快会意了，结合李愔和罗樱的表现，就算是傻子，也懂得什么意思啊。 他也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名丰州城将士，随后慢慢摸到马车旁边。 刚刚接近马车，却被一声大喝拦住。 “来者止步。” 程处默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名虎豹骑将士正盯着自己。 这要是以前，以他那火爆的脾气，还有人敢对自己大呼小叫，早就上去一顿暴揍了，还让这家伙有机会说话？ 但对方可是虎豹骑啊。 在战场上，他可是无数次见识过这些魔鬼的威风，那叫一个恐怖，以一敌十，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还只听曹纯和李愔两个人的话。 除了这个人，谁说话都不好使。 他很怀疑，自己要是大声说话，会不会被撕？ 想了想，他笑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看看。” 不管他怎么笑，但那位虎豹骑就像铁人一样，脸色深沉无比，最后他直接从牙缝吐出一个字：“滚……” “好嘞……”程处默嘿嘿一笑，一挥手，也不敢反驳，转身向罗樱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有什么了不起？等劳资回京城，天天把你们按在地上摩擦，对，就把你们按在地上摩擦。” 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到罗樱面前，下意识抬头，只见罗樱沉着脸，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程处默墨迹了半晌，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姐啊，我是被那虎豹骑给逼回来的，这不能怪我。” “废物。”罗樱骂了一句，转头扫向马车，冷哼一声，也没有说话，一夹马腹，向前方缓缓奔去。 就连程处默这家伙被赶回来了，想必派其他人去也没有用，只能这样了。 而马车中，李愔刚刚上来，便被姐妹花相拥，坐在最里面。 “主人，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姐妹？”姐姐结衣一脸委屈。 这妮子什么时候学会媚娘那一招了？ 李愔不由的暗叹一声，这模样，简直就和媚娘那天晚上被收的样子一模一样啊。 难道说，女人天上就会这一招？ 也没有多想，他抚了抚姐姐结衣的头，安抚道：“外面不是有事吗？我在处理事情，这不就来看你们了吗？” “主人，听说马上没有粮食了？”另一侧的妹妹悠亚说道。 还是问到这个话题了。 李愔有些无奈。 他本来不想让这姐妹花知道这个话题的。 现在好了，还是被听见了。 既然都已经听见了，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道：“不错，是快没有粮食了。” 妹妹悠亚脸色难看下来，缓缓道：“主人，听说你们要去突厥各部找粮食。” 说找的时候，她还看了李愔一眼，因为她知道，这个不是单纯的找，可能还要抢，两国交战，从来都是血流成河，那有人肯心甘情愿献上粮食。 更何况，现在突厥还面对着白毛风，正是缺粮食的时候。 李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当时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抢了，只不过这两个丫头是突厥人，当着面有些不好说，他只好道：“等一下到突厥之后在看吧。” 妹妹悠亚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姐姐结衣。 “主人，能不能答应我们姐妹一个小要求？”姐姐结衣一脸哀求的说道。 经过那一晚之后，李愔已然将这两个丫头看做自己的女人，自然点头道：“你们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你们。” 姐姐结衣心中一喜，与妹妹悠亚对视一眼，说道：“主人，等一下你能不能不要杀我们姐妹的族人？” “你们的族人？”李愔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两个丫头的族人都已经死了，现在看来不然，便说道：“你们的族人在哪里？这么大的白毛风应该都搬走了吧？” 妹妹悠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颉利强抢我们姐妹后，意欲加罪于我们的族人，后来白毛风来袭，他们才躲过一难，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愿住处。” 第225章 突厥大帐 “不错。”姐姐结衣接过话头，略显伤感的说道：“多亏主人将颉利杀死，不然我们的族人恐怕都已经被害。” 说着，姐妹花就像约好了一样，齐齐躬身，对着李愔行了一礼。 “不必这样，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了，不要这么客气。”李愔扶起两女，叹气道：“那你们现在还知道族人在哪里吗？” 姐妹花对视一眼，齐齐摇头，还是姐姐结衣说道：“如今就不知道了，但要是主人遇见我们的族人，还希望主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对于两女的经历，李愔是深表同情，家人被害，就连族人也被连累，可真是够悲惨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我要是遇见你们的族人，一定不会伤害的。” 说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谁是你们的族人？” 妹妹悠亚连忙道：“我们的族人脸上都有刻有一个奴字，还有赤字，是我们部落的标志，都是突厥文，形状像是枯草，主人一看便知道。” 这习俗怎么有点像大唐，那种犯罪的人，往脸上刻字，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一辈子都要顶着字生活。 李愔嘴角一抽，感觉有些残酷。 当然不是感觉这刑法残酷，而是对两女的族人感觉同情。 就是得罪了一下颉利，还被烙上这样痕迹。 不得不说，这颉利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刑法也的确可以惩罚一下不法之徒。 “好，我要是遇见你们的族人，一定会尽力解救。”李愔一脸保证。 用他的话说，这些人就是这对姐妹花娘家人，说什么也要救下来。 “多谢主人。”姐妹花对视一眼，眼眶都有些泛湿。 李愔淡淡一笑：“不用客气了，你们都是我女人，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说完，他扫了一眼窗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快到突厥境内了。” “哎……主人可要常来看看我们姐妹啊。”姐妹花连忙说了一句，生怕李愔忘记什么。 李愔则是淡淡一笑，一掀帐帘跳了下去。 刚刚下来，白毛风便扑面而来，他半眯着眼睛，用右手遮挡，迈动沉重的步伐向前面奔去。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半空，他感觉现在的白毛风好像要比之前大得多，天上满是牛粪，枯草，还有一些牛羊毛等等。 之前并没有牛羊毛等东西，而现在却有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马上就要接近突厥境内了。 李愔心中一喜，直接大步上前。 “主公，你回来了。”曹纯看见有人影上前，定睛一看，便呼喊起来。 这喊声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程处默也是略显惊喜，正准备叫一下罗樱，但看后者一脸阴沉，冷哼了一句，便也不敢开口了，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毕竟他可是要和姐姐站在一起的男人。 “赤兔……”李愔没有回话，而是大声呼喊赤兔。 那马似有灵性，听见主人呼喊，扬天长啸一声，当即便挣脱了曹纯手中的缰绳，停在李愔身边。 一个翻身，李愔蹬上赤兔，爱惜的抚了抚赤兔的长毛，顺手把领口拉到鼻子处，这才看向曹纯说道：“怎么样了？现在是哪里？” “主公你看。”曹纯用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一片灰暗，白毛风将地上杂草吹得横七竖八，但隐约间，可以看见前方有着一些帐篷。 想必那里便是突厥人的大帐。 李愔大喜，捂着口鼻对曹纯说道：“那是就是突厥大帐吧？” 曹纯点点头，回道：“是的，主公，刚才属下派人去打探过，正是突厥人大帐，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粮食。” “有没有粮食先不说，就突厥人的大帐就是好事，马上全军加速，向那些帐篷进发。”李愔捂着口鼻说道。 曹纯点点头，对着将士一挥手。 由于白毛风太大，说话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够听见，所以曹纯用虎豹骑独有的手势，给虎豹骑将士们传递消息，然后那些虎豹骑将士们，在一个个的传递给其他将士，这样就能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给全军。 随着手势下达，周围的虎豹骑将士马上会意，用口语传递给其他将士，就这样，消息挨个的传递下去。 全军的速度缓缓提升起来，虽然有着白毛风阻路，但大唐将士和虎豹骑的意志是无法抵挡的，他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信念，用衣领挡住口鼻，大步向前走着。 见进度提升起来，李愔也缓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周围，看罗樱沉着脸，还是不是偷窥自己，不由的好奇道：“樱儿，你怎么了？” “哼……”罗樱头一咧，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哼一声。 就这么一声，李愔便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自己刚刚从马车中出来，想必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是说好不生气了吗？回丰州城再说？ 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唉，真是女人心摸不透，只因那团肉太厚啊。 但现在李愔也不想在说什么，便目视前方，仔细的盯着那几座帐篷。 可罗樱有些嗔怒了，刚才明明还看着人家的，怎么现在不解释了？ 臭李愔，坏李愔，死李愔。 下次再也不帮你了。 哼了一声，她也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部队就这样行走着，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商队一样。 不过好的一点是，他们有目的，有目标，更有信念。 不到片刻，那十几座大帐便近在咫尺了。 “加速，马上就要到了。”李愔大喝，也不管将士有没有听见。 事实上，在白毛风的影响之下，远处的将士根本听不清说话声，但近处却清晰入耳。 他们连忙回应，顺便给周围的将士传话。 那些将士也知道马上就到突厥人帐篷了，心中欢喜起来，脚步也迈的更大，向前奔走。 一盏茶功夫后，他们已经到达这些帐篷的驻地。 只见一座座帐篷矗立在草原上，大概有二十座左右，个个都破烂不堪，有的甚至还有些破洞，用破布缝缝补补，还在使用。 第226章 赤贫人 在这些大帐前面，还有一些被火烧过的痕迹，这一看就是曾经点过篝火，只不过那些枯柴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有灰烬，都统统不见。 就眼前这么破败的景象，已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为首的一批丰州城将士扫了一眼，眉头不由的紧皱起来。 他们这次过来是找粮食的，结果这里除了破烂的帐篷，什么都没有，自然让人有些失望。 叹了一口气，一个将士转身穿越部队，来到李愔等人面前，半跪着说道：“启禀主帅，前方发现二十余座大帐，是否勘察？” 有大帐的事情李愔早就知道了，也没有惊喜，他一跃下马，大喝道：“都跟本王过来。” 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粮食，白毛风这么大，帐篷还在，显然就是还有人，只要有人必定就有粮食。 曹纯等虎豹骑也纷纷下马，跟着李愔的脚步向大帐走去。 罗樱虽说还在生李愔的气，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多想，拉着程处默下马，跟在众人身后。 来到大帐前，李愔愣住了。 他原本想的是，有大帐，必定就有人，也必定有粮食。 但现在呢，这是什么狗屁大帐？ 还不如大唐最差的大帐，破败不堪，还怎么住人？根本无法抵抗白毛风啊。 像这样的大帐，那里会有人住？ 正想吐槽一番，后面传来惊呼。 “这是什么鬼？” “还有这样破败的大帐？” “劳资一辈子都没有住过这样的大帐。” 回头看去，正是曹纯，罗樱，程处默一帮子人，站在原地目瞪狗呆，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们之前看过不少的突厥大帐，那个不是奢华无比，都是用上好的羊皮，牛皮，丝绸等东西制成，想这种大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也难怪有些不敢相信。 “行了。”李愔的突然发声，一下子打断了众人。 他扫了一眼还有点茫然的众人，说道：“你们都不要这个眼神看着了，据我所知，突厥人是强大，但强大的是突厥贵族，还有部落的掌管者，剩下基本上都是奴隶，还有一些则是给贵族打工的赤贫人，也就是最底层的人，这些帐篷，应该就是那些赤贫人的。” 这么一想，感觉突厥和后世的阿三有些相似啊，都是高层人剥夺底层人的利益，然后穷人越来越穷，富人就算是躺在家里，也会越来越富。 听李愔这么一解释，大家基本上都恍然过来。 在场的那个没有读过基本关于历史的书籍，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可唯独罗樱，她紧紧的盯着李愔，眸子半眯，好像想从脸上看出点什么，片刻后，她上前一步，盯着李愔说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问的有些猝不及防，李愔下意识转过头，尴尬一笑：“自然是看书看的了。” 总不能说是姐妹花讲的吧，那罗樱还不直接疯了？ 罗樱自然是不相信，她可是知道李愔“黑历史”，想当年，她还没有来丰州城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这李愔欺男霸女，不光恣意殴打府中家丁，连教书先生都不放过。 听说当年有一次殿试的时候，连最基本的书法都不过关，你说说，向这样的人，会看书？ 反正罗樱是不相信，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对姐妹花。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也只好梗着头，看着李愔，想从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你闹够了没有？”李愔终于有点受不了了，他大声呵斥。 突如其来的声音不光把罗樱吓一大跳，也把曹纯吓一大跳，他知道这是主公和主母之间的私事，自己没有办法插手，便连忙给众人挥手，示意撤离。 倒是程处默，这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见李愔发怒，也不害怕，就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双眸子红了起来，好像随时都准备上前救姐姐。 罗樱退了两步，他从来没有见过李愔发这么大的怒气，心中有些恐惧，同时也认知到了自己心中的错误，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像个被大人训斥的孩子。 见她这般模样，李愔心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哼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天天追问，烦不烦？” 罗樱微微抬头，正准备说话，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用余光瞟了一眼，见是程处默，她连忙打了个眼色，示意离去。 可程处默是个倔驴，他看姐姐正在吵架，那里肯离去，便梗着脖子，说什么都不愿离去。 罗樱又打了个眼色，示意马上离去，要不然给你好看。 看姐姐都这么说了，程处默就算在不识好歹，也只有离去的份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轻轻说了一句：“姐姐，要是有事，你大声叫，我马上来救你。” 罗樱苦笑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也知道摊上这么一个弟弟到底是福还是祸，就跟个傻福一样，关键时候用不上，不用的时候，又不长眼色。 叹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李愔，见其正红着眸子，她便猜想到是个铁牛有关，连忙道歉：“夫君，铁牛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吧？” “先不说铁牛，你先说说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天缠着我，问着问那，什么意思？”李愔冷哼了一句，有些不满。 罗樱有些不敢回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李愔，见情绪稍微好一点了，这才低着头缓缓说道：“夫君，奴家只是担心你，同时也是担心我。” “担心什么？”李愔问道。 被这么问着，罗樱情绪跌落到了谷底，她用手扯着衣襟，许久后，这才说道：“担心夫君变心，会抛弃奴家。” 这么一说，李愔便明了了。 基本上古代的女人都有这个想法。 尤其是皇宫之中的女人，天天侍奉在皇帝身边。 想想看，皇帝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说是每天换一个都不过分。 那些女人便多愁善感起来，总担心自己以后不能被宠幸。 李愔比不上皇帝，但地位也不低。 第227章 木已成舟 王爷啊，至少有一个正式的王妃，还有几个侧王妃，妾就数不清了，还有嫔，侍寝的，暖脚的，这些加起来，能抵得上大半个后宫。 罗樱有这些顾虑，只能说是正常的，就是比普通女人强烈一点。 但经过战场厮杀下来，又是罗家后代，这也不算过分。 最重要的是，这妮子身上肩负着振兴罗家的重任，所以才这么强烈。 想通了这些，李愔也不打算责怪，只是淡淡笑道：“你不用这么多愁善感，我身为梁王，自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既然说好要娶你，一定会娶你，等回京城之后，我就会让父皇赐婚，然后振兴罗家。” “真的？”罗樱猛地抬头，脸色喜悦之色掩盖不住。 她知道，娶可是有重大意义的。 妻子才能用娶这个字，别的比方说，妾只能用纳，收入等等。 只要李愔娶了自己，那至少也是个侧王妃，没准还能是正王妃，整个王府之下，除了王爷，便是王妃的地位最高了。 这样的地位，她怎么能不兴奋呢？ “行了，别笑了，等回到京城在慢慢开心。”看见这丫头高兴的样子，李愔也是会心一笑，摸了摸头。 “嗯……”罗樱似乎很享受李愔摸她的头，还不自觉的伸出舌头，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什么，直到寒风袭到舌头，她意识到那里不对，脸颊一红，睁眼扫了一圈，见没有人，才长呼一口气。 “夫君，你好讨厌啊，人家差点就忍不住了呢。”罗樱右手攥拳，拍了一下李愔的胸口。 李愔也是没有想到这小妮子如此害羞，仰头大笑了几声。 一场不愉快就这么过去了，李愔淡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无事，你去把铁牛和曹纯叫来，我们去搜查一下大帐。” “好。”罗樱点点头，正准备转身，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愔说道：“夫君，那马车中是不是突厥两姐妹啊？” “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李愔眉头一皱。 罗樱连忙挥手解释道：“不是的，奴家只是想，我们既然要在突厥找粮食，以夫君和那两个突厥女子的关系……” 说到这里，她没有在往下说了。 不过李愔也明白，但刚才在马车里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自然没有什么关系。 正想解释一番，他灵光一闪。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如直接给罗樱挑明，免得这丫头以后去找姐妹花的麻烦。 “那两个姐妹的事情，你先不要管。”李愔仔细的盯着罗樱，一脸认真的说道：“我问你，现在那两个突厥女子已经是我女人了……” 果然还是这样。 罗樱心中有些失落。 纵使之前猜到是这个结果，但现在亲耳听见李愔说，她心中还是有些痛。 要是那天晚上强行留下夫君就好了，要是那天晚上自己不痛就好了，夫君也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了。 她心中万般后悔，但木已成舟，现在也无可奈何。 “你能不能和她们和睦相处？”李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这几乎是围绕所有女性的困惑。 罗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也需要自己来解答。 在从军的那一天，他甚至还想过，不外嫁，只招婿，然后生出来的孩子就姓罗，将来传承罗家枪法。 直到见过李愔后，她的心一点点被击溃。 要知道，这个社会从来都是男尊女卑的。 女人地位底下，只有男人，才是真正的主导。 所以男人一般有很多妻妾，这妻妾一多，自然就纷争不断，家庭中明争暗斗。 像李愔这种地位，几十个妻妾都属于正常。 罗樱也是明白，夫君就是担心自己以后容不下别人，这才先说明一下。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度量小，原因就是在军中习惯了。 这点不好改，只能慢慢尝试。 但既然跟了李愔，再也没有反悔的时候。 想到今后要和一帮女人打交道，她也是一片头大。 可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只能先应承着：“夫君，奴家会尽量改正的，这一对姐妹，奴家不会再给她们找麻烦。” 听到保证，李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罗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一般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这其实也是得三女一个保障。 丰州城是罗樱的地盘，去到那里，姐妹花一定是被吊打啊，这想都不用想。 但姐妹花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反击起来，丰州城肯定又要死人。 所以李愔才让罗樱先答应下来，只要对方先答应下来，以后就好说了。 “樱儿，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李愔满意一笑，人家都许下承诺了，不先得夸奖一番啊。 这夸奖果然起了点效果，罗樱当即便娇羞一笑：“夫君，那人家去帮你叫人了。” 说完，她双手背到身后，手指一勾，蹦蹦跳跳的向远方跑去，直到有人的地方，她才放下手，一本正经，恢复往日将军的气势。 看着那娇媚的背影，李愔不由的苦笑：“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不光身材好，脸蛋也是极品，看来得做几套制服了，樱儿嘛，像邻家大姐姐，给媚娘做一套aj……” 片刻后，罗樱带着曹纯，程处默等人过来，不过现在脸上却还没有带着刚才羞涩的样子，想必也是有所收敛。 “咳咳……”李愔轻咳两声，扫了一圈众人，指着身后说道：“曹纯，马上派人搜查所有的大帐，要是有人，马上抓出来，要是有物资，统统收缴。” 其实他对这些大帐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毕竟都来了一场，不进去看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万一有什么东西呢。 “是，主公。”曹纯点头，一挥手。 身后的虎豹骑将士大步上前，举着长枪便围起一座座大帐。 为了提高效率，程处默也带了一批丰州城士兵，他挥手示意众人上前，并包围所有的大帐。 不消片刻，那二十余座大帐便被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第228章 不识好歹 将士们高举着长枪，站在帐口大喝。 “里面有人吗？马上打开帐门，否则处死。” “是否有人？打开帐门？” “有没有人？” 呼喊了一阵，却没有人应声。 众将士对视一眼，直接上前。 “砰”的一脚，暴力踹开帐门，所有的将士鱼贯而入，差点将帐门堵住，为首的将士扫了一眼，见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枯草，还有些许牛粪，不由的眉头紧皱起来。 “什么都没有啊？” “这也太穷了？” 将士们议论纷纷。 声音很快便传到李愔的耳中，他眉头一皱，大步上前：“都闪开。” 听到是主帅的声音，将士们纷纷让路，中间腾出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道路。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李愔，现在一看，大失所望，这是他娘的什么玩意？到处都是牛粪不说，还没有一点粮食。 他长叹了一口气，捂住口鼻向边角走去，想找找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走了几步，他看见地上有几团隆起。 一团，两团，三团…… 上面还披着破败的牛羊皮，牛粪，看着有些恶心。 “你过来。”李愔指了一名将士，随后看向那一团隆起的地方，说道：“用长枪刺一下，看看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那将士面露难色，显然是有些嫌弃那牛粪，不过他还是不敢违抗李愔的命令，硬着头皮举枪，轻轻刺了一下，只希望这些牛粪，不要弄脏自己的宝枪。 随着长枪刺下，一声尖叫突起。 “啊……” 那牛皮下的隆起之物颤抖起来，不停的在地上哀嚎着。 听着声音是个女人。 李愔脸色微变，连忙道：“马上掀开这些牛皮，看看下面是什么人？” “是，主帅。” 周围的将士们齐齐应声，一部人扔下长枪上前掀牛皮，还有一部分人举着长枪对着那些隆起，以防万一。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人，自然要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情了？” 帐中的异状很快引起了帐外的注意，曹纯，罗樱等人，大步走了进来。 当他们看见一群将士正在翻有牛粪的牛皮时，眉头不由的紧皱起来。 尤其是罗樱，她更是直接捂住口鼻，虽说牛粪不臭，但身为女儿家，她本身就是爱干净的性子，加上天天和一些大男人在一起，爱干净更为严重，隐隐间已经形成一种洁癖。 “夫君，这是是怎么回事？”他走到李愔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李愔转头看向罗樱，并没有回话，而是大声呵斥着将士们：“都他娘的动作快点，是不是没有吃饭啊？” 被这么一吓，将士们速度倒是加快不少，也不管什么牛粪不牛粪的，直接胡乱扒拉。 不到片刻，一个个似人的躯体便显露出来。 说是像人，但全身都包裹着牛皮，或者羊皮，就连脸上都包裹着羊皮，看不清真实面目，外面一层还有牛粪，不过这些牛粪都已经风干，在这些人身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看着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僵尸一样。 看着眼前来历不明的家伙，众人都是一脸警惕退了退，将士们更是高举长枪，随时准备攻击。 曹纯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半眯着眼睛，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他便上前了结这些家伙的性命。 至于罗樱，她虽说感觉恶心，但对于这种未知的场面，还是有着一颗军人警惕的心，也不在捂着口鼻，默默从腰间抽出唐刀，对准这些家伙，等待致命一击。 李愔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 目前自己这边占优势，对面才寥寥几人，就算个个是高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搞清楚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他眸子一眯，死死盯着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这般打扮？” 那些人对视一眼，也不说话，默默收拾着身上的牛粪，就像没有听见一眼。 “你们是不是聋了？我家主帅在问你们，找死不成？”包围圈为首的一名虎豹骑将士当即怒了，他挥动长枪，狠狠大骂。 随着这名虎豹骑将士呵斥，周围其他的将士也怒上心头，大声怒骂起来。 “他娘的，你们是不是不识好歹？” “我们主帅问你们话，竟敢不答？是不是活腻了？” “找死……” 大唐人天生对异族就没有好感，更何况在场大部分都是丰州城将士，他们不知道多少妻儿死在突厥人手中。 现在来到突厥草原上，更是激发了他们原始血脉中的怒气。 尤其是眼前这些人，能在草原上，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突厥人啊，看见突厥人，那自然无话可说，就是一个字，杀。 更何况这些家伙还不回答主帅的问题，更是该死。 骂了半晌之后，见这些家伙还是在装哑巴，周围的丰州城将士怒不可遏，直接挥动长枪上前，就要格杀这些无名之人。 “等等……”李愔大喝一声。 将士们愣了一下，听是主帅声音，有些不解，但也不敢违抗，全部都退了回来，默默站在原地，不过还是保持之前那警惕的模样，高举长枪，随时准备上前格杀。 李愔大步上前，他扫了一眼这些身带牛粪的家伙，冷冷道：“本王是大唐梁王…… 说到这里，那些无名之人脸色显然变了，他们对视了一眼，但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李愔看出这些家伙似乎有些不对，就在自己说大唐梁王的时候，但他不知道那里不对，便继续说道：“本王是大唐梁王，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本王的问题，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怕死，但是，本王可没有太多的耐心，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本王的手下，可是个个都想取你们性命，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无名之人深深看了一眼李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切，但还是没有说话。 李愔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他一挥手：“全部格杀。” 第229章 殿下万岁 等待已久的将士终于听到这个命令，他们兴奋的惊呼起来，互相看了一眼，高举长枪，便向下刺去。 “等等……”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骤然停下长枪，一看是那些无名之人中其中一个在说话，也无人理会，这声音似乎更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凶性，长枪停都不带停的，狠狠向下刺去。 “等等……” 又一个声音响起。 这次倒是让将士一愣，因为他们听出来是主帅的声音，齐齐转头望去。 这声音正是李愔发出的，他听见那些无名之人发声，有些好奇，才制止了将士，他大步上前，扫了一圈，说道：“刚才是谁在说话，站出来。” 一个身披羊皮，裹满牛粪的大汉站了出来，他不卑不亢，定定的看着李愔：“是我。” “大胆，当今梁王在此，还不下跪？”站在前面的一名虎豹骑将士大喝，他一挥长枪，眼看就要打在那大汉腿弯处。 李愔眉头微皱，挥手道；“住手。” 那虎豹骑将士愣了一下，收回长枪站到一旁。 “你是什么人？这里属于突厥什么地方？”李愔看着眼前这家伙，冷冷的问道。 不过这大汉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脸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是大唐梁王？” 听到这话，李愔不由的笑了。 难道还有敢冒充本王？ 不过这大汉为什么对这个称呼如此在意？ 难道里面有什么隐情？ 他一皱眉，问道：“本王自然是大唐梁王，相信这天下还没有人敢冒充，你为什么这么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听到确定，那大汉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惊呼道：“您真的是大唐梁王啊，您就是我们的救星啊。” 看着大汉一跪，身后的其他人也齐齐跪倒在地，口中欢呼起来。 “梁王殿下万岁……” “梁王殿下万岁……” “梁王殿下万岁……” 声音之大，足以传遍整个大帐，乃至帐外。 而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被震惊到了。 刚刚还一脸不屈的家伙，怎么就突然跪下了？ 嘴里还喊着梁王殿下万岁？ 要知道，万岁只能皇上才能使用。 难不成……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曹纯，他身为李愔最忠实的属下，现在也为李愔有些担心。 这些家伙口中欢呼梁王殿下万岁，这是要陷主公于不仁不义啊。 但看这些的样子，个个都很真诚，不想是那种恶人。 难道这里面有别的玄机？ 不解之下，他转头看向李愔。 罗樱也转头看向李愔，她现在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在她心中，是希望李愔被立为太子的。 但她也知道，太子不是这么容易就上去的。 而眼前这些人，都高呼梁王万岁，显然是一种隐喻。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不是就是谋反？ 嘶……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向李愔。 感受到周围聚来的目光，李愔此刻感觉就像是被架在火上。 万岁，是个人都知道那是给皇帝的称呼。 可眼前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称呼自己？ 就算要害自己，也不至于这样啊？ 而且对方一脸真诚，不想是有所图谋的样子。 不解之下，他转头审视了一下对面的那群人，冷冷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称呼本王为万岁？你们难道不知道万岁是什么意思吗？” 说着，他大步上前，一股凌厉之风横生，就像要撕碎这座大帐一样。 是个人都能看出，李愔现在很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可能随时都要杀人的那种。 那大汉被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一个劲的叩头，哀求道：“殿下饶命，我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是感激殿下，还请殿下饶命……” 后面那无名之人，也跟着哀求起来。 “是啊，殿下饶命……” “我们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请殿下饶命……” 还不等这些人说完，李愔又一个大步迈步，俯视这一众人，半眯着眸子，冷冷道：“你们还想求本王饶命，刚才为什么叫本王万岁？” 那大汉一脸茫然，愣了一下，连忙道：“我们感谢殿下杀了颉利啊……” 这些李愔愣了。 感谢自己杀了颉利？ 这些到底什么来历？ 难道不是突厥人？ 不可能。 不是突厥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又问什么感谢自己杀了颉利？ 他一扫众人，冷冷道：“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感谢本王杀了颉利？” “殿下，我们是突厥的赤贫人。”那大汉颤抖着，急忙解释道：“那颉利在位的时候，不停剥削我们赤贫人，我们对颉利是恨之入骨，可就是没有办法亲手杀了那家伙，现在殿下杀了颉利，可谓是帮我们赤贫人的大忙，我们怎么能不感谢殿下呢？” 说着，那大汉又在地上叩头起来。 身后的其他赤贫人也跟着叩头起来。 “感谢殿下……” “感谢殿下杀了颉利……” “感谢殿下的大恩大德……”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就明白了。 赤贫人在突厥向来没有地位，被颉利剥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恨颉利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要叫主帅为万岁？ 这就让人深思了。 李愔也有些不明白，开口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刚才叫我万岁？” 那大汉一脸茫然：“万岁不是中原给达官贵人的祝福吗？” “是啊，这只是一种祝福啊。” “没有什么不对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其他赤贫人也是一脸懵逼，在他们的认知中，万岁就是一种祝福，好像中原人都会说的那种。 李愔有些无语了，搞了半天这些是认为万岁见个人都可以说的啊。 这次可被这些家伙坑惨了。 要是这个消息被李泰一派的人知道，一定会大作文章，搞不好还要定一个谋反的罪名。 不过好在现在还没有会京城，只要下个封口令就行了，想必以这些人的军事素质，不会泄露出去。 第230章 刺字 但还是有风险，正想着呢。 耳边传来曹纯的声音：“主公，这些家伙刚才口不择言，要是回京城后被当今陛下知道，这可是谋反的罪名啊。” 他虽然是不是大唐人，但也知道万岁这两个字的沉重之处，自古那个朝代，除了皇上，敢叫这两个字的，都是死。 “那你说怎么办？”李愔转头看着曹纯问道。 曹纯看了一眼那些赤贫人，狠狠道：“杀，只要杀掉，就无人知晓。” 突厥人是异族，当曹纯说杀的时候，李愔心中并没有丝毫波动，就好像是杀只狗，杀只鸡一样，但刚才这些家伙表达的好意，还是难民。 杀了这些人，总有些心里不舒服，感觉做了一件什么不好的事情。 罗樱见李愔有些犹豫，连忙上前，伏在耳边说道：“夫君，在曹纯说的对，不杀这些人，万一消息传到京城，再被李泰等人做文章，到时候就危险了。” 她并不担心丰州城将士传出消息，她有这个信心将所有人封口。 “杀……”李愔长呼一口气，觉得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正准备下令的时候，猛然想到了什么，结衣和悠亚的族人不就是赤贫人？ 这些人里面会不会就有？ 他一转身，说道：“既然你们感谢本王，就将脸上的羊皮拿下来，让本王看看。” 罗樱等人一脸懵逼。 不是好说要杀的吗？ 看什么脸啊？ 不过既然李愔都下令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反驳，站在一旁冷静看着。 “殿下，我们面目丑陋，还是不要看了吧？” 那些赤贫人面露难色，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大汉说话。 不过李愔既然决定要看，自然不会放弃，他冷冷道：“马上拿下羊皮，你们难道想要违抗本王的命令？” 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些赤贫人就算在不情愿，还是拿下羊皮。 果然不出李愔所料，这些赤贫人几乎个个脸上都有刺字，不过有的只有一个，而有的则是两个。 这些刺字李愔并不认识，但根据姐妹花之前所说，他看见了几个像枯草的刺字，一共五个，加上先前的大汉，一共六个，他一挥手：“你们六个出来。” 那六个人一脸懵逼，缓缓上前。 “梁王殿下，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刚才那大汉怯生生的说道。 李愔并没有回答，而是挥手叫来两个虎豹骑，说道：“将这六个人带到队伍的马车旁边，问马车中的人是否认识？” 这六人更加懵逼了，还以为李愔要杀他们，大声的呼喊饶命，不过李愔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他们。 待人声渐远之后，李愔眸子一眯，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将士们愣了一下，还以为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就像那苍蝇嗅到了腐肉，直接扑了上去，举枪便刺。 那些赤贫人也慌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同他们对话的梁王，竟然一下变成要杀他们的凶手？ 更没有想到的是，曾经诛杀颉利狗贼，在突厥数十万难民眼中的救世主，现在居然要杀曾经救过的人？ 他们不甘，在白毛风之下都能生存过来，今日，居然要死在大唐人手下？ 还是死在他们曾经崇拜过的大英雄手下？ 他们瞪大那布满血丝的眸子，双手疯狂抵挡着眼前的长枪，口中不断惊呼，诅咒。 “李愔，你不得好死……” “你不是人啊，亏我之前还奉你为救世主……” “你个畜生，李愔，竟然要害我……” 赤贫人的惊呼，诅咒响彻整个大帐，在长枪之下，每个人身上都全是窟窿，他们嘴角吐着鲜血，不停大口喘气。 一个个赤贫人手勾着手，怨毒的盯着李愔，直到一根根长枪刺下，他们吐尽口中那涌出的鲜血，浑身颤抖，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冷，紧紧抱成一团，不过这还是不能护住脆弱的生命。 一把长刀划过，寒光尽显，数十个头颅掉落在地上，瞪大眸子，向珠子一样，不停的滚动着，直到停在某一人脚下，还瞪着那不甘的眸子，看着无比渗人。 “不要怪本王。”李愔从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那不知名的头颅，尤其是盯着那溜圆的眸子，他残酷一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们本以为是在感谢本王，实际上，你们在隐隐中，害了本王，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就算是报答本王杀颉利的大恩。” 话毕，他重新站起来。 “夫君，接下来怎么办？还有六个人呢？”罗樱大步走了过来，不过她有些看不惯这些人头，一脚踢开了。 李愔自然知道她说的六个人是刚才送出去的那六个，不过那六个可能是结衣和悠亚的族人，只要确定，可以放过，相信那些不会害自己。 “那六个我暂时有安排。”李愔随意回了一句，随后看向正在擦刀的曹纯，这家伙刚才一刀砍了数十个人头，不带丝毫犹豫，但这家伙似乎有些嫌弃突厥人的血，擦了半晌。 李愔大步走到曹纯面前，说道：“你马上亲自带人，让所有人把这些大帐都掀开看看，要是有刚才那中脸色两个刺字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其他人，全部杀死，最后烧了这些大帐。” 刚才那些喊声是比较大，但由于白毛风，也不是所有人都听见的，除了这个大帐，只要是姐妹花的族人，都不需要留下了。 没有粮食，留下有什么用，就算有粮食，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是，主公。”曹纯收刀入鞘，点点头便向帐外走去，同时还带走了程处默，以及大部分虎豹骑队员。 现在大帐中就剩下几个丰州城士兵，还有李愔，罗樱。 “夫君，是不是应该下封口令？让所有人都……”罗樱一脸担心的看着李愔，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 但李愔也明白，封口令是必须要下的，他点点头，说道：“是应该马上下封口令，等一下搜查完毕后，就召集刚才围绕在大帐周围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露。” 第231章 小女孩 他知道这句万岁的沉重，搞不好就是个谋反之罪，不得不重视。 罗樱自然是万事都听李愔的，点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大帐之中，一团篝火正冉冉升起。 李愔，罗樱两人正围坐在旁边，架着双手取暖。 四周围站着数名丰州城士兵，和一些虎豹骑将士，他们面朝帐外，一脸严峻，为这两人保驾护航。 “好暖和啊。”罗樱搓了搓手掌，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下意识就像把手伸到李愔身边，眼角余光看见将士们，她扫兴瞪了一眼，才不甘的收回手掌。 看着丫头的模样，李愔不自觉笑了笑：“好了，先烤火。” 罗樱不情愿的嘟起小嘴，但还是点点头，扫了一眼帐外后，有些幽怨的说道：“这曹纯怎么还不回来？我们都等这么久了，这家伙是不是跑一边去了？” “不会的，我相信曹纯的办事能力，应该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李愔辩解道，自从曹纯跟着他以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所以他根本不怀疑对方的办事能力。 果然不错。 刚刚说完不久，大帐外便传来声音。 “主公……” 随即，大帐被掀开。 曹纯大踏步而来。 他脸上满是风沙，还有些些许干燥的牛粪，血迹，看样子刚才经过一番大战。 “主公，你不知道属下刚才发现什么了。”曹纯拍了拍身上干燥的牛粪，见地上有篝火，脸色一喜，便凑上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主公没有什么架子，便没有太在意这些。 李愔也并在意，向旁边腾了位置，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曹纯淡淡一笑，也不解释，朝帐外大喝道：“将刚才的东西和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几个虎豹骑大汉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在他们手中，还有几条死狼，这些狼全身都是血迹，一看就是刚刚被猎杀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 随着死狼被放在地上，帐外传来一阵尖锐的萝莉声。 紧接着，一把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被虎豹骑将士提着衣领抓了进来，这小女孩长得没有突厥人那么黑，肤色倒是有一点点偏黄，整个身子骨都非常瘦弱，全身都是干燥的牛粪，一头冲天辫，表示她还没有成年。 倒是一双明晃晃的眸子，非常引人注目，就像那深邃的大海，清澈无比，在加上那略显模糊的面庞，看着就是雕塑中走出的瓷娃娃一样。 “这是谁家的娃娃？”李愔疑惑道。 在前世他有一个妹妹，也像这么大，看着眼前这小女孩，竟然有些怀念那当初的感觉。 “主公，这是属下刚才搜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要说这小丫头片子像突厥人，可一双眼珠却是黑的，要说像中原人，可肤色又不是全黄，所以才带回来给主公看看。” 曹纯扫了一眼那小女孩，随后说道：“帐外还有一些突厥人，主公要不要看看？” “先等等。”李愔一挥手，走到这小女孩身边，低下头问道：“小丫头，你是突厥人还是中原人？” “你是坏人，我不要回答你的问题。”小女孩嘴撅的老高，眼神却放在那些死狼身上，看样子是饿坏了。 李愔也看出了这小女孩模样，笑了笑说道：“你只要回答我问题，我就给你东西吃，怎么样？” “真的？”小女孩惊呼一声，连眼神都目光烁烁，不过很快又暗淡下来，嘟嘴道：“我才不呢，我听别人说，像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专门骗人。” 这丫头之前是被多少人骗过啊。 李愔有些无语了。 竟然这么戒备。 但这小丫头什么都不说，也不好办啊。 正想着呢，一双手伸了过来。 “夫君，你就不要逗这小丫头，要不先给她点东西吃？” 不用听，李愔就知道这是罗樱的声音，他转头望去，罗樱满脸怜惜，眼中尽是柔光，好像眼前的孩子就是她的一样。 李愔明白了。 这又是女人的慈悲心泛滥了。 尤其是罗樱，这丫头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但眼前这丫头还搞不清是什么人，怎么给吃的？万一是突厥人呢？岂不是养个祸害？ 姐妹花那是例外，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而且和颉利有大仇，不会有什么风险，但眼前这个丫头就不一样了，还有无限种可能。 想了想，他对曹纯说道：“马上叫其他突厥人进来。” 曹纯点点头，朝帐外喝道：“押所有突厥人进帐。” 话音落下，一个个身着破烂的突厥人被虎豹骑将士押送进来，他们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装束，身上裹着一身羊皮，外边抹上牛粪，大部分牛粪都已经风干，结在身上，就在盔甲一样。 “这就是梁王殿下。”曹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众突厥人。 李愔有些不明白曹纯问什么要先介绍自己，但下一刻，他愣住了。 只见所有的突厥人都跪在地上，满脸激动，不停的呼喊起来。 “参见梁王殿下……” “感谢梁王殿下杀了颉利……” “感谢梁王殿下救我们脱离苦海……” 听见这些话，李愔算是明白了。 这些突厥人，和上一批的突厥人一样，都是赤贫人。 常年被颉利剥削，欺压，看自己杀了颉利，这是要感谢自己。 幸好这些家伙没有说万岁，不然又要杀一波人。 李愔淡淡一笑，扫过众人。 发现还有一个身影没有跪。 正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她眼神中充满震惊，茫然…… 李愔觉得这小女孩有点意思，转头看着她。 惊呼还没有停止，那些赤贫人不停的叩头，仰头，重复着动作，直到有一人发现了不对劲。 那小丫头竟然没有跪地？ 为首的赤贫人大汉脸色巨变，指着那小丫头大声呵斥：“妞妞，你好大的胆子，看见梁王殿下还不下跪，找死不成……” 妞妞…… 李愔一怔。 这名字。 和他前世妹妹的小名一模一样啊。 第232章 妞妞的身世 这难道冥冥中暗示着什么。 他脸色一变，正准备上前问点什么。 却看见那赤贫人大汉起身，正向妞妞走去，面带怒意，伸手准备打妞妞。 “住手……” 李愔一怒，大步上前就是一脚，踢在那大汉身上。 被这么突然踢了一脚，大汉反应不及，一个踉跄便向后倒去，身上的牛粪也碎了一地，正欲开口大骂，抬头见是李愔，他连忙跪地，哀求道：“不知道小的哪里得罪梁王殿下，求殿下饶命。” 李愔没有理会他，转身蹲下看着妞妞，淡淡一笑道：“你叫妞妞？” 那小女孩愣愣的看着李愔，早已经没有刚才的古灵精怪，只是点点头。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愔又问道。 一听此话，名叫妞妞的小女孩眼眶就湿了起来，泪水不停打转，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看的出来，这妞妞的身世可能有问题。 李愔迟疑了一下，本想在继续问，但有点不忍心，便转头看向那群跪着的赤贫人，说道：“你们谁知道妞妞的来历？” “我知道。” 刚才的大汉连忙上前，一脸谄笑的看着李愔，说道：“这个妞妞是我们赤贫部落一个老妇人收养的，大概在十几年前，也是在这个时候，那老妇人看见一个婴儿放在大帐门口，老妇人心善，便收养了妞妞，后来那老妇人就死了。” 如此说来，这妞妞是个无父无母的人。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妞妞，对其身世感到同情，又问道：“那你知道妞妞的身世吗？” 那大汉想了想，半晌才道：“没有人知道妞妞的身世，不过有族中的老人说，妞妞身上只有一半的突厥人血统，还有一半不知道，像妞妞这种，在突厥就是最低等的人，所以一直在族中乞讨。” 其实在刚看见妞妞的时候，李愔也猜到了一些，也并不惊讶，在转头看向妞妞，都已经哭成泪人。 “好了，别哭了。”李愔随口安慰了一句，他并擅长安慰别人，尤其像这种小女孩，前世看见妹妹都是直接上手的。 但现在看见这妞妞，心中竟然有一丝怜爱之心，无奈之下，他说道：“你只要不哭了，就马上给你东西吃。” 他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但就这么一说，这妞妞还当真不哭了，一双明媚的眸子定定看着李愔，好像再说，你不会骗我吧？ 李愔有些好笑，这丫头一看就是被饿惨了。 “曹纯，马上让人把狼肉烤了。”他转头看向曹纯，吩咐道。 曹纯迟疑了一下，这些野狼可是他们千辛万苦打回来的，准备好好大吃一顿，现在主公却要给这小丫头片子吃，他怎么都是不同意的。 “你怎么了？愣什么？还不快点去？”李愔有些不耐烦了。 看主公都这么说了，曹纯也只好领命，带着手下去扒狼皮。 “等一下就有狼肉吃了。”李愔转头看了一眼妞妞。 一听有狼肉，那妞妞脸色一喜，直接蹦了起来，但很快发现有些不合适，便低着头轻轻说：“谢谢大哥哥。” 刚才这丫头进来就大声嚷嚷，李愔没想到还能听见一声谢谢，感觉有些好笑，诚心想逗逗这丫头，便说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有听见啊？” “谢谢大哥哥。”妞妞怯生生的抬起头，红着脸又说了一句。 李愔这才有所满足，也不打算继续逗着丫头，转头看向其他赤贫人，冷哼道：“你们都滚吧。” 他向来对突厥人没有好感，赤贫人也是突厥人，虽说与颉利有深仇大恨，但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也难得在继续杀人。 可那些赤贫人似乎不愿意走，看着篝火上的狼肉，一个个眼睛放着绿光，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抢过那些狼肉。 人就是这样，你对他不好，他或许转眼就忘记了，你对他好，他可能会念及一时，但要是突然改变，他就会恨你一辈子，这是劣根性，无法改变。 在前世的时候，李愔便明白这一点，从这些赤贫人眼中，他已经看出贪婪之色，冷冷道：“你们要是在不滚，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些赤贫人刚才可是看见过李愔的手段，自然不敢在多留，性命和食物，他们还是分得清，不甘的扫了一眼狼肉，那些赤贫人默默离去。 “夫君，就这样放他们走了？”罗樱有些不甘的上前，要知道赤贫人也是突厥人啊，一旦放走，会有多严重。 但李愔并不在意，淡淡一笑道：“没事，那些赤贫人掀不起多大风浪。” 他这么说，是有打算的。 一来，只要回到京城，皇帝必定要派兵来镇守突厥这片地方，到时候肯定需要大批人手来开发草原，这些赤贫人就是最好的奴隶。 二来，这次进草原，已经杀了不少人，的确有些乏了，他担心有一天会无法自拔。 还有一点，就是这妞妞，他感觉这妞妞很像前世的妹妹，他决定要收养妞妞，既然要收养，自然不能在妞妞面前杀人。 看李愔有自己的打算，罗樱也不好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目光扫到妞妞，顿时来了兴趣，慢慢蹲下身，凑近笑道：“妞妞，叫我一声姐姐，给你好吃的，好不好啊？” 妞妞是饿急了，听到有吃的，眸子直放光：“姐姐……” 罗樱一喜，从腰间掏出两块牛肉干。 刚刚掏出来，妞妞便一把夺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牛肉干是刚来草原在那些贵族大帐中抢的，她平时都不舍得吃，现在却给了妞妞。 无非是因为心中的那颗善心，还有看见李愔喜爱妞妞，现在李愔面前表现一下。 李愔也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大帐内传出一阵肉香。 循着香味望去，原是曹纯正在烤狼肉，此刻那些狼肉已经外焦里嫩，发出诱人的香味。 看见这一幕，妞妞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就像去大吃一番，可想到这些狼肉，他抬头弱弱望了一眼李愔。 第233章 一半的突厥人血脉 “去吃吧。”李愔淡淡一笑。 得到允许的妞妞，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一个猛子就扎到篝火推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起狼肉，大口撕扯起来。 看着丫头的吃相，李愔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就像个野人啊，完全没有一点礼仪。 不过被饿的这么惨，倒也正常。 但回去必须给这丫头找个老师，不然以后可就完了。 吃了好一阵，眼看和妞妞差不多大的野狼，被这丫头吃的还剩一副骨架，妞妞满意的打个饱嗝，她满意的抚了抚肚皮，看着李愔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吃饱了没有？”李愔笑着问道。 妞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点点头。 李愔笑了一声，上前蹲在妞妞身边问道：“妞妞，你在突厥过的也不好，天天乞讨，要不要跟着我去大唐啊？” “夫君……” 罗樱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她之前以为夫君只是喜欢这小丫头，就是给点粮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夫君这是要带这小丫头去大唐啊。 要这丫头是别国的女子，她倒也认了。 可这丫头是突厥人。 一旦进城，被皇上知道，那可是要被严查的。 尤其是被李泰等人知道，算上之前万岁的事，还有这丫头，谋反罪名肯定要被扣上。 还有她更是担心，夫君对这小丫头这么好，是想将来纳这小丫头为妾。 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带着小丫头，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连忙上前劝说道：“夫君，这丫头可有一半的突厥人血脉，你要是带她回大唐，陛下一定会追查，李泰也不会放过的，你要三思啊。” “是啊主公，现在你刚刚立下大功，要是被谋反的罪名所累，太得不偿失了。”曹纯也上前劝说。 不过尽管他们劝说，李愔也是面不改色，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们：“本王灭了突厥，还不能带走几个突厥人？你们还有意见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的确，李愔带兵灭了突厥，当居首功。 但带着突厥人回京城，这让有心之人怎么看？ 尤其是李泰，那可是一心先把李愔拉下马的人。 要是俘虏还好说，可所带的突厥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俘虏。 姐妹花，现在是李愔的女人，这就暂时不说。 可这小女孩，让京城的人怎么想？ 罗樱柳眉一皱，上前说道：“夫君，大家这是为梁王府好啊。” 李愔自然也知道这是为梁王府好，不过他既然身为大唐梁王，如果不能随心所欲，那这个梁王还有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要在说了，我意已决。”他一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在开口，随即又转身看向妞妞，笑道：“妞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愿不愿意和我回大唐？” 妞妞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重大。 好一会儿，她眨巴着眼睛说道：“去大唐有肉吃吗？” 这个问题可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李愔有些好笑的看着妞妞：“自然有肉吃，而且天天有肉吃。” 听见有肉吃，妞妞两眼都开始放光，脑海里也不断想象着吃肉的画面，烤牛肉，烤羊肉，羊腿…… 啧啧…… 她咽了咽口水，激动的笑脸通红：“去，我一定要去大唐。” “那好，先把你身上的牛粪弄干净。”李愔淡淡一笑，他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看这牛粪就感觉很不舒服。 不料妞妞却一脸不愿意，嘟着小嘴说道：“弄掉牛粪出去会被冻死的，我们赤贫人躲避白毛风就是用这个，不然会被冻死的。” 牛粪干燥之后，有保暖的作用。 李愔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但之前也猜到了，转头看向曹纯，说道：“去给妞妞找几件皮草过来。” 曹纯有些为难了，之前在突厥贵族那里抢的皮草基本上都快用完了，现在还剩下一点点，都是给大家备用，而且也没有那么小的啊。 他皱着眉头说道：“主公，没有那么小的啊。” 李愔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找人裁剪一下，不管怎么样，先给我弄一件皮草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曹纯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离去。 “夫君，你真的要收养这小丫头？”罗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李愔要收养这小丫头。 李愔点点头，说道：“这丫头和我有缘，自然要收养。” 说完，他便没有多解释，转身蹲在妞妞身边，笑着说道：“妞妞，你今年多大了啊？” 妞妞愣了一下，伸手指数了数，好半天才算清，说道：“我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了？ 怎么才长这么大？ 李愔有点不敢相信。 当时见到妞妞的时候，还以为她十岁呢。 主要是这丫头骨架太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肉，个子也不高，刚好打着李愔的胸口，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才这么高点？ 这要是在现代，估计比大人都高了。 其实李愔现在也才十八岁，马上十九岁。 也只比妞妞大三岁，可两人站在一起，身材就有明显的区别。 这显然是营养不良。 看来回到大唐，得好好补充一下啊。 想着，他淡淡一笑道：“你还想吃点什么？我让其他哥哥去帮你去弄？” 这话让虎豹骑和丰州城将士们嘴角一抽，本来打回来几条狼就不容易，还让这小丫头吃了一头，现在还弄其他的，还让大家活不活啊。 李愔可不管这些家伙的感受，现在的他已然化生成一个宠妹狂魔。 不过妞妞刚刚吃了一头狼，显然不是很饿，摇摇头表示不要。 李愔淡淡一笑，摸了摸妞妞的头，不过这丫头头发上满是牛粪，脸上还有各种污渍，让他有些不适。 好在曹纯即使赶到，拿来了皮草。 “主公，皮草已经剪裁好了。”曹纯举着皮草说道。 李愔转头扫了一眼，果然是小了很多，适合小女孩穿，不过就是手艺有点烂，到处都是线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算好衣服了。 第234章 不为所动 他转手递给妞妞，笑道：“来，把这个穿上。” 对于妞妞来说，皮草是贵族才能使用的东西，一般人都解除不到，更何况低贱的赤贫人，看到眼前的皮草，她激动的双眼都在打转。 直到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李愔的好意。 伸手接过皮草，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说道：“谢谢大哥哥，妞妞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像大哥哥这么好的人，等长大以后，妞妞一定会报答大哥哥。” 来到突厥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给李愔磕头，有求饶的，有哀求的，还有感激的，但他都不为所动。 现在被妞妞这么一叩头，他心中却有些动容，连忙扶起说道：“不必多礼，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 “谢谢大哥哥。”妞妞眼泪一下就绷不住了，扑倒在李愔怀中，自从收养她的奶奶死后，从来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而眼前这个大哥哥是第一个。 她默默在心中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大哥哥，侍奉大哥哥。 “好了，去换衣服吧。”李愔笑着拉开妞妞，一脸溺爱的说着：“等换完衣服，我就带你去大唐，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嗯……” 妞妞抹了一把脸上眼泪，挤出一抹笑容，泪水打湿了她脸上的牛粪，看着像个小花猫。 她抱起皮草，四处看了一下，基本上没有一个遮挡的地方，她虽是一个乞儿，但也知道礼义廉耻，脸颊不由得一红：“大哥哥，我去那里换啊？这都没有一个遮挡的地方。”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愔，他笑骂一声，转头看向罗樱：“樱儿，你帮一下妞妞吧。” 纵然有些不情愿，但夫君都下令了，罗樱也只好不甘的点点头。 “所有人都和本王出去。”李愔一扫众人，给妞妞留下一个放心的眼神，便箭步出了大帐。 帐外白毛风呼啸，冰冷的吹打在众人脸上。 李愔负手而立，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次收养这小丫头，他承认是有些冲动，但却没有后悔，因为他感觉和这丫头很有缘，真的就像是前世妹妹一样。 名字，脾气，都一模一样，可能是上天冥冥自有天意吧。 “主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曹纯在旁边问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李愔，他转头看了一眼曹纯，思索一番后，说道：“刚才有没有找到粮食？” 曹纯头紧紧一低：“没有。” 这个答案李愔也料到了，不过真听见，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他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白毛风还在天上肆虐，不由的道：“那就继续找，等妞妞换好衣服后，我们继续前进，只要发现有帐篷，就上去搜索。” “是……”曹纯拱手，本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想，叹了一口气，只好忍住了。 李愔感觉他有些不对劲，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曹纯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主公，这个妞妞带回大唐……” 话还没有说完，李愔便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一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说，妞妞我是准备带回大唐的，我知道你是担心对我有影响，担心父皇会怪罪我，担心其他亲王会借机上纲上线，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说着，他转头看向曹纯，一脸正色道：“你要记住一句话，只要你够强，别人就动不了你，要是你好欺负，就连路人都会朝你扔石子。” 只要你够强，别人就动不了你…… 曹纯一怔。 感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不是全部明白。 他打了冷战，半跪在地上：“多谢主公教诲。” “起来吧。”李愔淡淡挥手，目视着前方，看着那白毛风说道：“这次会大唐并不是那么轻松，你不要看我灭了突厥，就以为我立了大功，其实不然，多少亲王都盼着我下台，尤其是那李泰。” “年纪虽小，却有着蛰伏已久的野心，我敢保证，他此刻恨不得我死了，不过就算京城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回去闯一闯。” 对于皇宫里的那些事情，曹纯并不是很明白。 曹家当时得天下的时候，曹丕称帝，他已经没有多大作用，所以对皇宫事情并不了解。 但现在听主公这么说，好像挺严重，他立马跪地：“不管主公怎么样，曹纯必定一生追随主公，不离不弃。” “虎豹骑必定一生追随主公，不离不弃。” 所有的虎豹骑都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着。 这些虎豹骑都是李愔系统召唤出来的，他自然不用担心背叛，不过这次灭突厥，损失了五百人，有点小亏。 在加上他一直想要扩建虎豹骑，便一脸郑重的看着曹纯说道：“曹纯，本王想要扩建虎豹骑，你有什么想法？” 对于曹纯来说，扩建虎豹骑是好事，这样他就可以统领更多的人，他当然乐意，点头道：“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属下没有任何意见。”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他就喜欢曹纯这一点，说什么执行什么，一般不会多问。 “等回到长安之后，我会交给你一支人马，务必按照虎豹骑兵马训练，全部练成精锐。”他一脸郑重的说道。 现在梁王府实力还不怎样，兵权是皇上的，他需要练一支私兵出来，至于人马从来出来，皇帝会不会同意，等会长安再说。 “属下领命。”曹纯一脸欣喜的领命。 李愔点点头，还想在说点什么，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缓缓转身，只见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映入眼帘，她有着高高的额头，一双明媚的眼睛就像溪水般清澈，再加上那小巧的鼻子，就像那壁画中走出的人儿一样。 配上这不太协调的皮草，妥妥的一个异邦美少女啊。 “大哥哥……”妞妞红着脸，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李愔这才醒悟过来，他上前拍了拍妞妞的头，笑道：“妞妞打扮了一下，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哈哈……” 第235章 摸头会长不高的 “大哥哥，听说摸头会长不高的。”妞妞抬头，一双大眼睛看着李愔，就像无辜的小猫咪。 “谁说的？那都是假的。”李愔淡淡一笑，但还是放开手。 妞妞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倒是罗樱，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愔，现在她是看出来李愔是真的喜欢这小丫头，喜欢她倒是不反对，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可要是带回去，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过事已至此，制止也是没有用，她只能长叹一口气。 “既然无事了，我们回去吧。”李愔一扫众人，牵着妞妞的手，向部队驻扎的方向走去。 “主公……”曹纯大步上前，脸色有些难看，他扫了一眼妞妞，随后伏在李愔耳边说道：“主公，还没有处理刚才呼喊万岁的事情。” 李愔恍然。 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低头看向妞妞说道：“妞妞，你先在大帐呆一下，大哥哥有事情处理，等一下就来接你。” 妞妞有些不高兴了，小嘴嘟起：“大哥哥等一下不会不来吧？” “放心，一定会来的。”李愔摸了摸妞妞的头，笑着把妞妞推进大帐。 纵使有些不高兴，但妞妞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乖巧的进了大帐，只是一双明媚的眸子漏在缝隙中，谁都没有发现。 “曹纯，马上召集刚才在大帐的所有士兵，不管是虎豹骑，还是丰州城士兵，全部都让过来，剩下的人，让退出这里。”李愔一脸郑重的看着曹纯。 曹纯点点头，也不敢怠慢，转身便带着虎豹骑去召集人手。 不到片刻，数十名虎豹骑，丰州城士兵便站在大帐前面。 李愔深深扫了一眼，回忆之前在大帐的画面，看向曹纯问道：“只有这些人吗？” 曹纯点点头，一脸严肃道：“只有这些人。” 也没有在怀疑，李愔看向众将士，一脸严肃，渡了几步后，他突然发声：“告诉本王，你们是什么人？” 众将士有些蒙圈，愣了片刻后，果断道：“回殿下，我们是大唐将士。” 就连虎豹骑这次也是符合着丰州城将士，因为他们的主公是大唐人，他们自然也是大唐将士。 “很好。”李愔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要是有人想要损害大唐利益？或者污蔑本王的名声，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众将士这次出奇的一致。 在虎豹骑对大唐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丰州城将士不一样，他们生来就是大唐人，常年镇守边关，对于犯大唐者，自然是杀。 这个回答李愔相当满意，有了这些铺垫，接下来的话题就非常好展开，他扫过众人，一脸严肃道：“那刚才大帐中，有突厥赤贫人污蔑本王，你们信是不信？” 众将士们瞬间恍然。 原来真正的话题是在这里。 刚才那些喊万岁的突厥赤贫人几乎全部被诛杀，还剩下几个，但都被殿下安排过了。 相信不会有问题。 现在殿下问这个话，是担心他们泄露啊。 将士们不带丝毫犹豫，直接道：“不信。” “好……”李愔大喝一声，满意的看着众人：“那本王希望回到京城之后，今日之事不要从任何人口中传出，否则……” 他猛地一攥拳，眼神凌厉起来：“你们知道后果。” 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见识过李愔的厉害。 那在战场上，绝对的以一敌百，甚至上千。 那些恐怖的烙印，已经深深烙在他们心底，那里还敢泄露？ “主帅放心，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有人走漏风声。”为首的一个虎豹骑将士说道。 这些虎豹骑将士，李愔自然是不担心的，个个都是死忠，但是这些丰州城将士可就说不准了，虽然一个个都是罗樱带出来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兵。 他冷眼看向众丰州士兵：“那你们呢？” 这一个眼神把这些丰州士兵吓了一大跳，他们根本不敢直视，连忙低下头：“今日之事，一定不会走漏风声。” “一定不会……” 众丰州城将士连忙符合。 一旁的罗樱担心还有问题，上前和李愔并排站在一起，冷冷看着众丰州城将士，说道：“今日之事要是你们敢透露，别怪我罗樱翻脸不认人。” 再被昔日的主帅这么一吓，众丰州城将士头更低了，连连说不会。 罗樱这才放下心，转头看向李愔说道：“应该没有问题了。” 李愔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人：“既然无事，都散了吧。” 将士们如蒙大赦，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眨眼便散去了。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李愔扫了一眼曹纯等人，转身掀开大帐，正好看见妞妞站在中间，好像在想什么。 “妞妞，你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妞妞显然没有注意到李愔，哦了一声，笑道：“大哥哥，你刚才为什么要凶那些人啊？” “你刚才听见了？”李愔开口问道。 妞妞也没有撒谎，直接点点头：“我刚才躲在帐口，看见了。” 其实这丫头看见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懂什么，李愔更是懒得解释，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解释，更不能解释，他随便找了借口，说道：“他们犯错了，所以凶他们。” 说完，他拉着妞妞的手，向帐外走去。 罗樱和曹纯看到这一幕，满脸无奈。 “大哥哥，听大家都叫你梁王，梁王是什么啊？”在路上的时候，妞妞不停问李愔一些关于大唐的事情。 毕竟她就要去大唐了，自然想要多了解一点。 “等到了大唐你就知道了。”李愔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这丫头还小，就算解释了，也不一定听得懂，还不如让她自己发现。 寒风在天上不停的呼啸，挂在脸上生疼，就像钝刀子一样，一点点割着人的脸。 纵使这样的狂风，小妞妞也一点不惧，她右手紧紧拽着李愔的左手，就像牵着亲人的手一样，让她很有安全感。 李愔只是淡淡一笑，对此并没有什么，他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前世他和妹妹就是这样，打闹几天，冷战几天，过几天就自然好了。 第236章 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们来到部队驻扎的地方。 还没有走近，那些将士便瞪大眸子，怀疑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这还是当初的那个杀神吗？ 居然会牵小女孩的手？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相信。 对于眼前这些怪异的目光，妞妞有些恐惧，她双手紧紧抱住李愔的右手，头紧紧一埋，时不时的瞟一眼，有些害怕的说道：“大哥哥，这些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李愔低头看了一眼妞妞，抚了一下她的头，安抚道：“不要怕，他们都是我的手下……” 这些人都是大哥哥的手下？ 妞妞怔在原地。 她虽说是乞儿，但也明白一些事理。 能掌控这么多手下的人，实力和地位一定不凡。 就像颉利一样，掌管着整个突厥。 看大哥哥这么多手下，好像人很多的样子。 不知道和颉利想比怎么样？ 想着，她抬头，怯生生的问道：“大哥哥，你有这么多的手下，不知道和颉利想比，谁更强啊？” 和颉利想比？ “哈哈哈……”李愔不由的大笑起来。 颉利算什么东西？ 纵有百万军队，还不是如土鸡瓦狗一般，全部被自己击溃？ 而自己呢，就算人少，但还是取得最终的胜利。 大笑几声后，他倨傲的扫了一眼身前的将士，说道：“自然是大唐士兵厉害了，颉利……”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那个废物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 妞妞惊呼一声。 她没有想到，颉利居然被杀了。 在她心中，颉利是草原上最厉害的人，就算那狗贼十恶不赦，做尽坏事，但手下也有那么多人马，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吧？ 她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愔：“大哥哥，你不会拿我开玩笑吧？你杀了颉利，我听说那个混蛋手下有好多兵马呢。” 李愔有些好笑：“你看我像骗你吗？” 妞妞愣了愣，仔细看着李愔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但只看出了两个字，真实。 她相信大哥哥不会骗自己。 从给她狼肉的那一刻，她的心理防线就已经被击溃。 还有给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相信这个大哥哥。 她知道，大哥哥绝对不会骗自己。 颉利真的死了？ 那个畜生真的死了？ 妞妞眼眶一湿，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给李愔叩头：“感谢大哥哥为我们部落报仇，感谢大哥哥为我奶奶报仇。” 李愔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连忙扶起妞妞，说道：“怎么回事？你说说。” 妞妞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抽泣道：“大哥哥，你不知道，曾经颉利来赤贫部落掳掠过一次，就因为那一次，他们将奶奶打成重伤，后来奶奶就因为这个死掉了，他们还想抢走我，最后有部落的老人出来劝阻，说的还小，才放过我的。” 真是一群畜生啊。 李愔心中暗骂一句。 连自家人的都不放过，这颉利猪狗不如啊。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大唐也有这种人。 要不是这次有人给颉利通风报信，相信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 这次回去一定要算账。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双手搭在妞妞脸上，抹了抹眼泪，说道：“放心，有大哥哥在，以后大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谢谢大哥哥。”妞妞鼻子一酸，伏在李愔怀里又哭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李愔拉起妞妞，牵起她的手，向前方走去。 妞妞用另一只手，暗自抹着眼泪，抬头看向李愔，眼中充满感激，还有一种异样的感情。 穿过士兵人群，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李愔和妞妞身上，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幕，殿下居然会牵着一个小女孩？ 这简直就是天下奇观啊。 曾经的杀神也有慈悲的一面？ 但他们根本不相信。 因为他们都是亲眼见证过李愔杀人的，那凶悍，简直了，一枪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牵着小女孩的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这样一个杀神，其实心中也有柔软的一面。 李愔没有理会这些异样的目光，大跨步向着马车走去。 妞妞身子虚弱，肯定是骑不了马，再说也不一定会，既然这样麻烦，干脆送进马车，和姐妹花一起坐马车，倒也方便不少。 来到马车附近，李愔还没有说话，那马车便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两个身影便扑了出来，一下跳进李愔的怀中。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多谢主人送来我们的族人。” 姐妹花一边说一边抽泣，直到看见李愔身后的小丫头，她们对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 “主人，你身后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人？”姐姐结衣疑惑道。 李愔拉过两女，转头扫了一眼妞妞，这才看向两女淡淡笑道：“这是我刚才捡到的小丫头，等一下说，先让她上马车。” 说完，李愔伸手牵过妞妞，扶上马车说道：“妞妞，你先上马车。” “大哥哥，那你等一下还过来吗？”妞妞有点害怕。 李愔点点头说道：“放心，我马上过来看你。” 吃了个定心丸，妞妞这才放心，缓缓走进马车，找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双腿拢在一起，打量着四周，就像是一个戒备的小刺猬一样。 马车外，李愔看着姐妹花说道：“这个妞妞是我收养的，她身上有一半突厥血统，还有一半不知道，你们先照顾一下，等一下我会过来。” 姐妹花还是一脸茫然，从来没有想过李愔居然会收养人，但对于命令，她们还是听从的，点点头，便重新上了马车。 “主公，现在可以出发了吧？”曹纯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罗樱，程处默等人。 李愔扫了一眼众将士，随后看向曹纯，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曹纯点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马上出发。”李愔点头，说道：“只要看见有突厥人大帐，你带人进去找粮食，不用特地来禀报我，我现在还有点事情。” 第237章 曾经的妹妹 曹纯自然知道李愔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便离开了。 罗樱一脸复杂的看了看李愔，也转身离开了。 随着众人离开，部队也缓缓前进起来。 李愔趁机跳上马车，掀开帐帘一看，不由的愣住了。 姐妹花两人正在和妞妞说话，而妞妞好像和姐妹花很投缘，一脸欢喜的应对着。 这丫头刚才不是还不让别人接近吗？ 现在怎么和姐妹花变得这么好？ 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原因？ 也有可能。 李愔淡淡一笑，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声音马上引起马车所有人的注意，妞妞一喜，蹦到李愔身边，抱住大腿说道：“大哥哥，你终于来了。” 姐妹花也连忙起身，看着李愔说道：“主人……” 那两个侍奉姐妹花的女子紧紧低着头，双手按在腹下，一脸的恭敬。 李愔淡淡笑了一下，扶起妞妞说道：“大家都坐吧。” 说完，他拉着妞妞坐在一边。 姐妹花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 主人平时都是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今天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这么温柔，虽说她们也喜欢这个小女孩，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看样子，以后得好好爱护一下这小丫头。 姐妹花心意想通，同时一点头，找了位置坐下。 马车总共就那么大，也容不下几人，另外两个侍女一看主人们要谈话，便识趣的退出马车，和车夫坐在一起。 饶是坐在马车上，妞妞的手还是拉着李愔，可能是曾经受的苦难太多，她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会给自己无限的安全感，一直都不愿放开。 李愔也没有在意，只是溺爱的拍了拍妞妞，就像拍曾经的妹妹一样。 可就是这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姐妹花心中掀起波澜。 她们可没有看见过李愔这个样子。 她们看见的，只是李愔在战场上，手持武器，不断的收割敌人人头。 像这么一幕，可真正的打碎了她们的三观。 同时，她们也感觉李愔这个人不光有一腔热血，更是柔情似水，虽说那天晚上把她们两个人折腾的够呛，不过她们也乐在其中，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主人，您还没有介绍，这个小女孩是谁啊？”妹妹悠亚率先开口，她知道主人和这小丫头关系不菲，说话都是很温柔。 李愔淡淡一笑，抚了抚妞妞的头，说道：“这丫头是在赤贫部落捡的，她有一半突厥血脉，还有一半不知道，所以我决定收养她做妹妹。” 妹妹？ 姐妹花对视一眼。 她们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民族的人，要收养另一个民族的人。 像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基本是不存在的。 混战实在太多了，那个民族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收养其他民族的人，就等于是在给自己养仇人。 不过既然主人都下的决定，她们姐妹花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就恭喜主人了。”姐姐结衣淡笑道。 “是啊，恭喜主人，多了个妹妹。”妹妹悠亚也会意，连忙恭喜道。 李愔淡淡一笑，问道：“刚才我让人送来的那几个赤贫人，是不是你们的族人？” 要是他不说，姐妹花还差点忘记了。 这么一提，姐妹花顿时激动万分，跪在地上说道：“多谢主人救了我们的族人，那几个人正是我们的族人。” “那就好。”李愔点点头，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姐妹花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慢慢起身。 等重新坐好，她们发现李愔的脸色有些，姐妹花心意想通，对视一眼，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姐姐结衣连忙道：“主人放心，等过了这段白毛风，我们就安排族人离去。” 李愔点点头，但这只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高呼万岁，当时那几个族人就在里面，要是把事情泄露出去，这可大事。 可这个事情又不是那么好说。 想了想，李愔还是开口道：“刚才你们的族人冲着我叫万岁……” “什么？” 姐妹花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她们知道万岁在中原的含义。 那只有皇帝才能使用，族人叫了万岁，这是陷主人于不仁不义啊。 姐妹花对视一眼，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求主人饶命，他们也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请主人饶他们一命。” “你们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李愔上前扶起两女，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没说杀他们啊。” 一听还有希望，姐妹花心中一喜。 “主人，您愿意放过他们？”姐姐结衣问道。 李愔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可以放过他们，但是你们得告诉他们，不能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叫过我万岁。” 姐妹花还以为是什么要求呢。 原来就是封口啊。 她们连忙点头：“主人放心，这件事没有问题，就包在我们姐妹身上。” 李愔点点头，又说道：“记住一定要严谨，走漏消息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 姐妹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的点点头，对视一眼后，转身就向马车走去。 “你们俩的肚子不疼了？”李愔是想让姐妹花早点说，但也担心她们的身体啊，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岂不是不能快乐了？ 那料到姐妹花健步如飞，在马车上并没有什么影响。 “主人放心好了，我们姐妹经常骑马，身体非常好。”姐姐结衣回了一句，拉着妹妹悠亚便跳了下去。 马车跑的慢，并没有什么事情。 倒是李愔一愣，有些低估这两个丫头了。 当初明明在大帐中叫死叫活，现在就和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说，草原女子的身体，要比中原女子的身体强不少。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草原上不管是男是女，基本上都会马术，有的家里有马的，女子甚至比男子骑的还好。 天天在草原上奔跑，身体能不好吗？ 反观中原女子，那个个是待在家里。 有的甚至一辈子，就成亲那天出一趟家，嫁出去以后，也是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 第238章 可乘之机 不过这是在大唐，还稍微好一点。 要是在别的朝代，女子根本就不能出门。 至死都在家里，但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过了许久后，姐妹花便依次回来了。 “主人，都已经吩咐好了。”姐姐结衣喘着粗气，大步跳上马车说道。 妹妹这时也上来了，她笑嘻嘻的来到李愔面前，笑道：“主人放心好了，我们姐妹已经和他们说了，不会透露半点消息，而且等到了前面没有白毛风的地方，也会自己离开队伍。” 李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以后没有造谣生事，那也就不会给李泰等人任何可乘之机。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妞妞。”说着，李愔缓缓起身。 妞妞一看，有些不乐意了，抱着李愔的腿说道：“大哥哥，你这就走了吗？留下来陪妞妞好不好嘛？我一个人怕。” “怕什么啊？”李愔溺爱一笑，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两个姐姐陪你，你还怕什么，她们会保护你的，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干，等一下过来看你。” 妞妞虽然有点小孩子脾气，但还是比较懂事，听到李愔说有重要的事情，也不在纠缠，放开手嘟嘴道：“那大哥哥记得要回来看妞妞哦。” “放心吧。”李愔又揉了揉她的头，看向姐妹花两人说的：“你们两人照顾一下妞妞，我等一下就过来。” 一路的颠簸，早就让姐妹花有些不适应，在加上腹下的伤都已经好了，她们更想出去伴在李愔身边。 但看主人都这么说了，在加上对妞妞的喜爱，两女只好将话吞回去。 “主人放心，我们姐妹一定会保护好妞妞的。”姐姐结衣眼神十分坚定。 妹妹悠亚看姐姐都表态了，也点头道：“主人放心。” “那就好。”李愔淡淡一笑，最后看了一眼柔弱的妞妞，转身便跳下马车。 刚刚下马车，便感觉寒风扑面，他连忙用衣袖掩住口鼻，向前方奔去。 几个大步，他便来到将士前。 向前一跃，直接跳上赤兔马。 听见动静，曹纯向后面扫了一眼，见是李愔，淡笑道：“主公，你回来了。” 罗樱也转过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并没有说话。 “现在到哪里了？”李愔淡淡问了一句。 曹纯指着前方，说道：“主公，根据地图来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突厥境内，只是这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突厥人的大帐。” 李愔哦了一声，抬头向四周看去。 还是和当初一样，半空中到处被寒风卷起的枯草和牛粪，天空一片灰暗，有些眯眼，但隐约可以看清，附近是没有大帐。 “那就加快速度，务必要在晚上之前找到粮食。”李愔说道，这草原的晚上他是过够了，虽说有美人暖床，但狂风不止，吹得声音又大，就像那厉鬼在嘶吼，根本睡不好。 曹纯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便看向身边的将士说道：“加快速度。” 号令向四周传播开来，将士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听见一阵阵马蹄声消失在风中。 灰暗的天空，根本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尤其是天空高挂的银光，也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月光，但将士们还是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心中有着信仰。 是那种战士得胜归来，想要回到家乡的渴望。 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白毛风这才慢慢减弱了一点。 李愔拉下捂嘴衣领，向前方扫了一眼，见有些高耸的东西，他有些好奇，转头看向曹纯说道：“曹纯，你看前方是什么？” 由于白毛风的缘故，曹纯也没有看清，只好眯着眼睛简单看了一眼：“主公，属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看着像是大帐。” “大帐？” 程处默有些兴奋接过话头，迫不及待的抬头扫了一眼，结果把眼睛给眯了，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又扫了一眼，惊喜道：“我看清了，那一定是大帐，除了大帐，草原上没有什么东西会这么高。” 说着，他兴奋的看向罗樱：“姐姐，你说呢？” 他们的对话自然也引起了罗樱的注意，罗樱轻轻扫了一眼，见前方果真有高耸之物，心中有些欢喜，说道：“可能真的是吧。” 看大家都这么说，李愔心中也有答案，他转头看向程处默，笑道：“铁牛，这次就让你做先锋，先去带人围住那些大帐，怎么样？” 其实就算他不说，程处默也准备要上前。 想想看，在这么大的白毛风下，还能有大帐生存着，那是得多么顽强？ 首先，至少有人，这是必须的。 而且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就算是像刚才的赤贫人，那也没有关系，至少可以泄心头之恨。 望大了说，要是里面有突厥贵族，那肯定有粮食，说不定还有突厥美人。 这都是肯定的。 要真是那样，可就发了。 不带丝毫犹豫，程处默高呼一声，一夹马腹，便向前奔去。 一边跑，他一边大吼道：“丰州城士兵听令，随本将军去前方剿灭突厥人啊。” 这不说还好，一说，丰州城士兵就像炸了锅，大声欢呼起来。 不得不说，程处默这家伙干别的不行，调动气氛还是可以的。 就像在一群黑鸭子里面，放进一只黄鸭子一样，瞬间就把所有的鸭子气氛都调动起来了。 那些丰州城将士高呼着，手举长枪，迈步跟着程处默向前奔去。 看着这一幕，李愔不由眉头皱起，他不担心程处默的作战能力，这家伙在战场保命有一套，但就是担心这家伙坏事。 便转头看向曹纯说道：“曹纯，你去拦着点铁牛，别着家伙干出什么蠢事？” 曹纯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便策马追了上去。 现在就剩下李愔和罗樱两人了。 看曹纯的背影离去，李愔还想说点什么，但一看罗樱，总感觉有些冷落了这丫头，便笑着说道：“罗樱，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第239章 晚上在哪里说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还没有真正问候过罗樱，这算是第一次。 罗樱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有些懵逼，这几天都没有被关心，突然被这么关心一下，还有点不习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还好。” “那就好，注意身体。”李愔淡淡一笑。 本以为李愔只是随口说说，现在听见关心的话，罗樱心中不由的感动起来，眸子一红道：“多谢夫君。” 李愔淡淡笑道：“不用客气，你都我的女人了嘛。” 这一句我的女人，把罗樱臊的满脸通红，她心中是默默承认自己是李愔的女人，但亲耳听见，还是有些羞臊的，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那是更加羞臊了。 她红着脸，低头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白了一眼李愔，说道：“这么多人在呢，有什么话晚上说。” 晚上说？ 晚上在哪里说？ 李愔总感觉这妮子说里有话。 不过这几天确实有点累，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淡淡笑道：“等晚上再说。” 罗樱还以为李愔是答应了，娇羞的点点头。 李愔也没有在理会，生怕在这妮子在这里就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别看着妮子在外面一脸娇羞，在大帐里面，那是一个生龙活虎，虽说招式不太灵活，但是猛啊，恨不得把李愔吸干。 想想还是算了。 寒风依旧这么吹着，离得太远根本无法视物。 不过现在还好点，没有那种钝刀子的感觉。 一支队伍正在风中疾行着，他们嘴中还大吼着什么，声音无比嘹亮，但很快便消失在风中。 这支队伍正是程处默带领的丰州城将士，他们刚才听说要去围剿一座突厥人大帐，一个个兴奋无比，恨不得马上就奔过去。 “所有人加快速度。”程处默在前面大吼一声。 丰州城将士大吼着回应，脚步更是加快起来。 “铁牛……” 在部队的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程处默转头扫了一眼，见是曹纯，勒马减缓。 “铁牛……” 曹纯加快速度，追上程处默后，喘着粗气说道：“主公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一听这话，程处默有点不乐意了。 本来是一个人的功劳。 现在要分给另一个。 这他娘的谁会乐意？ 他一撇嘴：“不行，你回去吧，让我打先锋。” 前方那些大帐显然都是些弱鸡，只要大军一到，肯定是横扫四方，这样的功劳，怎么能让给别人？换做谁都不甘心。 不料曹纯嘿嘿一笑，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主公说了，你要是一个人单独去，等一下就让罗将军收拾你。” 这番话李愔自然没有说过，是他现编出来的。 因为他对程处默太了解了，当初在军营中一起训练过，后来又到草原上一起打仗，他现在对这个家伙摸的是一清二楚。 程处默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曹纯会说出这番话来，被吓得不轻，要知道，他这辈子就怕两个人，一是程咬金，二是罗樱。 现在被这么一搞，全军都知道了。 “行吧，你跟着。”程处默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先答应下来。 曹纯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前方，见不远处就是大帐，一挥手，对丰州城士兵说道：“大家先不要出声，现在还不了解对方的情况，我们应该悄悄摸过去。” 有没有搞错？ 程处默想骂娘。 明明是自己带来的丰州城士兵。 现在怎么被这家伙号令？ 他脸色一变，怒道：“曹纯，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怎么还号令我的部队？” 看着程处默一脸难看的神色，曹纯淡笑一笑：“忘记给你说了，主公说这次的指挥权也是我，不然就叫罗将军教训你。” 我擦。 程处默这次真的想要骂人了。 老是用姐姐来压自己。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真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心中纵然万分不满，但他现在也不敢说什么。 那可是姐姐啊，他心中万般尊敬的姐姐啊。 可惜被李愔那个猪给拱了。 几乎每个做弟弟都有这种心里，自家姐姐那么好，可惜啊，被一头猪给拱了。 “那好吧。”无奈之下，他还是说了一句。 曹纯并不意外，他明白这家伙害怕罗樱，淡笑一声，朝身后丰州城的将士说道：“大家放低姿态，尽量不要发出什么，我们慢慢摸过去。” 说完，他看向程处默，说道：“铁牛，我们在这里下马，也过去。” 程处默就算在不怎么懂事，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骑马交给其他将士。 曹纯也下马，默默从腰间抽出长刀，目视着前方的大帐。 身后的将士此时也高举长枪，随时准备上前厮杀。 对于这种不明情况的大帐，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大帐里面有多少人。 一般像这种突厥的大帐，至少可以藏几十个人，要是突厥可汗，也就是颉利，那种大帐，都可以容纳上百人。 想想看着里面要都是将士，冲进去多危险。 当然，这么多丰州城将士，大家自然不惧，但没有必要，突厥都已经灭了，没有必要在造成伤亡。 曹纯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让大家小心行事，要是程处默，恐怕早就冲进去了。 “大家包围大帐。”还没有走近大帐，曹纯便率先下令，这是为了以往万一。 将士们领命，挥枪向大帐合围而去。 刚刚走近，便听见一阵旖旎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嘈杂，好像有很多人，还有一些酒瓶坠地的声音，显得有些混乱。 将士们对视一眼，有些兴奋。 这声音说明大帐有人，还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有人，那必定有粮食。 只要抢了这几个大帐，那接下来就不愁了。 他们也不多言，大步围在帐篷周围。 曹纯看差不多了，望了一眼程处默，打了一眼眼色，便领着几个剩下的将士，率先上前。 来到大帐前，他划开一刀口子，眯着眼睛向里面望去。 第240章 少儿不宜 只见大帐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座椅板凳，还有一些破碎的酒壶，中间站着一些突厥男女，他们基本上都是衣不蔽体，在做一些少儿不宜的活动。 在大帐周围，还站着几十个士兵，他们手拿弯刀，面朝中间，满脸的羡慕，好像恨不得中间的男人就是自己。 在这么严峻的天气下，曹纯不知道这些家伙从那里来的信心，在这里载歌载舞，还做少儿不宜的运动。 最重要的是，他们那里来的粮食？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粮食。 望了一眼旁边的程处默，他说道：“准备动手……”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程处默脸色一喜，提着刀便冲到大帐口，一刀劈开帐帘，冲了进去。 刚刚进来，他便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虽说他是小国公，但是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奢靡，准确来说，是不敢，上有老爹大魔王管着，下还有罗樱这个姐姐，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但今天，却让他大开眼界了。 突厥人是真奢靡啊。 十几个女子，就服侍那几个男子。 还是那种姿势。 啧啧啧…… 他不禁咋舌。 但很快便从这种震撼中醒悟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这么奢靡的。 他举刀大喝一声：“都他娘的给劳资停下。” 声音之大，足以传遍整个大帐。 帐内的突厥人也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就连手上正在把玩某种雪白之物的男子，也下意识向帐外看去。 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大帐便惊呼一片。 “来人啊……” “是大唐人……” “快杀了他们……” 大帐越发混乱起来，那些原本正在做运动的男子，感觉身下一软，什么东西掉出来了，也来不及管，撒丫头就往角落里钻。 那些突厥女子，本来还在欢愉之中，准备用娇喘来取悦身后的男子，突然被这么一下，就彻底泄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手握弯刀的突厥将士可以说是这片大帐中最强的人，但白毛风的到来，加上整日的宿醉和美人入怀，早就被吸干了元气，一个个面黄肌瘦，举着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程处默冷眼看着众人，举刀缓缓上前。 “快杀了他……” “快啊……” 那些突厥贵族忍不住了，他们指着程处默，想让突厥士兵上前杀了这家伙。 突厥士兵们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要是任由其上前，那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他们对视一眼，举刀上前，准备生死一搏。 这就在这时，大帐又再次被掀开。 一个彪形大汉带着数十个身穿铠甲士兵大步走进来。 这些突厥士兵顿时慌了，他们虽说有几十个人，但身体早就被掏空，一个不如一个，在加上对方那身形，打得过才怪。 他们颤抖着扔下弯刀，跪伏在地上，哀求起来。 “求各位饶命啊……” “我只是给贵族打工的……” “是啊，各位大人饶命……” 曹纯淡淡一笑，上前说道：“饶不饶你们不是我说了，先滚到一边去吧。” 那些突厥士兵如蒙大赦，手脚并用，连忙爬到帐篷角落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求等一下能活一条命。 “曹纯，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程处默转头瞟了一眼，撇嘴道：“就不能让我先玩玩，等一下在进来？” 你想玩什么？ 曹纯真想问他一句。 这他娘的满地的女人，还都没有穿衣服。 难道…… 不过他也不可能这么说，干咳了两声，他转头看向那些赤身裸体的突厥贵族们：“你们应该就是突厥的贵族吧？” 都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什么贵族？ 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范，一个个谄笑着。 “小人就是……” “不知道这位爷是那路的神仙……” “求大爷饶我们一命吧。” 曹纯冷冷一笑，说道：“饶不饶你们，不是我说了算的……”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还想活命？” 李愔大步上前，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之前他洗劫过突厥贵族的营，甚至是颉利的大营，基本都是这副模样，大帐里面都是一群男人，一群女人，在做一些集体活动，所以他也不惊讶。 倒是罗樱，整个大帐就她一个是来自大唐的女子，看见这一幕，脸一下就羞红起来，曾经和李愔的那个晚上，她承认很快乐。 甚至也曾幻想过，以后会不会和媚娘一起伺候李愔。 但幻想始终是幻想，但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来自一个保守女性内心的排斥。 很是一种抵触，几乎把她内心所有的羞涩之情全部都展现出来。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丢下一句话：“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转身便离开大帐。 李愔也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尤其是罗樱，看见这种场面自然是不适，也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那些突厥贵族，冷哼道：“颉利都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玩？看样子过的还不错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那些瘫在地上突厥女子。 “大人饶命啊。”一个为首的突厥贵族匍匐上前，他头发花白，赤身裸体，哀求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厥人，和颉利没有什么关系啊，还请大人饶命。” 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些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方式，都和颉利有仇恨，绝对是大唐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和颉利撇清关系，才有可能保住一命。 “是啊，大人，我和颉利没有关系。” “我只是另一个部落的人。” 那些突厥贵族伏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 “够了。”李愔也难得和这些家伙废话，直接大喝道：“本王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本王来问你们，你们的粮食在哪里？” 粮食？ 众突厥贵族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白毛风还在肆虐，粮食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眼前这些人张口就要粮食，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第241章 突厥贵族的粮食 刚才那花白突厥贵族连忙道：“这位大人，我们也没有粮食，之前的粮食都被吃光了。” “没有粮食？”李愔不禁冷笑，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突厥贵族，眼中满是冷意：“没有粮食你在这里搞这些动作？没有粮食你们不离开突厥？没有粮食你们还能活了这么久？” 他上前一步，眼中充满杀意：“本王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他一挥手：“曹纯，先宰两个给他们看看，是不是本王太仁慈了？” “是，主公。” 曹纯一拱手，提着长刀便大步上前。 那些突厥贵族顿时慌了。 他们抻着地下的羊皮，不断往身后龟缩。 每个人都害怕自己成为刀下鬼，龟缩的同时，还推搡着别人。 “就你了。” 曹纯冷冷一笑，抓住最后面一个突厥贵族的脚，使劲一拽。 那突厥贵族好像被抽干了力气，惊叫起来：“不要啊，大人饶命，我愿意献出我所有的粮食……” 听见粮食，曹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愔，等待示意。 “现在知道怕了。”李愔冷笑一声，盯着那贵族说道：“可惜啊，本王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反悔过。” 没有反悔过？ 曹纯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眸子一凝，举刀向那突厥贵族的脖颈砍去。 “啊……” 那突厥贵族发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惊呼。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顺着皮肉被砍下，那一双不甘的眸子瞪的老大，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头颅沿着羊皮滚动，直到一双脚下，这才缓缓停住。 “啊……” 又是一声尖叫。 一双沾满血迹的脚腾空而起，那突厥贵族被吓的失魂落魄，整个人如同筛子，抖个不停，指着那不远处的头颅，嘴里胡言乱语起来。 其他突厥贵族也是被吓的不轻，抻着手连连后退，只想离那颗头颅远一点，就好像那颗头颅是什么肮脏之物一般。 “现在你们说不说？”对于这些贵族的表现，李愔只是冷眼看着，毕竟他杀了太多的突厥贵族，早已经麻木。 突厥贵族蜷缩在一起，颤抖个不停，心里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过了片刻，那花白突厥贵族开口道：“大人，要是我们都将粮食献出来，您能不能饶我们一命？” 有点意思？ 李愔不禁一笑。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讲条件？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老东西。 不过…… 他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被这么一瞪，老白贵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之前见过颉利无数面，曾被那王者气息所折服。 但今天，被眼前这人如此一看，感觉心灵都要被击溃了。 “不敢，小人不敢。”他伏在地上，头更低了。 “那你们还不快点拿出粮食来？”李愔有些不耐烦了。 花白贵族连忙指了指地面，说道：“大人，粮食都在这地面里。” 好手段。 李愔不得不夸奖一句。 把东西埋在土里，任何人也找不到。 不过这样也容易让东西变质。 他一挥手，下令道：“马上掘开这片土地。” 量那老东西也不敢骗自己。 这次过来带了不少士兵，丰州城将士更是想要立一番功劳，拿出刀剑便在地上翻找起来。 刀剑刚刚插进去，便探到了什么东西。 为首的将士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将尘土全部抛开，发现有几个木箱子，从这些木箱子里面，隐隐还能闻到一些香味。 将士们心中一喜，动作更是加快起来。 不到片刻，九个大木箱子全部被抬了出来。 李愔上前扫了一眼，笑道：“全部打开看看。” 话音落下，守在箱子旁边的将士便开始动手。 一个……二个…… 随着箱子被打开，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李愔上前一看，全部都是牛肉干，还有一些瓶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这要是九个箱子里面都是牛肉干，这他娘的吃到长安也吃不完啊。 正想着呢，旁边响起一阵惊呼。 “他娘的，这么多金子。” “殿下，你快来看啊。” 有好东西。 李愔心头一喜，推开身旁的将士，大步走到那喧闹之处，走进一看，三个箱子，整整三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金银珠宝，翡翠玉器。 “做得好。”他扫一眼众将士，一脸满意的说道：“将这些箱子全部搬出去，告诉大家，每个人都有封赏。”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大帐内所有的将士都高呼起来。 当初突厥掳掠大唐，这些金银珠宝，翡翠玉器，大部分也是大唐的，现在他们又回来抢一番，可真的是狠狠出了一口心中恶气。 欢呼声过来，出来几十个将士将那些箱子全部都抬出去。 突厥贵族们看着昔日的宝贝一个接着一个被搬走，心中是五味杂陈啊，可惜却没有办法，谁让自己落在别人的手中呢。 他们互相对视着，长呼短叹，只希望等一下能活命。 只有生命才是本钱，那些身外之物，还可以继续赚嘛。 “你们这次可是为本王立了大功啊。”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些突厥贵族下意思抬头，见李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只不过那个笑容，很是诡异，且带着一丝不坏好意。 花白贵族似乎看出了什么，打了冷战，一脸恭敬的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已经将全部的粮食还有珠宝都献给您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着，他似乎感觉有些不够，指着那些赤裸的突厥女人，谄笑道：“大人，这些都是突厥的下等女人，您要是喜欢，可以带回家慢慢用，您是不知道，她们有多么臊，到了晚上，您一定会爽的。” “是啊，大人，那些女人你可以尽情享用……” “你们还不滚过去服侍大人……” 其他的突厥贵族也领会到了意思，连忙站起来推搡那些突厥女人，全部直到见所有女人都送到李愔身边，这才罢休。 那些突厥女人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做任何反抗，反倒一个比一个乖巧，没有了刚才惧意，脸上全带着媚笑。 第242章 庸脂俗粉 她们来到李愔身边，伸出手就开始上下浮动起来，有的甚至已经吐出舌头，就好像这些动作天生刻进她们的骨子里面一样。 可李愔不同，吃过凤肉之后，怎么还会觉得鸡肉好吃呢？ 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在被那几个丫头服侍，整个人舒爽的不要不要的，哪能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更可况，刚刚还是别人之物，现在却跑过来？ 他眸子一棱，直接大喝：“滚……” 那些突厥女人本就是被圈养的花瓶，那受得了这样的惊吓，当即便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李愔看都难得看，上前一步，扫过那些突厥贵族，冷冷的说道：“就你们还想贿赂本王？你们配吗？” 说完，他右手微微一抬，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贵族们一下就慌了。 他们原本以为给了粮食和珠宝就能活命，那成想到，这人居然翻脸无情？说杀就要杀？ 他们对视一眼，身子不断的颤抖起来。 花白贵族也有些怕了，他颤抖着举起右手，指着帐口：“跑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给了众人一缕希望。 他们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身，拔腿就向帐外跑去。 “啊……” 就在这时，那为首的突厥贵族传来一声尖叫，整个人就想被钉在原地一样。 其他突厥贵族一脸惊愕，下意识停下脚步。 只见那为首的突厥贵族身子抖了一下，身子从中间一分为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两半身子轰然倒地，带下去的鲜血染红大片羊皮。 随着身子倒下，那中间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手持长刀，不停的发出冷笑。 “啊……” 突厥贵族们仿佛看见了地狱的使者，眸子瞪大，惊呼声响成一片，就愣了这么一下，他们便没了阵型，纷纷四散开来。 “救命啊……” “杀人了……” 还瘫倒在地上突厥女子一个个抱着头颅尖叫起来，她们不断揉着头发，双眼紧闭着，不敢在看一眼。 “恬燥……” 曹纯正准备去追击其他的突厥贵族，听见这些女人的尖叫，心中便非常不满，一刀划过，数十个人头尽皆落地。 那些原本还尖叫的突厥女人就这么被一刀毙命，头颅在地上不停滚动着，随着那长发扬起，每个从场中跑过的人，都会不注意踢上这么一脚。 解决完这些女人后，曹纯扫了一眼场中还在四散奔逃的突厥贵族，冷笑一声，挥刀便砍，只要是被砍中的，无人可以幸免。 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也加入了这场杀戮，他们个个都手握长枪，见人便刺，这些突厥贵族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还抵得住这般攻击？不到几个来回，便有大部分突厥贵族被刺翻在地，嘴中吐着血沫，双腿颤抖一下，倒地死去了。 那花白突厥贵族更是不堪一击，身子被掏空，加上年岁又大，还没有蹦跶几步，便被丰州城将士刺翻在地。 不过他还有一口气吊着，不断在地上匍匐，大口喘着粗气，血沫也随之喷发而出，他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希望。 便抻着双手，用尽那仅存的力气向角落爬去：“你们快点出手啊，否则你们也会死。” “你不用在说了，那群废物没有用。”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不用抬头看，他都知道是谁，就是那个恶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他咬着牙抬头，看着那心中的恶魔，眼中满是恨意：“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为什么？” 李愔冷冷一笑，说道：“你还有脸问为什么？颉利怎么对大唐人的，你忘记了？” 老者终于明白了，这是来报仇的。 他一脸绝望，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一抬头看向角落里那些突厥将士，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快杀了这个人啊，他是来报仇的……”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后背一凉，一股极大的压力传来。 “你还想让他们救你？简直可笑。” 李愔缓缓摩擦着踩在那老者背上的脚，低下头冷笑一声，随后看向角落里那些突厥士兵，说道：“你们这些废物，我现在算是知道颉利为什么会败了？” 当初攻打颉利的时候，那家伙人数占据上风，按理说，有绝对的胜利，可惜啊，士气不盛，最终导致惨败。 而眼前这些家伙，显然也是一个样。 被这样嘲讽着，戏弄着，就算是泥人，也该有脾气了。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那些突厥士兵终究还是受不了，他们自诩为天狼神的子孙，怎么可能甘心受这种侮辱？就算刚才认怂，那也是一时，希望可以逃过一命。 可现在看局势，对方并不想饶过他们。 众突厥士兵对视一眼，眼中发出一抹原始的野性，一把抽出弯刀，几乎异口同声的大喝起来。 “天狼神万岁……” “天狼神万岁……” “天狼神万岁……” 这吼声似乎带着感染力，原本萎靡的贵族老者，精神一震，目光不断闪烁起来，也不停的跟着喊起来。 “天狼神万岁……” 不过他已经重伤，那声音显得有些刺耳，口中还不停的吐着血沫，就像临死之人，最后的回光返照。 突厥士兵喊过之后，他们高举弯刀，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去。 “很好，居然起来了。” 李愔来了兴趣，他原本还以为这些是待死的羔羊，没有想到还有一点血性，这一下勾起了他的战意。 挪开右脚，他顺手从旁边将士腰中抽出弯刀，残酷一笑：“本王倒要看看，草原的人，是不是废物？” 这话更是激起了突厥士兵的凶性，他们猛地上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刀就是一通乱砍，只求能杀死李愔。 “主公……” “主帅……” 曹纯，丰州城士兵，虎豹骑将士几乎同时大喊，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愔，奋不顾身的向这边冲来，生怕李愔受到伤害。 第243章 一刀毙命 李愔却只是冷冷一笑，迎着刀便挥了上去。 只听见“锵……”数阵金属碰撞声传来，那些突厥士兵的弯刀大部分都裂开口子，他们愣在原地，一脸惊愕。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兵器上居然落了下风。 本来他们还想在李愔没有武器之下，打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成了这样。 很快，为首的突厥士兵醒悟过来，挥刀大喝：“杀……” 话刚刚出口，便见一道身影飞快掠过，他只感觉脖颈一凉，眸子不由的瞪大，鲜血冲血管中喷涌而出。 其他的突厥士兵脸色巨变，正欲挥刀砍杀。 又见一刀身影掠过，那些突厥士兵个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定能看见每个突厥士兵脖子上，都有一个细小的刀痕，如银针一般，切断了他们的气管。 “主公……” 曹纯这时也跑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见主公正站在那些突厥士兵的身后，便一个猛子扎了过去，挥刀看向那些突厥士兵：“主公，有我曹纯在这里。” 李愔嘴角一扬，缓缓装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些废物已经死了。” “死了？” 曹纯眸子的瞪大。 转头看了一眼李愔，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他可是亲眼看见对方挥刀的，就这么一瞬间，人死了？ “不信你去看看。”李愔微微一笑，将刀扔给那丰州城将士。 其实不光曹纯，其他将士，没有一个人敢相信，因为他们刚才并没有看见那道身影，只顾着上前保护李愔。 虽说现在听见李愔说死了，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但更多的是好奇，这些家伙为什么都不动？ 难道真的死了？ 不解之下，曹纯只好上前，他半眯着眸子，手中长刀高举，以防万一。 走到那些突厥士兵面前，他用长刀戳了一下。 “轰……” 那突厥士兵轰然倒地，没有任何征兆。 紧接着，其他的突厥士兵也纷纷倒地，随后鲜血溢出，慢慢染红了整片羊皮。 “真死了？” 曹纯眸子一瞪，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其他将士也是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李愔。 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主公使用这样的招数，这次怎么厉害？ 而且主公平时都是用方天戟的，这次用刀居然也会这么厉害？ 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大家不用这个眼神，本王也只是一时兴起。”李愔淡淡一笑，这话倒是没错，自从继承无双之力后，他平时都用方天戟，偶尔用刀剑。 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刀剑的厉害，这次看见如此多的人冲过来，也就想试一下无双之力的潜力到底有多强，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没有想到主公用刀也这么厉害。”曹纯笑呵呵的说道，虽然之前他看过主公用刀，但也没有见过一刀杀这么多人，不得不佩服。 其他将士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主公真是天神下凡。” ………… 恭维了一番，李愔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扫了一眼场中，发现所有突厥人都死光了，就连刚才的老者也断气了，他挥手道：“都出发吧，把这座大帐烧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刚刚走到帐口，罗樱便迎了上来，一脸担心的问道：“夫君，你没事吧？刚才妾身听见里面有嘶吼。” 她刚才听见大帐里面有声音，本想进去的，但一想夫君那么厉害，还是算了，再说里面那些突厥都是赤身裸体，她一个女子，也不太合适。 “我没事。”李愔淡淡一笑，手搭在罗樱的肩膀上，向部队方向走去。 刚刚走不久，便听见哄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李愔也没有心思看，送罗樱到马上，抓了一把牛肉干，随即向马车走去。 刚刚踏上马车，便看见妞妞那古灵精怪的俏脸钻了出来：“大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抚了一下妞妞的脸，李愔伸开手掌笑道：“看看这是什么？” “哇，牛肉干……” 妞妞惊呼一声，双手抓过牛肉干，大口吃起来。 李愔摸了摸她的头，向里面走去。 妞妞也跟着走了进去。 “主人……” 刚进来，姐妹花便齐齐行礼。 那两个侍女也连忙起身。 李愔一挥手，笑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 说完，他拉着妞妞的手，随意找了地方坐下。 那两个侍女知道主公肯定有话说，便行了一礼，默默离开了。 姐妹花注意到妞妞手中的牛肉干，有些惊喜的说道：“主人，你这个牛肉干是从哪里弄来的？” 牛肉干是草原人最常见的一种美事，也是最方便的一种美食，她们姐妹俩都非常喜欢吃。 李愔淡淡笑道：“这是我在突厥大帐哪里弄来的。” 说着，他将手中不多的牛肉干递给姐妹花，说道：“这个给你们尝尝鲜，后面还有几箱子，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去拿。” “谢谢主人。” 姐妹花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们对视一眼，一脸兴奋的吃起来。 刚刚入口，她们便感觉这个牛肉干和之前吃的有所不同，好像要更好吃，更美味一样。 “主人，这个牛肉干好像是比较好的啊。”姐姐结衣说道。 李愔点点头，说道：“这些牛肉干是我从突厥贵族手中夺来的，自然味道好。” “突厥贵族？” 姐妹俩对视一眼，有点不解。 这么大的白毛风，突厥贵族不应该都离开草原了吗？ 在往年的时候，这些突厥贵族，一旦白毛风起的时候，就会早早离开草原，现在主人居然说是从突厥贵族手中抢来的，这不得不让姐妹俩有些吃惊。 她们看向李愔，还是姐姐先开口道：“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愔摸了一下妞妞的头，笑着说道：“刚才我从你们的马车下来之后，便看见前方有很多大帐，便去看了一眼，结果是突厥贵族的大帐。” “说起来真是恶心，那些突厥贵族一个比一个好色，他们……” 说到这里，李愔才想起马车里面还有个小女孩，他转头看向妞妞，发现妞妞也正看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眸子非常闪亮，说道：“大哥哥，到底怎么了？” 第244章 势同水火 李愔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她的头，笑骂道：“你赶紧吃，不要管这些，” “哦……” 妞妞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低下头，不过看向那些牛肉干，兴致一下又来了，大口大口嚼起来。 李愔溺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姐妹花，说道：“碰到那些突厥贵族之后，发现他们正在喝酒吃肉，我就让人抢过他们的***问那些肉的下落，刚开始他们还不愿意说，到了后来，才一个个的说出来，原来那些肉都藏在地下，这不，全部被我挖出来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 但她们心中有个疑虑，就是那些突厥贵族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姐妹花也猜到了一点。 主人和突厥势同水火，应该是全部都杀了。 但她们却不好问。 一来她们俩现在是李愔的女人，属于大唐人。 二来，还有个妞妞在马车里面，也不能说这些血腥的事情，否则不仅小丫头会留下一辈子从创伤，就连李愔也不会原谅她们俩。 所以姐妹俩还是决定不问了，毕竟她们现在是李愔的女人，算得上是大唐人，既然是大唐人，那突厥人的死活就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倒也不是说她们数典忘祖，而是突厥人给她们留下的创伤太深了。 之前那颉利就不用说了，差点不光害死她们的爹娘，还差点害死她们两个，后来那些突厥贵族，还妄想占有她们，要不是李愔出现，她们两个恐怕早就成为突厥贵族的玩物了。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 姐妹花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妹妹悠亚说道：“主人，既然抢来这么多牛肉干，那可真是喜事啊，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大唐？” “不知道啊。” 李愔眉头一皱，他现在也有点不清楚。 现在基本上已经全军来到突厥的腹地，但是白毛风还是存在，不断影响着部队前进的速度，在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回长安的速度。 虽然现在他并不是很着急回长安，但是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啊。 “主人，你不要着急。”姐姐结衣看了一眼李愔，有些凝重的说道：“就我们姐妹俩所知，每次白毛风来草原的时候，都会持续非常长的时间，就算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将心思放在部队身上。” “是啊，每次白毛风来的时候，都是在快入冬的时候，走的时候，基本都是开春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妹妹悠亚也说道。 草原上的天气和中原基本是相反的，比如说大唐现在夏天，那草原基本就是冬天，等大唐冬天的时候，草原就是夏天，不过草原这里靠近天上，加上天气寒冷，就算是夏天，也是寒冷无比，所以草原上只有春天和冬天的区别，根本没有夏天。 李愔也算是明白了，看样子白毛风现在是不会离去，正如姐妹花所说，还不如将心思放在部队身上。 他淡淡一笑，看向两女说道：“你们说的我都能理解，放心好了，我也不是想早点会长安，就是早点离开草原，以免发生什么变故。” 要知道，北边还有薛延陀各部在看着呢。 上次他刚刚抢了夷男那家伙两万匹公马，估计以那家伙的性格，早就气的不成样子了，要是一怒之下干出什么蠢事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李愔怕他，而是现在白毛风当道，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在加上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说公马啊，金银珠宝之内的，都很不利。 要是夷男这家伙在和北边的党项一结合，那就真的不妙了。 不过李愔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仅仅是对他不利，对夷男也是不利，相信那家伙不会那种蠢，做出什么傻事。 想了想，他笑道：“我并不是担心什么时候回长安，而是担心什么时候能离开草原，毕竟这里地方这么大，又有白毛风，有点不利。” 姐妹花也理解李愔的想法，但现在，却是帮不上一点忙。 正在吃牛肉干的妞妞看马车内沉默了，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凝重，伸手把牛肉干递到李愔的嘴边，笑嘻嘻的说道：“大哥哥，我请你吃牛肉干。” 本来马车内的气氛还比较凝重，被妞妞这么一说，大家都笑开了花。 尤其是李愔，他摸了摸妞妞的头，笑道：“这可是我给你拿回来的牛肉干，你还请我吃？” “可是现在在我手里，当然是请你吃了。”妞妞狡黠一笑，把牛肉干递到李愔嘴边，嘿嘿说道：“快点吃嘛，吃了就开心了。” 李愔淡淡一笑，还是吃了牛肉干。 看大哥哥吃了牛肉干，妞妞也是满心欢喜，随后又抓了一个牛肉干，来到姐姐结衣面前，笑道：“我知道你将来会是我嫂子，请你吃个牛肉干吧。” 这话听的结衣脸有些羞臊，她虽然已经把身子给了李愔，但是从来没敢想过成为李愔明媒正娶的夫人。 因为她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 李愔是大唐的梁王，皇帝的儿子，高高在上存在，而她呢，只是突厥最底层赤贫人的女儿，怎么能配的上大唐梁王？ 自从李愔救她们姐妹以来，她们就已经决定，默默守在李愔身后，只要主人愿意，她们便上前服侍主人，直到主人厌烦的那一天，她们也不会离去，除非赶她们走。 现在被妞妞这么一叫，她们反而感觉有些德不配位。 “妞妞乖，以后可不许这么叫了哦。”妹妹悠亚伸手拉过妞妞，学着李愔的样子，也摸了一下妞妞的头。 要是在平常，妞妞是非常反感这种摸头的，但是最近被李愔这么摸着，她刚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了，好像还有点爱上这种感觉，这种家人的感觉。 更何况，在她的认知中，眼前这两个女人，不仅和自己血脉有一丝联系，将来更是有可能成为真嫂子，所以就没有反抗。 “谢谢嫂子呦，也给你一个牛肉干吧。”妞妞依然没有改口，并且递出一个牛肉干给妹妹悠亚。 第245章 地位 但是面对这一切，妹妹悠亚有些难堪了，要是接过牛肉干，那不是在李愔面前承认地位，承认是妞妞的嫂子，以后罗樱的地位怎么办？以后主人要娶其他女人怎么办？ 想了想，她还是拒绝道：“妞妞还是算了吧，你自己吃。” “对对对，妞妞你自己吃。”姐姐结衣也连忙开口，她并不是不想接受这个称号，也不是不想吃牛肉干，而是妞妞的这个称呼，让她们姐妹俩有些不知道怎么自处。 而两姐妹的样子，真真切切看在李愔眼中，他知道两姐妹的疑虑，微微一笑，报之一个安心的微笑：“你们两个尽管吃，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不要担心。” 此话一出，两姐妹皆是一愣。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主人直接承认了她们的地位啊。 牛肉干是妞妞递出的。 而妞妞现在是主人的妹妹，刚才妞妞又喊了嫂子，现在主人又让她们俩直接吃，那就是直接承认了她们的地位啊。 两姐妹对视一眼，都是一怔。 随即便双腿一软，眼眶一红，直接跪倒在地，一脸感激道：“主人，我们姐妹俩本是突厥最底层的赤贫人，承蒙主人不弃，才被主人所救，有了一丝报仇的机会，后来我们姐妹俩想要服侍主人，这才有了一点机会……” 妹妹悠亚接着说道：“是啊，要不是主人，我们可能早就被那群畜生杀了，现在哪能还在这里？没有想到主人待我们姐妹俩这么好，不光让我们姐妹俩服侍，还愿意承认我们姐妹俩的身份。” “我们姐妹俩愿意永生永世，伴在主人面前，不离不弃。” “好了。”李愔微微一笑，上前扶起姐妹俩，笑着说道：“不用永生永世，你们姐妹俩要是想要离开，也随时可以离开……” 他原本想的是，这姐妹俩是突厥人，可能对突厥还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才说的这番话，可话还没有说完，这姐姐结衣便打断道：“主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俩既然跟了主人，就永世不会离去，我们要一直守在主人身边……” “不错，我们姐妹俩要一直守在主人身边。”妹妹悠亚也连忙表态。 “好好好。”李愔笑着应了一声，随后伸手拉过妞妞，笑道：“那你们还不快点吃妞妞的牛肉干，吃了就真成嫂子了。” 姐妹俩也知道吃了这个牛肉干的含义，自然没有多言，刚才都已经说了这么多，早已经表明了心意，更何况主人也说了这么多，她们也已经听明白，主人就是想要她们俩姐妹承认地位。 也没有犹豫，她们对视一眼，眼眶中泪水都不自觉的流淌下来，缓缓接过牛肉干，放在走中嚼起来。 “主人，这是我们姐妹俩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牛肉干。”姐妹俩几乎异口同声道，她们一边说，眼眶一边流着泪水，抽泣着。 妞妞仰着头，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解，拽了拽李愔的裤腿，怯生生的说道：“大哥哥，两个嫂子怎么哭了啊？” 李愔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两个嫂子是高兴的啊。” “高兴？”妞妞眼咕噜只转，显然有些不解，但很快她惊呼一声：“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家里有牛肉干吃的时候，她也会这么哭，那是不是高兴的啊？” 听到妞妞说奶奶，李愔就有点伤感，他知道妞妞的奶奶已经去世了，还是被颉利间接害死的，他下意识摸了摸妞妞的头，笑着说道：“就是的，你奶奶那也是高兴的。” 说完，他刚看先姐妹花，说道：“妞妞和你们姐妹俩投缘，你们好好照顾一下她。” 其实不用李愔说，姐妹花也是这样想的。 一来，妞妞是李愔刚刚认的妹妹，像李愔这么杀伐果断的，认一个妹妹，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这就直接说明，他很喜欢这个妞妞，就算不用李愔说，她们两个也会应全力照顾妞妞，同时也是博取李愔和妞妞的好感。 二来，她们姐妹俩和妞妞一样，身体里面都有突厥的血脉，虽说这妞妞只有一半，但已经超过常人，所有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亲切感。 “主人放心，我们姐妹俩一定会好好照顾妞妞的。”姐姐结衣笑着说道。 妹妹悠亚也连忙符合道：“是啊，主人，只要我们姐妹俩在吗，我们就不会让妞妞瘦一点伤害。” “那就好。”李愔满意的点点头，他还是比较相信这两个姐妹花的，伸手抚了抚妞妞的头，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们姐妹花开始教妞妞武功吧。” “啊……” 姐妹花都是一愣。 但随即便明白过来，主人这是要培养妞妞啊。 只是她们两个会的都是突厥武功，要是都交给妞妞，以后妞妞去到长安，恐怕是有点不方便啊。 倒不是说她们藏私，就连她们，去了长安都不知道怎么自处。 要是交给妞妞武功，被长安的人发现，恐怕到时候不好解释啊。 “主人，倒不是我们姐妹俩不想教妞妞武功，而是妞妞这么小，要是教给她武功，去了长安之后，被长安的人发现，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姐姐结衣问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李愔一挥手，淡淡笑道：“在长安方面，相信现在还没有人敢动我，就算有，本王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话到不是李愔在吹，现在他灭了突厥，只要消息传回长安，那就是长安第一人。 想到年，隋炀帝天天想着怎么灭突厥，到了最后，反而被突厥所围，还差点被杀，到了大唐，李渊，李世民，那个不是被突厥欺负的头都抬不起来。 而现在到了李愔，直接挥手间便灭了突厥，而且当时来边境的时候，只带了七万多人马，这已经是以少胜多的最佳战役，足以载入史册。 就算他现在班师回朝，李泰，五姓七望那些老家伙，个个都给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梁王，因为这功劳是比天大的存在。 第246章 培养妞妞成才 但姐妹花显然有些理解不了，不过既然主人说了，她们自然也没没有什么好说的，点点头道：“既然主人都说了，那我们姐妹就教妞妞武功。” “记住不光要教武功，还要教其他的，比如突厥的其他手艺，骑术啊，养马啊之内的，总之，你们会的，全部都要交给妞妞。”李愔郑重的说道。 姐妹花这下算是明白了。 主人这是要培养妞妞成才啊，不光要培养成一个武将，还要培养成一个能文能武的女将军啊。 “以后我还会找罗樱，天下的大儒，一起来教妞妞。”李愔淡笑着自语了一句。 姐妹花暗道一声果然，也没有在说什么。 忽然间，李愔想到了什么，说了这么多，还没有问问当事人的感受，他转头看向妞妞，发现这丫头还在专心的嚼着牛肉干，嘴角都是牛肉干的碎屑。 他慢慢蹲下身，摸着妞妞的头，笑着说道：“小丫头，别吃了，我问你一件事。” 听到声音，妞妞这才不情愿的放下牛肉干，递出一个牛肉干到李愔嘴边，嘿嘿笑道：“大哥哥，你也要吃吗？” “我不吃。”李愔笑着摇头拒绝，说道：“大哥哥要想找人教你武功……” “好鸭……” 妞妞脸色一喜，一蹦三丈高。 在马车上蹦蹦跳跳。 嘴里还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看的出来，这丫头心里非常高兴学武功。 李愔自然也非常高兴，他让这丫头学武功，主要就是想要这丫头有自保之力，因为现在长安有些局势不稳，虽说现在长安暂时稳定，但是还有个李泰。 这家伙别看平时柔柔弱弱，整个一大胖子，但是野心却是不小，当年还意图和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 最后被落得一个褫夺皇子之位，流放的下场。 虽说现在李承乾已死，但李泰的野心还是非常巨大的。 为了让妞妞和姐妹花都安全一点，李愔这才想要妞妞学武功，再说学武功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在朝廷上谋个一官半职。 虽说女人不能在朝廷上立足，但是李愔相信，以他现在的地位，相信以后给妞妞弄点什么资源，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妞妞不光要学武功，还要学习谋略，以后李愔更是要给妞妞找天下有名的大儒，谋略家，来教妞妞。 相信到时候一定有用武之地。 “妞妞，好了，你要是在蹦蹦跳跳，马车都要被你蹦坏了。”李愔笑着按下妞妞。 妞妞有些不情愿的看了李愔一眼，这才缓缓停下来，一双眸子烁烁的望着李愔，数道：“大哥哥，你真的要教我武功吗？” “是啊。”李愔淡淡一笑，蹲下身笑着说道：“你看这两个嫂子怎么样？让她们教你武功怎么样？” “好鸭。” 妞妞一喜，转身看向姐妹花，笑着说说道：“这两个嫂子妞妞最喜欢了，她们还会给我讲故事呢。” 李愔不知道姐妹花给妞妞讲的什么故事，但看妞妞开心的样子，想必真的是能逗妞妞开心，要是在一起学武功，应该还不错。 想着，他笑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两位嫂子，先在马车学习一些基础的，等以后去了长安，我在给你找其他的师父。” 由于马场上比较颠簸，所以只能暂时讲解，招数可能还没有办法教，但李愔也不急，现在妞妞还小，再说当时在突厥的时候，吃的也不好，身体都没有发育开，猛然间开始学武功，可能对身体不太好，所以还是从最基本的开始。 “找其他的师父？”妞妞一愣，显然有些不乐意，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数道：“是不是大哥哥要教我啊？” 李愔其实也想亲自教妞妞，可是他继承的是无双之力，没有什么招数可言，基本上都是以力取胜，就是一个字，靠力量征服别人，妞妞是个女孩，显然没有办法学，再说这是系统给的啊，也没有办法传承。 一想到系统，李愔就有点头大了。 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 系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是怪那个便宜老爹李世民，连一个圣旨都没有发过，没有圣旨，也没有办法抗旨，系统也不给奖励。 这样下去可不行，系统还是没有动静。 看来回去之后，得抗旨几次。 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离长安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妞妞。大哥哥现在不能教你武功哦。”李愔淡淡一笑。 妞妞嘴一撇，有点失望，其实她最希望的就是让李愔教他，毕竟在这里，她和李愔最亲，也是关系最好的，现在听见交不了，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好了，不要在撇着个嘴。”李愔摸了一下妞妞的头，笑着说道：“我现在教不了你，不代表以后也交不了你啊。” “真的？”妞妞眸子一闪，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抱住李愔的大腿，露出两个洁白的小虎牙，嘿嘿笑道：“那你以后可要教我呦。” “放心吧，以后肯定教你。”李愔摸了摸她的头，其实李愔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教妞妞，他现在招数基本都是靠力量取胜的，要是真的教妞妞，还不知道怎么教呢。 不过好在有系统，相信以后会有其他功法。 想着，李愔淡淡一笑，说道：“那你现在就和两个嫂子好好学习突厥的武功，听见了没？” 都已经许诺了，妞妞自然同意，连忙点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我要好好学武功，以后妞妞要好好保护大哥哥。” “就你还保护我？”李愔轻轻拍了一下妞妞的头，满脸溺爱。 正准备下马车，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妞妞一直是这个名字可不行，要是回到长安，总不可能一直用妞妞这个名字吧，我准备给妞妞起个大名，也就是正式的名字。” 说完，他转头看向妞妞，说道：“妞妞，你有什么意见，我准备给你起个大名，你想叫什么？” 第247章 无可厚非 妞妞嚼了一口手中的牛肉干，嘿嘿笑道：“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妞妞没有意见，大哥哥起的名字一定好听。” 李愔其实最喜欢的就是妞妞这一点，说什么都不会顶嘴，即使顶嘴，也一定有自己的主见，他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你们呢，有什么意见？” 姐妹俩略一沉思，最后还是姐姐结衣上前说道：“主人，既然您要给妞妞起名，奴婢建议，让妞妞姓李吧。” “一来，妞妞是您收养啊，算是您的妹妹，跟着您姓合情合理。” “二来，姓李之后，在长安也会免去很多麻烦。” 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一般被收养的人，都是跟着收养人姓，这一点无可厚非，当然也有个别，不愿意的则另说。 现在是李唐的天下，基本上姓李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要是让妞妞姓李，的确也会无形中免去很多麻烦。 想了想，李愔点头道：“有道理，那就让妞妞姓李。” 说完，他又开始思索起来名，想了半晌，并没有想到什么所以然，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前世的妹妹。 妹妹单名一个姝，要是让妞妞也叫这个，似乎也不错。 想着，他转头看向妞妞，抚着头笑道：“妞妞，我给你起名叫李姝，怎么样？” “李姝？”妞妞默念了两声，笑着回道：“好鸭，就叫李姝，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姐妹花，说道：“你们觉得李姝这个名字怎么样？” 主人都发话了，姐妹花自然没有问题，淡淡笑道：“这个名字很好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啊？” 李愔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答话。 过了片刻后，李愔扫了一眼姐妹花，说道：“那你们就好好教妞妞武功，我就先走了，等一下再来看你们。” 说完，他转头看向妞妞，笑道：“妞妞，你也要好好学习哦，我会定期抽查的。” “大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学好武功的。”妞妞粉拳一攥，代表着决心。 李愔淡笑一声，转身便下了马车。 白毛风还是很大，刚刚下马车，便有点眯眼，李愔下意识伸手挡住口鼻，眯着双眼，向前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他抬头一看，便见半空中到处都是一片灰暗，枯草和牛粪似乎比之前还要多，白毛风似乎更加凛冽了。 他暗道一声不好，大步向前方迈去。 来到部队身边，他扫一眼赤兔，一跃上马。 “主公，你回来了。”曹纯注意到了异常，向后看了一眼，发现是主公，惊喜的喊叫着。 罗樱听见声音，也连忙转过头，看见是李愔，惊喜的喊道：“你回来了。” 李愔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天气是怎么回事？” “主公，刚才你走了之后，白毛风就变大了。”曹纯接过话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刚才还好，就这一下，白毛风就忽然变大了，您看现在怎么办？” 李愔并没有答话，转头看了一眼半空，见已经是灰暗一片，连圆月都已经出来，不由的长叹一口气，像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草原。 “先走吧，这里也不适合扎营，还是走到前面再说。”李愔有些担忧的说了一句。 曹纯自然也明白，这里的白毛风如此大，就算扎营，也非常有可能出危险，还不如继续往前面走，等过了这段路再说。 “全速前进。”曹纯朝身边的将士吼了一声。 那些将士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向身边的其他人专递号令，不到片刻时间，号令便传到了全军，部队便缓缓加速起来。 罗樱一夹马腹，看向李愔说道：“夫君，刚才那个小丫头呢？” “你说妞妞啊。”一提起妞妞，李愔便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罗樱，说道：“妞妞现在在马车里面，我让那两姐妹给妞妞传授武功……” 一听传授武功，罗樱便有些不乐意了。 凭什么啊。 她明明才是李愔将来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什么要要让两个突厥女子给妞妞传授武功？她可是知道李愔非常疼爱妞妞的，在这件事情上，她据理力争起来。 “夫君，你怎么让那两个姐妹传授妞妞武功？为什么不然妾身传授？”罗樱一脸的不乐意。 其实按道理来说，罗樱的武功还真比姐妹花强。 罗家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当年，罗成就是靠这套枪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现在传承在罗樱手中，所说用不出所有的威力，但是能用出一半，那也是非常厉害的，打姐妹花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三人并没有交手过，还不知道谁胜谁负。 但李愔却是非常了解三女的实力，也知道姐妹花不是罗樱的对手，至少在明刀明枪上不是对手，除非用别的手段。 而且，他也有打算让罗樱教妞妞，就是不知道罗樱愿不愿意。 现在听见罗樱这么说，心中不由的一喜，说道：“樱儿，你这个意思是，想要教妞妞武功？” 罗樱会的就是罗家枪法，在加上一些身法，步法，弩法，其他的可就不会了，要是罗樱愿意教妞妞罗家枪法，这可就赚了。 罗樱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有点后悔当时嘴快，但现在反悔显然有些来不及了，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夫君，我愿意教妞妞武功，但是不能教妞妞罗家枪法。” “这是为什么？”李愔有些不解。 罗樱只好解释道：“当年我们罗家有规矩，罗家枪法只能传给罗姓族人，而且只传男不传女，妾身学罗家枪法已经是违反了规矩，要不是为了振兴罗家，妾身也不敢违背祖训。” 搞了半天，还有这一层关系。 这些规定虽说有一些好处，不怕把枪法落入不法之徒的手中，但也有很大的坏处，就是容易失传。 就比如罗家，罗成是用罗家枪法扬名天下了，可是罗成一死，要不是还有罗樱这一根独苗，罗家枪法岂不是就永远失传了。 第248章 姓什么的问题 等等。 李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罗樱现在成了他的女人，那也就是说，罗家嫁出来了，那生的子女就不能姓罗了，以后罗家枪法怎么办？ 谁来继承？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 想着，他转头看向罗樱，一脸严肃的说道：“樱儿，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可以是说必须要嫁到梁王府的，那以后的罗家枪法谁来继承？” 其实这个问题罗樱也早就想过了，就在她和李愔发生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她但是也非常纠结，到底要不是把身子给李愔。 不给的话，振兴罗家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找人入赘，那更是不行的，虽说现在是大唐，民风比较开放，但是那个男人能拉下脸来入赘。 再者说了，就算能拉下来入赘的，又有什么能力帮助她振兴罗家？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绝对将身子给李愔赌一赌。 赌李愔不是那种负心汉。 事实上，她赌对了，李愔的确不是那种负心汉，但是现在却面临这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谁来继承罗家枪法？ 当初把身子给李愔之前，她也想过，就是生两个儿子，一个姓李，还有一个姓罗，姓罗的这个，继承罗家枪法，将来创出一番事业。 但是这个想法，她一直没有敢和李愔说过。 因为她知道，男人都比较好面子，那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人姓，这一般的男人几乎都做不到。 但是今天李愔问了，她不得不被迫说出口。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李愔，憋了好一会，才说道：“夫君，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想以后生两个儿子，一个姓李，一个姓罗。” 说完，她眼睛一闭，眉头紧皱着，双手紧紧攥着缰绳，似乎在等在接下来的暴风雨。 可是过了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感觉有些奇怪，悄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见李愔正抬头望着远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她知道，这是夫君在想刚才的话题，连忙又闭上眼睛，等待挨骂。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平淡的声音传来：“可以。” 什么？ 罗樱怀疑自己听错了。 猛地一下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李愔的那双眸子。 “可以。”李愔又重复了一遍，满脸认真。 这次罗樱并没有怀疑自己听错，因为他是亲眼看见李愔嘴中吐出那两个字。 可是…… 这怎么可以的？ 夫君不是应该说不行吗？ 怎么会这样？ 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眸子不由的瞪大：“夫君，你……真答应了？” “不错。”李愔凝重的脸上带着一丝淡笑，说道：“我知道你罗家的事情，所以我答应。” 其实在下这个决定之前，他心中做了很大斗争，毕竟，将来的儿子跟着女子姓，传出去都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是当今的亲王，皇帝的儿子，这要是传出去，保证是天下皆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但是李愔不怕，为了自己的女人，这点牺牲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他也同情罗樱的遭遇，更何况，他比较喜欢罗成这个人，想当年，要不是被李建成所害，现在估计地位比程咬金都要高。 可惜啊。 长叹一声后，李愔看向罗樱，说道：“樱儿，将来不管你生几个儿子，你要是愿意，都可以姓罗。” “夫君……”罗樱一下就忍不住了，她眼眶一红，泪水直接喷涌而出。 在罗成死后，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过。 程咬金，尉迟恭，秦叔宝这些人，带给她的只是一种家人，叔叔伯伯的感觉，而眼前这个男人，才让她有了真正的归宿。 “夫君，谢谢你。”罗樱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不停的淌着，他一边抽泣，一边看着李愔，要不是现在在马上，她真的想要抱着李愔大哭一场。 李愔淡淡一笑，说道：“行了，你怎么像妞妞一样，哭成一个大花猫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的，想想看，自己的儿子将来要姓罗，这放在谁心里能好受，不过为了罗家的香火能够继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夫君……”罗樱哭了的更厉害了，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不停的抽泣着。 李愔也是不停的安慰，就这样安慰了半晌，罗樱才慢慢的止住了泪水，恢复了常态。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从前方赶过来的程处默看见罗樱脸上还有泪痕，疑问了一句。 罗樱转头看向李愔，幸福一笑：“没事。” 程处默还以为是李愔欺负了罗樱，转头看向李愔，眸子一瞪：“是不是你欺负我姐姐？” “铁牛，你干什么呢？”罗樱连忙大喝制止。 程处默被吓了一跳，耷拉这脑袋说道：“我这不是给你报仇嘛。” “你敢打你姐夫，我饶不了你。”罗樱恢复了往日的作风，恶狠狠的瞪了程处默一眼。 又是姐夫。 程处默一脸不乐意。 就像亲人被抢走了一样。 但是没有办法，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 他也只能过过嘴瘾。 一脸不乐意的走开了。 说来也奇怪，这家伙一走开后，白毛风好像慢慢变小了。 李愔抬头望了一眼，是变小了不少，不过天空也越来越灰暗，好像马上就要天黑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樱儿，天马上就要黑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罗樱遮住眼睛，也望了一眼，笑着说道：“妾身什么都听夫君的，夫君做主就可以了。” 李愔点点头，看向前方的曹纯，说道：“曹纯，就在这里扎营吧。” 听见声音，曹纯勒住马匹，连忙应了一声，连忙对身边的将士传令道：“让所有人都停下，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 将士们又向最近的将士们传话，很快，全部便暂停下来。 李愔下马，将赤兔交给其他将士，对曹纯说道：“马上安排人建立大帐，速度快一点。” 虽说白毛风变小了，但是还是很寒冷，要尽快入帐才行。 曹纯点点头，转身便去吩咐将士。 第249章 放下隔阂 “樱儿你过来。”李愔招呼了一声罗樱，淡淡一笑道：“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吧。” 罗樱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 李愔淡笑一声，拉着罗樱向马车走去。 既然以后要天天相处，还不如早点让这几个女子消除隔阂，以免回到丰州城，长安又起争端。 而且就算起争端，那姐妹花也肯定不是罗樱的对手，那分州府可是罗樱的老巢，为了她们的安全，还不如早点说明一切。 看见这马车，罗樱也是隐隐间想到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多言。 来到马车上，李愔一掀开帐帘，便看见姐妹花两人在教妞妞些什么。 同时，三女也发现马车的动静，妞妞惊呼一声：“大哥哥……” 她一下就跑了过来，抱着李愔的腿笑嘻嘻的说道：“大哥哥，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 李愔也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向马车里面走去。 这时，其他人才看见罗樱。 对于罗樱，姐妹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就是知道这也是主人的女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妞妞只见过罗樱一面，所以并不知道罗樱是什么人。 “大哥哥，这是谁啊？”妞妞一脸疑问道。 李愔对头望了一眼，见罗樱有些拘束，淡淡笑道：“等一下再说。” 说完，他拉着妞妞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便看向姐妹花和罗樱，说道：“你们也找地方坐啊。” 姐妹花微微点头，还是按照刚才的地方坐下。 罗樱四处望了一下，来到李愔身边坐下。 至于那两个侍女，见主子都有话说，也早早出了马车。 别看这马车能容纳五个人，实则有些拥挤，妞妞跟着李愔坐，旁边紧挨着罗樱，而罗樱旁边，则是姐妹花两人。 看似坐着五人，实际还是比较拥挤的。 不过好在都是自己人，李愔还是比较放松的，妞妞小孩子一个，无忧无虑，也比较自然。 就是罗樱，她之前就猜到这马车里面是突厥两姐妹，进来一看，果然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但想到夫君为自己牺牲那么多，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但毕竟见面不多，难免有些拘束。 还有姐妹花，她们看见罗樱次数也不多，但知道罗樱是主人的女人，还有可能比她们地位高，所以都毕竟拘谨。 “好了，都放松一点。”李愔扫了一眼场中，淡笑一声道：“大家都不要这个拘谨，先听我说。” 说着，他看向罗樱，淡淡笑道：“这位是罗樱，你们应该都见过，以后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这番话自然是对姐妹花两人说的，她们也明白，对于李愔的话，她们从来都不敢违抗，再说眼前这个女人都已经是主人的女人，自然也无话可说，便点点头：“主人说的我们姐妹俩都知道，以后一定和睦相处。” 李愔点点头，又看向姐妹花，说道：“这个是姐姐结衣，这个是妹妹悠亚，罗樱你以后也要和她们和睦相处。” 这番话自然是对罗樱说的。 本来这场见面就是针对罗樱的，因为李愔知道，罗樱的性子早就在程家，秦家养叼了，一般眼中容不下别人，就说那个媚娘，在丰州城的时候，那天不是差点要整死媚娘？ 而现在这姐妹花，在某种意义上，去大唐之后，地位可能还不如媚娘，这要是不提前和罗樱打好关系，将来还他娘的不把梁王府给掀过来？ 好在，罗樱家教也是比较好，听见既然是李愔亲自开口了，便点头道：“既然是夫君说的，那妾身自然听从。” “那就好。”李愔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妞妞，笑道：“这个是妞妞，就不多说了。” 说着，他笑了笑：“来，妞妞，这也是你嫂子。” “这也是嫂子。”妞妞眸子一瞪，有点难以置信。 大哥哥有这么多老婆？ 原本她还以为只有两个人呢。 现在一看，又来一个。 将来不会还有吧。 她看了一眼罗樱，尴尬一笑：“嫂子。” 听见小丫头的叫声，罗樱还是比较欢喜的，毕竟李愔还没有在别人面前宣布她的身份，现在被小丫头这么一叫，就等于是无形中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她笑了笑，抚了抚小丫头，说道：“妞妞，等回到丰州城，嫂子亲自教你武功哦。” 妞妞也是想要学武功，听到能被罗樱教，也是满心欢喜，谁会拒绝三个老师呢。 “谢谢嫂子。”妞妞嘿嘿一笑，顺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牛肉干递给罗樱，笑道：“嫂子吗，这是给你吃的。” 罗樱有点蒙圈，她转头看了一眼李愔，后者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罗樱瞬间明白，这是妞妞表达欢喜的一种方式，便满心欢喜的接过牛肉干，笑了笑说道：“多谢妞妞啊。” “不用客气，你是嫂子嘛。”妞妞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牛肉干，独自嚼了起来。 看大家现在都和睦相处，李愔也是非常开心，他转头扫了一眼马车内众人，笑了笑说道：“这次还是非常感谢大家，非常感谢大家能够理解我。” 这两句话自然是对姐妹花和罗樱说的。 以前的罗樱，是比较霸道的，甚至不希望任何女人接近李愔，就拿媚娘来说，之前在丰州城的时候，那天不是吵好几次架。 虽然来到草原之后还是这样，但至少已经有所改善了，而且就拿今天来说，罗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愔也知道，这和刚才他答应让孩子以后姓罗有很大关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樱有所改变，这就是好事。 “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妾身这是应该的。”罗樱淡淡一笑。 姐妹花看罗樱都开口了，也不犹豫，对视一眼后，姐姐结衣说道：“主人，我们姐妹俩自从被您所救以来，就已经下定决定永生永世跟着主人，还请主人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是啊，主人，你要是在说这些话，我们姐妹俩都不知道怎么自处。”妹妹悠亚点头回应。 第250章 母凭子贵 “好。”李愔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在说点什么，马车外面响起一阵声音。 “主公，大帐都已经搭好了。” 李愔向外面瞥了一眼，回道：“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他转头扫了一眼大帐内众人：“既然大帐都搭好了，那大家都下马吧。” “大哥哥，那我怎么办？”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李愔这才响起，还有个小丫头呢，他看向众女，眉头一皱：“妞妞现在还小，恐怕还需要人陪着睡，你们谁愿意陪着妞妞睡。” 此话一出，三女都是眉头紧皱。 尤其是罗樱，她现在只想早点怀上孩子，最好是男孩，然后培养成人，继承罗家枪法，所以她基本上天天往李愔哪里跑，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扑到李愔，现在让她照顾小丫头，那罗家的大事怎么办？ 所以他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姐妹花同样也是不愿意，她们虽然没有罗樱那么高大的梦想，但都像服侍主人，更想的是生个孩子。 因为不管是在哪里，都有母凭子贵的说法。 她们也知道，在大唐这种说法更是盛行。 只要她们生几个儿子，说不定就能稍微提升一下地位。 所以她们也有点不愿意。 “大哥哥，妞妞想要和你睡。”妞妞打破了马车内尴尬的气氛，忽然说道。 这可把李愔吓了一跳，他现在只是把妞妞当成妹妹看。 要是妞妞和他一起睡，多不方便啊。 再说这丫头也十五岁，身体各个地方虽说都没有发育开，但也有明显不同，这要是睡在一起，太不合适了。 三女也是一脸惊愕。 她们都想是的要给李愔生个儿子，要是被这丫头搅乱了，岂不是很亏。、 再说，这也不合适啊。 她们几乎异口同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妞妞鼻子一红，有些委屈。 李愔看着有些心疼，正欲上前解释，罗樱先站了出来，说道：“他是你哥哥，不能和他一起睡，知道吗？” “可是奶奶以前都是和我一起睡的。”妞妞还是有些不乐意。 “那不一样。”罗樱脸色沉下来，说道：“奶奶和你一样，但是哥哥不一样，知道了没有？” 妞妞本来还想在说点什么，但是被罗樱吓了一跳，便转身抱着李愔的大腿，怯生生的看着她。 这一幕是李愔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他对妞妞的了解，肯定会力争到底，结果一下就怂了，不过这样也好。 现在太宠着妞妞，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要是让罗樱来扮黑脸，自己来扮红脸，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商量着来。 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一下天高地厚的道理。 想了想，他蹲下身，抚了抚妞妞头，说道：“妞妞，听话，你今天晚上不能和我睡哦。” “为什么嘛？”妞妞摇了摇身子，有些不乐意。 李愔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用眼角给罗樱打了个眼色。 罗樱瞬间会意，上前看着妞妞说道：“妞妞，你听话，没有什么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和大哥哥一起睡。” 本来妞妞还想在说点什么，被罗樱这么一说，有点害怕，嘟着嘴走到姐妹花面前。 李愔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等一下就好了。 “今天晚上谁陪妞妞一起睡啊？”他扫了一眼马车内众女。 要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不好解决。 一来，三女都想和李愔一起睡，好顺利怀孕。 二来，妞妞又是刚刚收养，感情才刚刚建立，要是和别人一起睡，肯定也不方便。 更何况，这三女都不愿意和妞妞一起睡，倒不是不喜欢妞妞，而是都想要个孩子，这样才能母凭子贵。 看三女都没有人出声，李愔有些无奈了，只好说道：“那要不这样吧，让妞妞晚上一个人睡。” 这话让三女心中一喜。 她们都不想和妞妞一起睡，只要这丫头一个人睡，那她们就有机会了。 但妞妞显然有些不乐意，但一想到不能和大哥哥一起睡，她还是撇着嘴说道：“那好吧，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睡的。” 李愔微微一笑，摸了摸妞妞的头，笑道：“妞妞乖，不要生气哦。” 妞妞一撇嘴，也没有说话。 “好了，大家都下马车吧。”李愔一看没有什么事情了，便招呼众人下马车。 众女应了一声，便依次向马车下走去。 刚刚下马车，她们便感觉寒风扑面，姐妹花连忙用手给妞妞挡住。 “这边。”李愔一挥手，示意向大帐走去。 众女跟在身后，几步便来到一座大帐。 这座大帐很普通，只摆了一张床。 李愔扫了一眼，淡淡笑道：“妞妞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怎么样？” 妞妞之前几乎什么地方都住过了，大帐自然也没有什么挑的，更何况都已经答应李愔，便点点头道：“可以。” 李愔看的出来，这丫头还是有些不乐意，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让自己真陪她睡吧？ “来人，去把马车上那两个侍女叫过来。”李愔朝门口喊了一声。 那两个侍女算是除了姐妹花和罗樱，与妞妞接触最多的人了，要是晚上有这两个侍女照顾，妞妞应该会好一点。 不到片刻，那两个侍女便进来了。 “殿下……”她们敛衽行礼。 “不必多礼。”李愔一挥手，指着妞妞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就照顾妞妞，一定要照顾好，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后果。” 这两个侍女天天待在马车中，自然也知道妞妞是李愔的妹妹，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连连应是。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 李愔点点头，转身看向妞妞，说道：“妞妞，那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感觉小腿被什么抱住了。 不用回头，他就是知道是妞妞。 “大哥哥……”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见妞妞正目光烁烁的看着自己，一脸的舍不得，他只好蹲下身安慰道：“放心，你就是在这个大帐内睡一晚，明天我会过来接你的。” 第251章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 妞妞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看见罗樱的脸色，还是不得不说一句：“那好吧。” 其实李愔也看的出来，这丫头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真留下来陪她吧？ 笑了笑，李愔转身便向帐外走。 “大哥哥，你记得明天过来哦。” 听见身后妞妞传来的声音。 李愔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示意放心，便向帐外走去。 三女也报之一笑，跟着李愔走出帐外。 一个晚上而已，他们还是相信妞妞可以的。 毕竟在之前，妞妞就生存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 再者说了，要是养成这个习惯，那不是天天晚上都需要别人陪，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众人这才狠下心。 “夫君……” 罗樱大步上前，她走到李愔面前，笑着说道：“刚才你给我打眼色，是不是想让我吓唬一下妞妞啊？” 对于刚才李愔的眼神，她虽然明白，但还是想要问问。 李愔淡淡一笑，说道：“是啊。” 他停住脚步，微微一叹道：“妞妞现在被我们有点宠了，我担心以后去到长安养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样就有点不妙了，长安你也知道，哪里有李泰，还有五姓七望，要是被这些人抓住把柄，就算是我，妞妞可能也有危险。” 对于李愔说的这些，罗樱是非常明白的。 她虽然常年在边关，但也是听说过李泰的手段，听说这家伙早就想和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而且还深受五姓七望，以及天下儒家的支持。 五姓七望就不用多说了，那每一个都是传承上百年的老怪物，在前隋之前，都已经有非常深厚的底蕴，更是盘踞在江南一代，还有一些分布在大唐周围，实力不可谓不大。 要是被这些老怪物盯上，那妞妞肯定会有危险。 不过经过李愔这么一说，罗樱心中也有了一些防备，她转头看向李愔，说道：“那以后怎么办？还是像今天一样吗？让我来扮黑脸？” 其实在马车中她看出李愔的眼色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一切，但是她心中肯定是不愿意的，谁愿意扮黑脸去得罪别人呢？ 李愔却是淡淡一笑：“樱儿，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刚才你也看见了，妞妞现在已经有点被宠坏了，你就扮个黑脸，再说，你现在是她的嫂子，刚好合适。” “可是……”罗樱还是有些不愿意。 “姐姐……”妹妹悠亚连忙上前，她拉着罗樱的手笑道：“姐姐，不是非让你扮黑脸，而是我们姐妹俩没有办法扮啊，你也知道，我们和妞妞身上都有突厥人的血脉，和妞妞本就亲热……” 这一声姐姐，让罗樱有些错愕。 她本来以为这悠亚是在叫结衣，没有想到是在叫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她们现在都是李愔的女人，用姐妹相称也没有什么关系。 虽说罗樱之前并不喜欢突厥人，但是这两个姐妹给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在加上妞妞和李愔的原因，她也没有办法拒绝，便只好道：“妹妹，我知道你说的对，只是这样，我担心以后……” 她没有说完，不过妹妹悠亚却已经明了。 她知道罗樱这是担心妞妞以后会怨恨她。 听到罗樱叫自己妹妹，悠亚也是心里一喜，这是直接承认了她的地位，便笑着说道：“罗樱姐姐，你不用担心，妞妞还是个小孩，只要我们用心教导，以后定会好好的。” “是啊。”姐姐结衣也连忙上前，她看着罗樱，笑道：“罗樱姐姐，你不用担心。” 又是一声姐姐。 罗樱心中又了一种满足感。 按理说，结衣比较大，现在也跟着悠亚叫自己姐姐，这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啊。 罗樱其实也看出来了，她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扮个黑脸吧。” 听见罗樱答应，李愔上前笑道：“这样就好了嘛，樱儿扮黑脸，结衣和悠亚扮红脸，这丫头有事一定会来找我告状，这样才能把小丫头培养成器。” 罗樱算是看出来了。 这李愔为了培养妞妞，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夫君要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培养一个突厥少女呢？ 当然，这个话题她也不敢多问。 但对于姐妹花来说。 这只是主人一时心善，她们就是这么理解的。 只用李愔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扫了一眼众女，淡淡笑道：“既然无事了，你们都去各自的大帐休息吧。” 他们这几个领导层的人物，基本上都有自己大帐，不用住在一起。 但罗樱似乎有些不愿离去，一双眸子含着春水看着李愔：“夫君，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了？ 李愔一脸懵逼。 他都知道这妮子说的什么意思。 只好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啊？” 罗樱却是小脸一红，跺了跺脚，娇嗔道：“哎吆，夫君，你怎么还让妾身说出来啊？” 其实她说这些，主要是为了让两姐妹误会，然后尽快离去，然后她好和李愔去造娃，虽说她现在和姐妹花关系缓和了一点，但是这种事情可没有办法让啊。 姐妹花也是看出来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更何况是大唐的女人，那是更看重脸面的。 两女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了决定。 “主人，您刚才不是说要给奴婢检查身体吗？”妹妹悠亚眨巴着眼睛，面露红晕。 “是啊，主人，你还说要给我看看呢。”姐姐结衣双手搭在李愔胳膊上，用身前的那两坨不断摩擦着，还一个劲的娇嗔起来。 李愔算是明白了。 这三个妮子都是在满口胡诌啊。 明明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却不知道从哪里编出来这么多东西？ 关键你还不好反驳，要是一反驳，岂不是让三女都脸面全无，这样一来，以后相见都有些尴尬？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说话，等一下在看。 “夫君，你刚才可是先答应人家的呢？”罗樱似乎也学会了一招，伸手抱过李愔的左手，用那硕大的两团，在一起摩擦着。 第252章 置身在天堂 李愔现在就感觉置身在天堂一样。 全身都舒服的不行，可只能看没有办法吃啊。 这种感受，可没有什么再能想比的了。 “两个妹妹，夫君刚才是先答应我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罗樱看迟迟没有结果，便转头看向姐妹花，开始胡编乱诌。 那两姐妹见李愔没有开口，便有些不相信，像这种事情，她们自然也是不愿意服输，微微一笑，姐姐结衣说道：“罗樱姐姐，你说主人先答应你的，那你拿出点证据啊。” “你……” 罗樱气急，就算当时答应，那也是口头答应，哪有什么证据，而且并没有答应，拿什么证据。 这一句把她整的无语了。 姐姐结衣就知道罗樱没有证据，笑道：“罗樱姐姐，没有证据就算了嘛，主人今天晚上就和我们过去了，刚才主人说我们俩身体不好，要给我们全身检查一下。”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罗樱很明白，突厥人壮的像牛一样。 就连突厥女人也一样。 就拿上一次来说，她那天晚上把身子给了李愔之后，留下一血都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在看那姐妹花，同样是被拿一血，一天就好了。 要说这姐妹身体不好，打死她都不信。 “不行。”罗樱当即便拦住，拽着李愔的手说道：“夫君刚才明明是先答应我的。” 说完，她拽着李愔，就要往大帐走。 “行了。”李愔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甩开手，扫了一眼众女后，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能不能先不要吵？” 一番话下来，三女都垂着头，脸拉的老长，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李愔有些好笑，淡淡道：“不就是今天晚上去谁哪里吗？我看好办，就排个顺序，今天晚上去罗樱哪里，明天晚上去结衣和悠亚哪里。” 罗樱听到今天晚上去自己哪里，心中不由的一喜，但一想到明天晚上居然要去结衣和悠亚哪里，不免有些伤心。 她是个占有欲比较强的女人，希望李愔天天晚上都在她这里。 姐妹花也有同感，虽说她们叫李愔为主人，但是也想的是时时刻刻服侍在李愔身边，现在听到今晚不能服侍，不免有些伤心。 看众女都是一脸闷闷不乐，还拉着个脸，李愔有些苦恼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怎么样，都会厚此薄彼。 这可怎么办啊。 正苦恼呢。 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什么。 “要不这样吧？”李愔扫了一眼众女，淡淡笑道：“你们今天晚上就全部先回去，等明天晚上再说。” 此话一出，罗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本来今天晚上她是第一个，现在这么一说，那岂不是又要往后面排队？ “不行，我不同意。”理所当然，罗樱率先跳了出来，她看着李愔，一脸狡黠的说道：“夫君，你刚才可是先答应我的，现在怎么能推辞呢？” “这……”看着罗樱这一脸狡黠的样子，李愔有些无奈了。 正准备说话，旁边的姐妹花却又上前。 “主人，我们也不同意，这样下去，那什么时候才能轮的到我们啊？”姐姐结衣有些不满的说道。 “是啊，主人，你这样下去是不对的。”平时大气都不敢出的悠亚，这次也开始反驳李愔了。 她倒不是胆子变大了，而是看罗樱都上前说话了，那自己当然也可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要服侍李愔。 看众女的样子，李愔确实有些受不了了，哼了一声：“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是要回大帐了。” 说完，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便向大帐走去。 “夫君……” 罗樱一看有些不对劲，连忙呼喊。 可不管怎么呼喊，都没有见李愔转头过来。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两姐妹。 那两姐妹也正在目光烁烁的看着李愔，见没有转头过来，只好看向罗樱。 “罗樱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姐姐结衣一脸无奈。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成这样，主人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走远了？到现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罗樱却是看的明白，她心中猜测夫君这是不想让她们三女难做，想想看，三女都争着服侍李愔，这样的场面很是难的。 可以说，是个男人都梦想着这一幕，只是…… 李愔早就有点不耐烦了。 看着三女争夺，心中总有些不高兴。 只是，不高兴只是一时的，谁知道身体上诚实不诚实呢？ 想了想，罗樱狡黠一笑，他转头看向两女，一挥手，示意附耳过来。 姐妹花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事情，对视了一眼，在缓缓伸头过来。 “罗樱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姐姐结衣疑惑的问道。 罗樱向前一凑，会心一笑道：“以你们对夫君的了解，刚才看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一个人睡？” 姐妹花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罗樱的意思，但很快，她们像是想通了什么，姐姐结衣笑道：“罗樱姐姐，你是说……” 话还没有说完，罗樱便挥手拦住，微笑道：“心里明白就好，你们也认为夫君不是真心想要一个人睡？” 姐妹花几乎同时点头。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们就这样。”罗樱狡黠一笑，说道：“等一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找夫君，等他睡着了，悄悄……” “罗樱姐姐，你……”妹妹悠亚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捂着小嘴死死盯着罗樱，许久都说不出话。 姐姐结衣也是一样，瞪大眸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嘛。”罗樱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道：“你们当初投靠夫君，不就是想要好好服侍夫君嘛，现在他看我们三人争夺不休，我这个率先进门的夫人，自然要给夫君着想，我们三人一起去服侍夫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其实在之前，她就有点好奇这两姐妹是怎么服侍李愔的，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顺便学习一下。 第253章 尴尬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可姐妹花却有点不适应，她们是两姐妹，本来服侍一个男人，就有点尴尬，这再加一个人，那不是更尴尬。 好在这几天下来，她们姐妹俩都已经习惯了，不过真要在加一个人，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要不还是算了吧？”妹妹悠亚脸色有些难看。 “别呀。”罗樱有些不乐意了，一把拽着悠亚的手说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试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夫君以后更喜欢你们呢？” 其实罗樱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她这样做，主要还是要讨李愔欢心，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还不等悠亚拒绝，罗樱便拉着悠亚的手向李愔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试一次就知道了。” 结衣看妹妹都过去了，自然也不能干站着，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大帐后，李愔先吃了一点东西，便倒在床上开始休息了。 这几天他确实有些累，主要还是因为白毛风。 这白毛风一直肆虐，并且有时候大，有时候小，让人有些防不胜防，不断阻挡着行军的速度，这样下去很不利。 可天时又是挡不住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长叹一口气，他正准备睡觉，听见帐帘响了一下，下意识侧头望了一眼，结果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多想，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刚刚睡了没多久，便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凉风，好像被子被掀开了，正准备看看，只感觉几双手抚了上来。 “喔……” 李愔长吁一口气，感觉无比舒畅。 但是脚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有些不放心，便猛地一下掀开被子，准备一探究竟。 结果两个绝美的脸庞从被子另一头钻了出来。 “主人……”姐姐结衣舔了一下舌头，嘻嘻一笑。 妹妹悠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学着姐姐结衣舔了一下舌头，还眨巴一下眼睛，极其魅惑。 “你们怎么过来了？”李愔被吓了一跳，他记得当时让姐妹花回去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忙说道：“我都说了，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要是被罗樱知道，肯定明白会去找你们的。” 他这么说，主要还是担心三女之间不和睦，到时候他一个人夹在中间不好做。 但姐姐结衣似乎猜到了李愔的想法，微微一笑，说道：“主人，你不用担心，你看后面。” 说着，她转头向后瞥了一眼。 循着目光望去，李愔被吓了一跳，那床边站着罗樱。 “樱儿，你怎么也来了？”李愔下意识开口。 但刚刚说完，他就想明白了些什么。 两女和罗樱既然能同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这一定是三女有什么阴谋，倒也不是什么阴谋，就是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但真正让他想不通的是，罗樱平时就和姐妹花有些不对付，就算今天刚刚冰释前嫌，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站到一个阵营去啊。 难道…… 他想到了最坏的打算。 “难道你们想要三个一起吸干我？”他大惊失色。 “夫君，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吸干？多难听啊。”罗樱娇媚一笑，缓缓坐在床边，手伸到李愔的腿上，抛了个媚眼，笑道：“刚才两个妹妹都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就看妾身了，夫君你就躺着别动。” 说完，罗樱慢慢俯下身，右手不断上下浮动起来，嘴也不停。 那两个姐妹自然也不甘示弱，对视一眼后，狡黠一笑，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手脚并用起来。 “啊……” 李愔发誓，这辈子，不加上上辈子都没有体验过这种享受。 虽说很舒服，但也是一种煎熬。 为什么？ 不能动啊。 三个女人都压着你，你怎么动？ 倒也不是说李愔不想动，要是他真的想动，恐怕还没有人能够拦住。 只是…… 在这种美妙的情况之下，他怎么舍得动。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原来三个人是这么爽啊。 要是回去在加上媚娘。 啧啧啧…… 不敢想啊…… 不自觉的，他笑出声。 三女看李愔这么开心，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 一夜过去了。 白毛风依然还在肆虐，天上飘荡着无数的枯草，牛羊毛，到处都是一片灰暗，有些眯眼。 不过相比于之前，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在草原的一处，数百座帐篷耸立着，在这些帐篷周围点着篝火，火旁围着一些身穿铠甲的将士，他们手拿牛肉干，狼肉，在火上烘烤。 “主公起来了吗？”一个大汉的声音传来。 这些将士连忙起身，转头看向那大汉，连忙说道：“回副帅，主公还没有起来。” 还没有起来？ 曹纯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平时主公都是早早起床的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 现在还起床？ 也没有理会这些将士，他转身向李愔的大帐走去。 来到大帐门口，他扫了一眼，见没有一个守卫，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他平常都是安排最好的守卫在李愔门口，现在居然一个都没有。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那些守卫全部被罗樱调走了，毕竟夫妻之间要做一些事情，总不能让守卫听见吧。 毕竟她也知道她叫的声音比较大，要是被传出去就不好了，而且还有另外两个，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当然，这些曹纯并不知道，他吼道：“主公，您起来了吗？” “谁……” 声音传进大帐，吓李愔一跳。 他下意识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身上有几团柔软的东西，还富有弹性。 低头一看，正是姐妹花和罗樱。 这三女还睡的很香，压根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快起来了。”李愔朝三女喊了一声。 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三女还是在睡觉，罗樱甚至还翻了个身，那两团柔软不断在半空在摇晃。 “你们还不起来是吧？”李愔看着三女，有些无奈，他看着那摇晃的两团，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伸手就是一巴掌：“啪……” 第254章 天亮了 一下打在罗樱那雪白的地方。 “啊……” 罗樱感受到了那异样，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眸子，起身一看，便看见李愔的身影，便有点好奇，正准备问点什么，只感觉李愔伸手打在姐妹花那雪白的地方。 又是两声“啊……” 姐妹花两人也被惊醒了。 她们下意识抬头，看见李愔有些好奇。 “主人，您……” “主人，刚才是谁打我啊？” 这话一出口，妹妹悠亚便有些后悔，这大帐只有她和两个姐姐，在加上李愔，除了李愔，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她脸颊一红，扭着身子嗔道：“主人，你要是想要了，就直说嘛，干嘛打人家那里，打的人家酥酥麻麻的。” 说着，她还伸手揉着那雪白的地方。 “是啊，夫君，你要是想要直说啊，怎么还打我？”罗樱也是一声娇嗔，双手环抱住李愔，那雪白的地方不断在李愔手臂中间摩擦着。 经过昨天晚上的大战，李愔本就有些精疲力尽，现在被这三个女人这么一弄，更是心力交瘁，连忙挥挥手：“行了，别这样，我可有点受不了了。” 他一脸正色的看着三女，说道：“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啊？” 罗樱好奇的向账外的扫了一眼，见已是大亮，不由的一惊：“呀，天都已经亮了。” 这声音引起了姐妹花的注意，她们向外面扫了一眼，见果然已经天亮了。 “主人，都已经天亮了，要不我们起床吧？”姐姐结衣说道。 “你们还知道起床啊？”李愔白了一眼三女，有些无语，昨天晚上幸好他金枪不倒，硬是把三女弄的服服帖帖，直呼不要了，这才能休息，结果也是整个人都虚弱的不行。 现在他可是累，但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主持，只好说道：“赶紧起床吧，估计曹纯在外面都等急了。” “曹纯在外面等着？”罗樱惊呼一声，要是被曹纯这家伙知道她昨天晚上是在这里过夜的，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倒不是怕曹纯知道，主要她还是没有嫁人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翻身下床，焦急的去找自己的衣服，由于昨天太疯狂，她都不知道衣服扔到哪里去了。 姐妹花两人也不敢在多待，也是连忙起来找衣服，准备出帐。 李愔这时也起来了，他衣服也是一样，被扔的到处都是，只好自己捡起来。 “主人，让奴婢来给您穿吧？”妹妹悠亚走了过来，不过由于她还没有穿衣服，那一座座高峰显得异常有致。 虽说昨天晚上被蹂躏了一番，但李愔还是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轻点，我担心会伤到你。” 这话说的悠亚脸颊一红，她可是知道李愔昨天晚上的功夫，差点没有把他弄虚脱，要不是姐姐来救，她恐怕今天还下不了床。 尤其是现在，主人那东西居然还…… 还那样。 这看的她脸上红霞不禁染成一片。 不过外面有别人，她也就没有多想，连忙给李愔套上衣服。 转身看姐姐已经找好衣服，她连忙伸手接过，也穿好衣服。 “大家都穿好了吧，都走吧。”罗樱也穿好了衣服，她看向众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尽管昨天晚上那一战是她先挑起的，但现在看见姐妹花和李愔，不免还是有些尴尬。 “先等一下，我先出去，你们等一下出来。”李愔挥手拒绝，倒不是他不想和三女一起出去，而是现在曹纯就在外面，要是一起出去，一定对三女的名声有影响。 他知道三女不是很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啊。 尤其是罗樱，现在还没有出嫁，要是被人知道已经和自己同房，别人会怎么想，这一定会败坏罗家的名声。 罗樱也看的出来李愔的想法，心中有些高兴夫君能为自己着想，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夫君了。” 说完。她看向姐妹花，又说道：“妹妹们，那我们就听夫君的，稍等一下，等曹纯走了之后在出去吧，要不然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其实曹纯倒是不要紧，主要的是其他将士，要是被其他将士知道，指不定会不会被传出去，这样对三女的名声都不太好，主要是还都没有出嫁。 姐妹花对视一眼，点点点点头应是。 “那你们先等着，看时候差不多就自己出来。”说完，李愔便转身向账外走去。 刚刚出来，便看见曹纯领着一队将士在账外等着。 “曹纯……” 李愔叫了一声，便箭步迎了上去，一边走，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天气，现在的白毛风比之前小了很多。 天上并没有之前那么灰暗，也没有那么多的牛粪和枯草，看样子是比较好的天气了。 “主公……” 曹纯也连忙迎了过来，他脸色一喜，笑着说道：“主公，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我看我们应该加速，向丰州城进发。” “的确。”李愔指的是天气，他又仰头看了一眼，只是现在能不能回到丰州城还不知道，他说道：“你有没有带地图？看看我们现在离丰州城还有多远？” 曹纯摇摇头，说道：“主公，地图我并没有带，不过昨天晚上我已经分析过了，我们目前距离丰州城还有一天的路程，只要今天的白毛风还是像现在这样，只要不加大，就一定能够回去。” “好……”李愔大喜，他实在有些烦了，天天待在这草原上，任谁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平时养尊处优的皇子，虽说有佳人相伴，但是总会让人心情不好。 他连忙说道：“那就马上出发，你马上去通知所有人，在原地先补充一下食物，然后就出发。” “是，主公。”曹纯一喜，大步跑开了，这几天待在草原上，他也有点烦了，不同于李愔，他可没有佳人相伴，只能和一群臭男人天天说话。 曹纯刚走不久，大帐便被掀开，三女齐齐走了出来。 第255章 大唐的领土 “夫君，刚才听你很高兴，怎么了？”罗樱刚刚说完，便发现半空中的白毛风好像减弱了，微微一喜，大步来到李愔身边，笑着说道：“夫君，你看白毛风好小了？” “我早就知道了。”李愔淡淡一笑，望着半空说道：“刚才我一出来的时候便发现白毛风小了很多。” “是啊，主人，白毛风现在这么小，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姐姐结衣上前，拉着李愔的手臂笑着说道。 妹妹悠亚也大步上前，看样子昨天晚上的大战并没有对三女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脸上更加红润起来。 “刚才曹纯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将士们吃一点东西，便马上出发。”李愔笑着说道，他现在也是非常希望离开草原的。 “太好了。”罗樱差点没有蹦起来，在场最希望离开草原的恐怕就是她了，丰州城是她的老巢，而她现在又想着振兴罗家，可以说一天都不想在草原呆着。 李愔扫了一眼众女，见除了罗樱一脸兴奋，姐妹花都是有些伤感，连忙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说，不愿意离开草原，我都不会强求的。” “不是……”姐妹花几乎同时说道。 “主人，不是我们不愿意离开草原。”姐姐结衣脸上有些苦涩，淡笑着说道：“而是这里是生养我们的地方，总是有些伤感。” “是啊，主人，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是主人的女人，都会一辈子跟着主人，不离不弃。”妹妹悠亚也连忙表态。 “原来是这样啊。”李愔能理解她们，突然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肯定是有些舍不得，虽说这个地方曾经伤害过她们，但是她们几乎半辈子都是在这里度过，当然也留下过美好的回忆。 他上前安慰着姐妹花：“都不要伤心了，以后你们要是愿意，还是可以回来的。” “真的？我们还可以回来？”姐妹花有些不敢相信。 李愔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回来。” 不过他没有说完，现在突厥被打败，自然属于大唐的领土，要是以后回来，这里就不是突厥了，就是大唐了。 他担心姐妹花现在有些接受不了，就没有直言，而是等以后有机会在说，或者等姐妹花自己发现吧。、 “多谢主人。”很显然，姐妹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李愔扫了一眼姐妹花，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好了，该去看看妞妞了。”罗樱看场面有些尴尬，连忙提醒道。 “是啊，我都差点忘记了。”李愔也是刚刚想起来，一拍脑门，向着妞妞的大帐走去。 三女苦笑一声，只好跟在身后。 片刻后，李愔一行人来到妞妞的大帐。 掀开一看，正看见妞妞坐在床上，小嘴嘟起，好像在生什么气。 李愔知道，这一定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这么久还不来，便微笑着上前：“妞妞……” 听见声音，妞妞一喜，但很快便又嘟起小嘴：“哼……” 李愔无奈一笑，上前坐在妞妞的床边，笑着说道：“妞妞，你怎么了啊？” “哼……”妞妞一扭头，转身又坐在另一边，只留个背影给李愔。 “妞妞，你这是怎么了吗？”姐姐结衣连忙上前，并对李愔打了个眼色，示意先不要说话，来到妞妞身前，微笑着说道：“妞妞，你这是怎么了？生什么气啊？” 妞妞看了一眼结衣，有点不想说话，但似乎有些想不过，轻哼一声道：“还不是某个人，明明说今天早上来找我，到现在才来，真是不讲信用。” “我……” 李愔有些想不过，这不是早上吗？正欲开口说话，一旁的妹妹悠亚连忙上前，示意先不要说话。 “妞妞，刚才你大哥哥有事情在忙啊。”妹妹悠亚给李愔打了个眼色，上前和姐姐结衣站在一起，看着妞妞说道：“妞妞啊，你也要体谅你大哥哥，他每天带着上万人，非常辛苦的。” 好像是啊。 妞妞心念一动。 在被救的时候，她就看见大哥哥带着好多人。 现在听说是上万人，她虽然对上万人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一听就知道是非常多。 这样说来，是应该体谅一下大哥哥。 但是他这么久才过来。 哼…… 妞妞还是有些生气：“谁让他这么久才过来？” “哪你怎么样才愿意原谅大哥哥呢？”妹妹悠亚笑着说道。 “除非……”妞妞愣了一下，举着右手食指，像是在思索什么，忽然她狡黠一笑，想到了什么，说道：“除非大哥哥教我武功。” “这……” 结衣和悠亚面露难色，一脸无奈的看了看妞妞，又看了看李愔。 “好……”李愔一口答应下来，走到妞妞身边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以后不能在生气了。” “好呀……”妞妞惊呼一声，一下就跳到李愔怀中，虽说这丫头一直营养不良，身体还没有发育开来，但是这几天吃的东西都是比较好的，那含苞的蓓蕾已经隐隐有了痕迹。 一下贴在李愔身上，让他还有点不舒服。 “先下来。”李愔连忙把妞妞拉下来，尴尬一笑道：“但现在肯定是教不了你，等回到大唐后，我在教你武功。” 妞妞有些失落，但听到能学到大哥哥的武功，还是很高兴的，不管在哪里，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好，在哪里都可以。”妞妞笑着应道。 “小丫头片子。”李愔揉了揉妞妞的头。 “我才不是小丫头呢。”妞妞小嘴一嘟，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看我都开始长肉了。” 说着，妞妞敞开衣服，似乎想要展示什么。 李愔一惊，连忙挥手拦住，尴尬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赶紧穿好衣服。” 妞妞一撇嘴，只好穿好衣服。 “好了，我们大家先吃饭吧。”看一切都没有问题了，李愔扫了一眼众女。 罗樱点点头，刚才在哄妞妞的时候，她一直没有出口，主要就是为了维护一个黑脸的形象。 第256章 基本从简 “夫君，那就在这里吃吧，妾身去找几个将士，让他们把东西端进来。”罗樱说道。 李愔点点头，现在一切基本从简，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丰州，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罗樱离开后，不到片刻，便带着几个护卫进来了。 这些护卫基本上都拿着牛肉干和马奶酒，没有其他东西。 在草原上，这是最常见的吃食，也是最普遍的。 来到草原之后，李愔基本上是一天三顿都是这玩意，早都吃的胃里反酸，但是没有办法，不吃就得饿肚子。 现在的草原上，没有其他东西吃。 之前来到大唐的时候，他基本上吃不到牛肉，因为在大唐宰杀牛是犯法的，所以他心中一直想吃牛肉，可真到了吃牛肉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主要还是吃的太多了，身体都开始排斥了。 和李愔一样，罗樱也是有些受不了，她在丰州城的时候，也是吃不到牛肉。 可以说，罗樱这一辈子，就吃了两回牛肉，这两回还是因为程咬金那个滚刀肉，现在吃到牛肉，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现在就有点难以下咽了。 不过姐妹花和妞妞就不一样了，她们是突厥人，基本上吃了半辈子的牛肉干，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尤其是妞妞，以前根本都不知道牛肉干是什么味道，现在有牛肉干吃，更是欢快的不行。 一行人，有的欢快不已，有的满脸委屈，不过还好，还是很快就吃完了牛肉干。 “好了，既然大家都吃完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李愔站起身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牛肉干残渣，扫了一眼众女。 罗樱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一个猛子就站了起来，说道：“好，我们走吧。” 姐妹花点点头，扶起妞妞，向账外走去。 一行人来到账外，看见无数将士正在忙碌，有的在拆帐篷，有的则是在吃东西，烤火。 “好了，大家加快手中动作，我们拆完帐篷，我们马上出发。”李愔朝所有人喊了一句。 将士们一喜，连忙应声是。 他们可是在这个鬼地方待够了，这里所有的将士基本上都是大唐人，从来都没有来过草原，这一次来，可真的把他们弄怕了。 到处都是白毛风，还有野狼，狼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那个白毛风，直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现在所有人都盼着回去呢。 也不犹豫，大家都开始收拾帐篷。 李愔转头看向众女，淡淡笑道：“你们也回去收拾一下吧，等一下就要出发了。” “好，夫君，等一下记得提醒我们。”罗樱点点头，便回大帐收拾东西了。 姐妹花也领着妞妞去收拾东西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曹纯跑过来说道：“主公，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看众女还没有过来，李愔说道：“稍等一下吧，你派人去通知一下罗樱等人，让她们快一点。” 不管是哪里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墨迹，不管去哪里，好像都有这个习惯。 就算在前世，李愔也是深有同感。 过了许久后，罗樱和姐妹花妞妞才过来，不过都扛着一个包，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李愔也是懒得问，直接道：“赶紧出发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部队方向走去。 罗樱看了一眼众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跟在身后。 姐妹花则是带着妞妞上了马车，本来她们两个是可以骑马的，但是有个妞妞，她们两个需要照顾妞妞，交给别人照顾，她们会不放心，再说，李愔也会不放心，所以还不如一起坐马车。 来到部队前方后，李愔蹬上赤兔，扫了一眼，见都集结的差不多了，看向一旁的曹纯问道：“曹纯，是不是所有人都带齐了。” 曹纯点点头，说道：“是的，主公，所有人都到齐了。” 李愔点点头，大喝一声：“出发。” 身前的将士闻言，向前方传递信号道：“主帅有令，出发。” “出发……” 几乎所有的将士都齐齐大喝。 话音刚落，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便响起。 部队缓缓前进，向着丰州城的方向奔去。 “曹纯，这一次白毛风变小了，对我们非常有利，所以今天一定要回到丰州城。”李愔转头看向曹纯说道。 曹纯也明白主公说的，要是今天不能回到丰州城，继续在草原上，还不知道要继续受到这白毛风肆虐到什么时候。 他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怕将士们受不了，这都进草原快半个月了，天天吃牛肉干，虽说在草原上，这是好东西，但是每天吃，谁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面对这个恶劣的天气，吃都吃下去，更何况还要行军，将士们早就已经精疲力尽。 要不是他早上对将士们说今天就能回到丰州城，恐怕现在将士们还没有这个高昂的士气。 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是非常恋家的。 尤其是这种军人，他们非常渴望回家。 想想看，他们基本上常年在边关作战，几年都回不去一次，有时候人是生是死家里都不知道。 而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梁王殿下直接灭了突厥，他们也就想到于立了大功，只要回到家乡，那也算当地的有名气的人。 到时候也算是为家里人争光了。 “主公放心，只要白毛风不继续加大，今天就一定能回到丰州城。”曹纯一脸肯定道。 之前他已经分析过了，只有一天的路程，只要中途不发生什么意外，就绝对能够回到丰州城。 李愔当然也希望不在有白毛风，下意识望了一眼半空，淡淡笑道：“希望吧，只要这白毛风不在来，那就能回到丰州城。” “夫君放心吧。”罗樱忍不住安慰道。 在这其中，她才算是最渴望回到丰州城去的，看见夫君担忧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李愔点点头，并没有说道。 “曹纯，命令全军，加速前进。”李愔看向曹纯说道。 第257章 加速前进 眼下白毛风并没有加大，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不能在这样慢吞吞的走，而是需要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丰州城。 随着号令下达，众人的速度果然加快不少。 半空中的白毛风还在肆虐着，不过相比于之前，这已经算是微不足道，只有一些枯草在天上横飞，其他的并没有什么。 在灰暗的半空中，只能看见一支队伍在草原中穿梭着，那整齐的方队令人咋舌，脚步非常整齐。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毛风似乎没有了，李愔一喜，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到处都是一些盔甲，尸骨，不禁疑惑道：“曹纯，这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骨和铠甲？” 曹纯淡淡一笑，说道：“主公，你忘记了，这是你当初和颉利大战的地方啊，这里的尸骨都是突厥士兵的。” “突厥士兵的？”李愔愣了一下，很快便想了起来，当时的确是和颉利大战，好像就是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喜。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离丰州不远了。 他连忙问道：“曹纯，这里距离丰州是不是不远了？” 曹纯点点头，说道：“主公，这里距离丰州大概还有几百丈吧。” “这么近吗？”李愔一喜，连忙道：“那块加速加速前进。” 说完，他转头看向罗樱，笑着说道：“樱儿，我们马上就能回到丰州了。” “是啊。”罗樱自然心中欢喜，她一直都希望能回到丰州城，现在听丰州城就在眼前，自然心中欢喜。 “全军加速，直奔丰州城。”曹纯向手下下令道。 听到丰州城三个字，将士们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来了精神，撒开丫子就朝前方奔去。 可以这么说，将士们现在的希望全部在丰州城，他们进入突厥，都是靠着丰州城的信念在支持。 现在听见马上就能回到丰州城，那是一个比一个激动，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直接奔到丰州城。 李愔自然也是非常乐意看见将士们士气高昂的一面，但要是阵型乱了可就不行了，他连忙看向曹纯说道：“大家加快速度可以，可不能乱。” 曹纯也是明白，大喝一声：“大家不要激动，只要加快速度就可以了。” 将士们自然也是不敢违令，虽说丰州城近在眼前，但是也知道阵型乱了是什么后果，那将是全军都会乱起来，不是一个人承担得起的。 看将士们慢慢安静下来，李愔点点头，转头看向罗樱，说道：“樱儿，这次回到丰州城后，呆几天我就准备回长安了，到时候我打算带一些丰州城将士离开，你看怎么样？” 对于带丰州城将士离开，罗樱有些疑惑，便问道：“你带人离开干什么？” 李愔淡笑一声，说道：“这次杀颉利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马，我准备给虎豹骑补充一点人马，丰州城的将士和虎豹骑的将士都和我去过突厥，两队之见也比较熟悉，关系也还好，又是你的部将，所以我才决定把他们纳入虎豹骑。” 其实把丰州城将士纳入虎豹骑之中，主要还是因为罗樱的原因，罗樱一直是丰州城将士的主帅，现在又是他的女人，要是把丰州城将士变成虎豹骑，不光对罗樱好，对自己更是有帮助。 对于李愔的想法，罗樱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甚至举手赞成：“夫君，你说什么妾身都同意，只是你那虎豹骑都是精锐之师，我这丰州城将士却没有那么厉害啊。” 这一点李愔其实也想到了，不过正是丰州城将士没有那么强，才收下丰州城将士，现在丰州城将士就想到于刚刚蓄水的容器，有无限种可能，而身边有虎豹骑这种老牌队员，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有点成绩的。 “樱儿，你放心，只要你把丰州城将士交给我，保证都变的有用。”李愔非常有自信把丰州城将士训练成虎豹骑那样的存在。 听李愔这么说，罗樱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道：“那好，等夫君走的时候，就一遍带走吧。” 李愔笑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速度越来越快，走了不知道多久，便看见一座雄伟的城池。 “那是丰州城？”有将士惊呼。 这惊呼很快便引起了大部分将士的注意，他们都抬头向那城池望去。 几乎除过虎豹骑等将士，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变成那种非常渴望，火热的目光。 因为前方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丰州城。 “将士们，前方就是丰州城。”李愔登高一呼，他目光扫过所有人，微笑着说道：“那是你们朝思暮想的地方，同样也是本日夜想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排排目光便汇聚过来。 不到片刻，几乎所有目光便聚集在李愔身上。 “本王知道大家都着急回家，本王也不拦着大家，所有人加速前进，向丰州城进发。”李愔笑着。 “吼……” 将士们就像炸了锅一样，大声呼喊起来。 这一支队伍中，丰州城将士是最多的，将近占了总队伍的三分之二，在剿灭突厥的时候，可以说立下汗马功劳。 现在发泄一下情绪，李愔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紧接着，将士们就像脱缰的野马，疯狂的向丰城城跑去，再也不管什么队形不队形的。 “夫君，要不要制止一下？”罗樱连忙说道，虽然这些丰州城士兵都是她带出来的，但是面对这一幕，她还是有些担心这些家伙闹出什么事情。 李愔则是笑笑，说道：“不用，让他们去吧。” 其实他能理解众丰州城事情的心情，这就像在前世参加运动会的健儿一样，好几年都没有成绩，忽然有了成绩，见到家里人，这情绪一下就憋不住了，想要找一个人发泄，这才行。 要是现在拦住，倒也是能拦得住，不过以李愔的想法，让大家发泄一下会能好，毕竟这次胜利是得之不易的，可以说是能载入史册了，这么大的胜利都不让大家疯狂一次，那什么样的胜利才值得大家疯狂呢？ 第258章 脚步 “那好吧。”罗樱看李愔没有打算制止，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主公，您不担心出事吗？”曹纯一旁问道。 “能出什么事情？”李愔笑了笑，说道：“丰州城也是丰州城士兵，大家都是大唐的士兵，能出什么事情。” 也对。 仔细这么一想，曹纯到感觉自己有些多虑了。 之前跟着曹老板，他一向都非常敏感，对于这种事情是非常敏感的，绝对不允许发生。 而今天李愔却给他上了一课。 “不要多想了，我们跟上去。”李愔淡淡一笑，拍了一下曹纯的肩膀，便一夹马腹，跟着部队向丰州城进发。 丰州城将士见没有人制止，更是欢快起来，口中还不断喊着口号，脚步越来越大，震聋欲耳。 ………………………… 大唐边境，一座城池矗立着。 城楼上稀稀疏疏站着几十名将士，他们目不斜视，死死盯着前方，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但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在这些将士的身后，还插着一面面大纛，上面写着李，梁王，等字眼。 这里正是所有丰州城将士心心念念的地方，丰州城。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一个守城的将士忽然听见了什么，他头一侧，迎风而上。 其他的将士眉头一皱，也学着他侧耳听着。 “好像是脚步声。” “不，好像是什么口号。” “遭了，难道是颉利？” 一个将士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扫过众将士，有些担心，这要是颉利的话，那不就说明梁王殿下和罗将军已经死了？ “不不不……说不定是梁王殿下呢？”一个将士脸色铁青的反驳。 要知道，梁王殿下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还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皇子，要是真死了，那他们这些人都有关系，到时候可就惨了。 其他将士也纷纷点头，不愿意相信是颉利，要是颉利的话，不管这丰州城有大难，就连其他两城也守不住，要知道，颉利可是号称百万控弦之师。 最严重的是，要真是颉利，那就说明李愔和罗樱已死，但是他们两人是去围剿颉利的，现在要真的是颉利，那就直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颉利获得胜利了。 不敢在想了，众将士有些手足无措，对视一眼后，他们几乎同声道：“找老国公。” 现在镇守丰州城的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恭，只有他们两个出面，才能主持大局。 想都没想，距离城墙最近的一个将士直接顺着城楼一跃而下，牵过一匹战马，直接向罗府奔去。 “所有人闪开，紧急军情……” “都闪开……” 还没有走到人多的地方，这将士便高声大呼起来。 沿路的行人听到声音下意识望了一眼，便连忙退到墙角，他们都知道，这是城墙上的官兵，每次这么着急，就一定有紧急的军情要汇报。 向这样的大事，他们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阻难。 还有一些路边小娃娃，他们不知道轻重，看有马过来了，被了一跳，便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还好有人眼疾手快，抱起那些小娃娃站到墙边。 “都闪开……” 看人有点多，那将士也有些耐不住性子，大喝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来到罗府门口。 还不等马站稳，他便一个猛子翻下来，箭步向罗府奔去。 “来者何人？”门口站着的护卫大喝，上次李愔把罗府所有的家丁都调走了，但是程咬金住进来之后，总感觉没有两个人不安全，便抽调了两个护卫守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受上次刺杀的印象。 “丰州城城门将士。”那将士说道。 护卫看了一眼，他也是丰州城将士，其实也认得眼前这人，只是例行检查，简单问了几句，便放进去了。 那将士进门之后，便径直向大厅走去，他知道，两个国公平时就喜欢在大厅喝茶。 果不其然，刚刚走到大厅门口，便看见两个壮硕的身影瘫坐在椅子上，不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还能有谁？ “参见两位国公。”那将士大步上前，半跪在地。 程咬金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下坐起来，看着那将士，虎目圆瞪：“你他娘的要死啊，没看见劳资在休息嘛？” “是啊，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痒了？”尉迟恭也是被吓得不轻，坐起来没好气的大骂起来。 将士脸色有些难看，他也不愿意打扰两个国公啊，但是这没有办法，城墙上那么大的事情，不去不行啊，现在被两个国公这样骂着，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什么玩意啊？” “他娘的，劳资正准备喝茶呢，是不是想要呛死劳资？” 大骂了一通，程咬金也没什么力气了，瘫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尉迟恭瞪了一眼那将士，有些无语的说道：“现在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将士点点头，怯生生的说道：“刚才属下在城楼上正在站岗，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阵口号……” “脚步声？口号？”程咬金眉头一皱，缓缓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感觉有些疑惑，随后问道：“这些声音是什么人？” 将士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现在城墙上的将士都在猜，有人说是颉利，还有人说梁王殿下。” 嘶…… 程咬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要是颉利，那可就完了。 整个丰州城，现在还不到一万人马。 当初李愔出征的时候，基本带走了所有的人马，留下的全部都是残兵。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要真是颉利，那就说明李愔已经死了？ 李愔死了？ 挖槽。 程咬金猛地一下站起来，他一把抓着尉迟恭，急忙道：“大老黑，要出事啊。” 尉迟恭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只是有可能是颉利，并没有看见真人嘛。 “说不定是老六呢？”尉迟恭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一丝质疑，但到底是不是，鬼知道啊。 第259章 丰州城将士 “行了，不管到底是谁，先去看看吧。”程咬金大手一挥，也懒得继续议论，直接箭步向门外走去。 “挖槽，你等等我啊。”尉迟恭惊叫一声，也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罗府门口，程咬金顺手便牵来刚才那将士马，一跃而上，也不管别人，直接向着城门奔去。 “你个老混蛋，等等我啊。”尉迟恭气急，一边跑一边在后边大骂起来，还没有跑几步，便大口喘着粗气。 “国公，要不我给您找匹马来吧。”那将士还跟在身后，笑吟吟的说道。 看见这笑意，尉迟恭就来气，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怒斥道：“那你他娘的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找？” “哎哎哎……”将士揉着脑袋，一脸苦逼的应了一声，连忙下去找马了。 不到片刻，还真给这小子找到一匹腱马来。 尉迟恭二话不说，直接夺过缰绳，越上马背，一鞭子下去，只听见一声马啸，便向城门口奔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大骂着：“老程，你个混蛋，看劳资找到你，不打到你求饶？王八蛋。” 另一边，程咬金骑着马已经到了城门。 他跳下马，直接顺着楼梯向城门走去。 刚刚上来，便听见一阵阵脚步声，还有口号，但具体是什么，压根就听不清。 “你们这些混蛋在干嘛呢？”看见这些将士都不好好站岗，程咬金眉头一竖，大喝着。 “他娘的，你们是不是想要造反啊？都给劳资好好站岗。” 不管来者是什么人，反正自家的阵型不能乱，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他还没有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但这番话下去，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那些将士只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程咬金，伸手都指向一个地方。 就是那发出脚步声和口号的地方。 “国公爷，不是我们不站岗，而是那声音。” “是啊，国公，那声音简直太恐怖了。” “您赶紧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啊？” 将士们指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口中胡言乱语起来，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是脸色发青，看样子被吓的也不轻。 “废物，都给劳资滚开。”程咬金大手一挥，直接推开那些将士，站在城门口上，皱着眉头看起来。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因为那声音离得太远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出是什么人。 要说听？ 程咬金侧耳，倒也听了一会。 只能听见一些模糊的声音，还不是知道什么人。 这就有点古怪了。 正在他苦想的时候，城门下一阵叫骂声传来。 “老程，你个混蛋……”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尉迟恭大步流星的走了上来，满脸怒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动手一样。 “大老黑，你来的正好。”程咬金大步上前，一把拉过尉迟恭的手，拽到城门边上说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尉迟恭还准备在骂点什么了，一听这话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冷哼一声：”哼，以后再和你算账。” 说完，他侧耳认真的听起来。 可还是和程咬金一样，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老程，这是什么声音？”尉迟恭皱眉问道。 “这是口号和脚步声。”程咬金眉头一皱，看着远方，脸色凝重道：“不知道远处那是什么人？竟然能发出这么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 “难道是……”尉迟恭忽然想到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出来，程咬金连忙上前打了眼色，示意不要开口。 现在这个局势，这个家伙要是说李愔，那还比较好，说不定还能增加士气，可要是说颉利，那就惨了，要知道，颉利那家伙号称百万军队，要真的过来，别说丰州城，就连东神州也难逃一死，这会非常大的打击到将士的士气。 看着程咬金打来的眼色，尉迟恭似乎也明白了，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程咬金这才把手拿开，连忙转头对将士们说道：“马上开启一级防御，不管来的是什么，一定要保护好丰州城里的人。” 将士们虽然都害怕这声音，但也知道身为军人就应该马革裹尸，自然没有什么怨言，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警戒起来。 什么火油，滚石，弓弩等等全部都架在城墙之上，只等敌人一靠近，便开始射杀。 城门也是被石头抵的死死的，还有一大推将士抵在门上，这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只要门一破，基本上所有人都要死。 接下来就漫长的等待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目视前方，死死看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他们瞪大眸子，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直到脖颈，但没有人管这些，也没有心情管，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性命就在一瞬间。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刻，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一样，所有人好像都被定住了一样，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来近。 城头上的丰州城将士也越来越紧张，他们怕，怕来的不是李愔，而是突厥人，是颉利。 这要是真的，那不仅丰州城，就连东神州，今日恐怕也得惨遭屠杀。 因为就目前丰州城不到一万的兵马，根本就抵挡不住任何人，东神州就更不用说了，兵马更少。 “两位国公，怎么办啊？” “是啊，现在怎么办？” “国公……” 一些离程咬金，尉迟恭两人比较近的护卫一个劲的发问，现在就两位国公是城中地位最高的，现在他们只能将希望放在这两个国公身上了。 而面对这些发问，程咬金一筹莫展，这个话题太为难了。 现在不光是他，就连尉迟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守城？ 不到一万人马，能守几个时辰？ 这根本不可能，但是不守的话，对方轻而易举就会攻破城池，到时候连逃都没有地方，还会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罪名。 这个罪名他们担不起，更是不想担。 “死战。”程咬金望着远方，从牙缝中狠狠蹦出两个字。 第260章 死战 这是他目前能想出来唯一的办法。 只有死战。 否则要是逃跑的话，那就是大罪，他承担不起。 同样，身为将士，要是临阵脱逃，更是要被处死，还要落得一个逃兵的罪名，他们同样也承担不起。 “死战……” “死战……” “死战……” 将士们好像被气氛渲染了，他们红着眸子，从腰间抽出弯刀，向着半空一挥，纷纷高呼起来。 一看这样的士气，程咬金心中顿时有了一股自豪的感觉，这些兵以前都跟过他，现在没有一个让他失望的，都是一个比一个有种。 他扫过众人，高呼道：“我程咬金总算没有看错你们，今天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是敌人，想要跨过这道城门，就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吼吼吼……” “吼……” 一番话激起了将士们的士气，他们高举着唐刀，大有随时赴死之心。 “火油，滚木都准备好。”程咬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前方，说道：“所有人都听老夫号令，只要我一下令，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下去。” “是……” “是……” 将士们纷纷应是。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凝重的看向远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口号也越近清晰。 “梁王殿下……” 一声声口号入耳，程咬金愣住了。 难道是老六那小子？ “老程，是老六啊。”尉迟恭惊呼一声。 “别吵。”程咬金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程咬金自然也知道是这口号中喊的是李愔，但到底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万一是颉利派人作假呢？ 正想着呢，尉迟恭那家伙高呼一声：“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老六就在外面，你还让人开城门，劳资下去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下去。 “等等。”程咬金一把拉住尉迟恭，大喝道：“现在只是听见声音，还不能确定是老六，万一你下去是颉利呢？” “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让老六进来？”尉迟恭眸子一瞪，十分不满，他是不相信程咬金这套说辞，什么颉利用的诡计，怎么可能啊？ 一旁的丰州城将士也连忙劝说：“国公爷，还是下去开城门吧？” “是啊，听这个声音就是梁王殿下。” “罗将军肯定也一起回来了，还是下去开门吧？” 与其说他们担心李愔，不如说他们更担心罗樱，之前罗樱就是他们的主帅，之间肯定有深厚的感情。 但程咬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还是一点人影都没有看见，只有一点声音，万一真是颉利，或者真是颉利的诡计，这城门一开，几乎所有人都要死。 虽说不开城门一样有死的可能，但至少可以延缓一下速度。 于是，他扫过众人，一脸凝重的说道：“等，继续等。” “什么，还要继续等？”尉迟恭有些不乐意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程咬金却开口打断道：“现在情况一点都明显，我们只是听见一点声音，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万一是颉利呢，这些将士都要死，丰州城都要被攻陷，你有没有想给这些？” 尉迟恭并没有想这么多，反正就是想要接回李愔，一看程咬金是死活都不愿意开门，不由的大怒：“老程，你他娘的开不开门？” “是老六我自然开门，可现在不知道啊。”程咬金也同样气急，但他气的是这尉迟恭太冲动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轻重。 看程咬金这么固执，尉迟恭也没有办法了，闷哼一声：“你不开，劳资下去开。” “等等……” 尉迟恭心中一喜，还以为这家伙开窍了，正准备说点什么。 却不料下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来人，把大老黑给劳资绑了。” “啊……” 将士们都瞪大眼睛。 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卢国公居然要绑鄂国公，这没有搞错吧？ 就算两者意见不和，也没有必要搞这些动作吧？ “老程，你敢绑劳资？”尉迟恭眸子瞪大，狠狠瞪了一眼程咬金，他可是知道，这家伙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劳资有什么不敢做的。”程咬金哼了一声，顺手从地方捡来一根绳子，直接就往尉迟恭身上套去。 “老程，你他娘的玩的。”尉迟恭眸子瞪大，他本来以为这家伙只是说说，没有想到真的动手了。 “你以为劳资和你开玩笑呢。”程咬金冷笑一声，绳子不断的向尉迟恭身上套去，不过这家伙就像泥鳅，滑不溜机，不管他怎么套，都是套不进去。 程咬金有点急了，朝一旁的丰州城将士们大吼：“都他娘的过来帮忙啊，杵在哪里等死啊。” 将士们一愣，有些不知所以。 两个国公打架，为什么要叫我们呢？ 可是不去似乎又不行。 看着场面有些混乱。 这些丰州城将士们对视一眼，只好帮着程咬金，先把尉迟恭绑起来。 “你们这些狗东西，竟然敢绑劳资？”尉迟恭大骂了一声，随后看向程咬金，愤愤不平道：“老程，你他娘的最好把劳资放开，不然劳资饶不了你。” “我说大老黑，你都被绑住了，怎么一张嘴还是这么臭呢。”程咬金摇摇头，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向尉迟恭走去。 “你要干什么？”不用看尉迟恭就知道程咬金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堵他的嘴啊，要是不能叫唤，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呜呜呜……” 不管尉迟恭怎么叫，程咬金还是堵住了他的嘴。 “这下看你怎么叫？”程咬金嘿嘿一笑，走到城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笑道：“你也别急，等一下劳资就放开你。” 说完，他在也不理会尉迟恭，专心的看着城门下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死亡的丧钟。 程咬金不得不提起精神，他一扫众人，说道：“所有人都准备好，老夫叫你们攻击，你们在攻击。” 其实他心中也希望是李愔，但不得不谨慎一点，万一是颉利呢，所以说还得做两手准备。 那些将士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搭上弓弩，随时准备攻击。 第261章 丰州城墙上 丰州城的前方，一队队身穿皮草的队伍出现，他们高举唐刀，嘴中不停大吼着梁王殿下，满脸欢喜。 “是……” “突厥人来了。” 丰州城墙上炸了。 无数丰州城将士都慌了，他们瞪大眸子，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铺天盖地的突厥人，还有战马，都往过来跑啊，这要是打起来，丰州城肯定守不住一个时辰。 “国公，怎……怎么办？” 无数将士转头看向程咬金，满脸惊愕，现在他们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程咬金一人身上。 而程咬金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突厥人来，看来刚才的猜测没有错，就是颉利找人假扮中原人。 他不敢在犹豫，连忙挥手：“马上放箭。” “是……” 丰州城将士连忙应是，也不敢犹豫，将弓箭拉满，直接向那些突厥人射去。 还在城楼下的丰州城士兵脸色大变，他们没有想到刚刚回到丰州城还被自己人拿弓箭射，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们这些混蛋。” “劳资是老王啊。”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那些丰州城将士怒骂起来，但却不得不躲避那些射来的弓弩，他们一边举着唐刀防御，一边在一旁怒骂。 这一声声怒骂传进城楼上丰州城士兵的耳中，他们都愣了一下。 “这是老王啊。” “你们看，那还有老花。” “这是怎么回事？” 城楼上的丰州城士兵都感觉很好奇，纷纷停下手中的弓弩，生怕伤到自己人。 程咬金对于这一幕也是充满好奇，自然也就没有让人继续射箭。 他看着城楼下，大喝道：“你们刚才说你们是丰州城士兵，拿出证据来。” “我他娘的……” “劳资是丰州城士兵，还需要证据？” 一大群丰州城将士有些怒了，本来他们在突厥就出生入死，现在还要面对自己人的质疑，这放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啊。 忽然间，有个丰州城将士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各位兄弟，我们现在穿的是突厥人的衣服啊，难怪他们认不出我们，我们先把这些衣服都脱了。” 说完，这人便伸手扒掉突厥人的皮草。 当即，城墙上便传来一声惊呼。 “这不是老王吗？” “是啊，怪不得刚才认不出来老王呢。” 其他的丰州城将士看脱了衣服有效果，就连忙脱了衣服。 又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老大，你回来了。” “还有老花啊。” “大家都回来了。” 听见大家都认识了，程咬金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挥手：“快点打开城门。” 随着城门被打开，那些丰州城将士全部涌了进来。 走在后面的李愔这时也过来了，看见丰州城士兵抱头痛哭的一幕，微微一笑：“看来丰州城将士，还是比较重感情啊。” 说完，他一夹马腹，直冲丰州城门。 “殿下来了，所有人闪开。” 不知道那个将士惊呼一声，惹得所有将士都驻足观看起来。 “殿下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这声音就像是能传染能一样，所有的将士都惊呼起来。 程咬金一听是李愔回来了，心中一喜，连忙大步跑下城楼。 “哈哈哈，老六，你总算是回来了。”程咬金直接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一把搂住李愔，笑着说道：“劳资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愔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点蒙，但还是能理解程咬金的感情，伸手拍了拍的后背，笑着说道：“我没事，多谢程叔叔挂心了。” “没事就好。”程咬金拉开李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道：“铁牛和罗樱人呢？” 说着，他拉开李愔，还望身后看了几眼，见没有人过来，有些急了：“铁牛和罗樱人呢？” “程叔叔你先不要急。”李愔一把拉住程咬金，笑了笑，说道：“他们没事的，还在后面。”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 罗樱和程处默，曹纯等人相继赶来。 看见昔日的儿子，程咬金忽然鼻子一酸，竟然有点想哭的冲动，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好发作，便又起了望日的作风，大喝一声：“臭小子，这次去突厥，杀了几个突厥人，有没有给我老程家丢人？” 刚刚进城，程处默还说好好休息一下，就这样被老爹训斥了一番，心里有些不好受，只好有些不情愿的下马，望着老爹说道：“老爹，我这刚刚回来，你不关心也就算了，怎么还训斥我？” “关心你那是害了你，劳资只关心你杀了几个人。”程咬金虎目一竖，显然有些不满。 这一幕倒是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两父子平时都是这个样子，平时打打闹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也就在意。 在场只有罗樱看的出来，这程咬金是真的很疼爱程处默，当年程处默在长安大街上打了一个高官子弟，要不是程咬金出面，这程处默可是要坐牢的。 最后程处默被关在家里坐紧闭。 这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惩罚程处默，但在罗樱看来，这是保护程处默，因为那高官的地位一点都不低于程家，甚至高于程家，只要程处默敢出门，那绝对也是被打，而且你还没有地方说理。 所以说，今天这场面，罗樱依旧认为程咬金这是在呵护儿子，顺便在显摆一下自己，好让外人知道，程家也出了个好子孙。 “杀了几百个。”程处默怯生生的回答，这要是再外人面前，他尾巴恐怕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毕竟一个人杀几百个，也不是小数目了，这在战功里面，绝对能够占上浓墨的一笔。 那成想到，程咬金却是冷哼一声：“才杀几百个，劳资当初跟随陛下的时候，最少都是杀几千个人。”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清不淡，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在吹嘘，就是吹嘘自己，还有程处默。 此刻他的样子，就像在说，看看我们老程家的种，动不动就杀几百人，在看看你们。 第262章 凯旋 “行了，程叔叔，先让铁牛回去休息吧。”罗樱连忙上前，他拿着程咬金劝道。 要是再让程咬金这样说，恐怕丰州城将士都没脸见人了，还要一口成年老痰吐在他们两父子脸上。 扫了一眼众人尴尬的样子，程咬金讪讪一笑：“那好吧，先回去休息。” 说完，他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回去休息。” “走了，回去休息了。” “吼……” 尴尬出征回来的丰州城将士大吼起来，现在才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相当于凯旋回家。 回到罗府后，李愔坐在上座，转头看向程咬金，一脸疑惑道：“程叔叔，怎么没有看见尉迟叔叔啊？” “坏了。”程咬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腾的一下站起来，挥手招来一个将士，急忙说道：“快去城墙上救大老黑。” 那将士是他在城墙上带回来的，自然明白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犹豫，转身便跑开了。 “程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不懂程咬金一系列操作，李愔是更加疑惑了。 “嘿嘿……” 见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程咬金也不想解释，嘿嘿一笑道：“没事，就是大老黑有点顽皮，等一下就回来了，我们说我们的事情。” 说完，他转头扫了一眼，见李愔身后身后跟着三个女子，还不想是中原女子，不由的好奇道：“老六，你这身后的女子是？” “她们是突厥人。”李愔转头示意。 “突厥人？”程咬金眉头紧皱，要知道，现在大唐正在和突厥开战，而李愔还带着突厥女子，他有些担心的说道：“老六啊，现在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大喝。 “老程，你个王八蛋，你敢绑劳资。” 不用说，这声音定是尉迟恭。 只见他大步跨进大厅，扫了一眼，看向李愔有些惊喜：“老六，果然是你回来了。” 李愔正欲接话，尉迟恭马上打断：“老六，你先坐着，看我先收拾了这个王八蛋。” 说完，他大步向程咬金走去。 “大老黑，刚才那是误会啊。”程咬金脸色一变，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误会你娘，你绑劳资也是误会？看劳资今天也绑你。”尉迟恭沉着脸，从腰间拿出一根麻绳，一边说一边就要往程咬金头上套。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这两人的言语中，大概能听得出来，就是程咬金刚才绑了尉迟恭，现在尉迟恭想要报仇，然后拿着绳子来绑程咬金。 “两位国公，算了吧。” “是啊，没有必要。” 众人连忙上前劝导。 甚至罗樱都上去了，可是没有任何作用，这尉迟恭还是要绑程咬金。 李愔一看，这场面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直接一拍桌子。 “砰……” 大喝一声：“都住手。” 这声音传遍整个房间，自然也传进了尉迟恭和程咬金的耳中，他们两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李愔。 “我说，你们两个都是国公了，能不能正经点？我现在刚刚回来，还有一推事情要处理呢。”李愔白了一眼两人，没好气道。 现在所有人都是刚刚回来，按说应该是好好休息一下，他们两个人却在这里打扰，要是别人，李愔早就上去了。 罗樱自然也看的出来李愔是有点不满，连忙劝阻道：“两位叔叔，殿下说的有理，你们还是别闹了吧。” 在这个大厅中，她还是叫的殿下，因为她还没有过门，要是被别人误会，那对名声可就造成很大的损失了。 看众人一脸哀求的样子，尉迟恭嘴角一抽，只好放下绳子，闷哼一声：“今天就放过你个老家伙，下次再说。” 说完，他又哼了一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程咬金自然是不怕尉迟恭，但是也不想在闹了，看着家伙不在纠缠，也是心中一喜，转身坐在上座上。 “好了，大家都找座位做。”李愔扫了一眼众人。 待众人落座后，李愔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说道：“两位叔叔，我不在丰州城的这几天，丰州城怎么样？” 程咬金说道：“丰州城还可以吧，没有什么变化？” 说完，他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又问道：“你在突厥到底是怎么回事？颉利呢？” “颉利死了。”李愔淡淡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 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同时开口，他们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李愔，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们认知中，这颉利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啊。 曾经打的大唐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还差点打进了大唐的首都长安，最后立下白马之约。 就算当年的前隋，也是被突厥步步紧逼，隋炀帝都被突厥围住，差点杀死。、 现在居然被李愔杀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 “这到底是真的吗？”尉迟恭下意识开口。 “自然是真的。”罗樱站了起来，她看向尉迟恭和程咬金，一脸郑重的说道：“两位叔叔，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你们不会连我都不相信吧？” “你亲眼所见？” 程咬金瞪大眸子。 在场的人里面，要说和他最亲近的，那就罗樱了。 要说罗樱都亲眼所见，那这个事情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望了一眼尉迟恭，还是感觉有些梦幻。 “老六，你到底是怎么杀了颉利的？”尉迟恭开口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李愔轻轻呷入一口茶，淡淡道：“当时颉利那家伙跑到薛延陀各部去，妄图获得薛延陀各部的护佑，不过夷男也不是个笨蛋，看我过去了，就不打算插手此事，后来颉利便被我部士兵所杀，后来夷男和我打赌，输给我两万匹公马。” “什么？还有两万匹公马？”程咬金眸子瞪大。 他可是知道，草原上的腱马可是一个比一个强壮，当年他都想要几匹，可是没有资源，怎么弄都弄不到，现在李愔直接弄到两万匹公马？ 第263章 明媒正娶的女人 这…… 这实在太好了。 他一把抓住李愔的手臂，连忙道：“老六，你的马在哪里，给俺老程整一匹。” “也给俺整一匹。”尉迟恭也急忙凑上前，抓着李愔的手臂就不放开。 “两位叔叔你们先不要急啊。”李愔甩开尉迟恭和程咬金的手，站起来说道：“那是公马，用来配种的，现在不能给你们，等这些公马配完种之后，生出来小马驹，到时候再给你们也不迟啊。 “这怎么行，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程咬金眉头一横，显然有些不满。 李愔连忙劝导：“程叔叔，公马你们现在要了也没有用啊，你们又不上战场打仗，要什么马啊，还不如留下公马配种，到时候配完种之后，给你们小马驹，你们自己调教，那样不好吗？” “这……” 程咬金犹豫了一下，觉得李愔说的还是有些道理，便点头表示同意。 尉迟恭见程咬金都同意了，也不好在说什么，点头同意。 “既然两个叔叔都同意了，那到时候给你们小马驹。”李愔淡淡一笑。 话刚刚说完，门外响起一阵尖叫。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接着，一个长相可人的美人狂奔而来。 李愔定睛一看，正是媚娘。 此时的媚娘身穿一袭彩色长裙，高峰也明显变大不少，她看见李愔，便鼻子一酸，痛哭起来。 也不顾这是大厅，她一下扑到李愔怀中，抽泣起来。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奴婢等的您好苦啊。” “殿下……” 一看见这媚娘，罗樱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两人就有些不对付，还差点打起来，要不是李愔在中间调节，说不定早就已经打起来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罗樱已经是李愔的女人，按照地位，她肯定会是李愔明媒正娶的女人，虽然不想让李愔又更多的女人，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也就没有过多阻拦，只站在一旁闷哼。 倒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表示快点上前阻拦。 但罗樱装作视若无睹，反正她知道，李愔不可能将来只有她一个女人，现在早点明确，总好过将来明确。 倒是姐妹花，看见这媚娘如此激动，便隐隐间看出了什么。 但她们看罗樱都没有上前阻拦，也就没有操这份闲心，她们的想法几乎也是一样，反正都知道主人将来的女人不少，现在阻拦也没有任何意义，再说，她们的地位本就不高，现在让主人落下面子，以后难免会让主人讨厌，这样的蠢事，她们才不会干。 不过妞妞可不这样想，她是个小丫头，看见自家哥哥被别的抱着，心中自然很不高兴，直接上前拉了一下媚娘的裙子，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抱着我哥哥，快点松手。” 被这么一拽，媚娘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姑娘，她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姑娘，你是谁啊？” 还不等妞妞说话，李愔连忙接过话头道：“这是我在突厥刚认的妹妹，叫妞妞。” “妞妞……”媚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算是记在心中，她并在在乎对方是不是突厥人，在乎的是，对方是李愔的妹妹。 她现在是李愔的奴婢，不管怎么说，都先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倒是程咬金心中一惊，这老六怎么还突厥人妹妹？应该是认的，这要是被当今陛下知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得找时间和这小子说一下。 想着，他和尉迟恭互相打了眼色，算是交流了一番。 尉迟恭同样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原本大唐和突厥的关系就比较紧张，想着殿下又认一个突厥女子为妹妹，多少都有点不妥。 看样子给找个时间说一下了。 在看李愔，他看向妞妞，安慰道：“你先站到一旁，大人说话呢，等一下在和你说。” “那好吧。”妞妞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场中大半的人他都不认识，只好先站到姐妹花旁边。 李愔顺手拉过媚娘，淡淡一笑道：“你也先站到一边，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说。” 想必下来，媚娘就要懂事多了，她淡淡一笑，转身站到李愔的身后。 “两位叔叔，你们还有事情要问的吗？”李愔转头看向程咬金尉迟恭两人，其实在刚才说出妞妞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两人肯定有话说。 不过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的，要是两人主动问，他可能会说，但绝对不能主动说。 程咬金见李愔没有主动提的意思，心想可能还有什么隐情，就没有再说，而是一笑道：“老六啊，既然这次打了大胜仗，什么时候回长安啊？” “回长安不急。”李愔淡淡一笑，在突厥这些日子，他是有些不耐烦，但是长安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还不如在丰州城多待一些日子呢。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见李愔不急，他们两人自然也不急，在长安多少有些缚手缚脚，还不如在丰州城来的快活。 “既然先不回长安，那要不先派一支先遣队回长安报之一下这个好消息。”尉迟恭在一旁说道。 李愔也觉得有道理，既然都已经立功了，自然需要将功劳告诉所有的人，便淡淡道：“那也行，就摆脱叔叔了。” 尉迟恭点点头，大步向外面走去。 程咬金见没有事情了，淡笑着说道：“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吧。” 他是看出来了，这次老六带回来不少女人，肯定有不少的话，自己还是不要当电灯泡。 曹纯，程处默见程咬金都走了，自然也就呆着的必要了，拱手都纷纷离开了。 这时大厅就只剩下李愔，罗樱，姐妹花，媚娘，小妞妞几人了，全部都是和李愔有关系的女人，场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殿下……”媚娘轻轻呢喃了一声，眼眸眨动。 只此一眼，李愔便看出了其中的意思，这小妮子一定是想让自己和她单独相处，恐怕这半个月离开，早就想要了。 第264章 和你们差不多 不过李愔刚刚被喂饱，现在自然这个心思，淡淡一笑，先掩饰过去，随后一扫众女，互相介绍道：“媚娘，还有很多人你恐怕还不认识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媚娘虽然很想和李愔单独相处，但看殿下似乎没有这个想法，自然也不好多说，便点点头：“全凭殿下安排。” 李愔点点头，拉过妞妞说道：“这是我在突厥认的妹妹，叫妞妞。” “妞妞，你好。”由于妞妞现在还没有任何爵位，并没有地位，充其量就只是梁王的妹妹，但媚娘为了得到李愔的赏识，还是行了一礼。 对于这一礼，妞妞有些惊慌失措，在草原上的时候，都是她给别人行礼，还没有别人给她行礼，搞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愔连忙出来打圆场：“媚娘，妞妞以前还没有被别人行过礼，以后你也不用给妞妞行礼，妞妞也不给任何人行礼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媚娘心中一喜，她在李愔身边，一直是以奴婢的身份存在，基本上见到任何地位高的人都要行礼，现在殿下居然说不用给妞妞行礼，那无形中就是提高了她的地位。 罗樱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不过她并没有多言，经过草原上的事情后，她现在看的比较开，反正都知道李愔将来会有很多女人，现在有和将来有，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自己正妻的地位无人撼动，那就可以了。 “多谢殿下。”媚娘一躬身。 “不用客气。”李愔淡淡一笑，随手看向姐妹花，愣了一下，居然不知道怎么介绍了，说是自己的女人，好像有点不对劲，说是奴婢，可关系已经超越奴婢了，想了一下，他干咳一声：“咳咳，这是结衣和悠亚，和你差不多，你们见面也不用行礼。” 和你们差不多？ 这一句话，媚娘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殿下的奴婢嘛，不过比普通的奴婢地位要高，至于高多少，那就要看晚上的表现了。 “两位姐姐好。”媚娘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 既然殿下都说地位差不多，也不用行礼，那她心里就有数了。 “媚娘姐姐好。”姐妹花对视一眼，连忙回了一句，虽然听见媚娘叫的是姐姐，但是不是真心叫的，谁也不知道，她们也不是蠢人，只好先礼貌的回一句。 而且刚才她们明白了，主人说的那一句，和你们差不多，那这个媚娘也就是奴婢，不过就是早点服侍主人而已。 她们姐妹相信，只要她们晚上好好服侍主人，一定会更让主人喜爱，最重要的是，她们有两个人，每次都可以让主人体会到双倍的快乐，这是媚娘做不到的。 看场中气氛有些尴尬，李愔只好插言道：“好了，大家先不要说了，我有点累了，要回房休息一下。” 累了？ 姐妹花心中一喜，齐齐上前说道：“主人，让我们姐妹服侍您休息吧？” 看这两姐妹一脸渴望的样子，李愔心头一跳，本来昨天晚上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就被这两姐妹弄的睡不了，后来再加上一个罗樱，直接就不让人活了啊，幸好他功夫好，不让今天就下不了床了。 正欲开口拒绝，媚娘也上前，一脸哀求道：“殿下，您都半个月没有回来了，还是让奴婢服侍您休息吧，半个月都没有见到您了，奴婢有好多话和您说。” 看三个女人都围在李愔身边，罗樱心中有些不满，心中好像声音不断催促她上前，争夺李愔，但作为女强人的她，还是有着倔强的一面，怎么都不愿上前，双手环抱，冷眼看着这一切。 而李愔可就有点苦了，被这三个女人围着，一个都不想选，因为他知道，选了其中一个，另外两人肯定不乐意，到时候一定会闹，虽说他能压制，但不想看到那一幕。 便扫了一眼众女，说道：“好了，大家都不要说了，你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 说着，他看向姐妹花，淡淡道：“一路上，你们也非常辛苦了，带着妞妞回去休息吧。” 这是实话，昨天晚上全靠这对姐妹花出力了，罗樱不到两三个回合就缴枪投降了，趴在床上说腿软的不行。 估计姐妹花两人也有点不好受，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正事。 本来好像好好服侍一下李愔，这话无疑是一盆凉水，让姐妹花两人都有些失望，但她们也不好反驳，只好拉着妞妞向房间走去。 “樱儿，你也回房间吧。”李愔看向罗樱，说道。 看姐妹花都回去了，罗樱也不好在说什么，点点头便离去了。 “媚娘，你也去吧。”李愔又看向媚娘。 媚娘鼻子一酸：“殿下，你让奴婢去哪里？奴婢没有自己的房间啊。” 是啊。 李愔这才想起这件事。 自从带着媚娘来到丰州以后，这妮子就一直跟着自己。 就连晚上也是服侍自己的。 这么一想，忽然感觉自己好邪恶啊 咦…… 李愔干咳一声，转头看向媚娘，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吧？” “不，奴婢要在房间里服侍殿下。”媚娘一口拒绝，眸子微红，看样子有些生气。 但李愔今天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要是这妮子去了房间，那还怎么休息？ “听话，等明天晚上再说。”李愔摸了一下媚娘的头。 本来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媚娘心中一荡，她可是记得，当初殿下最喜欢的就是摸她头，还是在晚上的时候，她跪在地上…… 现在殿下摸自己的头，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如此想着，媚娘心中一喜，笑道：“那好吧，不过殿下答应奴婢的明天晚上哦，可不能忘记了，不然不然奴婢以后都不会帮殿下跪着那个了。” 说着，她脸颊一红，还紧紧低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羞耻的事情。 一看这妮子的样子，李愔就知道是什么事情，干咳两声，以表尴尬：“咳咳，媚娘，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你先去房间休息吧。” 第265章 一种味道 说完，他朝门外一挥手：“来人，找一间上好的客房。” 那护卫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那奴婢就先走了。”媚娘有些恋恋不舍的说了一句。 李愔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我真走了。”媚娘一边走，一边有些回头说道：“殿下可别忘记明天晚上的约定。” 李愔是真的服了。 等媚娘真的离开后，李愔才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是那个久违的地方，直接上二楼。 来到床边，到处摆放这各种装饰品，书桌上还有各种纸张，上面写两个大字，李愔。 “这个丫头。”李愔不禁苦笑，没有想到媚娘这丫头在自己离开这段日子，竟然写了这么多自己的名字。 随意看了一眼，李愔脱下衣服，便倒在床上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殿下……” 李愔缓缓睁开眼睛，听这个声音便知道是媚娘，他回道：“媚娘啊，门没有锁，你进来吧。” 房门一打开，媚娘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那里面还放着各种美食，有卤肉，还有美酒。 “殿下，天黑了，您该用膳了。”媚娘微微一笑，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看见那些纸张，才想起之前写的字，连忙挥手收拾那些纸张。 李愔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转头看向门外，有些讶然：“天竟然这么快就黑了？” “是啊，殿下。”媚娘迅速收好纸张，尴尬一笑道：“殿下，快起来用膳吧。” 说话间，她来到床边，非常熟练的半跪着，拾起李愔的鞋子，就往李愔的脚上套，这一套动作她虽说有半个月没有做了，但现在一上手，还是非常熟练的。 李愔坐在上位，自然一眼便看清了那诱人的地方，但很快他就克制住了，干咳一声：“咳咳，吃东西。” 说着，他连忙站起来，不过身上的异样却是非常明显。 看见这一切，媚娘嘴角微微一翘，心里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殿下，奴婢把门房关住吧？”媚娘忽然说了一句。 李愔现在心都已经放在酒菜上面，也懒得管那些琐碎的事情，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 媚娘心中一喜，跳着去把房门关住。 “殿下，这是大唐最好的酒，您尝尝。”媚娘上前给李愔倒了一杯酒。 李愔淡淡一笑，拿起酒杯就喝了起来，刚刚入喉，就感觉这酒一般，还不如自己做的，当初在梁王府的时候，他做了一些酒，比这些酒都要好喝。 但在突厥这些日子里，根本也喝不到大唐的酒，更是吃不到大唐的菜，想了想，他还是大口畅饮起来。 起码，吃这些东西，总比吃牛肉干强吧，喝这些酒总比喝马奶酒强吧。 之前天天在草原上，他的确是有些腻了，现在一喝这些酒，也还感觉不错。 不知道喝了多少，李愔感觉头有点晕晕沉沉的，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反正都已经天黑了，接下来还是睡觉，也没有什么事情干。 只是，在迷迷糊糊中，他隐约感觉有人脱自己的衣服，还有人在抚摸自己，但具体是什么人，他并不知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摇了摇媚娘。 “干嘛啊，殿下。”媚娘睁开惺忪的肉眼，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愔。 李愔连忙说道：“媚娘，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噗嗤……”媚娘突然一笑，手指在李愔胸口上抚了抚，有些娇羞的说道：“殿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您忘记了？” 难道应该记得吗？ 李愔有些搞不明白，只好问道：“到底咋回事？我就记得在喝酒啊。” “哎呦，殿下这么羞人的事情您让奴婢怎么说啊。”媚娘娇媚一笑，趴在李愔胸口。 “快说。”李愔有些不耐烦了。 媚娘看李愔似乎有些生气，只好起来说道：“殿下，您不知道您昨天晚上多厉害，喝了酒，还能把奴婢弄的，哎呦，羞死人了。” 媚娘娇嗔一口，掩面背对这李愔。 其实就算媚娘没有说完，李愔也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可自己明明昨天晚上喝醉了啊。 一个喝醉的男人，还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反正他是不信。 而且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知觉了。 除非是媚娘。 李愔一激灵，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媚娘主动过来，然后把自己qj了…… 挖槽，自己被媚娘qj了？ 还有这种事情？ 第266章 梦 李愔瞪大眸子，就算他再不相信，根据昨天晚上做的梦，再加上今天媚娘的表现，这妥妥的啊。 “媚娘，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能给谁说，知道吗？”李愔有些担心媚娘这张嘴把不住门，要是说出去，那自己就不用做人了。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媚娘还处于兴奋阶段，听见这话，也没有在意什么，点头道：“殿下放心，不过殿下，你昨天晚上好厉害，喝了酒还能……” “等……”李愔连忙挥手止住媚娘，生怕这丫头越说越离谱。 正在这时，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 “谁啊？”李愔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门外显然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回道：“主人，是我们姐妹。” “哦，是你们姐妹啊，有什么事情？”李愔语气放缓，淡淡问道。 门外传来声音，那是姐姐结衣的声音，她说道：“主人，天已经大亮了，您是不是该起床了？” “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出去。”李愔随意回了一句，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起来，独自穿着衣服。 “殿下，让奴婢来帮您吧。”媚娘悄悄爬上李愔的肩头，在他耳边哈着热气。 李愔微微回头，淡笑一声：“不用了，你先自己穿衣服吧。” 现在姐妹花都在门外，要是闯进来，那得多尴尬啊，再说就算不进来，等一下出去，看见媚娘也尴尬啊。 媚娘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转身便穿起了衣服。 片刻后，两人都穿好衣服。 李愔还检查了一下，顺便检查了一下媚娘的衣服，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伸手拉开房门。 “你们怎么过来了？”李愔看向姐妹花，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房间，他并没有对姐妹花说过，姐妹花应该不知道才对啊，怎么会一大早就跑过来，属实有些诡异。 “是罗樱姐姐给我们说的。”妹妹悠亚淡淡笑道。 李愔一愣。 怎么会是罗樱说的？ 这丫头平时都比较小气啊。 再说，她也不喜欢自己和媚娘待在一起啊。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罗樱这丫头是想让姐妹花两人来打探一下虚实啊。 看看昨天晚上自己在干什么。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让姐妹花和罗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和媚娘在一起，要不然三女结成联盟，对付媚娘怎么办？ 要说这女人多了也是坏事。 长叹一声，李愔淡淡一笑：“既然无事，那我们去大厅吧。” 说完，他就准备要走。 但姐妹花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伸头往里面瞅了几眼。 恰在此时，媚娘这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两位姐姐啊。”媚娘摇着小蛮腰，浅浅一笑道。 姐妹花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齐齐回到：“媚娘妹妹昨天晚上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啊？” 她们之所以这么问，主要就是因为她们今天早上很早就来到了这门前等待，就是没有敲门而已，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敲得门，看李愔一直都没有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媚娘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面。 一男一女在房间里，能干什么事情，这不用猜也能想出来。 所以她们姐妹这才有点不舒服，或者说是嫉妒，嫉妒这个媚娘，殿下才刚刚回来，就能得到宠幸。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好运。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李愔是被灌翻了，最后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但明确的是，看媚娘那一脸娇羞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做了那事。 “两位姐姐说笑了，媚娘刚刚从这个房间里出来，自然昨天晚上是在这个房间里啊。”媚娘掩嘴一笑。 看着这女人的样子，李愔是有些不舒服。 难怪当年会当上皇帝呢，这心机也太重了吧？ 明明可以说刚进来的，不管姐妹花信不信，先把自己的嫌疑洗脱了啊，倒也不是嫌疑，主要是把姐妹花的嫉妒降低。 可这媚娘就是不，反而要激起姐妹花的怒气。 这样看似对于媚娘没有一点好处，但其实姐妹花不光心里不好受，表面上也不好做什么，毕竟人人都知道媚娘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而其他人了，姐妹花，罗樱都是各种高手，要是媚娘有一点事情，那都得算在姐妹花身上。 “那媚娘姐姐昨天晚上可是开心了，就是罗樱姐姐啊……”说到这里，姐姐结衣长叹一口气，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李愔。 李愔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有些尴尬。 他很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自己冷落了她们姐妹花，但又不愿意直说，所以就拿罗樱出来挡枪。 “咳咳……”李愔干咳两声，感觉这样下去可不行，连忙打断众女，说道：“行了，都不要争辩了。” 说完，他看向姐妹花，问道：“你们这次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姐妹花对视一眼，妹妹悠亚说道：“罗樱姐姐说让您去大厅商议事情，说两位国公爷过去了。” 商议事情？ 李愔愣了一下。 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 不过既然罗樱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事情。 也不推辞，李愔直接说道：“那好，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转头看向媚娘，笑道：“媚娘，你先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 媚娘本来还想跟着李愔呢，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但她怎么敢说出来，只好淡淡点头道：“那奴婢就在这里等着殿下。” 李愔点点头，一挥手：“那我们走吧。” 姐妹花看了一眼媚娘，便跟在李愔身后，向着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一看，果然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都在这里等着，就连程处默这家伙也在大厅里面。 “程叔叔，尉迟恭叔叔。”李愔大步上前，对着两人打了声招呼。 按照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的辈分，按理说是需要站起来行礼的，他们虽说是国公爷，但是在皇子面前，还是等级不够的。 但是两人都没有站起来，直直看着李愔。 第267章 什么时候娶罗樱 这两人的眼神把李愔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转头看向罗樱，想要看出点什么，但罗樱只是尴尬一笑，上前一步。 “夫君……” “停……”李愔连忙打住。 他们两人的关系虽说口头已经约定了，但是在场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要是被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两个老家伙突然知道，那还不活撕了自己？ 疑惑之下，他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却见这两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还有那程处默，一脸不忿，就好像有人抢走了他的什么东西一样。 李愔有些不明白了，上前看着程咬金和尉迟恭说道：“两位叔叔，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忘记了？”程咬金嘿嘿一笑，在李愔和罗樱身上扫视着。 李愔被看的莫名其妙，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向罗樱，却见罗樱一脸娇羞，像极了第一次的那天晚上，这样一来，李愔就更懵逼了啊。 他转头看向程咬金，皱着眉头问道：“两位叔叔，你们再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啊？” “不明白？”程咬金忽的一下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脑袋前倾盯着李愔，还露出一副贱贱的笑容：“那天晚上……” “叔叔……”话还没有说完，罗樱连忙打断，她一把拉过程咬金，羞红这脸贴在程咬金耳边轻声道：“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提那天晚上？说的含蓄点，你忘记昨天晚上我怎么和你说的了？” “哦，对对对。”程咬金好像明白了什么，连连应是，随后转头看向李愔，嘿嘿一笑道：“老六，你干的什么事情自己不明白？你说好要娶樱儿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李愔总算是明白了，之前在他看过罗樱身子的时候，就已经许下过承诺，说是要娶罗樱，现在程咬金过来问，这是要算账啊。 不过李愔中感觉有些诡异，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要问？ 难道自己和罗樱的事情被这两个家伙知道了？ 嘶……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以罗樱的性子，早就把程咬金和尉迟恭当成父亲，几乎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听这老家伙的言外之意，肯定是昨天晚上罗樱捅出来了，或者就是程处默告状了。 然后今天这两人才来一齐逼自己。 想到这里，李愔就感觉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 这件事情要是那个便宜老爹知道，那肯定要马上娶罗樱，自己就不能浪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当时没有忍住呢。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笑着说道：“两位叔叔，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嘿嘿一笑，对视一眼后：“你说呢？” 此话一出，李愔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定是知道罗樱和自己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是那个家伙说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是谁说的，他都必须要对罗樱负责。 在骨子里，李愔就是一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来到大唐之后，这种信念更是加深了不少。 自从罗樱跟了自己之后，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会对罗樱好，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女人，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并不算什么，尤其他还有一个亲王的身份。 “两位叔叔，你们放心，只要回到长安，我就一定和父皇说，然后迎娶樱儿。”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李愔直接叫罗樱为樱儿。 程咬金心中一喜，一听这个樱儿，他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他一把拉过罗樱，放在李愔的手中，嘿嘿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不过你小子要是不好好对待樱儿，我和大老黑，尤其是我秦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愔自然知道程咬金口中的秦大哥说是谁，那可是曾经帮助李世民打下半部江山的秦叔宝，号称当年少有的勇士，不过这些年因为身上的旧疾复发，一直在床上养病。 要是秦叔宝的病好了，这次征战突厥的任务，可能就要落在秦叔宝身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愔才能剿灭突厥。 “两位叔叔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重任。”李愔握紧罗樱的右手，下了决心，也是在家长面前表态。 罗樱从小就无父无母，程咬金和尉迟恭算得上是她半个父亲了，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 “谢谢两位叔叔。”罗樱鼻子一酸，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一想到将来要嫁到梁王府，她心中竟然有些酸楚，不知道是舍不得两位叔叔，还是舍不得曾经的家。 “好了，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程咬金眉头一竖，但脸上却是布满笑意。 “等等，我不同意。”却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 只见程处默沉着脸，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 “你个王八蛋……” 程咬金眉头一竖，上前就是一脚。 还好程处默机灵，转身便闪过了，他嘿嘿一笑，看着程咬金说道：“老爹，这件事情是不是得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啊。”程咬金满脸通红，望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伸手就要打。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亲自找到罗樱，用长辈的口吻才问出了事情的始末，后来才知道罗樱和李愔发生的关系。 本来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毕竟女方还没有出嫁，就和南方发生关系，这要是传出去，女方基本就不用做人了。 就算将来嫁给男方，那也是耻辱。 所以程咬金今天就打算先和李愔拍板，把这件亲事定下来，反正不管怎么说，李愔是必须同意这门亲事，最好尽快成婚。 那成想到。 那成想到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出来了，还说出这样的浑话来。 第268章 一场戏 这差点没有气昏他，现在的他，只想上手打死这家伙。 “王八蛋啊，劳资打死你。”程咬金大手一挥，满脸的横肉飞动。 程处默脸色大变，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天天受到老爹的暴揍，那滋味，简直了，现在他可不想在受一顿。 提起裤子就往罗樱这边钻：“樱姐救我啊。” “程叔叔等一下。”罗樱连忙挥手上前，程处默好歹和她是姐弟关系，在小时候两人关系都非常好，现在关系也还不错，虽说这家伙有点顽皮。、 有时候不分轻重，但是罗樱知道，在大是大非上面，还是比较清醒的，而且这程咬金打人从来没有轻重，很有可能把程处默打出重伤来。 就说上一次在罗樱还没有上任丰州城的时候，那一次程处默就被程咬金打的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原因就只有一个，程处默这家伙去了妓院，偶然间被程咬金知道了，就被打成那样了。 而今天的事情，说严重也不严重，但说轻也不轻，这可是关乎罗樱终身幸福的事情，要是程处默被程咬金抓住，估计就得躺一个月了。 所以罗樱这才出手，他双手展开，挡在程处默身前，就像是老鹰护小鸡一样盯着程咬金：“程叔叔，你先不要打铁牛，你先听他说说。” “我……我……”程咬金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半晌，这才指着程处默说道：“好，那我就听你这王八蛋说说。” “你他娘的快说啊。”程咬金脸色一变。 程处默被吓的连连后退，要不是有罗樱，现在都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过了半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见没有发火，在慢慢直起腰，说道：“李愔有好几个女人，姐姐嫁过去不行。” 此话一出，全场都炸了。 在场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李愔不止一个女人。 就单单说那个媚娘，比收罗樱还早。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根本没有人提。 为什么。 那还不都是为了顾忌罗樱的脸面。 那成想到程处默这家伙钻了出来，还说出来这样的话。 这一下就直接场中的气氛尴尬起来。 李愔也是没有想到，程处默这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啊。 为了不让罗樱嫁给自己，这也是煞费苦心啊。 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程处默为什么老是不想让罗樱嫁给自己？ 难道这家伙有恋姐情节？ 应该不可能吧。 虽说程处默和罗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只是从小在一起的玩伴而已，应该不至于。 很快，李愔便想到了答案。 那就是舍不得。 在前世的时候，他见过很多姐姐出嫁，弟弟都舍不得姐姐。 相信程处默这个家伙也是一样的心里。 不过表达的方式有些偏激了。 正想着呢，只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大喝。 “程处默，你看劳资不打死。” 这声音正是程咬金发出的，他大手一扬，在半空中挥着，直接向着程处默的脸打去。 看那样子，不将程处默打个半死，看样子是不会收手的。 李愔是没有打算帮忙，毕竟程处默这个家伙有点欠抽，不打两顿是记不住的，等一下要真的快打死了，在动手帮忙。 不过罗樱似乎有点心疼，在场中，她是唯一可以理解程处默的人，因为刚才程处默说的就是她，同时程处默也是心中在变相的保护她。 别人看不出来，罗樱她自然能看的出来。 “程叔叔，等一下。”罗樱一个箭步拦在程处默身前。 程咬金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罗樱会这么主动保护程处默，脸色微变道：”樱儿，你闪开，让老夫打死这个逆子。” 听程咬金的口气，程处默都已经被吓的屁滚尿流，连忙道：“老爹，别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不说了？你以为这是你随便能说的。”程咬金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程处默：“劳资什么不知道，但劳资都没有说，你在这里给劳资说，劳资看你就是找死。” 这话听的李愔嘴角一抽。 合着自己有多少女人，这程咬金和尉迟恭都知道了啊。 可能还不知道，整个罗府的人都知道了。 这么算下来，这他娘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卧槽…… 李愔现在只想说一句卧槽。 他转头看向姐妹花，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但姐妹花都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刚才在程处默说李愔女人的时候，姐妹花就有点羞涩，也没有完全关注这件事情。 好吧。 李愔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程处默。 肯定是这个家伙透露出去的。 除了这个家伙，再也没有别人了。 现在李愔就感觉程处默这个家伙就像是一根搅屎棍。 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把水搅浑。 就和他那个老爹程咬金一样。 简直没有办法说。 现在看着程咬金打程处默，他心中还有一丝丝的高兴。 “老爹，你就饶了我这一会吧。”程处默弓着腰，满脸的委屈。 “想都别想。”程咬金闷哼一声，挥手又要打。 罗樱连忙迎了上去，说道：“程叔叔，就这样算了吧，铁牛不是故意的。” “是啊。”尉迟恭也站了出来，他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本来大厅好好的，就因为这两父子，整个大厅被弄得成这样子，他要是在不出来，恐怕整个大厅都要被掀开了。 他站在罗樱的身前，一脸凝重道：“老程，铁牛还是个孩子啊，你还是想打，就回家打，要是打死了，就直接埋在家里，别再丰州城打。” 这话提醒了程咬金，上一次他打程处默，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都是控制不住力道，这一次要是在打，还真有可能把这个逆子打死。 程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打死了，整个程家可就绝后了，为了程家的大计，程咬金闷哼一声，瞪着程处默道：“你个混蛋，马上给劳资滚出去。” 一听此话，程处默如蒙大赦，头都不回向门外跑去，不到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第269章 防护措施 “真是个混蛋。”程咬金暗骂一声，转头看向李愔，马上就变成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老六，你不要介意啊，铁牛就是那副样子。” 不介意？ 劳资非常介意的，好吧。 要不是程处默这个家伙。 现在劳资的名声会这个大吗？ 本来说实话，李愔的名声也够大的。 想想看，灭了突厥，又从薛延陀哪里抢了两万匹公马，可以说在北方把大唐的威风全部都展现出来了。 但是程处默这个家伙今天一说李愔有很多女人，这就让李愔很不爽了。 劳资有多少女人，关你什么事情啊。 还非要说出来。 现在好了，整个罗府都知道了。 不过李愔也不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 王爷嘛，有几个女人怎么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淡淡一笑，他也没有说什么。 程咬金有点搞不懂，这李愔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他主要怕李愔这家伙将来给程处默下绊子，那程处默就不好受了。 便向罗樱打了个眼色，示意过来说说好话。 毕竟他自己是国公，不可能低声下气的说话。 罗樱也明白程咬金的意思，走到李愔身边，淡淡一笑道：“夫君，行了，铁牛就是想要保护我，你也知道什么情况。” 这话倒是没有错，李愔的确是明白，程处默就是属于那种舍不得出嫁的姐姐的弟弟，尤其是看见李愔有这么多女人，心中有点不放心，才那么说的。 但被程咬金那么一吓，也是经不住。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生铁牛的气。”李愔淡淡一笑。 罗樱心中一喜，仔细盯着李愔，见真的没有生气，再才说道：“夫君没有生气就好。” 不远处的程咬金也是听明白了，既然不生气，那就好说了，他淡淡一笑道：“老六，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是在丰州城修养，还是会长安？” 他还是比较希望李愔回长安的，毕竟早点回长安，就能早点和罗樱成婚，这样也能彻底放下心里的事情。 再说，他已经知道李愔和罗樱做了那种事情，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到时候罗樱打大肚子成婚，岂不是天下的笑柄。 不料李愔却是满不在意，淡淡笑道：“程叔叔先不要急，我在丰州城还有事情要办。” 前一段时间虎豹骑损失了一些人马，他打算从丰州城士兵挑选一些加入虎豹骑，但需要在回长安的时候，就训练好，因为他不知道回长安之后会碰上什么妖魔鬼怪。 要是在经历一次李承乾那样的变乱，这些虎豹骑可能有些挺不住，到不是说虎豹骑实力不行，而是现在虎豹骑人数有些少。 只有四千多人，这些人保护梁王府是绰绰有余，但是万一要办什么大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李愔便决定先训练一批人手出来。 但程咬金不知道啊，他担心罗樱的身体，万一真怀孕了，那可就遭了，他看着李愔，一脸郑重的说道：“老六啊，不是我不让你在这里呆。” 说着，他眉头一皱，深深看了一眼罗樱，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是担心，担心……” 那句话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主要是他感觉这么在这里，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多少都有点不合适。 众人都听了不清不楚，转头看向程咬金。 “程叔叔，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李愔皱着眉头问道，饶是李愔这样聪明的人，也想不到程咬金到底想要问什么。 扫了一眼众人的样子，程咬金长叹一口气，最终道：“我是担心罗樱怀孕。” 什么？ 罗樱一脸懵逼。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竟然被叔叔想到了。 怀孕？ 自从和李愔那个过之后，她还没有过反应。 一想到这，她小脸便臊的通红：“叔叔，你说什么呢？” 程咬金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李愔，一脸认真道：“老六，你说呢。” “我……”李愔有些讶然，转头看了一眼罗樱，见其还是一脸羞涩，只好说道：“程叔叔，你放心吧，樱儿暂时不会怀孕的。” 事实上，他和罗樱每次那个完之后，都会有很好的防止措施，至于是什么防止措施，这就不多言了。 毕竟李愔是现代人，他知道这方面很多知识，想要避孕，还是很简单的。 起初，罗樱并不知道李愔是在做这方面的事情，后来知道便问李愔，李愔也是用这个借口，说是怕罗樱万一怀孕，到时候成婚就成了笑柄。 当然这个方法不禁在罗樱一个人身上用过，还有媚娘，媚娘就是比较好说话，基本上对李愔言听计从，也没有反驳什么。 主要就是姐妹花，她们两个一直想给李愔生个孩子，也是想要借着孩子上位，这个想法李愔能理解，但是李愔现在还没有成婚，突然出来一个孩子，别说别人接受不了，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于是给姐妹花也用过同样的方法。 就这样，尽管李愔和这几个女子都发生过关系，但是都没有怀孕，主要是他自己暂时不想要孩子。 现在长安的事态还没有稳定，再说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今天才十九岁，凭什么要孩子，所以才迟迟没有孩子。 当然，程咬金并不知道这一点，有些担心罗樱会怀孕，便着急的说道：“老六，我不管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但要是樱儿怀孕了，你说到时候怎么办？罗家的脸面怎么办？” 罗成虽然是死了，但是关于罗成的传说民间还是流传深广的，一般人家几乎都知道，要是让人知道，罗成之女还没有成婚就怀孕，那罗成的祖宗十八代还不被人骂臭啊。 当然，罗樱也是比较想早点成婚的，毕竟她现在要是和李愔成婚，无疑就是梁王府第一王妃，将来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撼动她的位置，除非是李愔废了她，但是这种可能还是很小的。 所以她心中也是非常渴望与李愔成婚的，但是看李愔现在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她只好向着李愔说话：“程叔叔，向不要逼夫君了，反正回到长安之后，他还是要娶我的。” 第270章 虎豹骑招生 “你……”程咬金指着罗樱，有点恨铁不成钢，本来他现在是给罗樱说话呢，现在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是自己当了黑脸。 既然这样，这话不说也罢。 长叹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李愔，一脸郑重道：“老六，现在不逼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老夫，回到长安之后，必须娶罗樱，不然老夫和你没完。” “算我一个。”尉迟恭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李愔。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李愔也有这个打算，毕竟罗樱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娶也不可能，更是不合适。 “两位叔叔放心，会长安我一定娶罗樱。”李愔保证道。 这话让程咬金听的还算舒心，他看了一眼尉迟恭，微微一笑，但是这笑容总透着几分诡异。 “好，老夫总算是没有看错你。”程咬金淡淡一笑，拍了一下李愔的肩头。 “两位叔叔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李愔心中还记挂着虎豹骑的事情。 “没有了。”程咬金两人对视一眼，说道。 李愔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姐妹花看了一眼罗樱，便跟在李愔身后，一同离去了。 就在他们刚刚离去，程咬金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老六这小子一定会答应，怎么样，没错吧。” 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尉迟恭。 很明显，这话就是说给尉迟恭听的。 他也明白，转身坐在程咬金旁边，咧着嘴笑道：“是啊，看来昨天晚上我们商议的还不错嘛。” “两位叔叔……”罗樱小脸一红，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她一个正在房间的时候，这两个叔叔伙同程处默就冲了进来。 还一脸阴沉，这吓的罗樱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问不知道，一问原来是程处默这个家伙，全部把草原的事情都说给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听了，还把罗樱跟李愔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番。 这才导致两人一起过来找罗樱，虽说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平时有些不着调，但但在这种大事上面，两人还是非常明白的。 如今罗樱被李愔夺了身子，那一定，必须要负责。 于是，在罗樱的房间里，程咬金和尉迟恭以及程处默就开始商量对策，最终商量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李愔招供。 所以他们今天才演了这一次戏，算是把李愔诓在里面了。 至于罗樱，本来也是不想答应，但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地方，还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 毕竟这和她自身有关，再说两个叔叔，还有程处默都是为了自己好，她也没有办法推辞。 “叔叔，你们不要在说了，小心被夫君听见。”罗樱有些着急的跺跺脚，还不时的转头看向门外，生怕被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这有什么？反正老六迟早要娶你，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尉迟恭嘴一翘，有些不在意。 “是啊。”程咬金大笑了几声，不知道是在为刚才的演出而高兴，还是为自己的计谋而高兴，他说道：“反正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是陛下，不然没有人能改变。” 罗樱自然也是希望没有人能够改变，从而顺利的嫁入梁王府，但是她心中有些不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李愔大步向后院走去，后院住着曹纯，以及所有的虎豹骑将士，他这次过去就是想要让曹纯开始训练虎豹骑。 “主人，你不觉得刚才大厅中的事情有些蹊跷吗？”姐姐结衣大步上前，走在李愔的侧边说道。 李愔顿了一下，看向姐姐结衣说道：“你想说什么？” 结衣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妹妹，半晌才道：“主人，我们姐妹感觉两个老国公总是在逼您娶罗樱姐姐，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李愔点点头，漫步向前方走去：“你们是说两个国公把我逼的太紧了，感觉有些不符合身份，是吧？” 姐妹花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她们虽说不是大唐人，但是也知道大唐的规矩，一个国公怎么能逼迫亲王呢。 李愔淡淡一笑，双手负后：“其实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他们是在演戏，想让我尽快娶罗樱。” “他们是在演戏？”姐妹花几乎同时惊呼。 她们有点不敢相信，两个国公竟然都在演戏，目的就只是想让罗樱先嫁给李愔？ 她们是突厥人，虽说知道大唐的规矩，但并不是很了解，有些点无法理解这个脑回路。 “主人，为什么两个国公都想让罗樱姐姐先嫁给您呢？”妹妹悠亚迈着小碎步上前，一脸疑惑。 李愔笑了笑，看着她笑道：“你们不懂，我现在是亲王，只要先嫁给我的，那就是正王妃，在王府中，除了我以外，就算是正王妃最大。” 其实李愔能理解罗樱的想法，毕竟那个女人嫁人不想嫁的有地位，成为正室，以罗樱身份，当一个正室也不过分。 再说罗樱还身负振兴罗家的重任，这也无可厚非。 “原来是这样。”姐妹花这下算是明白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对姐妹花自然也想成为正室，但是她们知道自己的地位，根本争不过罗樱，最重要的是，亲王成婚，一般都会入皇室造册，突厥人的身份，那是永远不可能的，除非是为大唐立下大功。 但显然，这对姐妹花并没有给大唐立下大功，所以她们也不敢奢望这样的事情，只求以后能天天晚上服侍主人，最后能给主人生下个儿子，这样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李愔是不知道她们心中想法，只是淡淡一笑：“对了，妞妞呢？” “妞妞早上起来就在房间里玩，估计现在还在房间里，这里是丰州城，他一点都不熟悉，也没敢让她去别的地方。”姐姐结衣回道。 对于结衣照顾妞妞的表现，李愔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微微颔首，笑道：“辛苦你们了。” 第271章 残酷的入门 被这么一夸奖，姐妹花有些不知所措，满脸兴奋的说道：“不辛苦，只要主人高兴就好。” 李愔点点头，说道：“走吧，去找曹纯。” 说完，他大步向后院走去。 姐妹花则是开心的跟在李愔身后，就像两只小狐狸一样，不时蹦蹦跳跳，不时拽一朵鲜花放在鼻子上嗅一下，不时打一下树叶，比之前在草原上活泼极了。 在草原上，姐妹花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高楼大厦，还有各种花朵，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日子也相当苦闷，来到这里之后，算是彻底将她们的少女心性激发出来了。 不知道走了过久，一行三人便到了后院。 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一阵阵大吼声。 “吼吼吼……” “啊啊啊……” 这声音一听便是虎豹骑的。 李愔大步走了进去。 上前一看，只见一支虎豹骑列成的方队手持长枪，在地上挥枪训练，曹纯则是站在这支队伍最前方，注视这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曹纯……” 李愔喊了一声。 曹纯马上被这声音所吸引，他转头看了过来，脸色一喜，朝众人吼道：“所有人原地训练，没有本帅的号令，不得停下。” 说完，他迈步上前，来到李愔身边半跪：“主公。” “起来吧。”李愔含笑扶起曹纯，看了一眼虎豹骑列成的方队，笑道：“你们这是在训练？” 曹纯点点头，指着众人笑道：“主公，我们刚刚从突厥回来，这次虽说打了胜仗，但是我担心大家会放松，就召集大家起来训练。” 事实上，就算没有战打，虎豹骑也是每天上次训练，这样的训练强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训练，才造成了虎豹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能力。 这一点，李愔非常喜欢，他拍了拍曹纯的肩膀，笑道：“你做的非常好，虎豹骑是虎狼之师，就应该就虎狼之师的风范。” 说完，把曹纯拉到一颗树下，一脸凝重道：“曹纯，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扩建虎豹骑之事吗？” 一听是正事，曹纯马上站直，就连脸色都严肃不少：“主公，这件事情属下一直记得，可是没有合适的兵源啊。” “你感觉丰州城将士怎么样？”李愔眯着眸子说道。 曹纯记得，主公上次就说过丰州城将士，只是，这个丰州城将士有的身体素质还可以，有的就不行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主公，有一些丰州城将士还可以，有的不行，您如果真的要选择丰州城将士，属下建议要经过挑选。” 这也是李愔深思熟虑过的，不管哪里的士兵，都有一些良莠不齐的家伙，他们不像虎豹骑，这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最后才进入虎豹骑的。 “既然这样，那你和我去挑选吧。”李愔虽说是虎豹骑主帅，但是他没有招过虎豹骑队员，也不知道有什么规定，叫上曹纯是最好的选择。 曹纯自然也是乐意，点点头道：“主公稍等，我叫上几个人。” 说完，他走到方队前面，一挥手，所有人都马上停下，曹纯一扫众人，神色凝重道：“主帅有令，我本帅去招一些丰州城将士进虎豹骑……” 话还没有说完，虎豹骑将士们脸色就兴奋起来，不过由于虎豹骑军纪严明，主帅或者副帅说话时，任何人都不能讲话，以及交头接耳，不然估计都开始讨论起来了。 “咳咳……”曹纯干咳了一声，盯着众人说道：“接下来本帅要挑选二十人去和本帅挑选新兵，谁愿意上来。” “我……” “我……” “我……” 虎豹骑众人都高举双手，但队伍没有丝毫散乱，所有人都几乎站在原地，只是举着手，一脸兴奋。 李愔就有点搞不懂，不就是挑选个新兵嘛，这群家伙怎么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比一个兴奋，至于嘛。 难道是这虎豹骑挑选新兵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才让这些如此兴奋。 李愔决定等一下好好问曹纯。 “大家不要吵。”曹纯大喝一声，随后伸手在队伍中指了指：“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出来。” 话音落下，二十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从队伍中缓缓走出，这二十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满身肌肉，一顿能吃一头牛的那种选手。 “很好，你们都过来，剩下的人继续训练。”曹纯一挥手，向着李愔走去。 “主帅，人都叫来了。”曹纯一拱手，随后看向身后的二十人，喝道：“看见主帅，还不快点行礼。” “主帅。”那二十人齐齐半跪在地上。 李愔淡淡一笑，说道：“都起来吧。” 等二十人都起来了，李愔拉过曹纯，轻声问道：“虎豹骑招人是怎么招的？为什么带这么多人去。” 曹纯一拱手，轻声道：“回主帅，虎豹骑招人的规定是，只要那个新人能够顶住虎豹骑队员三拳不倒地，就可以进入虎豹骑……” 三拳？ 李愔翻了个白眼。 就眼前这二十个孔武有力的家伙，打在丰州城将士身上，别说三拳了，就一拳都有可能送别人见阎王。 还三拳，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别说眼前这二十个人了，就是其他还在训练的，那肌肉也是一个比一个猛啊，谁能挡住三拳？ “曹纯，这要求有点苛刻了吧？”李愔皱着眉头说道。 “主公，这个要求其实不算什么，您想想，要是新人连虎豹骑队员三拳都接不住，那进入虎豹骑有什么用，只能等死了啊，以后打仗怎么办？还不是拖后腿？”曹纯丝毫都不愿退让。 听了这番言论，李愔倒是感觉有些道理，如果再虎豹骑手上都抵不住三拳，那今后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那还不是个死？ 想了想，他说道：“你说的对，那这样就可以进入虎豹骑了？” “并没有这么简单。”曹纯摇摇头，说道：“接住三拳只是第一关，接下来要跟着虎豹骑队员训练一个月，然后在虎豹骑队员的攻击下不死，这是第二关，至于第三关则是，训练三个月，能和虎豹骑队员打成平手，或者能杀死一名虎豹骑，这才算是真正入门了。” 第272章 入门 “这才算是真正入门了？”李愔眸子瞪大，有点难以置信，没有想到虎豹骑入门都这么难。 要单说前两个，还算是可以，但是第三个，和虎豹骑队员打成平手，或者打死一名虎豹骑，就有点严厉了。 他转头看向曹纯，说道：“第三个有点严厉了吧？” 曹纯淡淡一笑，说道：“主公，这并不算严厉，您想想，和虎豹骑队员打成平手，这本来就是一个刚刚进入虎豹骑队员应该达到的水准，要是虎豹骑队员不能打过新人，被杀死那也是活该，今后也没有办法留在虎豹骑。” 竟然还挺有道理。 李愔感觉有些无法反驳，只好点点头道：“那好吧，就以你说的办，现在我们去城墙上找丰州城士兵。” “主公，罗樱将军答应了吗？”曹纯提醒了一句。 李愔这是才想起来，当时是和罗樱说了一次，罗樱也答应了，不过现在去，还是说一声比较好，至少要打个招呼，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些丰州城士兵曾经跟过程咬金，要是打死几个，到时候也不好交代，还是先说一声，再说他们现在也在一起，比较方便。 想着，李愔一挥手，说道：“走，先去大厅。” 说完，他大步向大厅走去。 虎豹骑众人，曹纯，姐妹花则是跟在身后。 来到大厅，老远就听见程咬金的笑声。 李愔估计和刚才的事情有关，也没有理会，大步走了进去。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罗樱脸色微变，连忙迎了上去。 “我有点事情和你们说。”李愔淡淡一笑，拉着罗樱来到程咬金面前。 此时的程咬金也察觉到李愔进来了，给尉迟恭和程处默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少说话，便淡淡笑道：“老六，你有什么事情？” 李愔看了一眼罗樱，随后看向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之前我和罗樱说过，要挑选一些丰州城将士加入虎豹骑，今天我就准备实施，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让丰州城将士加入虎豹骑？”程咬金眉头微皱，转头看了一眼尉迟恭，随后说道：“老六，你为什么想要让丰州城将士加入虎豹骑呢？” 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程咬金，尉迟恭等老牌人物的势力都被渐渐瓦解，但程咬金之前镇守过丰州城，所以在丰州城还留下了一批手下，基本就是跟随罗樱入草原的那些人。 现在李愔要丰州城将士加入虎豹骑，这就相当于挖走了程咬金的手下，站在他的角度上，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只是这件事情竟然是罗樱先同意的，这就值得商榷了。 “程叔叔，你也知道，虎豹骑在进入草原的时候有五千人马，但是为了杀死颉利，损失了五百人马，现在还剩下四千五百人，需要补充齐全，甚至扩张，之前丰州城士兵就和虎豹骑进入过草原，之间很熟悉，甚至还有一些友谊，在加上我看丰州城士兵都非常勇武，这才选择丰州城士兵的。”李愔说道。 前几句话倒是真的，但并没有打动程咬金，但最后一句话，丰州城士兵都非常勇武，这倒是非常符合程咬金的胃口。 这些丰州城士兵，大多数都是他留下的，现在李愔夸丰州城士兵，那不就是变相的夸他嘛。 程咬金咧嘴笑了笑，说道：“你先说说，你要补充多少人马？” 补充多少人马之前李愔还没有认真想过，只想把那五百人先补上，但被程咬金这么一问，他有了别的心思。 既然要补充，那就一次性补充到位，顺便扩张，免得回到长安之后，曹纯没有时间训练。 不过这样和程咬金说，这家伙一定不会同意，谁都知道扩张需要大量人手，一旦自己扩张的话，到时候一定会带走不少人手。 想了想，李愔才说道：“程叔叔，我只是补充一下虎豹骑。” 程咬金愣了一下，本来他还以为李愔是扩张，那就要商榷一下了，但要是补充，那就没有什么了，毕竟补充也只是把虎豹骑补充完整，仅仅五百人，不算什么。 在说，将来罗樱嫁到梁王府，这五百人也算是能给罗樱一些帮助。 “那好，老六你既然要补充，就自己去挑选吧。”程咬金非常豪气的说了一句。 李愔早就料到程咬金会这么说，也不意外，淡淡笑道：“那就多谢程叔叔了。”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眼罗樱，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曹纯和姐妹花等人跟在身后，径直向着城墙下走去。 哪里是丰州城将士聚集之地，挑选将士自然要去哪里才行。 来到城墙下，李愔扫了一眼，见大多数将士都在守城，便对曹纯说道：“曹纯，马上叫这些丰州城将士下来见我。” 曹纯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个虎豹骑将士上了城墙。 不到片刻，一群丰州城将士便下来了。 他们一脸迷茫的看着李愔。 “殿下，不知道叫我们下来有什么事情？”为首的一个将士说道。 李愔扫了一眼众人，一脸郑重的说道：“本王这次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挑选一些将士加入虎豹骑。” 话音未落，整个场地便掀起一片哗然。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虎豹骑是梁王殿下手下最强大的兵马，上次剿灭突厥，就是这虎豹骑立下大功。 身为军人，那个不想成为这样的军人？ 那个不想成为这样冲锋陷阵的勇士？ 那个不想成为这样为国献身，为家争光的将士？ 他们眸子一红，不停的大吼起来。 “殿下，我们要加入……” “殿下，我们要加入……” “殿下，我们要加入……” 所有人口吻出奇的一致，就连激动的心情都一模一样，他们不停挥动右拳，要想随时准备献身战场。 这正是李愔想要的效果，只要人人敢于参与，他敢保证，虎豹骑的威名，迟早会传遍全天下。 上次剿灭突厥的时候，虎豹骑就已经传遍了草原。 但这次，他要让虎豹骑传遍全天下。 第273章 招生成功 “非常好。”李愔扫了一眼众人，一脸严肃道：“这次虎豹骑招生，但本王看你们城中还有不少将士没有来，本王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通知在丰州城的所有将士，在本王这里集结。” 上次他带领四万多人去突厥，现在聚集的只有几千人，还有大部分人都没有来，要是漏了什么优秀的人才，那就损失大了。 人都是自私的，场上的丰州城将士听到要通知其他丰州城将士，不免心里一酸，因为他们都想进入虎豹骑，要是其他人也过来，那名额岂不是要被别人抢走。 但看殿下都下令了，也不敢违抗，只好答应下来。 随后所有人都很快的散开，向着各个方向奔去。 上次去突厥的丰州城士兵，有的已经回家养伤了，还有在罗家，还有一些在城墙上，所以通知需要到各个方向。 不到片刻时间，一些散乱的将士从街道中涌了出来。 “听说殿下要招人进虎豹骑？” “是啊，我也是听我家那崽子说的。” “这要是真的，我一定要进去。” 一群人边走边议论，直到看见城墙下的李愔，以及虎豹骑，这些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他们瞪大眸子，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怀疑自己看错了。 “老王，我是不是看错了，虎豹骑真的要招生。” “是真的。” “真的要招生啊。” “兄弟们，冲啊，加入虎豹骑。” 所谓一呼百应，只要一个人带头，剩下的都会跟风。 但是这次不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加入虎豹骑。 不用别人提醒，这些丰州城将士便大步冲到李愔面前。 “殿下……”一个大汉红着眸子，不停喘着粗气半跪在李愔面前。 紧接着，无数的丰州城将士也跪在里面面前，他们目光希冀的看着李愔，脸色通红。 “大家都起来吧。”李愔淡淡一笑，扫了一眼众人说道：“这次本王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要问问大家，是不是愿意加入虎豹骑？” “愿意……”前面的一个大率先大吼。 话还没有说完，在他的身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吼声。 “殿下，我们愿意。” “殿下，我们愿意。” 李愔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人，问道：“丰州城的将士都到齐了吗？” 站在前面的一个大汉起身向后扫了一眼，说道：“殿下，基本上都到齐了，还有一些受重伤的还在养伤。” 李愔微微颔首，看向众人说道：“本王相信你们，都是大唐的勇士，不过虎豹骑招生条件非常苛刻，你们能够忍受吗？” 苛刻？ 众人有些不以为然。 当年在镇守丰州城的时候，抵挡突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一个字，现在又怎么会感觉苛刻呢？ 还有当初进入草原的时候，面对白毛风，恐怕再也没有比那更苛刻的条件了吧。 众人齐声大吼道：“能。” 这答案李愔早就猜到了，也没有意外，一挥手示意曹纯上前。 曹纯点头示意，走上前说道：“大家好，我乃虎豹骑副帅，本次考核的第一关就是，谁能抵挡虎豹骑将士三拳，即为过关。” 在场的丰州城将士那个不是身经百战，听到抵挡虎豹骑三拳，差点没有笑出声，这算什么苛刻的。 不就是三拳吗，难道还能打死人？ 直到那二十个虎豹骑将士上前，丰州城将士有些傻眼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 一个个肌肉比头都大。 这一拳下去还不得出人命啊。 当即，便有许多丰州城将士摆手，大呼不来了。 李愔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第一关就是去糟粕啊，先把那些心念不定的家伙吓上一番，倒也不错。 不过…… 李愔抬头看了一下，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吓跑了。 这损失似乎有点大啊。 但为了虎豹骑的纯净，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他哼了一声，上前一扫众人说道：“现在还有谁要退出，本王都给予机会，不然能一下真正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剩下的丰州城将士你看我，我看你，有些迷茫，有些不确定。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们还信誓旦旦，心念齐备，都想这进入虎豹骑，但是现在一看，这玩意太他娘变态了。 这么高大的身形，这么大的肌肉，要是真要被打一下，还不得死了？ 但纵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留下。 毕竟虎豹骑的威名放在哪里。 剿灭突厥，威震草原，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来……”一个大汉上前，他红着眸子扫了一眼虎豹骑众人，随后一拱手说道：“殿下，我愿意先上。” “你不怕死？”李愔饶有趣味的看着来人，刚才虎豹骑将士都已经展示了自身的实力，这人还敢上前，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勇气的，但李愔要的是人才，所以才要问一问。 不过那大汉似乎并不在意，说道：“殿下放心，我不怕死。” “很好。”李愔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众虎豹骑将士，淡淡道：“你们谁上来啊？” 话音刚落，虎豹骑中便走出一人。 此人全身肌肉隆起，面目狰狞，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殿下，属下愿往。”这人拱手。 李愔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挥手示意直接开始。 那虎豹骑大汉再次拱手，向前一步，定定的看着丰州城将士，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准备的，直接开始吧。”丰州城一脸无畏，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虎豹骑将士也不再多说，右脚退了一步，右手攥拳蓄力，狠狠挥了出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大汉脚下地板开了几条口子，大汉直直退了数步才稳住脚步。 他稳住身形后，右手扶着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苍白的他缓缓起身，擦了一下嘴角残留的鲜血，上前一步：“再来。” 虎豹骑将士脸色微变，有些惊讶这人竟然还能站起来，不过很快，他脸色阴沉下来，右拳再次蓄力，狠狠挥了出去。 第274章 刷新三观 又是砰的一声，地板直接碎成粉末。 那丰州城将士脸色苍白起来，直接悬空飞了出去。 “砰……” 丰州城将士落在人群面前，嘴中不断溢出鲜血，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血气。 “这是死了吗？” “不知道啊。” “虎豹骑真的这么强？” 剩下的丰州城将士看着地上的尸体，议论纷纷。 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刚开始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一看，还有什么希望啊。 连队伍中这么强壮的大汉都被两拳打废，要是他们上去，这不直接死掉？ 就在丰州城将士们慌乱的时候，那地上“尸体”忽然动了。 “动了……” “他动了。” 站在前面的丰州城将士惊呼，他们看着地上那人，连连后退。 这声音引起了无数的注意，都将目光投向这边。 就连李愔和曹纯也纷纷看向这边。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准备继续招生，现在一看，似乎并没有死啊，看样子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他们两人都来了兴趣，都想看看这人能不能起来。 “啊……” 地上那丰州城将士缓缓抬头，脸上虽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神却坚定无比。 他用双手撑起重创的身躯，转头看了一眼虎豹骑将士，半晌后，他才缓缓起身，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虎豹骑将士身前。 咧嘴一笑：“再来。” 那虎豹骑将士也没有想到这家伙能撑这么久，来了兴趣，冷笑一声：“看好了。‘ 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右拳蓄力，狠狠挥了出去。 “砰……” 那丰州城大汉直接被击飞出去。 这一次，他直接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浑身抽搐起来。 “这……” “这次是真的死了？” “虎豹骑真的太厉害了。” 站在前面的丰州城皱眉议论起来，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人，更是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力量。 而今天，他们亲眼见到了。 有一些之前和虎豹骑去过草原的丰州城将士也被刷新了三观，之前他们知道虎豹骑厉害，也见识过，但还没有这么直面见识过。 他们之前见到的都是虎豹骑冲锋陷阵，拿武器砍杀对手，哪里见过赤手空拳的虎豹骑击打对手。 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了。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一些人不死心。 毕竟加入虎豹骑是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 一旦加入虎豹骑，就能成为大唐顶尖的骑兵战士。 虽然现在还没有这个称号，但是在众将士心中，虎豹骑已然是大唐最强的战力。 想想看，多年未灭的突厥都全部惨死在虎豹骑手中，这还不算是大唐最顶尖的战力，那什么才算是？ 当年前隋处心积虑想要灭突厥，但是隋炀帝还差点被杀，后来李世民也想灭突厥，但是都没有灭掉突厥。 现在李愔就单单凭虎豹骑和丰州城士兵，就灭了突厥，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足以载入史册的战绩啊。 所以这些丰州城将士还是想要加入虎豹骑。 不管怎么样，加入就是荣誉。 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曹纯指挥那二十名虎豹骑将士挨个实验，只要能通过实验的，就统统留下，不能则回去养伤，钱财全部从李愔手中取。 之前在灭突厥的时候，李愔抢夺了突厥不少金银珠宝，那些珠宝严格来说，也是大唐百姓的，现在发给丰州城将士，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而李愔，这是躺在树下乘凉，虽说已经到了深秋，但天气还是有些温热，姐妹花则是给他按摩。 “结衣啊，现在通过多少人了？”李愔眯着眸子，有些惬意的说道。 姐姐结衣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瞥了一眼，笑着说道：“殿下，现在通过十几个人了。” “这么快？”李愔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向虎豹骑将士方向望了一眼，看是有不少丰州城将士都通过了，心中不由的一喜，又躺下笑道：“通过了好啊，只要通过了就可以让曹纯去训练，这样才能招收更多的人才。” “主人说的是。”妹妹悠亚点点头，手慢慢伸到李愔肩头，轻轻按了一下，笑道：“只要主人不断招收人才，主人的实力才回慢慢增大。” 李愔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向这种关于朝堂，势力等大事，他一般不轻易给姐妹花说，一是因为姐妹花是突厥人，虽说现在成了他的女人，但心中还是有些戒备。 二是姐妹花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万一说错了，被传出去影响不好。 看李愔没有说了，姐妹花也没有在继续问，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前一后，给李愔按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传来。 “主公，所有人基本都检测过了。” 李愔缓缓睁开眼睛，问道：“一共多少人合格？” “主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曹纯脸色一喜，笑着说道：“一共有一千人合格。” 一千人嘛。 原本丰州城将士有五万，现在只有一千人。 这合格人数也太少了吧。 李愔有些不明白，才一千人，这曹纯有什么可开心的。 “曹纯，才这几个人，你开心什么啊？”李愔站起来问道。 曹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主公，您不知道，之前在招收虎豹骑的时候，一万人里面，才一个人合格，现在五万人里面有一千人合格，这已经非常好了。” 难怪啊。 以前在曹老板哪里，这曹纯就人手不多啊。 “那行吧，带我去看看。”李愔拍了一下衣服，向着虎豹骑队伍走去。 曹纯快步上前，笑着说道：“主公，这次的一千人质量比较好，应该有不少能通过后面两关。” “但愿吧。”李愔叹了一口气，上次进草原的时候，损失了五百虎豹骑，现在他还心疼呢，要是不能补齐，那真的是道伤疤。 来到众将士面前，李愔定睛一看，基本上这一千人都是带着伤，有的是眼睛肿胀，有的嘴角还留着鲜血，但无一例外的是，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第275章 罗成的长枪 看样子这些都比较高兴能加入虎豹骑。 李愔淡淡一笑，扫了一眼众人道：“大家都是通过虎豹骑第一关的男人，现在本王想问的是，后面还有两关，你们怕不怕？” “不怕……” 几乎没有一个人犹豫，全部都脱口而出。 李愔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只要心念坚定，就算不当虎豹骑，他也喜欢这样的部队。 “非常好，现在你们一千人全部都先回去休息，明天过来找你们的副帅曹纯，从明天开始训练，到时候和本王一起去长安。” 一听到去长安，将士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自从来到丰州城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带着这里，很少有活动的机会，也没有回老家的机会。 这次能够去长安，很多人都想去长安看看。 别看这里士兵挺多，但大多数人都不是丰州城人，都是从长安等地方参军过来的，这次只要能回去，说不定还能看看家人。 “多谢殿下……” “谢谢殿下……” 丰州城将士们满脸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李愔也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点了点头说道：“大家都不要激动，这次灭了突厥，不光有本王的功劳，更是有虎豹骑，还有你们的功劳，这次回到长安之后，本王定会向陛下请命，为大家降下赏赐。” 凡是参军的人，有那个不是想要一举成名的。 听到能够降下赏赐，丰州城士兵们更是兴奋起来，他们基本上家庭都不太富裕，要是这次陛下给赏赐，不光他们出名了，就连家里人生活也能好起来。 众人高兴的大吼起来，又是对李愔一阵感谢。 “好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李愔淡淡一笑，挥手示意大家离去。 刚刚参与完选拔，众人还有一点激动，在原地议论了许久，这才渐渐散去。 李愔也带着曹纯等人向罗府走去。 回到罗府后，李愔遣散了曹纯等人，独自去了大厅。 不管怎么说，人都是程咬金的，既然都准备要带走了，还是想交代一番，这样比较好，免得这老家伙上门找麻烦。 可来到大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李愔扫了一圈，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便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片刻后，李愔来到后院，一看是罗樱正在练习枪法，身边还有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李愔都有印象。 一个是当时在突厥救出来的，名叫伊书瑶，还有一个是罗樱的贴身丫鬟，平时也是一身男装，至于名字有些记不清了。 “樱儿……”李愔大步上前。 听见声音罗樱放下长枪，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夫君，你回来了。” 伊书瑶和那个贴身丫鬟也连忙行礼：“殿下。” 李愔挥挥手：“起来吧。” 说完，他看向罗樱，笑道：“程叔叔他们人呢？” 罗樱一听没有先问她，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小嘴一嘟：“你找程叔叔干嘛？” 李愔尴尬一笑，说道：“虎豹骑招生已经结束，我要和程叔叔说一下情况。” 听见是虎豹骑的事情，罗樱来了兴趣，淡淡道：“怎么样？招了多少人？” 本来李愔打算给程咬金说五百人的，免得这老家伙找事，听见罗樱问，李愔便心想让罗樱出出主意。 自己弄了一千人，以程咬金那个臭脾气，估计不会答应，便说道：“樱儿，你说我要是弄一千人走，你说程叔叔会不会答应？” “一千人？”罗樱愣了一下。 她可是知道，程叔叔那是个比较吝啬的人，当时答应李愔带走五百人，都已经是不容易了。 现在李愔又弄了五百人，恐怕程咬金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想了想，罗樱说道：“夫君，你不会真弄了一千人吧？要是这样，以程叔叔的性格，不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 李愔暗道一声。 刚才他就猜到这个答案了。 不过还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和罗樱说的一模一样。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弃。 人都已经弄过来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走的道理？ “没关系，等一下我和程叔叔说。”李愔表示不在意，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罗樱笑道：“樱儿，等一下你可要帮我说话，你以后可是梁王府的人啊。” 本来罗樱没有想到掺和进去，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出嫁，帮李愔会被程咬金说，帮程咬金会被李愔说，两边都落不到好。 但听见李愔说那句你以后可是梁王府的人啊，她有些动摇了。 仔细分析一下，她感觉李愔说的还有点道理，毕竟自己以后是王府的人，程叔叔等人最多算是娘家人，再说，一千人，对于程叔叔这样财大气粗的国公来说，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啊。 但她又总感觉这样有些不合适。 犹豫之下，李愔的声音将她惊醒：“樱儿，你想好没有，等一下帮谁说话？” “啊……”罗樱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帮……帮……” 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可把李愔看的一阵头大，连忙问道：“樱儿，不就是一千人吗？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就给程叔叔说一下，大不了将来还他一千家丁。” 家丁和将士能一样吗？ 罗樱真想把李愔的脑袋敲开看看。 不过仔细想想，李愔说的也有点道理，一千将士，对于一个国公来说，或许真算不了什么。 想着，罗樱微微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那行吧，等一下妾身就帮夫君说话。” 看她说话的口气，李愔就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女人呢，那有什么办法。 “程叔叔他们现在在哪里？”李愔淡笑着问道。 罗樱摇摇头，说道：“妾身也不知道，刚才妾身一直在这里练枪法，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李愔挥挥手，示意不用在意，倒是那个枪，惹起了他的注意。 那枪上面绣着各种异兽，还有一些花鸟鱼虫，看着奇幻无比，不像是女子使用的。 第276章 五钩神飞枪 之前他虽然经常和罗樱在一起，但是并没有注意那个枪，现在一看，这个枪着实有些威风。 李愔来到枪面前，定睛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樱儿，这柄枪不像是女子使用的啊，这是谁的枪？” 原本还好好的罗樱，一听这话，顿时就有点伤感了，她轻轻拿起长枪，眼眸闪着泪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家父的五钩神飞枪。” 五钩神飞枪。 这个名号，李愔老早就听说过，传闻是罗成的长枪，曾经伴随罗成在沙场征战，不知道取了多少英雄好汉的头颅。 只是，李愔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一把。 他有些惊异的道：“樱儿，能不能让我看看？” 他现在虽说是樱儿的未婚夫，但这长枪还是罗樱父亲的东西，自然要先问一下，这也是对罗成的尊重。 罗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也没有说什么，伸手递给李愔。 刚刚接过五钩神飞枪，李愔便感觉这枪有一种厚重感，就像是经历了历史的沉淀，当然，还有一股煞气，是那种杀了无数形成的煞气，好像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李愔有无双之力，并不受这煞气的阻碍，反而还能够驾驭这股煞气。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像这么猛烈的煞气，罗樱又是怎么驾驭的呢，她一个女孩子，不怕被这煞气所伤。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李愔看见罗樱练枪，好像还游刃有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抚了一下长枪上面的花纹，李愔感觉上面隐隐有些信息在传递给自己，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长枪上面的花纹好像是活的一样，每次李愔摸的时候，都好像在动一样。 感觉有些不对劲，李愔看向伊书瑶两人，说道：“你们两人退下，我和你们小姐有话要说。” 伊书瑶两人对视一眼，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夫君，你有什么事情？”罗樱转头看向李愔，有些不解。 李愔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扫了一眼周围，见的确没有人，这才看向罗樱说道：“樱儿，你平时用这柄长枪练枪法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 罗樱感觉李愔的话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并没有，只是感觉每次练枪法的时候，父亲就好像看着我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我错觉，还是幻觉。” 说到这里，罗樱眼眸一低，伸手摸在长枪上，有些伤感的说道：“我知道这应该是幻觉，父亲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李愔也不知道罗樱说的是不是幻觉，但是他真切的感受到，这长枪上面有古怪，但是怎么样的古怪，他又说不清，只好看向罗樱问道：“樱儿，你平时握着长枪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罗樱眉头一皱，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没有什么感觉啊？” 这就让李愔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说，罗樱一直用着这柄长枪，有什么东西应该早就明白了，难道说，罗樱不愿意说出来，还是罗樱自己也没有发现？ 但看罗樱刚才样子，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啊。 李愔敢肯定，罗樱绝对不会骗他，这是一种直觉，也是在当初罗樱把身子给他的时候，他心中就彻底相信罗樱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罗樱也没有发现。 “樱儿，刚才我摸了一下长枪，感觉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好像在和我说话，又好像在给我传递什么消息，但是我根本都没有摸清楚。”李愔拿起长枪，放在两人的面前。 “还有这样怪事？”罗樱眸子瞪大，伸手接过长枪，仔细端倪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道：“夫君，为什么妾身摸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你没有感觉吗？”李愔盯着罗樱，感觉对方不像撒谎的样子，便继续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柄长枪不简单，里面应该有什么秘密。” “夫君，你说真的？”罗樱脸色一凝，感觉事情严重起来。 李愔点点头，说道：“所以你好好保管着长枪。” 就算李愔不说，罗樱也会好好保管长枪，这长枪是他父亲留下唯一的遗物，还是罗家枪的传承。 “夫君，你放心吧。”罗樱把长枪紧紧抱在胸前，一脸凝重。 李愔点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哈哈哈……” “老六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是找你好久了。” 话音未落，程咬金便大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还有程处默，尉迟恭两人。 “程叔叔。”李愔笑着迎了上去。 程咬金拍了拍李愔的肩头，笑着说道：“老六，怎么样了？你虎豹骑挑选的怎么样了？” “这个……”李愔微微皱眉，刚才他打算给程咬金说五百人，但和罗樱交谈后发现，说五百人好像也不顶用啊。 正打算怎么回答呢，罗樱上前一步，说道：“程叔叔，夫君刚才只选了五百人。” 说着，她伸手在李愔背后捏了一把，示意不要露馅。 李愔瞬间明白什么意思，笑着说道：“是啊，程叔叔，刚才我就挑选了五百人。” “五百人，和当时说的一样嘛。”程咬金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正打算说点别的，一个大汉跑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程咬金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他定定看着李愔：“老六，你有点不老实啊，到底多少人？” 听这话，李愔就知道露馅了，也不知道刚才那大汉是什么鬼，竟然给程咬金告密？ 也罢，说就说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愔翻了个白眼，说道：“一千人。” “夫君……”罗樱脸色一变，正准备拦住李愔，却发现有些晚了。 李愔挥挥手，示意没关系，接着对程咬金说道：“程叔叔，就是一千人。” “一千人？”程咬金眸子瞪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李愔：“你小子是要把我老底全部掀掉啊。” 第277章 程咬金问罪 他上前一步，有些不满的说道：“老六，你小子知道我在丰州城留下这些将士多不容易嘛，你一次带走一千人，让我以后怎么活？” 这要是李世民在这里，一定会训斥程咬金一番，本来国公就是个爵位，没有必要留兵马，也不能留兵马，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谋反。 别说国公，就是任何人也不能私自留兵马。 李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敢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但程咬金显然是站在他这头的，怎么也不能削弱对方的实力，想了想，他说道：“程叔叔，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你还有兵马在丰州城，你说他会怎么想？” “你小子……”程咬金脸色大变，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愔会说出这番话。 这话明显就是在威胁他，不过仔细一想，这似乎也没有什么，李愔也不可能威胁他。 想了想，程咬金便说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李愔嘿嘿一笑：“程叔叔，你想想，要是父皇知道你的兵马，那肯定不同意啊，我这是在帮你，你不感谢我，怎么反倒还怪我？”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可真要这么一分析，程咬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什么叫陛下知道。 要是没人说，陛下能知道吗？ 他脸色一沉，看着李愔说道：“老六，你不就是想要人吗？干嘛和我说这些弯弯绕。” “程叔叔……”罗樱看情况有些不对，连忙上前夹在两人中间，她看着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一千人又不是很多，你就给他吧？” 程咬金有些无语了。 搞了半天有个白眼狼在这里啊。 难怪他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不过仔细一想，一千人好像也没有什么。 丰州城还有几万人呢。 这区区一千人，并不能损失到根本。 想了想，他看向罗樱说道：“罗樱，你这个妮子，我说怪不得老六什么都知道呢，原来就是你在说啊，你这还没有嫁出去，就已经给婆家说话了。” “哎呦，程叔叔……” 罗樱嗔了一口程咬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她把身子给李愔，就有些丢人了，现在还被自家叔叔取笑，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罗樱这个样子，程咬金算是明白了，这妮子已经一心一意放在李愔身上了，也不好多说，故意叹了一口气，就算痛失女儿一样的说道：“养这么大的女儿，今天却给别人说话，老夫真是心痛啊。” 本来就羞涩的罗樱听到这话，俏脸更加羞臊了，就像熟透的水蜜桃一样，直接从脸红到脖子根。 但她现在又不敢离去，生怕走了，李愔和两位谈不拢。 就这样，罗樱脸色通红的站在中间，被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取笑着。 笑了一会儿，程咬金说道：“也罢，女儿都要给别人了，一千人也不算什么，就当是罗樱的嫁妆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愔，一脸郑重道：“老六，这一千人都给你了，那可是老夫手下最好的将士，你要好好对待啊。” “放心吧，程叔叔。”李愔点点头，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就是有好多将士在参加试炼的时候，都被打成重伤，然后那些人还没有通过试炼，有的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好，还有的直接都残废了。 这些要是说给程咬金听，估计那得把罗府给烧了才会罢休。 谈论了一些家常后，程咬金便带着尉迟恭，程处默等人离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李愔和罗樱两人。 “夫君，妾身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罗樱蹦到李愔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李愔抚了一下罗樱的头，满意的说道：“还不错，想要什么奖励啊？” “夫君，这里是后院，不太合适吧。”被这么一抚头，罗樱小脸通红成一片，还不断扭着身子，隐隐要跪下。 “什么不合适？”李愔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罗樱跪下，瞬间就明白了，连忙拉起来说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罗樱有些委屈，摸了摸头说道：“夫君不是刚才抚妾身的头了吗？妾身还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李愔便打断道：“以为什么，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说完，他走到树下坐下，顺手拿过五钩神飞枪，之前他曾经听说过，罗成的这柄枪里面，在枪尖处藏有五个铁钩，只要发动，就能取别人头颅，这也是为什么叫五钩神飞枪的原因。 但是现在一看，并没有五个铁钩啊。 李愔不禁有些疑惑了，他转头看向罗樱，问道：“樱儿，我听说你父亲的这柄枪里面有五个铁钩，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取他人头颅，但是我现在怎么没有看见？” 只见罗樱长叹一声，挨着李愔坐下，抚了一下长枪，这才抬眉说道：“父亲这柄五钩神飞枪的确有五个铁钩，可以在作战的时候趁敌人不注意击杀敌人，可惜我现在枪法还不够熟练，无法用出来这五个铁钩。” 搞了半天还要熟练才能用出铁钩，李愔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罗成的武艺那么高强，这五个铁钩可能出了很大的力。 “樱儿，那你现在的枪法算是什么等级，或者说熟练度多少了？”李愔转头问道。 罗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显然这个问题是她的伤疤，过了半晌，她才看着长枪出神道：“我现在才刚刚练习完父亲留下枪谱的一半，估计要全部学会，才能用出五个铁钩。” “原来是这样。”李愔终于明白了，这五个铁钩不光光是和熟练度有关系，还和整个枪法都有关系，必须要练完所有的枪谱，才有可能用出来。 练枪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也不能急。 再说现在罗樱的武功也不算太弱，在大唐算是中等，自保没有任何问题。 “樱儿，你也不要着急，多加联系，总能学会的。”李愔抚了抚罗樱的后背，一脸温柔的安慰道。 罗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练习了十几年岂不是白练的？ 第278章 五姓七望 她嘴角扯着一丝苦笑，淡淡道：“我知道，夫君放心吧，等妾身练好罗家枪法，一定能助平定天下。” 平不平天下，李愔现在倒是不急，北边突厥已经被灭，只有一个薛延陀，还有一个党项，而西面的吐蕃和吐谷浑，现在实力都一般，相信不敢和大唐开战，剩下就没有什么大势力了。 所以李愔着急平定天下，而是想着回长安的事情。 之前在攻打突厥的时候，他发现大唐有内奸给突厥通风报信，这一次回到大唐，必须要把这个内奸给揪出来。 还有就是好好敲打一下李泰，要是李泰安分守己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情，要是这家伙还准备夺嫡，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反正这个太子之位，说什么都不能给李泰。 倒不是李愔想自己争夺太子之位，而是这李泰有点心狠手辣了，之前李承乾还在的时候，这李泰就经常对付李承乾，还意图夺嫡，宫中常常传出两人不和的传闻。 还有就是这李泰和五姓七望走的很近，或者说，五姓七望在背后支持李泰，要是李泰一旦坐上太子之位，李愔敢保证，死的第一个就是他。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李泰登上太子之位。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急，还是训练虎豹骑为重，有了兵马，回到长安才能和李泰身后的五姓七望一搏。 其实他准备攻击五姓七望不仅仅是因为李泰，还有五姓七望自己本身，这五个家族已经传承了上白年，底蕴非常深厚，就连皇帝都忌惮，所以他除掉五姓七望，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李家。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罗樱的一句话把李愔从深思中惊醒。 他转头看向罗樱，淡淡一笑：“没事，就是在想回到长安之后的事情。” 一提长安，罗樱就想起了李愔当时说的话。 李愔当时说回到长安，便会娶她。 一想到这里，她俏脸便羞红起来，微微一弯头，靠李愔肩头，轻轻笑道：“夫君啊，你说我们回到长安，怎么举办婚礼啊？” 这件事情李愔还暂时没有考虑过，因为长安的事情太多了，前有李泰，后有五姓七望，光这些人就够他忙上一阵子了，至于婚礼，等禀报完李世民之后再说吧。 毕竟他现在是大唐的梁王，属于皇亲，成婚必须要通知当今皇上才行。 “樱儿，你先不要急。”李愔摸了一下罗樱的头，轻笑着说道：“等回到长安后，我禀报完父皇，自然就能成婚了。” 罗樱也知道皇亲成婚非常麻烦，尤其是像李愔这样的亲王，再加上李愔这次还立下剿灭突厥的大功，加上赏赐，那是更加复杂，却也没有相逼，淡淡笑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希望夫君不要负了奴家。” 这话说的李愔心头一跳，虽说他前世也是个大帅哥，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放心吧，我不会的。”他笑着回应。 罗樱是个心思比较单纯的女孩，就这么一句，像糖似的吃了下去，也没有说什么，直接靠在李愔肩头。 就这样，两人在后院安静的待到中午。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主人……” 听见是姐妹花的声音，李愔下意识便坐好，罗樱也赶紧从李愔身上起来，毕竟他们还没有成婚，被别人姐妹花这个样子看见不好，虽说他和姐妹花，罗樱之间什么都见过，但还是有些不方便。 “主人……”姐妹花依次走了进来。 此时的李愔和罗樱也已经坐好，两人都是一副处变不惊，无事发生的样子。 “怎么了？”李愔开口问道。 姐姐结衣大步上前，说道：“妞妞说想您了，说要见您。” 自从回到丰州城以后，李愔就把妞妞丢到房间里面，再也没有管过，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应该。 “好，我现在过去看看。”说完，李愔转头看向罗樱，笑道：“樱儿……” 话还没有说完，罗樱便接过话头说道：“去吧，没事。” 李愔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姐妹花则是跟在身后。 不到片刻，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妞妞的房间。 李愔率先进入房间，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相比于他的房间，是要小一点，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 外厅还站着两个丫鬟，正是之前在马车中照顾妞妞的那两个，她们看见李愔便躬身行礼。 “殿下……” 李愔只是简单挥手，向里面走去。 刚刚进入闺房，便看见妞妞坐在书桌旁边，手中拿着毛笔，不知道在画写什么。 “妞妞……”李愔叫了一声。 妞妞下意识转头，脸色一喜，丢下毛笔便蹦了过来，直接扑在李愔的怀中，惊呼道：“大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怎么会呢？”李愔笑了一下，拍了拍妞妞的后背笑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一提起这个，妞妞好像来了兴趣，挣扎着从李愔怀中蹦开，落地后拽着李愔的手来到书桌前说道：“大哥哥，你看，这是我写的字。” 李愔抬头一看，的确是字，隐隐间可以看出，是唐代的字，但是那些字歪歪扭扭，就像枯草一样。 但一想到是妞妞写的，李愔也就释然了，毕竟一个长期生活在突厥的人，能写出唐代的字，也是很难得的，再说妞妞现在还小，以后经常联系也就行了。 “妞妞，你的字还不错嘛。”李愔笑着夸奖。 这番夸奖妞妞显然很受用，嘴角一扬：“那是当然，我以后还要学习好多大唐的知识。” 对于妞妞的这番觉悟，李愔是深表感动，抚了一下她的头，不禁有些好奇的说道：“你这些字是谁教你的？” 妞妞头一偏，指向大厅的两个丫鬟：“就是那两个姐姐。” “哦……” 李愔不禁有些惊奇，按说在大唐女子识字的也不是很多啊，就算这两个女子是从突厥人手中救回来的，那也没有这样的本领吧。 第279章 王氏私生女 他朝那两个丫鬟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丫鬟一愣，对视了一眼，款款走到李愔身边，行了一礼说道：“殿下……” 李愔指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纸张，说道：“妞妞的字是你们两个人教的？” 那两个丫鬟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说道：“殿下恕罪，刚才小姐说是无聊，我们姐妹就陪小姐玩耍，然后小姐说是想写字，正好我们姐妹都认识一点，然后就教小姐写字了，求殿下恕罪。” 妞妞是李愔的妹妹，李愔是大唐梁王，所以一般的下人都称呼妞妞为小姐，这几天下来，妞妞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你们先起来吧。”李愔淡淡挥手，等两人起来后，说道：“本王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识字？” 大唐虽说是个开放的年代，但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现象还是没有改变，一般的女子是不可能识字的，除非是一些富贵人家，或者是一些高官子弟，家中有人识字，女子才有可能识字。 一般来说，大唐各地都开有私塾，不过这些私塾都是提供给男子上学之用，女子根本不能使用，要是想要识字，只能自学，或者家中有人识字。 这也是李愔疑惑的一点，要是这两个女子是高官子弟，或者家中富贵，又怎么会被突厥人抓去呢。 “殿下容禀……” 左侧的女子微微上前，她低着头，轻咬这双唇，有些为难的说道：“奴婢其实是私生女，之前家中富贵，但是……” 李愔愣了一下。 在这个年头，私生女基本上都不好混，或者说，根本就活不了。 尤其是大家族的私生女。 要是私生子的话，情况可能还稍微好一点，因为私生子至少会被认为是家族的血脉，虽说是其父亲犯错，但只要族老承认，还是能回归家族的。 但是私生女就不一样了，一般都是被用来和亲，或者在出生的时候，被杀死，根本难以活到成年。 李愔看这女子举止有礼，容貌还算秀丽，应该不是那种寂寂无名的家族，他连忙打断：“先等等。” 说完，他看向姐妹花，说道：“结衣，悠亚，你们去把房门关住。” 姐妹花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转身去关住了房门。 看无人观看，李愔这才看向那女子，说道：“现在你继续说。” 那女子显然有难言之隐，咬着双唇迟迟不愿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她柳眉一竖，似是下了决心，“噗通”一声跪在李愔面前：“殿下，求您给奴婢做主，只要殿下愿意为奴婢做主，奴婢愿意永生永世伺候殿下，奴婢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说这些干什么？”李愔身前扶起女子，其实他在乎不是做不做主的事情，他现在立了大功，回到长安之后，肯定是万人之上，这说都不用说，只是这女子居然在姐妹花面前说伺候自己，还说什么完璧之身。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他扶起女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缓缓站起，双手勾在一起，始终都不愿抬头，不过一抹苍白之色已然展现出来。 许久之后，她豁然抬头，咬着银牙说道：“殿下，奴婢是祖居江南，母亲是江南王府中的一个丫鬟……” “等等……” 还没有说完，李愔便打断道：“江南那个王府？” 江南自古地广人多，有很多的富商，官员都在哪里定居，人一多，自然姓氏也就多了，这就是李愔疑惑的一点，到底是那个王府？ “是五姓之一的王氏。”丫鬟说道。 又是五姓七望？ 李愔微微一愣。 在他的认知中，五姓七望那可是盘踞在大唐上面的一颗大毒瘤啊，他们常年做各种生意，这本来也算是促进大唐发展的好事，不过这些家伙却也剥削穷人，把控朝政。 前隋的覆灭就是和五姓七望的陇西李氏有关，如今的皇族李氏，基本上都是出自陇西李氏，这本来对李氏算是好事。 不过有其他四族掺和在里面，就不一定是好事情了。 要知道，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员都是出自五姓七望，这对于手段强硬的李世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愔还知道，李世民甚至心中都想除掉五姓七望，但是由于这些家伙势力实在太大，根本没有办法连根拔起，这才不得不留手。 但现在听见这丫鬟是王氏的私生女，李愔心中有了念头，他看着那丫鬟，笑着说道：“你好好说一下你的经历。” 那丫鬟点点头，说道：“殿下，我父母本来是江南一介平民，因为家中拮据，所以去江南王氏旁支做工，结果有一天晚上，那王氏趁酒醉对我母亲起了歹意，后来花言巧语骗我母亲，母亲便相信了他，过了一段时间后，母亲发现有了身孕。” “那王氏便让母亲生下来，后来这件事情被王氏夫人知道，在母亲临盆后便将母亲杀死，在王氏的要求下，才将奴婢留下，不过奴婢也成了王家的笑话，天天在王家做工，直到有一天奴婢知道了真相，才逃出王府。” “原来是这样。” 李愔现在算是明白了。 就是姓王的老头qj了这丫头的母亲，后来有了这丫头，王家主母不同意，这才逃走。 要是这样的话，也算王氏的一个污点。 不过，就这一个污点，还不足以搬到王氏。 再说，这还是个王氏的旁支，并不是真正的王氏。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那丫鬟，说道：“这样吧，你先在妞妞身边照顾，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帮你。” 这不仅仅是帮助这丫鬟，也是帮助李愔自己，因为他也想要扳倒王氏，到时候说不定这丫头有什么作用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愔问道。 “奴婢跟母亲姓，叫白婉秋。”那丫鬟说道。 一般人都是跟着父亲姓的，尤其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很少看见跟母亲的姓的女人。 第280章 第二轮测试 李愔不得不佩服这个白婉秋，是个汉子。 说完白婉秋的事情后，李愔又看向另一个女子，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情况？” 那丫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启禀殿下，奴婢父亲是个老兵，之前守过丰州城，后来战死了。” 倒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惨痛的经历嘛，李愔淡淡一笑：“既然这样，你们先退下吧。” 说完，他看向白婉秋，叮嘱道：“你放心，你的仇本王会记得的。” 这次回长安，他本来就有意对付五姓七望，要是这个白婉秋有帮助，倒也不是不能一下，就一下。 “多谢殿下。”白婉秋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缓缓离开。 待两女离开后，李愔看向妞妞，一脸严肃道：“妞妞，今天的事情可不能说出去哦。” 那几个女子他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这妞妞年纪小，不小心说漏嘴的不好了。 妞妞也是比较懂事，点头示意不会说出去。 李愔淡淡一下，拉着妞妞来到书桌旁，笑道：“来，大哥哥教你写字。” 虽说他是穿越而来，但前世倒也积攒了一些文学知识，这是身为皇子必须要学的东西，李愔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了，没想到今天会在妞妞身上用到。 妞妞自然是非常高兴，几天都没有见到李愔，她是非常想念的，现在有李愔亲自教他写字，那是更加高兴了。 “好呀，大哥哥。”妞妞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李愔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握着妞妞的手便开始教授。 姐妹花两人则是在一旁看着，她们虽然不动大唐的文字，但也是打算好好学习，好将来去长安用。 就这样，兄妹两人在书桌上写字，姐妹花一边观赏，一边倒茶。 这一幕是那样和谐，那样温馨。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面，李愔基本上每天就是陪陪罗樱，寻找一下五钩神飞枪里面的奥秘，然后就是陪陪姐妹花，还有妞妞几人，过的也算快乐。 这一天，李愔在房间陪妞妞写字。 一阵脚步声传来。 随后一名豹骑队员便跑了过来。 “主帅……” 李愔下意识转头，问道：“有什么事情？” 那豹骑队员半跪在地上，拱手说道：“曹纯副帅让属下来禀报您，第二阶段的测试马上就要开始，问主帅是否观看？” 第二阶段，就是曹纯之前说的所有选拔队员在虎豹骑队员的攻击下不死，就能通过。 这种测试，李愔怎么能错过？ 更何况，这正是查看虎豹骑最近训练的结果。 “本王马上到，你在门外守着。”李愔说道。 那豹骑队员点点头，转身站在门外。 李愔转过头看向妞妞，笑着说道：“妞妞，大哥哥现在有事情，等一下再来看你。” 最近这几天妞妞也知道李愔比较忙，只是抽时间过来看她，但妞妞也是个比较懂事的孩子，倒也没有什么情绪，嘟着小嘴说道：“那你不许说谎哦。” “保证不说慌。”李愔摸了一下妞妞的头，随后看向姐妹花，一挥手说道：“马上出发去后院。” 说完，他又摸了一下妞妞的头，这才起身向后院走去。 妞妞纵使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李愔是做大事的男人，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小粉拳紧攥，嘴中暗念道：“我以后一定要帮大哥哥，要做大哥哥身后的女人。” 此时的她，已经十五岁了，有了独立的思维。 再加上这几周在罗府好吃好喝，身体也渐渐发育起来，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皮肤也慢慢白皙起来，出落的婷婷玉立，俨然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出了房门后，李愔大步向着后院走去，姐妹花以及那名豹骑队员跟在身后。 “今天有多少人参加选拔？”李愔侧头看向那豹骑队员。 那豹骑队员微微低头，不敢与李愔对视，半晌才道：”会主帅，一共有九百人。” “怎么只有九百人？”李愔眉头紧皱起来，他记得当时第一轮选拔的时候足足有一千人之多，现在怎么还剩九百多人了？ 懒得听豹骑队员解释，他加快速度，向后院走去。 刚刚来到后院，便看见无数虎豹骑队员围成方队站在平地上，对面站着一些身穿丰州城铠甲的男子，不用说，这些人一定是上次经过第一轮选拔的人。 曹纯站在这些人中间，目光不断在众人身上扫过，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曹纯……”李愔吼了一声。 曹纯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步走到李愔身前，一躬身说道：“主帅，第二轮选拔是否马上开始？” “等等……”李愔截停了他，有些不满的问道：“本帅记得当时选拔的时候有一千多人，刚才本帅怎么听说还剩下九百人了？” 话音未落，那旁边的豹骑队员面带惊恐的看了曹纯一眼，因为这个消息是他告诉李愔的，他很害怕曹纯处罚。 其实曹纯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解释道：“回主帅，您应该知道，虎豹骑训练自古就残酷无比，当时属下就说过，不单单第一轮会死人，在训练的时候死人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训练训死人，这个李愔知道，也能想得到。 毕竟他是穿越而来的，当年也没少看一些军旅题材的电影，书籍，以及报道实战之内的东西，但是一千人训练，就死了一百人，这足足死了十分之一，有些太夸张了吧？ “曹纯，你老实说，你平时怎么训练的？一千人训死了一百人，本帅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人训死的？”李愔沉着脸，这些人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说不心疼才怪呢。 尽管李愔有些气恼，但曹纯还是不卑不亢的说道：“主帅，属下是按照虎豹骑以往的训练之法，新兵进来之后，每日天刚刚亮便起床，随后便做主帅之前说的俯卧撑，各一千个，随后围着后院跑五十圈，然后吃饭，吃过之后，和虎豹骑队员联系击打，基本上都是在击打过程中死去的。” 第281章 训练之法 那这么说来，曹纯的训练之法，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李愔虽说心疼那些士兵，但现在也找不到任何反驳曹纯的地方，毕竟俯卧撑是自己说的，跑步倒也没有什么，击打那就更正常了。 这么一看，还真没有反驳曹纯的，只能说那些家伙倒霉了。 “算了，开始第二阶段的选拔吧。”李愔一挥手，也懒得再说那些事情，向后院走去。 刚刚走近众将士，便响起一阵阵大喝。 “主帅……” “殿下……” 由于丰州城将士还没有加入虎豹骑，所有他们仍然称呼李愔为殿下，只有加入虎豹骑的队员，才能称呼李愔为主帅，这是称呼上的问题。 李愔向众人挥手示意，扫了一眼众人，说道：“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有新人加入虎豹骑，这对于虎豹骑来说，是件喜事……” 李愔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有成功学那些大师的天赋了，随便说几句，就可以忽悠住这些人。 当然，也全是忽悠这些家伙，大多数还是说一些激励将士的话。 讲了一些虎豹骑的历史后，李愔继续说道：“现在虎豹骑第二轮选拔正式开始。” 说完，他转头看向曹纯，说道：“曹纯，接下来你指挥。” “是，主帅。”曹纯大步上前，一双冷冽的眸子扫过众人：“一号出列。”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丰州城铠甲的大汉迈出。 李愔嘴角一抽，心想这曹纯真是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啊，还给这些丰州城将士都编号了。 不过这样也好，编号了方面叫人，以前的称号暂时不作数。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前世某台电视剧上前放的招选士兵的画面，也是没有名字，都是编号，到和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笑了笑，带着姐妹花走到树边，静看曹纯接下来的表现。 “虎骑队员出列。”曹纯看向众人大吼道。 话音刚落，便有数名虎骑队员大步上前。 同时，也有数名丰州城士兵上前，和上次相比，这次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恐惧，更多的是敬畏，崇拜。 李愔有些不明白，这几天丰州城士兵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看虎豹骑队员的眼神都变得那么崇敬，难道是打傻了？ 带着疑惑，他将目光再次投向场中。 此时，曹纯从两队中间挑选出了两名选手。 他各自都看了一眼，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接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丰州城将士要是死了，只有殿下给的抚恤金。” 李愔当初在草原中承诺过，会给大家赏赐，在加上虎豹骑又要招收人手，便又拿出一批珠宝，说只要加入虎豹骑，便可以得到，引得无数人想要加入。 当然，这些珠宝也给虎豹骑了一部分，不过这些家伙没地方用，所以李愔暂时给他们保管着。 “没有问题。”那丰州城将士大喝。 曹纯满意的点点头：“非常好，既然没有问题，马上开始，一炷香为限。” 说完，他退到一边。 虎豹骑将士眸子一凝，右腿向后撤了一步，双手攥拳，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 丰州城将士也马上警惕起来，今天这一场试炼，是非常重要的第二轮，只要能经过第二轮，那第三轮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因为只要能在虎豹骑队员手下存活，那打败虎豹骑队员的几率就能大大增加，所以这一次，他必须要认真对待。 赤手空拳之下，他不由的向后撤了一步，准备防御。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 “啊……” 那丰州城将士猛然抬头，只见那虎豹骑队员跃上半空，直直对他而来。 遭了。 他心中暗念一声，连忙后撤。 只听见砰的一声。 沙尘四起，周围扬起一阵阵尘土。 四周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李愔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他娘的虎豹骑队员力量太大了，要是丰州城将士接不住，很有可能就死了啊。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连这一招都接不住，招进虎豹骑又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呢，尘土慢慢散去。 两个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虎豹骑队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拳仍是紧握，一双眸子微眯，带着无边的杀气。 那丰州城队员则是有些狼狈，全身的尘土，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右手扶着胸口，好像下一刻就会喷出鲜血。 很明显，这丰州城将士已经被虎豹骑将士重创，但就目前而言，能站在地上，应该还有一战之力。 “再来……”丰州城将士咽下鲜血，咬牙攥拳向虎豹骑队员冲去。 这看似勇武的一拳，在虎豹骑队员眼中，却是如同强弩之末，造不成任何伤害，他微微一退，右手攥拳，直接对了上去。 “什么……” “他居然要对上去？” “这是要两败俱伤吗？” 一旁的丰州城将士瞪大眸子，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天的训练，他们几乎都知道虎豹骑将士的实力，并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但是他们还是每天都坚持训练，以求那天能够追上这些虎豹骑。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自信的，就算不能打败虎豹骑队员，至少活下去没有问题。 而现在，虎豹骑面对丰州城将士的强攻居然不避，反而还要对上去？ 虽说丰州城将士的实力不如虎豹骑，但是就这样怼上去，虎豹骑恐怕也不好受吧？ 丰州城将士个个都瞪大眸子，期待着下一刻。 李愔同时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虎豹骑将士都厉害，但是这样对上去，对自身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正想着呢，一阵闷哼响起。 两个拳头对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骨头撞击声音。 随即，丰州城将士脸色大变，整个人瘫倒在地，抱着手臂不停的惊叫起来，看样子刚才的撞击，让他受伤不轻。 另一边的虎豹骑将士也不太好受，他虽然没有瘫倒在地，但是脸色也苍白起来，抱着手臂半蹲在地上。 看的出来，这场比拼两人都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尤其是丰州城士兵，更是倒地不起了。 第282章 训死人 “来人，扶他们下去休息。”曹纯下令道。 很快便有两个虎豹骑上前，扶着两人下去休息了。 曹纯看向众人，一脸严肃道：“这场不分胜负，下次在继续比斗，下面举行下一场。” 说完，他看向丰州城将士那边，说道：“二号出列。” 一个身穿铠甲的大汉走了出来。 “虎豹骑队员出列。”曹纯又看向虎豹骑那边。 又是一个大汉出列。 两个大汉各自上前一步，都没有说话，但眼神却露着凶光，各不相让，看来这一次是比较激烈的争夺战。 看差不多了，曹纯说道：“还是一炷香时间，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开始。” 两个大汉都没有说话，而是各退一步，丰州城将士双拳紧攥，一脸凝重的盯着对面，好像在找寻什么。 刚才的那一场战斗，对他非常震撼，他明白，对虎豹骑硬对硬是不行的，必须要用点计谋，或者找寻对方的弱点，这样才能获得胜利。 但用什么计谋，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对方的弱点，他同样也没有找到。 正在此时，那虎豹骑大汉动了。 他眸子一眯，右腿快速蹬地，向前猛地一跃，直直向那丰州城将士扑去，好一招恶虎扑食，此招一旦被击中，按照虎豹骑将士的勇力，对方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好在那丰州城将士一直在观察对面，此招一出，他脸色巨变，迅猛一退，转身来到这虎豹骑侧面，算是夺过一击。 “好……” “好啊，二号加油……” “打败他……” 无数丰州城将士看见这一幕纷纷喝彩，刚才那一号几乎是被虎豹骑按在地上摩擦，现在这二号成功躲过一击，算是给众人争回了一点面子，也让大家有了打下去的决心。 就连一旁的李愔都忍不住赞赏：“这个二号还不错，起码比那个一号强，知道借位，不硬碰硬了。” 刚才那个一号虽说勇武，但却有点冲动了，在那种情况下，很明显不是虎豹骑的对手，但还是要和虎豹骑硬碰硬，结果就打脸了。 但这个二号有点不一样了，至少知道不硬碰硬，知道借位，这样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 要知道，虎豹骑为何叫虎豹骑，就是因为有虎一样的勇力，豹一样的敏捷，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自从带虎豹骑这些时间来，李愔很清楚的感受到，就算皇宫中的禁卫军都不一定是虎豹骑的对手。 在这个世界，虎豹骑足以称得上是第一军队。 堂堂的第一军队，要是硬碰硬还不能赢，那就有点笑话了。 很明显，这个二号就看出来了，他不愿硬碰硬，想要取巧获得胜利，这个办法到底可不可行，李愔暂时还不知道，但是能看的出来，这个二号很有头脑。 “主人，你说这一次能有多少人入围？”姐姐结衣一边给李愔按摩一边问道。 李愔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先看吧。” “我猜这个人就能入围。”看了半晌的妹妹悠亚忽然一笑。 李愔笑着摇摇头，没有反驳，也没有答话，现在场上的局势紧张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说再多也是没用。 他再次看向场中。 此时的场中更加激烈起来，虎豹骑队员不断挥舞双拳，向着那二号劈去，可是那二号却一招都不接，快速游走在边线上，还时不时转头看向那染着的香。 虎豹骑队员开始还有点不明白，最后才看明白，这家伙是在拖延时间，因为第二关有规定，只要一炷香时间能在虎豹骑手下活过来，就算是过关。 并没有说一定要接招，这要是让这家伙在一炷香时间没有倒地，那自己就输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大喝一声：“死……” 话音未落，虎豹骑队员便猛然暴起，直接向着二号的腰脊砸去，因为这家伙是背对这他躲避，所以这是最便捷的进攻方式，同时，他也清楚，只要这一下砸中，至少能让对方没有反抗之力，甚至倒地死亡。 二号还在看香烛呢，看见香烛马上就要烧完了，心中不免一喜，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他下意识侧目，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这吓的他大惊失色，知道这是虎豹骑要在香烛烧尽前除掉自己。 在如此危机前，他急的满头大汗，忽然，灵机一动，脚步一停，快速向后撤了一步。 “砰……”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地面被震得咚咚只响。 许久后，烟尘散去，虎豹骑队员的身形展露出来。 在不远处，二号站在地面上，没有丝毫伤口。 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 那些丰州城士兵都瞪大眸子，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什么二号没有受伤？ 为什么二号还站在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始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倒不是说他们幸灾乐祸，而是在所有人的视角中，虎豹骑刚才是从半空中掠过的啊，那应该将二号击翻在地才对啊。 为什么二号和虎豹骑队员错开了方位，而且两人都没有受伤？ 不过李愔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他那个方位正好看见二号错开的虎豹骑，只是让他有点想不通的是，这二号反应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这么几秒钟，就能错开虎豹骑的攻击？ 实属让人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最难以相信的还是曹纯，在他那个方位，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看见的只是一团团烟雾弥漫。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场上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那虎豹骑队员一转身，右手握拳再次向二号冲去。 “住手……”曹纯大喝一声。 那虎豹骑队员一愣，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看向曹纯问道：“副帅，为何？” 曹纯右手指向香烛，严肃道：“香烛烧尽，此人已经通关。” 香烛未烧尽，虎豹骑队员要是击败，或者击杀参赛人员，那自然没话讲，现在香烛已经烧尽，但还是没有击败对方，这虎豹骑队员感觉受到莫大的耻辱，狠狠瞪了一眼二号，转身走回队伍。 第283章 有目共睹 看对方离开，二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刚才在对战的时候，别看他脸色正常，其实心中早已经恐惧的不行，要不是心中的信念支持，说不定还走不到现在。 “胜利了……” “吼吼吼……” “二号威武，有目共睹。” 丰州城将士们看见二号胜利，都不由自主的大吼起来。 因为二号的这一场胜利不单单是真实了他自己的胜利，更是鼓励了丰州城的将士们，让他们知道，虎豹骑将士并不是百战百胜的，只要用心对付，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曹纯缓缓从台上走下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看向二号，说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胜利的？” 这一番话提醒了众人。 是啊，这二号是怎么胜利的？ 几乎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二号是怎么胜利的？ 于是，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将士都将目光投到二号身上。 “二号，你解释一下吧？”曹纯一脸严肃。 虽说眼前这家伙刚刚打败了他的手下，但就刚才的战斗，他还是比较欣赏的，毕竟能打败他手下，也就说明眼前这家伙手段不低。 “曹将军，各位……”二号先是给曹纯拱拱手，随后给丰州城士兵，虎豹骑士兵拱拱手，这才说道：“刚才那位虎豹骑攻击我的时候，我看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突然停下，从他的身下过去。” “是这样嘛？”曹纯还是有点不相信，转头看向刚才的虎豹骑队员。 那虎豹骑队员显然有些尴尬，只好点点头。 看见对方确定了，曹纯这才相信，转头看向二号，不由的赞赏道：“很不错。” 不得不说，能在虎豹骑手下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有一番实力的，更何况，刚才那么短的时候，还能迅速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吼吼吼……” “二号威武……” “成功了……” 丰州城将士又是一阵欢呼，他们这次欢呼的不是二号胜利，而是来自曹纯的认可，要知道，身为虎豹骑副帅的曹纯很少夸赞别人。 而这次，二号获得曹纯的夸奖，从某种意义来讲，这等于是承认了所有丰州城将士的地位。 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见虎豹骑和丰州城将士和睦相处的一幕，李愔心中也感觉很舒畅，不禁点点头：“曹纯这次做的很好，虽说损失了一些人手，不过还是值得的。” 曹纯这个将领，自从李愔召唤出来以后，就一直没有让他失望过，上到战场杀敌，指挥全军，下到收拢人心，处理各种事物，都是一把好手。 这次更是选拔了一些优秀的人才进入虎豹骑，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 “曹纯的确是很厉害，不过主人……”姐姐结衣一边给李愔按着肩膀，一边嬉笑着说道：“轮厉害，应该还是我们姐妹厉害吧。” “嘻嘻……”妹妹悠亚手上的动作也是停，嘻嘻一笑。 听这姐妹花的虎狼之词，李愔嘴角一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自从他把这姐妹花救了之后，关系渐渐亲近，后来姐妹花把身子给了他之后，这姐妹花是有些“放肆”了，经常说些荤话。 搞得李愔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半晌后，李愔才尴尬的干咳两声：“咳咳……看场中。” 说完，他也不理会姐妹花，专心看着场中。 此时第三场的战斗已经拉开序幕，站在场上的依旧是虎豹骑将士，另一边是个瘦高大汉。 经过前两次的比对，这个丰州城瘦高大汉已然明白了决胜的奥秘，他并没有选择和虎豹骑队员硬碰硬，而是不断游走在边界。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打，都不可能是虎豹骑队员的对手。 想想看，人家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不管是弓弩，还是刀枪剑戟，几乎都会使用。 而他呢，之前只是守城的士兵，有机会再能追随梁王去草原剿灭突厥，而且也没有杀多少人。 面对这样强健的对手，他怎么可能是对手？ 不过他一个杀手锏。 那就是刚才二号下场的时候，亲口对他说的一句话，千万不要硬拼，找地方跑，一定要拖到香烛烧尽。 对，就是一个字，拖。 虎豹骑人高马大，几乎个个都有无上的勇力，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那就只能智取。 而智取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拖字诀，只要等到香烛烧尽，一些也就结束了。 正想着呢，一阵劲风忽然袭来，他豁然抬头，只见那虎豹骑大汉面目狰狞，攥着双手朝自己袭来。 丰州城将士，也就是三号，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伸手对抗，完全忘记了之前想的事情。 “砰……” 一声，四周烟尘尽起，连地面都粉碎开来。 众丰州城将士脸色大变，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场中。 前一场战斗可谓是激起了他们的士气，要是这一场输了，那大家刚刚激起的士气就要被打落在地。 他们紧盯着场中，心中默念三号不要出事。 因为他们相信一旦出事，等一下的战斗肯定不利。 自古，人们都相信玄学，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那更是相信玄学，第一场不告而终，这大家还没有什么。 可第二场，都已经赢了，要是第三场输了，那所有人的士气肯定大受打击，接下来不用打，基本就输了一半。 所以这也是众丰州城将士特别关注第三场的原因。 只要这一场没有输，那他们就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战局，可要是输了，大家士气大受打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已经输了。 看着那场中的烟雾，众人心乱如麻。 此时场中寂静无比，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不瞩目这场比赛。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尘慢慢散去。 一大一小的人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丰州城将士弓着腰，脸色苍白，那虎豹骑队员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但是相比于虎豹骑队员而言，已经是好很多了。 第284章 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 “谁受伤了？” “不知道啊。” 丰州城将士们一脸懵逼，他们看着场中的两人有些古怪，如果是有人受伤，那应该是有一人倒地才对啊。 如果没有人受伤，那两人应该动一下啊，怎么两人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这是在干什么？ 曹纯也是有些不解，直到看见丰州城将士的拳头砸在虎豹骑队员的腰上，他脸色大变。 这么瘦弱的丰州城将士竟然打到了虎豹骑将士？ 这实属有些不可思议啊。 正疑惑呢，他又看见虎豹骑队员的拳头砸在丰州城将士的胸口。 嘶…… 曹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清楚记得，当时是虎豹骑队员率先攻击，打到丰州城将士身上，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丰州城将士又是怎么快速打在虎豹骑队员身上的？ 难道说这家伙速度很快？ 一夜七次郎？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要真的是这样，像这种人才，安排到豹骑里面，一定能成为出色的队员。 都知道，豹骑是专门收集情报，以及穿山越岭，刺杀等队伍，就是需要速度够快的队员，要是有这样的队员，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现在却要看这人的实力才行，要是实力不行，就算速度够快，也是不能进入虎豹骑的。 “啊……” 那丰州城闷哼一声，颤抖的退了两步。 稳住脚步后，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下意识伸出手擦了一下，他缓缓抬头，脸色苍白的看向虎豹骑队员。 很显然，刚才的一拳，直接将他重伤，甚至要了他半条命。 那虎豹骑队员倒是还好一点，只是哼了一句，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那丰州城将士眸子不禁瞪大，刚才他可是用尽了全力，连手臂都有些酸痛，结果对方居然动都没有动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这…… 这还打个屁啊。 心中纵然沮丧，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怯意。 这场比赛可是他耗费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为了加入虎豹骑，他每天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怎么能轻易服输？ 众丰州城将士看见他没有事，还一脸倔强，不由的高呼起来。 “三号，加油啊。” “打败他……” “三号一定要打败他。” 很显然，丰州城将士现在将希望都押在三号身上，因为他们知道，三号是整个队伍里面最灵活的人，要是这家伙都躲不开虎豹骑的攻击，那几乎没有人可以躲开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剩下的人，基本都很难通关。 三号转头看了一下丰州城将士，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他蓦然回首，半眯着眼睛，大喝一声，随后便直接冲向虎豹骑队员。 这一幕是虎豹骑队员没有想到的，刚才用了多少力气，他心中有数，他很清楚，那力量绝对能将三号击倒。 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将那个家伙击倒，反而还有力量进攻。 这让他不禁有些失色。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眸子一眯，伸手边对了上去。 在刚才的交锋中，他很清楚的探清了三号的实力，并怎么样，只是手脚比较灵活而已，他相信，要是自己动作快的话，绝对能利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似乎错了。 只见那三号如同猿猴，双脚快速抓地，并没有攻击虎豹骑队员，而是在周身游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机会。 虎豹骑队员愣了一下，还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图谋呢，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 他冷哼一声，朝半空中挥拳。 这一拳包含这非常大的力量，他相信，只要打击在三号身上，绝对能将这家伙重伤。 “呼……” 一阵拳风在半空掠过，三号脸色微变。 眼看那拳风就要到眼前了，他猛然转身，快速避开那拳风。 “呼……” 三号长呼一口气，暗道一声幸好。 从刚才的交锋中，他看的出来虎豹骑的实力，只要被这么打一下，那绝对重伤不起。 不过好的一点，他避开了。 眼看三号又开始游走，虎豹骑队员脑怒起来。 他本是虎骑队员，只适合那种攻城杀人的事情，并不适合这种游走的事情。 但是副帅为了增加一点招入律，才让他上场，这一点，他心中也清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留手，也不可能留手。 “啊……” 只听见虎豹骑队员一声大喝。 他右手攥拳，朝着丰州城将士挥去。 那丰州城将士躲闪不及，胸口生生挨了一拳。 “砰……” 丰州城将士身体急速向后倒去，许久才落地，将一大片灰尘扬起。 他脸色苍白，嘴角不停的流着鲜血，加上刚才的重伤，他这是第二次重伤了，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摧残。 现在要是虎豹骑队员继续攻击，他绝对不是对手。 但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 那虎豹骑队员大步向丰州城将士迈去。 此时的丰州城将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根本就无法站立，他伸着手掌不断后退，只希望能够闪躲开来。 那虎豹骑队员脸色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现在的丰州城将士对他来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直接是任他宰割。 “受死吧……” 虎豹骑队员冷笑一声，右手握拳便向地上砸去。 砸的地方正是丰州城将士躺的地方，这一击要是砸中，丰州城将士必死无疑。 “停……” 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虎豹骑队员下意识停下拳头，转头看向那声音来源处。 说话的正是曹纯，他挥手指向香烛，冷声道：“香烛已经烧尽，这场比赛已经结束。” 在之前的规定中，只要香烛烧尽，丰州城将士不死，就算胜利。 这一切，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 尤其是丰州城将士，他们可是将这个规定记得牢牢的。 不过当时由于太紧张，大家都在观察三号，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转头看向香烛，果然是烧尽了。 众人喜形于色，忍不住大吼起来。 “吼吼吼……” “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第285章 香烛烧尽了 比赛的虽然不是他们，当时激动的心情是一样的，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三号身上，现在三号胜利，对于他们来说，那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连刚才情绪低迷的丰州城将士，现在也是无比激动，刚才他们几乎都没有心情在继续比赛了。 而现在，三号胜利，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记强劲的兴奋剂，因为他们都认为，三号都能过关，为什么大家不能？ 然而，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三号还有点懵逼，在一阵阵欢呼中，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胜利了？ 香烛烧尽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虎豹骑队员。 可是那虎豹骑队员却没有理会他，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队伍。 “恭喜你，胜利了。”曹纯大步从高台上下来，他走到三号面前，微笑道：“这一次你干的不错。” 虽说刚才三号的手段有些不光明，没有和虎豹骑队员面对面的对抗，可是这也说明了三号的头脑。 而且曹纯也一直认为，战场上就是要不择手段，用一切能用到的手段获取胜利，这样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那都和胜利者没有任何关系。 这也是他比较看好二号，三号的原因，因为这两个家伙基本上都是有头脑，没有和虎豹骑队员蛮干。 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虎豹骑队员，便用游走的办法，这是最明智的，曹纯也是比较欣赏。 三号并不知道曹纯心里的这些想法，扶着胸口缓缓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的说道：“曹将军，我胜利了？” 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胜利了。 因为在那最后一刻，他明明看向虎豹骑队员挥拳过来了，就那一下，只需要那一下，自己就失败了。 可正是因为那一下，也是被曹纯所拦住。 要不是曹纯说香烛烧尽了，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死亡的画面了。 “是的，你胜利了。”曹纯点点头，言语中带着赞赏。 听到确定，三号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的胜利了。 他转头看向丰州城将士，大喝道：“我胜利了。” 丰州城也是一个比一个激动，虽说这次胜利的不是他们，但是却激励了他们士气，同样为他们以后铺好了路。 先前已经打了三场，除了一号情况不明以外，二号和三号，基本都是胜利，虽说这个胜利并不是很光明，也不很正大，但是有效啊。 现在基本上所有的丰州城将士都明白，不能和虎豹骑队员硬碰硬，只能跑，只要对方攻击的时候，就马上跑。 拖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是时间结束，这样自然就能获得胜利。 李愔也是看出来这些家伙高兴的地方，不由的笑道：“丰州城这些家伙有点太单纯了，他们知道的事情，曹纯难道不知道吗？” 刚才场中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很清楚的看到，在三号救快要死的时候，曹纯马上大喊，其实就是想要救三号一命。 因为曹纯完全不用喊，拳脚之下，哪有什么时间分明的事情，那一拳都已经挥下去，就算曹纯不喊，其他人也说不了什么。 不过这也看的出来，曹纯是看中了三号的灵活，可能想要培养一下。 这个李愔并没有打算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有实力自然会得到优待，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让李愔有些好奇的是，刚刚丰州城将士显然都看明白了胜利的诀窍，现在曹纯又该怎么应对？ 刚才那三个都是虎骑队员，虎骑队员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一拳打死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但是人家不和你打，你也没有办法啊。 直到曹纯叫出一个消瘦的身影，李愔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家伙也明白啊，这是准备让豹骑队员上场啊。” 豹骑队员个个都以灵活有力着称，最擅长的就是刺杀，刺探情报，对上这些家伙，丰州城士兵刚才拖字诀，可能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主人，曹将军派豹骑队员上场，那接下来的选拔岂不是更加严格了？”姐姐结衣有些担心，要是接下来都是豹骑队员上场，那基本上就不用打了，丰州城士兵没有一个能活的。 妹妹悠亚也有点担心，停下为李愔按摩的双手，扫了一眼场中说道：”主人，要是豹骑队员把丰州城将士都杀光了，那这一千人不都白费了？” 李愔转头瞥了一眼姐妹花，他没有想到这姐妹花还有点见解，微笑道：“这个不用怕，曹纯在场中，他一向很有分寸，不会让豹骑队员随意杀人的。” 说着，他按了一下悠亚的头，笑道：“再说了，这些丰州城将士也不都是傻子，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很了解虎豹骑队员，在手下逃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要真的逃不过，那这些人不要也罢。” 说到最后，他哼了一声：“要是连在虎豹骑队员手下逃命都做不到，那根本不配加入虎豹骑，我虎豹骑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主人说的是。”妹妹悠亚嘻嘻一笑，伸手给李愔再次按摩起来。 虎豹骑是李愔目前最大的底牌，他绝对不允许里面有庸才，就算人数不够，不多，也不能收入庸才。 不然这样不光害了虎豹骑，更是害了自己。 要知道，当年在三国的时候，虎豹骑可是号称三国第一特种部队，杀人，攻城，掳掠全部都做过，可谓是天生的活阎王。 这样的一支部队，现在到了李愔手中，只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可能让虎豹骑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曹纯这个人才，曹纯现在可以说是李愔手下的第一将领，当然李愔也只有这一个将领。 至于罗樱和程处默等人，那现在都是暂时归他管，等回到长安之后就不一定了。 所以说，他现在需要大力培养曹纯和虎豹骑，只有握紧手中底牌，才有可能在长安争有一席之地。 第286章 换策略 想着，他转头看向场中。 此时，场中又出来了两个大汉。 一个自然是丰州城这边的大汉，这大汉魁梧有力，一声腱子肉似在跳动，看着就勇武逼人。 而另一边便是曹纯召出来的豹骑队员，这豹骑队员和虎骑队员有些不同，整个身体都比较消瘦，但看着十分灵活。 丰州城大汉，也就是四号，他看着对手，有些不解，刚才不都是一些孔武有力的大汉吗，现在怎么上这种消瘦的人了？ 难道虎豹骑改变了策略？ 他很不解的看向曹纯。 可惜曹纯是场比赛的主考官，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身后的丰州城将士也有点疑惑了，这是准备干什么？换人换策略？ 但是换人也要换个厉害点的吧，这么消瘦的怎么打？ 众人目光不停的在豹骑队员身上扫过，认为这家伙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最多就是灵活，但是灵活的话，也没有丰州城将士灵活吧？ 虽说这个丰州城将士孔武有力，但豹骑队员要真的打败丰州城将士，还是有些困难的。 丰州城将士们心中都有些不屑，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豹骑队员能够胜利。 他们齐齐站起来来，挥拳给四号助威。 “四号加油……” “这场你一定胜利。” “对方不行，你直接打他。” 听见同伴的祝福，四号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心中有些高兴，看来并没有猜错，这曹纯就是换了策略，想要让这消瘦的人来比赛。 真是可笑，这样消瘦的身影，能打赢这场比赛吗。 他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道：“开始吧。” 那豹骑队员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这句话是自己来说才对，现在怎么让这家伙说了，搞得自己很没有面子的说。 好像自己是被即将打倒的那个。 他转头看向曹纯，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应对。 曹纯回了一个没事的眼神，随后看向丰州城将士，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丰州城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那豹骑队员，眼中充满不屑，在他看来，这么消瘦的身影，根本难以抵抗自己一拳。 豹骑队员感觉有点被轻视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他也不急，反正这场他胜券在握。 “那就开始吧。”曹纯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那丰州城见已经开始，心中一喜，右脚向后撤了一步，双手握拳，随后一声大喝，直接向那豹骑队员冲去。 这一拳，他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他敢保证，只要将对方打中，那就是一拳倒地。 因为他看的出来，对方那瘦弱的小身板里面，并没有多少能量。 可惜…… 那豹骑队员眸子一闪，察觉到了丰州城将士的动作，嘴角一扬，一个侧身翻到另一边。 “呼……”一阵拳风掠过。 正是那丰州城将士，他眼看要打到豹骑队员了，可对方一个闪身，他有些傻眼了。 竟然没有打到？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那个消瘦的身影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多想，忽然感觉旁边有了异动。 他豁然转头，只见那豹骑队员化拳为掌，直接向自己面门劈来。 他下意识大惊失色，转身正欲避开，可那掌风实在太过凌冽，速度也太快了，还没来得及避开，那手掌已经劈了过来。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丰州城将士胸口被击中，他身躯猛地后仰，直接退了数步，这才缓缓稳住脚步。 “噗……” 刚刚停下脚步，丰州城将士便感觉喉咙一甜，鲜血喷涌而出，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弯腰在地上挣扎着。 豹骑队员看机会来了，心中一喜，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大步上前，对着那丰州城将士，又展开猛烈攻势。 凌厉的杀机让丰州城将士心中一凌，他猛然抬头，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豹骑队员大喝一声，化掌为拳，直接向着丰州城将士的胸口砸去。 “噗……” 丰州城将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飞向半空。 在他的身后，那些围观的丰州城将士个个都瞪大眸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还是那个瘦弱的豹骑队员吗？ 一掌一拳就将丰州城士兵打成这样？ 关键这还是魁梧的丰州城将士。 刚才他们还认为丰州城必胜，现在看来，彻底被打脸了。 这豹骑队员实在太强了。 丰州城将士们有些沮丧。 要是接下来还是遇见这样的人，那还怎么打？ 对方不管武功高强，灵活度更是厉害。 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丰州城将士本来还以为，他们可以用灵活度，慢慢避开虎豹骑队员的进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曹纯居然换了策略。 这曹纯居然使用豹骑队员，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豹骑队员是以灵活着称，擅长刺杀，刺探情报，正好对上这些想用灵活取胜的丰州城将士，那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啊。 但他们是麦芒，根本就对不过豹骑的针尖。 这样就有点悲惨了。 丰州城将士齐齐看向对面的虎豹骑对手，心中有些沮丧。 现在的他们可谓是士气大跌，急需要有人战胜一场，这样才能挽回败局。 但看四号，好像并没有什么希望。 此时的四号已然倒地，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双手抻着地面，嘴角还留着鲜血，一脸惶恐的望着即将带来的豹骑队员。 “砰……” 一双大脚落地，豹骑队员踏步而来。 他冷眼扫向那丰州城将士，一声未发，双手慢慢攥拳，眸子一凝，直接向着那丰州城将士砸去。 这一击，他并没有用上全部的力气。 因为这只是选拔，没有必要弄出人命，他只需要淘汰掉对方就可以了。 纵使没有用尽全力，但这一拳也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他知道，只要砸中丰州城将士，那必定是重伤，这家伙一个月都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看着那挥来的拳头，丰州城将士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就像要劈开，可是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第287章 灵活并不管用 看着这危险到来，此时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啊……” 豹骑队员一声大喝，拳头毫不留情。 拳风也随之而降临，直接砸在那丰州城将士的胸口上。 “噗……” 那丰州城将士眸子突然瞪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还来不及说半个字，他脸色苍白的晕倒过去。 旁边观看的丰州城将士眸子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是知道这四号不是豹骑队员的对手，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脆弱啊，就被打了这么一拳，整个人都昏倒了。 那接下来怎么搞？ 这不是输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接下来的事情。 “住手……” 一声大喝传出，曹纯从站台上走下来，他看了一眼那昏倒的丰州城将士，随后冷声道：“此人被淘汰。” 说完，他一挥手，便有几人上前将那丰州城士兵拖下去。 “现在还有谁来？”曹纯转头看向众丰州城士兵。 刚才一共打了四场，只有两个人通过试炼，对于丰州城士兵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本来前两场还算好，至少让这些人看见了希望。 但就最后一场，又让丰州城士兵沉寂下来。 他们本来以为用灵活说不定就能取胜，现在看来，并不一定啊，不是所有灵活都管用的。 你要说灵活，人家豹骑不比你丰州城士兵灵活？ 但你要说强壮，人家虎骑不比你丰州城士兵强壮？ 不单单是这些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刚才第四场落败，大大打击的众人的士气。 丰州城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有些迷茫，不知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不远处的李愔有些好笑，就单单几个虎豹骑士兵就把这些家伙难住了，这要是上战场，到底还行不行？ 这个暂时不知道，反正李愔知道这些家伙是恐惧了。 但对于曹纯的方法，他没有丝毫的质疑。 首先对于曹纯整个人，他绝对是相信的，而且曹纯的办事能力也是非常厉害，就刚刚，也达到了恩威并施的效果。 正在李愔有些失望的时候，丰州城将士中有人大喝。 “我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魁梧的大汉从人群中走出，这个大汉同样是一身腱子肉，但相比于之前的丰州城将士，他要显得灵活一点，就连走路都是雷历如风。 看有人出来了，曹纯点点头，看向豹骑队员，说道：“来一个人。” 一个略微的消瘦大汉走了出来，比之前那个，这个要稍微强壮一些，就是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两人走到场中，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而是在等着曹纯发号施令。 “有没有问题？”曹纯转头看向丰州城士兵，虎豹骑是他的人，要是有问题也会提前说，所以不需要。 那丰州城将士摇摇头，示意没有。 曹纯便说道：“那就开始。” 说完，他转身离开，场中只剩下豹骑队员和丰州城士兵，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下意识退了一步。 丰州城将士这次非常警惕，有了上次的同伴的教训，他这次变得非常小心，虽说对面是个相对比较魁梧的大汉，但是他仍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因为他知道，这些虎豹骑队员不是从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就比如刚才的虎骑队员，看着是魁梧有力，但只要灵活一点的人，基本都可以避开。 豹骑队员则相反，就算来了孔武有力的人，灵活不行的话，还是会被杀掉的，所以说，不仅仅是要灵活，还要孔武有力。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豹骑队员好像有点不一样，不单单魁梧，看样子还比较灵活，这就有点难搞了。 那丰州城将士死死盯着豹骑队员，不知道怎么下手，更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 正在此时，那豹骑队员动了。 他右手攥拳，大喝一声，直接向着丰州城将士面门砸去。 空中形成一阵阵劲风，地面上的尘土都被豹骑队员的脚步扬起，只见那地上的枯叶都飘动起来。 那豹骑队员已然大步来到那丰州城士兵身前，他眸子一眯，拳头不假思索的挥动。 眼看拳头就要到身前了，丰州城士兵脸色巨变，来不及思考，他便豁然迈出一步，直奔那豹骑队员的右侧。 “呼……” 一拳落空，豹骑队员猛地转头，下意识看向右侧。 此时的丰州城将士早已经反应过来，他看向豹骑队员，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击倒他。” 现在只要击倒豹骑队员，他无疑会获得胜利。 同样，也能再次激发丰州城士兵的士气，他自己也能在众人的目光下变得耀眼起来。 根本不带丝毫犹豫，他化掌为拳，直接向着豹骑队员的胸口砸去。 豹骑队员不由的一惊，刚才在攻击的时候，他本来以为这家伙并不是厉害，所以有所保留。 但是现在一看，这家伙根本就很厉害，不光灵活，还有很强我勇力，这一下，他才知道，自己小看这家伙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拳头已经打到面前。 豹骑队员下意识挥拳对了上去。 “砰……” 一声，周围的尘土瞬间飞扬起来。 枯叶漫天飘扬，就连空中都形成一阵阵劲风，不停的呼啸着，好像要撕裂这番天地一样。 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地沉寂数秒。 丰州城将士忽然脸色惨白起来，他眉头一皱，只感觉喉咙一甜，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他猛地张开嘴，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而此时，他也有点站不住了，右手扶着胸口不断后退，直到稳住脚步，这才缓缓站稳，一脸凝重的看着对面。 那豹骑队员则要好一点，他虽说是被偷袭，但是防御及时，并没有收到太大伤害，不过刚才的对拳，还是让他受了一点轻伤。 他闷哼一声，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这一幕着实把曹纯给惊到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丰州城士兵会突然发动突袭，而且好像还对豹骑队员造成了一些伤害。 之前他并不看好丰州城士兵，但现在看来，他要重新审视一下对方了。 第288章 赢得胜利 能在那种情况下发动偷袭，这已经说明了丰州城士兵有些实力，更何况这个还击伤了豹骑队员，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不同于曹纯，那些围观的丰州城将士则是一个比一个高兴，刚才五号发动偷袭，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们知道，凡是之前偷袭过虎豹骑的选手，要么死，要么就是重伤，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但现在有些不同了，竟然有人成功了。 虽说自身被伤害的不轻，但是能偷袭到虎豹骑身上，这就是值得赞赏的事情，他们不停的挥动双拳，惊呼起来。 “五号威武……” “打败他们……” “赢得胜利。” 惊呼声传遍整个后院，震耳欲聋。 李愔转头瞥了一眼，淡淡笑道：“这还没有赢，这些家伙都这么高兴？” 他知道丰州城将士是在为五号打伤虎豹骑队员而欢呼，只不过，这欢呼有点太早了吧。 真的不拿虎豹骑当个人？ 要知道，当时李愔去草原的时候，大部分草原人都是虎豹骑所杀。 粗略统计一下，至少有五十万左右吧，算上当时颉利带过来的草原战士，要说这杀人技，还是虎豹骑厉害。 不过现在只是没有用尽全力，李愔敢保证，要是虎豹骑用尽全力的话，这些丰州城士兵一定挡不住。 但此一时，彼一时。 杀敌是杀敌，现在打的很有可能是将来的虎豹骑，所以大家也就没有下死手。 这一点曹纯也知道，这本来就是他当时吩咐过的，就算这些人不能加入虎豹骑，也没有必要将人杀了。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一下对方。 当然，仅仅限于那些有实力，能够加入虎豹骑的人，其他人，则是一律淘汰。 “啊……” 场中的打斗更加激烈起来，那豹骑队员大喝一声，挥拳便想丰州城将士砸去。 刚才的那一击，他本来以为能将对方重伤，至少是倒地不起，但现在看来，那家伙好像并没有什么事，看来要多用力了。 一阵拳风掠过，丰州城将士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他转身就不停的逃跑。 现在的他已经受伤，要是在继续和对方缠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杀死，他不敢赌。 逃命的同时，他还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香烛，只要香烛烧尽，这场比赛就得暂停，他现在唯一希望就是香烛烧尽。 可惜那香烛还剩下一点，他有点不甘心，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被击杀，只要躲过，那就能胜利了。 他一咬牙，也难的管嘴角流出的血迹，疯狂的向前方奔去。 每次豹骑队员就要追上的时候，他就马上加速，几次都是这样，始终没有被追上。 就这样过了许久后，丰州城将士转头瞥了一眼香烛，终于看见香烛被烧尽了，他心中一喜，正欲放声大喊。 一阵大喝传来：“住手……” 这声音自然是曹纯的，他看见香烛燃尽，便开口制止。 那豹骑队员听见声音便马上止步，看了一眼香烛，确定是烧尽了，也没有犹豫，转身便向队伍走去。 丰州城将士站在原地不停喘着粗气，这一次可把他吓坏了，要是在慢一步，可能就要死。 幸好这一次逃过了“魔掌” 围观的丰州城将士看战斗停止了，那五号还在原地站着，他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纷纷欢呼起来。 “五号威武，有目共睹。” “胜利了……” “吼吼吼……” 得到众人的欢呼，五号无疑是最高兴的，他转头看向众人，不由的笑了笑，但这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 这一次是胜利了，但是下一场呢。 他不敢确定下一场会怎么样，但是这一场，他承认是用尽了全力，这才能从对方手中逃脱。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考验，因为他知道，虎豹骑是大唐最强的军队，只要加入这个军队，不光他脸上有光，家里人也会鸡犬升天。 一旁的李愔见战斗已经落幕，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了，这都五场战斗了，一切都是稀松平常。 至少在他看来，这些战斗都是稀松平常，并没有让人关注的点。 “走吧，我们回去。”李愔缓缓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后院的队伍，转身向大厅走去。 姐妹花对视一眼，跟在李愔身后。 “主人……”姐姐结衣迈着小碎步上前，脑袋一偏，问道：“主人，你刚才看那些人战斗，有没有什么中意的虎豹骑人选啊？” 李愔不知道姐妹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说道：“暂时没有，那些丰州城士兵实力还是很低，大部分都是取巧，要是虎豹骑真的下死手，估计他们没有人能活。” 说着，他长叹一声：“只是有点可惜，要是一直这样，不知道那些丰州城将士的实力什么时候才能和虎豹骑一样。” “主人不要多想。”妹妹悠亚也快步上前，站在侧边说道：“那些丰州城士兵的实力虽然不及虎豹骑，但训练一段时间，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但愿吧。”李愔叹了一声，他现在就是在等这些训练好，然后会长安，不然四千五百虎豹骑有点太少了。 还好他现在并不是很急，不然连训练的机会都没有了。 来到住的地方，李愔伸手拉开房门，这才记得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淡淡一笑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一下。” 说完，他大步向房间中走去。 回到房间后，李愔坐在书桌旁，端起旁边的茶壶正欲喝，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李愔下意识抬头，见是姐妹花，不由的好奇道：“你们两个不是走了吗？” 刚才他明明给两姐妹说让她们走啊，现在怎么又过来了？ 面对问话，姐妹花都没有回答，而是对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主人，你听我说……”妹妹悠亚小碎步上前，缓缓蹲在李愔膝盖前，嘻嘻一笑，也不继续说了，而是脱掉李愔的鞋。 第289章 姐妹花 结衣也像是领会到了什么，上前双手按在李愔肩上，慢慢向下滑去。 不用说，李愔就知道这俩姐妹想要干什么，之前这俩姐妹就是这样，先是上来给你一顿操作，然后不用你自己动手，她们两个把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可李愔现在并不想要，只好挥挥手：“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话还没有说完，他只感觉全身舒爽了不少，也不继续说了，右手下意识的按住悠亚。 …………………… 第二天清晨。 李愔早早就醒过来了。 倒不是说他有早起的习惯，而是完全没有睡意。 要知道，他可是不用睁眼就能分辨白天黑夜的男人。 醒来之后，看见姐妹花还在沉睡，他伸手拍了一下两女的肩头。 两女这才醒来，姐姐结衣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疑惑道：“主人，你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只感觉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扑上来了。 “唔……” 姐姐结衣有些不习惯，还没有叫出声，就已经瘫软。 妹妹悠亚也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嘻嘻一笑，也没有说什么，自动加入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愔才缓缓起身，他下床穿好衣服，回头望了一眼姐妹花：“你们两个小妖精，还不快点起来？” 昨天他本来是要休息的，要不是这两个丫头，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哎，真是女人误事。 “主人……”结衣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有些倦意。 不过既然主人发话了，她也不好赖床，再说现在已经天亮，她拍了一下妹妹悠亚，示意起床。 姐妹花两人很快就从床上爬起来，不过找衣服却找了半天。 穿好衣服后，李愔苦笑着打开门，转身便向大厅走去。 姐妹花对视一眼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大厅后，李愔看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在，便大步迎了上去：“程叔叔，尉迟恭叔叔，你们都在啊。” 程咬金放下手中的酒壶，向外瞥了一眼，见是李愔，笑道：“老六，你来了，过来坐。” 平时三人还算好，所以也不需要行礼，不需要太生分啥的。 李愔随便找了凳子坐下，看向两人笑道：“两位叔叔怎么有雅兴在这里喝酒啊？” 尉迟恭嘿嘿一笑，说道：“我们两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大厅里面喝酒，顺便谈论一些长安的事情。” 一说起长安，尉迟恭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李愔说道：“老六，你这次回长安有什么打算啊？” 什么打算李愔倒是没有想过。 不外乎就是在梁王府修养，但有一件事他始终是放不下，那就关于上次大唐内奸的事情。 这个内奸不光害死了很多人，还出卖消息给突厥，简直罪无可恕。 不过那个传信的已经死了，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两位叔叔，上次突厥内奸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吧？”李愔看向两人，一脸郑重的说道。 关于上次内奸的事情，程咬金可是记得相当清楚，那天晚上有人想要刺杀李愔，结果被抓，最后供出一个名叫秃鹫的人，这人便是内奸。 他看向李愔，郑重道：“你是说那个秃鹫？” 李愔点点头，认真道：“不过据我所知，那个秃鹫只是一个跑路的，真正的内奸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感觉这里不止是内奸这么简单，要真的是内奸，那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刺杀李愔呢？ 大唐几乎人人都知道李愔武功高强，而那些刺杀的人，自然心里也明白，但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李愔，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老六，以我老程的经验来看，恐怕不止是内奸这么简单，要真的是内奸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来刺杀你？”尉迟恭一脸严肃的说道。 被这么一提醒，李愔也感觉这里面透着古怪，要是对方想要阻止自己进犯突厥的话，那应该采取别的办法，而不是刺杀。 因为就算对方刺杀成功了，还会有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在这里，一样能指挥战斗，退一步说，就算两人都不在，那朝廷也会派其他将士过来啊。 所以这么一分析，刺杀自己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 这么明显的道理，难道内奸会不懂？ 李愔看不然，这不是内奸不懂，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行为，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死。 而在长安里面，想让自己死的人，明面上看有很多，只要是亲王，可能继承皇位的，都有可能。 不过这几年，最受宠爱的还是李泰，也就是说，李泰才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那要是这么算下来。 有可能是李泰。 嘶…… 李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要真是李泰，那就有点难搞了。 而且，现在也只有李泰一个人有可能，也有这个实力了。 虽说李泰现在只是个皇子，但受着五姓七望的支持，手下也有一番实力，要真是想要刺杀自己，还真的有可能。 越想越真，李愔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说道：“两位叔叔，你们说会不会是长安那个？” 李愔话并说明白，是担心额墙有耳。 但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却听的真切，长安那位，长安还有谁想杀死李愔？还有谁能有这个实力？ 还有谁能有这个威望？ 毫无疑问，一定是李泰。 两人心中很清楚，但他们是臣子，总不好明面上议论皇子，便一脸正色说道：“老六，你说是老四，你有证据吗？” 李泰在李世民儿子中排名第四，所以两人都默契的称呼李泰为老四。 “这个……暂时没有。”李愔沉默一会，继续说道：“现在虽说没有，但是已经很明显了，除了老四，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你说的有点道理。”程咬金点点头，话刚说了一半，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罗樱大步走了进来。 她看两个叔叔和李愔都在，笑着打招呼：“两位叔叔。” 第290章 长安形势 说完，她默默走到李愔身边，低着头，说道：“夫君。” 李愔点点头，侧身问道：“你身后没有跟着别人吧？” “没有啊。”罗樱有些疑惑，不知道夫君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愔微微点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继续道：“两位叔叔，你们有什么看法？” 现在场中只有程咬金和尉迟恭和姐妹花，在加上罗樱，都算是自己人，所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罗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懵逼，但她看大家都一脸严肃，也就没有多问。 程咬金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老六，你这次回去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你得防备一下。” 罗樱还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连忙问道：“什么危险？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李愔侧头看向她，解释道：“刚才我们在讨论上次突厥内奸的事情。” 一说起内奸的事情，罗樱就明白了，上次杀内奸的时候，她也在场，但就是不知道那个内奸是什么人。 现在听见夫君等人讨论，她连忙说道：“夫君，你们的意思是内奸很有可能是长安里面的人？” “只有这一种可能。”李愔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你说应该怎么做。” 程咬金是大唐出了名的滚刀肉，李愔知道请教他肯定没有错，而且对方还有个国公的身份，一定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程咬金听罢后就有了想法，他说道：“老六，你也不要急，你听我说，等回到长安之后，先给陛下把突厥的事情说一下，顺便请功，按照陛下的性格，一定会给你很大的封赏，也会给全军将士很大的封赏。” “但是……”程咬金顿了一下，眸子半眯起：“内奸的事情先不要说。” 李愔有些不明白了，内奸是大唐的祸害，要是不说的话，那对大唐一定有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和其他民族勾结上，这对大唐可没有什么好处啊。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程咬金不让他说出来，便问道：“程叔叔，为什么不要我说出来？” “是啊，程叔叔，为什么不要说出来？”罗樱也是一脸疑惑。 在看程咬金，他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要是给陛下说了内奸的事情，那内奸的事情不到一天就会传遍整个大唐，到时候内奸一定会知道，你们还怎么除掉这个内奸。” 李愔恍然。 程咬金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还要一些矛盾，那就是不说出内奸的话，仅仅凭李愔一个人，怕是不好处理。 假设，这内奸是朝中某个大臣，那李愔一个人怎么对付，这必须要借助李世民的力量才可以啊。 他现在虽说亲王，但是手中权势终究没有皇帝大，在必要时间借助李世民的力量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者，现在还不清楚到底谁是内奸，这可怎么搞？ 但刚才程咬金却说让他不要告诉李世民。 那要是这样的话，难度就会加大不少，这就需要他自己去找内奸了。 可这样的话，始终有些不方便，想了想，李愔说道：“程叔叔，要是不告诉父皇的话，这样可不好找出内奸的。” “有我们在，你怕啥？”程咬金大嘴一咧，看向尉迟恭示意了一下。 尉迟恭会意，接着说道：“对啊，老六，有和老程在，我们两会帮你的。” 这么一说，李愔便有了信心。 眼前这两个国公，别看只有个爵位，但在大唐可是有不小的名号，而且现在身上都挂有官职，一旦有了这两人的帮助，李愔也就放下心了。 他看向两人，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叔叔了。” 程咬金挥挥手，颇不在意的说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能你抓住人再说吧。” 李愔也没有多言，转头瞥了一眼罗樱，他知道，这两个国公愿意帮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个罗樱有关。 他们都将罗樱看做女儿，自然也没有将自己看做外人。 要是将来争夺太子之位的话…… 虽说李愔现在还没有这个野心，但是他能明确的感受到，只要自己争夺太子之位，那这两个国公，一定站在自己这边。 又闲聊了一阵，程咬金和尉迟恭相继散去。 李愔站起身看向了罗樱，笑着说道：“樱儿，这次多亏你了。” 虽然他并没有说清楚什么，但是罗樱却能明确的感受到，微微一笑：“夫君，我们两人，你还说什么感谢。” 李愔也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笑道：“既然无事，我们去后院练枪吧。” 这一段时间，罗樱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后院练枪，李愔心中也知道，罗樱是想快速提高武艺，好振兴罗家。 所以他基本上都知道罗樱每天的作息时间。 就这样，两人去了后院练枪，姐妹花则是跟在身后，虽说她们两个人有些不乐意罗樱天天来看主人，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后边跟着。 ………………………… 秋风萧瑟，寒意将至。 在通往大唐和边境的一条官道上。 两名身穿铠甲的将士身骑腱马，在这里狂奔。 在他们身后，各插着一支翎羽。 这种翎羽，被成为八百里加急。 平时很难见到，可一旦见到，所有人都必须让路，所有关卡都不得阻拦，必须马上让路，因为这种翎羽象征着有非常重要的文件传递。 在这个时候，文件传输靠得是驿站，一般每隔20里有一个驿站，一旦需要传递的公文上注明“马上飞递”的字样。 就必须按规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传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传送的速度可达到每天400里、600里、最快达到800里。 传递紧急文件时，每个驿站都用快马，这样，虽然不是千里马，但每匹马都拼命跑，也可以一日千里，“八百里加急”专用来表示紧急情况下的信息传递。 很明显，这两人身上都有加急文件，胯下的腱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不知道跑了多久，这两人风霜扑面，早已人困马乏。 第291章 加急文件 就这样继续跑着，越有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一座城池面前，这城池宏伟壮观，上面站着无数将士，好像一有什么不对劲就会马上放箭。 那城门敞开着，还有不少人从城门中经过，一些官兵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便上前拦住，仔细的抽查。 跑在前方的那个大汉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老二，你看前面那是不是长安城门？” 被称为老二的那大汉一震，连忙扫了一眼，惊喜道：“是啊，大哥，前方那就是长安城。” 一听是长安城，老大来了精神，他兴奋的说道：“跑了这么多天，你我兄弟终于到达长安城了，总算没有辜负鄂国公的期望，这次只要将梁王殿下剿灭突厥的消息传回宫中，你我兄弟也算立功了。” “不错，大哥，我们快进城吧。”老二点点头，显然有些等不及了。 “好。”老大一挥长鞭，直接向着城门奔去。 老二心中一喜，紧跟着老大而去。 “所有人都闪开。” “闪开……” 两兄弟不停的大吼，手中马鞭也是在半空中挥舞，试图驱赶路边的行人。 这些人都是准备进入长安城的商人，或者走卒，商贩，甚至不乏一些乞丐，听见这些声音，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 仅此一眼，众人便大惊。 “救命啊……” “快闪开……” “有官兵啊……” 因为两兄弟身上都穿的是官服，那些进入长安城的人一看见便大声惊呼起来，在加上那马已经奔到眼前，更是让他们大惊失色。 一些商贩都顾不得自家的推车，向后一扬，直接倒在路边。 还有一些富商的马车被这声音惊吓到，直接狂奔起来，不受控制的马车很快就倒在路边。 那些乞丐则是缩成一团，一脸畏惧的看着混乱的场面，根本不敢抬头。 “都闪开……” 老大喊了一声，他看见路边混乱的场面，有些愧疚，但是他现在身上有八百里加急，根本来不及道歉，也不敢停留。 就这样，兄弟两人头都没有回，直接向这城门奔去。 那些受惊吓的行人看官兵离去，这才缓缓起来，那些马车被车夫重新刚回来。 众人看着两兄弟，一脸不忿，想要大声咒骂，可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是止住了冲动，只好私下议论起来。 “那些家伙真是混蛋，也不知道停一下。” “真希望他们生儿子没屁眼。” “等一下他们进长安城门的时候看他们怎么办，要还是这么狂妄，长安城门的官兵一定会管的。” 这些声音虽小，但还是传进了两兄弟耳中，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些，他们不停的抽着马背，向城门奔去。 “都闪开……” “八百里加急……” 还没有到城门，两兄弟便放声大喝。 这一吼，便吓的马上进城门的百姓大惊失色，那些百姓纷纷躲到墙角，不敢抬头。 他们知道，在长安城里面，这最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些当官的。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样的小兵，要是大官员，那还好一点，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可眼前这些都是小官员啊。 众人都知道，这些小官员大部分都是奉命行事，基本都不管行人的死活，要是被这么撞一下，那就是非死即伤。 就在前几天，外面几个小官员进长安城门，有几个百姓躲闪不及时，就被赚翻在地，直接死掉了。 他们也是不敢冒着险。 直到他们看见两兄弟身后插着的翎羽，一部分见多识广的百姓就明白，这是在送紧急军情啊，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是马上从城门里面传来一阵阵大喝。 “来者何人，马上下马？” “什么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队队手持唐刀的官兵从城墙中走出，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他身穿铠甲，一脸不屑。 没有办法，两兄弟只好勒马。 “马上闪开，这是八百里加急文件。”老大盯着那个比自己官位还要大的大汉，大吼起来。 要是在平时，他可能会下马行礼，但是他现在身上有八百里加急文件，按理是不需要下马的。 但是那大汉似乎有些不满，冷哼道：“是谁的文件？” 这大汉也知道八百里加急文件非常重要，可是马上的那家伙却一脸傲娇，见人还不知道行礼，这就让他有点恼怒了。 “这个不能说。”老大满口拒绝，在出发的时候，尉迟恭就吩咐过他，这文件必须送进宫中，要让皇上才能拆封。 其实尉迟恭担心的是半路有人阻截，主要是担心李泰那一脉。其实一般是没有干阻截八百里加急文件的，老大心里也清楚。 但是今天偏偏就遇见了，貌似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敢这么说话的，自然不是什么善茬，那大汉一脸不善的说道：“本帅现在怀疑你们身上有什么违禁品，马上下马接受检查。” “不行……” 老二还没有说完，一队队官兵就围了上来。 那大汉冷笑一声，上前说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将官兵动手。 那些官兵也不墨迹，快速抽出唐刀，向马背上一架，呵斥道：“马上下马。” 两兄弟从边境跑到这里，一直都没有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就算在路上，也是随便就过关了，没有想到今天在长安还被难住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下马。 “你想怎么样？”现在被人押着，两兄弟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那大汉冷笑一声，说道；“我想怎么样？就凭你们不敬本官的态度，就是大罪，现在把文件拿出来。” “不行……”老大连忙拒绝，这是要交给陛下的，要是私自拆封，那可是大罪，他可不敢。 不过那大汉却是什么都不管，似乎看出文件在老大身上，他一挥手，说道：“在这个家伙身上搜。” “你们大胆。”老二大吼起来。 可是这吼声并不起什么作用，那些官兵还是将魔爪伸向了老大。 “你们……” 第292章 有人拦路 “混蛋啊……” 在一声声的咒骂中，那些官兵终于搜出了一个文件。 大汉拿过文件一看封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顺手就撕开了，可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大惊失色。 “陛下亲启……” 那大汉被惊了一跳。 陛下亲启？ 这意思是给皇上的？ 那现在自己拆了，岂不是欺君之罪。 想都不敢想，他下意识就想把文件送还给两兄弟。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现在还回去，那还是欺君之罪啊，而且刚才他那么对两兄弟，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想了想，他一咬牙，便继续往下看。 “臣尉迟恭禀报……” “梁王殿下已经剿灭突厥……” 什么？ 大汉眸子瞪大，满脸惊愕。 突厥竟然被剿灭了？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大的突厥，竟然被梁王李愔剿灭了？ 这怎么可能啊、 尽管他一分都不相信，但白纸黑字，他看的是真真切切。 除非是尉迟恭想要欺骗皇上。 但这个几乎不可能。 要知道，尉迟恭很早就跟随李世民一起打仗，参与了不知道多少次战争，还有玄武门事变，要是尉迟恭都会欺骗李世民的话，那李世民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更何况，李世民是皇上啊，尉迟恭只是一个臣子，一个臣子怎么敢欺骗皇上？ 种种理由分析下来，这消息竟然是真的？ 那大汉不由的一怔，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强忍着激动说道：“马上把这两个人押会长安天牢，这两个人身上有违禁品，等待发落。” 他现在不敢让别人知道梁王剿灭的突厥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手中文件是梁王剿灭突厥的文件，那他必死无疑。 想想看，梁王刚刚剿灭突厥，派人进长安报喜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可是他现在拦住这两人，要是被梁王知道，不说梁王，要是被长安的武将知道，他恐怕也是活不到明天早晨。 当然，这两个人也不能放走，要是放走，在去长安府衙告状，顺便将消息说出去，那他更是完蛋。 要是传到陛下哪里去，那他就不用活了。 但是这两个人也不能杀，因为这两个人是尉迟恭派来的，尉迟恭是谁？鄂国公啊，那可是早年间和陛下争夺天下的男人。 就算现在，在长安也有绝对的地位，更何况，这两个官员都是送八百里加急的，也算半个官员，要是就这么杀了，他绝对逃不了责任。 再者说了，梁王剿灭突厥，这些消息何其巨大，迟早会传回长安，到时候这两个人说不定有什么用呢。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是既不能放，也不能杀。 现在这两个人就像是烫手的山芋，让他留不得，放不得，只好先放进天牢，好吃好喝伺候着，到时候有办法再说。 那俩兄弟自然不同意进天牢，当即就大吼起来：“你敢关押我们，等鄂国公回来，一定杀了你们。” “马上放了我们。” 纵使听着威胁，那大汉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种可能性是真的存在的，按照尉迟恭那性子，说不定真的杀人。 但是现在他已然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要一挥手，示意将人压下去。 等人被压下去后，他牵过战马，头也不回的向城门外奔去。 那两兄弟还在大吼，但是现在却没有理会他们。 走在大街上，这里有很多人，两兄弟对视一眼，似乎在合计什么。 忽然，他们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玉书少爷……” “玉书少爷，救救我们啊。” 两兄弟齐齐大吼起来。 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面目俊俏的男子，两兄弟喊的正是此人，听见声音，他猛然后头。 感觉有些疑惑，但听见对方的确喊的是自己，便一挥手对家丁说道：”走，过去看看。” 身后跟着的家丁也不犹豫，连忙上前给男子开路。 “大家都让一让……” “让一让……” 长安大街上行人众多，听见有人在哪里，也是纷纷驻足观看。 片刻后，那男子便到了两兄弟身前。 “原来是秦小公爷啊。” 押送两兄弟的官兵看见男子上前，连忙行礼。 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有着大来历，是当朝翼国公，也是秦叔宝的儿子。 秦叔宝在大唐号称一代战神，当年追随李世民征战天下，立下无数奇功，封号翼国公，随着李靖的崛起，一代战神的封号也被夺走，这些年来由于常年劳累，积劳成疾，这些年都在床上躺着。 现在整个秦府都是秦玉书的母亲，也就是秦叔宝的夫人在掌管，秦玉书在一旁协助。 至于秦玉书这个人，则是非常孝顺，在很小的时候，秦叔宝便教秦玉书各种武功，以及请当朝大儒来辅导功课，可以这样说，秦玉书是大唐年轻一辈中最出彩的人，也是大唐年轻一辈中，文武双全之人。 他不想程处默，其他国公的儿子一样，平时在长安的时候欺压百姓，而是经常扶持百姓，有时候还会拿出秦府的粮食，给灾民赈灾。 所以在长安百姓眼中，这秦玉书就是一位偏偏公子，既精通武艺，又有学识，为此，还有不少官员上门为他提亲。 虽说现在秦叔宝卧病在床，但是起影响力还是非常深远的，而且地位已经深入人心。 再加上大唐的爵位是世袭制，所以秦玉书将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为此不少人都认为，秦玉书将来可能会超越秦叔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秦玉书一出门，几乎就是受人爱戴。 那俩个官员看见是秦玉书来了，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行礼，人家可是小公爷，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奋斗到这个地位。 秦玉书也没有拘泥于礼节，挥挥手便让那两个官员起来了，随后他看向两兄弟，一脸疑惑的问道：“刚才你们在叫我？” “玉书少爷，您不认识我了？”老大上前一步，一脸急切的说道：“小人是鄂国公府中的护卫啊，去年鄂国公去看翼国公，小人在一旁跟着，小人当时还看见您了。” 第293章 翼国公公子 秦玉书一脸懵逼，这几年自从他父亲病倒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往他家里跑，大部分都是朝廷官员，还有一些武将，有时候连当今皇上也会过来，还有程咬金，至于鄂国公尉迟恭，倒是也来过，但是他连官员都有些记不清，难能记得这些下人呢。 “你们是尉迟叔叔府中的？”秦玉书带着一丝疑惑，他经常在长安城里面行走，去给老爹买药才，其他人不放心，所以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他也不敢随便认人。 那押解的两个官员见秦玉书似乎不认识这两个家伙，便提了两兄弟一脚，冷冷道：“秦少爷是什么人？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攀亲戚，简直找死。” 说完，那个官员看向秦玉书，谄媚一笑：“秦少爷，这种事情就您就不要操心了，小人马上把他们押入天牢。” “等等……” 秦玉书挥手阻难下来，转头看向那两兄弟说道：“你们怎么证明是尉迟府中的下人？” 虽说他不记得这两个人，但是对方既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想必也是有些缘由的，不能就这样放走了。 那两兄弟见秦玉书意动，连忙道：“秦少爷，去年鄂国公去秦府的时候，我们在后面跟着，当时是秦夫人出来迎接的。” 说到这里，秦玉书基本就可以断定了，这两个人还真是尉迟府中的下人，因为去年的确是他母亲出来迎接的，他当时在照顾秦叔宝。 “你们既然是尉迟府中的下人，怎么又会在这里？”秦玉书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老大见秦玉书相信了他们的身份，连忙道：“小人本来是跟随鄂国公去突厥的，后来有八百里加急文件要送，结果就被拦下来了。” 纵使秦玉书还没有涉及朝堂，但也知道八百里加急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有重要文件的，一路上所有的关卡必须放行，现在居然还有敢拦截？ 更何况，这文件还是他叔叔尉迟恭发出的，这拦截的人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押解的官员，冷声道：“此话当真？” 那两个押解官员看秦玉书似乎有些发怒，连忙低着头说道：“秦少爷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可是知道秦家和尉迟家的关系，在加上程家，那可以说是大唐的铁三角，这要是被秦玉书知道内情，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虽说秦玉书在外人看来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是朝廷上的人都知道，这秦玉书可是会一手秦家锏法，那可是秦叔宝亲手所教。 他们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秦玉书也难的管这两个软骨头，直接冷声道：“放开这两人。” “这……” 那两个押解官员有些迟疑。 刚才他们的主帅让他们把这两个人押入天牢，现在要是放走了，那他们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这什么这，你们关押传送文件的官员，本来就是大罪，难道想让本公子将你们就地格杀？”秦玉书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两人。 被盯着的有些发冷，这两个押送官员对视一眼，一咬牙，只好道：“是，秦公子。” 说完，他们连忙打开两兄弟的手铐，给秦玉书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那两兄弟见真的被解开了，噗通一声就跪在秦玉书面前，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秦公子救命。” 秦玉书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多礼，有什么事情先跟本公子回秦府再说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家丁，说道：“回府。” 家丁点点头，伸手便在前方开路。 ………………………… 长安城外。 一个身穿铠甲的官员身骑骏马，在官道上狂奔着。 不知道奔走了多久，他向着护城河奔去。 长安城的护城河，自古都是烟花之地，这里到了晚上的时候，会有无数花坊停在河面上。 一到晚上，就有不少姑娘摇着手绢，在花坊上招揽客人。 而一些自诩为风流才人的男子到了晚上就会过来，有的人不惜一掷千金，也要买佳人一夜春宵，还有一些出不起钱的男子，便在河边作诗，以求能引得佳人瞩目。 不过现在还是白天，并没有看见花坊的影子。 这官员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从这就可以看出，他平时也是这里的常客，不过现在身上有要事，不然一定要在这里等到晚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这官员在一处山脚下停住。 远远望去，那山脚处竟有一座耸立的高墙大院，那墙壁上全部都是朱红色的颜料，就连瓦都是上好琉璃瓦。 还没有到门口，官员便感受到一股富贵之气扑面。 “驾……” 官员再次策动马匹，向着那高墙大院奔去。 不到片刻，便到了门口。 不过那门口站着几名护卫，看着官员上前，连忙拦下，说道：“你怎么来了？不去长安守城门过来干什么？” 很显然，这几个护卫都认识这个官员。 而且看样子非常熟，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官员经常来这里。 “我找王老有重要的事情。”那官员急切的说道。 护卫对视一眼，一个为首的上前一步：“跟我来。” 说罢，他便领着官员向里面走去。 在这个府苑后方，一座亭子里面。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盘腿而坐，在他面前有一个小茶座，上面还放着一套茶具。 亭子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丫鬟，长得非常清秀，她双手按在腹下，低着头，也不说话。 直到看见那老者想要提起茶壶，丫鬟连忙上前，就要给老者倒茶。 “老爷……”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老者眉头微微皱起，也没有看，而是直接问道：“什么事情？” “长安城的那官员来了。”声音再次传来。 老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听说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老者沉默一会，挥手让丫鬟站到一旁，随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第294章 王老 “是……”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传来。 “王老救命啊。” 刚才的那个官员直接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老者眉头皱起，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向丫鬟说道：“你们都退下。” 那丫鬟敛衽一礼，迈着小碎步便离开了。 旁边没有人了，这老者才看向那官员，淡淡道：“抬起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员颤抖着抬起头，一脸懊悔的说道：“王老，刚才小人一时冲动，拦住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件……” “八百里加急文件？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王老冷笑一声，他可是知道，胆敢拦八百里文件的人，几乎都是死罪。 官员有些的无奈的心念一声：还不是你给我的胆子。 正想着呢，那王老冷哼一声：“是什么样的文件？” 官员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便从怀中掏出文件，跪伏上前递给王老。 王老下意识扫了一眼，眸子徒然瞪大：“这是给皇上的文件？” 他猛地站起来，瞪着那官员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的八百里文件都敢拦住，是不是想死？” 大唐中谁最大？那无疑是皇上李世民啊，虽说还有许多人不满他当年玄武门弑兄杀弟的行为，但是这几年下来，李世民的确还是做了几件好事，算是个明君。 在现在人人称道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敢拦住李世民的文件，这如何不让王老气恼，他上前就是一脚踢在那官员的胸口，呵斥道：“你简直就是找死？” 官员被踢了一个踉跄，但他还是不敢起来，跪伏在地上，颤抖的说道：“王老先不要生气，您先看看里面的内容？” “你还让老夫看？”王老越说越气，又是一脚踢在那官员的胸口上，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眉头一皱，问道：“这里面写的什么？” “里面……”其实官员到现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梁王剿灭了突厥，但是回忆刚才的画面，他保证绝对没有看错，便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写的梁王李愔灭了突厥。” “你说什么？”王老眸子猛地瞪大，他直挺挺的看着官员，眉头都拧起，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梁王李愔灭了突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人不敢撒谎啊。”那官员颤抖的伏在地上。 王老眉头皱起，他也相信这官员在自己面前不敢撒谎，可是这李愔灭了突厥，这怎么可能啊。 在看那官员的样子，他有些动摇了。 回想前几日的消息。 嘶…… 好像突厥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书信了。 难道是真的？ 不在在犹豫，他打开书信。 但头两行字就让他受到猛烈的打击。 “突厥已灭……” 这是真的？ 王老眸子猛然一瞪，他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向下倒去。 “王老……” “快来人啊。” 那官员大步上前，一把扶住王老，不停的惊呼起来。 这王老可是他的救命稻草，要是王老出事，他可就活不了了。 那惊呼声很快便引起府中人的关注，不到片刻，便有几个丫鬟，几个家丁赶了过来。 “马上让王医生过来。”为首的管家大喝。 家丁点点头，转身便抛开了。 片刻后，一个医生提着箱子便赶过来了。 “王老怎么样了？” “快救人。” 医生点点头，放下医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灸袋子，便在王老的身上扎起来。 就这样扎了许久，王老缓缓睁开眸子。 “老爷，您醒了。” “王老……” 王老点点头，一看周围这么多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一想刚才的事情，他眉头又皱起：“将老夫身上的针全部都撤了。” 那医生一急，连忙道：“老爷，现在您需要多休息啊。” 刚刚说完，王老便马上打断道：“撤掉。” 医生见拗不过王老，摇摇头便撤掉银针。 王老一扫众人，说道：“所有人都下去。” 管家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王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见所有人都下去了，王老看向官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官员依旧是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当时有人带着八百里加急从长安城门过，小人看有些不对劲，便拦下了，结果就是这样的文件，求王老救命。” 他当时只是看两兄弟没有给他行礼，心里不爽罢了，至于求王老救命，那是因为拦截八百里加急文件是死罪。 王老捏着手中的文件，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非常难受，就这样过了半晌，他一挥手：“你走吧。” 等待了半天，却换来这一句话，那官员有些懵逼，下意识道：“王老，您让小人去哪里？” “继续守长安城门。”王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可这话听在官员耳中，就如同王老放弃他了一样，连忙道：“王老，小人现在回去就是死啊。” 王老更加不耐烦了：“马上滚。” 他现在还在心烦呢，那管的上这家伙，更何况这家伙还惹出这样的祸事出来，要是被捅到李世民那里去，他可能也要受牵连。 官员见王老有些生气了，只好灰溜溜的跑开了。 “管家……”王老朝亭子外面喊了一声。 刚才的那个管家便大步跑了上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王老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冷冷道：“叫小翠过来。” 管家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书信，他知道每次老爷生气的时候，都会叫小翠过来，上次小翠就被打的全身通红，看着这次老爷又是生气了。 他不敢逗留，转身便跑开了。 片刻后，刚才在亭子里面的那个女孩迈着小碎步过来了，不过她看见王老一脸阴沉，就知道没有好事。 她哭丧着脸，缓缓褪去衣服，直到一丝不挂，慢慢的蹲在王老身边。 老王自然也知道有人过来了，他冷哼一声，把书信扔到一边，双手直接向小翠打去。 亭子里面传来少女的哭声。 第295章 翼国公府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老缓缓起身，只留下一声通红的小翠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备轿，去王府。”王老大步走出亭子，冷哼着说道。 那管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小翠，便跟在王老身后说道：“是，老爷。” 待两人走出府门，轿子早已经备好，王老坐上轿子，直接向长安城里面走去。 ………………………… 长安城一条街道上。 一个翩翩公子身骑白马，在他的后面，跟着几个家丁，还有两个身穿官服的将士。 “吁……” 公子勒马，停在一座府苑门口。 那府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翼国公府。 没错，这公子正是刚才在大街上救人的秦玉书，他把缰绳交给门口的家丁，扫了一眼身后的两兄弟，说道：“走，和本公子进去。” 那两兄弟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院子里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在舒展拳脚，这老者虽说看着有些年纪，但是一身却十分强健，不断在原地变换着招式。 “爹，您怎么起来了？”秦玉书大步上前，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老者正是他父亲，秦叔宝，秦琼，翼国公，早些年，秦叔宝因为身上旧疾复发，一直卧床不起，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这才能面前下床。 现在秦玉书看见秦琼贸然下床，自然有些担心。 秦琼却是微微一笑，停下手中动作说道：“没事，大夫不是说也让我多运动运动嘛，我就是打一下以前的拳法。”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天天忙前忙后，还亲自去采购药材，可谓是尽心尽力。 “爹，就算您要运动，那也多几天啊。”秦玉书一边说着，一边把秦琼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刚刚坐下，秦琼便看见了跟在自家儿子身后的两个官兵，他有些好奇道：“玉书，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家虽说是国公，但是也不能豢养私兵，只能招一些护卫，家丁而已，但看秦玉书身后的人，都是穿着朝廷的制服，明显的官兵嘛。 秦玉书转头瞥了一眼，随后看向秦琼说道：“这是尉迟叔叔手下的官兵，刚才经过长安城门的时候被人给绑了，孩儿看里面有蹊跷就把人救下来了。” “做的好，这次大老黑可要欠老夫一个人情了。”纵使是一朝国公，也难免有些小孩子心性，听到儿子救了尉迟恭的人，秦琼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转头看向那两兄弟，说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被绑的啊？” 那两兄弟一看是当朝国公，大唐的战神，当即腿一软，便跪在地上。 “国公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现在鄂国公不在，求国公为我们做主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磕头，样子凄惨至极。 秦琼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大一抬头，一脸哀求道：“国公爷，我们兄弟两个本来是跟随鄂国公去剿灭突厥，后来突厥被灭……” “你说什么？”秦琼眸子一瞪，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可吓的秦玉书连忙扶着，不过此时他也反应过来，突厥竟然被灭了？这怎么可能？ “国公爷，是真的，是梁王殿下灭了突厥。”老二在后面解释道。 “梁王李愔？”秦琼眸子一缩，在他的印象中，梁王李愔只是一个好吃懒做，不会半点武艺的闲王啊，怎么可能灭了突厥？ 看出了他的疑惑，秦玉书在一旁解释道：“父亲，您卧床的这一段时间，梁王李愔展露头角，不仅推翻了太子李承乾，还杀了侯君集。” “什么？”秦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玉书。 他卧床的这段时间，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消息，但是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能推翻太子，还能杀了侯君集？ 要知道，侯君集曾经也是大将啊，这家伙早年间在李靖手下当兵，虽说人品有点问题，但是武艺和手段都是不错的，李愔能杀了侯君集？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梁王是用什么手段杀了侯君集，又怎么推翻太子的？” 问出这话，他就感觉卧床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是空白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秦玉书也不敢隐瞒，直接道：“太子企图暗杀梁王，其中侯君集也有参与，后来在陛下的圣裁下，太子被流放，至于侯君集则是被梁王所杀。” 秦琼没有怀疑儿子的话，但是让他不解的是，梁王居然打得过侯君集？还能杀了侯君集？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让他更疑惑的是，梁王李愔是凭什么灭了突厥的？ 他转头看向那两兄弟，一脸严肃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说谎？突厥那么强大，大唐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这梁王是怎么剿灭突厥的？” “小人怎么敢欺瞒国公爷啊。”老大一脸苦涩的说道：“之前梁王就是带了五万人马去边境，我家国公爷和卢国公一起跟过去的。” 看着两人说的真切，秦琼转头看向秦玉书。 “父亲，是真的。”秦玉书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当时正值夏日，突厥派使臣送来一份书信，说要我大唐称臣，陛下还在犹豫的时候，梁王便带着长安的一部分兵马冲出长安，说要剿灭突厥。” “剿灭突厥？”秦琼来了兴趣，他几乎半辈子都驰骋在沙场上，最想杀的就是突厥人，现在听见这话，顿时就兴奋起来。 更何况，他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侮辱，刚才秦玉书说突厥要让大唐称臣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生气了，要是在平时，估计一掌就把桌子劈开了。 但又听见李愔说剿灭突厥，他心中的热血一下就燃烧起来。 “这个梁王，真是有种啊。”秦琼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第296章 才十九岁啊 “真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啊，小小年纪就能剿灭突厥。”秦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秦玉书，有些疑惑的问道：“玉书，现在梁王有多大？” 这正是他疑惑的一点，他虽说感觉这个梁王年纪不大，但是却不知道其真实年纪。 秦玉书一听说这个年纪，脸颊就一红，因为他知道梁王现在才十九岁，而他现在已经都二十岁了。 他一个二十岁的人，功绩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十九岁的人，不免有些尴尬：“父亲，梁王现在十九岁。” 秦琼看出了儿子的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这么尴尬，这段时间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不然应该也有一些功绩了。” 这倒是实话，要是秦玉书没有一直在秦府照顾秦琼，按照秦玉书的能力，在加上秦家的人脉，怎么都能成为一方大将。 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仗可以打的，但成为一个统兵的都尉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说，秦琼感觉有些耽误儿子了。 但是这也是一时的，现在秦琼的病已经好了一部分，已经可以上朝，到时候他就会在李世民的面前推举儿子，倒也不是走后门。 秦琼本来也不屑于走后门，他深知儿子还是有些本领的，到时候在军中安排一个小职位，自然就能够让皇上找到反光的点。 打定主意后，秦琼再次看向那两兄弟：“到底是谁劫走了文件？” 谁劫走了文件，这两兄弟根本就不知道啊，他们双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说道：“国公爷，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秦琼感觉这里面有些不简单，要是简单的城门守将，一般是不敢做这种事情的，但要是后面有人，这就不一样了。 但现在来看，显然是后者。 不过后面到底是什么人，他现在还有点摸不透。 便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玉书，你马上去调查一下，看看今天守城门的是谁？然后回来禀报我。” 他虽说卧病多时，但是秦家的资源还是非常大的，就单单调查一个长安城门守将还是非常容易的。 这倒不是吹牛，当初秦琼扶持过不少的将军，现在还有很多将军在军中任职，经常往秦家跑，就是他看他的。 秦玉书也知道父亲的想法，也不多言，挥手招来两名家丁：“你们马上去调查一下今天是谁在守长安城门，然后回来禀报。” 那两个家丁一拱手，转身便向长安城门跑去。 现在算是先了解了一件事情，秦琼长呼一口气，转头又看向那两兄弟，说道：“梁王剿灭突厥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两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有我们两兄弟知道。” 换句话说，他们两兄弟是从边境回来的，除了他们手中的文件，就还剩他们两个人知道突厥被灭的事情。 秦琼现在心里算是有底了，他转头看向秦玉书，一脸郑重道：“玉书，你马上安排这两兄弟在秦府居住，顺便找两个人保护一下。” “多谢国公爷。”两兄弟连忙磕头表示感谢，他们刚刚死里逃生，现在还被翼国收留，被保护，自然满心欢喜。 “管家。”秦玉书向着门口吆喝了一声。 一个中年人款款跑来：“老爷，少爷。” 秦玉书说道：“马上带这两兄弟下去休息，顺便找家中两个护卫保护一下，千万不能有损失。” 现在梁王还没有回来，文件又被丢失了，等于说只有这两兄弟知道突厥被剿灭的事情。 所以必须要保护好这两兄弟。 倒也不是秦琼想要讨好尉迟恭或者李愔，主要是秦琼忠心，他从少年的就跟随李世民，一直都知道突厥是大唐的心腹大患，现在突厥被灭，他自然是为李世民高兴的。 但没有想到还有人敢拦截八百里加急文件，这就让他非常气恼了。 也不管身体好不好，秦琼直接站起来，一挥手道：“玉书，马上给我准备衣服，我要进宫面圣。” 其实就算秦琼不说，秦玉书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他现在地位太低，不能入宫，除非是有人带着。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要亲自进宫。 要知道，父亲已经有十年左右都没有进宫面圣了。 也就是说，父亲已经卧床十年左右。 现在进宫，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为了李愔的事情，或者说就是为了突厥被灭的事情。 但是秦玉书担心老父亲的身体啊，连忙劝导道：“父亲，还是让孩儿去吧，您一身病还没有好完呢。” 的确，秦琼的病只是好了一点点，并没有完全好完，这次下床也只是出来透透气。 听见老爹居然要进宫面圣，秦玉书自然着急的不行。 但是秦琼向来是个倔脾气，他一挥手，不容置喙的说道：“不行，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 说着，他一转头，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玉书，你马上去安排马车。” “不行……”秦玉书这半辈子都没有反驳过秦琼，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反驳父亲，因为只有他了解父亲的身体。 吃了十年左右的药，这才刚刚有好转，现在要是贸然进宫，危险自然没有，但是路上非常颠簸啊，要是在颠簸出个好歹，那翼国公府就完了。 诚然，现在翼国公府全都是由秦琼在撑着，要是秦琼倒下去，那翼国公府也是有名无实。 纵然秦玉书再有才能，人们，以及朝廷百官，甚至皇上，也只认得是秦琼啊，谁会认识他秦玉书？ 这个暂且不提，秦玉书主要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秦琼自然也是知道儿子的一片孝心，这要是再以往，谁敢反驳他，早就一巴掌下去了，但这是他的儿子啊，唯一的儿子啊。 思索了一会，他有些为难道：“要不这样，玉书，你要是不放心，你陪我去。” 他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现在儿子还没有涉足朝堂，但是始终有一天，儿子还是会进入朝廷为官的，这是身为秦家人的特殊权利。 第297章 路遇李泰 虽说秦琼不屑于走后门，但是翼国公的儿子以后碌碌无为，这说出去肯定不好听。 所以说，他之前就有让儿子参军的打算，不过一场病让他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他看出了儿子的孝心，这次，他要带儿子进入皇宫，更是想要儿子提前熟悉一下皇宫。 好方便今后在宫中行走。 有人可能要问了，你一个朝廷官员，为什么还要在宫中行走？ 问得好。 因为李世民准备把一个女儿许配给秦玉书，这个事情李世民曾经和秦琼说过，不过刚刚说完，秦琼就病倒了，之后李世民也没有再提。 倒不是说李世民有什么隔阂，就是感觉有些不合适，决定等秦琼好了之后再说。 秦玉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听见老爹要带自己进宫，也就没有说什么，挥手招来管家：“马上准备马车。” 管家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 一座深宫大院中。 一个身穿锦服的少年瘫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杯，胖胖的小脸笑嘻嘻，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此人正是李泰。 “殿下……” 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李泰眉头一皱，抬头望了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不知道本殿下不喜欢别人打扰吗？你现在不过是不是找死啊？” 那太监脸色微变，跪伏在地上说道：“殿下恕罪，是王老来了。” “哦……” 李泰来了兴趣，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说道：“快叫王老进来。” 那太监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不到片刻，王老便面带愁容的走了进来。 “王老，你来了。”李愔笑盈盈的起身。 王老点点头，苦着脸上前道：“殿下，出事了。” 李泰愣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现在是魏王，几乎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还能出什么事情，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他甚至还幻想过，等李世民什么时候下诏，直接册封他为太子，到那个时候，就再也不用受到其他皇子的约束。 王老长叹一口气，说道：“梁王李愔剿灭突厥了。” “你说什么？” 李泰瞪大眸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初他的兄长梁王李愔出京的时候，他就非常不看好，甚至希望这家伙死掉，毕竟现在唯一有能力和他争夺皇位的，也就只有这个家伙了。 为此，他还专门在李世民面前参了李愔一本。 大意就是李愔不听号令，私自出兵。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世民并没有下旨捉拿李愔，反倒还没有任何回应，那些奏折就好像石沉大海了一般。 他肯定不甘心啊，就撺掇其他大臣。 能成为魏王，他手下自然有一批支持的大臣，而这些大臣基本都是出自五姓七望，甚至还有王氏的族长王珪。 在这些大人物的支持下，李泰本以为会有效果，但是奏折发上去之后，一样还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当时李泰便想明白了，李世民这是在呵护李愔，便暗中想办法联合王氏，想要消灭李愔。 那次在突厥的内奸，便是他和王氏的手笔。 但是现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愔居然剿灭了突厥？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李愔当初走的时候，才带走了几万兵马啊。 突厥号称百万之师，怎么可能会输掉？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反正李泰是一点都不敢相信。 他大步上前，瞪着眸子问道：“王老，这可不是小事，你不要给本殿下开玩笑。” 他一直都认为这是王老再和他开玩笑。 但实际上，王老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比他还要难以置信，现在他也能理解李泰的心情，连忙道：“殿下，老夫怎么可能和你开玩笑啊，这都是真的，一切有文件佐证。”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文件，递给李泰。 李泰波不急待的接过文件，打开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真的？ 李愔真的剿灭了突厥？ 他眸子瞪的更大了。 只因为这上面有尉迟恭的官印。 这官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盖的。 必须是经过盖印人的认可，或者是文件就是盖印人所发，在能使用官印。 而这个上面都是尉迟恭的官印，甚至上面还有程咬金的官印。 那这么说的话，这个文件就是他们两个人发出来的。 要知道，这两个都是跟着李世民打天下的人，就算全天下的都会欺骗李世民，这两个人也不会欺骗李世民。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份书信还真的是程咬金和尉迟恭写的。 真的是这样，那可就遭了。 李泰眸子一瞪，直挺挺的看着王老，支支吾吾道：“王老，这么说，李愔真的剿灭了突厥？” 王老深呼一口气：“不错。” 听到肯定，李泰就像泄了气皮球一样，一下瘫倒在椅子上。 以前他就对这个李愔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放在眼里，现在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能剿灭突厥。 本来，这剿灭突厥，对大唐来说是好事。 非常大的好事，甚至可以说是普天同庆。 要知道，从前隋开始，杨广就合计着怎么剿灭突厥，从大唐开始，李渊也在合计怎么剿灭突厥，但还是于事无补，直到李世民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但是现在，李愔却剿灭了突厥，这功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 这要是是个将军好好说，但偏偏，这李愔是个皇子，直接威胁到李泰的地位。 本来李泰现在就没有什么功劳，要是这李愔一回来，那必定是全国瞩目的存在，到时候他这个皇子就有点坐不稳了。 越想越怕，李泰捉住王老的手臂，急忙道：“王老救我。” 这次，他没有夸大自称本殿下，不是他放下了孤傲的姿态，而是他的确有求与王老。 要是李愔回来，那必定会得到李世民的赏识，他皇子的地位肯定会日渐下滑，到时候太子之位肯定无望。 “殿下不要急。”王老慢慢扶起李泰，一脸阴沉的说道：“殿下不要这么担心，梁王李愔虽说剿灭了突厥，但是相信不会对殿下造成太大的威胁……” 第298章 热情的李泰 话还没有说完，李泰便打断道：“怎么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那李愔武艺那么高强，手下还有不少的士兵，在加上这次剿灭了突厥，父皇万一心中一喜，将太子之位交给李愔，那我怎么办啊？” “殿下放心，陛下应该不会。”王老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 李泰有些疑问道：“王老为什么这么说？” 王老嘴角一扬，淡笑道：“殿下难道忘记梁王李愔的出身了？” 一听这话，李泰瞬间就来了精神。 他可是记得，李愔是前隋隋炀帝之女杨妃所生啊，就单单这一个身份，就已经限制了他的未来。 这并不是开玩笑，如今距离前隋也不过数十年而已，要是李世民立前隋隋炀帝之女杨妃的儿子为太子，不管皇室宗族不会答应，就连满朝的大臣也不会答应。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泰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他转头看向王老，嘴角一扬：“还是王老有见解啊，李愔这个孽种是前隋的祸害，就算父皇有意，也绝对不会立这个家伙为太子。” 说完，他戏谑的看向宫中，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得意。 王老也难的管，淡淡笑道：“殿下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没有必要这么生气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眉头又深深皱了起来。 李泰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的说道：“王老，怎么了？” “老夫是在担心啊。”王老长叹一声，说道：“虽说陛下不会立梁王李愔为太子，但是，这次梁王李愔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封赏一定不小，到时候可能危急到殿下。” “本殿下会怕他。”李泰眸子一棱，又恢复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冷冷说道：“只要他敢回京，本王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老点点头，沉着脸说道：“上次在边境的时候，梁王李愔就杀死了我们不少人，还剿灭了突厥，可谓断了我们的财路，这次要是李愔回来，我们应该动手灭灭他的威风。” 李泰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压根就不喜欢李愔，或者说，他要将每一个可能坐上皇位的都灭杀于萌芽之中。 这个李愔虽说现在没有可能坐上皇位，但是好歹也是个皇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王老，你有什么意见？”李泰眯着眸子问道。 王老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殿下，以老夫看来，现在知道梁王剿灭突厥的人不多，我们先去陛下那里告一桩，就说梁王李愔技工自傲，不但没有攻下突厥，反而还将边境的所有将士都折损了。” “这……”李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了啊。 万一被父皇察觉，他这个皇子可能就要被削掉啊。 辛辛苦苦筹集的括地志，那也没有一点用了啊。 他有点不敢尝试。 王老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说道：“殿下不要担心，老夫有办法。” 说完，他四处扫了一眼，见的确没有人，这才一脸谨慎道：“陛下，现在梁王李愔还没有回京城，相比于一个在外面的皇子，陛下肯定是相信您啊，您去说梁王李愔害死了边境的将士。” “自己不好意思回来，然后请陛下下一道旨意，然后您在派人去一趟边境，让那个梁王李愔自杀谢罪，或者交出兵权，等到梁王李愔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没有知道突厥的事情，我们在暗中将他杀掉，陛下只会以为梁王李愔死在边境，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样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来皇位也一定是殿下您的啊。” 李泰听了大喜，这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 只要李愔一死，现在众多皇子之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太子之位也是唾手可得。 李愔也死了，也就没有人敢和他争夺皇位。 这样一来，的确是不错。 可是，李愔真的接到圣旨会自杀吗？ 李泰有些不敢相信，他转头看向王老，疑惑道：“王老，您怎么敢保证李愔接到圣旨就会自杀，你要知道，他可是刚刚灭了突厥，现在士气大涨，一定会怀疑这个圣旨的真假。” “这个不用担心。”王老挥挥手，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我王家什么都没有，就是人多，到时候等陛下下了圣旨，我会让家族安排一些人选一起去送圣旨，人一多，那李愔自然就会相信了。” 说着，他看向李泰，一脸认真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殿下您去让陛下下圣旨。” 下圣旨？ 李泰心中还是有些纠结。 这要是失败了，被父皇察觉了。 那他这个皇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的。 可要是成功了，就说不定能够杀死李愔。 说实话，这个风险有些大。、 但是没有风险，又怎么才能登上帝位。 想了想，李泰没有犹豫，直接道：“那好，本王马上就去皇宫。” 说完，他转头看向门外，说道：“来人，马上准备轿子，本王要进宫。”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皇宫外面的一处宫殿，这是李世民专门为他建造的。 可以说，李世民对于这个李泰是非常好，甚至比李承乾还要好，本来每个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去自己的封地。 但是李世民由于喜欢李泰，便特别发令，让李泰留在宫中。 但是常年留在宫中也不方便，就在宫外给李泰建造了这个宫殿，就连仆人，丫鬟都是从皇宫中挑选的。 这样的爱护程度，可以说所有皇子中最好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李泰才产生了要夺嫡的念头。 ………………………… 皇宫外。 一排排身穿铠甲的禁卫军站在宫门外，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手持唐刀，冷眼看着远方。 在那不远处的石阶上，可以看见一老一少正在慢慢的蹬石阶。 “父亲，您慢点。” 说话的秦玉书，站在他旁边的自然是他的父亲秦琼。 这两父子出了府门就没敢耽搁，一路直奔皇宫。 在儿子的搀扶下，秦琼这才慢慢登上皇宫外的石阶。 第299章 宫中的规矩 对于儿子的表现，秦琼看在眼里，满意的点点头：“放心，我的身子骨走个石阶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玉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 “殿下，要不要上去看看。”一个太监在李泰身边问道。 这双眼睛自然是李泰，他的府邸离皇宫并不远，所以很快便过来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过来就看见秦琼了。 按照辈分来讲，他还是秦琼的晚辈。 但是让他好奇的是，秦琼不是卧床近十年了嘛，一般都不会来皇宫，而且李世民也曾经下过旨意，秦琼不用上朝。 现在这秦琼怎么跑皇宫来了。 再说现在也不是上朝的时候啊。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上前问一下。 “秦叔叔……”一开口，就表示的非常亲切。 秦琼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顿住脚步向后面扫了一眼，他依稀记得，眼前这人是皇子，曾经好像跟着陛下来看过自己。 便停下脚步连忙拱手道：“秦琼拜见殿下。” 殿下只是一个统称，就比方说，只要是皇子，就能被称为殿下，由于秦琼实在是记不起眼前这个人是那个殿下了，只好叫一声殿下，这样既不失礼数，也和规矩。 “拜见魏王殿下。”秦玉书却是看出了老爹的疑惑，在后面补了一句魏王。 李泰显然是没有听出什么，连忙上前扶起秦琼，有些惊喜的说道：“秦叔叔太客气了，您是国公爷，不用行礼。” 说着，他眸子一转，有些好奇的问道：“之前本王不是听说国公爷有病卧床了吗，今天怎么来皇宫了？” 君是君，臣是臣。 这个在哪里都不能便，李泰刚才说国公爷不用行礼，这纯粹是给秦琼面子，毕竟人家是以前的大佬，他现在只是一个皇子，以后想要竞争太子，还不得让大佬在一边说说好话，所以这恭维还是有必要的。 但这秦琼为什么来皇宫，他现在还是有些摸不透，但一定要把关系搞好，这是必须的。 秦琼也没有想到这魏王会这么热情，有些受宠若惊了：“魏王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皇子，老夫只是一个臣子，行礼是应该的。” 他对这个魏王了解的不深，主要还是长时间卧病在床，没有听到过外界的消息。 “翼国公这次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啊？”李愔笑盈盈的说道，丝毫没有刚才凶厉的一面。 “我们这次进宫……” 秦玉书正欲说话，秦琼连忙打断道：“殿下有心了，微臣这次进宫，主要是来看看陛下，顺便说一下之前微臣卧病在床，兵部的事情。” 他打断秦玉书，主要是害怕这小子说漏嘴。 虽然一直卧病在床，但是不用想也知道，皇室之间明争暗斗，这一直都是历史性的问题，从来就没有改变过，纵然他一个老人都知道，所以根本不敢透露慢点消息。 至于兵部的事情，那自然是幌子，虽说之前他还没有卧床的时候在兵部还有官职，但最后都交给其他人打理了，现在他根本就没有管。 可以这样说，秦琼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身上只有一个爵位，翼国公。 倒不是说李世民削了他的官位，而是这段时间秦琼卧病在床，根本没有办法担任官职，也只好先转让给别人，等以后在封赏秦琼官位，当然，这要秦琼自己愿意。 不过这一个翼国公也够唬人的，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惹秦家，要知道秦家是什么背景啊，在长安都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就刚才的对话中，李泰却是看出一些问题。 明明秦玉书马上就要说出来了，这秦琼却开口阻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到底是什么问题，他现在还不知道，只好笑盈盈的说道：“既然翼国公也准备去皇宫，那正好和本王一路，本王也要去皇宫。” 对于李泰去皇宫，秦琼倒是没有丝毫惊讶，一个皇子进皇宫，这很正常嘛。 “殿下请。”秦琼笑了一声。 按理说，皇子走在大臣前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李泰却不这么想，他来到秦琼的侧面，微微一笑道：“翼国公，您身体不好，还是本王来扶您吧。” 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其实他还是想要拉拢秦琼，别看秦琼现在卧病在床，在朝堂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要是秦琼站在他这边，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还是有非常大的希望的。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关系让秦琼有些不适应，本想拒绝，因为他一个大臣，就不应该和皇子走的太近，这是忌讳。 但李泰的手实在抓的太近了，他有些挣不开，只好任由其扶着，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翼国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为国家操劳，这是应该的。”李泰淡淡一笑，扶着秦琼向皇宫走去。 进入皇宫的石阶漫长又沉重，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秦琼这才看见皇宫的守卫。 他也是奇怪，这魏王李泰走了这一路，居然没有一点厌烦的意思，反倒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难道这皇子就真的如此仁爱？ 他不敢妄下判断，继续向里面走去。 “来者止步……”一声大喝响起。 正是守宫门的护卫，他们知道来的人个个都身份不凡，魏王李泰，翼国公公子，最重要的还有翼国公，但是宫门重地，还是有宫门的规矩，必须要检查才行。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么大声音，吓着翼国公知道该当何罪吗？” 还不待秦氏父子发话，这李泰倒是先上去责骂了一顿护卫。 这顿操作实属让秦琼父子看的有些懵逼，就算你要讨好秦琼，也不至于这样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要干什么呢。 那护卫也是一脸懵逼，但碍于魏王的威严，他只好低着头说道：“魏王恕罪，这是皇宫的规矩，所有人都要搜身。” 李泰从小就进出皇宫，自然知道这是皇宫的规矩，刚才那些话就是说给秦氏父子听的，现在效果达到了，他也就放缓语气：“本王自然知道这是皇宫的规矩，但是你刚才那么大声音，吓坏翼国公怎么办，要知道翼国公刚刚才恢复，你担待的起码？” 第300章 前呼后拥 翼国公秦琼的大名几乎每个当兵的人都听过，自卧床起，那些军人都感到可惜，现在被李泰这么一吓。 那些护卫有些惶恐了，生怕真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拱手：“翼国公恕罪，小人也是不知道情况啊。” “翼国公恕罪……” “翼国公恕罪……” 秦琼有些懵逼了，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全让这李泰说了一通，这些守皇宫的家伙就认错了。 这到底是自己威严大，还是魏王的威严大啊。 也没有多想，秦琼一挥手道：“都起来吧。” 他本来也是个军人，对于军人自然有一种亲切感，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李泰说成大事的。 那些护卫一听秦琼没有追究，连连称谢。 “好了，既然没事了，你们赶紧搜身吧。”李泰有些不耐烦的扫了一眼众护卫。 这些护卫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对这个魏王是怕的不得了，自然不敢违命，连忙上前搜身。 不过也只是轻轻搜一下，走个形势。 毕竟他们也不会怀疑一个亲王，一个国公，一个国公公子，会带什么违禁利器，或者有什么歹意。 “殿下，国公，都搜查好了，您里面请。”护卫们谄媚笑着。 对于这种笑容，李泰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理会，转身来到秦琼身边，微微一笑道：“翼国公，我们走吧。” 说着，他的手又搭到秦琼手臂上。 秦琼实在有些烦了，他本来有自家儿子扶着，压根就不需要外人来帮忙，可是对方是个皇子，你又没有办法拒绝，只能这样忍着。 一行人向里面走着。 许久后，便见到一群领路太监箭步走了过来。 “魏王殿下……” “呦，这是翼国公啊……” “国公爷，您怎么来了？” 领路太监是皇宫中专有的职业，由于皇宫实在太大，第一次来皇宫的人，要是没有人带路，很有可能就会迷路。 就算经常来皇宫的人，有时候也会迷路，走到另一边去，关键是皇宫女人又多，大部分都是皇上嫔妃，这要是那个不长眼的溜进妃子的寝宫，那皇帝还要不要做人啊。 就这样，领路太监便诞生了。 这些太监就只用领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当然，作为太监，一定的眼色还是有的。 他们基本上都认识魏王李泰，至于翼国公秦琼，由于卧床多时，所以只有一些老太监才认识，一些新太监只是听见名号。 不过仅仅是听过名号这也是不错了，他们看见秦琼进皇宫，一个比一个积极，都扑上去问候。 “翼国公最近身体如何啊？” “翼国公今日怎么有空来皇宫啊？” “翼国公身体都好了吗？” 就这样的问题，接二连三的问，搞得秦玉书都有些头大了，他扫了一眼众太监，喝道：“都不要吵了。” 其实这些太监都是想要攀一攀翼国公的高枝，毕竟谁都知道秦琼在大唐的地位，谁不想拉个近乎。 现在听见秦府公子都有些发怒了，自然是一个比一个还乖，什么话都不敢在说了。 “本王要和翼国公去见父皇，就你来带路吧。”李泰随意指了个太监，他要是不指的话，那这些家伙一定又要吵起来，他也嫌烦的很，每次进宫都有十几个太监跟在身后，不停的献殷勤，这一次两次可能还乐在其中，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了。 而那个被李泰所指的太监则是一脸兴奋，连连高呼，完全不理会身边嫉妒，羡慕的眼神。 “殿下，翼国公，这边请。” 李泰点点头，随后看向秦琼说道：“翼国公，这边走吧，父皇估计在御书房。” 那个太监指的方向正是御书房，他认识那条路，也经常走，很熟悉。 一路上都这么热情，秦琼有些受不了了，再加上马上就要见到李世民了，要是被李世民看见他的儿子给别人扶着，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想着，秦琼连忙挥手：“殿下，马上就要到御书房了，还是让微臣自己走吧。” 本来李泰还想把秦琼扶到御书房，好在李世民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因为他知道李世民的性格，对臣子非常好，尤其是那些曾经和打过天下的。 但看现在秦琼的样子好像有些不乐意了，李泰也就不好勉强，尴尬一笑：“那好吧，翼国公自己小心。” 说完，李泰便背着手在前面走着。 秦琼看了儿子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总感觉这个魏王李泰不简单。 想想看，平时那个亲王会这么低声下气，还主动扶大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魏王却做到了。 不单单是做到了，这个魏王还一脸谦卑。 这实在有些古怪。 在卧床之前，秦琼也是听说过这个魏王李泰，虽说不像之前的李愔胡作非为，欺压乡里，但也不是一个善茬，经常笼络一些文人墨客，还和五姓七望的人走的特别近。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低声下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对他有用。 无疑，秦琼就是对李泰有用。 这一点，秦琼也是想到了，他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翼国公，又是护国柱石，将来皇上选择太子的时候，一定会问自己，到时候关系好了，李泰定然需要自己的帮助。 想通了这一点，秦琼也是不在打算让李泰扶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卷入皇子夺嫡之中，上一次玄武门事变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可不想这一次成为里面的牺牲品。 当然，这件事情回去也得警告秦玉书一番。 一行三人很快便来到御书房门口。 “殿下……”一个守门行礼道。 刚刚抬头，他便看向秦琼，不由的眸子瞪大：“您是翼国公？” 对于太监的表现，李泰很不满，难道本殿下站在这里就不是人了？望日也没少见你们这些狗腿子恶心人啊。 但是尽管有些不满，他脸上还是不能表现分毫的。 秦琼只是淡淡点头：“陛下在不在？” “在在在……”那太监连忙回应，随后便跨步向里面走去：“您先等一下，奴婢前去通传。” 第301章 觐见李世民 这也是宫里，不管是谁来见皇上，都必须通传。 御书房是皇帝平时批改奏章的地方，很多圣旨大部分也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里非常大，整个房间由数十根金黄色的柱子支撑着，这些柱子上面描龙画凤，连地面都光滑无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铺陈的。 在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人，正在批阅奏折，满脸忧愁，这人不是李世民还能是谁？ “陛下……” 刚刚踏进房门，那太监就大喊起来。 李世民下意识放下奏折，皱眉看着太监，冷声道：“你这狗奴才，好大的狗胆，不知道朕在批阅奏折嘛，是不是找死？” 那太监连忙跪伏在地上，有些惶恐的说道：“陛下恕罪，外面翼国公和魏王殿下求见。” “翼国公？”李世民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眸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秦二哥来了？” 当初他还是秦王的时候，和秦琼关系非常好，秦琼又比他打，所以他一直叫秦琼二哥。 到了群雄争霸的时候，秦琼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封为翼国公，最后由于积劳成疾，一直卧病在床。 在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去看了多少次，其中还带着御医，可是那些御医都说没有办法，让秦琼在家里修养。 连床都下不了。 今天怎么会进宫、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丝毫犹豫，李世民大步走下龙椅，一脸急切道：“马上随朕出去迎接二哥。” 说话间，他已经踏出宫门。 刚刚出来，他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还是那张曾经伴随他征战天下的脸。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还是那张忠君爱国的脸。 “二哥……”李世民大步上前，就像看向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眼眶都有些湿润。 秦琼也有些动容，但君臣礼节还是没有忘，连忙拱手：“陛下……” “二哥，不必多礼。”李世民连忙扶起秦琼，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二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御书房来朕啊？” 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二哥，你的伤？” 秦琼微微一笑：“陛下不必担忧，微臣的伤暂时没有问题，比之前要好一点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大喜，一把拉住秦琼的手，哈哈大笑道：“朕就说二哥长命百岁吧，果然没有问题。” 说完，他连忙拉着秦琼向御书房走去。 走着，他眼角余光才发现了李泰，有些好奇的问道：“青雀，你怎么也来了？” 李泰连忙拱手，说道：“儿臣是来看望父皇的，不料正好看见翼国公，就结伴而来了。” 从刚才李世民的样子来看，他才知道没有白扶秦琼，看的出来，李世民还是非常器重秦琼的，这要是把秦琼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那太子之位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啊。 李世民自然是不知道儿子心中想法，朝太监们大吼一声：“快准备椅子，让二哥坐下谈话。” 太监们齐齐应声，搬来了三把椅子。 李世民把秦琼扶到椅子旁，一脸微笑的说道：“二哥，你先坐，咱们坐下说。” 就算是在以前，秦琼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被皇帝亲手扶着坐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宠。 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低头道：“陛下，微臣自己来就行了，怎么敢劳驾陛下？” “二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李世民佯装微怒，随后轻轻一叹，有些畅然的说道：“想到年你为了大唐，出生入死，还几次救朕于危难之中，要不是你，朕都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了。” 这话倒是没有错，秦琼还没有投奔李唐的那一刻就已经非常有名气，当时秦琼的上司来护儿就非常看重秦琼。 秦琼的母亲过大寿，来护儿就派人去看望秦琼的母亲，在这当时，一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时来护儿看重秦琼的为人忠义，又武艺高强，当时就断言，秦琼将来必成大器。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秦琼投奔李唐，在那一刻开始，秦琼就开始发挥自身的优势。 秦琼敢开始投奔李唐的时候，李渊就一眼看出了秦琼的才华与武艺，并委以重任，这是何等的信任？ 当然，秦琼也没有辜负李渊和李世民的期望，像是渡过黄河，在薄壁扎营，和宋金刚对峙，后来打败殷开山和梅年川，斩首敌军两千之众。 后来宋金刚因为没有粮食败走，李世民和秦琼一路猛追，在加上程咬金，李世民手底下的几员大将，直接杀了宋金刚。 最重要的时候，在玄武门的时候，秦琼直接斩杀了李元吉，为李世民成就皇帝立下汗马功劳。 这一点，在很多将士身上都不能相比。 这也就是李世民为什么如此对秦琼好的原因。 这一点秦琼也知道，也就不在推辞，转身缓缓坐下，不过坐下之后，还是拱手：“陛下有心了，微臣惶恐。” “二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李世民微微一笑：“二哥忠君爱国，这是应该的。” 说完，他转身走上龙椅。 至于秦玉书，在这里算是晚辈，也没有地位，自然不能坐着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老爹都坐着，他怎么敢做，便站在秦琼身后，随时准备伺候。 李泰嘛，经常进入御书房，则是没有这些关系，再说他还是个亲王，就算坐着也没有什么关系。 “二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刚刚坐下，李世民便关切的开口。 秦琼则是一拱手：“多谢陛下挂心，微臣身体这几日还算可以，能下床行走了，不过还是需要调养。” 虽说他现在坐着，不需要行大礼，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一点都不能少，这是他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 其实秦琼家中世代为官，从东汉开始，他的先祖秦彭便是东汉山阳太守，到了七世祖秦秀的时候，那个时候已经是西晋了，秦秀是金紫光禄大夫，太常卿，到了四世祖的时候，成了前燕乐碐太守。 第302章 大将永远不死 他的祖父，也就是他的爷爷，是北齐广宁王府记事，他的父亲，这才是重点，他的父亲名叫秦爱，是北齐闲王录事参军，后来死了之后追赠为瀛洲刺史，上柱国，历城相公。 这些称号都不重要，但是上柱国这个称号就比较厉害了，自古以来，上柱国这个称号，只能给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人才，或者是将军，文人。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秦家其实家底殷实，家中基本上全部都是贵人。 当然，这个秦琼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秦琼，李世民自然是非常关爱的，听见还没有完全好，脸色微变，连忙对身边的太监挥手道：“马上准备宫中的上好药材，鹿茸，人参等东西，送到秦府，给二哥补补身体。” 大唐的武将虽说不少，但是向秦琼这样的上柱国，大将，却是越来越少了，就想尉迟恭，程咬金一样。 大将永远不死，但是会逐渐凋零。 秦琼自然能感受到李世民的一片心意，连忙起身躬身道：“微臣多谢陛下。” 秦玉书也连忙学着父亲拱手：“草民替父亲多谢陛下。” 他现在没有任何官职，只是人们口中的小公爷，也就是以后继承秦琼的爵位，虽说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没有官位就是没有官位，他还是草民。 “二哥不用客气，快坐下说话。”对于李世民来说，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要是能看好二哥的病，这都不算什么。 刚刚说完，他注意到了秦玉书，有些疑惑道：“二哥，现在玉书好像还是没有官职吧？” 对于这个儿子，秦琼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就是没有官职，不禁点点头：“不错陛下，玉书现在在家中照顾我。”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李世民眉头一皱，大唐虽说是个开放的国家，但要是以后让秦玉书继承秦琼的爵位，这总不可能继承一辈子吧。 再者说了，他一直就听说秦玉书文武双全，想这样的人才，要是一直窝在秦府中，那未免有点可惜了。 这不光是秦府的可惜，还是大唐的遗憾啊。 最重要的是，这秦玉书是秦琼的儿子，要是一直没有官职，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想了想，李世民说道：“要不这样吧，二哥，朕给玉书安排一个差事，你看怎么样？” 这口吻纯是商量的口吻，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世民是多么看重秦琼。 要是一般人，李世民根本就不带问的，直接给你发一张委任令，让你去某个地方上任，你不去那就是欺君之罪。 李泰也是看明白了，这秦琼是个大腿，必须得抱。 或者说，这秦府就是个大腿，需要抱，但这个抱并不是跪舔，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亲王，身份比秦府只高不低。 但他想要太子之位，就必须要老一辈的大臣支持。 而这些老一辈的大臣，自然是程咬金，尉迟恭，秦琼，李靖这些老一辈的人物才行，其他人都不够格。 至于想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这些家伙，他现在暂时不想，因为长孙无忌就是他的舅舅，自然会站在他这边，还有的文臣，这就让舅舅去做工作，拉拢了，实在不行，他会亲自出马。 毕竟不能让李世民看出来，他在拉帮结派啊。 拉帮结派这本来就是李世民最讨厌的，身为一个皇帝，讨厌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正常，要是臣子的话，倒还没有什么，可关键他的身份是皇子，这就比较敏感了，历朝历代，皇子拉帮结派，大多数都是谋反的前兆，所以他现在不敢明目张胆。 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给没事去秦府跑一下。 对于李世民要安排职位这件事情，秦琼心中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因为他知道，这是李世民想要给自己一个宽慰，或者说，给秦府一个出路。 想想看，现在秦府就是靠一个爵位趁着，要是秦琼他现在突然死了，秦玉书一个人哪能顶得住。 就算有昔日那些好友来帮忙，但是秦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秦府了，还是有点不一样。 再加上秦玉书现在天天在家，也没有什么功绩，以后总不可能一直靠着爵位过一辈吧。 秦琼心中是非常明白的，但是他没有多言，他不想逼迫儿子，想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想要儿子自己觉得。 毕竟这样的事情，关乎儿子一辈子的后路。 要是儿子以后想要守着爵位，做一个逍遥公爷，那他也不会反对，要是儿子现在想要为官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反对。 秦玉书自然感觉到了老爹的眼神，回了一眼。 便转头看向李世民，微微拱手道：“一切全都由陛下做主。” “好……”李世民大喜，他给秦玉书找差事，不光是为了秦琼，为了秦府，更是为了大唐。 想想看，秦琼这么优秀的人，生出的儿子又怎么是孬种呢，在说坊间早就有传闻，说秦玉书是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要是为官，那一定能为大唐带来好处。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秦玉书，问道：“玉书，你想做文官，还是武官？” 他之所以这么问，主要还是想看看秦玉书心中的倾向，毕竟你要是逼一个人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那一定是干不成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秦玉书自己选择。 再说，秦玉书这小子是那种文武双全的人，不管去那种岗位，相信都可以胜任。 “陛下，草民想当武官。”秦玉书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 在他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受到父亲的熏陶，在家里练习锏法，所以他的武功要比文采更好。 在加上秦琼长时间给他灌输一些忠军报国的理念，他心中一直都想的是怎么上沙场，怎么为大唐征战。 当然，他还有一点点私念。 那就扩大秦家，别看秦家现在风光无比，但实际上，秦家到了他这一脉，只有他一个独子。 也就是说，整个秦家，现在只有他这一脉，要是从他这里断了香火，秦家就完了。 第303章 虎父无犬子 现在秦家看着是风光，但要是秦琼死了怎么办？他一个小国公，也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能量。 所以这才是他想要为官的真正原因，当然，这一切秦琼都不知道。 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秦琼都一直卧病在床，他根本都不知道秦府的状况，这段时间才刚刚苏醒。 对于这段时间儿子对秦府所做的一切，他也只是听说，但就是听说，他也是非常看好儿子的，所以他从来没有阻拦过儿子。 但是对于李世民来说，他非常看好秦玉书，点点头道：“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赞叹了一声，他转头看向秦琼，笑着说道：“二哥，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朕看玉书将来的成就不在你之下啊。” 秦玉书选择了武官，武官毫无疑问是要上战场的，虽说现在战事比较少，但像是那种戍边，巡逻还是要做的。 所以说，武官的危险性非常大。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秦玉书一身赤胆，想着忠军报国。 被这么夸奖着，秦琼自然也感觉脸上有光，但却不好表现，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陛下夸奖犬子。” 说着，他微微侧目，看向秦玉书说道：“还不快向陛下谢恩。” 秦玉书这时才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半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夸奖。” 李世民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玉书啊，既然你想为武官，那朕就先让你率领金吾卫保卫长安城，怎么样？” 金吾卫就是当初李愔率领的那一队，不过自从李愔出了长安之后，那队金吾卫就交给别人率领了。 现在李世民想要把金吾卫交给秦玉书，足以看出对秦玉书寄予厚望。 其实，李世民还可以给秦玉书更高的官位，但是他想到这秦玉书才刚刚如朝为官，在加上人太年轻，给这个官职就差不多了。 免得被人说是秦玉书仗着父亲是国公爷，就走后门，这也是对秦府，以及秦琼的一种保护。、 在加上这个保卫长安城的差事也不是什么比较困难的差事，就每天带着一批金吾卫在长安城巡逻，有什么事情就管一下，管不住的话，就交给京兆衙门。 这对于秦玉书来说，这个官职是非常好的了。 秦玉书也看出是李世民的好心，便连忙行礼道：“多谢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定学家父一样，忠君爱国。” 现在他身上有了官职，称呼自然就不同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起来吧。” 他自然是相信秦玉书能办到的，不然也不会将守护长安城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秦玉书。 别看这个官职不高，但是守护长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首先，长安城一国之本，皇上，整个大唐的达官贵人，皇室基本上都在长安。 所以像这种地方，必须要找信得过的人来守护，要是找那种偷奸耍滑的人来守护，那万一出了事情，那整个长安就完了。 这件事可以参考安禄山之乱，那家伙就是趁长安大乱，一举攻入长安的。 秦玉书自然也是自然李世民信任自己，一脸高兴，重新站在秦琼身后。 “玉书啊，你父亲身体不好，平时你就不用上朝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上朝，平时就在长安城里面护卫一下治安。”李世民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番话让秦玉书有些感动，他听的出来，李世民是真心关心他父亲，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 要知道，长安城的安全本来就是大唐最重要的地方，现在交给他，那就是看重他，现在还告诉他不用上朝，这是什么样的厚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自从李世民给他官位的时候，他就是大唐正式编制的官员了，只要是正式编制的官员，那肯定是要上朝的，而现在李世民却告诉他只需要在家里陪秦琼，那就说明，这是非常大的宠爱啊。 他连忙拱手表态：“多谢陛下厚爱。” 李世民并没有在意，挥挥手笑道：“没事，不用在意这些。” 说完，他转头看向秦琼，笑着说道：“二哥，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啊？” 说了这么多，现在才讲到正题上来，秦琼也不得不佩服李世民，但那件事情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啊。 他只好对着李世民打了个眼色，示意让人向离去。 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相信李世民一定能明白。 果然，李世民一眼就看明白了，扫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宫女说道：“所有人退下。” 说完，他转头看向秦琼，示意是不是能说。 但秦琼还是没有开口，眼角余光还瞥了一下李泰。 这就不用多说了，意思是让李泰也离去，但是他没有办法开口，人家好歹是王爷，他只是一个臣子，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但李世民很快会意，抬头看向李泰，问道：“青雀，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啊？” 李泰被问的一头懵逼，心想你们两个不是在聊天嘛，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但还是如常回道：“儿臣这次是来看看父皇的。” 现在有秦氏父子在这里，他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的原因，不然之后的事情不好处理。 但不料李世民下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 “现在你已经看见了，先下去吧。” 李泰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已经看过了？ 自己才刚刚来啊。 正事还没有说啊。 他还想反驳点什么，但看李世民一脸不满，他只好拱拱手，退出了房门。 见李泰已经走了，李世民转头看向秦琼，问道：“二哥，现在可以说了吧？” “陛下稍等。”秦琼回应了一句，随后看向身后的儿子，说道：“你也出去，在殿外看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秦琼让秦玉书出去，这一点李世民并不意外，毕竟他们两个长辈在这里谈话，一个小辈在这里听着，确实也不合适。 在加上地位都不相同，是挺不合适的。 但那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把李世民搞蒙了。 第304章 信念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还怕被别人听见。 等秦玉书走后，李世民慢慢从龙椅上走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秦琼说道：“二哥，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琼也缓缓起身，先是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谨慎的说道：“陛下，微臣刚刚得到消息，梁王李愔剿灭了突厥。” “你说什么？”李世民瞪大眸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愔是什么人，他的儿子啊。 他还不了解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剿灭突厥？ 就算那个家伙厚积薄发，藏了一手，但后来也慢慢展现出来了，是很厉害，但也远远打不到剿灭突厥的本领啊。 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从前隋开始，突厥就一直是中原人的心腹大患，大唐建立以来，从李渊开始，就不停的开始防范突厥，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 直到李世民登位，那突厥是越来越嚣张，甚至要大唐俯首称臣。 现在说是李愔把突厥剿灭了，他怎么可能相信啊。 要知道，当初李愔走的时候，才带走了两万多人马，虽说当时他非常生气，但也不得不为李愔称赞。 因为当时有无数的大臣都在赞同投降，只有李愔，不愿投降。 这和他心中的信念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就对李愔高看一眼，但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居然带着人去了边境。 当时他就想要下旨召回李愔，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能拖一时，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也就没有下旨。 当时也带回来不少好消息，但是李世民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愔能剿灭突厥啊。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他转头看向秦琼，眉头扬起：“不可能，李愔怎么可能剿灭突厥？” 说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二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边境距离大唐这么远，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琼一拱手，没有丝毫隐瞒：“这个消息是玉书打听到了，玉书本来在长安大街上，但是碰见了两个官兵，一问是尉迟恭的护卫，这两个护卫全都是从边境来送信的，信的内容就是梁王李愔剿灭突厥。” “尉迟恭派人送来的？”李世民沉默了。 要是这个情报是别人送来的，还还值得深思，但要是尉迟恭派人送来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要知道，尉迟恭同样也是当朝柱石，他的地位和秦琼相差无几。 当初玄武门之变，就是尉迟恭首先提出的。 要是这样的人都信不过，那李世民身边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而且这家伙身边还有程咬金，这两个家伙虽说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李世民相信，一定不会说谎。 事实也的确如此，程咬金，尉迟恭，秦琼这一批人，是最早跟着李世民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不轨之心。 李世民心中也清楚，但是让他相信李愔能剿灭突厥，这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当初颉利号称百万之师，李愔走的时候才多少人啊，五万人。 就凭五万人能大得过百万之师，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消息是尉迟恭那边传过来的，他又没有理由怀疑，只好问道：“那些书信呢？” 既然是送信过来，那一定会有书信在手吧。 却不料秦琼尴尬摇摇头，说道：“当时那几个将士进长安城门的时候被人拦住了，书信被人抢走了……” “什么？”李世民瞪大眸子。 青天白日，还有敢拦截八百里加急，还有人敢抢夺书信，还有人敢在长安兴风作浪？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啊。 “到底是谁拦截了书信？哪来这么大的狗胆？”李世民红着眸子，一脸不忿的说道：“敢在长安城兴风作浪，简直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说着，他看向秦琼问道：“到底是谁？” 秦琼眉头一皱，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知道。” 刚才秦玉书把人救出来的时候，那几个官兵就已经跑了，秦府已经派人下去找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李世民越发怒不可遏，狠狠的瞪着门外说道：“敢在朕的脚下做这种事情，就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说着，他转头看向秦琼，问道：“二哥，追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或者让玉书来也行，他刚刚接手长安的护卫工作，让他锻炼一下。” 本来这件事情就算李世民不说，秦琼也打算调查一下，不单单是因为那两个护卫是尉迟恭的人，更是因为这个关系到大唐的安危。 想想看，李愔打败了突厥，这本来是好事，是举国同庆的事情，那些官兵也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不让尉迟恭手下的两个人进城，这显然就是想要掩盖这个既定事实。 既然想要掩盖，那就说明，这些心怀不轨。 按照秦琼的想法，这些人很有可能就不是忠于大唐，或者说和李愔有恩怨，这才准备害李愔。 但是现在他既然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得手。 自然不是因为关爱李愔，他和李愔基本上没有见过什么面，就算见过，那也是在远远见过一面。 这几年下来，秦琼基本上都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要不是今天秦玉书说起来，他有可能都忘记了。 不过几天确实是吓了他一大跳，几万人马，硬生生是剿灭了颉利号称百万之师的草原之狼，这样的战绩实在太恐怖了。 就算他这个征战天下的大将军也不禁暗自咋舌，这要是身在乱世，还不得成为一方诸侯啊。 这要是等李愔回来，必须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秦琼是下定注意了，等李愔回来，一定要看看这个剿灭突厥的大英雄。 现在叫大英雄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多年都没有剿灭的突厥，被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剿灭，他们这些老家伙脸上也有光啊。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找出那些凶手。”秦琼信誓旦旦道。 现在长安城有分量的几个武将，就属他和李靖了，不过这个李靖也是卧病在床，现在似乎还是没有好。 第305章 李泰搅局 这样的重担自然落在他的身上。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恍惚间想到了什么，问道：“二哥，那尉迟恭那两个护卫现在在哪里？” 秦琼连忙道：“那两个护卫在微臣府中，现在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就好。 李世民长呼一口气。 别看那两个护卫现在并没有什么用，地位也低，但是以后说不定需要出来指认凶手，做证人。 现在凶手还没有浮出水面，也只有这两个护卫能作为证人。 “二哥，你看这件事情要不要公之于众？”李世民看向秦琼问道。 秦琼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是让大唐的百姓知道吧，毕竟这不是一个小事，而且梁王殿下马上就回来。” 一说起梁王，李世民就不由怅然起来。 当时，他并不同意李愔去边境。 因为那个时候颉利实在太强了，号称有百万控弦之师，要是李愔这么一去惹恼了颉利，那大唐可就完了。 却不料正在李世民深思的时候，李愔却杀了突厥使臣，这件事情才是让他大怒的源头。 倒不是李世民怕颉利，他并不怕，多年征战天下，他早就没有好怕的对手，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唐正是大旱的时候，要是贸然出兵，一定会大败，到时候损失惨重，就不只是一点点可以弥补的。 所以他才想要拦住，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用了，李愔杀了突厥使臣后，便带着五万兵马，直接去了关外。 本来他以为，李愔吃点苦头也就回来，所以也就没有多管。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剿灭了突厥，杀了颉利。 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宽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吗。 至少比程咬金这些家伙强。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傲娇，说道：“二哥，以你看，要不给老六办一个接风宴吧，按说剿灭突厥这个功劳也不小。” 秦琼赞同的点点头，说道：“的确，突厥是我们大唐的心腹大患，如今梁王能够剿灭突厥，的确是应该举国欢庆。”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既然二哥也同意，那朕等一下就下旨，让礼部开始筹办，顺便把这个消息传下去。” 秦琼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拍手同意呢。 只是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陛下，老臣看那两个官员能拦截八百里加急，身后一定站的有人。” 李世民眸子闪过一丝厉色：“你说可能是谁？” 秦琼也就这么一猜，真要让他说是谁，他也不知道啊，只好苦着脸说道：“这个老臣也不知道啊，就是猜测的。” 李世民有些失望，叹气道：“既然还不知道，那就先捉拿那个官员吧，等找到人再说。” 秦琼点点头：“是陛下，这件事情就交给老臣了，老臣告退。” 说完，他行了一礼，向门口走去。 门是关着的，不过门口的太监在宫中当值多年，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有人出来了，连忙拉开房门。 “翼国公……” “父亲……” 魏王李泰，秦玉书上前，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秦琼。 从秦琼进去到现在，差不多有一炷香时间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的什么。 秦玉书还好，早些就已经知道事情了。 李泰则是非常好奇，这翼国公进去到底说的什么？ 他现在是最有可能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所以对李世民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心，甚至想要从李世民一举一动中学到什么。 但今天独自召见翼国公，又召见了这么久，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行了一礼：“翼国公……” 秦琼本来就是一个恪守本分的人，那里经得起他这样行礼，连忙上前扶起李泰说道：“殿下不必如此。” 说完，他笑着说道：“殿下，我们父子就先走了，陛下还在里面。” 他知道李泰来御书房肯定是有事情找皇上，不然怎么会无事来御书房，这最后一句就是在暗示李泰，先走陛下还在里面，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目送秦氏父子离开，李泰也没有阻拦，转身向御书房走去，刚刚走近御书房，他便看见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皇……”李泰唤了一声。 李世民有些后知后觉，轻轻抬了一下眉，发现是李泰，这才缓缓开口道：“是青雀啊，你怎么来了？” 本来他还以为李泰和秦琼等人一起走了，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李泰也没有在意，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情啊？”李世民随意应了一句，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全部都是李愔在边境的事情，那还有心情管李泰的事情。 再说，李泰现在在他眼中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大事，无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是先请父皇屏退下人吧。”李泰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让李世民先把御书房的下人赶走。 李世民有些好奇了，刚才秦琼来就是让他赶走下人，怎么青雀现在来也是让他赶走下人，难道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也没有想太多，他挥手对一众太监说道：“都下去吧。” 等一众太监都下去了，李世民转头看向李泰，一脸认真道：“青雀，到底是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泰低头扫了一眼周围，见真的没有人了，大步上前，一脸谨慎的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刚刚得到消息，梁王李愔在边境恣意屠杀我大唐军人，不光不出兵攻打颉利，还损失了数万军人，丝毫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还经常辱骂父皇……” “你说什么？”李世民瞪大眸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他明明听见秦琼剿灭了突厥，怎么到李泰口中，就成了李愔不出兵攻打突厥了？ 这简直就是两级反转啊。 他有点转不过这个弯了。 到底是秦琼说的对，还是这个儿子说的对。 可是不管谁说的对，两人明显都没有必要撒谎啊。 第306章 斗争 但肯定有一个人说得对，因为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是李愔，但说法却不尽相同，肯定有古怪。 如果真要选出一个相信的人来，那么李世民肯定更愿意相信秦琼。 为什么？ 秦琼曾经跟着他征战天下，好几次都差点豁出老命，这些年仍然没有半点怨言，就凭这份忠心，就足以让人相信。 反观李泰。 虽说是个皇子，是他的儿子，但是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身份，那就是李愔的兄弟。 要知道，皇室兄弟之间的争斗是最残酷的，这个李世民深有体会。 当初他就是弑兄杀弟才登上皇位，在加上李泰现在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一定不会给其他皇子留机会。 这一点，李世民心中非常清楚。 虽说李泰一直都表现要争夺皇位，但是他却看在眼中。 这是一种野心，不需要展露，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泰在说谎，想要置李愔于死地，好一举争夺太子之位。 但现在李世民心中也是猜测，李泰怎么说都是他最喜爱的那个儿子，他不愿把这个儿子想的这么恶毒。 但现在不利的一面全部都是向着李泰，要是真的…… 李世民不禁长叹一口气。 秦琼是不可能骗他的，这一点他心中很清楚。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试探一下李泰了。 想着，他问道：“青雀，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李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回父皇，这个消息是儿臣听说的。” 这个借口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但借口始终是借口，李世民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破了。 刚才秦琼说是有人拦截了两个护卫，那就说消息从那两个护卫身上传出的，现在李泰又得到消息，那这个消息来的是不是有些太蹊跷了啊？ 他半眯着眸子，盯着李泰问道：“青雀，你没有骗朕吧？” 经常进宫的李泰哪里见过李世民这样的眼神，他平时看李世民，都是一副慈爱的样子，今天怎么变成这样？ 一副好像要发怒的样子。 他低着头半眯眼睛看着李世民，可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来。 只好准备出之前的一套说辞：“父皇明鉴，儿臣怎么敢欺骗父皇啊，儿臣府中有家丁听说这个消息来禀报儿臣，儿臣不敢耽搁，马上就来禀报父皇了，还请父皇明鉴。” “哦……” 李世民有些意外，问道：“那你府中家丁呢？让他来见朕。” “这个？”一句话把李泰噎住了，哪有什么家丁，他那个消息全部都是别人给他说的，哪有什么人？ 刚才要不是李世民问，他也不会被迫说出这个啊。 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但是也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说。 不然也没有一点办法、 但现在却是有点不好处理了。 父皇要见家丁，这去哪里找家丁？ 找到也是露馅。 想了想，李泰灵机一转：“父皇，那个家丁传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李世民皱着眉头，语气渐渐提高。 本来他就有点怀疑李泰，现在李泰说家丁死了，那就更让人怀疑了。 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死了。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李泰说谎。 换句话说，这一切都是李泰策划啊。 李泰想要打压李愔。 但是李世民还是有点不相信。 平时看着憨厚老实的李泰，怎么可能就变成这个样子？ 想了想，他问道：“青雀，那你先让朕怎么办？” 李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嘿嘿一笑道：“依儿臣看，应该重重惩罚梁王李愔。” “怎么处罚？” 李泰沉默了一会，这个沉默并不是他心有不忍，而是他故意的，故意演戏给李世民看的。 只要让李世民知道他自己是非常不愿意惩罚李愔，这就够了。 过了半晌之后，他说道：“父皇，要不这样吧，削掉李愔的王位……” “削掉老六的王位……”纵然李世民并不是很喜爱李愔，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削掉李愔的王位啊。 要知道，身为皇室一员，王位就是根本，没有王位的皇子，那什么都不是，或者说，没有王位的皇子就相当于没有了保护层。 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李世民没有想到，李泰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他现在心中还是不了解真实情况。 到底是秦琼说的对，还是青雀说的对。 虽说他很相信秦琼，但是青雀也不可能骗他啊。 这就让他非常疑惑了。 不过好在，秦琼当时说，李愔在边境马上就要回来了。 既然马上就要回来，到时候一辩真假就行了。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李泰说道：“青雀，你说的事情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 李泰瞪大眸子：“父皇，您不给李愔治罪了？” 刚才他明明已经说了这么多，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回去吧，这换谁谁能甘心？ 尤其是他，李泰，他可是要处心积虑要杀死李愔啊。 要是这一段时间杀不死李愔，等李愔那个家伙回到长安，那就更不要想杀死了。 那根本就不可能了。 “青雀，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李世民被磨掉了最后的耐心。 李泰也算是看出来了，父皇似乎是有些发怒。 其实这个不难理解，李愔怎么说都是李世民的儿子，就凭李泰的几句话，就想杀死李愔，这实属有点痴人说梦了。 当然，李泰在来到的时候，也没有想的是马上就杀死李愔，只想的让李世民下一道圣旨，这样自己就有借口杀死李愔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父皇不光什么圣旨都没有下，还一口回绝了他，这算是是什么事情啊。 这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在继续说，因为他看的出来，父皇似乎是有些生气。 “是，父皇，儿臣告退。”李泰拱拱手，不甘的向殿门外走去。 看着李泰的背影离去，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万万不愿相信李泰为了皇位想要杀死李愔的。 第307章 没有作为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的他不相信。 现在唯一的可能，他只祈求是秦琼在和开玩笑。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事情了。 反正他也没有在意，就算是秦琼骗他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他正希望是这样。 只是李愔…… 这是他比较担心的一个儿子。 或者说，这是他比较看重的一个儿子。 当时，他本来以为李愔只是碌碌无为，并没有什么作为，将来做个闲王也就罢了。 毕竟隋炀帝外孙这个身份已经限制住了他，注定不会有什么出路，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小子却给他一个惊喜，深藏那么高强的武功。 这一看就是想要一番作为啊，作为父亲，他不能阻拦儿子的发展，这才让李愔先领金吾卫发展一番。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心中还有另一番天地，竟然杀了突厥使臣，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虽说他心中也非常想要杀突厥使臣，但是为了大唐，他深深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是没有想到儿子竟然做了，还做的漂漂亮亮，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纵使这样，他心中还是非常生气的。 因为当时突厥非常强大，随时都有可能一举南下，攻打大唐，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整个大唐都将覆灭。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都有些生气李愔这个行为，但细细一想，又非常赞赏，因为他也是个马上皇帝，对于突厥的凌辱，是不可能接受的。 当时的他，心中可以说万分纠结，既想把李愔从边境调回来，又向李愔攻打突厥。 因为他受不了这个屈辱，只要和突厥开战，那就可以挽回他的颜面，挽回大唐的颜面。 当时无数的大臣都在让他召回李愔，并处以重罪，当时身为皇帝，身为父亲，他实在还是忍不下这个心肠。 于是他只好下令，先不管李愔，看看边境的情况。 就如此，他顶着大臣们的议论，没有调回李愔。 结果李愔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打的突厥节节败退，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封赏，因为结果还没有出来。 之后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因为有传言说是李愔进了突厥内部，哪里消息根本传不出来。 但是现在看来，秦琼和李泰说的都有可能。 但是他更倾向于秦琼，无他，就因为秦琼跟随他征战天下多年。 至于李泰，那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一点不需要多想。 既然是这样，那接风宴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摆了，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 万一…… 万一真的李泰说的是真的，那接风宴将没有任何意义。 还是等李愔回来再说吧，等一下都尘埃落定再说吧。 要都是真的，封赏自然不会少。 只是…… 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斗，确实让李世民有些伤透脑筋啊。 他长叹一口气，半躺在龙椅上，也不愿在去面对这个现实。 ……………… 出了皇宫之后，李泰蹬上马车。 “马上回府。” 这次来皇宫，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来他以为，就算父皇不会下旨降罪于李愔，至少也会责罚一顿李愔吧，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现在看来，父皇对李愔还是有一些怜爱之心的。 或者说，父皇根本就舍不得处罚那个孽种。 甚至有可能，父皇就压根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不过自己现在是父皇最看好，最信任的皇子啊，按说父皇应该不会这样啊。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 李泰有点不明白。 但是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了。 “加快速度。” 李泰朝外面大吼了一声。 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马上回府。 祈求王老还没有走吧，和王老商量一下。 马车外回应了一声，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李泰面不改色，掀开帘子直接踏下马车。 “殿下……”马夫连忙伸手，想要扶李泰。 却被李泰一挥手推开，径直向魏王府中走去。 门口的家丁看李泰脸色似乎不太好，连忙退到一边。 “殿下……” 李泰冷哼一声，径直向大厅走去。 “王老走了吗？” 一边走，李泰一边问道。 一旁的家丁连忙上前，有些惶恐的说道：“启禀殿下，王老还在房间里面。” 李泰长呼一口气，还在就好。 他没有回应，直接向着刚才的房间内走去。 还没有走到，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 这是家丁开的，这个房间是李泰专门派人看守的，只要里面还有人，就不能离开。 “殿下……”看见门打开，王老大步上前。 李泰打了个眼色，疾步上前，等房门关上，这才说道：“王老，出大事了。” 王老平时还没有见过李泰这么仓皇过，不禁发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李泰眸子一眯，有些不甘的说道：“刚才本王去面见父皇，将我们商议好的事情给父皇说了，你才父皇怎么说？” 王老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哎……” 李泰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说道：“父皇竟然不管不问，也没有说处罚李愔，也没有责怪李愔，更奇怪的是也没有发火，就像听见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你说这不是大事吗？” 本来他们两个商议的就是怎么杀死李愔。 商议好了之后就让李泰去给李世民告状，好借李世民的手，杀死李愔，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是，李世民对此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应？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 按说那个皇上能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皇帝能受得了自己的儿子造反？ 那个皇帝能受得了自己的儿子辱骂自己？ 可偏偏李世民做到了，还一脸无所谓，这简直就是反常。 太反常了。 王老抚着发白的胡须，一脸不解。 过了半晌，他才皱着眉头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对李愔这么宽容？” “本王也不知道啊？”李泰腾的一下站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反正今天父皇特别反常，以本王对他的了解来看，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禁忌才对啊。” 第308章 太子之位 “平时他要是知道这些事情，那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可今天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泰越说越感觉不对劲，转头看向王老。 王老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李泰的眼神，沉吟了半晌，这才问道：“殿下，您见陛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 “反常的事情？” 自出魏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事情啊。 要真说有，那就是遇见秦琼父子。 可遇见秦琼父子，那也没有什么啊。 就是秦琼进去和父皇说了点什么。 说了点什么。 李泰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当时秦琼进去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除了那个，其他时候都在现场。 这可能是有什么。 想着，他转头看向王老，说道：“王老，要真说反常的事情，那就是遇见秦琼父子，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但是秦琼和父皇单独聊过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具体说的什么，就连本王也不知道。 单独聊过一段时间？ 王老有些疑惑了。 秦琼不是一直卧病在床吗。 看来是病好好了。 不过这单独和陛下聊天，能聊些什么、 这个他也摸不清楚。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李泰说道：“殿下，秦琼和陛下单独聊天，这个暂且不论，因为谁也不知道聊得什么，咱们就说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李泰沉默了一会，见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了，只好说道：“的确是没有了。” “既然没有了，那肯定和秦琼父子有关系。”王老坚定的说道。 想想看，既然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后才遇见秦琼父子，那肯定就是和秦琼父子有关系，这不用想知道。 不过，就算有关系那又怎么样？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确定。 李泰明白这个道理。 叹了一口气说道：“王老，你现在也没有证据，再说就算和秦琼父子有关系怎么样，也没有证据啊，再说本王还打算拉拢一下秦琼。” 拉拢秦琼，这个王老并不反对。 因为秦琼本来就是当朝大将，要是能得到秦琼的支持，那将来要是想要得到太子之位，那就更方便了。 想到这里，王老也就没有在提秦琼的事情。 他长叹一口气道：“殿下，既然这件事情陛下没有同意，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要是梁王李愔回到长安，那可不好收场啊，到时候陛下一定会降罪给你。” 这个李泰其实早就想到了。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 这件事情父皇既然没有同意，那就说明李愔极有可能会安然回到长安，到时候一个剿灭突厥的英雄，可不是他现在可以抗衡的。 虽说他现在是李世民最喜爱的皇子，但是，皇子和皇子始终还是有差别的。 要是放在之前，李愔是没有办法和他相比的。 但是现在，李愔剿灭了突厥，不光在百姓眼中，李愔是大英雄，在百官，以及在李世民眼中，那李愔就是大英雄啊。 到时候谁还会顾忌李愔隋炀帝外孙的身份，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出来一波人，推举李愔蹬上太子之位。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这个魏王，到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好使了。 但是，李愔想要登上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这个家伙半路死在路上。 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还不是任自己说。 李泰冷笑一声，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他扫了一眼四周，见门户都关的紧紧的，这才转头看向王老说道：“王老，你说要是李愔死在路上怎么样？” “殿下……”王老眸子一愣，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连忙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这才看向李泰说道：“殿下，你确定下手了？” 李泰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一脸阴狠道：“要是在不下手，等李愔回来，哪里还有本王的地位？” 王老明白李泰的意思。 李愔现在名气正在慢慢高涨，要是回到长安，一定会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包括百姓，百官，甚至是皇上。 万一到时候登上太子之位，那李泰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那王家在李泰身上押的重宝可就全部白费了。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李泰，说道：“殿下准备怎么下手？” 杀人的事情李泰一般没有参与过，但是杀李愔，他可是非常有兴趣参与的，冷冷一笑道：“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李愔安全回到长安。” 说着，他看向王老问道：“老王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说他讨厌李愔，但是他并没有杀人的经验，这种事情一直都是交给王老去办的。 王老现在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接道：“殿下，既然您不放心，就交给老夫来吧，老夫保证让梁王李愔死在半路上。” “好，这就多谢王老了。”李泰阴狠一声。 王老并没有答话，而是一笑。 这种事情他办的太多了，之前在边境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杀了李愔一次，不过那个家伙运气有点好，并没有杀死。 但是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李愔。 虽说这是两个皇子夺嫡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他身后站着一个王氏。 必须要为王氏着想，同时也是为王氏找一个出路。 这个也是王氏当时下的命令，为了王氏，他必须要完成。 “殿下，既然没有事情了，那老夫就告退了，老夫还要下去准备。”王老微微躬身。 李泰点点头，说道：“王老快下去准备吧。” 王老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殿下既然想要得到秦琼的支持，那就这几天多和秦琼走动一下，秦琼既然生病刚刚好，一定有很多人去看望，到时候殿下去看望，不禁能拉一波好感度，还能让秦府的人感激，到时候殿下争夺太子之位就多了一份胜算。” 这个李泰自然知道，点头道：“多谢王老提醒。” 王老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刚出府门，便有人拉开房门。 王老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转身便来到了后门。 第309章 朱雀大街 这里有一辆马车在这里等着，王老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钻进马车，随后才对车夫说道：“去王府。” 车夫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赶着马车向朱雀大街上奔去。 朱雀大街，自大唐建立以来，这里就是达官显贵住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来这里的。 就连商贩也只能在小街道里面摆摊，不能去主干街道。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条大街是多么尊贵。 马车来到朱雀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车在街道一处前停下。 这里有一座高墙大院，上面牌匾上写着大大的王府两个字。 “老爷，到了。” 车夫向着马车里面说了一声。 并没有回应，过了许久后，王老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缓缓走下马车，抬头望了门匾，兴奋之色跃然于脸上。 “大少爷，您回来了。”门口的一个家丁上前，对着王老一脸谄笑起来。 王老点点头，迈步向里面走去。 “父亲在家吗？” 那家丁大步上前，躬身回答道：“大少爷，老爷在房间里面呢。” 王老点点头，转身向后院走去。 要说这后院，到处都是假山堆积而成，每隔一米都站着一队护卫，家丁，他们看见王老，齐齐行礼。 “大少爷……” 王老对于这一套显然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在意什么，大步向里面走去。 在往里面，有一坛池水，那池水里面养着一些锦鲤，上面还飘着一些花草，看着十分舒适。 在水潭旁边，有一排排房子。 王老走到第一间房子前，敲了敲门。 “父亲……” 里面并没有传来声响，过了不知道多久，才传来一阵声音：“是宏德回来了啊？进来吧？” 得到允许，王老推开房门大步进去房间。 这房间比较宽阔，里面到处都摆放着瓷器，还有一些奇珍异宝。 在往里面走，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坐在蒲团之上，旁边还站着两个侍女。 这老者就是五姓七望太原王氏的族长，王珪，现在也是大唐鸿胪寺的寺卿，在大唐身份极其显赫。 就单单说五姓七望，他是太原王氏的族长，本来他的本家是在太原，不过为了向外面扩张，他将家族一部分族人迁徙到了长安，在长安建立了王氏，不过根本还是在太原。 王老，也就是王宏德，是他的长子，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父亲……”王老微微躬身。 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挥手屏退两个侍女，这才说道：“宏德，你不是最近和魏王在一起商议事情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在很久之前，五姓七望就一直是支持李泰的，他们王家自然也不例外。 并不是他们不想支持其他皇子，而是因为李泰和五姓七望的理念相同，众所周知，五姓七望大部分都是读书人，商人。 而李泰在诸多皇子中，又是学识最渊博的一个，平时还会给读书人请命，这就非常符合五姓七望的观点。 这才是五姓七望支持李泰最重要的原因。 而五姓七望中，又以太原王氏最强盛，所以王珪便派他的儿子去帮助李泰，试图夺得太子之位，也好给王氏将来一个增强的机会。 但是现在看见儿子回来，王珪不免有些意外：“宏德，是不是魏王出事情了？” 王宏德没有隐瞒，直接道：“回父亲，就在昨日的时候，关外有八百里加急来信，说是李愔剿灭了突厥……” “李愔剿灭了突厥？”王珪瞪大眸子，血丝隐现。 王宏德点点头，叹气道：“是啊，那个文件是尉迟恭让人传出来的，应该没有错，不过却意外被孩儿安插在长安城门的探子拦截下来了。” 说着，他拿出文件递给王珪。 接过文件，王珪一把打开，直到看见上面的字，眸子又瞪大起来。 还他娘真的是，李愔剿灭了突厥。 这真的是太意外了。 李愔是什么人？ 当初那只是一个纨绔的皇子啊，现在居然剿灭了突厥？ 这么大的反转，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尤其像王珪这种了解内情的，那更是难以置信。 当初李愔只是每天在王府逗鸟遛狗的家伙，转眼间，这就成为剿灭突厥的大英雄了？ 这谁能接受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李愔直接威胁到了魏王李泰的地位啊。 要是在当初，那根本就没有什么，现在可不同了，李愔剿灭了突厥，那回来一定是有封赏的。 到时候，一定会和魏王李泰争夺太子之位。 而他们王氏现在正支持魏王李泰，换句话说，李愔现在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宏德，这件事情皇上知道了吗？”沉默了半晌，王珪才问道。 王宏德摇摇头，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不知道啊，当时那两个官兵被拦截下来，按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后来魏王去面见陛下，想要污蔑梁王李愔，当时陛下好像并没有在意。” 这件事情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按说魏王李泰都给李世民说了，李愔很有可能造反，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应该会下旨捉拿李愔啊。 但现在看来，李世民不仅没有捉拿李愔，反倒还无动于衷，这就有点古怪了。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时间想这个，便问道：“那刚才魏王怎么说？” “魏王想要在暗中截杀梁王李愔，不然其回到京城。”王宏德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像这些事情经常做一样。 王珪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倒点点头，一脸郑重道：“杀掉梁王李愔是没有错，但是书信都已经传到长安，那就表示尉迟恭，程咬金那些老家伙都知道这些事情，要是这个时候下手……” 说着，他脸色阴沉下来：“这个时候下手的话，程咬金和尉迟恭一定会保护李愔，不管能不能杀死李愔，都会惹的一声骚，最重要的是，上次你安排人刺杀李愔，一个都没有回来，那就说明李愔的功夫并不是假的，要真是如此，不一定杀的死啊。” 第310章 王珪 王宏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上次在边境的杀手就是他派过去的，但并没有杀死李愔，这次要是在继续派人杀李愔，不一定能够成功。 但是不派人杀李愔的话，那之前的努力都全部白费了，也白扶持魏王了，这虽说对王氏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还是有些不甘的，再说，他们现在都把赌注压在李泰身上，要是李泰不能成为太子，那可就亏了。 想了想，王珪说道：“这样吧，先派人去查探一下李愔的虚实，看看能不能刺杀，要是不行的话，就不要硬碰硬。” 他可是知道李愔手下还有几万兵马，要是贸然出手，这对于王氏很不利。 王宏德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动用家族的死士，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王珪点点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连忙问道：“李愔他不知道突厥人和我们来信的事情吧？” 没错，当时和突厥人通信的人正是王氏族人，准确来说，就是王珪。 五姓七望家大业大，为何要和突厥人通信？ 为什么要做突厥人的内应？ 这一点就要从王珪的父亲说起了。 在前隋的时候，突厥本来还和前隋的关系不错，不过前隋慢慢开始落寞，突厥就开始趁火打劫，将隋炀帝杨广包围，要赎金。 从那一次开始，王珪的父亲就开始和突厥慢慢有联系了。 自从王珪的父亲死后，王珪就开始慢慢和突厥联系起来，这些年来，王珪不断给突厥传递大唐的消息。 突厥则是用金银财宝贿赂王氏。 身为五姓七望，本来就不差钱，但是谁又会嫌自己的钱少呢，于是，王珪就收下了钱财。 就这样，王氏一族和突厥来往更密切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氏崛起的更加迅速了。 不过这次李愔剿灭了突厥，可谓是断了王氏一条财路。 虽说这个财路对于王氏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多一条财路总比少一条财路好啊。 这也是王氏对付李愔的一个原因。 王宏德深深知道，现在李愔已经成长起来，要是以后对付起来，可能非常不方便。 “父亲，李愔估计已经知道我们和突厥的事情。” 自从上次王氏派过去的人死了之后，他就已经明白，李愔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然怎么会杀了那些人。 再说，上次的事情闹的那么大，李愔也肯定知道。 “既然现在梁王李愔都知道上次是我们王氏干的，估计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王珪半眯着眸子，冷冷说道：“都已经这样了，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说完，他扫了一眼四周，冷冷说道：“老大，你这次派人，一定要杀了李愔，不然等李愔回到长安之后，一定会找我们报复。” 王宏德点点头：“放心父亲，上次没有杀掉李愔是他命大，这次孩儿一定会倾尽全力，不光是为了王氏以后，更是为了现在，也要杀了李愔。” 对于这个儿子的办事能力，王珪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点点头，说道：“嗯，这次只要杀了李愔，相信魏王就能够成功登上太子之位，我王氏也能够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剩下的那些家族，给我王氏提鞋都不配。” 这些也正是王宏德心中所想的，他冷笑一声：“父亲说的不错，这些年王氏和这些家伙并立，我王氏一门，必须要脱颖而出。” 说着，他眉头微皱：“父亲，杀李愔倒是没有问题，孩儿担心要是到时候没有成功，魏王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王珪冷冷一笑，直言道：“魏王现在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他不敢卖我们王家，只有我们王家卖他。” 王宏德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宏德啊，魏王现在是想要太子之位，但是却只有我们王家支持他，要是没有我们王家，天下士子又有几个支持他？”王珪冷冷一笑，说道：“所以说，现在魏王和我们在一条船上，只有我们卖他的份，还没有他卖我们的份。” 这次王宏德总算是听懂了。 他微微点头，一脸恭敬的说道：“多谢父亲指点。” “嗯，这次你要是做好，以后王家家主就是你的。”王珪满意的点点头。 王家家主，这一直是王宏德奋斗的目标。 没有想到，父亲这一次竟然说出来了。 这让他心情不由的激荡起来。 要知道，五姓七望中，就属王家实力最强大。 陇西李家自然不用多说，那属于皇亲国戚，当初李渊就是出自陇西李家，换句话说，当初李渊就是用陇西李氏的资源才登上皇位的。 所以陇西李氏算是一门皇亲国戚，只不过这里面真正和皇帝有关系很少。 剩下的几个家族都不如王氏，只要这一次扶李泰上位，那么王氏无疑会成为天下第一氏族。 到时候，自然不用多说，王氏一门成为天下第一的氏族。 不过眼下唯一的绊脚石就是李愔。 这也就是王宏德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杀死李愔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一切背后都是和利益挂钩。 告别王珪后，王宏德再次蹬上马车。 王家培养死士的地方，正是在他住的地方，所以他需要回去调动死士。 马车在大街上狂奔，丝毫没有在乎大街上行人。 行人似乎对于这一切也习惯了，并没有做声。 不到片刻，王宏德的马车停在山脚下。 这里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老爷……” 还没有进门，门口的家丁便躬身行礼。 对于这一切，王宏德早已经习惯，也没有在意，他大步向里面走去。 直到来到后院，一间小房子前面，他止住了脚步。 “打开房门。”王宏德指着房门，对家丁说道。 家丁自是不敢怠慢，上前打开房门。 刚刚打开房门，便有两个大汉站了出来。 他们看见王宏德，深深鞠了一躬，一脸恭敬道：“大少爷……” 第311章 王家大少爷 王宏德点点头，负手向房间里面走去。 房间里面站着几十个大汉，一看王宏德进来了，便齐齐上前拱手：“大少爷……” 王宏德一挥手：“大家不用多礼，先听老夫说。” 说完，他扫了一眼身后的房门，示意把门关上。 身后的死士会意，反手把门关上。 王宏德这才看向众人说道：“听老夫说，现在有一项任务，非常重要。” 说着，他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刺杀梁王。” “刺杀梁王？”一个大汉上前一步。 梁王，他们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上次他们都听说过这个任务，就是被刀疤脸给接走了。 不过后来又听说，刀疤脸被杀了。 虽说他们都是王氏豢养的死士，但是之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现在听说又要接这个任务，自然有些激动。 这要是常人，自然有些不敢接这个任务。 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王氏一门从小豢养的死士，从小就在王家长大，无父无母，只为王氏一门效忠。 他们从小就生长在一起，刀疤脸死了之后，他们就有人想着报仇。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杀了梁王，他们就可以报仇雪恨。 “让我来……” “我去……” “杀了梁王……” 几个大汉齐齐站了出来，他们一脸凶厉，仇恨都已经写在脸上，好像随时都准备去战斗。 王宏德自然也想看到这一面，满意的扫了一眼众人，点点头道：“非常好，这次刺杀李愔不需要太多人，只要能成功就可以了。” 说完，他伸手指着前排的几个大汉说道：“老大，你带着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还有老六，就可以了。” 被点到名的那几个大汉点点头，上前一步：“是，大少爷。” 说完，他们大步出门。 ……………………………… 丰州城。 李愔这几天可以说是非常爽。 白天没事就陪罗樱练练罗家枪，可惜还是摸透五钩神飞枪的奥秘。 不过好的一点是，这几天陪罗樱练枪，李愔也渐渐掌握了一点枪法，由于有无双之力的加持，甚至枪法已经超过了罗樱。 现在李愔不光会方天画戟法，还会罗家枪。 这不，这一天两人又在后院练枪。 “哈……” 罗樱紧握出五钩神飞枪向李愔刺去。 这一击她并没有用出全力，不过就算是她用出全力也不是李愔的对手，她现在的武功已经完全不是李愔的对手。 果然，只见李愔轻轻一挑，罗樱的五钩神飞枪便掉落在地上。 “不来了啦。”罗樱娇嗔一声，白了李愔一眼。 纵使李愔手中是普通的长枪，但她依然不是对手，这就让她有点难受了。 想她这二十年的功力，却比不上李愔这几天的功夫，的确是把她打击的不轻。 李愔却这么想，他知道自己是由于无双之力的加持，学功夫都比较快，扔掉手中长枪，上前安慰道：“樱儿，你怎么还吃醋了？” “谁吃醋了？”罗樱一扭头，嘟着小嘴说道：“你练枪法怎么这么快，人家明明都练了二十几年了，怎么就被你这么轻易打败了？” 要是打败她的是其他武功，罗樱也就认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自家的罗家枪法，这就让罗樱有些气不过了。 凭什么自己被自家的武功打败？ 这正是她想不明白的点。 “你明明才练了几天，为什么就能破开我的五钩神飞枪？”罗樱一脸不服的说道。 李愔苦笑一声，抚了抚罗樱的头说道：“樱儿，你要知道，天下武功没有最强的，只有看是在谁手中使用？” 罗樱有些不明白的摇摇头。 李愔拉起罗樱，淡淡笑道：“就比方说我，我实力已经够强了，就算不用任何武艺，对方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但是没有实力，一样打不过我，明白吗？” “不明白。”罗樱有些迷茫的摇摇头，说道：“什么叫做实力不够强？会武功的人不都有实力吗？” “这个不一定。”李愔摇摇头，说道：“实力分为力量，对战场的机敏等等。” 说着，他一脸认真的看着罗樱：“樱儿，你现在对于战场的掌控还是太少，下战场的机会太少，要是想要练好罗家枪，就要多加磨练才行。” 这话可不是他在吹牛，罗家枪自罗成开始慢慢有了名气。 大家都知道，罗成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物，所以要想练好罗家枪，就必须要好好磨练。 就是罗成，当初在上战场的时候，罗家枪也没有完全成熟，只是后面在战场上慢慢磨练，这才罗家枪大成的。 至于罗樱，现在要是想要罗家枪大成，那就必须要上战场磨练，不过她一个女子，现在要是上战场磨练，那是没有什么机会的，再说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不一定会同意。 就算这两个老家伙同意，李愔也不会同意。 虽说李愔现在有不少女人，但是怎么说都和罗樱有关系了，自然要关心一些罗樱。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仗让罗樱打，现在突厥都已经被灭，对大唐有威胁的没有几个，无非也就是薛延陀，党项，还有吐蕃等国家。 但这些小国家基本都没有什么威胁，除非是联合在一起。 但自从李愔灭了突厥之后，好像这些小国家都没有什么异动，看样子是不会了，就算有什么威胁，有李愔就足以了。 罗樱似乎也知道上战场无望，有些失望的说道：“现在突厥都已经被灭，我这个罗家枪很难在到战场上磨练了。” “不要紧。”李愔抚了一下罗樱的头发，淡笑着说道：“就算现在突厥被灭，但是以后还有机会提升的。” 他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他还有一个系统，虽说这都很长时间没有动用了，但是他知道，那个系统是非常神奇的，相信回到长安之后，一定能有什么提升功力的玩意，到时候给罗樱使用。 不过这一切都得回长安之后，才能给罗樱想办法。 第312章 刺杀 眼下在边境，系统现在也用不出来。 罗樱自然是不知道系统的事情，还以为李愔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她，苦笑一声道：“我练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没有用出五钩神飞，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夫君？” 她越说眼眶越红，最后直接倒在李愔的怀中。 还好这几天李愔夜夜笙歌，算是被喂饱了，要不然这一下肯定扛不住。 他伸手拍了拍罗樱的后背，淡淡笑道：“没事的，我说一定能提升你的功力，就一定可以。” “夫君，你还开玩笑。”罗樱伸手锤了一下李愔。 到现在，罗樱还是认为李愔在开玩笑，因为这个说法实在有些太不现实了，她现在实力还不怎么样。 李愔却承诺她说可以提升功力，这未免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要知道，提升功力一般都是要实战磨练才可以，像李愔说的那种，实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别说罗樱了，这要是说出去，基本没有人相信。 但就是这样，罗樱还是选择了相信。 因为她不愿让李愔失望，她知道夫君这是在安慰自己。 “谢谢夫君。”罗樱看着李愔，眉毛颤动。 李愔看的出来，罗樱这是有些感动，说这句说的时候，应该也是被感动的，所以也没有在意。 “不用客气，等到了京城以后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实力提升的。”李愔一脸郑重的看着罗樱。 罗樱也不管李愔说的是真是假，点点头：“妾身相信。” 到了现在，她也不在乎到底是是真是假，只要李愔愿意说，她就愿意听，也没有什么所谓。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扶着罗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温柔的说道：“樱儿，这次回到长安，到时候可能会有一番风雨，所以你必须得提升实力，当然，也不能忘记给妞妞传授武功。” 在与程咬金等人商议后，他就感觉这一次回长安并不是福，而是祸。 别看剿灭一个突厥是大功劳，或许从表面上来看，这的确是个大功劳，但是在某些人眼中，这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首先就是传统突厥的那个大唐内奸，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个内奸的底细还一点都没有摸透。 只知道这个内奸可能是和江南那边有关系，这还只是可能，而这种可能全部都是基于颉利大帐里面的江南丝绸。 本来这种在大唐就非常难以买到，在突厥，甚至在颉利大帐见到，就比较稀有了，这才让他们看准内奸在江南。 不过，这仅仅是认为内奸在江南，目前还没有半点证据。 而这个隐在暗处的内奸，就非常有可能成为回京路上的绊脚石。 细想上一次，李愔就遭到刺杀，谁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在遭到一次刺杀，这都是说不准的。 这也是李愔让罗樱感觉练枪法的原因之一。 要真的在路上遭到刺杀，那罗樱至少有自保之力，因为李愔不敢保证那些刺客只是来杀自己，不杀身边的人。 当然，还有就是妞妞。 这些天来，妞妞一直跟着罗樱，姐妹花等人在联系武艺，不过由于妞妞刚刚联系，还是比较弱。 但相比于其他刚刚入门的练武者，妞妞已经是比较好的了。 “夫君，最近妞妞练习的还可以啊，就是有点贪玩。”罗樱一偏头，看着李愔说道。 李愔淡淡一笑：“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妞妞现在也才十六岁，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黑脸在吗。” 没错，妞妞现在正是十六岁。 当初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妞妞一点都不想十六该有的样子，一身脏兮兮的，连个好衣服都没有，现在呢，身材玲珑有致，该发育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发育了，就是有一点，贪玩。 不过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谁让有几个爱护她的人在身边，这不贪玩才怪。 “你们倒好，全部都扮红脸，让妾身一个人扮黑脸，以后妞妞一定埋怨妾身。”罗樱嗔了一口。 其实她是不愿意做这个坏人的。 毕竟谁都不愿意扮演坏人这个角色，以后妞妞要是长大了，指不定要埋怨呢。 可又没有什么办法，黑脸总需要一个人来扮演。 李愔自然是不可能了，从他救下妞妞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已经羁绊在一起了，再说他对妞妞也发不起火。 姐妹花那更是不可能了，双方都有突厥血脉，是一种血脉上的亲近，所以也没有办法做黑脸。 媚娘那就不用说了，之前就没有见过妞妞，在加上一直服侍李愔，也没有什么脾气，自然也没有办法做黑脸。 如此算下来，那就只有罗樱了。 罗樱也是没有办法，知道管教小孩子就必须软硬兼施，不然以后肯定不得了，像李愔这样的地位，要是培养出这样的小丫头，那还不翻天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妞妞经过这样的培养，慢慢的优雅谦逊起来，不再像当初见到的小野丫头一样了。 “夫君，你说妞妞最近的武功怎么样啊？”罗樱转头问了一句。 话才刚刚说完，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姐妹花领着妞妞跑了过来。 当初的妞妞还只是一个小乞丐，一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现在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材也慢慢的发育开来，小荷包也慢慢开花了，站在姐妹花面前，都已经能达到她们的肩膀了，最重要的是，妞妞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无比明媚，就像是能勾人魂魄一样。 “大哥哥……” 妞妞看见李愔，嘻嘻一笑，正准备扑上去给李愔一个熊抱，但看见罗樱的那一刻，她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只好慢慢退回来：“罗樱姐姐……” 看见这一幕，李愔心中不禁暗笑起来。 看来还是罗樱管用啊，一下就镇住这个妞妞了，要不是罗樱在这里，估计妞妞还是和平常一样顽皮。 如此看来，罗樱这个黑脸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嘛。 “妞妞……”李愔淡笑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 妞妞转头看了一眼罗樱，见罗樱并没有说话，她这才缓缓上前，弱弱的说了一声：“大哥哥……” 第313章 三个师父 这孩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李愔有点难以想象，平时罗樱都是怎么给训练的。 不过这样也好，让妞妞有一点敬畏之心，不然将来出了梁王府，还不翻天啊。 “主人好……”姐妹花也连忙跟着行礼。 李愔看了一眼姐妹花，发现姐妹花好像最近都长大了不少嘛，不过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李愔心中邪笑一声，淡淡道：“都起来吧，不用多礼。” 说完，他把妞妞拉到凳子旁边坐下，温柔的问道：“妞妞，最近武功联系的怎么样啊？” 一提起武功，妞妞好像来了兴趣，双手在半空中一边比划，一边傲娇的说道：“这几天大师傅教我枪法，可厉害了，二师父和三师傅教我在野外生存的技巧，也非常厉害，我都学的差不多了。” 妞妞为了方便称呼罗樱和姐妹花，分别叫三女为大师傅二师父，三师父，罗樱自然就是大师傅了，结衣就是二师父，悠亚就是三师傅。 这个时候对于传道解惑非常看重，既然都已经打算给别人传授武功了，那就不能藏私，徒弟一旦叫了师父，那就是一辈子的师父。 至于罗樱的罗家枪是个例外，这个罗家枪本来就是罗家的绝学，再加上罗家先祖有祖训，所以罗樱也不敢亲传。 传给李愔那是因为李愔也算是半个罗家人了，再加上现在也只有李愔能帮助罗樱重振罗家旗鼓，传一点点也没有事情。 但没有想到的事情，李愔竟然全部都学会了。 至于李愔，现在还没有教妞妞武功，所以还不算师父。 对于妞妞说的话，李愔还是颇为惊讶的，问道：“你说你全部都学会了？” 妞妞扬起傲娇的头颅：“那是当然，不信你问三位师父喽。” 这个李愔还真不信，光姐妹花的一身武功，就不好学，在加上还有罗樱这个黑脸，妞妞能练习的这么快。 看见李愔质疑的目光，姐妹花上前一步，齐齐点头道：“主人，妞妞说的不错，她是练习的不错，但还没有那么夸张。” 罗樱也连忙插言道：“是啊，妞妞有些夸大了，不过该说不说，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本来李愔还以为三女会贬低妞妞，没有想到三女都在夸奖妞妞，这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这就直接说明，妞妞还是有些东西的。 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到底能厉害到那里去，这个他还真的想不通。 “妞妞，你说武功不错，那要不展示一下？”李愔试探道。 本来妞妞只是想要来看看李愔，听了这话，心中想要表现的心一下就高涨起来，她一下蹦起来，说道：“大哥哥，你看我来给你表演一下。” 说完，妞妞一扫周围，见地方有把长枪，大步上前，拾起长枪笑道：“大哥哥，你给你展示一下大师傅教的枪法。” 大师傅就是罗樱，罗樱的罗家枪法不能传人，但是罗樱不止会这一种枪法啊，练枪法的，自然会很多种枪法。 罗樱传给妞妞的一种就是外面广为流传的一种枪法，像妞妞这个年纪练刚好合适，也能防身。 李愔则是有些好奇，也有点欣喜。 这才多少天，妞妞竟然都会枪法了，不免让人刮目相看。 “妞妞，你先练，让我们看看。”李愔坐在椅子上，饶有趣味的说着。 妞妞也不含糊，提起长枪就在半空摆弄起来，他首先是用墙头在半空不断穿梭，看着很赏心悦目，就是力道有些不足。 这一点其实是女子练武的通病。 众所周知，女子的力气一般都不如男子，所以在练武的时候，一般力气都不如男子的力气大，所以在用这些枪械的时候，力道难免不足。 罗樱就是一个例子，别看平时力气很大，但真正碰见高手的时候，罗家枪或许真的可以碰一碰，但是由于力道的原因，还是会败下阵来。 但妞妞有些不一样，妞妞现在还小，要是接下来继续用心练，说不定可以慢慢的把力道增强。 别看妞妞现在年纪不大，正是因为妞妞的年纪小，现在的妞妞就像是一个器皿，三女疯狂的向这个器皿里面倒水，总有一天，妞妞会超越很多人。 至于三女，现在基本上已经定型了，没有办法在继续提升，就算能提升，提升空间也不大。 三女自己也都知道，所以现在都把目标放在妞妞身上，几乎每天都要对妞妞进行一次残酷的训练。 怎么残酷呢，早上在罗樱这里练习长枪，到了中午的时候，跟随姐妹花去野外锻炼，一来练习突厥人的刀法，虽说突厥人已经被灭，但突厥还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比方说搭帐篷，放牧，弯刀的使用办法，于是姐妹花就打算传给妞妞，反正妞妞以后是大唐人，传给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二来就是传给妞妞一些在野外生存的办法，众所周知，突厥是个游牧民族，几乎整天都是在野外，对于在野外生存还是很有心得的，姐妹花不愿把这些手艺失传，就传给妞妞了。 多掌握一门手艺也不吃亏，再说妞妞本身就有突厥人血脉，这也不算是传给外人，更何况突厥都已经灭族了，不传又能怎么样。 至于到了下午，就是三女检查妞妞功课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三女都会待在一起，然后让妞妞练习一天的功课。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妞妞叫苦不迭，但也充分体现了三女训练的作用，妞妞的武艺还是提高了不少。 就单单力气有点小，其他的还是不错。 刚才舞那把长枪，李愔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了，先停下。”李愔挥挥手示意妞妞停下，随后把妞妞拉到身边说道：“你这些枪法练得还可以，就是缺一点力道。” 其实说说白了，就是花架子，没有力道的武功那就不就是花架子嘛。 妞妞现在的力道不足，虽然有一些招式，但是对敌基本上没有什么用，能吓走敌人已经是不错了。 第314章 提升 但李愔不想刺激妞妞，所以说的就有点婉转。 妞妞自然是没有察觉出来，还一脸嬉笑的说道：“那怎么才可以提升力道啊？” 其实提升力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需要寻寻渐进，就比方说吃饭，小的时候可以吃一碗饭，长大了就能多吃一碗。 这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过就算再水到渠成，女孩子的力道还是不及男孩子，李愔知道这一点，也不打算瞒妞妞，便说道：“妞妞啊，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有力道了。” “我哪里小啊？”妞妞一脸不服气，还刻意挺了挺胸。 这搞得李愔老脸一红，心道妞妞是长大了，不过不是那个长大，是这个长大，他连忙按下妞妞，尴尬笑道：“我知道妞妞长大了，不过要在长大一点。” 妞妞哼了一声，也没有在多话。 还好妞妞没有多说，不然李愔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从刚才妞妞话中，李愔能看得出来，这妞妞是长大了不少，也知道了不少东西，不过女孩始终是女孩，他一直把妞妞当做妹妹看待，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主人，要不让妞妞展示一下我们姐妹教的弯刀吧？”姐姐结衣上前，她刚才看见妞妞那一副想要表现的样子可有点吓坏了。 虽说李愔和妞妞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妞妞这样，也确实有点不妥。 罗樱也是看出结衣的顾虑，在一旁插言道：“是啊，让妞妞展示一下草原上的弯刀吧。”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给妹妹悠亚打眼色。 妹妹悠亚自然会意，也催促道：“主人，前几天我们姐妹教妞妞了一些野外生存还有一些弯刀的技巧，妞妞都联系的不错呢，让妞妞展示一下吧。” 李愔本来就被妞妞弄的有些手足无措，有三女给他解围，简直求之不得呢，连忙说道：“好好好，让妞妞展示一下。” 看这么多人都表态了，妞妞自然不能干站着，她小嘴一嘟，接过两姐妹手中的弯刀，说道：“那我就来试一下。” 刚刚说完，妞妞就摆弄起手中的弯刀，在半空中挥舞起来，还挥舞的有模有样，乍一看就像个练家子。 但在李愔眼中，空架子始终就是空架子，这一套糊弄那些不懂武功的人倒还可以，但是在真正会武功的高手眼中，一切都是浮云。 不过妞妞现在还是个孩子，李愔自然不能击打她的自尊心，淡淡一笑道：“妞妞练的还可以，不错。” “真的？”妞妞扭头一喜，扔下弯刀就蹦跳上前，来到李愔身边嬉笑道：“还是大哥哥好，几个师父都说妞妞练的不行。” 李愔能理解三女的感受，她们现在是妞妞的师父，自然不能对妞妞严厉一些，说话也严厉，这些都是正常的。 不过，三女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李愔眼角余光注意到三女都是紧蹙眉头的样子。 也懒得理会了。 枪和刀都联系的差不多了，李愔干咳一声说道：“都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的人都是这样，一般下午的时候都开始休息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人口昌盛的原因。 “是，主人。”姐妹花自然不敢多言，拉着妞妞就向外面走去。 妞妞有些不乐意，她现在几乎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连见李愔的机会都非常少，现在才刚刚见到李愔就要走，自然有些不乐意的。 “大哥哥……”妞妞刚说了一句，正要准备撒娇，却看见旁边罗樱正冷冽的看着自己，她只好怯生生的退了半步，冲李愔挥手道：“大哥哥，妞妞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她牵着姐妹花的手，转身向大厅走去，一边走，她还一边后头张望，一脸的不舍。 李愔则是淡淡笑着，示意妞妞赶紧练功。 看人影渐渐走远，罗樱掐了一下李愔，嗔怪道：“夫君，你看你把妞妞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妞妞要是不走，她今天晚上还吃不到美食了。 平时大部分都是妞妞在坏事，所以只要李愔在的地方，她都想要先把妞妞带走，这样她晚上才能为所欲为。 李愔可不知道罗樱心中的鬼主意，淡淡一笑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 “什么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罗樱皱着眉头问道。 李愔笑着回道：“就是说男孩子要多吃点苦头，女孩子要富贵起来养。” 其实这话他也是听说的，毕竟他还没有真正有过孩子。 罗樱也算是听明白了，但眉头皱的更紧了：“夫君，你这个话说的好奇怪，但也有点道理，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再说像你现在的地位，富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笑话，梁王是说着玩的吗？ 就算现在多养几个像妞妞这样的女孩子，那也不成问题啊。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的。 李愔也不可能养这么多人，又不是当童养媳。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平时管教好妞妞就可以了。”李愔摸了一下罗樱的头，淡淡笑着。 罗樱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乖乖受着。 “好了，既然没事，那我会房间休息了。”李愔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罗樱连忙拉住李愔的手，说道：“夫君，今天让妾身伺候您吧？” 说着，她还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紧紧依偎在李愔的身前，就像一只让主人抚慰的小猫一样。 我不是那样的人啊。 李愔此刻真想说一句。 不过他知道罗樱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但现在两人还没有成婚，这样不太好，便说道：“樱儿，这样有点不太好吧，今天都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扶起罗樱，深情的看着罗樱，说道：“你也让我休息休息一下吧。” 这话说的罗樱就有点不爱听了，她嘟起个小嘴，闷哼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愔见状，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第315章 媚娘 反正是罗樱不愿意说话的，这也怪不得自己。 正在他暗自窃喜的时候，罗樱的声音又响起了。 “夫君……” 李愔下意识向后瞥了一眼，见罗樱正一脸嗔怪的看着自己，他连忙大步向门外跑去。 说实话，练了一天的枪法，他确实有点累了，虽说罗樱也是练了一天的枪法，但是这妮子一般都很少动弹啊，要是晚上的还是不知道动弹，那不把自己给累瘫了。 一路无话，李愔来到房间门口。 还没有进去，便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媚娘幽怨的声音。 “殿下真是的，也不知道来找人家。” “天天就和罗樱那些家伙混在一起。” “难道我活不如那三个人？哼……” 这房间本来是李愔的，现在却响起了媚娘的声音，这说明什么？ 说明媚娘这妮子又跑过来了啊。 为什么要说又呢？ 上一次，还没有收姐妹花的时候，这妮子就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那个时候自然不用多说，晚上在房间里伺候李愔，这也是正常。 不过那个伺候只是单纯的伺候，并没有什么。 最近几天，这妮子大半夜的，经常来这个房间，还静悄悄的，就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 但是当李愔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的弱点已经被媚娘抓住了，只能妥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话，谁让当初对这个妮子太好了呢。 想了想，李愔还是敲响了房门：“媚娘……” 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一下被拉开了，媚娘站了出来，一脸的惊喜的说道：“殿下，您回来了。” 说着，她连忙伸手拉着李愔走进房间。 刚刚进来，她便伸手关上房门，那模样，真的就像是做贼一样，不对，就像是偷晴一样。 李愔心想，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怎么还这样的。 他坐在椅子上，嘴角一抽道：“媚娘，你这样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在干什么呢？” 聪明如媚娘，自然能听出化外之意，娇羞一笑道：“殿下，您现在可是抢手货……” 说着，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嘿嘿一笑道：“殿下，奴婢刚才说错了，您现在可是香饽饽，那几个姐妹都想晚上服侍您呢，奴婢要是不手快一点，那今天晚上肯定又是没有奴婢的份了。” 李愔有些无语了。 本来太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个事情啊。 人家都说是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在地上能吸土。 但是媚娘，姐妹花，还有罗樱，现在才二十几，最小的姐妹花和媚娘，也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啊，怎么都这么饥色呢？ 现在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这几个妮子都想的是早点生个孩子。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谁先生出孩子来，那谁的地位就会随着孩子的地位增加。 子凭母贵，这个说法可是一直存在的。 只是她们也知道，李愔现在并不想要孩子，因为他现在就是一个孩子啊，要知道，李愔现在才十九岁，生个孩子出来怎么办？ 他是亲王没有错，生个孩子出来养着也没有错，也能养的起，但是，能不能养好这就是个问题了。 在前世的时候，李愔就因为孩子的各种问题而头大，到了这一世，就算他有这个能力，现在也不想这么早就生孩子，因为生孩子没有一点好处啊。 首先，长安城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敌人，那些隐形的就先不说，就说目前的，李泰，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要是生个孩子出来，那一定会成为拖累。 再说，现在还有个妞妞。 李愔是真的把妞妞当做亲妹妹来看待的，就算这个妞妞是突厥人，那又怎么样呢？ 突厥都被自己给灭了，整个突厥还有多少人，到时候大唐军人北上，就直接可以接管突厥。 总而言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李愔现在都没有做好生孩子的打算。 不过他是看的出来，这几个妮子都想要个孩子。 尤其是罗樱，这个逆子的想法是强烈的，因为他当时答应罗樱过，只要是生下来一个男孩，就可以随罗家姓，然后继承罗家枪。 罗樱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所以就天天缠着李愔，说要生孩子，但罗樱一个女孩子，自然也不好说出口。 不过在基于李愔不想要孩子的前提下，每次两个人休息完之后，李愔都会把他留在罗樱身体里面的东西都会弄出来。 这一点，他也经过罗樱的同意，但是罗樱还非常享受，不过知道真相的她，眼泪很快就会流下来。 李愔还是会安慰她，在说一些朝堂中的局势，以及长安的中的局势，这样就可以缓和罗樱的心情。 但是让李愔想不通的是，罗樱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怀孕，为什么还要天天缠着自己？ 还有这媚娘，也是天天在这个房间等着自己？ 姐妹花倒是还好一点，这一段时间把妞妞丢给她们，她们两姐妹没有多少时间过来，要不然，那几乎每天晚上李愔都要被吸干精气。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持续不了太长的事情，现在曹纯训练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第三阶段的测试一过，就可以返回长安了。 到时候有了虎豹骑的全队护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目前，好像有点不妙。 眼看着媚娘一脸娇笑的走了过来，李愔只感觉全身酥软起来。 “媚娘，你……你要干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媚娘右手搭在李愔的肩膀上，妩媚一笑道：“殿下，今天晚上没人，就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没人个屁，本来李愔刚刚打发了个罗樱，现在又碰上这个小妖精，这是要本王的老命啊。 正想要反驳一下，媚娘缓缓褪去衣衫，露出一抹雪白。 “殿下，您看奴婢美吗？” 美是挺美的，但是…… 李愔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感觉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不……” 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双红唇便迎了上来。 第316章 黑衣人 “唔……” 李愔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慌乱中，他连忙伸手。 不知不觉间碰见一团酥软之物。 “讨厌………殿下……”媚娘缓缓起身，轻哼一句后向椅子下面滑去。 …………………………………… 黑夜像爪牙一样，慢慢吞噬着天地。 在一条小道上，十二个黑衣人身骑腱马在狂奔着。 他们全身穿着黑衣，用黑纱蒙住口鼻，让人难以辨别真实面目，就像暗夜使者一般，浑身上下散发这一股死亡的气息。 他们正是太原王氏一脉派出的杀手，本来只派出了六人，不过后来看人有点太少了，又增加了六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来到来到一座城墙下。 “吁……” 为首的大汉勒住马匹，向不远处的城楼上张望了一下，随后看向身边的同伴，淡淡道：“老六，你去前面看一下，那是不是丰州城？” 由于为了隐藏行踪，他们都是晚上赶路，所以并不知道这附近地方。 老六点点头，招手又叫来一人，下马向不远处的城楼奔去。 夜晚是人们最佳的隐藏状态，在没有声响的情况下，老六带着同伴，直奔城楼。 没走几步，老六便看见城楼上的三个大字：丰州城。 果然是丰州城。 那李愔一定在里面。 老六心中一喜，给同伴打了个眼色，示意加快脚步。 很快，两人来到城墙下。 老六朝上面瞟了一眼，见不少丰州城将士在守城，不过大部分都精神萎靡，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掏出身后抓墙专用的钩子，在半空甩了几圈后，猛地向上一扔。 “铛……” 钩子挂在城墙上，发出淡淡的声响。 老六拉了两下，感觉没有问题，便伸手向上面爬去。 同伴则是跟在身后。 爬了不到片刻，老六便看见城墙。 果然猜的没错，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是萎靡不振的，有的甚至都快要睡着了。 老六心中一喜，手抓住城墙，直接跳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惊醒其他士兵。 抓住这个机会，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向着最近的士兵走去。 渐渐的，匕首靠近那士兵脖颈，还不等那士兵反应过来，手起刀落，那士兵眸子猛然瞪大，可惜脖颈已经被割断，他在也没有办法叫出声。 老六抽回匕首，再次向其他丰州城士兵走去。 还是同样的办法，还是同样装束的士兵，还是同样的刀法…… 不到片刻，这些丰州城士兵全部都倒地身亡。 老六反手解下面纱，在半空挥舞起来。 在不远处的老大会意，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都一起出发。 大家都放下马匹，向着丰州城楼奔去。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上楼专用的钩子，他们用钩子勾上城墙，用最快的速度，向城楼上奔去。 来到城楼上，老大看见满地的尸体，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问道：“老六，知道李愔在哪里嘛？” 老六摇摇头，说道：“刚才我只顾着先解决这些家伙了，并没有问话。” 老大也没有责怪老六，他知道这是对的，先解决眼前的障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还有很多机会。 他四处扫了一圈，见已经没有人了，便对所有人说道：“马上下城墙吧，我们先去打听一下李愔住在哪里。” 众人齐齐点头，跟在老大的身后。 下到城楼下，便是主街道，这里一片漆黑，只有路面上几盏灯笼在亮着，在加上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周围的建筑。 大部分都是一些房屋，还有一些摊贩自己搭建的临时住所，不过现在已经是黑夜，基本上没有一个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声。 老大眉头一皱，正欲开口，旁边的老五说道：“老大，来人了，要不要杀了？以免影响我们的计划？” 老大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李愔的住所，说不定能从这个打更人身上问到。” 这话没有说完，但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老五，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老二拍了一下老五的肩头，随后对众人说道：“所有人都隐藏起来。” 话音落下，众人做鸟兽散，很快便隐藏在诸多房子边缘。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老五扫了一眼声音来处，在街边找了个掩体藏下。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年纪越五六十岁的大汉缓缓走了过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大汉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还拿出腰间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两口，提着灯笼大步走起来。 等这个大汉走到一个石头旁边，一个黑影猛然窜出来，那正是老五，他提着匕首，直接抵着那大汉的脖颈，冷冷道：“不要说话，否则送你见阎王。” 大汉打了个激灵，酒意瞬间被惊醒，他抬眉瞥了一眼身后，颤颤巍巍道：“别……别杀我……” 老五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这个家伙怕死，那就不怕问不出来什么。 他冷笑一声，恶狠狠道：“告诉我，李愔住在哪里？” “李愔？” 大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平时像他们这种平民哪敢叫梁王为李愔啊。 甚至有的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知道梁王。 现在被这么一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五见大汉不像说谎的样子，提醒道：”李愔就是梁王。“ “哦哦哦……原来是梁王。”大汉有些后知后觉，正准备说话，这才想起来脖子上有把匕首，这个大汉更是可疑。 他连忙问道：“你找梁王干什么？” “他娘的，是劳资问你，不是你问劳资，快点说，不然送你见阎王。”老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手中匕首向下划了一下。 那大汉只感觉脖颈一凉，好像有什么流出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鲜血。 “大爷，别……别杀我……”大汉双腿一软，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一样。 第317章 罗府起始 “那就快点，不要浪费劳资的时间。”老五恶狠狠的说道。 “好好好……”大汉连忙应了一句。 其实他是不想说的，身为丰州城的人，他们每年都要受到突厥人的侵扰，甚至被杀。 要不是梁王李愔来，说不定今年他们都要死。 作为一个打更人，他能看的出来，这些人就是去刺杀梁王的，要是现在说出梁王所在，不光他心中过不了这一关，以后就算活着，也没有办法面对那些丰州城将士。 可要是不说，那现在就会死啊。 说了还有可能留下一命。 正犹豫呢，旁边又传来老五凶狠的声音：“你他娘是不是找死，还不说？” 话音刚落，他只感觉脖颈一凉，又有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别，我说。”大汉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破，他一脸苦涩的说道：“梁王殿下在罗府。” “罗府在哪里？”老五眸子一亮。 大汉却有点犹豫了，他知道李愔是丰州城的大功臣，也是大唐的大功臣，要是现在说出李愔的住所，这些人肯定要找李愔。 要是因为自己害了梁王，这就有点太对不起梁王殿下了。 以后他根本就在丰州城，或者在大唐就抬不起头了。 可匕首就在眼前，怕死的天性还是占据了上风，他有些颤抖的说道：“罗府就从这里走到头就到了。” 老五顺着大汉所说的街道向尽头看去，隐隐约约是有一间住宅，料想那里就是罗府，也不废话，直接一刀向大汉的脖颈刺去。 “你……”大汉瞪大眸子，一脸不甘，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说出消息，这人就能放过自己，可万万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早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大汉到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开的。 “老五，做的好。”老大率领一众人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老五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刚才这家伙还不愿开口，不过到底还是个软骨头，被我逼了一下就说出来了，他说走这条街道，走到头有个罗府，李愔就住在那个罗府中。” “罗府？”老大顺着街道向尽头看去，果然看见有一个住宅，不过由于离得远，并没有看清什么，但哪里应该就是罗府。 “留下两个人把尸体处理干净，剩下的去罗府。”老大扫了一眼众人，随后便快步向街道尽头走去。 其他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原地只留下两个人在处理尸体。 虽说这是在晚上，但是为了避免有人看见，还是要处理掉尸体，这是他们作为一个死士，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 众人加快脚步，虽然人很多，但是却没有脚步声。 良久后，他们来到刚才大汉说的住宅前。 “罗府……”老大抬头望了一眼，果然写着罗府两个字。 他不由的一喜，挥手召来所有人，轻声道：“老二先进去，然后给大家打通门户，等好了之后，招呼其他兄弟也进去。” 老二点点头，顺手从腰间掏出铁钩，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见里面没有一点声响，便猛地一挥。 “嗤嗤嗤……” 铁钩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老二用手一拉，见挂住了，他脚蹬在墙壁上，向里面翻去。 落地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察觉到。 老二低着头向四周扫了一眼，见附近并没有什么人，便沿着墙壁向走去。 “哒哒哒……”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二一愣，随即靠在墙壁上。 不到片刻，一个护卫装扮的人从走廊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灯笼，把附近照的大亮。 不过可惜的是，这人并没有察觉到人存在。 这也是老二的一个优势，他看那护卫并察觉到自己，便悄悄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向那护卫缓缓走去。 黑夜给了人黑色的眼睛，同时也让人在黑夜下无法视物。 很明显，老二在上面占了大便宜，他沿着墙壁，悄悄绕到那护卫身后，他将脚步放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那护卫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发觉，还在一脸悠闲的漫步。 老二面无表情，缓缓抽出手中的匕首，左手一把搭在那护卫的脖子上，右手将匕首直接搭了上去。 “别动……”老二率先说道。 那护卫愣了一下，感觉到脖颈上面的凉意，这才发觉是被绑架了，他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老二收拢了一下左手，冷冷道：“别管我是什么人，老实告诉我，李愔在什么地方？” “咳咳……”护卫被勒的有些感受，干咳了两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听到对方想要找梁王。 到现在这个时间能来找梁王，手中还带着匕首，这妥妥的就是刺客啊。 而梁王是谁？ 丰州城的英雄啊。 大唐的英雄啊。 要是被这个刺客找到，那还能得了。 想都没有想，护卫冷冷道：“不知道。” 从他的眼神中，老二已经看出，这家伙是在说谎。 “不说是吧？”老二冷笑一声，不光左手加上力道，右手的匕首也狠狠的划在护卫脖子上。 护卫只感觉脖颈一凉，一股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不用说，那一定是血。 这么多年当军人的经验，护卫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套，但，他还是怕死的，直到感觉身体渐渐冷下来，他居然怕了。 “别杀我。”护卫连忙喊了一声。 老二，或者说他们那些杀手，死士就喜欢这样的，就喜欢这种贪身怕死的。 只要对方贪身怕死，就一定可以有条件可以讲。 当然，他们并不是想要和这些家伙讲条件，而是对方有了弱点，那就非常好解决了。 就比方说，对方怕死，只要先答应不杀对方，等换来相同价值的东西，到时候在翻脸不认人，这样的做法在他们这一行里面，那是屡见不鲜的。 而眼前这个家伙，老二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对方敢说出来，那就只能面临等死的结局。 但这个护卫似乎也有某方面的觉悟，一脸镇定的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第318章 手起刀落 从他多年的直觉中，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家伙就是来刺杀梁王李愔的，他身为军人，还是丰州城的军人，怎么能放这些家伙过去。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案板上鱼肉，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套取一些有用的情报，看看能不能伺机逃跑了。 不过老二显然也不笨，一听就知道这家伙不老实，便冷冷道：“你他娘的还想知道我们多少人，简直是找死。” 说完，手起刀落，又是狠狠一刀划在护卫的脖颈上，那护卫的脖颈被划开，鲜血潺潺而流。 护卫当即就被吓的不轻，颤抖个不停，但是一想到李愔，就好像身体里面有着巨大的能量一般。 “我……我只是问问而已。”他颤抖着说道。 老二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当即咬着牙说道：“你他娘到现在还给劳资装蒜，在问你一句，说不说？” 面对这样的威胁，护卫下意识就像说出来，可是身为一个军人，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梁王李愔是他们的天，也是丰州城的天。 要是梁王李愔都遭到刺杀，那他们以后还打什么仗？还是还有异邦突袭怎么办？ 虽说现在突厥是被梁王李愔剿灭了，但是北边还有薛延陀，再往北边还有党项，吐蕃等游牧民族，要是梁王李愔被刺杀了，那今后谁来阻挡这些异邦。 要是没有了梁王，那今后还有谁能抵挡这些异邦？ 大唐是还有不少的将军，但现在在大家眼中，至少在丰州城将士眼中，李愔的形象是最高大的。 因为之前没有谁能对突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而李愔这次，不光杀死了颉利所率领的突厥士兵，还一举剿灭了突厥，可谓是对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这一次，护卫决定誓死保卫梁王李愔，或者说保卫罗府。 “你要杀就杀吧。”护卫头一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当真不说？”老二呲着牙，刚开始还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说。”护卫冷冷回了一句。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深知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更何况说了还有可能遗臭万年，还不如不说。 “好。”老二冷眼看着他，直接一刀划过。 护卫只感觉脖颈一凉，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他双手在也抓不住任何东西，缓缓向下滑去，直到闭上双眼。 虽然之前就料想到了这一幕，但是面对死神来临的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慌张的。 “不识抬举。”老二冷冷啐了一口，转身向着院墙走去。 来到院墙边上，他再次拿出铁钩。 他非常熟练，就好是做惯了这套操作一样，再次勾到对面。 双手一拉，直接蹬上了院墙。 “砰……” 老二刚刚跳下院墙，一堆人便围上来。 “怎么样？” “李愔在哪里？” “打探的怎么样？” 这些人正是刚才的那些同伴，他们一脸焦急的看着老二。 直到老大给众人打了个眼色，众人这才闭口不言。 “老二，怎么样？”老大开口问道。 老二先是扫了一圈四周，这才一脸遗憾的说道：“刚才我碰见了一个人，应该是罗府的护卫，但是那个家伙死活不愿意说，被我给杀了，现在只有一个一个房间找了。” 一个一个房间找？ 众人有些无语。 他们虽说身在罗府之外，但是窥一管而知全豹，也能大概看出罗府不像是很小的样子，这要是一个一个房间的找，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要是等一下被人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老大上前一步，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一个一个房间的找，这样实在有些太费劲，大家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齐齐摇头。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一个一个找，这样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虽说他们都是死士，是杀手，但是到现在而言，对罗府，以及周边，都不是很了解，这能有什么好办法？ “大哥，要不还是按二哥的办法来吧？” “是啊，现在正是时候，要不然等一下被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大哥，趁现在天黑，赶紧动手吧。” 众人齐齐看着老大，催促着。 干他们这一行的，一般都是在晚上动手，要是被发现，几乎都是死，除非实力很强，能够逃脱。 但在来之前，他们就听说这个李愔更强。 一个人就杀了颉利，还杀无数的突厥士兵。 这明显就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所以这次他们才选择晚上出击，晚上的时候最方便，也是最能掩饰他们的。 现在要是在不出击，等到被别人发现的时候，那可就来不及了。 更何况，他们对这附近的东西都不熟悉，现在只有先下手为强。 看大家都这么积极，老大也不在多说，直接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激动，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说完，他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现在分为两队，我领着一队，老二领着一队，每队六人，不能离得太远，要是发生交火，另一队马上去增援。”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着众人问道：“大家还没有什么意见？” 他虽说是老大，但这次事情太重大了，他不随心所欲的下命令，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担当不起。 众人则是点点头，没有什么疑问。 “那好，现在开始分队。”老大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老三到老六跟着老二，其他的人跟着我。”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为了方便称呼，从老大一直排名到老十二。 这一点也和他们的身份有关系，因为他们是王家的死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要是万一失手，被人察觉，那对王家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王家就给所有死士起名为老大，一直顺着向下面派，这个也是在保护死士，也是在保护王家。 只要不显露真实姓名，那就没有事情。 第319章 训练有素 当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真实姓名，他们大部分都是从一出生就被王家开始豢养，到现在还没有姓名。 除非是为王家立下功劳，他们才能有自己的姓名。 而现在，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姓名，那就是还没有立下功劳。 但这次，他们来刺杀李愔，就是要为了自己正名，也是为了在王家有立足之地。 因为王家的死士不止他们这些，还有其他人。 一众死士使用铁钩，顺利翻过院墙，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对于这些院墙，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嗤嗤嗤……” 铁钩挂在院墙上，众人蹬在院墙上，没有丝毫困难。 他们来到罗府里面。 老大扫了一眼周围，见并没有人，向周围的伙伴说道：“老二，现在你带着几个去东面，我带着几个人去西面，我们一起搜寻李愔，等一下在走廊中汇合，要是听到打斗的声音，就马上过来。” 老二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便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说道：“大家跟我来，去东面。” 说完，他率先迈步向东面奔去。 其他死士看了一眼老大，便跟着老二的步伐向东面奔去。 黑夜中，几乎难以辨别人影。 老二带着众人很快便消失了。 “大家跟我来。”老大看老二都已经走了，也不敢墨迹，向身后扫了一眼，便迈步向向前方奔去。 身后的众人也不敢墨迹，跟着老大的身影便跟了上去。 前方是一条走廊，四处都挂着灯笼，把周围照的大亮。 老大一看前方有些不对劲，连忙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转头对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老三，你去前方把那些灯笼全部熄灭。” 现在他们是去刺杀，现在这些灯笼明显是碍事的东西，要是在路上被别人发现，那是非常不利的，所以熄灭这些灯笼是最好的办法。 老三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便箭步上前，顺手拿出一把利刃，直接甩了出去。 “歘歘歘……” 数声过后。 原本明晃晃的走廊变得一片漆黑。 老大满意的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快速通过。” 说完，他箭步上前，飞快通过走廊。 身后的众人排成两排，跟着老大的身影，也非常快的通过了走廊。 通过走廊之后，他们来到一处花园，这是李愔和罗樱平时练功的地方，可是他们并不知道。 老大四处扫了一眼，见没有人，不免有些恼怒。 算上赶路的时间，这都几个时辰了，他们还是没有一点收获，作为这支队伍的头领，他不免有些脸红。 眼看天就要亮了，要是在找不到李愔的人影，这今天晚上算是白费了。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旖旎的声音。 “老大……” 一个大汉迎了上来。 话还没有说完，老大伸手便阻止了他，示意不要说话。 老大仰着头，向四周望去。 直到看见不远处阁楼有一点点火光，感觉那声音就是从那个里面传出来的。 “去哪里。”老大指了一下有火光的地方。 随后，他大步向前，直接向那阁楼奔去。 老大所指的阁楼正是在二楼。 而李愔的房间正是在二楼。 这一次自然不明自说。 良久后，老大带着一行人来到二楼。 刚刚来到楼梯口，他们便听见一阵女人的呻吟声。 老大嘴角一抽，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即一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停下，随后便慢慢迈着步子向前。 他不敢确定这声音是谁的，但这个声音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也是寻找李愔唯一的线索。 只有找到这个女人，才有可能找到李愔。 因为能在二楼住的人，一般都是有地位的人。 像家丁，护卫那样的人，一般都是住在一楼，平时也没有资格上来，这就直接说明，能住在二楼的，很明显就是和李愔有关系的人。 这一点很明显。 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脚步也放的非常轻。 直到来到窗边，这才缓缓停下脚步。 离得越近，听的越发清楚。 老大清晰的听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叫的非常惨，好像正在受酷刑一样，不过这其中隐隐还带着一丝兴奋。 这是什么鬼？ 老大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带着好奇，他抬头瞥了一眼。 只见房间里一男一女，几乎都是赤身裸体，那男子正是他当初看过的画像。 当初在来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看过一个画像，那个画像上面就画着他们这次要杀的人，李愔。 而房间里面的男人，正是这画像上面的人。 老大心头一棱，知道这是个机会，连忙回到众人身边，小声道：“所有人都注意，房间里面的正是李愔。” 众人一听是李愔，马上就激动起来。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正是刺杀李愔，眼下目标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 “大家不要急。”老大看出众人的兴奋之色，连忙制止，回头看了一眼窗口，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小声说道：“你们先听我说，大家马上包围这个房间，但是不要行动，李愔这个人据说武功非常高，现在里面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武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能冒险，最好是找回老二……” 说着，他看向一个大汉，一脸凝重说道：“你去找回老二，让他带着所有人过来支援。” 虽说现在李愔就在眼前，但是李愔的大名早就已经传遍大唐的半边天，他根本没有一点把握拿下李愔。 别看这里人不少，但是真的交起手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所以他不敢贸然下手，最稳的打算还是叫回老二，到时候一起出手，突袭打李愔一个措手不及，这样胜算才会增加一点。 那大汉也不敢墨迹，转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大转身看向窗口，一脸凝重，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说道：“马上包围这里，不要被李愔察觉到。” 众人点点头，也不敢怠慢，迈着小碎步便包围房间周围。 第320章 死士 “哒哒哒……” 脚步虽然很小，但还是清晰的传进了李愔的耳中。 他不由的一愣，危机感从心中升起。 “媚娘，你听我说。”李愔猛地抱住媚娘，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停，悄然说道：“有一队人马正在包围房间，你配合我演戏……” “有人？”媚娘一惊。 她是一个女子，第一时间就想到的是自己的身子会不会被别人看见，正想转头看一眼四周。 一个手掌便捂在她的嘴上：“别看。” 这手掌的主人自然是李愔，他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放心，他们看不到你什么，现在你用被子把我们两个人盖上。” 媚娘本来还有点不信别人看不到，一低头这才想到，她现在正趴在李愔身上，确实看不到什么。 脸颊一红，只得按照李愔的吩咐，先将被子弄上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对于刺杀，之前她就经历过，并不是很害怕，在说还有殿下在身边，她更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能和殿下经历这样的事情，就算让她死了，也是值得。 等被子完全盖好，李愔看向媚娘小声道：“媚娘，接下来你一个人在被子里面演戏，我要出去杀了他们。” 说完，李愔便悄悄的向床下滑去。 “怎么演啊？”媚娘一把拉住李愔，有些着急的说道。 李愔豁然回头，淡淡道：“就像刚才我们两个那种样子，反正不能让人看出你一个人在被子里面。” “像刚才那样啊。”媚娘红着脸。 刚才那可是有殿下在，也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才敢放飞自我的，现在外面有一群人，要是在发出那样的叫声，那以后还活不活啊？ 在说，一个人怎么演戏啊？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李愔：“殿下，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李愔便知道她的心思，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没关系的，他们等一下就是死人，根本看你不了什么。” “那好吧。”媚娘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看殿下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答应下来，她也是个识大体的女人，知道现在是比较危险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愔满意的拍了拍媚娘的头，转身便向床下滑去。 幸好这里有屏风挡着，李愔并没有被敌人发现，他快速穿好衣服，抽出一把匕首，来到墙边，准备刺杀。 恰在这时，墙壁传来一阵说话声。 “老二，你来了，大家都没有损失吧？” “大哥，你放心，大家都没事，李愔在哪里？” “李愔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那好，看我今天拿下李愔的人头回去见家主。” 这一段对话，让李愔微微吃惊。 家主一般都是称呼大家族里面掌权的人，也就是当家之人，现在这些人既然说家主，那就是有人指使他们过来。 既然是有人指使，那这个指使的人想必也有非常大的权势，不然怎么可能豢养这么多的死士？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愔此时也不敢多想，侧耳听着墙边。 “大哥，就由我打头阵吧。” 一阵声音落下，紧接着，窗户被轻轻推开。 一个人影从窗口慢慢走了进来。 李愔眸子一眯，知道这人就是来刺杀自己的，也不敢犹豫，箭步上前，右手提起匕首，左手一把勒住脖颈，上前便是一刀。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便瞪大眸子向地上瘫倒而去。 李愔怕声响惊动墙外的刺客，便一把接住这尸体，慢慢拖到墙边蹲下，等待接下来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动静，只有媚娘的呻吟声在房间里环绕。 外面不知道出了状况，有开始一阵议论。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二哥进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老大沉默一会，心中有些不宁，不久后，他一挥手道：“老三，你进去看看，看老二到底在干什么？李愔现在在干什么？”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点点头，也没有墨迹，翻身便跳进了窗户。 站在墙壁后面的李愔看见一个人影越进来，心中一凌，知道这又是刺客来了，便大步上前，一刀划了过去。 那老三在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墙壁还藏着一个人，看着那即将到脖颈的刀锋，不由的一惊，正欲开口，可是却有些迟了。 他只感觉脖颈一凉，全身都无力起来。 李愔冷笑一声，上前接住尸体，准备藏起来。 可这一幕却被另一头的老大看见，他脸色巨变，愣了一秒后，连忙挥手道：“快，他就是李愔，杀了他。” 话音未落，身后的死士便大步上前，抽出唐刀向李愔砍去。 李愔微微一惊，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下意识凑到墙壁边，他现在手中拿的是匕首，而对方拿的是唐刀，而且还有十几把，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必须要换武器，好的一点是，方天戟正在房间之中，不过在另一边，可眼下，人已经杀过来了。 “媚娘，快跑。” 李愔大吼了一声。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保证能不能保护媚娘周全，因为这人有点多，要只是几个的话，他可以马上解决，然后去保护媚娘，不过现在要是被缠住，也是有些不妙。 媚娘一听这声音，丝毫不敢怠慢，裹着被子便朝窗口跑去，她并不担心李愔，因为她知道李愔的武功，对付十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现在自己在这里，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而那些死士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媚娘逃走？ 再说刚才在窗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出，这女人和李愔的关系不简单，李愔还让这个女人先走，那就更是证明，这两者只见一定有关系。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让这家伙逃走了。 “老三，你带人去抓住那个女人，其他人缠住李愔。”老大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朝众人吩咐了一句。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吆喝了几个大汉，便朝媚娘砍去。 第321章 刀疤脸 李愔有些急了。 虽说媚娘现在的身份是侍女，但是在他的心中，媚娘那就是他的女人，现在居然有人敢动他的女人，这简直就是找死？ “你们找死。”李愔红着眸子扫了所有人一眼。 随后快速的抽出匕首，向着那些杀媚娘的死士冲去。 眼前这些死士并不可怕，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媚娘的生死，要是媚娘死了，他可就少了一个女人。 当然，这不仅仅是是一个女人的事情，而是他对媚娘的真心。 而那些死士看李愔冲过来要救媚娘，自然放弃了媚娘，毕竟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李愔。 本来他们抓媚娘只是想要要挟李愔，现在既然李愔要想自投罗网，那自然没有必要在缠着一个媚娘不放了。 “杀……” “杀了李愔……” “为刀疤脸报仇。” 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所有人也跟着大吼起来。 也正是这大吼的一句，李愔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刀疤脸。 这个名字他不光听过，更是见过。 之前他就遭遇了一场刺杀，领头的正是一个刀疤脸。 而眼前这些人却谈论到刀疤脸，那不正是说明，这些人和当初的那个刀疤脸有关系。 而且很有可能刀疤脸和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主人。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时候，那些死士举着唐刀已然杀到他的眼前。 “去死吧……” “啊……” 众人一阵大吼，唐刀交错而来，寒光不停在空中闪烁，随时都能够吞噬他人的性命。 看着众人一脸凶相，李愔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这次幕后的黑手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光单单这么多死士，就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 更何况这些家伙还个个武功高强，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毕竟像这样的武艺和功底，一般家族可经不起这样造。 还不待多想，那一柄柄唐刀就砍将过来。 李愔下意识闪躲，一个转身便来到这个大汉身后，左手搂这个大汉的脖颈，匕首搭在其脖子上，向后退了几步。 那些死士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谁派你们过来的？”李愔一扫众人，冰冷的问道。 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那老大更是一挥手，喝道：“杀了他。” 李愔愣了一下，这些家伙真的是禽兽啊，不顾同伴的死活，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在墨迹，一刀结果了那死士的性命，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没有方天戟在手，他虽说有高强的武艺，但是武器上略占下风，还是没有必要硬拼的。 而且，刚刚他就感受到，这些家伙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是这个老大，那身上的气势算得上的场中除过他自己最强的，要是现在贸然上前，阴沟里翻船可就有点不好了。 “李愔，你今天逃不了了。”那老大冷笑一声，随即一挥手，示意众人一起上。 那些大汉丝毫都没有犹豫，大步上前，直接挥着唐刀就朝李愔身劈去。 正所谓死士，就是豁出性命，只为达成目标。 眼前这些人就是，他们不惜豁出性命，只为杀了李愔。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获得新生的机会，也是他们摆脱宿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 李愔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看着面露凶相的众人扑面而来，他知道，这是一场大战。 没有丝毫的怠慢，他猛然转身，寻得一个空隙，从这人群中穿过，手中匕首提起，直接从这些死士的脚踝划去。 脚踝是人最脆弱的一个地方，只要割断，那就直接站不起来了，这是李愔当初在现代学到的知识。 事实上，这个知识还是非常有用的。 他反握着匕首，直接从身边的人脚踝划过。 “啊……” 一声惨叫响起。 随即，一个大汉抱着脚踝瘫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这一声声叫声吸引了众死士的注意，他们齐齐转头看向那大汉。 借此机会，李愔反手又向其他大汉的脚踝划去。 刚才已经证实，只要划中脚踝，那对方就站不起来，这个办法是有用的，李愔也不墨迹，伸手就是数刀。 “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再次响起。 死士有些慌神了，纷纷后退，直至退到墙边。 老大一看有些不妙，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大家都不要慌，一起上，杀了李愔。” 死士本来就是亡命之徒，说白了就是卖命的。 还是给别人卖命的，他们没有丝毫讲价的机会，纵使现在被巨大的恐怖笼罩着，他们眼前还是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 杀出一条生路。 这些死士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敢怠慢，提起唐刀又向李愔杀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这一次并没有刚才那般大意，反而小心不少，一边盯着李愔，一边盯着脚下。 在这个屋子里，只有李愔一个敌人，只要盯着李愔，那其他人基本上就没有危险了。 这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盯紧李愔，不能有丝毫松懈，在刚才的一番交锋中，他们也能感受到李愔的强大，要是大意一下，很有可能就会惨死。 反观李愔，就有些不好受了，刚才他用匕首割断几个死士的脚踝，那几个死士是没有战斗力了，可是还剩下不少人，这些人可有些不好对付。 更何况目前的局势对他有些不利，好的一点是媚娘已经从窗口逃走了。 这就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媚娘逃走，似乎还有些好处。 至少不会让他分心。 只不过地下那些被割伤的死士一直叫个不停。 正想到这里，楼下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殿下有危险。” “所有人快上去。” “殿下，奴婢来了……” 这最后的一阵女声，李愔清晰的听出，这是媚娘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罗樱，结衣悠亚的声音。 从这里不难看出，罗府中的人基本都知道有敌人入侵了。 罗樱和那对姐妹花也都起来应敌了，这对李愔来说，自然是好事。 第322章 危机 但对于死士来说，这可是危机，他们这边本来人就不多，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却楼下却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而这些脚步声，一听就不下数百人。 一时间，众人有些慌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 “大哥，还要不要继续？” 一众人急切的望着老大，都在等着答复。 老大则是沉默了。 这次刺杀任务是他们努力争取而来的，现在要是失败了，那可就有点功亏一篑了。 他不愿放弃这次任务，可是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老大有些着急了。 看着四周兄弟着急的脸庞，他一咬牙，恨声道：“杀，马上杀了李愔。” 死士们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老大的命令，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楼下的敌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居然还让杀？ 但很快，众人们就醒悟了。 就算他们现在杀不了李愔，也基本是跑不出去，他们虽说个个都武力高强，但是外面有多少人，他们现在是不清楚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非常多，多到胜过他们几倍。 要是现在突围，估计胜算不足一成。 因为他们也知道，能在丰州城呆的将士，几乎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现在下去，基本上没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那阿海不如好好拼杀一场。 就算杀不了李愔，那也是挣回一点面子，如果能杀了李愔，那自然是最好。 反正身为死士，他们早已经将生死抛之度外，早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 “杀……” “杀了李愔……” “冲啊，兄弟们……” 既然想通了这些事情，死士们也就在也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提起唐刀，直接向李愔冲去。 偌大的房间里寒光乍起，到处都是人影，伴随着刀光，好不摄人。 这场景不由的让李愔一惊，虽说他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但遭受刺杀，这种事情还是非常少见的。 当初就见过那一次，也是被刺杀，但好的一点是虎口脱险，但这一次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一看就是有组织的一场刺杀。 这不由的让李愔想起之前的刀疤脸。 从刚才的这些人话中，他能听出，之前的刀疤脸就是和这些家伙是一伙的。 所以不难看出，这些家伙都是一伙的。 不过，眼前这些家伙武功明显要比之前的刀疤脸高不少，而且组织性还要强一些。 但这样似乎也有一点好处，不正是表现这些家伙的地位要比刀疤脸高一些吗？ 要是能活捉一两个，或者能从其嘴中掏出一点消息，那也非常不错的。 想着，李愔冷冷一笑。 这次，他的匕首没有在划向那些家伙的脖颈，也没有在划向那些家伙脚踝，而是直接划向那些手腕。 只要手腕一断，那些家伙就没有反抗能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愔冷冷一笑，反握着匕首，直接冲进了人群，他挥动匕首，直接向着最前面的死士冲去。 “噗嗤……” 匕首顺势一划，那死士惨叫一声，直接握着手腕在地上惨叫起来。 其他的死士见状，不由得一惊，虽说之前他们见识过李愔的速度，知道对方非常快，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竟然一下就划断了同伴的手腕。 这…… 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 那会是什么样子？ 死士们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们多想，眼看敌人就要冲上来了，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了李愔。 除了这个，他们没有别的路。 “杀……” “杀了李愔……” “冲……” 随着老大的一声大吼，死士们再也不敢等待，皆是举着唐刀向李愔冲去。 这次，他们全部都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 不是李愔死，就是他们死。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 “都他娘的给劳资站住。” 正在这时，一阵大吼响彻整个屋子。 死士不由得一愣，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壮汉手持板斧正怒视着他们，一双眸子血红，好像就要瞪出来一样。 这壮汉自然是程咬金，他听见有声响，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拉着尉迟恭一起冲了出来。 当然，一起的还有姐妹花，罗樱。 三女看见李愔满身是血，还以为是李愔受伤了，不由的惊呼起来。 “夫君，你怎么样了？” “主人……” “殿下……” 姐妹花，罗樱，还有换上衣服的媚娘，个个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向李愔狂奔而去。 “都站住。” 老大大吼一声，举着唐刀扫视着一众人。 他身后的死士们也是连忙举着唐刀，一脸警惕的扫着众人，准备随时动手。 姐妹花，罗樱，媚娘下意识停住脚步，一看眼前这些死士，不由的大怒起来。 “你们竟然敢伤害我夫君，找死。”罗樱眸子一眯，提起手中的长枪，转身便向那些死士冲去。 刚才听见有人要刺杀李愔，她穿好衣服提着长枪就冲了出来，没有想到这些家伙现在还敢阻拦？ 这不由得让她大怒。 姐妹花更是气恼，在她们眼中，李愔就是天，就是她们的天，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要伤害她们的主人？ 这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拿命来。”姐姐结衣毫不犹豫，顺手抽出匕首，便随着罗樱的身影，向着死士的队伍中冲去。 妹妹悠亚则是一言不发，对于她来说，姐姐就是她，她就是姐姐，姐姐说的话，就是她说的话。 对于她们姐妹来说，李愔就是主人，就是她们心中的天地，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更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而眼前这些人，已然伤害了她们心中最神圣的人。 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妹妹悠亚一言不发，但冷着的脸已经表明了她心中的怒意。 抽出匕首，她随着姐姐结衣的身影，也再次没入人群。 看着三女依次杀将进去，媚娘心急如焚，但是她根本不会武功，现在进去也是死，她深深知道现在不能进去添乱，便回头看向程咬金，一脸急切道：“卢国公，快帮忙吧。” 第323章 自身难保 “丫头你不要着急。”程咬金应了一句，提起板斧向身后大吼道：“将士们，跟随老夫杀了这些畜生。” 说完，他挥舞着板斧，直接冲了进去。 尉迟恭和程处默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各自带着兵器，直接就冲了进去。 那些死士本来人就不是很多，在加上刚才被李愔打伤了几个，现在还剩下五六个。 被这样阵仗一吓，直接有些怕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啊？” 一个大汉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转头看向老大，面露难色。 老大此时也是有些自身难保，他现在正在被罗樱举枪盯着，稍有不慎就会受伤，听到这话，有些动容了。 沉默半刻后，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马上走，能走几个是几个。”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要是还留在这里，那就只有死，还不如拼一把，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要是能逃出去，那自然最好，要是逃不出去，那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现在被这么多围攻，他也看清了下场，在来的时候他也早已经知道了要面对这一切，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其他的死士也是心知肚明。 既然接了这个任务，那就是九死一生，要是杀不了李愔，那就是死。 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杀不了李愔，那就只能逃走了，就算逃不了，那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拼。 既然这样，那就一拼。 “杀……” “兄弟们，杀出一条生路来。” “冲出去。” 死士们目次欲裂，纷纷举着唐刀向周围围攻的将士杀去。 “到了现在还想逃走？”不远处的李愔冷笑一声。 便抽出匕首向那个所谓的老大刺去。 在刚才他就看出，这个所谓的老大就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这个家伙，也不愁其他的死士逃走，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既然是老大，那肯定知道的比别人多。 现在李愔还不清楚内奸到底是谁，要是抓住这个家伙，说不定能从其嘴中套出一点消息出来。 还有，他怀疑这个内奸和指使刺杀的人应该是一伙的，但这只是怀疑，还没有一点头绪，不过只要抓住这个老大，相信应该可以有点线索。 说时迟，那时快，李愔一个翻身便来到了那老大的身前。 老大也是准备逃走的，一看李愔过来了，下意识顿住脚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高举唐刀，随时准备对手。 从刚才的交锋中，他能看的出来，这李愔的武功很高，高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绝对比他厉害。 现在他并没有信心能完全抵抗李愔，但内心求生的欲望还是占据了上风，他现在可不想死。 老大大吼一声，举着唐刀便向李愔砍去。 这一次，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杀死李愔，否则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不光是因为任务，更是为了他们的性命。 要是不杀了李愔，这次他们都活不了。 其实，就算他杀了李愔，这次也是活不了。 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已经有不少死士都已经沦陷。 更何况这些将士曾经都是剿灭突厥狠人，就算现在面对的是死士，他们也是没有丝毫惧色。 面对老大的猛烈攻势，李愔自然是没有丝毫恐惧，甚至还有点想笑，在刚才他并没有攻击到老大。 那是因为这个家伙一直站在最后面，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家伙居然敢主动上前，这是李愔没有想到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愔心中更是窃喜起来，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要是抓住这个家伙，那等一下消息就唾手可得了。 想着，他挥动匕首，向老大刺去。 整个房间中寒光凛凛，人影交错。 唯有这里充满冷意，唐刀和匕首在首次交锋中不停闪烁。 老大想杀了李愔，他想逃命。 不过李愔却不想杀老大，他还想留下老大的命，然后套取一些消息。 就目前而言，李愔对内奸和幕后主使人没有一点头绪，只能从这些来刺杀的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但来的这些都是死士，基本上没有正常人，个个都是视死如归，拿命不当命的。 李愔也有点怀疑，那些这个所谓的老大，是否能套取一些情报，但就现在而言，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心一横，弯腰直接向着老大的脚踝刺去。 从刚才的交手中，他摸清了这个老大的手段，几乎都是强力进攻，没有什么套路可言。 只要将其脚踝，手腕刺伤，想必也没有什么手段。 这一点果然没有问题，只听见老大惨叫一声，脚踝留着鲜血，瘸腿在地上一瘸一拐。 “怎么样？投不投降？”李愔举着匕首，冷冷说道。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想杀老大，只是想要套取一些情报。 可是这个老大早就抱着必死的心思，一咬牙道：“休想。” 说完，他迈着瘸腿，直接挥动唐刀，向着李愔的脚下砍去。 他好像也学会了这一招，准备劈砍李愔的脚踝。 但是就在他动的那一刻，李愔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冷冷一笑，便转身一跳。 直接躲开了那唐刀，随后举着匕首，双脚一登墙壁，向着老大的背脊划去。 “啊……” 老大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 “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走。” 一阵冰冷的声音传到老大的耳中，就像地狱的丧钟一般。 他下意识抬头，却看见同伴都已经死了，心中不由的绝望，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想投降，慢慢转过头。 看见不少人已经围了过来，他有些颤抖的说道：“李愔，要杀就杀，不要废话。” 反正同伴都已经死完了，他现在就算是回去，那也是难逃一死，还不如让李愔杀了算了。 再说他现在也没有作战能力，脚踝和背脊全都被划伤，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还不如硬气一点。 “那我就杀了你。”罗樱眸子一竖，举枪便要刺。 李愔连忙拦住她，说道：“等等，我留着他还有用。” “这样的废物留着还有什么用？”罗樱有些不解。 第324章 幕后主使 周围的众人也是一脸好奇，他们不明白李愔为什么要阻拦罗樱，更是不明白要留着死士。 这都是来杀你的啊，这留着有什么用？ 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眼神，李愔并没有解释，走到老大面前，冷冷道：“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听了这话，众人才明白，李愔这是要套出幕后主使啊。 不过这都是死士了，已经不在乎自身的性命了，还说说这些事情吗？ 显然，老大并不想说出这些事情，一咬牙，似乎准备死亡的打算。 这是他们来之前就有的打算，每个死士都会在嘴中含着一颗毒牙，只要任务失败，或者被捉，就会咬碎毒牙，然后死亡。 这样的戏码李愔曾经在电视中见过，没有想到现在还真实上演了，这家伙可是他找幕后主使的线索，自然不能让死。 不敢犹豫，李愔大步上前，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那老大嘴角流着鲜血，一个牙齿随即掉落出来。 李愔冷笑一声，大步上前，踩了踩那颗毒牙，说道：“别人不知道你们的手段，本王可是心知肚明。” 说着，他一转头，盯着老大冷冷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老大见作死不成，冷哼一声，别过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说。 反正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对于这一切，他已经是没有任何畏惧。 也没有什么恐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有早点死，才是完美的解脱方式。 但李愔还没有达到心中的预期想法，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 “不要给本王墨迹，马上说。”李愔猛地一下站到老大正前方，手中匕首攥的咯咯直响。 那个幕后主使几次都想要他的性命，他必须要揪出这个家伙，不然睡觉都不安宁。 但这个老大就是铁了心一样，死活都不愿意说。 李愔不免有些怒了：“来人，给本王押进地牢，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要用刑，直到这家伙开口为止。” 现在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只有先用刑才有可能让这家伙招供。 在前世的时候，他在电影中看过不少刑法，自问还是懂一些，知道人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一定会说出不想说的东西。 当然，这么做可能会有点不太人道，但是为了以后的安宁，也只能这么做了。 对方来的杀自己了，要是不反抗，那可就堕了梁王的名头。 很快，老大被将士们带了下去。 “把房间收拾一下。”李愔随口嘱咐了一声，转头看向众女：“你们都没事吧？” 众女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他这一开口，众女就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殿下，你没事吧？” “主人……” “夫君……” 嘈杂的声音吵得李愔有些头痛，连忙挥挥手道：“我没事。” 说完，他转头看向媚娘。 刚才他正是和媚娘在房间里面，也是多亏媚娘演戏，而且这些人应该也是媚娘叫来的。 他有些感激的问道：“媚娘，你没事吧？” “殿下，奴婢没事，只要殿下没事就好。”媚娘杏眼中带着泪水，要不是这里人多，她真想一下扑到李愔怀中，再让殿下好好抚慰自己一番。 本来她刚才就要得到殿下了，可恨那些死士突然过来，害的她最后没有得逞，不免有些可惜。 姐妹花，罗樱等女也都知道刚才的事情，也是听见了媚娘的叫声，不免有些嫉妒。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们争风吃醋，只是目光烁烁的看着李愔。 “行了，要腻歪等一下你们回床上去腻歪。”程咬金大吼一声，从人群中站出来，看着李愔说道：“老六，你既然没有事情，那老夫就先走了，老夫还要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 这一次的刺杀可是把程咬金吓了一大跳，本来上一次刺杀就够惊险的了，没有想到，这次又来一次。 明明都已经是剿灭突厥的功臣，却还要遭受这样伤害，这让程咬金心中很不爽。 但他同样也没有什么思绪，因为大唐中的氏族太多了，但和梁王李愔有仇的暂时还没有发现有那几个，所以他们现在根本还没有想到到底是是谁。 不过有了那个所谓的老大，如今的现在也算是有了一点下落，大家也不是很着急。 “程叔叔，你既然还有事情，那你就先去吧。”李愔也知道维护治安的问题。 现在虽说杀光了所有的死士，但是还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其他的死士，最好再去巡查一番，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程咬金也没有墨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不到片刻，整个房间的人都离开了，尸体也被清理干净。 只剩下姐妹花，罗樱，媚娘，李愔几人在房间里面。 “你们几个也回去睡觉吧。”李愔挥挥手。 罗樱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的问道：“夫君，要是有其他死士再来刺杀怎么办？” 刚才听见有动静就起来了，根本不敢怠慢，现在让她回去休息，她也睡不着啊。 姐妹花同样是一样，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啊，主人，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们姐妹回去怎么能睡的着，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主人吧。” 本来李愔让众女回去休息，媚娘是最高兴的，因为其他人都走了，她就可以一个人霸占李愔了啊。 可是没有想到这些家伙都不愿意走，不免有些不满：“主人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们还是快走吧。” “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是啊，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姐妹花一脸不满，对于她们来说，主人就是她们的天，她们来这里就是要保护主人的，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 而眼前这个女人还敢赶她们走，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见众女争吵起来，罗樱见有机可乘，也不禁反驳道：“是啊，媚娘，你有什么权力，大家都是保护夫君，你凭什么赶大家走？” 第325章 争吵 媚娘看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有些委屈，转头看向李愔：“殿下……” 她故意没有说完，一双眸子含泪看着李愔。 平时她和李愔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相信对方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诚然，李愔是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妮子是在卖惨，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好卖惨的。 “行了，都不要说了，都回去休息吧，媚娘也是。”李愔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要是让其他女子回去休息媚娘还能想的过，但是让她回去休息，她现在能回到哪里去啊？ 她本来就没有房间，平时就在这个房间里面服侍李愔，现在李愔让她回去，她还真的不知道回去哪里。 “殿下，您让奴婢去哪里啊？”媚娘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哀怨的说道。 罗樱一看她这个样子，真想骂一句，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要是吵起来，那夫君一定不喜欢。 再说，现在要是吵起来，那她也没有地方去，夫君说不定也要受到危险。 别说李愔了，就连她自己也有可能受到危险。 想了想，罗樱只好说道：“夫君，还是让我们留在这里保护你吧。” 姐妹花愣了一下，她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罗樱居然对媚娘这个妮子妥协了。 说这个话那不就是妥协了吗？ 难道这罗樱想要和媚娘一起留在这里？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目前的局势，也是正常，虽说死士都已经死了，但是具体有多少人，还不清楚，万一等一下还有一批人要来刺杀李愔，她们也可以在第一时间保护李愔啊。 想了想，她们也没有犹豫，纷纷说道：“主人，我们也想留下来保护您，那些死士虽说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 笑话。 李愔心中不由的一笑。 自己还需要你们保护、 正想拒绝众女，但转念一想，要是真有死士，他自然是不怕，但要是针对众女，那可怎么办啊？ 要是万一真的来人，去刺杀众女，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想着，他只好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们都留下，不过……” 李愔扫了一眼房间，这里虽说已经打扫好了，但是还一点血腥味，实在不适合住人，便说道：“这里不方便休息，还是换个房间吧。” “去我哪里吧？” “主人，还是去我哪里吧？” 罗樱和姐妹花几乎同时开口。 她们都想让李愔去她们哪里住，这样她们就想到于是东道主，这样就可以掌握主动权，干什么事情自然就要方便一点。 媚娘自然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可没有独立的房间，只得在一旁干看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愔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众女心中的打算，要是就这样过去，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那可是四个女人啊，就算一晚上不休息，他身体也顶不住啊。 这可绝对不行。 可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自然不能反悔。 想了想，还有个妞妞呢。 万一今天晚上真的不太平，那妞妞肯定有有危险，还是和妞妞一起住，这样比较好一点。 再说，有妞妞在，相信这四个妮子应该不敢抬放肆。 也不敢犹豫，李愔直接道：“还是去妞妞哪里吧。” 众女有些不乐意了，本来她们都是各有打算，都不想让李愔和别的女人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没想到还要去妞妞哪里。 她们知道，一旦去了妞妞哪里，那肯定就达不到她们心中的想法。 本想拒绝，可一看见李愔的样子，众女还是打消了心中想法，只好点点头，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那好吧。” 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是李愔早就料到的，本来他以为众女会大吵大闹一顿才会答应下来，但现在看来，要比预期中的好很多啊。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犹豫，直接一挥手道：“那就走吧。” 说完，他擦了擦匕首，转身向妞妞的房间走去。 这匕首刚才杀了不少死士，等一下说不定还要用到，所以还是留下比较好，至于方天戟，现在拿上也没有什么用。 等李愔出门，众女对视一眼，都是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这才跟了上去。 本来她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夺得今晚，可现在呢，不光都没有了，还要过去陪妞妞。 倒不是说她们对妞妞有敌意，只是感觉有些委屈。 尤其是姐妹花，她们已经好几晚都没有得到李愔的抚慰了，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有机会，却被这对方给破坏了。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良久后，一行人来到一间房子前。 这房子就是妞妞的住处，平时给妞妞安排的有下人照顾起居，不过妞妞对生人还是不太友好，姐妹花也经常过来。 这房间姐妹花自然是非常熟悉了，她们上前推开房间，便大步走了进去。 李愔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主人，这边请，妞妞在那边睡觉。”姐妹花指了一下里面的房间。 李愔点点头，转身望了一眼，见妞妞果然是睡觉，还一脸陶醉的样子，估计是在做梦。 他现在也不想打扰妞妞，便转头对众女小声说道：“大家都小声一点，妞妞睡着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地方休息，便问姐妹花道：“这里还有地方休息吗？” 姐妹花平时和妞妞走的最近，他现在也只能问姐妹花了。 姐妹花点点头，指着另一个房间说道：“那里面还有一张床，平时我和我们姐妹要是来的太晚了，就会在那个里面休息。” 有房间那就行了，李愔就是担心没有地方休息。 当然，最担心的还是死士问题。 直到现在，已经出现了十几个死士，基本上全部都死了，除了那个要追问口供的老大以外。 现在还不知道其他死士的下落，要是晚上再被这些家伙偷袭一次，那今天晚上可就真的有些鸡犬不宁了。 不过现在还好一点，有姐妹花，罗樱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326章 教点武功 姐妹花和罗樱的武功李愔非常清楚，都是非常厉害的，放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算对战男人也不逞多让。 有这三女在场，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安然度过。 当然，李愔并不是害怕，他主要是担心妞妞和媚娘的安危，妞妞还好一点，这一段时间学了一点武功，媚娘就有点差了，浑身上下不会半点武功。 要是被死士发现，这就有点不妙了。 当然，现在就不存在这个风险了。 但以后可说不定。 如此说来，以后也有可能有危险。 看来需要给媚娘教点武功了，不光光是因为今天晚上，就算以后遇到危险，她一个人也可以及时应对。 想着，李愔一边向房间走去，一边说道：“媚娘，要不你也学点武功，怎么样啊？” “殿下要教奴婢武功吗？”媚娘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 其实之前她也有过这个想法，毕竟她也是官宦之家出生，不过家中规矩还是有些严格，在加上她父亲不允许她习武，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跟了李愔之后，经常碰见一些危险的事情，她心中又燃起习武的念头，不过后来妞妞过来了。 李愔一直在教导妞妞，平时有和罗樱待在一起，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说，没有想到现在李愔亲口说出来，这怎么能让她不兴奋？ 只是，姐妹花和罗樱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她们现在本来就算是情敌关系，姐妹花和罗樱的关系还稍微好一点，可罗樱和媚娘的关系就不怎样了。 所以她平时看见媚娘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听见李愔说让媚娘学武艺，那将来很有可能就会出现一个强力的劲敌，她可是知道，这媚娘的心机很厉害。 之前她就发现，这媚娘的心机是她们众女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姐妹花平时生活在大草原上，本来接触的人就不多，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机，要是在让媚娘学会武艺，这谁还能争夺过她。 最重要的是，媚娘学武谁来教？ 现在罗府中能教媚娘武艺的就只有程咬金，尉迟恭，曹纯，李愔，姐妹花，罗樱，这几个人。 程咬金，尉迟恭，曹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要避嫌。 那就只剩下李愔，姐妹花，罗樱了。 要是李愔教，罗樱自然是不喜的，本来她就不想媚娘和李愔待在一起。 要是姐妹花教，她自然还是不喜，因为她本来就不想让媚娘学武，本来这媚娘就有心机，要是学了武艺，那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罗樱自己，那更是不愿意教了，她现在见都不愿意见媚娘。 这样算下来，不管让谁教，都是不好的，她心中也是不喜，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让媚娘学武艺。 但李愔都已经说了，现在劝，似乎有些不好。 想了一下，罗樱带着笑意说道：“夫君，现在这么太平，媚娘也没有必要学武功了，还是不用让她学了吧？” 说着，她还向着姐妹花打了眼色。 姐妹花瞬间会意。 她们两人的想法也和罗樱差不多，知道媚娘学了武功对她们没有好处，便上前说道：“主人，现在媚娘也没有必要学武功，死士不都杀了吗？” 这么一说，媚娘有些急了。 本来她就非常渴望学武功，一来可以保护自身，不至于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让李愔保护她，也能适当的帮忙。 二来，也好和其他众女有竞争的资本。 主要是李愔的其他几个女人都会武功，现在就她一个人不会武功，要是在不学点武功，总感觉有些落在人后。 但没有想到这三女都在落井下石，她有些不忿的说道：“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能学武功？” “都别吵。”李愔看众女的情绪有点激昂，连忙制止：“有什么话好好说。” 说完，他看向姐妹花和罗樱，问道：“你们说说，为什么不同意媚娘学武功？” 罗樱本来就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哪有什么理由，被这么一问，倒是给问住了。 倒是姐姐结衣才思敏捷，上前说道：“我们现在正在教妞妞，根本没有精力在教别人。” 李愔本来还没有想好怎么教媚娘，被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现在没有人教媚娘啊。 姐妹花和罗樱都要教妞妞，就算强行让三女教妞妞，这三女也不是真心的，从刚才的话就不难看出。 只是，刚才都已经说出去了。 难道自己来教。 可是自己练的武功根本就不适合女子学习啊，再说那都是戟法，还有一个是罗家枪法，都不太适合女子学习。 想了想，他只好说道：“媚娘，要不这样吧，等回到长安之后，我找人给你教武功。” 媚娘有点不高兴了，撅着个嘴。 但她也知道现在没有办法，整个罗府能教自己的人不多，除了李愔，就只有姐妹花和罗樱，曹纯那些人就不用说了，需要避嫌。 既然没有办法，她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回长安再说。” 姐妹花和罗樱心中一喜，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媚娘现在不学武功，那以后就比较好说了。 尤其是罗樱，她最是高兴，因为回到长安那可是她的地盘，到时候她想怎么办还不是轻而易举。 “既然没事了，都进去休息吧。”李愔看众女都没有事情了，大步向房间里面走去。 这房间放着一张屏风，和普通房间差不多，带着茶桌，椅子，一系列东西。 不过现在众人也没有心思喝茶。 李愔直接坐在床上，说道：“那我就先休息了。” 话还没有说完，媚娘便媚笑一声，小碎步上前道：“殿下，奴婢来帮您宽衣。” “主人，我们姐妹也来帮您。”姐妹花一看媚娘上前，自然是不甘示弱，连忙上前就要给李愔脱衣服。 这种事情姐妹花和媚娘是经常干，到没有觉得人多有什么关系，但罗樱平时干的很少，不免感觉有些尴尬。 但看见其他人都上前了，她也不好愣着，便大步上前，说道：“夫君，我也来帮你。” 第327章 尴尬的一幕 一时间被众女围着，李愔有些不习惯。 虽说之前在王府中经历过这些事情，不过那些都是正常的侍女，但眼前这些却不一样。 可以说，眼前这些女子，都是他的女人，都是他将来要迎娶的女人，现在出现这一幕，让他有点不习惯。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李愔本来想说只来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是有些害怕众女又起争端，便自己开始动手。 众女都是愣了一下，很快就退回来了。 她们都不笨，自然能看出李愔有些在意众女的看法，更重要的是，现在要是上去，到底是谁上去。 姐妹花？罗樱？还是媚娘？ 不管是谁上去，都很不合适。 另外两个人肯定会不满。 既然这样，那还是算了吧。 众女也纠结，都围在李愔身边，准备休息。 一夜过后，李愔醒了大早。 昨天晚上他并不是睡的很好，昨天晚上众女为了离他近一点，在床上到处打闹，还好他及时制止，不然恐怕到天亮都还没有睡着。 不过后来还是都乖乖睡觉了。 李愔回头扫了一眼正在睡觉的众女，心中不禁暗叹，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本来就有起床气，加上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心情也不是很好，望了一眼众女，便独自穿好衣服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另一个房间就是妞妞的房间。 “妞妞……” 还没有走到，李愔就开口呼喊，主要是害怕等一下看见妞妞万一没有穿衣服尴尬。 “大哥哥……” 房间里面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 不用说，这声音就是妞妞的。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就走了出来，正是妞妞。 来到丰州城这一段时间，妞妞吃好的，用好的，身体也慢慢跟上来了，慢慢出落的像个大姑娘了。 虽说肤色带些小麦色，但长相还是不俗的，在加上窈窕的身材，让人直接就忽略了身上的缺点，不过这也有点好处。 大唐基本上都是黄皮肤的汉人，很少这种肤色，猛地人群中，还有些异域风情的感觉。 “大哥哥……”妞妞刚刚跑出来，看到确实是李愔，便迫不及待的一个熊抱上去，直接双臂抱着李愔。 被这么一抱，李愔有些尴尬了，他明显感觉到妞妞的身材发展趋势，隐隐不弱于姐妹花。 “咳咳……” 干咳了两声，他连忙推开妞妞，有些尴尬的说道：“妞妞，你今天起来这么早啊？” 消除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这一点显然很奏效，妞妞好像也没有察觉到什么，笑嘻嘻的说道：“是啊，大哥哥你刚才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李愔淡淡一笑，想要伸手摸一下妞妞的头，却发现妞妞都差不多和他齐肩了，尴尬一笑，只好伸回手。 “大哥哥，你还想要摸我的头啊，我现在可和你一样高了哦。”妞妞狡黠一笑，嘴角还带着一个小酒窝。 本来李愔是习惯性动作，之前救下妞妞的时候，那还是个小屁孩，全身瘦的不成样子，就习惯性的摸摸头。 没有想到这几天不见，妞妞竟然都长这么高了，李愔自然也不好在摸妞妞的头。 “好了，大哥哥，你要是想要摸妞妞的头，以后还给你摸嘛，妞妞的头只给你一个人摸。”妞妞还以为李愔有些不开心，就主动蹲下，表示要李愔摸摸头。 李愔自然没有这么无聊，扶起妞妞淡淡一笑道：“几天不见，妞妞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以后不摸头了。” 说着，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的有些担心妞妞的武艺，便问道：“妞妞，你现在的武功怎么样了？” 一说起武功，妞妞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脸兴奋的说道：“大哥哥，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武功很厉害，打你手下的虎豹骑都没有问题呢。” 李愔感觉这妞妞有点吹牛，他手下的虎豹骑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实力，平时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揍妞妞这样的小丫头还能打不过？ 更何况，妞妞学武功这才多长时间，还想要打虎豹骑。 再说，虎豹骑这一段时间都是在训练，哪有时间和妞妞切磋，曹纯也是聪明人，知道妞妞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安排虎豹骑和妞妞打。 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一看就是妞妞在撒谎，不过李愔也能理解，这几天没有见妞妞，妞妞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这很正常。 不过学业可不能耽误，看来得什么时候询问一下姐妹花和罗樱，问问妞妞的成绩怎么样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厉害。”知道妞妞是在求安慰，李愔也不吝啬，便说了一番好话。 妞妞显然很受用，连连点头，还一脸满足。 不久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有些着急的问道：“大哥哥，我听说昨天晚上有刺客，你没事吧？” 李愔有些不明白，妞妞昨天晚上是在睡觉，怎么知道有刺客的事情？至少在他来的时候就发现妞妞在睡觉。 “妞妞，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有刺客的事情？”李愔有些不解。 妞妞也没有隐瞒，反手指了指房间，说道：“是房间里面的两个姐姐说的。” “两个姐姐？” 李愔有些疑惑的看向房间。 正在这时，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一脸慌张的看了看李愔随即低着头，有些惊恐的说道：“殿下恕罪，奴婢不知道小姐……” “好了。”李愔直接挥手打断，他知道这两个侍女，是当初在马车上安排给妞妞的侍女，其实就算给妞妞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 “大哥哥，昨天晚上真的有刺客？”妞妞看出事情的缘由，有些惊慌的问道。 本来李愔是不打算告诉妞妞的，毕竟还是个孩子，虽说已经有了大人的身体，但心性还是个孩子，知道这么多没有什么用，反而有害。 但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李愔也不打算在隐瞒，点点头道：“昨天晚上是有人刺杀我，不过都已经死了。” 第328章 没有头绪 “是谁？”妞妞忽然神情一变，变得有些凶狠，半眯着眸子说道：“谁敢杀大哥哥，妞妞一定要为大哥哥报仇。” 在草原的那些日子里，他经常受别人欺负，对于她来说，大哥哥就是她的亲人，就是她的天，现在她唯一的亲人竟然受到刺杀，她心中隐藏的野性也已然被激发。 平时没有看出来，现在才显现出来，李愔微微有些吃惊，但也能理解，不过这种事情他并没有打算让妞妞参与进来，便一脸凝重的说道：“妞妞，这个你就不管了，好好练习武艺。” 不说他现在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告诉妞妞。 他不想让妞妞受到伤害，当初救妞妞的时候，就是把妞妞当做妹妹看待的，自然要想保护妞妞周全。 昨天晚上那些死士一个比一个厉害，显然都不是普通人，他现在都没有头绪，怎么忍心让妞妞犯险。 再者说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没有多想，他连忙安慰道：“妞妞，你就不要管这些了，你还是好好练习武艺吧。” “可是……”妞妞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李愔便挥手打断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练习武功，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头，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没有看见的是，妞妞眸子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决然神色。 来到门外之后，李愔径直向街道走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没有忘记，有一个头领还没有死，他现在要去找那个家伙，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 来到城门口，这里是丰州城天牢的入口。 天牢口有着数十名丰州城将士把守，他们看见李愔前来，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殿下……” 李愔挥挥手：“都起来吧。” 说完，他大步向天牢里面走去。 刚刚进来，便感觉里面潮湿一片，周围还有叽叽喳喳的老鼠声音，四周墙壁都已经老化，上面的颜料都已经脱落。 看样子，这里很久没有关押过犯人。 “啊啊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不用想，这一定是昨天晚上那个死士。 李愔加快脚步，到底层一看。 只见一个全身血迹的大汉被锁链绑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好肉，四周围着两个丰州城将士。 将士们手中拿着皮鞭，不停的在这个大汉身上抽打着。 刚才那惨叫声就是从这个大汉身上传出的。 “怎么样了？他招供没有？”李愔大步上前，扫了一眼那死士。 两名丰州城将士听见是李愔的声音，连忙回头行礼道：“参见殿下。” 说完，左边那个丰州城将士一脸恭敬道：“回殿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属下们一直在审问，可是这家伙死活都不说。” “不说？”李愔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那死士。 他有点难以想象，经过一晚上的虐待，这家伙竟然能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透露。 这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做到？ 不过，从这也侧面说明幕后主使的强大。 如果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根本难以驯服这样的死士。 一般的死士那会这么卖命，但是看看这样的死士，到死都不愿意透露家族的消息，看样子家族不是一般的强大。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愔来了兴趣。 他来到死士的面前，举起他那满是血迹的面颊，冷冷说道：“你的家族值得你这样卖命吗？” 死士嗤笑一声，红肿的眼睛难以睁开，鲜血不停的口中迸发，有些艰难的说道：“要杀就杀，不要废话。” 看来这家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李愔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既然这样，普通刑罚已经没有半点用了。 他转头看向那两名丰州城将士，说道：“你们换其他的办法吧，这家伙嘴比石头还硬，不用点特殊的办法，看样子是不会招供的。” 那两个丰州城将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是，殿下。” 说完，他们齐齐转头，看向死士，准备行刑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那左边的将士转头躬身道：“殿下要不先回避一下，属下担心殿下等一下看见了吃不下去饭。” “本王有什么可担心的。”李愔不由的一笑，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就算这家伙在怎么样，在他眼中，那还不是一具尸体。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说的也有点道理，天牢里面也有天牢的规矩，万一等一下真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确实有点不好。 想了想，李愔说道：“那好，本王在楼梯口等你们。”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这里看不见里面里面行刑的情况，李愔刚刚站在这里，便听见一阵阵惨叫响起。 不用说，这一定是个死士的。 想必那些丰州城士兵已经行刑了。 那惨叫声不知道响了有多久，过了好长时间才渐渐消退。 “殿下……” 一个丰州城士兵跑了过来。 李愔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那丰州城士兵目光闪烁，有些害怕的说道：“殿下，那个死士死掉了。” “什么？”李愔眉头紧皱，他本来以为那个死士很厉害，起码能经受不少酷刑，毕竟昨天晚上这家伙的表现可不俗啊。 没有想到这才经受了一点点酷刑就不行了。 这他娘的也太差了吧。 “怎么死的？”李愔好奇之下，不由的问了一句。 那丰州城士兵有些颤抖的回道：“回殿下，刚刚我们给这个家伙用刑，惨叫了几声就昏过去了，然后我们就发现死了。” 这是受不了了啊。 李愔暗骂一声，大步走到死士面前，举起那死士的头颅看了一眼，的确是死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如此不禁打。 就这样几下就死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这家伙活着，也不定说出什么来。 第329章 死士已死 毕竟刚才在逼问下，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啊。 长叹一声，李愔转头向楼梯口走去。 “多谢殿下恕罪。”那两个倒也是聪明，见李愔要走了，连忙躬身行礼。 因为他们刚才把死士打死了，那个死士他们可是知道，那是目前唯一的线索，现在被他们两人打死了，那就是断了线索。 他们本来还以为要面临处罚，现在来看，李愔并没有要处罚他们的意思，所以才连忙行礼。 这声音倒也提醒了李愔，转头扫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那尸体，说道：“你们两人去把那个死士埋了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现在死士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也已经断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次派杀手过来，所以必须得尽快准备一番。 比如让众女提高武艺，罗府戒备一下。 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可以保全不少人的性命。 像昨天晚上那枉死的打更夫，还有罗府的护卫，那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是却被那些死士一一害死。 要是戒备森严的，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回到罗府后，李愔先来到后院。 曹纯正带着虎豹骑在这里训练，看见李愔过来了，连忙上前行礼：“主公。” 李愔挥挥手，扫了一眼众人，随后看向曹纯说道：“曹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昨天晚上曹纯也在场，不过他对这些没有一点头绪，只得说道：“主公，昨天晚上像是一场有组织的刺杀，那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 这些李愔自然也知道，看曹纯并没有太深的见解，他只好直奔主题：“曹纯，你从虎豹骑抽调出几个人，晚上和丰州城士兵一起护卫罗府。” 罗府里面住的都是核心人物，那些死士既然敢刺杀李愔，自然也敢刺杀其他人，所以更需要保护罗府。 曹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道：“主公放心，属下马上安排人保护罗府，绝对不会让一支苍蝇飞进来。” 李愔点点头，只要罗樱被虎豹骑保护，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最近虎豹骑训练怎么样？那些新人怎么样？”李愔想起了之前招收新人的事情。 一提起新人的事情，曹纯就有点兴奋了，带着笑意的说道：“主公，前几天新人的训练还是比较顺利的，目前已经有四百多人通过测试，随时可以进入虎豹骑，只要主公在审查一下就可以。” 对于这个数字，李愔并不意外，当初参加新人竞选的时候，就有几千人，现在才四百多人通过，可以说是非常低的通过率了。 更何况，当初他可是要招生五百人的，现在才四百人，显然还是没有达到目标啊。 “为什么现在还差这么多？”李愔有些疑惑道。 “主公，还有一些还没有通过测试。”曹纯直言道。 在丰州城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在加上受到刺杀，李愔现在很想回到长安，但听到这话，不由的皱起眉头：“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补齐所有的虎豹骑？” 曹纯想了一下，说道：“大概还要七天左右。” 七天嘛。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李愔是想要回长安，不过回到长安的前提是虎豹骑全部都补充好，还要完好无损。 现在还差一百多人。 要是现在回到长安，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有点不好应付。 既然这样，还不如在等等。 想着，李愔看向曹纯说道：“那就在等你七天，等七天之后，虎豹骑完善之后，我们就会长安。” “是，主公。”听见主公要给自己时间，曹纯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但想到虎豹骑，他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便问道：“主公，那审核虎豹骑的事情，您……” 刚才他已经说过，最近的进队仪式，需要李愔来审核。 这一点李愔也知道，但现在他并没有时间，便挥挥手道：“这件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我现在没有事情。” 曹纯面露难色，按说进队仪式需要主公来主持，他现在只是一个副帅，还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既然主公都已经说了，他也没敢反驳，只得点点头。 “对了，这段时间罗府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再让人伤亡。”李愔一脸郑重，罗府中住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让他们有事。 曹纯也是非常清楚，点点头表示接下这个重担。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李愔转身向大厅中走去。 平时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没事都会在大厅，他现在要过去和程咬金尉迟恭询问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看看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什么看。 他虽说现在没有头绪，不过程咬金和尉迟恭到底还是前辈，说不定懂的多一些。 来到大厅之后，李愔不光看见程咬金尉迟恭，还有程处默，罗樱在这里。 他大步上前：“程叔叔，尉迟恭叔叔……” 程咬金下意识侧目，点头道：“老六，你来了，过来坐。” 李愔可是非常了解程咬金，平时就爱嬉笑打闹，就算没事脸上也是挂着笑意，今天却一脸凝重，看样子是出了事情。 还有尉迟恭，虽说平时就黑着脸，但也是一副老小孩的样子，今天也和程咬金一样，没有一丝笑意。 看样子，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可能不止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可能这两个老顽童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两位叔叔，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李愔大步上前。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长叹一口气，有些烦恼的说道：“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不是很清楚。” 从刚才进门的时候，李愔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 在加上这两个老顽童的眼神，更是让李愔感觉有事情。 现在两人却说没有事情，这不禁让李愔有些起疑。 “两位叔叔，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还是说出来吧？”李愔继续追问。 第330章 李泰 程咬金长叹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一旁的罗樱看的有些不耐烦了，拉着程咬金的手臂说道：“程叔叔，你还是告诉夫君吧。” 这话一出，那就不明自说了。 李愔越发感觉这里面有事情了。 而且还是什么大事，不过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思绪，只好盯着程咬金和尉迟恭，希望能从这两人脸上看出点什么。 “那好吧。”程咬金望了一眼罗樱，长叹一口气后，随后看向李愔，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六，我和大老黑猜测那些死士应该是老四派来的。” 老四是谁？ 那自然是李世民的四儿子，李泰。 这家伙一直就有夺嫡的野心。 李承乾当太子的时候，李泰野心就渐渐显露出来。 直到李承乾被贬之后，李泰虽说明里并没有对李愔动手，但是暗中呢，这谁都不知道。 在这里节骨眼上，李愔遭到刺杀，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李泰。 熟读历史的李愔自然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一直都有这个野心，当年对太子之位就觊觎已久，不过并没有显露。 要说起谁最有可能派人来刺杀他，那就只能是李泰。 因为现在对于李泰威胁最大的就是李愔，其他皇子并没有像李愔一样厉害。 只不过，李愔当时在长安也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痕迹啊。 难道剿灭突厥的消息传到长安去了？ 或者说传到李泰耳中了？ 李愔不由的瞪大眸子：“难道李泰知道些什么东西？” 他并怕李泰，但是担心李泰这个知道些什么东西。 就比如说突厥女子，要知道，他现在身边有着三个突厥女子，虽说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安置，但要是被李泰知道了，去李世民身边告上一状，那肯定是不好的。 程咬金看了李愔一眼，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淡淡道：“老四应该不知道什么。” 说着，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和大老黑怀疑，这次刺杀就是老四指使的。” 要说能调动这么多死士，有这么大的权利，在长安城里面除李泰，还真没有别人。 再说李泰现在还把李愔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李愔当然也明白程咬金话中的意思，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 猜测始终都是猜测，没有证据的话，根本对李泰造不成任何伤害，他不由的皱起眉头道：“两位叔叔，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不过你们说的都是猜测，也没有证据，这对李泰很难造成伤害啊。” 要知道，李泰才是最受宠的皇子，本来按照惯例，成年之后的皇子都应该去各自的封地，但是李世民因为溺爱李泰，迟迟不让李泰去封地。 这也是让李泰升起夺嫡心思的重要原因。 当然，李愔也应该去封地，不过当时还没有成年，现在才刚刚成年，估计回到长安之后就要去封地了，不过这一切等回到长安之后在说。 现在这个李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李泰是所有皇子中最最受宠的，手下有护卫这是非常的事情。 这些死士也非常有可能是李泰的，只不过，没有证据还是很难让李泰认罪的。 从古至今，都是拿证据说话的。 不过李愔自然也是不虚，既然大家都猜测是李泰，那回到长安之后，他重点就是对付李泰。 谁都不想身边有一只猛虎。 “两位叔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李愔点点头。 程咬金长叹一声，之前他跟随李世民玄武门事变的时候就见管了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本来他是不想说出这些话的。 不光是站在臣子的立场上，还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上，这些话他都是不应该说的。 但是为了罗樱，他还是不得不说出这些话。 现在罗樱跟着李愔，他也知道罗樱已经成为李愔的女人，两人已经绑在一起，而他又是罗樱的叔叔，虽说叫着叔叔，他早已经把罗樱看做是女儿。 既然都已经绑在一起，他不得不给罗樱和李愔考虑。 当然，尉迟恭也是一样，他和罗樱同样有着深厚的父女感情，不忍罗樱陷入危险当中。 但碍于身份，他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老六，樱儿，本来我们两个是不愿参与你和老四只见的战争中的，不过现在看来，老四似乎是想要先下手了，你们还是提早提防为好。” 其实对于这一点，李愔心中早就料到了，当初李承乾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李泰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心狠手辣。 不过，李愔就算要刺杀自己，那也没有必要和突厥人联系，成为内奸啊。 这一点李愔有些想不通，他转头看向程咬金两人问道：“两位叔叔，你们不感觉有些蹊跷吗？李泰刺杀我这还能理解，他想要夺嫡嘛，除去对手这很正常，但是那个和突厥人联系的内奸又是怎么回事？李泰不会这么没底线，为了刺杀我，就和突厥人搞在一起吧？” 其实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李泰为了杀他和突厥人搞在一起，毕竟李泰不光光是大唐的子民，还是大唐的皇子。 这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带给李泰的不仅仅是尊贵，还有一颗高贵的心，要是李泰和突厥人搞在一起，要是被大唐的子民知道，基本就失去民心了。 不说百姓，就连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他。 所以说，李泰应该不会和突厥人搞在一起去。 那要这么说的话，李泰和那个和突厥内奸没有关系？ 李愔转头看向程咬金等人，有些疑惑的说道：“李泰是在对付我，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那个和突厥勾结的人，应该不是李泰吧？” 他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询问众人。 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刚才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被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还有内奸一事。 “老六，你这么一说，那可不止止是老四的事情了。”尉迟恭皱起眉头。 第331章 世家 一旁的程咬金不由的点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按说，老四是不太可能和突厥人勾结的，那上次……”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愔。 被这么一看，李愔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怔，说道：“不是李泰，那就应该是李泰身后的人。” “什么意思？”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同时开口，他们虽说不想涉足夺嫡之争，但还是非常关心这件事情的。 要知道，当初大唐建立还有他们的一份功劳，现在却眼睁睁看着有人要出卖大唐，他们怎么能忍得住？ 这必须要把幕后的推手召出来啊。 罗樱也是一脸好奇，问道：“夫君，你刚才说是李泰身后的人，莫非是那些支持李泰的人？” 李愔赞赏的看了一眼罗樱，随后说道：“樱儿说的不错，你们大家想想，李泰只是一个皇子，就算有一些护卫，但是那些护卫只是保护他的个人安危，那些死士又是怎么来的呢？” 话音落下，众人沉默了。 是啊，李泰是皇子没错，但是皇子也有皇子的规矩，有护卫那是没有问题，但是绝对不能豢养私兵，更是不能培养死士。 这一点，想必李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既然李泰清楚，肯定不会触大唐法律的霉头，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一心想要登上皇位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这些死士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泰身后的人。 什么是李泰身后的人? 之前李泰还没有被册封为魏王的时候，就有一些世家的人看中李泰的背景，以及李泰的文采，便有不少世家的投靠到李泰的帐下。 当然，在天子脚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干的。 毕竟每个皇帝都讨厌大臣，世家结党营私。 于是乎，那些世家便借着仰慕李泰风采的借口，整日进出王府，至于说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时李世民并没有看在眼里，但是在程咬金，尉迟恭这些有经验的大臣眼中，那就是在结党营私，那就是在勾结。 至于勾结些什么，那也是没有人知道。 不过，知道他们勾结也就行了。 现在听见李愔说是李泰身后的人，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自然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些家伙。 但这些家伙人数实在有些太过庞大，以至于他们都有些摸不清，再说，世家之间向来关系错综复杂，根本捋不清之间的关系。 程咬金有些头痛的说道：“老六，我知道你说的没有错，之前我在长安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世家都去巴结老四，不过……”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尉迟恭，尉迟恭点头示意，程咬金又继续说道：“不过那些世家实在太多了，自从前太子被废之后，在长安的那段日子里，不少世家都去找过老四，那时候魏王府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有五姓七望的氏族，还有不少江南远道而来的世家，似乎都想巴结老四，至于像你说的老四身后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啊。” 李愔也是有些头疼，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他也听说过魏王府经常接待一些世家，但是世家实在太多了，要让他现在说，也是说不清楚的。 到底谁才是李泰身后真正的大佬，目前还是没有办法定论。 但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了，那就是这场刺杀一定离不开李泰这个家伙。 自从来到边境之后，李愔就在不停的面对一些刺杀，现在还直接杀到罗府里面来了。 这一定是李泰干的。 除了这个家伙，应该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想通了这一点，李愔也就心中明亮许多。 至于李泰，那也只有回到长安城之后在和这个家伙算账了。 “两位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经捋顺，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愔看了一眼程咬金和尉迟恭，有些谨慎的说道：“还请两位叔叔不要给外人说。” 就算李泰现在想要杀他，但这也只是皇族之间的战争，兄弟之间夺嫡引起的，要是被异族知道，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争端。 现在李愔虽说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李泰，但是，回到长安城之后，他一定会有办法。 “老六，你放心，我们两个自然明白。”程咬金点点头，一脸凝重。 尉迟恭也是点点头，感觉到不对，转头扫了一眼程处默。 “看我干嘛，我当然不会泄露消息的。”程处默退了两步，有些怯生生的说道。 他不光光是害怕程咬金，还害怕尉迟恭，当然，他也是站在罗樱这边的，自然不会泄露消息。 听见大家的保证后，李愔点点头，同时心中也下定决心，回到长安城之后，绝对和李泰没完。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了结，那家伙都敢要他的性命了，这已然是无法隐忍。 “夫君……” 正在李愔想事情的时候，罗樱悄然走上前，握着李愔的手，轻轻呼唤了一声。 李愔转头看向罗樱，点点头表示安心。 他看的出来，罗樱这是害怕自己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这种担忧是多余的，自己好歹也是个穿越者，一辈子还没有好好享受过，怎么会干出什么荒唐的事情。 但这个李泰是必须要除掉的，不然以后睡觉的都不安稳。 “好了，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先走了。”李愔扫了一眼众人，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李泰的事情让他心情有点不好，在屋子里呆着也感觉心情不好，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看李愔走了，罗樱有些担心，看了一眼程咬金等人，便转身跟了出去。 两人双双来到后院。 这里平时是两人练功的地方，不过李愔现在已然是没有心情练功了。 被一个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平时还要面对各种刺杀，哪里还有这种心情？ 随意找了个椅子，他瘫坐在椅子上，想着该怎么对付李泰。 “夫君啊，你在想些什么？”罗樱看李愔坐在椅子上，便上前把双手搭在李愔的肩膀上，悠然按摩起来。 第332章 夫妻之实 “没什么。”李愔淡淡一笑，伸手拉过罗樱的手，笑着说道：“樱儿，这次回去可能有危险。” 这危险自然指的是李泰，他自然是不怕，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罗樱，姐妹花，媚娘等女。 他现在虽说是梁王，但是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所以还是想要问问对方的感受。 罗樱也是不含糊，一脸正色的说道：“夫君去哪里，妾身就去哪里，要是那李泰真的要对付夫君，那妾身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好处，娶妻娶的是三媒六聘的大家闺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丈夫如何，女子永远都会追随到底。 李愔现在虽说和罗樱还没有正是拜堂成亲，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罗樱也是把李愔真正当做夫君看待。 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看出，罗樱是真心的为李愔着想，也是想要和李愔生死与共。 李愔也不是负心汉，抱起罗樱略微感动的说道：“樱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愔还是明白怎么安慰没有安全感的小妹妹，就像是罗樱这种，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了。 当然，李愔不只是哄哄罗樱，主要也是表明心意。 听了这话，罗樱显然也是很受用，点点头：“妾身当然信得过夫君。” 说着，她缓缓起身，有些担心的说道：“夫君，回到长安城之后，你想好怎么对付李泰了吗？” 虽说现在只是猜测李泰意图不轨，但是李愔还没有什么证据，有些不好办。 被这么一问，倒是把他难住了。 现在李泰还是处于得恩宠的阶段，想要对付没有容易。 除非…… 李愔想到了什么，眸子一闪，说道：“樱儿，现在李泰正是得到父皇恩宠的时候，一定是嚣张跋扈，要是让父皇知道这家伙以前做的好事，你说父皇会怎么样？” “当然是发怒啊。”罗樱想都没有想，直接说出来，不过刚刚出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夫君，你不会是想掀李泰的老底吧？” “不错。”李愔点点头，一脸凝重道：“要真是轮恩宠，我现在还是比不上李泰，但李泰以前肯定干了不少坏事，至少刺杀我这件事情是非常有可能的，只要把这些证据找出来，拿到父皇面前，说不定就压压李泰的气焰。” “好啊。”罗樱一喜，但很快便感觉到不对劲，脸色微变：“夫君，但是按现在陛下恩宠李泰的程度，应该对李泰造不成什么伤害吧？” 她虽说常年在边境，但也是听说过李泰的威名，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她还有幸见过李泰一面，肥胖的身躯，前呼后拥的场景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就那次之后，她明白这个李泰并不简单。 如此一个深得陛下恩宠的皇子，在诸多皇子之中，还是头一份，就连太子以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并不是好对付的。 李愔自然也知道这个李泰不好对付，不然以李泰的实力，怎么敢夺嫡？ “樱儿，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他淡淡一笑，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但现在还是在丰州城，有些施展不开。 至于刚才罗樱说的，他也是心知吐明。 用以前李泰犯罪的证据可能斗不到李泰，但是证据多了，相信李泰也会坐不住。 这也是他心中的一些想法，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打算说出来，毕竟还没有回到长安城，事情还没有定论嘛。 罗樱看李愔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夫君要多为梁王府想想。” 说着，她眸子一闪，支支吾吾道：“多为你的几个女人想想。” 这话听的李愔有些讶然。 罗樱平时不都是和那几个女子斗的很凶嘛，今天还怎么为那几个女人说话了？ “樱儿，你怎么？”李愔并没有说完，但两人早已经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意思。 罗樱也是瞬间心领神会，尴尬一笑道：“妾身虽然不喜夫君那几个女人，但是妾身明白夫君要给梁王府一脉开枝散叶，多几个女人也是正常，再说夫君乃是梁王，皇子，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不得不说，罗樱的思想觉悟还是非常高的。 李愔都有些佩服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还不把家里烧了。 不过这也是古代的好处，向罗樱这种大家闺秀一般都会顺着夫家，这也是正常。 再说，自己好歹也是皇子，有几个女人，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啊。 这么一想，倒也没有什么啊。 李愔不是负心汉，他也是喜欢罗樱的，知道罗樱这番话有道理。 古代之所以人口少，主要还是因为医疗条件落后，贫富差距太大，导致穷人娶不起媳妇，就算娶得起媳妇，有很多生孩子的时候都早早夭折。 李愔这是什么，这是在造福大唐啊。 不过他也不是种马，非要娶多少个才肯罢休，他好歹还是个现代人，自然娶的是有感情基础的。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罗樱居然会这么深明大义，之前还经常和众女闹矛盾，现在就为众女说话了。 看来，在危急关头，女人还是会抛下私人恩怨的。 虽说现在不是危急关头，但同样可以看出罗樱深明大义，足够做梁王府王妃的重任。 不过这些也是以后在说，他现在还是比较烦李泰的事情。 现在虎豹骑正在训练之中，差不多七天，也就是一周之内就能完成，到时候带着虎豹骑回到长安，李泰恐怕又要搞事情。 现在他手中除了虎豹骑，就没有其他势力支持了，对战李泰完全落在下风。 至于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这些家伙完全都是因为罗樱才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不知道回到长安之后会怎么样。 不过还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拉拢。 秦琼。 他是罗樱真正意义上的叔叔，要是把秦琼拉拢过来，相信在朝堂上说话都要方便许多。 要知道，秦琼在大唐可是有军神美称的，当年还救过李世民的性命，后面又立下赫赫战功，要是把秦琼拉到自己的阵营上，那就非常稳健了。 第333章 李泰的底牌 当然，要是能拉到程咬金和尉迟恭这样的大将，那就有了和李泰的底牌。 不过这两个老头都是属于老滑头，可是不好拉拢。 但李愔现在有罗樱，应该也不成问题。 “樱儿，你说到时候回到长安之后，程叔叔，尉迟叔叔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李愔故意说我们，就是想要罗樱产生一种家庭的归属感。 果然，这个说法还是有点效果的。 罗樱沉默了一会，幽幽说道：“这个不知道，但是夫君放心，程叔叔和尉迟叔叔一定不会站在李泰那边。” 这一点李愔自然知道。 在大唐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都属于那种老滑头，不管是那个皇子拉拢，他们两人都是不站队。 就算是当初的李承乾，他们两人也是一点不为所动。 因为是个当初的玄武门事变有关，他们非常清楚李世民讨厌结党营私，所以对这个特别忌讳。 但是现在和当初不一样，李泰的实力隐隐成为了皇子中的第一个。 要是李愔在不进行压制，以后也有点不好打。 所以他才把心思打到程咬金和尉迟恭身上，当然，要是有秦琼就再好不过。 只不过，联系这三人的纽带还是需要罗樱才行，不然以他的关系，还是非常难的。 “樱儿，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要是回到长安，李泰一定会对付我，我现在手下是有人，但宠爱却不及李泰，所以还是需要程叔叔，尉迟叔叔，最好是有秦琼叔叔的支持，这样才能打败李泰。”李愔语重心长的说道。 罗樱自然知道李愔的意思，不过她现在地位也不是很高，很难动摇三个叔叔的决定。 但为了夫君的大业，她还是一咬牙：“夫君，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妾身都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帮你探探三个叔叔的口风。”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现在还没有回到长安，他也不是很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训练好虎豹骑。 只要虎豹骑补充好，那回到长安之后，就想到于有了一到保障。 “好了，这件事情等回到长安之后在说吧。”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一旁的五钩神飞枪，说道：“樱儿，你最近的五钩神飞枪练习的怎么样了？” 前一段时间在练习五钩神飞枪的时候，他感受到五钩神飞枪有一股异常的波动。 当时他就感觉这个五钩神飞枪不一般，当时一直找不出其中的奥秘，最后让罗樱来寻找，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效果。 但罗樱却是摇摇头，拾起五钩神飞枪道：“夫君，你上次说这个五钩神飞枪有异动，可以妾身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可是都没有什么反应啊。” 没有反应？ 李愔不禁有些疑惑。 按说罗樱是罗家后人，身上有着罗家的血脉，还一直使用着五钩神飞枪，应该对五钩神飞枪有点感应才对啊。 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有点反常啊。 “樱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嘛？”李愔追问道。 罗樱还是点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没有任何反应。” “那这就奇怪了。”李愔自语了一声。 按理说，罗樱现在是罗家唯一的后人，要是五钩神飞枪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神兵，就一定会和罗樱有什么反应。 可是，罗樱一直在用五钩神飞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李愔长叹一口气，说道：“有可能还不到时候，这五钩神飞枪当初是罗将军使用的神兵利器，肯定不同凡响，可能是时机不到。” 罗樱也是非常清楚，当年他的父亲，也就是罗成，拿着这个五钩神飞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说这个五钩神飞枪没有一点灵性她都是不相信的。 不过，她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有发觉五钩神飞枪的神奇之处。 “夫君，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吧。”罗府一边抚着五钩神飞枪，一边看向李愔安慰道。 她不愿让李愔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心中的信念消失。 李愔能看懂她的意思，暗暗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急也急不来，只有慢慢发觉了。” 说完，他站起来，扫了一眼五钩神飞枪说道：“樱儿，我们也好久没有练习过枪法了，今天就来练习一次吧。” 罗樱本来还以为李愔有些不高兴呢，看对方一脸兴奋，她自然也是大喜，连忙起身把五钩神飞枪递给李愔，说道：“夫君，我们一起来联系一番吧。” 她把五钩神飞枪递给李愔，自己则是去树边拿了一把普通的长枪。 像她这种经常使用长枪的人，一般都会有很多长枪备在身边，包括练武场。 一般在她练武的时候，都是使用普通的长枪，等真正上战场的时候，才会使用五钩神飞枪，这也是她长枪多的原因。 不过现在长枪多也没有用，五钩神飞枪无法结出奥秘，还是于事无补。 李愔接过长枪，淡淡一笑：“我们一起联系吧，希望这次可以试出五钩神飞枪的奥秘。” 上次的时候，正是他在练枪的时候在试出了五钩神飞枪的特殊，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试出。 想着，李愔拿着五钩神飞枪在场中挥舞起来。 罗樱自然也是不甘示弱，顺手拿起一把长枪便向李愔挥去。 “锵锵锵……” 长枪不断在半空中交挥，熠熠生辉。 李愔非常仔细的在聆听着，但是却没有一点声音，或者说，没有一点当初那种感觉。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练习。 就这样，李愔和罗樱练习了半晌，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停下吧。”李愔有些不耐烦了。 以他的武艺，完全没有必要练习罗家枪，要不是为了解开这个五钩神飞枪之中的谜底，他根本不需要和罗樱在这里打斗。 但是没有办法，自从上次五钩神飞枪发出了一点提升，就在也没有半点反应，不这么练习的话，根本就拿不到其中的奥秘。 “夫君，你怎么了？”罗樱看李愔停下来了，也连忙停下手中动作，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334章 五钩神飞枪 李愔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把五钩神飞枪放在树边，坐在椅子上说道：“樱儿，这个五钩神飞枪暂时还是解不开啊。” “还是没有反应？”罗樱大步上前，有些讶然的说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李愔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五钩神飞枪，这才说道：“这个还不知道，可能是五钩神飞枪还没有什么反应吧。” 说着，他长叹一声：“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大步上前。 “参见主帅，曹纯副帅邀请主帅去参加虎豹骑新人入队仪式。” “新人挑选完成了？”李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本来他还以为新人入队需要一段时间。 毕竟当时曹纯说至少需要七天，这才不到两天就完成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喜？ 一旦虎豹骑队伍全部完成，那就可以随时回到长安，到时候什么李泰，什么内奸，还不是脚下的垫脚石。 “走，马上去看看。”李愔喜不胜收，大步向外面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转头向罗樱说道：“樱儿，你好好在这里练枪法，我马上回来。” 罗樱也知道虎豹骑的重要性，不敢阻拦，只得点点头道：“夫君放心，你放心去吧。” 李愔点点头，转身便向虎豹骑方向走去。 虎豹骑也是在后院之中，不过罗府的后院比较大，虎豹骑在最后面，没走几步便到了。 刚刚来到这里，李愔便看见一排排虎豹骑将士列成方队，手持长枪，腰中还挎着长刀。 还有一些并没有穿虎豹骑的铠甲，而是穿着一身素衣，站着虎豹骑的对面。 这些人应该就是要入队的丰州城将士。 在这些将士中间站的是曹纯，他正扫视着众将士，一言不发，直到看见李愔，脸色一喜，大步上前。 “主公……” 李愔挥挥手：“起来吧，入队仪式怎么样了？” 曹纯转身看向那些将士，一挥手道：“主公请看，那些身穿素衣的就是原来的丰州城将士，身穿铠甲的就是虎豹骑将士，现在那些丰州城将士还需要进行最后一关，然后就可以进行入队仪式，正式成为虎豹骑一员。”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李愔在来的路上还在想，明明曹纯要了七天的时间，怎么这时间还没有到，现在就要进行到入队仪式了。 看来这里面还是有鬼啊。 他转头看向曹纯问道：“你说最后一关是什么？” “决斗。”曹纯扫一眼众人，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也是最难得一关，需要那些丰州城将士打败虎豹骑将士，或者在一炷香时间内，和虎豹骑将士打成平手，这样就算是获胜。” 打败虎豹骑？ 李愔知道，这些虎豹骑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要想打败，那可就是千难万难。 除非这些家伙一起上，几个打一个，说不定还有点机会，要是一对一，那根本就不行，只能等死。 不过，打成平手应该还能搏一搏。 这些丰州城将士不需要硬拼，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和虎豹骑打个差不多，这样倒也能算为胜利。 看来，这一关主要就是看脑子了。 李愔转头看向曹纯，说道：“既然你已经定好了，那就开始吧。” “主公，这个规定并不是属下定的，而是丞相定的。”曹纯一脸恭敬道。 作为熟读力士的老书虫，李愔自然知道曹纯口中的丞相是谁。 曹操，可谓是青史留名的枭雄，当年这支虎豹骑就是由曹操所组建，最后交到曹纯手中。 像曹操这样枭雄既然能定制这样的规定，那一定是有道理的。 李愔自然也没有多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曹纯点点头，转身走到虎豹骑和丰州城将士中间，在一扫众将士，大喝道：“各位将士，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磨练，只要通过就可以成为虎豹骑的一员。” 话音刚落，众丰州城将士情绪高涨起来。 “必胜……” “必胜……” “必胜……” 这些丰州城将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参加虎豹骑，现在还有最后一关，怎么能让他们不兴奋？ 要是通过之后，那就能成为万人敬仰的虎豹骑将士。 这可是最好的荣誉啊。 对于军人来说，这是他们一生所追求的。 “大家静一静。”曹纯挥手打断了众丰州城将士的欢呼，随后转头看向李愔，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家看那边，为了这一次的考验，虎豹骑主帅，大唐梁王也亲自驾临，希望大家不要给主帅丢脸。” 这一段话不单单是给虎豹骑将士说的，更是给丰州城将士说的。 而这些将士心里也知道，这是曹纯副帅给他们打气。 一时间，不管是虎豹骑将士，还是丰州城将士，个个都通红这眸子，群情激奋。 “主帅……” “主帅……” “主帅……” 李愔本来是没有打算上去讲话的，是想把舞台交给曹纯，虽说他是虎豹骑的主帅，但是虎豹骑里面还有很多东西他都不明白。 但是看见将士们士气如此高昂，他心中也燃起了一把火。 “大家静一静。”李愔一挥手，大步走到舞台中间，一扫众人，掷地有声道：“今天是虎豹骑的盛事，也是我大唐的盛事，不管今天大家是否进入虎豹骑，在本王眼中，你们都是大唐的好男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众人：“大唐男儿，自当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气概。” 虽说他这一次引用了岳飞的成名诗句，但是他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不对。 岳飞是精忠报国的大忠臣，气概那是没的说。 但是这诗句用在大唐，也一样可以。 诗句不分界限，因为大家都有同样的气魄。 这些将士虽说大部分都不识字，但是听到李愔喊出这极具气势的诗句，无一不是受到震撼。 他们能听得出来这诗句中精忠报国的气概，一个个眸子瞪大，一片血红。 第335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看着众将士气势渐渐高涨，李愔心中也不觉欣慰起来，他一挥手，大喝道：“众位将士，不管今天你们能不能成为虎豹骑将士，在本王心中，你们永远都是大唐勇武的男儿。” 这话可不是凭空说的。 但是剿灭突厥的时候，这些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将士都有参加，且死伤无数。 不管怎么说，只要敢进入突厥腹地，那李愔就认为这些将士是英雄，他们起码比那些缩头缩尾的将士强。 “本王宣布，虎豹骑最后一轮选拔正式开始。”李愔也不在废话，直接挥手。 得到指令，曹纯点点头，环视一圈众人，随后看向丰州城将士：“一号出列，准备挑战。” 要是之前这些丰州城将士都比较恐惧虎豹骑，那是打心底里害怕，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心中的恐惧早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段时间，他们吃住都是和虎豹骑在一起，训练也同样是一起，一些聪明的丰州城将士都已经摸清了虎豹骑的习性，心中早已经不惧。 这个一号正是。 在加上刚才李愔的一阵动员，更是让他心中多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好像一出手就能打败虎豹骑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的幻想，真正的较量还是要在战场见分晓。 “虎骑一号出列。”曹纯转头看向虎豹骑。 为了方便，曹纯也给虎豹骑排了编号。 虎豹骑本来就分为虎骑和豹骑，虎骑主杀伐，个个都是凶悍的大将，足以以一敌百。 豹骑则是擅长打听情报，主暗杀，窃取情报，故而每个都是身体轻盈，瘦弱。 当然，别看豹骑的将士瘦弱就以为好惹，越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越是容易一鸣惊人，这说的就是豹骑队员。 这些人个个都练习了一身绝顶轻功，飞檐走壁完全不在话下，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时在剿灭突厥的时候豹骑损失最少，只有区区几个人。 而这次补充虎豹骑队员，豹骑队员也是补充的最少，虎骑补充的最多。 这也不是说虎骑不如豹骑，而是虎骑经常在战场上厮杀，干的都是冲锋陷阵的事情，所以损失也就稍微大一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丰州城将士和虎骑队员面对面站着，还没有下令打仗，场上就已经弥漫起了硝烟的味道。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更是眸子通红，不断挥动双拳，好像在场上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一样。 在他们眼中，这即将要和虎骑开战的将士那就是他们的先锋，要是先锋一举胜利，那对于他们的士气可是有非常大的提升。 说不到后面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大大提升胜利。 人就是这样，都希望小概率的事情发生。 这就像李愔在前世玩的俄罗斯转盘一样，当你放一个子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你死。 当你放五颗子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你活。 这就是人们的逆反心理，或者是看戏的心理，他们都希望这个打头阵的人活下来。 不光是因为接下来的战局，还是为了丰州城将士的荣誉。 现在这些丰州城将士还没有加入虎豹骑，他们还是对丰州城着想的，都不想为丰州城丢了颜面。 李愔自然也是看的出来，他并不惊讶这些家伙心中的想法，只要能够加入虎豹骑，那自然一切都好。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李愔嘱咐了一句，转身向站台走去。 曹纯点点头，看时间却是差不多了，也不敢墨迹，朝两人说道：“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齐齐摇头，示意没有问题。 曹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不远处，说道：“点香，所有人后退。” 说完，他也向站台走去。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都齐齐后退，直到让出一个足以决斗的场地，这才停下脚步。 来到站台，曹纯看向李愔，淡淡笑道：“主帅，您看这场谁会取胜？” 对于谁会取胜李愔心里还没有头绪，不过他敢肯定的是，丰州城一定不会是虎骑队员的对手。 虎骑队员他可是非常清楚，当时在草原的时候，追着颉利跑了不知道多远，最终把颉利的贴身护卫全部杀死。 那颉利的贴身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个个身骑腱马，在草原上当真是一匹匹野狼，就这样，还是被虎骑队员斩于马下。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虎骑队员到底有多么厉害。 但是这些丰州城将士既然敢上前和虎骑队员对阵，想必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综合两者的实力来看，丰州城将士还是弱一点，尽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但还是稍逊一筹。 想要打败虎豹骑还是得一段时间。 不过，能上前挑战，应该也不错。 沉吟许久后，李愔淡淡道：“丰州城将士应该不是虎骑队员的对手，但打成平手应该可以，但应该会很困难。” “主帅说的是。”曹纯点点头，转头看向场中，眸子一闪：“开始了，那丰州城将士居然主动进攻了。” “哦……”李愔有些讶然，目光也随之转向场中。 只见那丰州城将士手拿唐刀，直接向着虎骑队员劈去。 由于这是最后一场决斗，所以允许使用兵器，这丰州城将士用的就是一把唐刀。 而这个虎骑队员用的一把长枪，在他们那个年代，多是在马上作战，所以都是用长武器。 那虎骑队员没有想到丰州城将士会率先进攻，有些惊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转身便闪开了那刀锋。 一刀落空，那丰州城将士有些恼怒，但也是没有办法，连忙转身面对虎骑队员。 在刚才对战的时候，他本来没有信心能打败虎骑队员，但是既然站在这里，那就没有退缩的时候。 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只要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说不定就能够成功，那成想到，这家伙却一个翻身躲开了，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第336章 飞龙出海 现在没有办法，对方已经有了警戒，他只能面对面硬抗了。 丰州城将士扫视着虎骑队员，不断分析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对方的弱点。 那虎骑队员也不傻，看丰州城将士在观察自己，眸子一眯，右手握着枪柄，左手握着前面，一套飞龙出海，直直向着丰州城将士冲去。 “锵锵锵……” 丰州城将士脸色大变，下意识举起唐刀格挡。 半空中火光闪烁，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味道不是别的，正是虎骑队员长枪上面的长缨被烧着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一看虎骑队员的长缨被摩擦烧着，一个个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 “那家伙的长缨居然被烧着了。” “还是把长枪扔了吧？” 众人一脸戏谑的看着虎骑队员，还时不时的传来讽刺之声。 对于这些丰州城士兵来说，第一个上场的，那就是他们的脸面，现在既然毁了对方的长缨，那就是给他们争了大面子。 同时也是给他们提高了士气，等一下要是下去对战的时候，那也是有利于他们的。 这些人是欢呼起来了。 但场中正在对战的丰州城有些难过了。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自从他唐刀对上这个长枪以来，虽说燃烧了对方的长缨。 但是，对方的力量太大了，直接把他压得连连后退。 现在的他只感觉胸口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不管怎么挪都挪不开。 当然，他也不敢挪开，长枪就在眼前，要是他真的挪开，那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了。 “不要在做无畏的挣扎了。”虎骑队员冷冷一笑，胸口的长枪不退反进。 那长枪虽看着已经弯的不成样子，但是只有他知道，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扎穿对方的长刀。 直至喉咙。 不过，那个家伙丝毫不愿退让，长枪也是难以进攻一步。 同样，长刀由于抵着长枪，也是难以前进一步，不过丰州城将士的勇力始终还是不如虎骑队员，双脚抵着地面，还在嗤嗤向后滑动。 “投降吧，你不是我对手。”虎骑队员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在他的心中，这丰州城将士就如同是蚂蚁一般。 虎豹骑曾经经历过多少场战斗，想要加入哪有这么容易，反正在他这一关过不去那就根本没有机会了。 这就是虎豹骑，这就是天下最严厉的军队，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加入，都必须先要经受住最残酷的磨练。 然而这些磨练曹纯早些就说过了，而这个丰州城将士他有他的信念，既然是做军人，那就要做最好的军人。 “我绝对不会错过。”丰州城将士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迈着。 不过虎骑队员的勇力可是出了名的，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一个丰州将士。 就算这个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将士在一起练习了数日，但是差距始终是差距，不是几天就可以弥补的。 丰州城将士用尽全力，还是无法推动一点点。 这可把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看的着急不已，他们都指望这个打头阵的家伙胜利，好给所有的丰州城将士好好打一波气。 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僵持住了？ 一个不能向前，一个不能退后？ 这他娘的可怎么搞？ “一号，你他娘的使劲啊。” 丰州城将士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随即，那些围观的丰州城将士好像受到启发了一样，纷纷握拳大喝起来。 “一号，你他娘的用力啊。” “是不是没有吃饭？” “推他啊，用力……” 一众人纷纷大吼，整个场地中都充斥这叫骂声。 这叫骂声听着像是在骂人，可在这些丰州城将士耳中，都知道这是充满友谊的问候。 他们都是军人，平时爆粗口都习惯了，向这样骂人都是轻的，有时候还带着娘一起骂人。 当然，他们一般骂人都是兄弟之间开开玩笑，并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也不是想要骂场中那个丰州城家伙，而是想要给那个家伙打打气。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在不进攻，或者再不打破僵局，那接下来输的一定是一号。 虎骑队员一向是勇猛过人，他们这些丰州城将士也自知不是这些虎豹骑的对手，只能徐徐图之。 所以基本上都希望让一号胜利，只要一号胜利，他们等一下开战的时候，才会有希望啊。 但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现在和虎骑队员僵持在这里。 那这就叫没有办法了，他们只能大骂，试图能激起丰州城一号的士气，看能不能逆转一下局势。 这办法似乎有效果，那丰州城将士一号一听周围的谩骂，瞬间来了精神，余光扫了一眼周围，也不敢直视。 想了一下，他一咬牙，大喝道：“来吧。” 虎骑队员一号大喜，还以为这家伙要和自己正面刚了，毕竟一直在这里僵持着也不是一回事。 他虽说力量要比丰州城将士一号大很多，但是两人手中都拿得有武器，在这种情况下，气力大是没有用的。 正在虎骑队员大喜的时候，看见丰州城将士一号居然把长刀一抽，向后退了半步。 本来虎骑队员长枪就顶在那长刀上面，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在那长刀上面，这样一抽长刀，虎骑队员一号全身的力量都没有了着力点。 他整个身子向前倾斜而去。 “啊……” 情急之下，虎骑队员大喝一声，长枪猛地向地上一刺，试图用长枪支撑起身体。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丰州城士兵眼疾手快，一看虎豹骑队员向下倾斜，心中一惊，唐刀顺手便向那虎骑队员脖颈砍去。 虎骑队员只感觉脖颈一凉，他知道，这是死神来临了，他想反抗，可是现在的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只好闭目等死。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 更可气的是，还中了对方的圈套。 第337章 死亡的裁决 他有些不甘的闭上双眸，等待死亡的裁决。 可等待了半晌，他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意识到不对，他抬头望了一眼，见丰州城将士正举刀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丰州城这举动是什么意思，正想说点说什么，那丰州城将士淡淡一笑，手伸了过来。 虎骑队员瞬间明白了，这丰州城将士是想放过自己。 既然这样，他也不矫情，伸手过去，站在丰州城将士身前。 “主帅，你看这是不是皆大欢喜？”曹纯转头看了一眼李愔，其实他也没有想到丰州城将士会有这样的举动。 其实在最后一场有规定，生死不论，就算杀了人，也不违反规定，但这个丰州城将士却没有杀虎骑队员，这不得不让曹纯吃了一惊。 李愔同样也是有些难以相信，顿了许久才说道：“可能这个家伙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吧。” “赤子之心？”曹纯无奈一笑：“或许吧。” 凡是加入虎豹骑的人，无一不是冷酷之人，今天却看见这么一个对敌人下不去手的人，当真是奇葩。 在这个场中，虎骑队员和丰州城队员，那就是敌人，因为虎骑队员要阻止丰州城队员入队，以此来检验对方的实力。 而丰州城将士则要尽全力打败虎骑队员，就算杀人，也要想办法进入，这是他们进入虎豹骑唯一的办法。 但现在这个丰州城将士却不杀虎骑队员，的确是有点古怪。 当然，也不是说丰州城非要杀虎骑队员才行，只不过，这是他们的宿命，成为真正军人的宿命。 不光是曹纯和李愔看的有些不可思议，就连一旁的丰州城士兵，虎豹骑士兵，也个个是瞪大眸子，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些。 之前的他们只知道杀戮，认为打败敌人，那就能获得胜利，还没有想到能这样折服敌人。 不得不说，这个丰州城一号，给他们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一声惊呼响起。 “一号……” “丰州城一号……” “一号……” 丰州城将士纷纷大吼起来。 此刻，在他们心中，这一号就是最厉害的存在，没有杀人，还折服了虎骑队员，这是什么，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像这样的手段，值得他们称道。 之前他们都和虎豹骑将士较量过，深知对方的实力，像丰州城将士一号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也实属不易了。 “走吧，下去看看。”李愔淡笑一声，从虎豹骑竞选新人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个新人有好感。 曹纯点点头，赞同道：“主帅，这人能让丰州城将士高声欢呼，在加上实力，应该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这一点李愔其实刚才就看透了，下去就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鬼。 来到那丰州城将士身前，李愔先是看了一眼，淡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丰州城将士见是李愔下来，有些惶恐的扔掉武器，拱手道：“参见殿下。” 说完，他这才一脸凝重道：“启禀殿下，小人名叫刘仁轨。” 刘仁轨？ 李愔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起来。”李愔一脸淡然，等刘仁轨站起来，仔细的观看了一番，还是感觉有些眼熟。 作为一个前世熟读历史的老书虫，他知道，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努力的回忆着。 过了好一会，他想到了些什么。 大唐从古至今都不缺名将，有不少名将还没有成名之前都会有一个原名，这个刘仁轨，就是典型的例子。 按照李愔的记忆，这个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今河南省尉氏县张市镇）人。唐朝宰相、名将，汉章帝刘炟之后。 刘仁轨出身尉氏刘氏。他恭谨好学，博涉文史，直言敢谏。唐太宗时，累官至给事中。唐高宗即位后，历任青州刺史、带方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西京留守、文昌左相等职，封乐城郡公。镇守百济期间，他因救援新罗，并在白江口之战大败倭国、百济联军而名震天下。 垂拱元年（685年），刘仁轨逝世，年八十四。册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唐中宗即位，加赠太尉。 唐玄宗时，追谥“文献”。天宝六载（747年），配享高宗庙廷。撰有《行年记》、《永徽留本司格后本》等，今已佚。 光凭这些成绩，就足以说明，这个刘仁轨是个人才。 不过让李愔不解的是，刘仁轨好歹也是个名门之后，怎么会在这丰州城里面？还要参加虎豹骑？ “刘仁轨，据本王所知，你应该是名门之后吧，怎么会来到丰州城呢？又怎么会参加虎豹骑选拔呢？”李愔直接问道。 李愔说的这些都没有错。 刘仁轨的确是名门之后，但听到当朝皇子如此了解自己的身世，他不由的有些动容，更多的还是感激。 “没有想到在下一介士兵还能让殿下如此清楚，刘仁轨感激不尽。”刘仁轨半跪在地上，一双眸子通红。 李愔这么说，也是想要拉拢一下刘仁轨，毕竟这家伙不是个简单的人，从他的事迹就不难看出，能够打败百济，倭国，新罗，这就是人才啊。 李愔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才流失？ “先起来说话。”他连忙上前扶起刘仁轨。 虽说李愔之前并没有礼贤下士过，但是在电视中也看过不少，就比如曹老板鞋都不穿出去迎接人，要是把这一招学会，还怕没有人来投靠。 但显然不需要，就单单扶起刘仁轨这一招，就足以让刘仁轨感激涕零。 想想看，当朝皇子，还是剿灭突厥的皇子，这可是所有大唐将士心中的英雄啊，现在却来扶他，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多谢殿下……” 刘仁轨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李愔则是有些不以为然，这本来就是他拉拢别人的手段，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气，刚才看见你在战场上的勇武，可真是令本王心情愉悦不少啊。” 第338章 刘仁轨 “末将不敢。”刘仁轨连忙拱手，有些惶恐。 “本王不是说了不用客气嘛。”李愔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刘仁轨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看出了李愔的言外之意，连忙道：“多谢殿下宽容。” 说完，他站起身，笑着说道：“殿下，刚才那不值一提，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刚才场中的一切李愔可都是看在眼里，那样凌厉的手段，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只能说这个刘仁轨绝对练过。 “仁轨啊。”为了方便，也为了拉进关系，李愔干脆只称呼名字，笑着说道：“我有事问你，来，和我上高台。” 说完，他拉着刘仁轨的手，向高台走去。 刘仁轨虽说是名门之后，但是那里受过这等殊荣，当即就感觉有些惶恐，心中还有点殊荣，同时对李愔的好感大大增加。 “多谢殿下。”一边说着，刘仁轨一边低头向高台走去。 李愔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曹纯，接下来你继续指挥，本王还有事情。”李愔对曹纯嘱咐了一番，转身便向高台走去。 曹纯自然是点点头应承下来，也没有说什么。 李愔带着刘仁轨来到高台，俯身看向底下，淡淡笑道：“仁轨啊，据本王所知，你可是名门之后，怎么会在丰州城？又怎么会参加虎豹骑训练呢？” 根据李愔的记忆，刘仁轨出身尉氏刘氏，他自少孤贫，却恭谨好学，成年后博涉文史。 “回禀殿下，属下出身尉氏刘氏，可惜家道中落，这才不得不参军。”刘仁轨一脸恭敬，带着丝丝伤感。 的确，刘仁轨出身不错，可惜家道中落。 倒是这参军，是李愔想不到的。 既然来到丰州城，那他就不能放过了。 有这样一个大将在，将来一定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仁轨，既然你现在参军，想必是为了重新振兴家族，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李愔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仁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知道刘仁轨有才能，将来也一定会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放过。 诚然，刘仁轨参军就是为了振兴家族，听到李愔能帮助他，顿时一怔，半跪在地上，一脸激动道：“殿下要是能帮属下，属下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好好……”李愔连说了三个好字，上前扶起刘仁轨，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拉拢自然是必要的，帮助刘仁轨这自然是不成问题。 将来让这小子上战场好好杀敌，自然能完成心中希望。 “起来吧。”李愔上前扶起刘仁轨，一脸欣慰的说道：“你既然家道中落，那今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吧，等以后有机会上战场，本王定然会帮助你振兴家族。” 虎豹骑虽说是李愔的一支奇兵，但人数太多，始终没有一个人贴身保护他。 平时的话，李愔自然不需要人保护，他自己的武艺就非常厉害了。 但是他好歹也是个皇子，总不能去哪里都一个人吧，身边还有几个使唤的人，这样才方便，也能有排场。 而这个刘仁轨就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刘仁轨要武艺有武艺，要计谋有计谋，可以说是晚唐时期为数不多文武双全的将领。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李愔也会有一些安全感。 当然，这种安全感只是有人在身边而已。 “多谢殿下。”对于李愔的许诺，刘仁轨可谓是感激滴零。 上次剿灭突厥的时候就有他，所以他知道李愔有这个本事，也一定会做到。 “起来吧。”李愔淡淡点头，将目光转向场中，一脸淡然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本王身边，接下来好好看着场中的比试，相信对你大有裨益。” 这场中的比试一直都停下，虽说刘仁轨现在跟着李愔，但一直还是抱着一刻学习的心态。 他点点头，看向场中。 此时，场中已经迎来了第二场比试。 还是丰州城将士，不过对战的人选却变了，这是豹骑队员。 那豹骑队员手拿一把唐刀，姿态轻盈，迈步在场中扫视着，好像在找寻着那丰州城将士的弱点。 那丰州城将士同样也是拿着一把唐刀，不过气势早已经弱了半分，一直都在后退。 高台上，李愔转头扫了一眼刘仁轨，淡淡笑道：“仁轨，你看这场比赛谁会胜利啊？” 刘仁轨抬头望了一眼，拱手道：“有殿下在这，属下不敢妄下判断。” “滑头。”一个眼神李愔就看出这刘仁轨心中藏着有话，只是当着他的面不敢说而已。 后者也是尴尬一笑，并没有因为被戳穿而反驳。 李愔也没有揪着不放，他就是想要看看刘仁轨的眼力，继续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是，殿下。”刘仁轨先是拱手一礼，看了一眼场中，这才缓缓说道：“殿下，依属下所见，那丰州城将士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节节败退，看样子是心中已经露怯，应该不是豹骑队员的对手。” “那那个豹骑队员，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看他的气势，就已经压丰州城将士一头，在拿着唐刀，更是步步紧逼，还没有开战，就已经胜了三分。” 其实他的很有道理，李愔也明白这个到底。 两军对战，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一旦还没有开战气势就已经消散，那就说明，这场比斗持续不了多久。 还没有开战，气势越强盛的哪一方，越是容易占据主动，这是一定的。 可是现在呢，那丰州城将士却一直在退后，那就说明那丰州城将士心中已然有了怯意。 而那个豹骑队员，一直在上前，那就说明心中无惧，非常有可能那些这场胜利。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是要等待定论才行。 “豹骑二号，丰州城二号，你们还有没有意见？”曹纯扫了一眼两人，大喝道。 豹骑队员和丰州城将士都是齐齐摇头，不过那丰州城将士显然已经面露怯意。 第339章 豺狼虎豹 这一点曹纯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阻止。 虎豹骑挑选新人本来就是残酷的，死伤经常都会发生，要是连这样的事情都惧怕，那有什么资格参加虎豹骑？ “开始。”曹纯看都没有看两人，直接冷哼一声。 随后，他转身来到高台。 “主帅，已经开始了。”曹纯面向李愔，一脸恭敬。 李愔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回话，聚精会神的看向场中，这些人，将来都是他手下的大将，他今天来这里，也是想要看看这些家伙的真正实力。 毕竟以后回到长安以后，那面对的都是豺狼虎豹，不止止是厮杀这么简单。 只不过曹纯有些好奇，面前这个丰州城一号，怎么能在主帅身边？ 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多问，也是目不转睛的看向场中。 随着一声大喝，场中的战斗正式拉开序幕。 这是场中的第二场战斗。 刚才第一场战斗可以说是平手，也可以说是丰州城将士获胜，不管是什么样，都已经大大提升了丰州城将士的士气。 而这一场，虽说丰州城将士二号一直在后退，但是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还是一脸兴奋。 他们都希望在场中的这个家伙胜利。 只要胜利，那接下来的战斗就会方便很多。 “二号，加油……” “胜利……” “加油啊……”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右手握拳，不断的大吼着。 他们都是希望让这个二号胜利，只有这个二号胜利，他们接下来才会好应对。 那二号听见身后的丰州城将士不断呐喊，心中也不禁激动起来，但面对眼前的豹骑队员，他还是怂了。 谁都知道，虎豹骑中的豹骑队员主要就是灵活，主暗杀，在这样的环境下，那就是他们天然的场地。 丰州城将士二号现在完全没有一点信心，要真说被什么支撑着，那就是身后的吼声。 但是现在…… 已然不容乐观。 “纳命来……” 只听见一声大喝。 那豹骑队员一跃而起，手中唐刀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着。 一时间，半空中银光闪烁，迷人眼睛。 “快闪啊……” 一声大吼从那些围观的丰州城将士里面传出。 这一声提醒了丰州城二号，他猛然抬头，只见一道寒光，意识到不对，连忙一个转身。 “锵锵锵……” 一阵金属声四溅而来。 那豹骑队员二号的唐刀砍将在地上，发出寒光凛凛。 丰州城将士余光扫到这一幕，连忙提起唐刀，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警惕的盯着豹骑队员二号。 刚才要不是围观的丰州城将士提醒，他估计早就被劈成两半了，就那地上的刀光而言，只要砍在身上，必死无疑。 他没有想到这豹骑队员速度这么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袭杀过来。 本来他还以为虎豹骑之中是虎骑厉害，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厉害的应该是豹骑。 虎骑的确个个都非常厉害，力气也是非常少有的，但是他们只能在平地上狙杀敌人，在马上斩杀敌人，如果要论灵动的话，还是豹骑要厉害一点。 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诚然，豹骑灵动是出名的，也是非常厉害的。 现在丰州城将士二号对上豹骑将士二号，如今是捞不到一点好处。 “啊……” 只听见一声大喝，那豹骑队员一跃而起，手中唐刀在半空中闪烁，径直向着丰州城将士二号劈下。 又是这一刀，这熟悉的一刀，丰州城将士刚刚就已经尝试过了，他可谓是非常熟悉。 也是非常明确，他刚才就是在这一刀之下逃命。 不过现在，他却感觉这唐刀上面有着无穷的压力。 一直躲也不是一回事，他知道，要是就这样一直躲下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迎面而上。 “喝……” 那丰州城将士大喝一声，唐刀横在肩头，直接便迎了上去。 他也不想这样，他没有办法，要是在这样躲下去，那一定会落在下风，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 豹骑队员看见丰州城将士不躲了，顿时大喜，他本来就想的速战速决，刚才一直在追丰州城将士，现在看见这家伙不躲了，自然是非常高兴。 他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击。 那丰州城本来也是打算硬拼，并没有过多惊讶，肩头上唐刀稳稳一抗，直直对了上去。 “锵锵锵……” 只听见一阵阵金属碰撞声传向四周，那丰州城将士肩头的唐刀火花四溅，甚至隐隐都可以看见一道缺口。 “怎么样？投降吧？”豹骑队员呲牙冷笑，手中唐刀更是不停用力。 从上而来的打击感，足以上两柄相同的唐刀产生剧烈摩擦，而那丰州城将士的唐刀一直是在抵挡，已经是被砍出缺口。 在这样的情况，他早已经落在下风，只要豹骑队员在稍稍用力，那丰州城将士就必败无疑，甚至整条胳膊都会被砍断。 “休想让我认输。”那丰州城将士咬着牙冷哼。 加入虎豹骑是他的梦想，怎么能在最后的关头放弃？ 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目前就是稍稍落入下风而已，并没有大碍。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被这一番激情所感染。 他们现在都属于站在一条战线上，要是二号输了，那所有人的士气都会大大减弱，所以他不希望二号输。 “二号加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紧接着，丰州城将士声浪一股高过一股。 所有人都大喊起来，为场中的丰州城将士加油打气。 “二号加油……” “打败豹骑……” “打败豹骑啊……” 几乎所有的丰州城将士都大吼起来。 他们现在见所有的希望都希冀在丰州城二号身上。 听到这一阵阵的打气声，丰州城二号不禁有些动容，他大吼一声，也不顾肩头上流血，就准备要反击。 “就你也想要反抗？简直就是笑话。” 豹骑队员看穿了他的把戏，冷冷一笑，手中的唐刀更是用力起来。 “锵锵锵……” 第340章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那两把唐刀在摩擦之下，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丰州城士兵的气势完全被压了下去，本来他还想要一下站起来，化解这个僵局。 可是他错了，他以为这个豹骑队员仅仅只是灵动，只是善于暗杀，但没有想到，对方的力气也是不小，现在他根本都起不来。 那唐刀直接压的他整个身子都不起来，他现在只感觉右肩像是被压着一座座大山一般，根本挪都挪不动。 下意识，他扫了一眼香烛。 还剩下一半。 在开始之前就有规定，必须要在香烛烧完之前打败，或者击杀虎豹骑队员才算胜利，现在香烛都已经烧到一半了。 他还没有打败对方，那接下来的战斗肯定就不言而喻了。 要是在这半烛香烧完之内，他还是不能打败对方，那这场比赛就是他输了。 不敢在犹豫，他大吼一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洪荒之力，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肩头上的唐刀顺势向半空划去，直直对准那豹骑队员的脖颈。 “嗯……” 豹骑队员愣了一秒，随即便反应过来。 刚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压在身下打的家伙，居然会突然崛起。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着实有些可怕。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能对他造成损害。 豹骑队员大吼一声，唐刀顺势向半空中挥去。 “锵锵锵……” 这一次，两把唐刀在半空中摩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那个丰州城将士显然已经落入下风，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反观豹骑队员，不动如山，站在原地就像没事人一样。 香烛已经烧到三分之一了，丰州城将士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咬牙，也不敢多等，喝了一声，举着唐刀再次向豹骑队员砍去。 这一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是豹骑队员死，就是他死。 因为没有时间了，要是现在还能获得胜利，那接下来他一定是输。 对于他来说，不能加入虎豹骑那当军人还有什么意义？ 从剿灭突厥的时候，他就一直将虎豹骑视作偶像，将李愔看做天神一般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现在就只有加入虎豹骑，才是他人生唯一的目标。 可是，虎豹骑的审核标准实在是太严格了，单单前两项，就已经淘汰了不少人。 这一次，都是他争取了极大的机会才得来的，绝对不能放弃。 眼看还剩下最后一次试炼，说什么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阴沟里翻船。 他心里是这样想着，那豹骑队员自然也是不逞多让，他的任务就是拦截一切不合格的将士加入虎豹骑。 在他的心中，这个家伙本来就不合格，就刚刚怯战的一幕，就已经拉入了他的黑名单。 想着居然还想着主动进攻，还要加入虎豹骑，简直是可笑。 “不要妄想了。”豹骑队员冷哼一声，横刀立马，向半空中一跃，又是向那丰州城将士砍去。 还是那个招式，还是那柄唐刀。 这一刀豹骑队员同样也是用上了全部的力量，他敢保证，只要砍中丰州城将士，那就是非死即伤。 唐刀都是一样的，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为了公平，所有人的武器都是经过测验的。 其中有长枪，有唐刀，虽说武器的种类不一样，但是质量却都是一样的。 但豹骑队员敢保证，只要他这么砍下去，那丰州城将士的唐刀一定受不了。 因为刚才那家伙的唐刀就已经在肩头快抵挡不住，甚至还裂开了一道口中，现在要是在猛烈撞击一下，那根本会从中间裂开。 丰州城将士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唐刀受到损伤，就在刚才，他放置在肩头，被豹骑队员那样砍了一刀，早就有些受不了了，现在自然不能硬拼。 他不敢犹豫，转身一翻，直接避开那唐刀。 “锵锵锵……” 豹骑队员的唐刀砍在地上，溅起阵阵火花。 他没有想到，这丰州城将士会反应这么快，猛然抬头。 就这么一抬头，他看见那丰州城将士举着唐刀向着他而来。 不错，就在刚刚丰州城将士躲开的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一旦豹骑队员砍空，那一定会在原地怔住，这对他来说，那就是个机会。 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提起唐刀便上前砍去。 豹骑队员愣了一秒，当即便反应过来，举着唐刀劈了过去。 现在避是避不开了，只能用唐刀来格挡。 这格挡果然有效果，只听见一阵金属碰撞声，那丰州城将士连退数步，最后才稳住脚步。 他站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本来他还以为，这样突然袭击，一定能打豹骑队员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厉害？ 一刀砍过去，对方居然不为所动？ 他知道自己的唐刀有缺点，刚才被砍出了缺口，但是这个机会他绝对不能失去。 一旦豹骑队员反应过来，他将没有机会。 诚然，那豹骑队员被打击了一番，很快便反应过来，挥刀而上。 “啊……” 他大喝一声，也不管丰州城将士是否反应过来，一刀便准备决定胜负。 可惜的是，那丰州城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大喝，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抬头，却只见一柄唐刀迎面而来。 丰州城将士脸色大变，下意识提刀反击。 “锵锵锵……” 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 随即，一柄唐刀从中间被剥开。 正是那丰州城将士的唐刀。 他脸色巨变，原本他还以为这唐刀在不怎么厉害，抵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没有想到，就这么被砍了一刀，竟然从中间断掉了。 此时荣不得他多想，连忙一个转身，摔倒在地。 正准备起身，一把唐刀却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那是豹骑队员的唐刀。 输了。 最后一场输了。 他没有想到，明明通过了前面两关，却在最后一场输了。 他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裁决。 他知道，虎豹骑新人选拔，只要是输了，那就一定会死，这是他参加虎豹骑选拔的经验。 第341章 残酷之处 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知道，这是军人的宿命，同时也是虎豹骑的残酷之处。 要是虎豹骑没有这么残酷，他反而不会参加，能够训练出这样的部队，才能剿灭突厥。 对于这，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怨自己没有成功晋级。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失败？” 丰州城将士一脸不忿的向天大吼，控诉着心中的不甘。 他并不是想要博取他人的同情，也不是想要让眼前的放他一马，只是有些不甘，仅此而已。 但就是如此，豹骑队员也同样没有打算放过他。 豹骑队员高举唐刀，一言不发，向他的脖颈砍去。 这是宿命，这是军人的宿命，只要想要加入虎豹骑，那就必须要经受这样的考验。 丰州城将士也知道宿命在此，紧闭着双眼，等待宿命的制裁。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也不禁动容，眼前的丰州城将士不正是他们的写照吗？ 他们也同样是要加入虎豹骑的选手，要是失败了，那就和场中这个丰州城将士一样。 他们有些不甘，不甘同伴就这样被杀。 就仅仅是参赛，不应该就这样被杀啊。 “住手……” “不要啊……” “不要杀他……” 围观的丰州城将士纷纷大吼。 他们现在救场中的丰州城将士，那就是在救他们自己。 因为他们不知道等一下会有几个人能通过，要是不能通过，那是否也和场中这个丰州城将士一样，死在对手手中？ 他们都不怕死，但是就怕死的没有价值。 但，这个早已经就有规定的。 就算他们在大声呼喊，也是没有一点作用，曹纯没有发话的情况下，谁都救不了。 那豹骑队员环视了一圈呼喊的丰州城将士，脸上不带丝毫表情，手中唐刀还是向下砍去。 “等等……” 忽然，一声大吼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顿，就连那举着唐刀的豹骑队员也是愣在原地，唐刀在半空中顿住。 一时间，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去。 说话的竟然是李愔。 没有人能够想到，说话的人竟然是李愔。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才幽幽响起。 “主帅，你这是……” 说话的正是曹纯，他有些不解李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虎豹骑竞选大赛本来就是残酷的，这在敢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所有人都知道。 只要输掉比赛，那就是要死的。 怎么现在主帅要阻拦？ 他有点想不通？ 不光曹纯想不通，那些本以为要死掉的丰州城将士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本来以为那个豹骑队员要杀了他们队友，现在却被虎豹骑主帅，也就是梁王李愔拦截下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李愔，带着不解。 “主帅，你这是？” 曹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愔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场中，一脸凝重道：“本王知道大家的心愿都是加入虎豹骑。” “虎豹骑是有严格的选拔，但是不应该视人命为草芥，只要同意认输，就应该放过。” 身为现代人，李愔心中还是不能容忍这种漠视生命的存在。 在者说了，这仅仅是个选拔，没有必要把人杀死，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就算输了，以后这些人还能在丰州城守护城池嘛，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够参加虎豹骑。 听到李愔的话，最激动的还是丰州城士兵。 他们当时参加选拔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做好的随时赴死的准备，也知道压根没有后路。 现在听到李愔的话，瞬间感觉人生还有一条路。 这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条生路啊。 “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多谢殿下……” 丰州城将士个个都面露激动之色，有的甚至跪伏在地，一脸的激动。 场中的那个丰州城将士更是一脸亢奋，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等确定没有听错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大声呼喊李愔的名字。 曹纯没有想到，殿下就这几句话，竟然能引起场中如此大的反应，他其实对于这些丰州城将士也有一些怜悯之心。 毕竟都是曾经在一起作战过的战友嘛，可虎豹骑有有虎豹骑的规矩，没有主帅发话，他也没有办法。 可刚刚主帅发话了，那他也是有些动容。 毕竟这些丰州城将士也和他们虎豹骑一起上过战场，没有必要生死相对。 “主帅，您看接下来怎么办？”曹纯转头看向李愔，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虽说刚才听见是李愔制止了豹骑队员，但是他现在还是没有摸清李愔的心中想法。 李愔也没有墨迹，直接道：“接下来只要有一方认输，或者被打败，战斗就必须停止，不能伤害其性命。” 虽说比试就是战场，但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必要以死相博，再说，丰州城将士和虎豹骑将士都属于是战友，曾经还一起剿灭过突厥，完全没有成这样。 曹纯也是比较认同这一观点，点点头道：“主公说的是，本来这个规矩是在虎豹骑刚刚成立的时候定下的，必须要主帅才能修改，属下虽说也有点不满，但却不敢触及霉头。” 不用说，这规矩一定是曹老板定下的。 李愔心知肚明，虽说他并没有见过曹老板，但从各种史书和电视剧上面，都能看到曹老板的心狠手辣。 不过，这个手段的确有点太心狠手辣了。 “曹纯……”李愔转头看向曹纯，一脸凝重道：“你按照本王刚才的命令在宣布一下，让大家都听真。” 他不想让无辜的军人惨死，最主要的是，现在大唐也不富裕啊，要是在死些将士们，那对大唐也是个损失。 曹纯没有想过这些，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怜悯之心的，点点头后，他转身看向众将士，大喝道：“主帅有令，接下来只要有一方认输，或者被打败，战斗就必须停止，不能伤害其性命。” 话音刚落，场中便惊呼成一片。 第342章 又是胜利 “吼吼吼……” “主帅……” “殿下……” 呼声最大的还是丰州城将士，他们自知实力不如虎豹骑将士，也明白这道命令对于他们的帮助有多大。 只要等一下和虎豹骑将士对战的时候，他们只要认输，就不怕有生命危险了啊。 虎豹骑将士也是比较高兴的，他们和这些丰州城将士并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到那种生死相搏的地步。 既然没有到那种地步，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以命相搏啊，这一条命令就充分说明让他们有机会放过丰州城将士，也有机会放过他们自己。 高台上，李愔看众人一脸兴奋的样子，心中也是跟着高兴：“既然规矩都已经改变了，那就接着刚才的继续吧。” “是，主帅。”曹纯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场中，一脸严肃道：“上一场，丰州城败，豹骑队员胜。” “第三场开始，豹骑队员三号上场，丰州城将士三号上场。” 听到号令，刚才的二号丰州城将士一脸颓然，本来他还以为能有一线机会，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只能缓缓起身向丰州城将士走去。 敢走了几步，便迎面撞见了另一个丰州城将士。 这个丰州城将士正是三号。 他看见二号迎面而来，不由的顿住脚步。 二号同样也是，不过他则是一脸羞愧，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准备离开。 一双手臂贴在他的肩头。 二号不由的抬头，正是三号的手臂。 “你……” 二号不知道说什么。 三号却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要伤心，看我给你报仇。” 丰州城将士是一个整体，虽说二号输了，但是他有信心拿下胜利，挽回败局。 二号也知道这是在安慰他，明白对方的一片苦心，淡淡一笑：“多谢。” 说完，他转身向丰州将士的队伍中走去。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三号心中无比复杂，他刚才是说给二号报仇，可是到底能不能报仇他心里也没有数。 刚才在场子里面，他一直观看着场中的战斗，知道这些虎豹骑将士个个都不弱。 他也是从前两关过来的，知道这些虎豹骑一个比一个厉害，正所谓虎豹骑，那就是一个个如狼似虎。 从刚才的两场战斗中，他就看出，这些虎豹骑家伙都不是好惹的，可以说非常厉害。 毕竟这些丰州城将士都是他的同伴，这些同伴的实力他基本上都非常熟悉，都算是非常厉害了。 但是在虎豹骑将士手下，还是打不过，从这一点就说明，那些虎豹骑还是非常厉害的。 他刚才安慰二号，纯粹是为了心中安宁而已。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的信心能够打败虎豹骑，安慰二号也只是图个心安，让二号心里安慰一下。 但现在，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为了心安，也只能迎难之上了。 三号大袖一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向场中走去。 “虎骑三号出列……” 随着曹纯的一声大吼，虎豹骑之中的一个彪形大汉缓缓走了出来，直接站在三号对面。 光这个气势，就让三号心中一凌。 不愧是虎豹骑，还没有出手，这气势就已经压人一分。 三号单单是站在原地，就感觉面前站着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为了刚才的诺言，还有他心中的信念，这场战斗，必须胜利。 还没有开始，那身后的丰州城将士就已经大声呼喝起来。 “三号必胜……” “必胜……” “必胜……” 无数的丰州城将士高举右手，不停的大喝着。 刚才二号失败的时候大大打击了他们的士气，现在三号上场，他们绝对不允许再次失败。 不单单是为了丰州城将士，更是为了三号自己。 虽说刚才李愔发布了新命令，不允许杀人，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这一场不能胜利，那接下来的士气一定会被打击到，接下来所有人会士气低落。 要知道，在场所有的丰州城将士都是怀揣着梦想和信念而来的，刚刚的一场失败就已经大大打击了他们的士气，现在绝对不能在接受失败。 场中的丰州城将士三号听见同伴为自己加油打气，也是一脸兴奋，虽说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胜利。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胜利，只有胜利，才能给同伴带来士气，接下来的战斗才会顺利。 丰州城三号士兵没有犹豫，昂首挺胸便向场中走去，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勇气，但是就像望场中走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和虎骑队员相差很大。 虎骑队员和豹骑队员相差很大，虎骑是主杀伐，在平地上胜算非常大，豹骑则是在山坡上，暗杀，刺探情报比较厉害。 这次，他遇见的就是虎骑队员。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看见这个虎骑队员，就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不过都已经走过来了，他也没有什么畏惧的。 站在场中，他现在只等一个指令，便准备开始攻击。 “主帅，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高台上，曹纯看着李愔，本来这场比赛是曹纯指挥的，但是刚才他看见李愔修改了一下规则，就不由的问了一声，看看对方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李愔也是很好奇曹纯为什么问他，转头说道：“这种事情你不用问本王，你来指挥就可以了。” 得到指令，曹纯点点头，转身看向场中，大喝道：“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场中一片躁动。 这一次，丰州城士兵拿的是长枪。 有了上次二号的教训，他决定换个武器，主要是他看上次虎豹骑长刀使用的太好了，要是这次继续用长刀，他没有把握能够胜利。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对方是虎骑，也用的是长枪。 而且虎骑用长枪要比任何人都要用的好，要知道，虎骑是在战马上厮杀下来的。 一般在战马上，大部分都是用的长枪。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在战马上拥有绝对的优势。 第343章 绝对的优势 在地上也同样有绝对的优势，更何况在这些虎骑队员手中，他们能将这长枪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丰州城将士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来的是虎骑，本以为对方来的应该也是豹骑，这才用的是长枪，但没有想到，这对方来的是虎骑。 这就让他有些意料之外了。 长枪他并不是很熟练，本意只是想要打击一下豹骑队员，但眼前来的却是虎骑。 虎骑和豹骑可是不一样，前者善用长枪，长戟等等这样的重型武器，善于打击敌人，而豹骑则是不一样，适合用长刀，长剑这样的轻型武器。 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两者之间还是有非常大的区别。 而现在丰州城将士拿着长枪，等于是撞在了虎骑枪口上，好不痛快。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看三号有些犹豫，不禁面面相觑，为三号加油打气。 “三号，加油啊……” “打赢这场……” “打败虎骑……” 这是第三场比赛，前两场等于是一输一赢，士气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正是需要一个人来提升一下士气。 而这个人就是三号，毫无疑问，这场战斗只要三号胜利，那接下来的战斗就会顺利很多。 不管丰州城士兵是不是虎豹骑的对手，但起码他们心中有激情。 场中的丰州城三号士兵听到同伴的呼声，也是一脸的士气高昂，这一次，他不光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二号。 因为在刚才的时候，他亲自对二号说过，要为二号争回颜面，更是要为整个丰州城士兵争回颜面。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输。 “放心吧，我一定会赢。”三号转头看了一眼众丰州城士兵，最后把目光落在二号身上。 带着一丝希望，他不由的握拳。 再次转头看向虎骑队员，冷哼道：“来吧。” 虎骑队员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听这家伙这么说，甚至都有些兴奋了。 也不多言，他向后退了一步，长枪向着半空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银钩。 丰州城将士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突然，脸色不由得一变，连忙后撤。 这一撤，幸好速度够快，那银钩只是在半空划出一道虚影，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 “呼……” 丰州城士兵长呼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有点不好对付。 就刚刚那一下，他能看的出来，这家伙臂力不是一般人能够阻拦的，就算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挡住。 看来必须要好好应对才行。 他半眯这眸子，扫视了一圈。 忽然间，他发现了什么。 便举起长枪向着那虎骑将士狠狠刺去。 那虎骑队员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那丰州城将士会这么勇敢，突然来这么一下。 当然，虎骑将士也是不惧，提起长枪便是迎了上去。 “锵锵锵……” 两柄长枪在半空中交错，擦出一阵阵火花。 丰州城将士只感觉好像被盯上了一样，下意识退了半步。 这倒不是他想退，而是对方虎骑将士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一点他也清楚，对战虎骑队员根本不能力敌，只能以巧力取胜，这样才能有可能胜利。 “啊……” 丰州城将士大喝一声，他不想再退了，一咬牙，脚下使劲一蹬，向前猛地发力。 这突然一交错，那长枪也跟着错开。 直直向着那虎骑将士咽喉刺去。 虎骑队员大惊，下意识侧开喉咙。 长枪的威力他知道，要是不错开，这一下就能要掉他的性命。 “锵锵锵……” 长枪急速摩擦，虎骑队员一个转身便闪开。 同时，丰州城将士也是一个闪身，站到了虎骑队员刚才站的位置，等于说两人换了个位置。 两人快速转身，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都没有先下手。 这一次，虎骑队员也在重新审视丰州城将士，他看的出来，这个家伙不简单。 很会取巧，就刚刚而言，用长枪刺他的咽喉，这一般人根本刺不到，而这个家伙却差一点就刺到了。 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这个家伙非常会取巧。 同时也说明，这个家伙非常会利用地理优势，从这一点来说，对方是个强劲的对手，就这一点来看，就不容他小看。 高台上，李愔一直观看着战斗。 从刚才那个丰州城将士的操作来看，他还是比较赞赏的。 他心中明白，这个家伙不是虎骑队员的对手，不过一手取巧，还是非常厉害的。 直接打的虎骑队员一愣一愣，能占据地理优势，还能占据自身的优势，这样不管实在哪里，都能够有好处。 “仁轨，你看那个丰州城三号怎么样？”李愔转头扫了一眼刘仁轨，淡淡笑道。 刘仁轨先是拱手一礼，转头看了一眼场中，这才说道：“启禀殿下，这个三号能取巧，手段也算不错，但……” “但什么……”李愔有些疑惑。 刘仁轨苦笑一声，说道：“但属下看来，这丰州城三号恐怕还不是虎骑队员的对手。” 哦？ 刚才李愔就很看好这个丰州城将士，没有想到这个刘仁轨却给予这样的评价。 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便问道：“仁轨，何处此言？” “启禀殿下。”刘仁轨一脸凝重道：“殿下，丰州城三号虽说刚才稍微占据上风，但也是取巧，依靠地理的优势，现在虎骑队员显然有了防范，估计非常难获胜。” 对于这个理论，李愔也还是比较赞同的。 但赞同也仅仅是赞同，他还是认为丰州城将士会胜利。 这并不是他偏爱这个丰州城将士，这是一种直觉，他总感觉这个丰州城将士会胜利。 但刘仁轨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便转头看向曹纯，笑着问道：“曹纯，你看接下来谁会胜利？” 曹纯苦笑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其实他不说，李愔也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 虎豹骑一直都是曹纯在带领，可是说是曹纯的心腹，现在他的心腹和别人比试，他肯定站在虎豹骑这边。 第344章 大唐第一军队 就算他的虎豹骑快输了，他也是认为虎豹骑会赢，绝对不会说虎豹骑输。 “曹纯啊，本王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是这次你恐怕要想错了。”李愔看着曹纯笑了笑。 曹纯有些不解，问道：“主帅这是什么意思？” 李愔淡淡一笑，说道：“你们都认为是虎骑队员要赢，但是在本王看来，这一场应该是丰州城将士要赢。” “这是为何？”曹纯眸子瞪大。 虎豹骑是他一直带领的，他可以说是最了解虎豹骑的人。 虎豹骑每个人的实力他都非常熟悉，他有把握认为虎豹骑一定会胜利。 刘仁轨虽说对虎豹骑不是很了解，但是这段时间也一直和虎豹骑在一起训练，对虎豹骑也略知一二。 这段时间，他深深明白，虎豹骑的实力在整个大唐都是非常少有的，甚至可以说的是大唐第一军队。 单单军队的整体素质，就没有什么军队能够比得上。 只是李愔的这一段话让他有些不解，丰州城将士为什么会赢虎骑队员？丰州城将士拿什么赢呢？ 虽说他自身也是出自丰州城将士，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丰州城将士的确不如虎豹骑，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李愔淡淡一笑：“你们只看见表面，却没有看见那个丰州城将士真正取巧的地方。” “真正取巧的地方？”曹纯和刘仁轨几乎同时开口，两人都是一脸疑惑，显然，他们都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李愔也没有意外，只是淡淡解释道：“刚才那丰州城将士的长枪直指虎骑队员咽喉，其实他就已经找出了虎骑队员的弱点，只要接下来在继续冲着那弱点继续，就能击败虎骑队员。” 曹纯有些不解了：“主帅，你说的我刚才也注意到了，但是那虎骑队员也防下了啊，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事情吧？” “是啊。”刘仁轨在一旁也插言道：“殿下，刚才那丰州城将士是抓住了一点优势，不过那虎骑队员已经有所防范，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再说，那丰州城将士明显就不是虎骑队员的对手。” 他这并不是故意贬低丰州城将士，他也是丰州城将士，自然也是希望丰州城能够胜利，只不过，这个可能实在有些太渺小了。 对于这两人说的，李愔则是笑笑：“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曹纯和刘仁轨对视一眼。 他们都是李愔的手下，平时还没有和李愔打过赌。 听到这么一说，不由的来了一点兴趣。 “主帅，你想怎么打赌？”曹纯率先问道。 李愔淡淡一笑道：“你们不是认为虎骑队员会赢吗？那你们就赌虎骑队员赢，本王赌丰州城将士赢，如何？” 曹纯和刘仁轨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本来他们就认为虎骑队员会赢，打这个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 “殿下，赌注是什么？”刘仁轨开口问道。 李愔转头望了一眼两人，有些好笑：“你们能拿的出来赌注吗？” 的确，曹纯和刘仁轨两人都是在李愔手下，他们两人哪有什么赌注能拿的出来，就算拿的出来，到最后也还是李愔的，有什么用？ 不过这一问，倒是把曹纯和刘仁轨问的满脸尴尬。 “好了，先看比赛吧。”李愔淡淡一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场中的比赛已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一次，虎骑队员主动进攻，手中提着长枪不断在半空中挥舞。 而对面的丰州城将士显然是有些难敌，刚才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虎骑队员的对手，所以一直在后撤。 “锵锵锵……” 枪尖不停在半空中摩擦，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声。 丰州城将士不停的向后面撤退。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虎骑将士进攻竟然如此猛烈，他用枪尖都有些抵抗不住。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认输。 “啊……” 丰州城将士大喝一声。 他灵光一闪，向右面一个闪身，连忙闪开了对面虎骑的枪尖。 诚然，这虎骑队员的枪尖落空。 在半空狠狠刺了一下，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刺到。 虎骑队员有些恼怒，他这一下可是用尽全力的，可没有想到竟然没有刺到，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正欲转身杀个回马枪。 突然，他感觉脖颈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过来。 不用想，那就是长枪。 虎骑队员看都不敢看，连忙转头，一个侧身翻到一旁。 “锵锵锵……” 诚如他所想，那正是长枪。 正是丰州城将士的长枪，这一下刺空之后，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虎骑队员蓦然回首，趁丰州城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脚踢了过去。 “啊……” 丰州城将士惨叫一声，被踢了一个踉跄。 不过还好，并不是长枪，并不致命，他连忙起身，握着长枪警惕的看着虎骑队员。 这时虎骑队员也起身了，握着长枪警惕的看着丰州城将士。 刚刚那一下是丰州城将士没有想到的，他本来以为可以刺到虎骑队员身上。 只要刺上，他敢保证，一定能杀死对方。 可是呢。 却被对方躲开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旦被躲开，接下来就不好办了。 下意识，那丰州城将士看了一眼香烛。 香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二。 还剩下三分之一，这是个好消息，只要在支撑到接下来的时间，那就能胜利。 只是，接下来怎么办。 正在他想办法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三号……” “加油啊……” “打败他……” 这些声音正是那些围观的丰州城将士发出。 他们看着丰州城三号将士在原地不动，不由的惊呼起来。 他们都属于一个阵营的，自然是希望他能够胜利。 只是，现在看来有些不容乐观。 听到这些声音，丰州城三号将士也是激起一阵阵士气。 他向后扫了一眼，感觉到了同伴的鼓励，双手不由的攥紧枪柄，连忙转头看向虎骑队员。 第345章 枪尖在燃烧 “啊……” 他大喝一声，顺势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打败虎骑队员。 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么多支持他的同伴。 虎骑队员也是感觉到了丰州城三号将士的勇气，冷笑一声，举着长枪也迎了上去。 他心中自然是不惧，他怕的是这个不来。 既然来了，他自然是有办法将这个制止在脚下。 “锵锵锵……” 一时间，枪尖在半空中交挥。 一阵阵刺耳的金属声环绕在场中。 枪尖仿佛在燃烧。 但这仍然没有打消丰州城将士的勇气，他后撤一步，弹开对方的枪尖，又顺势前进。 枪尖猛地向前一伸。 虎骑队员有些抵挡不急，胸口被刺了一枪。 “啊……” 虎骑队员惨叫一声，不过这长枪并没有对他造成损害，正欲反击。 高台之上传来一声大喝。 “停手……” 这声音他非常熟悉，正是副帅曹纯的。 虎骑队员只好停下手中的长枪，站在原地。 那丰州城三号将士本来还想在进攻一次，但听见这声音，也只好停下手中动作，站在原地等待吩咐。 “主帅，这一场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 高台上，曹纯对着李愔一拱手，有些惭愧的说道。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认为虎骑队员会胜利，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被丰州城将士刺了一枪。 这刺一枪本来没有什么，反击也就行了，关键是这时间到了，这就比较难搞了。 当时早就有规定，只要时间到，丰州城将士没有打败虎豹骑将士，那就算是输，但是现在丰州城将士刺了虎豹骑将士一枪，而且时间已经到了，那就只能算是丰州城将士赢了。 李愔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认为是丰州城将士会胜利，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是他预料之中而已。 “宣布吧。”李愔只是淡淡一笑。 曹纯点点头，转头看向场中，一脸严肃道：“这一场，丰州城三号将士胜利。” 话音刚落，场中便引来一阵阵惊呼。 “吼吼吼……” “胜利了……” “三号赢了……” 这一阵阵惊呼声正是一旁围观的丰州城将士所发出的，他们一直都观看着场中。 本以为曹纯叫停场中是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宣布。 丰州城将士赢了？ 三号赢了？ 在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这么赢了？ 但不管到底是怎么赢的，总之只要赢了，那就是好的。 三号在场中也是有些懵逼。 听见一阵阵欢呼，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境之中。 直到耳边响起真实的声音，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赢了。 他一脸激动的看向同伴，不由的惊呼起来。 “赢了……” 对于他来说，能赢那就是最大的殊荣。 因为他能够加入虎豹骑。 要知道，虎豹骑现在是大唐最强力的军队，只要是个军人，就没有不想加入虎豹骑的。 看着场中众人欢呼雀跃的样子，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曹纯：“曹纯，看见了吧，刚才本王说的你还不信？” 刚才他说丰州城将士会赢，曹纯是死活不信，现在好了，丰州城将士是真的赢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曹纯，他掌管虎豹骑，总不能堕了虎豹骑的威风，说别人赢吧？ 毕竟丰州城将士那时候还没有加入虎豹骑，他当然要为虎豹骑说话了。 “还是主帅有远见。”曹纯一脸愧疚的拱手。 李愔只是颇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在他眼中丰州城将士，虎豹骑将士都是一家人，将来都是他的部下，这也没有哪个必要分的太清楚。 “接下来你继续指挥，本王就不观看了。”李愔一挥手，向台下走去。 曹纯连忙挥手：“主帅，这才进行三场，您不继续观看了吗？” 李愔顿住脚步，点点头说道：“这比赛基本上都大同小异，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等一下入队之后，你来禀报我一声就好了。”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看向刘仁轨说道：“给仁轨在虎豹骑安排一个职位，以后就在虎豹骑之中任职吧。” 本来刘仁轨在大唐就算是一员猛将，安排在虎豹骑之中也不算屈才。 刘仁轨也想在虎豹骑中，听到李愔的安排，顿时大喜，半跪在地上说道：“多谢殿下，属下今后一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叫殿下，以后要叫主帅了。”李愔笑骂了一声。 刘仁轨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笑道：“是，主帅。” 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曹纯说道：“曹纯，今后就让仁轨先在你手下吧，等有什么功绩后在提升，免得众人不服。” 军中就是这样，必须要有功绩才能让属下服服帖帖，就算你是皇子也不例外。 当年李愔加入金吾卫的时候就是这样，要不是露一手，那些家伙还不服李愔呢。 现在让刘仁轨加入虎豹骑，这本来没有什么，毕竟这家伙在刚才的战斗中胜利了，不过李愔要给刘仁轨安排一个官职，这就会让大家不服了。 军中就是这样，你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凭什么在别人之上，至少得有点功绩吧。 刘仁轨常年在军中，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也明白这是李愔是在抬举自己，也不敢多言，只是一脸感激：“多谢主帅的厚爱，仁轨绝对不会辜负主帅的厚爱。” 说了半天，李愔就是在等这句话。 既然一切都说明白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转头看向曹纯说道：“现在人还比较多，估计今天比试不完，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入队仪式的时候你再来通知我。” 这才比试了三场就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自问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不想一直在这里等着。 再说，看样子今天也比试不完，估计得等到明白才有可能比完，还不如明天再说。 入队仪式是比较重要的，到时候直接来惨叫入队仪式就可以了。 曹纯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本来挑选虎豹骑新人就是他的任务，让李愔过来只是来卡关。 第346章 功夫没到家 现在主帅要走，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是，主帅。” 李愔点点头，看向刘仁轨说道：“那你就在这里跟着曹纯学习。” 刘仁轨拱拱手，也没有任何怨言。 一切安顿好之后，李愔便转身向着后院走去。 刚才他在和罗樱讨论五钩神飞枪的事情，不知道这小妮子把五钩神飞枪的奥秘弄出来了没有？ 要说起那五钩神飞枪，李愔对当时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再和他说话，当时却听不清，本想着罗樱是罗家枪的传人，拿着五钩神飞枪应该会有一点反应，但是没有想到，这罗樱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功夫没到家吧，这也不能怪罗樱，毕竟罗家枪本来就很难。 正想着呢，李愔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罗樱果然还是在练枪，一套罗家枪法练得虎虎生风。 由于罗樱为了保密罗家枪法，所以平时都禁止外人来后院，附近也没有外人。 等李愔走到罗樱身前，罗樱还没有发现，从这就可以看出，罗樱平时练枪练的有多入迷。 “樱儿。”李愔上前叫了一声。 “啊……” 罗樱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转头一看是李愔，下意识娇嗔道：“夫君，你干什么啊？吓妾身一跳。” 李愔本来就是普通叫罗樱一声，也没有想着吓罗樱，没有想到罗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的撇撇嘴：“我可没有吓你，是你自己反应大。” 一说起反应大，罗樱好像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嗔了一口：“什么反应大，还不是你平时太用力。” “咳咳……” 李愔干咳两声，故意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尴尬一笑：“不说这些了，你刚才枪法练得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啊？”罗樱长叹一口气，举了举手中的长枪，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你说着五钩神飞枪里面有奥秘，妾身就一直在在练习，可是却没有一点反应。” “还是没有反应嘛。”李愔不禁也有些沮丧，他本来还以为罗樱身为罗家后人，应该会对这个五钩神飞枪有什么反应，但现在看来，并没有效果啊。 长叹一口气，李愔拉着罗樱坐在椅子上，说道：“樱儿，你也不要沮丧，说不定这个五钩神飞枪需要在什么特殊的环境下，或者在什么特殊的方法再能有反应。” 这一点也是他刚刚才想通的。 按理说，五钩神飞枪是罗家的神器，罗樱又是罗家的后人，不管怎么说，都会有反应的。 但现在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有点奇怪了。 可李愔使用的时候，就有一点反应，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五钩神飞枪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或者需要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有反应。 至于这一点，也是李愔猜测的。 “樱儿，这个五钩神飞枪还有没有别人会用？”李愔看着罗樱问道。 罗樱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没有，五钩神飞枪是我罗家的传家之宝，除了罗家之人，根本没有人会用。”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咯咯一笑道：“当然，夫君是个例外。” 这话说的李愔不知道怎么接了，当初李愔拿着五钩神飞枪有了一点反应，所以罗樱就自作主张交给李愔了一点罗家枪法。 当然，这也不算是自作主张，现在罗家就剩下罗樱一个人，算的上是一脉单传，虽说是女子，但还是撑起了罗家。 “樱儿，你说程叔叔和尉迟叔叔他们知不知道五钩神飞枪的事情？”李愔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倒是提醒了罗樱，她灵机一动：“夫君，你说的对啊，说不定程叔叔和尉迟叔叔他们知道啊。” 从这番话中就不难听出，罗樱其实也不知道程咬金等人知不知道。 既然这样，李愔拉起罗樱说道：“樱儿，既然你也不知道程叔叔他们知不知道，那我们去问问他们吧？” “妾身也是这个意思。”罗樱一脸欣喜的点点头，她现在可以说是什么都听李愔的话。 说着，两人拿着五钩神飞枪向前厅走去。 平时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喜欢在前厅呆着，毕竟这是边境，也没有什么地方让这两个老头子出去玩，只好在大厅里面喝喝茶，逗逗鸟。 来到大厅里面，李愔果然看见了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 “程叔叔，尉迟叔叔……” 还不等李愔开口，罗樱先是大步上前。 程咬金一手抱着个茶壶，听见有人进来，侧目一看是罗樱，倒也没有惊讶，倒是看见罗樱手中的五钩神飞枪，脸色微微一变。 尉迟恭同样也是，看见那五钩神飞枪就好像是看见了多年没有见的兄弟一样，目光一下就柔和起来。 罗樱平时大大咧咧的，倒是没有发现。 李愔走在后面，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适合说出来，他只是跟在罗樱身后，等待机会。 “樱儿，你怎么过来了？”程咬金放下茶壶，起身坐在椅子上，呵呵笑着，但眼神还是没有离开五钩神飞枪。 罗樱上前一步，将五钩神飞枪立在身前，淡淡笑道：“两位叔叔，之前夫君拿着父亲留下的五钩神飞枪说有些反应……” “什么？”程咬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李愔。 他知道罗樱口中的夫君是指李愔，但没有想到的是五钩神飞枪有反应，在他的印象中，五钩神飞枪那可是罗成的神器啊，怎么会在李愔手中有反应？ 尉迟恭同样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定定的看着李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位叔叔……” 罗樱看程咬金和尉迟恭愣在原地，上前拍了拍。 程咬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樱儿……” 这声音也惊醒了尉迟恭，他转头看向罗樱，不过并没有说话。 但李愔却是看出来了，这程咬金和尉迟恭应该都是知道些什么，准确来说，应该是知道些五钩神飞枪的一些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不愿意说。 第347章 阴魂 “程叔叔，尉迟叔叔，这个五钩神飞枪你们应该都比较熟悉吧？”李愔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抓过罗樱手中的五钩神飞枪递到他们面前说道。 对于这个五钩神飞枪，程咬金和尉迟恭自然是非常熟悉了。 不过，此刻他们却是沉默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愔也是看出来两人知道些什么，示意罗樱先不要开口，独自问道：“两位叔叔，之前我拿着五钩神飞枪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罗樱拿着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感觉了，不知道两个叔叔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咬金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说着，他还给尉迟恭打了个眼色。 罗樱听到程咬金不知道，心中有些沮丧，自然是没有看见那个眼色，不过李愔却是看的真真切切。 他刚才进来就感觉程咬金和尉迟恭知道些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太关注那个五钩神飞枪，而是看着两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俩个老头还是有点古怪。 应该是和五钩神飞枪有关。 李愔也不墨迹，直接问道：“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们应该知道五钩神飞枪的事情吧，还是说出来吧，免得我和罗樱都着急。” “两位叔叔，你们知道？”罗樱瞪大眸子。 本来她还以为程咬金和尉迟恭不知道呢，心中有些沮丧，现在听见李愔这么说，不由的升起一丝希望。 罗樱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一脸期待：“两位叔叔，你们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出来吧。” “这……”程咬金一脸为难。 他本来不想说出这个五钩神飞枪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还被李愔给说了出来，那这样就没有办法了。 他只好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是知道一点，只是……” 说着，他眉头紧皱，有些欲言又止。 这可看的罗樱有些受不了，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啊？程叔叔，你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这……” 程咬金脸色有些难看，沉默半晌后，他一咬牙，好似下了什么决定，这才说道：“那就告诉你们吧。” 说着，他和尉迟恭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愁色。 “你们都知道，五钩神飞枪是罗成的武器。”程咬金看了一眼五钩神飞枪，有些神伤的说道：“当年罗成用一柄五钩神飞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以说是无人能挡……” 这到不是程咬金故意吹嘘罗成，当年罗成的确用一柄五钩神飞枪在战场如入无人之境。 当年杨林攻打瓦岗寨，摆下一字长蛇阵，瓦岗中无人能破，后来得知罗成有这个本事，于是派人往北平请罗成来破阵。 罗成赶往瓦岗途中遇到义父双枪将丁彦平，罗成得知丁彦平是杨林请去镇守长蛇阵的，便用计套出双枪枪法的破绽。罗成到瓦岗后，于是调兵遣将，指挥瓦岗将士破阵。 交战中，罗成怕被丁彦平认出来，乔庄打扮之后，谎称自己是程咬金的弟弟程咬银，破了丁彦平的双枪，并将其打伤。攻破长蛇阵后，罗成随即离开了瓦岗。 后来瓦岗军离散后，罗成和秦琼、程咬金到了洛阳，单雄信做了王世充的驸马。 王世充知道罗成等人的本事，为了留住罗成等三人，为其收拾一座府邸，称“三贤府”。 但徐茂公等人一心想要投奔李世民，便乔装成道士，带走了秦琼、程咬金，罗成因病留在洛阳，而后出仕王世充，被封为一字并肩王。 李世民率军攻打洛阳时，罗成出战将其将领尉迟恭打败，而后假意败给程咬金，被观战的单雄信看了出来，并看出罗成想要投奔李唐。 单雄信虽有心防备，还是被罗成用计逃出了洛阳城，投奔李世民。 罗成归唐后，王世充邀请援兵来助守洛阳，连同自己共五路反王，分别是王世充、窦建德、高谈圣、朱灿、孟海公。秦琼负伤后，李世民就以罗成为元帅，将五路反王悉数擒获，并将单雄信擒斩。 这一场场战役，足以说明罗成的武功。 不过可惜的是，后来李世民被李建成陷害入狱，罗成等人去探望李世民却被李建成发现，李建成便怀恨在心。 当时刘黑闼、苏定方反唐，攻打鱼鳞关，李建成和李元吉率军前往救援，被刘黑闼打败，丢了鱼鳞关，退守紫金关。 李建成上表李渊，请求让罗成来支援。罗成到后，出战将刘黑闼打伤，但李建成以未能将刘黑闼斩杀为由，打了罗成四十军棍。 第二天罗成再次出战将刘黑闼打退，但李建成关闭城门，不让罗成回关。刘黑闼得知此情况，派苏定方再来与罗成挑战，苏定方败走，将罗成引入周希坡淤泥河，罗成连人带马陷入淤泥内，被埋伏的弓箭手乱箭射死。 罗成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被杀。 这些事情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亲身经历过的，也是他们最后悔的事情，当年没有办法救罗成。 不过，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还是另一件事情。 罗成当时死的时候二十岁，李世民率兵征战刘黑闼，并不是很顺利，有一天晚上阴风大作，刘黑闼无缘无故被吹落下马。 这件事情让当时的程咬金和李世民等人都非常不解，后来找人算卦，说是罗成阴魂不散，带阴兵前来助阵。 这让程咬金和李世民等人不由的大惊。 不过这种事情总归有些太玄幻，也一直没有说出来。 现在面对罗樱的问话，程咬金只好坦言道：“当年在攻打刘黑闼的时候，出现过一些怪异的现象……”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罗樱。 说实话，这些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但罗樱都问了，他还是据实而说。 “后来呢？”罗樱连忙追问。 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免有些好奇，更何况听起来好像还和她的父亲有关。 不过李愔倒是见怪不怪，以前在一些古书上面的时候，他就见过，说是那次的胜利是罗成的阴魂作祟。 第348章 没有听过的消息 对于这个观点，李愔是不太认同的。 本来身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太相信，来到大唐之后，他更是明白古代是非常迷信，只要是不知道的事情，都会给安在神明，阴魂等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所以对于这一切，他一点都不惊讶。 但是，上次那个五钩神飞枪，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他亲自感觉有东西，这个是真实的。 那这一点又怎么说呢? 他有点不明白了，转头看向程咬金问道：“程叔叔，你说的越国公阴魂帮助我父皇一事，那和五钩神飞枪有什么关系呢？” 罗成在死后被封为越国公。 李愔现在和罗樱已经相当于是夫妻了，自然不能称呼直呼罗成姓名，想来想去还是叫越国公好一点。 程咬金看了李愔一眼，到也没有反驳，直接道：“我不知道两者是不是有关系，但是有一点，当年传说是罗成帮助陛下，才能获得胜利，后来又有传言，说罗成的阴魂还没有散去，附在五钩神飞枪上面。” “什么……” 罗樱直接被吓了激灵。 她猛地一下站起来，手中拿着五钩神飞枪不知道是放下还是怎么办，脸色苍白。 罗成是她的父亲，这一点没有错，她也并不是害怕罗成的阴魂，只是感觉这一切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当年她出生之后罗成就已经死了，可以说，她对父亲的印象就停留在想象中。 这程咬金突然说这么一下，她还真有点受不了。 “樱儿……” 李愔看罗樱有些不习惯，上前扶着罗樱安慰起来：“没事的，这都是传说，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一切都是传说，还没有人证实。 就李愔所知，当年程咬金和李世民等人，也都是猜的，也有一些是听一些术士所言，这都当不得真。 不过，那个五钩神飞枪他可是真的有感觉，上次他就感觉有些对劲，难道真的有罗成的阴魂在里面？ 不管有没有，在没有得到证实前，李愔都是不会相信的。 罗樱虽说对这一切有点难以置信，但罗成可是他父亲啊，听到父亲的消息，自然有些激动，这是很正常的。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罗成的样子，更是没有听说过什么阴魂的事情，这不免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夫君，你说真的有父亲的阴魂吗？”罗樱靠着李愔，脸色苍白的问道。 对于这一点，李愔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当时说是对五钩神飞枪有反应，但他根本不确定，只好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罗樱有些失望，转头看向程咬金，一脸希冀道：“程叔叔……” 话没有说完，但程咬金已经知道罗樱的意思了。 他脸色有些为难，到目前为止，他也是不清楚罗成是不是有阴魂，毕竟这种事情太玄幻了，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樱儿，当年事情过后，有人说是罗成的阴魂伏在五钩神飞枪上面，也有人说不是，最后陛下便把五钩神飞枪放在罗府中，算是给最后一个结局吧。”程咬金长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罗樱也算是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五钩神飞枪，还一脸神伤，就像在看一个亲人一样。 这五钩神飞枪是当年罗成的武器，就算没有这些传言，罗樱也是把这个五钩神飞枪当做宝贝。 因为这是他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而现在，听说有父亲的阴魂在五钩神飞枪里面，她自然是更加激动。 只不过在激动也是没有办法，她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樱儿，你也不要忧伤了，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李愔看罗樱一脸愁色，只好在一旁安慰。 罗樱也是比较感性的女子，握着五钩神飞枪就抱住李愔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没事的。”李愔连忙拍了拍罗樱的肩头，安慰了几句。 “樱儿，别哭了，都过去了。”程咬金上前拍了拍罗樱的肩头，有些神伤的说道：“现在你最重要的振兴罗家。” 这话好像提醒了罗樱，她真的还就不哭了，从李愔肩头上缓缓起身，抹了一下眼泪说道：“程叔叔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振兴罗家。” 看到罗樱这个样子，李愔也是很高兴，扶起罗樱笑着说道：“这样就好，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都说罗成伏在五钩神飞枪上面的，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一点就连李愔和罗樱这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在讨论下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恩恩……”罗樱点点头，也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不在纠结于这些事情。 “主帅……”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愔转头一看，是一名虎豹骑。 “进来……” 那虎豹骑箭步走进房间，一拱手道：“主帅，虎豹骑的试炼全部完成，曹纯副帅邀请您观礼。” 这是要入队观礼啊。 李愔知道，刚才曹纯就给他说过一次。 看来事情都已经成功了。 “先去外面等着。”李愔随意嘱咐了一句，转头看向罗樱，程咬金等人，一脸欣喜道：“樱儿，程叔叔，虎豹骑试炼全部结束了，我要去查看一下。” “去吧……”程咬金知道虎豹骑的重要性，也没有阻拦，而且他还有话还和罗樱说。 倒是罗樱，听见虎豹骑的事情，有些兴奋，表示想要跟着一起去。 “樱儿，你就不要去了，等一下我有事情给你说。”程咬金拦住罗樱说道。 虽说罗樱想要去看看，但是听见程咬金的话，她也是不敢违抗的，小声对李愔说了几句，便只好留下了。 李愔自然是向后院走去。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虎豹骑，只要虎豹骑一成功，那随时就可以回长安。 到时候回到长安，他也就想到于有了依仗，再也不会忌惮李泰。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不得不担忧，就是之前的内奸一事，上次来的死士很明显不是李泰的人。 李泰常年在长安城中，也培养不出这些死士，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第349章 走一步看一步 但这些死士却都是冲着他而来，这就说明，这些死士跟李泰的想法一样，都是想要杀了他。 所以极有可能，这些家伙都是一起的。 但现在李愔并没有证据，还身在边境，也是没有办法。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时候抓到证据，才能真正和李泰硬拼。 正想着呢，李愔已经来到后院。 后院里面将士林立，基本上所有人都穿着虎豹骑铠甲，但是李愔知道，这些有很多都不是虎豹骑将士。 应该有很多人都是丰州城将士，这是要加入虎豹骑的前奏才对。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曹纯上前说道：“主帅，你来了，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开始？” 李愔并没有回复，而是扫了一眼众人，郑重道：“人数都补齐了吗？这些铠甲又是怎么回事？” 曹纯一拱手，指着众人说道：“主帅，人数都已经补齐，一共五千，刚刚好，至于这些铠甲，这本身就是原来虎豹骑的铠甲，现在这些丰州城将士加入，属下就把之前的铠甲送给他们，算是统一一些着装。” 统一一些着装李愔倒是没有意见，只是这些铠甲看着有些破旧了，也不知道是常年没有修缮，还是被刀剑砍得，不少铠甲上面都有一些伤痕。 “这些铠甲也不是非常好，等回到长安之后，本王给所有人在定制一身铠甲。”李愔一扫众人说道。 铠甲是一个军人最起码的外观，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只要是个军人，几乎都想要一身整齐，干净的铠甲。 这些虎豹骑自然也是不例外，他们听见李愔说要给他们定制铠甲，自然是喜不胜收。 “多谢主帅……” 众人一阵大喝。 李愔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随后看向曹纯，问道：“入队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开始。”曹纯一脸兴奋道。 “那好，开始吧。”李愔一挥手。 曹纯点点头，转身看向众人，大喝道：“所有人，高举右拳。” “唰唰唰……” 曹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高举右拳。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愔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在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举起右手在老师面前这样过，当时好像还是还是在宣誓。 看曹纯这个样子，好像也是宣誓。 不得不佩服，这他娘在大唐就有宣誓了。 不对，应该是在三国，在三国的时候就有宣誓了。 要不然曹纯怎么会带着大家伙一起宣誓呢。 不出李愔所料，这家伙还真的是在宣誓。 “今天，你们所有人加入虎豹骑，自愿为主帅效忠，谁若敢背叛主帅，必遭天怒人怨。”曹纯同样也是高举右拳，大声呼喊。 没有丝毫犹豫，底下的虎豹骑将士们也一起大喝起来：“今天，我们所有人加入虎豹骑，自愿为主帅效忠，谁若敢背叛主帅，必遭天怒人怨。” 不管是虎豹骑的老人，还是新加入虎豹骑的新人，都是一起呼喊。 足足五千大汉，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天际，好像就要撕裂这片天地一样。 李愔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感受这么壮烈的宣誓，不由的感觉有些震撼。 “好……” 李愔大吼一声，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属下都宣誓了，他这个做主帅的，不说两句总感觉有些不太合适。 等众人都停下后，李愔一扫众人，一脸郑重道：“今天你们在这里宣誓，那本王也在这里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一直为大唐效力，本王保证，荣华富贵一定有你们的份。” 这些虎豹骑虽说都是军人，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一定要懂得恩威并施，不然不能长久。 李愔就非常明白，所以对众将士恩威并施，说这一段话。 将士们也是没有辜负李愔的厚望，纷纷表态。 “多谢主帅……” “多谢主帅……” “多谢主帅……” 一阵训话完毕后，李愔转头看向曹纯：“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好好训练，我们择日就要回长安。” 本来他就打算虎豹骑训练好了之后回长安，现在都已经训练好了，也没有留在丰州城的必要了。 至于什么时候回长安，在修养几日，就可以回去了。 曹纯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拱手道：“是，主公。” 李愔点点头便转身向大厅走去。 刚才在大厅里面商议五钩神飞枪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也不知道程咬金他们商议的怎么样了。 现在他要再回去看看。 来到大厅里面，程咬金一行人果然还在，就连程处默这家伙也在里面。 “樱儿，怎么样了？”李愔大步上前，走到罗樱身前。 罗樱本来还在和程咬金等人在商议些什么，听到这话，转头苦笑一声：“夫君，你回来了，虎豹骑的事情怎么样了？” “虎豹骑已经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回长安。”李愔照实说道。 本来虎豹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之前他也说过，只要虎豹骑的事情搞定，就可以随时回长安。 听到可以回长安，罗樱也是心中一喜，她在这边境呆的时间够长了，也想早点回到长安去看望一些秦琼以及长安的亲朋好友。 不过，她当初是主动来边境的，没有命令是不能回长安的，现在要是回长安，必要要受到处罚。 “夫君，妾身当年是主动来边境的，现在要是主动回长安，陛下会不会怪罪？”罗樱有些担心。 这个问题李愔自然也是想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罗樱镇守边境都已经有几年了。 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剿灭突厥的时候，罗樱也是帮了不少忙，这一点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樱儿，你放心，到时候回到长安，有我在呢，我自然会和父皇说。”李愔也没有丝毫避讳。 “是啊……”程咬金大步上前，拍了拍罗樱的肩头，笑着说道：“就算老六这小子说不上什么话，还有我和大老黑在，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原本罗樱还有点担心，听了这话，心中倒也是清明许多。 第350章 缥缈 “那就多谢程叔叔了。”罗樱温婉一笑。 说完这些话，李愔想到了什么，问道：“五钩神飞枪的事情怎么样了？” “哎……”罗樱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五钩神飞枪，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这个样子，五钩神飞枪没有一点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传说是不是真的。” 对于这个传说，她心中也是半信半疑。 心中既是希望是真的，又是希望假的。 因为她现在想要振兴罗家，要是真的能让父亲的阴魂显灵，那无疑是非常好的。 可这一些又有点太虚无缥缈了，让他有点太不敢相信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好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罗家一定会振兴的。”李愔看罗樱一脸沮丧，上前安慰道。 在这个时候，罗樱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安慰。 显然，李愔就是那个人。 罗樱微微点头，下意识的靠在李愔肩头，一脸满足。 一看两人这个样子，程咬金不由的撇撇嘴，他知道罗樱已经是李愔的人了，只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样子，让他们几个人怎么受得了？ 程咬金转头朝尉迟恭和程处默打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离去，给两人腾点空间出来。 两人也是非常明白，看了一眼罗樱和李愔，转身便离去了。 很快，大厅就剩下李愔和罗樱两个人了。 罗樱靠在李愔怀中，自然是没有发觉什么，但李愔却是非常清楚大家都走了，尴尬的拍了拍罗樱的肩头：“樱儿……” 罗樱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不禁通红。 “夫君，程叔叔他们人呢？”她有些尴尬的问道。 李愔扶起罗樱，微微一笑道：“程叔叔他们都已经走了。” 听到大家都走了，罗樱这才长呼一口气：“那就好，不然让程叔叔看见我们这个样子，还不得笑死我啊。” 其实刚才程咬金他们都看见罗樱的样子了，不过李愔看罗樱现在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就没有提。 “对了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啊？”罗樱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李愔问道。 本来李愔想着虎豹骑只要训练好了之后，人数补充完就回长安，不过现在看罗樱这么着急，又想着早点回去，便说道：“那就明天回去吧，反正在边境也没有什么事情干。” 自从突厥被灭之后，现在边境也根本也没有什么事情干，每日也就是练练兵，戍边而已。 至于在远一点的薛延陀，吐蕃等部，现在基本上威胁不到边境，所以现在没有必要管。 “那好，我们明天就回长安吧。”听到要回长安，罗樱自然是满心欢喜，长安还有她的一些亲人，她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李愔点点头，说道：“你去通知一下程叔叔他们，我去通知虎豹骑，今天晚上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启程。” “好。”罗樱点点头，转身便内堂走去。 一切都已经打点好，现在只等回长安。 李泰，等待接受我的怒火吧。 李愔负手前行，嘴角带着冷笑。 本来他是没有想对付李泰的，但是这个家伙不知好歹，非要来对付自己，现在就不是他不和李泰计较的事情了，而是必须要和李泰分个高下。 虽说那些死士并没有直接证据说是李泰派来的，但是相信也和李泰脱不了干系。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决高下了。 反正现在虎豹骑也已经都训练好，李愔没有什么好怕的。 来到后院，曹纯还在给虎豹骑训练。 “曹纯……”李愔冲曹纯喊了一声。 曹纯下意识转头，跑过来说道：“主帅……” “通知一下所有人，明天一早返回长安。”李愔看着众人说道。 曹纯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有点欣喜，他本来就是个弑战之人，现在边境没了战事，他天天带着这里训练虎豹骑，也感觉枯燥乏味。 “是，主帅……” 李愔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向妞妞的房间走去。 这几天，他都没有去好好看过妞妞。 正好明天这就要走了，现在过去看望一些妞妞，顺便在说一些日常的事情，也让妞妞和姐妹花有些准备。 还没有走到房门口，他便听见一阵阵读书声响起。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 郎朗的读书声入耳，李愔知道，这是妞妞的声音，便大步向房间内走去。 走进一看，果真是妞妞，这妮子正抱着一本竹简靠在姐姐结衣的怀中，一脸认真的朗读着。 妹妹悠亚则是在一旁泡茶，小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李愔心中也是一阵满足。 妞妞现在和姐妹花的关系越来越好，武功也大有进步，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他的助手。 在加上姐妹花，这和谐的一幕，那个男人不喜欢呢。 “妞妞，结衣……”李愔上前。 “大哥哥……”还不等他走上前，妞妞惊呼一声，猛地扔下手中竹简，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哥哥，你来了。” 话音未落，妞妞便一个猴子上树般扑到李愔身上。 要说这妮子最近长得是真快，刚刚扑到李愔身上，他就有点受不了了，主要是真重啊。 当时收养这丫头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也就几十斤的样子，瘦的都成皮包骨头了，现在可是大变样，不仅个子长高了不少，身材也丰满了不少，隐隐都快追上姐妹花了。 这让李愔怎么能受得了，连忙退了半步：“先站好。” 妞妞还以为李愔生气了，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扯着衣角，也不说话，也不抬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人，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姐姐结衣一看情况有些不对劲，上前拉着李愔的胳膊笑道。 李愔没有马上回复，先看了一眼妞妞，这才说道：“没事，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明天就要回长安了。” “回长安……” 三女几乎同时惊呼。 第351章 去长安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这马车里面坐的正是姐妹花和妞妞，由于三女身上有突厥人血脉。 一旦进入大唐腹地，肯定会引来一些人的围观或者是不满，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把三女安顿好，这样就不会有事情，也能减少一点纷争。 这也是李愔早就准备的防范之策，对于这个想法，众女自然是没有意见，她们也是知道自己身份有些敏感，便乖乖坐在马车之中。 “全军出发……” 曹纯一挥长枪，向着虎豹骑众人一声大喝。 虎豹骑众人便迈着大跨步向长安方向走去。 脚步声震耳欲聋，好像能震聋别人的耳朵一样。 同时，程咬金也是对着丰州城将士一声大喝起来：“丰州城将士全军出发。” “是是是……” 丰州城将士一阵大喝回应。 便挥动长枪，摆动步伐跟着虎豹骑，向长安进发。 这一次丰州城将士并没有全部出动，只是由程咬金挑选了五千将士去长安。 本来丰州城就属于边境，平时为了防止异族侵犯，都会派数万将士在丰州城，东神州守护着。 这一次虽说要回长安，但是也不能带走太多人，还是要留下人来守护丰州城。 突厥是被剿灭了，但是为了防止其他异族，丰州城还是必须要守护的。 本来罗樱就走了，守城的将士那就更不能走了。 这一点罗樱也是知道，便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李愔走在队伍前面，领着虎豹骑向着长安走去。 一行人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向着长安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阴沉下来。 曹纯抬头望了一眼，见天空好像快要黑了，便勒马上前，对李愔说道：“主帅，你看着快要天黑了，是否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李愔没有回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的确是快黑了，便点点头道：“那好，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 当时他带边境的时候也足足跑了两天，那还是马不停蹄的情况下，而现在，人一多，根本快不起来，还经常性的休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多就是这样。 上万人的部队，总不可能一下就回到长安。 听到在原地休息的命令，众人自然也是一阵欣喜，当即便收拾起来。 李愔转身下马，看向罗樱说道：“樱儿，你也休息一下吧。” 罗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独自去准备大帐了。 看她的背影离去，李愔转身来到前面的马车。 跨步走上马车，李愔掀开帐帘，里面三女正依偎在一起，他笑着上前：“怎么样？一路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大哥哥……”妞妞嘻嘻一笑，上前说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在马车里面很舒服呢。” “那就好。”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姐妹花。 姐妹花也是微微点头，没有表示哪里有问题。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启程，你们等一下就下马车，旁边有你们的大帐。”李愔笑着说道。 行军从来不缺大帐，尤其是边境，大帐更是常备物资，让三女住在一起，既安全也方便很多。 交代完一切后，李愔便转身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便看见地面上一座座大帐已经耸立起来。 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李愔进去最大的大帐，独自休息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 还是像往常一样，整队，出行。 “全军出发……” 随着曹纯的一声大吼，全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长安方向奔去。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愔看见一座城池，那是一座非常熟悉的城池。 长安城。 大唐的帝都。 “前面就是长安了。”望着城楼上的大字，李愔感慨万分。 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现在，他终于带着胜利回来了。 “曹纯，通知全军，加速前进。”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李愔奋力大吼。 还不待曹纯听真，那一阵阵大吼已经传到虎豹骑的耳中。 “加速前进……” 所有的虎豹骑几乎在同时间大吼。 他们挥动手中马鞭，一脸振奋。 虽说他们对这个长安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主帅有啊，他们都知道，主帅是大唐的皇子，是常住在长安城中的。 这一次得胜归来，定然要给主帅奖赏。 他们虽说是没有，但是也为李愔跟着高兴啊。 对于他们来说，李愔就是一切，就是他们的天，现在到了长安城，那就是主帅要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高兴的。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罗樱。 在这些人当中，她是最渴望回到长安城之中的。 长安城。 这是他父亲，也就是罗成当年展名的地方，也是罗成被埋葬的地方。 不错，当年罗成死了之后，尸体陷入淤泥河之中，李世民让人下去打捞，可是始终找不到。 没有办法，那只能给罗成立下一个衣冠冢，而这个衣冠冢就是在长安城之中。 所以对于罗樱来说，这长安城之中，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她这次回来，不光是要和李愔成婚，更是要回来祭拜罗成，她都不知道去边境多长时间了，这次回来，应该也是不走了。 “夫君，我们终于到长安了。”看着那城墙上的大字，罗樱眼中包含这热泪。 这不光是对她父亲罗成的思念，更是对大唐的一种怀念，自从去边境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这一次，她算得上是第一次回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 李愔看的出来罗樱的伤感，微笑这安慰道：“樱儿，你放心，有我在，以后都不会让你在镇守边境了。”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更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承诺。 自从李愔在第一次承认罗樱是他的妻子之后，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要誓死保护罗樱。 当然，这是一个男人的誓言，也绝对不会虚假。 第352章 全军出发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这马车里面坐的正是姐妹花和妞妞，由于三女身上有突厥人血脉。 一旦进入大唐腹地，肯定会引来一些人的围观或者是不满，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把三女安顿好，这样就不会有事情，也能减少一点纷争。 这也是李愔早就准备的防范之策，对于这个想法，众女自然是没有意见，她们也是知道自己身份有些敏感，便乖乖坐在马车之中。 “全军出发……” 曹纯一挥长枪，向着虎豹骑众人一声大喝。 虎豹骑众人便迈着大跨步向长安方向走去。 脚步声震耳欲聋，好像能震聋别人的耳朵一样。 同时，程咬金也是对着丰州城将士一声大喝起来：“丰州城将士全军出发。” “是是是……” 丰州城将士一阵大喝回应。 便挥动长枪，摆动步伐跟着虎豹骑，向长安进发。 这一次丰州城将士并没有全部出动，只是由程咬金挑选了五千将士去长安。 本来丰州城就属于边境，平时为了防止异族侵犯，都会派数万将士在丰州城，东神州守护着。 这一次虽说要回长安，但是也不能带走太多人，还是要留下人来守护丰州城。 突厥是被剿灭了，但是为了防止其他异族，丰州城还是必须要守护的。 本来罗樱就走了，守城的将士那就更不能走了。 这一点罗樱也是知道，便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李愔走在队伍前面，领着虎豹骑向着长安走去。 一行人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向着长安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阴沉下来。 曹纯抬头望了一眼，见天空好像快要黑了，便勒马上前，对李愔说道：“主帅，你看着快要天黑了，是否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李愔没有回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的确是快黑了，便点点头道：“那好，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 当时他带边境的时候也足足跑了两天，那还是马不停蹄的情况下，而现在，人一多，根本快不起来，还经常性的休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多就是这样。 上万人的部队，总不可能一下就回到长安。 听到在原地休息的命令，众人自然也是一阵欣喜，当即便收拾起来。 李愔转身下马，看向罗樱说道：“樱儿，你也休息一下吧。” 罗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独自去准备大帐了。 看她的背影离去，李愔转身来到前面的马车。 跨步走上马车，李愔掀开帐帘，里面三女正依偎在一起，他笑着上前：“怎么样？一路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大哥哥……”妞妞嘻嘻一笑，上前说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在马车里面很舒服呢。” “那就好。”李愔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姐妹花。 姐妹花也是微微点头，没有表示哪里有问题。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启程，你们等一下就下马车，旁边有你们的大帐。”李愔笑着说道。 行军从来不缺大帐，尤其是边境，大帐更是常备物资，让三女住在一起，既安全也方便很多。 交代完一切后，李愔便转身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便看见地面上一座座大帐已经耸立起来。 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李愔进去最大的大帐，独自休息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 还是像往常一样，整队，出行。 “全军出发……” 随着曹纯的一声大吼，全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长安方向奔去。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愔看见一座城池，那是一座非常熟悉的城池。 长安城。 大唐的帝都。 “前面就是长安了。”望着城楼上的大字，李愔感慨万分。 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现在，他终于带着胜利回来了。 “曹纯，通知全军，加速前进。”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李愔奋力大吼。 还不待曹纯听真，那一阵阵大吼已经传到虎豹骑的耳中。 “加速前进……” 所有的虎豹骑几乎在同时间大吼。 他们挥动手中马鞭，一脸振奋。 虽说他们对这个长安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主帅有啊，他们都知道，主帅是大唐的皇子，是常住在长安城中的。 这一次得胜归来，定然要给主帅奖赏。 他们虽说是没有，但是也为李愔跟着高兴啊。 对于他们来说，李愔就是一切，就是他们的天，现在到了长安城，那就是主帅要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高兴的。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罗樱。 在这些人当中，她是最渴望回到长安城之中的。 长安城。 这是他父亲，也就是罗成当年展名的地方，也是罗成被埋葬的地方。 不错，当年罗成死了之后，尸体陷入淤泥河之中，李世民让人下去打捞，可是始终找不到。 没有办法，那只能给罗成立下一个衣冠冢，而这个衣冠冢就是在长安城之中。 所以对于罗樱来说，这长安城之中，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她这次回来，不光是要和李愔成婚，更是要回来祭拜罗成，她都不知道去边境多长时间了，这次回来，应该也是不走了。 “夫君，我们终于到长安了。”看着那城墙上的大字，罗樱眼中包含这热泪。 这不光是对她父亲罗成的思念，更是对大唐的一种怀念，自从去边境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这一次，她算得上是第一次回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 李愔看的出来罗樱的伤感，微笑这安慰道：“樱儿，你放心，有我在，以后都不会让你在镇守边境了。”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更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承诺。 自从李愔在第一次承认罗樱是他的妻子之后，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要誓死保护罗樱。 当然，这是一个男人的誓言，也绝对不会虚假。 第353章 文武双全 李愔也有资格说这个话，他现在是梁王，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虽说权势并没有多大，但是，他这次剿灭了突厥。 光这一份功绩，就已经比过所有的皇子。 这并不是吹嘘，放眼整个朝堂，有那个皇子能像李愔一样，做到文武双全。 当然，李愔这些能力也不全是自己得来的，但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以他现在的地位。 回到朝堂必定会有一番封赏，到时候皇子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还怕什么李泰？ 这根本不可能。 这也就是李愔现在的资本。 “谢谢你，夫君。”罗樱看着李愔，一脸深情。 这些话是她一直埋在心中的话，并不是说她矫情，而是她在心中真的是感谢李愔。 虽说现在李愔还没有帮助她振兴罗家，但是就最近李愔的作为，让她看来，那就是爱她的表现。 况且，李愔现在地位那么高，她正好可以依仗李愔的地位振兴罗家。 当然，她也是真心喜欢李愔的，并不是说想要利用李愔，这一点她心中一直都非常明白。 看着两个小辈甜言蜜语，程咬金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从在丰州城的时候，他就感觉李愔是跳潜龙，果然没有看错，这条潜龙一跃上天。 不光是剿灭了突厥，更是杀死了颉利，为大唐除却了心腹之患。 光凭这些功绩，他心中明白，以后的李愔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还会在有什么功绩。 不夸张的说，甚至有可能继承太子之位。 这些都是有可能。 这些虽说和他没有关系，但是身为李世民的从龙之臣，他非常明白一点。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话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很多新皇帝上位的时候都会除去一些先皇的旧臣，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在历朝历代也经常能够看见。 有时候他心中就在猜想，要是李世民百年之后，那这个太子之位应该会是谁的？ 之前李承乾还在的时候，那自然不用多说，顺位继承人就是李承乾，这个不用争议。 后来李承乾被削掉太子之位，他就感觉，这个大唐要变天。 太子之位应该是属于李泰的。 因为在诸多皇子之中，除了李泰最得李世民的恩宠，还没有哪个皇子能得到李世民的恩宠。 所以说，他一直认为李泰是最有可能继承太子之位的皇子。 但直到李愔的横空出世，让程咬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愔是谁？ 六皇子啊。 地位和李泰不相上下，只不过不是长孙皇后所生，恩宠程度也能会稍微有点偏差。 不过李愔现在可不差啊，剿灭了突厥，可以这样说，在整个大唐，还没有哪个武将的功绩能够比得上李愔的。 这并不是吹牛啊，放眼整个大唐，算上李靖，秦琼这些有名的大将，虽说在李世民之前的时期，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是后来突厥猖獗的时候。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愔绝非池中之物。 搞不好，以后可能会登上太子之位。 不过这些都是程咬金的猜想，他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立那个皇子为太子。 不过这些也不是很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现在李愔的实力最强大，也是最的民心的一个。 根据这些事情，他断定回到长安之中，李愔的地位会大大提高。 也正是因为这些，他决定，让儿子程处默以后追随李愔。 因为现在李愔的实力是最强大的，也是最有实力竞争太子的，要是以后真的能竞争上太子，等李世民百年之后，那李愔登上皇位之后，那程处默就是从龙之臣了。 要想家族百年昌盛，那必须得这样，找一个能靠着的人，很显然，李愔就是这样的人。 要是让程处默靠着李愔，以后程家说不定会越来越昌盛。 不过，程咬金也担心一个问题。 就是李愔的出身。 李愔是前朝隋炀帝之女，杨妃所生，也就是说，这李愔是隋炀帝的外孙，这对于李愔登上太子之位，是非常不利的。 这一点，也是程咬金头痛的一点。 他非常明白，自古皇帝都非常重视血脉，就是说自家的血脉中，绝对不能掺杂其他贵族的血脉。 这一点，几乎每个皇帝都有这个毛病。 似乎李世民也有这个毛病，要不然李愔怎么会前一段时间被冷落呢。 要是因为这个李愔而得不到太子之位，那程处默跟随李愔也有危险，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得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让程处默去追随李愔。 现在回到长安，李愔必然会被交出兵马，要是这样的话…… 接下来还是有点不好弄啊，更何况还有李愔的身份，今后能不能得到太子之位还是两说。 就在程咬金下定决心不要让程处默跟随李愔的时候，猛然间，他想起了罗樱。 要是李愔有危险，那罗樱岂不是也有危险。 要是罗樱有危险，那自己怎么对得起罗成？ 越想越不对劲，程咬金还是感觉得让程处默跟随李愔。 不管怎么说，都得让罗樱安全下来。 现在李愔和罗樱这种关系，他这才明白，他现在已经和李愔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就因为一个罗樱，他现在根本下不了船了。 不管李愔今后能不能得到太子之位，他都得站在李愔这边，因为罗樱已经站在李愔这边了。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站在李愔这边，这就非常搞了。 等等。 不光是自己，还有尉迟恭，还有秦琼。 只要是跟罗樱有关系的人，只要回到长安之后，罗樱和李愔一成亲，那都会默认自己和那些家伙站在李愔这边了。 这他娘长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了，谁让罗樱这妮子早早把身子给了李愔。 不对，应该是李愔这家伙骗了罗樱的身子。 “哎……” 程咬金长叹了一声，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也不打算在说什么，转头看向罗樱和李愔两人，说道：“别再哪里腻歪了，进城吧。” 第354章 长安城门 罗樱没有听出这话中的言外之意，还以为程咬金在调笑她，不由的转头白了一眼程咬金。 这在看向李愔说道：“夫君，走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 “好吧。” 李愔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一挥手大喝道：“所有人加速前进。” 话音刚落，虎豹骑众人便挥动马鞭，大喝一声，在前面跑着。 由于这一次是回长安，所以李愔把之前在突厥抢来的金银珠宝，腱马，全部都带上了。 光金银珠宝都有几十个马车，将士们骑着腱马，在土路上奔走着。 巨大的车轴在路上碾压而过，形成一道道纵深的沟壑，这一看就是里面有重物。 再一看马车上面的箱子，不免让人产生遐想。 这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啊。 马车不停的在路上奔走着，眼看离长安城门越来越近，周围的路上也是越来越多。 这些路人大部分都是商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拉着马车，有的则是独自一人，但几乎都是有包裹，至于包裹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商人基本上都是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不少金银珠宝，可哪里见过这样的金银珠宝？ 几十个马车拉着金银珠宝，路上都压出一道道车轴，最重要的是，这些马车还有官兵护送？ 他们走南闯北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不由的，一些商人开始驻足观望起来。 不过，这些商人也是聪明，他们看着一队队官兵，都是手拿兵器的狂人，还有一些甚至面露凶相。 他们就知道，这些家伙不好惹，他们也不敢大意，纷纷站出数丈之外，一脸好奇的观望。 说是观望，倒不如说是让路。 因为有这些官兵，他们这些商人都没有一个敢走在前面的，于是全部都驻足观望，甚至都忘记了赶路。 还有一些家伙，甚至看着那些马车上面的箱子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商人天生有一些敏锐的嗅觉，还是怎么样，也可能是这些家伙看透了箱子之中的东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观望。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前面的虎豹骑打开了一条道路。 “砰砰砰……” 走在前面的虎豹骑马蹄阵阵，每踏在地上的一步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像要把这地面踏穿一样。 关键这些马蹄声还非常整齐，这就让一旁围观的商人不禁好奇起来。 他们是经常走南闯北，可从没有见过这样整齐的方队啊。 要说大唐军神李靖，那手下的军队算是大唐顶尖的军队了吧，不少人都见过那军队的风采。 可是，现在看见这个军队，瞬间感觉那李靖的军队连这个军队一分都比不上啊。 一时间，无数人议论纷纷。 “这是谁的军队啊？怎么会这么整齐？就算李靖将军的军队可能都没有这么整齐吧？” “是啊，这个军队是我见过最整齐的军队了，好像之前没有在大唐境内出现过吧？” “那你们可能是不知道，我记得当年这个有人看见过这个军队，好像在鸿胪寺附近出现过。” 一个大汉好像知道些什么，夸夸其谈。 这大汉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商人便向是苍蝇一样，纷纷围了上去。 好奇心…… 这就是好奇心在作祟。 尤其是这些的商人，感官极其敏锐，好奇心也是非常强，一听见有这个军队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围了上去。 因为他们知道，消息就是金钱。 这年头什么东西能赚钱，那就是消息。 “快说说，这都是谁的军队？” “对啊，我看那军队中间有个英俊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和其他的装扮不一样，那是谁啊？” “是啊，快说说。” 看着周围像苍蝇围上来的众人，那大汉嘴角不由的一扬，夸夸其谈道：“你们看那中间稍微胖一点的中年人，那就是卢国公……” “啥……” 那大汉还没有说完，周围便一片哗然。 卢国公啊。 整个大唐谁不知道卢国公。 说句不开玩笑的话，在大唐境内，就算你不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但一定知道卢国公是谁。 程咬金的大名，那在前隋都已经是威风凛凛，靠着一手三板斧，可以说是吃遍全天下。 这样的人，谁会不认识。 不过，听过名号归听过名号，但真正见过程咬金的人不多。 所以这些家伙一听到是程咬金，都哗然成一片。 那大汉似乎就喜欢这种状态，他一扫众人，不禁讥笑道：“你看看你们，连卢国公都没有见过，还好意思说是商人。” 被这么嘲讽着，众人脸上有些不好看。 但人家说的是实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的确是没有见过嘛，这有什么办法。 要是旁人在这里嘲笑他们，估计早就上去两拳了。 不过这个家伙…… 大家还要听这个家伙吹牛呢，也就没有太在意。 人一多，不在意的话，嘿嘿一笑也就过去了。 很快，便有人再次开口。 “那汉子，别再显摆了，赶紧再说说那剩下的人是谁吧？” “对啊，别墨迹了，等一下人家都走完了。” “对对对，等一下说完了，我们去长安城里面花楼喝茶去。” 那大汉看众人都有些着急了，也不在墨迹，望着前进的虎豹骑队伍笑道：“那个稍微黑一点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鄂国公……” 这一次，围观的众人到底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一个个发出惊叹，原来这就是鄂国公啊。 他们并不意外这个黑炭头是尉迟恭，因为大唐境内早就有传言，鄂国公尉迟恭面如黑炭，晚上都找不到人。 现在这个黑炭，显然就是鄂国公啊。 还有就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是两兄弟，在加一个秦琼，平时程咬金和尉迟恭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是一起。 现在程咬金都出现了，尉迟恭要是不出现，那倒是有点不正常了。 “那其他人呢？” “对啊……” “其他人呢？” 众人都知道那是尉迟恭和程咬金了，也不在好奇，而是转头看向队伍的其他人。 第355章 王氏 只不过，这次大汉却是露出一副尴尬的样子。 说实话，他只认识尉迟恭和程咬金，其他人他还真没有见过。 面对众人的疑问，他也只好尴尬笑笑。 “我也不知道。”他尴尬一笑。 “切，搞了半天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还在这里装蒜。” “有什么了不起的。” 众人看大汉也不知道了，不禁嗤之以鼻。 不过他们的好奇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仍是跟着部队的脚步望去。 越是得不到心中的答案，人们就越是想知道。 这些家伙就属于这种情况。 他们都知道那两个人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了，自然也是明白，能和尉迟恭和程咬金待在一起的，那身份地位肯定也不一般。 所以他们心中也是越发好奇起来。 这年轻的男女是谁？ 怎么能和卢国公，鄂国公待在一起呢？ 好奇心驱使下，这些商人便跟着马车的车轴，向长安城里面走去。 反正他们也是准备进长安城的，算的是上同一条路，也没有什么关系。 “踏踏踏……” 一路上，马蹄声不绝于耳。 尤其是虎豹骑身下的腱马，那更是狂野。 因为虎豹骑身下的腱马基本上全部都是选用西凉铁骑。 当年曹老板还在的时候，创立虎豹骑就已经说过了，虎豹骑是天下精锐，必须选用最好的战马和装备。 于是，这些西凉战马便用在了虎豹骑身上。 有了这些西凉战马的加持，虎豹骑的战力果然是大大加持。 在剿灭突厥的时候就已经能证明，这些西凉铁骑丝毫不逊色于草原的战马，甚至还要比那些草原的战马还要强劲。 这倒也是，传说这些西凉战马都是汗血宝马的后裔，身上自然带着一股股威风。 更是现在，光马蹄扬起，就能看见威严。 李愔非常满意这样的情况，策马扬鞭向着长安城奔去。 一阵阵灰尘扬起，站在长安城门的守城将士无不心惊。 他们看到了什么。 战马…… 一匹匹战马冲了过来。 关键还是非常整齐，这是什么情况？ “敌袭……” “快来人啊……” 站在城楼上的将士慌了。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就是敌袭。 因为这里是长安城啊，一般不允许有军队从这里过，就算有军队从这里过，他们也是很早就知道。 再说，就算真的是军队，那肯定也是要外出作战的啊。 可现在，边境，前方并没有听见过什么战事。 怎么会有一支上万人的军队从这里过？ 这是怎么回事？ 城楼上的将士有些慌了。 不停的大吼起来，同时也挥动大纛，表示示警。 “来人啊……” “准备御敌……” “快快快……” 城楼下的将士疯狂大吼，也不管那些要进出城门的百姓，直接几人一起，推动城门。 那些百姓对这个情况是一无所知啊。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见守城的官兵说是敌袭，也不敢犹豫什么，连忙就上前去怕打城门。 “快开城门啊……” “放我们进去……” “快啊……” 他们也以为是敌袭，扔下手中的东西，疯狂怕打城门，生怕落后一点点。 但城门依旧紧闭。 那些官兵死死抵着城门，一点缝隙都不愿意打开。 城楼上的士兵还在不停的挥动大纛，嘴中也是在呼喊着。 “都不要吵了。” 一声大喝响起。 一个身穿铠甲的大汉从楼梯中大步上前。 他扫了一眼城墙，见没有什么事情，便来到城墙口，向下看去。 刚才他在长安城里面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呼喊，说什么敌袭，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长安现在好好的，整个大唐都好好的，怎么会遭遇敌袭呢，感觉有些不对劲，便上来看看。 结果这么一看，还真他娘的是敌袭。 一群…… 不对，应该是一支上万人的军队。 这他娘的是什么恐怖组织。 难道是突厥？ 正疑惑呢，他发现哪里不对劲。 那些队伍的军人都穿的是大唐军服。 除了前面一些特殊的军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身穿着大唐的军服。 这要是说敌袭，这些家伙怎么会穿着大唐的军服。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搞不好这是个乌龙事件。 “王将军，现在怎么办？”一旁小兵担心的问道。 王斌眉头紧皱，没有马上下命令，因为他感觉这不像是是敌袭，要真是敌袭的话，对方不可能穿大唐军人的衣服，还有就是，这人也太少了吧。 这好歹也是个长安城，大唐的京师，上万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拿得下？ 所以他越发怀疑这是个乌龙事件。 想着，他转头看向城楼下。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程咬金，尉迟恭…… 原来是这些家伙。 王斌心中不禁冷笑，也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之前跟着梁王李愔去了边境，听说还拿下了不菲的战绩。 现在突然回来，还拉着几十车的箱子，还有这么多的战马，估计是得胜归来了。 很显然，这些家伙应该是想从长安城门过，然后回京师。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让这些家伙过去。 这些家伙一直和王家为敌，他现在在王家地位不是很高，只要这次弄了程咬金，尉迟恭等人，或者让这些家伙吃瘪，那到时候一定可以在王家水涨船高。 不错，王斌正是五姓七望王家的人。 王家在长安城门安插的暗桩，这些年来，王斌经常在长安城门收受情报，有时候还会为王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一次，程咬金等人从这里过，对于他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只要这一次，他能让程咬金吃瘪，或者能抢下那些金银珠宝献给王家，那以后在王家，还不横着走啊。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难做到。 首先，现在城门上的将士都是听他的命令，只要他下令不开城门，那程咬金等人就进不来。 他相信，程咬金在进不来的情况下，绝对不敢进攻城门。 这不是说程咬金没有这个胆子，而是程咬金本就忠心大唐，要是让人知道这家伙打长安城的城门，那一定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第356章 必杀名单 既然知道程咬金等人进不来，那就好办了。 等这些家伙在外面扎营的时候，或者和这些家伙要一些金银珠宝，这些都是他经常干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定没有问题。 而长安城门的这些士兵，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因为城门就是这些家伙关起来的。 这些家伙要是说出去，那就是相当于找死。 所以，王斌绝对有信心这次弄死程咬金。 最重要的是，还有梁王李愔。 他知道，梁王李愔已经上了王家的必杀名单，甚至还是第一位。 既然程咬金都过来了，那梁王李愔一定在里面，这个不用想。 王斌冷冷一笑，转头扫视着城楼下。 果然，他发现了。 是那个年轻英俊的少年。 要说他怎么发现的，那还不简单，李愔本就是皇子，平时不打仗的时候就传皇族服饰，一身衣服上面全是金龙，这还不好发现吗、 “这应该就是梁王李愔了吧？”王斌在心中默念一声，其实早已经乐开了花。 城门是这些将士闭的，等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只要不给这些家伙开城门，装作不认识他们，相信这些家伙也是不敢攻打城门，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也不多想，王斌转头一扫众人，大喝道：“紧闭所有城门，不容许任何人通过。” 虽说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是总不能让这些将士攻击吧，万一出事情，可是有些不好处理。 “是……” 一些忠心于王斌的将士毫不犹豫的呼应。 还有一些心有疑虑的将士转头看了一眼，只此一眼，他们也是看出来者是大唐军队。 甚至还能看出那是程咬金。 这一下，将士们有些疑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也是不敢违抗王斌的命令。 正所谓军人的命令就是服从，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想法，现在也是没有一点用，就算说出来，也是没有一点用。 就这样，城门被紧闭，所有将士都架刀立在城墙上，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吁……” 走在前面的虎豹骑将士豁然勒马。 紧接着，都是一阵勒马声。 曹纯抬头一看，城门被关住了，四周还有不少大唐的百姓在畏惧的看着自己率领的虎豹骑。 还有不少人都仓皇落逃，就好像自己这支是敌军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诚如曹纯这样的大将，也是在这一刻懵逼。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主帅是大唐的皇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里面反叛了？ 还是有人篡位？ 这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的事情。 因为在以前的时候，他就经历过这种事情。 在以前的时候，就是司马家族窃取了他们曹家的皇位，也是像今天的情况差不多。 如今面临这样的情况，他不免又会联想在一起。 疑惑中，他转头看向李愔：“主帅，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篡位？” 李愔并没有回答，勒马紧紧盯着城楼之上。 城楼上的人，他并不认识。 或者说，他并不需要认识。 只不过，城楼上的家伙，却对他带着敌意，这是他看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更是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回城，反倒被锁在城门之外？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下令全军，先在原地待命。”没有办法，李愔只能下这样的命令，他身为皇子，在没有弄明白情况之下，不能贸然动手。 曹纯固然有所疑惑，但也不敢违命，点点头便下去吩咐了。 “夫君……” “老六，这什么情况……” 一阵呼喊传来。 罗樱和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跨马上前。 李愔转头看向他们，似乎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李愔先解释道：“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看向程咬金，问道：“程叔叔，那城楼上的家伙你认识吗？” 程咬金转头看向城楼上，半眯这眼睛望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个家伙我有点印象，好像是王家的人。” “王家的人？”李愔脸色难看下来。 之前剿灭突厥的时候，他就记得，当时在颉利大帐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一些丝绸，那些丝绸是在江南盛产的东西。 而江南有王氏的分支，那些王氏分支，也正是做一些丝绸生意。 当然，也不是只有王氏分支做丝绸生意，还有其他的家族也在做一些丝绸生意。 只不过这些王氏分支做的比较大而已。 可偏偏就在颉利大帐中看见，但是李愔就猜想这可能和王氏有关系。 没有想到啊。 今天又是碰见王氏的人。 这些家伙真的是阴魂不散，不光是在草原上有他们的身影，在这个长安城门上，还有他们的身影。 种种迹象，李愔感觉有些不简单了。 “程叔叔，这城楼上是王氏族人，你怎么看这个事情？”李愔一脸郑重的问道。 五姓七望他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只是在史书上看过，来到大唐之后，也只是听说过，这次才算是真正见识过。 而程咬金，他的夫人，也就是程处默的生母是崔氏分支族人，算的上对五姓七望有一些了解，问程咬金算是最好的。 “这个王氏你也知道，是五姓七望，算是大唐第一名门，这些暂时不提。”程咬金一皱眉：“不过，这些家伙为什么不开城门，这个老夫倒是不知道，按说这些家伙应该是认识老夫的啊。” 说着，程咬金脸色涨红起来，冷哼一声：“这些王八蛋，既然认识劳资，还敢不开城门，这他娘是找死啊，看劳资去教训教训他们。” 李愔知道，程咬金这是生气了。 在整个大唐，谁不知道程咬金是有名的滚刀肉，连当今皇帝都要让三分，这王家真的是不知道死活，还敢阻拦程咬金？ 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其实李愔不知道的是，这城楼上的家伙是在阻拦他，这是在有意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呔……” 只听见一声大吼。 程咬金勒马上前，挥动手中马鞭，通红着脸颊瞪着城楼上的守将，大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知道劳资是谁吗？敢在这里拦路？还不赶紧给劳资开城门，是不是想死？” 第357章 长安城门 吼声震聋欲耳，直冲云霄。 传到众将士耳中，个个都被吓得不轻。 他们都知道，这说话的正是卢国公程咬金。 在场的几乎都是军人，都见过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现在听见这吼声，直接都被吓的后退。 有的甚至都被吓尿了。 这些将士都转头看向王斌。 一时间，议论纷纷。 “将军，现在怎么办？” “城下那可是卢国公啊，赶紧放卢国公进来吧。” “是啊，不然谁能承受卢国公的怒火啊。” 笑话，在场的人谁不认识那是卢国公程咬金？ 尤其是王斌，他可是心知吐明，那不光有程咬金，尉迟恭，还有梁王李愔，还有程处默等等。 正是因为有这些家伙，才不能放这些家伙进来。 要是放这些人进来，那王家今后的计划怎么办？ 他知道，王家现在是支持魏王李泰的，现在梁王完好无损的回来，那就说，突厥那边的事情是真的。 不错，他知道李愔那边剿灭突厥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现在才不敢放李愔等人进来。 要是放这些进来，那以后出什么事情，他一定逃不了干系，说不定王家都没有他容身之处。 这一切，他承担不起。 也是不想承担，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将这些家伙拦在城门外。 不过这些将士都认识程咬金，现在他就只能用职位压迫这些将士。 只要他死不承认这是程咬金，那其他人就没有办法。 想着，他转头看向众人，一脸郑重道：“你们都他娘的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不是卢国公，那不知道是什么人，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情况，还不能放这些家伙进来。” 说着，他心一横，大喝道：“谁要是放城楼这些人进来，或者是打开城门，不要怪劳资翻脸不认人，就地处斩。” 话音刚落，那些支持王斌的将士横刀上前，一脸恶狠狠的握着唐刀，好像随时都会杀人一样。 那些将士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就是被程咬金的吼声和地位吓着的，所以才上前给程咬金等人说话。 现在又被王斌这么一吓，更是不敢说话，退到了一边。 一看这种情况，王斌是心中大爽啊。 他转身来到城墙边上，一扫程咬金等人，冷笑道：“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敢冒充卢国公的名号，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马上滚，否则本将就要放箭了。” “什么？说劳资是冒充的？”程咬金脸色大变，胡子都被吹起来了。 他自从参军以来，还从来没有冒充过别人，更是没有别人敢冒充他，现在居然有这么一个无名鼠辈敢这么骂他？ 堂堂的混世魔王啊。 怎么能受此大辱？ “混蛋，劳资劈了你。”程咬金涨红着脸，顺手从护卫手中夺过板斧，勒马就要向城门冲去。 这是耻辱啊。 从来没有受过的耻辱啊。 想他混世魔王，今天居然被这么一个王八蛋大骂。 这他娘的能忍？ 扛着板斧，程咬金勒马便向城门冲去，也不敢三七二十一，势要那家伙的狗命。 “程叔叔慢着。”李愔一拍赤兔，连忙上前。 一把拉住程咬金座驾，急忙道：“程叔叔，你先不要急，这些家伙现在不打开城门，你一个进去很危险啊。” “不要管劳资。”程咬金眸子通红，一把就甩开了李愔的手，还要向城门冲去。 李愔看形势有点不对劲，直接挡在程咬金的马前面，急忙道：“程叔叔，他们就是想让你上当啊。” 就在刚才程咬金生气的时候，李愔就看出来了。 这城楼上的家伙就是故意在激怒程咬金，好让程咬金顺势攻打长安城门。 要知道，这攻打长安城门可是大罪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现在要是程咬金被真的攻打长安城门，不管他之前有什么功绩，那会被划掉，被处死。 神仙都救不了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愔才会上前拦住程咬金的。 听到李愔的劝告，程咬金渐渐缓和下来，他也渐渐明白了，一咬牙，瞪了一眼城楼上，这才看向李愔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放我来。”李愔冷着脸，说道：“我是皇子，这家伙不给我开门，那就是找死，等一下我上去。” 纵使程咬金心中在有怒气，到现在也知道不能轻易发火，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刚刚说完，罗樱和尉迟恭，程处默驾着马便赶了过来。 “程叔叔，你没事吧。” “老爹……” 程咬金一扫众人，冷哼一声：“劳资没事。” 说完，他勒马向队伍中走去。 罗樱有些无奈的看向李愔：“夫君，接下来怎么办啊？” “没事，你看好程叔叔和尉迟恭叔叔就可以了，接下来看我的。”李愔还是有些担心程咬金和尉迟恭火爆的性格，要是等一下说着说着提起板斧就冲上去，那就有点不妙了。 他是皇子，冲上去没有什么事情。 可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不一样啊，这两个家伙说到底还是国公，不是一个档次的。 要是真的被人抓住把柄，那真的就要糟糕了。 想想看，程咬金一家，尉迟恭一家，那得多少人，就算之前有过天大的功绩，是从龙之臣，但是就凭攻打长安城门这一项，那就足以将之前的功绩全部都抛开，在定一个诛九族之罪。 但李愔不同，刚刚剿灭了突厥，功劳还没有算，就算犯了什么错，也不能马上就定罪。 更何况，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在这里。 众所周知，李世民是个护犊子的性格，对儿子还是非常好的，基本不会有什么事情。 最多就是处罚一顿，所以说，李愔根本不怕，大不了让那个便宜老爹骂一顿，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咬金和尉迟恭就不一定了，这两个家伙要是死了，以后可就没有人支持他了。 想着，李愔便勒马上前，直直瞪着城楼，大喝道：“城楼上的守将听着，本王乃是梁王李愔，马上打开城门，否则，本王就以你们妨碍公务的罪名拿你们下狱。” 第358章 出类拔萃 只不过，李愔的崛起是他们全然没有想到的。 但仅仅于此，也不能阻挡他们王氏壮大的决心。 虽说王氏现在是大唐第一世家，好不夸张的说，就连当今皇族，也不及他们王氏。 这到不是吹牛，当年李世民为了讨好王氏，还专门想要下嫁一个公主给王氏的公子。 但被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王珪的父亲拒绝了，理由就是李世民家中的血脉不纯，配不上王氏。 听听，这都是什么狂妄之人才说的出来的话。 当然，当时也不可能说这么直白，只是婉拒而已。 但这个婉拒也成为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让他一直记恨王氏。 事实上，王氏的确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且不说王氏之前有多么辉煌，单单说现在，天下有多少士子都是出自王氏。 这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王氏的根基有多么深厚。 更何况，王氏还有极其庞大的生意，毫不夸张的说，已经笼罩整个大唐，每年的银子比国库还要多。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氏一直自视甚高，不把其他的世家放在眼中。 当然，王氏也有这个资本。 就算李泰真正输了，他们也能保证全然退场。 “宏德，你去找李泰通通气，看李泰有什么想法，顺便告诉李泰，李愔回来了。”王珪看向王宏德，一脸淡然的说道。 王宏德点点头，转身便出了房门。 也没有停留，他直接来到前院。 管家看见王宏德的样子，似乎就知道是要干什么，转身对家丁一挥手示意，随后转身对王宏德说道：“少爷，马车已经在准备了。” 王宏德只是点点头，对于这些事情，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也不会在意什么。 出门马车，这是世家的标配。 刚刚走出门口，那马车果然是准备好了，王宏德跨步蹬上马车，对车夫说道：“还是去老地方。” 老地方。 车夫非常熟悉，应了声是，便挥动马鞭向前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下。 “少爷，到了。”车夫向里面说了一句。 王宏德也没有吭声，只是跨步下来，看了一眼那府门。 这是魏王府的府门，不过是后门，因为王宏德太过显眼，前门又不太方便，就一直是从后门进入。 这主要是保护两者之间的隐私，不让别人抓住把柄。 虽说长安有不少人都知道王氏现在站在魏王李泰这边，但这些人没有证据，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宏德为什么走后门的原因。 万事都比较方便。 来到后院，他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 后院的家丁也都认识他，一看是王宏德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领着王宏德向里面的一个房间中走去。 那个房间正是魏王李泰的。 刚刚进到房间中，王宏德便看见李泰瘫坐在椅子上，一旁还瘫坐着两个侍女，衣衫不整，在一旁和李泰嬉笑。 “咳咳……”王宏德故意干咳两声。 这声音引得李泰有些不爽，下意识转头就要谩骂，一看是王宏德，便止住了口，笑道：“原来是王老来了，快坐。” 说完，他一扫侍女，呵斥道：“赶紧走出去，没看见本王这里来贵客了吗？” 那两个侍女有些惶恐，看都不看王宏德，提着裙摆便迈步向外面跑去。 ”殿下，出事了。”王宏德看这里没有什么人，便开门见山。 李泰被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王宏德的身份，可以说是王家将来的继承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能让他说出事了，那可就是真的出事了。 “等等……”李泰提着肥胖的身子快步走到房门前，一把关上房门，随后一脸凝重的问道：“王老，出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这么紧张？” 王宏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梁王李愔的事情。” “李愔？他怎么了？”李泰一脸好奇。 “李愔回来了。”王宏德直接道。 “什么？” 李泰大惊。 肥胖的小脸都有些颤抖。 他并不是惧怕李愔，而是惧怕李愔的功绩。 他知道，李愔剿灭了突厥，这一次回来一定会有非常丰厚的封赏，这要是让李愔上朝，不光会赢得武将的一波好感，就连他的父皇李世民都会对李愔刮目相看。 到时候，他魏王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啊。 要真的这样，太子之位还怎么争夺？ 他不敢再想，猛地一把拽住王宏德，急忙道：“王老，你要帮我啊，一定要帮我啊。” 这一次，他没有在自称本王。 因为他知道，现在李愔的地位已经隐隐快要逼上他了。 到时候，那就不好处置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放下身段。 王宏德自然也是知道李泰的处境，他王家现在是和李泰处在一条船上，自然也是比较担心的。 便说道：“魏王殿下，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梁王进不来长安城。” “进不来？怎么说？”李泰眸子一闪，感觉有了希望。 王宏德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王家已经派人守住了长安城门，现在梁王被堵在长安城门外，目前进不来。” “好啊。”李泰大喜，眸子中散着亮光：“只要这个家伙进不来，那就好说。” 王宏德点点头，但很快又叹息一声：“进不来是好，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一直把李愔堵在门外吧？魏王殿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也是，不能一直这样子。”李泰点点头，沉吟了一阵，忽然，他眸子发出亮光：“实在不行就派人杀了李愔。” “不行。”王宏德直接拒绝，一脸凝重的说道：“这是在长安城，要是杀了李愔，那皇上要是追查下来，怎么交代，更重要的是，当时在边境派人都没有杀掉李愔，现在派人，怎么能杀掉李愔，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李泰有些失望。 他现在最大的对手就是李愔，要是李愔这个家伙真的进来长安城门，那他将来的地位一定会有所下降。 第359章 狂妄之人 只不过，李愔的崛起是他们全然没有想到的。 但仅仅于此，也不能阻挡他们王氏壮大的决心。 虽说王氏现在是大唐第一世家，好不夸张的说，就连当今皇族，也不及他们王氏。 这到不是吹牛，当年李世民为了讨好王氏，还专门想要下嫁一个公主给王氏的公子。 但被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王珪的父亲拒绝了，理由就是李世民家中的血脉不纯，配不上王氏。 听听，这都是什么狂妄之人才说的出来的话。 当然，当时也不可能说这么直白，只是婉拒而已。 但这个婉拒也成为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让他一直记恨王氏。 事实上，王氏的确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且不说王氏之前有多么辉煌，单单说现在，天下有多少士子都是出自王氏。 这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王氏的根基有多么深厚。 更何况，王氏还有极其庞大的生意，毫不夸张的说，已经笼罩整个大唐，每年的银子比国库还要多。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氏一直自视甚高，不把其他的世家放在眼中。 当然，王氏也有这个资本。 就算李泰真正输了，他们也能保证全然退场。 “宏德，你去找李泰通通气，看李泰有什么想法，顺便告诉李泰，李愔回来了。”王珪看向王宏德，一脸淡然的说道。 王宏德点点头，转身便出了房门。 也没有停留，他直接来到前院。 管家看见王宏德的样子，似乎就知道是要干什么，转身对家丁一挥手示意，随后转身对王宏德说道：“少爷，马车已经在准备了。” 王宏德只是点点头，对于这些事情，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也不会在意什么。 出门马车，这是世家的标配。 刚刚走出门口，那马车果然是准备好了，王宏德跨步蹬上马车，对车夫说道：“还是去老地方。” 老地方。 车夫非常熟悉，应了声是，便挥动马鞭向前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下。 “少爷，到了。”车夫向里面说了一句。 王宏德也没有吭声，只是跨步下来，看了一眼那府门。 这是魏王府的府门，不过是后门，因为王宏德太过显眼，前门又不太方便，就一直是从后门进入。 这主要是保护两者之间的隐私，不让别人抓住把柄。 虽说长安有不少人都知道王氏现在站在魏王李泰这边，但这些人没有证据，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宏德为什么走后门的原因。 万事都比较方便。 来到后院，他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 后院的家丁也都认识他，一看是王宏德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领着王宏德向里面的一个房间中走去。 那个房间正是魏王李泰的。 刚刚进到房间中，王宏德便看见李泰瘫坐在椅子上，一旁还瘫坐着两个侍女，衣衫不整，在一旁和李泰嬉笑。 “咳咳……”王宏德故意干咳两声。 这声音引得李泰有些不爽，下意识转头就要谩骂，一看是王宏德，便止住了口，笑道：“原来是王老来了，快坐。” 说完，他一扫侍女，呵斥道：“赶紧走出去，没看见本王这里来贵客了吗？” 那两个侍女有些惶恐，看都不看王宏德，提着裙摆便迈步向外面跑去。 ”殿下，出事了。”王宏德看这里没有什么人，便开门见山。 李泰被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王宏德的身份，可以说是王家将来的继承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能让他说出事了，那可就是真的出事了。 “等等……”李泰提着肥胖的身子快步走到房门前，一把关上房门，随后一脸凝重的问道：“王老，出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这么紧张？” 王宏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梁王李愔的事情。” “李愔？他怎么了？”李泰一脸好奇。 “李愔回来了。”王宏德直接道。 “什么？” 李泰大惊。 肥胖的小脸都有些颤抖。 他并不是惧怕李愔，而是惧怕李愔的功绩。 他知道，李愔剿灭了突厥，这一次回来一定会有非常丰厚的封赏，这要是让李愔上朝，不光会赢得武将的一波好感，就连他的父皇李世民都会对李愔刮目相看。 到时候，他魏王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啊。 要真的这样，太子之位还怎么争夺？ 他不敢再想，猛地一把拽住王宏德，急忙道：“王老，你要帮我啊，一定要帮我啊。” 这一次，他没有在自称本王。 因为他知道，现在李愔的地位已经隐隐快要逼上他了。 到时候，那就不好处置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放下身段。 王宏德自然也是知道李泰的处境，他王家现在是和李泰处在一条船上，自然也是比较担心的。 便说道：“魏王殿下，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梁王进不来长安城。” “进不来？怎么说？”李泰眸子一闪，感觉有了希望。 王宏德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王家已经派人守住了长安城门，现在梁王被堵在长安城门外，目前进不来。” “好啊。”李泰大喜，眸子中散着亮光：“只要这个家伙进不来，那就好说。” 王宏德点点头，但很快又叹息一声：“进不来是好，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一直把李愔堵在门外吧？魏王殿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也是，不能一直这样子。”李泰点点头，沉吟了一阵，忽然，他眸子发出亮光：“实在不行就派人杀了李愔。” “不行。”王宏德直接拒绝，一脸凝重的说道：“这是在长安城，要是杀了李愔，那皇上要是追查下来，怎么交代，更重要的是，当时在边境派人都没有杀掉李愔，现在派人，怎么能杀掉李愔，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李泰有些失望。 他现在最大的对手就是李愔，要是李愔这个家伙真的进来长安城门，那他将来的地位一定会有所下降。 第360章 无用之功 这是肯定的，但也是没有办法的。 总不可能杀了李愔吧。 现在李愔已经在长安城之下了，要是进来，那肯定出出事。 这一点，李泰心知肚明，不过他下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总不可能杀了李愔吧？ 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那现在怎么办啊？”李泰一脸失望的看着王宏德，说道。 “哎……” 王宏德长叹一口气，说道：“现在杀李愔是不可能了，不光杀不了李愔，更是不能杀，这家伙有点厉害，最重要的是，现在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都在下面，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李泰哭丧着脸。 王宏德沉默了一会，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马上取得皇上的好感。” “这是什么意思？” 李泰有点疑惑，现在李愔都已经到长安城门之下了，现在去找皇上，搏一波好感有什么用？ 就算博得好感，那又有什么用？ 再者说了，就算博得一些好感，那李愔还是好进城的啊。 到时候李愔进城，到时候怎么办？ 李愔一旦见到皇上，他之前博得的好感还有什么用？ 这一些都是无用之功啊。 不用任何人说，他对这些心知肚明、 “殿下，你现在要是不去找皇上博一点好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王宏德有些无奈。 李泰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说，为什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殿下，你想想，这李愔进城是迟早的事情，这根本就没有人难得住，等到拦不住的时候，这李愔一旦进城，那皇上最喜爱的一定是李愔，你到时候去找皇上还有什么用？”王宏德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一番话，李泰如同醍醐灌顶。 他瞬间明白了。 要是让李愔进城，那完全就没有他的机会了。 最好是不让李愔进城，但这个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不能让李愔不进城，那就现在抢占先机，先去找皇上说一波李愔的坏话？ 想通了这些，李泰就好像通透了一般。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要在李愔进城之前，就把李愔的形象搞臭，那以后就不用怕李愔了。 只不过，父皇那边…… “王老，父皇那边知道李愔的事情吗？知道李愔剿灭突厥了吗？”李泰一脸认真的问道。 他自然是不怕李愔，但是怕李世民啊。 从这些年来，他深知李世民的性格，非常讨厌兄弟相残。 更是讨厌结党营私，一般要有这样的情况在，那都是一个字，死。 所以，他在想，要是李世民知道李愔剿灭了突厥这件事情的话，他现在去找李世民说李愔的坏话，那岂不是糟糕。 这在李世民眼中，那就是在兄弟相残啊。 估计刚刚说出口，那就要被李世民呵斥一顿。 以后的印象还会越来越差。 所以他才会有此疑问。 想都没有想，王宏德直接说道：“殿下，你放心，皇上根本不知道梁王剿灭突厥的事情。” “那就好。”李泰长呼一口气。 他等待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李世民不知道，那他心中就有数了。 “本王这就去找父皇。”刚刚说完，李泰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 王宏德连忙叫住李泰，说道：“殿下去你找陛下，一定要表现平时温顺的一幕，还有让陛下对你增加好感，这样到时候李愔进城也好应付一些，我会让人尽量多拖延一下李愔。” “好。”李泰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向门外。 敢走到门外，管家便迎了上来。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皇宫。” 李泰全程冷着脸。 那管家也是个识趣的人，连忙走到门口对家丁说了点什么，很快，一辆马车便飞驰而来。 “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管家躬身。 李泰理都没有理会，跨步踏上马车。 “驾……” 随着车夫一声大喝，马车便向皇宫方向奔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皇宫。 到皇宫了。 李泰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向皇宫中走去。 由于他挂着皇子腰牌，也经常进出皇宫，周围的侍卫都认识他，也就没有阻拦。 只是在最后进宫门的时候搜查了一下身，这个是每个进宫之人都要搜查的，不光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不能避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谋害皇上。 “魏王殿下，您这次进宫是……”一旁走过来一个太监，笑吟吟的对李泰说道。 宫中的太监都非常会审时度势，也非常会看贵人的眼色，向李泰这种有地位的人，他们都非常会趋炎附势。 “父皇在哪里？”李泰早就看管了这种人的脸色，也难得回答，直接反问。 这太监也不敢多说，依旧是笑着回答道：“陛下在御书房。” 御书房吗？ 李泰其实也猜到了。 平时他就知道这个父皇勤政爱民，在大家眼中就是个好皇帝，便每天都泡在御书房中。 现在待在御书房中，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想着，他转身向御书房中走去。 “殿下……”那太监忽然发声。 李泰顿住脚步，有些不满的看着那太监：“你有什么事情？” 那太监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便上前悄悄的说道：“殿下，陛下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 父皇怎么会不开心？ 李泰有些不明白。 但也没有多想，微微侧目，有些倨傲的说道：“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不到片刻，他便来到一座极其宏伟的建筑前，这正是御书房。 “参见殿下……”御书房前的护卫看见来者是李泰，连忙躬身行礼。 李泰顿了一下脚步，微微点头，这些护卫都是宫中的精锐，算是李世民的心腹，他不想得罪这些家伙。 便大步向御书房里面走去。 刚刚进来，便看见李世民高坐在龙椅上，一脸忧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泰连忙大步上前，拱手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被惊了一下，缓缓抬头，看见是自己儿子，忧愁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是青雀来了。 第361章 朕心甚慰 李泰抬头，微微一笑道：“儿臣这几日在府中无事，特地来看望父皇。” “有心了，看座。”李世民微微一笑，一挥手。 随即有两个太监抬着一把椅子出来放在李泰身边。 “多谢父皇。”李泰再一拱手，顺势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李世民，想起了刚才那太监说起的话，连忙问道：“父皇怎么今日气色不佳，难道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听到李泰这话，李世民心情大好，笑着说道：“青雀能有这样的心思，朕心甚慰啊。” 说完，他眉头一皱，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朕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泰看的出来，这父皇是不愿意和他说。 不过这到也正常，他现在只是个皇子，有很多军机大事都不能参与，不说也不奇怪。 李泰想起了过来要说的事情，连忙道：“父皇，儿臣这次过来倒还真的有事情，就是关于老六的事情。” 一听是关于老六的事情，李世民来了精神，坐起来问道：“老六怎么了？” 一看李世民这么关心老六，李泰心中有些不满。 这老六算是什么东西？ 怎么能让你这么关心？ 我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一句话关心的话都没有？ 李泰心生妒火，但表面上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淡淡道：“启禀父皇，我听说那老六在边境仗着自己是皇子的身份，经常欺压百姓，还不顾百姓的声讨……” “有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眉头微皱，之前他可是听说老六在边境的威望非常高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非常苦恼，不知道怎么去封赏老六，要说老六剿灭了突厥，这肯定是大功。 可碍于身份，肯定不能有太高的封赏，但怎么说老六都是他的儿子，不封赏也是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在御书房中一直苦恼。 现在怎么听见李泰说老六是这样的人？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问道：“你有证据吗？” 李泰微微一笑：“当然有了，李愔不禁没有剿灭突厥，还在边境骚扰百姓，请父皇降旨处罚李愔。” “你说老六没有剿灭突厥？”李世民瞪大眸子。 之前他可是在秦琼口中听说李愔剿灭了突厥啊，现在怎么到李泰口中，李愔就没有剿灭突厥呢。 这是什么鬼？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两个人说的话不一样，那肯定有一个人撒谎。 要是非要选择一个相信的话，那李世民肯定更愿意相信秦琼一些。 为什么。 秦琼可是跟着他征战天下的大将啊，当初秦琼为了救他，差点把命都丢了，在玄武门事变的时候，也是秦琼一马当先。 而李泰呢，除了是他儿子的身份，也就没有什么了啊。 不对，还是李愔的兄长。 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么。 现在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着，只要是皇子，那一定是对这个位置有想法。 不说现在，当年李泰就是对这个位置有想法，和李承乾斗的你死我活。 现在肯定还有要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 然而现在最有力的竞争者，那必定是李愔啊。 要知道，李愔刚刚剿灭了突厥，虽说他现在也不敢确定，但是根据秦琼的话来说，应该是错不了。 既然是这样，那应该就是真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李泰一定是想要除掉李愔，争夺太子之位。 嘶…… 李世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势必又是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 当年玄武门事变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虽说他争夺了皇位，但是他的的确确杀死兄弟，才能夺得皇位。 这样不正大光明的手段，他心中一直都忌讳。 更何况，他杀死的还是兄弟。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非常反对兄弟相残。 就上次李承乾要暗杀李愔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已经发了大怒，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他非常不满意兄弟相残。 而现在李泰来告状，说李愔并没有剿灭突厥，还残害边境百姓，这不明摆着是想要残害兄弟吗。 这怎么能忍？ 李世民红着眸子，直挺挺等着李泰，说道：“青雀，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朕再给你一个机会？” 看李世民的样子，李泰还以为李世民是发怒了，心中一喜，也不管这话中的言外之意，急忙道：“回禀父皇，这一切自然是真的，李愔残害边境百姓……” “混账……”李世民直接拍案而起，老脸涨的通红，冷冷盯着李泰，他没有想到，这个李泰竟然还真的在诋毁李愔。 他真的好失望啊。 李泰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之一。 自从李承乾被夺去太子之位以后，他一直非常看重李泰，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又一次上演兄弟相残的戏码。 这让他怎么能忍？ 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兄弟相残。 虽说李愔是杨妃所生，杨妃有前隋的血脉，李愔也有前隋的血脉，但是，他们都有同一个父亲啊。 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而现在，手足竟然相残。 最令他气愤的是，还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在诋毁李愔。 “你马上给朕滚。”李世民红着眸子大喝，丝毫不顾及往日的父子情分。 李泰却是愣在原地了。 他不知道。 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怒火。 他自认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就是诬陷李愔。 但这些话他认为说的非常完美啊。 为什么父皇会发这么大的火。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父皇有意偏袒那个孽种？ 一定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 李泰越想越气，好歹自己也是当今皇后所生，而那个孽种算什么？那是前朝的孽种啊。 他凭什么和自己争？ 越想越气，李泰一咬牙，也不顾李世民发火，直接说道：“父皇，你为什么老是偏袒那个孽种？他凭什么？他只不过是前隋的孽种啊。” “你刚才说什么？”李世民一双眸子几乎都要喷火啊。 他真的希望自己听错了。 第362章 孽种 李泰竟然叫李愔为孽种？ 那是一父同袍的兄弟啊。 他没有想到，这李泰竟然能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 他喘着粗气，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父皇，你这是……” 看着李世民的样子，李泰有些害怕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李世民发这么大的火。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是，在他的心中李愔就是孽种。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在多说了。 因为他知道，要是真的让父皇发火，他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父皇，儿臣错了。”李泰一脸惶恐的跪倒在地，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会发火。 但是他知道，他绝对承受不起。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认错，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先认错，那就一定没有没有事情。 “你当真知道错了？”李世民大跨步走到李泰面前，恶狠狠的问道，说到底，李泰终究还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要真的说把这个儿子怎么样，他还是办不到的。 更何况还有观音婢的那层关系在，那永远都不可能对这个儿子下什么手，现在看见这个儿子一脸诚恳的跪伏在地上，他心中也算宽慰了许多。 但是李泰哪里知道错了啊。 或者说，李泰哪里知道自己错的地方啊。 他想来想去，始终是想不明白。 最后，他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刚才自己骂李愔为孽种，父皇这才生气的。 他知道，父皇向来都讨厌兄弟相残，尤其是这种皇子之间，那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刚才自己一时着急，就骂李愔为孽种，一定是因为这个。 想着，李泰连忙认错：“父皇，儿臣错了，不应该骂李愔。” 听到李泰真心在认错，李世民也算宽慰了许多。 毕竟他是最讨厌这种事情的，想着亲耳听见儿子认错，他心中也稍稍满意了。 “既然知道认错，那你下去吧。”李世民长叹一口气，但是刚才事情还是在他心中有个坎。 从刚才李泰的话中，他听得出来，这李泰是非常不满意李愔的，要是今后还出现这种事情，那可就遭了。 他现在不想在看见李泰，要让这家伙回府思过一番。 但李泰还没有达到目的，怎么肯离去，便连忙道：“父皇，可是李愔……”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便一个眸子瞪了过来。 吓的李泰连忙闭嘴，低着头说道：“是父皇，儿臣马上离开。” 说完，他连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刚刚出门，他便心中不满。 这李愔明明是孽种，为什么父皇这么维护他？ 现在要是不铲除这个孽种，将来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是父皇这边…… 哎…… 李泰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后宫方向。 父皇这边是行不通了，但是还有母后啊，要是去找找母后，让母后在父皇那边吹吹枕边风，那说不定会有作用。 想着，李泰便向后宫方向走去。 后宫，那是历朝历代皇帝妃子所居住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能进去，就连皇子也不能例外。 成年后的皇子，有了自己的封地之后，必须要去封地上任，以后就不能在去后宫。 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去后宫，比方说看望生母之类的事情，那就必须要申报，这样才能进入后宫。 而李泰不同，他是当今皇后，也就是观音婢所生，极得皇上和皇后的恩宠，便不用申报，也可以进入后宫。 但是，也只是能进入皇后，也就是李泰生母的后宫，其他妃子的后宫可不能进入。 这种规矩主要防止一些流言蜚语，还有就是一些心术不正的皇子，在历朝历代，这种事情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皇子和皇上的妃子暗中私通，像这种事情，那就是皇家的丑闻，于是便有了这种规矩。 来到后宫，便看见一排排宫女站在门口，李泰大步上前，没有丝毫避讳，这种地方，他经常来，也没有什么在乎的。 “魏王殿下……” 宫女们看见李泰上前，连忙弯腰行礼。 李泰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问道：“母后在宫中吗？” 为首的一个宫女迈着小碎步上前，敛衽一礼道；“回魏王殿下，皇后娘娘在宫中。” “嗯……”李泰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声，转身便向皇后宫中走去。 来到宫门口，这里站着两三个护卫，最里面还有几个宫女，他们看见是李泰，也连忙行礼。 “参见魏王殿下……” 李泰淡淡点头，转身便向里面走去。 要说这后宫啊，布置的那叫一个华贵，到处都是花草，皇后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间门口放置着一个大鼎，里面燃放着各种香料，一股股香味从这个鼎中迸发而出，环绕在整个房间，让人心旷神怡。 “母后……” 李泰走进房间，大声呼喊着。 刚刚呼喊完，就听见屏风里面打了声哈欠，随后传来一声娇媚的女声：“青雀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少妇从屏风外缓缓走出，这少妇有着一双丹凤眼，皮肤白皙，虽是少妇，但却风韵犹存，看着不禁让人产生遐想。 这妇人便是当今皇后，李世民的正牌夫人，观音婢，也是李承乾和李泰的生母。 “母后……”李泰一看观音婢出来，连忙大步上前，有些神伤，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他被李世民训斥了一顿。 到现在他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看见母后，他就想起了之前母后的恩宠。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脸委屈的说道：“母后，刚才父皇训斥我了。” “你父皇怎么会训斥你呢？”观音婢有些不解，在她的认知中，李世民一直都是非常宠爱李泰的。 没事的时候都不会训斥李泰的啊。 就算是李泰做错什么事情，那也就是轻描淡写的说一下，李泰也不会向今天这个样子来告状啊。 但现在这是怎么了，还跑过来告状？ 第363章 手足相残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解之下，她连忙问道：“青雀，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然你父皇怎么会训斥你？” “不是。”李泰连忙辩解，这种事情他怎么说出来：“就是我当时骂了李愔，父皇看着很不高兴，然后就训斥我了。” 骂李愔？ 观音婢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几十年的夫妻，她非常熟悉李世民的性格，可以说是最讨厌手足相残的。 尤其是经过那场玄武门事变之后，他最是讨厌手下儿子相残。 听李泰所说，他骂了李愔，在李世民的眼中，那就是手足相残的前兆啊。 像这种事情，李世民自然是非常不满意的啊。 难怪李世民会训斥青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李世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训斥李泰。 “青雀，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你父皇的性格，他最讨厌就是手足相残，你今天辱骂李愔，自然会让你父皇不满。”观音婢长叹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本来一个李承乾就已经让她揪心，现在又有一个李泰，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到观音婢的话，李泰这才明白，连忙道：“母后，那儿臣应该怎么办，要是父皇讨厌我怎么办啊、” “哎……”观音婢长叹一口气，有些忧愁的说道：“这种事情只能让你父皇慢慢消气了。” 其实她也能理解李泰的心思。 毕竟那个皇子不想登上皇位，更何况像李泰这样备受宠爱的皇子，那更是早些年都是和李承乾争夺过皇位的。 现在碰到李愔这么强劲的对手，自然也是不愿放过的。 就观音婢而言，她也是不愿让皇位落在其他皇子手中，只想让皇位落在自己儿子手中。 不过现在她的儿子也只有李泰一个人了，不帮助李泰，还能帮助谁啊？ “你放心吧，等晚上的时候，我会帮你给你父皇说说好话的，这段时间你也安分一点。”观音婢继续安慰道。 “多谢母后。”李泰心中大喜，连忙拜谢。 他看的出来母后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甚至都想把李愔马上进长安城的事情说一遍。 好让观音婢为他出谋划策，只不过想到观音婢的地位，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母后虽说一心向着他，但是身边还夹着一个父皇，要是把这件事情说漏嘴了，那可就全完了。 想着，他一拱手：“多谢母后，那儿臣就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完了，也就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了。 “嗯，你先退下吧。”观音婢也没有强留李泰，只是点点头。 李泰再一行礼，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 长安城门上。 王斌看着城楼下的军队，心中有些慌张。 到现在了，王家还没有派人来。 他非常担心李愔和程咬金等人要强行进城。 一旦对方要强行进城，他肯定是拦不住的。 到时候一进城，那死的第一个就是他了。 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办呢，城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将军……” 王斌下意识转头，看见一个两个大汉正朝着他狂奔而来。 这两个大汉他都认识，是王家的护卫。 老大叫王大，老二叫王二。 “你们来了，那边怎么说？”王斌连忙上前，由于这城墙上将士太多，他不敢直接说出王家的姓名。 不然要是有心人听见，被说出去，那就不直接被人知道，是王家在针对梁王李愔了吗？ 到时候他可担待不起这个罪名。 那王大大步上前，扫了一眼周围，伏在王斌耳边说道：”你不用担心，家主已经说了，会保护你的安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让李愔等人不要进城，魏王那边也已经说过了。” “真的？”王斌有些惊喜。 既然王家现在支持他这么做，那就说明，他现在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也是没有危险的。 当时他就是担心会有危险，才一直心神不定，既然这样，那他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只要让李愔今天进不来，那接下来王家和魏王那边，一定有办法应对，到时候就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想着，他转头看向王大，问道：“那家主有没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只不过说让我们两个在这边帮你。”王大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斌当即心中一喜。 本来他还以为王家把他给忘记了，还不派人来帮助自己，现在竟然派人来帮助自己。 那感情好啊，虽说只有两个人，但总比没有人强吧、 在者说了，这两个家伙据他所知，也是武功高强的人，等一下要真的是打起来，一定能绑的上忙。 王大则是在心中暗喜，他和王二本来就是被王宏德派来监视王斌的，只要这家伙有什么举动，那就随时格杀。 可惜的是这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多谢两位了。” 你看，还谢谢呢。 王大和王二对视一眼，不用说话，一个眼神都已经明了，等一下要是这家伙有什么举动，那就随时格杀。 正在王斌欣喜的时候，城楼下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大吼。 “楼上的开不开门？本王在给你一次机会。” 王斌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李愔。 别说刚才不开门，就是现在来了两个王家的人，那更是不能开门了，王斌冷笑一声：“谁能证明你是梁王？今天这个城门是不可能开的。” “找死。”李愔怒喝一声，手中方天戟攥的咯咯只响。 刚刚说完，他脚下一蹬，一个飞身便向城楼上掠去。 “敌袭啊……” 王斌大惊失色。 他没有想到，这梁王竟然一言不合就冲了上来。 这…… 这可如何是好。 慌乱之下，他连忙挥手：“快放箭射杀……” 身为长安城守将，他的命令有绝对性，一般没有人敢违抗，可是现在不同啊。 大部分将士都知道眼前这人是梁王李愔，或者说，大部分将士都怀疑眼前这人是梁王李愔。 他们怎么敢射杀？ 第364章 一场豪赌 怎么敢放箭？ 这要是真的放箭射死了梁王李愔，那他们这些将士个个都是要被诛九族的啊。 这场豪赌，没有人敢尝试。 但还是有很多忠于王斌，或者说忠于王家的将士，听到这个号令，毫不犹豫的就拉动弓弦，朝着城墙下射去。 “嗖嗖嗖……” 一阵阵箭矢就像那雨点一般，疯狂的向城楼下射去。 李愔不由的大惊，他没有想到，这些家伙竟然真的敢放箭。 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皇子，剿灭突厥的英雄啊，这些王八蛋，真的是找死。 看着迎面而来的箭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挥动方天戟，不停的在身前舞动。 “锵锵锵……” 箭矢撞在方天戟上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随即掉落在地上。 “夫君……” 地面上，罗樱看见李愔身逢险境，下意识大吼起来。 也不管头顶的箭雨，她挥着长枪，便向城墙上冲去。 “樱儿……” 程咬金大步上前，一把拉住罗樱，急忙道：“你现在不能过去，去了就是送死啊……” 话还没有说完，耳边便传来一阵破空声。 “嗖嗖嗖……” 程咬金大惊，下意识侧目，只见那箭矢已经朝这边飞了过来。 “铁牛，大老黑……” “快上啊……” 一边大吼，他一边挥动板斧，慌乱抵挡射来的箭矢。 一旁的罗樱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挥动长枪，在一旁抵挡箭矢。 “老程，劳资来了。” 尉迟恭大吼一声，手中提着双鞭，疯狂的在半空中挥动，只要所过之处，都是一阵清脆的声响，箭矢也随之落地。 “虎豹骑听令，全部御敌……” 曹纯红着眸子爆喝一声，手中长枪也已经跃跃欲试。 “喝……” 一阵阵大吼平地而起。 虎豹骑所有将士提起护盾，高举在半空。 只听见一阵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无数的箭矢就像芦苇一样无力，全部都掉在地上。 城楼上的王斌一看这些箭矢并没有伤到这些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挥手：“放箭……继续放箭……” “还来？” 李愔一咬牙，脚蹬在城墙上，直接向上一跃。 王斌大惊失色，连忙挥动长刀在城墙的劈砍，那城墙上的石灰都被砍得粉碎。 “找死。” 一声大喝响起。 只见李愔从城墙下飞跃而起，那手中长戟在光下被照的熠熠生辉，他拧着脸，猛地一挥，直接向王斌挥去。 王斌没有显然没有想到李愔会这么突然上来，连忙挥动长刀抵抗，可那长刀才刚刚挥到半空，便感觉一阵极大的压力传来。 那压力就像是电击一般，让他手不禁一震。 随着这股压力的增大，那长刀逐渐被压弯，急速向王斌怀中弯曲。 他知道，这要是再不反抗，就要死定了。 他大喝一声，正欲退走。 那长戟猛地一伸，直直插进了他的胸口。 “你……你……” 王斌嘴角喷出一抹鲜血，眸子瞪的老大，就好像外翻的珠子一样，死活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本来他以为，李愔也就是武功高强，只要自己躲闪及时，那就一定没有事情，那成想到，就这么一下。 烈日之下，带血的尸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李愔收回长戟，转头环视着众将士，冷冷道：“还有谁？” 这些将士们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有的甚至都不想听从王斌的话，现在这家伙死了，自然是不敢和李愔对抗了，更何况还露了这么一手。 “殿下饶命，刚才是王斌让我们关城门的。” “是啊，殿下……” “殿下饶命……” 刚才那些没有放箭将士扔掉兵器，一脸惨白的跪伏在地上，他们可是知道得罪权贵的下场，更何况，眼前这还是个超级权贵。 那些刚才放箭的，更是双腿一软，跪伏在地上，大声嚎叫起来。 至于王大和王二两人，一看事情不对，拔腿就跑，也难的管城门的事情，反正他们知道李愔迟早是会进长安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那王斌已经身死，和他们暂且没有什么关系了。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李愔眉头微皱，心想这应该是害怕的将士，也就没有多追究，便一扫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将士，呵斥道：“还不马上打开城门？” “是是是……” 那些将士们连连应是。 城门被打开，程咬金带着大队人马迅速占领了长安城，为了防止还有什么变故，就用丰州城士兵驻守在长安城内外。 “夫君……” 一声惊呼从城楼下传来。 还不等李愔回头，便见一个娇柔的身影投进他的怀中。 不用想，这女子正是罗樱。 李愔淡淡一笑，伸手拍了一下罗樱的后背：“我这不是没事吗？不用担心。” “夫君，妾身好担心你啊。”罗樱缓缓从李愔怀中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些惊慌，眼角还带着丝丝泪痕，一看就是刚才哭过的。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剿灭突厥的时候，李愔也仅仅是感受到罗樱对自己的爱意，而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罗樱对自己的真情。 没有感情的话，罗樱不会这么伤心，也不会这么哭。 “主人……” “大哥哥……” 正在这对情人相互依偎的时候，又是一阵惊呼传来。 姐妹花一脸惊恐的从城楼下冲了上来，身后跟着媚娘以及妞妞，每个人都是梨花带雨，脸色苍白。 “殿下……” 当看见李愔的那一刻，媚娘好像疯了一样，脚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下就冲到了李愔的怀中，抽泣起来。 在这个时候，姐妹花也是懒得争风吃醋，一起抱着李愔。 妞妞个头最小，却是被隔绝在外，不过她也没有气恼，仍是紧紧抱着姐妹花和李愔，不停的哭诉起来。 “大哥哥，妞妞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是啊，主人……” 被众女这么抱着，李愔虽说有些难受，但心中却是甜的。 自从来到大唐以来，他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王贵之间，大多数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丰州城一行，也是让李愔真正感受到了亲情和爱情。 第365章 真情流露 感受到众女的真情流露，李愔也是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身边这几个女人，一定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要是有人敢伤害她们，那就必须得死。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看的老夫牙都快掉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讥笑。 众女这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在长安城门上。 她们连忙松开李愔，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低头站在原地，只是脸颊残留的嫣红还代表这她们些许害羞。 妞妞就有点不一样了，害羞归害羞，胆子却是大，伸手直挺挺的指着程咬金哼唧道：“程爷爷真是个老不羞，人家抱大哥哥，你在这偷看。” “老夫才没有偷看。”程咬金双拳一抱，嘴撅的老高：“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大哥哥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老夫要是不叫住你们，谁知道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去？不知道这旁边有多少人都看着呢？” 妞妞本来也没有在意什么，还想和程咬金辩驳两句。 俗话爷爷孙子无大小，这妞妞现在是李愔的妹妹，而罗樱又是妞妞的大嫂，罗樱又是程咬金的义女。 在丰州城的时候，妞妞没事也经常去找程咬金两父子玩耍，一来二去，关系倒还不错，经常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 李愔也没有管束，毕竟中间差着辈分，开开玩笑也能理解，程咬金倒是也喜欢妞妞，平时也没有和妞妞计较，还说要教妞妞学板斧。 李愔就有点不干了，一个小女孩学什么不好，学什么板斧，这要是出去还怎么见人，总不能一出门提着两个板斧，来一句，都给老娘闪开吧，那这梁王府的脸还放在哪里？ 现在程咬金和妞妞的关系还挺好。 妞妞听见程咬金那句话，在一扫周围，果然有好多将士都在看着自己，带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一下就羞的妞妞满脸通红，攥紧姐妹花的怀中。 “好了，好了。”李愔站了出来，一扫长安城门上的驻军：“刚才那个家伙是谁的部将？又是谁让你们关住城门的？” “殿下，是那个王斌啊。” “只是那个王斌我们不知道是谁的部将。” “殿下饶命啊……” 一大群将士跪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生怕李愔怪罪下来，他们全部都保不住命。 要知道，暗杀皇子，这可是死罪啊。 “既然不知道，那就死吧。”李愔一扫众将士，挥手冷哼道：“虎豹骑听令，马上斩杀刚才放箭的长安城守将，一个不留。” “是……” 一阵大喝响起。 随即城楼下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曹纯领着虎豹骑上前，高举长枪，向着那些跪伏在地上的长安城守将刺去。 “殿下饶命啊……” “殿下……” 那些刚才放箭的将士慌了，纷纷抬头求饶。 可曹纯又岂是那种手下留情之人？李愔又是那种仁慈之人？ 笑话，刚才还在城楼上拿着弓箭射杀虎豹骑，现在才知道求饶，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曹纯冷笑一声，挥手道：“杀，一个不留。” “喝……” 虎豹骑一声声冷喝响起。 他们高举着长枪，一起向着那些跪伏在地上的长安城门守将刺去，并没有向那些刚开始没有放箭的将士刺去。 因为那些将士并没有放箭，也没有那些想法，应该饶命。 在看那些即将被杀的长安城门守将，他们本来就是大部分就是王家的人，或者说，他们听命于王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本想着跪下就能免死，那成想到，这李愔却是丝毫不给一点颜面。 这一下，就激起了这些家伙的怒气，他们愤然而起，都拾起地上的长枪，长刀，向着李愔，虎豹骑杀去。 “李愔，既然你不肯放过我们，那就一起死吧。” “兄弟们，杀啊。” “杀……” 不知道那个家伙大吼一声，整个队伍的士气都被激发出来，他们大吼着，举起长刀不停向李愔冲去。 “找死……” 曹纯眸子一瞪，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刀，向着为首的将士就是一顿劈砍。 李愔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虎豹骑在这里，他根本不需要出手，要是这些杂鱼都能伤害到他，那这些虎豹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果然，这些虎豹骑不负众望，个个挥动长枪，捅向那些冲过来的长安城守将。 霎时，长枪捅进这些将士的胸口。 鲜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迸发而出，不到片刻，直接染红了城楼。 那些长安城守将全部都倒在地上，他们口中发出哀嚎，一个个不停的溢出鲜血，，死状极其惨烈。 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活口，曹纯转身来到李愔面前，半跪在地上：“启禀主帅，那些守将全部都已经死了。” 李愔轻嗯了一声，扫视一众尸体，果然见没有活口，刚才那些绕过的长安城守将个个伏在地上，脸色煞白，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李愔现在理都懒得理这些家伙，大吼一声：“出发，去梁王府。” 说完，他看向众女，一脸温柔道：“走吧，我们回家。” 众女虽说都是在战场上下来的，但是看见这一幕也不免感觉有些恶心，都是点点头，紧跟在李愔身后。 虎豹骑排好队，所有人都站在城楼上，静等李愔等人下楼。 等下楼之后，李愔登上赤兔，向梁王府方向奔去。 一路上，不少大唐百姓都驻足观看，刚才城楼上的喊叫自然也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过这些百姓胆子小，自然是不敢上前观看，现在看见有人下来，肯定有些好奇的。 现在看见下来的是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不免有些惊讶。 他们可是知道，当时这两位可是跟着梁王李愔去了边境，说是要剿灭突厥，现在怎么回来了？ 难不成是突厥被剿灭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这一大队人马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这些百姓议论纷纷。 第366章 皇子 “这不是卢国公和鄂国公吗？” “是啊，他们当时不是去边境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还带回来这么多人马？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人该不会是梁王吧？” “应该是，当年两个国公就是和梁王殿下去的边境啊。” 百姓们全部都自发停住脚步，看着李愔等人的人马，他们基本上不认识李愔。 因为之前李愔并不怎么在长安大街上露面。 当他们看见尉迟恭和程咬金的时候，这才想起这队伍中的年轻人是李愔。 既然是梁王李愔，那就是皇子啊。 百姓们心中一惊。 “这是梁王殿下啊，大家快行礼。” 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句，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一片。 在这个年代，皇家的人，那就是贵族，走到哪里都必须要行礼，这是从历朝历代穿下来的。 而这些礼节，都是刻在这些百姓骨子里面的，他们没有办法忘记，更是不敢忘记。 本来李愔也没有当回事，心想跪不跪都不重要，哪成想到这些百姓一见到他就下跪。 看来，这封建思想还是根深蒂固啊。 “大家都起来吧。”李愔冲百姓喊了一句。 那些百姓齐齐抬头，看着李愔有些茫然，却是不敢起来，因为早就有明文规定。 有皇家之人过，所有百姓都必须要行礼，直到这些皇家之人过去，百姓才能起来。 现在殿下却让他们起来，百姓才有些茫然。 程咬金和李愔呆的时间，知道对方不习惯被下跪，便一勒马上前，对着百姓说道：“殿下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 在长安城里，这么多百姓面前，他要是叫李愔为老六，那这就不是不给李愔面子的问题了，那就是在打皇家的脸面，他可没有这么蠢，像老六这种称呼，只能在没有人的地方叫叫，而且还是李愔不在乎的时候，要是李愔在乎，那他就要被处罚了。 那些百姓见程咬金都发话了，在一看李愔那满脸笑意的脸庞，也就没有多说，暗想应该是殿下宅心仁厚。 这些百姓也就慢慢起来了。 不过起来归起来，这些百姓还是有些疑惑的，就比方说刚才的事情，城楼上那是怎么回事？ 殿下不是在边境吗？ 为什么现在回来？ 殿下不是号称去剿灭突厥吗？ 现在这是闹那般？ 种种疑问，就像是猫儿挠似的，在这些百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大唐和突厥可是世仇啊。 曾经有多少大唐百姓死在突厥人手中，这些百姓，他们的手足兄弟，他们的妻子父母，都没有例外过。 他们和突厥都有一笔血仇，而李愔前段时间说是去剿灭突厥，现在却是回来了，他们都是非常好奇的。 就这样，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长者，他杵着拐杖，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上前说道：“梁王殿下，两位国公，小人有点冒昧，但是心中还是有个疑问想要请教一下殿下。” “老人家，你请说。”李愔丝毫没有避讳身份。 程咬金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他虽说和李愔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也只是了解他的武艺，性格。 但今天，却了解了他的品行。 要知道，一般的皇子都是趾高气昂，那个不是看百姓如草芥，怎么会和百姓说半句话。 要是像这种百姓上前，那说不定早就被手下架出去了，而李愔呢，并没有，还一脸和气的说话。 像这种的皇子，才是他心目中的皇帝。 一时间，他感觉应该站队了。 所谓站队，那就是皇子相争皇位的时候，臣子站在那个皇子那边，这就是所谓的站队。 这站队要是站不好，那弄不好就是一个家谱人亡，除灭九族。 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 现在，大唐皇子也要相争太子之位，身为臣子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可能有的人说，你可以表明立场，然后保持中立啊。 对于这种说法，只能用两个字来表示，那就是等死吧。 什么叫皇子，皇帝的儿子，将来必定有一个成为太子，就算还没有成为太子，那手中也是有权势的。 想要弄出一个罪名来弄死臣子还不容易嘛，这种事情在每个朝代基本上都出现过。 更何况，要是皇子登上太子之位，那要是记恨之前的事情，那这个大臣就是必死无疑，说不定还要被株连九族。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更是没有办法保持中立。 当年李承乾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一大帮臣子还在暗中庆幸，终于不用在站队了。 虽说大家都能看出李承乾的品行一般，但只要李世民没有废太子的念头，以后那就是皇帝。 成为皇帝之后，那些老臣子，自然是有办法让新军走上正规的，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可最让他们揪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废，现在就剩下李泰和李愔两个人最有可能竞争太子之位。 而程咬金呢，这是个成精的老怪物，他本来也不是很想站队，毕竟李愔有身世在哪里摆着。 这就是先天的劣势，和李泰已经拉开了一大波距离，竞争肯定是吃亏的，但是自从剿灭突厥之后，他就改变这个看法了。 李愔是有前隋的血脉，但是他忠于大唐啊，这一点想必李世民也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不可能交于兵权。 而现在李愔的成绩已然不俗，剿灭突厥，这是何等的功绩，在整个大唐，能做到的没有几个。 就算程咬金，他都不敢拍着胸口说能剿灭突厥，但是李愔却做到了。 那就证明，李愔有这个能力掌管大唐，当然光有武力去竞争太子之位还是不够，程咬金决定，还是得让李愔在学习一些治国之道。 反正一句话，他现在已经把宝压在李愔身上，也就是站队在李愔这边。 当然，他站队不仅仅是因为李愔剿灭了突厥，更多的还是因为罗樱，现在罗樱是必须要嫁给李愔的，到时候他们可以说的上是一家人，就算不站队，那也甩不掉了。 第367章 一代明君 还有就是，李愔对百姓的温和，这是其他皇子做不到的，一看就能成为一代明君。 尉迟恭也是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是没有想到，李愔对待百姓居然能这么温和。 当初在边境的时候可是凶悍的不行啊。 不过，站队的时候，他还没有考虑好。 此时，却见李愔看向那老丈说道：“老丈，我们这次回来，是因为突厥已经被剿灭了。” “什么？突厥被剿灭了？” 那老丈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登时瞪大，喉结不停滚动，好似一口气就缓不上来。 “王老丈……” 身后的百姓看老丈有些对劲，连忙上前扶着。 却见那老丈一双眸子渐渐明亮，嘴中不停呢喃着：“突厥被灭了？被灭了。” 那些扶着老丈的百姓眸子一瞪，身子猛颤起来，他们对视一眼，放声高呼。 “突厥……” “突厥被灭了……” “突厥被灭了啊……” 身后的那些百姓听见声响，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也跟着欢呼起来。 “突厥被灭了。” “突厥被灭了啊。” “大唐胜利了啊。”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百姓在大街上狂欢着，他们不停的高举双手，不停的放声高呼，不停的宣泄着心中的欢喜。 突厥，自前隋开始，就一直欺辱中原地区，当时有很多的百姓都惨死在突厥的人的手下。 甚至还有很多百姓被突厥抓去做奴隶，这都是中原人的耻辱啊。 当年隋炀帝还差点被突厥人所杀，虽说当年隋炀帝给百姓的印象不是很好，在百姓眼中，这就是个暴君，但不可否认的是，隋炀帝是中原人，突厥人是异邦。 当时的隋炀帝还是中原的皇帝，想想看，一个中原的皇帝被异邦所围，还差点被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就因为这件事情，百姓们也是恨了突厥人和隋炀帝很长一段时间。 恨隋炀帝什么？ 那就是恨隋炀帝每天骄奢淫逸，不管手下，连突厥人攻进中原被围都不知道，还是被人所救才保住一命。 但今天，梁王李愔，亲自带着人剿灭了突厥。 这是何等的壮举啊。 这是给整个中原，整个大唐都扬眉吐气了啊。 百姓们欢呼着，有些甚至泪流满面，有些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事实，曾经他们的父母兄弟，亲人姐妹都被突厥人杀过，凌辱过，而现在，整个突厥都没剿灭了。 他们是和何等的欢快，甚至疯狂。 “突厥终于被剿灭了。” 刚才那个老丈似是缓过来了一口气，他们长吐出一口气，直挺挺的看着李愔，伏在地上，高呼起来。 “多谢梁王殿下，剿灭突厥啊……” 这一声，虽说不大，但却是传进了每一个人耳中。 那些还在欢呼的长安百姓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们擦拭掉眼角欢快的泪水，都齐齐伏在地上，高呼起来。 “多谢梁王殿下，剿灭突厥……” “多谢梁王殿下，剿灭突厥……” “多谢梁王殿下，剿灭突厥……” 一声声高呼，代表着他们心中的敬佩，以及欢快。 他们虽说是百姓，但是都知道突厥的强大，要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突厥会这么难以剿灭？ 所以不难想象，这一次剿灭突厥，梁王殿下到底受了多少苦，带出去的将士能有多少回来的。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的儿子，兄弟是否有回来的。 但是能剿灭突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子孙后代开创万世基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望着眼前的一幕，李愔眼角竟然有些湿润，这是他来到大唐第二次这样了，第一次是和罗樱在战场上。 那是为爱落泪，自然不需要多说，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感觉有些感动，他本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也不会轻易落泪，但是眼前的这一幕，他却是有些受不了，眼前的百姓，基本上每个都有家人，或者兄弟参军，他们都家人，可是那些家人却因为保卫大唐，剿灭突厥不一定回得来。 “大家伙都起来吧。”李愔跳下马，上前扶着老丈。 可是那老丈并没有理会，还是一个劲的磕着头，李愔知道，这些百姓是真情流露，不然他们磕头，恐怕今天过不去这个坎。 饶是程咬金参军多年，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曾经参加瓦岗寨，和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自认为那种日子是最逍遥快活的。 后来参军之后，他才明白，真正的男子汉，就是应该保家卫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纵使如此，他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热血过。 这些不仅仅是长安城的百姓，这些百姓更是代表这大唐的百姓啊。 这些百姓今天如此推崇李愔，他心中也是非常高兴的，毕竟他已经选择站队了。 要说这里面对开心的，还是当属罗樱。 她现在算是李愔半个妻子，只要举行婚礼之后，那就是李愔明媒正娶的妻子，到时候就真正是一家人，自然是为夫君高兴了。 她并不想夫君去争夺太子之位，因为她知道李愔的出身，还有那太子之位的凶险。 想想看，那太子之位上已经死了多少人，不说大唐，就说前隋，那登上太子之位的，能有什么好下场，再说现在李世民身体这么好，所以说，他只想以后生个儿子，然后和李愔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至于李愔现在的几个女人，她也不打算在意，毕竟男人三妻四妾这都是属于正常的。 她真正在乎的，是李愔切身利益，只要夫君没有事情，她心中都是高兴的，至于那太子之位，要是李世民想要给夫君，她自然是乐意的，要是不愿意，她自然是不想让李愔抢夺的。 然而其他三女的想法则是不同了。 先说媚娘，她本来就是将来的女皇帝，野心自然是有的，虽说一直跟着李愔在做一个贤妻，野心也早已经被磨得七七八八，但是现在还是有些野心的，她自然是非常希望李愔登上太子之位，到时候她也能跟着扶摇直上啊。 第368章 碌碌无为 姐妹花则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她们自从跟着李愔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打算将性命交给这个男人。 不管这个男人是登上皇位，还是一身碌碌无为，她们也都是愿意跟随的。 眼前这一幕虽说震撼，但她们也还是处变不惊。 至于妞妞，则是一脸好奇，这个小妮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啊，她以前就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中，平时很难见到人，就算是见到人，那也是来害她的。 现在忽然看见这么生面孔，还都不和她是一个肤色，这就让她有点好奇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居然都给大哥哥下跪。 这一下，她心中的大哥哥形象都提高了一大截，还是非常高的一大截。 言归正传，李愔看这些百姓不停的跪拜，有些头都已经磕破了，可还是在地上跪伏着，甚至人越来越多，长安大街上排着一条条长龙，都已经看不到边，后面的那些都伸长个脖子，生怕看不见李愔的真容。 后面的那些百姓都是从其他长街上赶过来的，他们听说李愔剿灭了突厥，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说是要来看看李愔的真容。 这队伍是越排越长，都已经看不到边，甚至都已经阻碍到了交通。 李愔有些没办法了，本来他也没有想着高调进城，就是想要从这里过去而已，结果现在成了这样。 这就有点搞了，他转头看向程咬金，无奈问道：“程叔叔，你看现在怎么办啊？” 程咬金大嘴一咧：“你问我，我问谁啊，这些百姓都不愿意起来，还不愿意让路，最重要的是，咱还没有办法赶，只能先等等了。” 话音刚落，那长街的尽头传来一阵阵大喝。 “前方的百姓都起来，让让路啊。” “秦将军要巡街了。” 望着那声音来处，李愔眉头微皱：“秦将军？该不会是翼国公吧？” 翼国公，那是秦琼的爵位。 “应该不会吧。”程咬金朝远方扫了一眼：“二哥平常身体就不好，咱还没有去突厥的时候，二哥就已经卧病在床了，怎么可能会出来巡街呢，再说二哥堂堂一个翼国公，出来巡街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这话说的倒也是，让一个翼国公来巡街，这说出去谁信啊，更何况在李愔还没有去边境的时候，那翼国公就已经躺在床上了，现在那还有这个精力，能出门就不错了，那还能骑马啊。 但不是秦琼的话，这大唐姓秦的将军还能有谁？ 正在李愔疑惑的时候，旁边传来尉迟恭的声音：“应该是玉书。” “玉书是谁？”李愔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免有些好奇。 程咬金望着远方，淡淡道：“玉书是二哥的儿子，叫秦玉书，一直在家里照顾二哥，按理说不应该出来啊，但听那边的声音是叫一个姓秦的将军，这大唐姓秦的将军，那就只能是他了。” 李愔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长安街头。 那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好在那些百姓还是都起来了，自发站到两边，也没有太过拥堵。 渐渐的，人群也越来越近，入眼望去，那是一个消瘦的男子，剑眉星美，长得还算是俊美，身穿一副铠甲，头戴翎羽，颇有大将之风。 在这人身后，还有数百名身穿大唐军服的官兵，他们个个都佩戴唐刀，不过唐刀并没有出鞘，脚步却是很整齐，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年轻带兵素质还是可以的。 “程叔叔，真的是你们。”年轻人看见程咬金，眸子一亮，大步上前，一把握住程咬金的手，脸上洋溢着兴奋。 “玉书，还真是你小子啊。”程咬金也是非常高兴，说到一半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挥手，介绍道：“来，玉书，快见过殿下。” 秦玉书一愣，连忙半跪在地上：“参见梁王殿下。” 他虽说是翼国公秦琼的儿子，和一般皇子都可以称兄道弟，不过秦玉书家教非常严格，在加上人也非常内敛，却是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些身后的大唐将士见秦玉书都下跪了，微微一愣，也连忙跪在地上：“参加梁王殿下。” 之前他们在另一条街上巡视，听见这里有人在呼喊，那声音，简直了，把整个长安大街都要给震穿。 于是秦玉书就带着他们过来看看，好家伙，过来一看，整个长安大街都水泄不通，那堵得一个叫厉害啊。 根本没有人能进去，别说没有人能进去，连出都出不来。 后来他们才从这些百姓的口中得知，原来是梁王剿灭了突厥，这些百姓都跑过来跪拜梁王。 这把他们吓一跳。 梁王他们都知道，那可是之前长安有名的纨绔皇子啊，后来不知道怎么开窍了，还学会了武功。 还带着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去了边境，这还能剿灭了突厥。 虽说众人有些不相信，但有这么多百姓，也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而现在秦玉书看见程咬金和尉迟恭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李愔真的剿灭了突厥。 这突厥是什么地方，他从小就开始了解的，他父亲秦琼为了让他今后参军，就让他从小开始了解周围的异族。 那突厥可是草原上有名的狼族啊，杀人不眨眼，现在居然就被李愔给灭了，不光他有些难以置信，就连他身后的将士也是难以置信。 “起来吧，玉书大哥。”罗樱大步上前，扶起秦玉书笑着说道：“你不是在家里照顾舅舅吗？怎么当上将军了？” 罗樱的父亲罗成和秦琼是表兄弟，罗樱和秦玉书自然就是兄妹关系了。 但秦玉书就像是没有听见罗樱的话一样，转身看向程咬金问道：“程叔叔，你们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你小子还有点不信啊。”程咬金牛眼一瞪，显然没有想到秦玉书会这么问，只好耐着性子回答道：“当然是真的，这都是老夫亲眼看见的。” 轰…… 秦玉书感觉脑袋就要炸了一样。 第369章 建功立业 要是眼前这些百姓说说，他肯定是不信的。 就算是罗樱说，他也要考虑一下。 但是程咬金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这可是他的叔叔啊。 虽说平时程咬金有些不着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绝对是不会开玩笑的，这一点秦玉书是非常明白的。 那就是真的。 李愔真的剿灭了突厥？ 秦玉书眸子瞪大，直挺挺的盯着李愔，恍若在一个英雄。 他身后的那些将士自然也是听见程咬金的话，程咬金在他们眼中，那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自然不会说假话。 此刻，他们是真的相信李愔剿灭了突厥，全部都向李愔投去崇拜的目光，身为军人，那个不想建功立业，而最大的功业，无非就是灭国，而他们眼前的人，却是做到了。 “好了，都不要这么看着我了。”被这么多人看着，李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程咬金放声大笑，一扫众人：“好了，没事的话都散了吧，咱还要回家呢。” “对对对，回家。”秦玉书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一挥手：“各位百姓都让让，先让梁王回去，奔波了几天，也先让梁王殿下休息一下。” 只是这话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这些百姓还是不愿离去，目光烁烁的望着李愔。 不多时，刚才那个老丈站了出来，他朝着李愔一拱手，一脸恭敬道：“梁王殿下，您剿灭了突厥，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大家本来还想在感谢您一阵，但这位少将军说的有道理，您还是得回去休息一下。” 说完，这老丈拄着拐杖缓缓转身，向着百姓们放声吼着：“大家都散了吧，也让梁王殿下休息一下，以后大家要是想要感谢梁王殿下，可以去看望殿下嘛。” 话音刚落，人群一阵骚动。 这些百姓又是议论起来。 “我不，今天我要好好看看梁王殿下。” “这哪家的熊孩子，梁王殿下好不容易剿灭了突厥，肯定是非常累了，还是王老丈说的有理，应该让梁王殿下休息一下。” “对对对……” 一阵阵附和声响起。 随即，这些百姓便自发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路来，一些顽皮的熊孩子非要站在路中间，几个妇女上前望怀中一搂，几巴掌就打在屁股上，熊孩子放声大哭起来，顿时惹得百姓哈哈大笑。 要不说大华夏尊老爱幼呢。 年纪大的人说话就是管用，刚才那出来的几个年轻人说话甩都没有人甩，这王老丈一出来，立马就有人响应。 李愔自然也是乐得自在，笑着向让路的百姓一拱手：“那本王在这里就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了。” 这一拱手可不得了，吓得那些离得近的百姓连连回退，连面都不敢露，生怕一露面就被砍头似的。 这是骨子中的威视，百姓害怕皇族，这是无法改变的。 李愔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跳上赤兔，又朝众百姓一拱手，这才领队离去。 这可把站在原地的秦玉书看愣了，哪有什么皇子对百姓拱手的，这地位就不相等啊。 一般皇子看见百姓压根理都不理，甚至有些猖狂的，从大街上走的时候，还要把整个大街都要清理出来，说什么百姓会弄脏他们。 反正这种阶级尊卑的观念早已经渗透进每一个人的骨子里，想甩都甩不掉。 可这个梁王有点不一样啊，不光不嫌弃这些百姓，还对这些百姓非常温和，谦卑。 这是其他皇子身上看不见的。 秦玉书发现，他有些看不懂这个梁王了。 甚至说，他感觉这个梁王有些不简单，但到底是哪里不简单，他也说不明白。 也只好跟在队伍后面，向着梁王府走去。 他现在的任务是守护长安大街，而李愔现在是最容易引起长安大街骚动的人，自然要跟着。 果不其然，那些百姓还是不愿放弃李愔就此离去，紧紧跟在后面，直到跟了很远，这才缓缓离去。 “民心啊。”程咬金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百姓，幽幽一叹。 这年头，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他闯荡江湖，参军得到的经验。 这话可不是吹，当年李世民怎么得的天下？ 有人可能会说玄武门之变。 是但也不全是。 想想看，要是玄武门之变以前，李世民是个纨绔子弟，每天就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那还有人会跟着他嘛？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没有，就算是有，那也是一群损友。 不过也好在李世民没有变成那个样子，光交好友，布施天下，笼络大量的能人贤才。 这样他才能在玄武门之变赢得一席之地。 否则现在做皇帝的就不一定是他了。 所以说，得民心是非常重要的。 而现在，李愔就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民心。 别看这民心只是说说，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到了真正争夺大权的时候，这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一国之君，没有民心的话，注定是不长久的。 这一点李愔也非常明白，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是否争夺太子之位，他还在考虑。 太子之位，这听着的确是不错，国家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可真正登上那个位置，又有几个人能够善终？ 李愔自问登上太子之位是没有问题，李泰他还是有把握对付的，可要是真的登上皇位，那今后怎么办。 他是个现代人，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这么大的宏图，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就行了。 毕竟皇帝再好，也没有王爷香啊。 一路走来，遇见的百姓无不是驻足观望，等到弄明白这是剿灭突厥凯旋而归的大军，百姓们脸色大变，都跪伏在地上，磕的地面咚咚只响。 不过这次倒还好点，并没有百姓阻路，只是让在两边，中间让出一条可以过马车的道出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座宏伟的建筑展现中众人眼前，但见那建筑红墙高瓦，府门前高高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烫金大字“梁王府”，那牌匾底下站着四个大汉，身穿家丁服饰，神情严肃。 第370章 自己的狗窝 看着那府苑，李愔嘴角微微扬起，还是家里好啊，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句话还不是假的，之前不管是在哪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现在回到梁王府，总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吁……” 来到府门，李愔勒住赤兔。 那四个家丁闻声仰起头，先是一愣，随即便惊呼起来。 “殿下回来了……” “殿下……” 为首的一个家丁大步上前，一把接过缰绳，欣喜若狂的看着李愔：“殿下，您不知道您去边境之后，我们都多担心您啊。” 之前李愔在王府的时候，对这些家丁和丫鬟都是非常好，甚至还给这些家伙亲手做过吃的，虽说不怎么好吃，但也是让他们铭记一辈子的事情。 自从李愔去了边境之后，这些家丁也是天天念着李愔。 “行了，接待一下客人。”李愔笑骂一声，从赤兔上一跃而下。 家丁们这才注意到李愔身后还跟着大军，连忙应声。 不到片刻，府中便热闹起来，家丁，丫鬟都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一看到李愔，那眼泪就止不住的留，站在李愔面前一言不发，只是可劲的哭啊。 李愔记得，这丫鬟叫小翠，之前就是伺候他的。 “你个小丫头，怎么还哭上了？”李愔抚了一下小翠的头，一脸温柔。 结果小翠哭的更厉害的，直接一下扑进李愔的怀中，嘶吼起来：“殿下，奴婢好担心您啊，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些弄的李愔有些尴尬了，转头一看，将士们都看着自己呢，还有那些家丁，最重要的是，罗樱一双眼睛都快要喷火了，还有媚娘，那也是满脸醋意。 “好了，先进府。”李愔连忙扶起小翠，一扫众人：“大家都先进府吧，虎豹骑从后院进，暂时待在后院。” 虎豹骑人太多了，王府虽说待的下，但是也不能全部都进来啊，只能放在后院，后院比较宽敞。 进府之后，李愔就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就连呼吸都要顺畅许多。 “小翠，马上吩咐厨房，准备好菜，对了，在把本王之前的酿造的好酒拿出来，今天本王要陪大家好好喝一场。”李愔转头看向小翠说道。 小翠敛衽一礼，自是不敢怠慢，迈着小碎步就跑出厨房了。 罗樱则是一脸好奇的站了出来：“夫君，你还会自己酿酒。” “那当然了，我酿造的酒程叔叔他们可是喝过的。”李愔淡淡一笑，向着大厅走去。 “老夫是喝过，那酒的滋味是不错……”说着，程咬金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上前拍了一下李愔的肩头，提醒道：“老六，按照惯例，像我们这种从关外回来的，都要第一时间去觐见陛下，还是不要喝酒了。” 李愔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程咬金，他可是知道这老头嗜酒如命，平时听到喝酒那双招子就放光，尤其是他酿造的这种好酒，那是不喝就要大吼，现在就要把酒拿出来了，还不要了。 看来，还真的有这个规矩。 不过也确实，刚刚从边境回来，还是要去觐见一下那便宜老爹的。 想了想，李愔点头：“那好吧，今天酒就先不喝了，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在喝。” 说完，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大厅。 家丁早已经在这里候着了，每个座位上都放着茶杯，里面还散发这热气，看样子都是刚刚泡好的。 李愔转身坐在主位上，一扫众人：“大家先喝口茶水，等吃过饭之后，然后在进宫。” 前一句是对所有人说的，后一句是对程咬金，罗樱这些人说的，毕竟皇宫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品过一番茶水后，有家丁跑进来禀报说：“殿下，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梁王府吃饭有吃饭的地方，好歹也是王府，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走，去吃饭。” 一众人跟着李愔的脚步去往饭厅。 便见大厅之中摆放着一个硕大的圆桌，上面摆放着几十个盘子，里面都是各种美味珍馐，甚至还有各种没有见过的东西。 众人落座，也不等李愔开口，就开始品尝起来。 一顿饭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打着饱嗝，直呼美味。 那是当然，这王府的中的东西全部都被李愔改良过，自然好吃，外面想吃还买不到呢。 吃完饭之后，那自然是准备进宫面圣。 这是头等大事，可不敢马虎，毕竟欺君之罪除了李愔还没有其他人能担得起。 “主人，你要注意安全啊。”王府门口，姐妹花一人一手拉着李愔，脸上满是恋恋不舍。 还有那妞妞，更是目光烁烁的看着李愔：“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媚娘也是一脸不舍的看着李愔。 一扫众女，李愔淡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大概也就几个时辰的事情，你们都在家里等着。”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小翠：“小翠，照顾好她们四个。” “殿下放心。” 听见小翠的保证，李愔也算是放心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王府，还能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众女，要欺负那也是这几个妮子互相欺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交代完事情，李愔跨上赤兔，向着众人挥挥手，向皇宫方向奔去。 程咬金，尉迟恭，罗樱等人则是紧随其后。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带什么护卫，因为是进宫，带护卫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意思，干脆就什么人都没有带，只是他们几个。 不知道奔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雄伟的建筑面前。 皇宫，自古就是皇帝所居住的地方，平时大臣上朝也是在这里。 “吁……” 一行人勒住马匹。 李愔从赤兔上跳下来，直接向宫门走去。 在他的记忆中，他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因为他不是个受宠的皇子，也没有什么文采，自然也得不到接见。 “来者止步……” 第371章 皇子腰牌 刚走了两步，便有几个身穿御林军官服的大汉上前，几双眸子居高临下。 这是皇宫的御林军，专门负责进出皇宫人员的安全，以及皇宫内部的安全，只要有人从这里过，都要先行审问一番。 李愔上前一步，亮出腰间的皇子腰牌：“你们看清楚了。” 众人眸子一闪，认得这是皇子腰牌，连忙跪伏在地上行礼：“参见殿下。” 其实他们认得李愔，只是这是宫中的规矩，每个人进宫都要先审问一番，就算是程咬金等人，也是不例外。 进入皇宫里面后，李愔等人刚刚走上台阶，便看见一队队太监迎了上来。 “呦，这不是梁王殿下嘛。” 李愔最讨厌这些家伙，自古宦官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宦官乱政，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不过眼前这些，倒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李愔顿住脚步，问道：“父皇在哪里？” 为首的一个太监上前，笑眯眯的说道：“启禀梁王殿下，陛下在御书房。” 李愔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程咬金等人，说道：“程叔叔，那我们去御书房吧。” “好……”三人齐齐回应。 御书房一直以来都是皇帝下朝以来处理政务的地方，向李世民这种行政爱民的皇帝，平时都喜欢待在御书房，这也不足为奇。 一行人转身向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是个宏伟的建筑，四周都是红漆高瓦，周围还有很多长柱撑起，看着威武而霸气。 门口站着几个护卫。 李愔等人刚刚走到门口，那几个护卫便开口了。 “来者止步，请出示身份。” 这也是进御书房的要求，每个进御书房的人，都需要先行出示自己的身份，虽说这些护卫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但为了皇帝的安全，这种工作还是不能免除的。 李愔还是依旧拿出皇子身份的腰牌，在空中晃了晃。 那护卫当即便认出，伏在地上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愔嗯了一声，转身向着御书房内走去。程咬金等人紧随其后。 刚刚进御书房，便看见龙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是李世民，他此刻正一手扶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皇……” 一声喊叫响起。 李世民猛地一震，便抬头一看，见是李愔，他心中欢喜念头便有些压抑不住，大步流星从高台上走下来。 “老六，你回来了。” 刚刚走下来，他拍了拍李愔的肩膀，正想说点什么，可忽的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你还知道回来？” 一转身，他背过手，看不出是喜是怒，但就刚才的一番话，李愔明白，这便宜老爹还是在生气自己当时走的时候，一句话的都没有说。 如此尴尬的情况，李愔也不想先开口，便给程咬金打了个眼色。 程咬金会意，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老臣这次……”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猛地转过头，盯着程咬金的脸狠狠道：“老程，你还有脸和朕提之前的事情，不是朕说你，上次你为什么要跟着老六去边境？还带走了那么多将士？” 剿灭突厥这是一件好事，可以说是对大唐极为有利的时候，也是一件丰功伟绩。 可最重要的是，这李愔违抗圣旨了啊。 当时李世民他明明下旨不让李愔出城，更是不允许让这个家伙去边境，可是这个家伙什么都不听，还反而去了边境，最重要的是，那程咬金和尉迟恭也跟着去了。 这就让他有点生气了，心想本来这两个老家伙跟着他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也算是知道些事情，应该能劝回来李愔。 毕竟在那个时候，大唐还不是突厥的对手，还真的是惹怒了突厥，大唐还真不定大得过。 不过让李世民意外的是，李愔还真的打过突厥，还剿灭了突厥，这就有点搞头了。 剿灭突厥，这本来他还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这家伙违抗圣旨，他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毕竟他可是大唐的皇帝啊，怎么能忍受被自己的儿子所违抗？ “还有你。”李世民猛地转头看向尉迟恭，冷冷道：“你们好歹也身为长辈，怎么就不知道把这个家伙劝回来，还一起去边境，朕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尉迟恭和程咬金对视一眼，只好拱手认错。 这件事情，他们是有错，本来刚开始，他们是要劝回来李愔，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着李愔一起去边境了，好像就是被忽悠了。 这也是辜负了李世民的厚望，所以他们也是没有话可以说，只好低着头认错。 罗樱一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拱手：“陛下，请不要怪罪卢国公和鄂国公，要怪罪还是怪罪属下吧。” “你是？”李世民转头看向罗樱，一时有些记不起，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眸子一闪：“你是罗成的女儿？” “属下正是罗成的女儿。” 听到回复，李世民不禁一叹：“当年罗成为了大唐，死在淤泥河，朕亏欠他的啊。” 说着，他问道：“你怎么这次和老程他们一起过来了？” 罗樱一拱手：“属下镇守在丰州城，正是在边境……” 一边说着，她转头看向李愔，剩下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世民自然是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动，也转头看向李愔，脸色微变：“逆子，这是怎么回事？” 额…… 李愔沉默了一会，只好一五一十道：“回禀父皇，樱儿现在儿臣的女人，这次进宫，儿臣除了是和父皇说一下边境的事情，还是请父皇赐婚。” 听到赐婚二字，罗樱心中一喜，她就是在等这个，自从她把身子给李愔之后，就日日等着在长安城举办婚礼，现在只要李世民答应下来，那罗家振兴就有希望了。 至于李世民，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李愔会和罗樱搅合在一起去，他是挺喜欢罗樱的。 一来是罗樱是罗成的女儿，爱屋及乌嘛。 二来是，他也知道罗樱身怀罗家枪法，现在会罗家枪法的人，恐怕就只有罗樱一个人，而这个罗家枪法，他可是亲眼看见过，非常厉害，要不然，当年他就不会同意让罗樱去边境了。 第372章 振兴罗家 但要是让李愔娶罗樱，他心中就有点不满意了。 在之前，他就知道这罗樱想要振兴罗家。 行，振兴罗家，这没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嘛，罗成死了之后，这家伙就慢慢落败了。 罗樱身为罗成唯一的后人，身为罗家唯一的后人，想要振兴罗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这丫头现在想要嫁给李愔。 那这件事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李愔现在还没有娶妻，要是娶了罗樱，那罗樱肯定就是正妃，按照罗樱的脾气，那以后整个王府，恐怕会不好过。 再者说了，要振兴罗家，那肯定要出一个罗姓的男丁，那以后这李愔和罗樱生的男孩，是和罗家姓，还是和李家姓，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想着，李世民连忙道：“这件事情先搁置下来，容朕考虑一下。” 说着，是他转头看向罗樱：“樱儿，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现在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主要就是怕之前想的事情发生，本来五姓七望就看不起李家，要是出了这档子事情，那李家还有什么名望。 只是，这罗樱想要嫁给李愔，这件事情不光涉及李家的声望，还涉及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就打算给李愔定了一门亲事，迎娶李靖的闺女。 要知道，这李靖也不是凡人，号称大唐的军神，生有一个女儿，也练得一身好武功。 之前，他本来是想让李泰迎娶李靖的女儿，可是没成想到，这李靖的女儿心高气傲，说是未来的夫君必须要比她的武功高，要不然宁可不嫁，偏偏这李泰不会任何武功，这李靖女儿武功又高的出奇。 那这就没有办法搞了，在加上李泰这几天给李世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所以李世民才想到李愔。 这样做，主要是想把李靖拉在李家这条船上，要知道，李靖现在年纪还不是很大，肯定还能为大唐在奋斗几年。 再加上李靖还有一个儿子，武功也是不弱，将来肯定能成为大唐的梁柱。 要是这样的话，那罗樱肯定就不能成为正妃了啊，毕竟李靖的地位可不比罗成的地位差。 更何况，一个死人难能比得上一个活人，况且这个活人还是对大唐有功绩的。 这并不是李世民忘恩负义，这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现在罗成身死，既然要考虑利益最大化，那肯定是让李愔先娶李靖的女儿。 然而以李靖的地位，肯定不能让女儿成为侧妃，这样算下来，那罗樱只能成为侧妃。 可罗樱就有点不明白了，转身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今天一次说清楚呢？” 李世民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他不能当着罗樱的面来说。 程咬金人老成精，则是看出这里面有古怪，上前拽了一把罗樱：“樱儿，你先不要插嘴，大人在这里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就先不要说话了，这样吧，你先去御花园逛逛？”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世民，请求同意。 李世民自然是不想罗樱，或者说不想面对罗樱，便朝门口的太监一挥手：“来人，带罗樱去御花园逛逛。” 话落，一个太监上前，走到罗樱面前。 罗樱自然是不愿离去，转头看向李愔：“夫君……” 从刚才的对话中，李愔也是看出了有些问题，不过他知道，这是在故意支开罗樱，恐怕罗樱不走，这些老家伙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 既然这样，那还是只有让罗樱离去，想着，他看向罗樱说道：“樱儿，你先去御花园，等一下有什么事情我来和你说。” 看事情都这样了，罗樱也只好微微点头，随着太监向门外走去，其实按着罗樱的地位，她也确实不能听这些事情，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将军，而李世民等人要说的都是关于大唐的重要事情，自然不能让罗樱听见。 等罗樱走远，李世民吩咐太监把宫门去关上，指了一下椅子，这才一扫众人，脸色阴沉：“现在都说说吧，到底边关是怎么回事？突厥到底有没有被灭？” 其实对于突厥被灭，他一直是处于一个怀疑的态度，毕竟李愔之前并没有什么功绩。 要说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家伙去灭了突厥，那他是万万不可能相信，这两个家伙，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让其冲锋陷阵还可以，运筹帷幄之中，那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说，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突厥到底是有没有别灭。 眼看李世民有些不相信，程咬金第一个就站了出来，嘿嘿笑道：“陛下，你是不知道啊，这老六……” 说到这，他感觉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改口：“这梁王殿下啊，带着我和大老黑，先是在丰州城镇守，可颉利那个家伙，非要上门挑衅，殿下自然是气不过，带着我们就上前去攻打，您猜这么着？” 李世民一挑眉，怎么着还问劳资？ “还不快点说，在朕这里卖什么关子？”他有些不满，但心中其实也非常好奇。 程咬金笑了笑：“您是不知道啊，殿下冲锋陷阵，直接就摧毁了那颉利的炮车，我们只有几万人，却就像有几十万人一样，打的那颉利屁滚尿流，直接逃回了草原上。” “有这么厉害？”李世民眉头微皱。 “那是自然。”尉迟恭也站了出来，眼看程咬金这家伙一个人把牛都吹完了，这怎么能行，他站出来连忙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啊，当时还是俺带着丰州城士兵直接碾压颉利，差点就杀了颉利。” “差点杀了颉利，那就是没有杀颉利？”李世民疑问道。 “不不不……”程咬金上前，眸子中闪着亮光：“那自然是杀了，不过是梁王殿下杀的。” 说着，转头看向李愔。 李世民也是转头看向李愔，显然，他没有想到，这李愔能亲手杀颉利，在他的记忆中，这李愔虽说武功高强，但是也没有高到那种程度吧？ 能单枪匹马冲进颉利的保护圈里面？ 第373章 颉利真的死了 那颉利好歹也算是草原之王，身边的护卫一定不少，在说，他可是知道，这能做到草原可汗位置的，那都是身怀武功的汉子，李愔能在草原上杀了颉利，那武功恐怕又是更上一层楼了吧？ 被众人这么看着，李愔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本来还打算喝口茶呢，现在也只好把茶杯放下，淡淡道：“颉利是我杀的，谁让那老小子那么猖狂。” 本来李世民还不是很相信，听到这话，心里是彻底相信了，他知道程咬金不干欺骗他，李愔更是不敢欺骗他。 那就是颉利真的死了。 颉利死了。 对于大唐最大的危害死了。 李世民猛地一震，身子都有些颤抖，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正常，因为他知道，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太过反常， 毕竟他可是一国之君，更何况，这李愔还是违抗了圣旨，要是现在鼓励这小子，以后尾巴还不翘上天啊。 不过，这斩杀了颉利，还真的是给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世民心中的欢愉还是隐藏不住的。 只是怎么封赏这家伙？ 罢了，等明日上朝之后在说。 也没有想太多，他看向李愔说道：“斩杀个颉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想过千万种李世民的回复，李愔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答复，他有些嗤之以鼻。 什么叫斩杀个颉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叫什么话。 不过他也能理解，李世民身为一国之君，现在拉不下面子，也很正常。 李愔也没有理会，也没有回话，右腿一翘，拿起茶杯，独自品起香茗来。 对于李愔的表现，李世民可是有些不满意了，就算他刚才说的话不好听，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 这小子什么意思。 一句话都没有，还高跷个二郎腿在哪里品茶。 真的是。 正想开口训斥一番。 旁边传来一阵声音。 “陛下，突厥现在被灭，您看应该怎么办？”说话的正是程咬金，他看俩父子就要起火药味，这才岔开话题。 李世民瞥了一眼程咬金，有些不满道：“突厥被灭，那草原能有什么用，派些将士过去看管一下就可以了嘛。” 正在气头上，他现在才懒得管这些事情。 不过李愔可是早就有打算，他连忙起身：“这可不行，现在草原上还有薛延陀等部，当初我在草原上杀颉利的时候，那颉利就是跑到薛延陀等部去的，要是只派一些将士过去守着，那要不了多久，那草原就是薛延陀的了，就等于白打了。” 一听薛延陀各部，李世民也想不起刚才的事情，皱着眉头问道：“刚才你说杀颉利的时候是在薛延陀各部，怎么，这件事情薛延陀各部也参与进来了？” 李愔沉着脸摇摇头：“这件事情薛延陀各部并没有参与进来，是因为在突厥草原的时候，颉利落败，然后向薛延陀各部逃窜，结果那些家伙收留了颉利，看那些家伙的样子，好像是个颉利达成了什么交易，不过当我带着大队人马到的时候，薛延陀各部好像临时改了口风，就没有在作对，但是在我们走的时候，那些家伙有意和我作对，还搞了个什么赌局，不过全部都输给我了。” 了解了事情的缘由，李世民微微点头：“突厥本来就和薛延陀各部离的最近，跑去薛延陀各部避难，这也是能理解的，不过那些家伙既然敢和大唐作对，那就说明，这些家伙也和突厥一样，对大唐有这不轨之心。” 李愔点点头，说道：“不错，本来那次我就想要灭了薛延陀各部，可惜一场大战下来，各也都有些疲累了，在作战不一定打得过薛延陀，所以也就放过那些家伙，现在突厥的草原空缺下来，薛延陀各部一定会向突厥扩张，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好好管理草原。” 如果说刚才是在气头上，那现在李世民已经认真起来，他眉头一皱，仔细分析李愔的一番话，竟然感觉还很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意见？”他幽幽问道，从刚才的一番对话中，还有之前的一些看法中，他隐隐感觉这个儿子还有一些深藏不露的痕迹，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有这个儿子在，会很安全。 就从剿灭来看，这一般人都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就让这小子办到了，足以说明，这小子有大将之资。 李愔也是好不吝啬，将自己的看法全部倒出：“据我所知，草原上有很多重要的物资，比方说矿，可以从中间提取出煤，而煤又是冬天必不可少的物资，我们应该派大量将士镇守草原，然后把草原上的矿石全部挖出来。” 矿石李世民倒是知道，只不过还没有听说草原上有矿石，不由的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草原上有矿石的？” 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愔，他们俩可是从丰州城就一直跟着李愔，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里有矿石。 李愔自然不可能说上辈子在地图上看见过，想了一下，他随便找了理由：“以前我碰见过一个高人，那个高人和我说的。” 李世民撇着嘴，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 但纵使这样，他也不得不信，儿子会骗他吗，显然不会，就算骗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李世民点点头：“不过这玩意一般人都不懂，还是交给你来办吧，不过所有的利润都要上缴国库啊。” 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心中还是非常明白的，这就相当于做生意，他自己是老板，李愔就是话事人，把权利交给李愔，以后看这个家伙怎么操作，但必须要上缴国库。 不过上缴多少，还是这小子说了算的，这也算是暗中给这小子一点补偿，毕竟梁王也不是很有钱。 诚如李世民所想，这梁王府还真没有什么钱，别看那梁王府看着是气派的不行，门口站着几个家丁，那就是个王府了。 第374章 王府之间是有区别的 要知道，王府和王府之间是有区别的。 就比方说魏王李泰，那一个月光拿俸禄是多少，那说出来就吓你一跳。 可是梁王府呢，一个月俸禄小的可怜，说不定还不到人家魏王府的一半。 人家魏王府光丫鬟家丁都上百人，梁王府呢，有十几个都不错了，为什么啊，没钱养啊。 现在李二给李愔这么一个肥差，李愔还求之不得呢，虽说他不是贪财之人，但身处在这个世道上，什么事情不要钱？ 吃饭你得要钱吧，喝水你都得要钱。 光这些条条框框就限制住了你了，还办什么事情。 程咬金人老成精，也是看出这是个肥差，虽说他不知道这草原上到底有没有矿，但跟着梁王，一准没有错。 这是他在丰州城得来的经验。 便舔着个老脸，凑到李愔面前说道：“梁王，要不给俺老程也分点，俺老程给你跑跑腿也成啊。” 他这程家也老大一家人呢，每天吃吃喝喝，那都是钱啊，凭他那些俸禄自然是养得起，不过花销大了，自然也得勒紧裤腰带。 李愔一想程咬金的话，也倒是蛮有道理，有个国公在面前，这也方便很多，起码没有人敢惹事，便点头应承下来：“那也行。” 现在这是他的差事，自然不需要给李二在禀告什么，反正他赚钱了上缴国库就行了，至于上缴多少，那是看他心情。 一旁的尉迟恭眼睛都红了，心想你们这些王八蛋，赚钱竟然不带着劳资，当即就要骂骂咧咧。 李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打住：“尉迟叔叔，这矿我最多也就能带一个人，您看就别参与了吧？” 这也的确是，本来突厥草原的东西还没有开发，现在带一个去弄，还有点摸不清名堂呢，还是再带一个人，那肯定就有点亏本了，虽说赚钱了他给国库上缴，他上缴多少那是他的意思，他可以做假账嘛，但是也不能太过明显了，只是这样，还怎么带人赚钱。 尉迟恭看他这么说，也难的搭理，嘴一撇：“那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一说赚钱，程咬金心一紧，本来这就不是什么赚钱的门路，只是先开发一下，要非说赚钱，那也是陛下赏给老六的，你个泥腿子在这里掺和什么？ 还他娘的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李世民答应给李愔这个，一来是想让李愔管理草原，防止有什么变动，二来则是让李愔赚钱，刚才李愔不是说有矿嘛，只要那就给家伙玩玩，赚钱给国库上缴一点，就算没有赚钱，那也没有什么所谓，反正也不亏，最重要的是镇守草原。 还有就是，万一要是挣钱了，李世民也不缺这点钱，到时候李愔自己留点钱，他也不会怎么管，毕竟这些年，他对李愔也不怎么样。 看着李世民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程咬金才长呼一口气，心想陛下还好没有生气。 其实李世民那里不明白，每天面对那么多臣子，他还能不知道程咬金这家伙心里怎么想的，只是没有说而已。 挣钱就挣钱，悄悄的挣，动静太大的不要。 “其实不仅仅可以挖矿，草原还可以做铁轨。”李愔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李世民，程咬金，尉迟恭都齐齐转头看向李愔，满脸疑惑。 铁轨是什么东西？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啊。 看出了他们疑惑，李愔淡淡一笑：“铁轨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交通工具……” 可惜的是，现在做不出那种可以在铁轨上行走的车辆。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先用马车，到时候去把马车的轮子一改进，就可以在铁轨上面行走，这样速度就变快很多。 李愔把自己的想法和李世民等人说了一下，惊的众人长大嘴巴，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铁轨就是属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在李愔看来，这还不算什么，等以后蒸汽机做出来，那才算是划时代的产物。 “既然你有这样的豪言壮志，那就放手去做吧。”李世民淡淡一笑，话中带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待。 其实在刚才要煤矿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对李愔大大改观，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应该做。 “那就多谢父皇了。”李愔一拱手，这是他在御书房第二次行礼，不同的是，这次他是从心里高兴。 如今剿灭了突厥，大唐暂时也没有什么威胁，就只是北边的薛延陀隐隐有些野心，不过到时候矿产一开，许给那些家伙一点好处，一定能收复那些家伙。 李愔知道，草原上的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没有脑子的，只要给点好处，基本上都愿意来做工，到时候慢慢蚕食薛延陀，还怕那些家伙。 至于暹罗，吐蕃，吐谷浑等等异邦，都不是很着急，还得的远，暂时对大唐造不成什么威胁。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休息一下，记得明天上朝都要过来。”李世民挥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 李愔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有打算在多留，转身就要走，李世民的声音在此传来：“老六等等，老程你们先下去。” 程咬金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李愔，和尉迟恭转身出了房门，许是俩父子有什么话要讲，他们不方便听。 等御书房门关好后，李世民转头看向李愔，皱着眉头说道：“老六，你现在和罗樱走到哪一步了？” 走到哪一步了？ 李愔是心知吐明，罗樱现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但这种事情，总不好在老爹面前说吧，他干咳一声，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道：“罗樱已经是我们李家的人了。” 这个时候思想都比较封建，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代表已经做了那种事情，李世民也是明白，但眉头皱的更深了。 要是罗樱和李愔还没有做那种事情，两人还好分开，许给罗樱一点好处，说不定也就算了。 第375章 李靖家的女儿 但现在已经做了那种事情，那就死也分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罗樱成李家的人了。 只不过，这李靖家的女儿怎么办？ 要知道，那李靖家的女儿也是个烈女，要是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愿意嫁过来。 但是他都已经和李靖那家伙说过了，虽说李靖现在躺在家里养伤，但都已经差不多了，要是这门亲事拖得时间太长，那肯定是不好。 也不敢多谢，他盯着李愔，一脸郑重道：“你现在不能娶罗樱。” “为什么？” 李愔一脸愕然，他完全没有想到李二会阻止自己娶罗樱，按理来说，罗樱属于名门之后，也不算是辱没了李家的声望。 更何况，李家在五姓七望之中，声望一直也不怎么样，因为李家在李渊那一辈就有异邦的血脉，所以在五姓七望等族的眼中，一直都是瞧不起李家的。 还有这李二，也有些得位不正，那就更让五姓七望瞧不起了。 其实五姓七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起码在前隋，大唐这个阶段，都没有什么好名声。 但李世民不想让李家堕了名头，要是让让李愔娶了罗樱，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李靖家里那边不好交代。 以后两家之间肯定有隔阂，李靖就不一定会想现在这么忠心了。 想了想，李世民长叹一口气：“不是不想让你娶罗樱，而是让你选择更好的。” 更好的？ 那不就是说娶别人？ 李愔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拒绝道：“不行，我都已经答应罗樱了。” 经过丰州城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和罗樱爱情升温，现在让他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还没有见过的女人，那不是笑话吗？ 他知道，这肯定又是政治婚姻，将来不说过的好不好，反正他心中是不满意的。 看李愔拒绝，李世民脸色大变，瞪着儿子狠狠道：“朕已经决定了，哪有你反悔的余地。” 说着，他又吼道：“你别以为你娶了罗樱就好，你是不是还答应把孩子姓罗？” 其实这件事情他也只是怀疑，毕竟罗樱要振兴罗家，这件事情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但说说容易，要真的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罗樱还只是个女孩子，肯定要嫁出去，就算不嫁，那照个赘婿，还不能招个没有本事的。 而且孩子还必须姓罗，这样才能延续罗家的香火。 既然这样算的话，那罗樱嫁到梁王府，肯定也不会让孩子姓李了，要不然怎么振兴罗家。 孩子不姓李，那肯定就是姓罗了，这才是李世民心忧的原因，本来五姓七望就对皇家瞧不上眼，要是出个这档子事情，那皇家的脸面还放在哪里。 果不其然，李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罗樱是说过这个，我也答应了。” 其实这个并没有什么，至少在李愔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孩子跟随女方姓，以后大把的。 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封建思想的人。 可李世民是啊，他怎么能接受未来的孙子姓罗。 这简直就是打他的脸，不，这就是打他们李家的脸。 “不行，绝对不行。”李世民眸子血红，瞪的就像是牛眼一眼，嘴中呵斥道：“怎么可能让我们李家的子孙姓罗？这绝对不可以。” 他喘着粗气，定定看着李愔。 对着那阴晴不定的目光，李愔有些无奈了，让李家的子孙姓罗怎么了？ 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年代，还都是封建思想，更何况，这还是皇家。 谁能容忍自家的子孙去和别人姓。 更何况李世民这种心高气傲的人，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但李愔不一样啊，他是现代人的思想，本来也没有在意这些，当然，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只是罗樱跟着他这么久了，必须要给罗樱一个说法。 现在李世民又要让他娶李靖家的女儿，这怎么能对得起罗樱？ 更何况，罗樱当时跟着他冲锋陷阵，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把身子给了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辜负罗樱啊。 想着，他转头看着李世民，冷冷道：“不管怎么样，罗樱曾经跟着我冲锋陷阵，我要是不能给他一个名分，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再说，现在罗家都快绝后了，难道你忍心？” 我忍心吗？ 李世民愣在原地。 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都不敢面对。 要说罗成，当年是因为他而死。 后来在大战的时候，传说罗成的冤魂还出来帮过他，不过这只是传说。 但罗成到底还是因为他而死，这点是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这些年，他对罗樱也非常好，经常给罗樱送些恩惠，还嘱咐程咬金等人，要照顾好罗樱。 不仅仅是因为罗家枪法，也更是因为罗成的原因。 本来李世民还想给罗樱找一门亲事，罗樱要是想要相夫教子，那就好好在家里，他会保证罗樱一生富贵。 要是罗樱想要振兴罗家，他也愿意帮助罗樱，那就招个赘婿，生个孩子，这样个简单，生个孩子就行了，继承罗家枪法。 这样也简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李愔和罗樱两个人弄到一起了，这可让李世民有些头痛了。 让他李家的孩子姓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一想到刚才罗樱那满脸惆怅的样子，他就想起了罗成当年在战场上万箭穿心的样子。 那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可以说，他心中一直没有过这一关。 可是，让他将来的孙子姓罗，他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 毕竟百姓和五姓七望都在哪里看着呢，要是就这样做的话，那李家的底气怎么办？ 李家的颜面在哪里？ 想了想，他还是一咬牙：“不行，刚才朕已经给你说了，不能让我李家的孩子姓罗。” 说着，他眉头一动：“朕在做出最后的让步，最多让你迎娶罗樱，但是不能让罗樱生的孩子姓罗，这是朕的底线。” “这么说，那就是没得谈了？”李愔也不啰嗦，直接道。 李世民红着眸子：“没得谈。” 第376章 天佐奇才 “没得谈那就不谈了。”李愔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忽的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反正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让步。” 说完，他哼了一声，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孽子，孽子啊。”李世民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往日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今日居然敢反抗他。 关键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还是因为一个罗家女人。 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愤。 最重要的是，以后怎么和李靖交代。 在这之前，他已经和李靖那边打过招呼了，说让李愔一回来，然后就迎娶那李家闺女，现在倒好，不仅事情没有谈拢，反而闹成这样。 “逆子，敢违抗朕的命令。”李世民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喘着粗气，眼眸转动，似是有了什么想法。 反观李愔，转身出了御书房，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机械声。 “恭喜宿主，违抗李世民命令，获得优质天佐奇才，郭嘉，可随时领取。” 郭嘉。 李愔一愣。 这可是三国里面有名的谋士啊。 传说可是为曹老板立下汗马功劳，为大魏基业奠定功勋的人啊。 他没有想到，这么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居然这如此关键的时候出现，还给他这么高的奖励。 看来，这便宜老爹的羊毛还是得继续薅。 不过得把郭嘉召唤出来才行，这是皇宫自然是不行的，得回王府才行。 想着，他快步向御花园走去。 罗樱就是在御花园中，他得带上罗樱。 御花园，自古以来就是皇家贵族们赏花玩乐的地方，在这里，有百花齐鸣，蝴蝶等各种昆虫在花瓣之间环绕，里面更是秋千，赏花台等各种供皇家贵族游玩的地方。 其实李愔平时很少来这里，就算是以前他母妃，也就是杨妃在世的时候，他也很少来这里。 因为身份特殊，他有时候都是在御花园的边缘逛逛，压根不会进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梁王，和以前不一样的梁王。 刚刚走到御花园门口，他便招呼了一个太监，这太监年岁不太，但眼色还是有的，看是皇子来了，也不管是那个皇子，屁颠屁颠便上前带路。 “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进入御花园啊？”李愔看着前方的太监问道。 在刚才罗樱进皇宫的时候，卸下铠甲，穿着一身素衣，因为是皇宫重地，所以觐见都不能穿军队里面的东西。 那太监侧着身子，一脸谄笑着说道：“回禀殿下，奴才刚才看见殿下所说的女子，那女子被另外一个力士带着，不过好像后来皇后娘娘也来御花园了，不知道……” 糟了。 李愔心头一突。 皇后虽说这些年的口碑很好，一直都是仁爱治国，帮助他那个便宜老爹执掌后宫。 但仔细想想，要是没有点心计的人，能把偌大的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吗？ 要是罗樱这妮子说出自己是他的女人，依照以前的往事，皇后一定对罗樱没什么好感。 毕竟，李承乾是因为他被夺掉太子之位，这是不争的事实，要是被皇后知道罗樱是自己的女人，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本来想在他和皇后的关系就很微妙，中间要是夹杂个罗樱，那就有点更难过了。 不敢多想，他箭步向御花园深处走去，就连沿途的花朵，他都没有心思观赏。 “殿下，等等奴婢啊。”身后传来太监的嘶叫。 也不知道走了过久，这条长廊在李愔印象中，是那么长。 终于，他看见了几个背影。 其中正是有罗樱的。 他大步上前：“樱儿……” 只吼着一声，围坐在亭中那几个女子，都纷纷转过头来。 一共三女，年纪偏大点穿着一身烫金纱裙，头上挽着稽，戴满各种珠宝首饰，还插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钗，气质不俗。 亭子另一边坐着个年纪稍轻的女子，上身穿着传统的公主服饰，下身裙摆随意在半空中游荡，一双眸子好像能勾人魂似的，若有若无放着妩媚。 在最右边坐着个端庄的女子，一身气质和刚才那个年纪偏大的有些相似，双手放在腿上，小嘴微张，俏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拜见皇后娘娘……”李愔朝着年纪偏大的女人一弯腰，随后又看向另外几个女子，笑道：“高阳公主，长乐公主，各位公主别来无恙啊。” 不错，眼前这几位坐着的女子正是李世民的女儿。 年纪最大的那自然是皇后观音婢。 而后那自然是长乐公主，是为皇后观音婢所生，现如今已经以许配给长孙无忌的公子长孙冲，只不过还没有举办婚礼而已。 那年纪最轻的就是高阳公主，许配给了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虽说还没有到时候，李世民也还没有下旨意，但李愔是真的为房遗爱这个家伙捏了一把汗，有高阳这种女人放在家里，估计每天防着都不行啊。 他现在好像能都看见房遗爱头上的青青草原了。 “夫君，你怎么来了？”罗樱起身来到李愔面前，有些紧张的问道。 李愔淡淡一笑：“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说完，他看向皇后，再一拱手：“皇后娘娘，各位公主，不知道樱儿刚才有没有冒犯的，要是有的话，本王在这里就给各位赔礼了。” 皇后这个人他是不愿意招惹的，本来就是便宜老爹最宠爱的女人，在加上长孙家的支持，在后宫可谓说是一手遮天，不过好在算是个仁慈的皇后。 但他亲手将李承乾拉下神坛，所以不确定皇后如今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是要对付自己的话，他自然是不怕的，但没有必要得罪。 观音婢好似并没有要提起以前的旧事，淡淡一笑：“梁王这是说的哪里话，罗樱是罗少保的女儿，就算是有什么冒犯，哪有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老六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坐在最边上的长乐公主也是嫣然一笑。 第377章 是非之地 只有高阳公主，一双狐媚子眼睛，不停的在李愔身上扫来扫去，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公主了。”李愔一拱手：“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本王就带着樱儿先行离去了。” 皇宫本来就是是非之地，在加上这还都是女子，要是待的时间长了免不了要传出什么话去，虽说这都是一父同袍姐妹兄弟，但李愔知道，皇宫的水不浅，还是早点走为好。 正牵着罗樱的手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一阵妩媚的声音。 “六弟这是要干嘛去啊？才敢来御花园，就这么等不及要走吗？” 李愔顿住脚步，斜了一眼罗樱，示意不要乱说话，便转头看向是谁在说话。 高阳公主 说实话，李愔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一个能和和尚私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在皇后面前，他也没法表现出来，便淡淡一笑：“高阳公主，本王家中还有些事情。” “什么高阳公主啊？”高阳公主似是有些不高兴，小嘴咧了咧，又看了一眼李愔，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六，我们都是父皇的子女，我都叫你六弟了，你怎么还不肯叫我一声姐姐啊？” 本来确实是一父同袍，叫一声姐姐倒也无可厚非，但是面对这样的姐姐李愔有些叫不出口。 他愣在原地，有些纠结，直到大腿传来一阵刺痛，他转头侧目望了一眼罗樱，后者则是在拼命的打眼色。 罢了，叫就叫吧。 一声姐姐，也不吃亏。 说不定这高阳以后还能帮到咱呢。 “高阳姐姐，长乐姐姐。”不光叫了高阳，李愔还叫了长乐。 不过这高阳显然只是想让李愔叫她自己，听见李愔还叫了别人，有些不高兴了，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长乐则是端庄的点点头，带着笑意：“六弟，听说你之前带着卢国公和鄂国公他们去了边境抵御突厥，成果怎么样了？” 李丽质虽说是公主，整日在皇宫之中，但是心性和却很刚烈，和男孩子有点相似。 比较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更是写的一手好字。 之前她听说突厥让大唐称臣，心中就一直不忿，奈何她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公主，根本就没有办法上战场。 后来听说李愔带着兵马去了边境，他心中就非常激动，心道这皇家总算是出了个汉子。 平日里，她也没事去寺庙中为李愔祈福，就为了李愔能打败突厥，圆了她上战场的梦想。 直到罗樱逛御花园，她一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更是对李愔敬佩万分，甚至一聊，和罗樱关系还相处的不错。 现在在一看李愔，她心中更是确定了罗樱之前说的话，这李愔真的是一代人杰。 本来以前，她并没有和李愔走的很近，但现在一看，这李愔果真就如同传言中说的那样，非常厉害。 这时候，李愔淡淡一笑，对长乐公主微微一礼，说道：“高阳姐姐挂心了，突厥已经被灭了？” “被灭了？” 三女几乎同时惊呼出口。 饶是她们刚才听见罗樱说了一些边境的事情，还没有谈论到这里，心里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是当李愔真说到突厥被剿灭，她们心中还是一突。 突厥是什么人啊？ 那是草原上饿狼，据说每人骑着一匹马，在草原上横行无忌。 众女就算是没有见过突厥人，但这些关于突厥的见闻，也是听过不少，不久之前，她们可是听说突厥有百万控弦之师啊。 百万大军，就这么被灭了？ 就算长孙皇后如此有见闻的女子，在这一刻，也不免失色。 倒是高阳和长乐，两人看着李愔的眼色有点不一样了，要说刚才是好奇，那么现在就是惊骇了。 两女是没有想到，这李愔能做出这样的成绩。 “突厥真的被灭了？” 好一会儿，长乐才弱弱问了一句。 对她的表现，李愔是丝毫都没有奇怪，只是淡淡一笑：“自然。” 听到确定，长乐心中更是震惊了。 连同观音婢，都僵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这才看向李愔，就像在看一个怪人一样，她们没有怀疑李愔话中的真假，因为她们知道李愔不可能撒谎，在这么重要的事情前，还没有人敢如此做。 又过了一会，观音婢一脸兴奋的站起身，拍了拍李愔的肩头：“愔儿，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后宫，也听说过李愔的一些传闻。 好的很少，倒是光听说过一些坏的，就比方说之前李愔欺男霸女，在长安城里面为祸一方。 这倒是让观音婢很不看好，反倒更看好她的几个儿子。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自从出了李承乾那档子事情之后，他对李愔的印象大大改观了不少。 不在是因为李愔以前干的那些事情，而更多的事情是，她认为，李愔一直在藏拙，一直在藏着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这小子一直都很有野心。 对于这一点，她并没有什么反感的，皇室儿郎，没有一点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倒是李愔剿灭了突厥，这倒是让她大吃一惊，本来一事无成的老六，现在却成了剿灭突厥的大英雄。 这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至于李承乾的事情，她现在也是没有想那么多了。 毕竟李承乾的秉性她也比较清楚，自从腿瘸了之后，一直都是非常乖戾，变成现在这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倒是李愔，现在让她高看一眼。 “愔儿，你这次做的非常好。”观音婢十分赞赏的看了一眼李愔。 身为国母，她同样也是非常讨厌异族的，这一点，她和所有人都能站在同一立场上。 李愔则是谦卑一礼：“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对于观音婢的夸奖，他不知道是好是坏，毕竟李承乾是因为自己而被夺掉太子之位，现在这观音婢不仅没有说起以往的事情，还很大度的样子，这就让李愔有些闹不明白了。 第378章 无妄之灾 一旁，长乐公主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六弟，这一次你带兵去边境，可曾遇见什么事情？不妨给我们讲讲啊？” 一听这话，高阳公主也连忙附和起来，她眸子一转，显得非常感兴趣：“六弟，我们常年在宫中，也听不到外界的传闻，今天正好有机会，你就给我们讲讲边境的事情吧。” “这……”李愔本想着早点回家，脱离这些女人，毕竟话说多了，总容易说错几句。 何况他现在还和皇后观音婢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要是恶化下去，以后怕是要被对付。 他虽说不怕，但也不想圈进无妄之灾中。 但观音婢好像看出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愔儿，你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就给大家讲讲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 看众人都这么说了，李愔也不好在推辞，便拉着罗樱坐在椅子上，一扫众人，说道：“其实在边境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当时颉利派军来围攻丰州城，也就是我们所镇守的边境，也不知道那家伙从哪里弄来一些大唐的武器……” 说着，他看向众女，想要从众女脸上看出一些变化。 毕竟这当时颉利用的武器都是大唐最先进的东西，一般人都弄不到，他想要看看，是不是有谁帮助？ 可惜，什么都没有看见。 众女还是一脸希冀的望着他，满脸期待。 李愔只好继续道：“后来颉利就开始攻城，在大批量将士的压制下，丰州城有些不堪重负，我便选择下城和那些家伙决一死战……” 他又讲了一下在战场上的事情，听的众女是啧啧称奇，心惊肉跳，长乐公主甚至都拍手称快，还说什么要跟着李愔学武功。 “公主还是算了吧，你以后是要嫁人的，学什么武功？”李愔对于长乐公主要学武功是有点不赞同的。 一来是他嫌麻烦，不想教。 二来，一个皇家公主，还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学着母仪天下就好了，学什么武功啊。 但长乐对于李愔刚才讲的事情好像非常感兴趣，一直嚷着要学武功：“可是我想要学武功啊。” 最后还是皇后观音婢一番劝导，这才消停下来。 讲了一番突厥的事情后，也大概到黄昏了，李愔便起身：“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那本王就告辞了。” 天色越来越晚，他可不想一直待在皇宫之中，毕竟这里面都是女眷，要是传出去，那威名可就全毁了。 可是长乐公主，和高阳公主，显然被刚才李愔的一番演讲都吸引住了，纷纷拉着李愔。 “六弟，要不你留下继续给我们讲讲边境的事情吧。” “就是啊，现在都已经很晚了，留下吃饭吧。” 李愔自然是不想留下的，毕竟这是李世民的后宫，眼前这还是一父同袍的姐姐，他连忙挥挥手：“这就不必了，已经很晚了，要是两位公主喜欢听这些事情，以后可以去我府中，我给两位公主讲讲。” 本来他说这些只是想要早点走，那成想到，这长乐公主却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一定去。” 高阳也是点点头，连忙道：“到时候我也去。” 李愔嘴角一抽，心想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们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总不可能反悔吧，也只好苦着脸点头：“那好，本王就在府中恭候两位公主。” “好了。”皇后终于发话了，她一扫众女，微微一笑道：“看到你们兄弟姐妹和睦，本宫也很开心。” 说完，她转头看向李愔：“天色也不早了，愔儿你就先回去了，有空记得来这里看看本宫。” 李愔有点不明白皇后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一拱手：“儿臣谨记皇后娘娘的话。” 所有的皇子面对皇后娘娘都是自称儿臣，就像面对李世民自称儿臣一样，因为皇后掌管后宫，是后宫最大的主。 观音婢非常满意的看了看李愔，这才挥手道：“去吧，记得常过来。” “拜别皇后娘娘，各位公主。”李愔带着罗樱朝观音婢等人一拱手，便转身向走廊走去。 直到听不见众女的声音，罗樱才转头看向李愔，小声道：“夫君，你说皇后娘娘那是什么意思啊？” “嘘……” 李愔打了嘘声，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轻声道：“这里是皇宫，有事回家说。” 虽说他是皇子，但并没有掌控太多的权利，在说皇宫一直都只耳目最多的地方，要是被别人听见什么，那也不是好兆头。 罗樱点点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等带来宫门口，太阳隐隐都开始落山。 询问了一番守将，才知道程咬金已经走了。 李愔便带着罗樱向梁王府奔去。 回到府中，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过夏天刚刚过去，还是感觉有些热气上浮。 “卢国公有没有过来？” 李愔把赤兔交给家丁，大步向府中走去。 家丁连忙道：“回殿下，卢国公和鄂国公在大厅等殿下，说殿下回来了便过去。” 李愔点点头，大步向客厅走去，罗樱则是跟在身后。 来到客厅一看，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正坐在椅子上喝酒，不过两人好像并不怎么开心，脸上都挂着愁容。 “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们怎么了？”李愔上前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程咬金豁然抬头，问道：“老六，刚才陛下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在刚才李世民支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到，应该是关于罗樱的时候，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也不敢定论，也只能在现在问。 但有罗樱在场，李愔又怎么好说？ 他打了个眼色，示意现在不好说。 程咬金马上会意，这件事情可能和罗樱有关，便和尉迟恭对视一眼，在看向罗樱：“妮子，你去给咱们炒几个菜过来。” “让我去炒菜？”罗樱眉头紧皱，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她一个拿长枪杀敌的手，现在让她去炒菜，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下过厨啊。 第379章 脱不开关系 “你们让我去炒菜？是不是搞错了？”罗樱有些不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她可是从来都不会炒菜啊，再说她这双手一直以来都是上战场杀敌的手，那会做这种事情？ 程咬金一看罗樱有点不愿意，连忙对李愔打了个眼色。 李愔会意，转头对罗樱说道：“樱儿，你就听程叔叔的吧，说不定他就是想要吃你做的东西呢。” 听他都这么说了，罗樱也不好在推辞，点点头，满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 虽然这样说，但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也只好作罢，转头向门外走去。 等罗樱走远，李愔这才转头看向程咬金，尉迟恭两人，一脸郑重道：“两位叔叔，你们有什么想要问的，现在问吧。” 他看的出来，程咬金是故意支开罗樱。 果不其然，程咬金脸色阴沉下来，闷了一口酒，这才说道：“老六，你也知道，现在罗樱基本上和你脱不开关系。” 说着，他脸色微变：“既然进入长安，那毕竟要起争端，分党派，本来咱老程是不愿参与朝堂之争，不过既然罗樱已经成了你的女人，那现在咱老程也只能站在你这边。” 这番话，可以说是表明了立场。 李愔也是听的明白。 现在罗樱是自己的女人，而程咬金又和罗樱扯不开关系，别人很容易就联想在一起。 所以说，这一切一切，都必将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一点李愔当年也就想到了。 不过现在不能在程咬金面前表现的太露骨，他微微一拱手：“那就多谢程叔叔了。” 在这长安城中，尤其是在这朝堂之中，只要一站队，那就没有反悔的机会，而今天程咬金一表明心意，那就说明整个程家都将站在李愔这边。 其实，在程咬金跟随李愔出长安的时候，那就已经说明站队了，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的。 “不必客气，你应该谢谢罗樱。”程咬金一挥手。 要不是因为罗樱，他也不一定站队。 交代了事情后，他转头看向尉迟恭：“大老黑，咱已经说明了心意，你也说说你吧。” “我……”尉迟恭有些为难。 站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为难的。 毕竟在以前，他看多了皇室之间因为争端，死过太多的人。 他并不是很想因为皇室争端，而将整个尉迟家的人都卷进去。 看他犹豫的样子，程咬金淡笑一声：“大老黑，你认为你现在还能置身之外吗？从你跟着老六出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把你划在老六的船上了。” “什么意思？”尉迟恭脸色微变。 程咬金看了一眼李愔，又转头看向尉迟恭，笑道：“你想想，当年我们跟着老六出长安，这是一般关系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个暂且不说，后来我们又跟着老六剿灭突厥，一直守护在丰州城，这一段时间，一直有刺客来，这就说明，长安已经有人知道，我们和老六是站在一起的。” 说来说去，还是程咬金明白。 别看着家伙平时有些不着调，但事情还非常明白的，当年他们跟着李愔出长安。 这本来就是抗旨之罪，一般人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们做了，现在就算和李愔扯清关系，但其他人还是认为他们和李愔有关系，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那个时候是一时冲到啊。”尉迟恭梗着脖子。 的确，在那个时候，他们俩人都是一时冲动，本来是要抓李愔回长安的，但不知道怎么就被李愔忽悠去了边境。 可重要吗？ 他们已经和李愔去了边境，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啊。 李愔站在一旁闭口不言，他知道现在他没有办法说话，要是说话，可能会让尉迟恭反感，索性还不如不说。 还是程咬金一脸凝重的说道：“大老黑，你也知道那时候是一时冲动，但谁知道啊，现在我们一直跟着老六，早就是老六船上的人了，这一点你怎么看不清？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下船，最好就是站在老六这边，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尉迟恭虽说脑袋不怎么好使，但道理还是明白的。 刚才程咬金说的这一切，他都明白。 既然已经出了长安城，那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跟着李愔，击败其他皇子，扶李愔上位。 跟着李愔这么长时间，其实他也明白的心性，要是上位，那也一定能成为李世民这样的好皇帝。 “那好，咱就陪你们疯一场。”尉迟恭腾的一下站起来，手中高举着酒杯。 程咬金看劝动了这个家伙，心中自然也是非常开心，拿起酒杯就碰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李愔。 李愔自然也不甘示弱，举起一个酒杯。 “干……” 三人同饮。 放声大笑了一会，程咬金转头看向李愔，这才说道：“老六，刚才我们两人都已经表明心意了，你现在可以说陛下叫你是什么事情了吧？” “唉……” 李愔长叹一声，幽幽道：“父皇让我娶李靖家的女儿。” “李靖家的女儿？” 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同时惊呼。 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李世民会有这么一个决定。 娶李靖家的女儿？ “那罗樱怎么办？”程咬金下意识就问。 李愔沉着脸：“他说罗樱也可以娶，但是不能让孩子姓罗，还有就是要让李靖家的女儿做正王妃。” 话落，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本来罗樱让李愔将来生的孩子姓罗，这件事情他们还挺开心的，但他们当初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一个皇室姓，怎么能让孩子改姓？ 更何况，李世民还是个好面子的皇帝。 要是知道孙子跟别人姓，怎么可能答应？ 这想都不用想。 但他们当时也没有阻止，毕竟这是小两口的事情，他们也不好阻止。 现在事情被李世民知晓了，那就有点不好弄了。 依着李世民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这是底线，一旦底线被触发，就算没有脾气的人，也会来脾气，何况是李世民。 第380章 大唐军神 不过让李愔娶李靖家的女儿，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两位叔叔，你们知道李靖家现在的情况？”李愔看着两人问道。 程咬金看了一眼尉迟恭，又转头看向李愔，这才说道：“李靖的功绩这不用多说，之前有段时间，他旧伤复发，就在家中养病，那段时间也就是突厥派使臣来的时候，不然出兵的一定是李靖，怎么会让你小子上战场？” 说着，他脸色凝重：“李靖有一双儿女，儿子暂且不论，他那个女儿，年纪和罗樱差不多，深得李靖真传，一身武功非常厉害，而且熟读兵法，还经常去兵营，在兵营中，被称作女将军。” 李愔眉头一皱，他可是知道，大唐一般都不会让女子参军的啊，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或者那女子真的很厉害。 就比如说罗樱，那是很厉害，关键参军还是走的后门，其他人都不知道罗樱是女子。 那这个李靖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李靖可是以严厉出名的，怎么会让女儿加入军营，这不是亏了他李家的名头吗？ 似是看出李愔的疑惑，程咬金笑道：“李靖这人你们也知道，平时对手下就非常严厉，对儿女那是更加严厉，难能放任一个女儿家天天去军营啊，就把这丫头关在府中，不让去军营。” “后来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就想着把李靖的女儿许配给魏王李泰。” 李愔一愣：“既然都要许配给李泰，那怎么又给我了？” “别急，先听咱说。”程咬金抿了口老酒，这才幽幽道：“后来也不知道魏王是犯了什么错，我听说陛下训斥了魏王一顿，后来就改变主意了，要把李靖家的女儿许配给你。” “其实这件事情站在陛下的角度上来看，这无疑是在拉拢李靖，你们想想，要是李靖家的女儿许配给你小子，那李靖家也算国戚了，这样李靖家就更是为大唐卖命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李愔眸子一转，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还要许配给我？ 别人不行吗？ 他一扫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个道理我都明白，父皇主要是想拉拢李靖，还有其他的武将，但为什么要许配给我，为什么没有给其他的皇子？” “这个……” 程咬金思索了一会，才缓缓道：“有可能是因为你剿灭突厥的事情，你想想，李靖本来就是大唐的军神，那生出的女儿自然也是虎女，自然要嫁在沙场上驰骋的男人，而这一点你正好符合。” “还有一点就是，陛下让你娶李靖家的女儿，应该也是想要收收你的心，你想想你的出身。” 轰…… 李愔脑袋瞬间清明。 这他娘的是一石三鸟啊。 用李靖家的女儿，捆绑了三个利益团体。 这第一鸟就是他，本来他的出身就不是很好，一般像这种出身，在历史上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的难听点，有一些掌握兵权的，很有可能就会造反，但要是娶了李靖的女儿。 以李靖那忠君爱国的性子，一定不会放任李愔，甚至还会在后面捅刀子，完全能克制李愔，当然，只是一种猜测。 第二鸟就是李靖。 这些年来，李靖日渐昌盛，手下也越来越多，虽说这些年来身体有些差，但上战场还是没有问题的，凝聚力也是非常强。 把女儿许配给李愔，这样就能从侧面压制住李靖。 一旦李世民想要剥夺李靖的兵权，完全就可以从李愔这边下手。 最重要的还是这第三鸟，李靖手下的武将，这些年来，李靖手下的武将是越聚越多，鼎盛非常。 已经有很多武将都非常信服李靖了，这对于皇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虽说李靖是忠于大唐，但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得留一手。 于是乎，李世民便许配李靖的女儿给李愔，这样一边能展示皇权的恩宠，拉拢一波人心，让大家看看，只要做到李靖这个位置，都能得到这样恩宠，毕竟，在这个事情能嫁给王爷，那是天下女人的殊荣。 一边还能拉拢李靖，让李家继续给皇室卖命。 一边还能向李愔示好，毕竟李愔刚刚打下突厥，要是没有点赏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啊。”李愔半眯这眸子。 “在这个朝堂上的，那个不是政治婚姻？”程咬金哼了一声，灌下一口老酒，幽幽道：“老六，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罗樱怎么办？李靖家的女儿怎么办？” “我不娶李靖的女儿。”李愔毫不犹豫。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李愔会这么回答。 好一会儿，尉迟恭皱着眉头说道：“老六，你要是不娶李靖的女儿，这抗旨事小，有一件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事情？”李愔侧着头。 程咬金上前一步，拍了一下李愔的肩膀：“李靖现在在军中威望还是很高，你日后要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要借助李靖的帮助。” 那个位置？ 即使程咬金没有说明白，但李愔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现在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现在只想搞死李泰。 要是李泰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了。 “那个位置我现在暂时没有想法，我现在只想对付李泰。”李愔悠悠道。 “你糊涂啊。”程咬金瞪了一眼李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现在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你可知道有多少皇子眼睁睁看着那个位置，就说李泰吧，他为什么要杀你，就是因为你有能力和他抗争，能和他抢夺。” “再说，你要是真的杀了李泰，那还有谁能和你抢夺太子之位。” 这倒也是。 李愔点点头，现在能争夺太子之位的，那就只有他和李泰了。 就算自己现在不想要那个位置，也已经被圈进这个争端之中了。 不管要不要，反正要先搞死李泰再说。 想了想，他说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说，你刚才的意思让我娶李靖的女儿，这是什么意思？” 第381章 罗樱也一起娶 “李靖的女儿你必须娶。”程咬金不容置喙的说道：“你想想，你既然要搞死李泰，那你了解李泰的势力吗？” “李泰身后可是站着五姓七望，现在你手下只有一下虎豹骑，在加上我们两个老头，显然是有些不够的，要是在加上李靖，那就能形成一股非常大的势力了，再说，李靖家中还有漂亮的闺女，你娶了也不亏。” “那罗樱怎么办？”李愔下意识问道。 程咬金一时语塞，刚才一直在说李靖，还没有说过罗樱，现在一问，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了。 “罗樱也一起娶。”尉迟恭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程咬金，又看向李愔，这才说道：“李靖家的女儿是陛下赐婚，推是推不掉的，而且这个李靖对你来说很重要，至于罗樱，等一下我和老程去找秦二哥商量一下。” 一提起秦琼，李愔就感觉要见家长一样。 毕竟这秦琼是罗樱的舅舅。 这能商量什么，还不是商量怎么成婚的事情。 但这也有好处，以罗樱和秦琼的关系，说不定秦琼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最重要的是娶罗樱。 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毕竟罗樱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以现在的封建思想，那是一定娶的。 “对，等一下我们去找秦二哥商量一下，肯定不会让罗樱吃亏，实在不行就去找陛下理论一番。”程咬金一脸倔强。 看来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能把秦琼拉进阵营，也是不亏。 “老六，这几天你没事和京城的官员走动走动，尤其是李靖，慢慢形成自己势力，只要势力一大，就连陛下都得惧你三分。”程咬金淡淡道，既然决定站在李愔这边，那他们自然全心全意为李愔着想。 “你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李愔点点头。 笑话，他系统中还有一个郭嘉还没有放出来呢，等放出来，自然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那好，我们就不多待了。”程咬金转头看向尉迟恭，说道：“大老黑，我们现在去找秦二哥，商量一下罗樱的事情。” 尉迟恭点点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整个大厅就剩下李愔一人，空荡荡的房间一片寂静，他坐在椅子上，拿起酒杯回想起了今日在皇宫和李世民说的话。 这个便宜老爹让自己娶李靖家的女儿，这明显就是一场政治婚姻，要是李靖家的女儿长得好看，还则罢了，要是难看，那梁王正妃名头可就亏大了。 不过为了扩大势力，娶也就娶了，反正自己不亏。 但这样也不行，最好是明天亲自去看看，要是长得难看，那就算的，就算是抗旨，那也不娶，要是长得好看，那就勉为其难的娶了，毕竟这是好事。 不过罗樱怎么办啊? 正想着呢，门外传来一阵惊呼。 “夫君，两位叔叔，我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色身影跨步而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肴，也是漆黑一片，迎风只能看见两排牙在空中飘动。 “你谁啊？”李愔下意识问。 那身影脸色抽动，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夫君，我是樱儿啊。” 卧槽。 李愔脸色一抽，起身来到这自称罗樱的黑色身影前，上看下看，这除了穿着一身罗樱的装扮外，浑身上下哪里有罗樱的半点影子。 全身上下都是煤灰，衣服都已经被染成一片漆黑，脸上也是煤灰，要不是露出一排白牙，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人。 “你真是罗樱？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李愔一脸嫌弃。 “你还说，不就是你们让我去炒菜的吗？现在变成这样了。”罗樱小嘴一嘟，把那两盘子黑炭仍在桌子上，伸手胡乱抹了两下。 这一抹，白皙的脸颊才慢慢呈现出来，不过还是有很多煤灰，但已经隐隐很看清轮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李愔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可是从没有见过罗樱这个样子，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美食”，嘴角一抽：“你这做的是什么啊？” 一提起菜，罗樱马上就来了兴趣，伸手抓过一个盘子，露出洁白的虎牙笑道：“夫君，这是妾身抄的红烧肉，另一个是土豆丝。” 红烧肉？ 这明明是煤炭啊。 李愔看着盘子只撇嘴。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要不然这婆娘肯定不乐意，晚上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好好好，红烧肉，看着不错嘛。”李愔笑嘻嘻夸奖了一番，转头对罗樱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吧，你看看你一身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本来罗樱还想要李愔品尝一下，在一看衣服，确实脏的出奇，便准备下洗澡。 可转身想到了什么：“程叔叔和尉迟恭叔叔呢？” 刚才光和李愔说话了，都忘记两个叔叔了。 “两位叔叔先走了，他们说还有事情。”李愔答道。 “那好吧。”罗樱有些沮丧的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送走这个冤家，李愔坐在椅子上，看着盘子中的红烧肉，他忍不住发笑。 从结识罗樱以来，他看见的罗樱，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哪里下过厨房，今日却能下厨，不得不说，改变很大。 说出去可能都有笑，堂堂罗少保的女儿，竟然在梁王府下厨，做的菜还是这个样子。 但这种也可能是幸福的样子吧。 李愔笑了笑，忽的想起了什么。 “系统，召唤郭嘉。” 嗡的一声，一阵白光闪过，大厅中出现一个人影。 要说这人影啊，生的是凤表龙姿，一头黑发如瀑，直直垂到腰间，手中还拿着把折扇，上边写着个大大的谋计天下字。 男子探扇浅笑，风度翩翩的气质油然而生。 “郭嘉参见主公。”男子一合扇，微微拱手。 李愔淡淡一笑：“起来吧，奉孝。” “多谢主公。”郭嘉起身，顺手又打开扇骨，站在一侧。 “奉孝，听说你喜欢喝酒，来，坐下陪我喝几杯。”李愔笑了笑，顺手给倒了两杯酒，推给郭嘉一杯。 在以前的时候，郭嘉也进城受到这样的待遇，到也不曾惊讶，只是微微拱手：“那就多谢主公了。” 第382章 放荡不羁 说罢，他一撩裙摆，斜躺在椅子上，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李愔之前就听说过，这郭嘉嗜酒如命，就是因为酒而死，且性格放荡不羁，最讨厌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今日一看，果然不错。 既然是召唤出来的人，本就对李愔忠诚度满级，永远不会背叛，他也不想约束郭嘉，便没有阻止什么。 “啧啧啧……” 一口老酒下喉，郭嘉是啧啧称奇，他转头看向李愔，一双眸子好似就要放出精光：“主公，你这个酒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如此有劲？” 李愔笑笑：“这酒比你之前喝的如何？” “好啊，这比在下之前喝的可太好了。”郭嘉毫不避讳，满脸兴奋的说道：“之前在下喝的那是什么酒啊，和主公的美酒想比，那简直就是马尿啊，主公，还有吗？” “本王就知道你好这一口。”李愔淡淡一笑，朝门外放声高呼道：“来人，给本王在拿几坛子好酒来。” 由于之前程咬金在，他们在谈论事情，所以把下人都已经遣散了，要是不大点声，还真听不见。 不到片刻，几个家丁便抱着酒坛子进来了。 足足五坛子酒。 还没有走到跟前，那酒香便从酒坛子之中挥洒而出，洋溢在整个大厅之中。 “美酒……”郭嘉看的一对招子只放光，直接从椅子上掉下来，直接从家丁手中抓过那一坛美酒，盖子一撕，直接从喉咙灌了下去。 “你们把酒坛放下都下去吧。”李愔对几个家丁挥挥手。 那几个家丁本还在疑惑这个多出来的人是谁，但听到李愔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酒坛就转身离去。 “奉孝，慢点喝，今天晚上本王让你喝个够，但是从以后开始，你就得管住你的嘴了。”李愔走到郭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嘉正沉浸在美酒之中，那会在意这些，但听见到以后要管住嘴，不免愣了一下。 他也是知道他前世是因为喝酒死的，现在要是再不能管住嘴，有多少酒喝多少酒，那还是一个字，死。 便只好拿下酒坛，冲李愔点点头：“主公放心，在下一定能管住嘴。” 李愔嗯了一声，转身便向门外走去，这大厅便留给郭嘉发挥吧，反正今天晚上是让着家伙先快活一番，自明天开始，就要加以约束了。 刚刚走到长廊，便迎面撞见洗过澡的罗樱。 要说这洗过澡的罗樱啊，可真的是美的不可方物，琼鼻高挺，白皙的皮肤染上水就好像豆腐一样，让人忍不住就像咬上一口，身后黑发紧铺在腰间，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线。 “夫君……”罗樱惊呼一声，冲到李愔面前，伸手就要抱。 李愔笑了笑，抱了一下便松开，有些尴尬的说道：“樱儿，你看你什么回去？” 罗樱在长安之中也是有府邸的，那是他父亲罗成留给她的。 现在他们两人还没有成婚，要是住在一起，那不免会引起闲话，李愔是无所谓，他身为皇子，自然是不惧旁人。 可罗樱不一样，她身为一个女儿家，自然要顾忌名声，更是要顾忌罗家的名声。 以前在丰州的时候，那满城都是罗樱的将士，看见了没有什么事情，再说也是在罗樱的府中，并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这里是长安啊。 长安里面有很多耳目，要是罗樱的名声被有心人破坏，那以后可就有些麻烦了。 罗樱刚刚洗完澡，自然没有顾忌那么多，还以为李愔要赶她走呢，一双美眸登时水光泛滥，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水：“夫君，你要赶我走？” “不是。”李愔摇摇头，解释道：“你现在刚刚会长安，就待在我梁王府中，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就算不对你有影响，那肯定对你父亲也不好，所以在我们还没有成婚之际，你先住在家里，等成婚之后，自然就可以住在王府了。” 一听成婚，罗樱俏脸顿时红成一片，哪里还想刚才的事情，满口应道：“那妾身一切都听夫君的。” 李愔点点头：“等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鄂国公。” 鄂国公秦琼是罗樱的舅舅，现在他已经把罗樱纳入房中，虽说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是得去看看。 罗樱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一把拉住李愔的手，笑道：“谢谢夫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好，明日我带着一些礼品，你也带些礼品，然后我们一起去看鄂国公。”李愔抚了一下罗樱的头，淡淡一笑：“今天晚上你就先在府中休息。” “谢谢夫君。”罗樱满心欢喜的点点头。 又对李愔嘱咐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直到罗樱走远，李愔抬头看向天边的圆月：“今天晚上可是个不眠夜啊。”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厅中还在沉迷于美酒的郭嘉，淡淡一笑，转身向姐妹花的房间走去。 诚如他所说，今晚的确是个不眠夜。 自从李愔回到长安以后，王氏就已经有所动作。 他们自知已经不能在明面上对李愔造成危害，便在深夜，暗访魏王府。 一条小巷子中，几近奢华的马车行走着。 马车中，坐着一个年纪偏大的老者，他头发花白，胡须也已经花白，满是皱褶的脸上满是凝重，他乃是王氏族老，名叫王城。 在这老者旁边的是年纪稍年轻的中年人，正是王宏德，他看向老者，沉着脸说道：“叔父，这次去魏王府，怕是不太顺利。” “没事。”王城扫了一眼王宏德，淡淡道：“这一次我们过去主要就是说说梁王的事情，其实魏王比我们更加着急。” “是啊。”王宏德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城：“叔父，您说这次梁王见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王城摇摇头，表示不解：“但能肯定的是，应该是说了些边境的事情，还有就是邀功吧，这一次剿灭突厥，不可否定的是，梁王的功劳很大。” 第383章 轻车熟路 王宏德眸子一缩：“那叔父，我们还怎么对梁王下手？他这次立这么大的功劳？” “你小子还想着下手？”王城笑了笑，淡淡道：“你也不想想，这次梁王立如此大的功劳，陛下一定心中非常高兴，要是我们下手，那一定会彻查，你认为我们王氏一门能脱的了干系吗？” 王宏德点点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便不再说话了。 马车在大街上行走着，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车轮碾压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下。 王宏德率先下马车，侧目看去，那正是他往日来的地方，魏王府后门。 王城也慢慢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扫了一眼：“走吧，进去看看。” 王宏德点点头，在后面扶着王城，向魏王府中走去。 进入王府，一切还是和平常一样。 门口早就有家丁在候着了。 “两位贵人，这边请。” 那家丁谄媚一笑，伸手便引路。 王宏德只是淡淡点头，扶着王城向里面走去。 这魏王府他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轻车熟路。 来到一间书房里面，王宏德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城。 两人齐声道：“参见魏王。”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正是魏王李泰，不过脸色却不是很好，有些苍白，当看见王宏德的时候，一脸惊喜。 “王老，你终于来了。” 他大步上前，来到王宏德身前，但看见王宏德身边还有一个人，不免的一惊：“王老，这位是？” 王宏德淡淡一笑，这才想起李泰以前并没有见过王城，便介绍道：“这位是王氏的族老，殿下可以称呼为王老。” 魏王哦了一声，便说道：“王老。” 那王城微微拱手：“殿下。” 虽说王氏现在和魏王李泰合作，但是王氏终究是门阀，不能和皇族相比，所以还是需要行礼的。 李泰也没有太过拘泥，一挥手：“两位请坐。” 说完，他转身坐在主位上。 待王宏德两人都坐下后，李泰这才说道：“两位，你们可知道梁王李愔进京的事情。” “自然知晓，我和叔父这次来，就是为了梁王李愔的事情。”王宏德直接开门见山。 王城在一边则是闭目养神，老神在在。 他这次过来，是奉族长王珪的命令，来给魏王吃一剂定心丸的，不然只有一个王宏德，怕这个魏王道心不稳。 更重要的是，要和魏王达成某种协议，以王宏德，并不能代表家族。 可李泰看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便转头看向王宏德，说道：“王老，你叔父这是？” 王宏德淡淡一笑，连忙接过话，说道：“魏王殿下，不必担心，我叔父没有事，他身体不太舒服，主要是我来和你说。” 说完，他看向李泰，一脸凝重道：“殿下，这次梁王入京，你也不必担心，只是，最近不能动手。” “为什么？”李泰本来就对李愔没有什么好感，在加上知道他进宫去见了李世民，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 王宏德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一叹气道：“殿下，你想想，梁王这次刚刚剿灭了突厥，气焰正盛，还去见了陛下，一定说了些什么，要是这个时候动手，那别人一定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到时候太子之位，那就不用在说了。” 李泰脸色阴沉下来，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霾：“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按兵不动吗？” “不不不……”王宏德摇摇头，说道：“不能按兵不动，你应该这几天去看看梁王李愔，对他表示关心。” “本王还要对他表示关心？”李泰瞪大眸子。 “不错。”王宏德点点头，说道：“殿下你想想，梁王现在气焰正盛，一定有很多人巴结，也一定在防备这你，你要是去关心一下，他一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下手的时候，他也不会察觉，陛下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这边来。” “有道理。” 李泰暗念一声。 他虽说对李愔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要去表面上关心一下，这还是能做到的。 以后下手也能方便一下。 想着，他点点头：“那本王明天就过去看看。” 王宏德点点头：“殿下明白就好，这样我们也能在暗中策划一点事情。” “这样也好。”李泰暗念一声，说道：“那现在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最好的行动就是不要行动，等梁王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在说。”王宏德淡然说道。 见他都这样说了，李泰也不好在说什么。 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心。 想他一直是李世民最宠爱的皇子，就算李承乾当时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也是非常受宠爱的，但现在呢，什么事情都不能动手，还要畏首畏尾。 但这些也没有办法，谁让李愔立下的功劳太大了。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假意示好。 “殿下。”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城睁开眸子，缓缓看向李泰，淡淡道：“你现在必须要示好梁王李愔，根据我们王氏的情报，程咬金和尉迟恭当时和李愔一同出长安，估计已经站在李愔那边，还有这次李愔带回来几个女子。” “那些女子里面，有几个像是突厥女人，殿下可以在这几个女人身上做做文章，明日在上朝的时候，我们王氏族人，会在朝堂上提起此事，希望殿下到时候站出来。” 李泰眸子一亮：“王老放心，本王一定站出来。”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你们刚才说让本王示好梁王李愔？这……” 王城淡淡一笑：“这两者中间并不冲突，你站出来说突厥女子，这是因为民族大义，为大唐考虑，示好梁王李愔，这是因为你们兄弟情深。” 这么一说，李泰瞬间明白，肥胖的脸上肌肉颤抖，但怎么看都透着阴险。 “好好好。”连道了三声好字，李泰一脸兴奋的看着王城：“王老你放心，明天我们就在朝堂上参李愔一本。” 第384章 狼狈为奸 “不过……”王城忽然面露难色，说道：“这次李愔带回来的几个女人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名字叫做罗樱，是罗成的女儿，据说和李愔的关系非常好，可能已经狼狈为奸，要是这样的话，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可能都要站在李愔那边去了。” “要知道，当时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是跟随李愔一起出的长安，这样就有点不妙了。” 李泰脸色难看起来，他也有点担忧。 要说这罗樱，他倒是没有在意什么。 但是这身后的人，程咬金和尉迟恭，他倒是有些担心。 这几个老家伙当初都是跟随他父皇李世民一起打天下的老臣，要是这些人一起跟着李愔，或者站在李愔那边，那他这边的压力无疑会变得很大。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情，现在都已经这样了。 他连忙问道：“王老，这消息准确吗？” “还不知道。”王城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能肯定的是，这几个老家，应该不会站在你这边。” 这一点李泰自然知道。 当初李承乾在的时候，这几个老家伙就从来没有表达过立场。 现在却跟着李愔出了长安，那这就说明，根本不会站在他这边，虽说他也想让这几个家伙站在他这边，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人家都已经表明了立场，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起对付了。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王城和王宏德说道：“两位，现在本王暂时不对付李愔，但要是李愔对付本王该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李愔暂时不会对付你。”王城看着李泰，信誓旦旦道：“李愔刚刚回到长安，现在势力还不稳，根本不敢下手，再说，他现在虽说有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的支持，但还是根基不稳，并不用太担忧，等过一段时间，他的气焰下去，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好……”李泰道了一声，一脸兴奋道：“那届时本王就等王氏的好消息。” 王城点点头，随后站起身，一拱手道：“既然这样，那老夫就告辞了。” “殿下告辞。”王宏德也连忙起身，对李泰一拱手，转身扶着王城，向门外走去。 两人并没有说话，径直向门外走去。 可刚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嗡嗡声。 半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着，但是由于是在黑夜，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两人还是向前方走着。 前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快用火烧……” “这些畜生竟然敢来魏王府，简直就是找死。” “来人烧死它们。” 王宏德有些疑惑，侧目望去，借着那些家丁手中的火光，看见半空中都是些蝗虫。 不是很多，但是那翅膀在半空中的嗡嗡声，有些刺耳。 十几个家丁正在地上用火把烧蝗虫。 王宏德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那见过这些东西，不免有些出神。 “走吧，这些畜生有什么好看的。”一旁王城发话了。 王宏德这才回神，嗯了一声，跟着脚步向门口走去。 “叔父，那些是什么东西啊？”王宏德问道。 王城哼了一声，淡淡道：“蝗虫。” “哦……” 王宏德虽说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也是听说过。 在以前的历史中，倒也听说过蝗虫吃庄稼的事情，只不过大唐自从建国之后，现在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他也就没有在意，上了马车便向前面奔去。 不光光王氏一门在晚上有行动，几大国公，也是在晚上有所行动。 在就翼国公，也就是秦琼的府中。 今天晚上来了两个客人。 刚刚进门，便听见一阵阵高呼。 “秦二哥，我们来找你了。” “二哥……” 来者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恭。 他们两人刚刚从梁王府出来，就来到翼国公府中，这一次来，就是要讨论罗樱的婚事。 毕竟秦琼是罗樱的舅舅，婚事必须要秦琼做决定才行，再说，他们也好久都没有看见秦琼了，这一次过来就是顺便要看看秦琼。 刚刚喊了几声，府门就出来一个年轻小伙，正是秦玉书，秦琼的儿子，他一看是程咬金和尉迟恭，顿时大喜，上前笑道：“程叔叔，尉迟叔叔，你们来了。” 程咬金上前一步：“秦小子，你老爹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当时走的时候，秦琼身体就不太好，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却不料秦玉书笑道：“两位叔叔，你们来的正好，父亲最近身体好多了，正在大厅……” 话好没有说完，程咬金一个奔子就冲向大厅。 尉迟恭也连忙跟着程咬金身后，向大厅奔去。 刚刚来到大厅，就看见秦琼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之中，手中拿着个酒杯，正在品尝美酒。 程咬金一看，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劝阻道：“秦二哥，你怎么在喝酒啊？” 尉迟恭也连忙上前，一把夺过酒杯：”二哥，你现在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能喝酒啊。” 秦琼本来一人正在大厅中喝酒呢，手中酒杯突然被夺，还以为是儿子来了，正准备开口大骂，一看是程咬金俩人，顿时大喜，站起来抱着程咬金和尉迟恭，笑道：“你们两个家伙终于回来了，劳资还以为你们两个出什么事情了。” “二哥，我们没事。”程咬金哈哈大笑。 尉迟恭也连忙点头：“是啊，秦二哥，我们没事啊。” “没事就好。”秦琼拍了两下他们的肩膀，这才缓缓松开，一挥手道：“来，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几个不醉不休。” 说完，他看向刚刚进门的秦玉书：“玉书，马上给劳资把家里的酒拿过来。” 秦玉书脸上一阵苦涩，他本来还想劝秦琼少喝点酒，一看这架势，看样子是有点劝不住了，只好转头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 两个都会意，也知道秦琼是大病初愈，不宜多喝酒。 “秦二哥，你少喝点酒，病才刚刚好，小心身体啊。”程咬金扶着秦琼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385章 秦叔宝 尉迟恭也在一边劝说：“是啊，秦二哥，你现在才刚刚好，少喝点，等你以后身体真的好了，你想要和多少，我们都陪你。” 却不料秦琼一挥手：“我的身体我知道，医生让我少喝酒，不过没有说不让我喝酒，喝着一点点也没有事情。” 程咬金转头一看，桌子上分明已经放着一坛空酒坛了，这都已经喝了一坛子酒了，这哪里还是少喝酒啊，喝的挺多了啊。 虽说这些酒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大病初愈的秦琼来说，那还是很多的。 秦琼却是不在意，挥挥手道：“没有关系的，这一点点酒没事啊，再说你们今天刚刚来，少喝一点。” 说完，他转头看向秦玉书：“玉书，你马上再去拿点酒过来。” 没有办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去拿酒，说不定等一下就要挨凑，他只好去拿酒。 不到片刻，他便拿着酒坛回来了，这次他拿的酒不是很多，只有三坛子酒，就是怕老爹一旦喝起来就不知道轻重。 三人入座，程咬金和尉迟恭登上各自倒上一杯酒，一饮而下。 “秦二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在丰州城的时候，哪有多威风？”一放下酒碗，尉迟恭就开始吹牛了。 当初秦琼听到这些家伙去了边境，心中既是担心，也是非常渴望一起去。 毕竟在以前的时候，他们打仗的时候，都是一起去。 不管是在哪里，上战场一起，睡觉一起，就连吃饭都是一起。 这一次去边境，这两个家伙跑了，他因为卧病在床，不能一起去，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但一听见尉迟恭讲起边境的事情，他心中有些高兴了，连忙问道：“边境怎么样？颉利那个家伙是怎么死的？我可是听说，那颉利有百万控弦之师啊。” “是有百万控弦之师，不过，我们也不差啊。”程咬金大嘴一咧，送了一口烈酒，笑呵呵的说道：“当时那颉利在丰州城围攻我们，秦二哥，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城下有多少人，整个丰州城全都是突厥人，人山人海，根本就没有一点点落脚的地方，你猜我们是怎么破敌的？” “怎么破敌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玉书也好奇的不行。 听到儿子问了，秦琼没有说话，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倒酒，问什么问，小屁孩在这里多什么嘴？” 秦玉书撇撇嘴，只好上前给三人倒酒。 “哈……” 程咬金猛灌了一口酒，这才看向秦琼说道：“当时啊，那突厥士兵围着丰州城水泄不通，还有大唐的攻城器械，差点就把丰州城门攻破了。” “突厥士兵怎么会有大唐的攻城器械？”秦琼有些疑惑。 “我们也不知道啊。”尉迟恭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那些突厥人用的攻城器械还是比较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这次去边境的时候，老六还遭遇刺杀了。” 老六？ 秦琼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尉迟恭嘴中说的老六是李愔。 能把李愔叫成老六的，那就说明这些家伙和李愔之间的关系很好。 秦琼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明言，而是问道：“梁王怎么会遭遇刺杀的？” “这个也不知道，但知道的是，这刺杀梁王的人都是中原人士。”程咬金凝重道。 那这就值得深思了。 秦琼脸色难看下来。 虽说他现在和梁王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当听说这次是梁王剿灭了突厥，他心中还是有些敬佩的。 再说，罗樱也一直在丰州城里面，可能还收到梁王的一些恩惠。 一想到罗樱，他连忙问道：“樱儿这次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看见她？” 程咬金和尉迟恭对视一眼。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和你说樱儿的。”程咬金尴尬一笑，抿了一口酒这才说道：“罗樱可能要嫁给梁王了。” “什么？” 秦琼俩父子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他们知道，这罗樱是准备要振兴罗家的，根本就没有打算嫁人啊，而是要准备招婿的。 本来当初秦琼也不是很同意，毕竟罗成都已经死了，就罗樱一个女子，想要振兴罗家，哪有那么容易。 虽说有他在后面支持，但现在大唐四平八稳，也没有什么战事，再说就算有战事，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儿家上去啊。 所以秦琼便不太同意让罗樱招婿，想让罗樱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算了。 以他秦家的家世，在算上没落的罗家，有这两个名头，去嫁给一个有权势的人，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罗樱这妮子，就死活不同意。 没有办法，后来秦琼就托关系，把罗樱送到边境，守丰州城。 这是她自己选的，这也没有办法。 但没有想到，现在罗樱竟然要嫁给梁王？ 这是什么鬼？ “老程，你该不会跟我开玩笑吧？”秦琼挺直身子，直挺挺看着程咬金。 “二哥，你先不要激动。”程咬金连忙扶着秦琼，上前安抚道：“这件事情其实说起来也怪我们。” “当初罗樱和梁王本来有些水火不容，我们也没有怎么管，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罗樱就突然说，她要嫁给梁王，一来二去，她们又经常在军中，府里碰面，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产生感情的。” “她们在那个时候产生感情，那你不知道阻止一下？”秦琼眉头紧皱。 他是想让罗樱嫁出去，可是并不是很想让罗樱嫁到帝王家啊。 要知道，现在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就只有魏王李泰，还有梁王李愔。 这一个弄不好，那就得死。 要是梁王出点什么事情，那罗樱肯定也要被连累，到时候别说振兴罗家了，她自己都跑不了。 太子之位的竞争是非常残酷的，这件事情他深有体会，当初他就是帮助李世民上位的哪一个。 现在李愔又刚刚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太子之位。 而对手李泰肯定也是不会放过，到时候竞争起来，那自然不用多说。 第386章 万万没有想到 程咬金脸色难看：“二哥，这个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啊。” 秦琼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樱儿没有什么损失吧？” 他说的损失，自然是女儿家的那种损失。 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明白，他们对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但却不知道怎么说。 秦琼却是看出了其中的道理，连忙问道：“你们快说啊。” 程咬金叹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啊……” 秦琼惊呼一声。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以前罗樱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让秦玉书的母亲，不停教导，女子在没有嫁出去的时候，千万不能失身。 现在倒好，才去边境几年，到成了李愔的盘中餐。 现在他不想让罗樱嫁给李愔，这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在这个年头，女儿家的名声那比什么都要重要，更何况这罗樱还是罗成的女儿，他秦琼的侄女，这不是一般人啊。 都已经成李愔的女人了，那也只能嫁李愔了。 “怎么会这样啊？”秦琼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程咬金：“你们两个家伙，让你们看着罗樱，你们是怎么看的，在把罗樱看到李愔哪里去了。” 秦玉书也是长叹一口气。 他虽说和罗樱是表兄妹，但是从小，他都对罗樱非常好，甚至有时候对罗樱还有一些幻想，想着长大之后娶罗樱。 毕竟这这个时候，表兄娶表妹，那可是亲上加亲的事情啊。 不过长大之后，罗樱去了边境以后，这种事情他也没有提过，但心中还是有些想法。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这李愔居然捷足先登了。 他转头看向秦琼，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秦琼似乎也知道儿子的想法，摇摇头示意不要开口。 便转头看向程咬金等人，说道：“那你们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从秦琼的话中，程咬金和尉迟恭能明显听出，这是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他从小养到大的闺女，还想着准备许配给秦玉书呢，这就成李愔的了。 换谁谁能高兴啊。 程咬金等人也能理解，但这个事情真的不能怪他们啊。 确实是罗樱和李愔暗生情愫，他们虽说在一旁说了两句，但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真正做决定的还是罗樱啊。 现在面对秦琼，他们也有点不好开口。 但不管怎么样，该说还是得说。 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尉迟恭先开口道：“二哥，你也不要生气了，当初这个事情真的不能怪我们，你说那两个年轻人各自喜欢，我们能插得上什么话。” “不怪你们还能怪我？”秦琼眸子一愣，瞪着两人说道：“樱儿是个女儿家，本来去边境我就有点不放心，心想你们两个家伙去了，应该能照顾一番，没有想到还能把樱儿弄到李愔哪里去？” 说着，他气不打一出来，哼道：“你们少在哪里给我说废话，现在赶紧说，来这里到底什么事情？” 程咬金看了一眼尉迟恭，连忙挥手制止，生怕这个家伙把事情说砸了，他看了一眼秦琼，笑嘻嘻的道：“刚才我们回来之后，去见了陛下……” 这个事情其实程咬金不说，秦琼也知道，凡是在边境述职的，刚刚回京都要去见陛下，这是规矩。 虽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擅自离开长安，但是打了打胜仗，这些过错显然也不成为什么追究的事情。 程咬金一笑：“二哥，你是不知道，陛下看样子不是很高兴，但是我老程保证，那心里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了，毕竟这次剿灭的可是突厥啊。” “说重点。”还不等他话说完，秦琼连忙道。 程咬金尴尬一笑，只好道：“重点就是，陛下准备把李靖的女儿嫁给李愔。” “什么？” 秦琼一个猛子就站了起来。 刚才他可是听程咬金说罗樱成为李愔的女人了。 既然罗樱已经和李愔有了夫妻之实，那这一辈子，都已经是李愔的女人，只是说明现在还没有举办婚礼而已。 他虽说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是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有办法，也只能让罗樱嫁给李愔。 不然，这谁敢要啊。 现在又蹦出来个李靖，那这是要截胡啊。 万一李靖的女儿真的嫁给李愔，那这个罗樱的正王妃，岂不是要让给李靖家的女儿？ “不行，这绝对不行。”秦琼一扫众人，义正言辞道。 就连秦玉书这家伙，也是抱着秦琼说道：“父亲，现在樱儿既然跟了梁王殿下，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可不能委屈了樱儿啊。” 他虽说以前喜欢罗樱，但那也是小时候，毕竟不懂事嘛。 现在听说罗樱要被人截胡，自然心里不高兴。 秦琼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程咬金，说道：“老程，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程咬金两人对视一眼，这还能怎么看？这是陛下的手段啊，这是要准备拉拢李靖，顺便分化李靖的势力，在拉拢李愔。 毕竟在以前的时候，陛下对李愔并不是很好，现在看李愔这么厉害，自然想要拉拢一番。 不过让陛下没有想到的时候，这李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程咬金把这些想法给秦琼一一交代。 秦琼眉头一皱：“那你意思是，李愔心里不愿意接受陛下赐婚了？” “不错，老六那个家伙，你是不知道。”程咬金拿起海碗，闷了一口酒，这才说道：“之前在丰州城的时候，脾气就大的不行，我和大老黑听他说，我们一起去见陛下的时候，我们都走了之后，陛下才对他说起李靖家女儿的事情，不过那家伙没有答应，还和陛下吵了起来，说什么只会娶罗樱。” 只会娶罗樱？ 秦琼心中一笑。 老六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一般皇子要是面对皇上赐婚，那是高兴的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 没有想到，这老六居然直接抗旨。 有种。 不过，这也直接说明，老六还是喜欢罗樱的。 秦琼转头看向儿子：“玉书，你也看见了，李愔是真心喜欢樱儿的。” 第387章 老六这么有种 听到这话，秦玉书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他也没有想在把罗樱抢回来，毕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安抚好儿子，秦琼转头看向程咬金说道：“老程，我是没有想到，这老六这么有种啊。” 说着，他淡淡一笑，想起了什么：“但是，陛下赐婚这就是圣旨啊，根本不可能违抗，你恐怕李靖家的闺女是非嫁不可啊。” 程咬金点点头，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个事情，但是不能让李靖家截胡啊。 虽说他们是武将，李靖也是武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但是哪能比得上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二哥，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不过怎么也不能让李靖家的闺女嫁在前头啊，不然以后这李靖的闺女就是正王妃了，罗樱最多也就能当个侧王妃，这地位就落人一等啊。”尉迟恭脸黑的都不成样子了。 这个事情秦琼自然知晓，他也不想让罗樱成为侧王妃，甚至说，他都不想让罗樱成为王妃。 要知道，皇室之间的争端实在太多了。 现在几乎每个皇子都盯着太子之位，但是能有实力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那也只有几个。 魏王李泰，算一个。 这家伙一直以来，就备受皇陛下宠爱，可以说，是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 还有一个自然是李愔，刚刚从边境回来，还剿灭了大唐的宿敌，突厥，光凭这一份功劳，这就已经碾压很多皇子了。 既然要争夺太子之位，那肯定会有牺牲。 对于这些事情，秦琼早就已经经历过了，他反正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他现在只想让秦府上下一片安静。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罗樱被卷进去了。 这罗樱现在成了李愔的女人，那就说明，以后一定会圈进这些争端。 可惜的是，罗樱现在又不能出来。 既然卷进去，那就不能独善其身。 这些事情，秦琼心中非常明白。 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让罗樱成为王府最有权力的几个人。 毕竟陛下说的话没有人可以收回，而且估计李靖家里都已经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就得让罗樱做大。 想了想，秦琼转头一扫众人，说道：“你们有什么办法，现在既然罗樱已经圈进这些是非，那就必须让罗樱成为王府中最有权力的几个人，否则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你们想想，怎么才能让罗樱成为正王妃？”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罗樱呢，你们都来了，这丫头人呢？” 一听这话，程咬金一拍大腿：“哎呦，忘记了，我们走的时候，樱儿这丫头还在王府中呢，估计现在还在呢。” “这不是胡闹吗，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被人看见她在王府中，这以后怎么见人？更何况，我们在这里商量她的终身大事，她就一点不着急？”秦琼几乎大吼着说道。 程咬金有些尴尬的说道：“樱儿现在还不知道李靖家的女儿要嫁给李愔。” “她现在还不知道啊。”秦琼脸色微变，隐隐想到了什么：“你们认为这件事情能瞒得住？那丫头精的像猴一样，怎么可能被你们给骗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秦玉书：“玉书，你去王府把樱儿接出来，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待在王府中，我秦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现在罗家落寞了，他秦琼就相当于罗樱的父亲。 在那个时候，这可不是吹的，父亲死了之后，那兄弟就是父亲了。 “是，父亲。”秦玉书点点头，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身影过来。 “父亲，你快看，樱儿过来了。”秦玉书笑着大吼。 秦琼下意识转头，程咬金尉迟恭两人也齐齐转头。 打眼一瞧，还真的是罗樱。 秦琼大步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罗樱，我正准备叫玉书去接你，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罗樱一看见秦琼，眼眶马上就湿了。 她连忙上前抱住秦琼，大哭起来：“舅舅，樱儿好想你。” 这些年来，自从罗成死了之后，她一直把秦琼当做父亲来看待，去了边境之后，她也非常想念秦琼。 本来她是要回府休息的，但是想到回长安之后，还没有来看过秦琼，便返回过来，来看看秦琼，但没有想到，一看见秦琼，她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海水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淌。 秦琼也是有感而发，拍了拍罗樱的肩膀：“回来就好……” 等罗樱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你这段时间在丰州城都干了什么好事啊？” 罗樱一愣。 他本来还想和舅舅说些话呢。 被这么一问，她当时就愣在原地了。 什么什么好事。 她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了。 转头看向秦玉书，后者则是不停摆手，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一看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都是齐齐摇头，不明所以。 “不准给她提醒。”秦琼察觉了众人的动作，大声呵斥道。 好吧，都是怕秦琼习惯了，连个大声话都不敢说。 罗樱心中暗念一声，只好拉着秦琼的手，一边撒娇一边说道：“舅舅，什么事情啊。” 小时候，她这一招是最好用的，只要她拉着秦琼的手，一定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就算说秦玉书打了自己，那秦琼也会毫不犹豫的抽秦玉书两个巴掌。 可是，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秦琼脸色虽说有些意动，但很快便甩开罗樱的手，大声呵斥道：“跪在地上。” 说完，他转身坐在罗樱面前的椅子上，瞪着罗樱。 罗樱不知道秦琼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就算在小时候，她就算犯了什么错，那也是不用跪的啊，除非是和秦玉书一起。 现在却要下跪？ 但是她不敢反抗，坐着是舅舅啊，她只好跪下。 一旁的程咬金和尉迟恭看的有些心疼，他们也是没有想法秦琼变脸这么快，刚才还亲亲一家人，这一下就要罗樱下跪。 不过也能理解，秦琼现在算的上是罗樱的父亲了。 第388章 心惊肉跳 女儿在外面还没有嫁人，就把身子给了别人，这在家里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要是被传出去，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秦玉书看着罗樱的背影，也是非常心疼，但他不敢上前求情，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要是一个不好，在场的人，都要受罚。 “说吧，你在边境都做了什么事情。”转眼间，秦琼手中多了一个藤条。 这看的罗樱有些心惊肉跳。 可是她始终想不起在边境做了什么事情。 在边境的时候，她一直都可守本分，在体育外地啊。 直到李愔等人来。 糟了。 李愔，难不成李愔的事情被舅舅知道了。 罗樱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了一眼程咬金等人。 程咬金等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事情确实是他们泄露出去的，但是不说又能怎么样？ 这马上李靖家的女儿就要嫁给李愔了，这事情是包不住的。 面对罗樱的目光，他们只好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 如此，罗樱就可以确定了。 就是这两个叔叔说出来的。 既然是他们说出来的，那肯定就是李愔的事情。 罗樱不敢隐瞒，连忙道：“舅舅，你应该说的是李愔的事情吧？” “少给我磨磨蹭蹭，赶紧说，你和李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是不是完璧之身？”秦琼举着手中藤条，不过声音放小了很多。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很忙光彩的事情。 完璧之身就是处女的意思，要是罗樱真的和程咬金等人说的一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按照之前说的办了。 可罗樱不是啊，她脸色一红：“当初李愔来到边境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暗生情愫，最后，最后……” 她没有说完，但是秦琼已经猜到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已经把身子给李愔了吗？ “手伸出来。”秦琼一声大吼。 罗樱似乎早就知道有此一劫，也不敢闪躲，只好乖乖的伸出手。 啪啪啪…… 秦琼直接打了三下，这才甘心。 罗樱白嫩的双手都有些红肿了。 “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不知道规矩。”秦琼扔下藤条，冷哼了一声。 罗樱强忍着泪水，她知道舅舅这是为自己好，连忙道：“谢谢舅舅的教导。” 秦琼沉默不语，拿起酒碗喝了一口。 秦玉书看父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连忙上前扶起罗樱：“表妹，快起来吧。” 没有秦琼的吩咐，罗樱哪里敢起来，她看了一眼秦琼，见似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指使，这才缓缓起身。 秦琼冷哼一声，看向程咬金等人说道：“你们现在说说，罗樱的事情怎么办？” 罗樱还以为这些舅舅，叔叔要说她和李愔的事情，连忙站出来说道：“舅舅，两位叔叔，我已经是李愔的人了，这辈子非李愔不嫁，你们不要逼我。” “是不是皮痒了？”秦琼哼了一声，本想说点什么，但一想边境的事情，自己养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心里就生气，瘫在椅子上一挥手：“老程，你和这丫头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樱一脸懵逼，她有点搞不懂这些人说的话。 程咬金只好解释道：“妮子啊，今天我们去见陛下你知道吧？” 罗樱一脸茫然的点点头。 程咬金脸色尴尬起来：“当时我们在御书房说了一下边境的事情，后来陛下就把老六给留下了，后来老六给我们说……”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罗樱的脸色，见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继续说道：“陛下说要把李靖家的女儿许配给老六。” “什么？” 罗樱惊呼起来。 本来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要把李靖家的女儿许配给李愔。 那自己呢。 现在自己怎么办？ 她连忙问道：“那李愔是怎么回答的？” 程咬金尴尬一笑：“老六说，他在御书房的时候直接拒绝了。” 轰…… 罗樱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 要说刚才陛下要许配李靖家的女儿给李愔，那是她没有想到。 现在这李愔直接拒绝陛下的赐婚，那是她更没有想到的。 她没有想到，李愔居然能为了自己，不惜得罪陛下，拒绝赐婚。 罗樱眼眶不自觉的流出泪水。 “丫头，你不要哭啊。”程咬金连忙扶着罗樱，他还以为这丫头是伤心了。 秦玉书也连忙上前，扶着罗樱安慰道：“樱儿，你不要伤心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一众人都在安慰，都以为罗樱是在伤心赐婚的事情。 殊不知，罗樱是在感动。 她没有想到，李愔竟然能因为自己，直接拒绝陛下的赐婚。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李愔好，一定不能辜负李愔。 不过眼前的事情还是要面对，她转头看向众人，擦了擦眼泪说道：“那现在陛下赐婚是什么意思？应该怎么办？” 她虽说喜欢李愔，但也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女人，。 毕竟现在李愔都已经有不少的女人了，算上他，都已经四个女人了。 要是那中一般的侍寝，妃子，她倒是还不怎么在意。 毕竟，李愔是皇子嘛，女人多一点也无所谓。 但是这个李靖家的女儿可不一样。 那可是李靖啊，进入梁王府地位肯定不能低，说不定还比她高呢。 现在还是赐婚，要是以后进入梁王府，压她一头，那这个王妃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振兴罗家还有什么希望、 这些罗樱心中都非常清楚，所以说，她现在就希望，自己能夺得正王妃的资格。 毕竟她也知道，陛下的赐婚是不能拒绝的。 一众人也都明白。 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程咬金先说道：“这个陛下赐婚，应该是想削弱李靖家的势力，在一个就是拉拢老六，但陛下没有想到的是，老六已经和罗樱在一起了，现在就有些不好办了。” “老六虽说拒绝了陛下，但是这个赐婚，以我看，肯定还是要实施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罗樱抢到正王妃的资格，压李靖一头。” 第389章 好好的白菜，让猪给拱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琼也是点点头，他虽说刚才一直生罗樱的气，但是心中还是为罗樱着想的，他一扫众人：“明天上朝的时候，陛下应该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说一次，到时候我们一起谏议，在说一下罗樱的事情，但有的事情不能说。” 他说不能说的事情，那自然是罗樱和李愔有夫妻之实的事情。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也是点点头。 秦琼又接着说道：“到时候你们都让手下的武将出来，为罗樱争夺正王妃的资格。” 看见舅舅这么为自己策划，罗樱眼眶又包着泪水，她看向秦琼：“谢谢舅舅，谢谢各位叔叔。” 秦琼却是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坐在椅子一人喝起了闷酒。 显然，他的气还是没有消。 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让猪给拱了，谁心里能消的下这口气。 程咬金等人对罗樱打了个眼色，让其上去给秦琼倒酒，罗樱瞬间会意，连忙上前。 一边给秦琼倒酒，一边给秦琼按摩，说起了好话。 就这么按摩了一会，秦琼气也消了一大半，他说道：“樱儿，明天你也跟着上朝，不过不要乱说话。” 罗樱一直在边境戍边，按说也能上朝，倒是没有问题。 “谢谢舅舅。”罗樱看秦琼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连忙道谢。 紧张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下来。 程咬金等人哈哈一笑，转身坐在椅子上：“樱儿，玉书倒酒。” 哎。 两个小辈应了一声，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上前给程咬金等人倒酒。 客厅中的气氛慢慢欢快起来。 这里的气氛算是欢快起来了。 只是卫国公府上，却是一片沉寂。 卫国公大厅中。 偌大的客厅中，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有五十多岁，须发皆白，一双浑浊的眸子发出精光，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 此人正是卫国公李靖。 他出身为陇西李氏丹杨房，刚开始拜入前隋，后来拜入大唐，跟随秦王李世民打败王世充。 李靖本就出身在官宦之家，祖父李崇义，乃是鄞州刺史，受到家庭熏陶，他成长就有些报国之心。 再说这客厅中的女子，身穿一身素衣，扎着一头长辫，白皙的脸颊上琼鼻翘挺，水汪汪的大眼就好像会说话一样，在加上腰间的一把短匕首，那整个人都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此女子正是李靖的女儿，李文君。 本来李靖就是军人之家，生了个儿子也是武艺高强，后来又有个女儿，本想着让女儿做个贤淑女子，所以取了个文君。 但没有想到，这丫头从出生那天，就一直受他们俩父子的印象，还有这家中各种兵器的印象，现在也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所以现在弄的是，没有人敢来下聘礼。 这让李靖有些苦恼，直到上次陛下亲自过来，说起了文君的婚事，他现在还是有些忧愁。 把文君许配给李愔？ 这个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说实话，他是非常看好李愔的，毕竟年纪轻轻，就剿灭了突厥，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他并不很想把女儿嫁给帝王之家。 因为他知道，一旦嫁入帝王之家，那注定要卷入夺嫡的纷争当中。 更何况现在太子之位还一直都空着。 现在最有能力成为太子的，也只有李泰和李愔。 李泰暂且不说，那恩宠整个大唐都知道，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而李愔呢，虽说这一次剿灭了突厥，立下汗马功劳，但是，由于身上有前隋的血脉，注定不会走太远。 可这次是陛下赐婚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转头看向女儿：“女儿，对于这次陛下赐婚，你有什么意见？” 虽说文君是个女儿身，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儿的见识丝毫都不比男子差，甚至还要比某些男子厉害。 果不其然，李文君一开口，便道出了精髓：“父亲，这次怕是陛下想要分化我们李家。” “怎么说？”李靖其实早就猜到了一点，不过这种事情，他不能亲口说出来。 李文君却是一扫周围，看没有下人在，这才看向李靖说道：“李愔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承认是个英雄，能剿灭突厥，绝对不是一般人，这次李愔回来，陛下一定是担心李愔会和李泰争夺太子之位，然后把我们李家和李愔绑在一起。” “这样做，不仅可以分化我们李家的实力，正是父亲也可以从侧面约束李愔，毕竟父亲的性子整个天下都知道，是绝对不可能造反的人，这样一来，李愔就有了约束，不可能造反，也不可能和李泰争夺太子之位。” “是啊。”李靖长叹一声，幽幽道：“为父知道陛下的意思，可他这样做，也无疑是把我李家拉上夺嫡的船了。” “本来我们是无心争夺这些的，现在你要是嫁给李愔，那我们也得跟着李愔走，就是不能让李愔造反，还得约束李愔。” “谁说我要嫁给李愔了？”李文君柳眉一挑，有些不满的说道：“难道父亲忘记我当年立下的誓言了吗？” 当年她立下誓言，想要娶她的男子，都必须要打败她，才有机会。 可这是陛下赐婚啊，李靖长叹一口气道：“这可是陛下赐婚啊，你怎么还念念不忘那一套？” 李文君忽然站起身，嘻嘻一笑道：“父亲难道忘记我以前做的梦了吗？当初我做梦梦见一个一个男子手拿长戟，身下骑着一匹红马，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那就是我的真命天子，虽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这么一说，李靖也想起了。 当年在李文君差不多十五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有人要杀她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身骑红色腱马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长戟，但是这丫头看不清这人的长相，更是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于是，在这个丫头的哀求之下，李靖只能在军中去挑选人，看看那个才是李文君梦中的人。 第390章 梦中人 但是没有想到，整个军中都没有李文君那个梦中的人。 这就没有办法了，李文君就定下一个规矩，想要娶她的男人，必须要打的过她。 因为她认为，能在那种情况下救她于危难的男人，那一定比她厉害。 就这样，这个规矩一直在长安城中流行。 也有一些人想要登上李靖家的门槛，刚开始，还以为李文君说的这个规矩，只是开玩笑罢了，那些挑战者，也就没有在意。 那成想到，上去挑战李文君的，没有一个能成功，基本全部都是被李文君所击败。 这样下来，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打败李文君。 长安城中，也有很多人对于李文君望而止步，根本不敢上门。 李文君就因为这个誓言，一直待嫁闺中。 李靖没有想到，她这个女儿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长叹一声：“女儿啊，你说的那个梦，那也仅仅是个梦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再说这次是陛下亲自赐婚，根本不可能推脱。” 李文君自然也知道这是陛下赐婚，不可能推脱，但是她心中还是念着那个手拿方天画戟的男人。 并不想嫁给李愔，虽说李愔剿灭了突厥，一声武功自然不用多说，那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但不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子，她是不愿意嫁的。 便看着李靖信誓旦旦道：“爹爹，女儿知道你的意思，但李愔不是女儿心中的那个男子，女儿是不会嫁的。” “你……”李愔从来都没有被李文君这么冲撞过，不由的有些气恼。 “爹爹，你没事吧？”李文君连忙上前，她可是知道，李靖刚刚大病初愈，这身体还没有康复呢。 这要是把爹爹气出个好歹来，她可是担待不起。 那成想到，李靖一挥手：“不要管我，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给你那个梦中人吗？还来管你爹做什么？” “爹……”李文君嘤咛了一句，她虽说心心念念着梦中人，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顾父亲啊。 看着女儿的样子，李靖也有些不忍，但这是皇命，他也没有办法，想李家世代忠良，总不能在他这一代就因为女儿的事情，背叛皇命吧。 他看着李文君，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儿啊，你要知道，这次是陛下亲自和我说的，你不能因为梦中人这件事情就背叛皇命，否则你让为父怎么做人？”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李文君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女儿同意了，李靖自然是心中欢喜，笑着说道：“你同意就好，你放心，等你加入梁王府，必然是正王妃，到时候我们李家不参与夺嫡之争，自然是能相安无事。” 他知道陛下想把他们李家拉入夺嫡之争中，不过他知道里面的危机，自然也不想参与进去，到时候就算女儿嫁入梁王府，那也是没有关系，他李家丝毫都不参与。 李文君也只好点点头，父亲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办法。 “好好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李靖笑了笑，挥手示意李文君回去休息。 李文君看了一眼父亲，转身便离开了。 她虽说想要嫁给梦中人，但是这么多年，那个梦中人都一直没有出现，她也曾去求神拜佛，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一个字，等。 等了这么多年，她丝毫结果都没有。 她自己也有些绝望了。 既然是皇命，既然是父命，既然是宿命。 那就这样吧，或许嫁给李愔，是最好的选择。 李文君望了一眼月光，留下伤心的泪水。 看着背影，李靖也有些神伤。 他知道女儿嘴上虽说同意嫁给李愔，但是心里还是万般不愿的。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当朝大员？ 当朝大员就得成为陛下分忧的工具。 其实他心里也非常清楚。 现在大唐有兵权的，就只有他李靖，和秦琼两人。 其他人基本上手下都只是一些零散的兵马。 秦琼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兵权可以说一直都掌控在皇家手中。 所以说，就只有他李靖一个人，再把他李靖的女儿许配给李愔，一来是不用担心李愔成长过快，二来两人可以互相钳制。 这也是一种皇家的制衡手段吧。 这些他都理解，只不过可能要委屈女儿了。 他转头看向李文君离开的方向，不停叹气。 不仅仅卫国公府中有些伤感，皇宫之中也同样是。 李世民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自从李愔离开之后，他一直是一个人在御书房中，没有离开。 当初他想把李靖的女儿嫁给李愔，这是为了互相钳制，也对皇家有益，最重要的是，防止兄弟相残。 那成想到，这个逆子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不娶李靖的女儿。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和罗成的女儿，罗樱搞到一起去了。 他并不是讨厌罗樱，相反，他非常喜欢罗樱。 正所谓爱屋及乌，当初罗成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他自然是对罗成的女儿也非常喜爱的。 更何况，这罗成的女儿还练得一身好武功。 可这是牵扯到皇家的利益啊。 罗成的女儿嫁给李愔，皇家没有半点收益，最多就是让秦琼等人更加忠心。 不过这重要吗？他们本来就非常忠心。 但是让李靖的女儿嫁给李愔就不一样了，那李家对皇室就有了不同的想法，还能互相钳制两人。 但现在事态急转直下。 罗樱和李文君，两个人都和李愔扯在一起去了。 任何一个人不嫁，或者嫁，其身后的人，肯定不开心，到时候大唐又是掀起波澜。 早知道这罗樱和李愔扯在一起去了，那就不应该把李文君也说出来。 李世民现在有些苦恼，这两个女子到底怎么安排？ 正想着呢，门吱呀一声开了。 观音婢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手中端着个坛子，似乎是有什么吃的。 “陛下……” 观音婢轻轻叫了一句。 李世民缓过神来，抬头望了一眼，站起身笑道：“观音婢，你怎么来了？” 第391章 婚事 观音婢连忙上前，一边招呼这侍女，一边笑道：“陛下，臣妾听说您一天都没有出御书房，心想着您应该还没有吃饭，就带来了一点莲子羹，您来尝尝吧。” “好。”一看到观音婢，李世民好像什么事情都忘记了一样，顺手接过莲子羹。 “陛下慢点吃。”观音婢笑了笑，一边给李世民擦着嘴角，一边呵呵笑着。 几十年的夫妻啊，这样的感情可不是凡人能够相比的。 吃完莲子羹之后，李世民淡淡一笑，一挥手示意侍女下去，搂着观音婢，笑着说道：“观音婢，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 观音婢脸颊一红，暗骂一声讨厌。 本来老夫老妻的，这种事情倒也正常，不过在御书房中说这些事情，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连忙错开话题道：“陛下今天心情不错啊，是不是因为梁王啊？” 本来观音婢过来，李世民心情是好了不少，可一提梁王二字，李世民心情又跌落到了谷底，他哼唧了一声：“别和我提那个逆子。” 这么多年的夫妻，观音婢可谓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明白肯定是李愔惹到李世民了，连忙问道：“陛下，出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梁王做错了什么事情？” 李世民哼了一声，说道：“朕让那个逆子娶李靖家的闺女，那个逆子说什么都不肯，竟然还敢抗旨，你说这是不是逆子？” 李世民让李愔娶李靖家的闺女，这件事情观音婢本来也听说过，本来是让李泰娶的，可惜这个家伙刚开始气到李世民了。 所以这桩婚事就这样作罢了，而且听说李靖家的闺女还会武功，想要找一个会武功的男子，这么一想，那就李愔最合适了。 如此，李世民才想着赐婚李愔。 但观音婢没有想到的是，这李愔竟然敢抗旨，这到让她有点意外了。 “陛下，六皇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抗旨吧？”观音婢倒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事情中的缘故。 李世民嗯了一声，说道：“那逆子说什么和罗樱在一起了，不能辜负罗樱，这不是在胡扯吗？就算和罗樱在一起了，那也能娶李靖家的闺女啊。” “哈哈哈……”观音婢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了一样，盯着李世民说道：“陛下，看不出来，您这个六皇子，还是个痴情种子啊。” “观音婢，你就不要取笑朕了，你赶紧想想办法，让这个妮子娶了李靖家的闺女。”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今天他都因为这个事情都有些吃不下饭了，哪有心思和观音婢在这里谈笑风生。 观音婢也是看出了李世民的苦恼，点点头道：“陛下其实不用这么苦恼，你让六皇子把两个女人都娶了，那不就行了，他不愿意娶李靖家的女儿，肯定是你不让他娶罗樱，这才抗旨的吧。” 李世民点点头，要说了解他的人，还得是观音婢，从这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出很多事情来。 他幽幽道：“让这个逆子把两个女子都娶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朕下一道圣旨就可以了，不过……” 说着，他转头看向观音婢，有些担忧的说道：“这要是都娶了，那谁做正王妃？你想想，这罗樱是罗成的闺女，秦琼的外甥女，和程咬金等人都有关系，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肯定不能做侧王妃啊，还有那李靖家的闺女，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身后有陇西李氏，还有个李靖，兵马大权，这不管谁做正王妃，谁做侧王妃，都不合适啊。” 本来观音婢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李世民一提，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是啊。 让这两个女子同时嫁给李愔，这个不难，毕竟是皇家赐婚，不嫁也得嫁。 但是，以后谁做正王妃，谁做侧王妃。 这恐怕那个都不愿意。 想了想，观音婢忽然灵机一动：“陛下，要不然这样，让这么两个丫头都做正王妃？” “这怎么行？”李世民大嘴一咧，一个王府里面只能有一个正王妃，两个侧王妃，其他侍寝的不算，要是多出来一个正王妃，那还不乱套啊。 观音婢笑了笑：“陛下，你想想，这两个丫头肯定都不愿意做侧王妃，就算这两个丫头愿意，他们父亲，舅舅，也不会愿意，到时候一定会引起争端，但是这罗樱已经是李愔的人了，这个没有办法改变，而李靖的闺女也已经赐婚，之前就改变了一次，这一次肯定不能在改变了啊。” 说着，她又道：“既然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那只有一个办法，那您就下一道圣旨，让这两个闺女，都成为六皇子的正王妃，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阻止以后王府的纷争。” 李世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但是这个办法，有点太古怪了。 或者说，从古至今都没有人用过啊。 在以往那些朝代中，都没有其他皇子用过这些办法。 要知道，在以往的那些朝代中，皇子只能有一个正王妃，二哥侧王妃。 其他的就不管了。 这三个还是有规格的，就是说，能登上皇家族谱的。 这要是整出两个正王妃，总感觉有些古古怪怪的。 李世民有中有些不定，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这个办法只能在最后关头用，等到时候和李靖等人商量一下吧，看实在不行，就用这个办法了。” 说完，李世民的心情就好多了。 观音婢这次过来，就是想要看看李世民，见其心情好多了，自然也是跟着心情好。 “陛下，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回府中休息吧。”观音婢娇羞一笑。 多年的夫妻，一颦一笑，李世民都明白什么意思，他在观音婢脸上掐了一下，笑道：“回府休息。” 一边走着，他一边说道：“观音婢，你说明天上朝，给老六点什么赏赐为好啊？” 观音婢则是在一旁出谋划策。 第392章 上朝 从小就受过良好教育的她，自从嫁给李世民之后，几乎很多时候都给李世民出谋划策，也对国家的事情很上心。 这也正是李世民宠爱观音婢的原因之一。 ………………………… 金乌初生。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长安大街上就有更夫在敲锣。 “天亮喽……” 随着一阵阵声音传进梁王府。 王府的家丁也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知道，今天早上，可是他们王府最风光的时候。 为啥。 六皇子要上朝了。 本来这上朝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但是今天可不同，今天可是梁王剿灭突厥第一天上朝。 “后院的，把灯掌起来。” 家丁们向后院吆喝着。 小翠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缕着头发，平日里，都是她去房间里伺候殿下。 有时候殿下高兴，还会和她开开玩笑，像今天这种事情，她知道有很多不要脸的丫头等着呢，可不能让那些丫头抢了先，便一边收拾着，一边向李愔的房间跑去。 一路上，走廊里面的灯笼全部都已经掌好，还有很多家丁拿着蔬菜瓜果向厨房中跑去。 这是要做早饭。 不过六皇子可吃不了。 这上朝时间有规矩，必须要在那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赶到皇宫，要是错过了时候，那可是大罪。 还没有来到房间，她就看见一路路小丫头向李愔的房间冲去。 这些小浪蹄子。 “你们干什么去？”小翠知道这些家伙是想去李愔的房中，可还是忍不住呵斥。 丫头瞥了一眼小翠，没有说话。 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小翠在皇子面前很受宠爱，要是得罪了，以后可不好过。 但是她们也不是很怕。 要是这一次把皇子伺候好，指不定那天就能鸡犬升天。 王妃她们自然是不敢想的，不过侍寝还是可以的。 以后要是能行，说不定还能给皇子生下个儿子，那以后在王府中的地位可就没有人能撼动了。 其实，在王府中每个女人，丫鬟都有这样的念头。 大多数能来王府的，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或者是被人卖掉的。 她们的命运不怎么样，但还是想着怎么能鸡犬升天，要是能攀上像李愔这样的人，那这一辈子基本上不用愁了。 要是能得到李愔这样人的宠爱，那就更好了。 当然，小翠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她比较羞涩，一般都不主动表现，只等着李愔让叫她，她就随时献身。 可眼前这些丫头，怕这么快，明显就是想要去魅惑皇子啊。 这怎么行。 小翠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大步走到这些丫头身前，截住了她们的去路，大声呵斥道：“你们还反了天了，殿下正在休息，你们敢去打扰，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 她说这话自然是吓唬这下丫头的，其实李愔早就应该起来了，因为马上就要到上朝时间了。 不过那些丫头从来都没有叫过李愔，那知道这些，一被吓唬，都赶紧跑的远远的。 小翠心中一喜，慢慢推开了李愔的房门。 “殿下……”小翠轻声说话，蹑手蹑脚的向床边走去。 见床上有个身影，便凑了过去。 那身影自然是李愔，昨天晚上去看了一下姐妹花，便回来睡觉了，本来姐妹花想要留他在哪里休息的，不过这几天赶路实在太累了，也没有心思，便回来休息了。 听到有人喊，迷迷糊糊半眯着眼睛，顺手便搂了一把：“樱儿，这么早你叫什么啊？” “啊……”小翠惊叫一声。 她没有想到，殿下居然一把搂过自己。 主要是她也没有站稳，就一下瘫在床上了。 这种事情，虽说她臆想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敢想象现实中发生。 看着那李愔沉重的呼吸，小翠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不过她现在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要知道，马上就上朝了啊。 虽说这种情况她还想在继续，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 这一声，李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樱儿，又怎么了？” 说着，他完全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眸子一瞪：“小翠，你怎么在我这里？” 小翠脸颊一红，连忙从床上起来，半跪在地上，羞红的脸颊带着惶恐：“殿下，是奴婢不好，刚才摔倒了。” 摔倒了。 李愔可有点不信，摔倒能倒在床上。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点什么。 “咳咳……” 干咳两声，李愔缓缓从床上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小翠：“起来吧，刚才的事情不要给别人说。” 刚才他想起来了，是自己的错。 小翠自然是满心欢喜，她本来就一直喜欢李愔，能和李愔亲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就算李愔让她去死，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是，殿下。”小翠点点头，从地上起来后，拿起李愔的衣服说道：“殿下，奴婢来服侍您穿衣吧，马上要到上朝的时间了。” 李愔嗯了一声，双臂伸展，就没有说话了。 之前在丰州城的时候，他都是自己穿衣服，现在回到王府，有人服侍，还有点不习惯。 小翠红着脸，把衣服一件件套在李愔的身上。 她也算王府中的老人了，从王府建立的时候，就一直待在王府中，一直到现在，服侍李愔已经成为常态。 衣服穿好之后，李愔淡淡一笑：“小翠，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小翠脸颊还是一片通红。 李愔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来到院子里一看，曹纯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愔直接说道：“曹纯，准备一下，马上进宫，等一下回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什么朋友？”曹纯眉头一皱。 “等回来再说。”李愔笑了笑，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说道：“这个朋友你认识，到时候再说。” 曹纯也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门外的马车也已经等候多时，曹纯率领四名虎豹骑队员，赶着马车，李愔登上马车，便向皇宫方向奔去。 第393章 并驾齐驱 看着那背影离去，小翠心头一甜。 刚才的事情，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自从来到王府，她就梦想着成为李愔的女人，虽说今天没有成功，但是她相信，殿下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虽说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但一定是比其他丫鬟好。 哼着歌，小翠蹦蹦跳跳就想厨房跑去，殿下等一下就要回来，她要给殿下做一顿最好吃的东西。 长安大街上，好几辆马车并驾齐驱。 其中就有李愔的马车。 其实李愔并不想坐马车，更想骑马一点，可是在长安大街上，人口繁多，要是骑马的话，很容易就造成交通事故。 作为一个良好青年，自然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况且，去皇宫上朝做马车，这也是惯例。 你说你平时在长安里面骑马也就算了，上朝在骑马，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而且还有点藐视皇权。 关键他自己就是皇权啊，这不是藐视自己吗。 所以还是做马车算了，以后在长安城里面玩耍的时候，那就可以骑马了。 听着周围的马车声，李愔掀开帘子，看向曹纯说道：“曹纯，这旁边都是谁的马车？” 曹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周围，这才说道：“主帅，这应该长孙府的，还有魏府的，还有几个不知道。” 李愔点点头。 长孙府的那肯定就是长孙无忌了，这想都不用想。 这个老阴人，当初为了扶李承乾上位，害过不少皇子，后来又为了扶李治上位，又害死了不少皇子，最后李治是上位了，不过这家伙宠幸媚娘，导致李氏一脉几乎断层。 可以说，这个老家伙是导致李家断层的罪魁祸首，当然还有李治。 不过好在媚娘现在被自己收服了，也没有这种顾虑了。 魏府的马车，那不用说就是魏征了。 魏征这个人，李愔还是比较敬佩的。 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一意为国家着想。 为什么说为国家着想呢？ 这家伙之前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部下，最后李建成身死，才投到李世民的部下，不过魏征倒也是厉害，这些年励精图治，也做出了一番事业。 “尽快到达皇宫吧。”李愔淡淡说了一声，顺手放下帘子。 对于这两人，站的立场不同，他现在也不想对付，也没有什么精力，只有等以后在说吧。 曹纯点点头，招呼虎豹骑加快速度。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车吁的一声停下了。 “主公，到皇宫了。” 外面传来曹纯的声音。 李愔嗯了一声，掀开帘子便出来了。 刚刚出来，便看见一群群身穿朝服的大臣正站在宫门口等待检验。 也就是等待验身，这是进皇宫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进入皇宫都必须要做这些事情。 这主要是防止有人对皇上不轨。 一眼望去，李愔没有几乎熟悉的。 就算有熟悉的，也就只有房玄龄，杜如晦这几个人，不过这些人，他就是听说过，见过几次，也算不上熟悉。 李愔看向曹纯，淡淡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本王，不要肆意走动。” 这里可是皇宫门口，要是到处跑，那肯定是不和规矩的，要是被侍卫定个什么罪名，更是不好。 曹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李愔便转身向着皇宫门口走去。 “呦，这不是六皇子吗？”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李愔转头看去，正是刚才的长孙无忌，还有魏征等人。 “长孙大人……”李愔冷笑了一声，顿住脚步看向长孙无忌：“不知道长孙大人叫住本王有什么事情啊？” 之前这长孙无忌支持李承乾，然后李承乾倒台了，估计心中还记着仇，这些李愔心中都非常清楚。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上前，绕着李愔走了两步，啧啧道：“啧啧啧……真不愧是六皇子啊，说话都这么有气势，老夫算是领教了。” 李愔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像这种疯狗，你要是真的理会，那可真的就是没完没了，他转头看向魏征，一拱手道：“魏公有理了。” 魏征显然没有想到李愔会来和自己打招呼，脸上一抽，也一拱手：“六皇子有礼了。” 李愔淡淡一笑，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长孙无忌。 对于这个眼神，长孙无忌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他非常明白，李愔这个家伙就是在羞辱自己，明明自己正在和他说这话，却跑过去和魏征打招呼，这不是羞辱这是什么。 “六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孙无忌有些气不过，下意思呵斥起来。 李愔似乎早就猜到他这一手，淡淡一回头：“怎么？长孙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就不能和你六皇子打招呼吗？”长孙无忌不答反问，语气阴冷。 他本来就从心里恨李愔，经过李承乾那件事情之后，他更是对这个家伙没有一点好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家伙还敢羞辱他，这怎么能忍？ 李愔却是满不在意，哼道：“长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难道你说话本王就要理会吗？要是这样的话，再让你当两年官，岂不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长孙无忌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没有想到这李愔如此牙尖嘴利，一时竟然还不知道怎么应对。 听见这些声音，周围的众人都齐齐转过头看了过来。 魏征也是一脸好奇，他知道长孙无忌和李愔本来关系就不好，主要就是因为立场不同，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同。 后来经过李承乾的事情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水火不相容一样，基本上看见就要互相怼一番。 不过谁又奈何不了谁，这就比较尴尬了。 首先这长孙无忌是国公，也是李世民的布衣之交，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关系那是非常好。 李愔又是皇子，这次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是没有人敢惹，所以说，两人都是谁都不能奈何谁。 场面陷入尴尬，群臣都是齐齐摇头，这些事情他们都是不想参与进去。 第394章 眼前这个猪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哈哈哈……有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都不通知我老程啊。” 不用看，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程咬金这家伙来了。 李愔下意识转头，果然不出所料，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还有一个他没有见过的人，但脸上却也是一脸厉色，看样子就是战场上下来的。 他猜测，这人就是秦琼。 毕竟，能和程咬金尉迟恭两人走这么近的人，那就只有秦琼了。 长孙无忌，魏征也是齐齐转头，不过却是齐齐摇头，他们是文臣，自然对武将没有什么好感。 相反，李愔却是亲切的多，他上前连忙拱手：“程叔叔，尉迟叔叔……” 给两个拱手后，他看向这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微微一笑道：“这位应该就是翼国公了吧？小侄有礼了。” 按辈分，李愔确实是晚辈，而且他现在还马上还娶罗樱，这罗樱又是秦琼的外甥女，按辈分来算的话，李愔就是秦琼的外甥女婿，自然要行礼，而且他也非常敬佩秦琼这个人，以前在瓦岗寨的时候，那就是一等一的好汉啊，行一礼也不亏。 秦琼倒是有些尴尬了。 本来自己家的白菜被眼前这个猪给拱了，他还想等一下下朝说两句，现在这猪倒是先行礼了，他还不好说，只能淡淡回了一礼：“六皇子不必客气。” 毕竟这是在皇宫，他现在还是个臣子，不能让皇子行礼，等下朝之后什么都好说。 李愔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默默站在秦琼身边，现在有了这三位，他说话那就能更加硬气了。 “秦将军身体越来越好了啊。” 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来者是龙行虎步，一脸威严，整个人的气势不下于秦琼。 李愔转头望去，看着来人，有着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人，却感觉这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这人是李靖。”耳边传来声音。 李愔侧目望了一眼，发现是秦琼在提醒，便恍然了，原来是李靖，难怪有这么强的气势。 按理说，这李靖也很快是他岳父了。 虽说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但估计也不好推脱，不管能不能定下来，这李靖至少是个人物，都要去行礼才对。 也没有多想，李愔上前一拱手：“卫国公有礼了。” 李靖顿住脚步，扫了李愔一眼，笑道：“这就是六皇子啊，皇子太客气了，快起来吧。” 他知道，他们李家，迟早和梁王府结亲，现在这些礼数都不重要。 虽说李愔心里还有些排斥，但是排斥有什么用呢，该结亲还是得结亲，这是跑不了的。 李愔淡淡一笑：“卫国公，请。”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靖连忙回了一礼，这毕竟是在皇宫之中，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不过李愔的这些动作，倒是让他心里非常满足，非常开心。 想想看，眼前这么多朝臣，那个有他这样的待遇。 那个能让当朝皇子这样的礼遇。 恐怕除了他李靖，就没有其他人了吧。 为此，李靖那是气势高昂，步子迈的更大了。 他来到秦琼身边，一拱手道：“翼国公有礼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和秦琼年纪差不多大，只不过秦琼比他大几岁而已，但是两人的功绩还是不相上下的。 所以他见了秦琼一般都是称呼国公，虽说两人都是武将，在一朝为官，有的地方可能会发生冲突，不过好在这两人都是为国着想的，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往往一笑而过。 秦琼自然也是这样的性格，淡淡一拱手：“有劳卫国公挂心了，老夫的身体还算可以，不过老夫听说卫国公前些日子似乎也卧床了？” “是啊。”李靖长叹一声：“如果不是老夫卧床的话，那剿灭突厥的任务，就应该是老夫去了。” 这话意有所指，也有些气不平。 李愔自然知道是说的自己，尴尬一笑。 这时，前面的朝臣大部分都已经检查完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都走吧，在这里站着，你们不嫌腿疼，老夫还嫌腿疼呢。” 说着，他就拉着尉迟恭向宫门内走去。 秦琼淡淡一笑，也和李靖向里面走去。 李愔正打算走，却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阵凉意。 转头一看，原来是长孙无忌那个老阴人一直盯着他在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反正就是一边看，一边发出冷笑。 这让李愔感觉有些不妙，估计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一个老阴人，他根本就不在意。 虽说长孙无忌现在还是李世民的宠臣，但其实手中权力并不是很大，只要抓住把柄，应该能把这个家伙整的服服帖帖。 冷哼一声，李愔转身向宫门内走去。 检查非常简单，就是搜查一下身子有没有带什么利器，假如匕首，刀剑之类的东西。 不过大家都是来上朝的，谁没事会带那玩意，就算吃武将，也不敢带啊，这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一轮检查下来，非常快就完成了。 群臣慢慢向议事大殿聚拢。 随着一声钟响，大门被拉开。 一个太监走了出来，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呼。 “上朝……” 按着次序，群臣向门内走去。 文臣这一列，自然是魏征，长孙无忌等人站在最前面。 武将这一列，就是李靖，秦琼等人站在最前面。 李愔是皇子，本来是不需要上朝的，不过由于身上挂着武将的官职，那就站在武将一列，和程咬金等人站在一起。 这些人刚刚站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李泰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他对这群臣一礼，等看到李愔的时候，他故意微笑了一下，随后站在文臣一列，和长孙无忌等人站在一起。 李愔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不是和自己水火不容吗，现在还对自己笑什么，难道是笑里藏刀？ 非常有可能，这李泰在场中党羽众多，今天很有可能要出手？ 想到家中的那几个突厥女子，李愔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惧色，大不了就和李泰胡刚嘛，怕什么。 第395章 有本启奏 “百官行礼，陛下驾到……” 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百官齐齐拜服在地上。 随着脚步声传来，百官放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都平身吧。”李世民一挥手，转身坐在龙椅上，龙虎精神。 所有人都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李世民。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高力士上前一步，喊出每天上朝都要喊出的口号。 这是自从上朝以来，每天的规矩。 并不是说没有本就要退朝，而是规矩。 “陛下，臣有本启奏。” 高力士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 李世民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妙，他知道这家伙平时和李愔有些不对付，平时上朝也不是第一个就站出来，今天却第一个就出来，可能要针对李愔了吧。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一开口就直至李愔，他侧目看向李愔：“陛下，臣要状告梁王李愔，上次不听皇命，违抗圣旨。” “哗……” 朝堂之中一片哗然。 大臣个个都惊异不定。 按说，梁王李愔之前不听圣旨，那次就应该被处罚了。 不过那次李世民有些犹豫，将圣旨一直压着，迟迟没有发出去。 导致梁王李愔没有被问罪。 这一次，长孙无忌站出来，那就是要问罪李愔。 百官个个都面露惊异。 你看我，我看你。 刚开始还没有人上前， 但沉默了一会，很快便有人上前。 首先便是御史台的人。 一次便出来了五个大夫。 他们直接跪在李世民面前，一脸正直：“陛下明鉴，上次梁王李愔违抗圣旨，请陛下处罚。” “请陛下处罚……” 鸿胪寺的寺卿也站了出来。 这并意外，这些家伙都是王氏的族人，也就是王珪的后人。 众所周知，王氏一直和梁王李愔在暗中较劲，所以说，这并不意外。 但越来越多的大臣都站了出来。 还大多数都是文臣，他们都想要治罪李愔。 除了李泰，魏征，房玄龄等一些李世民的心腹没有站出来，基本上所有人都站出来了。 李泰不一样，他是李愔的兄弟，在这个时候不能落井下石，而且昨天晚上王老还有吩咐，他现在不能站出来，反而还要为李愔说好话。 而魏征，房玄龄等人，则是在看秦琼，李靖的脸色，他们知道，这一次梁王李愔既然能安然回来，那肯定是立下了什么大功，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轻易站出来，要是让皇上厌烦，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再说，他们和李愔也没有什么仇怨。 果不其然，李世民一扫那些想要给李愔治罪的文臣，眸子渐渐阴冷起来。 “放肆。”李世民大喝，他猛地站起来：“你们这些家伙，你们知道梁王这一次在边境做出什么样的战绩吗？他剿灭了突厥，要不是他剿灭了突厥，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剿灭了突厥？” 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那些文臣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的不敢相信。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李愔剿灭了突厥啊。 本来，他们就以为李愔能从边境回来，最多就是答应了颉利什么要求，或者就是打输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李愔还剿灭了突厥。 至于这些文臣，大多数都是王氏族人，他们是受王珪等人的吩咐，在朝堂上诋毁李愔，那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知道，那要是要继续诋毁李愔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炮灰，真正的大人物，还没有出场。 长孙无忌则是不一样，他和李愔早就已经积怨以深，要不是李愔，现在李承乾依旧还是太子。 而今天，则是他献给魏王李泰的投名状。 因为他没有办法了。 他至少需要给长孙家找出一条生路来。 而这条生路，自然而然就落到李泰的身上。 为什么。 李泰和李承乾一样，都是观音婢所生。 都是他的外甥。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现在的他，除了支持李泰，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是这样，那就要献出投名状。 而今天这，诋毁李愔，那就是投名状。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世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眼看李世民的脾气越来越大，他转头看了一眼李泰。 却见李泰摇摇头，示意不要乱说话，长孙无忌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跟着这些家伙随波逐流。 但李世民的火气显然还没有发完，他大步从高台上走下来，来到众文臣面前：“你们这些家伙，每天食君之禄，却不想着忠君之事，那日突厥都打到边境了，要不是梁王率军出发边境，现在整个大唐，估计都在突厥手中了。” “臣惶恐……” 一众文臣连忙跪伏。 他们本来也只是想诋毁李愔，万万没有想到李世民会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 再者说了，就算李愔不出边境，突厥也不一定打的过来。 不过，这些话他们显然不敢说。 李世民一扫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长孙无忌身上：“你还是国舅，你这个国舅是怎么当的，之前突厥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现在梁王好不容易打败了突厥，你们却在这里说梁王的不是？”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时候了，长孙无忌还能说什么，连忙伏在地上：“臣惶恐。” 李世民长叹一口，转身来到武将行列，看着李愔说的：“老六，你这次做的没有错，虽说是抗旨了，但是击败突厥，功不可没。” 说完，他大步走向高台。 却没有发现文臣一列的李泰，双拳紧攥，恨不得生吃了李愔。 他没有想到，之前李愔违抗圣旨，去边境。 现在他的父皇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还说什么突厥的事情。 这简直都是不把大唐的脸面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他也不能上去说什么。 这些大臣都吃瘪了，更何况他一个皇子。 别看他是皇子，但是在朝堂之上，他还真不如一个大臣。 对于他这一切，李愔则是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都他都明白，这长孙无忌出来，恐怕都是李泰指使的。 不然这个长孙无忌现在出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396章 长孙家 虽说他们之前有恩怨，不过这个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都已经被废掉了，就算现在长孙无忌想要给李承乾报仇，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长孙无忌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相反，长孙无忌还是那种非常聪明，聪明到极点的人。 他会考虑事情的发展，要是对他，对长孙家没有好处，绝对不会出头。 但是今天出头了，肯定对他有好处。 或者说对长孙家又好处。 既然是这样，那整个朝堂，对于长孙家有好处的，那肯定是李泰。 估计这两个家伙已经狼狈为奸了。 李愔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好奇，这李泰一直都不出头。 难道是准备什么大招，还是心里有其他的打算。 也没有多想，李愔转头看向高台。 此时的李世民已经走上了高台。 他一看身旁的高力士，淡淡点头。 高力士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手上了圣旨便念了起来：“今有梁王李愔保护大唐，剿灭突厥，立此大功，功不可没，为此，朕特意赏赐，黄金万两，白银万两，佳丽千人，赐婚卫国公女儿，封号西府赵王……” “什么？” 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所有的朝臣都是面面相觑。 包括武将也是，他们都齐齐看向李愔，一脸的不敢相信。 就算李愔，也是不敢相信。 他可是知道，这赵王可是李元霸的封号啊。 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人敢用。 或者说，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人能用。 要知道，李元霸在前隋年间，号称隋朝第一好汉。 就连前隋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都不是李元霸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这李元霸传说双臂有四象之力，无人能敌，用一双铁锤，四百斤一个，一共八百斤。 在反王大会之上，更是一人击败了十八路反王230万大军，这等神人，最后却落得被雷劈死的下场。 从那之后，西府赵王的名头，那是直接响彻整个天下。 也是没有人不知道。 现在却没有想到，这个李世民，要把西府赵王的名声给李愔。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吗。 还是在说，想要让李愔继续征战天下。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李愔得到这个名声。 因为只要得到这个名头，那无疑李愔以后都要压其他皇子一头。 这样可就有点不妙了。 长孙无忌心头一凌，感觉不妙。 要是李愔得到西府赵王这个名头，那以后必定压魏王李泰一截。 虽说李泰现在受李世民和观音婢宠爱，但是在王位上，已经落李愔下风了。 要知道，王位也是高低之分的。 一般封地越多的王位，那地位自然是越高的。 封地越少的王位，那地位也就是越低的。 现在李愔的封地还没有李泰多，但是王位却是以前李元霸用过的，这就让人玩味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疑惑，长孙无忌上前一步：“陛下，为何给梁王封号赵王？” 说实话，他现在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就想知道这为什么要给李愔封号赵王。 要知道，这个赵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封的。 毕竟这是以前李元霸用过的。 李世民却是淡淡一笑：“这件事情，你去问太上皇吧。” 群臣一脸茫然。 “陛下，为何？”长孙无忌再次发问。 李世民笑了笑：“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什么？” 整个大厅都是一片哗然。 包括李愔，更是没有想到，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居然给他封号赵王。 还是他曾经儿子用过的封号。 说是没有见过，那是他来到大唐之后，从来没有见过。 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封号赵王。 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李愔也不敢多想。 李泰却是拳头攥的咯咯只响。 他知道，光这一个赵王，就已经压他一头。 虽说现在他的封地要比李愔的封地多，但是，这个赵王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当初，就是李元霸打败了众多的反王。 可以这么说，整个大唐的天下，有一半都是李元霸打下来的，或者说就是这个赵王打下来的。 现在李愔才刚刚剿灭一个突厥，就封号赵王，这是什么样的殊荣啊。 别说他不服了，估计没有一个皇子服气。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黄爷爷下得旨意。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泰越发看不清里面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向长孙无忌。 后者却是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寓意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是太上皇插手了。 要只是皇上封号，那他们向逼一下，相信还能挽回，但是现在，总不可能去找太上皇吧。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群臣也没有办法了。 他们只能摇头苦笑。 搞了半天，现在居然搞成这样。 说来说去，还是皇家的把戏。 “梁王上台。”高力士高呼一声。 李愔有些疑惑，扫了一眼众人，转身上台。 高力士从一旁太监手中接过一张大印，上面刻着西府赵王四个大字，就要递给李愔。 长孙无忌大惊。 他知道，要是李愔真的接过这个大印，那以后就要压李泰一头了。 而他现在就站在李泰这边，要是压李泰一头，那就是压他一头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忍。 他一扫周围的文臣，示意上前。 “陛下，臣有本奏。”长孙无忌伏在地上，一脸诚恳的说道：“陛下，臣要状告梁王李愔。” 只此，他还是称呼李愔为梁王。 因为梁王的爵位不如魏王。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大臣，也是连忙上前，一脸哀求的说道。 “陛下，臣也要状告梁王……” “陛下，成也是……” “陛下，臣要状告梁王李愔。” 本来大好的事情，却被这些家伙打断。 李愔顿在原地，死死盯着长孙无忌，以及那几个御史台的人。 李世民扫了一眼，淡淡道：“状告什么啊？” 他其实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这么一手。 毕竟以前李愔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两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他要接管西府赵王的大印，肯定有人不愿意啊。 第397章 突厥女人 这想都不用想，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刚刚把话说完，有上来一批御史台的人。 甚至还有鸿胪寺的家伙，李世民也不知道在朝堂上觐见和这些家伙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些既然都已经过来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便卖给王珪一个面子，让这些家伙一次性说完。 却见长孙无忌开口道：“陛下，臣得知，梁王在边境的时候，就一直纵容手下，在边境为非作歹，后来回长安的时候，还带回来了几个突厥女人，臣以为，这几个突厥女人，很有可能是草原上的奸细，臣恳求，将这几个女人收监，好好审问。” 李愔发誓，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现在很想杀人。 很想杀了眼前这个老阴人长孙无忌。 这家伙太恶心了。 就因为之前李承乾的事情，这家伙一直记恨在心中，现在居然拿女人说事情。 那几个女人，现在是他的挚爱，交出来，那不是笑话吗。 李世民看的出来李愔很愤怒，同时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忌会这么不择手段。 他知道，长孙无忌是因为李承乾的事情，才和李愔借下梁子，这个他心中非常明白。 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针对有什么意思。 但这一次，他真正看透了长孙无忌这个人。 不光是小肚鸡肠，还是非常阴险，为了对付李愔，不惜对女人下手。 虽说李愔带回来几个突厥女人，但始终还是几个女人，能有什么作用。 李世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追究，或者说，他现在不想看见长孙无忌了，便一挥手：“这件事情就交给程咬金去做吧。” 他知道程咬金和李愔的关系好，这件事情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太认真。 毕竟只是几个女人。 那成想到，长孙无忌豁然抬头，一脸怨毒的指着李愔：“陛下，不能就这样放过李愔啊，这李愔心思不纯，将来一定会……” 话刚刚说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 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影闪到身前。 “啪啪啪……” 一道道巴掌打在长孙无忌的脸上。 他脸色瞬间大变。 看向黑影正准备大骂，却看见一张狞笑的脸。 他愣了一下，向后撤了一步，大骂道：“李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掌掴当朝大臣？” 群臣这也才反应过来，齐齐看向李愔还有长孙无忌，脸上无不变色。 那些本来跪伏在地上的御史台大臣，也连忙起身，就像看恶魔一样，死死盯着李愔，还一边和长孙无忌抱团。 不远处的李泰脸色大变，死死盯着李愔。 心中却已经高兴的不成样子。 本来他以为没有机会在扳倒李愔了，但是没有想到，这李愔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大殿之中掌掴大臣。 这要是全部文臣都告状，那李愔不死也伤啊。 一旁的武将也是个个瞪大眸子。 他们虽说也讨厌长孙无忌这个老阴人。 但是没有人在大厅中打人啊，就算下朝之后，也没有人敢打长孙无忌啊。 长孙无忌是谁。 那是当朝国舅，皇上的布衣之交，还是国公。 这尼玛有人敢打。 不过，现在还真的有人敢打。 还是李愔打的。 这些武将心里看的是快活啊。 他们一直以来都想打的人，竟然在大厅被打了。 最重要的是，还是皇子亲手打的，还是当着李世民的面打的。 这他娘太霸气了。 反观李世民。脸都被气成猪肝色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李愔这个家伙居然敢在大厅打长孙无忌。 虽说他现在也不喜欢长孙无忌，但是也没有想过处罚长孙无忌的念头啊。 毕竟这长孙无忌是观音婢的哥哥。 所谓爱屋及乌。 就算他在不喜欢长孙无忌，看在观音婢的面子上，也要关照长孙无忌啊。 可没有想到，这李愔居然打了长孙无忌。 还是在这个大厅之中。 还是当着他的面。 还是在群臣面前。 这是不给他面子，这是不给他大唐的面子啊。 “李愔……”李世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一双眸子盯着李愔：“你知道当朝打大臣是什么罪名吗？” 大唐律之中并没有定当朝打大臣是什么罪名，因为就没有人敢打大臣，所以就没有定。 这些文臣知道这个漏洞，也不管什么。 长孙无忌也是不停哀嚎：“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老臣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的侮辱。”一边嚎叫这，长孙无忌嘴一疼，居然掉下两颗牙齿来，如此，他吆喝的声音便更大了：“陛下，老臣要被梁王打死了啊。” 本来李愔打这个家伙，就是想让长孙无忌住嘴，顺便长长记性，那成想到这个家伙又在这里哀嚎，李愔的暴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向长孙无忌走去，准备再来几巴掌。 “你……你要干什么？”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不停的后退。 还好有几个文臣上前，站在李愔面前，不过这几个文臣也是怂货，站在原地都开始双腿发抖。 其实他们也不怎么愿意上前，不过他们都是长孙无忌的弟子，在这个时候不上前，那什么时候上前，那是没有办法。 李愔也是看的出来这些家伙害怕，冷哼一声：“都给本王滚。” 说完，李愔转身向长孙无忌走去。 “陛下救命啊。”长孙无忌大惊失色，生怕再被打一顿，不停的向李世民吼叫。 李世民大步走下高台，呵斥道：“逆子，快住手。” 听见李世民的声音，李愔这才欣欣然住手。 本来他还想在继续动手打两下的，不过这是李世民的舞台，还是要给李世民留点面子的。 李世民大步来到长孙无忌面前，看了一下长孙无忌的伤，关切道：“辅机，你没有事吧。” 本来被打一巴掌，最多也就是嘴巴疼一下，虽说掉了两颗牙齿，那也没有什么打紧的事情。 不过长孙无忌一看是陛下来了，立马放声痛哭起来：“陛下，老臣苦啊，老臣给殿下丢脸了，老臣不要活了。” 第398章 拳打无忌 “辅机，你放心，朕一定让那个逆子给你一个交代。”李世民安抚这长孙无忌。 转身看向李愔，说道：“逆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李愔一撇嘴，转头看向长孙无忌，这家伙还一脸委屈的捂着嘴，其实疼不疼只要他自己知道。 “父皇，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儿臣那是一时之间没有忍住。”李愔进行着苍白无力的解释。 的确是，刚才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听着都来气，但也没有想过要打长孙无忌啊。 现在李愔打了长孙无忌，还是在大厅之中，不管怎么样，都要给长孙无忌一个交代。 “混账，你一个没有忍住就想蒙混过关吗？”李世民勃然大怒，盯着李愔说道：“你今天必须给个交代，你自己想想吧。” 李愔想个屁啊。 反正人已经打了。 手瘾已经过了，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头一咧：“父皇，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交代，你说吧，只要儿臣拿的出来的，都给这老家伙。” “你……”听到李愔叫自己老家伙，长孙无忌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说点什么，嘴里一疼。 察觉到动静，李世民转头看向长孙无忌：“辅机啊，你想要这个逆子怎么补偿你。” 长孙无忌好像嘴里的疼痛加剧了，咿呀咿呀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世民看着难受，直接道：“实在不行，就把今天赏赐给李愔的黄金给你吧。” 可长孙无忌要的不是黄金，想要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一旁的弟子看出了什么，连忙拱手道：“陛下，长孙大人说，想要梁王从今以后不要用那赵王的封号。” 李世民嘴角一抽，这算什么要求。 再说，这个赵王的封号也不是他提出的。 现在长孙无忌说这些，他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 肯定是因为魏王，不过这些他不想参与。 便转头看向李愔，想要看看他的意思。 那成想到李愔冷笑一声：“本王用不用赵王的封号，管你个老家伙什么事情，给你黄金你要不要，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你你……”长孙无忌好似是被一口气憋住了，满脸涨的通红，最后直接昏倒在大厅中。 “辅机……” “大人……” “长孙大人……” 一时间，无数大臣都围了上去。 就连李世民也围了上去。 虽说他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现在人命关天，要真的个嗝屁了，那在观音婢哪里还真的不好交代。 毕竟这是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好在，这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长孙大人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李世民长呼一口气，连忙挥手：“马上把辅机抬下去，找御医前来诊断。” 话音刚落，那些大臣便抬着长孙无忌向大厅在跑去。 李世民长呼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李愔，眸子中满是愤怒：“逆子，逆子啊，你知不知道刚才做的什么事情？要是辅机死了，你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李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就像一个认错的孩子。 可实际呢，他心中恨不得长孙无忌早点死。 这个老阴人虽说在初唐的时候有些贡献的，但是在在后面，一直都是勾心斗角的主要角色。 现在要是不死，以后指不定还会害死多少人。 更何况，这家伙还是支持观音婢哪一派的，就简单来说，只要是观音婢生下来的儿子，他都支持。 反正他又不亏，只要是观音婢的孩子，那都得叫他舅舅，任何一个上位了，他都能分一杯羹啊。 可惜的是，这家伙并没有死啊。 李愔心中暗叹。 可李世民的训斥还是没有结束，他盯着李愔：“就打了胜仗，不知道自己都飘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把辅机气成这个样子，罚你在府中七天不能出门，还有，你那些赏赐的黄金和白银全部都送到长孙府中，算是给辅机赔礼。” “是，父皇。”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愔自然不能不知好歹。 如果真的想要搞死长孙无忌，什么时候给这个家伙按一个罪名，然后在搞死。 今天在朝堂上，那只是小惩大诫。 就是看这个家伙能不能理解了。 说完长孙无忌的时候，李世民大步走上高台，一扫众人：“相信你们刚才也已经听见了，朕已经下旨赐婚，李靖家的闺女，和西府赵王李愔，不日就要成婚，至于日子，这个需要斟酌，到时候再行通知。” 成婚，本来是一桩喜事。 可朝堂上的群臣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首先是李泰，他可是说是最气愤的。 本来李世民是打算赐婚给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转头就赐婚给李愔了。 这让他根本不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李靖这样的朝堂大员。 这样一来，他对李愔的仇恨就更加深了不少。 至于那些文臣，他们大多数都没有站到李愔这边，大多数都是王珪，五姓七望，长孙无忌的人。 现在听见李靖的女儿居然要嫁给李愔，这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毕竟，他们和这个李愔本来就不对付，现在要是李靖的闺女嫁给李愔，那李愔的势力就更大了啊。 至于更加深层的东西，他们没有看见。 武将这边，也是一脸愁色。 首先是秦琼，他的外甥女罗樱，本来就提前和李愔好在一起的，现在又插进来一个李靖的闺女，这简直让人无语。 不单单是如此，最重要的是，这地位怎么办。 明明罗樱是先跟着李愔的，按说应该能得一个正王妃吧，但是没有名头，也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之前也没有人说媒。 现在倒好，李世民来这么一手，反倒把罗樱弄到后面去了。 和才是秦琼真正忧心的。 罗樱嫁给李愔，这个他并不反对，可要是嫁的不好，那他就不能答应了。 毕竟这可是罗家的闺女啊，想着还是秦家的闺女，自然不能冷落。 忧心的不止是他，还有李靖。 他是担心这女儿的倔脾气。 第399章 陛下赐婚 本来是在昨天晚上说好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昨天晚上女儿给他的那个态度，他非常担心，这要是嫁到梁王府，不，是西府赵王，那还不天天打起来。 这样那可就遭了。 但是女儿的梦中人，他又死活找不到。 现在又是陛下赐婚。 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说，这就不能反悔了。 李靖长叹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自然也是忧心的。 他们算是少数知情人，现在知道李靖的女儿也要嫁给李愔，那事情就越发复杂了。 到底谁是正王妃，谁是侧王妃，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两女以后在王府中的地位，不敢马虎。 程咬金用手肘戳了一下秦琼，示意等一下留在大厅，和陛下好好说说罗樱的事情。 毕竟现在要是不说，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秦琼自然明白，点头应承下来，还回应道，等一下还要把李愔那小子也留下。 毕竟这小子是最主要的人，要是走了，等一下去哪里说。 程咬金点点头，默默站在李愔身后，只要一下朝，他就会拉住李愔，让其哪里都去不了。 其实李靖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虽说不知道还有罗樱的事情存在，但是有些担心将来王府的时候，便紧紧盯着李愔，心想等一下下朝之后，要给李愔敲个警钟，不然以后王府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能怪着他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平常的事情，朝臣们纷纷上奏各地的事情。 但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却引起了李愔的注意。 只见魏征大步上前，拱手道：“陛下，最近各地出现或多或少的蝗虫，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但数量不多，都已经开始人力清除。” 蝗虫啊。 李愔心中一惊。 在古代这个时候，往往有这么几大灾害是最恐怖的。 第一就是蝗虫，第二就是瘟疫…… 现在正值初秋，那正好是蝗虫的繁殖期啊，蝗虫开始繁殖，虽说不多，但是要知道蝗虫的繁殖力度啊。 李愔隐隐感觉到不妙。 李世民却不太在意，挥手道：“蝗虫既然不多，那就人力清除吧。” 在以往的历史上，蝗虫的确是历史上最大灾害之一。 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有效的办法解决。 看李世民这么不在意，李愔感觉不妙，连忙上前说道：“父皇，这次的蝗虫看似来的少，但不可不防……”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就打断道：“你站一边去，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刚才那长孙无忌的事情，他自认还是有些偏向李愔了。 不过李愔刚刚剿灭突厥回来，现在也没有办法惩戒，还是算了。 但没有想到又站出来了，他就没有好脾气了。 李愔自然也是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也只好闭口不言，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 像这次的蝗虫，虽说还没有显现，但是不能不防，要是大批量的蝗虫来袭，那大唐的庄稼可就要遭殃了。 那些达官贵人自然是不怕，可是那些底层的百姓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愔心中已经有了决策。 朝堂议会很快就结束。 “无事退朝。”随着宦官的一声喊叫，百官开始慢慢下朝。 不过以秦琼为首的那些武将，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李愔正好就站在这些家伙中间，感觉气氛有些古怪，也就没有走。 李世民自然是看见了这一幕，心想这些家伙应该是有事情要说，也就继续坐在龙椅之上。 李泰本来是要走的，但看见这些人没有人，也就赖在原地没有走。 李世民有些好奇问道：“青雀，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李泰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被这么一问，反倒有些慌张了，微微一拱手：“儿臣没有什么事情。”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就离开了。”李世民说道。 听到李世民都下逐客令了，李泰狠狠瞪了李愔一眼，这才缓缓向，门外走去。 群臣渐渐散去。 整个大厅就剩下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靖，当然还有李愔。 本来李愔也没有打算留下，但看这些留下的人都和自己有关，也就留下了，再说程咬金还一直和他打眼色，那也只好留下了。 李世民一扫众人：“你们都留下还有什么事情啊？” 秦琼等人对视一眼，上前说道：“陛下，微臣是因为罗樱的事情。” 一听见是罗樱的事情，李世民就一阵头大，本来他并不想让李愔娶罗樱，毕竟罗樱一心一意想要振兴罗樱。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罗樱还想让生个孩子姓罗，这就非常搞了，那李家的孩子怎么能姓罗呢。 这件事情是他的底线，谁都不能触及。 否则以后让五姓七望笑话的不成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李愔娶罗樱，那娶也就娶了，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答应。 不过现在又掺和进来个李靖家的闺女。 准确来说，这个李靖家的闺女是他弄进来的。 不过他事前并不知道李愔和罗樱的事情，所以这个也不能怪他。 总之一句话，他让李靖家的女儿嫁给李愔，这是为了皇家。 现在两个女子都掺和进来，的确是有些不好整了。 李世民一扫众人：“翼国公，你把罗樱的事情给卫国公说说吧？” 李靖则是一脸懵逼。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女儿还有一个情敌在呢。 秦琼则是长叹一口气：“卫国公，之前六皇子在边境的时候，结识了老夫的外甥女，也就是罗成的女儿罗樱，和罗樱暗生情愫……” “啊……”李靖眸子瞪大，感觉自己被坑了。 而且这个坑自己的人还是李世民。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才说啊。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自然读出他眼中的意思，尴尬一笑：“卫国公，之前朕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在给你说你女儿和那个逆子婚事的时候，后来他们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第400章 王妃之争 其实他也说的实话，他确实不知道。 在之前，他李愔确实什么都没有透露，也没有书信，这谁知道啊。 现在好了，都已经赐婚了，秦琼跳出来了。 李靖转头看向秦琼，一脸疑惑道：“秦二哥，那你现在出来是什么意思？” 秦琼年纪是在场众人中最大的，自然能担得起一个秦二哥。 李靖平时还是比较尊敬秦琼，所以人少的时候，还是称呼秦二哥。 秦琼眉头一皱：“既然是陛下赐婚，那这个没有办法违抗，但是我家罗樱不能成为侧王妃。”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不能成为侧王妃，那就是正王妃了。 可是李靖家的女儿已经赐婚了啊。 那现在怎么搞？ 难道把李靖家女儿赶了。 然后让罗樱成为正王妃。 这显然是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两个正王妃。 不过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相当于一个天上出现两个太阳，那不是乱套了吗。 “秦二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没有这个规矩啊。”李靖口都苦了。 他是没有想到，秦琼竟然为了侄女，要来和他女儿争正王妃的位置。 也不能说是争，只是有些不符合规矩。 全程，李愔都认真在听着。 在场的人，都是他敬佩的人。 也是比他辈分高的人，他自问，在这个里面，他说不上什么话。 索性也就不说话了，但这一开口就说自己的婚事，还是两个女子。 虽说之前就知道，但还是有些习惯。 他转头看向众人：“这件事情能让我决定。” “你闭嘴。”话才刚刚出口，李世民便马上制止，他似乎知道李愔想要说什么，连忙说道：“你小子没有一点出息，刚刚的事情朕还没有和你计较，你现在倒好，在这里说话，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这里的确是没有李愔的地方。 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比李愔的辈分高，比李愔的功绩大。 李世民继续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为今之计，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让罗樱和李文君两人都嫁给李愔，都册封为正王妃。”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李世民反正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本来他就不是很想让罗樱嫁给李愔，现在既然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已经都已经了，那就两人一起嫁吧。 秦琼自然是没有话说，反正家里的白菜都已经让猪给拱了，迟早都是要嫁给李愔的，这一点上是跑不了反正不当侧王妃就可以了。 至于李靖，则是一脸苦涩，本来要是没有罗樱这会事，那他的女儿，肯定就是王府中的正王妃了，现在罗樱一来，就相当于是分出一杯羹出来。 整个王妃的权力又要多分出来一份给罗樱，这搁谁谁能愿意啊。 再说，这李文君这妮子还有点不愿意嫁给李愔。 这就有点搞了。 还非说要等什么梦中人。 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容不得她。 李靖只好一脸苦色的谢恩：“多谢陛下。” 秦琼也只好谢恩：“多谢陛下。” 事情都已经完结，众人退朝。 李愔刚刚走出宫门，便有一支仪仗队等着，手中还举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西府赵王。” 李愔认得这个笔迹，是李渊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李渊要给他这个封号。 虽说自己剿灭了突厥，功绩是有点，但是给个西府赵王，总感觉怪怪的，但的确是威风。 秦琼看了一眼那牌匾，又转头看向李愔，叹气道：“小子，你小心吧，这块牌匾不知道是好是坏。” 就连平时喜欢嬉笑打闹的程咬金等人，此时也是一脸凝重。 他们可是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当年的西府赵王，那不光在马上，还是在地下，都堪称是万人敌，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 那封号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现在李渊却把这个封号赐给李愔，意思有点太明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渊本来早就已经退位，早就已经不问政事，现在却突然把西府赵王这个爵位赐给李愔。 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拉拢，更多是还是一种祸心。 至于到底是什么，这就需要李愔自己解答了。 李靖扫了一眼那牌匾，拍了拍李愔的肩头：“有时间去看看太上皇。” 李愔知道他的意思，这封号是太上皇给的。 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得问太上皇。 李愔微微点头：“放心，等这几天过去再说。” 刚才在朝堂上打了长孙无忌，他刚刚被禁足七天，好歹也做做样子，不然这就不是亲手打皇室脸这么简单了。 李靖微微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程咬金等人也是一拱手：“这几天长安事情有点多，府中也有各种事情，我们也就陪你了，我们也就走了。” 说完，程咬金等人就离开了。 李愔一个人登上马车，独自向府中走去。 当然，身后还跟着那个仪仗队。 一般像这种仪仗队都是在回府的路上吹吹打打，一边宣扬皇家的恩惠，一边宣扬被赏赐人的功德。 这支仪仗队自然也不例外，穿着一身大红袍，搞得就像是要成婚一样。 在加上手中举着个西府赵王的牌匾，那排场自然不用多说，非常威武。 在加上宫中的侍卫护送，直接搞得是街知巷闻。 这一次护送，还是李世民的贴身护卫李铭亲自护送，身骑一头高头大马，威武的不行。 不过，李愔却是很苦恼。 他刚才想到秦琼说的一番话，想起了李家之前的历史。 那西府赵王李元霸之前是李渊的儿子，是李世民的兄弟，给大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从那次之后，西府赵王，就变变成了一个雄霸天下的代名词。 这次李渊把西府赵王这个封号给自己，是不是想要让自己也成为李元霸这样的人，也要为大唐开疆拓土，守护大唐。 或者说，李渊有其他心思。 之前他就听说，李渊一直不满李世民逼他下位的事情，这次给自己西府赵王的封号。 第401章 重登皇位 难不成是想继续重登皇位？ 还是对李世民不满？ 不过这些都对李愔无关。 他继续向梁王府中走去。 这些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刚刚回到家中，家丁便迎了上来。 “殿下……” 李愔一跃下马，指了指身后的牌匾：“把那个牌匾给本王换上。” 没有办法，这是李渊赐下的，只能换上。 家丁还一脸懵逼。 那些仪仗队早已上前。 尤其是李铭，上前一扫众人：“梁王殿下已经获得新封号，从今以后为西府赵王。” 家丁们一听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家伙虽说只是梁王府的家丁，但是梁王只要高升，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啊。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对李愔非常忠心。 现在看来，梁王的确是高升了。 这些家伙虽说其他的不知道，但是却非常明白西府赵王的含义。 那是当初李元霸用过的。 李元霸是什么人，那是李世民的兄弟，曾经一个人单挑上百万大军的人。 现在陛下把这个封号赐给梁王，那就是对梁王的一种认可啊。 家丁们欢呼雀跃，表达这心中的高兴。 “行了，先把这个牌匾换下来。”李愔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家丁们这才连忙上前换下牌匾。 换牌匾并不难，几个人搭手，非常快就换下来了。 那牌匾上面搭着大红花，看着非常喜庆。 李愔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本来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朝堂是李世民做主的，现在李渊突然出来，把这个牌匾给他，那就是说明想要从中间插一手。 本来李世民还算是个好皇帝，这要是从中间插一手，谁都难做。 虽说李世民以前的事情令人诟病，但是现在已经不错了。 不知道李渊现在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愔长叹一手，看了一眼那些仪仗队：“都回去吧。” 说完，他看向李铭：“你没事也回去吧。” 本来像这种队伍，一般都是要给打赏的。 但是李愔也没有哪个心情。 李铭只好道：“殿下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李愔看了一眼牌匾，转身向府中走去，也没有在管什么。 府中还是一片祥和的样子。 刚刚进府，便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所吸引。 李愔听的出来，那是姐妹花和妞妞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去。 一路上，丫鬟不停行礼。 李愔都是淡淡挥手。 直到来到后院，看见姐妹花和妞妞正在荡秋千，旁边还站着几个侍女，其中就有小翠。 一看见小翠，李愔就想起刚才在房间的事情，尴尬一咳：“咳咳咳……” 那些侍女最先反应过来，转头看是李愔，连忙跪倒在地上：“殿下……” 小翠脸颊一红，也连忙行礼：“殿下……” “大哥哥……”妞妞惊叫一声，从秋千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到李愔面前，惊喜道：“大哥哥，你回来了。” 姐妹花也是一片惊喜，连忙行礼：“主人。” 李愔淡淡一笑：“都起来吧。” 说完，他拉着妞妞的手来到秋千前，一脸好奇的说道：“我记得府中以前并没有秋千啊，这个秋千是从哪里来的？” 妞妞狡黠一笑：“大哥哥，这是我和两个姐姐一起做的。” 难怪呢。 要不说女人就喜欢捯饬这种东西，果然说的没有一点错。 就上朝这会功夫，后院就露出一个秋千来了。 李愔不禁苦笑：“你们可真够厉害的，我就惨了。” 说完，他坐在秋千上，一脸苦涩。 妞妞有点好奇，坐在李愔旁边，连忙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妞妞，妞妞帮你去打他。” 李愔笑了笑：“不是有人欺负我，而是我这几天不能出门，要在家里陪你们，你说惨不惨啊。” 妞妞一听，蹦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哥哥要在家里陪我们啊，他实在太好了。” 本来妞妞就缺少亲人的关爱，从草原上下来之后，她就非常依赖李愔和姐妹花。 依赖李愔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李愔是救她的人吗。 至于姐妹花，则是因为走的近，也是同样的肤色。 现在听见李愔不出门，要在家里陪他们，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不过李愔却是不太高兴，在之前他还没有回长安的时候，他就能想到长安非常乱。 但是没有想到长安这么乱，或者说朝堂这么乱。 几乎武将站在一起，文臣站在一起。 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和之前的文臣和武将之前的偏见有关。 这些和李愔没有关系，但是他却很不爽。 尤其是看见长孙无忌的时候，这家伙今天在朝堂上，实在太狂了，李愔也是一时没有忍住。 其实李愔也是早就想要打长孙无忌了，甚至想要把这个家伙除掉，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这个家伙一直都偏向长孙无忌家的人，或者说偏向观音婢生的孩子。 李承乾是这样，李泰是这样，将来的李治还是这样，长孙无忌是他们的舅舅，这样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把其他皇子逼得无路可退，这就有点太恶心了，甚至要杀了这些皇子。 这根本不能忍。 包括现在的李愔，他也是知道，今天朝堂上的一切，基本上都是长孙无忌搞出来的事情，要是不除掉长孙无忌，将来在朝堂上还不好整，说不定有一天就被这个家伙阴到了。 一边想着，他看向众女：“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自从回到长安以后，他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准确来说，是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美食。 之前在边境那吃的都是什么啊，每天都是粗茶淡饭，馒头，有时候连馒头都吃不到。 好不容易打败了突厥，吃的还是牛肉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翠看李愔有些饿了，连忙道：“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膳食。” 说完，小翠一挥手，带着众侍女向后厨走去。 待这些侍女走远，姐姐结衣转头看向李愔，一脸疑惑道：“主人，你刚才恐怕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王爷，还有谁敢限制您不出门呢？” 第402章 鸡鸭鹅 此话一出，妞妞和妹妹悠亚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愔。 她们两个刚才其实也非常想问，不过碍于人多，也是没有问，现在听见姐姐问了，也是一脸好奇。 李愔转头看向众女，淡淡道：“还不是因为长孙无忌那个家伙，算了，给你们说长孙无忌你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因为我在朝堂上打了一个家伙，现在风声有点紧，就在家里休息几天，顺便在弄点其他的事情。” 其实他不光是休息，还有其他的事情。 当然就是关于蝗虫的事情了。 之前在朝堂上，他就听魏征说周围有蝗虫作乱，只不过蝗虫不是很多，李世民没有在意。 但是李愔知道，这蝗虫的繁殖速度可是非常惊人的，要是就这样一直不在意，那等过几天，整个长安，肯定要给蝗虫大军包围，到时候在采取对策可就有点来不及了。 所以李愔便准备这几天在家里想想办法，在说李世民不是这几天不让他出门吗，正好啊，他也不想去见长孙无忌。 “主人，你要弄什么事情？”妹妹悠亚问道。 李愔摇摇头，并没有说。 草原上并没有蝗虫，他现在给众女说这个，她们也没有什么概念，还不如不说，等以后在一起说。 正想着呢，小翠迈着小碎步过来了：“殿下，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李愔点点头，牵着妞妞的手，说道：“走吧，去吃饭。” 妞妞一撇嘴：“大哥哥，我已经吃过饭了。” 李愔笑了笑：“吃过饭就陪我去。” 姐妹花也是一笑，拉着妞妞向大厅走去。 这算是李愔的早饭了，毕竟早上起来就去上朝，一口饭都没有吃，现在才吃第一顿饭。 要说长安和边境真的是不能比，这早上的饭就非常丰盛，基本上什么都有，什么粥啊，各种膳食，有的还是李愔之前没有见过的。 几人围坐在桌子旁，淡淡一笑，便开始都能筷子。 吃着吃着，李愔忽然灵光一闪。 这其他的东西都能够做成食物，蝗虫应该也能做成食物啊。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可是记得，有很多人都喜欢用蝗虫做成各种各种的食物，最常见的还是油炸蝗虫，还有什么蝗虫粉，一些商家还说这玩意能强身健骨。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李愔还没有尝试过。 不过这一次他估计蝗虫灾害应该不远，估计就在这一月之内，毕竟能发现蝗虫大批量出现，那就已经预示着蝗虫在大量繁殖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做出相应的对策了，不然等真的蝗虫灾害来的时候，到时候就有点来不及了。 想着，李愔转头看向一旁丫鬟们：“你们以前有没有吃过一样东西，叫蝗虫。” 这些丫鬟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有的甚至还是被父母卖掉的，还有的都是从人贩子手中买下的，小时候可以说是什么苦都吃过，说不定吃过蝗虫。 果不其然，有两个丫鬟先是有些不适，接着说道：“殿下，奴婢小时候吃过。” 小翠也跟着说道：“殿下，奴婢小时候没有吃过，不过奴婢可以学。” 李愔嘴角一抽，看来今天早上的事情，让这个丫头有些思绪混乱了，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这就要学。 “先不用学哈。”李愔笑着应了一句，转头看向那两个丫鬟，说道：“你们是怎么吃的？” 那两个丫鬟说道：“就那样把头摘下，直接吃。” “不油炸？”李愔一愣。 那生吃怎么吃啊，要知道，蝗虫身体里面都是粘液，根本没有办法生吃，会生病的。 两个丫鬟却是一愣：“那个时候没有油。” 李愔这才想起来，这些丫鬟大部分都是被卖掉的，本来家境都穷苦，哪里还有吃的，连吃的都没有，怎么会有油呢，很正常。 也没有多问，他直接说道：“以后你们的俸银多加一成。” 他是现代人，其实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也能够想象的到，不想看着古时候的人吃苦，加点钱也不算什么，对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那几个丫鬟却是直接泪目，包括小翠，直接跪在地上：“多谢殿下。” “你们也不用谢本王，这些钱财对本王来说不算什么。”李愔淡淡一挥手，说道：“你们去给本王找点蝗虫过来，越多越好。” 啊。 蝗虫。 小翠等人一愣，抬头看着李愔。 “殿下要蝗虫干什么？”小翠问道。 李愔直接道：“你们先不要问，等找回来再说。” 他现在不想解释，他怕现在解释了，这些家伙会把他当成神经病，毕竟在这个时候，蝗虫都是灾害的代名词，是邪恶的代名词，谁会吃这个玩意，除非是有病。 只有等这些丫头把蝗虫找回来，他自己做一次，亲口尝尝，说不定才能说服这些人。 等这些丫头都离去后。妹妹悠亚狡黠一笑：“主人，你该不会是想要吃蝗虫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愔下意识就说出口。 他没有想到，这个悠亚竟然能猜出来。 其实不光是悠亚猜出来，姐姐结衣和妞妞都猜出来了，她们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愔：“听刚才那些丫鬟说，那蝗虫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穷苦人，也不愿意吃，主人您怎么想要吃这个玩意？” 三女其实都是非常聪明的，虽说不知道蝗虫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大概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 李愔淡淡一笑：“你们在草原，从来没有见过蝗虫，所以你们不知道，这个也很正常，我就和你们说说，蝗虫本来就灾害动物，能吃庄稼，之前在上朝的时候，我就听说长安附近出现了不少蝗虫，现在估计那些蝗虫已经在大量繁殖了，要是不制止，那估计整个长安都是，不过据我所知，那些蝗虫是可以吃的，只要到时候大家挺愿意吃，蝗虫就不可怕了。” 虽然李愔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但是姐妹花和妞妞还是能听懂一些，她们淡淡点头：“那要是大家都不吃呢？” 第403章 众女争宠 “不吃就由不得她们了，到时候真的蝗虫遍布长安，我看他们吃不吃。”李愔淡淡一笑：“不过也不能全让人吃，万一蝗虫太多了，人也吃不过来，再说蝗虫吃多了也恶心，所以我准备养点鸡鸭。” 对付蝗虫，最好的办法还是用鸡鸭，这是天敌啊，鸡鸭这些动物本身就喜欢在地上啄，而蝗虫就是在地上飞的东西，要是鸡鸭一放，那肯定就不怕蝗虫了。 不过这些姐妹花显然是听不懂的，她们尴尬一笑，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她们连鸡鸭都没有见过，怎么和她们说这些事情。 李愔也没有废话，连忙催促：“赶紧吃饭，吃完饭之后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哦哦……” 姐妹花点点头，连忙吃起来。 妞妞则是在一边看风景，现在的妞妞发育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和姐妹花差不多高，加上早上吃了饭，也不是很饿。 很快众人吃完饭之后，便向前院走去。 前院非常大，院子里面种着很多果树，有枣树，还有其他的树，还有一些花丛。 家丁们一般都守在这里，看见李愔过来了，便上前行礼：“殿下……” 李愔淡淡点头：“你们从王府中支点钱去买点鸡鸭回来，越多越好。” 家丁们脸色疑惑，为首的一人站出来说道：“殿下，您是不是想要吃鸡鸭啊，要是想要吃鸡鸭，那也不用买那么多吧。” 李愔直接道：“你们别管本王想要干什么，去买就行了。” 家丁虽是一脸疑惑，但却不敢违背李愔的命令，只好出门去买鸡鸭。” 看家丁们都远去，李愔来到树下，享受一天的美好时光。 姐妹花和妞妞也凑到李愔身前，一脸的享受。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罗樱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手中拿着长剑。 “夫君……” 还没有进门，罗樱便高呼一声。 李愔转头看去，见是罗樱，站起身淡淡一笑：“樱儿，你怎么来了？” 罗樱微微一笑，本想说点什么，在一看姐妹花在这里，嘴一撇：“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愔拉起罗樱的手，在一抚姐妹花的头，微微笑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完，李愔左手拉着罗樱，右手拉着姐妹花，坐在树下，淡淡笑道：“樱儿，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也是奇怪，姐妹花并没有吃罗樱的醋，好像来到长安之后安分了很多。 倒是罗樱，还是有些吃醋，尤其是知道李靖家女儿的事情后，越发是吃醋了。 不过今天倒还好多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罗樱和姐妹花之间还有点感情，和那个李靖家的女儿，之前是没有一点感情，所以才会吃醋。 尤其是这个李靖家的女儿，要和她争夺正王妃的位置，那怎么能不生气，这必须要把那个蹄子打败啊。 何况罗樱还认识李靖家的女儿，之前在还没有去边境的时候，罗樱就和李靖家女儿打过一场，反正就是不相上下的那种感觉，这次既然是争夺正王妃，那她自然是不能不能退步。 罗樱转头看向李愔，一脸凝重的说道：“夫君，你刚才上朝陛下是怎么说的，这个正王妃是谁的？” 她现在也算是知道了，李靖家女儿反正最终还是要嫁给李愔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争夺正王妃了。 王府的正王妃，那权力就仅仅次于王爷一人，权力还是非常大的，这样的地位，她不能放弃，现在振兴罗家的事情必须要先放一放了，王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姐妹花，她们知道自身是突厥人，也不敢有这方便的想法，毕竟都已经灭国了，还怎么争夺王妃位置，都已经没有资本了。 她们现在想的是，怎么好好伺候好主人，也就是李愔，然后给主人生两个大胖小子，这样就能在王府占据一席之地，也算是不白来王府一趟。 李愔也是看出罗樱心中的疑惑，说道：“之前在朝堂上，父皇已经说了，两个正王妃。” “两个正王妃？”罗樱一愣，有些疑惑的说道：“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怎么还突然弄出两个正王妃？” 李愔叹了一口气：“还不是那几个国公爷，翼国公，还有卫国公，他们一直在朝堂上争辩，最后搞得父皇也没有办法，只能弄出两个正王妃，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李靖家的女儿。” 罗樱一脸不满，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现在陛下都已经下令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了啊。 本来这个正王妃应该就是她的，毕竟她可是李愔第一个女人，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那李靖家的女儿算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要和她争夺。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也只能接受，不然说不定连正王妃也得不到。 李愔看着罗樱，说道：“行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罗樱也是知道，自是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姐妹花，一脸苦涩，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李愔看的出来这两姐妹的意思。 想想看，连姐妹跟着他背井离乡，现在罗樱都马上要等上正王妃的地位了，而她们两人呢，还是这个地位，虽说她们最大的梦想就是守在李愔身边，但看着身边的人都已经成功上位，心里肯定是有点不开心的，这是人之常情。 李愔转头看向这两个姐妹花，笑着说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就给你封成侧王妃。” 正王妃是李世民赐婚的，侧王妃那他就要自己选择了。 姐妹花一听，自然是非常高兴，连忙行礼道：“多谢主人。” 妞妞也在一旁高兴道：“恭喜两个姐姐，以后就是王妃了。” “那我怎么办啊？” 正说着话，一阵魅惑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媚娘从不远处走来了。 李愔一看就头大，本来这都好几个女子了，又来个媚娘，而且还好死不死被媚娘听见了，他只好笑道：“你也是侧王妃。” 第404章 齐人之福 “这还差不多。”媚娘娇媚一笑，转身坐在李愔身边。 其实她也想的是正王妃，但是她知道家世比不上眼前这位罗樱，更是比不上李靖家的女儿，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正王妃得不到，那就弄个侧王妃嘛，这样也不错，以后在王妃也有一席之地。 更何况，她是媚娘，野心可不止这一点点。 就这样，几个女子商量起了成婚的事宜。 叽叽喳喳，吵得李愔是一阵头大，要不三个女人一台戏呢，可这眼前不是三个女人，而是五个女人啊，那是吵得人整个头都要炸了。 正在这时，一阵酒味飘然而来。 “主公，你可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 郭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李愔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拉住郭嘉，给大家介绍道：“先不要吵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谋士，名字叫郭嘉，郭奉孝。” 众女一愣，有些好奇的看向郭嘉。 之前她们可都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李愔还有什么谋士，更是没有见过。 现在一看，不免有些好奇。 尤其是罗樱，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李愔还有什么谋士。 关键这个谋士还一声酒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谋士。 她大步来到李愔面前，凑到耳边轻声道：“夫君，你这个谋士正不正经啊，怎么一身的酒气，看样子好像不太靠谱啊。” 李愔嘴角一抽，这可是三国里面最出名的谋士，话说郭嘉不死，卧龙不出，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当初很多人都以为这句话是在看玩笑的，但报读史书的李愔知道，郭嘉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和诸葛亮属于两种人。 郭嘉偏向于计谋，专门给曹老板出谋划策的那种，想到年在官渡之战的时候，大部分计策都是郭嘉出的，想想看，当年那么悬殊的实力，曹老板还打败了袁绍，那不单单是靠曹老板指挥作战的实力，更大一部分，还是靠郭嘉来出谋划策。 最重要的时候，在郭嘉死的时候，还留下遗计，直接收复了袁绍的几个儿子，还有踏顿，这样的功绩不是普通人能够完成的。 反观诸葛亮，计谋平平，更多的则是治国，在刘备死后，他辅佐刘禅，将整个蜀国治理的非常好，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但是计谋则是一般般。 在一方面，诸葛亮确实要高于郭嘉，不过也只是郭嘉死的早，这一点没有办法考证，也没有办法参考。 但是计谋，则是要低郭嘉一分。 没有想到，这罗樱居然说郭嘉一般般。 这李愔就不能答应了，他转头看向罗樱说道：“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这郭嘉可是有大才，不信你试试。” 虽说李愔对系统百分百的信任，但是还没有看见过郭嘉亮出真本事，李愔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这个郭嘉是不是真的厉害，或者说，真的和传说中的厉害。 这一点，他现在还不知道。 所以说，让罗樱去试试，这是最好的办法。 罗樱看了一眼李愔，也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郭嘉，笑道：“听说你非常计谋厉害，我有问题问你，你能不能回答啊？” 一听这个问题，郭嘉就知道是李愔给罗樱说的，这想都不用想，他对李愔报之一个感谢的笑容，心想主公都这么抬举自己了，那自己肯定不能让主公跌面子，便道：“姑娘请问。” 姐妹花和妞妞等人本来也是想要看看郭嘉的本事，一看郭嘉竟然这么有自信，不由的高看一眼，齐齐看向郭嘉。 罗樱笑着问道：“现在我和一个女人正在争夺正王妃的资格，很不巧，那个女人现在和我平起平坐，都是正王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就被我压一头？” 真的是，女人句句都不离地位，金钱几个字。 李愔一阵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都已经问了嘛，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郭嘉接招。 同时，心里也在给郭嘉默哀，毕竟几个女人中间的事情，也不是这么好处理的，女人之间的事情是最难处理的。 姐妹花和妞妞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在哪里看着，其实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处理。 毕竟对方的身份也不比罗樱的身份差啊，罗樱还想让人家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来个下马威，这怎么可能。 就算来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毕竟她们可是听说，这个李文君也不是个善茬，李靖的女儿，从小就精通武艺，那是非常厉害，无论是家境还是武艺丝毫都不比罗樱差，这到时候要是打起来，到时候整个王府，恐怕都是鸡犬不宁啊。 听这个问题，郭嘉也是一愣，他本来以为这个罗樱会问他什么战场上的事情，毕竟他看见罗樱的时候，那都是一身的英姿飒爽，手中还拿着长剑，还带着两个手拿长剑的侍女，这一看都是战场上下来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罗樱竟然问他这种问题。 关于女人之间的问题，这他娘的怎么能回答的上来，他是郭嘉，是在战场上出谋划策的人，不是处理家庭纠纷的人。 就算当年的曹老板，他也没有这么处理过事情啊。 主要是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根本就不会啊。 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更何况，刚才主公还信誓旦旦的说了，这是他的谋士，既然主公都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说，就这样算了。 那怎么可能，这是在打主公的脸啊，这是在丢主公的人啊，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让人说两句，反正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被人说两句也没有什么，但是顾忌到主公的颜面，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李愔尴尬一笑：“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大家去玩玩吧。” 李愔是看出了郭嘉的无奈，他也知道郭嘉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当初都没有劝导曹老板，现在还说什么，那不都是白扯嘛。 第405章 下马威 他是想要看看郭嘉的实力，不过现在看来是有点不太合适，毕竟这不是在战场上，要是在战场上，那郭嘉一定没有问题，这一点李愔相信，不过现在这种场面，还是算了吧。 郭嘉也是看出了李愔的心思，不想让李愔丢脸，连忙道：“等等。” 说完，他一扫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李愔身上：“主公放心，奉孝已经有计。” 众女不由的一惊，其实她们都没有想到郭嘉能有什么计谋，毕竟这可是几个女人之间的事情，往大了说，这是几个国公之间的事情。 罗樱本来还没有抱什么希望，没有想到这个郭嘉居然还真的有计谋，那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她连忙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计谋？”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这个也不是很难，你刚才说的有人争夺正王妃，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什么地位？” 罗樱犹豫了一下，直接道：“这个女人是国公的女儿，和我身份差不多。” “哦……”郭嘉给李愔投去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本来他就怀疑是罗樱和另一个女人，在和李愔面前争宠，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啊。 不过，两个都是国公，那就有点不好整了。 毕竟国公在大唐的地位可是不小，除了一下特定的爵位，这些国公在大唐，那就是没人敢惹的存在。 现在居然出来两个国公，还是国公的女儿，在这边争宠，那就有点比较难搞了。 不过看李愔的样子，郭嘉明白了一点，那另外一个女人，好像并不是很受李愔的宠爱，最受宠爱的还是眼前这个女人。 那郭嘉就知道了，他微微一笑：“主公，有酒吗？” 李愔嘴角一抽，险些骂出脏话：“你还想要喝酒？”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他娘的还想要喝酒，难道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在三国里面，这郭嘉就是因为身体不好，然后才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喝酒，现在这家伙还喝酒，简直是不知道死活。 但这么多人在，李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看向罗樱，看罗樱说些什么。 不料罗樱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想要逃走吧？” 在罗樱的印象中，还没有这个郭嘉的计谋，看见郭嘉的时候，就是一身酒气，还以为这个家伙想要借酒想要逃走。 郭嘉却是一笑：“怎么可能？我不喝点酒才能想出计谋来，不喝酒就浑身不舒服。” 罗樱有些不信，转头看向李愔：“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李愔也没有打算说谎，事实就是这样的。 郭嘉这家伙只要一喝酒，那比平时还要机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计谋都要高明许多。 既然看见李愔都这么说了，罗樱也就没有墨迹，挥手招来一个家丁，说道：“拿几坛子美酒来。” 那家丁点点头，转身便跑开了。 郭嘉则是眼睛一亮，昨天晚上他喝了王府的美酒之后，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虽说李愔准备让这个家伙戒酒，不过怎么能戒的了酒，这估计前前世就是个酒坛子，没有酒就活不下去的人。 周围的众女也是看的一惊，没有想到这家伙如此兴奋，就几坛子酒，能这么高兴。 事实上，等家丁把酒拿过来，她们才是大跌眼镜。 那郭嘉拿起酒坛子，就开始不停的灌起来，也不管起来，就抱着酒坛子，什么都不管。 这看的众女是目瞪口呆，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 拿起酒坛子就开始喝，还不带停的。 不到片刻，一坛酒就已经被郭嘉干空了。 哈了一声，郭嘉似乎还没有尽兴，又拿起来一坛子酒，豪饮起来，不过这次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郭嘉拿下酒坛，一扫众女说道：“不就是几个问题吗？来。” 说完，他就有点站不住了，在原地歪歪斜斜。 李愔示意一下家丁，上前拉住郭嘉。 “不要管我。”郭嘉一下甩开家丁，站在原地不停的打摆子，说道：“现在有什么问题开始问吧？” 罗樱转头看向李愔，真怕出点什么问题，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像这种样子的人，喝成这样，还能让别人问她问题。 姐妹花等众女更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也转头看向李愔，不由的脸色难看起来。 其实李愔自从召唤郭嘉出来以后，也是没有见过这家伙如此狂傲的样子，今天一看，果然和传说中说的一模一样。 喝了酒之后就不停的开始发疯啊。 现在看来，这家伙和当初说的一模一样，但看着众女的眼神，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郭嘉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罗樱，说道：“你现在重新问吧？” 罗樱也只好重新说道：“那你就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吧，怎么才能让另一个成为正王妃的女人刚刚进王府就服服帖帖，或者说，给那个女人一个下马威？” 李愔也没有制止，毕竟他都没有见过那个李靖家的闺女，说实话对那个李靖家的闺女没有什么好感。 郭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罗樱身上，淡淡一笑道：“既然都是国公，还都是正王妃，那地位其实都差不多，而且你们都会武功，刚才听你们说，武功也是不相上下，那就只有一点，在主公身上。” 众女一愣，把目光落在李愔身上。 李愔也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说话。 紧接着，郭嘉继续说道：“这个国公的女儿既然要嫁给主公，那自然是主公一切说了算，到时候主公要是不宠爱那个女人，自然就是个下马威。” “或者说，主公只要晚上不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那不就行了。” 罗樱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说完，她转头看向李愔：“夫君，等成婚的时候，你晚上不准去李文君的房间，让那个女人吃个下马威，看那个浪蹄子以后还敢在王府里面浪吗？” 第406章 李文君 李愔本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李文君，对这个李文君更是没有什么影响，现在听郭嘉出这个主意，不能说一声好，简直是馊主意啊。 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不让自己去李文君的房间，但是让罗樱听出来言外之意，这不就是搜主意吗。 现在好了，以后想要去看看新娘子都不行了。 本来李愔对那个李文君也没有什么影响，去不去看也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听见罗樱这么一说。 嘿。 这要是个男人就不能答应。 什么叫不能去李文君的房间，这不是扯淡吗。 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未来的夫人，就算不去的话，那也轮不到罗樱在这里瞎指挥啊。 本来李愔还想要反驳两句，但是一想罗樱现在心里也不太好受，也就算了，点点头道：“那好吧，等以后在说。” 罗樱见他有些不愿意，哼了一声，也没有在理会，转头看向郭嘉，嘻嘻一笑道：“郭嘉，你这个计谋还算不错，等到时候那浪蹄子来王府了，你帮助我一起对付她，到时候你想喝什么酒，我都给你找过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郭嘉是非常喜欢喝酒，既然喜欢喝酒，那就好办，程咬金哪里放着好多好酒，到时候还怕这个郭嘉不出什么计谋，反正她是喜欢这种计谋的。 就怕这个郭嘉软硬不吃，现在好了，既然知道这个郭嘉是喜欢喝酒，那就好办，到时候弄些美酒过来，自然有办法让这个家伙出计谋。 其他众女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郭嘉喜欢喝酒，反正王府中有的是美酒，到时候弄些美酒过来，给这个郭嘉，而且她们都看的出来，郭嘉和李愔的关系都非常好，到时候通过郭嘉的关系，说不定能从李愔哪里，套出什么口风出来。 这王府人还没有多少，都已经勾心斗角了。 所以说啊，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一多，戏就不止一台了，那是好多台啊。 可这也没有办法，李愔自己做的，自己就得咽下去。 谈笑间，家丁赶着鸡鸭就回来了。 还没有走到王府门口，便闻见一阵阵腥味。 一个家丁从外面跑进来，兴高采烈的说道：“殿下，鸡鸭都买回来了，足足上千只呢。” 李愔眉头一皱：“上千只？有点少啊，不过先这样吧，把这些鸡鸭全部都圈养起来。” “啊……”家丁一脸愕然。 就连罗樱，姐妹花，妞妞等人，也是一脸惊讶，倒是郭嘉，满不在意，还在自顾自的喝着美酒，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李愔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但并没有打算过多的解释，因为就算是解释了，她们也是听不懂，还要继续问，太烦了，于是，他便道：“将这些鸡鸭全部养起来，至于做什么，你们不要管，以后每天都要去市场上买鸡鸭养起来，要是王府没有地方养，就给本王重新卖一处宅子，专门养鸡鸭，还有，这些鸡鸭都不能杀，而且每天不能让这些家伙吃的太饱，每天都让饿着，但是不能饿死。” 这一通话下来，听的众家丁是一脸懵逼，可是他们又不敢问，只能听从李愔的吩咐，将这些鸡鸭赶到后院去。 “嘎嘎嘎…………” 鸡鸭一过，顿时一片味道。 幸好这些家伙还都是赶到后院，这要是从前院走，那根本就没有过人了。 罗樱等人捂着鼻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愔，等这些鸡鸭都走的差不多了，连忙问道：“夫君，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鸡鸭啊，就算是想要吃鸡鸭，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是啊，大哥哥，这鸡鸭是好吃，但是也不用买这么多吧。”妞妞撅着个嘴，看样子有些嫌弃。 姐姐结衣也是蹙着鼻子：“主人，我知道身为奴婢不应该问，但是我们姐妹都是很好奇，你这个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弄这么多鸡鸭，又不是因为吃，吃肯定是吃不完的。” 就连一直喝酒的郭嘉，也是投来疑惑的目光，在他看来，这么多鸡鸭，肯定不是用来吃的。 既然不是用来吃的，那肯定是有其他的用途，只是这个用途，让他这么天佐之才也有点摸不透了，便转头看向李愔：“主公，你这些鸡鸭肯定不是用来吃的，既然不是用来吃的，那弄这么多，是有什么原因吗，还是说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看众人都是一脸好奇的样子，李愔也不打算在隐瞒，毕竟在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 反正说出来这些人不理解归不理解，自己是说了，那就看这些人的悟性。 李愔扫了一眼众人，直接道：“我弄这些鸡鸭，主要是为了对付蝗虫。” 在之前吃饭的时候，李愔就曾经说过朝堂上的事情，预言有蝗虫出现，不过那个时候只有姐妹花和罗樱妞妞几个人在场，其他都是不知道。 现在一听居然还有蝗虫，媚娘一愣，她可是知道蝗虫的厉害，在以前的时候，她可是吃过蝗虫的亏，毕竟她家中也不算怎么富裕，只算是官宦之家而已。 现在听见蝗虫不由的一愣。 其实要说起来，受震撼最大的还是郭嘉，在三国时期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蝗虫灾害，那蝗虫，简直称得上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现在一听大唐马上要来蝗虫，他不免就有一种内心的恐惧。 不是那种对敌人的害怕，他曾经身为曹老板的谋士，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对于这种大自然的灾害，的确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现在一听要有蝗虫，酒一下就醒了，抓头看向李愔：“主公，你意思马上就有蝗虫？” “不错。”李愔看着郭嘉，一脸郑重道：“今天早上朝会的时候，我就听朝中大臣说过，长安附近已经出现蝗虫了，不过现在蝗虫并不是很多。” 说着，他坐在树下，脸色越发凝重了：“这次的蝗虫虽然说不多，但是我猜测，不到一段时间，这些蝗虫一定会加剧。” 第407章 农业 “这是什么缘故？”郭嘉一脸疑惑，他虽然身为谋士，但是对于农业这方面的事情还不是很懂。 李愔转头看向郭嘉，一脸郑重的说道：“蝗虫的繁殖能力非常强大。” “什么是繁殖能力？”妞妞插了一句。 不光是妞妞，其他众女也是一脸茫然，李愔说的都是专业词汇，她们的确是听不懂。 罢了，既然都开始解释，那就一次性解释好。 李愔也没有在隐瞒什么，直接道：“繁殖就是指交配。” 众女一愣，脸颊都不自觉一红。 繁殖她们是不懂，但是懂什么是交配啊。 这么一听，脸颊自然都红了，在加上还有妞妞这个辈分小的家伙在这里，更是还有郭嘉在这里。 要是只有罗樱和姐妹花几个人，那还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几人都关系，这个话题倒也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还有外人在这里。 罗樱啐了一口：“一天不正经。” 李愔没有理会她，而是扫了一眼众女，说道：“这个可不是什么不正经，我说的这个都是事实，蝗虫的繁殖能力确实是非常强大。” 说着，他转头看向郭嘉：“你说说，在以前的时候，是不是只要已出现蝗虫，基本上就是大批量的出现。” 这么一提醒，郭嘉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是啊，主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以前的时候，蝗虫只要出现一点点，那一定是成批量的出现，而且还不止一点点，那是非常多，基本上都是铺天盖地，按照主公您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蝗虫的繁殖能力强。” 李愔点点头，说道：“就是说了，所以我担心下一次在出现蝗虫的时候，万一大批量出现，就会造成蝗灾，在那个时候，大唐一定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那这个和你买鸡鸭有什么关系呢？”罗樱有些不解。 众女也是一脸茫然。 要不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思考问题都不从问题根本去思考，罗樱是这样，其他女人也都是这样。 李愔有些无奈的扫了一眼众女，说道：“这些鸡鸭就是买来吃蝗虫的啊。” 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发出哦的一声。 本来她们还有点不明白呢，现在一听，基本上都明白了，蝗虫是害虫，吃庄稼才长成的，鸡鸭正好可以吃蝗虫，这样一来，既可以把蝗虫消灭掉，还能把鸡鸭养肥，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主公英明。”郭嘉对李愔一拱手。 李愔挥挥手，并不在意：“不用吹捧我，其实我现在也是估计蝗虫成灾，还没有确定，不过提前养些鸡鸭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以后可以有东西吃嘛。” 众人一阵笑意。 也的确是，就算没有蝗灾，那以后这个鸡鸭也可以吃啊，实在不行就卖出去嘛，反正不亏，就是这个味道让众女有点接受不了。 就刚刚从这里过了一下，还是有一股味道，到现在还没有挥发开来，简直是可怕。 “夫君，你要买鸡鸭，我没有意见，只是这个味道也太大了，就算养在后院，那味道也太大了吧。”罗樱一扫众女，说道。 众女也是非常赞同罗樱的意见，虽说她们平时有些合不来，但是在这个观点上却是站在一起了。 李愔也理解众女的意思，淡淡笑道：“你们都放心吧，我刚才不是让家丁出去找宅子去了吗，到时候找到宅子之后，就把这些鸡鸭全部养在宅子里面，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众女听了这话才算是安心，毕竟女人都是爱美的，闻到这种味道，还是比较抵触的。 一阵交谈下来，众人也是累了，就各自回各自房间休息去了。 至于郭嘉则还是抱着两坛子美酒，摇摇晃晃去了房间。 李愔看见这个家伙喝酒就来气，心想这怎么把这个家伙的酒给戒了，但是又担心，这个家伙把酒戒了话，以后想不出好计谋怎么办，还是忍了一手，等以后在说。 姐妹花和妞妞则是回房间休息去了，她们平时教导妞妞，本来也是非常累的，妞妞还好，这段时间在王府锻炼身体，修习武功，倒是有很大的进步。 这些李愔都看在眼里，还专门给妞妞找了个教学问的老师傅，目的就是想让妞妞多学一点大唐的文化，到时候成为真正的大唐人。 罗樱和媚娘则是缠着李愔，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还说什么好些日子都没有看见李愔了。 屁话，本来都是天天看见的。 李愔还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想要做什么嘛，不过既然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忌讳，都拉进房间。 不到片刻，房间里面便传来一阵旖旎的声音。 梁王府正式更名为赵王府，李愔是有喜有愁，另一边的魏王府却是高兴不起来啊。 魏王府。 李泰高坐在椅子上，肥胖的身体大口喘着粗气，那一呼一吸之间，身上的肥肉都隐隐可以看见在颤动，好不油腻。 在他的下方，另一边的椅子上正做着一个人，正是王宏德。 另一边还有个年轻人，站在李泰身边，卑躬屈膝，一脸的讨好献媚。 “李愔这个混蛋。”李泰一边喘着粗气，大手一挥，直接打倒桌子上的茶杯。 砰一声，茶杯倒地摔成两半。 惊的王宏德一跳，他转头看向李泰，皱眉道：“魏王殿下息怒，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 “你要本王怎么息怒？”李泰肥胖的身子猛地站起来，双眼血红，看着王宏德说道：“要不是李愔这个混蛋，那西府赵王的名声应该是本王的，还有李靖家的闺女，也应该是本王的，现在倒好，都成李愔那个混蛋的了。” 王宏德长叹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个魏王李泰竟然会这么想，就算李愔没有成功剿灭突厥，那也不可能是他的啊。 西府赵王是什么名头，那是以前李元霸的名头，要是不能打的话，李渊怎么会把这个名头给李愔？ 还有李靖家的闺女，就算给你魏王李泰，你能降的住吗？ 第408章 男人都不能近身 那李靖家的闺女武功可是非常厉害的，传说几个男人都不能近身，还说要找个会武功的男人，就算你魏王，人家也不看在眼里。 当然，这些话不能和魏王说，他也不能说，他只是长叹一声，说道：“魏王殿下，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们要想的怎么扳倒李愔？” 李泰眼睛一亮：“怎么，你有办法？” 王宏德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办法并没有，只能说尝试一下。” 就算是没有办法，尝试一下，李泰那也是非常高兴的啊，他转头看向王宏德，一脸激动的说道：“还请先生教本王。” 王宏德就是喜欢李泰这个样子，明明自己没有什么计谋，还一脸高傲，到危急的时候，才知道求人，关键求人还自称本王。 但这个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王氏已经选择了李泰，那就得忍着，王宏德只好道：“殿下你看，今天早朝的时候，李愔是不是打了长孙无忌？” “不错，李愔是打了长孙无忌。”李泰点点头，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王老，你的意思是找长孙无忌合作？” “不错。”王宏德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殿下，你之前不是说长孙无忌来找过你吗，他说愿意帮助你登上太子之位，但前提就是你得护佑长孙家。” 前一段时间，长孙无忌确实来找过李泰，想要和李泰达成一种协议，就是长孙无忌帮助李泰登上皇位，李泰护佑长孙家。 李泰则是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他本来就是想要登上太子之位，他要是有了长孙无忌的帮助，那肯定会更加顺利。 再者说了，李泰也并没有什么亏损，毕竟他也是把长孙无忌叫舅舅，本来就应该护佑长孙家，这个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长孙无忌，则是为长孙家未来考虑，他是担心长孙家以后出什么问题，就想要和李泰达成协议，先要和李泰达成协议，只要李泰登上太子之位，那将来一定是皇上，到时候长孙家一定会节节攀升。 不过协议终究是协议，两人在以前还是有些隔阂，到现在还是没有消除，所以来往就有些少。 现在王宏德提出这个意见，主要就是想要两人加深关系。 他道：“殿下，你现在既然已经和长孙无忌达成协议，那就应该多走动，今天早朝的时候，李愔打了长孙无忌，你应该去看看他，顺便说一些协议的事情，直接敲定下来，让长孙无忌站在你这边，以后就比较方便行事了，朝堂中也多了一位亲信。” 李泰点点头，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想过，不过还没有行动，既然现在王宏德已经提出来，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那好，晚上的时候，本王就去看看长孙无忌，顺便在谈谈这件事情。” 王宏德点点头，说道：“去看长孙无忌的时候，顺便在带一些补品，听说李愔当时下手的时候特别重，估计长孙无忌不少受到时候你在说一些李愔的坏话，长孙无忌自然就能站在你这边。” 这些李泰自然明白，点点头说道：“放心吧，这一些我都明白，到时候一定让长孙无忌站在本王这边，再说，他现在不站在本王这边，他也没有地方可以站了。” 这也是句实话，现在诸多皇子之中，也就只有李泰和李愔有能力争夺皇子之位。 但是李愔的身份在哪里摆着，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但是李泰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室正统，李世民和观音婢所生，有大概率继承皇位的人。 王宏德就是明白这一点，才让王氏支持李泰的，不然以李泰这半吊子的文学，还真不配他们王氏支持。 本来他们王氏就看不上李氏一脉，这个是事实，不过正是皇权当代的时候，王氏也没有办法，只能暗中搅乱水，然后在从中获利。 李泰看向王宏德，说道：“王老，那就只有拉拢长孙无忌这一个办法吗？” 王宏德摇摇头，说道：“不单单如此。” 他看着李泰，一脸认真道：“殿下，今天朝堂上李愔不是还被册封为西府赵王了吗？” 李泰点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是今天最反常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皇爷爷突然插了一手，本来本王还以为是父皇的旨意，可是那个圣旨念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蒙住了，居然是皇爷爷发出来的圣旨。” 听完这些话，王宏德大概能明白什么情况了。 当年李渊辛辛苦苦打下天下，本来是册封李建成为太子，可是经历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身死，李渊只能被迫退位，在太极宫当上了太上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根据王氏的情报，李渊其实一直都不甘心退位，一直都想要重新登上皇位，这次突然出现册封李愔，恐怕是想要拉拢李愔，然后想让其为他效力，重新登上皇位，至于到底是不是这样，也只是王宏德的猜测而已。 不过，就算这只是猜测，那也是非常关键的事情，他转头看向李泰，说道：“殿下，太上皇既然已经多年都没有管理过朝政，那这次突然册封李愔，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情，他虽然是猜到了但是不能直接说，不然会引起皇家的误会。 李泰则是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不知道，难不成是皇爷爷也看好李愔？”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本王想到了，难不成是皇爷爷不满父皇？” 王宏德欣慰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你想想当年的事情。” 他没有说出当年的事情，也没有说完，但是李泰却是一清二楚，他非常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但是他从别人哪里，还是隐隐间听说过一些，现在听见王宏德隐晦的提起，不免就联想起了当年玄武门之变的事情。 当年他的父皇，也就是李世民，在玄武门亲手斩杀了隐太子李建成，后来逼迫李渊，他的爷爷退位。 第409章 太子之位 像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估计都不好受，更何况还是个心高气傲的李渊呢。 这样一想的话，那李渊就是不满李世民。 既然不满李世民，说明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夺回皇位。 想到这里，李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王宏德，说道：“王老，那你说本王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宏德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的男子。 李泰马上会意，对那个男子说道：“你先出去。” “是，殿下。”男子微微拱手，转身也就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面只剩下李泰还有王宏德两人了。 王宏德转头看向李泰，一脸郑重道：“既然我们猜测太上皇想要夺回皇位，那殿下你应该是试探一下太上皇，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你就开始离间皇上和李愔，只要皇上和李愔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间隙，那将来就好办多了。” 李泰点点头，他心中想的也是让李世民和李愔产生间隙，只要这样的话，那他就有机会争夺太子之位。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可要是皇爷爷真的夺回了皇位，那本王怎么办？” “这一点殿下不用担心。”王宏德笑着摇摇头，说道：“就算太上皇真的登上皇位，那现在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也就只有殿下你了，到时候我们王氏联合李氏，给太上皇施加一点压力，到时候太上皇就会册封殿下你为皇太孙。” 皇太孙？ 什么叫皇太孙？ 那就是皇孙之中的第一人。 凡是册封皇太孙的人，那必定是未来的皇帝。 换句话说，皇太孙就想到于是太子。 只要这样的话，那必定能登上太子之位。 李泰心中一喜，不由的笑出声。 他转头看向王宏德，说道：“王老这个计策真的是天衣无缝啊，那本王就先去看看长孙无忌，收复其归心。” 王宏德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殿下，看望长孙无忌要尽快，最好现在就去吧，老夫也告辞了。” 说完，王宏德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王老慢走。”李泰微微点头，见王宏德已经离去，他朝门外说道：“来人。”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年轻人便从门外走了出来。 “李立，马上备马，去长孙无忌府。”李泰淡笑着说道。 那个被称作李立的男子点点头，说道：“是殿下。” 说完，他便离去了。 整个房间就剩下李泰一个人。 空荡荡的一个人。 看着那房门，李泰心中有些得意。 本来在以前的时候，他和李承乾争夺皇位。 和李承乾争夺，他信心还是没有那么足的，结果那个家伙自己不争气，还给被夺了皇位。 现在倒好，过来个李愔。 李愔，简直是笑话。 前朝的孽种，配和他争夺皇位吗。 他是谁，他可是观音婢的儿子，李氏正统。 根本不惧李愔，要是在拉拢住长孙无忌，到时候就真的是胜券在握了。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李泰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转身便出了房门。 来到府门外，他刚刚走到马车旁，便有仆人跪倒在马车旁边。 这是人梯，就是他登上马车的梯子。 李泰二话不说，直接踏着那人的后背，踩了上去。 那人还一脸媚笑，好像再说，殿下使劲，小人一点都不怕疼。 这就是阶级划分，只要是有权利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的。 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向这种阶级小人，甘心为李泰做人梯。 登上马车后，马车径直向长孙无忌府驶去。 …………………………………… 长孙无忌府。 “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响彻整个府苑。 院子里家丁丫鬟不停的在忙碌。 打水的打水的，烧水的烧水，忙成一团。 但就是这样忙着，却看不出来在忙些什么。 惨叫声是从大厅里面发出的。 朝里面看去，一堆堆人围在一起，有男有女，一脸担忧，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在这些众人围观的里面，椅子上正这个面目浮肿的男子，他整个脸通红一片，有的地方都已经青紫，此人正是长孙无忌。 早朝的时候被李愔所打，现在脸部慢慢浮肿起来，变得根本就不像之前的样子。 “这个李愔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把父亲打成这样？”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青年大喝一声。 刚刚说完，一个贵妇长叹一声，连忙说道：“冲儿，你怎么能直呼梁王的性命？” 他是长孙无忌的夫人，更是正妻。 听到丈夫被打之后，第一时间就来伺候，结果看见丈夫居然被打成这样。 她心里自然也是非常恨李愔，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她还是比较识时务，知道李愔不是他们长孙家能惹得起的，也就只好阻止儿子继续骂了。 长孙冲心中本来就不服，听到母亲劝说，本来还想要骂两句，但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耳朵一竖。 “老爷……” 正在众人一脸担忧为长孙无忌敷药的时候，一个家丁冲了进来，急忙道：“老爷，魏王李泰过来了，说是要看望老爷。” 长孙冲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问道：“爹，怎么办？” 长孙无忌下意识就像说话，可脸颊扯得生疼，连忙一扶，才幽幽道：“让进来吧，其他人退下。” 长孙冲点点头，看向众家丁和丫鬟：“都退下。” 说完，他又看向母亲，说道：“母亲，要不你也退下吧。” 魏王李泰前来，这必定是要好生接待的，留一个女人在这里，很不合适，虽说是长孙家女主人，但这个时候，女人一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长孙冲母亲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看母亲离去后，长孙冲便上前扶着长孙无忌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长孙冲连忙扶着长孙无忌跪伏在地上：“参见魏王殿下。” 第410章 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李泰连忙上前扶着长孙无忌，这次他是来拉拢人心的，自然不能让长孙无忌行大礼，他连忙说道：“长孙大人……” 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长孙无忌的脸，差点忍不住就笑出声，还好他修养够，不然还真的有些挺不住。 长孙无忌看着他的样子，脸色有些尴尬，却不是怎么开口。 慢慢稳定了一下，李泰才一脸担忧的看了看长孙无忌的脸，说道：“长孙大人，你的脸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本来不提还好，一提，长孙无忌就来气了，两个像蒲扇大的脸颊忽闪忽闪，牙关一咬：“还不都是……” 话刚刚说到一般，长孙无忌就嘶的一声，抱着脸颊，一脸痛苦。 长孙冲连忙上前：“父亲，你没事吧？” 李泰也连忙上前问候：“长孙大人。” 好好揉了一下，长孙无忌才缓过来，转头看向李泰，脸上带着不忿：“让魏王殿下担心，老臣惭愧。” 李泰淡笑着摇摇头：“你是本王的舅舅，来看一下你，这是应该的。” 多年官场上打滚，长孙无忌一眼就看出这次魏王来的目的不纯，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现在大唐也是暗流涌动。 长孙无忌尬笑了一下：“魏王殿下多礼了，里面请。” 说完，他一挥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长孙冲也是同样摆出手势，示意李泰向大厅里面走去。 李泰只是微微一笑，便向着大厅里面走去。 长孙父子俩对视一眼，默默跟在身后。 等到了大厅之后，李泰看向主位，本来身为皇子的他，是应该坐在主位上的，但是既然今天是来拉拢长孙无忌的，那就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今天来这里，那就要打亲情牌，到时候只要长孙无忌心一软，或者只要不是老糊涂，都会站在他这边。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坐在那个主位上。 想了想，他转身坐在那另一边。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感觉今天这个魏王有些意思，还有点心计，也不犹豫，连忙上前说道：“魏王殿下，您应该坐在主位上啊。” 既然他都在打马虎眼，李泰自然也不能这么快就表明心意，淡淡一笑道：“舅舅不用客气了，既然我都是来到舅舅家了，自然是舅舅坐在主位上。” 这一次，他没有在用本王，而是用我。 他这是想要打亲情牌，既然是要打亲情牌，那就彻底一点。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李泰，见其不像是在看玩笑，也没有多在意，毕竟他心中就像那明镜一样，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也没有多犹豫，转身边做在正位上。 长孙冲则是站在长孙无忌身边，就像一个木桩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虽说有点蠢，但还是识时务的。 也是见过世民的，像现在这种场面，他知道不是他应该开口说话的。 李泰微微一笑，转身坐在位置上。 看向长孙无忌说道：“舅舅，我知道你身上有伤，所以特地带了一些药材，你看看。” 说完，他一挥手，进来一个家丁装扮的人。 正是刚才跟着李泰的那个年轻人，名叫李立，他手中端着一个盒子，身后还跟着一些家丁。 这些家丁把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了。 李泰微笑这站起身，打开盒子说道：“舅舅，你看一些这些药材。” 长孙无忌有些好奇，抬眼一看，里面全部都是一些药材，像是什么人参啊，何首乌的之类的东西。 反正基本上都是一些中药。 这些中药说名贵，倒也名贵，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就算是长孙无忌这样的贵族，家中也不是很多，但要是皇族的话，那都是大把的。 不过长孙无忌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看这些药材，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有说话。 李泰似乎早就猜到长孙无忌的反应，微微一笑，伸手揭开人参，以及上面何首乌。 这时在一看，下面竟然都是一些银票，最小的面值都是一千两，甚至还有一万两的。 这一下，长孙无忌的眸子瞪大了。 他们长孙家可是做生意的，像这么大的盒子下面，他可是知道有多少银票。 就算是一个一千两的银票，那加起来，也绝对不是少数。 此时却见李泰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东西得逞了一样，又翻开其他几个箱子。 在那几个箱子下面，同样也是有着银票，而且那银票还不少，一个比一个多。 长孙无忌大概估量了一下，差不多有几百万两。 只是他有点好奇，这个魏王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银票。 按说，他虽说是一个亲王，但是也没有这么多的银票啊，毕竟亲王每个月的俸禄也是限量的啊。 就算李泰非常得李世民的宠爱，但是也不能有这么多啊。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就想通了。 那就是李泰身后还站着有别人。 为什么这么说，李泰本身的俸禄的确是很多的，但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的银票来。 现在能拿出这么多银票，肯定是身后有人。 不然这个李泰肯定就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票来。 是五姓七望。 长孙无忌猛然想到了什么。 能提供这么多银票给李泰，那除了五姓七望，似乎没有别人了。 为什么。 因为他之前便听说过，说这个李泰和五姓七望走的非常近。 而且，在整个大唐，能拿出这么多银票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拿的这么轻松，恐怕就只有五姓七望的人了。 就算是他们长孙家，也不能拿出这么多的银票啊。 既然这个五姓七望和李泰已经勾结站在一起，那要是站在李泰这边，无疑胜算会更大啊。 长孙无忌是个生意人，他非常懂得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表现的太过，要不然就体现不出价值了。 想了想，长孙无忌说道：“殿下，微臣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泰微微一笑，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在装糊涂，也没有太过在意，反而坐在椅子上说道：“舅舅你应该知道，现在朝堂上暗流涌动，许多朝臣都开始站队皇子。” 站队皇子，这是每个皇权更替时候都要做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像是大家的潜意识，每个人都会在老皇帝百年的时候，先站队一个皇子，全力推崇这个皇子登上皇位。 然后这个皇子就会在以后重用这个大臣。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这个都是一种潜意识，就想要狗饿了会找东西吃一样。 老皇帝驾崩，这些臣子都需要找一个新皇帝来庇护，而新皇帝，这就是他们登高位的跳板。 身为朝堂上的老狐狸，长孙无忌虽说被李愔打了，但却是 第411章 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其实自打他得知李泰前来，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长孙无忌看到那些名贵的药材还有大把的银票的时候，就更加的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魏王李泰此行就是为了拉拢自己而来的！ 宦海浮沉，何为为官之道？ 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深有体会。 身为朝堂重臣，那就该效忠天子。 不去站什么队，烧冷灶，什么党争乱七八糟的，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说好听一点，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誓死效忠李二。 说难听点那就是明哲保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最近的朝堂，确实是暗流涌动。 万一……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抬头看向魏王李泰。 让长孙无忌没想到的是，李泰此刻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李泰笑着说道：“我的好舅舅，考虑的如何了？” 听到李泰的话语，长孙无忌连忙收回视线。 看到长孙无忌有些犹豫，李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只有跟舅舅你掏心掏肺的大实话了。” 说道这里，李泰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长孙冲。 长孙无忌立马会意，递了一个眼神给长孙冲，后者立马会意。 退下去的同时也差走了附近所有的下人。 长孙冲也知道父亲和魏王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要是万一传了出去，传到皇宫里的那位耳中，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其实长孙府中的每一位下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知根知底。 但是为了打消魏王的疑虑，也为了以往万一，从小耳濡目染的长孙冲还是差走了这些下人。 等到长孙冲离去，魏王李泰这才开口说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有资格坐上那太子宝座的，也只有我和李愔了。” “现在李愔如此对待舅舅，若他日掌权，眼中能容下舅舅一大家子吗？” 一听到李泰说起这个，长孙无忌也是怒从中来。 前日的事情恐怕早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恐怕这件事情已经是路人皆知。 他长孙无忌不要面子的吗？ 认真想想李泰说的话，也不像往日那般。 确实，现在有资格坐上太子之位的，除了李愔就是眼前的这位了啊！ 虽说现在李愔得宠，但是其身份在那里摆着，若是李二有立其为太子的苗头，自己就联合一帮子大臣联合上书！ 在一个，李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正统！ 世人皆知，李泰是李二和观音婢所生，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而且这小子现在也得到了五姓七望的支持。 这样看来，若再加上自己的助力，皇子之位那不是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瞬间做了决定，开口说道：“既然魏王能够开诚布公，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李泰听到这样的话，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嘴角开始微微上扬。 “若是舅舅能够全力协助，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李泰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连忙跪下说道：“多谢殿下，我长孙无忌别无他求，只是若将来殿下登上王位，要庇佑长孙家！” 长孙无忌继续跪伏在地上继续说道：“若是殿下能够答应，小人必将肝脑涂地，辅佐魏王！” 李泰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长孙无忌说道：“我的好舅舅，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庇佑长孙家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长孙无忌站起来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既然如此，殿下这是答应了？” 李泰重重的点了点头。 至此，李泰算是真的拉拢了长孙无忌。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阵，李泰才起身离开长孙府。 长孙无忌起身相送。 李泰坐回马车，没有大费周折便拉拢了长孙无忌，这让他很是得意。 但一想到皇爷爷册封李愔，李泰心中便不是滋味。 若真的像他想到的那般，皇爷爷也看好李愔的话，那对于自己来说，将会带来很大的阻挠。 李泰明白，当务之急是前往太极宫试探试探太爷爷的口风！ …… 太极宫。 有公公前来禀报，说是魏王李泰前来拜访。 李渊对于这位李二和观音婢所生的孙子其实没什么好感。 他心中对当年玄武门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试问，谁不想坐上皇帝的宝座？ 更何况，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被自己的亲儿子赶了下来，换谁谁受得了？ 迫于无奈，李渊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太极宫。 就在李渊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出来：“叩见太上皇！” 李渊微微抬眼，看见是李泰来了。 虽说没什么好感，但也算是自己的孙子，李渊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李泰连忙上前说道：”皇爷爷，孙儿高价买了两根最好的人参，连忙给皇爷爷送了过来。“ 李渊接过李泰手中的人参，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示意李泰坐下。 坐下之后，李泰便说道：”本来孙儿还想让下人买些鸡鸭鱼肉送过来的，但没想到，整个长安城的鸡鸭鹅都给李愔买光了！“ ”哦？是吗？“李渊对此毫不在意。 李泰继续说道：”就算是喜欢吃鸡鸭鹅，也没必要买那么多啊！“ “这要是传了出去，老百姓怎么看？“ “这简直有损咱们皇家的颜面啊！“ 李渊听到这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这些事情，你去跟你的父皇说，你给我说我也管不着啊！“ 李泰顿时明白了，的确如自己所想，皇爷爷是真的看好李愔！ 得到答案的李泰心中一沉，但是脸上依旧一副和李渊拉家常的表情。 来的时候，李泰就想好了。 他撒出去的眼线，发现赵王府最近天天都在买这些鸡鸭鹅，有多少买多少。 而这些鸡鸭鹅赵王府买回去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关在后院里。 李泰正好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皇爷爷，看看其反应。 殊不知，李渊其实早就看中了李愔的武力，李泰说的这些事情，李渊丝毫不在乎。 第412章 赵王府 李渊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从李二手中把皇位夺回来。 对于自己这个皇孙一通挑破离间，一点都不上心。 在李渊心中，只要李愔的武力不掺水分就好了。 在一旁不停说李愔坏话的李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全是耳旁风。 看到自己的皇爷爷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明白了李渊对于李愔的态度。 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完全就是自讨没趣。 李泰心中大为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起身做足礼数告辞离开。 当李泰转过头，脸上的笑脸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霾。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李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踩在自己的脚下。 ……[ 赵王府。 这几天王府的家丁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穿梭在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买鸡鸭鹅。 这些家丁也不知道李愔让他们买这些鸡鸭鹅究竟是要做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明白，只要是梁王下令让买，那就必须全部买回来。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们的银子。 而且只要把事情办好了，梁王还会赏他们银子。 连续几天不断的买这些鸡鸭鱼回来，这也吸引了不少长安百姓的目光。 不远处的酒楼之中的一些食客，想要吃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宫保鸡丁。 却被小二告知，酒楼从前天开始，就没有买到鸡鸭了。 什么宫保鸡丁，卤水鸭，这些招牌菜都吃不到了。 这下顿时就引起一些慕名前来的食客不满了。 一位穿着上好材质服饰的纨绔公子就不乐意了，只见他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声嚷嚷道：“怎么开的酒楼？连鸡鸭这些基本的食材都买不到？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喊出来！” 随着这纨绔的出声，不少人看见有人带头，都开始嚷嚷了起来。 掌柜的听到动静，便走了出来：“吵什么吵，嚷嚷什么？” “爱吃吃，不爱吃劳驾各位抬屁股走人，据我所知，最近整个长安的鸡鸭鹅都被梁王买走了，有能耐你们找梁王去吵吵啊！” 掌柜的也是在长安城开酒楼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一番话下来，顿时这些食客的嚣张气焰全都没了。 也都不敢给这酒楼掌柜找什么事了。 见食客消停了，掌柜的瞟了一眼今天的账单，又比昨天惨淡了不少。 掌柜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梁王是有多爱吃这些鸡鸭鹅，买这么多回去吃的完吗？“ 一旁拿着抹布的小二接话道：”依我看，梁王应该是要搞个禽类养殖场！“ 掌柜的也是平易近人，小二继续说道：”我早就说了，养殖场还是有搞头，掌柜的你看，梁王都开搞了，要不然咱转行吧！“ 掌柜听到这样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赏在了小二的脑袋上：”转你奶奶的腿！“ 周围的食客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没敢笑出声来，差点没憋出内伤。 再说赵王府这边，经过这几天的大力搜刮，这些鸡鸭鹅加起来早就有一万多只了。 家丁们严格按照李愔的吩咐，没有给它们喂很多吃的。 但是这些鸡鸭鹅还是像往常一样，该拉屎就拉屎。 一时间搞得好好的一个王府后院鸡飞狗跳，臭气弥漫。 这些难闻的气味也弥漫了整个王府。 一时间，怨声载道。 不止是罗樱，其他两个妹子也是一直在跟李愔抱怨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搞得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就连郭嘉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爱喝酒的人，甚至连酒都喝不下去了，一脸愁容。 最后几人商议一番，一起找到李愔摊牌。 罗樱站了出来，秀眉一皱不满的说道：”夫君，你让人找的宅子还没找到吗，我们都快要被熏死了！“ “要是再不把这些鸡鸭搬走，人家就回娘家了！“ “王府里有鸡鸭没我，有我没鸡鸭！“ “对对对！俺也一样！“其余几人也附和道。 李愔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哭笑不得，他望向拿着酒壶的郭嘉说道：”他们回娘家，先生起什么哄，难道先生也要回娘家？“ 郭嘉听到后顿时有些脸红，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那我就出去找个客栈！“ 就在这时，有家丁上来禀报：”启禀王爷，您让我们找的适合安置这些鸡鸭的大宅子找到了！“ 李愔听到后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把后院的那些鸡鸭鹅全都赶过去！“ 一时间整个王府的下人们都出动了，但这远远不够。 因为放在后院之中的鸡鸭鹅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所有人出动，依旧还需要分几次才能弄完。 一趟。 两趟。 三趟。 …… 浩浩荡荡的十多趟才弄完，一直弄到了傍晚。 长安城的百姓看到这么多鸡鸭鹅的从赵王府之中运出来，也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不少人在听说此事之后，都不太相信。 都连忙跑过来一探真假。 大街上人挤人，好不热闹。 那酒楼的掌柜也站在二楼窗口张望。 小二也站在旁边幽幽的说道：”看吧，我都说了整个养殖场，有搞头，还不信，还打我……“ 掌柜的深呼吸一口气：“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少百姓看到这一幕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不敢相信，这么多的禽类是从一座王府之中出来的。 他们也搞不清楚这梁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敢说，也不敢去问。 当然，也有不少人跟那位店小二的想法一样，觉得这梁王是要搞个养殖场。 已经有人开始回家问媳妇要银子说是要创业了。 王爷都在搞养殖，说明这玩意真的赚钱。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自己一定要加快速度，这样才能赚到钱，然后卷死他们！ 李愔当然不知道这么平常的一件事情，放在百姓眼中会产生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显然，他也不在意这些。 若是这些鸡鸭鹅排不上用场更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皆大欢喜。 要真是蝗灾泛滥，这些鸡鸭鹅可是要立大功的！ 第413章 看望太上皇 在把后院的鸡鸭鹅转移后，王府之中依旧充斥着一股味道。 几女还是不给李愔好脸色。 无可奈何，李愔只好让家丁去大肆购买香料。 又是在香炉中焚烧的，又是直接撒在王府的各个角落。 几天下来，王府之中再也没有那种味道。 看着几女喜笑颜开，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这天，李愔在凉亭里喝茶，突然想起来一事，连忙差人喊来郭嘉，想要一探究竟。 郭嘉一听说主公找他，很快就赶了过来。 李愔沉吟片刻，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什么我这个赵王是李渊那个老家伙册封的呢？” 李愔一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后来一细想，发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弑兄上位，逼迫李渊只能做一个太上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李愔当然也不例外。 可他这次大败突厥，立了大功，赏赐他的居然不是李二。 这就很奇怪了！ 李愔望向郭嘉，希望后者能给他解惑。 只见郭嘉抿了一口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主公，按照我多年经验来说，事出无常必有妖！” 李愔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是一脸认真，还以为郭嘉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 但是听到后面半句的时候，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我特么当然知道事出有妖啊，不然找你来问什么。 这郭嘉不会是假的吧？ 李愔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什么。 毕竟郭嘉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也正常。 看来这件事情，还得去找李渊那老家伙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李愔立马让人备车，独自前往太极宫。 看到李愔急冲冲的离开，罗樱也有些担心。 她快步走向凉亭，看着独自饮酒的郭嘉问道：“我夫君是干什么去了？” 郭嘉听到罗樱发问，慢吞吞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这让罗樱一阵无语。 王府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位奇葩。 …… 李愔让人快马加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太极宫。 但马车肯定不能进宫，李愔在门口只好下马。 随后李愔亮出自己的皇子腰牌，这些门卫可能没见过李愔，但是这块腰牌，他们自然知道代表着什么。 在李愔亮出腰牌的那一瞬间，所有门卫齐齐跪拜道：“拜见梁王殿下！” 李愔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领头的金吾卫怯生生的问道：“不知梁王前来有何贵干？” 李愔指了指太极宫里面说道：“看望太上皇！” “容小的前去通报一声。”金吾卫说完就跑着去通报了。 太极宫中正在闭眼假寐的李渊，一听说是李愔来了，连忙睁开双眼说道：“快宣！” 同时李渊也站了起来，起身去迎接。 李愔快步走进来，看见李渊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 李愔单膝下跪，颇有武将风范的对李渊说道：“拜见太上皇。” 看到这一幕的李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忙走向前扶起李愔说道：“我的好孙儿，快起来吧！” “听说前几日你大破突厥，不愧是我李家的儿孙，真是我朝的栋梁啊，大唐有你，何其有幸！” 刚听到我的好孙儿的时候，李愔心里还有些别扭。 但一想到这是穿越过来的这位身份，也就释然了。 在听到李渊这些话之后，李愔也不知道李渊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谦逊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道这里，李愔心生一计，接着说道：“这和太上皇您当初开国之功想比，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李愔仔细的看着李渊的表情。 李渊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么多年呆在这太极宫，也让李渊学会了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玄武门事变，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李愔这无疑是在揭他的伤疤。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李渊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从李愔口中说出，那倒也没什么。 谁让自己看中了李愔呢？ 被呛到的李渊很快开始转移话题，开始拉家常，打感情牌。 说李愔小的时候如何如何。 李愔虽然记不得这些事情，但看到李渊说的津津有味，也没有打断他，只好在一旁附和着。 等到李渊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之后，李愔这才找到机会问道：“为什么您会册封我做赵王啊？” 李渊听到这样的发问之后，也有些愣住了。 他没想到李愔会直接这样问他。 李渊肯定也不能告诉李愔，你爷爷我想要从李二手中把皇位抢回来，你乖乖听爷爷的话，爷爷以后把皇位传给你。 沉思片刻，李渊开口说道：“我李家一向崇尚武功，这次你能够大败突厥，足以证明你的武力不凡。” “这赵王的封号，本来是元霸的，他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勇猛无比，可惜天妒英才……”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所以这才下诏，册封你为赵王。” 听到李渊的话之后，李愔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愔来到太极宫之后，李渊的种种言行，种种迹象表明，李渊这个老家伙还是不甘心，想要夺回王位。 毕竟王位的诱惑早就超越了亲情，历史上手足相残争夺王位的事情屡见不鲜。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抢了自己一手打下来的王位？ 看到李渊这个老家伙没有全盘托出，告诉自己的意思，李愔也是看破不说破。 李渊继续说道：“大唐的外患还有不少，正需要一位有魄力，有武力的皇帝，愔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愔看着李渊一副郑重的表情，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清楚，李渊这是给他画饼呢。 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李愔也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李渊还不忘叮嘱，让李愔经常来看他。 李愔在心中笑道，这老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 第414章 大婚上 这一日里。 整个长安城内，一片的喧哗，好不热闹。 “六皇子，要纳妃了，而且一次还是两位正妃！” 当这个消息在长安城内传开的时候，无异于一块巨石落在平静的池塘中，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六皇子李愔不少人都有所耳闻，前些日子据说大破突厥，因此还被册封为赵王。 生的风流倜傥，一身武艺也是不俗，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还是皇子。 这让京城不少公子哥都自叹不如，更是引的无数京城女子为之倾慕。 只是，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位皇子前些日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独自前往边关。 这样的消息在长安城传开的时候，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大唐尚武，有很多男子都投身行伍，来谋取军功。 但是像李愔这样孤身去往边关的，基本没有。 更何况李愔还是皇子，这样的身份万一被突厥知道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要是李愔一个不小心，落在突厥手中，可就被动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样的道理李愔不懂吗？ 就当所有人为李愔的错误选择黯然神伤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皇子竟然带给突厥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战过后，让李愔是声名大震，更是有了勇猛无双的说法，李愔也顺势被封为赵王。 而现在呢，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勇猛无双的皇子就要纳妃了。 “到底是谁家的女子，，这么幸运，能被赵王李愔看上并纳妃呢？” 其实，出生在帝王之家，很多时候，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都会变成联姻的牺牲品，帮助帝王来巩固自己的王朝。 很快，圣旨就传了下来。 六皇子李愔的两位正妃，一位师卫国公李靖之女，另一位是大将罗成之女。 卫国公何许人也？ 长安百姓都不陌生。 初仕隋朝，拜马邑郡丞，晋阳起兵后，效力唐朝，从平王世充和窦建德，南平萧铣和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为唐王朝的建立及发展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历任检校中书令、兵部尚书，拜尚书右仆射，封卫国公。 可以说，卫国公李靖在这贞观年间，在这大唐，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军方内部，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加之，李靖夫妻伉俪情深，只生有这一独女，膝下无子，且又不跟朝臣勾连，更得唐王李世民的信赖。 在这长安城内，卫国公府的实力影响力，足以跻身前五。 至于这卫国公的独女，本名李文君。 对于唐王李世民和卫国公联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李世民为了更好地拉拢卫国公，被封为正妃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另一位，罗家不是都已经没落了吗？ 怎么也是正妃？ 这要是严格按照礼制，肯定是不合理的。 但是圣旨都下来了，还有谁敢议论这些东西？ 要是这些人知道李愔本来只想娶罗樱的，而李靖之女只是捎带上，恐怕也会惊讶的无以复加。 …… 赵王府。 熙熙攘攘，喧闹异常。 张灯结彩，这府上，便也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婚嫁大事。 父母之命，但这却也是媒妁之言。毕竟，这门婚事，是唐王钦点的。 唐王之所以指婚，这是因为王府，真的需要一个女主人，李愔的身边，需要这么一个女人的帮衬。 婚事，无疑是琐碎的。 日子，是先生们看过的，都是好日子。 接下来，就是准备，这些交给家丁们去做就行了。 迎亲，自然是需要伴郎的。 这些都已经让先生看过，这伴郎，是要属相不是虎马，且未婚的男子。 这让李愔头疼不已。 跟他相熟的年轻人，倒是也不少。 只是，这其中，没有大婚的人，倒是不多。 毕竟，在这古代，十五六岁就要成婚的，尤其是这些世家出身的子弟，结婚的时间都很早。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走动，再加上李愔受到李二的宠爱。 放出消息后，尉迟家的老二，裴家的老三，河间郡王家的老么，江夏郡王家的老五，都踊跃报名。 如此一来伴郎就不愁了。 赵王府的聘礼早就分别送了出去，而洛阳这几天也是真的回了娘家，等着李愔来迎娶她。 整整上百个箱子装的聘礼，分量不可谓不重。 而卫国公还有罗府那边，自然少不得要回嫁妆。 而且，这嫁妆的分量，是少不得的。 转眼间，大婚的日子就到了。 清晨的时候，王府的下人们，早早的就起床来，张罗各种东西。 府内外，张灯结彩，看上去，一片的喜气洋洋。天没亮，李愔就被吵醒了。 “赶紧的，服侍王爷起床。”接着，外面就传来声音。 李愔坐起来。 很快，一群婢女端着脸盆，捧着各种衣物走了进来。就在婢女们的服侍下，他穿好衣物，洗漱一番。 今日穿的这衣服，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红色，看上去，也是喜气洋洋的。 “行了，行了，你们都赶紧出去。”刚穿好内衣什么的，四位贵妇走了进来。 婢女手中，端着一碗蛋皮染成了红色的鸡蛋，走到床边上。 而那四位贵妇，则从婢女的手中将喜服接过来。 接着，这些个贵妇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帮唐峰穿好了喜服。这是规矩。 成婚当日，会请四个全人，来帮新郎穿喜服。 所谓全人，也就是，已经成婚，娘家父母，婆家公婆都还在世，且生养了孩子的女人了。 “吃喜蛋了。”婢女将那一碗染了红色的喜蛋递过来。李愔就盘膝坐在软塌上，捧着那大碗，吃起喜蛋来。 一口气，将这所有的喜蛋都吃掉后，李愔方才起身来。屋子外面，六个伴郎，早已经等着了，看到李愔出来，一阵的吆喝，好不热闹。 “接媳妇喽！”看到李愔穿戴整齐走出来之后，门外管家扯着大嗓风吼道。 随着这一声而来的便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李愔穿着喜服，在侯爵府门口，骑上了高头大马。 又是一系列繁琐的仪式。 迎亲队伍正式启程。 第415章 大婚下 本来按照唐王的意思，要让李愔先去卫国公府先接李文君的。 这样一来，卫国公面子上也过得去。 但是，对于李愔这样一个抗旨上瘾的家伙来说，能答应一起娶李文君就不错了，还想让他先去接李文君，怎么可能？ 想也不用多想，李愔跨上高头大马就往罗府走去。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李二耳朵里。 毕竟六皇子大婚，也关乎到皇家的颜面。 礼部的官员早就拟定了详细的章程送到李愔手中。 在得知李愔没有按照章程来，李二气的头皮发麻。 正要发作的时候，观音婢立马好言相劝：“莫生气，今天不仅仅是愔儿的大喜日子，也关乎到您的颜面。” 就在这个时候，李泰开口说道：“儿臣觉得赵王根本就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 “你放肆！”李泰话还没有说完，李二就打断了他。 李二憋了一肚子火，观音婢正好言相劝的时候，没想到李泰还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下就算是观音婢也无能为力，只好给李泰使眼色。 但是李泰丝毫没有察觉到，依旧是说道：“父皇，儿臣说的没有错啊！” “你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李二咆哮道。 “我……”李泰还想解释。 观音婢见状连忙打断他说道：”泰儿，今天是赵王大喜之日，你这个手足兄弟怎么能不前去祝贺呢？“ 李泰也不傻，看到观音婢的眼色这才悻悻然退了出去。 …… 不管是先去接谁，整个大街上是热闹非凡。 整个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上百人，前前后后，拉了很长一段距离。 从赵王府到罗府，沿途那些家丁们早已准备妥当，当迎亲的队伍过来之后，便会点燃爆竹。 赵王府距离罗府，也只有一个街区的距离。 在这沿途之上，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李愔骑在马背上，就如同得中状元的状元郎，不停地向沿途的那些人挥手示意。 到了罗府门前，这个时候，门外早就挤满了人。 噼里啪啦…… 又是一连串的爆竹声音响起。 罗府的那些个男丁此刻堵在了大门口前，形成了一道人墙。 这个时候，几位伴郎大声吆喝这，向前冲去。 但是，他们都被堵在了门外。 ”挤进去！“有人出声喊着。 ”大家加把劲，千万不能让他们这样就进去了！“罗家这边也不甘示弱了起来。 双方笑着，闹着，整个罗府门前，好不热闹。 迎亲的时候，女方肯定是要对新姑爷做一番考验的。 若是新姑爷通过了考验，这才可以顺利的将新娘接走。 若是新姑爷通不过考验，那么随行的伴郎那就要吃苦头了，是要挨棒子的。 说道这挨板子的习俗，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坐坐样子，那可是真打。 不过，这打棒子的，不是男的，而是女方家中那些女的动手。 在以前，迎亲的那些个伴郎，动不动就要吃上不少棒子。 所以，这做伴郎，才是一件苦差事。 得要那种身体强壮，而且抗揍的家伙，否则根本吃不住。 ”好了好了，都安静一下，开始出题考姑爷了！“门内走出一个罗家的婶婶喊道。 很快，闹腾腾的门口，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听闻王爷大破突厥，那么武力一定是超群，那今天咱们不考武力，就文考吧！“ 文考吗？ 李愔看着这位婶婶，笑了笑。 不管是文考还是武考，他可都不在话下。 ”那就有请王爷，就美丽女子作诗一首。“罗家的那位婶婶一板正经的说道。 这一刻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愔一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愔。 李愔站在那里，略微沉思一番，一篇诗词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面。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李愔不缓不慢的将这首诗念了出来。 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但是这字里行间，却带着另外一种优美的感觉。 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好诗！“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确实是好诗！“又有人附和道。 罗府之中。 女眷们，挤满了整个屋子。 粉黛红袍的罗樱侧身坐在软塌上面，挤满了女眷。 ”门口要不要让人去盯着点，不要闹得太过了，误了良辰。“一位年长的妇人坐在那里，嘱咐道。 ”不用担心，这些个考验，难不住夫君的！“罗樱在一旁笑着说道。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一个丫跑了进来。 ”姑爷作诗了！“丫鬟兴冲冲的跑进来，刚进门便喊道。 她将那一张软布递到了罗樱手中去。 罗樱侧坐在那里，将那软布拉起来。 ”干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清脆的声音，在这屋子内响起。 当念完这首诗的时候，罗樱那张白晳的脸庞，早已经是一片的绯红。 这等赞美女子美好的诗词，试问，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呢。好诗，真的是好诗。 “看来，今天是考不住咱们这新姑爷了，只这一首诗，便足以打败门口所有的人了，怕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考了。”老夫人面带着笑容，开口说道。 听到夫人的话，其他女眷们，都纷纷点头赞同 门口的那些罗家的年轻人，当李愔作出那首诗后，便都沉默了下来 几位伴郎，抓住了这个空挡，轻易的冲过了这道人墙。 ”发红包！发红包了！“ 伴郎一边往里面冲，一边往外面撒红包。 每个红包袋子里面，都装着几十枚的五铢钱，虽然不算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不少了。 重点就是，图个喜庆。 就在这热热闹闹中，李愔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罗府去。 劈里啪啦。 府门外面，又是一阵炮竹的声音。 进到府里面后，唐峰跟伴郎们，被引到了老妇人的院子去。 此时，这边的长辈，都已经离开，留下的，都是同辈的女子们。 又是一顿闹腾，好多红包发出去。 李愔进到了长孙明兰的屋子里面。 当李愔的目光，落在侧身坐在软塌上的罗樱身上后，停顿了片刻。 罗樱坐在那里，感觉到李愔的目光，心中羞涩，低下头去。 您先帮小姐穿鞋子。“旁边的嬷嬷凑上来，笑着说道。 李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了软塌旁边去。 丫鬟用托盘托着一双红色的绣鞋，走过来。 李愔在软塌前面蹲下来，拿起一只绣鞋来。 罗樱挪动身子，坐在了软塌旁边，任凭李愔拿起自己的脚将那绣鞋穿在脚上。整个过程里面，很是安静。 待到穿好鞋子后，两个人相伴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屋子去。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嬷嬷将一个精致的扇子递给罗樱。罗樱右手拿着那扇子，挡在自己的面前。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有老者笑着说道。 其他人，皆是点头附和。 女的貌美端庄，男的俊朗魁梧，的确是一对绝配。 第416章 大婚 续 李愔俯下身子，正准备背起罗樱。 罗樱这个时候拉起李愔笑着说道：”夫君，我自己走过去便是，卫国公府那边应该都等着急了，咱们快去那边吧。“ 罗樱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女人。 今天李愔能先来接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又怎么会故意让卫国公那边难堪。 李愔明白罗樱的意思，但还是一个横抱。 抱起罗樱健步如飞的走向门外的花轿。 ”抱媳妇喽！抱媳妇喽！“伴郎们在一旁起哄道。 噼里啪啦！ 爆竹声再次响起。 当罗樱进入花轿的时候，嬷嬷连忙把红色的盖头，盖在了罗樱的头上。 等到罗樱坐稳之后，李愔这才重新骑上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的离开罗府，朝着卫国公府前去。 卫国公府。 李文君穿戴整齐，面无表情的坐在闺房之中。 红佛女坐在一旁，还有些府上的女眷。 和罗府那边的欢脱气氛不同，卫国公府上没有一丝喜悦的气氛。 原本唐王下旨赐婚的时候，卫国公李靖就有些许抵触。 因为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可真的是掌上明珠。 本来想着能招个赘婿的，谁承想现在却要嫁给六皇子李愔了。 在外人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现在最有可能做皇太子的，不是李泰就是李愔。 若是女儿嫁给李愔，说不定以后就是太子妃，再往后，那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但是，李靖却非常清楚，一入皇门深似海，岂会有这么简单？ 现在圣旨已经下来了，李靖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女儿出嫁。 经过红佛女还有女儿的好言相劝，李靖权衡利弊一番，这才算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就在今天，李靖才知道，唐王的旨意居然是一次给李愔这小子纳两名妃子。 自己的女儿李文君被封为正妃到也在情理之中，那罗家的女子怎么也是正妃？ 按照礼制来说，一个皇子只能有一个正妃，其余都是侧妃才对。 然而就在李靖有些疑惑的时候，下人却前来禀报，说是六皇子居然先去罗府迎亲了！ 得到这个消息，李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这简直是不把他堂堂卫国公放在眼中。 瞬间，李靖就有了进宫面见唐王，撕毁婚约的冲动。 但是最后还是经过红佛女还有李文君的一番好言相劝，这才让李靖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李靖气消了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唐王的旨意。 若是自己现在进宫找唐王，那不就等于是违抗圣旨了吗？ 想到这里，李靖也有些无可奈何。 要知道对方可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李靖也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整个卫国公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场景。 明明是张灯结彩，但是府上却没有欢快的气氛。 甚至连那些家丁丫鬟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霉头。 不一会儿，李愔带着迎亲的队伍就来到了卫国公府前。 卫国公府虽然也换上了大红灯笼，但是门口除了看门的门卫，并没有堵门的人。 其他人看到这里，都觉得有些奇怪。 但李愔看到这幅场景后就瞬间明白了一切。 卫国公肯定是对自己先去接罗樱非常不满。 要是搁在平常，李愔肯定不会惯着卫国公这臭毛病。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怎么说都是自己和罗樱的大喜日子。 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李愔下马，给伴郎们使了个眼色。 他们会意后带头走向府门。 门口的门卫连忙阻拦。 几位伴郎看着这些真刀真枪的门卫倒也没有硬闯。 李愔想到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该做的礼数做足。 这位卫国公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说话都是极有分量的人。 想到这里，李愔好言开口道：”本王来接你家小姐过门，你们快去禀报吧。“ 这几位门卫到底是卫国公的人，卫国公受了气，他们也很清楚。 对于李愔，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们还是选择前去禀报。 似乎是得到了李靖的允许，府中的家丁丫鬟们这才开始忙碌起来，总归还是要营造出喜庆的气氛。 李愔在簇拥下，踏进了卫国公府门。 伴郎们也卖力的撒着红包，终于是吧尴尬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该放的鞭炮爆竹也响了起来。 除了没有人拦门以外，该有的流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李愔在一帮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李文君的闺房。 此刻的李文君坐在软塌之上，旁边是一些女眷。 李文君的脸上现在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看着李愔这张陌生的脸，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每个女孩都会幻想自己以后成亲的场景，李文君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姑爷，老爷夫人都在正厅等着了，您先给小姐穿鞋子吧。“一旁的女眷出声说道。 李愔自然的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绣花鞋，给李文君穿上。 李文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为自己穿鞋，顿时少女的羞涩让她脸红了起来。 而李愔心中则是乐开了花，这次还好没有抗旨，这样的动人女子娶回家那也不错。 还是程咬金他们几个说得对，娶了卫国公的女儿，那不就等于拴住了这老丈人了吗？ 想到这里，李愔心中美滋滋的。 等到穿好鞋子之后，这一队新人在众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卫国公府的正堂。 正上面，卫国公李靖坐在左侧，而红佛女则是坐在了右侧。 看到新人的到来，众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新姑爷敬茶！“站在旁边的管事，大声喊道。 很快，丫鬟就端上茶盘，上面放着两杯热茶。 经过刚才那样一想，李愔看李靖就顺眼多了。 他也是恭恭敬敬给李靖递过去一杯茶。 李靖接过茶之后，一饮而尽，脸上终于带着笑意。 看来也是想通了。 第417章 大婚 终 在这个世道，大家族之间的和亲，这才是一个家族不断延续的根本所在。 李靖当然也不例外。 能够和皇室和亲，对于他们卫国公一大家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望你们大婚之后，夫妻和睦。“李靖开口说道。 李愔躬身行礼。 这个时候，一旁的李文君也是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随着李愔一起行礼，是为夫唱妇随。 这第二杯茶自然是给红拂女的。 红拂女接过茶之后，抿了一口，就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李愔带着李文君再度行礼。 站在李愔身旁的李文君，那张秀丽面庞之上，两行泪水缓缓滑落下来。 红拂女看到此番场景，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要嫁人。 不由得心中难过了起来，也哽咽了起来。 一旁的女眷们，眼看着夫人如此伤心，连忙上前去劝说。 说这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伤感了起来，女儿出嫁，这不是一直盼着的事情吗？ 众人这边纷纷劝说。 李文君站在这边，手中捧着扇子挡着脸，心中也是愈发的难过。 她恨不得跑上前去，趴在自己娘亲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李文君终究不是那种任性的女子，知道这个时候，手中的扇子丢不得。 更不要说跑上前去趴在自己娘亲的怀中痛哭。 若是这般，肯定会有人说是她不顾体面，坏了规矩。 李愔也感觉到身边李文君的异常，便伸出手去，将她的左手握在手心之中。 李愔也清楚，不管是豪门大户，还是升斗小民，自己的女儿出嫁，分别之际难免感伤。 这是人之常情。 玩归玩，闹归闹，李文君即将是自己的正妃了，自己也应该有所担当。 想到这里，李愔握紧李文君的手说道：”还请二老放心，今天过后，文君就是我的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事实上，李愔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听到李愔这发自肺腑的话语过后，红佛女显然是放心不少。 李靖也缓缓点了点头。 一旁的管家不愧是磨炼多年，也懂得察言观色。 看到卫国公和红拂女的表情之后连忙上前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新娘子也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了。“ 坐在主位上的李靖伸手示意。 新娘李文君和李愔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热热闹闹的出了府门。 当然，这次是两个丫鬟扶着新娘到李愔的背上的。 这姑娘出嫁，从这娘家出门，到进婆家的门，这一路上，双脚是不能落地的。 否则的话，这对两家都不太好。 依照李愔的身板，背起身体轻盈的李文君来，并没有任何压力。 看着李靖夫妇依依不舍的样子，李愔不免有些许唏嘘。 在这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迎娶李靖的女儿。 世事难料，就是如此了。 随着他迎娶李文君，李愔这个赵王也就跟卫国公一家有了直接的姻亲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卫国公的女婿，卫国公是他的老丈人。 这样的一种关系，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中，都是异常瓷实，异常亲近的。 这样卫国公算是和他绑在了一起，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卫国公李靖的名头，开国功臣，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在大唐初年，没有几个人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跟卫国公做姻亲，李愔一点都不亏，反而在关键时候，也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心中思绪翻腾的时候，李愔已经背着李文君走出卫国公府。 爆竹声再次响起，罗樱也悄悄掀起帘子一角，看见了自己的夫君背着李文君到另一个花轿之中。 看到这一幕，罗樱并没有生气吃醋。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都能三妻四妾，更不用说是李愔这样的皇子了。 罗樱早就有这样的是想准备，看到自己的夫君迎娶李文君，他一点都不难过，相反还替自己的夫君感到高兴。 李愔重新骑上高头大马，还是走在迎亲队伍的前面。 迎亲的队伍走到哪，鞭炮就想到哪，好不热闹。 长街之中，围观的人群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 大街小巷充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仿佛整个长安城都被惊动了。 而远处酒楼高楼之中，李泰看着这一幕，恨得牙痒痒。 一看到李愔出尽风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这些荣耀本来就属于他，李泰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一旁的王德宏见此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卫国公的分量，你应该清楚，不必我多说了吧。“ 李泰没有接话，卫国公在唐军当中的分量，他自然清楚。 另一边，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赵王府。 到赵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时辰刚好合适。 两顶花轿在赵王府的门口停了下来，李愔翻身下马，走到罗樱的轿子前面. 陪嫁的丫鬟，搀扶着罗樱从花轿里面出来。 李愔弯下腰，罗樱小心翼翼的爬上李愔那宽厚的肩膀。 ”背媳妇喽！“伴郎几人还有赵王府的，走在前面，一边喊着一边给李愔设置一些小的障碍，来阻拦李愔的脚步。 就在这闹腾的气氛当中，李愔背着罗樱进了府中。 接下来，李愔又出去背李文君进府。 和背罗樱如出一辙。 然后便是拜天地。 这个仪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 这个时候，唐王李二带着观音婢也赶了过来。 因为李二和观音婢的出现，这拜天地，又多了一个环节，那就是给唐王夫妇行礼。 李二坐在那里，看着两位正妃，一时间也感到非常高兴，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罗通，裴寂还有秦琼程咬金等人皆是束手站立着。 对于唐王的到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毕竟是自己的皇子成婚，也是自己赐下的，没有不来的道理。 若是朝中大臣成婚，唐王最多也是赏赐一番，很少会亲自出现在婚礼的现场。 毕竟唐王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出现在婚礼的现场，难免会让婚礼变了味道。 但是李愔则不一样，除了赏赐，肯定也要亲自到场。 但是唐王的到来，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择轻装简行。 而且还穿着便装，这就向在场的人们传递一个消息。 今天他只是作为新人的父亲来参加婚礼。 第418章 洞房花烛夜 上 随后，李愔把两位新娘分别送入洞房。 虽然唐王在这里，但是这毕竟是李愔大喜的日子，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总不好在这结婚的大喜日子，让这盖着头盖的新娘子，还呆在众人面前吧。 李愔不是那种大度的人。 既然都已经拜了天地，那么这两位都是他的老婆了。 自己的老婆，就算是唐王，也不想让多看一眼。 李二见李愔并没有过多理会自己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而旁边的人，则是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李二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浮现出笑容。 李二望向程咬金：”还楞在哪里干什么？难道，还打算让朕饿肚子不成？“ 听到唐王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嘿嘿一笑。 程咬金唤来府上管事的说道：”赶紧去张罗一桌上好的酒席，我可知道，老六那小子可藏了不少好久呢！“ ”将那些好东西都弄上来！“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喊道。 这管事的自然是不敢怠慢。 今日自家王爷大婚，早就料到陛下会过来，所以就早早的准备了和其他宾客不一样的饭食。 在赵王府中，别的东西不多，但是这好酒好菜，最是不缺。 洞房这边。 李愔带着李文君和罗樱分别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说道婚礼，唐代的规矩，还没有宋朝那时候的规矩繁琐。 进了洞房之后，新娘在丫鬟的指引之下，坐在了椅子上面。 随后就有丫鬟从一旁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在那上面，放着一根类似于棍子的东西。 ”请王爷给新娘子掀起盖头。“ 李愔接过棍子，掀起盖头，这才看到新娘的真面目。 接下来，丫鬟又端过来两杯美酒。 丫鬟笑着说道：”请王爷，夫人，共饮交杯酒，从此夫妻一体！“ 李愔和罗樱各自拿起就被，两个人手臂环绕，喝下交杯酒。 没想到罗樱平时大大咧咧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些害羞。 反而是李文君，不知道是还沉浸在离别的苦痛之中还是怎么，居然表现的很平静。 ”老六，赶紧的，快出来喝酒了！“外面，程咬金的那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 ”别被新媳妇迷花了眼，出不来了！“ ”赶紧的，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来了！“ 尉迟敬德那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李愔苦笑一声，放下酒杯。 出去的时候，李愔笑着对丫鬟吩咐道：”时候还早，你们别忘了给夫人准备吃食。“ 按照以往的规矩，新媳妇进入洞房之后，是不能主动要东西吃的。 往往很多时候，婆家的人，也会故意的疏忽这一点，其目的不外乎想要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 久而久之，大伙便将此当做了规矩。 ”王爷……“ 门口的丫鬟想要说什么，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李愔打断了。 ”不要跟本王说什么规矩，在这王府之中，一切都是本王说了算，不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李愔冷声说道。 这屋子里面的丫鬟，要么是罗府那边的，要么就是卫国公府那边随过来的。 若是赵王府中的人，肯定知道王爷的脾气，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嘴的。 丫鬟被李愔这样一顿训斥，吓的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你们照顾好夫人便是，我待会让人送些吃食过来就是了。“看到这两个丫鬟的反应过后，李愔无奈的摇了摇头。 安顿好罗樱之后，李愔又来到李文君的屋子。 ”早晨你应该起来的很早，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困了乏了。“ ”等下，我会让人送来吃食，你吃些东西，休息一会。“ 说完李愔便退出房门。 今日府上的宾客实在是有些多，这一圈下来，恐怕是要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完。 想到外面那一帮人，李愔也有些头疼。 李文君在屋中坐着，也有些茫然。 在这之前，她想过很多的可能，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是这样的温和。 就在这只言片语之间，处处都是对自己的关怀。 而这样的维护关怀，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这一刻知道，这个男人，完全不需要刻意的去假装对自己好。 难道李愔真的是她的真命天子？ 此刻洞房之中便只剩下了她还有两个贴身的丫鬟了。 ”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先下去歇息吧。“李文君看着这两个贴身的丫鬟说道。 此刻，这个平日里要强的女人，一反常态，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的温柔。 这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李文君知道，这两个贴身的丫鬟是卫国公府中的老人，是自己的娘亲安排过来照顾自己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是赵王府，以后在这里便没有了小姐，只有夫人。 在这一瞬间，这个两个丫鬟突然发现，自家的小姐似乎变了。 至于哪里变了，她们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李愔被一群人推着，出了院子就是一顿灌酒。 而另一边的院子也搞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唐王李二带着观音婢顺其自然的坐在了上手的位置，一旁则是其他几位国公作陪。 一群人吃着菜，喝的不亦乐乎。 ”好酒！“李二满饮一杯，忍不住喊了出来。 一旁的国公也附和着。 整个王府之中嬉嬉闹闹，到处是推杯换盏，吆喝的声音。 偌大的王府之中，近百张桌子，数百的宾客。 李愔游走在这些桌子之间，被强拉着喝酒，他也不好拒绝。 不知不觉之中，整个人就已经飘飘然。 就算是李愔的酒量不错，但是面对这么多人，那也有些吃不住。 到最后，李愔便彻底的嘴了。 …… 第419章 洞房花烛夜 下 洞房之中，罗樱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再吃了李愔送来的吃食之后，整个人也有了精气神。 ”夫人，王爷恐怕是要醉了。“陪嫁的丫鬟从门外进来，小声的说道。 ”您是没有看到，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像饿狼猛虎一般，逮到王爷便是一顿猛灌。“ 罗樱坐在那里，听着丫鬟的通风报信，不由的微微一笑。 李愔贵为皇子，王爷，那些人平日里，没有什么和他说话的机会。 现在，逮到了机会，自然是要猛灌他的，罗樱看的通透，自然也不会作他想。 ”你去支会管家一声，让他提前准备一些醒酒汤，提前温上，恐怕等会夫君是要喝的。“ 罗樱到底是在这边呆过不少时间，对府中管家家丁这些都很熟。 到了黄昏的时候，这喧闹的王府，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 而唐王李二带着观音婢，在护卫的护送之下，也悄然离开了王府，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而等到李二一走，程咬金这帮子人才露出真面目。 一个劲的灌酒。 而作为主角的李愔，早就喝高了，那几个伴郎也赶过来救场。 郭嘉这货也赶了过来，虽然插不上话，但是可以替李愔挡酒。 再等到最后，所有人都喝高了。 于是乎便不管谁是目标，互相乱战。 趁着这个空挡，郭嘉扶着李愔就开溜了。 ”王爷回来了！“丫鬟进屋说道。 ”你赶紧去取醒酒汤过来！“罗樱对着丫鬟吩咐道。 在郭嘉还有几个丫鬟的帮助之下，罗樱让他们扶着李愔躺在软塌之上。 ”若是主公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便是了。“郭嘉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对罗樱说道。 罗樱点了点头。 随后郭嘉退了出去。 ”去端水来，我给夫君擦拭一下手脚。“罗樱扶着软塌旁，一边为李愔脱鞋子，一边对丫鬟说道。 晕晕乎乎之中，李愔神游物外。 恍惚之间，他只是觉得，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自己的手脚之上一动，有点痒，也有点舒服。 酒精之下，他也不管什么了，便伸手出去，往面前那么一抓，就抓到了什么。 耳边，似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惊呼声。 再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昏暗的洞房之中，只剩下红蜡烛燃烧着，发出微微的声音。 李愔谁的很沉，睡得很香。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等到李愔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庞。 看到这张秀美面庞的时候，李愔第一反应是愣住了。 他想的是，是不是自己酒后乱性，做出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但是，当他看清楚面前这张清晰面孔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罗樱自己的娘子吗？ 李愔这才安心下来。 他仔细的去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想了半天，能够想到的都只是醉酒之前的哪些画面。 在感觉一下，身上还穿着衣服，而怀中的小女人也穿着衣服。 显然，昨晚上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也是，昨晚上自己喝了那么多酒，烂醉如泥，又怎么可能去做那些坏事呢？ 可惜啊！ 洞房花烛夜，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在烂醉之中度过了。 想到这里，李愔有些不甘心，一脸坏笑的看着熟睡的罗樱。 房屋之中顿时一阵涟漪…… 直到丫鬟敲门喊他们吃饭，李愔这才起床。 等到起来之后，李愔才发现李文君还有几个丫鬟早就等在了门口。 ”王爷！“看到李愔走来，这些人纷纷行礼问安。 等到李愔伸手示意，李文君这才起身走向饭桌。 ”酒醒了没，刚睡醒吧？“郭嘉笑嘻嘻的看着李愔问道。 李愔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实在是喝的太多了，睡了一晚上，头还在痛呢。 ”那群家伙，别说是你了，我昨天也被灌了不少酒，到最后也什么都不记得了。“郭嘉无奈笑着说道。 随后，李愔，罗樱还有李文君分别入座。 ”夫君，今天可不能在喝酒了！“饭桌上，罗樱叮嘱道。 ”不喝了，现在想起酒来就反胃。“李愔赶忙摆摆手说道。 早饭，比较清淡。 就算是王府之中，也是几样新鲜脆嫩的小菜，再加上稀粥，还有炊饼。 酒醒之后，喝上一碗美味的粥，再配上可口的小菜，这样肚子里面暖暖的，倒也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饭桌上，食不言，倒也没有谁开口说话。 等到饭后，下人们撤掉饭菜，罗樱就带着李文君还有几个女子去逛逛王府后花园了。 而李愔和郭嘉则来到了正厅之中。 婢女们泡好茶，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就谈起了最近朝堂内外的事情。 说着说着，两人便聊到了最近蜀地的旱灾上面。 这两天李愔忙着大婚，对于朝堂之事并没有怎么关注。 ”蜀地旱灾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过来的？“李愔当即问道。 这个时空的历史，终究跟他熟知的那个历史有些不同，所以他也无法确定，蝗虫来袭的时间。 听到李愔的询问，郭嘉连忙答道：”就在这几天。“ 李愔之所以这样问，那是因为逢旱必起蝗！ 旱灾往往和蝗灾相伴，这是老祖宗利用上千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 想到这里，李愔连忙召来家丁询问那边鸡鸭鹅的情况。 若是蝗虫来袭，那就真的要靠这些鸡鸭鹅了。 要知道，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更不要说老百姓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了。 民以食为天，若是这些庄稼被蝗虫吃完，颗粒无收。 就会引起饥荒，到时候将会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李愔深知这一点，连忙带着郭嘉还有几名家丁朝着关鸡鸭鹅的宅子走去。 李愔要亲自看看这些鸡鸭鹅的情况才能够安心。 对于这件事情，马虎不得。 后花园。 让人想不到的是，李文君此刻也是有说有笑的。 谁能想到罗樱和李文君相处的如此融洽，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姐妹一般。 这一下，赵王府就变得更加热闹了。 …… 第420章 蝗虫来袭 蜀地。 连续的烈日，让这里的许多百姓都苦不堪言。 本来，蜀地很多山区，土地相对来说贫瘠的多，结果现在还遇到了连续一个月时间的烈日当头。 土地，也在这一刻，变得干旱了许多。 …… ”唉……“ ”老兄，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这样连续的烈日暴晒，咱们脚下的土地都干涸了，原本不是很好的收成，恐怕现在是颗粒无收了。“ 蜀地，一个镇子旁。 一出被开辟了的农田之中，一名普通的老百姓一边看着那烈日，一边无奈的感叹。 ”是啊！“ ”收成差也就算了，自古大旱必有蝗灾，要是再遇到蝗灾……咱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可真的就要完蛋了啊！“ 另外一名肤色黝黑，年长许多的老伯，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看着那一大片看起来病恹恹，没有什么精神的麦田，只能叹气。 民以食为天！ 他们老百姓能怎么办？ 除了骂几句死老天，还能做什么？ 没有办法啊！ 在大自然面前，人总是那么的渺小。 所以，他们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今年千万不要再遇到蝗灾了。 要不然颗粒无收的话，之后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 只是，在这些百姓无奈的谈话当中，一团一团黑压压，仿佛是要遮天蔽日一般的虫子，从远处飞了过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恐惧之色。 甚至，有些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了。 ”这是蝗虫！！！“ ”一大片，数之不尽的蝗虫！“ ”完蛋了，这下我们真的完蛋了！“ 就在下一刻，那一团一团黑压压，遮天蔽日的蝗虫大军过境之后，尽管只是一个短短的瞬间，但那些本来收成就不好的庄稼，全部都进入了这些蝗虫的口中。 并且，这还不止！ 这些蝗虫将地里的庄稼吃了个精光之后，它们会产下卵。 然后再度集结，朝着下一个方向急速飞了过去。 自此。 大规模的蝗虫灾害……开始了！ ……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传进皇宫，最后传到唐王李二的耳中。 得知这样的消息，唐王李二第一时间召集群臣前来商议对策。 当然，李愔还有李泰也在这其中。 等到李愔赶过来的时候，含元殿之中已经吵翻了天。 ”必须采取措施治理，一旦蝗灾范围扩大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李绩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采取措施，能采取什么措施呢？“长孙无忌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冷声说道。 ”要是蝗灾一旦越过秦岭，蔓延到长安，该如何是好？“陈叔达开口问道。 面对陈叔达的质问，整个含元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作为大唐的都城，长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若是长安出了问题，那么牵一发而动全身，到头来必然是全局糜烂。 这个道理，唐王李二明白，一众文臣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在唐代，能够应对蝗灾的办法几乎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唐王李二坐在上方一脸焦急了。 ”众爱卿可有良策？“唐王李二的声音，打破了这含元殿的平静。 然而，话音落下后，含元殿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沉思着。 ”父皇。“就在这个时候，李愔缓步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唐王李二，目光望向李愔，伸手示意其发表自己的意见。 ”儿臣或许有方法解决这次蝗灾！“ 此言一出，唐王李二在也坐不住了，连忙问道：”哦？什么方法？“ ”若是真的能够解决这次蝗灾，朕重重有赏！“ 李愔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说道：”自古便有大旱过后必有蝗灾的说法，在得知蜀地大旱之后，臣也是有所准备。“ ”这蝗虫之所以成灾是因为其没有天敌，所以繁衍速度飞快。“ 听到这里，苏定方忍不住就问了：”蝗虫的天敌是什么？“ 李愔胸有成竹的说道：”自然是鸡鸭鹅这些禽类了！“ 听到这里，唐王李二忍不住问道：”可是朕听说蝗虫的数量可是铺天盖地的，这么短的时间在哪里去找那么多鸡鸭鹅这些禽类呢？“ ”父皇不必惊慌，儿臣早有准备，这段时间臣买下了长安城所有的鸡鸭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李愔中气十足的说道。 一旁的李泰听到这里便抓住李愔话语中的破绽说道：”为了等这一天？难道赵王是希望我大唐遭受此等劫难？“ 看到李愔没有反驳，李泰还以为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让其无话可说了，一时间还有些洋洋自得。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卫国公站了出来说道：”老臣以为赵王只是口误而已，这就像预防下雨出门会带油纸伞一样，防患于未然，这有什么错呢？“ 看到卫国公这个老狐狸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李愔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听到这样的话，唐王并没有想要怪罪的意思。 李泰看见情况不对继续说道：”难么多蝗虫，难道就靠着一些鸡鸭鹅就能消灭干净吗？“ ”儿臣觉得此法有些不妥，况且蝗虫还是会飞的，鸡鸭鹅难道能飞吗？“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说道：”老臣也觉得赵王的计策有些不妥，此次蝗灾不同寻常，千万不可儿戏啊！“ 就在这时，有公公前来禀报最新的消息，说是长安的郊区也出现了大批蝗虫。 众人一听便哗然了，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 唐王李二坐在皇位之上，听着他们说过来说过去，一时间也有些烦躁。 他很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蝗灾，并不是一堆人在这里吵过来吵过去。 想到这里，李二抬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不如就让赵王还有魏王一起去治理蝗灾，谁能够治理好蝗灾，朕重重有赏！“ 听到唐王李二拍板，一众大臣再也没有话说，毕竟他们也提供不出有效的方法了。 第421章 收购蝗虫 一听到蝗虫都出现在长安郊区了，唐王立刻就下了旨。 大体意思就是六部一定要配合好治理蝗灾，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这也是给李愔和李泰两人大开方便之门。 甚至连驻扎在长安不远处的几万军队都可以调动。 由此可见唐王对这次之力蝗灾的决心。 李愔回到府邸，和郭嘉说了今天含元殿发生的事情。 然后就要急匆匆的准备带上那些这段时间都没吃饱的鸡鸭鹅前往长安的郊区对付蝗虫。 谁知郭嘉这个时候神神秘秘的喊住了李愔说道：”主公，给你个惊喜！“ 李愔也被郭嘉这么一出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郭嘉说道：”我让府上管事去搞了一批网兜，用来对付蝗灾的！“ 李愔听到这里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网兜也能对付蝗虫？“ 郭嘉肯定的说道：”当然可以，卑职这几天翻阅书籍，在史书之上看到的。“ 听见郭嘉如是说，李愔便让人先去把这些网兜带上。 而后便带着郭嘉去请那些鸡鸭鹅了。 出长安城门的时候，让李愔没想到的是李靖已经带着一批人吗在这等着了。 看来是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其唯一的女婿呢，不帮自己帮谁？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郊外蝗虫出没的村庄。 过了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之前说是有蝗虫的地方，但是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一只蝗虫。 李愔骂骂咧咧的正准备转身去其他地方看看，就在这时，坐在马背上郭嘉突然抬起手臂指向他的身后惊恐的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李愔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团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边前进。 ”要下雨了吗，这片乌云真的大！“李愔看着这片乌云漫不经心的说道。 郭嘉没好气的说道：”主公你看仔细些，那些就是咱们要找的蝗虫！“ “呃……”李愔傻眼，眯着眼睛一看还真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群，随着距离临近，蝗虫振翅的声音也渐渐传入耳中，无数翅膀汇聚在一起，声音堪比惊雷。 李愔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庞大的蝗虫群。 李靖这个时候就有些担心李愔的安全了，毕竟对方又是皇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婿。 “赵王快走，我们断后！” 李愔当然是不愿意离去的，指着蝗虫群大声说道：“本王来就是治理这些蝗虫的，岂有未战先退的道理。” 接着他对家丁吼道：”把那些鸡鸭鹅全部都赶过来！“ 随着李愔一声令下，几十辆马车之中的鸡鸭鹅陆续被放了出来。 一时间鸡飞狗跳的，成千上万只鸡鸭鹅汇聚在一起。 这一幕也让李靖带来的军士大开眼界。 来的时候他们也有些好奇这些马车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难道这就是王爷对付这些蝗虫的秘密武器？“ ”难道这些畜生比咱们还厉害？“ …… 有士兵小声嘀咕道。 蝗虫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从他们头顶飞过，直奔他们周围的庄稼而去，一小部分则不知道是飞不动了还是什么情况，竟然从半空落下，直接扑到了他们身上。 李愔双手迅速出击，将身上的蝗虫一一拍落：”还愣着干什么，放鸭子！“ 家丁们顺势把这些鸡鸭鹅往有蝗虫的地方驱赶。 这些鸡鸭鹅到了地里，看到这些蝗虫都开始大展身手，大快朵颐了起来。 要知道这些鸡鸭鹅这段时间都没吃饱过，看到这么多的蝗虫哪里会放过。 更多的鸡鸭鹅发现了蝗虫的出现，然后他们甚至都不需要驱赶，自己就奔着蝗虫去了。 李靖还有他带来的这几千名士兵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好！“ ”好！“ ”好！“ …… 周围也有很多百姓赶了过来，看到害虫被消灭，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些蝗虫只要是敢落地，很快就会被这些鸡鸭鹅消灭。 但是空中还有很多蝗虫飞舞。 鸡鸭鹅又不会飞，确实拿这些没有办法。 但李愔很清楚，若是这些蝗虫不被消灭干净的话，用不了多久又会圈土重来的。 因为蝗虫的繁殖能力是在是超凡。 不过没有关系，还有郭嘉准备的网兜。 李愔在跟李靖说清楚缘由之后，便让其带来的军士过来拿这些网兜。 李靖招呼一声，所有大军同时提着网兜，堵在蝗虫的必经之路上静等捕捉。 这可比上阵杀敌简单多了。 郭嘉也没闲着，招呼看热闹的百姓带着网兜，同样雄赳赳的向蝗虫杀来。 李愔也拿着一把超大号的网兜，左右挥舞，一网下去至少几十只蝗虫。 李愔拿着网兜，边挥舞边说道：“所有人加把劲，将该死的蝗虫全部抓住。”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这玩意要是不消灭干净，后患无穷，要是让它们四处逃窜，用不了多久又会是一大群。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蝗虫是害人的东西，老百姓更是卖力。 捕捉到蝗虫后将网兜往地上一摔，抬脚用力一踩，里面的蝗虫立马被踩成肉泥，绿油油的献血沾的到处都是，看着都恶心。 李愔拿着网兜，专朝蝗虫多的地方招呼，几次下来捞了满满一兜，感觉比抓鱼还爽，便吩咐家丁道：“去找几个麻袋来，蝗虫可是好东西啊，煎烤烹炸都能吃，千万别浪费了。” 说完又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听着，抓来的蝗虫全部照价收购，一斤两文，多多益善啊！。” 郭嘉：“……” 李靖：“……” 收购蝗虫，这玩意收来有个屁用，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是吗，没处花你给我啊。 将士和百姓却不这么想，听到有人收购顿时小心翼翼起来，脱下衣服扎住领口和袖口，将捕来的蝗虫装入其中继续。 听到有钱拿，有什么理由不卖力啊。 上万大军，还有源源不断加入的百姓同时动手，没过多久原本黑压压的蝗虫群便小了许多。 就是嘛，蝗虫再多也是有数的，抓一只它就少一只，对庄稼的威胁就减一分。 第422章 油炸蝗虫 虽然现在干旱，庄稼收获的希望不大，但好歹有点希望不是，被蝗虫糟蹋的话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蝗虫的飞行速度不是很快，百姓齐齐上阵，士兵更是连战马都牵了出来，一路追击一路抓捕，直到傍晚才返回。 很快，小山般的麻袋堆在李愔面前。 一斤两文可不能赖账啊。 李愔看向郭嘉使了使眼色，便骑上马往回走去。 郭嘉没想到收购蝗虫的活会落到他身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差点没被气死，生完气后眼珠一转，又将收购的活扔给了管事的，自己带着一麻袋蝗虫去找李愔。 回府之后打听半天才知道李愔在后院，赶过去一看再次被气个半死，只见他在后院架着烧烤炉忙的热火朝天，身边围着罗樱他们几个女子垂涎欲滴。 特么的，捅这么大一娄子你怎么吃的下去的，他不知道李愔收购这些蝗虫有什么用。 郭嘉上前将麻袋一扔就要质问，惊讶的发现竹签上插的竟不是牛羊肉，而是蝗虫，每根竹签上四五只，被烤的焦黄焦黄的，品相虽然不雅却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流出，闻的他都有些蠢蠢欲动。 抬头扫了他一眼笑道：“郭嘉来了，先等等，待会就能吃了。” 说完又朝罗樱喊道：“把孜然递我一下。” 李愔烤肉的手法极为熟练，撒辣椒面喷孜然刷香油，诸多程序一气呵成，很快便拿起分给众人笑道：“都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罗樱他们几个显然已经享用过，而且没吃饱，拿起烤熟的蝗虫三下五除二就塞进了口中。 郭嘉则拿着递给他的两根竹签左右为难，在吃与不吃之间挣扎。 这毕竟是蝗虫，他有些下不去口，但这味道又实在诱人，让人忍不住啊。 见他踌躇，李愔没好气的说道：“大男人吃个蝗虫磨磨唧唧，到底吃不吃啊。” 郭嘉放下竹签反问道：“你为何不吃？” 李愔双眼一瞪，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厨子，一边烤就一边在吃，这是专门烤给你的。” 其实他是吃不下去，蝗虫蜈蚣什么的都能食用，而且营养丰富，但怎么说呢，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重口味的。 罗樱她们刚开始也吃不下去，被他强逼着吃了一口便迅速上瘾，纷纷围了过来，他烤都来不及。 郭嘉没有多想，也不愿被李愔小看，闭上眼睛将竹签上的蝗虫全部咬进口中，用力嚼了几下呜呜的说道：“嗯，好吃。” “那当然。”李愔笑道：“书上说了，蝗虫营养丰富，滋补效果比虎鞭还好。” 郭嘉眼前一亮，直接掏出酒壶蹲下身来说道：“再来几串。” 得，又一个被忽悠的。 等着吃的嘴太多，嫌烧烤太慢李愔直接搬来一口大锅，油炸。 这就简单多了，将油烧到滚烫，然后提起麻袋将里面的蝗虫全部倒进去，盖上锅盖任由蝗虫在锅里扑腾，用不了多久再次揭开，全熟了。 郭嘉也不知道是真信了李愔的邪，还是那方面不太给力，端起盘子吃的那叫一个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手抓羊肉呢。 一连吃了三盘，打了个饱嗝说道：“就连长安郊外出现了蝗虫，其他地方肯定也没能幸免。” “属下建议王爷让陛下发公文，让各郡县全力抓捕蝗虫，争取将蝗灾消灭在境内，不过，一斤两文，这钱得皇上出。” 王府的俸禄本来就没有多少，现在还娶了两个正妃，王府本来就没多少钱嘛。 李愔点头没有否认。 那些干旱的地方天干物燥，百姓躺在地上连动都懒的动，没点动力谁冒着艳阳天抓蝗虫去。 对挨饿的百姓来说，没有比钱更有动力的东西了，美女都不行。 想到这里，李愔便解下围裙收拾一番，准备进宫面圣了，毕竟这件事可拖不得。 李泰这边，今天带着一大帮子人出去。 找了半天，等到终于找到蝗虫的时候，看见黑压压的蝗虫大军，李泰这孙子跑的比谁都快。 跟着李泰一起的王德宏脸都给气绿了。 别说治理蝗虫了，简直是蝗虫治理李泰。 还好没有外人在场，这要是传出去传到唐王的耳朵里，这还得了？ 李泰回到家之后，李愔这边成功消灭蝗虫的事迹就传了过来。 这更加的让李泰气急败坏。 李愔进宫面见唐王，把自己治理蝗虫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唐王听见之后很是欣慰，一旁的魏征此刻也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紧接着，李愔就建议道：“蝗虫向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以数量为祸世间的，连长安郊外都出现了蝗虫，想必其他地方也不会幸免。” “所以，请陛下立刻下令，让各个郡县赶快采取这样的措施，才能彻底的消灭蝗虫！” “善！” “善！” “善！” 看到李愔治理蝗灾已经初具成效，李二龙颜大悦，接连说道。 “那就按照赵王说的做吧！”李二笑着对魏征说道。 问题迎刃而解，唐王李二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不出所料，其他郡县也出现了蝗虫群，一夜之间，蝗灾席卷全境。 搁在以前，面对成群成片的蝗虫百姓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庄稼地里肆虐，啃完一片赶往下一片。 但是这次，横行无忌多年的蝗虫栽沟里了，百姓在官府的组织下拿着官府下发的网兜四处出击，再加上放出鸡鸭鹅这种天敌，直接拿捏住了蝗虫的死穴，好好发泄了一下积累多年的仇恨。 蝗虫多又怎样，百姓也不少，每人弄死百八十只还能剩下多少，没了数量上的优势，蝗虫自然就不成气候了。 值得一说的是，李愔收购蝗虫的消息说出去大家开始都不太信。 都觉得这是骗人的，谁会收购这玩意？ 但是最后得到确切消息，说是蝗虫可以食用，确实有人收购。 等到各郡县收到消息时蝗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百姓得知无不懊悔，想到被踩死的蝗虫感觉自己损失了好几个亿。 第423章 奖赏，弹劾 经过几天全民灭蝗，蝗虫已经很少，不成气候了。 而后面抓的这些蝗虫数量也不多，要是送到长安卖钱路途太远，不划算。 这些百姓只好采取另外一个处理方式，那就是吃。 煎烤烹炸变着法的吃，起初只是抱着解恨的想法，尝试过后发现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他们虽然没有李愔那么多调料，但也没李愔那么矫情，饿到极致连树皮都吃过，蝗虫又算得了什么，既然可以填饱肚子，那就能省一顿是一顿呗。 然后百姓悲催的发现，蝗虫不够用了，以前拿着网兜出去一捞好几兜，现在跑半天找不见一只，他们第一次期待蝗虫再多点就好了。 消息传回长安，郭嘉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他没有想到，这场来势迅猛的蝗灾就这样被平息了。 李愔则仰天狂笑道：“吃货的力量果然无人能及啊，厉害了我的国。” 可不嘛，在华夏这片神奇的国土上，只要说一句某某能滋补壮，那玩意，分分钟给你吃到人工养殖。 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 清晨，旭日东升。 此时的大明宫之中，正在进行着朝会。 而朝会最初的话题，便是最近的治理蝗灾。 各地取得的成效不仅仅是传到了唐王李二的耳中，也传到了满朝文武的耳中。 他们此刻看向李愔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要知道，若是任由这些蝗虫肆虐，飞进长安，那么整个天下，就要彻底糜烂。 局势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好，临危之际，李愔这个皇子站了出来。 “陛下，目前蝗灾已经被控制，此番六皇子身先士卒，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功不可没。” 卫国公李靖如是说道。 李靖亲眼目睹了李愔如何消灭蝗虫，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而且，他说的话在朝堂之中也是极有分量。 现在，六皇子李愔是他的女婿。 在这其中，李靖少不了会有些私心，但是私心之外，也是大义。 旁人就算是察觉到这一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功劳摆在这里，谁敢说什么。 魏王李泰在一旁听到这样的话语，也丝毫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确实，这次奉命灭蝗，自己丝毫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此时，他只奢望唐王李二不要问罪于他就心满意足了，哪敢在这个时候作妖。 此刻的唐王李二，心情大好。 这些日子以来，压在胸口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后，他说不尽的惬意舒心。 也没想着要去治罪于李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赏赐李愔。 现在，听到卫国公李靖的话，也是笑着连连点头。 “自然是如此，该赏！” 李二大手一挥，继续笑着说道：“传朕的旨意，赵王李愔灭蝗有功，昭告天下，赏千金，东珠十斗，美婢若干！” 李愔行礼谢旨。 讲道理，李愔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换做是其他人肯定是要加官进爵的。 但是李愔不仅仅是皇子，而且前段时间刚封赵王。 若是加官进爵确实没什么可加的了。 所以唐王李二这才赏赐了些钱财还有婢女。 这在大多数人看来，或许觉得就赏赐了这么些东西，算不上什么。 当然了，在大殿之上有这样的想法的，纳多是些官品级不高，或者是年龄大了活得糊涂的人。 可对于李愔来说，现在能够博得唐王的好感，还有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样的功绩，这比任何赏赐都还重要 至于那些国公，很快就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那些过心思活泛的大臣，也很快便想清楚这里面的关节。 魏王李泰起初听到唐王给李愔的封赏，内心还有些窃喜。 想到不过就是一些钱财婢女嘛，他魏王缺这些东西吗？ 可当他看到长孙无忌那复杂的眼神之后，才恍然大悟。 赏赐的这些金银算不上什么，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为李愔带来的背后的好处。 再看看朝堂之上，那些叫得出名字的肱骨之臣，此刻都看着李愔，眼中也是充满了赞赏。 这一刻，李泰才知道至极输在了哪里。 爵位？官职？ 这些和皇位比起来，孰轻孰重，李泰自然是拎得清的。 现在，李愔不仅仅是得到了唐王的赞赏，还有这么多大臣也对其好感十足。 那留给自己的恐怕就只有做一辈子的魏王了。 这让他如何甘心？ 李泰很清楚，要是自己再不抓住机会，那就没了。 想到这里，李泰一直到退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慌的。 退朝之后，李愔还没回到王府，唐王李二赏赐的东西就送了过来。 而自己府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郭嘉正带着管家正在收蝗虫。 周围的百姓看到是赵王李愔回来了，都发出欢呼声。 唐王李二已经昭告了天下，百姓也知道，若不是赵王李愔，恐怕长安城就要遭受劫难了。 李愔在百姓的心中也变成了一个灭蝗英雄。 回到府中，等着自己的就是罗樱还有李文君。 这两位正妃早早的在府中等待自己下朝。 而罗樱早就吩咐后厨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自己的夫君归来。 落座之后，郭嘉还有罗樱等几个女子，都是满脸的兴奋，围绕着成功之力蝗虫的话题说个没完。 殊不知，就在他们庆贺的时候，一桩桩罪名正在向李愔袭来。 魏王李泰很清楚，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 想到这里，李泰便召集五姓七望的家主前来商议，决定让御史台来弹劾李愔。 说道弹劾李愔，其实也没有什么罪状可弹劾的。 但是李泰带着五姓七望的家主商议了半天，终于找出几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 接着，李泰找来了几位御史台自己人的御史，写下了弹劾李愔的折子。 主要弹劾的就三点。 其一：李愔大婚，铺张浪费。 其二：赵王李愔强买强卖，破坏市场经济，搅乱市场。 其三：赵王李愔勾结朝中大臣，意图谋反！ 好家伙，这些帽子一顶比一顶大。 尤其是最后一条，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第424章 李二的偏袒 魏王李泰这家伙，不仅仅是让御史台自己的人上书，他还想要动员御史台的老大魏征。 要知道，魏征可是大唐第一诤臣，以公正、敢谏着称。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这段着名的话，说的就是魏征。 魏征今年四十多岁，身材粗壮，一张国字脸，额头光洁饱满。圆眼睛，蒜头鼻子，下颌留着一缕半尺长的胡须。 他为人严肃，有些刻板，任何时候都是一脸正气。 他对自己要求极严，从来不为自己谋取私利，他的家是长安这些达官显贵中最穷最破的一个。 对于之前六皇子抗旨不尊的事情，他也进行过弹劾。 当然，动员魏征这件事，魏王李泰肯定不会亲自出马，落人话柄。 李泰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在御史台的小弟去办。 当那几个御史台李泰的人见到魏征，就故作激愤地说道：“魏大人，卑职查明赵王意图谋反，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兹事体大，我等众人决议弹劾赵王，您要不要也上个弹劾的奏折？“ 他在说这话时，十拿九稳地认为，魏征会义愤填膺，和他们一起上表弹劾。 不料，魏征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是你们发现的，我不会掠人之美，我就不搀和了。” 那魏王的心腹还想继续动员，但谁知道魏征借口方便，先行离开了。 魏王心腹望着离开的魏征，心中十分诧异：“这位嫉恶如仇的诤臣，今天是怎么了？” 唐王李二的寝殿太极殿。 在李二的书房里，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中书侍郎岑文本，和右仆射兼兵部尚书房玄龄，正在和李世民谈话。 这三位大臣是李二的骨鲠忠臣。 三个人中，目前长孙无忌是和魏王李泰穿一条裤子，岑文本和房玄龄没有明显的倾向，现在略微偏向赵王李愔。 毕竟经过前段时间的突厥大战，还有现在的蝗虫治理，他们已经认可了这位赵王。 虽然他们在心底都有些小心思，但是他们对于大唐和李二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李二对他们也是深深的信任。 此刻。 唐王正拿着几封御史台刚递过来的奏章，正是弹劾李愔的。 李二此刻说道：”这几份奏折，你们看过了吧，大家都说说，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啊？“ 李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居然看不到丝毫怒意，这让三名重臣都感到不可思议。 关于赵王李愔的事情，他们这些朝堂重臣想不知道都难。 但是，前几日赵王李愔刚刚因为治理蝗灾有功，得到了唐王的赏赐。 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换成是谁，都要去一探究竟的。 再看到唐王李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一时间他们也摸不透李二的想法。 好在这三位重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略微思量之后，便有了腹稿。 首先开口的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李二的大舅哥，长孙皇后的哥哥，和李二从小玩到大的。 长孙无忌说道：”六皇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他的功劳我们都看在眼里，臣认为，一定要好好查清楚，还六皇子一个清白！“ 长孙无忌不愧是了解李二的，这么一番话，让人听着就像是他站在李愔这边似的。 但实际上，还是要查李愔这个六皇子。 能不能查出事情另说，但是只要唐王下令去调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样也会让唐王和李愔只见产生隔阂。 说完这番话，长孙无忌还不忘看下李二的脸色，观察李二的表情是否有变化。 唐王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房玄龄和岑文本二人，同样善于揣摸李二的心思。 赵王刚刚因为治理蝗灾有功，还得到了李二的赏赐。 但是这个时候，御史台这些家伙居然弹劾赵王李愔。 这不是存心给唐王李二添堵吗？ 房玄龄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番弹劾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六皇子的品性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岑文本也附和道：”臣附议，臣以为这肯定是有人泼脏水给赵王，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唐王李二听到这两位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拿起这几份奏折，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几位爱卿说的有道理，那朕就把这件事情交给魏征去处理，他们御史台的弹劾，他总是要给朕一个说法的。“ ”陛下圣明！“事情处理完，三人齐齐告退。 长孙无忌走出御书房后，就和两位大臣道别，急匆匆的出了宫。 对于这件事情，他是知道内幕的。 刚才在书房的时候，长孙无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李二的笑容，长孙无忌瞬间明白唐王李二对于李愔不是一般的信任。 魏王李泰那边的弹劾，不仅一点成效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到这里，他立刻快马加鞭往家里赶去。 魏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若是让其顺藤摸瓜，找到魏王李泰身上去，那还得了？ 没办法，现在他跟李泰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样的消息必须要第一时间传到魏王李泰那里去。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长孙无忌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亲自去魏王府。 回到家安排好一切之后，长孙无忌喝着婢女刚泡的茶有些坐立难安。 其长子长孙冲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关心的问道：”父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长孙无忌此时心头一团乱麻，哪里会理会长孙冲的询问，只是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说完这句长孙无忌便不再开口。 看到父亲不想说，长孙冲便只好作罢。 说实在的，长孙无忌现在有些后悔。 后悔踏上魏王李泰这条船了。 按照他对于李二的了解，现在李愔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在唐代，五姓七望这些门阀的势力庞大无比，但是李愔那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长孙无忌陷入沉思…… 第425章 李泰去找太上皇 现在的朝堂之上，虽然说是波澜无惊，表面上一团和和气气。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经验老到的长孙无忌不难看的出来。 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已经开始默默站队了起来。 基本上分成两波，一派则是魏王李泰这边。 以五姓七望为首的利益体，再加上他长孙无忌。 而另一边则是赵王李愔那边，以李靖程咬金为首的这些武将。 本来这样的局势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但是经过李愔成功治理蝗灾之后，又吸引了一大批重臣的青睐。 这下该着急的就是魏王李泰了。 魏王府。 在得知了今日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之后，李泰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李泰这个时候才明白，他完全是低估了李愔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以至于他让人精心策划的弹劾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反而有引火上身的趋势。 得到消息的王德宏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 李泰看到王德宏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老，现在该如何是好？“ 王德宏沉吟片刻说道：”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此事是受你指使！“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若是那几名御史禁受不住言行拷问可如何是好？“李泰焦急的说道。 王德宏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说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魏王李泰瞬间明白了王德宏的意思：”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接着，李泰喊来了死士，低声耳语一番。 死士领命后便退了下去。 这可是魏王李泰花了大价钱培养的死士，专为他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从来没有失手过。 见到死士出手，王德宏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王德宏老气横秋的说道：”殿下，经过此事，咱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哦？“李泰有些疑惑。 王德宏接着说道：”至少证明了一点，李愔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是无法撼动了。“ 听到这里，李泰不由得心中一阵无语。 这算是哪门子额好消息？ 魏王李泰在朝中的耳目众多，最近的朝堂趋势，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李泰望向王德宏，语气担忧的说道：”最近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好像都被李愔吸引了过去。“ ”很多本来摇摆不定的大臣，此刻都对李愔好感颇丰。“ ”再加上父皇现在眼中只有李愔，若是这样发展下去，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王德宏也沉默了起来。 李泰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 现在的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来破局了，不然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慢性死亡。 可仅仅依靠他们现在掌控的势力来说，根本无法和背后还有唐王的李愔叫板。 就在两人一愁莫展的时候，长孙无忌派人送了密信过来。 李泰赶紧让人把密信呈了上来。 打开密信，只见上面只有三个字，太上皇！ 李泰看到这三个字还有些懵逼，不知道长孙无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思绪活泛的王德宏瞬间就明白了。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让他们联合太上皇李渊。 想到这里，王德宏也不由得佩服长孙无忌了。 他都没有想到利用太上皇李渊来破局，长孙无忌居然想到了。 玄武门事变之后，李二上位，李渊被迫退位，成了太上皇。 世人都知道这太上皇名字是听着霸气，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李渊不一样，当年好歹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王位的。 虽然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直接杀了太子李建成。 但还是有很多誓死效忠的残部还有旧臣没有清理干净。 再加上之前太上皇李渊的所做所为，种种迹象表明，太上皇李渊对于李二是不满的。 可这种不满也只能藏在心底，就如同他的那些死忠只能蛰伏。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把唐王李二摁倒的机会。 这对于现在的魏王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破局的机会？ 王德宏看向李泰说道：”长孙无忌的意思，是让你去找太上皇。“ ”恐怕他也清楚，太上皇想要复辟，若是你能帮组太上皇重登王位，那么百年之后，皇位肯定是你的。“ 听到这里，李泰也反应过来了。 ”皇爷爷不是也看好李愔吗，恐怕不会选择和我们站在一起！“李泰有些担忧的说道。 ”按照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太上皇的确是看好李愔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德宏胸有成竹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李泰继续说道：”封李愔赵王，不就是皇爷爷的意思吗？“ 王德宏耐心的说道：”殿下你想啊，现在李愔和陛下的关系，非同寻常。“ ”要是太上皇此刻站出来和陛下争夺皇位，李愔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陛下那边。“ ”如此一来，太上皇看好李愔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王德宏如是说，李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想通这里面的关节，李泰当即决定，去太极宫面见太上皇。 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是他最后的翻盘希望了。 王德宏看到魏王如此上道，满意的告辞。 李泰也抱着这样的决心，立即让人备车，前往太极宫。 …… 太极宫。 李渊经过上次和李愔碰面之后，就明白了了李愔此子好是好，但是终究不能够哦为自己所用。 意识到这点之后，李渊也是止不住的叹息。 玄武门事变，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长子被老二所杀。 而自己也被迫在这太极宫之中做了太上皇。 太上皇，在外人面前还能端端架子，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这几年的日子，有苦自知罢了。 想到这里，李渊不由得有些自嘲。 他望着这些巍峨华丽的宫殿，内心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呼之欲出。 在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把这一切重新夺回来！ 第426章 李泰的挑动 太极殿，得知李泰前来看望自己的李渊，竟然破天荒的起身迎接。 李渊也很清楚，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个皇孙能够让自己借力了。 李渊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前来看望他的李泰数道：”我的好孙儿，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今天咱爷俩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好好闲聊一番！“ 李泰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愣住。 但是转念一想，便心照不宣的笑着说道：”好啊，皇爷爷，我正有此意！“ 李渊连忙吩咐摆上酒宴，两人就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在李渊的”无意“询问之下李泰逐渐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不称心的事情。 两人借着酒意，越聊越投机，但是始终都还没有说道点子上。 紧接着，李渊退下了一旁的婢女，亲自为李泰倒酒。 李渊这个时候才说道：”泰儿，爷爷现在十分为你担忧啊，你的父皇估计是要立李愔为太子了，你要是再不加把劲，皇位可就没你的份了。“ 听到这句话，李泰酒醒了三分。 但一想到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不好再隐藏什么。 李泰打开天窗说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李愔得到父皇的宠爱，对我也是步步紧逼，我现在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说到这里，李泰在李渊面前哭了起来。 李渊继续说道：”其实我看的很明白了，你现在在老二的心里，已经不行了，他只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保住了你魏王的位置，没有把你分封到其他地方。“ 李泰听到这样的话重重的点头：”确实如皇爷爷所说。“ 李渊看到有效果继续说道：”虽然老二现在还让你做魏王，可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罢免的想法，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经形成，有李愔随时给你出小鞋穿，一旦你再有过失，恐怕就再也保不住这个位置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失去魏王这个位置，或者是李愔登上太子之位，你还有活路吗？“李渊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李泰止住哭泣说道：”我知道，李愔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恨不得现在就想要我的命，将来我必死无疑！“ 李泰抬头看向李渊：”可是，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就没有办法了？“李渊站起身重重的说道：”你难道忘了你父皇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吗？“ “皇爷爷……你难道……”李泰吃惊的说道，脸色也变得煞白。 虽然李泰之前也有所猜测，但现在亲耳听到太上皇李渊说出口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既然老二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李渊有些愤怒的说道。 “你想想看，隐太子建成的下场，他做错什么了吗？” “你现在要是什么都不做，等着你的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 “可是……”李泰还有些犹豫的样子。 “若是助我事成之后，将来我一定把皇位传给你！”李渊只好抛出这终极诱惑。 果不其然，李泰听到这句话之后双眼放光，一咬牙就跪在了李渊的面前。 随后李泰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左手握住刀刃一拉，鲜血就流了出来。 “你这是……？”李渊显然是也吓了一跳，问道。 李泰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疼痛已经有些扭曲了，呈现出来狰狞的样子。 “为了让皇爷爷重登皇位，我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李渊心中的那团火也被点燃了。 他走向前扶起李泰，说道：“咱们好好商量，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一直到夜里，太极殿之中也点上了灯。 从外面望去，整个宫殿就像是一掌黑黝黝的脸庞，那些窗户就像是一双双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 次日。 魏征匆匆忙忙进了宫。 “陛下！不好了……陛下！” 唐王李二还在御书房批阅周折呢，听到这样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奏折。 “魏爱卿，何事如此慌张啊？” “陛下，您不是让我调查那几名御史上书弹劾赵王的事情吗？” 魏征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夜之间，这些上书过的御史全部被杀！” “什么？”唐王李二也有些吃惊。 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可都是朝廷命官，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唐王眼皮子地下杀人呢？ 李二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一旁的长孙无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但这个老狐狸心机很深，立即说道：“臣斗胆猜测，这些人会不会是赵王因为有人构陷他，所以才惨遭不测的……” 魏征说道：”这几名御史死法一致，都是被人割喉一刀毙命。“ ”杀他们的人肯定是个高手，微臣也查过了，他们生前并没有什么仇家，就只是上书弹劾过赵王而已。“ 李二眉头一皱：”这么说来，赵王的确是有嫌疑了？“ ”来人，召赵王觐见！“李二大手一挥，吩咐了下去。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惊扰到唐王李二的，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赵王，而且被杀的还是御史台的人。 在长安发生这样的事情，性质还是相当恶劣的。 很快，李愔便赶了过来。 唐王亲自问道：“昨夜弹劾你的那些御史台的人都被杀了，此事你可知晓？” 李愔突然被喊过来也是一脸懵逼。 那些御史台的人弹劾他的事情，他倒也听说过了。 不过弹劾的内容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李愔也没怎么上心。 但谁曾想，这些人居然都被杀了。 听到唐王李二发问，李愔只好回到：“不知道。” 李二继续数道：“现在有人怀疑是你杀了这些御史，你怎么看？” “冤枉啊！”李愔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 不就是因为弹劾了一下自己嘛，他李愔还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 唐王李二其实也不怎么相信这是李愔干的，他继续说道：“那好，既然你说冤枉，那朕就命你去调查这件事，也好自证清白，如何？”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愔也只好抱拳领命。 …… 第427章 组建情报机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几名御史在长安被杀，这样的消息传出开的时候，立即就引起了长安城内的轩然大波。 不少曾经和这些御史有过交集的不禁人人自危了起来。 说实话，李愔在接到唐王的旨意之后，也没有在意。 他只是下令，让大理寺的人严格调查和这件事有关的事情。 回到府中，李愔和郭嘉讲述了这件事情。 当郭嘉听完后，立即言明了各种利害关系。 再经过郭嘉的抽丝剥茧后，李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完全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这几名御史死的很诡异，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背后肯定和魏王李泰有关！ 听完郭嘉的一顿分析，再想到此间种种，李愔不由得一阵汗颜。 早先的时候，李愔总以为，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圆满。 表面看上去，李愔是步步为营的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可听完郭嘉的分析之后，他方才发现，自己过去的计划，漏洞百出。 现在转头看，过去的事情，他很多都是被动的去应付。 而且，很多事情，做的很粗糙。 他的那些谋划，多少有点可笑。 李愔是有一手好牌，但是，这一手好牌差点被他打的稀烂。 ”主公，要想做到事事能够洞察先机，必须要有一个情报机构，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郭嘉看着李愔说道。 情报机构！ 这个东西，李愔还真没有想到。 现在听到郭嘉说起这件事情，李愔仔细想了想，或许，自己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能拥有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并且无孔不入。 那么，自己就能快人一步的去做决断，同时，也能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提前化解危险。 真正的做到，灾难始终慢我一步。 李愔虽说现在贵为赵王，但是说到底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 君权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他现在位居高位，但也未必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要是有了一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那么最起码可以防患于未然。 ”若是主公信任我，不妨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郭嘉自信的说道。 李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如此一来，这组建情报机构的事情，便决定了下来。 李愔先是带着郭嘉来到大理寺。 唐王既然把调查御史被杀的事情交给李愔，大理寺自然是要全力配合的。 现在的大理寺，就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 若是再加上郭嘉的运筹帷幄，那效率肯定会再度提高。 每一日，都会有大量的情报从长安汇聚而来，最后再经过几个文官的筛选，送给李愔。 现在，李愔就让郭嘉仔细的查看这些情报，寻找有用的信息。 而李愔也没有闲着，他转身离开大理寺，前往长安的地下黑市，寻找有用的消息。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中，这一天就过去了。 大理寺这边，也锁定了几个目标。 但是这些目标都隐藏的很深，一时半会也无法得到新的进展。 …… 三天之后，五姓七望的家主们齐聚魏王府。 世家门阀，在这个时代里面，对于整个国家的影响力有多大，只有真正的上位者们オ知道。 曾经，隋炀帝改变社会，意图以科举制来削弱世家门阀，但最终，却因为触碰到了世家门阀的利益，而引发了隋末的大乱。 国力强大的隋朝，在世家门阀的疯狂反扑下，最终轰然倒 哪怕是当今陛下，文成武德，为不世雄主，但也依旧只能是跟世家门阀妥协。 这也是魏王李泰的底气所在。 在说完自己和太上皇李渊的计划之后，李泰站起身看着这些家主说道。 ”诸位，我不是非要走到这一步，而是因为李愔如今得宠，对我是步步紧逼。“ ”若是能够助太上皇重新登上皇位，那样本王就可以登上太子之位！“ ”至于诸位，你们将会是开国功臣，以后本王会永远感激你们，也会和你们共享大唐的江山！“ 说到这里，李泰拿起匕首，一咬牙一闭眼，就在手心划开一道血口，将鲜血滴进桌子上的酒坛之中。 王德宏等家主依次接过匕首，照着李泰的样子做了。 然后他们依次倒下血酒，一同饮下。 至此，李泰的谋反集团正是成立了。 李泰的骨子里流淌着李世民的血，同样也有着果决的一面。 一开始说出这样的计划，王德宏觉得这样做太过于冒险。 但看到李泰的态度坚决，他明白，自己也阻止不了。 大唐的国都长安，人口百万之多，各色人等也十分混杂。 短短两天时间，两百多位精壮的武士悄悄的汇聚起来，逐渐的向着太极宫汇聚。 这些人之中，有不少李渊的旧部，也有不少是五姓七望这些门阀培养的死士。 当然，刺杀御史的那名李泰的死士也在其中。 李渊和李泰的计划是，先把这些精壮武士藏进太极宫。 然后，李渊生一场”大病“，趁着唐王李二前来探望的时候，就在太极宫之中将李二扣下。 最后逼着李二让位给李渊。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需要李渊假装生病，骗来唐王李二。 唐王对此毫无察觉，赵王李愔同样也没有察觉到危险。 大唐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运转着。 这天，从上午开始，天气突然变得闷热了起来。 到了中午，天色转暗，乌云密布。 显然，一场瓢泼大雨就要降临了。 可说来也有些奇怪，天色越来越阴沉，但就是不见雨滴落下。 甚至都能听到远方传来的闷雷了，可以依然没有下雨。 李渊走了出来，他的目的是让大家看到他淋雨，为后面的生病做铺垫。 但看到乌云密布就是不下雨的天空，李渊也有些郁闷。 …… 第428章 计划夭折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开始帮忙了。 ”轰隆隆，咔嚓！“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李渊故意冒雨跑过一段走廊，被大雨淋湿之后他才回到房间，让婢女拿来换洗的衣服。 ”啊讫”，李渊打了几个喷嚏，说道：“这雨来的真是快。” 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李渊不停的打着喷嚏。 婢女见状关心的说道：“太上皇，您赶紧去休息吧！” 李渊皱着眉头故意说道：“那好吧，我还真感觉有些不舒服。” 说着，李渊连续打着喷嚏躺下了。 魏王李泰按照约定的计划，来到太极殿，看望太上皇李渊。 李渊见到李泰前来，低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魏王李泰说道：“皇爷爷放心，太极宫中已经藏匿好两百名精壮甲士，只要陛下一过来，就能立即把他控制起来。” 说到这里，李泰忽然有些犹豫。 他知道，一旦这一步走出去，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李泰沉吟着，没有说话。 李渊看到李泰的表情后眉头微皱：“泰儿，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唯有破釜沉舟，不要犹豫了，干吧！” 李泰一咬牙说道：“好吧，那就拼了。” 在检查完没有丝毫漏洞之后，李泰喊来了太极宫的婢女。 “不好了！不好了！太上皇淋了雨得了重病！” 婢女听到魏王李泰说出这样的话，再看到李渊的脸色，瞬间深信不疑。 李泰语气略带焦急的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通知陛下啊！” “奴婢遵命！”婢女被吓坏了，前去通知陛下这样的消息。 御书房。 看到这样的瓢泼大雨，李二瞬间兴致很高。 刚刚经历了大旱，这样的大雨简直来的太是时候了。 李二高兴的对着房玄龄说道：“好大的雨啊，真是天随人愿啊！” 房玄龄此刻正要附和上几句，却没想到一个公公突然进来了。 公公跪下急切的喊道：“皇上，不好了！” …… 大理寺，李愔还有郭嘉还在这里忙碌着。 经过不懈的调查，又有了新的消息。 郭嘉根据汇总的情报，再次锁定了几个目标。 而且这几个目标身份更加的不一般，他们都是忠于隐太子李建成的势力。 很明显，他们在长安城内布局的时间肯定不短了。 只是这几天的时间，就有不少身份可疑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然后又突然地消失。 这让郭嘉和李愔大为不解。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隐太子李建成的势力浮出水面？”郭嘉小声的嘀咕道。 李愔现在似乎也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重重迹象表明，五姓七望最近也是蠢蠢欲动。 李愔很清楚，五姓七望早就跟李泰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隐太子李建成已经在玄武门事变的时候，被唐王杀了。 现在他们是效忠谁呢？ 不言而喻，肯定是太上皇李渊。 难道说，李泰和太上皇李渊走到一起了？ …… 太极宫。 那婢女走后，李渊和李泰就开始焦急的等待了起来。 此刻等待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难熬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的心也悬起来。 终于，那婢女回来了。 李泰急切的上前问道：“怎么样，皇上什么时候过来？” 那婢女摇了摇头说道：“奴婢没有见到皇上。” 原来，就在婢女赶到御书房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唐王李二匆匆忙忙的跟着观音婢身边的太监，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婢女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刚刚下雨，打雷的时候，一道雷电击中了后宫大殿的屋顶。 观音婢因此受到了惊吓。 雷电的原理大家都知道，皇宫是长安城里高大建筑集中的地方，那个时候人们不懂得安装避雷针，被雷电击中就不奇怪了。 得知是这样的缘故之后，李渊和李泰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不禁也有些心虚起来。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莫非这是天命？ 至此，他们今天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以观音婢在李二心中的地位，受到了惊吓，李二肯定会留在后宫陪伴的。 李泰想了想对李渊说道：“皇爷爷，今天的计划暂时停止，咱们再找机会吧。” “现在我必须马上赶去看望母后。” 李渊无奈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李渊也是真的有些感冒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李泰头也没回的赶往后宫。 赵王李愔也得到了消息，带着郭嘉来到了立政殿。 观音婢病了，这次显然病的不轻。 早上在下雨之前，天气就异常的闷热，她就让人打开窗户透气。 观音婢一直都有哮喘，前段时间经过太医的医治，明显还是有所好转的。 但是，她体内的病毒明显还没有清除干净，下雨的时候，伴随着风吹进来。 这对于正常的微微凉意，让人会感到舒爽，但是对于观音婢来说那就有些刺骨了。 下雨的时候，观音婢坐在软塌之上，望着那窗外的雨幕。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乌云密布的长空，紧接着一团闪电直接让立政殿的屋檐炸开了。 见到这一幕的观音婢被吓坏了，就病倒在床。 当李泰来到立政殿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人围在外边。 他们大部分是后宫的嫔妃还有庶出的皇女们。 李泰请门口的太监通传求见。 很快，太监出来请魏王觐见。 李泰走进大殿之后，就看到自己的生母观音婢躺在床上，父皇李二正坐在床边，一脸的担心。 李泰走向前行礼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李二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观音婢面色苍白，在看到李泰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血色。 李泰看到这里也有些自责，没想到生母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赵王李愔带着郭嘉前来看望。 观音婢对自己病倒十分无奈，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臣妾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天不公，竟然要打雷劈臣妾。” 李世民佯怒道：“胡说，朕是天子，你和朕是一体的，老天怎么会降罪与你呢？” …… 第429章 李渊的计划泄露 “就算是要降罪，那也应该是冲着朕才是！” 唐王的一番话，让观音婢十分感动，她喊了声陛下，然后眼角露出泪花。 李愔开口说道：“天雷而已，这不是冲着谁来的。” 李二也接茬说道：“对啊，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所以，这肯定不是冲着你来的。” 李愔继续说道：“对的，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皇宫之中会发生，天下到处都会发生。” “这也不是什么天命，所谓的雷劈恶人之类的传说，都是一些无稽之谈。” 后世穿越而来的李愔当然清楚，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罢了。 经过李愔的解释，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一旁心中有鬼的李泰没有开口，只是当听到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之后，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唐王李二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说，这打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泰也是竖起耳朵，生怕漏一个字。 李愔开口道：”风要是刮大了，会呼呼的响，打雷就是闪电撞击空气，才发出的声音。是非常正常的自然现象。“ 李愔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风大了，水多了，会成灾，会造成破坏，闪电也一样。” 听到这里，李二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问道：“为什么皇宫遭到雷击的次数多呢？” 李愔说道：“皇宫的建筑高大，因此会先接触到闪电的。” 这时，李泰问道：“不对吧。风灾和水灾都可以防治，这闪电如何治理？”他就看不惯李愔出风头。 李愔说道：“能治理的，就像是治水一样。治水可以拦堵，也可以疏导。闪电力量太大，只能够疏导。 ”办法很简单，就是在大殿的顶部，安装针状铁器，高于大殿，再联通导线接到地下。这样，闪电会通过针状铁器接收，闪电会顺着导线传入地下。这样，大殿就不会遭到雷击的破坏了。这个装置叫做避雷针。” 李二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回头让工部给皇宫都按上避雷针。” 接着，李愔便行礼离去。 而李泰听完李愔的解释之后，也加深了他谋反的决心。 他知道，正面的话，他肯定不是李愔的对手。 接下来的两天，魏王还有五姓七望手底下的人都开始暗中行动了起来。 一场决定大唐命运的搏杀开始了。 赵王府邸。 根据大理寺整理出来的情报，再加上李愔在黑市打听到的消息。 结合起来，李愔得到了一个结论，太上皇和魏王李泰正在密谋造反！ 大理石之前盯上的那些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咋了长安。 他们并没有出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太上皇住的太极宫。 郭嘉也隐约猜到，太极宫中将会有大事发生。 “那还等什么？”两人得出结论之后，李愔说道：“赶紧进宫告诉陛下啊！” “主公莫慌。”郭嘉连忙说道：“告发太上皇和魏王谋反，这的确是一番大功劳。” “但是主公你忽略了一点，唐王爱子心切，再加上太上皇的身份，难免心中会产生怨恨。” “所以，主公不能去告发此事！” “你说的对。”李愔有些后怕的说道。 的确，这样的事情不适合他去做，当然郭嘉去也不行。 当天晚上，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大理寺卿连夜进宫，告发了太上皇和魏王谋反。 郭嘉让大理寺的人暗中监视魏王府。 他们并没有动手，只是防止犯人逃走。 在他们看到皇宫禁卫出动以后，这才悄悄的撤走。 不久，太极宫之中藏匿的二百多位精壮被皇宫禁卫来了个瓮中捉鳖。 而太上皇李渊和魏王李泰谋反的事情就算是被坐实了。 马上，太上皇李渊，还有魏王李泰全部落网。 魏王太上皇谋反，朝野震动！ 接下来，连着几天，唐王李二都没有上朝。 观音婢在得知李泰谋反的事情之后，一下子就晕倒了，整个病情也是加重。 她一醒过来，就去求见李世民。李世民硬着心肠，没有见她。 李渊是李二的父亲，李二自然不可能亲手弑父。 于是，李渊直接被囚禁在了太极宫，这和妃子被打入冷宫没有任何区别。 魏王被废除那是必然的了。 如何处理魏王李泰，立刻成为了焦点。 朝廷争斗的大戏拉开了。 整个长安城也是暗流涌动。 树倒猢狲散，魏王和太上皇倒了，他们手下的那些人惶惶不可终日。 大理寺在忙着清查与此时有瓜葛的人，至于那些余孽肯定也不会放过。 而此刻的赵王李愔在做什么？ 赵王府。 李愔写好了奏章，递给了郭嘉。 郭嘉看完之后，眉头微皱。 李愔看到郭嘉的表情笑了笑：”你不要着急问我为什么，你可知道父皇迟迟不发布魏王谋反的处理结果，你知道为什么嘛？“ 郭嘉抬起头示意李愔继续说。 李愔说道：”虎毒不食子，我也大概知道了父皇的性格，他是不忍心处置李泰，想给他留下一条活路，不然，他也没法面对观音婢。” “可是，李泰是谋反案，大家都怕和他沾上关系，因此没有人敢替他求情。” “我所料不错的话，主张处死他的的奏章，已经堆满了中书省。” 李愔继续说道：“我父皇在等，等有人出来说话，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保住李成乾。” 郭嘉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咱们要做的就是给他这个台阶下？” 李愔点点头说道：“不错，是这样。” 郭嘉笑着陈赞道：“主公这时要反其道而行之，即为皇上解决了难题，又令皇上知道你的大度。高！实在是高明！。” 郭嘉问道：“下一步主公打算怎么办？” 李愔说道：“什么也不干，静观其变。我父皇现在正是在最敏感的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引起他的思想变化，再说了，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有些为时尚早。” 郭嘉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第430章 观音婢求情 皇宫之中，御书房。 唐王李二这些天来，整个人精神都有些委顿。 太上皇联合魏王谋反，对于他这个自认为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来说，打击太大了。 他连续很多天不上朝了，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章，都懒得看了。 不用看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些天，观音婢多次求见，李二硬着头皮也没有答应见她。 李二不用见她，也知道她是要为魏王李泰求情的。 他也没法见她，因为他不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想到这些，李二就有些上火，嘴上都是燎泡，牙也疼了起来。 这几天脾气格外的大，就在昨天，一个小太监犯了一个小错，平时李世民都懒得理会，可是他却大发雷霆，让太监总管王德将他杖毙了。 一时间，皇宫里人人自危。 此刻，李二正靠在椅子上发呆，魏征走了进来。他说道：“皇上，赵王殿下有奏章送来了。” “哦？拿过来我看看。”赵王李愔有直接觐见权利，但一般的事情是不会上奏章的。 李二虽然没有看到奏章呢，他的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一丝希望。这个儿子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李世民看完了奏章，心中大喜，眼角不禁湿润了。他喊道：“王德，王德！” 太监总管王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走了进来。他说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李二把手里的奏章递给他，说道：“你去把这个交给皇后看看，她自然知道怎么办了。” 立正殿。 观音婢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她没有流泪，这些天她的眼泪流得太多了。 一旁有两位嫔妃陪着她。 观音婢说道：“皇上这些天，就是不见我，他就这么狠心？泰儿啊，我的儿啊。” 一旁的嫔妃开口说道：“姐姐，你想多了。皇上不见你，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你。” ”是啊。“另一个嫔妃开口说道：“中书省收到了要处置成乾的奏章至少有上千份。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和你见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啊。” “可是……眼下，我不替泰儿求情，还有谁会开口向陛下求情？”观音婢说道。 “姐姐说的有道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谁敢站出来求情啊！”旁边的嫔妃无奈地说道。 “泰儿，我苦命的儿啊。”观音婢几近哀嚎地说道。 就在这时，侍女进来说道：“娘娘，王公公来了。” 观音婢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站起来说道：“快快有请。” 王德进来后，观音婢不等他行礼，就急忙问道：“王公公，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王德不敢废了礼数，他给观音婢行礼后说道：“皇上吩咐了，他叫老奴把这个交给您看看，说您看完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观音婢接过他手里的奏章看后，心中狂喜，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把奏章交还给王德，激动地说道：“你回去替我谢谢皇上。” 王德告辞走了。 “泰儿有救了！”观音婢急切地喊道。 两位嫔妃疑惑的问道：“折子上都说了什么？” 观音婢说道：“赵王李愔上奏章，保泰儿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去找赵王求情？”一旁的嫔妃开口道。 观音婢欣慰地说道：“对呀，我只顾着难过着急了，竟然把赵王殿下给忘了！” “姐姐，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叫赵王殿下过来吧。” 观音婢摇摇头说道：“不，我要亲自前往梁王府。” 另一位嫔妃说道：“好，这样更好了。” 观音婢立刻吩咐道：“来人啊，备车，我要前往赵王府。” 赵王府。 观音婢来到赵王府，却发现李愔不在府上。 罗樱和李文君两位正妃赶紧前来迎接。 和罗樱交谈，观音婢才知道，李愔有事出去了。 得知观音婢是来找她们相公的，罗樱连忙差下人去找。 虽然说在这赵王府之中，有两名正妃，但是罗樱基本上接管了府中的所有琐碎事务。 而李文君呢，也基本上不会去插手这些事情，也乐得清闲。 所以，这段时间下来，她们这些女眷倒也相处的融洽。 私底下，李文君称呼罗樱姐姐。 两女继续陪着观音婢聊着天等候。 观音婢这个时候也没有聊天的兴致，时不时的望向门外，想知道李愔快回来没有。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罗樱在那里聊赵王府的家长里短，观音婢还有李文君在一旁附和。 约莫是过了一个时辰，赵王李愔这才带着郭嘉赶了回来。 罗樱和李文君知道他们有要事相商，于是就告辞退下。 观音婢看到李愔回来，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赵王殿下，你的奏折，陛下拿给我看了。“ ”此番还是要感谢你，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手足兄弟，这次他犯下大错，你一定要帮帮他渡过难关啊！“ 李愔顿了顿说道：”魏王为人仁厚，他这次铸下大错，也不能全怪他，加上他人的怂恿，一时冲动，情有可原。“ ”再说了，他虽然是有意犯错，但毕竟还没有付诸行动，也没有造成什么眼中的后果，我一定尽自己努力，帮他减轻罪行。“ 观音婢感激的说道：”说到底还是你大公无私，泰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也不想奢求其他，只要他能够平安无事就行。“ 李愔说道：”还请娘娘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 ”有你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观音婢欣慰的说道。 送走了观音婢，罗樱还有李文君走了过来。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罗樱不解的问道：”魏王一直针对夫君，夫君为什么还要帮他说话啊！“ 李愔笑着说道：”做人呢，要宽宏大量，你说是不是。“ ”那好吧，夫君真棒，整个天下像我夫君这么好的人恐怕是没有了呢！“罗樱笑着说道。 李文君在一旁扯了扯嘴。 她肯定不相信李愔会有这么好心。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是现在，她既然嫁到了赵王府，自然是要向着李愔的。 也就不必开口多说什么。 …… 第431章 处理突厥之事 太上皇李渊和魏王李泰谋反一案，结果公布了。 那两百多名死士全部被斩首示众，李渊被打入冷宫。 至于魏王李泰，则是被贬为庶人，发配边关。 至此，这番震惊朝堂的谋反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赵王府。 李愔一家子人正在吃饭。 ”圣旨到！“忽然门外传来宫中宦官的声音。 李愔带着罗樱还有李文君等人躬身等待着面前的宦官宣读圣旨。 ”殿下，恭喜了。“那宦官一口气读完后，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 “多谢。”李愔看了宦官一眼，硬邦邦的说到。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那宦官恭恭敬敬的说道。 罗樱急忙站起身子，走到那一大堆的赏赐面前翻看了起来。 ”夫君，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陛下又赏赐了你这么多好东西？“ 李愔眼中闪过一丝风轻云淡：”不就是之前奏折的事情吗？“ …… 早朝。 李二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面的群臣，脸上带着一丝的疲倦。 谋反的事情也是让他心力交瘁，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战胜了突厥，突厥如何处置的事情。 “诸位爱卿，你们说说看，如何处置突厥啊？” 顿时大殿热闹了起来，那些大臣一个个都低着头议论着。 “突厥那大片的草原，实在是荒凉，咱们拿着也没什么用啊。” “是啊，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得不偿失啊！” “我中原历来是礼仪之邦，既然罪魁祸首颉利已经死了，我们就重新拥立个可汗，想必他定会感恩戴德，替我大唐守好边境的。” …… 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言，突厥覆灭，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血水和汗水。 现在却听到这样的话语。 王致走了出来，拜道：“陛下，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应当以礼待之，如今突厥覆灭，大片草原无人镇守，臣以为当选出新的可汗镇守边境，想必他一定会勤勤恳恳镇守边境的。” “以示我大唐博大胸怀。” 话音落下，其余的五姓七望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附合起来。 魏王谋反，五姓七望也参与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牵连太深。李二就没有选择动他们。 这是他们五姓七望商量出来的结果，而王致只不过是带头说了出来而已。 程咬金立马站了出来，一脸怒火的瞪着那王致，“狗东西，你在说一遍？” 王致听到程咬金的话，不过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理会程咬金，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李二，等待着李二的回复。 谁知道李二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一脸兴致勃勃地望向程咬金，这让程咬金心里多了一些的底气。 顿时撸起袖子，走上前，指着王致的脸开口大骂道：“狗东西，我大唐将士为了此战伤亡不下数万。” “重新选一个狗屁可汗那不是养虎为患吗，突厥那些蛮子啥性格你不清楚？” “说得好听，彰显大唐风范，我大唐不需要这样的风范，只要拳头大，他们都要给老子爬下叫爷爷。” 以往总是约束着程咬金的秦琼也出奇的没有吭声，而是抱着手，一脸气愤的看着王致。 这是朝中所有武将的心声，此战实在是不容易，若不是大唐将士英勇杀敌，恐怕数十万精锐将会折在突厥。 若是真的这般解决，那岂不是留后患吗。 他们一个个在前线冒着生命危险英勇杀敌，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 恨不得将突厥的那些蛮子都杀光。 结果就这些五姓七望的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重新选出可汗，镇守草原。 他们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两边顿时争执了起来，整个朝堂顿时热闹得像是一个集市一般。 李二的目光扫向五姓七望那些官员，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锐利，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既然如此...”李二正要开口阻止他们改日再议，谁知道魏征忽然皱起眉头，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要奏！”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就连李靖等人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魏征，不对劲啊。 难不成魏征要帮着五姓七望的人说话？ “哦？”李二见到魏征站了出来，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魏大人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以为王大人言之有理。”魏征话音落下，整个朝廷顿时热闹了起来。 就连李二都心里不由的失落起来，本以为有好的办法，谁知道结果还是倒向了他们。 王致听到这话，顿时乐了起来，那些五姓七望的官员一个个是扬起了头。 “魏老头，你胡说什么？”程咬金双眼通红，瞪着魏征，本以为魏征是站出来替自己说话，没想到是替五姓七望说话。 魏征什么时候变了？ 谁料魏征没有丝毫的恼怒样子，而是一脸轻笑的看着李二，拱手道：“陛下，此番大唐覆灭突厥，大片草原无人管理，臣以为王大人所言不错。” 王致和五姓七望的官员见到魏征如此，顿时一个个得意的看着那些武将。 “不过，臣有一些需要补充。” “哦？魏大人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李二心里很是不爽，他没想到一向正直的魏征居然开始帮五姓七望说起了话。 魏征当然听出了李二语气之中的不满，不过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是走到王致面前。 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臣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李大唐覆灭了突厥，那么突厥所拥有的草原便是我大唐的。” “如今草原无人管辖，不如让王致这些大人选出新的可汗，一同前往草原，以教化那些突厥之人，让他们对我大唐产生敬畏，融入到我大唐中来。” …… 第432章 挖好坑给你跳 话音落下，大殿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程咬金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震惊的看着魏征，甚至还拿起手揉揉眼睛，仔细的将魏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不只是他，就连李二都被震惊了。 听出魏征话外之意的李愔差点笑了出来，没想到魏征来了这么一手。 五姓七望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魏征，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 方才这魏征不是还支持这他们吗？这怎么转头就捅他们一刀呢？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不由地看了一眼魏征，心里暗道：魏大人，干得漂亮！ 这借刀杀人一招玩得很是熟练啊。 李愔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儿臣以为魏大人言之有理。儿臣附议。” 杜如晦也摸着胡子走了出来，朝着李二拜了一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应当让王大人连同家族一同前往，这样一来也能更好地教化突厥。” “臣附议。”房玄龄乐呵呵的站了出来，拱手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跟随李二的那些老臣纷纷站了出来，拱手附合起来。 王致脸色铁青的看着魏征，谁知道魏征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只是拱手对着李二，等待着李二发话。 李愔见到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让你们狂？ 对啊，可以选出新可汗，那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待了，一同前往突厥吧，教化那些突厥之人，这样一来你们也能名留青史。 “此事么，朕觉得可行。不知王爱卿意下如何？”李二满脸笑容，对着魏征轻轻点点头，然后望向王致。 “臣...臣以为不妥。”王致连忙改口，一脸严肃的行礼道。 “臣也是这么想的。” “对啊，兹事体大，一定要慎重考虑！” 一时之间那些五姓七望的人纷纷开始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尼玛还敢乱说？ 自己一家都要搬到那突厥草原了，到时候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再者，突厥覆灭，那些突厥蛮子肯定很死大唐的人了，到时候他们肯定是向那些他们这些人开刀。 至于说什么扶植起来的大汗能不能覆灭大唐，那肯定指望不上。 这肯定是不能去赌的！ “这让朕很是为难啊，偌大的草原无人管辖，这可如何是好？”李二心里偷笑起来，脸上还是一副忧愁的说道。 “臣以为将突厥内迁，打散他们，让他们融入到大唐，不过两代，便都变成了大唐子民。”崔年急忙站了出来。 李愔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无情期望的家主们，他并没有想要出来插话的意思。 他们五姓七望虽然私底下敢和李二硬刚，但是在朝堂之上，还是不敢太过于放肆。 若是不赶紧打消陛下的想法，万一到时候让他们都迁过去，那敢当如何？ 难道他们还敢公然抗旨不成？ 若是强行拒绝，那就是犯了抗旨不尊，如今大唐刚灭突厥，士气正旺，不易直面应对。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给崔爱卿和王爱卿了，若是处置不好，那朕可不会手下留情哦。”李二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开口道。 “这...” 王致刚要开口辩解一番，结果旁边的王珪拉了王致一下，轻轻摇摇头。 “臣遵旨。”两人一脸惨白的行礼道。 李二此刻心里不由的对魏征多了几分的好感，这魏征果然朕没有看错人。 …… 下了朝之后，李愔便回到了王府，想要将今天的趣事给郭嘉他们分享一下。 “夫君，这是刚下朝？”，罗樱给李愔倒了一杯水，笑盈盈地问道。 李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点点头说道：“是啊。” “今日朝堂上实在是太精彩了，今日的魏征着实让本王也震惊到了，当浮一大白！” 听到李愔的话，郭嘉也不由的一愣。 魏征？ 难不成魏征又给陛下难堪？ 结果反被陛下打脸？ 李愔放下茶杯，继续说道：“那些世家，想要让陛下重新选一个大汗镇守突厥草原，他们和那群人吵了起来，正在两方争执不下的时候，魏征站了出来，结果你猜怎么样？” 罗樱正听的入迷呢，结果没想到李愔卖起了关子，她轻笑一声，摇摇头，“我猜不到。” “那魏征站了出来，先是赞同世家那些人的话，他们当时可是开心得要死，结果魏征转过身就是给他们一刀，让他们全家族一同前往突厥。”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当时那群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没想到魏征是这样一个腹黑的家伙！” “这一手借刀杀人真是厉害！” 李愔说完，一脸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 “魏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李文君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在她印象之中，魏征向来就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今日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本王都怀疑，以前是不是他故意装的？”李愔叹口气，一脸精彩的感叹道。 …… “真是欺人太甚，李二是丝毫没有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就连那魏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难道我们王家就这么忍下去吗？” 王致下朝之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怒气，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胡闹。”王珪的眼睛一瞪，那王致不由的缩了缩脑袋。 “李二也是你叫的？” 王致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屑，低声嘀咕道：“不叫李二叫什么？你们都是这么叫的。” 王珪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指着王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致儿，若你只有这点本事这王家我真不放心交到你手里。” 王致听到这话，浑身不由的一颤，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脸恭敬的说道：“侄儿知错了。” 王珪摆摆手，站起身在大堂踱着步，沉声道：“从我们世家押注隐太子李建成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失败。” “本以为李建成能登上那位子，没想到他李二竟然先动了手。” …… 第433章 老千层饼 “前些日子，我们站在魏王背后，李二估计也猜到了，只是没有和我们撕破脸皮罢了。” “如今我们虽然看着依旧是底气十足的样子，但很明显我们已经不足以能够抗衡李氏皇室了，更何况李世民还是一个狠人。” “今日若是敢强行拒绝，恐怕明日御林军便会包围我王家。” 王致猛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珪，“这...他不敢吧？” 王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望着一脸不相信的王致指点道：“他魏征用的阳谋，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冲动，虽然我们世家联合起来，可是外面也有高人，不要小看了任何人。” “你如此冲动，如何担当起族长之位啊？”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王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也不怪他气愤，毕竟是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被魏征和李二练手演了他一手，而且昨日商量的时候他还是信誓旦旦地说，定会让李二同意。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早朝就被打了脸，而且打得还是很响。 “无妨，他们不是阳谋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照单全收，记住此事一定要上心，毕竟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没人种呢...” 王珪缓缓坐下来，端起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 “送到嘴边的肉怎么能不吃呢，免费的仆人怎么能不要呢，虽然粗糙了一些，不过稍加管教还是可以用的。” 王致听完王珪的话，双眼不由的一亮，一脸激动的称赞道：“还是伯父高明，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地，就是劳动力不够，如此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他李二送上来多少，我们照单收下。” 望着王致一脸兴奋的样子，王珪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今日朝堂上有些不对劲。 魏王李泰的事很是蹊跷，仿佛背后一直有一双大手在无形之中的操纵这一切。 魏征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难不成是赵王李愔？ 王珪越想脸色越严肃起来，将之前的事情再次联系上，心中警惕顿时提了起来。 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对着兴冲冲的王致说道：“此事按照常规来做，切勿不可打那些人的主意。” “为什么啊？伯父，方才你不是说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么？现在怎么又不让吃了？”王致有些懵逼。 “没有为什么！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王珪没有再像往日一般给王致解释清楚，而是一脸严肃地瞪着王致命令道。 王致见到王珪如此严肃，顿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狠狠的点点头，“侄儿明白。” 王珪这才松了一口气，神情有些不自然，靠在椅子上叹口气，“要变天了。” 说完便沉默不言了起来。 看的一旁的王致是一脸的迷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伯父如此的担忧。 难不成是李二想要对世家动手？ 不过刚出现这个念头就被王致掐灭了，世家存在了上千年，也没见有人能够颠覆世家的。 王朝替代，世家千年不倒。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 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 …… 赵王府。 郭嘉在听完李愔说完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脸上一愁莫展。 李愔见此连忙问道：“难道此事还有蹊跷？” 郭嘉撇了撇嘴，叹气说道：“主上，你们都只是看到了表面的东西了。” “哦？”李愔也有些不解。 郭嘉继续说道：“他们世家可不缺土地，缺的就是人，要是突厥草原上的那些人被世家全部照单全收，那不等于摆明了给他们送人吗？” “那现在怎么办？”李愔问道。 “就先这样吧。”郭嘉长考之后说道。 李愔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 世家的事情急不得，想要扳倒他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就算是扳倒了一批老的世家，立马会有一批新的世家站起来。 到时候，那就越来越复杂了。 隋炀帝杨广厉害吧，最后灭国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世家。 杨广三征高句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消耗世家的力量，谁知道最后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现在的世家基本上都是手握重拳的人，要想处理他们，除非唐王李二再来一次玄武门事变这样的事情。 但就算是成功了，还是要缔造一批新的权贵，等到他们这些人接手了世家的这些东西，就又成了新的世家。 而且，中重要的是现在扳倒世家根本不合乎实际，眼下的大唐，一大半的人都多多少少和世家门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世家门阀一倒下，那大唐的盛世就变成了子虚乌有。 所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 次日。 李愔被李二早早的喊进宫。 一路上李愔都是骂骂咧咧的。 这不饭都还没吃，肚子都还饿着呢。 他也不知道李二这个时候喊他做什么。 到了皇宫，李愔才发现，唐王李二准备了一桌子菜，正等着自己呢。 “父皇，这是……”李愔一时间也有些懵。 “坐下。”李二招呼道：“前几日的奏章上的好啊，深得朕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啊，李愔得知原委后便坐下了。 然后便是一脸淡定的夹着菜。 对于魏王李泰的事情，显然李二也不想多提。 “对了，你怎么看待处理突厥的事情？”李二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愔问道。 说起来，能够覆灭突厥，李愔也算是大功臣。 但是今天早朝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李愔开口，李二心中也有些疑惑。 谁知道，李愔头也没有抬，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着菜往口中塞。 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等到一口酒下肚，李愔擦了擦嘴曹开口道：“这种事情，我能有什么见解，若是非要让我评价的话，那就是不错。” 说完李愔又开始夹菜，仿佛眼中只有这一桌子美食一般。 …… 第434章 如何安置突厥降卒 “行了，今天又没别人，就咱爷俩，就当是闲聊。”李二清楚李愔的心思，继续追问道。 听到这里，李愔放下筷子。 “这一手，是厉害，表面上是把肥肉给他们吃，但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昨夜，听完郭嘉的分析之后，李愔便又多想了一层。 “这件事无非就是两个结果，第一个就是世家吞下这些人，不过若是他们真是如此那。我便高看了他们。” “一旦他们敢吃下这些人，那么就有借口，而且埋下了一个棋子，到时候我们整治他们这就是借口。” “第二就是他们不吃下去，他们看穿了陛下的心思，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愔说完深出一口气，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刚开始的时候，李愔也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以为自己的父皇，就是单纯的想要恶心一下这些嚣张的世家。 但是经过郭嘉的提点，自己就想到了背后隐藏的这些东西。 不管怎么说，李二这一手，是有点东西。 无论如何，他都是稳坐钓鱼台。 “若是你来处理突厥，你会如何？”李二抬起头，看着李愔问到。 李愔想了想便开口说道：“突厥对于大唐来说很重要，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交给其他人镇守，用不了多久又会出现一个吃里扒外的突厥。” “突厥的存在，不仅能牵制薛延陀各部，还有吐蕃，吐谷浑等。” “所以，突厥草原必须掌控在大唐的手中。” 李二点了点头示意李愔继续说。 李愔又倒了一杯酒入喉说道：”咱们既然打下了突厥，那么突厥的子民就是大唐的子民，咱们要是能够同化他们，也就彻底掌控突厥草原了。“ ”可是，如何快速同化这些突厥人呢？“李二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愔开口道：“若是我那就就打散他们，鼓励突厥女子嫁给大唐百姓，而那些部落就内迁，打散分配到各个村落。” “同时估计教导他们说大唐话，学习大唐字，不出几代突厥人便不复存在了。” 听到这里，李二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愔的眼睛称赞道：“深得我啊！。” “天佑我大唐啊！” …… 清晨。 文武百官正在早朝议事。 李二端坐在高堂之上，似乎也觉得有些百无聊赖。自从登基以来，数年如一日的重复性单调枯燥的早朝。 实际上早朝，根本没有什么可可以拿来议的事情，真正的国家大事，早就和几个肱骨之臣商议好了，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才摆出来让百官们参与一下，让他们有些参与感罢了。 还有就是一些旨意商定之后，在早朝上宣布出来，也就是走一下流程而已。 “诸爱卿，今日可有什么事要奏的？”李二努力的睁开双眼，有些疲惫的开口问道。 大殿之下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二抬头望去，原来是中书令温彦博。 “爱卿所奏何事？” 温彦博恭敬的行了一礼，中书令帮助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的官员，负责直接向皇帝上奏的密奏“封事“，责任重要。 他一开口，满朝的百官顿时将目光投向了他。 温彦博肃然道：“陛下，臣闻突厥之事暂时搁置，此乃国之重事，岂能如此？” 温彦博的声音慷慨有力，有着和魏征一样的性格，一心为公，却没有魏征的脾气，深得李二的喜爱。 李二听到温彦博的话，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是一脸的笑容，开口问到：“爱卿可是有什么对策解决此事？” 温彦博拱手，很是谦虚的解释道：“臣和房公，杜公商议许久，这才有一些看法，还需要陛下定夺。” 听到温彦博的话，李二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明白了温彦博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为了谦虚。 他虽然是谦虚的说，但是已经说明解决了此事，今日提出来就是让陛下看看能不能行。 李二虽然对此事有所耳闻，可是具体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爱卿请讲。”李二很是客气的开口道，然后挺直了身子，一副认真的样子。” “陛下，突厥虽然覆灭，可带回了数万的降卒，若是一直如此，我大唐国库更是要另外支出一笔专门用来养活他们。” “长久下来也是白白给财政增加负担。臣等的意思是将他们安置在幽州到灵州一带，并置顺、佑、化、长四州都督府统辖之。” “如此一来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支出，还能消除祸端。” “还请陛下决策。” 说完温彦博恭敬的朝着李二行了一礼，安静的等待着李二的回话。 魏征这个时候皱起了眉头，身子有些踌躇。 他的意见和温彦博的意见截然相反，他想着是将他们迁置于内地，这样以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可是，陛下显然对自己这个策略不满意，主要是因为迁置的花费太高。 如今的大唐国库空虚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的钱财来安置他们？ 温彦博的策略虽然和自己的大致相同，但是花费却是最少得。 这无异于是最适合现在的。 想到这里魏征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出来的反对的想法。 “嗯，此事朕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便安排下去吧。”李二沉吟了一下。 之前魏征他们商议的时候，听说魏征和温彦博差点打起来，就是因为迁置的事情。 两者策略相比，温彦博的是最让李二满意的。 不但花费少，而且避免了祸端，这几地都有重兵驻扎，一番出事也能立马镇压下去。 “臣领旨。”温彦博拱手道，然后退回了队伍之中。 但是他心里仍然有些疑惑，之前魏征和他整治不休，可今日竟然没有出来反对。 实在有些怪异，这不像是魏征的风格。 魏征就是一个死脑筋，一旦认准的事情就很难劝解。 第435章 薛延陀前来朝贡 御书房。 唐王李二依旧苦恼如何处理突厥之事。 他喊来了大臣商议这件事，其中自然有赵王李愔。 虽然现在突厥已经被大唐所灭，但是留下来的后续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大唐在此地设立都护府，那也不可能留下太多的驻军。 但若是没有太多的驻军，一旦和周边的游牧民族起了冲突，爆发战争，关内的军队是来不及驰援的！ 突厥草原太大，地广人稀，气候苦寒。 自古中原王朝都不怎么涉足。统治这一块区域的全都是一些胡族。 当然，按照历朝历代的一贯做法，都是扶持和对立。 毕竟，翻阅史书，扶持和对立，才是统治一个远离本土区域的最佳方法。 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算是扶植起来了，这也会造成一家独大的下场。 短时间，可能还会甘愿蛰伏于大唐的统治之下伏低做小唯命是从。 但到了其迅速壮大，有了势力，便会滋生野心。 谁知道今天扶植起来的，未来会不会恩将仇报？ 这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将其同化，彻底归入大唐的统治。 “薛延陀我等又该如何处置呢？”李愔忽然皱着眉头看着地图上的一块地方，小声的说了出来。 周围正在商讨激烈的人顿时停了下来，一脸沉思的愣在哪里。 就连李二都不由的一愣。 是啊，突厥虽然灭掉了，但是薛延陀获取到了一部分突厥的土地和部落也壮大了起来。 要是不提前应对，万一出现什么祸端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可薛延陀不是对我大唐称臣了么？”房玄龄思索了一下，笑着开口说道。 “突厥之前不也是对我大唐称臣么？”李靖忽然反问道。 “这……”众人闻声顿时沉默了一下来。 是啊，突厥之前也要向大唐称臣，可他们不照样是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吗？ 可是如今对薛延陀动手的话，大唐岂不是背信弃义了？ “边境丝毫不能放松，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李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有理！“群臣纷纷赞同李愔的说法。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陛下，急报。” “进来。”李二皱眉，有些担忧。 王德领着一个士卒走了进来，那士卒取下背上的信筒双手托住，弯着腰恭谨开口道：“启禀陛下，薛延陀来了使者，还有大批的马群。”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德接过信筒传到了李二的面前，李二拆开了信筒，大眼一看，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薛延陀的可汗夷男派了使者来大唐，说是朝贡，而且还带来了上千头的马匹，使者还在路上，而边关的守将先送来了信件。 “诸位，你们怎么看？”李二看过信之后，让王德将信件交给了群臣传阅。 当大臣们看过了信件之后，脸上都是阴晴不定。 当房玄龄看过信件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的明悟，站出来说道：“陛下，薛延陀既然说是前来朝贡，那我们大唐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毕竟我大唐乃是上国，若是怠慢他们，其他诸国如何看待我们大唐？” 李二听到此言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此刻，大臣们也是将如何处置突厥草原的事情放在脑后，都在想着薛延陀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朝贡，是何用意。 “那该如何接待他们呢？”李二皱眉问道。 礼部尚书豆卢宽站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之前召见异族朝贡都是在朝堂之上，臣认为依旧即可。” 李二点了点头。 “父皇，儿臣以为薛延陀恐怕是来者不善。”李愔忽然站了出来，拱手开口道。 “哦，你有什么看法？”李二看向李愔说道。 “据我所知，如今薛延陀接管了突厥不少的部落和草场，而且周围不少的部落依附于薛延陀，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恐怕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试探我大唐的虚实。” “他们首领夷男心怀野心，假以时日必定是我大唐又一劲敌，此事不可松懈。” 现在突厥灭亡，无人与其抗衡，若是给他们一定的时间，他们定会成为突厥那样的强敌。 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了边关守将时刻注意薛延陀的情况。 “那依你意思该当如何？”李二蹙着眉头开口问道。 他心里同时也对这个薛延陀提起了万分的警惕，原本以为灭掉了突厥大唐就可以轻松了一阵，没想到打掉了一个强敌，另外一个强敌又崛起了起来。 “臣以为当以精兵为其护卫，以防他们在大唐遭遇不测。”李愔没有直接说出来。 “毕竟他们是前来朝贡的，我大唐不能失礼。” 李愔这话说出来之后，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他们是来探探虚实的，那就把我们的精锐摆到他们脸上。 让他们好好看看，震慑他们，让他们免得在边境多生事端。 “臣附议。”大殿之中的武将顿时纷纷拱手附和了起来。 房玄龄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程知节和赵王你们二人负责，切记护卫好薛延陀使者的安全。”李二笑着朝程咬金点了点头。 这种耀武扬威的事情交给程咬金做是最合适不过的，这货会有各种办法收拾那些薛延陀的使者。 程咬金听到这话，顿时乐了起来，一脸正经的拱手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大唐的强军。”说完程咬金还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准备。 “臣告退！”群臣见到李二摆摆手，顿时明白了李二是什么意思了，起身朝着李二拱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 第436章 挖坑给李二跳 李愔和程咬金奉命带着不少玄甲军”保护“薛延陀的使者前来大唐长安朝贡。 朱雀大街之上，程咬金身披打仗的时候才用的盔甲，一脸的严肃，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息。 李愔倒是没有皮甲上阵，他觉得那玩意太重了。 街道两边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是一脸兴奋的的指指点点。 他们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薛延陀的人，虽然突厥被灭，长安城突厥人有不少，可是他们还有一些区别的。 那些薛延陀的使者有几十人，一个个都是好奇的环顾着四周，双眼闪烁着热切。 “大唐真是繁华。”拔灼双眼闪过贪婪，轻笑着开口道。 身旁的李愔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贪婪，笑呵呵的说道：“自然是如此，这是我大唐的都城，平时守军也不多，也就三四十万的强兵。” “嘶。”跟在拔灼身边的那些人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平时守军就有三四十万？ 这一座城池的守军都能顶上他们整个薛延陀的可战之兵了。 他们双眼都闪过一丝的惊恐，拔灼闻声也是一愣，指着周围护卫的玄甲军开口问道：“这些都是大唐的精锐吗？” 程咬金听到这话，立马转过头，笑呵呵的开口道：“他们算什么精锐，都是守城门的而已。” “这...”拔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精锐浑身披甲竟然只是守城门的士卒？ 要知道，在他们物质匮乏的草原之上，搞到这样的一副盔甲有多难！ “若是我薛延陀的勇士有如此铠甲岂不是能纵横天下！”拔灼抬起头感叹了一声，便再次低下头来。 程咬金的双眼一闪，冷眼看了拔灼一眼，握紧了马缰。 果然狼子野心。 皇宫之中。 李二正襟危坐在高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笔直的立在两侧。 程咬金和李愔走进大殿，拜道：“陛下，薛延陀使者已经抵达。” 薛延陀使团这次带队的正是夷男信任的得力干将桑那立， 而夷男此次派遣他前来一来是为夷男讨个封号的，毕竟薛延陀现在是依附在大唐的麾下的。 二来，是想要探听一下大唐的虚实，若是大唐虚弱，那就光明正大的脱离大唐，若是强盛，那么就依附下面，顺便请求李二下嫁公主。 “宣！”李二正正身子，双眼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 紧接着两人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大殿，桑那立一手放在胸口上，弯着腰恭敬的开口道：“薛延陀桑那立见过大唐皇帝。” “我奉可汗之命前来朝贡，愿意两国交好。” 而旁边的拔灼则是有些漫不经心，只是简单的行了一礼，然后双眼就开始在大殿之中四处看了起来。 五姓七望的那些官员一个个冷眼看着站在中央的薛延陀的使者，双眼之中露出一丝的鄙夷。 不过野人而已。 李二微微一笑，抬抬手开口道：“薛延陀与大唐互为邻国，自当是交好。” “不知夷男派遣你前来所为何事？” “外臣奉可汗之命，愿臣服大唐，听从大唐陛下之令，两国互通友好，愿大唐陛下应允。”桑那立一脸恭敬的开口道。 话音刚落，满堂哗然。 所有人都目光如炬一般，盯着这个这个薛延陀的使臣。 他们有些怀疑薛延陀的真实目的，毕竟什么也没有干，这薛延陀就臣服了，有点不敢相信。就算是突厥向前朝称臣纳贡也是请求和亲，这才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即便是李二眼中也是精彩连连。 “汝能做主？” 桑那立恭敬的点点头，而后一下跪在地上，向李二行出他们薛延陀的大礼，“桑那立见过天可汗。” “天可汗？”李二一下愣住了。 大殿上的群臣也是纷纷议论起来，可汗他们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指的是他们首领，而这天可汗应该是比可汗还大的称呼。 不过想到这里，他们不屑的笑笑，野人的称呼没什么好在意的。 李二闻言摸着胡子笑了起来，“朕乃是大唐的皇帝，怎可再为天可汗。” 桑那立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样子，再次恳请道：“还请大唐陛下称天可汗，我等愿尊天可汗之令。” 李二虽然心里很是高兴，可是这天可汗之事有些犹豫。 李靖稍加思索，站出来，笑着开口道：“陛下，既然外使如此恳请，陛下还是应允吧。” 房玄龄顿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站了出来附合道：“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臣附议...” 顿时那些跟随李二的老臣们全部站出来，纷纷附合起来。 李二见到这样，看了李愔一眼，见到李愔也是微微点头，便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接受你们的推选了。” “见过天可汗。”听到李二同意了桑那立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行大礼。 “大汗有一事想请我恳求天可汗！”桑那立接着说道。 “何事？”李二没有一皱。 “我们大汉希望天可汗让薛延陀来为大唐镇守突厥草原！”桑那立顿了顿说道。 桑那立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哗然。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在想屁吃吗？” …… 听到这里，李二的脸色也变了。 但是碍于情面，还是没有直接拒绝他们，只是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你们为何要让朕称天可汗？那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李二靠在龙椅上有些不解的看着下面的众人问道。 房玄龄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有所不知，天可汗乃是游牧民族共主，若是陛下被尊为天可汗，那岂不是美哉？” 李靖继续补充道：“而且，既然他们尊陛下为天可汗，那陛下可号令他们征讨不臣之地。” 王圭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只是个虚名，陛下发号施令，他们不一定会听从。” 五姓七望的人基本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李靖他们。 薛延陀的人想用天可汗的虚名来换取突厥草原。 他们这些武将哪里肯？ 这可是他们拼死打出来的，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接下来，就看唐王李二如何决断了。 …… 第437章 薛延陀求亲 御书房。 “看来薛延陀的野心不小啊！”李二显然有些气愤的一拍桌子说道。 “陛下息怒！”房玄龄赶忙上前说道。 “那你告诉朕，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理？”李二追问道。 “这……”房玄龄一时语塞，他也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 其他大臣也都是沉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其实这件事情在李愔看来，还是要先解决如何处理突厥草原的事情。 只要把突厥草原拿捏在手中，那薛延陀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想到这里，李愔便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一良策。” “哦？”李二目光一转，落在了李愔身上：“说来听听。” 其他的大臣目光都聚集到了李愔的身上。 “一直以来，突厥草原这些地方，大唐都视为蛮夷之地。”李愔开口说道。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地方太过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拿在手中，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听到这里，在场的大臣们都是默默点了点头。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李愔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们大唐国力雄壮，但是骑兵经常在突厥骑兵的手里吃瘪，这是为什么？“ “原因在其战马，比之大唐来说，，整体上好了一个档次。”李靖说道。 作为军方大佬，李靖很清楚这一点。 “对，那些蛮子每次也不披甲，就跑的更快了。”程咬金也补充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北方牧场的马匹比之大唐的马匹好得多的原因。”李愔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若是我大唐骑军拥有了大批这样的骏马，那这些蛮子就不足为虑了。” 李靖这个时候似乎想明白了，开口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利用突厥草原来为大唐养马？” “对。”李愔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一来，大唐付出的人力物力也有了回报，这块地方也不是那么鸡肋了。” 听到李愔的话之后，不仅是在场的大臣，就连李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都在思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见到这一幕，李愔继续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大唐把控住突厥草原，也可以很好的遏制薛延陀各部。” 听到这点之后，李二眼睛亮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个薛延陀确实恶心到他们了。 现在李愔提出的这个方法，正中李二下怀。 “如此甚好，诸位爱卿觉得如何？”李二笑着说道。 听到李二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况且，李愔的方法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可以啊，以后咱们有了这样的战马，还怕薛延陀这些家伙？”开口的是程咬金。 其他大臣也是纷纷点头。 见状，李二便下令李愔和程咬金负责此事。 接着李二让魏征去拒绝薛延陀的使者。 …… 次日。 朝会。 李二坐在龙椅之上，底下群臣云集，中间站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就连面容和朝廷上的众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一个个面露尊敬，为首的一人正是薛延陀的主使桑那立。 自从前些日子他们异想天开的请求被拒绝之后，他们一直呆在使馆里面，今日来面见李二一是要回去了，二是想要想李二求一个公主和亲。 他们表达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离开了大殿，剩下大殿内的群臣一个个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坐在龙椅之上，李二开口道：“诸位爱卿，薛延陀使者的请求你们怎么看？” 李二的话说出来，众大臣呆若木鸡，如同泥塑的菩萨一般，默然无声。 这尼玛敢随便开口？ 这个问题简直可是说是天大的难题，谁不知道李二是一个女儿奴，这要是谁敢开头，那肯定是会出事的。 李二微微向后靠，坐在龙椅上，心里犹豫。 薛延陀使者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两者虽然皆为了同盟，甚至薛延陀使者向大唐称臣了，可是关系还是没有那么紧密。 可自己的女儿，他不愿意让她远嫁，去经受那些折磨。 他这次也想看看到底又那些人想要让大唐和亲。 同时看看有多少人真正的为大唐排忧解难。 半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最终，程咬金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俺老程觉得不能和亲，他们薛延陀凭什么娶我们大唐的公主，我们只要拳头大，他们就不会反。” 秦琼出来附和道：“陛下，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靖也是暗暗点头，的确程咬金这话说的没错，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公主不公主的无所谓，即便是你嫁过去，说不定他们该不听还是不听。 毕竟前朝的例子就放在那里。 “哪位爱卿还有其他想法的？” 李二听到两人的话没有直接点头应下，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秦琼和程咬金相视一眼，他们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今日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往日的时候，都是定下策略就是终论了，今日陛下居然问还有没有其他看法，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靖微微抬头望向李二，他也感觉到李二今日的不对劲， “陛下，天灾不断，此乃天时，只有顺应天人，切不可大动干戈。”房玄龄看了李二一眼再次开口道。 杜如晦拜奏道：“臣以为左仆射房大人所言甚是。” 侍郎卢克和身边的几人对了一下眼色便站了出来。 “陛下，臣不认同李尚书他们的意见。” “哦，为何？”李二见到有五姓七望的官员跳了出来，心里顿时乐了起来。 那身子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起来，一脸淡然的看着他。 卢克朝着李二拱拱手，“陛下，自古以来都有皇室与外族和亲的例子。” “最为有名的便是昭君出塞了，这表明了我中原王朝的胸怀。” “臣以为陛下当选公主与薛延陀和亲，而且必须是嫡女。如此一来才能显示对他们的重视。” …… 第438章 没骨气的玩意 程咬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顿时从队伍之中蹿了出来，一手指着卢克破口大骂道：“狗东西谁给你的勇气？” “他们一群野人凭什么嫁给他们公主。” “他们薛延陀算什么东西，我大唐乃是天朝，还想娶公主？白日做梦！” 在程咬金看来，也不知道薛延陀哪里来的底气提出娶大唐的公主，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妄想！ “哼，卢国公这是胡搅蛮缠，用一位公主换来一位同盟，换来我大唐百年和平难道不对等吗？”王致站了出来，先是朝着李二拱拱手冷声呵斥道。 “我呸，我大唐不需要用女人来换和平，反正给外族送女人，俺老程第一个不答应。”程咬金本都打算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王致了，可是秦琼一手拉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程咬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反正他就知道一点，大唐还有男人，凭什么要用女人来换和平！ 崔年站出来一脸淡然的开口道：“卢国公此言差矣，我大唐国力强盛，陛下乃是千古明君，突厥一灭，四海之内大唐为尊。” “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前汉，匈奴强横，中原王朝赢弱，所以叫和亲。” “如今我大唐强盛，薛延陀不过是我大唐的属国，这叫增近双方关系。” “况且，突厥虽然除去可西域仍有突厥，西边还有吐蕃，如果稳住他们，那我大唐相当于将战乱挡在外面。” “而且公主生来尊贵，既然是皇室之女当为天下百姓谋福。” 崔年说完，群臣眼中闪过一丝的意外，他们五姓七望从来都是和李二不对的，今日怎么忽然称呼李二为千古明君了？ 而那些五姓七望的官员仿佛是商量好的一样，一齐站了出来。 “陛下，臣附议。” 当一些事反复揣摩了一下崔年的话心里顿时一阵的警惕。 果然这些五姓七望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显示一手赞扬李二玩的是炉火纯青，同时站在了制高点。 同时偷换了概念，和亲和增进关系完全是两种概念，可实际上其结果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支持和亲。 果然厉害！ 魏征脸色有些慎重，他也嗅到了今日的朝堂有些不对劲。 起初他以为是陛下故意钓鱼，结果现在人家直接把渔夫拉进了水里。 要出事啊！ 魏征抬起头偷偷看了李二一眼，李二那脸色的淡定早就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一脸的铁青。 “谁不会说说啊，谁不知道嫁到外族的女人一生极其悲惨。” “有本事你把你女儿当成侍女陪公主一同出嫁啊！”程咬金一脸不乐意的看着那群人开口道。 崔年一帮世家大族附和道：“陛下公主自当肩负起大唐公主的责任，增进属国关系，此乃国之大幸。” 李二听了他们的意思，没说话。 “容朕三思，再议吧。” 见到李二退了朝，程咬金那些武将一个个气鼓鼓的狠狠瞪了崔年那些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李二回到御书房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在他心里看来崔年等人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他们都尊称自己为天可汗了，按照道理来说大唐和薛延陀是一家。 可是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本想着收拾一下那些跳出来和亲的人，可如今自己都有些犹豫了。 此事实在是头疼，突厥刚灭，虽然大唐损失很小，可自己还想要远征高句丽啊。 崔年所说的也是事实，薛延陀的确是一块天然的城墙，阻挡了许多的外敌。 若是能够拉近双方的关系，那他也能够安心出征高丽了。 可自己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赵国公等人求见陛下。” “让他们进来。”李二收起其他的心思整理了一下衣物。 还没等人走进来就听到程咬金嚷嚷着：“陛下您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这是捧杀！” 李靖见到这一幕很是淡定，这程妖精这样不知道多少次了。 每次都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然而每次都能让陛下高兴起来。 “你说捧杀谁呢？朕有那么傻？”李二听到这话一脸怒气的瞪着程咬金。 哪知道程咬金没有任何的胆怯，反而是笑呵呵的说道：“俺老程就知道，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别那群狗东西骗到！”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翻翻白眼，尼玛果然舔狗就是舔狗。 这舔的地方都与众不同，怪不得陛下那么喜欢你这家伙。 李二无奈的冲着王德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 诸位，朕怎么感觉他们有所阴谋呢？”李二一脸疑惑的向着众人问道。 阴谋？ 李靖等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李二的意思。 们的阴谋不就是捧杀加道德制高点吗？还有什么阴谋？ “陛下是说他们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还有其他的意思？”房玄龄沉吟一下，看着李二开口问道。 “对，他们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即便是要从道德上压迫朕也不会这么明显，可今日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呢？”李二微微点头，一脸的疑惑。 “陛下何不如去问一下赵王呢？”魏征忽然开口提醒道。 “赵王李愔？”几个人顿时一愣，很快双眼就闪过一丝的轻松。 这么简单的事情肯定他能轻松解决。 “赵王？老六！朕知道了！”李二反复重复了几声，双眼猛然一亮。 摆驾赵王府！ 得知李二前来府邸，李愔也是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 李二吃了几口菜，两杯酒下肚之后，心情也才算是好转了起来，然后问道：“愔儿，你怎么看薛延陀向我大唐求亲？” 对于这件事，李愔自然是知道。 他们今日在朝堂上提出来了，想要向唐王求一位公主下嫁他们。 不少的官员都表示应当下嫁公主于他们，这样方便交好两国关系，而且还能拉拢他们…… 李愔放下筷子直言道：“大唐怎么有这么一群没骨气的玩意？” 第439章 天子当守国门 李愔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李文君都惊呆了。 唐王李二就在这里，没想到李愔居然还这样出口不逊。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二居然没有生气。 而是点了点头，一脸淡然的问道：“所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薛延陀使者来他们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我们灭了突厥，他们怕了？” “想要看看大唐到底怎么样，这好在大唐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有这求亲。” “父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李愔说完自顾自喝了一杯酒。 李二脸上带着笑容，点了点头：“继续说。” 罗樱拎起酒壶，才刚刚给李愔满上，谁知李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突厥覆灭，我大唐将士付出了多少流血牺牲？又有多少忠魂埋骨他乡？” “他们明知道是死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征战呢？不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心中的大唐吗？” “那群狗屁文人一个个就会放屁，抵御外敌杀敌报国的时候一个没有见，结果放屁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响！” “若不是将士们英勇杀敌，薛延陀哪里会向我大唐俯首称臣？” “这是多少将士不惜付出生命换来的大唐国威？结果到了他们这里就要拉进感情！” “前汉可也是强盛时候和亲的，结果国力强盛时候匈奴动都不敢动，可是国力衰败的时候怎么样？” “那可是和亲了，拉进感情了？他们不照样掠夺边疆屠杀百姓？” “前汉远了，那咱们说说前朝，那可是有和亲的，可杨广不照样被围困在雁门关吗？” “要不是太上皇起兵救驾，估计杨广早就没了！” “和亲？不是自己的女儿不心疼！” “我大唐的男儿还没死完，用不着让女人去拉进感情！” 李愔越说越激动，仿佛他就是那将士们其中的一员，仿佛明白那些死去将士们的心愿。 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 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李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李愔。 愤怒，他现在恨不得拎着一把刀现在就冲上战场去。 李二彻底被震撼了，仿佛是产生了共鸣。 可李愔还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对于一个生在红旗下的爱国青年来说，遇到这种事情，若是置之不理那是不是如同禽兽一般？ “嫁公主也行，谁同意的，让他们把女儿交出来，让父皇封她个公主，让她们去进行这张伟大而光荣的事情。” “说不定还能和昭君出塞一样留下一个美谈，千百年以后就会让他们整个家族人人皆知。” 李二紧蹙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到时候她前脚刚去，我们直接增兵边境当做嫁妆......” 说道激动的时候，李愔站了起来，双手背负，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肃然。 “我觉得大唐应当是如此！”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话音落下，满堂寂静。 众人猛然抬起头，眼神之中带着震撼。 心中犹如九天惊雷一般，那轰鸣声不断的在众人耳边回荡。 李二怔在了那里，手中的酒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砸落在桌子上，那酒从杯中流出坐在李二的衣服上，可是李二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是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一股羞愧之情从胸中油然而生，其中还夹杂着愤怒和激动。 脑海之中一股思绪也顿时涌上来，大唐真能如此？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受教了！”李二缓缓站起身，一脸郑重的朝着李愔拱手行礼。 李愔立马脚底留烟躲在一边，一双手不停的摆着，“父皇您这是干什么，这儿臣哪里受的起啊。” “我原以为天下太平了，如今方知是个笑话，夫君，受教了！”李文君甩甩袖子，一脸羞愧的拱手。 她显然是被李愔这样的话所折服了。 “朕也希望能够看到这一幕啊！”李二微微一笑，双手后负，浑身散发出一种蔑视天下的气魄。 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李二放下酒杯，红着脸问道：“你说他们薛延陀为何要要求一个公主啊？莫不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可以啊，父皇果然是聪明人。“李愔冲着；第二竖起大拇指赞道。 看来这两人喝的都不少。 这可让李二高兴坏了，这么久了，这是李愔第几次夸奖自己，那骄傲的如同得胜的公鸡一般。 别的大臣夸赞自己说不定就只是拍马屁，但是李愔就不一样了。 众人也是停下了嬉闹，而是竖起耳朵仔细的等待着李愔的下文。 李愔放下筷子，摸了摸耳朵，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公主意义不大，毕竟这公主不是重点，重点是公主背后的东西。” “他们可不是单纯的想要公主，这你要记住。” “......” 李二的脸都紫了，尼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李世民的女儿怎么了？是看不上还是怎么滴？ 有本事你别做我儿子啊！ 我他瞄的怎么感觉你总是在内涵我啊！ 李愔没有注意李二的表情，继续说道：“咱们就拿突厥来说，一说突厥就不得不提起渭水之盟！” “此前那什么玩意可汗趁着陛下登基直逼长安，咱忍辱负重这才签订了渭水之盟。” “可是如今突厥灭亡了，这还不够震慑外敌？” “可是这跟薛延陀求公主有什么关系啊？”一旁的郭嘉终于忍不住了，不顾李二那锐利的眼神，开口询问道。 李愔伸手怕了郭嘉一下，有些不满的说道：“别急啊，等我慢慢说。” “我们渭水之盟后面不就是埋头不断的训练兵马，囤积力量等着一举歼灭突厥吗？” “如今突厥灭了，我大唐乃是天下的雄主，可是真就是这样了吗？” “不肯定不是，自古以来外敌从匈奴到今日的突厥，薛延陀，哪里断过啊。” “当时不也是突厥势大，我大唐弱小吗？这才忍辱负重，如今的薛延陀就像是当年的大唐一样，而我们大唐就是当年的突厥。” …… 第440章 只有永久的利益 “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我大唐势力大，他薛延陀势力小，肯定是要委曲求全啊。” “你们细细品！” “他们是不是也在想办法增强国力啊？” 话音落下，众人一阵的沉默。 然比喻有些不恰当，可是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像是当年的突厥和大唐。 只是这薛延陀真的能有大唐这能力？ 李二眼中光芒闪过，微微颔首，开口道：“愔儿，可是我大唐却不是当年的突厥啊！” 李愔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反问道：“薛延陀也不是当年的大唐啊！可不要小瞧天下任何一个人，一个国！” “高句丽和前朝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李二闻言不由一怔，手中的酒杯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双眼透露出一丝的危险。 “扯远了，可是他们已经称臣了，为何他们还要求公主，这不明显是多此一举吗？”罗樱也有些好奇，一手支着脑袋，憨憨的问道。 “所以说我让你们关注公主后面的东西，公主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随行的东西和人。” “父皇，您对您女儿如何？”李愔看着李二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是好啊！”李二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开口回答道。 “要是您把女儿嫁到薛延陀会放心吗？” “那自然是不放心。” “那您会给她什么东西当做嫁妆啊？” “肯定是把大唐的好东西都给她带一些啊，不然她到哪里没有东西用，见不到熟悉的东西怎么办？” “那不就完了！”李愔猛地双手一拍，一脸笑容的看着众人。 嘶！ 众人听完两人的对话浑身不由的发寒，就连李二都猛然反应过来，一脸难看的呆呆愣住了。 大唐的好东西都给他带一些过去！ 这等于说是变法的资敌啊！ 若是这样搞，恐怕不出百年又一个强于突厥的势力将会出现在大唐的周边。 这不但是委曲求全，还是变法的挖大唐的墙角啊！ 这样想来的话.......这薛延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李愔看着众人紧蹙着的眉头，笑着说道：“明白了吧，他们这不是求公主，而是求的是大唐的好东西，这些都是他们以后反过来打大唐的保障！” “这......” 李二等人陷入了震撼与沉思之中。 突厥灭亡，周边除了大唐没有一个能够抗衡薛延陀的外敌，而且薛延陀还有二十万的能战之兵。 他们缺少的就是精良的武器和盔甲，若是从大唐获得了这些，那两方交战谁输谁赢还真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突厥没有精良的武器和盔甲，就那样和拥有精锐武器和盔甲的大唐将士打起来，大唐的将士还不占上分，往往都是靠着人数取胜的。 薛延陀和突厥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完全可以认为他们就是突厥人。 想通了这些，李二原本已经轻松下来的心情再次阴郁了起来。 “可，他们总有感情吧，大唐对他们的恩情他们总要记着吧！” “父皇啊，您这是侥幸，不用我举例子，你看看古往今来的外敌不都是受中原的恩惠，可他们呢，不照样该掠夺边境还是继续掠夺吗？” “这国与国之间就相当于是人与人之间，一个软弱好欺负可很有钱，另外一个狡猾凶狠，当那个有钱的人没有钱的时候，另外一个绝对是立马欺负他。” “这换到国家层面上讲，国力强盛了，小国就跪舔你，等你国力衰弱，他就会从你身上撕下了一块肉。” “所以说，只要国力强盛，这些虚的完全没有用！”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只要你拳头大，就算不给下嫁公主他薛延陀照样听话，不听话那就灭掉换一个听话的，毕竟大唐有这个实力。”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坐不住了，罗樱急忙开口道：“那他们都尊称陛下为天可汗了，若是擅动兵戈岂不是有违伦理。” 李愔瞥了罗樱一眼，叹口气摇摇头：“你们啊，记住规矩是强者定的，只要我大唐足够强大，便没有任何人敢说什么！” “可这不是有违常理吗？”罗樱皱着眉头，今日李愔的一番话让他很是迷惑，若是没有规矩的制衡这个天下不早乱了套吗？ 李愔叹口气，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罗樱，不懂就不要插嘴。 要是什么事情都合乎常理那岂不是要完蛋？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和平，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你拳头大，他就不敢造次。 “国与国之间没有常理可言，有的便是利益。” “换句话说，你若是对他们任何的条件都答应，他们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所要，贪婪是无穷的，若是你实力强大，他不服打他一次换成一个听话的，那下次他还敢吗？” “记住一句话，两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和平，只有永久的利益。” 李愔说完一脸淡然的看着罗樱。 而罗樱张着嘴吧楞在哪里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一番话说出话，众人顿时醒悟了过来，李二再坐不住了。 “愔儿啊，朕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各位叔伯商量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 “父皇，你这就走了？你看着刚拆开的酒还没喝两口呢。” “下次再来，下次一定喝个痛快。” 哎，这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整天累得要死，你说这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虽然有些感叹，但李愔还是关切的说道：“那行，诸位叔伯都年纪大了，处理朝政也要注意身体。” “身体才是治国的本钱！父皇你也要注意了。” …… 翌日，大朝会照常进行。 只不过今日有些压抑，大殿上到处散发着一种凝重的气氛，仿佛有一种东西在无形之中压抑着。 文武百官分成两列，一副面如沉水的样子。 而那些五姓七望的官员也是抬起头，不时的撇一眼盘坐在龙椅之上的李二。 他们心里有些不屑，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想出来什么应对之策？ …… 第441章 让他们死谏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乖乖的把女儿送出去吧，这样以来你还能获得一些赞许。 任凭你李世民再强硬，这于国于民的好事你也没办法拒绝。 只要是粘上这和亲的皇帝，哪一个在后世的风评都“不错”，你李世民也马上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了。 跟随皇室从陇西走出来的文臣们，眼神闪烁，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的忧愁，那些武将则是一个个黑着脸，之前的辩论明显是那些人占据上风，今日事情估计就要定下了。 大唐有强盛的国力，为何还要和亲？ 他们武将又没有死完？ 和亲是对于他们最大的侮辱！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露淡然，眯着眼睛，站在最前面。 长孙无忌、魏征、程咬金几人也是低头不语。 就连秦琼看着旁边的程咬金都有些疑惑，昨天不是跳的那么欢吗？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陛下威胁你了？ 程咬金看到秦琼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心里不由的苦笑一下。 哥哥不是我不给你说，而是陛下不让说。 反正这一棒子又打不到我们头上来，咱们就看笑话就行了。 此时，王致那些世家的领头人见到这一幕心里也不由的放心了下来，自己的建议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对于大唐来说是充满了好处。 只是送出一个女人而已，就可以换来大唐边境数十年的和平，难道这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哼哼，你们这些人说到底还是不能和我们世家相提并论，一群泥腿子！ 我世家依旧是这天下的幕后皇帝！ 王致行礼道：“陛下，不知昨日的提议陛下是否有所决断啊！” 话音刚落，有几个墙头草立马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当和亲......” “陛下，以一女人换取大唐边百年和平，此乃大唐之幸......” “......”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完，李二就猛然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那桌案上的东西顺着台阶掉落了下来。 “朕让你们说话了吗？还你以为？” “你以为什么？听听你说的那是人话吗？还以一女人换取大唐和平，还国之幸。禽兽不如！” “大唐有你们这样的官员才是国之不幸，我大唐什么时候需要用一个女人来换取和平了？” “一群狗东西，既然突厥我大唐能灭，若是薛延陀不识好歹，那他们便是下一个突厥！” “若是你们嫌自己的狗命活的不耐烦了，那朕不介意给你准备几个草席！” 霎时间，太极殿之中猛地一下乱了起来！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往日那个被魏征扯着袖子痛骂还要一脸赔笑的陛下吗？ 今日这陛下不但踹翻了桌子，而且犹如市井之人一般，在朝堂之上公然骂街一般。 这，今日陛下要闹那一样啊？ 一时之间，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魏征，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的疑惑。 反管魏征此时却是闭着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如果仔细看去，那双手还微微握着，隐晦的挥舞着拳头。 王珪顿时感觉到背后一凉，连忙想长孙无忌等人望去，却发现这群都是如同魏征一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是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 这时候王珪感觉到一丝的不妙，难不成陛下已经有了对策？ 一个天可汗就能把他喜得大宴众人，他一心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这皇位自己不但坐的了，还能坐的更好。 如今一旦和亲，大唐一边算是安宁了下来，陛下也可以专心治理国家储存实力了。 这么一来那距离盛世便不会远了，可为何陛下今日竟然如此反常。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即便是李二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因为他要证明自己。 可今日竟然没有？ 然而王珪此时犹如痴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楞在原地，就连旁边自己侄子王致送来的眼神都没有看到。 脑海之中乱作了一团。王珪眉头紧蹙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出陛下能有什么方法解决此事。 在他想来，以一人换取陛下盛世，这对于李二来说应该是不难抉择的，毕竟李二为了自己登上皇位可是把自己亲兄弟都杀了的狠人。 更不要说下嫁一个女儿给外族了。 可是此次陛下却没有，反而是厉声呵斥。 难道...... 王珪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的危险。 想到这里，王珪不由浑身一震，一双枯老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此时，还有那些以为李二就是吓唬他们的墙头草一脸正气的拱手行礼言道：“陛下，此事关系到大唐国运，岂能轻易否定......” “陛下，薛延陀使者乃是诚心满满，我大唐岂能不屑一顾，若是陛下执意妄为，臣当死谏.......” “还望陛下三思，此乃宗庙社稷之大事，切不可肆意妄为......” “死谏？哈哈哈......” 听到那几个墙头草的话李二顿时被气笑了起来。 “死谏，难道朕就仅仅是不答应和亲你们就死谏？” “我大唐受辱之时，怎么没有见你们一个个硬着头皮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啊？” “现在你们倒好，一个个之乎者也，满嘴圣人之言，却行着如此卑贱之事，还敢妄称圣人子弟。” “朕还告诉你们了，朕今日不想干别的，朕今日有些怀念沙场征战的日子了，朕今日想见血！” “朕今日想要见血！” “来啊，把他们拖出去，让他们死谏！” 嘭！ 一群侍卫顿时闻声从门外冲了进来，那明晃晃的铠甲闪耀着众人的目光。 当众人见到那士卒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的苦涩。 玄甲军！ 陛下的亲卫，陛下今日把守卫殿门的侍卫换成了玄甲军，看来今日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啊。 “陛下饶命啊！陛下...” 那几人顿时傻了眼，面色惨白，浑身不由的直发颤，嘴里不停的喊着饶命，当他们喊了几声之后，一个队率摆摆手，只见几个人用布直接堵住他们的嘴。 他们死谏真的敢吗？当然他们不敢，这也只是说说，让李二见识到他们的精神，以后好升官发财，还能顺便讨好一下世家，可是今日他们算盘打错了！ 今日陛下没打算跟他们废话，只要不同意，直接宰掉！ …… 第442章 火上浇油 李二看了一眼魏征，只见魏征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便平缓了起来，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这家伙才是敢死谏的主。 要是今日是魏征，那朕还真不敢这么做。 这老家伙一说死谏，朕还要哄着他，你们死谏，呵呵，就算了吧！ “嘴不要堵住，让他们死谏，我倒要看看他们死谏能说出什么来！”李二眉头上扬，一双冷酷的眼神看向被拖出的几人，冷不丁的开口道。 “是！” 那队率不由的一愣，很快便反应拉过来，直接将几人口中的布块取了下来。 “陛下饶命啊，臣不敢了......” “臣知错了......” 一行人消失在大殿门口，一阵重物撞击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传进大殿，很快便没了声音，听得大殿内的众人头皮直发麻。 就连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二一脸阴郁的看着那些五姓七望的官员，冷声质问道：“还有谁要死谏的？来站出来让朕成全你们。” “你们不是想要留个清名吗？朕今天就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满堂的寂静。 而那些墙头草一个个吓的浑身直发抖，旁边的武将都是一脸乐呵的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着。 “知节，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秦琼脸上有些疑惑，伸手拉了一下一脸兴奋的程咬金。 程咬金探着脑袋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死活都看不到那些人到底撞死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头撞到上面会是什么样子的。 虽说自己征战沙场杀了不少的人，可自己好像还没见过一头撞死的人。 不行，等下必须去看看。 听到秦琼的问话，程咬金转过头，一脸笑容的开口道：“老哥哥你就放心吧，陛下还是以前那个陛下。” “今日这事情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看热闹就行了。” 秦琼皱起眉头，刚想要再仔细的询问一下，这时候李二冷笑了起来。 那声音在诺大的大殿之中回荡着，听起来让人觉的毛骨悚然。 “日后谁若是再言和亲，他们便是你们的下场！” 群臣躬身行礼，头都不敢抬起来，更有甚者双腿还不停的颤抖着，这些人都是刚才打算跳出来帮他们说话的人。 “陛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突兀的出现在大殿之中，众人一脸的惊讶，这个时候谁这么大胆子啊？ 这不是露着脖子往李二的刀上撞吗？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魏征站了出来，他紧蹙这眉头，双眼看着李二。 原来是你这个不怕死的啊。 你这时候跳出来不就是专门找死吗？ 陛下正在气头上，你以前拉着陛下死谏没事，谁都知道你敢死，可是现在不一样，陛下已经红了眼，你这时候站出来不摆明了就是送死吗？ “魏大人可是有事？”李二见到魏征站了出来不由的一愣，好像之前商量好的没有你站出来吧？ 你这人不按照剧本来啊！ 你这货这个时候站出来不就是打我脸吗？ 李二脸色有些不乐的望向魏征，给魏征了一个你自己解释的眼神，便不再言语。 魏征看到李二的眼神，自然是知道了李二的意思，自己站出来是有事啊，不然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站出来啊。 魏征硬着头皮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两人有通敌之嫌，陛下应当派遣官员，在长安城之中将两人事迹宣扬出来，让百姓知道。如此方能给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原本已经寂静的大殿顿时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一些人正一脸震惊的望着魏征，更有甚者有些害怕的咽着口水。 这尼玛还是魏征吗？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让人家死了都不得安宁！ 尼玛，自己不会是眼花了吧，这怕不是程咬金装的魏征吧？ 魏征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抓住陛下袖子就要扯开嗓子喷起来的人吗，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这一手？ 咕咚。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吐沫，大殿之中吞吐沫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程咬金都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平静的魏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尼玛，这真是魏征？是不是陛下掉包了？” “胡闹。”秦琼听到程咬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的疑惑，但还是呵斥着程咬金。 这段时间之后魏征虽然和陛下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刚，可是这杀人补刀的事情这魏征干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噗。 李二愣了一下，顿时忍不住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魏征啊，你这算是开窍了！ 真还以为你是真想不开，打算打朕的脸，没想到你反而是给朕助长声势的。 不错，等下朝之后，朕赏你点钱花花，下次继续啊！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按魏大人说的办吧。”李二有些兴趣盎然的摆摆手。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李二那双眼睛再次冷了下来，那犀利的眼神从那些五姓七望官员身上扫过，最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日起我大唐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言乃是朕留于后世子孙之言，若有违背之不得进宗庙享血食祭拜。” 这一段话犹如巨石砸入湖面一般，惊的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李二。 “陛下圣明！” “大唐威武！” “.....” 李愔带着老臣和一些忠臣一脸激动的走出队伍拱着手向李二行礼道。 他们本以为陛下已经准备妥协了，没想到陛下非但没有妥协，而且用更加强硬的态度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们有些人都快对李二失去了信心，可是如今重新让他们重拾信心，陛下是不可能对五姓七望妥协的。 这些年的憋屈在这一瞬间瞬间被释放开了，忽然间全身感觉到一股温软的气体不断的游走在浑身！ 曾以为陛下为了证明他是合格的君王不断的向五姓七望妥协早就丢掉了所有的东西，如今看来陛下还是当年那个陛下。 …… 第443章 从来不放在眼里 王珪抬起头望向站在高台之上的李二，嘴角不禁的露出一丝的苦笑，仿佛面前站着的那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座他们无法翻越的巨山。 千年世家即将毁于一旦了！ 马周侧目望去，那紧握的拳头已经激动的挥舞了起来，自从他进入朝廷以来，他所看到的都是五姓七望的官员拉党结派，没能看到众志成城为国效力。 他虽然完成了自己一身才华报国的心愿，进入了朝廷，可举步维艰。 陛下对于世家的态度是在是模糊不定，这样他也陷入了苦恼。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在这朝廷之上存活，如今他知道了。 陛下是一位明君，陛下所要的盛世不是用其他东西换来的，他需要的盛世是众人亲手打造出来的盛世。 今日他们看到的不止是陛下的强硬，也更是陛下对于五姓七望的态度，也表明了大唐对于外敌的态度。 若想战那就来，我大唐与你不死不休。 若是怕战，那就老老实实的趴下。 而对于武将来说，他们拥有一位对待外敌强硬的君主也是他们的幸运，他们至少不会背上武将无能，要用女人来换取和平的骂名。 “鸿胪寺卿何在？”李二朗声开口喊道。 李道宗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中央对着李二拱手行礼，“臣在！” “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次事情，告诉薛延陀的使者，我大唐女子不嫁外族，若是想要互通友好大唐欢迎。” “若是胆敢冒犯我大唐，那边让他们等候我大唐的百万精锐吧！” 李道宗一脸激动的抱拳，“臣遵旨！” “退朝！”李二不给任何人反驳机会直接甩甩袖子转头离开了大殿。 …… 大朝会结束之后。 程咬金一脸乐呵呵的嚷嚷着：“走啊，一起看看这人死谏到底怎么样一个死法。” “啧啧，俺老程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见过人一头撞死的。” “不行，今日必须去看看，也好长长见识。” “算俺一个。”尉迟恭黑着脸，那张嘴乐的合不拢，一溜烟的就跟上了程咬金的步子。 “哼！冥顽不顾！”一个五姓七望的官员见状甩甩袖子，刚想要迈着步子走出大殿，可下面那一幕让他浑身不由的颤抖起来。 那眼前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更有甚至一脸惨白的闭上了眼睛，还有的直接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那几个人的尸体就丢在下去的台阶上，白色的东西缠在这血红的东西满地都是，而血泊之中还站着几个玄甲军的士卒。 他们的身上带着血迹斑点，任凭脚下的血液流淌，他们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像是一尊石像。 可在那些从未见过这场面的文官来说简直就是被吓破了胆子。 “不对，你过来，我跟你说，这你撞的方法不对。”程咬金看着眼见的一幕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浑身散发着激动的气息。 他一把抓过一旁的队率，一脸正经的开口道：“你这是忘了当初怎么教你的了？这样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这样撞的话一下就撞晕了他，就算是撞死他也没有感觉了，你要用这里撞，这里不会撞晕，反而会持续的时间更久。” 说这程咬金就抓着一个文官，就要往那墙上撞去，吓的那人顿时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那双腿不停的打着摆子。 “饶命啊。” 这时候王珪走了出来，见到面前这一幕，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冷声问道：“宿国公这是要干什么？” 程咬金寻着声音方向望去，原来是王珪，只见他嘿嘿一笑，“俺老程这不是教他们怎么死谏吗？” “万一以后你们用上了怎么办？” “你们学会了还要好好谢谢俺老程！” 程咬金伸手摸了摸那官员的头，一下子把他推在了那几具尸体的旁边，吓的那个官员顿时尿了裤子。 “嘿，你就这点能耐？吓得尿裤子了。”程咬金顿时乐了起来，有些嫌弃的翻翻白眼，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 “哎......” “真丢人......” “......” 路过的官员都斜着眼看了那官员一眼，嘴里嚷嚷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王珪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难受，他好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的一幕。 “伯父，他...”站在一旁的王致刚想要开口，王珪对着他轻轻摇摇头，便迈着苍老的步子离开了。 等到两人登上马车，马车缓缓的向着王府行驶的时候，王珪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了起来，但是那双眼之中充斥满了忧愁的和愤恨。 李世民他竟然敢不顾一切的杀人？ 不过就是进言了几句，这李世民竟然让他们活活撞死在台阶之上。 “伯父，这李世民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王致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愤怒的开口道。 “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王珪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自己这个侄子回答道。 “我们世家何尝遭受过这样的侮辱，可是如今我们却只能咬牙扛下来，世家已经不是世家了，我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这一步棋我们下错了，本想着按照李世民的性格，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可.........” “怎么知道他态度竟然如此的坚决。” “.......” 王珪说完叹了一口气，靠在车厢壁上双目紧闭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王致忽然破口大骂起来，“他李世民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一个公主吗，至于和我们世家开战吗？ 第444章 夷男可汗掀桌子 “听说李世民昨晚去了赵王府。” “难道这一切都是赵王李愔那小子的主意？” 王致愣了半天，张着嘴半天，最后才开口说道：“难道魏王的事情也是他搞得鬼？” “你说呢，这些东西房玄龄他们可想不出。” 王致听到从自己伯父口中的话，心中如同暴风雨下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 精神瞬间绷紧了起来，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道：“那若是这么说的话，恐怕我们这一步棋还真的彻底走错了。” “怪不得李世民去单独见李愔，此人还真是妖孽啊！” “这样的人为何没有生在我们世家，实在是可惜了。” 王珪看着王致一脸震惊的样子，有些惆怅的点点头。 是啊，为何这样的妖孽没有生在他们世家呢？ 若是生在他们世家，那今日的场面便不会这么尴尬。 “那伯父我们该怎么办呢？”王致猛然抬起头，一脸坚毅的开口问道。 “该怎么办？慢慢过呗。”王珪眯着眼睛，心平气和的开口回答道。 “这样的人大概率是会坐上皇位的，若是此人登上皇位，那还有咱们过好日子的时候吗？” “咱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还是伯父想的周到，等他放松警惕，我立马找人解决掉他。” 王致咬牙切齿的说道。 “让所有人知道敢招惹我们世家，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王珪连忙拽住王致，“不行，不能这么干。” “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若是如此行事，那恐怕李世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世家，即便是我们无事，也要伤筋动骨。” “你要知道，我们世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不要动不动就动手的，你要学会动脑子，有些事情是可以用脑子解决的。” “世家不单单是我们的，既然我们着急他们也着急，有些事情我们没必要露头，我们王家可是忠君之家。” 还是伯父英明，侄儿明白了。” 王致一脸笑容的朝着王珪拱拱手称赞道。 …… 与此同时，长安大街上出现一队队的官差，前面领头的是一个文官，只见他身后的官差敲着锣。 街道两边的行人都是一脸好奇的围拢了过去，一脸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官差的话。 “长安的百姓注意了，今日朝堂上有这几人......” “打死的好，这种卖国贼就该打死他们！”一个一脸络腮胡的汉子挥着拳头，大声叫好。 “粗俗，什么叫打死的，没听官老爷说吗，他们是一不留神撞死的。”旁边的一个文弱青年纠正这那汉子的话。 “哈哈哈，甭管他怎么死的！陛下今日的话，反正俺听着舒服。” “是啊，我大唐就该如此！” “谁要是再说和亲，让他自己女儿去......” “.......” 随着五姓七望这些人再也不敢提什么和亲，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胆子大的敢出来说这档子事了。 这样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薛延陀使者的耳朵之中。 他们也清楚了，大唐现在正值强盛，一点便宜都不会让自己占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薛延陀的使者灰溜溜的离开长安。 程咬金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又亲自带着金吾卫把他们送到长安城门口。 “慢走，不送了，下次咱老程去你们那看你们。”程咬金送到门口便留步不前了。 剩下的就交给了自己手下的一个信得过的校尉去做了。 因为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李二也同意了李愔的建议，要把突厥草原当做一个战略要地。 在经过几次商讨之后，还是要在突厥草原建立都护府。 把突厥的子民化为大唐的子民，给他们安定的生活环境。 李二既然让李愔全权负责此事，那大部分都还是听李愔的，最后他只是拍板。 而这第一任都护，自然就是李愔了。 在所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卫国公李靖，程咬金率领十万大军前往突厥草原。 李愔并没有和他们一起，随行的是郭嘉。 卫国公李靖和程咬金虽然不知道郭嘉的来头。 但是看李愔对其重视的程度就知道了，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李愔自然也和他们交代了。除了既定的事项之外，有任何事情，记得要征求郭嘉的意见。 大军开拔之际，不仅仅是李愔，甚至就连李二也来亲自相送。 此番启程，朝中各部门也商议了很久，离别之际，也没有其他好说的。 在喝完壮行酒之后，大军开拔。 他们这次前往突厥，不仅仅是为了建立都护府戍边那么简单。 还要在突厥草原上建立几个大型的马场，为大唐的骑兵培育出优良的战马。 为此，李二不仅仅是调动了原来大唐几个牧场的专业人员，甚至还下旨向天下广招有才能的人。 看着大军前往突厥草原，这也算是开疆拓土，李二心中一股豪迈感油然而生。 …… 当薛延陀夷男可汗得知大唐在突厥建立都护府的消息，还在纳闷的时候。 他派出去往大唐的使者也回来了。 听完使者的话，夷男可汗才知道，大唐不仅仅拒绝了他入主突厥的要求，甚至还拒绝了他的和亲。 “嘭！”夷男可汗一把掀翻桌子，怒不可揭的说道：“可恶的大唐，可恶的李世民，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息怒，息怒，可汗息怒啊！” 一旁的人连忙劝阻道。 “既然李世民不给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去拿！” “对对对，我们的儿郎们在草原之上个个都是肥仔天上的雄鹰，还怕他们不成？” “就算他们大唐灭掉突厥，这块肉，他们也吃不下！” “……” 听到这里，那刚回来的使者忍不住泼冷水道：“大汗，您有所不知，大唐兵力强盛至极，单单一个长安的守军就有三十四万！” “恐怕，恐怕我们薛延陀不是其对手啊！” “此话当真？”夷男可汗眉头一皱问道。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那此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夷男可汗不置可否的说道。 …… 第445章 若是不服，则兴兵伐之 随着阵阵秋风的吹拂，原本翠绿飞柳叶儿也渐渐变黄了，一片片柳叶如刀，纷纷落下，独留下光秃秃的枝条儿在秋风之中萧瑟的舞动着。 柳树上嘶鸣的寒蝉发出最后的凄婉鸣声，似乎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走到尽头。 每当李愔行经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之中，看着往来如织的人群，看着青砖黑瓦，朱门高阙，不知不觉竟然有一种不真切感。 发生在初夏的那一场谋反，说到底还是李愔胜出了。 这恐怕是李渊、李泰想象不到的吧！ 原本二人无所不用其极熟料最后，却被李愔捡了个便宜，这倒还真是应和了老子的那句话：“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李泰的那些亲信被解除了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三个职位。 其帐下诸客，皆迁岭南。 至于李李愔，这位之前的魏王，以庶人的身份发配。 随着李泰的离开，原本的魏王府势力也渐渐消散了。依附于二人的官员贬的贬，外放的外放，一些年纪大的官员自己上表乞骸骨。 而这些人空出来的位置，很多留给了李愔。不久之后，想必李愔会提拔上来一批自己的人吧！ 待京师之中渐渐平静的时候，李二却是受到了一份关于吐蕃和吐谷浑的情报。 这吐蕃还有吐谷浑等异族，在听说了大唐在突厥建立都护府之后，纷纷对大唐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 开始大力的整顿军备，招募士卒。营州都督张俭多次抓到了那些秘密进入大唐地界购买武器的外族人。 面对这些人，大唐毫不手软，见一个杀一个，却遏制不住这种势头，也消灭不了那些商人贪利之心。 根据传来的情报，吐蕃已经开始将大军往南调遣了。 当李二看到这份情报时，不由微微沉吟了一下，看来一场大规模战争又要开始了。 当李二将这份情报告知李愔时，李愔面色阴沉的沉默片刻，接着蓦地大声笑了起来。 “最好是一起来，正好一起收视了，一雪我中华之耻！” 李二听了这话，默默不语。 前隋炀帝三征高丽，折兵百万，无数汉家儿郎埋骨辽东，这段历史，后人每每思来，让人嗟叹不已。 炀帝之后，高祖之时，中原尚战乱，难以抽身以报雠仇。 贞观初年，大唐四境不宁，而诸夷尚且恭顺，李二一来忙于戡平四夷，二来实在找不到借口对其一战。 三来其各国联合，穷国之兵，逾五十万，要和这样一个国家打仗，须得准备数年。 如今，经过一次次战争，一场场打仗，大唐北面的草原之上，突厥已经拿下，草原之上再没有像东突厥那般强大帝国和部落了。 就只剩下薛延陀这个跳梁小丑。 大唐南边，一直以来便很宁静。 值得一提的是，当岭南的冯盎、李光度、宁真长等首领相继去世之后，李世民便直接从长安委派刺史、县令等地方官吏，直接将岭南掌控自己手中。 而不是原先的那样经由大首领推荐，朝廷在加以任命的方式。 大唐西面，除去吐谷浑吐蕃，剩下的只有一个西域。 不过当郭孝恪任西域都护之后，在他的带领之下，安西都护府开始了扩张的步伐，几千长征健儿，纵横西域。 打得西域各国纷纷俯首。而西突厥那位新任的可汗对待大唐颇为恭顺，所以，西域无忧。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李二怎么可能不动心？ 沉吟片刻，李二说道：“如今他们不过是在做战前准备，离真正开战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我大唐军队亦需要准备一下。” “另外，愔儿啊，那突厥都护府的局势，你还是要继续把控一下。同时将调查的重心转移到吐蕃吐谷浑，还有薛延陀身上。” “朕希望能在以后出战的时候，得到详细的情报！” 这吐蕃吐谷浑往南集结大军的消息很快便在朝中传开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朝中大臣多数对这些外族没有一丝好感，所以，不少的人上书建议李世民发出诏书，责问这些外族。 听道这个建议，李世民冷冷一笑：“那外族距我大唐，万里之遥，这诏书一下，其置之不理，又当如何？” 那提出建议之臣顿时哑口无言，难道继续发诏书责问？ 而那太常丞邓素则是提出于怀远镇增戍兵以威逼，李世民道：“孟子说：‘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从来没有听说过增加一两百戍兵便可威绝域！” 邓素闻言，也是讪讪而退。 李愔站了出来朗声道：“儿臣以为当拟诏，以警外族，若是不服，则兴兵伐之！” 众大臣闻言，互相对望一眼，一些人眼中闪烁的是兴奋的光芒，另一些人眼中则充满了担忧。 “启奏陛下，臣文有事请奏！”房玄龄在听完李愔的话语，思忖片刻，出列说道。 “哦？爱卿请讲！” 房玄龄整理了一下思路，朗声说道：“陛下，赵王殿下，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李世民疑惑的问道。李愔也转过头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正色说道：“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天气渐凉，及至冬日，无论是吐蕃还是吐谷浑，平地积雪三尺，深可没膝，天气酷寒，滴水成冰，就连弓弦也会被冻得很紧，极易拉断。” “大军是无法在此等条件中作战的！若是欲伐之，非得春日出发，夏日作战，秋日返回才行！” 李世民倏然一惊，随即笑道：“这般说来房爱卿二月出兵之言，倒是深为合理了！” “微臣最后说的是，这战备问题！依据陛下和赵王殿下的谋划，明年春季，则要出兵高丽，大唐尚有数月时间来进行战备。这人员配置，战前准备，后勤安排等等事务都要着手准备！”房玄龄严肃的说道。 听完房玄龄的话之后，李二也明白了其用意，朗声道：“南衙北衙诸位将军何在？” “臣在！”一众武将齐齐上前一步。 “你等下去，整肃各部兵马，随时准备作战！” “喏！” “工部侍郎，将作监大匠何在？” 两名中年汉子出列抱拳道：“微臣在！” “令你二人准备战具粮秣，以供大军出征之用！” “喏！” “鸿胪寺少卿何在？” “微臣在！” “令你携朕之诏书，前往边境宣读！” “喏！” …… 第446章 再次请求和亲 随着二厚实的男中音在大殿响起，一道道命令被发了出去。大唐帝国的战争机器，再次被缓缓开动起来。 整个长安城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车车的粮草和一车车黑色大木箱子被源源不断的运出长安城，一队队士卒从城内到达城外，筑起大营来。 零散的士卒从各处汇集到长安，也进入了那城外的几处大营之中。 短短的半个多月里，长安城外边聚集了至少十五万大军。 而卫国公那边远在突厥的都护府也是一份份重要的情报快马加鞭的传到长安。 这天，一位累瘫的信使，被两位禁卫架到了御书房门前…… 八百里加急！ 薛延陀的真珠夷男，遣其子大度设领薛延陀本部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共二十万大军。 浩浩荡荡一路南行，强行将大军，扎到了位于河套以北的白道川，并且击溃了驻扎于此的大唐所册封的左贤王阿史那忠。 大唐所册封的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阿史那思摩大惧之，接纳了率残兵败将来投的左贤王，与那右贤王阿史那泥孰商议之后。 觉得那薛延陀势大，不可力敌之，没奈何之下，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到了黄河南岸，稳住阵脚之后，遣使入朝求援。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得大变。而朝堂之中大部分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难道长安城，又要历那贞观初年之突厥兵祸不成？ 李二铁青着脸，仔细地研读着这封紧急军情，半晌之后，这才抬起头。 李愔的目光，落在了悬挂在书房内的那张辽阔的大唐疆域图上。 漠南的河套之地，就在关中的北方。薛延院这个时候兴大军来犯，绝对不仅仅只是想要过来收拾一顿那些突厥残部就缩回去。 再加上吐蕃还有吐谷浑陈兵南下。 怕是十有八九，想要将这片肥沃的突厥草原，也收入他们的麾下。 若真到了那一步，大唐北疆，又无宁日矣。 按照原先的既定计划，绝对不可能任由那突厥之后的薛延陀还有吐蕃吐谷浑在大唐北疆耀武扬威。 不过此番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只遣其子统帅本部少量精锐。 以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为主力南侵，也就是说，薛延陀的主力，尚游弋在大唐所不知之地。 大唐若要兴兵，必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以击薛延陀。 若真如此，必然，驻扎于关中，乃至陇右的重兵，必定会抽调大批。 可现如今，吐蕃吐谷浑，正好都陈兵南下，他们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必定会及时传讯吐蕃国主。 甚至会借此机为由，兴兵威胁到大唐的陇右，剑南之地。 一个是还没动手，一个是已经动手，大唐，肯定会先解决已经露出爪牙的薛延陀。 但如此一来，吐蕃吐谷浑如何？ 随着在内心反复地复盘着吐蕃吐谷浑与那薛延陀，最终，一个令李愔极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显现在他的脑中。 李愔呆愣愣看着那张地图发愣，不管他如何反复推演。 吐蕃吐谷浑与那薛延陀，一南一北，天然就形成了对大唐西域与丝绸之路的夹击之势。 若是先出兵薛延陀，一直窥视大唐剑南道。 与大唐在剑南道，甚至是在陇右都有过交锋的吐蕃。 又岂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大唐不是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同时发动两场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但是那样一来，必定会让大唐王朝伤筋动骨…… 回到府中，李愔还在思虑这个问题。 罗樱走了过来，拿着一封信递给李愔：“这是郭嘉从都护府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李愔连忙接过打开，只见郭嘉在信中说道： “眼下真珠可汗夷男率领两个儿子，统御大军十数万陈兵朔州之北，扬言欲与大唐和亲。眼下，形势岌岌可危，不容乐观，虽说草原胡族每一次南下尽皆选择在秋天，毕竟彼时草原水草肥美，战马膘肥体壮，而中原粮谷满仓，正是纵兵劫掠、捞一票就走的好时候，但这一次真珠可汗几乎倾国之力南下，若无收获，必然不肯罢手，否则如何向其族人交待？” 看完信之后，李愔也是面色沉重。 见到夫君一脸愁容，罗樱忍不住好奇，拿起信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罗樱一脸惊诧：“又来和亲？难道夷男不知陛下已然拒绝他们的和亲请求，并且将‘不和亲’之字幅悬挂在寝宫的墙壁之上？” 李愔善苦笑道：“这是真的，现在估计夷男派遣的和亲使者已然在路上，这些年薛延陀兵强马壮，夷男野心暴涨，自然认为大唐可以拒绝第一次，却绝对不敢拒绝第二次。” 罗樱冷笑一声：“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薛延陀在背后捣鬼，故而率兵堵在大唐家门口，意欲趁人之危劫掠一番，捞些好处？简直痴心妄想！” 夷男乃是一介枭雄，目光精准，就是要趁火打劫，一则捞取一大批财富渡过一个富足的冬天，再则，便是震慑薛延陀内部的反对势力，巩固可汗之地位。 胡人畏威而不怀德，大义名分这个东西，远远没有刀把子管用…… 就在在此时，王德走进御书房，面色不大好看：“陛下，薛延陀珍珠夷男的使节已然抵达长安，现在鸿胪寺中，递交了夷男的国书，请求和亲！” “什么？”李二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 第447章 李二被打脸 赵王府。 王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前往政事堂议事。” 如此大事，李愔自然不敢耽搁，当即起身。 罗樱亲自为其披上皮裘。 看来，陛下也决定要和薛延陀开战了。 战争意味着死人，意味着庞大的军需消耗，但那是政事堂里头那几位宰辅需要考虑的事情 李愔微微颔首，带上貂帽，出门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来到皇宫之中。 …… 政事堂。 宽敞的屋内燃着地龙，墙角的地方放置着一个青铜兽炉，袅袅檀香，温暖如春。 位宰辅，以及几位大将军、兵部主管，尽皆在座。 上首的李二陛下阴沉着脸，将手里一份国书摔在桌案上，冷哼道：“简直岂有此理！夷男莫不是疯了？以为和吐蕃吐谷浑联手犯我大唐，朕就拿他没办法了，可以任意勒索，任凭宰割？简直荒谬！” 他不可能不生气。 现在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如今大唐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 现在陈兵南下，想要威逼大唐和亲？ 这不是打他李二的脸吗？ 薛延陀算个什么东西！ 尤为可恶的是，这一次夷男不仅要求和亲，甚至指定了和亲的对象，便是李二陛下的第十五女新兴公主…… 显然是防备着李二陛下弄一个宗室女敕封公主封号之后嫁过去，敷衍了事。 就是要逮着一个李二陛下的闺女祸祸一回，做一个真正的大唐驸马…… 岑文本蹙蹙眉头，叹息道：“只是若断然拒绝，恐怕夷男恼羞成怒之下，会直接南下袭扰。” 今年以来，岑文本老态愈显，原本黑白的鬓发已然雪白，脸上的褶皱愈发深刻，精气神较之以往大大不如。 李二陛下默然不语。 若非如此，哪里还需要召集诸位宰辅重臣商议？ 商议个屁呀，第一次和亲都拒绝了，还会同意这一次？ 这不是耻辱吗？ 若是任由其如此嚣张，玉门关外将再无宁日，丝绸之路断绝，西域诸国脱离掌控，这等损失是大唐无论如何亦难以承受的。 所以，唯有一战…… 长孙无忌沉声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允夷男的和亲之请求，吾大唐天威赫赫，薛延陀自大狂妄以卵击石，当予以惩罚！” 关陇集团的根基就在军中，军人唯有在战争之中才能利益最大化。 他可不认为大唐多线作战有什么困难…… 魏征罕见的支持长孙无忌：“薛延陀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大军定然一战而定，届时挟大胜之威由辽东直插漠北，配合夏州、朔州之大军两路合围，夷男纵然三头六臂，覆灭亦是弹指间耳！” 军方的述求显然是一致的，不怕事儿大…… 李二陛下沉默不语。 万一夷男吃错了药，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擅自开战可怎么办？以目前定襄、朔方的兵力，怕是难以抵御薛延陀狂怒之下的攻势，难道要从辽东调拨一支军队西进，牵制薛延陀？ 可是如此一来，吐蕃和吐谷浑怎么办？ 朝廷上下对于大唐盛世信心满满，李二陛下却丝毫不敢大意。 毕竟隋炀帝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万一自己重蹈覆辙，未能抵御胡敌，损兵折将声威大坠，百姓如何骂自己？史书如何写自己？ 脑子里忽然一阵阵发晕，眼前有些发花，胸口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强自镇定，不能让自己虚弱的一面示于臣子之前，用手使劲儿摁了摁太阳穴。他此刻有些心力交瘁。 真想干脆答允夷男的和亲之请求，消弭北疆边患。 待到解决掉吐蕃和吐谷浑之后，再腾出手来一雪今日之耻。 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就有那么简单吗？ 很明显，吐谷浑还有吐蕃肯定是和薛延陀事先通了气的。 否则，依照薛延陀的国力，是不可能这样胆大妄为的。 突厥都护府的建立，让他们都察觉到了危险。 只有危害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些胡族才会这样同气连枝，联合起来共犯大唐。 而薛延陀的目的绝对不是和亲这么简单，突厥的土地在他们眼中，那可是一大块肥肉。 想想自己寝宫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字，“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说得真的好，气势真的高，但是想要实现，何其难也？ 他就不由得恨恨的瞪了缄默不言的李愔一眼。 总觉得好像被这小子被绑架了…… 坐在末位的李愔低着头“伏溜伏溜”的喝着茶，对于眼前的争执不置一词。 这里头各个都是一放大佬，且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正是争权夺利刺刀见红的时候，何必参合进去？ 反正现在边境的危机是最高等级的，远远高出任何事情。 无论朝堂之上如何取舍、如何博弈，只要这帮子老家伙不想再一次品尝“渭水之盟”的那种耻辱，最后的结果必然先御敌于国门之外。 正惬意的喝着茶水，忽然觉得周边的空气似乎陡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阴风袭来，颇有一种被猛兽盯上之后芒刺在背的感觉。 惊愕之下一抬头，便正好对上李二陛下难看的脸色，以及咬牙切齿的愤恨目光…… 此时长孙无忌的声音响起：“眼下解决吐蕃和吐谷浑的来犯乃是首要之务，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上千万石粮秣云集幽营，国内百姓翘首以盼，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夷男阴狡，何不施行缓兵之计，暂且答允他的和亲之条件，签署互不相犯之协约，命其开春之后筹备牛羊以为彩礼，待到吾大唐横扫吐蕃和吐谷浑，一举而定之后，再寻一个由头，撕毁合约，狠狠的教训薛延陀？” 李愔一听，哎呦，历史上好像李二干过这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那是攻打高句丽。 一边答应将新兴公主下嫁，稳住了夷男，另一边则大举进攻高句丽，在未能攻克高句丽全境之后果断撤军，撕毁了与夷男的合约，耍起了无赖…… 实上其中也有波折。 李二陛下意欲撕毁合约，又有些觉得丢脸，说话不算数那能是天可汗么？ 最后便让夷男亲自赶到灵州迎亲。他算准了夷男身为薛延陀可汗，必然不肯亲涉险地，万一大唐派兵将他干掉怎么办？ 结果呢，夷男居然来了…… 可见夷男求娶大唐公主之心是如何之坚定。 …… 第448章 上不玩兵，下不废武 这时候李二陛下一个头两个大，再是如何不要脸，也说不出反悔的话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夷男这个倒霉催的，他虽然亲自赶到了灵州，但是于大唐约定好的十万头牲畜的彩礼却因为天气炎热、缺少水源草料，从而死了大半。 消息传到长安，李二陛下差点乐坏了，彩礼不够，你还想娶我的女儿？做梦去吧？ 于是理直气壮的撕毁了合约，夷男自己也理亏，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于都斤山的可汗牙帐…… 听闻长孙无忌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大臣们正进退两难的思量对策，当即便有不少人表示支持。 李二自然觉得这主意不咋地，自己的话都放出去了，不和亲。 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好计策，只得说道：“朕受命于天，乃是天下之主，出尔反尔自食其言，恐怕不妥。” 这位陛下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食言而肥这种事，实在是不愿意干…… 熟料长孙无忌早有预案：“臣不是让陛下出尔反尔，届时只要命夷男亲自到大唐迎亲，就算不来长安，起码也要到灵州。” “夷男必定不敢来，可天底下哪里有新郎官不亲自上门提亲的道理？到时陛下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门亲事推掉。” “夷男生性刚愎暴戾，大唐一旦不与其和亲，其号召力自然减弱，部众必怀二心。而且臣斗胆估计，夷男已经年老，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只要他一死，两个儿子争位，其国必乱，到时候陛下便可坐而制之!” 李愔顿时对长孙无忌刮目相看，难道历史上这个主意是刘洎给李二陛下出的啊！ 只是不知，当日后夷男不畏危险亲自赶到灵州之后，作为出主意的长孙无忌，会否给陛下恨恨的骂上两句愚不可及？ 嘿嘿，看着历史在面前重演，有意思……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有些心动了。 群臣纷纷出言附和，毕竟这算得上是个好办法了，虽然有些龌龊，又失大唐赫赫威仪，可到底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理不亏啊！ 却见到褚遂良冷不丁的站起，冲着李二陛下一揖及地，一脸义正辞严，慷慨激昂：“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自当口含天宪，神威赫赫！” “天子既然已经许婚，就不应一朝生进退之意，有改悔之意，此举实在是所顾甚少，所失殊多，陛下天威有损，彼国蓄见欺之怒，此民怀负约之惭，而嫌隙既生，必构边患!” 黄门侍郎有议政之责，只是褚遂良平素对于政事并不热衷，甚少发表意见，给人的印象似乎只是一个文字绝佳的书法大家。 可是此刻，却刚烈秉直、正气浩然，让人恍惚之中觉得这是第二个魏征。 一旁的魏征也是挠了挠脑袋。 未等群臣从他形象转变当中缓过神儿来，已然续道:“陛下君临天下十余载载，以仁恩结庶类，以信义抚戎夷，天下莫不欣然，可惜的是为何不能有始有终呢?” “更何况漠北的夷狄部落数不胜数，大唐岂能尽而诛之?臣以为，应当怀之以德，使为恶者在夷不在华，失信者在彼不在此!” 满堂大臣，以及首座的皇帝，正沉浸在褚遂良这一番慷慨激昂之陈词之中，感受着煌煌大义天地正气。” “结果到了最后那几句，差点给大家伙齐齐闪了腰……这特么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赞成和亲，别搞那些歪门邪道吗？ 政事堂中，一片哗然。 自古以来，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用自家的女人去与蛮夷和亲，受尽腥膻之气，遭受无尽屈辱？ 大唐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都是从尸山血海里头杀出来的，无论立场如何，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从不将那些个蛮夷当人看！ 就连《贞观律》都有一条“汉人不得与蛮夷通婚”…… 放在以往，颉利可汗兵临城下抵达渭水，吐蕃大兵压境意欲犯境，大唐一时之间无法可想，或许捏着鼻子就认了和亲这事儿，奇耻大辱记在心头，来日百倍报之！ 可是现如今，大唐兵强马壮带甲百万，谁会愿意和亲？ 青史之上，那就是无法洗脱的耻辱！ 大臣们纷纷对褚遂良报以鄙视之眼神，这人学问不错，字也写得顶好，却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里缺根筋，迂腐透顶…… 褚遂良眼见自己酝酿已久的一番慷慨陈词并未获得预料之中的赞许，反而收获了无数不屑蔑视，心里发堵，有些失落，却也不以为然。 你们这些个杀胚就知道打打杀杀博取功勋，可是你们想没想过兵者乃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啊！ 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 “《易》曰: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陛下，大唐只需修利戈矛，以仁爱招抚蛮族，大义名分在我，自可立于不败之地也，万万不能擅启战端，授人话柄！” 国家必须有军备，不然便有亡国之虞，可是战争频仍，不仅仅伤及国本导致库府空虚，更会使得武将趁势做大，届时外强中干、干弱枝强，亦是亡国之道也！ 分明送去一个女子即可消弭这一场首尾难顾之大战，为何非得迎难而上，自蹈险途呢？ 殊为不智也…… 李二面色阴郁，心中气的不轻。 对于褚遂良一番慷慨陈词之中的道理，他嗤之以鼻。 胡人畏威而不怀德，你居然让朕“以仁爱招抚”？ 你以为拎着一块肉进了山里，老虎野狼就不咬你了？ 简直天真至幼稚！想要慑服胡人，仁义道德完全无用，唯有杀戮、镇压，方能使其驯服！ 褚遂良之言论，简直就是书生之间，迂阔之谈。 …… 第449章 愔儿对于此事，有何高见 更令他恼火的是褚遂良居然劝自己同意和亲？ 娘咧！ 你以为这等情形之下，老子不知道舍弃一个公主换取时间吗？ 然而，老子寝宫的墙壁上便挂着“不和亲”那幅字，朝夕相对、日夜诵读，这会子若是同意和亲，往后心中郁愤，岂能安寝？ 更别说自己因为这幅字受到天下臣民之拥戴敬服，此刻背道而驰，天下人又会是如何失望，如何耻笑于吾？ 老子特么被那幅字给绑架了呀！ 想到这里，李二满腔怒火的看向李愔，手指头指着他，淡然道：“愔儿对于此事，有何高见？” 都是被你这个兔崽子害得，否则何以这般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李愔隐隐觉得今日这位父皇似乎特别不待见自己，又不知到底是哪儿犯了错，故而一直躲避着与李二陛下目光对视，唯恐惹祸上身。谁知躲来躲去还是躲不了，被直接点了名…… 见到李二陛下目光灼灼，李愔便有些心虚，道：“堂上诸位宰辅尽皆老成谋国，微臣年少德浅，未经磨砺，不敢妄言也……” 李二陛下面无表情，淡然吐出一个字：“讲！” 李愔使劲儿咽了口唾沫…… 不敢再推脱了，只得清了一下嗓子，微微挺直腰杆，道：“父皇英明神武，烛照万里，乃千古以降之圣君。微臣敬仰崇拜之心，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国事维艰，吾辈无能，不能为君分忧，但请父皇降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褚遂良：“……” 岑文本：“……” 长孙无忌：“……” 众大臣：“……” 就连一直默然不语老神在在的李绩，都诧异的瞥了一眼。 大家心理都只有一个声音：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好歹也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了，这等兵事又是兵部分内之事，如此一字片语的谏言都没有，只是一味毫无底线的拍皇帝的马屁，你还要不要点脸？ 褚遂良唾弃之余，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只顾着刷名声、找存在感，看似正气浩然实则却是丝毫没给皇帝面子。 现在大臣们是否肯定自己还不好说，但皇帝定然是对自己有怒气的，而自己存在的根基便是皇帝的赏识和宠信，这个时候却未能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这边，后患无穷啊…… …… 就连李二亦是一脸呆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恨不得从椅子上蹦下去一脚将这个纯属胡闹的混账踹翻在地。 李二戟指大怒道：“巧言令色、阿谀奉承，尔视朕为夏桀商纣乎？朕询问尔对于此事之看法，直言便是，再敢如此信口雌黄，严惩不贷！” 众大臣：“……” 好么！ 瞧瞧您一脸怒气的模样，实则还是很吃这一套啊…… 不过都是一代名臣，谁也舍不下面皮如此阿谀奉承，也唯有李愔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拍马屁，毕竟严格追究起来，拍自己老爹的马屁也算不得什么…… 李愔还等着皇帝将自己驱逐出去呢，见到没糊弄过去，无计可施了，只好将炮口对准褚遂良，怒喷之！ “褚黄门方才之言差矣！汝只知古代之史书，却不知今日之形势，生搬硬套，不知时移世易融汇变通，愚蠢至极！” 大臣们一看，这李愔又要怼人，纷纷打起精神。 褚遂良气得咬牙切齿：“某自幼苦读，至今阅书固然没有万卷，却也相差无多，却是第一次听闻原来读史亦有错处，前贤之良策、圣人之告诫，居然成了生搬硬套？好好好，汝倒是说说某愚蠢在何处，请赐教！” 嘴上说得硬气，实则心里却在打鼓。 这可是跟赵王硬刚啊！ 这李愔乃是典型的“不学有术”，也没见他读过几本书，可诗词之精美当代无双，对于经济之道亦是无出其右，尤其擅于争辩。 虽然自己刚才的发言且不论是否会被皇帝采纳，但起码“名分大义、圣人教诲”上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但是鬼才知道这个棒槌会否别出机枢，抓住漏洞…… 李愔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原来褚黄门读书还没到万卷呢？难怪如此孤陋寡闻、看不清国家大势，本王阅字何止万万，亦不敢如你这般趾高气扬，无视天下豪杰……” “不过学无止境，有教无类，既然褚黄门自知不足，虚心好学，那本王自然不吝赐教……” 大臣们一阵无语，暗暗好笑。 褚遂良差点气个倒仰。 还阅字万万？ 跟我扯呢！ 整个大唐有没有这么多的书给你看？ 再者，我只是说了一句“请赐教”而已，何时承认错误了？ 这个小王八蛋，为何上天不降下一道霹雳将其收了去，非得留在人间与吾作对…… “周襄王欲伐郑，故娶狄女为王后，与戎狄兵共伐郑，此为华夏和亲之始也。然则为了绥靖蛮族，以汉家之女嫁入胡地，却始于两汉。” “彼时匈奴控弦之士数十万，铁蹄踏遍草原，所向无敌，而中国孱弱，不可力敌，不得已采用和亲之政策，乃是万不得已，亦是必须之策略。” “否则匈奴不得安抚，年年长驱直入进犯中国，怕是汉朝即便不亡，亦是苟延残喘，没有机会休养生息、修利戈矛，哪里有长平烈侯奇袭龙城大破匈奴？” “哪里有霍嫖姚枭虏侯、擒虏目、封狼居胥？” 诸位大臣齐齐颔首。 汉朝之和亲，在后世屡遭诟病，认为非是大国之气象，有损上国之威严。 然则在文景之治、汉武崛起之前，大汉对上匈奴却是屡屡大败，就连高祖刘邦都被匈奴困于白登， 正是和亲之策，使得大汉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终于卧薪尝胆反戈一击，开拓前所未有之辽阔疆域。 在后世，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即便不是历史类的学者，也能够说出个头头道道，这是无数的书籍、档案、甚至于影视作品的功劳。 在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获取知识的途径千千万万。 李愔说自己“阅字万万”，何止于此？ 第450章 儿臣性格冲动 胸中有着无数代精英对于每一段历史的总结，然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透过历史的云雾之上指点江山，自然清晰深刻，鞭辟入里。 哪里是这个年代的学子读了几本史书自己瞎琢磨能够相比的？ 做起来或许不行，毕竟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哪一个不是人中之杰？但若是论起放嘴炮，还真是鲜有敌手…… 褚遂良面色隐隐难看。 不得不承认李愔对于汉史深有研究，但是观房俊说话之方式，先肯定汉朝和亲之正确，接下来必然便是反驳大唐和亲之不正确…… 果然，只听李愔续道：“然则如今之大唐，岂是文景、汉武之前的大汉可比？” “大唐兵强马壮冠绝天下，戎狄蛮夷弱小，昔日卫公打破突厥，以我兵卒一千，可击破胡骑数万，战力呈现碾压之势。” “薛延陀多年来对大唐匍匐叩首，对陛下尊敬有加，不敢有丝毫骄慢之气，足见其兵力并不足以与大唐对抗。” “如今夷男之子陈兵白道川，不过是趁火打劫，希冀于趁着大唐应付吐蕃吐谷浑无暇他顾之机会，求娶大唐公主，以借助大唐之势威慑周边部落罢了。” “倘若同罗、仆骨、回纥等十几个部落联手进攻，薛延陀必定破灭。而这些部落之所以不敢发动，是因为夷男的真珠可汗是大唐册封的！” “一旦夷男成为大唐之婿，其他部落谁敢不服？” 岑文本蹙眉问道：“然则如今夷男之子大度设陈兵白道川，兵锋直指受降城，若不答允其和亲之请，如何退之？” 诚然，李愔的一番分析将薛延陀的形势剖析得清清楚楚，但是眼下之大事，却是无大军调去抵抗薛延陀，难道就等着薛延陀自己退兵不成？ 李愔胸有成竹：“戎狄人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纵使今日和亲，一旦其微不得意，必然反咬一口，成为大唐的祸害。” “如今陛下拒绝和亲，其他部落知道他被大唐抛弃，定然心生异志，用不了多少时日，薛延陀必会内乱不止，危机重重，再也无暇南顾！” 众臣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房俊的分析。 就连褚遂良也不得不赞成李愔的观点…… 李二陛下略作沉思，便沉声道：“既然说得头头是道，就由你前往朔州主持大局吧……” “固然分析得颇有道理，然则薛延陀数万大军可不是泥塑纸糊的，一旦被其突破长城越过朔州攻入河东腹地，大唐将会遭受惨痛之损失，” “届时就算将薛延陀举族歼灭，亦不能挽回。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就由你前往朔州主持大局吧，记住了，不要让薛延陀等踏入长城之内半步！” 李二陛下肃容下旨，不容辩驳。 李愔嘴巴长得老大，一脸错愕…… 拜托，咱既不是鸿胪寺的官员身负谈判交涉之责，又不是朔州方面的驻军统帅，您让咱去干什么？ 连忙说道：“父皇明鉴，儿臣性格冲动，素无远见，唯恐坏了父皇之大计，届时纵死亦难赎其罪，还请陛下另择贤明干吏，前往交涉。” 还玩笑，这顶风冒雪的，谁去朔州那鬼地方？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不屑道：“素无远见？刚刚听闻汝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颇有上古贤臣之风采，纵使姜尚、伊尹之辈，怕是亦要相形见绌。这会子，又说什么素无远见？” 冷嘲热讽一顿，不理李愔，而是询问诸位大臣：“派遣李愔前往朔州，御赐宝剑节牦，交涉薛延陀，安抚突厥余部，众位爱卿以为可否？” 堂上诸位大臣微微一顿，继而，齐声道：“陛下圣明！” “王爷聪慧机变，正是出使之不二人选。” “赵王深谋远虑，薛延陀形势了然于胸，再无比之更合适的人选。” …… 一片赞同。 李愔都有些惊呆了，尤其是见到褚遂良这个家伙居然也阴沉着脸点头附和，顿时觉得是不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这还没完，只见长孙无忌启奏道：“薛延陀乃铁勒一部，实乃化外之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赵王若是身兼右屯卫大将军，自当统率右屯卫数万精兵赶赴朔州，赫赫兵威之下，定能震慑蛮夷，不敢轻举妄动。” 李愔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长孙阴人居然要让自己率军前往朔州？ 李二已然颔首道：“准！” …… 出了政事堂，李愔还有些晕晕乎乎，搞不明白怎地就所有人都支持自己前往朔州了？ 直到领着部曲冒着寒风回到府邸，刺骨的北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李愔方才清醒过来。 坐在正堂，喝着热茶，一身寒气尽祛。 摇摇头，叹了口气…… 此去朔州，大雪封路，最少也要走上半个月，过年都别想回家。薛延陀数万大军一反常态冒着大雪进逼白道川，冬天是游牧民族最难捱的时候，他们没有粮食，唯有以牲畜作为军粮，这的平白消耗掉多少牲畜？ 不得到理想的收获，岂能甘心退兵？ 单单只是相互之间的交涉，没有三两个月别想完成，最乐观的估计，待到薛延陀撤兵，也得是开春的时候。 一旦开战，那就是遥遥无期。 李愔郁闷得不行。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门下省的官员送来了御赐的宝剑节牦，以及将军出征的虎符。 领军出征塞北，这是每一个大唐官员梦里头都想着的事情。 李愔自然也不列外。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更是每一个汉人至高无上的功勋！ 顿时门下省的官员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 转眼已经到额冬天，一场鹅毛大雪在长安落下。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银白。 李二现在等于是把北方御敌的事务全权交给了李愔。 李愔现在手中掌握的不仅是整个右屯卫，还有突厥草原的卫国公率领的十五万雄兵。 一听说夫君李愔要去边关打仗了，不仅仅是罗樱，连李文君也是欣然前往。 罗樱不用多说，李文君出身将门，也曾率军，立下不少功劳。 想到这里，李愔也就同意了。 …… 第451章 大军即将出征 此刻三人一身戎装，前往右屯卫大营。 右屯卫大营在风雪之中静谧非常，营门前的卫兵挺胸抬头，挺立如枪！ 背后远处的玄武门已然被皑皑白雪在城头铺满了厚厚一层，愈发显得古朴厚重，仓劲雄伟！ 李愔带着两女一路打马疾行，到得营门之外飞身下马，大步走向营门。 卫兵的视线被风雪阻挡，远远的未曾看清来者何人，见到这伙人到了近前便要进营，连忙上前拦阻：“军营重地，闲人止步！” 李愔站住脚步，摘下头上的貂帽，朗声道：“吾乃赵王！” 那卫兵一愣，连忙单膝跪地，施行军礼，道：“卑职不知赵王前来，还望恕罪。” 李愔呵呵一笑，上前亲切的拍拍卫兵的肩膀，温言道：“忠于职守，何罪之有？” 卫兵松了口气：“谢王爷！” 这才起身站直。 李愔问道：“诸位将军可在营地之内？” 卫兵恭谨答道：“都在，近日传闻北边薛延陀寇边，诸位将军唯恐朝廷征发大军前往讨伐，故而时刻守在营中，不敢擅离一步。” 李愔颔首道：“很好！擂鼓，聚将！” 那卫兵微微一愣，旋即狂喜，大声道：“喏！” 转身叫来一个卫兵代替他站岗，自己则撒开脚丫子，一溜烟的便跑进军营。李愔刚刚来到中军帐之外，一阵厚重的鼓声便一下一下的敲响，在漫天风雪之中回荡。 李愔抬头看了看飘洒的大雪，心思沉重的叹了口气。 大唐最重军功，兵卒渴望战争，那是最好的晋身之阶。 然而这等天气，气温严寒道路难行，恐怕未等抵达朔州，便要冻伤无数，听闻朔州那边亦是连降大雪，恐怕即便不打仗，兵卒亦将严重减员…… 吸了口气，大步走进中军营房。 鼓响三遍，营房之内已然众将齐至。 副将一袭戎装，坐在椅子上，探着身子瞅着房俊，问道：“王爷，可是要出征？” 整个右屯卫，自然是得知了赵王兼任右屯卫统帅一事，对抗来犯之敌。 不过其实也毋须多问，这等风雪之天，李愔来到军营擂鼓聚将，除了出征还能有什么事…… 果然，大马金刀坐在主位的李愔待到勤务兵端上来热茶一一放在众人面前，伸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接着吁出口气，道：“正是如此。某刚刚奉陛下之命，率军前往朔州，抵御吐蕃吐谷浑薛延陀大军，三日之内，即刻成行。现将诸位召集一起，商议一下行军之事宜。” 立马就有将领兴奋的一拍巴掌，叫道：“太好了！” 李文君却面有忧色：“这等天气，要长途行军直奔塞北，怕是兵卒减员严重啊……” 古往今来，最忌冬日行军，辎重之耗费成倍增长不说，单薄的戎装难以起到保暖之作用，冻死冻伤的兵卒，比之一场大战的消耗也少不了多少，最是打击士气。 显然，李文君也熟知兵法。 李愔颔首道：“北疆军情紧急，朔州的边军不足两万，平素有突厥降人挡在前头，倒也不虞有失。” “可是此番薛延陀等部联合大举来犯，其部族之中有很多皆是以往颉利可汗之麾下，与突厥降人素有联络，万一其中有人反水，则朔州危在旦夕！” “所以，就算条件再是艰苦，亦绝不可延缓出兵。” 所有将帅皆凛然，奋起精神应道：“喏！” 身为军人，岂能因为行军条件艰苦便抱怨萎缩？身为将领若是心存抵触，低下的兵卒必然士气全无。 李愔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过诸位放心，某非是严苛之人，稍后便调集所有棉衣送到军中，五千精骑先行出发，其余兵卒稍后开拔。” “行军郎中多多备齐治疗冻伤的药物，若军中储存不足，那便买空整个长安城的药铺，务必保证兵卒冻伤之后有药可治。” “喏！” 所有人离座起身，轰然应诺，眼中尽皆迸射着亢奋的神采！ …… 回到府中。 李愔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全黑，只是悬挂在窗外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昏黄的灯光照着夜空，雪花片片，居然依旧未曾停歇。 看着陪坐在一旁的罗樱和李文君，李愔开口道：“新婚燕尔，便要率军出征，委屈你们了。” “郎君说得哪里话？” 罗樱开口道：“哪一个少女没有一个英雄梦呢？曾几何时，我亦曾幻想过，将来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夫君闻鸡起舞，淑儿便素手调羹，如君率军出征，淑儿便亲手缝甲……” “如今当真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发现以往的幻想都是错的，现在我宁愿自己的夫君只是个斗鸡遛狗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那样子，起码不用顶风冒雪的奔赴边疆，却跟凶残的胡人拼死搏杀……” 说着，罗樱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李愔望着罗樱轻笑道：“闺中少不知愁，冬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只是为夫身负圣眷，恩遇优隆，又是大唐之男儿，如今胡夷寇边，焉能置身事外，于家中安享欢乐，拥美画眉？” “金戈铁马，抵御外侮，乃是吾辈男儿之本色，义之所在也。况且为夫身为皇子，自当立于中军，左右尽是袍泽猛士，安全自然无虞，娘子大可放心。” “闺中少不知愁，冬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李文君口中喃喃的念着这首诗，仿佛眼前展现了一幅画卷。 一个青春正好的闺阁少女，总梦想着嫁给一个大英雄，待到丈夫冬日里出征在外，一个人寂寞的踏上绣楼，忽然发现院子里小路的尽头已然隐隐有杨柳青青，出征的丈夫却依旧未曾回还…… 孤寂凄楚，懊悔思念。 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既有男儿壮烈阳刚之气，又有细腻哀婉之词句，上辈子修了多少福缘，今生能够得以陪伴君旁？ …… 第452章 故人请求一见 风势不大，雪花飘洒。 阿史那思摩顶盔掼甲，站在城头，丝毫不惧鹅毛一般的大雪落在甲胄之上，带来彻骨的严寒。 他极目远眺，南方的山梁被大雪覆盖，如同一条一条蛰伏在大地之上的怪兽，透过风雪，隐隐约约之间，那起伏逶迤的长城在山岭之上蜿蜒纵横，气象万千。 往北看去，草木凋敝的原野一马平川。 这片平坦而肥沃的土地，到了夏天，就会长出肥美的草原，河水充沛，牛羊成群，这里是东突厥最后的繁衍之地，勤劳勇敢的突厥人称之为----白道川。 而阿史那思摩脚下的这座城池----定襄城，就是突厥人最后的领地。 这是他率领着十余万突厥人投降大唐，向大唐皇帝宣誓效忠，并且保证替大唐肃清北疆边患、用族人的血肉铸成另一条长城的代价换来的。 曾几何时，阿史那思摩曾天真的以为用鲜血和牺牲换取大唐的支持，就能够使得族人永远繁衍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再不受胡人之间彼此残杀之恶。 再不受逐水草而迁徙之苦，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的安逸下来，或许不久之将来，说汉话、写汉字的子孙们，也能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汉人。 可以迁移至山川壮美的关中、温润富庶的江南，做一个真正的唐人。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将要落空了。 就在北方目光所及的尽处，一座庞大的军寨矗立在那里，连绵的毡帐即便是漫天的大雪亦能够看得清楚。 在那里，有二十万薛延陀的铁骑枕戈待旦，或许就在那一刻，便会冲着定襄城发起冲锋！ 当然，二十万只是薛延陀的自称，阿史那思摩相信，那只是他们吹嘘出来的数字。 夷男可汗“胜兵二十万，立其二子为南北部，分别统御”，最强盛的时候薛延陀也不过是二十万铁骑，又怎么可能全部南下，国内一个兵卒都不留呢？ 更何况，此次率军南下的乃是夷男的次子大度设，其长子拔灼才是汗位的继承者，此刻正守在郁督军山的可汗牙帐，其帐下的军队才是薛延陀真正的精锐。 故而，阿史那思摩敢断言，此次大度设南下，所统帅的兵卒绝对不会超过五万之数。 然而仅仅是五万，这在当初东突厥最鼎盛之时连眼皮子都不会夹一下的数字，现在却极有可能带给他的族人灭顶之灾。 自从颉利可汗死后，突厥遭受大唐的追剿围杀，内部又反叛分裂，昔日雄踞草原的伟大汗国，早已分崩离析。 跟随他投降大唐的族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万人，其中尚有许多老弱妇孺，绝大多数的青壮都死在这些年争夺白道川的一场场战斗之中。 能战之士不过两万，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当年强盛之时的规模。 也正是如此，大唐才会放心将这一片肥沃的土地交给他们繁衍生息…… 这里曾是突厥故地，如今却仰仗大唐鼻息，方才定居于此。 迎着漫天风雪，阿史那思摩叹了口气，吁出的热气化作白雾，在眼前消散。 他早已厌倦了在草原上风吹日晒艰难困苦的生活，长安的笙歌燕舞钟鸣鼎食，消磨掉了曾经作为阿史那家族子孙最强健的体魄，也侵蚀了曾经立志成为先辈们那样伟大可汗的志向。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率领族人，安居在这片肥美的土地上…… “大汗，有一位老者冒雪来到城下，说是当年颉利可汗帐前的故人，请求一见。” 一个副将脚步飞快的前来，高声说道。 “阿史那”是草原上最高贵的姓氏，世世代代皆为突厥可汗，意为“高贵的狼”，象征着突厥最高的统治权力。 阿史那思摩的父亲咄六，便是颉利可汗的弟弟，颉利可汗在位的时候，甚为喜爱阿史那思摩，曾赐封他为为“夹毕特勤”，拥有者顺位继承突厥可汗的权利。 却因为他相貌长得像胡人，而不似突厥人，伯父处罗可汗怀疑他并不是阿史那家族的血统，所以地位很高，却一直未能掌管大权，设立牙帐。 投降大唐之后，李二对其非常信赖重用，敕封其为右武侯大将军、化州都督。 后来又敕封其为乙弥泥孰俟利可汗，统御突厥降人，命其度过黄河，定居在白道川，并且于定襄建城，世代为大唐之屏藩，长久替大唐守卫边疆。 故而，突厥族人尽皆称呼其为“可汗”。 “颉利可汗帐前的故人？”阿史那思摩浓眉一挑，被长安安逸生活豢养出肥肉的腮帮子一颤，愕然问道。 颉利可汗死了这么久，昔日帐下虎狼早已分崩离散，散落在草原各处，早已互无联络，今日居然冒出来一个故人？ 阿史那思摩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见。 身为降臣，时时刻刻主意言行举止，乃是重中之重，谁晓得不经意间的一个举措，便会惹得大唐皇帝猜忌？ 虽然大唐皇帝胸襟宽广用人不疑，但是架不住满朝的御史言官，被他们盯上了，也不好受…… 但是值此薛延陀大举南犯兵临城下之时，有人自称“故人”前来求见，谁知道会否有什么机密之事？ 不见也不妥…… 兵卒回道：“那人不肯说出性命，只说其姓赵。” “姓赵？” 阿史那思摩一脸狐疑，脑子转了转，旋即心里一跳，急忙道：“随吾速去接见！” 当先大步流星沿着城墙，向着西门而去。 …… 漫天风雪扑簌簌的落下，在城门前形成一个漩涡，雪花打着旋儿的一片片落下，地上的积雪已然没过膝盖。 从十里河引来河水灌溉的护城河早已冰冻，河面落满大雪，分不清河道堤坝。 一匹老马，就伫立在城门之前十余丈处，不时打着响鼻，鼻孔喷出一股股白气，四蹄刨着没了半条马腿的积雪。 一个浑身被皮裘紧紧包裹住的人影，安然若素的坐在马背上…… 阿史那思摩来到城门楼，居高临下，趴在碟口上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马上人影闻到声音，抬起头来，并未回答，只是轻轻一踢马腹，老马甩甩尾巴，向前缓缓而行，径自到了城下三丈之地方才停下。 马上人掀开头上的斗篷，仰起头来，露出一张皱纹密布、满是老年斑的脸容，对阿史那思摩笑呵呵道：“小子，别来无恙否？” …… 第453章 故人重逢 阿史那思摩即便不去看这张脸，只是这熟悉的声音也让他知道来者是谁，浑身一震，失声道：“您还没死？” 马上老者大笑道：“可汗大仇未饱，何敢自蹈于黄泉？” 阿史那思摩连连挥手，吩咐身边的兵卒：“快快，速速打开城门！” 言罢，自己也从城头下来。 有兵卒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阿史那思摩疾步出城，来到老者面前，恭敬道：“数年未有先生之音讯，还以为您早就死了呢，你老该当早就前来寻吾才是，也好让吾一尽孝心！” 言罢，亲手扯着缰绳，走入城中。 城门口的突厥兵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老头谁呀？居然让咱们这位狂的没边儿性情暴躁的可汗亲自牵马坠蹬…… 阿史那思摩就这么毕恭毕敬的牵着马缰，穿过落满积雪的长街，直抵位于城中的将军府。 府门打开，自有府中的老人出来迎接阿史那思摩，见到自家主人居然给别人牵着缰绳，顿时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待到看清了马上老者的面容，这个老奴浑身一震，拜倒在地，口中大声呼道：“老奴见过先生！” 阿史那思摩哈哈一笑，亲自搀扶着老者从马背上下来，笑道：“您瞧瞧，即便十年不闻您的音讯，哪怕是一条突厥的老狗都还记得您的样子。 当年若是您没有失踪，颉利可汗想必亦不会兵败，汗国灰飞烟灭……” 将军府的正堂内设置了地席，一只烤的黄澄澄泛着油香气四溢的羊羔，就放在两人中间，娇俏的侍女用一柄银质的刀子一片一片的叫娇嫩的肉片下来，放置在两人面前的碟子里。 碟子里是盐、花椒、孜然等等香料混合配置而成的蘸料，刀子扎着一片肉放进去打个滚。 送入口中咀嚼，羊油便流满一嘴，香料的辛辣浓郁在口腔里翻滚，再喝上一口口感醇厚的葡萄酿，阿史那思摩满足的叹口气。 “此番受皇帝之命返回定襄，事起仓促，未及准备，否则定然会带回一个铜火锅，就能够让先生也尝尝那等美味。” “嫩嫩的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一片一片，放入滚沸的汤水中涮上几下便放入口中，那滋味……啧啧。” 一边招待着老者，阿史那思摩一边回忆着长安的美食，这自小吃到大的羊羔肉，似乎也唯有火锅才能尽显其娇嫩美味。 似这等简单的烧烤，他已经多年未曾食用，却并无多少怀念，相对来说，还是大唐精美的食物，更和他的胃口。 老者在他的对面，慢慢的咀嚼着鲜美的羊肉，脸上很是享受的样子。 闻言，便将羊肉咽下，饮了一口葡萄酿，笑呵呵道：“大汗在大唐的生活，显然甚是愉快啊，却不知是否有乐不思蜀之感？” 阿史那思摩眉毛一跳，嘴里咀嚼着食物，沉默无言。 “乐不思蜀”说的乃是蜀汉后主刘禅，以之评论别人无妨，但是用来形容他阿史那思摩，却显然别有深意。 是说蜀汉灭亡已定，不妨就在敌人家里好吃好喝的好好享受，起了再多的幺蛾子亦是于事无补？ 还是说他一味贪图享乐，早已忘记了阿史那家族的荣耀与仇恨？ 阿史那思摩不敢擅自开口，心中感叹，不愧是当年两代可汗都以师礼相待的国师，智慧绝伦，非是自己可是揣摩…… 老者好像也不在意阿史那思摩的回答，神情泰然的放怀吃喝，鸡皮鹤发看上去似乎已过了杖朝之年。 但身子骨甚为硬朗，牙口也好的出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之壮年男子的食量亦不逊色。 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放怀吃喝，堂内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缄默…… 待到酒宴撤去，侍女沏了一壶浓茶端上来，奴仆在堂内四角放置了燃得正旺的炭盆，香茶袅袅，温暖驱散了北疆的严寒。 两人盘膝对坐，阿史那思摩亲手为老者奉茶，问道：“这么多年，先生置身何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为老者的茶杯之中续上水，阿史那思摩诚挚道：“先生年纪大了，再不似往年纵马驰骋豪气干云的年月，为何不去大唐寻找晚辈？” “当年先生对家父有救命之恩，对晚辈亦有启蒙之惠，晚辈一向视先生为亲长，自当奉养先生天年。” “呵呵呵……” 老者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继而盯着阿史那思摩的眼睛，一字字道：“天底下的突厥人，都说是老朽当年害了颉利可汗，更害了整个汗国。” “若非是老朽倒行逆施一味改革，突厥人弓马娴熟骁勇善战，如何能被唐人于阴山之下一举击溃……” “怎么，你这个阿史那家族的子孙，心里就没有几分怨气，怨恨老朽亡了你的汗国，宰了老朽祭奠祖宗的英灵？” 窗外的寒风呼啸阵阵，大堂里的烛火飘摇不定。 阿史那思摩手里拈着茶盏，略微沉默了一下，忽而一笑，道：“当年，处罗可汗说吾赤发碧眼、面相殊异，不似阿史那家族的种，倒更像是胡人。” “所以哪怕是最亲近的血缘，却只是赐给吾一个‘夹毕特勤’的虚衔，不准吾掌握军队，更不准建立牙帐！” “多少族人因此而笑话吾？实乃平生之耻也！” 阿史那思摩继续愤愤的说道：“然而到了现在，您看到了，所有当年被他信赖、重视的人尽皆死的死逃的逃，贯穿南北横绝东西的庞大汗国分崩离析” “而尊贵的处罗可汗和颉利可汗，他们的族人，却要依靠吾这个不似阿史那家族的孽种才得以获得一块苟延残喘的土地！” “有些时候，吾常常在想，若是等到有朝一日吾在长生天见到了那两位可汗，定然会上去问一问” “昔日你们给吾羞辱之时，可曾想过你们高贵的子孙却要靠着吾卑躬屈膝的投降唐人，才能够活得下去呢？” “呵呵，哈哈，想必那两位可汗的脸色定然非常精彩，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会有羞愧之心……” 第454章 祸乱突厥之根源 这等话，身为降将身处大唐，自然不能说，即便是在这定襄，周围尽皆是突厥族人，如此藐视可汗的话语，说出来只能造成人心涣散。 但是在这个老者面前，他却畅所欲言，狠狠的发泄了一番！ 心头积郁多年之块垒，一朝发泄出去，那种畅快着实难言之快美。 阿史那思摩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笑着对老者说道：“您，赵德言，乃是上天赐给突厥人的智者！” “在吾看来，那个号称吐蕃第一智者却被大唐一介纨绔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禄东赞，给您提鞋都不配！” “有道是时势造英雄，您不过是生不逢时而已，若非大唐崛起太快，只要稍稍给您一些时间，现在的突厥，怕是早已马踏长城、牧马江南了！” “呵呵……可是有些人呐，总说老朽当年苛政如虎，是祸乱汗国之根源。” 老者自持一笑，缓缓说道。 “阴山一战，汗国大败亏输，可汗亦被唐人掳走，不知多少贵族勋戚吵着喊着要杀了老朽……若不是怕被剁成肉泥，老朽焉能这么多年连个面都不敢露？” 阿史那思摩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您理那些腌作甚？以往，晚辈弱小，不能护佑先生周全，自今而后，谁若是敢再说您是突厥的奸臣，晚辈第一个拧断他的脖子！” “别人不知，吾在大唐多年，深知当年先生您在突厥施行的那一套严苛律法，实乃汗国兴盛之根基也！” “汗国之所以灭亡，不在先生，不在可汗，在乎天意也！天意难违，吾等凡夫俗子，为之奈何？” 在他看来，一个国家如何强盛？这似乎是一个很难的话题，但却又很简单。 只要制定的严苛的律法，举国上下奉行不悖，就已经有了强国之基础，剩下便是持之以恒，只需风调雨顺个十几年，强国之雏形就算是夯实了！ 大秦、大汉、大唐，莫不如此！ 若无律法之约束，以突厥人散漫之性格，纵然骄横一时，却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汉人那般的强国。 所以，赵德言当年的举措，完全正确！ 然而，他慷慨激昂的说完，却听到赵德言幽幽一叹，轻声道：“大汗你还真是天真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 “水土异也。在大唐或许是强国之根基，但是放在突厥……大汗又怎知就不是祸国之根源呢？怎么就敢肯定，那些要杀我的人就是错的呢？” 阿史那思摩瞠目结舌，这话他有些听不明白了…… 狼神在上！ 这位该不会承认自己当年就是在祸害突厥汗国吧？！ 阿史那思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老者赵德言。 这老头什么意思？ 赵德言却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阿史那思摩，手里婆娑着茶杯。 似乎缅怀在过去的岁月里不可自拔，语气显得沉重而舒缓道。 “汝可知老朽亦是定襄名门？祖上自汉代授官，诗礼传家，善待乡民，护卫桑梓……” “开皇元年，杨坚篡周自立，国号大隋，阿史那摄图在其妻北周千金公主的怂恿之下，打着为周室复仇之旗号，大举进犯中原。受降城、云中城、定襄……” “尽皆被突厥铁蹄踏破，杀人盈野。老朽之父母妻儿，尽皆在那一次战争之中惨死于突厥人弯刀之下……” “当吾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孩儿，被一个突厥人在吾怀中斩去了他的头颅，吾就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定要突厥亡族灭种，为吾之亲人复仇……” 他说着自己悲惨的身世，娓娓道来，却仿佛在述说着旁人的故事，语调平静并未有多少波折。 但是这种平静之中蕴含着的深入骨髓的仇恨，却令阿史那思摩头皮发麻！ 赵德言居然与突厥人有着如此深仇大恨？ 那么他成为两人突厥可汗身边的谋士，其动机自然不言而喻…… 阿史那思摩使劲儿咽了口吐沫，瞪着赵德言，问道：“如此说来，先生……你当年怂恿始毕可汗与颉利可汗，效仿汉人之制度，的确是存着祸乱突厥之阴谋？”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是最猜忌的阴谋家，恐怕也不敢想象强横一时的突厥汗国，居然是覆亡在如此阴谋之下，断绝于一个汉人的复仇之手！ 耸人听闻！ 赵德言面容很是平静，不知是其大仇得报之后万物不萦于怀，亦或是人生抵达杖朝之年以后看透生死堪破红尘，情绪并未有太多波动，似乎在述说着旁人的故事…… “汉人沿袭着律法严苛之制度，已然千年矣，早已成为骨子里镌刻着的东西。” “无论律法再是严酷、制度再是苛刻，只要还能有一碗饭吃，还能活下去，社会就依旧还是平稳的，没人会去造反。” “但突厥不同，一群茹毛饮血之野兽，连伦理纲常都不顾，妄想用律法制度去约束他们，只能适得其反，汉人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头脑去创造财富，而你们除了杀戮掠夺破坏，你们还会干什么呢？” 阿史那思摩嘴角抽搐一下，想要反驳，却终究没出声。 虽然身为突厥人，面对如此蔑视很是恼火，但细细一想，人家说的没错…… 突厥人自称是狼神的子孙、草原的主人，最是骁勇善战，然而正如赵德言所说，他们不会种地，不会织布，不会炼铁，不会筑城…… 最基本的生活手段放牧，也就是赶着羊群追逐着水草，旱季里牲畜喝死，他们无计可施，冬天里白灾肆虐，他们束手无策…… …… 第455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除了杀戮于掠夺，突厥人还会干什么呢？ 这令近些年饱受大唐文明侵蚀的阿史那思摩深感羞愧…… “文明制度这些东西，于汉人是强盛之根源，于突厥却是覆亡之祸乱。 可笑始毕与颉利两个蠢货，却将其当作珍宝，极力维护，呵呵，蛮夷毕竟是蛮夷，妄想如汉人那般千年传承不绝，岂不可笑？ 这草原之上，野人争雄，昔日之匈奴何等强悍，不也是一朝覆灭、烟消云散？ 以往的匈奴，昨日的突厥，今日之薛延陀…… 此起彼伏，不成大器。 大堂里炭火正燃，阿史那思摩却并未感受到丝毫暖意，一股子森然寒气自心底升起，依旧无法相信昔日横行草原的突厥汗国，居然只是覆亡在面前这个一心复仇的汉人之手…… 难道草原上的雄鹰一代又一代，从匈奴到突厥，无论如何强盛也只能笑傲一时，终究还是要败在汉人手下？ 想一想汉人那严谨之制度、各司其职的生活方式，阿史那思摩心里沉甸甸的。 纵然投降了大唐，从未想过反叛，更对皇宫里那位“天可汗”充满了畏惧与尊敬，但是身为一个突厥贵族，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对于面前坦然承认用阴谋覆亡了突厥的赵德言，他更不知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灭国之仇？ 说实话，有些牵强。 正如赵德言刚刚所言，突厥是一个松散的民族，所谓的突厥汗国，也不过是以突厥人为主，纠集了一些其他部族的联盟而已。 与汉人的国度完全是两回事。再者，突厥人对于所谓的国家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他们在乎的唯有自己的族群，自己的血统，自己的牛羊…… 如以往那般以师礼相待？ 似乎也难以做到。 毕竟，这可是害得突厥人分崩离析差点亡族灭种的罪魁祸首…… “先生次来，不知有何赐教？” 无奈之下，阿史那思摩只得将话题转移开，免得自己尴尬。 赵德言盘膝而坐，喝着茶水，笑呵呵道：“老朽此来，一是向大汗告别，当年老朽与汝父相交莫逆，与汝亦有师徒情分，自此一别，将后会无期。” “二是想要指点大汗一条明路，为那些依附于你的族人们，争取一块可以自由放牧的草原……” 阿史那思摩心中一紧，疾声道：“先生打算回到大唐么？” 一个被仇恨所支配的孤独老者，在大仇得报之后，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在草原上浪荡十余年，如今垂垂老朽命不久矣，如何能不想着回归故里？ 只是如此一别，当真就是后会无期…… 赵德言显然对于阿史那思摩的反应甚为满意，先问自己的去向打算，显然是将两人间的感情放在首位。 心中略微感动，这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突厥人，却有着汉人一般细腻的情感，着实难得。 “老朽现在，只想回到大唐去看一看，然后寻一处山清水秀之所在，以作埋骨之所。” “老朽乃是汉人，身子里流淌着炎黄之血脉，焉能死后任凭骨骸流离于蛮夷腥膻之地？死，也得死在汉家的土地上！” 阿史那思摩道：“此去内地，山高路远，又正值严冬，路途险阻难行，不若暂且就在这定襄住下，待到晚辈返回长安之时，再与您同行，亦好让晚辈尽一尽孝心。” 赵德言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和蔼问道：“就不想听一听，如何化解眼下之危机？” “愿闻其详！”阿史那思摩赶紧说道。 他深知赵德言之能力，这位一手倾覆了突厥汗国的智者，即便是躲在旱獭洞里，照样对于草原上的形势了如指掌…… 茶水有些凉，阿史那思摩没有唤来侍女，而是亲自将水壶放在小火炉上烧开，注入茶壶之中，给赵德言面前的茶盏里斟满茶水。 自己也斟了一杯，便恭谨的坐在赵德言对面，听候指点。 以往，他的父亲，甚至是先后两位可汗，亦曾如此聆听赵德言的话语，却不曾想到，自赵德言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将突厥汗国一步一步推向灭亡的深渊…… 阿史那思摩对赵德言绝对信任，不仅仅是因为两代人的交情。 更因为眼下的他，实在是没有值得赵德言图谋的。 况且他也在赵德言的面上看到了释然和温煦的神采，这与记忆之中赵德言身上那股难言的锋锐冷酷，截然不同。 赵德言看着阿史那思摩恭谨的神情，笑呵呵问道：“不怕老朽再一手将你麾下这些突厥人尽皆送上死路？” 阿史那思摩苦笑道：“若是先生当真意欲斩尽杀绝，又何苦亲自寻上门来？” “以您的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便使出一点手段，突厥人便凶多吉少，又何必伤了晚辈父子与您之间的恩情……” “再者说，眼下薛延陀大军兵临城下，突厥人不可力敌，南边便是长城，汉人亦绝对不容许突厥人退入长城躲避薛延陀之兵锋。” “此时天寒地冻，突厥人一旦离了定襄，只怕要尽皆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前有猛虎，欲退无路，已然是身陷死地，还有什么是比这等状况更绝望的么？” 阿史那思摩真的很绝望。 冬天才是行军之大忌，尤其是对于草原民族来说，意味着无数的牛羊将成为军粮，都被消耗掉。 而长城一线的唐军防御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亦绝非是天寒地冻之下可以被薛延陀人攻陷的。 打仗是为了什么？ 汉人与胡人的目的截然不同。 汉人总是能够吃得饱饭，他们打仗更多时候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壮志、理想、雄心。 汉人的对于大一统有着深切的执念，但凡一位欲有作为的枭雄，都会将大一统作为自己最崇高的目标。 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只为青史彪炳、名留史册。 胡人则不然。 可以说，胡人绝大部分的战争，其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 或是自己活下去，或是部族活下去。 …… 第456章 请先生指教 草原的环境着实太过恶劣，一场暴风雪，就有可能使得一个部族尽皆被毁灭。 壮大自己的部族、获得足够的粮食，就成为每一个部族首领必须去做的事情。 胡人不在乎土地，不在乎城池，甚至不在乎财富，只在乎人口与粮食。 所以，掠夺便成为胡人骨子里的习性…… 薛延陀冒着冬日行军的大忌，舍弃了无数的牛羊，穿越漠南辽阔的沙原抵达白道川，陈兵定襄城下，绝对不肯轻易的撤兵空手而还。 阿史那思摩明白，他们不仅仅是意欲与大唐和亲，更是看中了突厥这一块肥沃的土地，吐蕃和吐谷浑更是如此！ 比起荒凉的漠北，这里的水草实在太过丰美，每到春日到来，正片大地就好似一块巨大的绿毯，草甸子一直绵延到天边。 暴涨的河水滋润着每一寸土地，牛羊可以肆无忌惮的追逐着水草，各个肥美健硕…… 然而现在这里属于大唐。 想要占领这里，先要越过定襄，才能遇到大唐的十五万大军。 他们这些投降的突厥人没有选择，想要保住自己家人，唯有死战。 可眼下虚弱的突厥人那里是兵强马壮的薛延陀对手？ 所以，这是真的死战，至死方休的战斗…… 在阿史那思摩看来，这是死局。 既然赵德言说能够指给突厥人一条活路，阿史那思摩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左右也不过是个死而已…… “还请先生赐教！”阿史那思摩恭敬的说道。 “呵呵，老朽一生皆为复仇而活，立志定要突厥亡国灭族。” 赵德言颇为感慨，摇着头叹息着，喃喃说道。 “却不曾想临死之前，却要为了残余的突厥人能够活下来，不惜千里迢迢的从郁督军山赶来定襄，当真是命数无常……” 阿史那思摩眼角跳了跳，不得不说道：“前辈确定现在对突厥并无恶意，起码已然放下了仇恨，再不似与突厥人不死不休之心意。” “但晚辈也知道，您绝对不会好心好意的为突厥人筹划，纵然放下了仇恨，但突厥人若是死光了，您依旧乐见其成……” “晚辈不去深究您究竟在谋算着什么，哪怕是利用突厥人，晚辈亦是心甘情愿，只求您看在晚辈父子两辈的交情上，给指出一条活路。” “哎！” 赵德言瞪起眼睛，颇为不悦的看着阿史那思摩，叱责道：“你这小子年轻的时候很是机灵，怎地越大越是笨得可以？” “聪明人，看透不说透，一切尽在默契之中，那才是最高的境界。” 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 阿史那思摩抓抓胡子，苦笑道：“小子几斤几两，敢在您面前揣度您的心思？您就别卖关子了，晚辈现在六神无主，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赵德言摇摇头，斟酌一番，问道：“老朽直言，突厥人眼下已是死局，妄想死中求活，哪有那般容易？ 老朽非是神仙，主意倒是有一个，却不敢保证突厥人能够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损失总归是会有的，却不知汝能否承受？” 阿史那思摩眼皮子越跳越厉害，权衡一番，反问道：“大多数可以活下来？” 赵德言傲然道：“那是自然，否则汝以为老朽顶风冒雪千里而来，只是为了给突厥人收尸？” 心中权衡一番，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权衡的，要么死绝，要么死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能够活下来，还需要权衡什么？ 阿史那思摩断然道：“请先生指教！” 而后坐直了身子，匍匐在赵德言面前。 五体投地，大声道：“若是突厥人得以保存血脉，往后突厥世世代代之子孙，皆视先生为恩人，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甘之如饴！” 赵德言却将他的誓言置若罔闻，乐呵呵道：“谁稀罕你们突厥人的感恩？若仅只是为了突厥人，老朽才不会赶来此地……” “感恩就不必了，你们还是记着老朽覆亡突厥汗国的大仇吧，成为突厥人的仇人，那才是一件比较令人愉快的事情……” …… 一队骑兵在关道上冒雪前行。 雪势颇大，关道上铺满积雪，骑兵尽皆下马步行，百步九折，左右峭壁如削，形势险峻，直至关隘之前，方才止步。 为首的骑士掀起脸上的面罩，凝起一双浓眉，仰首看着满天大雪之中矗立于面前的关隘。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这就是雁门关！ 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山岭之间。东西两翼的山峦起伏绵延，山脊上的长城蜿蜒雄壮。 即便覆盖了皑皑白雪，亦可见凌云之势。关上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 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俯瞰天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楼上早有人见到了这队不下于千人的骑兵。 只因是由南而来，胡人绝不可能绕过长城天堑转到雁门关的身后。 故而并未燃起烽火，但关楼上依旧有兵卒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一个头顶红缨盔的校尉俯身在堞口上，居高临下，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为首骑士并未言语，身边已然有一位身材壮硕的将领大声回道：“乃是赵王、右屯卫大将军兵！” 关上校尉微微一滞。 北边薛延陀大军直逼定襄，朔州告急，朝廷派遣赵王李愔率右屯卫前来朔州的战报自然早已抵达。 “请殿下出示令牌！” 即便明知道关下必然是李愔无疑，但军法严苛，手续一丝一毫都不可懈怠。 关下，李愔自怀中掏出半边虎符，递给高侃。 高侃接过，握在手里，而后奋力振臂将护符掷向关上，他力气极大，铜质虎符精准的朝着堞口飞去，正冲着那校尉的脸。 那校尉倒是不慌不忙，劈手将飞向自己脸面的虎符接住，拿到眼前细细一看，便大声吩咐左右：“速速打开关门迎接！” “诺！” 兵卒连忙应诺，接着飞步沿着一侧的石阶下到关下，奋力推开厚重的关门。 …… 第457章 雁门关冲突 “吱吱呀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关门大开。 那校尉快步走出门洞，单膝跪地，施礼道：“未将见过赵王殿下！” 李愔将马缰丢给身后的亲兵，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问道：“朔州守将宇文法何在？” 那校尉恭谨答道：“回侯爷，宇文将军正坐镇朔州，严防薛延陀人南下。” “阿史那思摩可否抵达定襄？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现在何处？” 二位大将军皆与五日前出关，薛大将军率领右武卫驻守朔州，阿史那将军则在两日前抵达定襄。” 李愔颔首，道：“起来吧，准备热水食物草料，稍作休整之后，本王即刻前往朔州。” 那校尉微微一愣，未敢起身，而是奓着胆子说道：“回侯爷，宇文将军有令，王爷抵达雁门关之后，可就地驻扎。” “朔州城小，已然有了右武卫大军进驻，怕是住不下右屯卫数万兵马……” “放肆！王爷乃奉旨出关，身负御赐宝剑虎符，驻守北疆，防备蛮夷，你是吃了豹子胆不成，胆敢阻挠侯爷出关？” 高侃怒目圆瞪，厉声呵斥！ 校尉忙道：“非是末将僭越，实在是宇文将军军令如此，末将不敢违也！” 李愔面无表情，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风声呼啸，鹅毛一般的雪花在关门前的空地上盘旋飞舞，使人目眩神迷，愈发显得两侧的勾注山巍峨雄壮、群峰挺拔！ 寒冷刺骨的天气里，那校尉低着头不敢抬，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身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说起关陇贵族，就不得不提北魏六镇。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定都平城，称帝。当时，在阴山以北的草原上，有强大的游牧民族──柔然。 北魏大军南下作战时，柔然的骑兵经常侵入北魏境内，平城的安全受到威胁。 道武帝以移防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 北魏边镇大约在道武帝时代已初具规模，当时统称为“北镇”，有的镇还没有固定的治所。 道武帝的孙子魏太武帝拓跋焘在位之时，调发凉、司、幽、定、冀五州十万人在东起上谷，西到今山西河曲一带大规模修筑边防工程。 “六镇”之地位，由此确立。 自西而东为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防御来自北方的侵扰，拱卫国度平城。 “六镇”皆置镇都大将及僚属，镇下置戍，镇兵巡行防戍。 六镇将领全由鲜卑贵族、凉州武人担任，戍防军人主要是鲜卑人，也有来自中原的“强宗子弟”。 而“六镇”军事集团，便是关陇贵族的雏形。 来北魏分裂为东魏与西魏，“北魏六镇”非但没有因此沉寂落寞。 反倒趁势而起，发动起义，窃取了最高权力，使得皇帝成为傀儡。 继而出现了赫赫有名的“八柱国十二将”，一举奠定关陇贵族的数百年荣耀显赫。 一手创建了西魏、北周、隋、唐四朝！ 朔州、云中、定襄、胜州，这本就是关陇贵族的发迹之地，是他们的自留地…… 唐初，以军功为最。 李愔不是没想过他“空降”朔州会引起本地驻军的反感甚至对抗。 毕竟大唐军队自信爆棚，没人将薛延陀的部队放在眼中视为威胁，反倒认为是平白掉下来的一桩大功勋。 现在来一个家伙担任主帅，岂不是将军功分去大头？ 更何况朔州乃是关陇贵族的自留地，军中上上下下尽是关陇贵族的子弟、姻亲，对李愔天然便存在着抵触。 只是李愔没料到自己刚刚抵达雁门关，就被迎头来了一个下马威…… 居然连朔州城都不让自己进？ 还真是嚣张啊…… 李愔对高侃说道：“将本帅的节旄拿来！” “诺！” 高侃快步走向中军，自一名校尉手中接过节旄，返身回来，递给李愔。 李愔将节旄举起，说道：“此乃陛下御赐，代天巡狩，如朕亲临！” “呼啦！” 雁门关下，收关兵卒尽皆单膝跪地，口中大呼：“参见陛下！” 李愔问道：“如何，还敢不敢不让本王前去朔州？” 那校尉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硬着头皮道：“王爷乃是奉旨办事，末将岂敢阻拦？” “只是吾家将军有军令在此，朔州城小，万万驻扎不得超过两卫之大军” “现在薛大将军已然率领右武卫驻扎，只能让右屯卫暂且在雁门关下驻扎休整。” “娘咧！” 李愔恼了，上前一脚便将这校尉踹翻在地。 怒骂道：“吃了豹子胆了不成？薛延陀二十万大军陈兵定襄城下，大战一触即发，朔州城内连带着边军与右武卫不过五六万兵马，届时拿什么抵挡？ 失了朔州城，不仅是你，就连你们那位宇文将军，照样人头落地，家眷充军！” 那校尉从地上爬起，眼看着李愔的手已经摁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吓得冷汗涔涔而下，却依旧不然违抗军令。 只得翻身依旧单膝跪地，颤声道：“将军有令，即便是死，末将焉敢违抗？不仅末将不敢，这雁门关上下的守军，亦无一人敢抗命！” 随着他话音一落，关上关下的守军各个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列阵以待！ 右屯卫兵卒岂能示弱？ 千余人自马上飞快翻下，以战马为掩体，纷纷抽出兵刃，弩箭上弦。 而李愔的亲兵则飞身上前将房俊团团围在中间。 站在李愔身后的薛仁贵箭步突前，两步迈到那校尉身前，手里的横刀已然出鞘，横在那校尉的咽喉。 关上关下，两军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李愔在亲兵护卫之中，目光森寒的看着校尉，一字字问道：“当真不放本王出关？” 薛仁贵的横刀就搁在咽喉上。 校尉咽了口唾沫，喉咙活动了一下，便觉得似乎锋锐的刀锋已然割破了皮肤，面色惨白，却依旧坚持着：“军令不敢违也！” 薛仁贵怒道：“王爷，待吾一刀宰了此人，难不成这些雁门关的守军还真敢朝着右屯卫厮杀不成？” …… 第458章 单枪匹马去朔州 校尉浑身一颤，嘴皮子翕动两下，却终究没敢说出求饶的话。 眼前的李愔固然如狼似虎，可这雁门关以北的边军简直就是关陇集团的私军。 得罪了李愔或许固然免不了一死，但若是违抗宇文法的军令…… 整个家族都得遭殃…… 李愔伸出手，制止了薛仁贵。 仰头看了看大雪之中列阵以待的雁门关守军，李愔嗤笑一声，道：“不，他们接受的命令，定然是一旦右屯卫意欲闯关，便予以就地格杀！” 薛仁贵色变道：“想造反不成？” 右屯卫北上朔州，乃是陛下旨意，普天之下，谁敢违抗皇命？ 李愔叹了口气，讥诮的瞥了一眼薛仁贵刀下的校尉，不屑道：“造什么反？他们反了北魏，反了北周，反了大隋，现在难道还想反了大唐？” “呸！一群自以为是祸国殃民的蠹虫！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 “一帮愚蠢之辈，以为牺牲一个宇文法连带着一个不入流的校尉，就能够和本帅玩一出兑子，从而胜出？” 很显然，关陇贵族们天真的以为击溃来犯之敌不过是反掌之间耳。 这天上掉下来的功勋，焉能让李愔摘走最大的一颗果子？ 然而李愔皇命在身，只要没想造反，那么普天之下，没人可能拦得住他。 于是乎，眼前这个校尉就成了替死鬼…… 此刻右屯卫若想前往出关前往朔州，就必须冲破守军的阻拦，一场战斗势不可免。 无论胜负，自家人对着自家人动刀动枪，都必然是一场重大的政治事件，更何况还是在薛延陀陈兵边境之时？ 这个校尉自然罪责难逃，可李愔又岂能讨得了好？ 身为一军主帅，身负御赐虎符节旄，居然拿一个区区的守关校尉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兵戎相见…… 这等无能之辈，凭什么前往朔州主持大局？ 一个校尉自然不能平息事态，朔州主将宇文法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但是如此同时，李愔威望全无，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朝廷罢免其军职，回长安接受处置，并且重新委派将领取而代之…… 牺牲一个校尉，一个宇文法，却依旧将功勋紧紧攥在手里，关陇贵族们的确打得一手好算盘。既然看破了关陇贵族的圈套，李愔又岂能头铁的一头钻进去？ 摆了摆手，下令道：“都退下！干什么？对着自己的袍泽兵刃相向，是要让关外那些胡人笑掉大牙不成？” “别人厚颜无耻无君无父，那是他们缺教养，是他们不知忠义，吾等身为天子禁卫，岂能与这些只会同室操戈的鼠辈一般见识？放下兵器！” “诺！” 右屯卫的兵卒齐齐应诺，纷纷收回兵刃，后退一步。 薛仁贵也将横刀收回，目光森冷的盯着那个校尉，一脸不屑。 他是武将，见识却远超常人，李愔这一番话说出来，他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玩意？ 大敌当前，不思如何杀敌保境安民，居然为了抢攻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呸！” 薛仁贵狠狠的将一口吐沫吐在校尉身前的雪地上。 校尉面红耳赤，羞愤不堪。 他抬起手，大声道：“统统放下兵器，未得军令，不得造次！” 关上关下的守军尽皆放下兵器，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化解。 心里也松了口气，若有选择，他又岂愿与赵王发生冲突？ 一旦两军打起来，无论结果如何，那后果都足以将他这个小小的校尉碾成齑粉…… 李愔能够看得清楚圈套自然是最好不过。 聪明人总会知道取舍，而不是一味的横冲直撞，最终房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还连带着他这等小人物跟着遭殃…… 校尉站起身，上前一步，对李愔抱拳说道：“末将军令在身，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王爷不妨在雁门关驻扎，末将早已名人清扫了兵营，备好了伙食草料，还请您……” 话说一半，却被李愔打断。 “驻扎是肯定驻扎的，汝家宇文将军如此盛情，本王若是执意不肯，岂不是不识抬举？” “只不过，宇文将军的军令，应该只是右屯卫不得前往朔州吧？” 校尉一愣，下意识的点头：“确实如此……” 李愔笑道：“很好，那你便速速打开关门吧，大军驻扎在此，本帅身负虎符节旄，孤身一人，前往朔州！” 校尉一愣：“……” 还能这样？ 一旁的罗樱和李文君急忙劝阻道：“万万不可！” 且不说此刻薛延陀大军陈兵边界，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大战。 到时候兵荒马乱的，李愔的安全全无保障。 单单从眼下雁门关守军的态度就可看出，这些关陇贵族们对待李愔可没安什么好心思。 万一李愔单枪匹马的前往朔州，那驻军主将宇文法恶从心头起…… 边境之内，制造一起突发的状况还不是易事？ 后果不堪设想。 李愔安抚道：“无妨，你们留在雁门关，接应稍后赶来的大军，高侃随本王前往朔州，足可无虞。” 说着，冲薛仁贵眨眨眼…… 薛仁贵愣了一下，旋即秒懂。 只要到了朔州城，李愔可就不是孤家寡人了，薛万彻已然带着大军抵达朔州城内驻扎。 李愔接到的圣旨是掌管北方整个局势，边关的守军他调不动，右武军肯定是听命与他的。 更何况还有卫国公李靖和程咬金率领的十五万大军遥遥相望。 以罗樱对李愔的了解，这口气肯定不能就这么生生的咽下去。 到了朔州城，不使劲儿的折腾折腾那位宇文法将军，给他背后的关陇贵族上上眼药，那还是李愔么…… 在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之后，薛仁贵抱拳道：“末将遵命！” 第459章 胆大包天的关陇集团 他们这一行乃是先行部队，后续大部队用不了两日便能够悉数抵达。 届时雁门关这区区的守军算得了什么？ 只要李愔在关外有任何闪失，薛仁贵便能够迅速率军攻陷雁门关，支援李愔。 这等雄关对于胡人来说便是永世不可逾越之天堑。 除非插上翅膀飞过去，否则只能望之兴叹，束手无策。 但是对于右屯卫来说……顷刻之间，便能让它分崩离析，天堑变通途！ 眼看着李愔安排好一切，已然带着亲兵翻身上马。 那校尉连忙上前拽住李愔的马缰，疾声道：“王爷，万万不可……” “放肆！”马上的李愔怒喝一声。 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的便抽过去，大骂道：“谁给你的豹子胆，胆敢阻拦陛下御赐节旄前往朔州？” “再敢聒噪，信不信某现在就一刀剁了你？！” 他力气大，此刻又是含愤出手，马鞭在空中呜呜作响，狠狠的抽在校尉脸上。 只一下便抽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无视校尉的哀嚎，依旧劈头盖脸一鞭子一鞭子抽过去。 关上关下的守军都有些发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若右屯卫意欲冲关，他们有军令在身，自然敢于真刀真枪的对峙。 可现在李愔乃是依仗皇帝钦差、右屯卫将军的身份责罚校尉，谁敢站出去阻拦？ 最关键的是没有军令啊，宇文将军的命令也只是阻止右屯卫出关。 何曾说过不许赵王私自出关？ 只是犹豫这么一会儿，那校尉已然被李愔一顿马鞭抽的在地上翻滚哀嚎，满头满脸都是血迹。“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校尉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开不开关门？”李愔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瞪着校尉。 大有再敢拒绝便当场给他抽死了事的架势。 “开开开……” 校尉心中叫苦，一叠声的说道。 他是真的感觉到这位有将自己抽死的心思，关键是宇文将军的确没有阻拦赵王一个人出关的命令，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命令。 不许右屯卫出关，好歹还有一个朔州城小无法安置的借口。 可阻拦房俊出关，却哪里找得到借口？ 人家身负御赐宝剑虎符节旄，如朕亲临！ 再敢阻挠，与造反何异？ “速速打开关门，送王爷出关！” 校尉捂着头脸，大声下令。 守关兵卒赶紧让开入关的道路。 另有关上兵卒的撒丫子跑去远端，打开了另一侧出关的城门。 李愔这才收手，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不打不老实的贱骨头！” “给老子记好了，老子的部下就在这雁门关驻扎，尔等若是敢稍有怠慢，回头拧下你的脑袋！” “你还别不信，就算长孙无忌站在这儿，老子也敢捅他两刀！” 对待这些**，来硬的比什么都管用。 嚣张的骂了一通，一摆手，大声道：“走！” 李愔当先策马进入关内，身后跟着罗樱李文君，高侃率领十几个亲兵紧随其后。 马蹄溅起冰屑，披风漫卷风雪，趾高气扬的冲出雁门关，顺着关道直奔朔州城而去。 雁门关上，守军看着奋蹄奔驰的十余骑驶入风雪之中，直奔北方。 渐渐连背影亦被风雪遮掩至模糊不见。 再看看关下千余右屯卫兵卒正整齐的列队入关，各个虎背熊腰气度剽悍。 不由得面面相觑，士气低迷。 那校尉用一块裘皮包裹着脸，蹙眉望着关外关下，心中恨极。 固然原本就抱着玉石俱焚之心，将李愔拖在这雁门关。 然而被李愔以这等羞辱之方式当着所有部属的面前任意鞭挞辱骂。 实在是羞愤不堪，恨不得在那一刻奋起反击！ 不过一转念，想到李愔刚才那句“就算长孙无忌站在这儿，老子也敢捅两刀！”的豪言，又是一阵气馁。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 当朝国舅，赵国公，司徒，李二陛下定鼎天下的首功之臣！ 更是关陇集团的旗帜与砥柱！ 结果李愔就敢当着如此之多的边军的面前，放出此等豪言…… 校尉亦是出身关陇集团，平素对于长安的消息也不是耳目闭塞。 赵王之种种事迹，尽皆耳熟能详。 从李愔以往之行事作风来看，换了今日当真是长孙无忌站在此处，捅刀子或许不敢，但是饱以老拳，大抵是做得出的。 这么一想，校尉心中愤懑之气平息了不少。 被一个连长孙无忌都敢当面硬怼的家伙抽了一顿，好像也不算是太丢脸的事情…… 他也没敢继续站在关上，此刻风雪正盛，天寒地冻。 脸上身上的伤口若是被冻伤，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赶紧从关上走下去，一边吩咐道：“派人好生安顿右屯卫那帮杀才，营房要安置妥当，好酒好菜的供应着，取暖的薪柴亦不要吝啬，总之都记住了，别给老子惹麻烦！” 刚刚薛仁贵那横在自己咽喉的刀子，令他犹有余悸。 这特么右屯卫都是一群一言不合就敢拔刀子的家伙！ 而后低声对身边属下道：“派出斥候，务必赶在李愔抵达朔州之前，将此间之消息告知宇文将军……” “诺！” 心腹手下应命，转身快步离去。 虽然房俊此刻已然出关，但关道蜿蜒曲折，一时半会儿的抵达不到朔州。 而雁门关的斥候熟知地形，不必沿着关道前行。 只需翻越两处大队人马无法行走的山岭，便可赶在李愔的前头，后发先至朔州。 校尉扭头又看了一眼李愔消失的关道。 风雪漫卷，北风呼啸，心中叹息一声，转身下了城楼，回到营房内。 将李愔强留在雁门关，已然是违抗了皇命。 虽然有借口，可一旦皇帝追究起来，亦是了不得的大事。 现在赵王虽然出了关，可他心里的担忧非但未曾减弱半分，反而愈发提心吊胆。 没人比他更清楚，关陇集团经营之下的边军有多么大胆！ 杀良冒功这种事倒还不至于，军人亦有军人的骄傲。 不屑于用自家人的鲜血去渲染自己的军功，但是养寇自重，却是习以为常…… 万一宇文将军一不做二不休…… 第460章 马邑城 赵武灵王二十年，攘地西北，置云中、雁门、代郡，朔州地属赵国的雁门郡。 秦始皇三十二年，秦始皇派蒙恬率军北击匈奴，筑土城养马，故名马邑。 武德四年改马邑郡为朔州，辖鄯阳、常宁两县…… …… 风雪之中，残破的马邑城巍巍屹立，破旧的城砖、残缺的城墙。 无一不在述说着这么一座自战国时期便成为中原王朝所操控的最北方的城池。 在历代对外战争之中所发生的一幕一幕可歌可泣的故事。 李牧于此屯兵，北抗匈奴，灭了襜褴，败了东胡。 匈奴单于逃跑千里，此后十多年，没有匈奴不敢接近赵国边境城镇。 蒙恬率领三十万大秦虎贲北击匈奴，在此筑城养马，收复河南之地，修筑万里长城。 卫青从马邑出定襄，北越大漠，直抵燕然；霍去病从马邑出代郡，狂飙突进两千余里。 单于遁逃，封狼居胥！ 华夏民族的历史上，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城池，却承载着太多的血泪与辉煌！ ……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 即便是时值寒冬，北边有薛延陀寇边，却也不能阻挡马邑百姓欢度佳节的气氛。 一大早，因为军情紧张局势不明，东、北、西三面城门尽皆封锁。 南城门却车马辚辚，人流熙攘。 马邑地处边陲，却绝不贫瘠。 早在战国、秦汉时期，南起雁门关、北至杀虎口，人们就走出了一条“马邑古道”。 古道南延北伸，形成了中原和大漠以至中亚、欧洲互通的交通大动脉，并保持着类似于丝绸之路一般的畅通。 此刻薛延陀吐蕃吐谷浑屯兵定襄之北，气势汹汹。 绝大多数商贾不敢涉险穿越被胡族控制的地域，便选择驻留在马邑城内。 反正马上就过年了，赚钱也不差这么几天，歇歇脚也是好的。 于是乎，看上去破败的马邑城，却愈发显得繁华兴盛起来…… 但城中府衙之内，气氛却有些紧张。 薛万彻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牛眼，大声呵斥道：“汝不过一个小小的边镇守将，焉敢在吾面前颐指气使？” “此刻薛延陀二十万大军陈兵定襄城下，随时都能爆发一场大战，难道你指望定襄城里那些个老弱病残的突厥人能够抵挡薛延陀的进攻？” “一旦定襄失守，薛延陀的兵锋直抵马邑，危及整个朔州，就连吾等身后之长城都随时可能被那些蛮子翻越，到那个时候，丢城失地之责任，你来背么？” 说起来，薛万彻这人也着实奇葩，平素好似智商欠费一般。 就是个粗劣鲁莽的性子，凡事不过脑子，可偏偏到了战场之上却清楚明白。 什么事儿该干什么事儿不该干，心里门儿清。 天生就是一个将才……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约而立的将军，一身戎装整齐利索，面白无须，脸色微白。 此时神情淡淡，似乎对薛万彻的暴跳如雷视若不见。 只是拈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那就末将来背！” 薛万彻生生被他给气笑了…… 手指差点指上这个将官的鼻子，嗤笑道：“你来背？你背你个娘咧！” “一个边镇守将，豚犬一般的东西，也敢大言不惭？你特么背得起么！” “宇文法，休要说某没有警告你，速速将城门的兵卒撤走。” “否则阻拦某前去定襄与阿史那思摩汇合，信不信老子立马斩了你的狗头！” 他到底是个杀才，一向豪横惯了的，此刻被一个边镇将军拿捏着，哪里还管得了颜面？ 连对方的长辈祖宗都给问候上了，张嘴闭嘴一句比一句难听。 宇文法瞳孔一缩，面上怒气一闪即逝，沉着脸，道：“大将军休要动怒，末将何曾不准大将军前往定襄？” “您是大将军，吾自然受您节制，您的命令，末将岂敢不听？” “末将麾下的兵卒封锁城门，只是防备薛延陀的细作混入城中，南门不是就没封锁么？” “末将即刻下令，让兵卒打开四门，任由大将军您去往何处，如何？” 他这番不卑不亢的神情，却是愈发让薛万彻气炸了肺！ 这位浑人在长安都不是个低头服软的主儿，何况是到了边镇，面对一个小小的边将？ 劈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照着宇文法的脑袋就丢了过去。 嘴里大骂道：“滚你个娘咧！瓜怂蛋子跟老子玩这一套？粮食草料呢？给某粮食草料，老子这就出城去，否则咱们没完！” 宇文法着实没料到这人一句话不来就敢动粗，猝不及防下被砸个正着。 茶盏砸在额头当即碎裂，额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当即涌了出来。 宇文法伸手去捂，却如何也捂不住，半边脸立刻就染红了。 门口的兵卒听到里头的动静，赶紧进来查看，见到宇文法一脸是血形容狼狈凄惨，尽皆吃了一惊。 紧接着，宇文法麾下的边军一拥而上，就将薛万彻给围了起来，而薛万彻的亲兵部曲见状，哪里肯示弱？ “呼啦” 一下来了个反包围，大堂内顿时剑拔弩张。 宇文法又惊又怒，捂着额头站起身，怒声道：“大将军何至于此？” “末将乃是朝廷委任之边将，非是您府上家奴，亦非阿猫阿狗，大将军如此羞辱末将，军纪何在？国法何在？” “呸！” 薛万彻嚣张惯了的，当即骂道：“你个兔崽子眼里还有军纪？还有国法？” “别特么以为老子是个蠢货，不知道你们心里头盘算着的那点道儿道儿！” “有能耐尔等去杀良冒功，这马邑城来往商贾无数，每年宰个百八十的嫁祸给山匪路霸，岂不容易？但抢攻抢到老子头上，没门儿！”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娘咧！一群混账王八蛋！怎么着，仗着人多？” “来来来，你特么如果是你爹的种，你照这儿砍，老子躲一下皱皱眉毛，特么随你姓！” 说着，这浑人就将脑袋往宇文法面前伸，宇文法让了一下，他继续拿脑袋去撞宇文法的前胸，护心镜撞得砰砰响，宇文法一脸蒙蔽，只能连连后退…… 他是真没想到薛万彻居然这般棘手！ …… 第461章 坏消息接踵而至 前两日家中传来消息，几位关陇集团的大佬商议一番，认为薛延陀吐蕃吐谷浑前来必然不会有大的战事，无非是小打小闹的一些战斗。 只要能够杀一杀他们的锐气，最后必然撤军。 而趁此机会，既能磨炼一番各个家族在军中的子弟，亦能赚取一些功勋。 固然功勋不大，但是将几个子弟推上偏将之列，他宇文法亦能顺便升一格，倒也足够了。 毕竟朝野上下尽皆震惊，只要能够退敌，朝廷自然不吝奖赏。 想要将功劳揽在手里，自然就要将朝廷派来的薛万彻与赵王李愔挡在外围…… 宇文法当仁不让，接过了这个任务，做出了周密的安排。 雁门关那边他严令不准右屯卫出关，只要李愔敢硬闯，无论成与不成，最后丢脸的都是李愔。 身负虎符节旄，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守关校尉都镇不住、摆不平，最后不得不大打出手，这是什么水平？ 不堪大任！ 皇帝下诏将其召回都是轻的，说不定就得削爵降职，严词申饬…… 至于薛万彻更好办，久闻这位是个浑人，脑子不大好使。 届时只要推搪朔州粮秣不足，无法支持右武卫开拔前往定襄。 就算薛万彻再是火大，能奈他何？还不是乖乖的待在朔州，一步可无法离开。 朝廷派了两支大军前来，这已经是目前所能够调拨的极限。 然而即便如此，亦要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关陇集团将这一次薛延陀寇边所带来的功勋攫取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然而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薛万彻这个浑人耍起浑来，一点道理都不讲！ 你跟他说什么粮秣不足，人家根本不听，只是一味的说是皇命不可违。 宇文法相信，只要自己敢继续说这种粮秣不足的话。 那么薛万彻就能率领大军饿着肚子开拔，前往定襄与薛延陀作战！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右武卫饿死冻死几个兵卒，朝廷也势必要追查原因。 自己那可就是谎报军情，按罪当诛…… 这人怎地就这般浑？完全不讲道理啊！ 宇文法一个头两个大。 秀才遇到兵，这是很无奈的一种事。 当你自以为凭借智商上的优势，可以轻易的给对方剖析厉害，然后诳入彀中。 却发觉人家对你精心编织的话语根本听不懂，这真的很打击人…… 薛万彻便是如此，任凭你宇文法好话说了三千六，我只认准必须赶赴定襄，一时片刻不得迟滞，令宇文法茫然无措。 最终，宇文法不得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不讲理么？ 那行，咱也不讲理。 “砰”宇文法狠狠的踹翻一张桌子，大怒道：“仓促之间末将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草料，就算砍了末将的脑袋亦是无用！” “大将军若执意出城，自去便是，但请在战报之上莫要攀扯末将！” 言罢，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气冲冲离去。 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一走，薛万彻反倒傻了眼。 没有粮食草料，这冰天雪地里头，数万大军吃啥喝啥？ 定襄城里什么情况猜也能猜得到。 一群突厥人还未学会耕田种地，囤积的过冬物资大抵也就是一些牛羊。 几万大军抵达定襄，且不说阿史那思摩舍不舍得那些牛羊。 就算舍得，只怕没几天的功夫也得给啃个精光，到了明年春天，突厥人都得饿死…… 没有粮食草料，出城是肯定不能出城的。 即便薛万彻急的火烧火燎，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待在马邑城中。 等着宇文法筹集到粮食之后，再行出城前往定襄，协助阿史那思摩。 …… 宇文法回到自己的住处，唤来医官为自己清洗一番伤口，然后仔细包扎。 一位属下担忧道：“将军，这薛傻子油盐不进，性格又是这般暴躁，咱们怕是拖也拖不了几天，万一过两天这厮依旧吵闹不休，那可如何是好？” 这人亦是关陇集团出身。 作为宇文法的心腹，自然知道他的任务便是将李愔、薛万彻等人拖住。 事实上家族下达的命令，是要将阿史那思摩也留在马邑的。 只是人家阿史那思摩大抵是惦记着定襄的族人，根本就没有进驻马邑，单枪匹马绕城而过，直接去了定襄。 盐水侵蚀伤口，疼得宇文法脑门儿腾腾直跳。 闻言恨恨一锤桌子，骂道：“这个浑人！焉敢如此辱我？定然不予其干休！” 嘴里骂的欢实，心里其实愁的不行。 这人完全不讲道理，任你说破嘴，他只一句“要出城”，为之奈何？ 不仅暗暗埋怨家族，那帮老家伙只知道坐在家里喝着美酒拥着美妾，琢磨着阴谋诡计。 却浑然不顾地下的人面对这样的任务有多大的难度，完成了当然好，完不成就得面临责罚…… 真特么一群老不死的！ 家族家族，成天到晚的叨叨着要为了家族，可是老子在马邑吃沙子吃了十年了，为家族立下了多少功勋？ 可有人想过将老子调去关中、江南，好生享受一番么？ 房门被撞开，一个心腹急匆匆快步入内，挟带着一股风雪冷气。 宇文法刚刚清洗伤口，已经脱去甲胄解开上衣。 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冻得激灵灵打个寒颤，骂道：“慌慌张张的，等着投胎么？” 骂完，心里却忍不住有些伤心。 咱本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呀，想当年那也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暗暗倾心，现如今却不得不在这边陲之地一呆就是十年。 成日里根一群厮杀汉泥腿子为伍，性子也磨砺得好似这马邑城头的城砖一般粗粝不堪。 张口闭口都是粗话，真是悲哀啊…… 那心腹吓了一跳，他刚刚从城门处回来，尚不知自家将军挨打之事。 狐疑的瞅瞅半个脑袋都包扎得跟个粽子似的宇文法。 最后才战战兢兢道：“启禀将军，刚刚雁门关那边派来斥候，翻阅山岭赶来报信。” “说是虽然留下了右屯卫，但赵王李愔单枪匹马一个人出关，已然向着马邑赶来了，算算时间，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抵达，请将军知晓，早作绸缪。” 宇文法一愣：“单枪匹马就来了？” 旋即狠狠一拍桌子，骂道：“混账！” 特么都不按套路来啊！ 第462章 恶向胆边生 薛大傻子一根筋，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是认准要出兵定襄。 这个赵王李愔更是夯货，部队都给留在雁门关了，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奔着马邑跑过来了…… 是自己久未回长安，已然不知道如今长安之风气了么？ 怎地这帮子浑人棒槌，一个比一个的身居高位、加官晋爵？ 宇文法头痛的捂着脑袋。 与薛万彻的情况大致相同，这又是一个不讲理的主儿，甚至更难搞定。 当着薛万彻，他还能诸般借口，只要将来收拾了薛延陀人。 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亦可将功折罪。 可李愔不仅仅是赵王，手中还是有御赐虎符节旄的！ 虎符是什么？ 那是至高无上的调兵权，虎符一出，他宇文法就算是面对刀山火海也得往前冲。 否则就是违抗军令，那是要掉脑袋的！ 节旄是什么？ 那是大唐皇帝的象征，节旄所至，如朕亲临！ 一旦赵王李愔抵达马邑，如薛万彻一般执意要求出兵，自己还如何推搪？ 心腹下属瞅了瞅烦闷不已的宇文法，摆摆手将部下赶出去。 弯腰凑到宇文法耳边，低声道：“将军，这朔州可不比关中，地广人稀兵荒马乱的，山匪路霸数不胜数。” “那位赵王单枪匹马的穿越关道山岭，这万一遇上劫道的凶徒，可保不齐出点什么意外……” 宇文法烦躁的摆摆手：“那小子又不傻，必然走的关道，关道之上往来商贾不绝，哪里有什么山匪路霸的敢在关道之上劫道……” “嗯？” 说到这里，他脑子里猛地闪现一个念头，愕然看向心腹下属。 心腹下属狠狠一点头：“嗯！” “嘶……这这这，这万一李愔出了点什么意外，可是不好收场啊！” 宇文法婆娑着脑袋上的纱布，犹豫不决。 李愔那是什么人？赵王殿下，暂领兵部左侍郎…… 不仅仅是第一流的勋戚，更是国之重器。 若是在马邑出了什么意外，他宇文法如何逃脱牵连？ 心腹下属神情狠厉：“那又如何？将军已然通知那李愔，马邑城小，右武卫已然进驻，军营不足，只能让右屯卫稍稍等待。” “可赵王自己等不及，单枪匹马出了雁门关，亦未事先通知将军派人接应，这中间出了差错……怨得谁来？” 宇文法婆娑着脑袋，沉吟道：“这个……万一事情泄露出去，那可就是弥天大罪，不可为也，不可为也。” 心腹下属单掌成刀，狠狠向下一切：“没人会知道！” 宇文法犹豫良久，终于一狠心，点点头。 …… 定襄城北。 薛延陀营帐连绵数里，一顶一顶的帐篷在寒风之中矗立，外围的马圈之中战马吃过草料，都老老实实的歇息。 一队队巡夜的兵卒冻得瑟瑟发抖，顶风冒雪在营地四周往来巡梭。 夜幕缓缓降临，风雪依旧未歇。 远处的定襄城已然模糊一片，看不清轮廓，视线之中唯有营帐之内火烛映照出的鹅毛一般大雪。 一条人影自营帐之中走出，身上披着黑色的皮裘。 到了营帐外围遇上一队巡逻的兵卒，说了几句话。 待到兵卒离开之后，方才快步走出营地，没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一处土岗之后背风之处。 早有人等在这里…… 一袭黑衣，站在土岗的凹洼之处，放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穿皮裘之人快步走到近前，声音有着难以压抑的激动：“这么多年，你同先生去哪儿了？害得我好找啊！” 黑衣人头上戴着斗笠遮挡风雪，脸孔隐藏在阴影之下。 闻言笑道：“先生年纪大了，受不得跋涉之苦，为了躲避那些突厥贵族的追杀，不得不隐居起来。” “闲话休说，当年先生的恩情，汝可还记得？” “这是什么话？当年若非先生求情，咱早就被可汗剁成了碎块儿扔到野地里喂狼，骨头都剩不下一根！” “先生大恩，咱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这么多年若非找不到先生，咱那里会跑去薛延陀跟着那帮子腌臜货厮混？” 穿皮裘的人显然很是愤怒，压低着嗓子辩解。 黑衣人轻笑一声，道：“很好，不枉先生当年不惜得罪可汗，亦要救你一命……” “眼下，先生有一事拜托，不知你能否办好？” 穿皮裘的人大喜过望，忙道：“咱就等着报答先生的大恩呢，只要先生一句话，这条命就是他的！” “很好！附耳过来，某与你细说……” “……” 风声呼啸，大雪飘飘，将一切阴谋诡计都遮掩起来，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看似纯洁无垠。 …… “什么人？” “吾乃胡禄俟利发吐迷度，求见二王子。” “胡禄俟利发”乃是柔然、铁勒、突厥、回纥等族的官名，各部首领大多以此自称，父兄死，子弟继职。 吐迷度是回纥首领，而回纥乃是薛延陀治下最强悍的部族之一，深受夷男可汗之重视，在薛延陀境内地位尊崇。 “二王子已然歇息，若阁下并无要事，不妨明早再说。” 卫兵婉拒。 “还请入内通禀，实在是十万火急之事，方才深夜前来。” 吐迷度坚持。 大帐之内，大度设刚刚睡熟，便被吵醒。 起床气甚为暴烈，一骨碌爬起来，怒喝道：“何人在外喧哗，来人，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账外瞬间一静…… 少顷，吐迷度的声音响起：“二王子，吾乃吐迷度，有十万火急之事前来告之。” 大度设一肚子火气，却不能冲吐迷度发泄。 回纥铁骑战力剽悍，族人众多，薛延陀一向对于优待有加，绝不能生出嫌隙。 忍着气，道：“赶紧进来。” …… 第463章 二王子英明 紧接着，大帐门帘挑开，一个亲兵武士拿着灯笼进来，将桌案上的灯烛点燃，这才退出去。 吐迷度走进大帐，弯腰施礼：“见过二王子。” 大度设光着膀子坐在榻上，一身肌肉虬结，脸上的胡子杂乱如草，一双眼眸鹰隼一般盯着吐迷度。 态度还算和蔼的说道：“原来是俟利发，这深更半夜又冷又晚，到底有何事？” 吐迷度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态，低声道：“启禀二王子，就在刚刚，赵先生派人前来寻我……” 大度设一脸迷糊：“赵先生？哪个赵先生？他自去寻你，与我何干？” 吐迷度道：“是赵德言赵先生。” “赵德言……赵德言？！” 大度设先是懵然，继而醒悟，大吃一惊，当即就从榻上站起，喝问道：“他不是死了吗？” 对于薛延陀来说，突厥人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宿敌。 在突厥人强盛的岁月里，薛延陀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不仅要派出族中最强壮的战士帮助突厥人打仗。 还得将族中最漂亮的姑娘送去突厥人的营帐，生出孩子之后才能归还…… 可即便是如此，亦未曾降低突厥人对薛延陀的忌惮，每一次打仗薛延陀都会冲锋在前。 但是战后分好处的时候，却往往都是最少的。 作为除去突厥人之外大漠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 薛延陀却只能龟缩在郁督军山以北荒凉的大碛深处，过着悲惨的生活。 为何突厥人如此忌惮薛延陀呢？ 都是拜这位赵德言所赐！ 作为突厥可汗的谋士，赵德言先后数次向处罗可汗、颉利可汗谏言。 认为回纥人口众多性情剽悍，迟早必成为突厥的心腹大患，当予以剪除。 处罗可汗与颉利可汗对赵德言言听计从，对薛延陀展开毫不留情的打压与削弱。 并且将薛延陀驱赶到极北之处的大碛，不许其在阴山下的牧场放牧。 薛延陀人恨突厥人，更恨赵德言！ 然而，也正是赵德言的一系列改革措施。 妄图将突厥打造成为一个与汉人王朝一般强盛的汗国。 导致突厥内患频仍政局动荡，最终一朝覆灭。 薛延陀人因此才得到喘息之机，并且一举成为草原打磨的霸主！ 故而，薛延陀人对于赵德言，当真是又爱又恨，爱恨纠缠…… 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有无数的传说至今在草原之上流传，印证着那位智者冠绝天下的智慧，以及绝情冰冷的胸怀…… 吐迷度苦笑道：“在下亦曾认为他死了，可就在刚刚，他派遣自己的侍者传信于我，叫我出营见他。” 大度设没有问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告知此事，在草原上，赵德言是一个传奇。 受过他的恩惠、受过他的胁迫这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哪个人就会与赵德言攀上关系。 “他说了什么？” 大度设有些紧张，能够让吐迷度深更半夜进入自己营帐，显然不是小事。 更何况，能够劳动赵德言出面的事情，又岂会是小事？ 吐迷度沉声慢慢说道：“当年，父汗遭受族人驱逐，流亡在外，曾蒙受赵德言救命之恩，后来能够顺利回到族中继承俟利发之位，赵德言亦有相助。” “故而，吾父曾言，要世世代代记得恩惠，试图报之。” “赵德言命侍者传信于我，实则是想通过我告之二王子，大唐派遣右武卫、右屯卫两支精锐部队前来定襄。” “右屯卫未至，右武卫被马邑城中试图贪功的将领所牵制，定襄城中，唯有阿史那思摩率领突厥族人镇守。” “若是二王子能够集结大军给予雷霆一击，定然能够在马邑城的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举攻陷定襄城。” “将定襄以北整片肥沃的草场尽收入汗国账下！届时进可攻退可守，二王子的威名，将闪耀郁督军山的王庭，成为薛延陀战功赫赫的大英雄！” 大度设呼吸粗重起来。 吐迷度口中的“父汗”，乃是上任回纥首领药罗葛·菩萨，勇武有谋，好打猎，战争中必身先士卒，战无不胜。 所以下属都敬畏依附，但却遭到他的父亲回纥首领时健的驱逐。 时健死后，部落中人认为菩萨贤能，将其迎回，立为君长，回纥从此逐渐强盛。 当年，正是药罗葛·菩萨率领回纥铁骑与薛延陀合攻东突厥北疆，颉利可汗派欲谷设率领十万骑兵征讨。 菩萨自带五千骑兵在马鬣山将其击溃，直追至天山，俘获大批人马，威震北方。 从此回纥成为薛延陀最忠实的盟友，在独乐水上树起牙旗…… 吐迷度说出这番往事，显然实在告诉大度设，赵德言不会欺骗于他。 攻陷定襄城，活捉阿史那思摩？ 只要想想这等功绩，大度设都全身发颤…… 在薛延陀王庭，他的兄长拔灼深受爱戴，几乎毫无疑问的将会成为下一任的薛延陀可汗。 在薛延陀的传统当中，王子继承大汗之后，他的兄弟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驱逐，大度设不愿意那样。 拔灼凶残霸道刚愎自用，一旦他继承大汗之位，自己绝无活下去的机会。 他从来不曾心服于拔灼。 那个野蛮剽悍的家伙只是占着长子的优势，这才得到族中诸多支持，脑子里头除了肌肉什么也没有，蠢得要死，凭什么继承大汗之位？ 或许，自己能够贡献定襄城，活捉阿史那思摩，彻底覆灭突厥人的功绩足以使得族中的长者对自己刮目相看。 若是再能够将定襄以北广袤的草场尽数纳入汗国之账下，为汗国夺取一个进攻大唐的桥头堡，那么，自己未尝就没有问鼎可汗之位的机会…… 薛延陀可没有什么该死的嫡长子继承制，可汗的位置，只能由薛延陀最强壮的雄鹰来继承！ 大度设心急火燎，当即道：“吩咐下去，斥候齐出，刺探马邑城之实情！所有首领大将，尽皆前来大帐，商议出兵定襄是否可行！” “二王子英明！” 吐迷度送上一记免费的马屁，退出了大帐。 …… 第464章 北风漫卷大雪飘飘 大帐外风雪依旧，吐迷度看着黑暗的天空，感受着羽毛一般的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快意，心头如火一般在燃烧。 或许，这一仗过后，不仅仅突厥将会彻底消亡成为历史之中的一个名词，强横一时的薛延陀亦将遭受重挫。 而这，就将是回纥崛起的最好时机！愚蠢的薛延陀人呐，为何非要跟大唐硬碰硬呢？ 大唐地域太广，人口太多，又岂是草原民族可以征服的？ 不要想着占领多少大唐的城池，只需要时不时的去大唐劫掠一番就好了，稳固住草原后方，才是头等大事…… 天色已然暗了下去，自雁门关前往马邑城的关道上空寂无人，唯有北风漫卷着大雪飘飘洒洒，天地萧索，四野苍茫。 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在风雪之中疾行，向着马邑城前进。 李愔带着李文君还有罗樱位于中央，前后皆有护卫，他将斗篷蒙住头，脸上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 在他的身前，则是一位亲兵顶盔掼甲，头顶的红缨迎风飘荡，身后的红披风烈烈作响。 这是一个替身…… 雁门关发生的事情，令他心中警觉之心大盛。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屡见不鲜，从未断绝，本不当大事。 朔州乃是关陇贵族们的自留地、后花园，是他们起家的地方。 势力强盛不容他人染指，这也说得过去。 当初覆灭突厥，开创了自卫青、霍去病之后几乎对外战争的最大功勋。 作为地主的关陇贵族出去奉献了大量的兵卒、粮秣、马匹之外。 只捞取到边边角角一些可有可无的功劳，关陇贵族们为此曾难受了好多年。 当年那一战，可是有许多关陇贵族出身的将领亲身参与，结果尽皆功勋碌碌，连一片衬托红花的绿叶都做不到…… 试想，若是当年覆灭突厥的功勋是被关陇贵族获得，此刻有一位“军神”镇场子。 李二哪里还敢肆无忌惮的削弱关陇贵族，关陇贵族哪里还需要如今这般摇尾乞怜？ 所以当如今外族大军陈兵边境，意欲攻略定襄，瓜分突厥草原肥沃的土地。 并且大言不惭的要求和亲之后，关陇贵族早已将其视为又一次的“突厥之战”，绝不容许任何人前来攫取本该属于他们的功劳。 战场之上为了抢夺军功，相互下绊子、挖陷阱，甚至故意释放假消息，这些李愔都能够想得到。 但是直接将右屯卫阻拦在雁门关，不许其出关一步，这就过分了。 说到底，抢夺功劳应当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各凭机心明争暗斗。 然而眼下大敌当前虎狼环伺，怎么就开始内斗了？ 是算准了吐谷浑薛延陀之辈不可能大举进攻、悍然开战？ 亦或是根本就不管战果如何，眼里根本就没有朔州的百姓，对于朔州之存亡毫不在意？ 关陇贵族们，大抵是一家一姓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浑不知家国天下之区分。 当年坑了大隋，还得江山破碎遍地烽烟，山河飘摇民不聊生。 一个诺大的帝国轰然坍塌，如今，还是用老一套来对待大唐。 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在乎大隋亦或是大唐。 甚至根本不在乎身边的是胡人亦或是汉人，只要能够保住家族的荣华富贵。 哪怕是认贼作父卑躬屈膝，亦毫不迟疑。 他们的胆子太大了！ 李愔不介意用最卑劣的恶意去揣测这些关陇贵族们的风骨。 既然能够做得出将右屯卫挡在雁门关，不许出关守卫整个朔州的决定。 说不得也敢在这冰天雪地里头，悍然刺杀…… 北风很大，卷起雪花在天地之间飘荡，积雪刚刚落地便被大风卷起，堆积在山坳岩石的背风之处。 故而路上的积雪并不厚，大抵只有半尺左右，虽然不可全力奔驰，但行进速度绝对不慢。 高侃与卫鹰紧紧守护在房俊左右，两双鹰隼一般的眼眸眯缝着，时刻注意周边的情况。 自雁门关出来，他们便得到了李愔的警告，说是极有可能会遭遇到“山匪路霸”之类的行刺，当即便将心都提了起来。 都明白李愔的意思。 哪里来的那么多山匪路霸？ 定然就是被关陇贵族掌控的边军势力，意欲阻挠他们前往马邑城…… 大风在远处的山坳之间吹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宛若鬼哭。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隐藏在风雪之中，若非仔细留心去听，怕会跟风声混淆在一起，难以区分。 但是对于始终打起精神的李愔以及亲兵们来说，却清晰可闻。 那是弩弦震动的声音！ 身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亲兵在弩弦震响的一刹那，便矮身藏在马腹之下。 一支弩箭如同地狱的勾魂使者，陡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生生穿进头盔顶部绑着红璎珞的尖锥，余势未竭，将头盔射落在地。 “那边！” 高侃暴喝一声，提着马缰一夹马腹，战马四蹄腾空，向着弩尖射来的方向便疾驰而去！ 整支骑兵在大路上拐了个弯，铁蹄踏碎路面冰冻的积雪，一时间冰屑飞扬，向着那个方向狂冲过去。 李愔与高侃冲在最前头，上身紧紧的贴着马背，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一个小小的土岗。 如此大风之下，想要一箭夺命，那就必须拉近距离，否则再是何等强弓在这等风力之下都会失去准头。 弩箭射来的就是这个方向，而这个土岗几乎是附近唯一的掩体，刺客必然就藏身在土岗之后！ 高侃冲在最前，眨眼间已经来到土岗之上，胯下战马腾空一跃。 跃上土岗，半空之中高侃已然抽刀出鞘，暴喝一声：“贼子，哪里跑！” 李愔亦将横刀抽在手中，一手提缰绳，带领着十余骑旋风一般飙上土岗。 便见到高侃已然一马当先，向着土岗的背面杀了过去。 …… 第465章 雪地之中的刺客 在那里，雪白的雪地上，正有二十余个黑影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逃命…… 不远处的地方，十几匹马在雪地里清晰可见，想必是害怕马匹发出嘶鸣破坏了刺杀行动。 双方差距不过是二十丈左右，战马全力提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衔尾追上。 高侃一马当先，身子伏在马背上，手里的横刀狠狠劈下。 一名刺客惨嚎一声，被从后劈砍在脖颈上。 一颗头颅瞬间飞起，滚烫的热血飙出，无头尸体又奔出了好几步才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于此同时，那股鲜血也溅落在雪地上…… “嗬！嗬！嗬！”李愔与亲兵们一起催动战马，扇面阵型掩杀而上。 对方在雪地上狂奔逃命，可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几乎是一接触，对方便瞬间崩溃，要么被当场斩杀，要么抱着头趴在雪地里投降。 原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却反过来成了突袭…… 高侃跃下马背，一脚踹翻一个俘虏，将他的衣领子猛地撕开，露出了里头唐军制式革甲，回头对李愔大声道：“是边军兵卒！” 李愔点点头，刚刚被这些刺客遗弃在土岗之上用以刺杀他的蹶张弩，就已经暴露了这些人的身份。 蹶张弩乃是军器监所造的最高等级的单兵弩箭，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接近五百米。 三百米内杀伤力极强，一百米内甚至可以洞穿轻薄的铁甲…… 再加上身上的戎装，这些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李愔叹了口气，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若非自己早有准备，一路上打起精神防备着这种情况，说不得就能被对方得了手。 此处位于雁门关与马邑城的中间空虚地带，有盗匪出没无人会感到奇怪，事后就算有人生疑，宇文法亦可一推二五六，死不认账。 为了抢取军功，还是未曾到手的功劳，就敢悍然刺杀中枢派来的大将？ 还真是找死啊…… 李愔面色铁青，下令道：“留下两个人证，余者尽皆格杀！” “喏！” 高侃领命，命人将这些兵卒捆住，当场格杀。 此行李愔的亲兵只有十余人，带上这么多的俘虏那是自找麻烦，也看顾不过来。 一旦被逃脱，极有可能去给宇文法提前送信示警，有碍于李愔接下来的行动。 “饶命啊！” “别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要杀就杀，皱一皱眉毛不是好汉！” “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孩儿……” “来砍爷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有人慷慨赴死，有人哀嚎求饶。 他们是军人，在战场上可以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但他们不是死士。 面对雪亮的横刀，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做到淡漠生死引颈就戮。 李愔此刻没什么同情心，大手一挥，当即惨呼连连，一颗颗人头滚落。 雪地被滚烫的鲜血染红，少顷，又被大风卷来的积雪覆盖，重回洁白，将一切掩盖。 “上马，天亮之后抵达马邑城！”李愔大声下令，翻身上马。 亲兵齐齐应诺，高侃和卫鹰将两个人证捆住手脚，嘴里塞了破布，横着放在马背上。 一行人勒住缰绳回头越过土岗，沿着关道直奔马邑城。 …… 定襄城北，薛延陀大营。 十余根牛油火把滋啦啦的燃烧着，将整座大帐照得通亮，火把燃烧冒出淡淡的青烟，使得大帐里乌烟瘴气。 不过草原胡族买不起汉人的蜡烛，一辈子这么烟熏火燎的早就已经习惯…… 大度设穿戴整齐，披着大氅。 眯着眼瞄着座下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跌结、浑、斛薛等铁勒十余部的首领，心中豪情顿生。 铁勒一直是大漠草原上最强大的民族，却由于内部分裂，不得不依附于突厥。 为了突厥之强盛出汗流水，贡献牛羊子女，却依旧遭其猜忌，挑拨打压，一盘散沙。 直至薛延陀崛起，一统铁勒诸部，才实现了铁勒的大一统！ 团结的铁勒人是绝对不可战胜的，他们就是草原大漠上的狼群雄鹰，刀锋所至，所向无敌！ “诸位，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便召集诸位前来商议，还望诸位莫要怪罪扰了好梦。吐迷度，你跟大家说说情况。” “喏！” 吐迷度清了清喉咙，便将赵德言派人前来寻他一事说了。 这人口齿伶俐，语气抑扬顿挫，分说的非常清晰…… 他话音刚落，帐内变形喧闹一片！ “赵德言那个老贼居然还没死？” “那老狗估计得有一百岁了吧，真能活呀！” “那奸贼害得我们铁勒诸部好苦，他的话怎可取信？” “是极是极，必然有陷阱等着我们，我们铁勒人不死光，那老狗绝不肯去死！” …… 赵德言在草原上的威名太甚。 哪怕十余年不见踪影杳无音讯，但是此刻名字出现在大帐之内。 这些铁勒诸部的首领们顿时想起以前赵德言对突厥几任可汗的谏言，由此而带给铁勒诸部的打压和迫害。 那可真真是痛入骨髓，铭心刻骨！ 斥责喝骂，怨声载道。 大度设被吵得脑仁疼，赶紧挥挥手，喧嚣声这才渐渐低落，他开口问道：“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固多，你来说说。” 固多是仆骨部的首领，长得五大三粗豹头环眼，很是威猛。 闻言便说道：“二王子，当年那赵德言在处罗可汗与颉利可汗帐下效力，被两位可汗多为倚重，以谋士相待，期间不知多少次蛊惑两位可汗迫害打压吾铁勒诸部。” “其中尤其是你薛延陀部为最，都给赶到郁督军山以北的大碛里头，白天烈日暴晒，夜晚寒冷刺骨……” “那赵德言就是吾铁勒诸部的生死仇敌！焉能听信他的话？” 此言一出，当即便有不少人支持。 实在是赵德言在这些铁勒部众心目之中宛如魔鬼一般狠厉的形象，太过铭心刻骨…… 大度设又指着一个枯瘦老者，问道：“屈利失，你来说说。” 屈利失乃是拔野古部族的首领，闻言眼珠转了转。 …… 第466章 以正合以奇胜 连忙道：“二王子，吾不赞成固多之言。说起仇怨，这草原之上恩怨情仇数之不尽，不说咱们铁勒人与突厥人几百年的仇恨，即便是咱们在座这些人尽皆铁勒后裔，可是彼此之间有仇的还少了？” “草原上素来就是谁强大听谁的，不仅占据着最肥美的水草、最肥硕的牛羊，亦占有着最美的女子！大家你争我抢的，怎么可能没仇？” “依吾看来，那赵德言固然与铁勒有仇，但是与突厥的仇怨更甚！” “现在草原之上都流传着他其实乃是汉人，因为家族被突厥屠尽，这才矢志报仇，隐姓埋名成为突厥可汗的谋士。” “蛊惑愚蠢的颉利可汗学习汉人搞什么变革，结果弄得天下大乱，被唐军趁机覆灭。说起来，突厥人对赵德言的亡国之恨，比我们多得多！” “双方血仇似海，怎肯善罢甘休？所以，此次赵德言定然是要借助我们铁勒之手，彻底的覆灭突厥！” 拔野古部在铁勒诸部之中势力弱小，素来以薛延陀马首是瞻。 屈利失这人也极其擅于钻营，见到大度设有倾向出兵定襄之意，而不是原定的威压定襄以达到与大唐和亲之计划，便顺着大度设的意思说下去…… 果然，大度设闻言之后，脸上神色好看不少。 “放屁！你这老东西除了溜须拍马，简直一无是处！” “且不说马邑城内的唐军驻军，右武卫已经到了城中，尚有右屯卫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两卫皆乃大唐军队之中的精锐，两卫加起来足足七八万兵马，万一在吾等攻打定襄之时忽然出现，届时吾等进退失据，悔之晚矣！” 固多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屈利失老脸涨红，怒叱道：“放肆！你个小崽子出言不逊，你爹在这儿亦不敢与吾这般说话！” “汉人也说‘以正合以奇胜’，若是尽皆如你这般畏畏缩缩怕这怕那，至今突厥还强盛依旧，吾等还要在大碛之上遭罪！” “哪一场仗是十拿九稳的？正因为有风险，收获才会巨大！” …… 两人争吵不休，旁边亦有看热闹的时不时加入进去，一时间沸反盈天。 大度设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一双野狼似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固多等人。 敢在大帐之内如此肆无忌惮的吵嚷喧嚣，显然根本就没将他这个薛延陀的二王子放在眼内。 他大度设的威望还不足以令这些部族首领噤若寒蝉，忠心追随。 也正是如此，反倒愈发坚定了大度设的心思…… 唯有拿下定襄，占据白道的广袤草场，他大度设的威望才会冉冉升起，一举超越自己的哥哥拔灼，成为薛延陀下一任可汗的强力争夺者！ 忍住心中怒气，他侧目看上身旁一位满脸胡须身形敦实的大汉，询问道：“大兄，你意下如何？” 这大汉乃是夷男可汗的侄子、大度设的堂兄咄摩支，英勇善战足智多谋，深受夷男可汗的重用，在薛延陀诸部落的威望也很高。 咄摩支捋着下颌虬髯，慢悠悠道：“依吾之见，何必争论不休？只需一面准备拔营，一面派出斥候前往马邑城探听虚实即可。” “若果然如赵德言所说那般，右武卫无力出击，右屯卫尚未到来，那么当可以立即攻击定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攻陷，再回过头来与大唐商议何谈。” “若赵德言所说虚假，则可以进一步威逼定襄城，胁迫大唐与薛延陀和亲，想必这个时候，大唐是肯定不愿意与薛延陀开战的。” 薛延陀联合吐谷浑等趁着严冬之际出兵白道川威逼定襄城，就是为了扑上去狠狠的咬一口肉吃…… 大度设心中大悦，展颜道：“还是大兄看得清楚！” 回头肃容下令：“五更之时，起营造饭，准备拔营！吾以派遣斥候前往马邑城，只待斥候回来之后带回马邑城的消息，便立即动身！” “诸位约束部众，切记不可延误，否则莫怪吾不留情面！” “喏！” 命令既然下达，原先的争吵自然告一段落，都是依附于薛延陀的小部落。 除去回纥之外，没人敢说个不字。吐迷度全程一言不发，但态度却坚定支持大度设，其立场不言而喻…… 会议结束，各个部落的首领当即返回各自营地，下达命令，准备天亮之后拔营。 大度设却又遣人将咄摩支、屈利失、吐迷度叫到了大帐。 “吾欲出兵，攻陷定襄！” 大度设一开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几人愕然…… 但旋即便明白了大度设的意思，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道：“唯二王子马首是瞻！” 很显然，大度设选择了相信赵德言的话语。 不等斥候回转，便要先下手为强，直接攻陷定襄城，以此功勋来奠定自己在薛延陀汗国之内的威望，为争夺薛延陀可汗增加筹码。 而在座几人，便是被其视作心腹。 这是表态战队的时候，甭管心里怎么想，谁还敢在大度设面前说一个“不”字？ 这位二王子固然不似大王子拔灼那般暴虐凶悍，但阴毒狡诡之处，却是不遑多让。 “很好！” 大度设满意的颔首微笑，豪气重霄道：“诸位今日与吾并肩作战，生死袍泽之情，吾终生不忘！待到来日问鼎可汗之大位，诸般荣耀，与诸君共享！” 几人赶紧起身，俯身拜倒，齐声道：“愿为二王子效死，一心一意，绝不背叛！” “哈哈哈！很好！诸位，就让定襄城作为吾展翅起飞的翅膀，终有一日，吾将翱翔于云天之上，俯瞰众生！” 大度设志得意满，振臂大笑。 在座几位却是各有心思，自有谋划…… …… 定襄城。 府衙之内，阿史那思摩长吁短叹，郁闷焦躁。 他深知，自己屁股底下就坐着一个火山口，不定什么时候爆发，就把他连带着所有突厥族人一起烧成灰烬…… 然而自己脑袋上这个狗日的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之位，那是自己愿意当的么？ 分明是李二陛下硬生生扣在他头上的…… 我特么不愿意干啊！ …… 第467章 厚颜无耻之人 自突厥灭亡之后，代之而兴的薛延陀汗国趁北方空虚之机强势崛起，雄霸漠北。 麾下足足有胜兵二十万，成了帝国北面的一大军事强国，无疑也成为帝国北疆潜在的一大边患。 对此，李二自然不会视若无睹。他知道，如果不采取措施对其进行遏制，日后薛延陀必将成为帝国的一大劲敌。 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命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统辖其国的南部和北部。 李二立刻意识到这是分化其势力的一个良机，随即遣使册封他的两个儿子为小可汗，并各赐鼓纛，外示优崇，实分其势。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种间接的防范手段，要想确保帝国北部边塞的安宁，就必须在漠南地区，亦即唐帝国与薛延陀之间的东突厥故地，设置一道扞卫的屏藩。 事实上，这种分化的策略也宣告失败，夷男可汗的两个儿子摄于父亲之威势。 哪里敢表露出一丝半点的窥视汗位的心思？ 乖巧得如同绵羊，使得李二的分化挑拨之计全然落空。 李二不得不颁下一道诏书，册封阿史那思摩为右武侯大将军，。 同时命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并令渡河，还其旧部，俾世作屏，长保边塞。 这使得薛延陀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二陛下知道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必定会有抵触情绪，唯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战。 彼时的大堂正在绸缪攻略高昌国，没有余力对付薛延陀，于是便给夷男可汗发了一道诏书。 言道：“中国贵尚礼仪，不灭人国，前破突厥，止为颉利一人为百姓害。”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听上去也是仁义厚道诚意满满，可扶抵御薛延陀之心，却是昭然若揭。 夷男可汗自然不干。 咱好不容易从突厥的压迫之下翻身了，现在你又一手将突厥扶持起来，这是咱薛延陀的世仇啊，焉能坐视？ 可就在他蠢蠢欲动意欲趁着阿史那思摩立足未稳之时发兵将其一举歼灭，大唐又派遣使者前来，送出了警告：“尔在碛北，彼在碛南，各守土疆，镇抚部落。其逾分故相抄掠，必则发兵，各问其罪。” 这时候大唐兵锋正盛，纵横南北扫荡东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夷男可汗畏惧大唐雄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 追忆过往，阿史那思摩心烦意乱。 时移世易，今非昔比，如今的薛延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吆喝的铁勒小部落。 集结了铁勒诸部的薛延陀盛兵几十万，地域东至，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碛，北至俱伦水，强大到没边儿！ 而突厥就算重建，也不是那个高视阴山、控弦百万的大汗国了。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国亡的结局，甚至会牵连着云集在定襄一代的突厥仅余的族人，惨遭灭族…… 阿史那思摩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就是一条看门狗，一旦薛延陀来攻，自己立即撒腿往南跑，管他三七二十一。 阿史那思摩北渡黄河后，建牙帐于定襄故城，麾下有户数三万、士兵四万、马匹九万。 看着这个迷你型的突厥汗国，夷男可汗又好气又好笑，奶奶的，就这点家当，捏死你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么？ 自然不放在眼中。 即便如此，阿史那思摩在定襄只待了不足一年，便以旧创复发为由，返回长安治疗修养。 这一疗养，就疗养到这一次被李二遣返定襄…… 一个人在府衙里郁闷彷徨，便遣人将阿史那奥射设、康苏密两人喊了过来。 阿史那奥射设是处罗可汗与隋朝义成公主的儿子。 只是处罗可汗死后，义成公主认为阿史那奥射设长相丑陋身子孱弱，不似雄主，不立其为可汗。 反而立处罗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为大汗，号颉利可汗…… 因此阿史那奥射设不仅对于抢了自己汗位的颉利可汗非常仇恨，对于放弃他反而立了颉利可汗的母亲义成公主，亦是恨不得千刀万剐。 康苏密本是颉利可汗的谋士，是栗特人的后裔，结果当击溃颉利可汗于阴山之时。 这位颉利可汗的心腹便裹挟了萧皇后与隋炀帝之孙杨政道，跑到大唐投降…… 这两人皆是草原上的豪杰，见多识广，且心思灵动，阿史那思摩很是信任，便问道：“如今陷入困局，薛延陀大兵压境，即便没有号称的二十万，但七八万总是有的，非是吾突厥可以抵抗，一旦开战，定襄片瓦不存矣！然陛下之命又不敢违背，进退维谷，该当如何？” 阿史那奥射设道：“明知不可敌而敌者，何其蠢也。皇帝的旨意是将突厥当作与薛延陀之间的缓冲，说白了，就是替死鬼，为大唐看守门户的猎犬。然而仅凭突厥之实力，其实薛延陀之对手？纵然突厥人都死光，亦不可能挡住薛延陀的铁蹄南下。现在马邑城的唐军明知薛延陀兵临定襄城下，却迟迟不肯发兵救援，定是其内部出了龌蹉之事，大汗尽可以率领部众撤出定襄，向南迁徙至马邑城下，寻求唐军庇护，将责任尽皆推卸给唐军将领，皇帝还指望着突厥屏藩漠南，必然不会责怪大汗。” 阿史那思摩颇为心动，这几乎与赵德言的建议完美契合。 只是阿史那奥射设是为了保全实力推卸责任，而赵德言却是要诱使薛延陀继续深入，直接与唐军对阵…… 阿史那思摩又看向康苏密，问道：“阁下可有高见？” 对于这位“卖主求荣”的栗特人，阿史那思摩是非常反感的。当年颉利可汗对其非常器重，委以重任，结果颉利可汗在阴山一战大败之后又被唐军俘获，这位便巴巴的将萧皇后与隋炀帝的孙子双手奉给唐军，换取了功勋官职。 只是阿史那思摩非但不敢得罪他，甚至任何事都不敢予以隐瞒。 现在他一心想要率领部众放弃定襄，后撤到马邑城周围。 甚至直接撤回长城之内更好不过，但没有康苏密的支持是万万不行的。 说不定这位就会在李二面前上眼药，说自己未战先怯…… 康苏密一张马脸又窄又长，好似一个猪腰子。 此刻捋着颌下为数不多的几根黄色卷曲的胡须，眯缝着眼睛道：“大唐对吾等恩深情重，报效君王实乃应有之义，纵然粉身碎骨，又何惧此身？” 就在阿史那思摩满心失望拉下脸之时，这位话锋一转。 “不过奥射设之言亦有道理，吾等即便愿意一死以报效天可汗，但薛延陀大军犹如洪水白灾，势无可挡。” “在无唐军策应支援的情况下，坚守定襄非是明智之举，除去战死之外，于事无补。” “还不如以退为进，主动回撤马邑城，与唐军汇合一处，合二为一，哪怕薛延陀当真悍然开战，亦可以将其一举击溃，而后从容收复定襄，实乃万全之策。” 他也不是傻子，当初裹挟着萧皇后与隋炀帝的孙子投降大唐，为的就是高官厚禄长命百岁，现在又岂会愿意将性命丢在定襄？ 阿史那思摩心中鄙视----去特么以退为进，这人当真厚颜无耻…… 第468章 进退两难 阿史那思摩心中虽然鄙视，不过面上却一副欣然之色。 而后抚掌道：“不愧是当年颉利大汗亦要倚重之人，果然思虑周详、毫无疏漏！” “某就依从二位之言，即刻下令定襄城中的突厥族人立即收拾行囊，驱赶着牛羊牲畜，回撤马邑城，与唐军汇合！” 康苏密一脸尴尬，心里怒骂阿史那思摩没担当。 自己怕得要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长安享福，却还要将撤兵的这人推到他的身上…… …… 阿史那思摩在定襄进退维谷，马邑城内的薛万彻也愁的不行。 大军抵达好几日，每日里却仅有维持口腹的一点点粮食草料。 一日之间连续催促宇文法数次，命其筹集粮秣供应大军出城前往定襄，却被宇文法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 现在北边军情紧急，薛延陀安于现状只是施压还好，一旦薛延陀发了疯悍然开战进攻定襄，他薛万彻就是严重的失职！ 可任凭他嘴边起了一圈燎泡，心里火烧火燎，没有足够的粮秣如何出城与薛延陀对阵？ 坐困愁城啊…… 揪着头发，薛万彻茶水都喝不下去，使人将李思文与张大象唤来。 李思文是李绩的儿子，名门之后见识非凡。 张大象的父亲更是足智多谋的张公谨，薛万彻自知自己上阵打仗勇冠三军，耍弄计谋就脑瓜子不够用，将两人唤来问计。 小吏奉上茶水，便被薛万彻赶走。 待到屋内只有他们三人，这才火急火燎的问道：“陛下命吾前来朔州，乃是固守定襄威慑薛延陀，可如今坐困愁城，寸步难行，恐有负陛下之旨意，如何是好？” 李思文大咧咧道：“宇文法嚣张跋扈，敢同大将军极力作对，想必早有准备，马邑城中即便是有粮秣，亦必然早被其藏匿。” “以我之见，也只能暂且驻扎于此，反正定襄城乃是那些突厥人的地盘，即便被薛延陀攻陷也没什么大不了，吾等只需严守马邑城，便再无错处。” 薛万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错又不在我，我上阵杀敌一个顶俩，可是玩起阴谋诡计哪里是那宇文法的对手？ 皇帝知道我的本事，想来就算按兵不动，也不会怪我。 张大象却不赞同：“吾等千里跋涉来到边塞，自应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焉能困坐于此，不思进取？马邑城乃是北疆重镇，怎会缺乏粮秣？” “依我看，不若兵分几路，在城内大肆搜索，定然能够寻到粮秣，而后大军出城，赶往定襄与阿史那将军汇合，与薛延陀对峙，打消那群蛮夷意欲和亲之妄念！” 薛万彻琢磨一番，懵然点头，觉得这特么也有道理…… 薛万彻乃是猛将，两军阵前冲锋陷阵，自然勇不可当，可是这等两难之局势让他做出抉择，却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两个人的建议都有道理，可哪一个都不能让他满意，取舍两难。 抓了抓头发，捋了捋胡须，薛万彻一脸愁苦：“不若先放一放，等待老六来了再说。” 依李思文之言，难免有违抗圣旨之嫌疑，身为军人，命令下达，难道没有粮食就不打仗了？ 可若是依照张大象之意，就势必会同宇文法正面对阵。 极易导致马邑城的混乱，万一被敌人有隙可乘，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两种结果，看似都挺合理，但后果都难以预测，搞不好就要担起责任来。 薛万彻哪一个都不想背…… 张大象与李思文相视一眼，尽皆暗暗摇头。 这位薛大将军只能当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绝无半点帅才，这等关头固然有可能做错。 但只要勇往直前勇于承担责任，事后必然不会遭受皇帝的斥责，毕竟人非圣贤，谁能不犯错？ 患得患失，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大的错误…… 薛万彻也知道如此抉择有些不妥，可他实在无法选择，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心头烦躁，脾气也暴躁起来，闷声怒道：“这宇文法当真狗胆包天，陛下旨意亦敢阳奉阴违，真以为他宇文家还是前朝之时权倾朝野？” “依我看，纯粹就是一窝子反贼叛逆，宇文化及敢弑君造反，这宇文法迟早有一天也走上如此绝路！” 李思文和张大仙缄默不言。 这等话薛万彻可以说，这人就是个浑人，天下皆知，偶尔说几句出格的话语，谁也不当真。 换个人谁敢说？ 再者说了，想造反不仅要有胆子，更得有实力。 宇文化及当年乃是十六位大将军，深得隋炀帝倚重。 宇文氏一门权倾朝野，现在的宇文氏都落魄到什么样子了？ 宇文法就算敢弑君，也得有机会接近皇帝七尺之内才行……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一阵脚步急促，有亲兵疾步入内，禀告道：“大帅，赵王来了！” 薛万彻一愣，旋即大喜过望，狠狠一拍桌子，道：“快快有请！” “哎呀，这下子好了，老六足智多谋，定可解目前之困局也！等等，某还是亲自出门迎接，怎能慢待了老六呢？” 言罢，脚步匆匆的出门而去。 李思文与张大象面面相觑，尽皆心中狐疑。 李愔身肩右屯卫大将军，身负虎符节旄，如朕亲临，怎地如此悄无声息的就抵达马邑城了？ 有些不对劲啊…… 第469章 大帅说得哪里话 隋唐之时，朔州不仅是北疆重镇，更是北方贸易交通之枢纽。 从云中起，历云中，溯金河而上，至启民可汗牙帐。 又向东到达涿郡。这条贯通东西的御道长达三千里，宽为百步。 乃是隋唐时期北方最重要的交通要道。 从云州，经旋鸿池南，过参合陉，到定襄城，经单于都护府西南到东受降古城，达胜州。 从马邑城向西北经单于都护府，向西南至东受降城。 在唐朝，这段路被称作“参天可汗道”。 …… 自突厥覆亡之后，唐朝与北方民族的贸易便不曾中断，且年复一年的规模壮大。 马邑城虽然不大，却是联络南北之枢纽，人口繁盛，贸易发达。 明日便是除夕，加上大军压境，封锁了白道川，威胁朔州、云州、胜州诸条道路。 诸多汉胡商贾滞留马邑城，城内客栈旅舍甚至民居都住满了人，使得不大的马邑城热闹繁华，不下于关中大镇。 南来北往的商贾运输着价值不菲的货物，口袋都是有钱的。 正值过年却不得不客居异乡，谁也不愿委屈了自己，且大部分商贾都估计这些胡族没胆子跟大唐开战。 目前这等紧迫的局势待到皇帝的使臣持着节旄来到之后便会缓解下去，因此该吃吃该喝喝，热闹非凡。 汉胡杂居，和平相处，即便是薛延陀的商贾亦不用担心携带的货值被唐军抄没，大唐对于商业行为的保护很是到位。 …… 宇文法揉了揉额头包裹的纱布，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喝了口茶，烦躁的将茶杯丢在茶几上。 今日早晨，军中来报。 昨日夜间曾有数股敌军斥候试图接近马邑城，幸而被巡夜的兵卒发现，予以追杀驱逐。 可是明日便是除夕，马邑城的南门白天的时候敞开着。 谁知道有多少薛延陀的斥候混进城来？ 这些人忽然这般大张旗鼓的行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的。 这大度设该不会是吃错了药，已经不满足与兵临定襄城下以此压迫大唐答应其和亲。 而是真的要对定襄城动手吧？ 宇文法隐隐有些不安。 按照家族的指示，薛延陀是万万不敢进攻定襄城的，更不敢跟大唐开战。 所以只需要将右武卫、右屯卫紧紧的禁锢住，使其不得不困局城中。 而后由边军摆出强硬之姿态应对薛延陀。 待到薛延陀师出无功不得不返回漠北，这一桩“退敌”的功勋便算是顺利捞到手中。 然而现在，他却难免在想---- 万一薛延陀当真疯狂起来攻陷了定襄城，而朝廷派遣而来的两卫大军却被自己死死的拖在马邑城、雁门关…… 只要想想那后果，宇文法便头皮一阵阵发麻，心惊胆跳。 那不是不可能的！ 蛮夷之所以是蛮夷，便是因为那帮牲畜一样的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时候脑子一热随心所欲，根本不考虑后果！ 勉强压制下心惊胆跳的感觉，宇文法再一次招来副将，派出了数队斥候前往定襄，严密监视定襄城以及薛延陀大营的动向。 稍有异变，便即刻回报。又派人前往雁门关，查看右屯卫的兵卒是否安稳。 听着府衙外街面上喧闹的声音，宇文法皱着眉毛，心中烦躁愈甚。 派出去刺杀李愔的一整队斥候，整整一夜还未回来…… 这更令他如坐针毡。 难不成出现了什么意外？ 宇文法简直不敢想下去。 “将军，薛大帅派人前来，请您过去一晤，说是有要事相商。” 亲兵进到屋子，恭声说道。 “这浑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宇文法心底狐疑，说道：“汝去转告那浑人，就说本将军务繁冗，无法脱身，若是有何指教，自行前来府衙即可。” 这是很不恰当的行为。 薛万彻毕竟是他的长官，爵位更比他高出几十个级别，长官召见而借故推脱，按照大唐军法，是要鞭笞三十的。 可宇文法自己心里有鬼，难免心虚，唯恐薛万彻发了狠干脆将自己给软禁起来，而后接掌马邑城的防务，那自己可怎么办？ 他不敢去。 亲兵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不敢多问，转身走出去。 宇文法琢磨着薛万彻有何事召见自己，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屋外头人生吵杂，参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向，快速向这边接近。 宇文法怒喝道：“放肆！府衙重地，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硬生生踹开，一股子寒风瞬间灌进屋内，冻得宇文法激灵灵打个冷颤。 敞开的房门处，薛万彻在护卫之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满是胡须的脸膛上怒气尽显，瞪着宇文法喝骂道：“娘咧！你个混账东西，胆敢面对上官的召见拒而不见，眼里还有没有军法？” 宇文法脸上挤出笑容，起身道：“哎呀呀，大帅说得哪里话？您是主帅，又是郡公，还是驸马，借给末将两个胆子也不敢拒绝您的召见……” “那个，您到底召见末将，有啥事儿？” 他只怕薛万彻强行软禁他，现在这里是他的地头，外头尽是他的亲兵，如何还会惧怕薛万彻？ 薛万彻见他神情不屑油嘴滑舌，心中怒气无法遏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一个耳光就扇在宇文法脸上。 “啪！” 宇文法猝不及防，一歪头，在倒在地，两眼迷糊，有些发懵…… 他的亲兵焉能看着他如此受辱？ 当即纷纷鼓噪上前。 却不妨薛万彻的部属之中有人跳出来，照着宇文法的腰眼就是狠狠的一角，当即将宇文法踹翻在地。 朔州守军一件主将被打，顿时怒了，纷纷掣出兵刃，就待上前，却见到薛万彻身后又一人一个箭步跳出来，手里一柄出了鞘的横刀就架到了宇文法的脖子上…… 大堂里陡然一静。 宇文法倒在地上，脖子上横着一柄横刀，额头鲜血迸流。 …… 第470章 称兄道弟你配吗 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一干属下却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围在外头叫嚣喝骂。 “呸！”宇文法将流到嘴里的血水吐出去。 看了一眼刚才踹他的那人，又抬头看看握着横刀挟持自己这人。 无奈道：“程处弼，屈突诠，咱们往日虽然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可也算是故旧吧？纵然不念昔日之情，可这般出手伤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程处弼木讷，闻言神色不变，握刀的手始终稳定，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不会一刀抹了宇文法的脖子。 屈突诠笑嘻嘻道：“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个世家门阀里头出来的家伙，一个个的都该死，心里头从来就没有报效君王、精忠报国的念头。” “你们根本不在乎大唐是否万国来朝、四方来贺，更不在乎陛下是否功盖千秋、德超五帝，你们眼里、心里，唯有家族！” “满脑子都是如何为家族牟利，只要家族能够攫取到足够的利益，哪怕是让你们向着蛮夷摇尾乞怜，哪怕让你们将这定襄朔州的百姓送入虎口狼窝，你们照样眼都不眨！” “呸！无君无父、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宇文法面色一变，咬牙道：“废话少说，你还真敢杀了老子不成？” 屈突诠身后一人闪身出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兀自嘴硬的宇文法，不屑道：“似尔这等乱臣贼子，何用吾等甘冒奇险出手惩戒？” “尔之所作所为，历历在目，无法洗脱，等着回去向卫尉府、向陛下谢罪，等着国法制裁吧！” 宇文法怒道：“尔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惭？” 那人哈哈一笑，咬着牙道：“吾乃赵王李愔！” 宇文法张张嘴，面色惨白…… 突厥兵卒封锁了定襄城四门，城内突厥族人的集结在快速的进行着。 好在虽然在定襄定居了好多年，但突厥人最是野性难驯，祖宗的游牧传统并未丢掉。 大多时候他们只是将定襄当作一个可以遮风挡雨躲避强敌掠夺杀戮的城堡，却绝对不将这里当做家。 对于突厥人来说，牛羊在哪里，毡帐就在哪里。 他们逐水草而居，在他们的基因里，没有家的传承与向往…… 天色刚刚透亮，突厥人便在军队的看管、组织之下迅速集结，驱赶着自己的牛羊，冒着渐渐小了许多的风雪，开始向着朔州迁徙。 所有人的行动都很迅速，他们对于定襄城并未有太多的留恋。 更清楚一旦薛延陀攻城，定襄城沦陷便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年在大唐的庇护之下过惯了逍遥惬意无人敢惹的生活，谁愿意成为薛延陀的奴隶？ 突厥人的斥候更是沿着北、西两个方向撒出去几十里，消灭可能遇到的所有薛延陀斥候，务必给族人的迁徙争取更多的时间。 万一被薛延陀察觉，骑兵倾巢而来，突厥人就将面对一场惨痛的灾难…… 向奥射设、康苏密等人尽皆派出去组织族人撤退，阿史那思摩自己则跑到赵德言居住的小院子。 …… “万一唐军守将不准我们突厥人入城怎么办？” 阿史那思摩如坐针毡，直至此刻，他才察觉到这个致命的隐患。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马邑城发生的事情，赵王率领的右屯卫被阻挡在雁门关不准北上。 薛万彻的右武卫则被马邑城守将以粮秣不足为由拖在马邑城，无法出城赶往定襄与他汇合。 那马邑城的守将既然如此胆大包天，显然是确认了薛延陀不敢大举进攻。 只待对峙一段时间之后薛延陀自己撤军。 “保卫边疆”“震慑敌胆”这样的功勋自然而然的就会落到那个马邑城守将的头上。 这等情形之下，突厥人进入马邑城是很有风险的，谁知道薛延陀人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立即进攻马邑城，与大唐悍然开战？ 一旦开战，等待那位马邑城守将的可就不是泼天的功勋了。 “延误军情”“抗旨不尊”“祸患边疆”……哪一项罪名都足以将他的脑袋砍个十回八回。 那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任由突厥人被薛延陀袭杀劫掠，将所有的罪名都抛给擅启战端的薛延陀人…… 那个时候，突厥人就得在马邑城下的平原之上面对薛延陀人铁骑的冲锋…… 哪里还有一丝活路？ 赵德言换了一身寻常的汉人长衫，屋内燃着火盆，很是温暖。 此刻正坐在软塌上品着阿史那思摩从长安带来的上品茶叶，有滋有味儿的呷着茶水。 时不时眯着眼睛品味着舌底口腔的回甘，布满了老年斑的脸上一副享受至极的悠闲神情。 “怪不得大汗不愿回到定襄，大唐风物，关中安逸，的确是纵情享受之人世乐土，就连老朽这颗行将就木之心，亦对如今繁花锦绣之大唐充满憧憬向往。” “原先只想着寻一处青山绿水之处作为埋骨之所，亦算是叶落归根魂归乡梓。如今，却又忍不住想要多活几天，领略一番关中豪迈，感受一番江南水韵……” 看着赵德言摇头晃脑一脸享受，阿史那思摩哭笑不得。 心急火燎道：“您可就别大发感慨了，您老这身子骨强健着呢，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待到此间事了，吾也不做这个劳什子的受气可汗，跟皇帝求一道圣旨，卸了这差事，回到长安当一个富家翁。” “届时陪着您关中、中原、江南、岭南跑，就算是跟着船队下南洋，也奉陪到底……只是眼下这一关，您得给吾出谋划策，总要平安过去才行啊！” 赵德言叹了口气，怒其不争道：“你呀你呀，小时候看着聪明伶俐，却不想只是些小聪明，大事临头就束手无策，这心性如何成大事？” 阿史那思摩也叹气：“吾就这性子，自家知自家事，哪里是成就大事的材料？” “吾也没那个野心，就想着这辈子快活的过，也就知足了。可总归不能眼看着族人就被薛延陀和唐军挤在中间，碾为齑粉吧？若当真那般，心头难安，其罪难赎哇！” …… 第471章 纯属庸人自扰 若非圣意难违，这个劳什子的可汗，他才懒得要！ 现在的突厥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口不过七八万，兵卒不过三两万，除了马匹不缺，兵刃、甲具样样缺乏。 又夹在大唐与薛延陀之间，但凡两方有一个风吹草动，定襄城都是首当其冲，稍有不慎，便是碾为齑粉之结局。 哪里比得上在长安肆意逍遥来的快活？ 赵德言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又有谁能够算无遗策？” “事情越大，牵扯的人越多，自然变数也就越大。薛延陀大举来犯，自然是盯上了漠南白道川之外的这一块水草丰美之地。” “无论大唐如何取舍，和亲与否，薛延陀不达目的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否则无功而返，如何向那些依附于薛延陀的铁勒诸部交待？” “要知道，寒冬时节悍然出兵，各个部族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所以，突厥部众留在定襄，唯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老朽已然向大度设身边的人发出了消息，以大度设的贪婪愚蠢，此刻必然已经做好准备倾巢而出。” “要么直接攻打定襄，无惧大唐的援军，要么借道恶阳岭，从定襄与马邑城之间插入，抄了定襄城的后路。” “若是前者，大汗还可以一面组织兵卒抵抗，一面从容将族人撤走，若是后者，每耽搁一刻，便多陷入绝境一分，一旦大度设率领铁骑抄了定襄城的后路，唐军就算想要来援也来不了，大汗可就插翅难飞了。” 阿史那思摩犹豫道：“这个……先生的分析，晚辈自然是赞同的，只是那马邑城的守将敢于将朝廷派来的两只部队尽皆拦阻，显然算准了薛延陀不敢悍然开战。” “故此才准备抢攻。即便现在薛延陀铁了心的要吞掉突厥，那马邑城守将怕是也不相信啊！晚辈守靠定襄，依仗城高墙厚或许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在原野之上被薛延陀追上，那就是十死无生……” 赵德言看着一脸纠结的阿史那思摩，心底暗叹一声。 昔日突厥强盛之时，族中豪杰层出不穷，无论是启民可汗亦或是处罗可汗、颉利可汗，那可都是雄心万丈果决狠辣的角色。 可是现在看看眼前的阿史那思摩，左右权衡犹豫不决，哪里有一点果敢刚烈的模样？ 当真是黄鼠狼下崽子，一窝不如一窝了…… 只是自己想着临死之前，再为大唐剪除一个强敌，使得自己的复仇之路愈发圆满一些，也不得不忍受阿史那思摩的愚钝犹豫。 “老朽一生颠沛流离，三十岁之后便不曾踏入长城之内的故土，但是对于大唐现如今之状况，却也颇有了解。” “一个帝国在最强盛之时，必然是上行下效、令出法随，什么事都得有个规矩。那马邑城的守将固然胆大包天意欲阻挠朝廷的援军支援定襄，但是能够被皇帝派遣来到北疆安稳局势的将领，又岂是无能之辈，任其拿捏？” “老朽之谋划，固然是为了将薛延陀领入歧途，趁其王庭未稳之时爆发与大唐之战争，使得大唐可以剪除一大强敌，但却是突厥唯一的生机。” “至于事情最后成败，就看唐军的主帅是否有足够的胆量以及掌控局势的眼光。” 听他这么一说，阿史那思摩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唐军眼下的主将是谁？ 薛万彻这人就是个浑人，有勇无谋的典范，冲锋陷阵是把好手，运筹帷幄却是白给。 而身负虎符节旄的统帅，是赵王李愔…… 阿史那思摩与李愔并无太多交情，但是并不妨碍他对李愔的了解。 毕竟，这位有着皇子身份的赵王，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传说…… 胆量？ 李愔肯定是有的。 且不说其它，敢于同长孙无忌面对面的硬刚，放眼朝堂能有几人？ 他阿史那思摩远远的看到长孙阴人那张面白无须永远挂着笑容的脸，就要退避三舍。 每一次躲避不及与长孙无忌说话，都令他心惊胆跳，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阴人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掌控局势的眼光？ 似乎也不差。 这样的人，会被一个小小的马邑城守将拿捏住，束手无策？ 阿史那思摩陡然生出无穷信心！ 当然，就算他信心全无，现在亦是无路可退，纯属庸人自扰…… 天色将明，风雪稍歇。 薛延陀营地之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各个部族的骑兵在各自首领的号召之下向着薛延陀主力集结，马蹄踏碎冰雪。 人马口鼻喷出的热气化作白气，在空气之中蒸腾。 大度设穿着一身皮甲，背后披着白色的披风，坐在战马之上，傲视着不断集结的大队骑兵，志得意满，壮志凌云！ 每一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有着强烈的权力欲望，那种马首所向千军万马趋之若鹜奋勇争先的快感，比之倾城之美女更加令人沉恋迷醉！ 这才是男儿志气！ “二王子，部队已然集结完毕！” 吐迷度亦是一身革甲，策马来到大度设面前禀告。 大度设在马背上勒着缰绳，颔首道：“出发吧，尔为先锋，由恶阳岭斜插定襄城之背后，切断定襄城与马邑城之间的联系。” “不管马邑城内的唐军如何应对，一定要保证一鼓作气攻陷定襄城，为汗国从突厥手中夺取这一块平坦肥沃的土地！” “诺！” 吐迷度大声应诺，调转马头来到回纥骑兵阵列的前头，一甩身后的披风，大声道：“回纥的健儿，随吾上阵！” “呼哈！” “嗷嗷！” 凶悍的回纥骑兵给予首领振奋的嘶喊呼啸，数千骑兵紧随在吐迷度身后，脱离大队，渐渐加速。 很快便犹如旋风一般风驰进依旧飘扬的风雪之中，马蹄声轰鸣作响，转瞬便只剩下一团灰蒙蒙的影子。 …… 第472章 天威赫赫、战无不胜的大唐! 作为大碛之北最为强悍的部族，回纥的剽悍早已震慑人心，除去薛延陀之外，铁勒诸部哪一个不对其视若猛虎、避之不及？ 此刻数千骑兵所展示出来的气势，连同这从天而降的风雪一起死死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包括大度设！ 对于回纥，薛延陀的策略是恩威并施、奖惩并用。 一方面要依靠回纥的剽悍帮助薛延陀镇压四方、冲锋陷阵。 一方面亦要防备回纥偷偷做大，走一条当初薛延陀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老路。 薛延陀能够装孙子装了百余年，终于抓到突厥败亡之机会崛起，一举成为漠北之霸主。 焉知几十年之后，回纥不能从薛延陀的尸骨之上取而代之？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既然回纥愿意当薛延陀的狗，那就让他一直当下去，脖套永远拴在回纥的脖子上，绳子则紧紧的攥在薛延陀的手里…… “诸位！” 大度设收摄心神，抽出腰刀。 弯曲的弯刀斜斜的指着灰蒙蒙的苍穹，大吼道：“汉人凶残，将吾薛延陀死死的驱赶在漠北大碛之中，以后严寒，草木凋零，连一块肥美的牧场都找不到！而这里” 他用刀尖指着定襄城外的土地：“漠南最广袤、最肥美的地方，却被汉人赐予他们昔日的仇敌突厥人！” “薛延陀帮着汉人覆灭了突厥汗国，却没有得到应得的奖赏，反而要被他们重新扶持起来的突厥人压制在阴山的北面！薛延陀的勇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 “不甘心！” 薛延陀的骑兵振臂狂呼，就连其余铁勒诸部的骑兵，亦是高声附和！ “很好！不愧是火神照耀下的薛延陀子孙！现在，我大度设，就带领着你们去从突厥人的手里，将这一块富饶的土地抢过来！” “让我们的子孙都能够生活在漠南温暖湿润的地方，春天可以嗅到花香，夏天可以淋着雨水，秋天有鲜美的果实，冬天不再那样严寒酷冷！” “勇士们，跟随我，去将突厥人杀个干净，抢夺草场牛羊，建功立业！” 他就这么擎着弯刀，一手勒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大度设鼓舞人心的本事不小，几句话便将薛延陀人骨子里的悍勇调动起来，听到可以永远的占领漠南的草场。 顿时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澎湃，连带着铁勒诸部的战士，尽皆热血沸腾，呼喝着策马扬鞭，紧紧追随在大度设身后。 一时间万马奔腾，天生变色！ …… 咄摩支站在营地之中，微微摇头，一脸担忧。 他所属部众尽皆围在左右，按照大度设的计划，将会在截断定襄城之退路之后，与大度设南北夹击，确保最短时间内攻陷定襄城。 自然也有在营地之内保留兵力，以此迷惑定襄城内突厥人的用意…… “渠帅，刚刚斥候回报，定襄城内有大批斥候派出，该城方圆几十里地之内无所疏漏，定然是城内有何重大行动！” 一名亲信属下匆匆忙忙赶来回报。 咄摩支望了一眼渐渐远去不见踪影的大部队，深色冷淡，下令道：“封锁消息，若敢在军中传扬，定斩不饶！” “诺！” 那亲信吓了一跳，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 咄摩支又道：“通知下去，所有人衣不卸甲、马不离鞍，睡觉也得搂着兵刃！” “时刻探查定襄城的态势，若二王子所部成功迂回斜插至定襄城后方，发起进攻，便全军压上，全力攻城！” “若是……战局稍有不测，便都做好准备，随吾撤回白道川，扼守山口，阻挡唐军翻越白道川！” 亲信愕然…… 这什么情况？ 大部队刚刚出征，这边自家渠帅却做好了撤退之准备？ 难不成……二王子那边要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咄摩支厉声喝道：“若有消息走漏，吾第一个斩了你的脑袋，将你一家屠尽！” 亲信打了个冷颤，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快步跑开，前去下达军令。 咄摩支再一次抬头，望着定襄城的方向，面色阴郁，不见喜怒。 大汗的命令，乃是大军压迫突厥人的边境，给大唐施加压力。 以此达成与大唐和亲之机会。 大唐皇帝得国不正，心心念念皆是征伐，将其纳入大唐之版图，达成历代君王皆为能达成之壮举，功勋盖世，掩盖自己名誉上的瑕疵。 周边小国群起攻之，才有活路。 眼下吐谷浑还有吐蕃皆大军压境。 这等情形之下，大唐是不可能与薛延陀开战的，除去和亲之外，大唐想不到平息薛延陀大军的方法。 但是大度设野心勃勃，吐迷度那个混账更是居心叵测，两个人联合起来居然想要直接攻陷定襄，甚至意欲阻挠马邑城的唐军救援定襄…… 那可是大唐！ 天威赫赫、战无不胜的大唐！ 自从突厥汗国被大唐覆灭，茫茫草原、滚滚大漠，还有哪一个部族敢于捋大唐之虎须？ 至于大度设，劝是劝不住的。 作为堂兄，咄摩支与大度设的感情不错，也更清楚这个平素在郁督军山牙帐循规蹈矩的小子有着怎样的野望。 现在率军出征，面对攻陷定襄、掠夺漠南的功勋，返还牙帐之大汗的夸赞、族人的敬仰、威望的提升，谁能劝得住？ 但是咄摩支清楚，一旦唐军参战，大度设必败无疑。 若是那种情况出现，他必须先一步返回白道川，紧紧扼守山口。 才能给溃败之后的大度设守住一个安然返回漠北的机会。 否则一旦唐军衔尾追杀，大度设的那数万铁骑，恐怕就将尽数死于这早已陌生的漠南土地上…… 第473章 弹压守军 宇文法披头散发，形容狼狈至极。 身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破碎，额头的伤口不知何时碰撞重新渗出血迹。 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那里还有半点守城边将的威仪、世家子弟的潇洒？ 一双眼眸早已血红，就那么直愣愣的瞪着李愔，怒声道：“吾乃马邑城守将，尔安敢如此折辱于吾，想要造反不成？” 李愔阴着一张脸，上前两步，就在一众右武卫、守军的面前，狠狠一脚踹在宇文法的脸上。 宇文法被绑住了手脚，躲避不及。 李愔的力气又大得出奇，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宇文法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宇文法连惨叫都没叫出来，脑袋向后一仰，后脑勺磕在地上，当场晕了过去。 只是气息尚在，无意识的张开嘴，一嘴牙齿和着鲜血流了出来。 早已塌陷的鼻梁更是惨不忍睹，鼻血横流。 薛万彻在一旁下意识的呲呲牙，揉了揉鼻子。 娘咧！ 老六实在是太狠了！ 自己被这个宇文法刁难了好几天，气的七窍生烟也拿他没法。 这老六倒是干脆，直接绑起来一脚踹晕…… 薛万彻又是无奈又是羡慕…… “呸！” 李愔狠狠的啐了一口浓痰，恨声骂道：“胆大包天的狗贼，还敢在本王面前叫嚣？” “若非等着将你押赴长安，让卫尉府与大理寺判你一个夷三族，本王现在就活剐了你！” 他是真的快气疯了！ 自古以来，抢去功劳的比比皆是，实在算不得大事。 人非圣贤，谁能不自私呢？ 见到功劳就想上去分润一口，实乃人之常情，房俊纵然不满，也不至于如此愤怒。 但宇文法的做派，却实实在在超越了抢功劳的底线！ 这哪里是抢功？ 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马邑城的守军见到自家将军被赵王一脚差点踹死，各个气愤填膺。 都是大唐的汉子，满腔血勇，李愔如此折辱宇文法，这一脚就相当于踹在大家的脸上。 若是忍气吞声，外人如何看他们马邑城守军？ 士可杀不可辱！ “呼啦！” 马邑城守军齐齐上前，怒目而视。 “王爷可以如此羞辱将军？” “你们右屯卫是帝王亲军，吾等边军难道就不是大唐军人了？” “士可杀不可辱！” “请王爷自重！” …… 马邑城守军群情汹汹，满腔怒火！ 薛万彻有些慌神，连忙呵斥道：“都疯了不成，此乃赵王陛下钦命经略北疆的统帅，尔等想要谋反吗？” 守军们依旧寸步不让，怒气冲天！ 赵王又怎样？钦命统帅又怎样？ 你下命令，吾等水里火里冲锋陷阵就是了，但也不能如此折辱咱们的将军！ 薛万彻咽了口唾沫，看着神情愤怒的守军们，知道如果此间事情不能安抚下去。 一旦消息传至全军，所有的守军必然心怀怨愤。 士气大跌不说，值此局势危急的时候，搞不好会另生事端…… “呛啷！” 李愔将腰间御赐宝剑抽出来。 剑刃雪亮寒光闪闪，配上一身甲胄更是威风凛凛，剑尖指着马邑城守军。 李愔厉声道：“宇文法罔顾圣旨，欺君犯上，阻挠大军，意图谋反，派遣死士，刺杀主帅！论罪，当夷三族！” “尔等皆乃宇文法之部属，各个都有通敌叛国之嫌疑！” “若是不想背负叛逆之罪名，就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待着，等候陛下派遣卫尉府以及大理寺的官员前来调查审问，谁若是敢无事生非聚众生事，与宇文法同罪，格杀勿论！” 他双目，黑脸上杀气弥漫！ 真不是吓唬这些人，宇文法胆子大得没边儿，居然敢派人刺杀他，谁知道这件事会否有马邑城守军的将领参与其中？ 现在薛延陀的大军就在定襄城外，一旦开战，顷刻之间就能攻陷定襄城，直抵马邑城！ 谁知道薛延陀会不会吃了豹子胆，悍然与大唐开战？ 事前的分析都是纸上谈兵，能够影响军队战略的因素实在是太多。 局势变化莫测，一个细微的事件，甚至一个不经意间的念头，都足以导致局势彻底偏向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 局势如此危急，马邑城的守军若是胆敢妄动，他真的敢全城戒严，大开杀戒！ 否则一旦开战，这些守军就是一个定时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坏了大事，破坏整个大局！ 这等情形之下，再是如何谨慎，亦不为过。 守军的气势顿时一泄…… 大家面面相觑。 罔顾圣旨，欺君犯上，阻挠大军，意图谋反，派遣死士，刺杀主帅…… 这特么件件都是死罪啊！ 总不会有人拿这些罪名开玩笑吧？ 再看看房俊手里头那一柄寒光闪闪有若秋水一般的御赐宝剑，守军都退缩了…… 有血性是一回事，不甘受辱是一回事，然而若宇文法当真触犯国法，则又是另一回事。 大唐声威赫赫，每一个唐人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他们为自己身为唐人而骄傲，为自己的帝国强盛无疆而自豪，所有破坏帝国强盛的叛逆，都罪该万死，人人得而诛之！ 李愔神情微微缓和下来，盯着众人，缓缓说道：“宇文法叛逆之最，确凿无疑，诸位身为他的下属，嫌疑自然难免。” “不过某亦非是苛刻之人，绝不愿牵连广泛，只要各司其职，稳定马邑城，便既往不咎！” 守军们互视一眼，沉默少顷，便齐齐拱手施礼道：“听从王爷吩咐！” 李思文、张大象、屈突诠等右武卫将校看着气势凌云将一众守军压制得服服帖帖的李愔，心中尽皆感慨万千。 只看这一身气势，再看看这弹压守军的手段，以及悍然将宇文法就地拿下的气魄，已然有了一代名将之风范！ 相比起来，有勇无谋的薛万彻实在是差得远了…… 面对有意无意瞥过来的目光，薛万彻恍若未觉。 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被房俊比下去的挫败感，反而充满了轻松惬意。 就是这样才好啊，咱不耐烦这些个错综复杂的手段。 现在有了老六主持大局，咱只要听令就行了，冲锋陷阵亦或斩将夺旗。 只要卯足了劲儿往前冲杀就可以了，不要太轻松…… 大局已定。 李愔也知道薛万彻的性格，干脆不跟他商议。 直接越过他对李思文下令：“即刻将宇文法绑缚长安，将其罪状一一告知卫尉府，请求严惩！然后带着马邑城守将的印绶赶往雁门关，让雁门关的守将即刻放行右屯卫！” 李思文大声领命：“诺！” 而后便匆匆离去。 李愔又看向一干守军将领，温言问道：“马邑城副将何在？” 一个青年将领出列，拱手道：“末将马邑城副将独孤守忠。” 李愔微微一顿，问道：“独孤谋的族弟？” 青年将领道：“正是。” 李愔叹了口气，特么整个关中以北的北魏故地，都是关陇贵族的地盘啊…… 第474章 知己而不知彼，如何能战 这独孤守忠的祖父独孤盛与独孤谋的祖父独孤楷乃是亲兄弟，独孤盛这一支没什么人才，远没有独孤楷那一支兴旺发达。 但是独孤守忠与独孤谋关系很是亲密，李愔在独孤谋处多次听他说起这个族弟。 都特么是皇亲贵戚…… 不过世家子弟有一个优点，他们联合起来的时候固然同气连声，但只要牵扯到自身利益，又会立马翻脸不认人…… “军情紧急，一切从权，宇文法通敌叛国、违抗皇命，将会押赴长安受审，军中不可一日无将。” “由你暂代马邑城守将之职，稍后本帅会行文兵部，举荐你晋升马邑城守将，还望你务必尽心竭力，精忠报国！” “诺！” 一个大馅饼砸到独孤守忠脑袋上，差点没把他给乐疯了！ 独孤守忠裂开嘴吧忍不住直乐，收获了身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马邑城守军的确是关陇贵族的自留地，军中上下尽皆是关陇贵族出身的将校，彼此之间难免存在着竞争。 现在宇文法惹毛了李愔，倒了大霉，自己欢喜还来不及，岂会为宇文法出头？ 边关守将之任命，乃是兵部之权责，李愔身为赵王，进口一开，所谓的行文不过就是一个过程。 只要接下来自己能够全力配合，这个守将的位置便算是坐实了…… 其余将校各个羡慕的看着独孤守忠，真特娘的好运气。 不过也都有自知之明，且不说人家独孤守忠本就是副将，主将犯事，副将替上，此乃军中规矩。 便是给他们这个机会，事后面对丢了这个位置恼羞成怒的宇文家，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李愔不理会那些守军将校，对独孤守忠下令道：“即刻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派出斥候探马，立即刺探定襄城、薛延陀方面的消息，事无巨细，没半个时辰上报一次，不得延误！” “诺！” 独孤守忠大声领命，转身向外走。 没过片刻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在一屋子人差异的目光之中，大声道。 “王爷！定襄急报，阿史那思摩已然舍了定襄城，率领突厥族人驱赶着牛羊马匹向着马邑城撤退过来。” “薛延陀大军已然越过了恶阳岭，紧追不舍！” 屋内众人尽皆一震！ 薛延陀当真吃了豹子胆，居然要歼灭突厥？！ 薛万彻勃然大怒：“简直狗胆包天！突厥乃是大唐扶持，薛延陀敢打突厥的主意，那就是打大唐的脸面！” “老六，下令吧，吾当亲率右武卫出城，予以痛击！” 李思文、屈突诠等等将校亦是各个神情振奋，大声请命：“请王爷下令，吾等必然殊死奋战，胆敢冒犯大唐之天威者，绝不饶恕！” “请大帅下令！” “请大帅下令！” …… 一屋子战争贩子兴奋得满脸通红，都以为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大抵跟薛延陀好生谈一谈，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谁料想薛延陀果真狗胆包天，悍然出动？ 这些突厥降人乃是大唐一手扶持，倚为北疆屏障，更是作为大唐与薛延陀中间的缓冲。 若是任由薛延陀覆灭了他们，不仅仅是威望受到严重损害，更会使得薛延陀扫清南下的通道，出大碛过白道，便可直抵马邑，威胁朔州！ 这一幕绝对不能出现！ 战争就在眼前，功勋唾手可得，谁能不兴奋？ 李愔却面色凝重，摆了摆手，道：“稍安勿躁，吾等刚刚抵达马邑，尚不知前面局势如何，知己而不知彼，如何能战？” “各自整顿兵马，待到前面斥候探马传回来消息再说！” 薛万彻急道：“那薛延陀就追在突厥人的屁股后头，若是咱们出兵迟了，岂不是要被尽数杀了？” 李愔没好气道：“你以为那阿史那思摩是白痴么？既然敢于放弃定襄城，必然早已预想到了薛延陀会衔尾追杀，又岂会不事先做好布置？” “再者说了，突厥人而已，死几个不打紧……” 薛万彻：“……” 娘咧！ 突厥人而已，死几个不打紧？ 你说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无言以对…… 李思文按捺不住兴奋，撺掇道：“王爷，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只要咱们一战挫败薛延陀，想来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提和亲之事，只能灰溜溜的返回漠北，这可是滔天之功啊！” “你这脑子长了有什么用？” 李愔叱责道：“贪功冒进，乃是军中大忌！令尊乃是大唐不败之名将，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莽撞的家伙？” “沉下心，不要急，先搞清楚前面的状况，再推测薛延陀的真正用意，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 “况且，那薛延陀既然敢悍然对突厥人动手，必然所图甚大，搞不好就是打着吞并整个敕勒川！” 他眸光闪闪：“若是如此，薛延陀必然全军疾进，意图杀戮突厥人之后占领定襄城，以此作为薛延陀最南方的据点，与大唐对峙，然后从容屯兵定襄以北的敕勒川……” “哼哼，若薛延陀当真如此贪婪，某定然叫他们来得去不得！眼下这点功勋算个屁呀！想一想吧，全歼薛延陀数万铁骑……那是何等功勋？” “娘咧！” 一屋子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万彻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足以名垂史册了！” 李思文亦是目眩神迷：“让吾算算……封个国公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李愔拍拍手，道：“都去做好准备，莫要等薛延陀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 “诺！” 众将轰然领命。 李愔看了看外头依旧阴沉沉的天空，飘零的雪花，心底却难掩遗憾。 若非帝国还要分兵对抗吐谷浑还有吐蕃，说不得自己眼下集合两卫之兵力，一举击溃大度设之后。 便能趁着薛延陀内部空虚的机会，亦能穿过白道川直插漠北，大军纵横驰骋，重演一出当年李靖直捣郁督军山的盖世功勋！ 甚至于，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亦未曾不能！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李愔畅想着昔日汉家儿郎追亡逐北纵横驰骋的雄武英姿，不觉一阵目眩神迷…… 那可是每一个汉家儿郎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功勋啊！ …… 第475章 殊死一搏 定襄城通往马邑城的关道上，牛羊成群人流熙攘，孩童的啼哭大人的喝骂牛羊的嚎叫，在漫天飘雪之中显得慌乱而凄惶。 阿史那思摩面沉似水，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凌乱的雪花，喝问身边的渠帅：“薛延陀人还有多远？” 渠帅道：“斥候在山梁之上远眺，薛延陀大队已然不足三十里。” 三十里，这是雪天目视的极限，事实上可能更近一些，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策马加鞭一会让就追上来了。 “康苏密呢？” “正率领本部兵卒在前头引路。” 阿史那思摩怒道：“这条大路直通马邑，老子用的着他引路？将他给吾叫来！” “诺！” 渠帅赶紧策马向前，不到片刻，康苏密策骑而来，大声问道：“大汗何时唤我？” 阿史那思摩阴着脸，下令道：“薛延陀追兵距此不过二十里，来势汹汹，部众驱赶牛羊走得太慢，你率领本部勇士殿后抵挡一阵，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康苏密：“……” 一张长脸瞬间一红，怒气隐现。 殿后抵挡一阵？ 说的轻巧！ 那可是数万薛延陀铁骑，我部下这区区三千栗特人去抵挡？ 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你特么就算再是恨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借刀杀人吧？ 阿史那思摩自然知道康苏密的心思，温言道：“吾亦知此事难为你了，可是眼下形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栗特人若是死光了，吾派遣突厥狼骑殿后，狼骑死光了，吾亲自上阵！即便所有的战士尽皆战死，亦要护着这些部众抵达马邑！” “你要知道，这里头可不仅仅是突厥人，你的部族亦在其中！突厥人死光了，难不成你认为栗特人还能苟活？” 当初康苏密投靠颉利可汗，便是率领整个部落来投。 后来投降大唐，也是将整个部落都带过去，及至后来李二将他安插在定襄城，一则辅佐，一则监控。 他的部落自然随着他一起落脚定居在定襄城…… 康苏密这人阴险奸诈，但是对于族人来说，却是一个合格的族长。 听着阿史那思摩威胁满满的话语，康苏密怒气尽去，心中唯有无限悲凉…… 从当初为了活命投降大唐的那一刻起，他与自己的部族，就算是走上了一条两面三刀的不归之路。 大唐只将他当做一条狗，用以牵制监视突厥人，因为突厥人永远不会原谅他当初的背叛。 他以为自己对于大唐还有一点用处，结果人家根本没将他当回事儿。 现在，突厥人的报复来了…… 背叛者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康苏密很是悲哀。 突厥人将他们当成反噬主人的豺狼，唐人将他们当成有肉吃就摇尾巴的猎狗，就是不把他们栗特人当人看……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这就是命运。 难道当初跟着突厥人战至最后一人，用鲜血向突厥可汗展示自己的忠诚。 跟着突厥人在唐人的铁骑硬弩之下玉石俱焚，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了么？ 即便如此，可是阖族灭亡，再多的尊重有个屁用？ 这就是夹杂在强国之间的小部族之悲哀。 康苏密勒着缰绳，抽出腰刀，策马脱离大部队，他身边的族人早已高高地举起了栗特人的旗帜。 越来越多的栗特勇士汇聚到旗下，一个一个面色凝重，神情之中不免悲凉。 他们都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康苏密放下腰刀，环视着一张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里有他的子侄，有他的兄弟，还有他的长辈。 他将要带领这些栗特人最后的勇士，用血肉和骨头，去抵挡薛延陀人山崩地裂一般的铁骑冲锋！ “栗特的勇士们，作为你们的领袖，我，康苏密，是个罪人……” 他的语气无比沙哑、苍凉，面容就如同这飘着雪花的天空一般阴沉。 “……我们世世代代穿梭在丝绸之路上，祖祖辈辈贩运着东西方的货物，我们富庶、勇敢，却并不自由。” “因为我们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弱小，要被诸多的国家所压迫、剥削。东罗马，高昌国，突厥，大隋，大唐……” “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财富，却不得不被这些强国以税收的方式所掠夺……” “曾经，我以为投靠了突厥人，会在他们的狼骑护佑之下，同行西域，畅通无阻。” “曾经，我也以为投降了唐人，用财富去换取我们的自由……” 此刻，他的心犹如冰雪一般悲凉：“然而我错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也靠不住，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部族繁衍延续的基础！” “现在，薛延陀人就在后边追杀而来，我们奉命前去阻拦！” “薛延陀人数万铁骑，我知道，我们必死无疑！”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一刻，我们不是为了突厥人而战，而是为了那些在突厥人队伍之中的族人而战！” “用我们的生命与鲜血，去挡住薛延陀人，为了我们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却抢回活下去的机会！” “若是有人活下去，就请记住我今天的话，自今而后，栗特人再也不依附任何强者！” “男丁成年后就须脱离家庭，自去经商谋生，孩子一降生就进行货殖贩卖的教育。” “男童五岁而始，则令其学书识字、钻研术数，学有所成，则遣其跟随长辈学习商贾之道，以得利多为善！” “财富固然会引来豺狼的觊觎，但战争，却会令部族灭绝！” “现在，请诸位与我一同，去奔赴栗特人最后的战场，用我们的血去警告子孙后辈，栗特人，再也不要战争！” “诸位，随我杀敌！” 康苏密面孔潮红，振臂狂呼！ 对于栗特人这样的小部族来说，无论依附与谁，都难免被当成牛羊一般的炮灰，每一次战斗都被推上最前线。 唯有形成自己的价值，才能够避免这种周而复始直至灭族的悲剧。 而栗特人的价值，就在于天赋的经商才能…… “杀敌！” “杀敌！” 千余栗特人武士高声附和，战意盎然！ …… 第476章 誓死不退 对于草原上如同栗特人这般的小部族来说，死亡是时时刻刻伴随在他们身边的梦魇。 一场白灾，一场瘟疫，一场战斗…… 他们的生命渺小而脆弱，出生之后就面对着死亡，因此，没人将随时可能丢掉的生命当一回事儿。 而现在，他们就将进行救赎整个部族的最后一战，用他们的死亡去警示祖孙后代。 哪怕成为被驱赶的牛羊、被掠夺的奴隶，也绝对不参与进大国之间的战争，不去奢望谁来保护栗特人！ 康苏密面容坚毅，策马立在道路中间，部众立于其身后。 看着拖家带口驱赶着牛羊的突厥人从身边慌张的跑过去，眼神投注在道路的尽头。 一股浓重的烟雾自远方蔓延席卷而来，那是无数薛延陀铁骑策马奔腾之时铁蹄踏碎冰雪溅起的冰屑雪沫！ 康苏密握紧弯刀，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当年他在突厥汗国覆灭之时，没有选择与突厥人共同进退，保住了族人和自己的性命。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为了突厥人殊死一战…… 上苍不公！ 何曾给栗特人一个自由立于苍穹之下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以栗特人的血，来控诉所遭遇的一切不公！ “杀！” 康苏密跃马舞刀，一马当先！ “杀！” 栗特人紧随其后，愤声怒吼！ 千余栗特人勇士，挟带着弱小族群的不甘，充满了上苍不公之愤怒。 为了给子孙后代争取一个得到大唐和突厥庇佑之后自由生活下去的机会，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悲壮惨烈，狠狠的冲进迎面而来的薛延陀骑兵阵中！ “轰！” 战马的对撞，兵刃切割身体，就像是两股奔腾相向的洪水。 在这狭窄的道路之上狠狠的扬起鲜血的浪花、死亡的怒吼！ 骑兵对战，以聪明智慧着称的栗特人不是纵横漠北所向无敌的薛延陀铁骑之对手。 只是甫一接阵，便有百余人被战马撞飞、被弯刀斩杀，洒下一地的鲜血，身体被双方的阵势碾成碎片。 然而，栗特人退无可退！ 要么直面死亡以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狠狠的撕咬下薛延陀人的一块血肉，要么狼狈逃窜直至突厥人被屠戮之后步其后尘。 反正都是个死，素来懦弱从不以逃跑为耻的栗特人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一反常态的瞪着血红的眼睛，紧紧握着手里的弯刀，催动战马狠狠的插进薛延陀的阵列！ 如墙一般推进的薛延陀阵列顿时混乱…… 指挥着部众充当先锋的吐迷度看着回纥铁骑被栗特人冲得阵型溃散。 那些平素狡猾无耻以利为先的栗特人居然悍不畏死的拦在路中间，狭窄的道路被混乱的骑兵堆得满满的。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的大队在栗特人的掩护之下迅速的撤离。 原本，只是一炷香的便能衔尾追上突厥人，骁勇的回纥铁骑就将对突厥人展开一场凶残的屠杀。 使得回纥人的威名响彻漠北，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于小觑回纥人的存在…… 吐迷度气得吐血，大吼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不要放走突厥人！” 自己一夹马腹，手里的长矛横着伸出，一头扎进栗特人的阵中。 矮身藏在马腹一侧，躲过迎面意欲削断他脖子的一柄弯刀，右手挺起长矛狠狠的贯入那个骑兵的胸膛。 战马强大的动能使得长矛透体而过，待到他坐稳在马鞍上，双手持着矛杆用力一振，便将那栗特骑兵尸体高高挑起，猛地甩飞出去。 他身旁的回纥铁骑见到首领如此悍勇，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嚎叫着奋勇争先，向着栗特人疯狂冲上去，以人数优势分割围杀。 康苏密在人群中左劈右砍，看到吐迷度一杆长矛上下飞舞犹如毒龙一般收割着栗特人战士的生命，顿时目眦欲裂。 大喝一声，一刀将一个回合骑兵从马背上劈落再低，双腿一夹马腹，径自向着吐迷度冲杀过去。 吐迷度正杀的过瘾，也暗暗奇怪今日栗特人为何这般舍了命的给突厥人殿后。 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大喝，一人策马向自己冲杀过来，手里的弯刀左右劈砍。 不时有回纥骑兵惨叫这跌落马背，再被无数混乱的马蹄踩成肉泥…… 吐迷度挥舞长矛，大吼一声：“康苏密，焉敢杀吾儿郎，纳命来！” 纵马杀将过去！ 吐迷度一夹马腹，策骑向着康苏密冲去，手里的长矛上下翻飞。 挑死了几个意欲接近的栗特人战士，战马喷着口鼻喷着白气，直直的杀向康苏密！ 万军丛中，大将决死！ 左近的双方战士纷纷避让，给两人身前各自空出一条空隙，让他们直面厮杀！ 这是胡人的传统，无论双方的形势如何悬殊，最剽悍的勇士，就是要以这种给予对方最后一丝尊严的方式，一决生死！ 康苏密弯刀在手，怡然不惧。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一只手将弯刀高高扬起，另一只手也松了缰绳。 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弯刀堪堪抵住刺向胸膛来的长矛。 任由矛尖刺入自己的肩膀，左手一撩，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 “嘣”一声轻响，一支小巧的弩箭从木匣中激射而出，直取吐迷度面门！ 吐迷度长矛刺出，虽然被挡了一下，却依旧刺伤了康苏密。 心中得意，正欲再接再厉，忽然双马错镫的瞬间，见到康苏密掏出一个小木匣子…… 想要将长矛收回，却发现矛尖被康苏密狠狠的攥住，居然没有收回来。 电光石火之间，他铸下大错！ 未等他惊骇的神情浮上脸面，见到那一支弩箭照着自己的咽喉射来，吓得他怪叫一声。 猛地向后一仰，手松开长矛，意欲躲避弩箭。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线，康苏密处心积虑在最接近的一刻才发射弩箭。 甚至不惜被一矛刺伤亦要换取吐迷度短暂的疏漏，岂容许失手？ 弩箭扎进吐迷度的面门，不过因为他最后那后仰的一下，没有射中要害…… “砰” 吐迷度从马背上跌落在地。 两人交战，转瞬之间吐迷度便被射落马背，身边的回纥勇士一时间居然未能反应过来…… 第477章 不一样的卧薪尝胆 等到看见栗特人开始欢呼，康苏密骑着战马兜了一圈，回去举着弯刀想要将倒在地上的吐迷度杀死，这才纷纷醒悟。 来不及上前救援，边将手里的铁矛长枪齐齐投掷出去。 康苏密正想砍掉吐迷度的脑袋，忽然听到身边族人发出惊呼，连忙矮身藏在马腹一侧。 十余杆铁矛长枪便瞬间飞来，“噗噗噗”尽数刺在战马身上，犹如刺猬一般。 战马受痛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向一侧，好巧不巧的将康苏密死死的压在身下…… “首领！” 栗特人悲呼一声，意欲上前救助，却被潮水一般涌来的回纥骑兵瞬间淹没。 回纥人也疯了，自己这边兵力数倍于敌人。 却让自家首领被敌人暗箭所伤，这简直就是无法洗脱的耻辱！ 所有回纥战士都爆发出强烈的愤怒，嚎叫着展开殊死搏杀！ 战场之上的耻辱，唯有鲜血才能洗净！ 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的！ “他是我的！” 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的吐迷度，见到有回纥战士正欲一刀斩杀战马尸体之下的康苏密，当即厉声呵斥！ 那战士愣了一下，便放弃斩杀敌酋的功劳，策马向前与急于拯救康苏密的栗特人战在一处。 弩箭设在吐迷度的左边脸颊，好在那木匣子虽然轻巧隐蔽，却也因此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弩箭力量不足，这一箭射进他的骨肉，箭簇扎进脸颊，箭杆摇摇晃晃。 看似模样惨烈，实则并未致命。 吐迷度亦是个狠人，从腰间抽出弯刀，左手抓住箭杆，反手一刀便将箭杆削断丢在一边。 任由箭簇留在脸上骨肉之内…… 此刻的吐迷度披头散发，脸上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形状可怖。 几个大步走到犹如刺猬一般倒毙的战马前，俯身怒视被战马压碎了内脏口吐鲜血的康苏密。 厉声喝道：“无耻之辈，焉敢暗箭伤我？以为这样便能够抵挡薛延陀的攻击，挽救你的族人吗？做梦！” “你们栗特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杂种，终有一日要在草原上彻底消失！” “呸！” 康苏密吐出一口血沫子，被战马死死压住使得他呼吸困难。 下半身已然完全失去知觉，碎裂的脏器更让他每说出一个字都艰难异常。 可他依旧忍不住嘲讽吐迷度。 “你们回纥人难道强得了多少？栗特人是突厥人的狗，你们回纥人不也是薛延陀人的狗？” “突厥人让栗特人当替死鬼，回纥人也是薛延陀的替死鬼……” “咳咳……等着吧，你们回纥人的下场，不会比栗特人好到那里去……” 吐迷度状若厉鬼，闻言冷笑：“回纥人是腾格里的忠诚信徒，无所不能的天神会保佑勇敢的回纥战士，每战必胜，人丁昌盛！” “今日被薛延陀人占据的神山，将来必定会成为回纥人的牙帐！” “只是可惜，注定要灭绝的栗特人，却终看不见伟大的回纥人统治大漠草原的那一天……” 狠狠的一刀斩下，将康苏密的人头斩落在地。 一只手拎着头颅，振臂狂呼：“康苏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嗷嗷嗷” 回纥人士气大振，兴奋的嗷嗷直叫，发动愈发猛烈的攻势。 然而出乎吐迷度的预料，活着的栗特人并未因为康苏密的死而士气低落甚至瞬间崩溃。 反而各个双目血红，任凭刀枪加身，兀自死战不退。 几百人就横亘在狭窄的道路上，前赴后继，死战不退。 鲜血融化了冰雪，尸体塞满了道路。 双方就在这狭窄的地域之内殊死搏杀。 康苏密被斩头，非但没有击落栗特人的士气，反而使得活下来的战士们抱定死志，在不存生还之侥幸。 他们不但没有崩溃，反而迎着数倍于己的回纥铁骑，发起了反冲锋！ 鲜血融化冰雪，尸体铺满地面。 双方的战马就在其上纠缠死战，马蹄踩碎了袍泽的尸体，长矛刺穿了敌人的身体。 这一段长达数十丈的道路，已然成了人间地狱！ 吐迷度看着自己的族人不断被敌人斩落下马，然后被马蹄踩成肉酱，心疼得嗷嗷怪叫。 这一刻，刚刚康苏密的话语再一次浮响在耳边。 今日死的是栗特人，但这就是明日回纥人的下场。 栗特人是突厥人的狗，回纥人又何尝不是薛延陀人的狗？ 第478章 想造反不成 一个麾下渠帅过来询问，受伤的敌人要如何处置。 在草原上，人口和牛羊一样都是最大的财富，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哪怕是死仇之间的两个部落发生战争，死去的战士会得到尊敬，不会有人去糟蹋他们的尸体。 敌人的老幼妇孺会被俘虏，那些受伤的敌人亦会得到救治，活下来之后成为部族的奴隶…… 然而现在。 心底深处面对不可知惩罚的恐惧，以及对康苏密重创自己的愤怒。 使得吐迷度摒弃了草原上一贯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大手一挥，恨声道：“一个不留，全部枭首，筑成京观，让那些个胆敢抵抗回纥铁骑的部族们都看看，这就是下场！” 狠话撂下，吐迷度指使主力继续追逐突厥人，自己则率领一队亲兵留下处置战场。 狭窄的道路上布满了双方的尸体。 回纥人拎着刀子，见到倒地的栗特人便狠狠一刀斩下头颅，不管死的活的，一律不留。 然后将自己族人的尸体搬到一旁，救治重伤者。 对于栗特人的无头尸身则胡乱的堆在一起，然后将头颅放置其上。 天气寒冷，尸体流出的鲜血迅即冰冻，尸体也渐渐坚硬。 一座小山也似的栗特人尸体筑成的京观在飘飘白雪之下残酷而诡异…… 等到道路清理出来，后方已然隐隐传来轰鸣的马蹄声。 无数战马的铁蹄踏在冰雪路面上，使得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战马在身边呼啸而过，卷起的风雪使得吐迷度迷了眼。 只能微微低头，躲避冰屑雪沫飞进眼睛里。 “为什么没有留住突厥人？” 一声冷酷的质问，在吐迷度耳畔响起。 吐迷度心底一颤。 抬起头，便见到大度设端坐在马背之上，手里拎着马鞭，这一脸愤怒的盯着他。 “二王子，栗特人被突厥人所胁迫，悍不畏死的阻拦。您知道的，在这狭窄的道路之上，骑兵很难摆开阵势，回纥铁骑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 “只能硬碰硬的厮杀。栗特人都疯了，他们不怕死，只求能够阻拦在下的追赶……” “二王子，回纥战士损失惨重，不过虽然耽搁了一些时辰，依旧可以追上突厥人的尾巴……” 吐迷度极力辩解，他知道大度设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人。 然而话未说完，便听得鞭梢破空的呼啸声，大度设手里的马鞭已然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啪！” “啊！” 吐迷度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 脸上的纱布犹如败絮一般被锋利的鞭梢抽开，在寒风之中飞扬。 原本被弩箭所伤的创口再一次翻卷，脸上一条皮肉被抽的皮开肉绽。 鲜血“哗”的一下涌出来，疼的他失声惨叫。 “呼啦” 在他身后的回纥战士怒不可遏，纷纷围拢上来。 似乎只要吐迷度下令，就敢冲上去生生将大度设撕碎！ 大度设在马上也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怎么，想造反不成？” 他左右的薛延陀骑兵见到回纥人这么大的反应，也赶紧上前护卫在大度设身前左右。 对着回纥人怒目而视，手已经搭在腰间弯刀的刀柄上。 “退下！都退下！” 吐迷度忍着剧痛，连连呵斥族人。 虽然他现在恨不得一口将大度设咬死，喝其血啖其肉。 但身处薛延陀阵中，兵力的对比不下于十数倍，稍有异动便是身死之结局，焉敢造次？ “二王子喜怒，不过是一群愚蠢的豚犬，冒犯了二王子的虎威，还望恕罪。” 吐迷度低声下气的求饶。 他心里恨不得咬死大度设，大度设心里又岂不想一刀将吐迷度捅死？ 回纥人最是奸猾阴险，部族人数又多，实在是薛延陀最大的隐患。 所以几乎薛延陀的每一次战争，都会驱赶着回纥人抵在最前头冲锋陷阵。 意图削弱回纥人的实力。 可眼下若是一刀捅死吐迷度，势必要引起所有回纥人的反弹。 固然弹压下去，也会造成军中军心涣散。 “无妨，回纥人最是团结，首领被责罚，族人心有不甘亦是在所难免……” 大度设忍着怒气，话里话外捎带着敲打：“能够以死维护首领的威严，这才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部族……” 吐迷度心里发颤，唯恐这个残暴的王子一怒之下不管不顾，悍然下达屠杀回纥人的命令。 届时就算返回郁督军山之后他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甚至由此而触动依附于薛延陀的各个部族心生不满引发动荡威胁薛延陀的统治。 可那个时候自己与这数千最精锐的回纥勇士，却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二王子放心，在下这就带领儿郎们追杀突厥人！” 说着，他忍着剧痛，让麾下帮着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 再将身后的披风接下来包住连抵挡寒风，又取来一个狼皮的帽子扣在脑袋上。 尽可能的减少创口被严寒冻坏的几率，翻身跨上战马。 却被大度设拦住…… 一队一队的骑兵在身边呼啸着冲向南方，追逐着逃走的突厥人。 大度设蹙着眉毛，一脸虬髯杂乱肮脏，雪花落在上面结满了冰霜。 使得他的年纪看上去是实际年龄的一倍有余。 “突厥人有若丧家之犬，离了定襄，丢了敕勒川，还能有什么出息？” “我们不应该对突厥人穷追不舍，而应该反身去攻陷定襄城，只要占了定襄城，白道以南的敕勒川便尽在薛延陀的掌控之下，何必去追一群破了胆的穷寇？” 吐迷度心里又是一颤…… 自己先前磨破了嘴皮子劝说他要追杀突厥人，不追杀下去，如何有可能引发与唐军的冲突？ 展开大唐与薛延陀之间全面的战争，回纥人又如何有机会从中渔利？ 这个大度设不仅为人残暴头脑简单是个笨蛋，还特么摇摆不定意志不坚。 果然不是个成就大事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主意又要改…… 第479章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二王子，定襄城就放在那里，城内现在想必已然空无一人，早一刻晚一刻去攻陷，又有何分别？总归不能生出翅膀飞走！” “您只需派人警告咄摩支，绝不能让他进入定襄城，那么这个功勋迟早都是您的！” “但是，对于您来说，将突厥人阖族屠尽，却远远超过攻陷一个定襄城！在下从小就向往汉人的文章。” “曾经在一个商贾那里听闻很多汉人以前的传奇故事，在汉人中间就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叫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即便秦始皇一统六国，大秦铁骑横扫**，但能够覆亡大秦的，依旧只能是楚人！” “这就跟薛延陀的形势是一样的，薛延陀踩在突厥人的尸体之上统治漠北，但是能够覆亡薛延陀的，一定还是突厥人！” “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追上去，将突厥人彻底屠杀干净，二王子您的功绩比之攻陷定襄城、占据敕勒川，强上何止千倍百倍？” “薛延陀万世不易之基业，将由您今天的功绩所奠定，您就是薛延陀子孙后代最伟大的英雄，即便是拔灼，也无法撼动您在薛延陀部众心中最崇高之地位！” …… 吐迷度能言善道，但是现在脸上的伤处疼的他心脏都跟着直抽抽。 嘴皮子快要磨破了，不厌其烦的蛊惑着大度设。 您得有点追求啊，光占据定襄城算得了什么？ 眼下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将突厥余孽杀个干干净净，您就是薛延陀最伟大的英雄。 别犹豫了，赶紧追下去，最好追到马邑，追到朔州，追到长城，追到雁门关！ 唐军敢出兵救助突厥人，您也别怂，干就完了…… 大度设心里蠢蠢欲动。 他没听过什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类的话语，甚至搞不懂里头到底有着何等寓意。 但他如同许多胡族一样，天生崇拜汉人的文化文章，认为聪明的汉人在文化上远远超出胡人。 别管说的是什么，既然是汉人流传的话语，大抵都是很有道理的…… 更何况，哪怕不去看以后，眼下若是能够当真屠尽突厥余孽，彻底覆亡突厥汗国，那可是灭国的功绩啊！ 这样的功绩在身，立马就会成为薛延陀的英雄，威望炸裂！ 若是那般，父汗的眼里就该不会只有一个拔灼了吧？ 我，大度设，是薛延陀人的英雄，也是有资格竞逐可汗大位的王子！ 想到这里，大度设舔了舔嘴唇，下令道：“来人，立刻传吾军令，让咄摩支严守大营，不得擅动，若是敢派遣一兵一卒进入定襄城，吾定然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待到传令兵远去，这才大手一挥：“随吾前去追杀突厥人，定要在其抵达马邑城之前截住，统统杀光！” “诺！” “杀光突厥人！” “二王子威武！” …… 一众麾下兵将嗷嗷直叫，杀光突厥人，亦是他们足以荣耀一生的功绩！ 大度设向吐迷度伸出手，粗犷的脸上满是和蔼亲和的笑容，方才的暴戾之气早已不见半分。 “汝乃回纥之酋长，统领回纥骁勇之猛士，吾愿与汝结成异姓兄弟，自此同进同退，同患难而共富贵，不知可否？”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薛延陀的二王子。 此刻统兵数万纵横漠南，突厥人惶惶然有若丧家之犬。 即便是大唐亦要暂避锋芒，只要展现招揽之意，身为回纥酋长的吐迷度必然甘心臣服，从此成为供他驱策的猎犬，帮助他登上薛延陀之汗位。 吐迷度躬身道：“二王子天纵之资，乃草原上的王者，能与您结成异姓兄弟，在下何其荣幸？不敢却也！” 说着，抽出弯刀，在左手手掌狠狠一划，锋锐的刀刃割破手掌，鲜血瞬间涌出。 今天他的血流的有点多…… 大度设愣住。 胡人比汉人更加重视血缘。 血缘是部族维系的根基，拥有着同一血缘的人聚集在一起，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歃血为盟”便是最高层次的仪式。 胡人豪勇坦诚少心机，经常行结拜之事。 每当此时，要么可破手腕将鲜血滴入一碗酒中分而食之，要么割破手掌两两相握，寓意着血脉交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自此成为兄弟，永不相负！ 这是受到至高无上的腾格里神赐福的崇高仪式，一旦仪式完成，谁若三心两意背叛结盟，将会遭遇到狼神最残酷的惩罚！ 对于信封神祗的胡人来说，一旦结盟，绝不可被判…… 所以大度设犹豫了。 他想利用回纥人，却也明白回纥人一定会是薛延陀的心腹之患。 一旦薛延陀稳定了边疆，就会将重心放在汗国内部，剪除隐患。 双方之间必将又一场惨烈之际的厮杀，所有的回纥人统统都要死。 若是现在与吐迷度歃血为盟，将来沙场对战之时，自己如何自处？ 若是有朝一日吐迷度依仗今日之盟誓，乞求自己饶恕他的性命，自己是否答应？ 面皮抽了一抽，大度设搪塞道：“歃血为盟乃是最崇高之仪式，焉能如何轻率？” “今日说定，待到屠尽突厥人、攻陷定襄城、占据敕勒川，再举行庄严仪式，警告神灵！” 这个狡猾的吐迷度，咱只是顺口一说，表示出对于回纥人的重视和拉拢。 你特么居然还真的以为老子要跟你结成异姓兄弟？ 不要脸！ 吐迷度心里冷笑，面上不显：“是在下考虑不周，就依二王子之言，待到大胜之后，再举行仪式，请数万勇士共同见证！” 你个蠢货，以为扔出来一根肉骨头，老子就得像狗一样扑上去摇头摆尾？ 只是稍微试探，便让所有人都看出你的虚伪奸猾。 此事传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嘴脸！ 不要脸！ …… 第480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状甚欢愉，颇有一些“将相和”的意味。 心里却同时大骂对方无耻…… 吐迷度翻身上马，恭敬道：“在下身负重伤，恐不能为二王子冲锋陷阵，便稍稍滞后一些，让回纥勇士们代替在下，为二王子先驱，任凭驱策！” 大度设哈哈大笑，豪爽道：“吾又岂是刻薄之人？酋长但请缓行，千万勿要伤了身体，且看吾追上突厥人，杀他个干干净净！” 言罢，呼啸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兵族人策骑狂奔，向着前方追去。 他实在是一时片刻都不愿意在看到吐迷度这张血肉迷糊难看的嘴脸。 多看一眼，他都怀疑自己能否忍得住不扑上去狠狠的捅几刀…… 吐迷度见到大度设远去，稍稍松了口气，骑着马慢悠悠的带着族人辍在大部队的最后头。 他脸上的伤势太重，虽然敷了上药，却最怕受冻。 却也因此能够躲在后方，避开即将到来的与唐军的正面碰撞。 只要自己不在场，无论如何，事后都不会有人将与唐军冲突的罪责扣在自己身上。 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他只希望唐军的统帅能够硬气一些。 最好一鼓作气将大度设所部杀个干净。 这数万骑兵一旦被歼灭，就等同斩断夷男可汗的一条手臂，只剩下另一个儿子拔灼统帅的十余万骑兵耀武扬威。 此消彼长，回纥崛起的机会将会来临…… …… 马邑城。 今日正是除夕，贞观十六年的最后一天，辞旧迎新，欢歌笑语。 然而马邑城早已四门紧闭，商贾、百姓尽皆许进不许出。 一大早，脚步匆匆往来穿梭的斥候、将校，便将府衙搅合得气氛紧张。 来自定襄的消息不断从前方送来。 阿史那思摩放弃定襄城，阖族南迁，正向着马邑城赶来。 薛延陀大营一无既往的没什么动静。 但是依照阿史那思摩所部的信息，大度设正率领着一部分精锐骑兵衔尾追击。 随时随地都能将突厥人追上，那必然是一场惨烈之际的屠杀，突厥人绝无幸存之可能……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砰！” 薛万彻狠狠的锤了一下桌案，骂道：“阿史那思摩这个孬种，简直丢尽他那些突厥祖宗的脸，跟颉利那个软骨头一个样，一点胆色都没有！” “他只需牢牢的守在定襄城，就算薛延陀吃了豹子胆敢于进攻，亦完全可以据城坚守，等待吾等前往救援！” “现在弃城而出，荒原之上如何跑得过薛延陀铁骑的追杀？现在恐怕已经被大度设追上，脑袋都给剁下来了！” 一旁，张大象也挠挠头，一脸疑惑：“这阿史那思摩是发了什么疯，为何不向马邑请示，如此干脆的便自作主张放弃了定襄城？” 正如薛万彻所言，依照突厥人现在的实力，唯有坚守定襄城，方有可能守到唐军救援。 而且薛延陀未必就敢悍然撕破与大唐之间的和平，主动挑起战争。 现在弃城而出，阖族南迁，纵然原本的薛延陀只是借着大唐无力北顾之时机，试图借此给大唐施压，以便达成和亲之目的。 可是面对逃难在荒原之上的突厥部众，与其有着深仇大恨的薛延陀人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简直就是主动引诱薛延陀发动攻击！ 阿史那思摩会这人的确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骨气，可他有这么傻？ 不合逻辑啊！ 想不通…… 李愔敲了敲桌子，吸引了诸人的注意力。 而后沉声道：“眼下之局势，不是思忖阿史那思摩到底藏着什么心思的时候，薛延陀必定不肯放过这个覆灭突厥人的千载难逢之机会，衔尾追杀是肯定的。” “诸位，吾等是否要出兵救援突厥人？” 众人尽皆一愣。 这些突厥降人乃是陛下一手扶持，以为制衡薛延陀之手段，亦为大唐与薛延陀中间只缓冲。 现在薛延陀意欲屠尽突厥人，身为大唐，自当奋力救援才是。 为何李愔却要说出是否要出兵救援突厥人这等话语？ 难不成还可以坐山观虎斗，放任薛延陀将突厥人屠杀殆尽而无动于衷？ 马邑城府衙之内的暂短会议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个人纷纷散去，筹备军队，做好迎战的准备。 等待前方再次传回确切的消息之后，再行决定是否出兵，出多少兵…… 少顷，李愔又派人将李思文、张大象、屈突诠叫了过来。 薛万彻这个人就是个浑人，指挥他上阵杀敌是把好手。 但是心智简单思虑不详，很容易被人套出话，一些隐秘之事不可与之言说。 相比之下，他更信任自己的这帮小伙伴…… 张大象坐下，问道：“刚刚王爷话说一半，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诸人之中，唯有此人心思细腻，思虑周详。 只是性格有些佛性，不争不抢不贪不占。 反正有着老爹张公谨的功勋摆在那里，足以恩泽数代。 平素只是尽情享乐，绝不会过多的与人争斗，功名利禄也大多不放在眼里…… 这位在历史上袭爵邹国公，官至户部侍郎，官声清廉，与人为善，家族世代昌盛，杰出子孙层出不穷，虽然未曾显贵，却福泽绵长。 这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李愔斟酌着，组织了一番言语，看着几人缓缓说道：“放在吾等面前的，将会一个名垂青史的绝佳机会，当取之，亦或弃之？” 李思文性格冲动，屈突诠豪勇无双，两人都不太明白李愔言中之意。 就算跟薛延陀开战大获全胜，那么点功勋，如何称得上名垂青史？ 更何况，若无陛下之旨意擅自开战，还功勋呢，不被暴怒的皇帝砍了脑袋都算是命大…… 第481章 一个大胆的决定 张大象细细思虑一番，变色道：“王爷，你该不会是……打算堵住白道川吧？” 李愔沉声道：“要么不打，若是打，仅是堵住白道川不过是吃下大度设这一部人马，不痛不痒的用什么用？”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穿越白道川，插入漠北，直捣郁督军山！” “嘶……” “娘咧！” 几个人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也太疯狂了吧？ 眼下朔州之唐军除去马邑城边军之外，只有右武卫与右屯卫。 两卫兵马合在一处亦不过七万余人，全歼大度设所部是不可能的。 眼前白道川过不去，薛延陀人只能后退，然后在广袤的敕勒川流窜。 若是当真按照李愔所言那般直捣郁督军山，尚要分出一部镇守马邑城与定襄城。 以防突厥人被堵住白道川之后后退无路，疯狂破坏。 那么能够调动进入漠北的人马，满打满算也只能有区区两万余。 以两万之兵力在严冬之时突袭郁督军山……你以为你是霍去病？ 张大象一个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也似，连连说道：“不可不可，此举风险太大，动辄全军覆没，绝不可取！” “薛延陀固然因为大度设率军进入漠南势必导致漠北空虚，但郁督军山乃是夷男可汗牙帐所在，其长子拔灼必然率领大军拱卫，以防其国内野心勃勃的部族趁虚而入。” “几万人马，如何能够在郁督军山击溃拔灼的十余万铁骑？若不能攻占夷男可汗之牙帐，则就算吾等纵横整个漠北大碛，亦是于事无补，隔靴挠痒一般。” “而若是硬撼十余万薛延陀铁骑镇守的郁督军山……与以卵击石何异？” 果断驳斥了李愔的妄想。 没错，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什么名垂青史的机会，而是不能再糟糕的主意…… 屈突诠也道：“且不说是否能够直捣郁督军山，距离开春没有几天了，外围还有吐蕃和吐谷浑虎视眈眈。” “这会儿若是吾等悍然侵入漠北，必然导致薛延陀与大唐彻底撕破面皮，表面的和谐荡然无存。” “万一夷男可汗恼羞成怒之下悍然出兵，大军压境，必然导致整个防线压力大增……” 话糙，但是理不糙。 草原上这些此起彼落的游牧民族，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 犬戎、匈奴、突厥、回纥、蒙古、满洲…… 这些一茬又一茬冒出来的野蛮民族，是能够危及华夏根基命脉的存在！ 历史上薛延陀并未对大唐造成太多的威胁与伤害。 但是庇佑于薛延陀羽翼之下的回纥，却最终在薛延陀的躯干之上吸食血肉逐渐强盛，统一铁勒诸部，雄霸大漠草原，疆域囊括万里。 甚至一度侵入中原，烧杀劫掠，带给大唐无尽之创伤！ 唐朝三次帝女也就是真公主出嫁外族和亲，全发生在回纥崛起之后，都嫁给了回纥可汗…… 突厥覆亡，现在生长在草原之上的回纥、契丹、室韦、黑水靺鞨，才是华夏的天敌！ 几人都有些沉默。 这话如何反驳？ 张大象摇头劝阻道：“王爷，不要贪功冒进，就算陛下不会责罚吾等，难道以区区两三万兵力，就足以直捣郁督军山么？太过凶险，绝不足取。” 李愔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 哪怕只是全歼了大度设这一部，那也是轰轰烈烈的一场盖世功勋啊！ 屋内气氛有些沉默，李愔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是自己犯了执念。 现在吐谷浑和吐蕃联合发难，谁也不能破坏这个局面，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李思文左看看右看看，瞪着眼睛道：“有个屁的纠结？现在是薛延陀悍然进攻突厥人，吾等难不成坐视不理？” “突厥人是必须救援的，那就势必要同薛延陀正面开战！这是薛延陀挑起来的战争，错不在我！” “既然这一战肯定要打，那就是谁都不可能留手，何不先堵住白道川，与大度设大战一场，若能轻松将其击溃，则可顺势北上穿越白道川直插漠北。” “大可胜局已定的情况下让大度设突破成功，届时吾等衔尾追杀，谁能说是吾等的错？” “难不成看着侵犯国境的强敌从容离去？若是大度设战力强横，大不了就任由他自白道川返回漠北，也算是吾等顾全大局，还是没错！” 嘿！ 其余三人纷纷向他投去惊诧的目光，各自暗忖，这个有勇无谋之辈，居然能够想出如此油滑奸诈、进退自如的主意？ 李思文被盯得一阵不自在，他自家知自家事，一众小伙帮里头就要数自己脑子不好使。 平素也都是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干，甚少发表意见。 这会儿有些心虚，以为哪个地方有严重的错误，故而老脸泛红，恼羞成怒道：“吾就只是说说而已，何必眼神如此不屑？” 李愔精神振奋，一拍桌子，喜道：“这个主意好！薛延陀现在大举进攻突厥人，就算东征再是如何重要，也不能不管突厥人了吧？不能眼看着薛延陀烧杀掳掠坐视不管吧？” 有这个借口在，任谁也不能指责他对薛延陀开战！ 总不能任由大唐一手扶持的突厥被覆灭、皇帝亲自册封的突厥可汗被干掉吧？ 抵御吐谷浑吐蕃固然重要，但北疆之安靖同样的重要！ 大唐的脸面更重要！ …… 第482章 不管突厥人的死活 “王爷，右屯卫已然抵达马邑城南三十里！薛将军此刻就在城南，请求面见大帅！” 正商议如何应对薛延陀大军，便有斥候来报，右屯卫大军终于姗姗来迟。 李愔大喜，道：“速速去请右武卫薛大帅、马邑城守将独孤守忠前来府衙议事！” “诺！” 斥候匆匆离去。 片刻之后，薛万彻与独孤守忠前后脚抵达。 众人在屋内落座，未等说话，又有斥候来报…… “突厥部众已然在阿史那思摩率领之下，径自奔往雁门关！” 一屋子人纷纷诧异，面面相觑之余，齐齐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张舆图。 李愔起身，用一杆朱笔在舆图上标注目前局势。 右屯卫、右武卫尽皆云集马邑城，加上马邑城的守军，兵力在十万左右。 其中三分之一是骑兵，而骑兵之中，又有两千具装铁骑…… 雁门关、马邑城、定襄城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呈现一个三角形。 若将雁门关与定襄城练成一线，则马邑城突出向东，官道连接雁门关、马邑城，出了马邑城之后折而拐向西北，直抵定襄城。 而在雁门关与定襄城之间，尚有一条通道相连，不过要翻过一处叫做恶阳岭的地方。 道路崎岖路况难行，尤其是眼下天降大雪，更是不利于骑兵奔袭。 现在的形势是，阿史那思摩率领部众放弃了距离最近且有重兵把守的马邑城，反而奔赴路途较远、且道路难行的雁门关。 是因为恶阳岭的道路难行以便甩来薛延陀的追兵？ 没人知道。 而薛延陀的大军已然抵达恶阳岭下，丝毫不顾山路难行，对突厥人紧追不舍，大有一口气将其彻底歼灭的意图。 李愔看着舆图，心中快速考虑衡量着各种战略，以及其中的得失。 不管阿史那思摩放弃马邑城反而赶往雁门关的意图是什么，却实实在在给李愔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条件，只要他李愔有胆子敢这么干…… “薛大帅，请率领右武卫兵马做好准备，待到薛延陀大军翻越恶阳岭之后，再行出发，占据恶阳岭，依托地势切断薛延陀的退路。” “薛仁贵，即刻率领右屯卫赶赴定襄城，薛延陀大营之内必然空虚，给本王端了它！” “诺！” “诺！” 薛万彻与薛仁贵一同站起，大声应诺。 张大象却是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那突厥人怎么办？” 突厥人拖家带口还驱赶着牲畜，即便恶阳岭不利于薛延陀骑兵的追击，却同样不利于突厥人逃窜。 即便能够安然通过恶阳岭，也很大可能在未抵达雁门关之时便被薛延陀人追上。 退一步想，就算突厥人能够现行抵达雁门关，可他们也不可能入关依托长城躲避薛延陀人的追杀。 雁门关乃是长城之锁钥、河东之门户。 一旦雁门关失守，一马平川的河东腹地将尽皆呈现在胡人铁蹄之下！ 雁门关的守将是绝无可能放任突厥人进入关内躲避敌人的…… 因为那是突厥人！ 就算依附以大唐，可他还是突厥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能将汉家之门户向突厥人开放？ 当初阿史那思摩向皇帝恳请，让突厥人到河套一带放牧居住休养生息，满朝上下已然是尽皆反对，更何况是眼下退入关内？ 如此一来，突厥人是迟早都要被薛延陀骑兵追上的，或许就在雁门关下，就将遭遇一场亡族灭种的屠杀…… 李愔目中寒光闪烁，淡然道：“吾等现在屯兵马邑，与突厥人已经分开岔路，此刻就算去追，也势必落在他们追上突厥人之后，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与其在恶阳岭下平坦的地域与薛延陀骑兵遭遇，何不扼守恶阳岭，待到薛延陀人撤退之时，据险痛击？” “况且，阿史那思摩既然舍弃马邑城选择雁门关，必然尤其打算，总该不会将自己的族人带上一条绝路吧？故而，吾等不必替突厥人担心。” 确实没人猜得到阿史那思摩的打算是什么，但是这并不重要。 突厥人若无大规模之死伤，大唐又何来借口与薛延陀开战？ 没有借口开战，如何去堵住白道川，断绝大度设撤回漠北的退路？ 只要薛延陀悍然杀戮突厥人，一切就都水到渠成，纵然北疆打的天翻地覆，责任也不可能落到李愔的头上。 当官的，干事儿是次要的，首先必须有能力将自己从不利之局面当中摘出去。 否则连官职都保不住，还能指望去干什么利国利民之大事？ 总得官职在手才行。 至于突厥人死不死，死多少，并不在李愔预算之内。 反正杀人的是薛延陀，与我何干，与大唐何干？ 若是当真将突厥人屠杀殆尽，等到唐军堵住了白道川，那些个依附于大唐的胡人部族只会感慨大唐之强盛，分分钟便为可怜的突厥人报仇雪恨。 心中只有敬畏，绝无怨尤，更不会有什么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心思…… 当然，话是不能明说的。 可谁叫阿史那思摩趁着李愔打瞌睡的时候就乖乖的递上枕头，不来马邑反而敢去雁门关呢？ 即便是心智单纯如薛万彻，此刻也明白了李愔的心思。 不过没人认为有何不妥之处…… 突厥人就算内附与大唐，可他依旧还是突厥人！ 隋唐以来，汉家儿郎有多少折于突厥之手，又有多少城邑遭受突厥之烧杀掳掠？ 渭水之耻辱犹在昨日，即便突厥被灭国，可只要世间还有一个突厥人，血仇便不可消弭！ 相比于得到与薛延陀开战之借口，死几个突厥人当得什么大事？ “遵令施行吧，本王身为统帅，朝廷有任何怪罪，自当一力承担！”李愔目光炯炯，铁了心要搞出一番大事。 第483章 究竟是对还是错 本已渐渐稀疏的雪花，忽然之间便有若漫天飞絮纷纷扬扬，越下越大。 这些突厥人拖家带口，驱赶着牲畜，艰难的亡命奔逃在崎岖的山路上。 队伍连绵数里，络绎不绝。 时不时有人或者牲畜脚下打滑，失足跌落在道路两侧的沟壑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牲畜嘶嚎、族人悲泣，不绝于耳。 阿史那思摩骑在马上，仰头看着灰蒙蒙有若铅坠一般的天空，任凭雪花落在脸上。 北风刮过，有若刀割。 曾经雄霸草原大漠的狼头旗在寒风苦雪之中烈烈飞舞。 早已不复往昔雄壮之气韵，剩下的唯有悲凉单薄…… 抹了一把快要冻僵的脸，阿史那思摩回头望望依旧逶迤行走在山路沟岭之间的族人。 而后翻身下马，钻入一辆马车之中。 车中很暖，大大的一张兽皮铺地，一张矮几放在正中。 上头有一个燃着正旺的黄铜炭炉，旁边还有一个木匣子，里头放置着骨炭。 赵德言白发拾掇得整齐利落，一席兽皮衣袄裹得严严实实，正靠在车厢上打盹儿…… 阿史那思摩沉默不言，伸手从一侧车厢的暗格处摸出一坛子酒。 拍开泥封，狠狠的灌下去一大口。 酒水顺着虬髯流下，滴落在胸前衣襟处。 很是苦闷颓废的样子…… 赵德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阿史那思摩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忍心？” 阿史那思摩顿了一下，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 喝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一张黑红的脸膛颜色愈发深了。 赵德言坐直身子，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世上之事，岂得双全之法？” “欲求收获，必将舍予，此乃天道。若是不牺牲掉这些突厥战士，大唐又如何会放心的接受突厥存活下来的老弱妇孺？” “不能入籍大唐编户齐民，那么突厥永远只能是大唐的附庸，要么生活在敕勒川，要么放牧在河套，子子孙孙都只是大唐的屏藩，终有一日，要么灭亡于大唐，要么绝种于异族……” “现在的牺牲，是为了子孙后代更好的活下去！只要能够入籍大唐，突厥人的后裔就可以生活在富饶的关中，平坦的中原，甚至如诗如画一般的江南……” “你，阿史那思摩，或许是突厥历史上即将遭受唾弃的最后一个可汗，却也会成为所有突厥人心目中的神祗！” “因为你甘愿背负一身骂名，只为换来突厥人能够幸福的在大唐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这比一死更难！” 阿史那思摩依旧沉默，捏着酒坛子的大手却已经青筋暴突。 两行浊泪倏然便流了下来，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在面前的矮几上…… 他是突厥最无能的可汗，没有复国之野望，更没有横扫八荒之雄心。 只愿意生活在长安富庶繁华之地，笙歌艳舞，钟鸣鼎食。 现在，还要带领那些忠诚于他的战士走上一条绝路。 以这些战士的死，去换取大唐的怜悯，允许剩下的突厥妇孺能够编户齐民，成为唐人…… 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万能的腾格里只顾着下大雪，无敌的狼神连一声嚎叫都没有…… 阿史那思摩茫然无措。 车厢外响起惶急的叫声：“大汗！薛延陀人追上来了，距离后阵不足十里！” 阿史那思摩又是一阵恍惚。 薛延陀如此之快的追踪上来，就意味着康苏密和他的栗特人都已经阵亡…… 他愤恨康苏密当年的背叛行为，结果他自己也投降了大唐。 此刻所有的仇恨都已经随着栗特人的阵亡化作虚无，心中唯有兔死狐悲的凄凉。 “去吧，我的大汗，用你的勇武，率领突厥最后的勇士，去带领你的族人通往幸福的道路！” 赵德言一脸慈祥，语调温和。 阿史那思摩抹了一把泪水，抬起头，直视赵德言：“若是那李愔只知道坚守马邑，雁门关的守将更不许突厥妇孺入关……如之奈何？” 赵德言看着眼前这位外形雄壮威武的突厥大汗，满是无语……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纵然事情都是向着你恐惧的地方发展，你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能逆转时光，回到开始的时候，重来一次？ 突厥人当真是穷途末路矣…… 就如同汉人的王朝那般，每到江山倾覆改朝换代，都会出那么一两个无能之君主。 将倾颓的帝国推向无法挽回之深渊。 如今的突厥人，一部逃亡西域，辗转万里，一部投降大唐，即将灭绝。 昔日草原之霸主，短短几十年便沦落至此，赵德言本该有着大仇得报的畅然快意，却不知却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唏嘘…… “大汗放心便是，老朽虽然未曾见过那李愔，但既然是李二的儿子，料想必然不是个蠢货。薛延陀长驱直入朔州地界，袭杀突厥，若他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皇帝会饶的了他？” “所以他出兵是必然的。若前来救援大汗，那么此刻唐军就该出现在薛延陀的后阵，薛延陀焉敢无视大唐铁骑，依旧肆无忌惮的追杀于大汗？”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唐军必然已经扼守了恶阳岭，占据有利地势，只等薛延陀撤军之际，予以迎头痛击，瓮中捉鳖！” 赵德言抽丝剥茧，分析的极其清晰。 阿史那思摩一脸悲苦：“那小子就坐视突厥人被薛延陀斩尽杀绝，而后坐收渔翁之利？将吾突厥人当成什么了，他的诱饵吗？” 虽然最初的计划就是如此，舍弃突厥人所有的战士来诱使薛延陀大军深入唐。 突厥人战士将会在雁门关下与薛延陀殊死一战。 以双方的兵力对比，突厥的失败是必然的，用战士全部阵亡的代价，换取入籍大唐编户齐民的奖赏。 同时给唐军制造开战的借口，借由唐军之手彻底剪除这一支薛延陀骑兵。 这亦是他阿史那思摩的一项功绩，虽然代价有点太过惨痛…… 第484章 突厥鸣镝，已成绝响 事情完全按照赵德言的预想在发展进行，而李愔的表现几乎达到了赵德言的最高要求。 这小子真特么是个狠人啊，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死个干净…… 赵德言叹气道：“事已至此，大汗何必依旧心中纠结、耿耿于怀？你要知道，纵然这番不是以身做饵，突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唐绝不会同薛延陀开战，而薛延陀大军穿越白道川来到漠南，看上的就是敕勒川，不将突厥人斩尽杀绝，如何能够占领这一片漠南的丰饶之地？” “所以，必然是薛延陀悍然攻击定襄城，而后唐军仓促应战。以突厥的兵卒、战力，您认为能够抵挡薛延陀大军几时？恐怕等到唐军救援定襄，您依然成为薛延陀的阶下之囚……” “去作战吧，为突厥的后裔拼出一片天空，拼出一个生活在汉人富饶土地上的机会，莫再犹豫！” “诺！” 阿史那思摩苦笑一声，翻身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寒冷的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打来，使得他精神一振。 抓住战马的缰绳跃上马背，抽出腰刀，振臂大呼：“突厥的勇士们，薛延陀背弃当年的盟约，弑杀盟友，必将遭到天神惩戒，人神共愤！” “现在，吾等已然退无可退，唯有以身躯血肉去阻挡薛延陀的杀伐，给我们的妻子儿女争取赶到雁门关的机会。” “唐军已然在恶阳岭赶来救援，只要挡住薛延陀的追击，吾等就能够活下去！” …… “大汗！吾等不怕死！” “薛延陀背弃盟约，迟早必遭天谴！” “突厥儿郎乃是狼神之后，从无退缩，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前后左右的突厥战士汇聚在阿史那思摩身边，各个神情振奋热血沸腾。 为了妻儿能够安全抵达雁门关，他们决定用鲜血来阻挡薛延陀人的脚步！ 阿史那思摩眼含热泪，大呼道：“突厥的勇士们，列阵！” 烈烈寒风、漫天飘雪之中，无数突厥青壮汇聚在一起，在狭窄的山路上列成阵势。 长矛兵在前，弓手在中，甲骑在后！ 前方的山路上，腾起一股灰蒙蒙的雪雾，那是马蹄践踏冰雪溅起的冰屑雪沫。 紧接着，便是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风雪之中滚滚而来，连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胯下战马兴奋的用蹄子跑着地上的冰雪，阿史那思摩抹了一把脸，濒临绝境。 面对数倍于已的强敌，身体那股久违的剽悍渐渐涌起。 早已被酒色所腐蚀的身体也变得血脉贲张，很奇怪的没有多少恐惧，反而多了几分兴奋！ 或许，这就是突厥人骨子里的战斗血脉？ 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阔别多年的冲动，远处的薛延陀骑兵已经在风雪之中冒出头来。 最前边的骑兵已然隐约可见其面容…… 阿史那思摩高高举起手：“弓箭手准备！” 身前排在中间的弓手纷纷拉弓搭箭。 “放！” “砰！” 弓弦震动，一支支突厥人独有的三叶镞腾空而起，在风雪之中射向敌人。 箭镞下风附有钻孔的骨质球体，遇风发响，呼啸而起。 瞬间穿越风雪，斜斜的落入薛延陀阵中。 这就是鸣镝！ 突厥狼骑的标志！ 鸣镝所在，群胡辟易！ 阿史那思摩耳鼓之中充斥着鸣镝所独有的尖锐声响，心神有些失守。 这或许就是突厥鸣镝最后一次在战阵之上响起。 今日之后，那些活下来的突厥子孙们，想必再也不知祖先们的鸣镝在草原之上有着怎样无坚不摧的威势。 已成绝响…… 三叶镞落入地阵之中，冲在最前的薛延陀骑兵齐刷刷倒下去一大片。 战士跌落地上，战马哀鸣跌倒，整个保持冲锋状态的锋矢阵型顿时混乱。 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也没有收势，就那么踏着战友的躯体继续冲锋！ 阿史那思摩满是虬髯的脸容镇定无波，高高举起的手并未放下，在此发号施令：“放！” “砰！” 又一轮箭矢腾空而起，再次造成杀伤。 两轮之后，弓手再一次拉弓搭箭。 未等阿史那思摩下令，飞快的射完最后一轮，便迅速的后撤，让身后的甲骑上前守卫在长矛手的身后。 自己则退到最后，将长弓背负在身上，翻身跃上战马，抽出弯刀。 突厥人不仅拥有着现代的冶铁技术，可以制造锋锐的刀尖铁器。 战术之上更是在无数次的战斗之中从汉人手中学习到了行军布阵之法。 再不是以往草原上的胡骑只知道一窝蜂冲锋的愚蠢打法。 隋朝末年，刘武周、梁师都、李子和等军阀先后依附于突厥。 不仅仅给突厥带去了攻城的器械，更教会了突厥人战阵之术。 甚至学会了汉人以步兵列阵对付骑兵的战术！ 奸，古往今来层出不穷。 薛延陀骑兵被三轮鸣镝射杀不少，锋矢阵型也有些混乱。 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使得他们根本不会停下来稍作休整。 到了相距一箭之地的时候，薛延陀骑兵从马背上以双腿之力保持稳定。 用背后的弓箭抛射一轮箭雨，然后也不管效果如何，抽出弯刀，就这么直直的装入突厥阵中。 突厥阵中被箭雨抛射射得倒地一片，有些士兵连射进身体的箭矢都来不及拔出，薛延陀骑兵便呼啸而至。 “轰！” 薛延陀骑兵狠狠的撞在突厥人的矛阵上。 长矛兵是骑兵的天敌，无数林立的长矛组成的矛阵，更是骑兵的噩梦。 想要破开矛阵，要么骑射袭杀，要么便是以战马与战士的血肉去将其填平、碾碎！ 此处地形狭窄山路崎岖，没有空间去给薛延陀骑射的机会。 面对射术更加精准、箭矢更加优良的突厥人，对射就是找死。 唯有以优势的兵力不计伤亡的去碾碎突厥人的矛阵，才能破开突厥人的硬壳，与他们的骑兵硬碰硬的决一胜负！ 第485章 岂是薛延陀单独可以抗衡 战马和士兵的躯体被长矛狠狠的刺穿，鲜血喷涌，人马俱亡。 但是战马携带着的强大的动能犹如一座山一般狠狠的撞进突厥人的矛阵之中。 矛杆碎裂，长矛兵被撞得离地飞起，口喷鲜血。 然后身后的长矛兵便上前一步，长矛竖起，矛柄抵在地上，迎接下一轮的冲击…… 狭窄的地域之内，薛延陀骑兵前赴后继不顾伤亡，猛烈的冲击突厥人的矛阵，两军阵前血肉横飞宛如地狱！ 论战力，突厥人绝对不逊色于薛延陀，甚至犹有过之。 突厥甲骑乃是草原上最强横的存在，纵然是薛延陀的轻骑面对，亦是胜少负多。 而比较起步卒的战力，师从汉人的突厥人更是高出不止一筹。 只是一个矛阵，便将数倍于己的薛延陀死死的阻拦在此，不得寸进！ 只是可惜，兵力上劣势，使得突厥人渐渐陷入被动。 长矛固然锋锐，但薛延陀人前赴后继不计死伤，生生以血肉之躯将突厥人的长毛阵凿出一个缺口。 突厥长矛兵伤亡殆尽，无法及时弥补缺口，被薛延陀人冲杀进来将阵型撕裂。 没有了完整的阵势，长矛兵也只能任由骑兵斩杀。 阿史那思摩站在后阵，见到矛阵被破，并无多少慌乱。 他手里的弯刀指着敌人，嘶声道：“突厥之生死，在此一战！唯有将敌人挡在这里，我们的妻子儿女才能抵达雁门关下，得到唐军的庇佑！” “突厥的儿郎们，无敌的狼神与我们同在，现在，随吾杀敌！” “杀敌！” “杀敌！” 战局不利，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突厥人并没有感到恐惧慌乱。 身体里剽悍的血液涌动，在他们的可汗引领之下，奋不顾身的冲向薛延陀人！ “轰！” 甲骑对轻骑，突厥最后的力量全部投入，居然硬生生将薛延陀的攻势遏制。 漫天大雪之下，战场之上血肉横飞。 …… 定襄城北，薛延陀大营。 “渠帅，二王子已然击溃栗特人的阻拦，正继续追击突厥人，现在刚刚过了恶阳岭。” 听取了斥候的汇报，咄摩支一张臭脸皱起。 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二王子当真是蠢得可以，袭杀突厥人固然是一件大功，可是怎能忘记了窥视一旁的唐军呢？ 你搞一些小动作，唐军顾忌吐蕃和吐谷浑，或许会死死的忍着。 然后趁其不备突袭定襄，占领城池。 再派出使者与大唐何谈，非但定襄有可能被唐人同意让薛延陀占领。 甚至在意识到薛延陀的决心之后，也会答允和亲之事。 与大唐和亲，两国结成翁婿之国、秦晋之好，草原大漠之上，还有谁跟反抗薛延陀的统治？ 偏偏这个大度设着了魔，非得将突厥斩草除根……。 你偷袭定襄也就罢了，大唐捏着鼻子会认了。 可是在大唐眼皮子底下屠杀突厥人，这让一手扶持突厥复国的大唐颜面何存？ 这是逼着唐军出手啊！ 简直愚不可及！ 咄摩支心里头叹着气，对大度设的遭遇报以极大的担忧。 站起身来到营帐门前，望着远处漫天飞雪之中巍然矗立的定襄城。 沉吟良久过后，下令道：“全军准备拔营，返回白道川扼守山口，等着接应二王子！” 账内众将一时错愕不解。 原定计划不是二王子迂回至定襄城后，前后夹击攻陷定襄城么？ 纵然现在二王子改变计划前去追杀突厥人，可正因如此，定襄城内必然空虚，留守大营的兵力足以攻下定襄城。 届时据守坚城接应二王子，岂不更加稳妥？ 还能捞一个攻陷定襄的功劳…… “渠帅，突厥人被阿史那思摩带着逃亡马邑，此刻定襄城内必然空虚，何不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攻陷，据城而守？” 总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咄摩支冷眼瞅了瞅这个手下，摇头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管二王子那边如何，攻陷定襄都是一件大功，可是功劳岂能这般从天而降？” “临近出征之时，可汗曾对我耳提面命，此行最大的目的，乃是给予唐人压迫，迫使唐人在无暇北顾之时答允和亲之提议，万万不可与大唐开战。” 顿了一顿，看着一众麾下将领，沉声道：“大唐富庶强盛，那位皇帝稳坐长安，国内盛兵百万，一旦将其激怒，岂是薛延陀可以抗衡？” “不要忘记，就在几年前，就在这里，曾经雄霸草原大漠的突厥汗国被大唐一举击溃，一代雄主颉利可汗亦身死！” “诸位，难道现在的薛延陀，比之几年前的突厥还要强大么？” 众将默然。 这哪里有可比性？ 当年的突厥横跨东西纵横南北，疆域辽阔百族驯服，控弦之士数十万。 颉利可汗率军南下直抵渭水的时候，率领的兵力便足足达到二十万，皆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与此同时，守卫阴山牙帐的兵力远超于此。 不可一世。 然而现在的薛延陀纵然吹嘘着强盛，总兵力却也仅有二十余万。 只是人家颉利可汗一次出征所率领的军队数量…… 即便是那样雄踞大漠的突厥，却也被大唐击溃。 可以想象，一旦薛延陀当真激怒了大唐，迫使大唐不管不顾的对薛延陀开战，看似强盛的薛延陀将会面临怎样的绝境…… 郁督军山看似很远，可先有霍去病封狼居胥，后有窦宪勒石燕然。 汉人王朝强盛之时，从来都能够千里突袭。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眼下之大唐，怕是比当年的大汉更加强盛！ 薛延陀也好，突厥人也罢，平素搞一些小动作在汉地掳掠一番，尚且不当大事。 可若是全面跟大唐开战，唯有死路一条。 …… 第486章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现在大度设鬼迷心窍，居然想着追击突厥人然后在雁门关下将其屠杀，这势必会激起大唐的愤怒。 骄兵悍将的唐军岂会坐视？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他大度设违背可汗的命令，那么就让他自己回去接受可汗的惩罚。 咄摩支若是这个攻陷定襄城，必然会被说成与大度设沆瀣一气，岂不是等于替大度设分担了罪责？ “勿要多说，听从命令，拔营吧！” 咄摩支解释一番，冷着脸下令。 “诺！” 众将不敢再问，赶紧走出大帐，各自收拢兵卒，准备拔营。 咄摩支忧心忡忡。 他与拔灼的关系一向不好，与大度设则亲近得多。 但是眼下的情况他却是有心无力，谁知道大度设发了什么疯，居然对突厥人紧追不舍，誓要将其屠杀殆尽，一举灭族？ 他能做的，就是立即返回白道川，紧紧扼守住山口。 若大度设命大，或许能够活着逃回来，自己做好接应。 若大度设命丧雁门关下，那么他也得防备唐军趁胜追击，直接越过白道川进入阴山之北，直插薛延陀的腹地…… 定襄城内，薛仁贵趴在箭垛后面看着薛延陀人拔营之后阵型整齐的缓缓北撤，心头有些遗憾。 率领一万骑兵多开薛延陀斥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已然空无一人的定襄城。 准备趁着薛延陀人意图贪功进攻定襄城的时候猝然反击，打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曾想这薛延陀留守大营的将领居然如此冷静，非但不进攻空虚的定襄城，反而拔营北撤。 “将军，怎么办？要不干脆衔尾追杀上去，反正他们携带着辎重粮秣也跑不快！” 高侃在一旁舔了舔嘴唇，提出建议。 现在已经不是谁先开战的问题了。 大度设率领大部队追杀突厥人，现在深入大唐边境几十里，翻越恶阳岭直逼雁门关。 这早就触犯了大唐的底线，若是不能予以迎头痛击，大唐还有何颜面在那些依附的胡人面前挺起腰杆？ 若是能够袭杀这一部薛延陀人，也算是大功一件…… “反正也跑不快？”薛仁贵喃喃复述一遍，眼睛一亮。 抬头看了看天色，下令道：“虽然不惧与薛延陀野战，但必定有所伤亡，何不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传令下去，全军弃城自东门而出，绕道赶在薛延陀人之前抵达白道川山口，不得延误！” 高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拇指一挑：“将军好计策！” 忽而想起一事，问道：“据闻朝廷派遣的单于都护府长史就快要抵达马邑，或许不久之后就要来到定襄，届时会否借机生事？” 定襄城即为单于都护府所在之地，而单于大都督，便是阿史那思摩。 薛延陀虽然寇边，却始终未曾动武，朝廷之内顾忌与薛延陀开战会影响整个大局。 故而一直对边军严加约束，不准与薛延陀起冲突。 即便是李愔前来马邑之前，亦曾被李二耳提面命，不得挑起争端。 万一那位单于都护府的长史来到定襄发现只是空城一座，整个漠南几乎乱成一锅粥。 各方势力相互倾轧完全背离了朝堂之上制定的策略，一怒之下添油加醋的上报皇帝。 怕是自李愔以下，所有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薛仁贵不屑的冷笑一声：“单于都护府的长史？哼哼，别管他会乱说什么，首先，他得有机会来到这定襄城才行……” 高侃不知单于都护府的长史是何人，他薛仁贵岂能不知？ 依着李愔的脾性，看在亲戚份儿上不将那厮弄死就算是稀奇了，还想着来到定襄城作威作福、发号施令？ 想滴美…… “别管那么多，以令而行吧！” “诺！” 高侃再不多问，既然尽到了提醒之职责，究竟如何抉择便是上官的事情，不用他去考虑。 当即便匆匆转身下了城墙，召集兵卒，准备出发。 薛延陀人携带着大量辎重，行军自然不可能快得起来。 赶在他们之前抵达白道川山口做好埋伏，堵住薛延陀人返回漠北的道路。 占据有利地形等着薛延陀人来攻，岂不是比旷野之上野战的效果更好？ 反正白道川是一定要牢牢掌控在唐军手中的！ 当即薛仁贵也下了城墙，跨上战马，率领一万骑兵自东门出城。 绕了一个大弯，却依旧赶在行军缓慢的薛延陀之前抵达白道川山口。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黎明之前，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下，天上乌云也已散尽。 晨曦微露，站在山口眺望着白道川，白茫茫一片。 “白道”，在敕勒川之北，距离废弃的北魏都城盛乐不远。 巍峨险峻的大青山矗立于此，与整个银山山脉横亘一体，隔绝南北。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天险之中，有一道山川名曰“白道川”。 世代居住在此的居民依靠自己的双手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开山之土呈白灰色，以之铺路。 每当春夏，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之青山，唯道路独白，故而得名。 白道蜿蜒曲折，绵延数十里，盘绕于大青山上。 像一条长长的蜈蚣一直从山腰爬行到高高的山顶。 山岭之上有城垣遗迹，乃赵武灵王所修之长城。 北齐、北周时期，突厥兴起于漠北草原，并向南游牧，将敕勒诸部逐出漠南，在白道以南的敕勒川也就随之通称为白道川。 白道地处藏龙卧虎的大青山上，大青山巍峨挺拔，地势险要，横贯阴山。 乃是南北交通之要冲咽喉，因而，白道历来是军事关隘，是兵家必争之地。 薛仁贵站在山下，望着白雪皑皑的白道口，挥了挥手。 身后将旗摇动，一队队兵卒策马趁着昏暗的天色，马匹带着嚼子，悄无声息的顺着山路向着并不宽敞的山口掩杀而去。 …… 第487章 一个大大的惊喜 薛延陀自漠北穿越白道而来，直抵敕勒川，自然要派兵屯驻于此，保护大军撤退的咽喉要道。 不过大度设并未对此地予以太多的重视，薛延陀十万大军由此南下，一路平推。 所至之处无论突厥人亦或是汉人尽皆仓皇难逃，百里之外不可能有任何敌军出现。 故而只是象征性的驻扎了千余兵卒扼守白道口。 只是大度设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此行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 晨曦之中，万物俱寂。 唯有北风穿越白道口，发出呜呜的呼啸，卷起山口的积雪…… 唐军骑兵小心翼翼的向着山口挺近，直到距离山口不足一里的地方，才被薛延陀的斥候发现。 既然行迹无法掩藏，唐军干脆加速，向着山口一侧的薛延陀营帐杀去。 铁蹄踏碎冰雪，一万骑兵发起的攻势惊天动地。 隆隆的提升震荡大地，就连两侧山坡上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滚落。 无数唐军铁骑向着山口奔袭。 士兵头盔之上鲜红的缨羽犹如一片血红的海水一般翻滚荡漾，声势骇人！ 薛仁贵一马当先，铮亮的甲胄，鲜红的披风，手里凤翅鎏金镗斜斜的推出去。 轻而易举的将一个骑上马仓惶迎战的薛延陀士兵头颅割去，鲜血飙起三尺。 再将凤翅鎏金镗收回，举起，狠狠的砸在另一个薛延陀士兵的头上。 那士兵倒是反应及时，用手里的长矛堪堪挡住薛仁贵这一击。 却不料薛仁贵力气太大，一下子连兵器带着人都给砸落马下，那士兵摔得晕头转向。 未等从地上爬起，便被接踵而来的唐军铁蹄踩成肉泥…… 一方措手不及兵力孱弱，一方全力一击优势巨大。 战斗仅仅进行了一盏茶功夫，驻守山口的薛延陀士兵便被剿杀干净。 薛延陀士兵的尸体被拖走，地上的鲜血被铲来的积雪掩盖。 一切都看不出历经一场大战的样子。 唐军战士尽皆下马，挽着缰绳进入白道之内，沿着山坡休憩进食，给战马喂食草料豆子。 如果大度设有命，能够返回白道，将会有一场大大的惊喜留给他…… …… 恶阳岭下，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突厥人为了守护妻子儿女，各个奋勇争先悍不畏死。 兼且装备战术尽皆优良与薛延陀人，居然死死的守住山道，使得薛延陀人不得寸进。 不过薛延陀到底占了兵力的巨大优势。 在大度设赶上来连续砍了几个畏缩不前的渠帅之后，攻势愈发猛烈，突厥人渐渐不敌。 …… 阿史那思摩一刀砍翻面前的薛延陀战士，冷不防被一旁刺来的一杆长矛刺中肩胛。 疼得他大叫一声，跌落马下。身后的亲兵死士连忙冲上来将薛延陀士兵杀退，将他救了回去。 “大汗！顶不住了，要不您先撤吧！” “您是突厥的大汉，吾等可以战死，可您不能死啊！” “是啊大汗，咱们死了不打紧，可是咱们的妻子儿女，还得仰仗着大汗存活呢！” 身边亲兵疾声劝阻。 若是阿史那思摩死在此处，那些个突厥妇孺怎么办？ 没有阿史那思摩这杆大旗，大唐哪里会收容那些个孤儿寡妇！ 就算收容入关，往后也不过是奴隶的命运…… 阿史那思摩红着眼珠子，看着四周遍地尸骸，鲜血已然将雪地彻底染红。 一夜的厮杀，突厥勇士死伤殆尽，就凭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的咬牙顶住，生生的还来数倍的战损。 他有些绝望。 一夜的拼杀，已然将心里头那股热血耗尽，遍体鳞伤体力耗尽。 仓惶和恐惧如同野草一般不可遏止的疯长。 说到底，阿史那思摩的确缺少突厥人的狠厉坚韧，他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突厥贵族。 享受了太多的荣华富贵，将突厥人的传统早已丢弃的没剩下多少…… 嘴皮子抖了抖，阿史那思摩茫然看着身边的亲兵死士，又回头看看已经排列阵型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的薛延陀骑兵。 最终无尽的壮烈只化作一句话…… “撤退吧……” 什么金狼大纛，什么突厥可汗，哪一样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正如同亲兵们劝说的那样，他的命不能丢在这里。 还有数以万计的老弱病残孤儿寡妇指望着他活下去…… 畏惧一旦滋生，便不可遏止。 亲兵们也来不及替他包扎伤口，就这么扶着他跨上一匹战马。 一群人护卫左右前后，向着雁门关的方向快马加鞭，亡命奔逃。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突厥狼骑见到自家可汗居然临阵脱逃，士气低落。 最后强撑着的那一口气瞬间崩泄。 兵败如山倒…… 位于后阵的大度设犹豫了一下，对左右道：“既然已经屠杀突厥狼骑，那就不必在追，前面不远便是雁门关，万一被唐人误会吾等乃是意欲破关而入大唐腹地，那可就麻烦大了。” “诺！” 身边的斥候领命，就待前去传令。 “慢着！” 头脸包裹得好似一个大粽子也似的吐迷度策马来到大度设身边。 建议道：“二王子岂可放任阿史那思摩离去？突厥狼骑固然被屠杀殆尽，可是这草原之上的残余突厥人却不少！” “只要阿史那思摩活着，就是金狼大纛的主人，随时随地都能够拉起另一支突厥狼骑！” “今日薛延陀已经与突厥结下血仇，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事已至此，二王子当穷追不舍，斩尽杀绝，万万不可给予阿史那思摩喘息之机，否则后患无穷！” 大度设顿了一下，思量一番，纠结道：“可万一被唐军误会，引发两国争端，父汗必定责罚于我。” 吐迷度无语…… 特娘的你都快要杀到雁门关下了，更是将大唐一手扶持的突厥人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还特么指望大唐跟你好言好语？ 搞不好现在唐军就已经追在身后掩杀过来了！ …… 第488章 只想要入关 强忍着对大度设的鄙视和不屑，吐迷度劝阻道：“可是任由阿史那思摩离去，未能将其族人尽数斩杀，埋下无穷后患，大汗照样会责罚于你！” “反正都是要受到责罚，何不干脆捞取一个斩杀突厥可汗的盖世功勋？就算受到大汗责罚，可您依旧是薛延陀的英雄！” “草原大漠之上的各个部族，最是崇拜强者，往后哪一个不以您二王子马首是瞻？” 大度设舔了舔嘴唇，心动了…… 是呀！ 曾几何时，突厥乃是草原之上的霸主，光耀日月、威盖四方，多少部族尽皆匍匐在其大纛之下、牙帐之前，唯命是从，奉其为主！ 突厥可汗便是天神庇佑、狼神之子，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若是自己能够斩杀一位突厥可汗，那么对于自己威望之提升简直无法估量。 只要能够得到各个部族的崇拜与敬服，自己久多了几分与拔灼争夺汗位的胜算…… 这一会他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全军出击，擒杀阿史那思摩，官升万夫长，赏金白镒！” “二王子威武！” 薛延陀骑兵兴奋的嗷嗷直叫，鼓起力气将参与的突厥狼骑屠杀殆尽。 继而便策马扬鞭，向着远处的阿史那思摩追杀过去。 万马奔腾，声威雄壮，铺天盖地的追杀过去。 …… 阿史那思摩骑在马上亡命奔逃，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追兵，发现追兵已然越来越近。 耳畔薛延陀人射出的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嗖嗖的自身边射过去。 只得将整个身体都伏在马背上，以防被流矢射杀。 “可汗速走，吾等拦住追兵！” 二十余个亲兵狼骑大喊一声，便勒住马缰，义无反顾的反身冲入敌阵，试图阻拦追兵。 只是薛延陀骑兵士气正旺，数万骑兵排山倒海一般狂追而至。 哪里是区区二十几个人就能拦得住的？ 阿史那思摩看着亲兵狼骑冲入地阵，只是如同几滴水珠滴进大海。 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便被立即淹没，顿时目眦欲裂…… 前方，雁门关巍峨是轮廓已经映入眼中。 阿史那思摩忽然脑子里浮起一个念头：万一唐人不肯打开关门，那可怎么办？ “驾！” 阿史那思摩在亲兵护卫之下，拼了命的鞭打战马，亡命一般向着雁门关奔逃。 本来的意图的确是以身做饵，可他从没想过自己真正成了鱼饵！ 将薛延陀大军引到雁门关，目的已然达成，他其实应该更早一些抽身而退。 而不是与麾下狼骑血战到底，直至最后一刻才在亲兵的护卫之下退走，万一撤退不及，被薛延陀骑兵团团缠住，岂不是要杀身成仁？ 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呢…… 刚刚两军阵中奋不顾身的厮杀，一身血脉贲张，耳中听着麾下狼骑濒死的才叫。 眼中尽是敌人狰狞的嘴脸，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使他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早已退化的突厥人血性陡然复活，无视生死！ 然而现在退下来逃跑，无尽的恐惧再一次填满心头。 一定要逃到雁门关下！ 只要入了关，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薛延陀人一定不敢悍然攻打雁门关，与大唐正面开战。 胯下战马累得汗出如浆，呼哧呼哧喷着白气，用尽了力气四蹄狂奔。 恐惧之下，阿史那思摩依旧在马上频频回首。 见到有十几骑薛延陀人仗着骑术精湛、战马优良。 居然脱离大部队，慢慢的追了上来，吓得阿史那思摩赶紧趴在马背上，唯恐敌人放箭将自己射杀。 这一路又是厮杀又是狂奔，战马的体力已然即将耗尽。 任凭突厥人再是如何鞭策，亦无法再次提速。 眼看着那十几骑薛延陀士兵越追越近。 几个亲兵互视一眼，在马上大声道：“大汗珍重！吾等阻挡追兵！” 言罢，纷纷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向着敌人发起反冲锋。 试图将这越追越近的十几骑拦下来。 这是自杀的方式，就算能够阻挡那十几骑。 但薛延陀的数万骑兵已然在后面追杀而来，腾起的冰屑雪沫被马蹄扬上半空几乎成了一片雾霭。 惊天动地的袭杀而至，只要一个呼吸之间，这些突厥亲兵就将被马蹄碾碎。 阿史那思摩伏在马背上，嘴唇咬出了血，两眼之中热泪滚滚，却没有拒绝的勇气…… 他只是一味的用力夹着马腹，不断的催促战马加速。 只需快快抵达雁门关下，自己和身边的亲兵便都能够得救。 然而，一个陡然而起的念头又令他感到一阵惶然---- 万一，唐军不准许突厥人撤入雁门关怎么办？ 赵德言说他有办法，可万一他无法说服雁门关守将呢？ …… 就在这种被恐惧和惶然煎熬的心情之中，雁门关巍峨的门楼终于出现在眼前。 高大古朴的门楼，两侧长城蜿蜒与崇山峻岭之间，天下雄关之气魄一览无余。 而就在此刻，关门之下，无数突厥老弱妇孺驱赶着牲畜汇聚在那里。 厚重的关门，却依旧紧紧关闭。 最令阿史那思摩恐惧的情况，出现了…… 唐军拒绝突厥人撤入雁门关！ 阿史那思摩只觉得胸口像是都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 眼前一黑，喉咙发腥，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身子在马背上一阵摇晃，然而猛地从战马之上坠落。 狠狠的跌落在雪地上。 “大汗！” “大汗！” 身边的亲兵大惊失色，急忙勒住马。 两个亲兵甩开马镫跃下马背，扑倒地上将阿史那思摩搀扶起来。 阿史那思摩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一双眼紧紧的闭着，已然昏迷过去。 两个亲兵茫然无措…… 怎么办？ 其余亲兵坐在马上急的满头大汗，早已换了一身寻常兵卒装束的奥射设此刻也没了主意。 看了看后面掩杀上来的薛延陀骑兵，再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阿史那思摩。 一咬牙，怒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可汗扶上马背，带他去雁门关，其余人等，随吾挡住薛延陀人！” 言罢，狠狠咬着牙一磕马腹。 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扬开四蹄，朝着后方掩杀过来的薛延陀人冲了上去。 …… 第489章 乱成一锅粥 这位被其母义成公主所嫌弃，父亲死后未将可汗之位传于他。 反而传给了自己叔叔的突厥王子，一直欠奉对于突厥又岂是阿史那家族的拥护。 就像是一个边缘人一般游离在整个突厥中枢之外。 然而值此生死存亡之时刻，却终究显示出身为突厥贵族的骄傲与勇气。 他知道若是阿史那思摩身死，那些活下来的突厥人绝对得不到大唐的包容与接纳。 与阿史那思摩相比，他这个处罗可汗的儿子、颉利可汗的侄子。 并不比一个寻常的突厥人有着太多的分量。 所以他冲锋的背影萧索而壮烈，气势却坚定而不屈！ 今日之死，是为突厥保存住未来！ 终有一天，阿史那氏的子孙会再一次君临这块祖辈繁衍生息的土地，成为草原大漠的王！ 看到奥射设决绝而悲壮的身影，其余突厥士兵互视一眼。 而后一言不发，纷纷调转马头，义无反顾的向着薛延陀冲去。 纵然是死，亦要为阿史那思摩争取一线生机。 那是突厥人的延续！ …… 雁门关城楼上，萧嗣业望着关下皑皑白雪。 远处茫茫山川，以及几万人汇聚关下，人喊马嘶犬吠牛叫，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是皇帝敕封的单于都护府长史。 灭亡突厥。李二在突利可汗故地设置顺、佑、化、长四州都督府，颉利可汗故地置定襄都督府、云中都督府。 单于都护府所在地便是定襄城。 而等他在家族之中遭受轻视与抛弃，满怀愤懑回返北疆。 一腔热血决定要好好的做出功勋让家族中那些鼠目寸光的老家伙们好好看一看。 却发现只不过是离开北疆半年时间，却已然是时移世易，一片狼藉…… 长安城中，那些庙堂之上的宰辅们以及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还在琢磨着如何婉拒薛延陀的和亲之请求。 以便稳住大局安定北疆，使得帝国可以全力发起东征，征伐吐蕃吐谷浑。 却浑然不知在长城之北的茫茫群山之间，早已乱成一锅粥…… 薛延陀翻越恶阳岭，偷袭突厥人？ 马邑城守将宇文法居然阻挡右屯卫出关，并且不给右武卫粮秣补给，使其无法出城救援突厥人？ 最离谱的是，突厥人弃城南下情有可原，但是不去马邑反而直奔雁门关。 如此舍近求远之举措，所为又是哪般？ 看不懂啊看不懂…… 按理来说，单于都护府乃是萧嗣业的地盘，有这个都护府在，才有他这个长史。 才能实现他心中的志向与抱负。 那么此刻关下的这些突厥人便是他的“子民”，要尽量保全，如此才可以使得他有所作为。 不然突厥人都死光了，单于都护府哪里还有存在的必要？ 他这个长史更是光杆将军…… 然而萧嗣业却并非那么想。 此番回到阔别多年的长安，见识了关中富庶长安繁华。 那种钟鸣鼎食纵情豪奢的生活，早已使得他深深入迷。 再回定襄，实在是逼不得已，就算自己肯舍了面皮，可终归也得找个借口吧？ 怕苦怕累，所以不愿回定襄？ 他说不出口，也做不出。 若是不想留在定襄，而且有充足的借口…… 萧嗣业眼眸之中寒光闪烁。 雁门关守将就站在萧嗣业身后，眼看着远处薛延陀骑兵已然乌云压顶一般奔袭而来。 而关下的突厥人依旧混乱哭嚎，当即下令道：“打开关门，五百骑兵出城维持秩序，然后放突厥人入关，若有争先破坏秩序者，格杀勿论！” 突厥人乃是大唐一手扶持，突厥人眼下是大唐忠诚的盟友。 不可坐视其被薛延陀屠杀而漠然不理。 “诺！” 副将应了一声，就待转身去传达命令。 “不行！” 萧嗣业蓦然出口，制止了那副将，而后看向守将，道：“不能打开关门！” 萧嗣业蓦然出口，制止了那副将，而后看向守将，道：“不能打开关门！” 那守将一愣，奇道：“这是为何？您乃是陛下敕封之单于都护府长史，突厥人便是您治下之民。” “眼下薛延陀就在咫尺之外，再过一会儿便抵达一箭之地，若是此刻不放这些突厥人入关，难不成坐视其被薛延陀屠杀？” “到那个时候，末将纵然要背负坐视突厥人惨遭屠戮之责，阁下怕是也难逃失责之罪！” 萧嗣业吸了口气，心念电转，沉声道：“吾又岂能不知？可实在是没办法！这么多的突厥人，乱哄哄的人喊马嘶，你可知其中是否有薛延陀的细作？” “即便没有薛延陀的细作，可突厥人毕竟是突厥人，吾乃单于都护府之长史，与突厥交往多年，深知其不可驯服之野性！” “突厥祖祖辈辈都在不断的攻击长城，亦曾数次绕过雁门关深入河东腹地烧杀抢掠，甚至一度之地渭水之畔，距离长安咫尺之遥！” “谁敢保证，这些突厥人入关之后，不会趁机作乱，夺关据守？” …… “荒谬！” 那守将都快要气笑了，怎地朝廷出来的这些个年轻官员，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先前有一个李愔，还是个王爷，结果单人匹马就敢前往马邑。 更搅合得北疆乱成一团，现在又出来一个萧嗣业，满口歪理信口雌黄，简直不可理喻！ “突厥人乃是大唐子民，为大唐屏藩北疆，抵御蛮族。若是此刻坐视盟友将要遭受屠戮而不管，你让那些依附于大唐的其他胡族怎么看？” “大唐之威严何存？陛下之威严何存？” 那守将瞪着萧嗣业，一脸不屑。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特么世家子弟呢？ 草包一个…… 萧嗣业目光炯炯，厉声道：“胡涂之至！将军，此刻雁门关上下唯有兵马五千，你可知关下这些突厥人有多少？起码六七万！” …… 第490章 局势突变 “且不说雁门关是否容纳得下这么多人，还有数目更多的牲畜，只说这些突厥人一旦入关暴起夺关，你要如何应对？” “这个可能是存在的，而且不容忽视！突厥民风剽悍，男女皆可策马杀敌，你想想，六七万战士即便是手无寸铁，在这关内狭窄之处，你这五千兵卒，如何抵挡？” “一边是雁门关失守，被突厥人突入河东腹地，再现当年颉利可汗之地渭水之耻辱，一边是一个依附于大唐的胡族被屠杀……哪一个罪名更大？” “孰轻孰重，难道还需要衡量吗？” 守将：“……” 娘咧！ 这厮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突厥人被杀，自己坐视不管肯定是大罪，但若是雁门关失守，被突厥人亦或是薛延陀人趁势越过长城攻入河东腹地。 那自己就不仅仅是有罪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民族的罪人…… 必须夷三族那种！ 这可如何是好？ 守将茫然无措，没了主意，心里却将阿史那思摩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你特么放着距离更近，且有大军驻守的马邑城不去。 反而千辛万苦的跑到雁门关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咱添堵不成？ 他这边看看关下悲呼求救的突厥人，再看看远处奔腾袭杀而来的薛延陀人。 心中纠结犹豫，一个校尉快步跑来，低声道：“将军，末将有事禀报。” 显然是有秘密之事禀告。 守将瞥了一眼萧嗣业，向着门楼那边走了几步，问道：“什么事？” 那校尉瞅瞅左右，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递给守将：“刚刚关下有人将此物抛上城头，上面附着一张纸条，说是要将军亲启……” “嗯，什么东西？” 守将心中疑惑，接过圆筒，入手轻便，乃是竹子所制。 上面有描漆的图画，却因为年代久远而斑驳脱落。 只是并未有多少破旧之感，反而圆润细腻，颇有一些沉淀的韵味。 一头有一个盖子，守将轻轻旋开，将里边一个玉佩倒在手心儿里…… 脸色霍然一变！ 那是一方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图案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头，工艺精致，栩栩如生…… 将玉佩紧紧捏在手心里，守将脸色变幻。 终于一咬牙，将玉佩收入怀中，下令道：“即刻打开关门，放突厥人入关！骑兵再分出五百，前往突厥后阵，阻挡薛延陀人追杀！” “诺！” 那校尉领命，匆匆下了城墙。 片刻之后，雁门关厚重的关门缓缓打开，几队全副武装的骑兵阵型严谨的列阵而出。 五百人分成左右两队肃立在关门左右维持秩序，以防突厥人入关的时候混乱拥堵。 五百人纵马向前，直接朝着突厥人的后阵奔去，试图阻挡薛延陀人继续追杀。 雁门关上，萧嗣业勃然大怒，冲着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守将怒喝道：“愚蠢！愚蠢至极！你可知道，一旦这些突厥人在关内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守将沉声道：“吾乃雁门关守将，即便有何闪失，也自然由末将一力承担，与萧长史无关！” 他面无表情，将“长史”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意在提醒萧嗣业，您就算比我官大，可你是单于都护府的长史。 还管不到我这个雁门关的守将，此间之事，您就别操心了。 一脸不屑之神情，把萧嗣业鼻子都快气歪了。 娘咧！ 老子叨叨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这混账的主意为何变得如此坚定？ 心中狐疑，猛地发现守将胸口甲胄的边缘有一根红绳…… 想想刚才那个校尉将守将叫去一旁，好像是鬼鬼祟祟的给了他什么东西。 萧嗣业心念电转，陡然上前一步，拽住红绳就把那块玉佩给拽了出来…… 守将蓦然变色，大喝道：“你干什么？” 萧嗣业将玉佩拽出来，拿在手中一看，也变了颜色：“此乃阿史那家族的族徽，如何会落到你的手里？” 守将脸色又是一变，失声道：“你说什么？阿史那家族的族徽？不可能！” 说着，就待上前劈手来抢夺。 萧嗣业握着玉佩后退一步，大声道：“吾乃单于都护府长史，与突厥人打交道多少年了？焉能不知此物？” “哦，吾明白了！怪不得你无视我的提醒，一意孤行要放突厥人入关，原来你根本就是突厥人的细作！” 守将大怒：“放你娘的屁！老子是汉人，此乃家父的故人之信物，如何就成了突厥人的细作？” “再敢胡言乱语，当心老子治你一个祸乱军心之罪！” 嘴上骂着，心里却打了个突儿…… 他没撒谎，这的确是他的父亲一位故友之信物。 他父亲当年蒙受此人救命之恩，曾带着他前往定襄城拜访那位故人。 所以他见过这块玉佩。却不曾想，原来是阿史那家族的家徽…… 他此刻后悔不迭，本来是想要趁机偿还父亲当年的救命之恩。 放那个故人与突厥人一同入关，若早知那故人乃是阿史那家族之人，自己如何敢这么做？ 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袒护突厥人，所以才放其入关？ 现在被萧嗣业识破，自己恐怕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一个突厥人细作的罪名怕是要被坐实…… 想到这里，他望向萧嗣业的目光幽深闪烁，恶向胆边生。 “来人！给吾将这个薛延陀的细作捆起来，严加审讯！” 左近的兵卒自然届时守将之心腹，闻言先是一愣。 心说这位单于都护府的长史怎地就成了薛延陀的细作？ 不过长官有令，自然不敢不从，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卒一窝蜂的冲上来。 萧嗣业尚未来得及拔刀反抗，便被死死的压在青砖地上…… “你们特么疯了？老子乃是唐人，这人才是突厥人的细作，吾手里还有……呜呜……” 萧嗣业破口大骂。 一个兵卒干脆撕碎了衣衫下摆，塞入萧嗣业嘴里。 …… 第491章 放突厥人进关 亲兵用麻绳将其捆的结结实实之后，这才问道：“将军，这人我们如何处置？” 守将看了看萧嗣业，脸色变了变。 他倒是很想干脆一刀宰了这家伙，但是想到这人的世家背景，而且又是朝廷敕封的命官。 到底是没有胆大到痛下杀手，但是也万万不能把他这样就放了。 守将犹豫再三之后才说道：“暂且将其关押，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诺！” 亲兵挥了挥手，瞬间就有几个兵卒走了上来。 二话不说，将萧嗣业抬起来，用长矛穿过捆绑其手脚的麻绳，就这样抬着走下城楼。 最后丢进了一处空置的房舍之中。 “砰！” 萧嗣业被狠狠的丢在地上，溅起不少灰尘。 几个兵卒都是在边关待久了的糙汉子，哪里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 更何况萧嗣业也不是女子。 而且萧嗣业还是脑袋先落地，额头撞在地面上。 疼的萧嗣业闷哼一声，眼冒金花，差点晕过去…… 雁门关下。 大度设催动战马，奔跑在军队的最前端。 身后的大纛烈烈风响，数万薛延陀以及特勒各部的骑兵追随其后。 气势惊天动地，狂风骤雨一般向着雁门关下的突厥人杀过去。 突厥人早就炸了窝…… 眼看着唐军闭门不出，更不许他们进入关内躲避敌人。 身后的薛延陀人更是穷追不舍，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响彻耳鼓。 脚下的大地都被冲锋的薛延陀人震得微微颤抖，一时间哭爹喊娘，几近崩溃。 赵德言坐在马车里，左右皆有阿史那思摩派遣的兵卒护卫。 不断驱散靠过来的突厥百姓，蹙着眉紧紧的盯着城头。 怎地还不开门？ 难不成那位古人之后，已然忘记了当初的誓言？ 那可就麻烦了…… 纵然是将突厥可汗玩弄于股掌之上，并且凭借一己之力祸乱突厥汗国根基，最终导致突厥汗国倾覆的牛人。 却也到底不是神仙，运筹帷幄可以称得上，但算无遗策却远远做不到。 若是那位古人之后不愿意偿报当年之恩情，自己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 沦为薛延陀人的刀下亡魂…… 马车里，赵德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倒也释然。 人算岂能比得上天算呢？ 自己躲过了突厥人十几年的追杀，却不想今日居然要死在薛延陀人的手中…… “城门开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欢呼，左右的突厥百姓顿时潮水一般向着关门涌了过去。 赵德言赶紧掀开车帘眺望，见到远处的关门果然缓缓开启，顿时如释重负，常常的吁出口气。 转瞬之间，又恢复那一副智珠在握莫测高深的智者神情。 老神在在…… “退后！退后！胆敢擅闯关门者，杀无赦！” 唐军骑兵从关内奔出，在关门之前维持秩序，驱散试图闯关的突厥人。 有不听劝阻者，当场格杀。 一颗颗人头飞起，鲜血洒满雪地，终于将疯狂恐惧之中的突厥人镇住，渐渐安静下来。 “排成队列，一队一队的入关，若敢争抢，就地格杀！” 凶悍的唐军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明光铠烁烁反光，手里的横刀雪亮锋利。 不断骑着马四周奔跑，将突厥人归拢在一处，排着长长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入关。 见到突厥人的秩序稳定下来，便分出一队大约五百人左右的精骑，手持横刀长矛，身穿明晃晃的铠甲，背负长弓劲弩。 策骑奔向突厥人的后阵，列好阵势，渊岳峙一般等待前来的薛延陀人。 眼看着薛延陀人已然奔到一箭之地，为首的唐军将领高高举起手中横刀。 身后骑兵齐齐解下身后弓弩，引弓搭箭，随着将领手里的横刀挥下。 “砰”的一声弓弦震动，数百只箭矢凌空飞起，乌云一般射向薛延陀骑兵。 “希律律” 跑在前头的大度设吃了一惊，急忙勒住缰绳，胯下战马陡然减速，前蹄高高扬起。 发出一声长嘶，停下脚步。 “噗噗噗” 一支支狼牙箭自空中飞射而来，齐齐的扎进马前冰雪地上，箭尾的白羽兀自“嗡嗡”颤动。 有十余骑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中，惨叫声中自马背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哀号不止。 大度设一脸阴沉，狠狠的将马鞭在空气中挥舞一下！ 眼看着就能够追上阿史那思摩将其生擒活捉，甚至还可以将突厥人袭杀一番。 没想到唐军居然完全放开雁门关，任由突厥人入关躲避。 盯着远方大门洞开的雁门关，大度设一颗心跃跃欲试。 真想率领着麾下铁骑，不管不顾一股脑的杀将过去。 彻底占了雁门关，进入大唐腹地狠狠的劫掠一番，不让颉利可汗兵临渭水的英雄事迹专美于前！ 然而他知道，此番追杀突厥人直至雁门关下，已然违反了父汗的命令。 使得薛延陀与大唐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极有可能使得薛延陀意欲得到大唐和亲的企图告吹，即将面临着父汗的责骂。 若是生擒亦或袭杀阿史那思摩，将突厥人斩尽杀绝，那么结果自然另说。 即便父汗不得不维护可汗威严惩戒自己，但自己的功劳足以闪耀草原大漠，成为无数薛延陀人心目之中的英雄。 奠定可以与拔灼争夺可汗大位的基础，极有可能成为郁督军山牙帐下一任的雄主。 但是现在，却是一无所得。 只要撤退，便是功亏一篑。 若是向前，便是与大唐正式开战。 是进是退，如何抉择？ 就在大度设恍惚犹豫之中，唐军阵列之中一骑脱离部队，缓缓前来。 到达距离大度设十丈之处，这才大声喝道：“此乃雁门关重地，大唐之领土！薛延陀悍然入侵大唐地界，追杀大唐盟友，意欲与大唐开战否？！” 大度设沉默不语，心中摇摆不定，进退维谷，难以取舍。 “二王子！干脆杀过去吧？” “雁门关就在面前，那么多的突厥人正在入关，咱们冲过去，或许唐军来不及关门……” “二王子！万万不可！若是擅自与唐军开战，岂不是违反了大汗命令？” “没错，拔灼定然落井下石，二王子三思！” “二王子……” “二王子……” 左右部众，尽皆大声劝谏，有的认为事已至此，不若行险一搏。 若是当真占了雁门关，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有的则劝他应当撤兵，否则等到大汗怪罪下来，恐怕大祸临头。 没有一个人想到，事情到了目前这等地步，战或者不战，主动权早已经不在薛延陀人的掌握之中。 就在他们的身后，撤退的道路上，唐军已然布下了层层堵截。 试图将他们这一支薛延陀的精锐尽皆留在朔州的土地上…… …… 第492章 萧嗣业趁乱逃脱 雁门关内乱成一团。 作为长城之上最险要的关隘，雁门关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军营。 虽然近些年因为北边有马邑城、定襄城抵挡北方胡族的侵犯。 雁门关已然多年未曾遭受到胡族攻击，故而驻兵不多，却也无法容纳超过八万余突厥老弱妇孺。 更何况还有超过五万头牲畜…… 五千唐军既要严防有突厥人趁机作乱，又要维持秩序。 人手捉襟见肘，连马夫和火头军都派上了用场。 于是乎，看押萧嗣业的兵卒亦被调走…… “呸！” 昏暗的屋子里，萧嗣业艰难的用舌头将口中的破布顶出来，急促的呼吸几下。 眯着眼瞅了瞅屋内情形，又侧耳倾听外头乱糟糟人喊马嘶的动静，瞧瞧松了口气。 旋即，心里的恐惧不可遏止的升腾起来。 那个混账守将，居然是突厥人的细作？ 居然还敢反咬一口，诬陷吾是薛延陀的细作。 最可恶的是这雁门关已然被其经营的铁通一般，上上下下的兵卒尽皆对其唯命是从。 自己这个朝廷敕封的单于都护府长史说拿下就拿下，简直目无王法，岂有此理！ 同时，他又无比懊悔。 就不该揭露那个守将手里的阿史那氏家徽…… 当时那一刻，自己怎地就没能多考虑一些呢？ 真是愚蠢呐…… 当众揭露守将的举动非但于事无补，反而等同于逼着那守将杀掉自己灭口。 否则一旦泄露出去，那可就是夷三族的大罪！ 萧嗣业心里后悔，琢磨着法子脱身。 现在那守将估计被入关的突厥人弄得头昏脑涨一时间忘了自己。 等他想起自己来，想必就会派人来将自己处死，杀之灭口。 他亦曾在定襄城大权在握，明白边疆这等军管之地，将领的命令便是圣旨一般的存在。 长官有命，部下皆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兵荒马乱的地界杀掉个把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事后往胡族或是马匪身上一推，死无对证，毫无破绽。 自己堂堂萧氏子弟，岂能背负冤屈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萧嗣业振奋精神，忍着浑身痛楚，长虫一般一拱一拱的挪到窗边。 那里有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 直到将两个手腕都磨得鲜血淋漓，才将捆住手腕的麻绳磨断。 两只手颤抖着解开脚上的绳索，疼得满头大汗。 喘了口气，他站起来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脚。 然后才凑到破败的窗户旁边，顺着破烂的窗户纸观察外头的情况。 一个兵卒手摁着腰刀刀柄，正在门口看守，远处乱糟糟一片。 有唐军兵卒，有突厥妇孺，还有成群的牛羊牲畜…… 想了想，萧嗣业在屋内一根柱子上踢了一脚。 “砰”的一声，然后闪身躲在门口。 屋外的兵卒甚是警觉，听到响声，当即抽出腰刀，推门走了进来。 门后的萧嗣业猛地扑上去从后一只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的锤在兵卒的太阳穴。 同时一只脚一勾，将门关好。 他这一拳力气甚大，又是击中太阳穴这等要害部位，兵卒闷哼一声，顿时昏厥过去。 萧嗣业一松手，便软倒在地。 趴在窗户后头瞅了瞅外面，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萧嗣业大大的松了口气。 然后蹲下身，将兵卒里里外外扒了个干净。 然后脱掉自己的衣物，换上兵卒的衣衫革甲，最后将横刀也解下来，挂在自己腰间。 收拾停当，将兵卒以及自己的衣物一股脑的塞进后山墙下一堆杂物当中。 他拍拍手，打开屋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来来往往的唐军谁也没发现换上兵卒装束的萧嗣业…… 萧嗣业心中大定，但是知道必须迅速离开雁门关。 否则等到那守将想起自己派人前去查看，那就大事不妙。 身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在定襄城驻留多年，对于同为边关重镇的雁门关自然也不陌生。 萧嗣业穿梭在乱糟糟的人群之中，一路向南七拐八拐。 想要寻找一处兵力薄弱的地方偷偷混出关去，然后返回长安弹劾李愔擅起边衅。 更要将那雁门关守将的嘴脸揭露，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等他饶了大半天，侧着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绕到一处山坳。 只需翻越眼前这一道山梁便可脱离雁门关地界，进入代郡，然后一路向南，便可抵达长安。 萧嗣业却又犹豫了…… 就这样回到长安么？ 弹劾了李愔又能如何？ 人是皇子，赵王，就算是自己的弹劾起了作用，李愔依旧还是李愔。 而自己与他的仇怨算是彻彻底底的结下了，家族之中又对其颇为忌惮巴结，自己往后的日子能好过的了？ 前往定襄城？ 那里已然被阿史那思摩放弃，估计此刻薛延陀军队跟唐军大抵达成一片，自己这个光杆长史去了有什么用？ 还有那个守将，就算朝廷将其以叛国罪枭首，甚至夷灭三族，又能如何？ 自己还是惶惶然有若丧家之犬…… 萧嗣业抬头看了看暗沉阴郁的天空，北风刺骨吹，乌云如铅坠。 天地茫茫，居然无自己可安身立命实现抱负之地…… 怎么办？ 是返回关中，从此之后夹着尾巴做人，战战兢兢躲避着李愔的报复？ 亦或是…… 萧嗣业心中天人交战，愤怒、悲凉、不甘、恐惧……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良久，他又看向北方。 …… 第493章 人算不如天算 “先生，晚辈被你害苦了！” 见到赵德言，守将一脸凄苦，张口就是埋怨。 有恩必报，这是他的处世之道。 可若是因为报恩却差点将自己弄成突厥细作，连家族都给搭进去，他却是万万不干的。 若非箭在弦上无可更改，他宁愿下令让这些突厥人在关下自生自灭。 被薛延陀人一个一个的杀个干净，时候被皇帝责罚、朝廷降罪，他也认了！ 赵德言一脸错愕，揉了揉差点被颠簸散架的老腰，奇道：“贤侄此言何意？” 守将叹着气，将受到他玉佩之后被萧嗣业识破之事说了。 赵德言蹙眉道：“糊涂！如此大事，岂能犹豫不决？那萧嗣业一旦返回长安，你便是再无生路，还得搭上家中亲眷族中兄弟！” “管他是萧氏子弟还是长孙氏子弟，当断则断！” 守将有些冒汗，依旧犹豫…… 那萧嗣业乃是兰陵萧氏的子弟，以萧家在江南的声望、萧在朝中的影响力。 岂会任由自己害了萧嗣业的性命？ 这一步迈出去，那可就彻彻底底没了回头路！ 赵德言摇头道：“大可将其斩杀之后，嫁祸给几个突厥人，而后当场将突厥人射杀，事后死无对证，萧家又能将你如何？” 守将一听，眼眸一亮，稍稍纠结了一下，便扭头对身边的亲信道：“按照先生安排的去做！” 那亲信不认识赵德言，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何如此尊敬信任一个夹杂在突厥人当中的汉人老者. 不过亦不敢多问，当即领命，带着几个心腹兵卒匆匆离去。 两人站在城头，眺望着远处对峙的唐军与薛延陀骑兵。 黑压压的薛延陀骑兵塞满了远处山梁之间的平地，远远望去仿佛蚂蚁一般遮盖大地。 明显单薄的唐军五百人阵列犹如蚁群面前的一块米粒，又如狂怒波涛之前的一块砥石，看似摇摇欲坠…… “这大度设疯了不成？那边夷男可汗正跟陛下商议和亲之事，这边他却悍然侵入大唐境内，岂不是跟夷男可汗对着干？” 守将一脸愤然。 大度设毫不理智的进攻突厥人，突厥人更是不按常理的来到雁门关. 导致他白白遭受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冤枉，真特娘的见鬼了…… 赵德言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自己油尽灯枯，在塞外流浪了大半辈子. 死前能够魂归故里埋骨桑梓，还能最后替大唐狠下决心重创薛延陀，使得北疆边境得到十数年的安稳. 固然这份功绩无人能知，他也没打算四处宣扬，心底却难免有些得意。 汉人的毛病便是耽于安乐，只要边境安靖，便不思进取. 任由胡族在塞外休养生息，渐渐壮大，直到强盛至一定程度，再一次入侵中原烧杀劫掠. 汉人才迫不得已奋起反抗，如此周而复始。 当然，这也跟农耕民族缺少马匹不擅马战有关…… 所以赵德言才布局这一切，薛延陀长驱直入侵略大唐领地，更意欲屠尽大唐盟友. 只要北疆之主将稍稍有那么一点魄力与眼光，主动与薛延陀做一些接触. 这一仗就算皇帝不愿意打，也非打不可。 只是不知，此刻就在北边不远处屯驻了大量兵力的马邑城。 那位六皇子、赵王是否会有所动作。 敢于违抗皇帝的意志，给予大度设率领的这一支薛延陀精锐部队以痛击？ 李愔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好青年。 他爱国，是个愤青，却独独缺少了“忠君”这个大唐社会最为普及的道德情操。 他尊敬陛下，甚至于崇拜。 但是想让他生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念头来，那是万万不能。 这个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他不会盲从于某些人去为了某些虚无缥缈的理想便错失铲除强敌的机会。 他愿意看到大唐歌舞升平，却始终认为薛延陀、回纥才是真正能够危及到大唐政权稳固、国家发展的心腹之患。 站在历史的云端，他可以俯瞰众生，预测未来…… 此刻，李愔便蹙眉站在舆图之前，眼睛观察着山川走向地势高低。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一仗究竟应该打到何等程度。 或者说，皇帝、朝廷可以容忍他将这一仗打到何等程度。 大度设所率领的薛延陀数万骑兵翻越恶阳岭，已然抵达雁门关下。 无论他是否对雁门关升起觊觎之心，雁门关都是他难以逾越的天堑雄关，退兵是迟早之事。 至于是否在雁门关下屠尽突厥人，李愔根本不放在心上…… 薛万彻已经率领右武卫抄着大度设的后路堵截在恶阳岭上。 只待大度设撤军，便会一头扎进右武卫的阵地。 右武卫能否可竞全功，将大度设全军尽皆覆灭，这也不重要。 薛万彻已然率领右屯卫占领了白道口，紧扼白道川的入口。 纵然大度设能够从右武卫的包围之中挣扎出一条血路，白道口也必然会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李愔对于右武卫的战力并不清楚，但是对于自己麾下的右屯卫，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依照目前的局势，大度设必死无疑，他麾下的数万薛延陀骑兵也必将为其陪葬。 但是剿灭了大度设之后，是否顺势北上穿越白道川，趁着薛延陀内部空虚之际直捣郁督军山呢？ 李愔犹豫不定…… 若是出白道川北上，攻略武川镇，扫平薛延陀钉在阴山北麓的这个据点。 则可长驱直入，万里草原大漠任凭驰骋。 只要能够直捣郁督军山，薛延陀纵然不会覆亡，亦势必遭受重创，国力衰弱。 依附于可汗大纛之下的铁勒诸部定然反叛，薛延陀汗国四分五裂，诸部之间一盘散沙。 几十年之内亦不能对大唐构成威胁。 哪怕夷男可汗不死，一个分裂的薛延陀汗国也不可能威胁到大唐的东征。 若是战事顺利，能够直抵夷男可汗的牙帐，覆灭薛延陀汗国，那更是理想。 然而未虑胜先虑败，若是无法直捣郁督军山怎么办？ …… 第494章 你知我知，莫要宣扬 暴怒的夷男可汗固然不敢直接单独出兵攻略大唐城池。 但联合吐蕃吐谷浑，报复一下大唐，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样一来，大唐的局势必蒙上一层阴影。 薛延陀的铁骑，固然大唐不放在眼中。 可是三家联合，大唐就得掂量掂量了…… 最要命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他李愔都必然会成为扰乱国策的罪人。 锅太大，李愔不想背…… 沉吟良久，李愔咬了咬牙，将门外的亲兵唤来：“请独孤将军过来。” “喏！” 亲兵领命而去，片刻之后，独孤守忠急匆匆赶来：“王爷何事吩咐？” 李愔道：“本王立即北上白道口，若是大度设溃逃至那里，当率军将其歼灭！” “这马邑城便交托给将军，定要严加戒备，不可疏忽大意，谨防大度设狗急跳墙昏了头，前来攻城。” 独孤守忠奇道：“大度设疯了不成？马邑城屯驻重兵，北地皆知，他就算能够逃脱额杨林上右武卫的堵截，焉敢来到此处？” “末将以为，倒是应当加强定襄城的防御才是，毕竟现在薛仁贵将军领军驻守白道口，定襄城等同于恐成一座，万一大度设去攻定襄城，必然失守。” 那大度设又不傻，焉能放着兵力空虚的定襄城不去，反而跑来马邑? 李愔摇头道：“恶阳岭一战，无论战局如何，大度设都必然成为惊弓之鸟，那个时候，人的思维是与平素不同的。” “定襄城越是空虚，他就越是不敢去，唯恐掉进咱们的陷阱，所以大度设唯有连个选择，要么亡命奔逃直奔白道口，试图返回漠北。” “要么破罐子破摔，企图攻略马邑，给咱们狠狠的插上一刀。” 独孤守忠亦是久经战阵的战将，与薛延陀时不时的小仗打上几次，对于薛延陀亦算是了解。 想了想，觉得李愔分析得有道理，便郑重点头：“大帅放心，末将誓死守卫马邑，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其实，他心里尚有一丝疑虑…… 薛仁贵只是带走了右屯卫三成兵力，现在马邑城中尚有不下于两万铁骑。 各式步卒、辅兵亦有万余，这些兵力足以保卫马邑城。 就算大度设昏了头敢来，也定然能够将其留在马邑城下。 何以居然全部带去白道口？ 心念电转，旋即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低声问道：“王爷，可否是意欲直出白道，插入漠北……” 李愔有些意外，这位马邑守将的警觉性倒是不低。 也不隐瞒，道：“你知我知，莫要宣扬。” 独孤守忠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王爷，简直无语。 兹事重大！ 眼下虽然薛延陀入侵大唐境内，但是说到底并非冲着唐军而来。 恶阳岭一场狙击战，甚至是白道口的恶战，都可以说是唐军歼灭入侵之敌寇而作战。 打是真的打起来了，但是都在双方的容忍之下，时候谁输了谁道歉，那就是鸿胪寺的事情了。 但直出白道兵临漠北，绝非仅仅是报复而已，这是冲着人家郁督军山的可汗牙帐啊！ 独孤守忠脑袋冒汗，赶紧拉住李愔，劝阻道：“王爷，三思啊！眼下万万不可与薛延陀全面开战。” “否则那夷男可汗一怒之下，极有可能在东边趁着我大唐对抗吐蕃吐谷浑搞出事情！” “一旦战局如此，责任尽在王爷一身，纵然陛下如何宠信重用于你，亦不可能容忍有人破坏北方大计！” …… 何止是陛下？ 眼下整个大唐上上下下都将北方的吐谷浑和吐蕃视为一场功勋的饕餮盛宴。 这是最好、也几乎是最后大规模捞取功勋的机会，谁敢破坏这个局面，谁就是与整个军方为敌！ 各股势力暴怒起来，即便是李愔也得给撕成碎片…… 如此莽撞，殊为不智。 李愔心中倒是有些感动…… 这独孤守忠乃是世家子弟，世家子弟趋利避害几乎就是本能。 能够这般当着自己的面前说出这番恳切之言，极为难得。 “世人皆知征伐吐蕃吐谷浑乃是攫取功勋最好之时机，却无人看得到薛延陀带给大唐的威胁以及隐患。” “薛延陀统一铁勒诸部，将其纳入汗国之中，已然形成一股强悍之极的力量。眼下大唐昌盛威武，可老虎亦有打盹的时候。” “一旦大唐国力衰减，军队战斗力降低，薛延陀人纠集起来的这股力量便会成为大唐的心腹大患，哪怕薛延陀衰弱，也定然会有回纥等部族崛起。” “到了那个时候，大唐之北疆，将成为胡族牧马之地，大唐之子民，将成为胡族欺凌之奴隶，锦绣山河任凭胡人铁骑来去自如，如之奈何？” …… 看着李愔一脸正气，语气铿锵，独孤守忠呆了一呆，有些茫然…… 身为世家子弟，他们从来都是家族第一。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为了家族之昌盛，血脉之繁衍。 “忠君爱国”这等词汇，大抵也只是在书之上见过…… 独孤守忠自幼所受到的教育里头，从来都不曾有过“忠君爱国”这四个字。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句子纵然读过，却未去深究其意。 在他的认知之中，唯有家族才是让子弟抛头颅洒热血为其牺牲性命之存在。 可眼前的李愔，明知与薛延陀全面开战之后将会面临举国皆敌之局面。 却依旧堂堂正气，不惜此身！ 放在以往，独孤守忠面对这等人、这等事，会嗤之以鼻，一脸不屑。 认定不过是装模作样、沽名钓誉。 然而此刻站在李愔对面，感受李愔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那种“为国为民、死亦无妨”的坚定与高尚，内心的触动极大。 相比之下，难免自惭形秽…… 第495章 志大才疏、好高骛远 好在唐朝无论世家子弟亦或是文人官宦，沐浴在盛世华彩之下。 皆未有后世那般寡廉鲜耻、毫无底线，他们追逐着自己的价值观。 却并不将别人不同的理想与抱负视为愚蠢并且抱以嘲讽不屑。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一切伟大、高尚的事物都能够保持足够的尊重，并且因为自己无法做到而给予赞美与支持。 “届时奏疏之上，署上末将之名，亦让末将也沾个光，哈哈……” 独孤守忠大笑。 李愔也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等泼天之功，本王又岂会独吞呢？” 若是直捣郁督军山，覆灭夷男可汗的牙帐，自然当得起泼天之功这个赞誉。 但只要达不到这一步，没有覆亡薛延陀汗国，使其内部四分五裂难以插手吐蕃吐谷浑之战事，那就是大罪一件。 独孤守忠如此表态，算是表明了立场，他不会参与其中。 但绝对不会扯李愔的后腿，在奏疏之中说三道四加以诋毁。 况且若是李愔一人去承担那后果，与北疆将校一起承担，局面自然大不相同。 这些人身处北疆，直面战事，按照大唐的律令，便拥有着非常大的处置权。 在朝廷未有明令的情况下，有权做出任何抉择！ 即便此举违背了目前之国策，但法不责众，有李愔顶在前头，一众将校分担火力。 总不至于便让李愔像李泰那般，打落尘埃…… 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李愔必须领情。 “独孤兄厚爱，某又焉能牵累兄弟，让兄弟受罪？” “此番北行，必将轰轰烈烈的肆虐草原大漠，不打到郁督军山，不在夷男可汗的牙帐里喝杯茶，不让夷男可汗跳一支胡旋舞，誓不回返！” “独孤兄且坐镇马邑，开春之后，定有捷报传来！” 言罢，大笑着推门而去。 独孤守忠站在门口，看着李愔宽厚的背影大步流星的走出衙署。 路上右屯卫的将校尽皆汇聚在他的身后，纷纷骑上战马，奔赴城西的右屯卫兵营。 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右屯卫整军出城，直奔定襄。 独孤守忠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身为世家子弟，起步便比那些个泥腿子的寒门高上几个等级。 若是自身再有一些才华，立即官路亨通青云直上。 然而强悍的家族势力为子弟们提供扶持之余，却也等于给他们套上了一个枷锁。 顾虑太多，忌讳太多，限制太多。 纵然才情绝世，又有几人能够挣脱这个枷锁，恣意翱翔为所欲为呢？ …… 雁门关下。 大度设瞪着眼前斜斜插入地上的狼牙箭，再抬头眺望远处横亘在山峦之间的北地第一雄关。 心头一股怒火升腾，目眦欲裂！ 眼瞅着屠尽突厥人这等盖世之功勋即将到手，却生生被唐军所阻断，何人能不愤怒欲狂？ 但他好歹尚未失去理智，知道谋求雁门关这等事不仅仅眼中违背父汗的命令。 更何况唐军据险坚守，此行并未带上工程军械的薛延陀骑兵即便是用人命去填，却也未必能够填出胜利。 若是非但未能夺下雁门关，反而损兵折将，回去之后无法向父汗交待，更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草原上的胡人最是现实，只以成败论英雄。 他大度设第一次率军出征便铩羽而归，不仅不能得到那些旁观部族的青睐相助。 反而会导致自己的班底也人心浮动，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面色狠厉，半晌之后，才看了一眼身边的吐迷度：“吾欲抢攻雁门关，渠帅意欲如何？” 吐迷度心里骂了一句，肃容道：“吾乃粗人，不识军略，只知以二王子马首是瞻！” “您说撤就撤，吾悉听遵命，您说打就打，回纥铁骑听候您的调遣，甘为先锋！” 他早看透了大度设的脾性。 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且自私自利、残暴成性。 最要命的是遇事犹豫难以决断。 这等人岂有胆子彻底违抗可汗的命令，率领数万大军硬撼雁门关，挑起薛延陀与大唐的全面战争？ 之所以问自己，不过又是耍小聪明，意欲试探自己的忠诚度而已…… 听了吐迷度坚定的话语，大度设果然面容稍霁。 温言道：“回纥亦乃铁勒一部，吾等祖上尽皆血脉相通，吾又岂能人心看着回纥铁骑以血肉之躯去强攻唐人之坚城？” “论起骑兵野战，唐人或许不是薛延陀的对手，但是论起固守坚城，薛延陀差距唐人远矣……” 安抚了吐迷度几句，继而高声道：“唐人已然早有准备，若是强攻雁门关，定然损失惨重，无奈诸位之主帅，不仅仅要带领你们建功立业掠夺财富，更要将你们活着带回去！” “否则尔等之妻儿父母在草原之上日夜啼哭悲伤不已，吾又岂能心安？” 环视一周，见到这番言语果然打动了不少人，心中略微得意，大声道：“听吾号令，即刻撤军！” “吾等返回定襄城，将其攻占，从此之后将整个白道川都纳入汗国版图之内，吾等子子孙孙，皆能在此温暖之地放羊牧马！” “二王子威武！” “吾等听二王子的！” …… 没人愿意打仗，即便是习惯劫掠为生的薛延陀人，亦是如此。 活着才能享受佳肴美酒、汉人女眷，而打仗就意味着死人。 况且大唐覆灭突厥之战就在眼前前。 其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之威势非但未曾减弱，反而愈发强横，谁愿意同这样的敌人作战？ 故而大度设的选择顿时得到拥戴，临阵后退乃是胡人为之耻辱之事。 这时候反而为大度设获得了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名声，很是收割了一波忠诚度…… 大度设冷冷看了一眼一箭之地意外列阵的唐军，那铮亮的盔甲雪亮的陌刀，令他无比艳羡。 突厥也不会冶铁，但是他们能够统治草原上最善于冶铁的部族，从而得到很多锋利的兵器甲具。 然而薛延陀几乎完全继承了突厥的疆域和部族，却那些擅于冶铁的部族却宁可西迁，也不愿意接受薛延陀的统治。 反倒是回纥与其关系良好。 …… 第496章 突遇伏兵 这就导致薛延陀骑兵固然数量雄霸草原，但是论起兵器甲具，还不上自己的马仔回纥人…… 而大唐的冶铁水准，则又是另一个境界。 收起脑袋里这些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大度设再也不理唐军。 而后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沿着原路返回。 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数万薛延陀骑兵尽皆策马相随。 犹如风卷残云，在大地上刮起一股凶猛的飓风，将地上的冰屑雪沫卷上半空，气势骇人。 数万人的队伍并未因为撤退而混乱，薛延陀骑兵后阵变前阵，井井有条的缓缓后撤。 大度设心情很是抑郁，此番未能可竞全功。 只是消灭了突厥人的狗腿子栗特人，与想象相差甚远。 若是不能攻占定襄城，此番回到牙帐之后，必然受到父汗极其严厉的惩罚。 可那定襄城有唐军最精锐的十六卫当中两个卫把守，如何夺得下来？ 心情烦躁，干脆不再去多想，且等到返回大营，看看定襄城的形势再说。 正自打马前行，倏地，一支冷箭从路旁陡峭的山岭之下直直射下来，猛地射中大度设的右肩。 大度设狂吼一声：“敌袭！” 然后一把拽去头顶的头盔，忍着剧痛抽出腰刀将箭杆斩断。 又解去身后的披风，伏在马背上策骑冲进已然开始混乱的骑兵阵列之中。 他可不想成为埋伏在暗处的敌人的活靶子。 …… 猝然而来的杀机，使得薛延陀骑兵顿时慌乱。 恶阳岭并无深谷险隘，但沟岭纵横地势崎岖。 此处大军所过之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弯曲的沟壑。 虽然不深，但是漫山遍野的冰雪使得沟壑的坡地极为滑溜，对于骑兵来说不啻于天堑。 自山壁上端，狼牙白羽如同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射下来。 居高临下，唐军的弓弩威力又是独步天下，正在行进之中的薛延陀骑兵避无可避。 顿时纷纷中箭，哀嚎怒骂着挥舞手中的兵刃格挡射来的箭矢，可是这有什么用？ 纷纷中箭落马。 后边行进的部队依旧前行，前头中箭的兵卒以及战马倒毙在地，顿时相互践踏乱成一团。 人群之中的大度设目眦欲裂。 急忙挥舞着腰刀劈死两个格挡箭矢的兵卒，怒喝道：“前进！前进！不准停留，违者立斩！”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唐军何以这般胆大，敢于半路伏击正是开战。 难道就不怕薛延陀汗国强行出兵么？ 离开牙帐之时，汗国的酋长、渠帅们曾经就大唐目前之局势进行了极为详尽的剖析。 固然父汗严词警告他不准擅自同大唐开战，不能得罪南边那位雄才伟略的帝王。 但没有人认为大唐敢于率先同薛延陀开战，以免引来薛延陀的报复。 然而现在，唐军堂而皇之的埋伏在恶阳岭，抄了自己的后路…… 难道大唐当真不怕薛延陀的报复？ 这不可能啊！ 大度设有些发疯，虽然是初次率军出征，但他非是对兵事一窍不通之人。 只看这附近的地势，便知道乃是唐军精心挑选。 一侧山壁一侧深沟，薛延陀的骑兵只能从中间数十丈的平坦之地穿越去，将要面临唐军暴雨一般的箭矢。 要么，便舍弃战马，跑到另一侧的沟里向北撤退。 唐军的箭弩再是优良，也不可能有这么远的射程…… 可若是弃马而行，就算躲过了唐军的埋伏，这数万兵卒要如何回到漠北？ 用双脚丈量这几千里被冰雪覆盖的草原大漠？ 大度设几乎陷入绝望。 心中对于唐军的恨意无以复加。 这帮子阴险狡诈的南蛮，始终按兵不动迷惑了自己的警惕，以为他们碍于即将开始的东征，不得不对薛延陀稍稍过活的行为忍气吞声。 却不曾想，人家根本就是在欲擒故纵，早就做好了截断自己后路的打算…… 周围兵卒听到大度设的呼喝声，也醒过神来。 此地狭窄，越是行进缓慢，便越是要承受唐军更多的箭矢。 反倒是快速通过，受到箭矢射中的几率便越小。 几位渠帅赶紧连连喝叱，又是鞭挞又是挥舞刀鞘狠砸，终于将混乱的部队渐渐稳定下来。 顶着头顶如蝗一般的箭矢，向着北边策马狂奔。 即便如此，依旧不断有人中箭坠马。 连累着后边的战友躲避不及撞上去，时不时的追尾事故酿成一团混乱…… “二王子！” 大度设正自猫在马背上策骑狂奔，冷不防有人在身后大声唤自己。 匆忙中回头去看，发现时殿后的吐迷度追了上来。 一见到这人满头包扎得密密麻麻的纱布，外头还罩了一个狗皮帽子，大度设便怒火填膺。 若非此人怂恿，自己焉能直奔雁门关？ 不来雁门关，自然不可能翻越恶阳岭，结果中了唐军的埋伏。 否则若是在定襄城下平坦开阔之地，唐军纵然悍勇，又如何能够奈何薛延陀骑兵？ 真想一刀剁了这个混账啊！ 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剁了吐迷度固然畅快，却难免自乱阵脚。 若是拿数千回纥铁骑叛乱，自己怕是就得死在此地…… 压抑着怒火，冷冷喝问：“何事？” 吐迷度没察觉到大度设的杀气，语气不好他可以理解。 钻入唐军的埋伏，损兵折将是必然的，搞不好全军尽墨，谁的心情能够好的了呢？ 赶紧抽了战马几鞭子，往前赶了赶。 凑近了一些，这才大声说道：“唐军有埋伏，定然不会只是安排了弓箭手，前往定然尚有伏兵！” “将至下岭之处，还请二王子放缓速度，收拢兵卒，而后居高临下猛冲山路，否则一旦唐军在哪里伏下重兵，吾等再因为混乱导致速度提不起来，无法冲锋，必将死于此地！” 大度设心中一惊，暗道好险。 自己只顾着逃命，看似策马狂奔，实则因为骑兵太多、阵型早已混乱。 是以速度并不快，却并未想到万一唐军在恶阳岭下伏下重兵。 趁着薛延陀骑兵无法发挥速度优势进行冲锋的当口，很可能生生将薛延陀大军给拖在那里…… 第497章 万马奔腾惊天动地 大度社抹了把脸，强忍着肩胛处的剧痛。 大度设大声道：“吾在前头聚拢兵卒，发起冲锋，后阵便交给你了，万万不能让唐军缀上，否则吾等尽皆危矣！” 吐迷度连忙应道：“二王子放心，回纥人但凡还剩下一人，便与唐军死战到底！” 言罢，转过马头，向着殿后的回纥铁骑跑过去。 迎面尽是仓惶奔跑的薛延陀骑兵，好几次差一点将他撞下马背。 气得吐迷度手里马鞭左右飞舞，硬生生在乱军之中冲出一条路来。 这会儿他也后悔不迭，怎地就听信了赵德言的鬼话呢？ 此行固然薛延陀损失惨重，可是他率领着族中最精锐的铁骑随行。 纵然能够逃出生天，可这损失也不小啊！ 看唐军这架势，单单山壁之上放箭的弓弩手便不下三千人，总兵力应当不下于四五万之众。 怕是右武卫亦或右屯卫集合一卫之兵力倾巢而来，必然要生生吃下去薛延陀一大半兵力不可！ 回到回纥铁骑阵中，吐迷度暗暗打定主意。 待会儿若是恶阳岭下唐军重兵伏击，薛延陀抵挡不住，自己便率领回纥铁骑突围，管他大度设去死！ 自己这数千铁骑组成的军队，战争之上自然是人家唐军口中的菜。 可若是撒开蹄子亡命奔逃，他还不信这世上能够有将他们留得下来的军队！ 事已至此，总归是要将这数千人带回去才行。 只要保住回纥人的实力，事后夷男可汗再是愤怒，也顾及不得了…… 大度设跑在前头，不断指使身边渠帅稳定军心、收拢兵卒。 这时候地势渐渐开阔，山壁上射来的箭矢已然寥寥无几，再不能威胁薛延陀兵卒的性命，形势渐渐稳定。 到了下岭之处的一段明显有着坡度的开阔地，远远的便看到了山岭之下唐军早已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拒马，闪闪发光的陌刀阵。 就像是一直张大了嘴的狮子，等着小羊羔自己送上门儿去…… 站在山岭之上，薛延陀人看着山下的唐军阵地，尽皆感到头皮发麻。 纵然大唐立国以来数次攻略草原，但是长久以来汉人给予胡人的印象，便是善守。 结兵布阵，乃是汉人的拿手好戏。 草原上的健儿弓马骑射所向披靡，汉人坚守营寨，那也是举世无双。 大度设偷偷咽了口唾沫，如此之多的唐军，如此严密的阵势，怎么冲？ 可再难、再险，那也得冲！ 忍着肩胛的剧痛，那一枚箭簇早已深深的钻进筋骨之间，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可他却浑然不顾。 用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腰刀，怒目圆瞪，大呼道：“唐人奸诈，背信弃义！吾等只是追杀突厥人，唐人却不顾两国和平之协议，悍然撕毁协议，意图于此全歼吾薛延陀的勇士！” “然而吾等皆乃草原上的勇士，敬畏天神，却绝不束手待毙！唐人要吾等去死，吾等便要狠狠的咬下他一块血肉！” “家中尚有父母妻儿等着吾等凯旋，大汗尚在郁督军山的牙帐等着吾等的捷报，难道吾等就要在此处覆灭，成就唐人的功勋，让父母悲伤，让妻儿哭泣，让大汗失望吗？” “不要！” “不要！” “不要！” 周围兵卒振臂恍惚，士气陡增！ 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便与最艰难的生存环境作斗争，性格倔强意志顽强。 最是血勇剽悍。 越是濒临绝境，便越是能够激发血脉里的骁勇与残暴！ 他们天生便是最勇敢的战士！ 大度设亦被麾下兵将高昂的士气所感染，心中那一丝后悔恐惧尽皆丢到九霄云外。 弯刀指着岭下唐军阵列，狂吼道：“薛延陀的勇士，随吾杀敌，冲破敌阵，吾带你们回家！” 言罢，一夹马腹，挥舞着手里的弯刀一马当先，向着岭下冲去。 “呜呜！” “嗷嗷” 薛延陀兵卒打了鸡血一般昂奋，嘴里嚎叫着野兽一般的嘶吼。 紧随在大度设身后，向着岭下的唐军阵列发起冲锋！ 一时间，万马奔腾惊天动地，山岭上冰屑雪沫尽皆被马蹄踏碎、扬起，声势骇人之处宛如雪崩！ 山岭下。 唐军阵中，第一次真正意义踏上战场的李思文、张大象、屈突诠等人皆被薛延陀骑兵居高临下势不可挡的冲锋阵势吓得两股战战。 那铺天盖地山洪奔流一般的骑兵漫山遍野，闷雷一般的蹄声好似不停的敲击着心脏，让人面色发白，喘不过气来。 两军阵前，万马千军，绝非个人勇猛便可以抵御。 薛万彻雄壮的身躯骑在马上，看着左右这些个世家子尽皆面色发白两股战战，大嘴咧开。 倒也没有嘲笑：“今日可知战争之上是何等残酷吧？再是勇冠三军的绝世猛将，在这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亦不过是滔天汪洋之中的一朵浪花……” “吾大唐立国以来，历经血战无数，国内匪寇涤荡一清，周边蛮夷尽皆慑服，可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大唐府兵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朝堂之上，诸位宰辅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出将入相，乃是大唐之传统，尔等世家子，亦要多多磨砺，莫要用嘴说便天下无敌，上了战场却尿裤子！” 李思文舔舔嘴唇，苦笑道：“大帅，末将素来自以胆略而骄傲，可曾在军中服役，然则今日首次面对这千军万马决死冲锋，才知道以往当真是井底之蛙，羞愧无地矣！” 平素这人最是跳脱嚣张，认为自己不过是缺乏一个机会。 所以不如那些个封侯拜将的父辈。 若是有朝一日能让他也提一军疆场决胜，照样能建功立业，不让父辈专美于前。 但是现在直面薛延陀狂暴冲锋，方知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陛下虎牢关下三千对十万，李愔单枪匹马取突厥可汗项上人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当世英豪！ …… 第498章 拒马阵再加陌刀阵 薛万彻哈哈大笑，面前犹如雪崩山裂一般的薛延陀骑兵仿佛根本不放在眼。 而后大声道：“战阵之上，最是邪乎，千军万马之中，不是你怕死便能够不死的，尔若是一往无前将生死置之度外，气运加身神鬼辟易，刀枪剑戟躲着你走。” “若是战战兢兢贪生怕死，那敌人的刀箭偏偏就要了你的命！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身为汉家男儿，保家卫国屠戮蛮夷，何不挺直了胸膛直面死亡？” “纵然是死，亦要狠狠的要下蛮夷一口血肉，功勋九转，战报送到家中，荫萌妻子父母，让你的相邻为你而添光，让你的儿郎为你而骄傲！” 浓眉虬髯的将军豪气干云，一股睥睨天下之气概四散弥漫，周围兵将尽皆被其渲染！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是薛延陀的前阵已然狠狠的撞在唐军阵列最前的拒马之上。 与此同时，唐军后阵的弓弩手引弓搭箭，箭矢水泼一般射向猬集在一起发动冲锋的薛延陀兵卒。 对于唐军的拒马枪阵，无论是当年的突厥，亦或是现如今的薛延陀，都没有太好的破解办法。 胡族皆是骑兵，机动力强悍。 但是唐军的拒马或是枪阵之后都会部属大量的弓弩手。 一旦意欲上前搬开拒马或是游弋到侧翼对枪阵展开攻击，便会遭到弓弩手的疯狂射击。 唐军弓弩优良，射程远。 箭矢的三棱箭簇更是锋锐无比，胡族的革甲不能阻挡。 所以想要破解唐军的拒马和枪阵，唯有以硬碰硬。 生生以骑兵不计伤亡的硬撼，只要将其冲散，大量步卒便只能沦为骑兵的猎物，胜利唾手可得。 然而想要冲散唐军的拒马和枪阵，这谈何容易？ 从天而降的箭矢犹如暴雨骤雪一般，“噗噗噗”箭簇钻入身体的声音连成一片。 哪怕是在嘶喊惨叫的军阵之中，亦是务必清楚，令人毛骨悚然。 薛延陀退路被截断，使其激起最强悍的求生欲。 哪怕被拒马刺穿身体，哪怕被箭矢钻进血肉，依旧悍不畏死的发起决死冲锋。 前阵倒在拒马枪阵之前，后阵便踩踏着前阵的尸体，依旧不停歇的冲锋！ 这等惨烈至极的情形，使得几位战场初丁浑身发麻，两股战战，浑身冷汗直流。 都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何曾见过这等恍若人间地狱、血肉磨坊一般的景象？ …… 拒马的高度是恒定的，前边削减了木桩亦或是捆绑在木桩上的长矛矛尖。 对准的便是敌军战马脖颈附近的位置。 低了，敌人可以策骑越过直接杀入本军阵中。 高了，又无法对敌人产生太大伤害。 等到拒马前薛延陀战士战马的尸体越堆越高，密密麻麻的尸体填满了几行拒马之间的空隙。 后阵的薛延陀骑兵终于可以踩踏着战友袍泽的尸骸，翻越过拒马，直冲入唐军阵列。 这一次发威阻挡敌人的，是长枪组成的枪阵。 一排排雪亮的刺枪组成的枪阵坚若磐石，身旁各有盾手持盾抵挡飞来的箭矢，整个阵列固若金汤！ 比之突厥人从汉人这里学去的皮毛，相差何止千里？ 薛延陀人对付枪阵依旧没什么办法，还是老一套，用人马去填…… 于是，薛延陀人就这么用战士战马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前填，希望填出一条回家的路。 然而，更多的战士却倒在这条路上，再无回家之希望…… 薛延陀人也发了狠，若是被唐军堵在恶阳岭上，等待他们的结局唯有被逐步蚕食。 要么投降，要么死掉，全军尽墨。 从晌午直到天黑，薛延陀人就这么悍不畏死的拼死冲锋。 人马的尸体铺满了通往岭下的道路，终于杀入唐军阵列之中！ 薛万彻坐在马上，顶盔掼甲，观望战情。 张大象在身旁急道：“大帅，要不要吾等率军冲杀上去？再任由薛延陀人这般冲锋，怕是阵列要被他冲开了！” 薛万彻八风不动，不屑道：“若是草原之上野战，想要留下这个薛延陀人不太可能，但是薛延陀人想要在此冲溃右武卫的阵列，这么点儿代价可不行！” 李思文也有些焦急，正欲劝说，便见到前方的枪阵猛地散开。 与盾手向着阵列的两侧快速移动，将后阵直接晾在了薛延陀人的冲锋路上。 奋死冲锋的薛延陀骑兵感觉前头陡然一松，顿时大喜过望，嗷嗷叫着便想着唐军后阵冲去。 在他们看来，没有了枪阵，骑兵便没有了天敌。 再是精锐的步卒在千军万马的冲锋之下也如蝼蚁一般被碾为齑粉！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唐军对阵胡人的铁骑，最拿手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枪阵…… 在薛延陀骑兵冲到唐军后阵的一瞬间，便见到唐军阵列之中一排排刀光飞起。 雪亮的长刀如林一般竖起，刀光如墙。 “哈！”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无数长刀迎着冲锋的薛延陀战马斜斜挥出。 千百人动作整齐划一，那雪亮的道光宛若平地飞起一轮太阳，耀目生花，杀气凌冽。 数十个薛延陀骑兵瞬间被斩落马背。 然后，这支唐军不退反进，高大的身躯覆着厚重的铁甲，步履坚定。 手里的长刀你每一次挥出，便有薛延陀的骑兵惨嚎撕裂，倒毙当场。 唐军对于面前的薛延陀骑兵视若无物，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陌刀阵！ 自古以来，主宰战争胜负的便不仅仅是武勇。 单兵素质固然重要，但是临阵指挥、运筹帷幄，同样能够以弱胜强、以寡敌众。 但最重要的，还是装备。 唐军之陌刀阵名动天下，横行无忌。 不知多少胡族外寇在陌刀阵前人马俱碎、开膛破肚。 无数的尸体与鲜血，铸就了大唐陌刀阵的赫赫声威，在他面前，神鬼辟易、群雄蛰伏！ 陌刀乃是由汉朝时斩马剑进化而来，长一丈，重十五公斤。 铸倒之铁料乃是产自西域之镔铁，这种铁锋锐坚韧，刀身透着螺旋状的美丽花纹，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只是陌刀的锻造成本太高，即便以大唐之富庶，亦不过仅仅装备了三万余人，分布在十六卫之中。 再加上一身重甲，每一个陌刀手的装备可以抵得上十个县令的年俸…… 第499章 一波反冲锋 大唐百万大军，只是装备了三十分之一的陌刀手。 自然优中选优、精挑细选。 每一个陌刀手都是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两膀有数百斤之力，且品行优良性格坚韧。 故而，陌刀手便是大唐军队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 其军中地位，甚至可以与李二亲自统率的“百骑”前身玄甲铁骑相提并论。 高大威猛的身形，移山撼岳的力量，坚不可摧的重甲，锋锐无匹的陌刀！ 如此单兵素质、军械装备尽皆臻达这个时代巅峰的陌刀手，对敌之时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 横斩、竖劈、斜砍，就只是重复着这样简单的动作。 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这一支陌刀阵屹立在阵地之上，随着脚步缓缓向前。 无数的薛延陀骑兵前赴后继冲锋而来，却犹如奔腾的河水一头撞在中流砥柱之上。 残肢横飞、鲜血喷涌， 陌刀阵巍然不动！ 最先冲锋在前，继而稍稍后撤。 现在已然处于中军位置的大度设看着前方薛延陀的战士前赴后继的冲向唐军的陌刀阵。 然后便如同血肉磨坊里的肉渣一般七零八落变成一堆碎肉，心痛得跟刀绞一般。 然而他能怎么办？ 面对唐军的拒马枪阵，他唯有以族人的尸骸填出道路一途。 面对唐军的陌刀阵，他还是只能不断的催促族人，以决死之心发动决死之冲锋…… 谁说汉人只是善守？ 看看那在薛延陀数万骑兵冲锋路上的陌刀阵吧。 他们不仅将冲锋到眼前的敌人一刀一刀的斩碎，更迈着坚实的步调，一步一步的向前。 渐渐将薛延陀骑兵的阵型往后压制。 使得薛延陀骑兵难以利用速度优势给他们带来冲撞的伤害。 攻守兼备啊！ 直到此刻，大度设才知道，突厥的覆亡遭受到几乎所有薛延陀人的嘲笑不屑。 这对于突厥来说是何等不公。 不是突厥战斗力太差，实在是唐军太猛！ 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于事无补。 大度设还就不信了，唐军再是重甲利刃，骑兵连人带马撞上去还撞不死你？ 一个两个撞不死，我数万大军一起发起决死冲锋，还冲不破你这陌刀阵？ 你想杀，随你杀便是，只要能带领更多的战士回去漠北…… “各路渠帅，收拢兵卒，随吾拼死冲锋，定要冲破唐军的陌刀阵！” “诺！” 左右渠帅赶紧收拢兵将，渐渐汇集了万余人，列好阵势，缓缓提速，以血肉之驱硬撼陌刀阵！ …… 薛万彻在唐军阵中眯着眼睛观望这敌军形势。 看着杂乱无章的敌军中军位置渐渐整齐起来，兵将汇聚得越来越多，忽然说道：“薛延陀人准备发起最后冲锋了！” “如此之多的战马，亡命冲锋之下难免给陌刀阵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儿郎们，随吾冲阵！” 陌刀阵的每一个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名副其实的宝贝。 但是单纯的想依靠陌刀手杀尽敌人是不现实的，只能是战略的威慑！ 任何一个将军都不愿让他们在敌人亡命冲锋之下受损。 “诺！” 早已士气高昂血脉贲张的唐军轰然应诺！ 薛延陀瞅了瞅身旁跃跃欲试的几个世家子，沉声道：“战阵之上，刀箭无眼，谁也看顾不得谁，是生是死，只能凭天有命！” “若是留在此处，本帅不会嘲笑他没胆，因为唯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取得最终之胜利” “。但若是跟随吾前去冲阵杀敌，那就将所有的胆怯恐惧都抛在一旁，脑子里只能想着如何将兵刃刺入敌人的身体，如何躲避敌人的砍杀！” “纵然是死，也得给老子面朝着敌人的方向发起冲锋，谁敢当逃兵，老子可不管平素交情，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以正军法！” 李思文、张大象等人心中一凛，可这个时候哪个肯认怂？ 齐齐以拳头擂着胸甲，大声道：“大帅放心，吾等追随左右，拼死杀敌，宁死不退！” “好！” 薛万彻赞了一声，将手里的马槊举起，环视四周，大吼一声：“冲阵！” “冲阵！” “冲阵！” 薛万彻身为主帅，却一马当先，两条粗壮的大腿狠狠夹着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猛地窜出去！ 万余骑兵紧随其后，后阵的战鼓隆隆声响。 陌刀阵听到鼓声，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薛万彻便率领着麾下骑兵自缝隙之中穿过，一头扎进薛延陀阵中。 锋矢一般向着正缓缓集结兵力的薛延陀中军冲过去！ 薛延陀骑兵长途奔袭，本来就是强弩之末。 此刻被陌刀阵狠狠狙杀，更是士气低落至极点。 再被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的唐军骑兵一冲，顿时溃不成军，浪奔逃窜。 薛万彻手持马槊，冲锋在最前，身后的破风烈烈飞舞，马槊上下翻飞。 但凡挡在面前的敌人尽皆被挑刺而死，他力气奇大，敌人纵然能够抵挡，往往也是兵刃被挑飞，甚至直接兜头盖脸的给人家砸下马背去…… 战场之上，他就是锋矢的箭头，所至之处，敌人惨嚎坠马，几无一合之将。 跟在他身后的李思文等人也被惨烈的战场刺激得忘记了恐惧紧张。 手中兵刃挥舞，紧紧跟随着薛万彻的身影一直不停的往前冲！ 心中对勇冠三军的薛万彻涌起深深的敬佩！ 以往在长安的时候，薛万彻的名声并不好，身为大将军却被妻子丹阳公主所虐待压迫，丢进了男人的颜面。 而且此人不擅言辞，有些愚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依仗着河东薛氏的家世才有了今时今日之官爵成就。 然而到了战场之上，才陡然发现此人之勇猛，乃是天然为了战场而生！ 在长安，他是备受轻视的二世祖。 战场上，他却摇身一变，成为无敌的猛将！ 勇冠三军，光彩夺目！ …… 刚刚聚集了万余兵卒，列好阵势，尚未等冲锋，反而被唐军后阵杀出来的一支骑兵给来了个反冲锋…… 第500章 兵败如山倒 眼瞅着身前刚刚列好的阵势被唐军一顿猛冲顿时溃散，兵卒四散奔逃。 大度设骑在马上一阵眩晕，肩胛处的箭创一直未能处理，流血使得他有些乏力。 兼且心底的焦虑和绝望以及悔恨，使得他濒临发疯。 那陌刀阵犹如绞肉机一般不停收割薛延陀骑兵的生命，现在敌人又开始了反冲锋。 若是任由这支冲锋的骑兵凿穿己方的真谛，这么下去，这数万薛延陀骑兵就完全了！ 此行任何目的未曾达成。 父汗心心念念都是能够娶回一个大唐貌美如花的公主，能够与大唐和亲，借助大唐的盛威镇压草原大漠那些不服管教桀骜不驯的零散部族。 现在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冒冒失失的孤军深入，导致父汗的美梦永难成真。 他现在都不敢去想回去郁督军山的牙帐之后会遭受何等处罚。 他只想能够把这些跟随他出征的薛延陀勇士活着带回去！ 能带几个是几个！ 冲破唐军阵地是不敢想了，大度设将目光看向一侧的沟壑…… 下岭之路已经被唐军堵死，陌刀阵的威力让大度设彻底胆寒。 继续冲锋下去除了将所有族人尽皆葬送在此，为大唐山岭的树木供养养分之外，绝无一丝活路。 大度设红着眼睛，带领着自己的亲兵，策马奔入路旁的沟壑之中，大叫道：“正路不可走，随吾来！” 身后的亲兵纷纷策马跃入沟壑。 沟壑并不太深，事实上恶阳岭的地势并不险恶，没有万丈高峰，更没有绝壁深壑。 只是从路上到沟底总是有一些坡度的，沟里背阴，积雪早已冻成了坚冰。 顺着沟沿下去的时候战马很难保持平衡，顿时不少亲兵人仰马翻。 就连大度设自己胯下的战马都前蹄滑倒将大度设整个人狠狠的甩了出去。 身后跟上来的亲兵急忙跳下马背，将他搀扶起来，然而将坐骑让出来给大度设骑乘，自己则跟在后头猛跑。 薛延陀人再是勇悍，也被陌刀阵给杀破了胆。 这时候见到大度设率先冲下沟壑，急忙纷纷效仿，残余的兵卒紧随其后跃入沟壑。 自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骑着马的追随着大度设的背影跟上，没了马的则撒开脚丫子狂奔。 只是没了战马，想要从恶阳岭返回漠北，怕不是得走上十天半个月。 届时唐军的骑兵完全可以从容追杀，要么战死要么投降，一个都跑不了…… 大度设骑在马上，奋力的鞭挞着战马，眼中热泪滚滚心中满含屈辱，连头都不敢回。 败了啊！ 大败亏输，几乎全军尽墨！ 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尽皆化作虚无，所有的奢望与憧憬，也尽数消散在这凛冽的北风之中。 数万薛延陀最精锐的战士，在他的率领之下穿越白道直抵漠南。 非但未能达成父汗事先试图给大唐施压以促成和亲之目标。 更未能开疆拓土为薛延陀的子孙占据敕勒川这块水草肥美之地，反而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如何跟父汗交待？ 如何面对那些战士的家眷？ 大度设连想都不敢想，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悔恨所吞噬。 流着泪，咬着牙，行尸走肉一般沿着沟壑底部向北突进。 至于这条沟壑是不是直接通往北方……他根本就没去管。 然而等到四周的沟沿陡然消失，天地苍茫夜幕低垂。 呜呜的北风肆无忌惮的在原野上吹荡。 回过神来的大度设赫然发现，居然已经冲出了唐军的重围。 天上的乌云尽皆被北风吹散，零零散散的星辰指明了方向。 大度设稍加辨别，便知道自己已然身处恶阳岭之北，与定襄城之间的位置。 再往东南一点，便是马邑城。 身后原本的蹄声渐渐繁杂沉闷起来。 回头看去，不少一路跟随他突围的薛延陀骑兵渐渐汇聚在身后。 只是每个人都是一脸灰败神情呆滞，木然的骑在马上，沉默不语。 唯有北风咆哮，四野空旷。 大度设看着这稀稀落落的兵卒，拢共加在一起，怕是也不足万余…… 出白道之时，浩浩荡荡数万大军支撑起了大度设蓬勃的野心。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得到这才是几天的功夫，便损兵折将十去七八。 威武雄壮的大军残破成这幅摸样？ 即便是幸存下来的这些兵卒，也尽皆被唐军的陌刀阵杀破了胆，成了惊弓之鸟，士气全无。 怕是这个时候遇上一支凶悍的马匪，都能轻易的将这一支薛延陀最精锐的军队冲垮……大度设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似有金星乱跳，脑袋里头发晕， 双手死死的抓住缰绳，否则差点再一次坠落马背。 “二王子，您没事吧？” 身边仅余的几个渠帅连忙上前询问。 他们都见到大度设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定然受创不清。 是真的害怕他设出了什么意外。 有他在，回到郁督军山牙帐，此次出征失利自然由他来承担，大家伙不过是连带的责任。 万一大度设完蛋了，损兵折将再加上致使可汗的次子战死，他们这些人那里还能活？ 所以，纷纷上前问候，倒也发自肺腑，情深意切…… 大度设深吸口气，摆摆手，道：“没事。” 渠帅们又问：“吾等如今何去何从？” 言下之意，咱就别再折腾了，赶紧回去漠北吧。 大度设稳住心神，睁开眼，看了看夜幕之下的狂野莽原，再看看身边七零八落憔悴凄惨的兵卒。 又是一阵心痛如绞…… “二王子！” 吐迷度自远处策马跑过来。 这位先前被大度设一顿鞭挞致使面部受创严重，又经历了一番惨烈厮杀。 虽然带着殿后的回纥铁骑冲了出来，但浑身浴血。 此刻身上的鲜血都被冻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形容可怖，恍若魔神。 来到大度设身前，吐迷度道：“二王子，不能就这么回去漠北！此番损兵折将，数万大军十去六七，如此回到牙帐，二王子如何同可汗交待？” “如何同那些派遣兵卒跟随您出征的部族交待？更别说牙帐之内尚有不少人等着看您的笑话，定然借机打击，即便是可汗想要回护您，也护不住啊！” 每战死一个薛延陀战士，对于回纥的优势便大了一分。 这就是吐迷度的龌蹉心思。 …… 第501章 到底安的什么心 吐迷度本来是想要让大度设一头扎进唐军腹地，进而损兵折将实力大减。 没想到现在反倒使得自己的回纥铁骑死伤无数。 他又岂能任由大度设率领余下的薛延陀战士回到漠北呢？ 您得留在这里，等着唐军追上来才行。 不过下一次，老子可不给你殿后了，只要搭上唐军的影子，老子撒开腿就跑…… “二王子，定襄城近在咫尺，此刻唐军尽在南面，何不将其攻占，作为据点？” “吾等这里尚有两万人马，坚守定襄，怎么也能受得住一个月。” “期间派人回去牙帐报信，请求援兵，无论最终能否受得住定襄城，都可抵消此次战败的罪责啊！” ……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心思阴沉，心肠歹毒。 只要大度设攻占定襄，唐军必定来攻。 届时不管大度设守不守得住，面对唐军疯狂进攻，定然再一次损兵折将。 而且他准确的抓住了大度设心里亟待脱罪的想法，给出了这么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大度设焉能视若无睹？ 大度设怦然心动，正欲说话。 冷不丁身边的渠帅们纷纷对吐迷度怒目而视，出言呵斥。 “放屁！” “若非听信你的怂恿，二王子又岂会率领吾等一直深入到唐军腹地，进而受到唐军埋伏，招致如此大败？” “没错，现在你还要蛊惑二王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当初若非你蛊惑二王子，二王子焉能追杀突厥人直至雁门关下？” “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遭受如此大败！现在吾等士气低迷，各个负伤，正当撤回漠北休整，尔却怂恿二王子去攻占定襄，等着唐军追上来将吾等进阶斩杀？” “简直居心叵测！” …… 也不是除了吐迷度就没有明白人，他这点心思很多人都看得清楚。 尤为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被唐军的陌刀阵杀破了胆。 哪里还敢继续逗留在大唐国境之内？万一被唐军追上来，那可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大家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赶紧逃回漠北，反正可汗问罪的时候有二王子顶着呢。 谁特么愿意冒着天大的风险攻占定襄城？ 吐迷度被人道破心思，却也并不慌乱。 只是目怒视那人，叱道：“鼠目寸光！定襄城高墙厚，吾等两万人马守卫起来固若金汤，何来全军覆灭之忧？” “更何况只要攻占定襄，可汗必定派遣大军前来支援，整个漠北，谁能坐视敕勒川得而复失？吾等祖祖辈辈可都是对敕勒川望眼欲穿呐！”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歌谣传唱漠北，哪一个胡人不知敕勒川之肥美？ 如此水草肥美之地，先是被鲜卑人占据，继而被突厥人霸占。 其余胡族只能远远的望着敕勒川上绿草如茵、牛羊如云，做梦都想着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放牧！ 此次薛延陀出兵漠南，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与大唐和亲，以及从东突厥手中蚕食敕勒川！ 若是敕勒川到手，怕是整个薛延陀汗国都能够为之疯狂，还会有谁因为战败而责怪大度设? 不但不能责怪，还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大度设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有些活泛，看了看四周，却又吾乃的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去占领定襄城，可是眼前这些兵卒却个个没精打采，厌战之心早已泛滥。 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赶紧回到漠北，哪里有心气儿士气跟他去定襄城？ 若是强行下令，怕是走到半路，队伍就散了…… 薛延陀骑兵看是强大，但是基本没什么军纪可言。 每逢战事便从各个部族征调男丁组成大军，其中薛延陀本族的战士不足一半。 若是胜利之时还好，大家一窝蜂的冲上去烧杀抢掠，可逆境之时，凝聚力太差。 大度设敢断言，他此刻若是坚持去定襄城，当场便会有人掉头就走。 罢了罢了…… 大度设长叹一声，一脸挫败：“军心如此，为之奈何？” “罢了，吾等绕过定襄城，直奔白道口，穿过白道，返回漠北吧。” 他知道，所有的雄图野望都在这一战中烟消云散。 回到漠北牙帐之后，面对他的将会是父汗严厉的惩罚。 自今而后，他大度设便会是薛延陀的耻辱，再无染指汗位的机会。 有渠帅微微一愣，问道：“咱们的大营怎么办？” 薛延陀的大营尚在定襄城之北，咄摩支驻扎在那里等着大家回去呢。 若是此番直接绕过定襄城直抵白道口，大营怎么办？ 随后追来的唐军可是轻轻松松边将大营里的咄摩支被包围了…… 大度设无奈道：“咄摩支乃是吾之族兄，吾又岂能愿意看到他深陷唐军重围？” “可是看看大家的状态体力，若是绕道定襄城北大营去，哪里还有力气再摆脱唐军的追杀，撤回白道口？” “与其大家一起全军覆灭，还不如各行其是，派人给咄摩支送个信儿，其他的，便凭天有命吧。” 话说的轻松，可言下之意，是舍弃了咄摩支，让其成为吸引唐军的诱饵，帮助大军摆脱唐军之追杀…… 这事儿干的不地道，可是攸关自家性命，在场的渠帅哪里说得出反驳之语？ 得咧，是死是活，咄摩支您自求多福吧…… 吐迷度也不敢多言。 眼下不仅仅是大度设怂了，毫无争胜扭转败局之心。 这些个渠帅更是被杀破了胆，大家只想着赶紧回去漠北，然后将战败之责往大度设身上一推。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吐迷度只恨自己听了赵德言的话，怂恿着大度设深入唐境。 虽然导致大度设损兵折将，但是他回纥铁骑也没讨到好处，战损近半，痛得他无法呼吸…… 大度设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肩胛处的箭创已经导致半边身子发麻。 若是再不能寻一处温暖干净的地方包扎整理伤口，自己这条命也就算是交代了。 战败固然可耻，可终归还得有命在不是？ 身为夷男可汗的儿子，纵使不能再带军，不能染指可汗之位。 可草原上各部族的美女那还得自己去好好享用…… 第502章 总归是要等二王子的 “走吧，速速赶到白道口，以防有变！” “诺！” 两万余被唐军陌刀阵杀破了胆的薛延陀骑兵，在大度设率领之下，收拢部队趁着夜色在莽莽雪原上一路向北逃窜。 意欲抵达白道口，然后穿越白道回到漠北，休养生息。 天上寥寥寒星闪烁，雪已然停了。 但毫无阻挡的原野上呼啸的北风刮过，将低处的积雪席卷着飞舞起来，肆无忌惮的肆虐着。 …… 咄摩支率领着驻守大营的薛延陀骑兵有条不紊的向北撤退。 只要回到白道口，形势便尽在咄摩支的掌控之中，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他这人性格沉稳，平素很是低调，在汗国之内存在感并不强。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心智比别人差…… 相反，扮猪吃虎、猥琐发育，才是咄摩支的宗旨。 毫无疑问，夷男可汗是薛延陀的雄主。 正是在夷男可汗强势的手腕统合之下，薛延陀才能团结铁勒诸部，登上盟主之位。 并且在不可一世的突厥被大唐覆亡之际，取而代之，成为草原的霸主。 所有薛延陀人都因此获益，夷男可汗的汗位固若金汤，无可撼动。 然而就像汉人那些个历史上的雄主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雄图伟略，到了晚年却耽于享乐昏聩糊涂一般。 这几年的夷男可汗也渐渐刚愎自用，性情暴戾，这引起铁勒诸部的不满。 但雄主便是雄主，再是昏聩，也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洞察世情之眼光。 正是感受到了铁勒诸部的不满，甚至某一些诸如回纥等部的不臣之心蠢蠢欲动。 夷男可汗不愿意在自己立储之时，遭受到这些部族的干扰。 故而派遣大度设率领数万大军出白道，南下定襄。 意欲威胁大唐答允和亲，借助大唐的力量来慑服内部不臣。 但是咄摩支明白，夷男可汗的用意是“威胁大唐答允和亲”。 陈兵边境就可以了，若是形势有利，趁机蚕食敕勒川自然最为理想。 但绝对不能同大唐正面开战！ 还指望着借助大唐的力量要压制内部不臣呢，怎能开罪大唐？ 两国一旦开战，无论胜负。薛延陀内部各方势力必然不肯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时机。 纷纷跳出来，反抗夷男可汗的统治。 外有大唐，内有不臣，薛延陀汗国或许巍然不动，夷男可汗也不是那般容易便能够被赶下台。 但是关于储位之争，却必定陡生变数。 低调的人未必便没有野心。 咄摩支务必保证自己的力量完整无损，然后回到牙帐，静待储位争斗之变化，伺机而动。 “渠帅，马上就到白道口了！” 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向咄摩支禀告军情：“是要就地驻扎，等候二王子，亦或是连夜穿越白道，返回漠北？” 大度设乃是奉可汗之命出征，乃是主帅，抛弃主帅自行返回漠北，与临阵脱逃何异？ 即便咄摩支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郁督军山牙帐…… 摇摇头，道：“不必着急，总归是要等着二王子一同北返的，命令下去，抵达白道口之后就地驻扎，生火造饭。” “诺！” 斥候策马离去，赶着到前军传达命令。 咄摩支骑在马上，慢悠悠的随着大军前进，回头望着南方，心底充满了渴望。 他真的期望大度设能够硬气一些、跋扈一些，追上突厥人之后杀个干干净净。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攻打雁门关！ 当然，咄摩支可不看好这位堂弟有如此之果敢。 若是换了另一个堂弟拔灼在此，或许会干出这等事。 倒也不是说拔灼之果敢远超大度设，而是拔灼此人暴戾残酷，一根筋…… 至于大度设屠杀突厥人的功绩？ 咄摩支不以为然。 天大的功绩也比不得深入大唐境内，破坏薛延陀与大唐关系的罪名！ 更何况唐军一贯嚣张，视草原上的胡人若无物。 焉能眼看着大度设深入国境追杀盟友而置之不理？ 若是惹得唐军开战，那就最完美不过了…… 咄摩支已经在畅想着一旦两国开战，郁督军山的牙帐会是何等震惊惶恐。 形势会变得如何波诡云翳，储位之争又是怎样的错综复杂，充满了变数。 再回头，前方大青山雄健的身姿匍匐在夜幕之下。 巍峨如天地脊背的山梁中间有一道显眼的豁口。 那里便是上苍赐予漠北胡人可以穿越阴山山脉的通道…… 一阵惨烈的呼号，在呼啸的北风之中隐隐传来，使得马背上的咄摩支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 瞪着前来回报的斥候，咄摩支大声喝问。 斥候在马上战战兢兢，惶然道：“回禀渠帅，唐军不知从何而来，已然攻占白道口。” “我们事先留守在此的驻军全部阵亡，现在唐军在白道口结阵，我们过不去了……” 咄摩支一脸煞白。 夜色之中的山脉仿若蛰伏的巨兽，沉默而雄壮。 倒得山脚之下，巍峨的山脉遮挡住北方吹来的寒风，使得地上的积雪更厚一些，气温也不似旷野之上那么刺骨。 正是巍峨雄壮的银山山脉将寒冷挡在北方，孕育了敕勒川肥美的土地、充沛的河流。 使其成为草原民族梦寐以求的牧场。 每一个时代，每一个雄主，都将统治敕勒川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广袤的敕勒川已然甩在身后，白道口就在眼前。 只要穿越过去，便是薛延陀人祖祖辈辈繁衍的漠北。 然而咫尺之遥，却让咄摩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太安静了！ 山口下，咄摩支骑在马上，耳中唯有周围战马蹄子踏在雪地上的声音。 甚至连战马的喘息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前方山口之上的营地里，却是声息全无，一片静谧。 这太不同寻常了。 “没有斥候前来接应？” 咄摩支压制着心中惶恐，扭头问身边的另一个渠帅。 “没有，非但没有我们的斥候前来接应，就连咱们派出去的斥候，都一去不回，杳无音讯。” 那渠帅皱着眉头，也意识到了不妙。 咄摩支嘴角抽搐一下，看向山口的眼神很是阴郁。 坏事了…… 第503章 回家的路被堵住了 难道是唐军迂回在自己前头看来白道口歼灭了薛延陀的驻军，意欲堵住自己的退路？ 若是这般，那麻烦大了。 回家之路被唐军堵住，让他们这些薛延陀骑兵插上翅膀飞跃雄壮的阴山吗？ 深深吸了口气，咄摩支下令：“派出一队骑兵，冲上去！” 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别做什么试探了。 若是山口处薛延陀的驻军因为睡着了而没有派人前来接应，咄摩支会立即砍下他的脑袋，作为自己惊吓的补偿。 若是山口已然被唐军占领…… 没什么说的，只能强攻。 攻下来自然皆大欢喜，大家策马奔腾一路回家；攻不下来，那就完蛋了。 敕勒川虽然水草肥美，但那是指在夏天的时候。 如今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整个敕勒川一个牧人都看不见，几乎全都缩在定襄城里。 没有牧人自然就无法去抢夺食物，让他这一支军队如何活下去？ 白道无法通行，想要返回漠北就只能绕过这一段叫做大青山的阴山山脉。 而想要绕过横亘天地之间的阴山，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飘荡在荒无人烟的敕勒川上、阴山脚下。 这些薛延陀战士都得被冻成人棍，无一生还…… 若是那样，还不如干脆死战白道口，起码干脆一点，不用遭罪。 “诺！” 身边的渠帅得令，当即策马而出，率领麾下兵马沿着一条山路，向着山口冲了上去。 都是跟随夷男可汗东征西讨的将领，这些渠帅自然不是傻子，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战马渐渐提速，马蹄踏着冰雪的声音在夜色之下格外清晰。 同时，弓弦震响，箭矢穿过空气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距离山口一箭之地，薛延陀骑兵便遭遇到了箭雨射击。 暴雨一般的箭矢从山口腾空而起，倾泻而下。 狠狠的扎进这一对薛延陀骑兵的阵中。 虽然都小心翼翼防备着敌人的袭击，但是唐军的箭矢着实太过锋锐，缺少铁甲护具的薛延陀骑兵纷纷中箭，哀嚎坠马。 其余人等赶紧调转马头，返回山口之下。 事情已经清楚了，山口早已落入唐人手中…… 夜色之下，所有薛延陀战士都沉默着，紧紧握着手里的马鞭、兵刃，无比幽怨的看着咫尺之遥的白道口。 回家的路，被唐人堵住了…… 咄摩支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他实在是料不到，唐军居然舍弃了定襄城，悍然绕过行军缓慢的自己，事先突袭了白道口。 若是早知如此，那还不如干脆攻占了定襄城。 起码据城而守，等到大度设回来的时候合兵一处。 再去琢磨是强行攻略白道口，还是死守定襄城，再派出使者跟唐军谈判。 可是现在再回头…… 谁知道马邑城的唐军是不是已经赶往定襄，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在白道口铩羽而归，一头扎进他们的口袋里？ 临阵对敌，最忌犹豫不决，要当机立断。 “诸位，跟我冲上去！” 咄摩支很果敢，紧了紧披风，将长矛拎在手里，大声道。 身旁的渠帅却有些犹豫：“唐军善守，此刻占据了白道口，有地势之利，若是强攻，怕是损兵折将。” 咄摩支怒道：“唐军绕过我们赶在前头，必然轻装上阵，没有重装备支撑，何必怕他？” “眼下乃是生死之间，要么突破唐军攻占白道口，要么吾等便只能游荡在敕勒川上，绕过阴山才能回到漠北，如何取舍，何须争执？” 大度设深入唐境追杀突厥人，无论唐军是否敢于同大度设开战，都必须调派重兵严加防范。 谁知道大度设杀得狠了，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攻打马邑甚至是雁门关？ 马邑作为大唐边镇，是必定要留守驻军的。 再加上为了防止他咄摩支回头，定襄城此刻想必也有唐军入驻…… 这么算下来，唐军两个卫加上边军总计不过十万出头的兵力，分别驻扎，已然捉襟见肘。 那么眼前这一支突袭白道口的军队，顶了天也不过万八千人。 若是被这万八千人吓得破了胆，不敢强攻最终导致全军覆灭，他咄摩支死都不甘心！ 无论如何，强攻是必须的。 那渠帅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命令下达，全军都将携带的营帐辎重抛弃，轻装简从，迅速集合。 “冲上去！杀光唐军，吾带领尔等回家！” 咄摩支大吼一声，跃马横矛，当先向着山口冲去。 身后的薛延陀骑兵亦是悍不畏死，追随着咄摩支的身影，潮水一般向着山口涌过去！ …… 唐军这边，所有兵将早已严阵以待。 薛仁贵顶盔掼甲，端坐马上，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凤翅鎏金镗。 一张方脸面色肃穆，双目炯炯，盯着扑面而来的薛延陀骑兵。 马蹄轰鸣，敌人甫一抵达，便展开冲锋。 薛仁贵暗暗颔首，这咄摩支倒是薛延陀少有的名将。 且不论排兵布阵的水准如何，单单是这份顷刻之间便做出取舍的果决，便少有人及。 只不过，想要以优势兵力打我一个立足未稳？ 想滴美…… 薛仁贵俊朗的面容露出一抹冷笑。 今天得给你们放点血…… 在马上高高举起手：“弓弩手，放！” “蓬！” 弓弦震动，自唐军阵中腾起一蓬箭雨，兜头盖脸的冲着薛延陀骑兵射去。 “噗噗噗” 尖锐的三棱箭簇轻易的撕碎薛延陀骑兵身上的革甲，狠狠的扎进肉里。 中箭着悲呼惨嚎，纷纷坠马。 连续三轮箭雨，薛延陀骑兵的阵势已然散乱，不复惊天动地之威势。 古往今来，胡族骑兵固然占据着机动力的优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总是能够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但是缺少铁甲无法抵御弓弩的攒射，祖祖辈辈吃够了汉人弓弩的苦头。 使得他们一见到汉人的弓弩便头皮发麻。 …… 第504章 兵败如山倒 再是勇敢的战士也不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锋锐的箭簇，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面对唐军杀伤力强大的弓弩，硬着头皮冒着漫天的箭矢发起冲锋，士气全无。 不过弓弩的杀伤力固然强大，但缺点也很是明显，一两军接阵，那便全无用处。 除非展开无差别的射击，无分敌我，一律射杀…… 面对漫天箭矢，薛延陀骑兵自发的散开队形，待到接近唐军阵地，再缓缓靠拢。 排山倒海一般冲锋起来！ “随吾迎战！” 薛仁贵大喝一声，手里拎着一杆长枪，一夹马腹。 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向着冲锋而来的敌军冲过去。 薛仁贵身后，整装待发的大唐铁骑如同猛虎出柙，发起反冲锋！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 但是唐军战马尽皆钉了马掌，铁马掌踩在冰雪地面上“咔咔”作响，坚硬的冰雪被马蹄刨起抛飞，声势更胜！ 薛延陀人也有马掌，但是极其低劣的冶铁技术使其缺乏足够的铁料。 连铸造兵器所用的铁料都捉襟见肘，哪里舍得给战马钉马掌？ 反正他们战马有的是…… 呼吸之间，双方距离便只剩下几十丈，彼此呼和咒骂的声音清晰可闻。 薛仁贵一马当先，双脚踩着马镫。 身子离开奔驰中颠簸的马背，尽量保持稳定，双手持着长枪瞄准前方的敌人，刺了出去。 对面一个骑兵应声坠落马背。 薛仁贵这才从容不迫的收回长枪镗，坐稳马背，冲进敌军阵列。 在他身后，冲锋在最前的薛延陀骑兵纷纷下饺子一般从马背上坠落。 而后，两军接阵。 薛仁贵手里长枪横着往前一拖，紧接着顺势往前一刺，配合着战马的冲击力，将另一个敌兵捅了个窟窿。 硬生生给怼下马背，一命呜呼。 一杆长枪上下飞舞有若蛟龙出水，被薛仁贵舞得虎虎生风。 迎面之敌无一合之将，尽皆一个照面便被其击杀。 身后唐军兵卒护卫其左右，犹如一柄巨大的锋矢一般狠狠锲进薛延陀阵中！ 高侃与习君买护其两翼，两杆马槊有若毒龙出洞。 每一下刺出，必有血花喷溅，三人组成箭头，如同尖刀刺入败革、热刀插入黄油，狂飙突进，锐不可当！ …… 薛延陀在双方短兵相接的那一刹那，士气便跌落至谷底。 耳畔响起一声闷响，黑乎乎的前方唯有唐军人影幢幢。 根本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便击中咄摩支的前胸，一股巨大的力量犹如大锤一般狠狠的锤在他的胸口。 咄摩支浑身一震，继而尖锐的刺痛从胸口传来。 伸手一摸，胸前的革甲已经被不知何处射来的箭矢洞穿一个窟窿，鲜血汩汩流出。 浑身力气都随着流出的鲜血飞速的消逝。 咄摩支闷哼一声，无边的恐惧袭上心头，举起手想要招呼兵卒们撤下去。 今日的唐军有些神神道道，唯恐大事不妙。 然而未等他喊出声，身子已然没有了力气，晃了几晃，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面上的冰雪已然被马蹄踏得松软，身体跌落上去，溅起一蓬冰屑雪沫。 左右的亲兵骇然欲绝，急忙勒住战马，跳下去将其搀扶起来。 却发现咄摩支面如金纸，胸前鲜血淋漓，两眼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眼见就不活了…… “渠帅！” “渠帅！” 亲兵们疾声呼喊，咄摩支勉力睁开眼。 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撤退，撤退，唐军以逸待劳，不可力敌，白道口已然无法攻占，绕过阴山，返回漠北……” 他是真的憋屈啊！ 身为薛延陀的战士，战阵冲锋、马革裹尸本是常事。 人人都怕死，但人人最终都得死，早死晚死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连敌人的面都未碰上，谁杀死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死法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然而迅速消逝的生命使得他眼皮沉重意志模糊，再是如何不忿，也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渠帅！” “您醒醒！” …… 所有薛延陀大大小小的渠帅都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天神助威唐军不成？ “怎么办？” 几个为首的渠帅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不远处，唐军铁骑已然冲入以防阵列，犹如一柄烧红了长枪刺入黄油之中。 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再不做出决断，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撤吧！” “赶紧跑吧，眼下士气低迷，唐军有如神助，再晚一点，跑都跑不掉！” “现在跑，或许还能挣得一个活命的机会，绕过阴山固然太远，可总归有一丝希望，总比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好得多……” 面对低迷的士气，几个渠帅只是稍稍商议一番，便做出决断。 “撤退！” “撤退！” 几个渠帅起身跃上战马，连连呼喝，召集麾下。 至于咄摩支的尸体，则无人理会。 薛延陀性情剽悍信奉萨满，认为人死之后魂归自然，所以从来没有收拢尸体的传统…… 一溜烟儿的便调转马头，向着来路撤退。 撤了一段距离，又觉得不对。 如此直来直去，万一定襄城的唐军出动两面夹击，岂非一头装上去？ 又赶紧扭头向着西方顺着阴山脚下一路狂奔…… 薛仁贵率军一路冲杀，一盏茶的功夫，便杀透敌阵，看着落荒而逃的数千骑兵，他也懒得去追。 “打扫战场，将俘虏收押看管，不许虐待，这可都是钱！” 以往在唐军眼中完全就是累赘的俘虏，恨不得一刀一个剁个干干净净，现在却如珍似宝的看管起来。 这些年轻力壮的薛延陀战士只要能够活下来，那就是顶顶的壮劳力。 开山修路挖矿冶铁，各个都是一把好手，比招募雇佣的大唐百姓好用多了…… “诺！” 高侃兴奋的领命，回头指挥兵卒清理战场。 …… 第505章 泼天大功 不仅仅有大量受伤未死的俘虏，尚有薛延陀人丢弃的大批营帐辎重，光是战马就俘获了几千匹！ 薛仁贵骑在马上，望了一眼薛延陀人逃跑的方向，又低下头，将长枪拎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得不行。 之前李愔意欲直出白道进入漠北，横扫武川直捣郁督军山。 薛仁贵还认为李愔异想天开急功近利。但是现在…… 策马回到山口，薛仁贵大声下令：“清扫战场之后，赶紧生火造饭，派出斥候一路向南，接应王爷，同时查探大度设之行踪，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诺！” 整个山口忙碌起来，唐军士气高昂，战意暴涨！ 李愔抵达白道口的时候，整个山口阵地已然清理干净。 薛仁贵甚至派遣兵卒将死掉的牲口拖走，从不远的地方运来积雪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 即便是到了近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薛仁贵将李愔迎入营帐之内，兴奋道：“若是大度设能够从恶阳岭逃出命来，末将定让他尝尝三段击的滋味！” 李愔哂然一笑。 这才哪到哪？ 李愔所谋甚远。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清楚地知道局势。 眼下的大唐战力强大，只要齐心协力，薛延陀算什么？ …… 薛仁贵看着李愔有些恍惚失神，不由奇道：“王爷，可是有不妥之处？” 李愔转过头说道：“本王敢断言，这个天下，迟早是大唐称雄的时代！只要能齐心协力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见谁灭谁！” 他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在任何时刻，都要牢记国家利益至高无上，任何人，都得为此而奋斗终生！吾等时时刻刻都要为了国家利益而坚持，甚至战斗！” 在这个年代，“忠君”是准则，是最高尚的品德。 “爱国”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口号，在封建统治之下，“朕即国家”，是普世的价值观，“爱国”与“忠君”是合二为一的。 “忠君”即是“爱国”。 然则事实上，谁都知道之所以成为国家，百姓、国土、政权，才是国家的意义之所在。 至于皇帝…… 谁干都一样，有一个就行了。 纵然皇帝叫嚷着“朕即国家”。 但是有识之士却清楚“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在未曾遭遇到明清两朝利用理学展开疯狂的封建统治之前，读书人的脊梁还在，腰骨未弯。 即便是一个寒门学子亦敢对皇帝说“这是天下人之天下”，皇帝也并不会认为有何不妥。 皇帝，是国家的象征，是需要天下人效忠的对象，但并不能代表国家。 然而却绝无人提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等近乎于“乱臣贼子”一般的言论…… 若是皇帝不能占据“朕即国家”的正统，天下岂不大乱？ 所以薛仁贵眼神有些飘忽，神情有些诡异…… 您可真敢说啊！ 李愔右手握拳，敲了敲薛仁贵的胸甲，温言道：“放在心里就行了，唯有如此，大唐才能长治久安，千秋万载！” 在他的意识里，所有人都要为了国家的昌盛富强而努力，百姓、商贾、官吏、士兵，自然也包括皇帝。 没有谁是谁的主人，没有谁可以凌驾于人民至上。 纵然有那么一两个，也必然埋下祸乱的根源。 哪怕是依靠暴政残酷的镇压统治，但时间或长或短，终会引爆人民的不满，被彻彻底底的掀翻。 有史为鉴。 …… 黎明时分，斥候回报，薛延陀骑兵从南而来…… 整个白道口的唐军都繁忙起来，熄灭篝火，备齐箭弩。 将昨夜已然喂足了草料的战马牵出马厩，检查兵刃军械。 李愔顶盔掼甲，一身装束停当，走出营帐。 薛仁贵、习君买、高侃罗樱李文君等等将校尽皆簇拥在其身后，齐齐望着依旧黑沉沉的南方。 “薛延陀骑兵越有两万余人，阵型松散，行进速度也并不快，已经从定襄城的西边绕过，径自奔着白道口而来。” 斥候恭敬的述说着前方探得的消息。 此刻右武卫尚未有战报送来，恶阳岭之战的战况不明。 但是根据斥候的消息，薛万彻定然是大获全胜。 否则接近十万的薛延陀骑兵即便分出咄摩支这万余人留守大营，依旧不下于七八万。 断然不会只有两人余人的规模。 “武安郡公这回算是立下泼天大功了！” 薛仁贵啧啧嘴，语气之中满是艳羡。 阵斩五万入寇国境之薛延陀骑兵，论功行赏，妥妥一个国公的爵位跑不掉…… 当兵打仗，哪一个将军不是憧憬着自己能够纵横域外斩将夺旗，立下不世之功勋？ 罗樱也有些吃味：“还不是多亏了咱们大帅？” “若是依着那位武安郡公的脾性，这会儿怕是还在马邑城中被宇文法吃得死死的，半步动弹不得。” 仗是薛万彻打得，但若没有李愔当机立断拿下宇文法。 更是主动承担起先行向薛延陀开战的责任，薛万彻纵然勇冠三军，又有何用？ 现在擅自开战的罪名由房俊来背，天大的功劳却被薛万彻捡去，这些个李愔夫人，难免气不平。 李愔瞅了他一眼，淡淡道：“外御强侮，保家卫国，乃是每一个军人最神圣之职责！” “只要国泰民安、边疆安靖，背负一些罪责又有何妨？” “尔等不齿宇文法为了攫取功勋所行之卑劣手段，可是此刻心有怨怼，有所不甘，与那宇文法之流又有何异？” “国战当前，任何阴谋手段都要收起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直对外，才是吾辈应做之事！” 话音不重，言中之意却重逾千斤！ 罗樱也是俏脸通红。 一众将校尽皆俯首，齐声道：“末将谨记！” 这便是李愔与旁人不同之处。 唐军之中高层将领，几乎尽皆出身世家门阀。 本身的素质使得他们能够合格的担负起本身的职位。 良好的教育让他们投身军伍的那一刻起，便完美的成为大唐军队的中坚。 但有利便有弊。 世家出身固然意味着良好的教育，但亦使得他们的目光永远都放在自己的家族之上。 一旦国家利益与家族利益相违背，他们毫不犹豫的便会做出有利于家族的选择。 至于国家是否因此受损，甚至因而有倾覆之厄，他们全然不在意。 皇帝轮流做，或许这个皇帝倒台了，下一个就轮到咱们家了呢？ …… 第506章 并肩作战，死不旋踵!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世家与党争一样，都被王朝的覆灭甚至外族的入侵，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想想安史之乱时世家门阀所掌控的军队是如何反应，李愔便对他们充满了失望，绝无半点信心。 而围拢在李愔身边的这些个属下，却尽皆属于寒门出身。 薛仁贵固然有河东薛氏之血统，但偏得太远，也只剩下一个名分而已。 人家河东薛氏都不屑于承认族谱之上有这么一个人。 高侃也只是渤海高氏的一个远房偏支，否则何以跑去右屯卫参军入伍？ 其余习君买、程务挺、刘仁愿、刘仁轨等人，即便与世家搭上一点儿边，也完全不紧密。 算得上世家子弟，也就唯有一个裴行俭，还不插手军务…… 一直以来，李愔都在力行打造一个完全由寒门将官组成的小团体。 借由这几年的战事，将这个小团体渐渐的提升上来，形成影响力。 将来有自己在中枢坐镇，这个小团体将会飞速壮大。 直至成为大唐军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以之对抗世家门阀对于军中的渗透。 打压世家门阀的国策也必然要在军中运作，这是李愔配合李儿的一招暗棋。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一点必须在军中贯彻下去。 唯有一支完全忠诚于国家、忠诚于人民的无敌之师，才能够确保大唐政权不受颠覆。 神州大地也少受分裂之苦。 …… 前方，探马斥候一批一批的返回，不断的带回来薛延陀骑兵的消息。 白道口的右屯卫早已做好应战之准备。 “这一仗，仁贵你来指挥。” 李愔下令。 “喏！” 薛仁贵精神振奋，明白李愔这是借着对战薛延陀骑兵的机会，检验自己的能力。 任何帅才，都必须在实战之中经过检验，方才能够实行全军。 训练之时再是好看，上了战场一无是处，那又有什么用？ 敌人太弱，无法暴露战术的弱点和缺陷。 敌人太强，又容易导致战术无法发挥精髓。 薛延陀骑兵千里奔袭人困马乏，又历经与右武卫的一场大战士气低迷。 人数却依旧保持在两万人左右，无论规模还是兵种，刚刚好。 薛仁贵策骑赶赴阵地，指挥兵卒布阵，心底兴奋难以抑制。 若是能够吃下薛延陀的骑兵，那么青史之上自己必定因此留名。 他兴奋，兵卒们却紧张得不行…… 大唐府兵的精髓，便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 右屯卫的兵卒虽然尽皆是募兵，但招募来的兵卒也都曾是府兵。 都是跟随大军上过战场的，自然见识过草原大漠上啸聚如风纵横驰骋的胡人铁骑。 以往大唐的骑兵也不赖，完全能够跟胡人的骑兵对抗不落下风。 甚至能够借着完美的战略战术取得一场又一场的大胜。 但是步卒对上胡骑，除了变态的陌刀阵之外，如何能够抵挡那等山崩海啸一般的冲锋？ 即便是弓弩手也只能远远的放箭，待到胡骑杀到近前，就必须依靠枪阵矛阵予以抵挡。 否则任由胡骑杀入阵地，那就是砍瓜切菜一般的惨剧。 薛仁贵虽然投身军伍的时间不长，但作为名垂千古的盖世名将自然尤其异于常人之天赋。 只是扫了一眼，便察觉到军伍之中那股惶恐胆怯的气氛，顿时眉头一皱。 策马上前，立于阵列之后，“呛啷”一声抽出腰间横刀，厉声道：“怕什么？尔等手中之长枪又不是吃素的。” “薛延陀骑兵身上的各家比之大唐所产之革甲多有不如，只要击中要害，断无幸存之理！” “吾就站在尔等身后，胆怯退缩，斩！临敌惶乱，动摇军心，斩！” 一连两个“斩”，吓得一众兵卒面有土色。 大唐军律可不是开玩笑的，战场之上违反军律，定斩不饶。 就算兵荒马乱的逃过一劫，事后只要有人检举，那也必定会处以极刑。 恐吓一番，薛仁贵又给兵卒们提气：“本将就在此监督尔等，若是今日战败，吾亦站在这里，与尔等并肩作战，死不旋踵！” 兵是将之威，将是兵之胆。 薛仁贵相信这些自己一手操练的兵卒，敢于立下军令状宁死不退。 兵卒们见到自家将军如此坚定，自然也是信心倍添，士气陡增。 “死不旋踵！” “宁死不退！” “大唐必胜！” …… 薛仁贵大手举起，喧嚣鼓噪声立即停止。 远处响起雷鸣一般的啼声，由远及近，渐渐化作滚雷，连脚下的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 薛延陀骑兵来了！ 薛仁贵立于马上，厉声大喊：“所有人，准备迎敌！” …… 敕勒川上，两万余薛延陀骑兵杂乱无章的向着白道口发起冲锋。 大度设端坐马上，脸色煞白，双目无神。 打死他也想不到，原本以为不敢擅自同薛延陀开战的唐军不仅开战了。 而且更是早早的留了后手，一举攻陷了白道口…… 若是早知如此，自己哪怕攻克定襄城也好啊！ 据城坚守虽然困难，可怎么也比眼下向着唐军固守的白道口发起决死冲锋强吧？ 毕竟大军刚刚就在恶阳岭下向着唐军的陌刀阵决死冲锋了一会。 已经被杀得尸横枕籍血流成河，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身边的吐迷度也有些慌乱了，建议道：“二王子，如此硬冲唐军的阵地，非是明智之举。” “唐军兵力分散，此刻定襄城想必空虚，不若咱们回头将之占领，据城而守？” 看着身前士气低迷的兵卒向着白道口冲锋，一贯自诩足智多谋的吐迷度也慌了神。 白道口被夺，返回漠北之路被截断。 数万薛延陀骑兵以及自己麾下的回纥铁骑，难道要绕过巍峨的阴山，远行几千里返回郁督军山？ 那还不如干脆死在此地得了，省得千里迢迢的遭罪…… 大度设忍着肩胛处箭疮的痛楚，咬着牙。 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吐迷度：“放屁！若是之前趁着薛万彻在恶阳岭之际攻占定襄城也就罢了，现在回头，唐军定然趁势掩杀。” “届时阵型散乱军心涣散，你是想吾等尽皆被豚犬一般追杀殆尽？” 他此刻恨不得一刀将吐迷度砍死！ 自从来到漠南，这个平素被称为机智百出的家伙便没给自己出过一个好主意。 若非听了他的建议，自己又岂会深入大唐国境追杀突厥人？ 现在突厥人躲进了雁门关，自己的大军被杀得七零八落，就连回家的白道被给人堵住了…… 第507章 不退缩，不躲避 若非吐迷度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如今一同身陷绝境。 他都以为这混蛋是不是被汉人给收买了，跑来自己身边当奸细…… 吐迷度面颊抽了抽，脸上被大度设鞭挞的伤痕愈发疼痛难忍。 心里自然清楚这会儿大度设对自己充满怨言，可他满腹悔恨跟谁去说？ 当初自己怎地就鬼迷了心窍，听信了赵德言的一派胡言…… 回头瞅瞅七零八落的回纥铁骑，心疼得难以呼吸。 原本是打着消耗薛延陀人的心思，这才不断怂恿大度设深入大唐国境追杀突厥人。 谁能料到唐军居然根本不管东征之大局，悍然开战。 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薛延陀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派兵攻打大唐。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度设训斥了吐迷度一顿，心里少有的果决起来。 他将残余的渠帅叫到面前，看了看一张张往昔嚣张跋扈如今却茫然失措的脸。 接着咬了咬牙，嘶声道：“唐军阻截了我们回家的道路，若是不能冲开白道口，我们就都得葬身在这敕勒川上。” “别说什么绕开整座阴山那种傻话，且不说横亘千里的阴山根本绕不开，唐军难道就会任由我们肆无忌惮的回家吗？” “不会！他们会追着我们的屁股，像是狼群撕咬牛羊一般，一个一个的将我们咬碎，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我们的活路唯有一条，冲开唐军的阵列，杀进白道，返回漠北！” 他抽出了腰间已经卷刃的腰刀，用受伤的那只手扯着缰绳。 神情坚定，语气决绝地说道：“面对唐军，不要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唯有死命冲锋，乃是活路的机会！” “这一次，我与诸位一起，不退缩，不躲避，要么冲出白道回归漠北，要么血洒疆场毙命当场！” 勒住缰绳，大吼一声：“诸位，冲锋！” 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向着唐军阵列冲去。 “冲锋！” “冲锋！” 濒临绝境的薛延陀骑兵再一次迸发出高昂的士气。 呼喝着挥舞着兵刃，策马追随大度设的身后，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要么活，要么死！ 别无他途。 吐迷度无奈的看了看身后的族人，沉声道：“把那些个龌蹉的心思都收起来吧，生死存亡，在此一役，用我的尸骸，铺出尔等回家之路！” “冲锋！” 数千回纥铁骑汇聚在一起，紧追在薛延陀人身后。 两万余骑兵奋起余威，在山口下平坦的地势上于奔跑中完成了集结。 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大度设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 蹄声隆隆雪沫飞扬，声势凛凛的向着山口处的唐军冲去。 大度设冲在最前，肩胛处的箭疮再一次裂开渗出鲜血。 夹在骨骼筋络之间的箭簇未能取出，每活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不过此刻他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哪怕冲过了白道。 丢失了数万大军的他回到郁督军山的可汗牙帐之后，所面临的结局也唯有一死。 他不死，父汗如何向那些派兵南征的部族交待？ 现在，大度设的心里依然萌生死志。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身为薛延陀的王子，又岂能毫无尊严的死在可汗牙帐。 死在那些蛰伏于薛延陀通知下的部族酋长们面前？ 他才不要被那些豚犬一般的废物看笑话！ 就让这白道口作为自己的埋骨之处吧！ 大度设咬着牙，将生死置之度外，双眼血红狠狠的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唐军阵列。 想着第一个冲进去大开杀戒，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够赚！ 握紧手里的刀，感受着刺骨的寒风从脸颊上刮过，他目光坚毅，浑然无惧，然后…… 嗯？ 在看清楚唐军阵列的那一刹那，那在马上愣住。 这是什么阵型？ 没有阻挡骑兵的枪阵，手持刺枪长矛的唐军尽皆蹲在阵地之上，在他们身后，所有的兵卒都站着，排成整齐的队列笔直的站着。 再近一些，终于看到这些站着的兵卒手里端着弓弩…… 不过这出乎预料的阵列并没有让他们慢下脚步，怀着决死之心冲在最前头，就没打算能够活着回家！ 他们纷纷握紧了兵刃，在马背上发出各种各样的嚎叫嘶吼。 即将达到距离唐军阵地的一箭之地以内，以唐军一贯的战术会释放三轮箭弩。 他们做好了躲避格挡箭矢的准备，就等着穿越箭雨之后冲阵的那一刻舍命的搏杀！ “唰唰唰” 没等薛延陀人弄明白是怎们回事，便听到耳边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 伴随着重物坠地和战马长嘶的声音，整个冲锋的阵列瞬间乱成一团。 “唰唰唰” 唐军阵中弓弩声不断响起，一轮又一轮。 薛延陀骑兵便如同秋天的麦子被镰刀收割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大度设冲在最前，身旁战士袍泽一个又一个的坠落地上！ 忽然，他的胸前便犹如被一支迎面飞来的铁锤狠狠砸中！ 一股剧痛在胸膛上传来，庞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从马背之上撞得重重跌落在地上。骑兵冲锋的阵列之中坠马，这意味着什么？ 大度设魂飞魄散，正想着翻身翻起来，从后而来的战马已然奔腾着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碗口大的马蹄子狠狠的踩在他的胸膛，他甚至清晰的听到自己内脏碎裂骨骼折断的声音。 一口气憋在胸口，未等腹腔内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又一只马蹄重重的踩在他的脑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大度设的脑袋就好似一个烂瓜一样破碎迸裂。 红的白的迸射开来，一命呜呼。 他身边的亲兵都傻眼了…… 二王子这怎么就死了？ 他们倒是想要下去救援，可是万马群中哪里容得他们停下。 身后无数战马展开冲锋，裹挟着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前。 好不容易稳定下胯下战马，等到再回头，大度设的身形早已被无数马蹄践踏而过，成了一堆肉酱。 …… 第508章 直出漠北，还是回师马邑 唐军杀得性起，士气大振。 三十丈，放在平素这也只是骑兵冲锋之时几个纵跃的距离。 然而现在却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无数骑兵前赴后继，怀着决死之心发起冲锋，却尽皆倒毙在唐军的弓弩之下。 李愔站在后阵，端坐马上，遥望着血腥的战场。 薛延陀骑兵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却犹如凶猛的潮水撞击礁石一般。 除了泛起几个浪花，根本无法撼动唐军军阵。 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面对侵略者挥舞着大刀长矛发起冲锋的八旗骑兵…… 战斗进行得很是惨烈，但是对于唐军来说，兴奋之余却又显得有些无聊。 固然有些无聊，但是面对如此强敌可以尽情屠杀，却连一个伤员都没有的战斗，谁曾经历过？ 唐军从上到下几乎兴奋的喊叫出来！ 原先的茫然恐惧此刻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指挥作战的薛仁贵更是激动得满脸血红！ 面前的可是纵横漠北的薛延陀骑兵！ 当这些胡族骑在马上，手持弯刀，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剽悍的战士。 当他们汇聚在一起发起冲锋，足以撕碎这个世上任何一支军队。 然而现在，他们却像是一群豚犬一般任凭宰杀，毫无反抗之力…… 薛仁贵咬着嘴唇，看着远处冲锋的薛延陀骑兵就好似撞上一堵无形的墙那般纷纷坠马惨死。 汉人百姓祖祖辈辈吃了胡族多少苦？ 每当草原上天灾肆虐，胡人便会纵马南下，掠夺汉人的粮食财富，甚至于将汉人当做“两脚羊”…… 古往今来，多少汉家儿郎死在抵御胡族入侵的疆场？ 百姓为了国家地域胡族，又要背负多少苛捐杂税？ …… 吐迷度的一颗心坠入绝望的谷底。 他知道唐军善守，自从隋唐两朝以来，还未有胡人铁骑能够冲破汉人正规军队的整列。 恶阳岭下那一战，唐军陌刀阵带给他的恐惧尚未完全散去，紧接着却又遭受到比陌刀阵更为恐惧的打击！ 密密麻麻的弩箭，然后勇敢的薛延陀骑兵便纷纷毙命坠马…… 这什么情况？ 吐迷度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想要确认是不是有哪一位神祗站在云端之上保佑着唐军，向薛延陀人降下惩罚。 即便是看到了被亲兵抬回来的一具几乎成为蜂窝一般满是空洞汩汩流血的尸体，他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勇敢剽悍的薛延陀骑兵，连唐军的阵地都摸不着？ 无知带来的恐惧，使得吐迷度如坠冰窖，疑神疑鬼。 不是他胆小，更不是他无能，数万两万余薛延陀骑兵都吓破了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连大度设亲自上阵都倒在冲锋的路上…… 他吐迷度仅仅能够指挥自己麾下的千余回纥铁骑，他又怎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败局已定，再继续冲锋下去，与送死无异。 一贯心思阴险的吐迷度当机立断，率领麾下的回纥铁骑迅速脱离战场。 沿着阴山脚下，一路向西狂奔。 他这一走，憋着最后一口气的薛延陀骑兵群龙无首，士气顿时崩溃，哭爹喊娘的四散逃亡。 薛仁贵骑在马上，对习君买、高侃下令：“不要理会这些溃散的薛延陀人，他们成不了气候，能不能活着回到漠北都是问题！” “立即率军前去追击回纥人，不要试图堵截，回纥铁骑的战斗力极强，又是困兽之斗，只要远远的缀着他们，用箭弩射杀。” “超出三百里之后，无论回纥人还剩下多少，都不要再追，立即回来！” “喏！” 习君买与高侃得令，当即点起兵马，追着回纥人的屁股杀了过去。 李愔策马来到薛仁贵身边，看看天色，道：“快下雪了，赶紧收拾战场吧。” 薛仁贵颔首，迟疑一下，问道：“接下来，是直出漠北，还是回师马邑？” 李愔沉吟不语。 正在此时，一个斥候策马前来，大声道：“禀报王爷，捉住一个试图翻越大青山前往漠北的奸细，不过此人自称乃是单于都护府的长史，叫做萧嗣业……” 李愔微微一愣：“萧嗣业？” 这厮在自己之后出发离开长安，身负稳定突厥的重任。 可是这会儿要么在雁门关安抚阿史那思摩，要么在定襄城收拢突厥人，跑到大青山来干什么？ 前往漠北？ 李愔是个愤青，但愤青并不一定就代表冲动。 没有任何一个华夏子孙不想着追亡逐北、封狼居胥。 那是无上之荣光，盖世之功勋，足以光耀千古，名垂青史。 但李愔明白一个道理，唯有自身不犯错，能够占据高位。 才能够掌握更多的权力，却做一些上辈子只能憧憬奢望却完全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一边是兵出漠北，直捣薛延陀人牙帐，一边是违背国策，罔顾圣恩…… 孰轻孰重，李愔拎得清。 即便今日回师马邑，日后出漠北的机会也多得是。 可若是一意孤行非得北上，惹恼了李二，恐怕在其有生之年，李愔都别想再触摸到兵权…… 这么好的机会不得不放弃，李愔心中自是难以心甘。 可是萧嗣业的出现，却让李愔心中陡然升起一个主意…… 出兵漠北是李二绝对不能容忍的，吐蕃吐谷浑来犯之际来自薛延陀的任何动作都会令大唐举步维艰。 若是大唐边关出了问题，谁能背得起这口大锅？ 所以，谁敢这个时候与薛延陀全面开战，导致东线有任何闪失，这个责任就是谁的。 若是李愔执意北上，兵出白道，倒也不是不行。 找个人来背这口锅，担起这个责任就行了…… 第509章 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哎呦，这不是萧郎君么？” 营长之内，斥候将捉住的萧嗣业待到李愔面前。 李愔先是一脸吃惊，继而大怒：“尔等都疯了不成？此乃朝廷敕封的单于都护府长史，妥妥的朝廷命官，居然如此五花大绑，简直过分！” 萧嗣业脸上伤痕密布，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对于李愔表现出来的热情不屑一顾。 那斥候被呵斥一顿，涨红着脸，小声嘀咕道：“突厥人都快要死光了，还有个甚的单于都护府……” 李愔一瞪眼，一脚将这斥候踹个跟头，骂道：“放肆！光杆将军，那也是将军，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折辱？” 斥候吃了一脚，战战兢兢不敢多嘴。 李愔大声道：“还不赶紧给萧长史松绑？等着老子自己动手啊！没点眼力见儿！” “诺！” 斥候赶紧上前给萧嗣业解开绳子。 李愔挥挥手将其斥退。 然后展露笑脸，亲热的招呼萧嗣业：“你说说你，咱好歹是赵王，你这个下官见了本王也不知道行了礼问个安，这可有点没规矩了！” 萧嗣业脸颊抽抽一下，心里厌恶透顶，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闷声道：“见过王爷……” “哎，……来来来，喝杯温酒，暖暖身子。”李愔一张黑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也似。 萧嗣业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可这会儿的确是又冷又饿，便坐到李愔对面。 端起桌上的酒壶，连续饮了三杯。 酒是极烈的赵府佳酿，入喉似火，胃腹之中顿时暖洋洋的，一身寒气驱散了七七八八。 李愔招呼着亲兵又准备了一些饭食，招呼着萧嗣业享用。 那一脸亲切和睦，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王爷了。 萧嗣业吃着饭喝着酒，心底画魂儿…… 难不成这人当真胸襟似海、气量如山，根本不曾在意在长安之时对他表现出来的敌意？ 否则根本不需要这么表演啊！ 这里是白道口，上下左右皆是李愔的部属，别说难为自己了。 就算是命人将自己弄死然后挖个坑埋了，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难道真是以德报怨…… 待到萧嗣业酒足饭饱，李愔才笑眯眯说道：“萧大人既然已将送达，那边暂且在军中安置下来吧。” “待到大军返程之时，也好与本王一起回京面圣。届时论功行赏，想必萧大人一个中郎将的管制是跑不掉的。” 萧嗣业下意识的函授，继而一愣，疑惑的抬头看着李愔，奇道：“什么圣旨？吾何曾有圣旨送达？” 李愔面上笑容不减，身子微微挺直。 盯着萧嗣业的眼睛问道：“那么，阁下身为单于都护府长史，不在雁门关安抚阿史那思摩，也不在定襄城收拢散乱的突厥百姓，却跑到白道口来做什么？” 萧嗣业心里一跳，脸有些白。 这话如何回答？ 难道跟房俊说自己被雁门关守将给诬陷了。 不想回到长安待罪，往后余生投闲置散庸庸碌碌，想要前往薛延陀奔一个前程？ 只怕这话说出口，李愔能立即提刀剁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正如李愔所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来到白道口的，怎么解释也无法圆满。 眼珠子转转，萧嗣业不答反问：“刚刚王爷所言圣旨……是何意思？” 李愔笑笑，没有理会他的慌乱，而是径自自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帛卷，丢在桌上。 淡然道：“贤侄奉陛下之命，前来军中宣旨，你自己反倒问本王？” “若非是宣读圣旨，那么阁下又为何来到白道口呢？难不成……是意欲前往薛延陀，通敌叛国？” 萧嗣业一张脸煞白。 同时也一脑袋问号儿…… 什么圣旨？ 哪里来的圣旨？ 难不成，这李愔是看出了吾意欲逃亡薛延陀，在此地被捉住，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所以想出了一个宣旨的借口，来为自己脱罪？ 这人会这么好心？ 不能够啊…… 萧嗣业心中狐疑，信手将桌上的“圣旨”拿起来，扫了一眼，顿时大怒：“岂有此理！尔当真胆大包天！连圣旨都敢伪造？” 这哪里是劳什子的圣旨？ 就是一卷黄布写着字，上头加盖的玉玺印记模糊，搞不好就是拿个萝卜雕出来的玉玺印了朱砂盖在上面。 根本就是伪造的！ 李愔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淡笑道：“这话说的，尔乃陛下敕封之传旨官员，这圣旨亦是出自你手，尔却跟某说这是假的？” “呵呵，即便是假的，那也是你的问题，与本王何干？” 萧嗣业大怒：“王爷！焉敢欺我耶？伪造圣旨，罪诛三族，休想将这等弥天大罪栽赃于我！” 李愔冷笑：“那你以为，身怀大唐军事机密孤身前往薛延陀，这等通敌叛国之行为，又该诛几族？” “放屁！” 萧嗣业满脸涨红，又惊又怒：“哪来什么大唐军事机密？” “啪！” 未等他说完，又是一卷布帛丢在桌上。 李愔努努嘴：“自己看看吧。” 萧嗣业赶忙拿起来，展开一看，一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 他只是扫到了上头“陌刀制作工艺”几个字，甚至都来不及去自习看接下来的详细内容，便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进行乱跳。 …… 第510章 刀架在脖子上 但凡是个大唐人，谁不知道陌刀乃是军中利器，其制作工艺与火药配方一样，都被列为最高等的军事机密？” “等闲有人暗中打探，都会被“百骑司”以细作之罪抓捕，审讯之后直向皇帝陛下汇报。 更别说将其制作工艺流传去敌国…… 诛三族是不可能的。 必须九族才够…… 萧嗣业眼神涣散，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的确想要前往薛延陀，既然被雁门关的守将诬陷，这个罪名他无法洗脱。 以他的官职地位和家世，去到薛延陀必然受到重用。 比之回到长安锒铛入狱一蹶不振，强了何止百倍？ 他出身兰陵萧氏，即便通敌叛国，皇帝也不会因此便诛了他的三族。 然而现在这么一份陌刀的制作工艺摆在这里，这是何等大罪？ 兰陵萧氏也得被他牵累得家破人亡！ 他不想死，更不想家族被诛灭，断了千年之传承…… 血红的眼珠子瞪得凸出，目眦欲裂，嘶声吼道：“王爷意欲何为？！” 娘咧！ 这混蛋比那个雁门关的守将更狠！ 简直就是个魔鬼…… 李愔呵呵一笑，老神在在道：“很简单，只要你承认这道伪造的圣旨是你带来的，那么所有的罪名某都会替你抹除。” “甚至等到大军直捣郁督军山以雷霆扫穴之势覆灭薛延陀之后，功劳亦会有你一份.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等功勋足以抹平假传圣旨的罪过……” 萧嗣业快要疯了。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一个两个的都栽赃嫁祸，不把自己诬陷至死不肯罢休！ 他怒火填膺，一脚踹翻了桌子，戟指大怒：“杀人不过头点地，吾与汝固然有些嫌隙，却也算不得仇恨。” “如今却要将吾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何以至此啊？” 李愔倒也不曾发怒，只是淡然看着萧嗣业，缓缓问道：“本王来问你，你到这白道口来，究竟意欲何为？” 萧嗣业哑口无言。 他解释不了…… 谁他娘的知道这个混蛋居然赶在自己面前奇袭了白道口，将薛延陀驻扎在此的部队尽数消灭了？ 本来自己还以为只要到了此地，凭借自己的家世背景官职身份。 只要表达出投诚之意，并且指点薛延陀人朔州形势，让其知难而退保存实力。 自己就算大功一件，立下了投名状，往后必然受到夷男可汗的重用…… 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然而他纵然不说，李愔又如何猜不到？ 他一双眼眸有若鹰隼一般锐利，直刺萧嗣业心底的龌蹉之处。 “身为汉人，兰陵萧氏的子弟，居然通敌叛国沦为奸，你特么还有脸跟本王在这里叫嚣？” “若非看在你乃兰陵萧氏子弟，老子见面的那一刻便命人将你剁碎了喂狗你信不信？” 萧嗣业面色惨白，瞪着李愔，一脸绝望。 他明白，别说自己的确是存了投奔薛延陀的心思。 即便没有，只要李愔将自己拿下然后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往自己的头上一扣。 然后押解回京，自己也唯有死路一条。 李愔的话，自己的话，皇帝会信谁的？ …… 萧嗣业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愔狠狠攥在手心儿里。 捏圆了搓扁了，随着他的心意，自己毫无反抗之余地。 颓然坐回凳子上，心灰意冷道：“汝究竟想要怎样？” 李愔知道他的心理已经彻底崩溃，干脆合盘托出。 “本王意欲率军直出白道，进入漠北，突袭郁督军山牙帐！” “只是此举与陛下心意有违，故而不打算背负这个责任。” 萧嗣业气道：“汝不想背，就让吾来背？也不是吾背不背的问题，关键这等重大之罪责，就算吾背起来，那里还有活路？” “横竖也是一死，老子吃饱了撑的成全汝？” 嘴上耍横，心里却是暗暗咋舌。 这李愔胆子大的没边儿了…… 谁不知道如今大唐四面楚歌，这个当口西域与北疆必须保证绝对的安稳。 任何边衅都绝对不允许存在，哪怕胡人的刀子搁到脖子上，也得死死的忍着。 待到收拾了吐蕃和吐谷浑之后再报复回来。 现在李愔却想着突入漠北，与薛延陀正面开战…… 这根本就是跟陛下对着干呐。 李愔哂笑一声，说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固然同样是死，但假传圣旨与通敌叛国能一样？” “更何况若是没有完全之谋划，某又岂会冒着大不韪悍然违背陛下的意志？此次出兵漠北，定然大获全胜！” “只要覆灭薛延陀牙帐，整个漠北乱成一团，谁还敢去破坏大唐稳定？” “陛下亦会龙颜大悦！届时你全程跟随军中，这功劳自然会分润给你一份，这等泼天之功，足够换回你一条狗命！” 萧嗣业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李愔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假传圣旨又怎样？ 若是当真能够覆灭薛延陀，那可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啊！ 只要不是造反，再是滔天的大罪在这等功勋面前，也足以抹平了。 甚有可能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如此一来，倒也划算…… 只要能保得住性命，谁愿意去漠北吃风沙、饮冰雪？ 正琢磨着如何做作一番，看看能否从房俊那里再敲点好处出来，便听到房俊冷笑道。 “通天大路，唯有一条，走还是不走，悉听尊便。” “明日一早，某便会聚将议事，汝若是想通了，便拿着这份‘圣旨’当众宣读。” “若是想不通，某便立即将你枭首示众，首级押解回京，以叛国之罪，昭示天下！” 萧嗣业垂头丧气，彻底蛰伏。 事已至此，难道还以为这赵王当真不敢砍死自己？ …… 第511章 直出白道，横扫漠北 翌日清晨，卯时初刻。 阴沉沉的天空又零零星星的飘起雪花，风倒是不大，显得倒是没有那么冷。 营长之内，李愔擂鼓聚将，商议兵事。 李愔身穿一件大氅，营帐内燃着火盆，倒也不冷。 眼眸从在座诸人面上一一扫过，心中颇为欣慰。 这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班底啊…… 不过即便是自己的心腹，该演的还得演。 总归得给大家一个交待，不能仗着主帅的身份、大家的忠心爱戴，便将大家往岔路上带。 “假传圣旨”一事无人得知，即便时候受到追究，也完全是自己这个挺帅的责任。 不会牵扯到这些麾下将校。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 李愔说道：“昨日斥候捉捕一名细作，实是误会，那位乃是朝廷敕封的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奉陛下之命，特意前来军中传旨。” “来人，请萧长史宣读圣旨。” “喏！” 自有兵卒将萧嗣业请进来，李愔率领一众将校尽皆离座，肃然听候圣旨。 明清两朝的皇帝将那种“上天之子，代天牧民”的姿态玩得炉火纯青。 宣读一道圣旨都得摆上香炉沐浴更衣，然后三叩九拜跪地听宣。 唐宋两朝则完全没有那些个规矩，只要肃穆静听，那便行了。 萧嗣业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手里将“圣旨”举起，心中将李愔骂了个半死。 然后才大声宣读。 主要的意思就是说皇帝偶染风寒，精力不济，薛延陀悍然撕毁两国盟约，入侵大唐国境数百里。 并且肆意屠杀大唐盟友突厥汗国，罔顾道义，其罪不赦！ 现在授予李愔朔州道大总管之职务，统御右屯卫兵卒，直出白道，横扫漠北，于郁督军山问罪于薛延陀可汗！ …… 念完，萧嗣业便道：“赵王李愔，请上前接旨。” 李愔上前两步，萧嗣业将“圣旨”塞给李愔。 李愔接过来，故意抖了抖，让“圣旨”上加盖的那方萝卜雕刻的玺印示于人前。 直到好几个将校都瞧见了，这才收入怀中。 除去他俩，别人也只是看到了一卷圣旨，一方玺印，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仅只这般，营长之内的气氛也瞬间炽热起来！ 昨日与薛延陀骑兵一战，以极其微小的代价重挫了纵横漠北的强敌。 这使得右屯卫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尽皆认为只要能够趁着漠北空虚，大军长驱直入直抵郁督军山，一举覆灭夷男可汗的牙帐绝非难事！ 只是碍于眼下大唐的国策。 这等足以光耀千古的盖世功勋放在眼前唾手可得，却也不得不眼睁睁的放弃。 谁能料到，皇帝陛下居然送来了圣旨？ 送得好哇！ 有了这一道圣旨，那么与薛延陀开战的时机便成熟了！ “王爷！吾等追随王爷，横扫漠北，覆灭薛延陀，勒石燕然！” “吾等誓死追随！” “王爷！发兵吧！” …… 连续追杀回纥铁骑的薛仁贵等将校一扫满身疲惫，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眼珠子通红。 神情亢奋至极点！ 昨日一战，面对薛延陀骑兵有若摧枯拉朽，这等绝对优势使得大家都知道。 以往只能凭借史书上的文字去幻想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那等旷世功勋。 再不是高高在云端之上，只能瞻仰，不能触碰！ 只要想想那等名垂青史之功勋，谁还能按捺得住？ 萧嗣业冷言旁观，心中冷笑。 李愔啊李愔，你以为你是霍去病？ 简直幼稚！ 萧嗣业没有见识到昨日唐军与薛延陀骑兵交战的那一幕。 所以此刻难免有些讥讽嘲笑李愔托大。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所以被称为旷世功勋。 被一代又一代的汉家儿郎视为无上之军功，正是因为其难如登天！ 只要稍稍偏离方向，荒凉戈壁，万里大漠，轻易就能吞噬掉一支大军。 此时又是隆冬时节，草原上没有牧民放牧，找不到向导，东西南北都辨认不清楚。 更没有后勤供给，如何抵达郁督军山？ 现在右屯卫不下于三四万兵马，即便只是其中骑兵便有两万之数。 这么多的兵马，人吃马嚼的需要多少粮秣？ 真是幼稚啊…… 嘲讽之余，萧嗣业自然难免为自己的命运而黯然神伤。 李愔一败涂地他固然解恨，可那也就意味着再也无人替他洗脱罪名。 没有覆亡薛延陀的功绩，他又如何功过相抵呢？ 娘咧！ 真是纠结！ …… 北疆风雪严霜，战火正燃，太极宫却在大年初一过后，便陷入压抑低沉的氛围之中。 大年初一，每年一度的大朝会在太极殿举行。 这两年大唐战功赫赫威震天下，不仅周边胡族惊慌臣服。 即便是一些遥远的国度，亦首次遣派使者前来长安朝贺。 整个长安城汇聚了天下大大小小无数邦国的使者官员，一举成为耀眼的世界中心，盛况空前。 然而就在接见了新罗金氏王族、倭国天皇苏我氏等亲近于大唐的属国贵族之后。 李二强忍不适，斥退使者，返回寝宫之后终于坚持不住，当场晕厥在床榻之上…… 整个皇宫都慌了手脚。 嫔妃们都慌了神，此刻连一个稳住阵脚的人都没有，乱成一团。 就连前朝的文物群臣都有些懵…… 谁能想到正值壮年、春秋鼎盛的李二会忽然病得这般严重？ 消息被严密封锁，仅限于一些重臣以及皇族内部德高望重的人士知晓。 若是这消息传扬出去，眼下天下各国在京中的使者不计其数。 谁知道哪一个闻听皇帝病重的消息，便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眼下吐蕃吐谷浑虎视眈眈，万万不可再起边患……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关一过，便是初春，皇帝病成这样，还能御驾亲征么？ …… 第512章 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 天空有些阴沉，有雪花零星飘落。 李绩抬头瞅了瞅阴沉沉的天空，心底叹息一声。 站在承天门前，揉了揉眉心，压制住心底的烦躁。 不久，宫门打开，内侍总管王德亲自前来迎接。 “英国公，陛下有旨，宣您觐见。” “嗯。” 李绩不善言辞，生性严肃，只是颔首致意，便快步走入宫内。 王德稍稍落了半个身位，两人一前一后，向着神龙殿走去。 宫内肃穆，内侍宫女们尽皆被约束起来，诺大的皇宫并不见多少人来往。 红墙黛瓦青砖铺地，雪花静静的飘落，倍显清寂。 “陛下今日情形如何？” 李绩压低了声音，开口询问。 王德声音也很低，面上浮现忧色。 “清早用了半碗清粥，喝了一盅参汤，膳食倒也尚可。” “只是身子虚的厉害，坐上少半会儿，便疲累困顿，不得不躺下歇着，精神有些倦怠。” 两人脚步不停，周围无人。 按理说，李绩身为首辅，询问陛下身体状况自是应当。 王德作为内侍总管，向首辅报备皇帝身体状况也没什么不妥。 但两人低声浅语唯恐旁人听到，且王德的话语未免有些太过详细…… 李绩脚步移动，面上凝肃：“赵国公可曾入宫？” 王德微微一顿，道：“不曾。” 李绩浓眉蹙起，却并未再问，脚下微微加快。 转过一处殿宇，便到了神龙殿，肃立在门外。 王德则径自进入店内，不久之后回转，躬身立在门旁，请李绩入内。 李绩这才迈步走入神龙殿。 …… 殿内烧了地龙，又燃着火盆，很是暖和。 寝宫之内，李二躺在龙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一个身形纤细窈窕、眉目清秀如画的女子正在榻前捧着一个白玉碗，轻声唤道：“父皇，起来吃药了。” 榻上的李二“嗯”了一声，挣扎欲起。 榻前女子赶紧上前，上半身挨着龙榻，伸出手将李二搀扶着坐起。 另有一个容貌明媚红唇皓齿的女孩儿在一侧将一个玻璃罐子里的糖倒在一个碟子里。 叮叮当当甚是悦耳。 正是李二的两个嫡出子女，长乐公主、晋阳公主。 李绩脚步微微一顿，束手立于门口处。 龙榻上的李二蹙着一双剑眉，就着长乐公主的手将一碗汤药喝了。 李二啧啧嘴，不悦道：“太医院这些个太医越来越没出息了，配个药也不能添加几味甘甜的药材中和一下口感，太苦。” 晋阳公主柔声道：“父皇可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来来来，吃点糖就不苦了。” 好似哄小孩一样…… 李二偏偏就吃这一套，任由晋阳公主用两根春葱一般的纤纤玉指把糖送入口中，顿时眉花眼笑。 欣慰道：“还是兕子对父皇好，你姐姐喂父皇喝苦药，兕子却给父皇吃糖，不枉父皇对你的疼爱啊，哈哈！” 长乐公主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这能一样么？ 晋阳公主捂着嘴笑，两只明媚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那明日换我服侍父皇吃药。” 长乐公主秀美的脸上温婉一笑，回身将白玉碗搁在茶几上。 便见到不知何时英国公李绩已经站在门口，连忙起身施礼，道：“长乐见过英国公。” 晋阳公主也连忙过来见礼：“见过英国公。” 李绩躬身还礼：“微臣不敢当。” 龙榻之上的李二招了招手，温言道：“懋功几时过来的？朕居然都未察觉，都怪这几个孩子闹腾。” 李绩上前两步，一贯冷酷木讷毫无表情的脸上展露一丝羡慕。 这才轻声道：“长乐殿下服侍陛下用药之时，微臣才进来。只是不忍打扰陛下纵享天伦，这才未曾出声，还请陛下宽宥。” 李二瞅着李绩的表情，没好气道：“呵！朕这缠绵病榻，懋功你怎地好像还挺开心？” 换做旁人，皇帝说出这么一句话，怕不是得吓个半死…… 李绩却恍若未闻，甚至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回道：“天伦和美，子女孝顺，若有可能，微臣倒真是愿意跟陛下换上一换。” 皇帝问的话有些离谱，做臣子的回话更是大逆不道…… 臣子想要跟皇帝换一换？ 搁在明清两朝，这么一句话就够诛灭九族的了…… 好在大唐不是明清，李二更非那些心胸狭隘的庸人。 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幸灾乐祸的大笑道：“你说换就换？朕还不干呢！你呀，就回家去愁你那两个不省心的儿子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女婿吧，别惦记某这几个孩子！” 闻言，李绩脸上的笑容变成苦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想得到，威风八面身为宰辅之首的英国公李绩，居然家事不顺、子孙福薄？ 长子李震性情沉稳，在年轻一辈当中甚有威望。 谁成想年前出任桂州司马，再一次剿灭撩人叛乱的战斗中意外坠马。 导致脏腑受创，吐血三升，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却伤了元气根本。 如今已然返回京中修养，太医为其诊治，说是元气大损，非是长寿之兆。 次子李思文倒是身强体健，只是稚子无德，一味惹是生非，叛逆之心太重。 更是未经自己同意便擅自调入右武卫，眼下更是跟随薛万彻前往朔州对阵薛延陀。 至于女婿，更是伤脑筋…… 原本瞅着那孩子相貌英俊能言会道，又是京兆杜氏的子弟，家教甚好，便允了这门亲事。 他李绩功勋卓着，深受皇帝信赖倚重，如今已然贵为宰辅之首。 倒也不指望靠着女儿与谁家接亲，借助其政治资源。 纯粹就是自己看好那杜怀恭，哪怕女儿并不同意，也被自己逼着嫁了。 可谁能想到杜怀恭居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平素吃喝嫖赌也就罢了，仕途之上更是毫无进取之心。 自己厚着面皮为其在东征大军之中谋了一个差事，安插在护卫皇帝安全的禁军之中。 明摆着躺着赚取战功的好事，那孩子却抵死不从。 理由居然是战场之上刀箭无眼，怕死…… 为此很是害得李绩被一众老将耻笑，颜面尽失，沦为笑柄。 女儿羞愤之下，更是直接搬回府中，并且扬言欲与杜怀恭和离，否则便出家为尼……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他李绩这半生纵横疆场驰骋战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庙堂之中亦能青云直上权倾天下，却唯独在儿女之事上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苦笑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份战报来，双手呈递给李二陛下。 沉声说道：“陛下，此乃李愔遣人送回的北疆战报。” …… 第513章 战报送回，李二震惊 “穿过白道抵达敕勒川的薛延陀数万骑兵，已经悍然入侵大唐边境，追杀突厥人直至雁门关下，意欲霸占漠南，占据白道川！” “阿史那思摩身负重伤，还早薛万彻引领右武卫及时截断恶阳岭，击败大度设，阵斩胡虏首级三万余。” “溃敌依仗恶阳岭地势突围而出，想要自白道口穿越白道返回漠北，却被早已占据白道口的李愔大败，大度设当场阵亡，溃兵数千，沿着阴山逃窜，不足为虑。” “李愔战报中有言，陛下身染重疾，不妨安心调养，薛延陀悍然侵入大唐国境，并意欲屠杀大唐盟友，绝对不可姑息，否则有损大唐威严。” “故而，他已经率领右屯卫大军直出白道，进入漠北，打算横扫漠北，提振大唐威仪，惩戒胡虏蛮夷！” 李二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夷男安敢欺我，愔儿彻杀得好！娘咧！真当吾大唐无人乎？” 眼下薛延陀的使节便在长安，整日里在鸿胪寺软磨硬泡，要求觐见，商议和亲之事。 张口闭口两国睦邻，世代友好，愿为秦晋之邦，永为兄弟之国！ 结果咧？ 特么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这边商议着和亲，那边却突入大唐国境，屠杀大唐盟友！ 在李二眼里，是个夷男也比不过一个阿史那思摩忠诚可靠！ 更何况正是他在覆灭突厥之后，又一手扶持，将其当作大唐在北疆的屏障。 防备的便是薛延陀，若突厥当真让薛延陀给灭了，他这位“天可汗”颜面何存？ 连自己的小弟都保护不了，那些依附于大唐的西域诸国会怎么看？ 往后谁还会奉大唐为宗主，为大唐抵挡强敌？ 他正在病中，身乏力虚，怒气升腾翻涌，便觉得一阵阵头晕气短。 脑中却忽然闪现一个念头，连忙摆摆手，平息怒气，盯着李绩诧异问道：“你刚刚说，李愔已然知晓朕病重，无法御驾亲征？” 李绩苦笑一声，将战报呈上：“陛下一看便知。” 李二眨眨眼，接过战报细细读着，心里有些懵…… 今日初七，老子大年初一患病，当时北疆已经打得乱成一锅粥。 自己虽然有严令不准与薛延陀开战，但薛延陀悍然侵入边境，意欲屠杀突厥。 李愔身为北疆统帅当机立断予以应战，这一点做得很对。 无论如何，胆敢侵入大唐国境，就必须狠狠的打回去！ 可是…… 匆匆翻到最后，看看战报上日期，乃是初三那天送出。 老子初一患病，身在白道口的李愔初三就能知晓？ 你特娘的李愔是无所不知的土地仙，还是千里眼顺风耳。 能够在数百里之外便知晓老子患病？！ “混账！” 李二勃然大怒，怒骂道：“简直无法无天！为了出兵漠北，居然不惜编造谣言，污蔑朕染病，其心可诛！”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厮根本就是不顾老子的颜面，为了自己的功业，不惜编造谎言欺君犯上！ 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面面相觑，这李愔的胆子也大的离谱了吧？ 长乐公主急的火烧火燎，暗暗埋怨李愔胆大包天，这等谣言也敢编造，不要命啦？ 想要给李愔求情，但是见到父皇怒气正盛，也不敢胡乱插言。 晋阳公主心里着急，心忖六哥怎地这般胆大？ 胳膊忽然一疼，偏头看去，长乐姐姐正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 小公主秒懂。 想了想，忽然脆生生说道：“父皇为何冤枉姐夫编造谣言呢？您确实病了呀！” 长乐公主一听，顿时秀眉紧蹙，狠狠剜了晋阳公主一眼。 这丫头，会不会说话？ 这下麻烦了…… 果然，李二闻言一滞，却是愈发恼怒。 这王八蛋！ 胡乱编造谣言，寻个借口出兵漠北，亦能被他给撞个正着！ 转念一想，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子这场病来得莫名其妙。 该不会就是被他的臭嘴给诅咒的吧？ 想到这里火气更盛，排着龙榻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如此无君无父，视帝国大业如无物，罪不可恕！” “英国公，即刻拟旨，将此獠召回长安，命三法司联合审理其欺君罔上、无视国法之罪！” 这要是将李愔给捉回来，那还能有个好？ 即便皇帝再是念着李愔过去的好，也绝对不会这样简单饶恕李愔！ 砍脑袋大抵不会，但是罢官一撸到底，几乎是肯定的…… 长乐公主满头大汗，连忙求情道：“父皇息怒！李愔平素固然莽撞一些，却绝非无君无父之奸佞！其中怕是尚有隐情，还请父皇明察！” 李二大骂道：“放屁！战报就在这里，所有的话都是他自己写的，难不成还能有人拿着刀子逼着他？” 李绩这个无奈呀，您就不能好好看完这份战报再发火？ 只好开口说道：“陛下明鉴……” “住口！” 李二怒目而视：“连你也要给此子求情吗？这等胆大包天之事，杀一百次都不为过。” “你李绩自诩公正严谨，亦要朕徇私枉法不成？” 李绩面皮抽了抽，无奈道：“那个啥……陛下何不将这份战报看完？陛下染病之事，并非出自李愔之口……” 李二又是一滞，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将战报又拿起来，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抬起脸，抖了抖这份战报。 满是惊愕的看着李绩，问道：“朕何时派遣萧嗣业传达圣旨？” 李绩瞅了瞅皇帝，心说您是病糊涂了么…… “陛下，您根本没有派遣任何人向房俊传达任何圣旨，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陛下染病，乃是萧嗣业所言，并且其出示了一份圣旨，故而李愔才信以为真。” “李愔刚刚在白道口大败薛延陀，将其数万铁骑彻底歼灭，必然导致薛延陀势力大损。” “白道口被李愔封锁，夷男消息不通，所以短期之内漠北各地的防御定然空虚，既然陛下无法御驾亲征，那么漠北空虚这等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所以李愔才果断兵出白道，意欲直捣郁督军山，重演一次勒石燕然的丰功伟业，一举覆灭薛延陀！” …… 第514章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说了一大堆，李绩长长的喘了口气。 心中暗忖：娘咧，李愔你个小王八蛋，老子帮你也就只能帮这么多了…… 事实上，朝中除去那些利欲熏心，意欲在大战之中攫取战功升官晋爵的贪婪之辈。 真正的有识之士都很清楚。 大唐真正的敌人，是薛延陀，是吐蕃吐谷浑，甚至连逃窜西域的西突厥都算不上！ 李愔兵出白道直捣漠北，这才是真正的谋国之举！ 无需真正勒石燕然，覆灭薛延陀汗国，只需狠狠在其心脏上捅一刀，重创其势力便足以。 道义在此，再加上彼此之间的私谊，李绩怎能不帮房俊圆谎呢？ 长乐公主连忙上前，说道：“父皇明鉴，李愔一向公忠体国、忠心耿耿，岂能做出假传圣旨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必然是萧嗣业因与李愔素有积怨，故而狗胆包天，故意假传圣旨陷害李愔！” 长乐公主是当真不认为李愔能干出这等愚蠢之事。 在她心目中，李愔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睿智。 且最是懂得进退，看似平素胡闹多谢，实则极有分寸。 总能够徘徊着父皇的底线而绝不逾越半步，这等人应该擅于明哲保身，岂能做出这等作死之道？ 李二便又将战报拿起来，看了一遍。 果然发现了其中有宇文法阻挠大军出关，萧嗣业抵达雁门关却被守关将军污蔑为细作的解释…… 这就说得通了。 那萧嗣业被诬陷为薛延陀细作，甚至差一点被雁门关守将枭首。 心中愤怒惶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奔薛延陀，这是极有可能的。 自秦汉以降，胡族对于前去投奔的汉人极尽笼络，各个赐予高官显爵，金钱美女权力地位，要什么给什么。 萧嗣业作为兰陵萧氏的子弟，身份高贵名声显赫。 更是大唐的单于都护府长史，若是能够投奔薛延陀，夷男必定不吝厚赐，予以重用。 干脆将李愔骗出白道，然后暗中对薛延陀通风报信。 使得李愔大军陷入重围兵败漠北，则是萧嗣业对薛延陀送上的投名状…… 这么一想，李二又惊又怒。 “这小子平素瞅着一肚子奸猾，到了北疆怎地这般愚蠢？这等谎言亦能听信，简直不当大用！” 他是真生气。 只要想想整个右屯卫都因为萧嗣业的叛国、李愔的愚蠢而全军覆灭，他就气得不行。 即便当年颉利可汗饮马渭水、兵临城下，大唐亦未曾有过整整一个卫的大军覆没的惨败！ 李绩道：“萧嗣业伪造圣旨，自然是死罪难逃。” “但李愔听信谎言、不辨真假，亦是难辞其咎。眼下右屯卫大军已然直出白道，追是追不回了，只愿他能够及时醒悟，识破萧嗣业的毒计。” “若果真还得右屯卫损失惨重，甚至于全军覆没，还请陛下治其失察之罪。” 这话说的就水平多了。 右屯卫损失惨重、或者全军覆灭，必定要治其之罪，但若是没什么损失呢？ 自然就不算犯错。 虽然心里也有些恼火李愔如此莽撞。 但以他对于李愔的了解，这小子又似乎不是愚蠢之人，若没有几分把握，焉敢直出白道，长驱直入突袭漠北？ 自己这算是给那小子背书了，只要不是结果太惨，总归还能有一些挽回的余地…… 晋阳公主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这会儿眼珠儿转转，出声道：“六哥最是忠心，岂能做出那等欺君之事呢？必然是那萧嗣业欺骗陷害六哥！” 旁边的长乐公主闻言，差点抬手捂脸…… 这丫头确实聪明，但是毕竟年轻识浅，不懂人心。 李绩也有些纳闷儿，瞄了绷着一张小脸儿的晋阳公主一眼，心忖这位殿下不是平素与李愔极为亲厚么？ 今日怎地句句话都像是给李愔后脊梁插刀子，还不唯恐李愔不死，插个没完的那种…… “嗯？” 李二被晋阳公主的话语说得心中一跳。 他陡然意识到，好像按照李愔战报之中的说辞。 若大军惨败，那么最大的罪名就是萧嗣业的。 若侥幸得胜，那勒石燕然的盖世功勋就完全是李愔的。 不论结局如何，这好小子好像都可进可退，立于不败之地…… 事情当真如此简单？ 李二疑心重重。 不过此时不是追求真相的时候，说一千道一万，最终的结局还是要看右屯卫的战绩如何。 “将薛延陀的使节驱逐出京，命其即刻遣返漠北，去告知夷男，犯大唐者，虽远必诛！要他好自为之。” 恼怒之下的李二，直接将陈汤的话语改了改，拿了出来。 当年大汉威服四海封狼居胥，打得匈奴千里遁逃漠南无王庭。 难不成今日之大唐就比大汗逊色？ 薛延陀就比匈奴更强？ 欺人太甚！ …… 李绩又坐了一会儿，就朝中如今的局势与李二商讨一番。 领会了皇帝的意志，这才告辞离去。 朝中文武群臣，李二对李绩最是放心。 此人文韬武略，实乃不世之才，却心智沉稳生性低调，淡泊安然素无野心。 将朝政尽数托付，不虞有变。 若是换了长孙无忌成为首辅，李二这会儿睡觉怕是都能惊醒…… 待到李绩离去，李二觉得有些精神恹恹，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长乐公主领着妹妹轻手轻脚的退出去，换了内侍入内看守服侍。 出了神龙殿，长乐公主瞅了瞅神情有些羞愧懊恼的晋阳公主，到底不忍苛责。 接着长乐公主轻声道：“去我那里坐坐。” 晋阳公主眼神有些飘忽，吱唔道：“那个……好困哦，要不先回去睡觉吧……” “哼！” 长乐公主横了她一眼，莲步轻移，当先而行。 晋阳公主苦着一张小脸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紧随其后。 对于这个性情清冷的姐姐，她有着如对母亲一般的孺慕。 平素从不敢违逆她的意愿，更何况眼下明知姐姐是因为自己说错话要训斥自己？ 跑掉是肯定不敢的…… 姊妹两个一先一后回了淑景殿。 …… 第515章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宫女端来温水被两位公主净面洗手，而后又奉上香茶糕点。 长乐公主素手轻摆，将一众宫女斥退。 殿内只剩下姊妹两个。 晋阳公主有些局促不安，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长乐公主玉容清冷，伸出玉手拈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 然后抬起螓首，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晋阳公主。 直至将小公主盯得慌神不已，这才轻启樱唇，清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晋阳公主心底忐忑，本来以为姐姐是恼怒她乱说话帮了倒忙，这会儿听到这么一问，有些愣神，下意识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道：“就是刚刚在父皇面前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晋阳公主愈发一头雾水：“就只是帮六哥求情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脾气。” “这回六哥听信别人假传圣旨，闯下大祸，怕是父皇不肯轻易饶他。我知道说错话了，可也只是想帮六哥嘛，姐姐你别骂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 长乐公主淡然打断，瞅着晋阳公主问道：“我问的，是你为何要那么帮着李愔说话？” 晋阳公主秀眉微蹙，表情迷惑：“难道不应该么？六哥对我很好啊，这些年一直很宠着我。” “但凡是我要的，六哥总会想方设法的弄来给我，又会带着我玩儿。” “哼哼，比长孙表哥强多了！现在六哥惹恼了父皇，我自然要帮六哥求情，难不成姐姐你以为六哥当真想要造反，欺君犯上？” 提起长孙冲，长乐公主气势一滞，伸出纤纤玉指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这丫头看似聪明机灵，但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然则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少一些机心算计倒也是好事。 可是生在帝王家，一举一动都难免被过分夸大，甚至引起天下人的各种解读，绞尽脑汁的去剖析是否有更深层的寓意。 这种情况之下，兕子一味的维护李愔，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需知道，兕子虽然尚未及笄，可是皇室公主皆有早稼的规矩。 通常来说这会儿就该指婚了，没见到比兕子还小的小幺都定下了婚事？ 只不过因为母后早丧，兕子又自由体弱多病，父皇对其怜悯爱惜，故而一直未曾提出婚配之事。 但既然年纪到了，朝野上下，必然有许多人都盯着呢。 一旦因为私自屡屡维护李愔、彼此过于亲厚，从而导致天下舆论纷纷、谣言四起。 不仅仅是皇室要多添一桩莫须有的丑闻，更会牵累兕子日后的婚配。 那些个诗书传家的千年门阀，如何能够忍受一位与自己的亲哥流传出谣言的正妻？ 尤为重要的是，父皇必然因此震怒，自然不会将兕子如何，顶了天呵斥一顿严加看管，但是李愔绝对要遭殃…… 想到这里，长乐公主又有些心虚。 随便兕子胡言乱语好了，即便害了李愔，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赶紧拈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玉容微烫。 轻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归是要避讳一些的，否则传扬出去，父皇面上也不好看。” “诶？” 晋阳公主一脸萌萌哒。 避讳什么？ 我为六哥求情，还需要避讳？ 看着晋阳公主一脸呆滞不明所以，长乐公主也有些头痛。 只好说道：“没发现你说话非但没有用处，反而惹得父皇愈发恼怒么？” “总之啊，关于李愔之事，少说话好了，父皇明察秋毫，定然不会冤枉了他。” “哦。” 晋阳公主应了一声，有些闷闷不乐。 自己以往也没少在父皇盛怒之时替那些触怒父皇的大臣们讲情。 那个时候自己伶牙俐齿思路清晰，可是为何轮到六哥身上，自己便不说不错、越说越错呢？ 真是烦恼啊…… …… 北疆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一片震荡。 谁能想到不仅陛下在忽然染病，北疆更是已经战火连天？ 薛延陀兵临定襄城下，意欲侵占漠南敕勒川。 突厥一触即溃，已然退守雁门关，薛万彻于恶阳岭下大发神威击溃夷男可汗二王子大度设统御的数万薛延陀铁骑。 立下覆灭高昌国之后最大的战功，李愔更是率领右屯卫兵出白道，直捣郁督军山薛延陀牙帐…… 一连串的消息接踵而来，令朝堂上下惊诧莫名。 这就开战了？ 前两天不还在商谈和亲之事么…… 赵国公府。 正堂内，长孙无忌与宇文士及相对而坐。 年关刚过，天气寒冷，堂内燃着地龙，茶几上放置着茶具。 长孙无忌早已将侍女尽皆赶走，亲手给宇文士及斟茶。 水汽袅袅，茶香氤氲。 宇文士及却半点品味香茗的心思都欠奉…… 长孙无忌拈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见到宇文士及愁眉不展。 本来衰老的容颜愈发显得萎靡不振，老态尽显，再不复当年温润文士的风采。 心中亦是唏嘘，便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仁人吾兄纵然忧心忡忡，又有何用？” “宇文法这件事做得确实欠妥，被那李愔捉住了把柄剥夺了军权。” “这等情形之下，陛下为了安稳北疆局势，绝无可能轻易放过，还是及早做好准备吧。” 嘴里劝着宇文士及看开些，可他自己心里都堵得慌。 马邑城那是什么地方？ 地处北疆，临近阴山，那是鲜卑人起家的地方。 是当年鲜卑六镇的根据地，是他们关陇贵族的大本营！ 结果，就在自家的大本营之内，身为宇文家的子弟、关陇贵族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 马邑守将宇文法便在军营之中被房俊给当众拿下，剥夺军权，押解回京。 此事对于关陇贵族声望之打击，远远超过宇文法丢掉马邑守将的损失！ 连老巢都守不住了，还指望谁能对关陇贵族怀有敬畏之心？ 长孙无忌本来是准备发火的，可是见到宇文士及老态龙钟的样子。 那一股子憋在胸膛的火气忽而消散无踪。 …… 第516章 不愧是长孙阴人 这位当年能在其弟弟宇文化及弑君篡位自立为帝之时依旧心性冷静。 睿智的做出投靠李二陛下之决定的人杰，亦是垂垂老矣荣光不在。 就好似他们彼此尽皆消逝的峥嵘岁月。 或许麻将桌已经更适合他们。 到底还是老了啊…… 宇文士及苦笑摇头，叹气道：“宇文法那逆子形同谋逆，处事莽撞贪图私利，居然将国之干器倚为私用，实乃取死之道。” “故而即便是处以极刑，老朽亦不感到难过。” “只是唯恐陛下龙颜震怒，借此迁怒于宇文家，若宇文家在老朽手上一蹶不振，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见列祖列宗？惭愧呀！” 长孙无忌眼角微微跳了跳，忽而醒悟过来。 这老头的确垂垂老矣，但若是见其老太而误以为这只是一个心疼于家中子侄姓名前途的老朽长。 那可就大错特错。 能够从隋末那等乱世之中认准了李二这个王者。 从而坚定不移的站在李二陛下身边予以鼎力支持。 最终为宇文家谋求了眼下这等政治资源，岂能以乡间老朽视之？ 虎老雄风在！ 再是老掉牙的老虎，你也不能有片刻的失神，否则他就会咬你一口…… 宇文士及的这番话看似唏嘘懊恼，实则就是在告诉长孙无忌。 损失一个宇文法，不当大事，宇文家受得起。 但若是陛下迁怒于宇文家，致使整个家族受到波及，那就不可接受了。 什么叫做“将国之干器倚为私用”？ 还不是因为这是整个关陇贵族集团的意志！ 所有关陇贵族都意欲将驱逐薛延陀视为攫取战功的糕点。 不能接受旁人跑来分一块，所以才有了宇文法阻挠右武卫、右屯卫出关北上的做法。 现在宇文法被李愔拿下，其罪难逃。 若是他一人受罪也就罢了，谁叫大家都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呢？ 宇文家认了！ 但若是皇帝趁机削弱打击宇文家，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长孙无忌啧啧嘴，无奈的瞥了宇文士及一眼。 这老东西，耍无赖呀…… 可眼下关陇贵族风雨飘摇，内部斗争激烈，俨然有分崩离析之态势。 面对皇帝的打压削弱，自当拧成一股绳精诚团结。 否则被皇帝捉住漏洞分化打击，则大事不妙。 所以面对宇文士及的无赖招数，长孙无忌还真就没什么法子反驳。 即便是有法子推搪，他也不会这么干。 说到底，宇文法的确是为了替关陇贵族保住北疆的掌控才被李愔拿下。 若是不管不顾，则势必引起宇文家的强烈不满以及强势反弹。 其余那些家族亦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人心散了，队伍怎么带？ 想了想，长孙无忌道：“李愔送抵御前的战报，言及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前往白道宣旨，故而他才直出白道，发兵漠北。” “然则此事却颇为蹊跷，事先无论是门下、中书，皆未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传出来，陡然之间那圣旨便到了北疆……” “那萧嗣业乃是萧家子弟，与李愔素有积怨，这其中未尝不可能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龌蹉，李愔素来胆大，焉知不是其虚晃一刀，借机出兵？” “亦能顺手除去萧嗣业，实乃一举两得之计策！吾等不妨在此事上多做文章，只要能够抓住李愔的把柄。” “虽然不至于将其彻底打落尘埃，但亦不失为围魏救赵之计，陛下定然不会揪着宇文法之事不放。” 宇文士及连连颔首。 瞅了长孙无忌一眼，心底感叹，能够从全面被动的局面之中寻出一丝漏洞。 不仅可以搬回劣势，反而有可能狠狠的打击房俊一番，心智之细腻，不愧为“阴人”之绰号…… 长孙无忌顿了一下，又道：“让各家都做好准备，李愔心太野，真当薛延陀是泥捏的不成？” “恶阳岭下，薛延陀天时地利人和尽失，这才导致大败于薛万彻之手。” “但是到了漠北，那是薛延陀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古往今来，除去聊聊几位天纵之才，尚有何人能够千里突袭，直捣龙城？” “李愔必败无疑！等到他一旦战败，吾等齐齐发力，收拾残局！” …… 长孙无忌绝对不看好房俊此番兵出白道能够有任何作为，等待他的只能是一场惨败！ 一个初出茅庐便顺风顺水的皇族子弟，纵然有几分才情，亦有一些小聪明。 但是以一卫之兵力试图挑战整个薛延陀，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这与蛇吞象又有何异？ 这小子膨胀得没边儿了…… 而只要李愔战败，关陇贵族齐齐发力。 在北疆边军中占据主导地位收拾残局，便能够攫取最大的功勋。 一举扭转颓势不说，更能够让陛下认识到，如今的北疆，还得依靠关陇贵族来把守。 换了谁也不行！ 宇文化及精神一振。 这些年他已经渐渐在家族之中淡化自己，尽量将事务交予族人处置。 但这并不妨碍在感觉到家族有可能重新振作之后的喜悦。 宇文士及与房玄龄私交甚笃，与李愔关系也还不错，时常能凑到一处喝茶。 更是在李二身为秦王之时便忠心耿耿的追随其后，献计献策献力，绝无二心。 但是这一些都不能取代家族在他心目之中的地位。 世家子弟总是能够这样看似矛盾的处理私人与家族之间的利益冲突。 好友之间推心置腹畅饮玩乐，各自家族斗起来又能眼都不眨的下狠手。 而后风平浪静，依旧可以坐在一处谈天说地吃喝玩乐，谁也不记恨谁…… 宇文士及问道：“辅机之意，是李愔假传圣旨？” 他深知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一同执掌中枢十数年。 此前更被李二视为肱骨推心置腹，其对于中枢三省的渗透与掌控绝对不会因为渐渐淡出中枢便有所降低。 三省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必然能够引起他的惊觉。 他说中书与门下未有关于这道圣旨的消息。 那就代表这道圣旨并非由中书省下发，更未经由门下省审核。 说轻了叫做“假传圣旨”，说严重点，这就是“矫诏”啊…… 第517章 不仅仅是死罪 长孙无忌苦恼的思索一阵，叹气道。 “此子胆大心细，行事往往别出心裁，更是锦绣在胸、才华横溢，实乃吾等之劲敌。” “最关键处，还是他的年纪，吾等如今尽皆垂垂老矣，那厮却是正及弱冠，等到吾等致仕之后，族中子弟哪一个是他的对手？” “更别说将来，若是当真是此子登基之后，天下怕是再无人可以制衡。” 他心中着实懊恼。 错非因为魏王李泰之事，使得两家再无可能携手合作。 否则长孙无忌宁愿配合李愔削弱关陇集团，亦要向李愔妥协。 面对这等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未来的帝国柱石，什么面子都可以抛在一边…… 宇文士及闷声不语，心念转动。 抡起交情，自己无论与房玄龄亦或是李愔，都远胜关陇贵族的任何一人。 是否要留出一条后路，以备将来？ 真是可惜呀，本来自己就想着将家中的闺女送去一个给李愔做妾。 这会儿若是再送一个闺女过去，会否被人认为东施效颦，遭受耻笑呢？ 长孙无忌喝着茶，瞥了一眼宇文士及，心中哂然。 既想着背靠关陇贵族树大好乘凉，又想着结交李愔这等后起之秀保证利益。 看似圆滑玲珑，实则两面三刀，最终只能两头不讨好。 这些老家伙，已然渐渐跟不上时代了呀…… 宋国公府。 北疆消息传来，萧家已然乱成一团…… 萧与萧锐、萧锴父子三人坐在堂中，愁眉紧锁。 “父亲，岑景仁如何说？” 萧锴急匆匆问道。 “景仁”是岑文本的字，朝中同僚多以此称呼。 但萧锴无论辈分亦或官职，如此称呼都大为不妥。 故而萧瞪了他一眼，但心事重重，却并未叱责。 叹气道：“门下省从未审核过那道圣旨。” 萧锐与萧锴面面相觑，脸色甚是难看。 自从北疆的消息传来，萧便认为其中大有蹊跷。 萧嗣业固然身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可他哪里有又资格传达圣旨？ 更何况，旁人或许不知，萧家人又如何不知萧嗣业虽然曾去终南山凤凰谷玉华宫拜会萧皇后，却始终未曾面见陛下，又哪来授予圣旨的机会？ 心底忐忑，萧便秘密询问侍中岑文本。 侍中乃是门下省的长官，掌管圣旨的审核、颁布。 若是皇帝有圣旨，必然要经过门下省的审核，否则在法理之上是无效的。 结果岑文本明确的告知萧，绝无此事…… 门下省明确绝无这道圣旨。 那么李愔的战报之中明言接到了萧嗣业所谓的“传达圣旨”，圣旨从何而来？ 这就要命了！ 伪造圣旨，那可不仅仅是死罪，是要诛三族的！ 若萧嗣业的那道圣旨当真是假的，势必要牵连萧家。 以萧家与皇室的亲密关系，以及萧这些年的鞍马功劳，被萧嗣业牵连族诛自然不可能。 即便是三法司也不可能下达这等判罚。 但萧家子弟今后的仕途之路，必将无比艰难。 这年头最讲究的便是一个“政治正确”，毕竟人治大于法治。 什么“一人犯法一人当”简直就是开玩笑。 只要坐实了“假传圣旨”，这等只是比造反谋逆轻了一点点的罪名。 足以使得萧家累世堆积起来的底蕴瞬间消散。 三代之内，别想有人进入中枢。 有唐一朝，别想有人称为封疆大吏，掌六部之一…… 萧锴沉不住气，大怒道：“此子悖逆，与狼崽子何异？” “当初他流落漠北，乃是父亲向陛下极力保证，这才使其认祖归宗，又一力保举其成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 “此后更是运用家族资源为其铺平仕途，如今却遭其反噬，害得吾家背负这等大罪，简直狼心狗肺！” 萧家子弟之中，萧锐身为驸马，即便是受到牵扯，也不会太过严重。 老三萧现为吏部给事中，深受礼部尚书李道宗的赏识与重用。 陛下亦十分认可其才能，前途固然可能有所波折，但终究还是会升上来。 唯有自己平日里混着一个虞部郎中的闲置，投闲置散优哉游哉。 就等着将来靠一靠岁数，混一个六部侍郎的职位致仕。 所以看来看去，最有可能受到牵连的就是自己…… 这让他如何不怒？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找谁惹谁了我？ 萧锐想得更深一层，皱眉道：“此番却要被那逆子害死了，圣旨颁发，他不敢不从，可是区区右屯卫一卫之兵卒，顶了天也不过三四万人。” “去除辅兵马夫，能战者至多两万，这么点兵力洒进浩瀚无涯的大碛，连颗沙子都飞不起来，如何面对夷男可汗账下的铁勒铁骑？” “若是李愔因此身死漠北，不仅仅陛下要与吾家解下深仇，吾家之数代声誉，亦将毁于一旦。” 你萧家子弟连皇子都坑，旁人谁还敢信任你？ 钱财土地没了，慢慢积攒，总归有的。 官职爵位没了，数代奋斗，总会回来。 但声誉一旦败坏，哪怕历经数代上百年的时光，亦未必就能挽回…… 对于一个世家门阀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 萧锴又埋怨道：“这李愔也是，平素看他精明得紧，此次为何却如此愚不可及？” “那萧嗣业什么身份官职，焉能有传旨之资格？” “即是假传圣旨，那圣旨必然是假的，他居然连圣旨的真假都辨别不清楚，简直奇蠢无比，气煞我也！” 萧默默颔首。 他也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李愔当真愚笨到连圣旨的真假都察觉不到？ 况且，在他看来李愔固然对陛下忠心耿耿。 但绝非那种圣旨一下，纵然刀山火海亦勇往直前的愚忠之人。 …… 大军自白道向北而出，穿越整个阴山山脉，眼前豁然开朗，天地一片辽阔。 鹅毛一样的大雪东天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北风不大，入目一片雪原。 右屯卫大军出京之时便俱是一人两骑，白道口一战。 薛延陀全军覆没，收缴马匹辎重无数，战马的数量得到极大的补充。 李愔率领一万精锐作为先锋，一人三马，狂飙突进。 高侃则率领后军辎重紧随其后。 ………… 第518章 北魏六镇 天地苍莽，顷刻片云生，雪花大如席。 身周战马踏雪狂飙，蹄声淹没在积雪之中，唯有隆隆闷响。 李愔策马狂奔，雪花迎面打来。 非但未觉寒冷，反而胸中自有热血奔涌，浑身燥热，志气冲霄！ 生于后世太平年月，何曾有过这等壮志在胸、意气风发？ 只需抵挡胡虏、雷霆扫穴，纵使马革裹尸、埋骨北疆，又能如何？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挥军北上，直捣龙城。 男儿当如是！ 雪花越来越大，寒风也渐渐凛冽。 透过风雪，前方隐隐之间一座坚城矗立在原野之中。 身影巍峨，擎天立地，那边是武川镇！ 阻挡在阴山北麓的北疆第一坚城。 只需将其攻陷，莽莽北疆浩荡大碛，便再无可以阻挡大唐铁骑的城池。 一路向北，纵马驰骋，直捣郁督军山。 这座当年由鲜卑人所建立的坚城，曾一度作为北魏六镇之一。 帮助北魏抵挡北方突厥人的侵略。 但是在北魏衰亡之后，鲜卑人全部撤入阴山之南。 依托敕勒川，凭借阴山天堑，这才勉强抵挡突厥人南侵。 武川等六镇悉数落入突厥人掌控之中。 当年的六镇势力渐渐演化成关陇贵族集团，而武川镇作为扼守阴山山口的要隘。 则先后被突厥人和薛延陀人视为阻挡唐军北上的要冲。 在他们眼里，武川镇便是漠北的第一坚城，坚若磐石，固若金汤！ 即便在大度设率军穿越白道南下敕勒川之时，这座城池里依旧保留着两万经由汉人调教擅于守城的薛延陀战士。 无论任何情况，都坚守城池，紧扼山口，不使大唐有任何机会兵出白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被铁勒人视为“永远不可能陷落”的城池，在李愔眼中却与猪棚鸡舍无异。 “一直向前，马不停蹄，抵达武川镇之后不做休息，即刻攻城。” “一个时辰之内，破城而入！” 战马之上，李愔下达命令。 风雪渐渐呼啸起来，将沉闷的马蹄声遮掩得愈发难辨，命令被一层一层的向下传达。 所有兵卒都振奋起来，打起精神。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自从卫公李靖突袭阴山之后便从未有大唐军队踏足北疆的第一战！ 只要此战获胜，攻陷武川镇，那就是了不得的军功！ 而在李愔看来，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不可攻陷的城池。 一个时辰？ 那还得是右屯卫成军以来首次攻城，必须拥有容错的情况…… …… 风水学中，有一个词叫“王气所聚”，“龙脉所在”。 意思就是说此地藏风聚气风水极“旺”，地灵人杰。 所出人才都是国之栋梁，甚至是帝王将相。 武川镇，便是这样一个“王气所聚”之地。 北魏时期，为了保卫国都平城，在长城沿线建立了一系列军镇。 其中最为重要的有六个，分别是：武川镇、沃野镇、怀朔镇、抚冥镇、柔荒镇。 统称北方六镇，后世称之为“北魏六镇”，亦或是“鲜卑六镇”。 这六个镇是北魏抵御北方民族入侵的重要军镇。 镇守的将军大多是拓跋家族的贵戚和北魏贤臣。 太和十七年，北魏孝文帝将都城从平城迁到了洛阳。 政治中心的南移，使得北方六镇的地位迅速下降。 同时，也使得北魏朝廷对六镇的控制力迅速减弱。 朝廷中央对北方六镇的控制力减弱之后，六镇的武将们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相互之间拉帮结派，互相结义，又相互争权夺利，自成军阀。 这种情况下，战乱一触即发。 北魏光正五年，沃野镇首先爆发了起义，战乱迅速席卷开来。 北方六镇很快陷入到军阀割据的混乱局面之中。 战乱给百姓带来灾难，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优胜劣汰！这场战乱中，武川镇的宇文泰和怀柔镇的高欢逐渐崛起，成为两股最具实力的割据势力，迅速主宰了北魏政局。 一山不容二虎，高欢和宇文泰皆是当世枭雄，相互攻伐，却谁也奈何不得谁。 北魏永熙三年，孝武帝秘密逃亡到关中依附宇文泰。 高欢另立元善见为帝，是为东魏。 翌年，宇文泰毒杀孝武帝，另立元宝炬为帝，是为西魏。 强横一时的北魏，就这样被高欢和宇文泰分割为东魏和西魏两个割据政权…… 宇文泰手下有一个叫杨忠的武将，身材魁梧、作战勇猛。 而且富有远见，极有战略眼光，在与东魏的战争中立下巨大功勋，深得宇文泰赏识。 逐渐成为宇文泰手下最重要的将军，后来被封为“隋国公”“隋”，听着是不是很耳熟？ 不错，这个人就是杨坚的父亲。 宇文泰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可以说，隋朝能够统一全国，根基全在于他。 宇文泰在西魏建立了一种全新的兵制，府兵制…… 没错，大唐赖以威震天下攻无不克的府兵制，其创始人便是宇文泰。 在府兵制的顶端，是八位柱国大将军，号称“八柱国”。 当时这八位柱国分别是：宇文泰、元欣、李虎、李弼、独孤信、赵贵、于瑾、侯莫陈崇。 李虎是李渊的爷爷，独孤信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杨坚…… 宇文泰死后，宇文家族取代了西魏拓跋家族，建立了北周。 东魏在高欢死后，他儿子高洋篡位称帝，建立了北齐。 后来被北周所覆灭，最终杨坚取代了宇文衍，篡周立隋，一统天下。 世间风云变幻，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而这些从武川镇走出来的雄主，一个比一个强。 宇文泰开创府兵制夯实了争霸天下的基础。 杨坚篡周立隋统一全国，然后李渊和李世民这一对父子建立大唐，开创了大唐盛世。 武川镇便是关陇贵族的兴起之地，隋唐两朝的根脉。 说一句“王气所聚”之地，绝不为过。 …… 第519章 为了汗国，为了大汗 武川镇。 高高的城墙上，守将契可勒手按腰刀，极目远方。 雪花如席，北风呼啸，远处巍峨的阴山也只剩下一个稀疏的轮廓， 风雪浩荡的原野，却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静谧感。 这种极致的喧嚣之中蕴藏着的静谧，令契可勒心中充满了不安。 大度设率领数万大军穿越白道直抵漠南。 除去开始一个月不间断的传递消息之外，已然有数日杳无音讯。 数万大军就如同平白消失了一般…… 前往漠南的斥候已经出发三天，若无意外，今天傍晚就能回返。 届时才能知晓漠南的大军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断绝联络。 契可勒忧心忡忡。 他太了解大度设其人，性情暴躁、志大才疏都算是好听的。 若是刻薄一点，完全可以用酒囊饭袋来形容。 即便有咄摩支、吐迷度辅佐，仍旧不能让契可勒放心。 大唐犹如一头猛虎，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的时候。 薛延陀可以在他身后呲牙，趁机讨要一点好处。 可若是当真以为大唐这头老虎完全被牵制，薛延陀便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必然遭受到老虎的反噬。 大度设是否明白这个道理呢？ 契可勒认为未必…… 再次抬头瞅了一眼风雪之中的南方山脉，契可勒打算下城回到住所。 饮上两斤南方大唐商贾带来的烈酒佳酿，顺便等候斥候的消息。 然而就在他转身即将走下城墙之际，忽然觉得脚下一颤。 毫无预兆的，整座城墙都微微颤动起来…… 地龙翻身？ 契可勒心头疑惑，顿住脚站在城墙的台阶上。 过了一会儿，颤动非但未曾减弱，反而越来越剧烈。 蓦然，契可勒猛地回头，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箭垛旁。 手扶着箭垛向南方张望，一颗心瞬间提起！ 只见南方漫天风雪之中，幢幢身影好似地底冒出的索命幽魂，影影绰绰连成一片。 待到再稍微近了近，便见到那一杆杆风雪之中昂扬飞舞的赤红大旗。 以及无数身着赤黑两色战袍的唐军，自大地的尽头铺天盖地的袭来！ “敌袭！” “敌袭！” “唐军杀来啦！” …… 城墙之上顿时金鼓齐鸣，号角声穿云破风，响彻全城。 训练有素的驻军当即示警，城下驻守的兵卒一拨一拨的开到城墙上来。 极短的时间便完成了部署，等待作战。 城头上的契可勒望着越来越近的唐军。 骑兵头盔之上的红缨犹如风雪之中跳动的火焰，令他整颗心都似乎沉到谷底。 如此规模的唐军骑兵能够铺天盖地的出现在武川镇，大度设的命运已然不言自明。 这不仅仅是败了，连一个送信的斥候都未能逃回武川。 必然是被唐军死死的堵住了白道口，断绝了后退之路。 漠南那是唐军和突厥人的地盘，后退无路。 平坦辽阔的敕勒川便是大度设的埋骨之处，等待他的唯有全军覆灭之结局。 数万精锐铁骑啊！ 就这么葬送在了漠南？ 契可勒简直无法置信。 可是出现在面前正汹涌冲锋的唐军，却残酷的向他证实了这个事实。 深吸口气，契可勒举起手。 向着左右聚拢过来的兵将大喝道：“准备作战！二王子已然战败，武川乃是漠北之门户，若是失守，唐军突入漠北，万里平原将会任由唐军肆虐！” “想想诸位的族人家眷，等到唐军肆虐，可否还有活口？” “为了汗国，为了大汗，为了族人家眷，吾等死守武川！” 话毕四周传来无数士卒的声音。 “死守武川！” “死守武川！” 城墙薛延陀兵卒战意高昂，齐声大喝，声震四野！ 契可勒满意的颔首。 对于武川的守备，他有着充足的信心。 城内两万守军尽皆用汉人降将操练，所习乃是汉人最高明的守城战术。 虽然弓弩缺乏了一些，但薛延陀的战士更骁勇、更悍不畏死。 整个武川镇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在他看来，若想攻陷武川，除非唐军兵力数倍于己。 且携带大量云梯撞车等等工程利器，否则必是徒劳。 更何况看着冲锋的唐军尽是骑兵，平原之上唐骑不逊色于薛延陀骑兵，但是以之攻城？ 汉人的兵书契可勒亦看过不少，但从未看过有骑兵可以破城的战例…… 真当我们还是以往只知骑射不知守城的蛮夷？ 契可勒蓄满胡须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连连下令。 指挥兵卒部属在各个紧要的位置，抵御唐军攻城。 薛延陀不擅冶铁，弓弩的制造更是落后大唐太多。 骑兵之中装备的短弓固然轻巧，但杀伤力有限，非是守城利器。 故而武川城头并未有多少弓弩手，而是准备了很多滚木擂石。 城下一口一口大锅支起来，架上柴火，将雪水煮沸。 然后倒入金汁搅拌，顿时恶臭冲天，熏人欲呕。 所谓的“金汁”，便是人畜的粪便…… 此物被滚水煮沸之后淋到攻城的敌军身上产生烫伤。 会立即使毒液攻入肺腑，无药可救。 契可勒冷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唐军。 骑兵攻城？ 呵呵，真是异想天开呀…… 不过唐军冲锋只是发起的威势，依旧让契可勒心中感到紧张。 铺天盖地的唐军骑兵顶风冒雪，跨过武川城下冰封的塔布河河道。 铁塔溅碎冰雪，声势浩大的向着武川冲锋而来。 骑兵头盔之上的红缨如同一片跳跃的火焰，夺人眼目！ 这就是打得昔日草原霸主突厥汗国分崩离析的大唐铁骑！ 纵然没有卫公李靖、英国公李绩、河间郡王李孝恭这等盖世名将。 亦未有程咬金、尉迟恭、李大亮、侯君集这等勇冠三军的猛将。 却依旧保持着汉家儿郎骨子里的凛凛血性！ 草原上的主人换了一代又一代，犬戎、羌人、突厥、薛延陀…… 一个部族的兴起，便意味着一个部族的消亡。 …… 第520章 这是想干啥 然而在南方那边锦绣山河之间，纵然汉人的王朝亦是兴衰更迭。 但是汉人依旧坚守在那里，一个又一个的王朝衰落。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王朝兴起，始终保持着对草原民族的压制。 那些惊才绝艳的盖世名将，更是一辈又一辈的永不断绝。 李牧、蒙恬、李广、卫青、霍去病、赵充国、班超。 甘英、窦宪、曹彰、冉闵、祖逖、桓温、、谢玄、刘裕、檀道济、李靖、李绩…… 这些功勋赫赫，被汉家百姓世代称颂的盖代名将，踩着草原胡人的尸骸，成就千秋美名，彪炳汉家青史！ 这就是汉人的可怖之处。 胡人就算再是强大，也只能占据一时之优势。 每当汉人生死存亡之际，总会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这样的民族，如何能够征服？ 所以薛延陀对于大唐一贯采取缓和的策略，从来不曾有野心饮马黄河、鞭指长江。 只要能够时不时的劫掠一番占尽便宜，仅此而已…… 轰鸣的马蹄声击碎了契可勒的思绪。 他回过神，看着唐军已然冲锋到距离城墙一箭地之外，齐齐勒住战马，止住冲锋的脚步。 契可勒不解。 他虽是胡人，但汉人的兵书也看过不少。 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攻城之时最讲究气势。 这般临阵勒马，除了将己方经由冲锋所蓄积的气势泄掉之外，又能有什么战术？ 他不信唐军统帅会这般愚蠢，所以他一边派遣斥候即刻返回郁督军山牙帐禀明此间情况。 一边紧张的等着看唐军尚有何攻城之策略。 果不其然，只见唐军在城下休整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之后，大约有一半的骑兵尽皆下马，缓缓结成阵势、 在后军有三辆奇怪的战车被推了出来，几个兵卒钻进厚厚的木头盖子下面，慢慢的向着城墙推来。 契可勒估算了一下双方距离，确保唐军的冷箭无法射伤自己。 这才伸长脖子，趴在箭垛上向城下观望。 那战车奇形怪状，想一个硕大的乌龟，上头覆盖着厚厚的木板。 不惧城头上的滚石檑木，金汁亦无法伤到盖子下面的唐军，防卫甚是严密。 可就算防卫再是天衣无缝，你总得冒出头来攻城吧？ 难不成还能将这个王八盖子直接推到城头上来？ 不仅契可勒一头雾水，城上的薛延陀守军也茫然不解…… 契可勒心头隐隐觉得不妥，怎能让唐军这般轻易的便突入到城下？ 总得有点态度，让唐军知道武川镇固若金汤，不可强攻才行。 当即便挥了挥手。 城上的守兵便将滚木擂石一股脑的推下去。 又将沸腾的金汁朝着“王八盖子”倾倒下去，甚至还射了几箭，闹腾得挺欢实。 然而“王八盖子”皮糙肉厚，挨了一轮打击，居然毫发无损…… 契可勒心里长了草一般慌张失措，越是弄不明白唐军的意图，就越是心里没底。 大军兵临城下，不就应该一个强攻一个固守，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才行么？ 你特么弄两个“王八盖子”想干啥？ 就在他心里慌张失措，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的时候，陡然见到那几个“王八盖子”缓缓后撤。 契可勒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 没错，的确是后撤。 见鬼了！ 这唐军不仅不进攻，还撤退了…… 这什么情况？ “渠帅，不对劲啊……”身边一个亲信嘀咕。 契可勒怒道：“放屁！老子当然知道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不是……”那亲信吓了一跳，忙道：“小的是说那冒烟儿的东西不对劲……” “冒什么烟儿……嗯？” 契可勒这才看到果然如亲信所说，就在刚刚“王八盖子”蹲着的城墙那一块 有淡淡的轻烟冒出来，城下背风，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这什么玩意儿？ …… 城下。 唐军已然下马列阵，右屯卫仅有的一千陌刀手分成五队。 每队两百人，尽皆身覆重甲，手提陌刀，每一队身后跟着五百枪兵。 既能护卫陌刀手的后阵，亦能对远处的敌人展开远程打击。 这四千人，便是攻城的主力。 城上的契可勒做好准备等着唐军攻城，但城下的唐军却一丝一毫强攻的意思都没有。 就只是整齐的列阵。 “轰！轰！轰！” 就在城下唐军的等待中，城上薛延陀的迷惘中。 用精钢钻头钻碎城砖之后埋在墙体之内的火药轰然炸响。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高大坚固被薛延陀人视为坚若磐石一般的武川镇城墙。 从炸点开始犹如吹爆的气球一般轰然崩塌。 砖石碎块被火药炸得飞上天，坚固的墙体瞬间出现几处巨大的坍塌。 城上来不及躲避的薛延陀兵卒随着崩塌的转世跌落下来，掉进塌方处。 又被不断坍塌的砖石死死的压住。 李愔端坐马上，挥了挥手。 号角声穿空裂云，旌旗招展。 五个早已拍好阵列的突击部队缓缓向着城墙坍塌的缺口逼迫上去。 李愔目光幽幽，穿透风雪落在武川镇城墙的残垣断壁上。 尚有火药爆炸之后的黑烟盘旋升起，混入漫天大雪之中。 强攻？ 不存在的。 当火药的配方越来越精进，威力越来越大。 这等砖石建造的城墙在火药足以开山裂石的唯利面前，简直就好像豆腐渣一样。 战争的方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每一次变革，总有人要去为其付出代价。 成为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所淹没的牺牲者，去见证变革的发生。 而在茫然无措之中首次迎接到这种战争方式变化的薛延陀人，已经注定了悲剧的降临。 …… 第521章 一个时辰不到的攻城 整个武川镇已经乱成一团。 谁也不知道唐军到底是如何使得坚固的城墙在轰然一声之后便崩裂坍塌。 那绝非人世间所能够掌控的力量，除去无所不能的天神之外。 恐怕其他的神祗亦无法拥有这样的威力。 而无知能够带来最大的恐惧。 契可勒灰头土脸的被亲兵族人扶着走下城墙。 他很幸运的没有站在火药爆破的缺口上。 在察觉脚下城墙好似被地底下什么邪恶的怪兽拱了一下之后，便顺着台阶往下跑，跑到一半的时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脚下的砖石似乎每一块都在跳动。 那种无边的恐惧使得他飞身从墙头跃下…… 好在跳下来的时候跌落在城下一队杂物上，否则说不定就得摔个骨断筋折。 “渠帅，怎们办？” 身边骁勇善战的亲兵们各个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力量，所有薛延陀人尽皆士气暴跌，毫无战斗之心。 契可勒定了定心神，瞅瞅四周一脸惶然的兵卒。 再瞅瞅身后已经从城墙坍塌的缺口缓缓杀进城来的唐军。 咬了咬牙，顿然下令道：“留下两千人阻敌，不可与唐军正面硬撼，利用城内的房舍与其周旋争取时间即可，主力随吾向北撤退，吾等至诺真水列阵！” 现在麾下兵卒已经被吓破了胆，纵然全军上阵，低迷的士气也使得战斗力大减。 除去成为唐军刀下亡魂之外尚有何用？ 还不如趁着后撤之机稳定军心，另行构筑阵地，予以阻击。 若是留在城中死战，只怕这两万余守军要尽皆葬身于此。 武川镇，守不住了……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混乱恐惧的守军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唐军已经自坍塌的城墙缺口处攻入城内。零星的守军上前阻挡，远远的便被弓弩射杀得七七八八。 少数冲到阵前的薛延陀人面对重甲覆身的陌刀手，照样只能任由屠杀。 陌刀手可不仅仅是骑兵的克星，强大的防御力使得他们几乎可以无视敌人的攻击。 手里双手握持长达一丈的陌刀锋锐厚重，挥舞起来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劈斩向敌人。 锋利的刀刃轻易的破开革甲，切入身体，骨断揉碎，一劈两片。 唐军缓慢但坚定的徐徐推进，其徐如林，侵略如火！ 薛延陀人则步步后退，他们拿这种唐军之中最负盛名的陌刀手毫无办法。 万能的天神啊！ 这难道是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索命恶鬼么？ 砍不动唐军的陌刀手，一旦接近便是骨肉碎裂一刀两断。 这仗怎么打？ 终于有人鸵鸟一般钻入城内的房舍之中。 先不管如何阻挡击退唐军了，躲进房舍之中那种铁管子打不着，先保住命再说…… 然而依然没什么用。 一颗一颗震天雷被点燃之后丢进薛延陀人藏身的房舍。 砖石木板构筑的房舍像是纸盒子一般在轰然炸响之中被掀上了天。 墙倒屋塌之下纵然不被炸死，也被活埋…… 就这么一路狂轰乱炸的平推过去，城内的薛延陀守军甚至组织不起哪怕一次有效的防御。 丢盔弃甲鬼哭狼嗥的不停撤退，等到唐军陡然见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已然穿透了整座城池。 从抵达武川城下开始，炸毁城墙、发起进攻、入城。 直至从南城门杀透城池到了北城门，用时堪堪一个时辰。 被薛延陀人倚为南天柱石、抵御唐人进入漠北的坚固不可攻陷之堡垒的武川镇。 在漫天大雪之中硝烟冲入云霄，城墙坍塌房舍倾倒，一片残垣断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唐军攻陷。 待到李愔策马入城穿过城内燃着大火浓烟阵阵的房舍登上北城门的城楼。 见到远方丢盔弃甲的薛延陀守军撒开脚丫子亡命向着北方奔逃。 不由得啧啧嘴，一脸惋惜：“跑得真快呀！” 他是真没想到武川镇的守将居然这般果决，见势不妙立即逃跑。 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若是早知如此，应当派出一军绕过武川镇，堵截其后路的。 不过即便如此，李愔对于战果亦很满意。 薛仁贵来道李愔身边，问道：“王爷，习君买已然率军追击，这武川镇要留下多少兵卒驻守？” 作为漠北屏障，武川镇是薛延陀抵御大唐的最重要城池。 现在唐军将其攻陷，就必须防备被薛延陀偷袭。 将唐军截断白道口致使大度设全军覆灭的一战活学活用，用唐军身上。 李愔却摇摇头：“不必多此一举，武川便留下来给薛万彻处置好了，兵贵神速，在这茫茫漠北、浩瀚大碛，万一薛延陀牙帐那边收到消息，那可就麻烦了。” “倒不怕他们集结大军正面硬撼，就怕他们成了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北方胡族逐水草而居，牛羊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谓的牙帐亦不过更多作为一个象征，随时随地皆可迁徙。一旦夷男可汗化整为零，我们这么一点兵力如之奈何？” “就算是是几十万头牛羊，我们也抓不过来。所以，不要打扫战场，不要俘虏，伤残的敌人任其自生自灭即可。” “等着后边的薛万彻上来手持残局，我们只缴获战马，既能换骑而乘提升机动力，亦能充作军粮。” “要一直追下去，在消息抵达薛延陀牙帐的同时，我们也兵临城下，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无论汉朝的卫青、霍去病、窦宪，亦或是当年的李绩。 能够取得震古烁今之盖世功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快！ 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胡族牙帐，击溃其军，倾覆其国。 否则一旦给予胡族反应的机会，使得他们有时间从容布置化整为零。 任是那些盖世名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莽莽草原浩瀚大碛之内将所有胡族一一追逐，剿杀殆尽。 …… 第522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等到汉人撤军，胡族随便换了地方，依旧还是他们的牙帐。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唯有狂飙突进雷霆扫穴，直捣龙城，才能直接击溃胡人的中枢，彻底将其覆灭。 攻陷武川镇的唐军迅速集结，留下五百兵卒将俘虏尽皆驱赶在城中心看押。 事实上契苾可勒撤退得极其果断，这导致双方在城内的战斗只是稍稍展开便宣告结束。 薛延陀人弃城而退，唐军并未抓获多少俘虏。 缴获的辎重则看都不看，只选了健硕的战马带上，两万人一人三马。 风驰电掣的自武川镇北门而出，追着薛延陀人的屁股便杀了过去。 萧嗣业被裹挟在追击的队伍中间，左右皆有兵卒时刻不离的看官他。 北风刮在脸上有若刀割，迎面而来的鹅毛一般的雪花使得他眼目迷离，心中却充满震撼。 李愔逼着自己承认“假传圣旨”之时，萧嗣业认为李愔不仅仅是要将他往死里逼，自己也在往死路上走。 一卫之兵力，居然妄想横扫漠北，直捣龙庭？ 开玩笑！ 将自己当成卫青、霍去病那等绝世统帅。 还是将数十万薛延陀人当成两只脚的牛羊，任你驱策肆虐？ 你自己找死没人管，可是特么别拖着我啊！ 萧嗣业心里充满怨念和讥讽。 然而刚刚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却将他心底所有的幽怨和嘲讽击得粉碎…… 他自幼生长在草原，后来又身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 平素尽是与胡族打交道，焉能不知薛延陀人是如何看重“阴山锁钥”的武川镇？ 这座由北魏建造的要塞早已破败多年，在薛延陀崛起之后，屡次对其维修加固，城墙足足厚了一半，加高了三尺，城中常年屯驻的两万兵马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由铁勒诸部中另一个与薛延陀不相上下的契苾部名将契苾可勒统御，全军尽皆采用投降薛延陀的汉人军官依照汉人战法操练，战力极强，整座要塞固若金汤。 成为薛延陀最重要的军镇。 攻，可以作为桥头堡，大军出城便直扑白道，攻略漠南。 守，可以作为阴山之北的锁钥，死死锁住唐军穿越白道之后向北进入漠北大碛的咽喉。 攻守兼备，战略意义极强。 连一个时辰都未能坚守，便墙倒屋塌，彻底沦陷…… 那种可以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产生开山裂石之威力的武器，到底为何物？ “震天雷”他倒是早有耳闻，可是看那埋在城下便将一整片城墙瞬间有若豆腐渣一般炸得粉碎的东西。 威力比之“震天雷”强大何止十倍百倍！ 有了此物，天下间尚有何等坚城敢在唐军面前喊一声“固若金汤”？ 有着这等神兵利器，李愔真有可能直捣龙庭，覆灭薛延陀牙帐！ 萧嗣业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地就鬼迷了心窍。 受了一点委屈便想着干脆通敌叛国投奔薛延陀呢？ 即便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白道，去了夷男可汗的牙帐。 恐怕最后也得被房俊给生擒活捉…… 一步错，步步错。 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己要何去何从？ 当真老老实实的待在李愔军中？ 等着这厮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之后，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让皇帝赦免自己的罪过？ …… 风雪漫天，前路茫茫。 契苾可勒骑在马上一路向北狂奔，心头满是悲凉。 固若金汤的武川镇，居然丢了！ 直到现在，他耳畔依然回响着那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大震响。 踩着马镫的脚依旧感觉到城墙坍塌那种虚浮。 多么坚固的城墙啊，居然在一刹那之间便分崩离析，倾颓成残砖碎瓦…… 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真是天神助威唐军？ 契苾可勒仰首望天，灰蒙蒙的天际满是铅坠一般的乌云，满目大雪。 “渠帅，唐军追上来了！” 后阵一个斥候拼命打马上前，追上契苾可勒。 契苾可勒心中一紧，这么快？！ 看了看左右，心底叹了一口气。 撤退虽然及时，但仓促之间没有严密的组织。 各部自行其事，阵容涣散，相互牵扯羁绊，速度自然提不起来。 暗暗吃惊唐军的速度，难道连缴获的俘虏辎重都不去处置，便紧追而来么？ 脑子里转了转，契苾可勒面色顿时苍白。 唐军如此之快的追上来，说明其身后尚有军队跟随，可以收拾残局。 而且看那支唐军这般亟不可待的行军速度，明显是不想给自己收敛阵容的机会。 更不给自己派人前往郁督军山牙帐报信的时间。 唐军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武川镇，也不仅仅是在漠北采取报复。 而是想要直捣郁督军山…… 怎么办？ 契苾可勒对于自己的军队有着充足信心。 刚刚在武川镇之所以大败，是因为事先不知唐军拥有那等开山裂石的神器。 不仅破坏了城墙，扰乱了薛延陀大军的整体防御体系。 更使得所有人震骇莫名，士气低迷。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他不信连跑都跑不掉。 即便唐军已然渐渐迫近，也不过是追上落在最后的一些散兵，不可能追上一心逃跑的大部队。 草原大碛之上，抡起纵马驰骋，唐人如何是自幼生长于马背的薛延陀人对手？ 只是……若自己一路逃回郁督军山，岂不是将唐军也直接引了过去？ 没有预先示警，对一切都懵然无知的可汗牙帐，能否抵挡得住唐军侵略如火一般的攻势？ 契苾可勒幽幽叹了口气，望了望前方，问道：“前方何处？” “渠帅，前方不远便是诺真水！” “诺真水？” 契苾可勒皱皱眉头，他自然知道这条河流。 …… 第523章 下马，列阵 固然冬日里河面早已结冰，但这条河藏在深深的河道之中，两岸河床比河道高出数尺。 不利于骑兵快速通过，若是能够在那里依托河道地形列阵阻击。 想来能够阻延唐军的行军速度，可以为斥候返回牙帐报信争取时间。 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他率领的这两万守城军队要在野地里与唐军硬碰硬的战一场！ 毫无花哨，以硬碰硬！ 想想唐军那装备精良的大军，契苾可勒便一阵心悸…… 可他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当年铁勒诸部奋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首领契苾歌楞为易勿真莫何可汗。 又推薛延陀部首领乙失钵为野咥可汗，成为铁勒诸部之中的两位王者。 现在乙失钵的孙子夷男成为薛延陀可汗，统御铁勒诸部，契苾部则早已势弱。 要么如他这般依附夷男可汗，要么如契苾何力那般干脆投降唐人…… 眼下，他契苾可勒便是薛延陀汗国之中契苾部的首领。 若是他引着唐军直捣郁督军山牙帐，则无论战局最终如何，契苾部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唐军大胜，则居住于郁督军山附近的族人必将遭受唐军屠戮。 唐军若败，愤怒的夷男可汗又岂能饶恕将唐军一路引回郁督军山的他？ 深吸口气，契苾可勒在马上扯着嗓子喊道：“前方抵达诺真水，大军列阵，与唐军决一死战！” 嘶喊声在风雪之中远远传去，被各部的渠帅纷纷下达到兵卒。 北风呼啸，马蹄杂乱。 应者寥寥…… 所有的兵卒都被不久之前武川镇那一幕吓破了胆。 他们不怕强大的敌人，不怕决死的冲锋，也不怕死。 但是对于那种蕴含着天地之威的不可知情况，却有着胡族人天生的敬畏。 再是强大的战士，又岂能战胜天神之威呢？ 而且，那是对于天神的不敬啊！ 但是军令如山，薛延陀不似大唐那般军纪严明。 然则对于自己的统帅却有着盲目的信任与崇拜。 他们崇敬强者，对于强者的命令奉行不悖。 哪怕明知是死…… 前方一道平直的河道出现在眼前，大雪将整个河床都掩盖起来。 但高出河道的堤岸却显得甚是清晰，成为阻拦骑兵的天然屏障。 契可勒勒住马头，厉声喝道：“下马！列阵！” 随后赶来的薛延陀兵卒纷纷下马，在冰封的河床上缓缓结阵。 契可勒骑在马上，看着渐渐趋于整齐的阵列，心底生出一丝希望。 唐人的枪阵对于胡族骑兵的杀伤力太大。 固然因为机动能力的缺失使其在面对胡族骑兵的时候只能被动挨打。 但是同样的，胡族骑兵对于这等缩成刺猬一般的战法亦是无从下嘴。 他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唐军最擅长的步兵结阵的战术来对付唐军的骑兵…… 他不怕唐军炸毁城墙的那种神秘武器，薛延陀人不是傻子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你来炸。 不指望战胜唐军，只要能够延缓其突袭的速度。 使得郁督军山牙帐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去布置便足矣。 契可勒环视一眼，心头升起悲凉。 他知道，此战之后，此间之兵卒怕是要折损一半。 余者亦要逃避唐军的追杀，在这冰天雪地的大碛之上，哪里还有活路？ 尤为重要的是，还不能将唐军引向拔野古、仆骨等部…… 甚至不用等到唐军将这些兵卒杀光，只需等到将战马吃完，饿也得恶死在大碛之上。 从他勒住战马、就地结阵阻击之时，这一支镇守武川镇的精兵，便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远方蹄声隆隆。 黑红两色甲胄的唐军在风雪之中猛然跃入眼帘。 绛红色的大旗在风中烈烈飞扬，万马千军奔腾而来，气势汹汹！ 就连脚下诺真水河床的严冰都在微微颤抖。 契可勒站在北岸河堤上，抽出腰间的佩刀，振臂大呼道：“不能让唐军长驱直入，直捣郁督军山的牙帐，哪里有我们的妻儿家眷，有族人牛羊！” “我们就在此地列阵，用我们薛延陀勇士的鲜血与勇气，阻挡住唐军前进的脚步，将他们赶回漠南！” “赶回漠南！” “赶回漠南！” 四下里战士们振臂高呼，萎靡的士气终于提升一些，尚可一战。 契可勒略微松了口气。 若是士气依旧如刚才溃逃之时那般低迷，只怕挡不住唐军一个冲锋…… 薛仁贵一马当先，策骑跑在军队的最前头。 凌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打在脸上犹如刀子在割。 但他没有感受到丝毫寒冷，胸腔之内沸腾的热血使得战意熊熊，浑身燥热！ 以往亦曾在水师之中剿灭海盗，更曾在南海与贼寇作战。 但是身为最传统的军人，此刻策马扬鞭追亡逐北，那才是骨子里侵透着的憧憬！ 马革裹尸，得其所哉！ 对于所有的汉家儿郎来说，昔日的卫青、霍去病。 今日的李靖、李绩，便是他们最为崇拜的偶像。 踏破阴山直捣龙城，是年少之时夙夜梦回之际憧憬着的人生。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则是一代又一代汉家军人至高无上的功勋！ 平生能够策马北疆，鞭指龙城，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更何况此战顺利，甫出白道，便摧枯拉朽的将扼守漠北门户的武川镇攻陷。 兵不血刃，马不旋踵，追逐着薛延陀人的脚步一路向着郁督军山狂飙突进！ 盖世功勋就在眼前，谁能不热血沸腾，战意如火？ 前方薛延陀人居然不逃了…… 薛仁贵性情谨慎，张开手示意全军减速，缓缓的向着诺真水河道逼近。 待到了近处，便见到薛延陀人排成整齐的阵列。 刀盾手、长矛手如林而立，整个军镇杀气腾腾，不仅有些发懵。 这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唐军的步兵阵列，来对抗唐军的铁骑？ …… 第524章 全军出击，追杀溃敌 薛仁贵见此不仅哂然一笑。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或许骑兵一时之间还真拿这种严密不惧怕冲击的步兵阵列束手无策。 毕竟大帅下令，兵贵神速，不能予以薛延陀人任何的反应时间。 要赶在他们的斥候返回郁督军山报信之后并未作出应对之时，予以痛击，雷霆扫穴！ 这就意味着薛仁贵率领的先锋部队要一路平推过去。 无论有多少人挡在前路，都要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彻底粉碎，一举击溃！ 说实话，这很难。 毕竟这里是薛延陀的地盘，他们占据了地利、人和。 必然千方百计的予以阻挠，延缓唐军的行进速度。 可是现在…… 薛仁贵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大声道：“长枪手下马，刀盾手在前，迎战！” “诺！” 唐军兵卒纷纷跃下马背，迅速完成列阵，一个一个战意熊熊士气暴涨！ 若是以骑兵破薛延陀军的步兵阵列，的确要费一番脑筋。 不仅仅伤亡惨重，更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面对刺猬一般的步兵阵列，唯有逐层逐层的啃下来，不能一举击溃。 但是现在有了长枪兵…… 长枪手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与两军阵前列阵完毕。 然后听着后方的号角声，踩着整齐划一的步子缓缓向前推进。 到了河堤之上，地势有些居高临下，敌人完全在射程之内。 便有令旗官挥动手中的小红旗，大吼一声：“放！” “刷刷刷” 一声声在空旷的原野空中飘荡。 声音传到薛延陀阵中，因为其尽皆列阵与河床之上，两侧河堤略高，便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 使得枪声在这个区间之内震荡传递，形成回响。 那带着未知与恐惧的长枪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薛延陀兵卒各个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 “噗噗噗” 长枪轻易的破开薛延陀兵卒山上的革甲，钻入他们的筋骨血肉。 一朵朵血花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溅起，仿佛地狱之中凄美恐怖的彼岸花。 妖艳而又绝望。 成排成排的薛延陀骑兵在火枪射击之下有如秋天的麦子一般倾倒下去。 契可勒站在河堤北岸，看着河床之上的薛延陀人如同豚犬一般被唐军猎杀，居然毫无还手之力，顿时目眦欲裂！ 他知道唐军这等长枪威力无比。 先前在武川镇便配合着陌刀手杀得薛延陀大军狼狈逃窜，威力极大，射程极远。 却从未想过这等兵器统一起来列阵使用，居然能够使其威力翻了一倍不止！ 那铺天盖地的长枪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弹幕，战场之上正面之敌，无所遗漏。 还有那可以开山裂石将正面城墙顷刻间崩塌的神秘武器…… 难道天神已经抛弃了铁勒人，庇佑着汉人展开对铁勒人的屠杀吗？ 汉人拥有了这等神兵利器，草原茫茫大碛辽阔，可哪里还能是铁勒人的容身之所？ 难道要像西突厥人那样，放弃祖祖辈辈生活的操场，不远万里的遁逃至西域大漠之中？ 杀戮依旧继续。 无数的长枪穿破风雪射入薛延陀兵卒的身体，一片一片的薛延陀人倒下。 鲜血融化了河床上的积雪，然后又被凛冽的北风冻结，呈现一种诡异妖艳的绛红色。 起先薛延陀人还能试图冲锋。 但是只推进了不足十丈的距离便遗留下一地的尸山血海之后，瞬间崩溃。 再是强悍的军队，亦无法在这种单方面势力绝对碾压之下的屠杀面前，保持作战的士气。 溃散理所当然。 无数薛延陀兵卒如同被猛虎惊吓的羊群一般，一哄而散，四散奔逃。 宽阔的河床上到处都是溃逃的薛延陀兵卒，唐军却如墙而进。 与此同时，薛仁贵已然率领骑兵自不远处一处低矮的河堤突入河床。 对着溃散的薛延陀展开追杀。 北岸的契可勒雄壮的身躯在马上晃了一晃，脸色煞白。 他料想到对败，却从未想过会败得这般彻底。 尤其令他绝望的是，的唐军一旦突袭到郁督军山的牙帐，薛延陀人那什么来抵挡？ 难道强横一时纵横漠北的薛延陀，才取代突厥成为草原霸主，便要重蹈突厥人的覆辙？ 要么投降依附，成为唐人的傀儡，要么向西溃逃，亡命西域 “全军出击！追杀溃敌，半个时辰之后，无论战果如何，即刻返回集结，继续向北！” “诺！” 薛仁贵下达了追缴的命令。 能够顶这么之后方才崩塌溃逃，很明显这是一支薛延陀的精锐。 这样的精锐就必须将它彻底消灭，纵然不能完全抹去，亦要将其军心士气彻底击溃。 一支没有必胜之信念的军队，便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反之，若是任由其返回漠北，重整起鼓卷土重来，则必为心腹之患。 所以即便为此耽搁一些时辰，薛仁贵依旧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追剿的命令。 就是要将这支薛延陀人的精锐部队彻底打残！ 两翼的骑兵得到命令，顿时三五一伙的散开来。 策马开始对着溃散奔逃的薛延陀兵卒展开追杀围剿。 几乎所有的薛延陀兵卒都下马列阵，试图用汉人的作战方式对付汉人的骑兵。 哪里想得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战略瞬间崩溃，将近两万精锐兵卒溃不成军。 甚至连上马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唐军驱赶牛羊一般分割包围，残酷屠杀。 河道上，原野中，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下。 薛延陀人奔跑哭嚎，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唐军骑兵一一追上无情杀戮。 洁白的雪地里，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布满了残破的尸骸。 恍若人间地狱！ 诺真水北岸，马背上的契苾可勒只觉得眼前一黑。 晃了晃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他知道，随着这两万薛延陀最精锐的兵卒全军覆灭，他的命运也已注定。 …… 第525章 草原之上，永无宁日 草原之上尊崇强者，唯有胜利才能体现能力和价值。 失败者天然就要遭受抛弃，不配祭祀天神，不配生活在苍穹之下。 哪怕回到郁督军山，等待他的也自戕一途。 他契苾可勒的骄傲整个草原都知道，如何能够忍受失败带来的羞辱与嘲笑呢？ 尤为重要的是，这两万精锐兵卒之中超过一般都是契苾部落的青壮战士。 当年他同契苾何力分道扬镳，分裂了整个契苾部。 契苾何力带着一部分族人投奔大唐。 现在生活在甘州、凉州一代，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同化成为汉人。 现在他又葬送了其余一部分契苾部中的精英…… 将冷漠无仁的天神视为无所不能的神祗，将凶猛残暴的青狼视为神物的铁勒人。 从来都不曾有过和谐友爱这等思维。 他们眼中唯有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没有了这些青壮，余下的老弱妇孺将会成为其余诸如拔野古、回纥、仆骨等等部落的美餐。 草原之上将会因为契苾部的没落展开一场饕餮盛宴。 所有契苾部的财富牛羊会被瓜分，女人会被奴役，孩子会被杀死…… 或许用不了多久，草原之上，将再无契苾部。 而他契苾可勒，将会成为所有契苾部的罪人…… “渠帅！您没事吧？” “渠帅，赶紧撤吧，唐军杀过来了！” 身边的亲兵见到契苾可勒吐血，尽皆吓了一跳，将上前查看，并且疾声相劝。 契苾可勒晃晃脑袋，深吸口气，憋闷的胸口畅快了一些，这才回过神。 不远处，唐军的骑兵已然追杀过来。 碗大的马蹄踏碎河道上积雪冰屑，视若奔雷杀气腾腾！ 曾几何时，骑兵是草原胡族对付汉人最有利的武器。 缺少马匹的汉人面对机动性超强的胡人唯有等待宰杀的份儿。 然而自从马蹄铁的出现，形势便陡然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往，战马需要时常修剪指甲，否则一旦过长的指甲断裂。 便会导致伤口感染红肿甚至化脓，一匹马就算是废了。 但是钉上马掌之后，完全遏制了战马脚趾甲的生长，完美的保护了马蹄。 即便是千里奔波，即便是砂砾戈壁，亦能来去如风。 薛延陀早已从唐军那里学会了如何钉马掌，毕竟这东西难在创意，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然而悲剧的是，薛延陀人不会冶铁…… 被柔然人称呼为“锻奴”的突厥人才是草原上最会冶铁的民族，然而随着突厥分裂。 一部分随着阿史那思摩投降唐朝，一部分早在当年便随着阿波可汗投奔了西突厥的达头可汗。 薛延陀统御的大片漠北之地，居然找不到几个突厥人…… 没有突厥人，自然没人会冶铁。 事实上，就算是突厥人也不行。 薛延陀的拥有的战马何止二十万？ 如此需求量巨大的铁料，即便是突厥人也冶炼不出来。 需知道，即便是号称草原之上最会冶铁的部族。 突厥人当年锻造的兵刃也不敷使用，大批战士上阵之时依旧使用棍棒…… 可以保护马蹄的马掌，喷着火星烟雾发射铅弹的武器…… 每一样，都是草原骑兵的克星。 或许从今而后，草原民族非但不能如同以往千百年来那般对汉人予取予夺。 反而要时刻提防汉人抽冷子的杀到草原上来？ 读过很多汉人兵书的契苾可勒深深的知道，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等盖世功勋。 对于汉人的将军兵卒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只要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便会红着眼睛跑到草原上来。 试图重现当年长平烈侯、两任冠军侯的不世之功！ 草原之上，永无宁日矣…… 看着杀气腾腾狂奔而来的唐军，契苾可勒一挽缰绳，调转马头，下令道：“撤吧！” 左右亲兵尽皆齐齐松了口气。 身为亲兵，自然知晓自家渠帅骨子里头有多么刚愎、多么骄傲。 唯恐他因为惨败一时想不开，干脆来个自戕谢罪。 草原上的风俗，家主战死，实则是奴隶的亲兵是要以死相陪的…… 没人愿意死。 契苾可勒也不愿意。 他当然不是怕死，而是想到今日之大败必然导致契苾部的地位急转直下，定然遭到草原上其余部族的欺凌与奴役。 使得族中青壮女子沦为奴隶，孩童被残忍杀害斩草除根，他又怎能这般安心的去死？ 死并不难，难的是在逆境之中率领族人重新振作！ 契苾可勒一贯骄傲，所以他选择最难的那一条路去直面艰难的人生。 而非是横刀自刎图个痛快。 “撤!” 契苾可勒一声呼啸，策马直奔北方。 在他身后左右，千余骑紧随其后，狼奔豕突，亡命奔逃…… 唐军追杀了一阵，将薛延陀的精锐兵卒杀得七七八八，这才回返阵地。 重新集结，然后在薛仁贵率领之下，越过诺真水，径直向北！ …… 薛万彻于恶阳岭下重创大度设，尤其是陌刀阵杀得薛延陀兵卒哭爹喊娘血流成河。 战后清理战场之时那遍地尸骸残肢断臂，人马碎肉脏器残骸，使得唐军兵卒都忍不住呕吐。 这些尸骸必须就地掩埋。 否则过些时日春暖花开气温上升，腐烂的尸骸会引发一场灾难性的瘟疫，肆虐朔州。 取得如此之大声，薛万彻得意洋洋。 当即准备晚上按照计划前往定襄城，饮酒助兴犒赏三军！ 然而等到他收拾了战场，晃晃悠悠抵达定襄城的时候，传来的消息令他瞠目结舌。 李愔这厮居然兵出白道，直扑漠北？！ 娘咧！ 谁给他的胆子？ 薛万彻脸都吓白了，当即破口大骂：“老六这家伙，就真以为自己天老大他老二啦？简直无法无天！” …… 第526章 一路坦途 眼下之大唐，谁人不知吐蕃吐谷浑来犯？ 大度设率军突入大唐国境，追杀大唐盟友，纵然被大败，但是毕竟大唐占着理。 而且薛万彻也认为此战只不过是大度设脑子抽了筋，绝非是夷男可汗的命令。 事后通过外交途径，自然可以取得缓解，绝对不至于使得两国因此正是开战。 可李愔突入漠北，那局势可就完全失控了！ 薛延陀再是能忍，也决不可忍受唐军肆无忌惮的进入他们的地盘！ 突厥可汗的例子摆在那里，夷男可汗难道就不怕李愔直接杀到郁督军山？ 士可忍，孰不可忍！ 薛万彻恼火李愔违背圣意、擅自出兵。 却也不得不按照李愔临行之际派来的斥候所要求的那般，全军开赴白道川。 由白道而出漠北，为李愔的大军殿后，以免被薛延陀超了后路。 而就在此时，又有斥候来报，右屯卫兵出白道，猛攻一个时辰，已然攻陷武川镇。 全军在李愔率领之下直扑诺真水，追击溃逃的薛延陀渠帅契苾可勒。 令薛万彻率军加快行程，接收武川镇…… 薛万彻整个人都呆了。 一个时辰，被薛延陀人称为“永远不可能被攻陷”的武川镇便失守了？ 李思文、张大象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这么猛的？ “砰！” 薛万彻一拍桌子，起身大叫道：“通知全军，即刻启程，直出白道，接收武川！” 这位大将军兴奋得一张四方脸酡红一片，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如何能不兴奋？ 他开始的时候懊恼李愔违背圣意，擅自出兵。 最大的原因便是武川镇磐石一般挡住白道北边出口。 意欲进入漠北大碛，必须通过武川镇。 此地乃是北地之咽喉、大碛之锁钥。 薛延陀很早以前便派重兵驻守，守将更是薛延陀名将契苾可勒，整座要塞固若金汤。 若想将其攻陷，非五万以上大军日夜猛攻不可。 即便最终将其攻陷，亦要损兵折将，不填进去个两三万人，休想拿下来。 再者一旦久攻不下，被薛延陀自北边来援，攻城大军搞不好便要尽数折在武川镇的城墙之下。 眼下大唐的攻势自然不能重兵攻略武川镇，况且与薛延陀的关系一直上算和睦。 小龌龊虽然有，却并不影响大局，自然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攻克这么一座坚城。 然而现在，这座“永远不会被攻陷的要塞”居然连李愔一个时辰都抵挡不住？ 那就意味着，要么是右屯卫太猛，要么是薛延陀太次。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说明李愔此次出兵白道直入漠北，大有可为…… 薛万彻平素糊涂，但是战阵之事却极为精明。 自然知晓草原大碛不仅不适合驻军，连部落都没有几个，更无坚城可守。 一旦突破武川镇的防线，便可长驱直入直抵漠北。 除去冬日里荒原的寒冷无法补给之外，可称得上一路坦途。 若是运气稍微好那么一点，突入到郁督军山的夷男可汗牙帐…… 甚至是狼居胥山下的单于庭……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那是何等的功勋，何等的荣耀？ “喏！” 账下兵将轰然应诺。 薛万彻明白的事情，在座又有哪一个是傻子呢？ 这等滔天的功勋放在眼前，所有的一切不利因素尽皆可以忽略。 至于会否导致皇帝因为此举有可能怪罪…… 只要这等功勋在手，谁还害怕皇帝责罚？ 谁在乎？ 这可是青史留名、彪炳史册的盖世功勋！ 再者，这不是有李愔已经顶在前头了么？ 反正李愔已经出兵漠北，无论大家如何抉择，事实不容更改。 好兄弟两肋插刀，您脑袋大在前边扛。 咱们兄弟跟着在后头喝点汤，到时候皇帝追究下来，大不了“汝妻吾养之”…… 右武卫上下兴奋莫名，连夜整顿，次日五更生火造饭。 大军用饭之后便拔营启程，向着白道口急行军。 等到抵达白道口，看着山麓下随意丢弃尚未来得及掩埋的薛延陀兵卒的尸体。 薛万彻上前查看尸体上的伤痕，见到密密麻麻的洞孔，心中震动。 恶阳岭下，右武卫历经一场恶战屠杀了数万薛延陀人。 虽然本身损失不多，却是占尽了地利的便宜。 致使薛延陀的骑兵无法发起集群冲锋的杀手锏，不得不在狭窄的坡地上硬冲右武卫的陌刀阵。 可是这白道口除去地势稍稍高一些之外，却并不妨碍战马冲锋。 大度设率领数万精骑面对归家之路被堵死之后必然爆发出必死之决心，薛延陀人绝望之下发起的狂猛冲锋…… 只要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然而薛万彻查遍了这堆成山一般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几具唐军的尸体…… 这就意味着，右屯卫在全歼了大度设所率领的部队之后，自身并未有多少战损。 太可怕了…… 有李愔留下的兵卒上前来参见，汇报了具体情况。 并且将大度设的尸体拖过来，请求薛万彻查验。 薛万彻瞅着这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嘴角抽了抽，无语道：“这是大度设？” 那兵卒也有些尴尬，被战马踩成这个样子，的确不好认…… 但是再不好认，那也是大度设啊！ 夷男可汗的儿子，薛延陀兴兵犯境的罪魁祸首。 哪怕只是一坨腐肉，那也是一桩巨大的功勋！ “根据俘虏指认，确实是大度设。” 薛万彻挠了挠头，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大度设吧……” “稍后吾会让录事参军详细写具战报，与王爷的战报合并一同送回长安。” 大唐军律，战场之上，主帅的权限极大。 似这等根本无法之人的尸体，只要主帅予以确认，旁人便不可质疑。 除非这个被指认的死人又活过来…… 只要大度设真的死了，这具尸体是否大度设，根本无关紧要。 “喏！” 兵卒应命，自去寻找右武卫的录事参军，写具战报，好交由斥候快马送抵长安。 …… 第527章 冲上去并肩作战 薛万彻叮嘱留下一队兵马就地掩埋薛延陀人的尸体。 自己则率领大军马不停蹄的直接钻进白道，横穿阴山，抵达武川镇。 等他到了武川镇，心地处尽管对于右屯卫的强横战力已经有了充分准备。 但依旧被墙倒屋塌废墟一般的武川镇震得心中一颤…… 望着那大雪之中的残垣断壁，雪粉之中尚未燃尽的木料散发着袅袅黑烟。 薛万彻简直无法想象，这座薛延陀人眼中无比重要，也无比雄壮坚固的要塞，到底经历了什么？ 夷为平地了已经…… 尸体倒是没有多少，但是惨烈的武川镇依旧可以让人联想到曾历经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战斗。 由城南倒塌的城墙豁口处进入城内，一片一片的房舍尽皆崩塌倾倒。 时不时有几个薛延陀人的尸体在残垣断壁之中显露出来，无比凄惨。 李思文看着残破的武川镇，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痴痴道：“这城都已经塌了，还怎么守？” 薛万彻叹气道：“还守个屁呀？右屯卫这等强横战力之下，所有闻讯的薛延陀军队都得马不停蹄的赶回郁督军山牙帐阻止他。” “否则哪一个草原上的战士能忍受牙帐被右屯卫一举击破、化为齑粉的耻辱？” “留下一队兵卒收敛尸体，暂且屯驻在此，即刻将此间战况写具战报，送回长安，请陛下和政事堂里的诸位宰辅定夺吧。” “吾等即刻出发，或许还能够追得上老六！” 他可不愿一路上给李愔擦屁股，总得追上去并肩作战、齐头并进吧？ 否则人家狂飙突进直捣龙城，立下赫赫功勋，自己咋整？ 难道就任由史书之上将来写着“贞观十七年，赵王李愔率右屯卫长驱直入突袭三千里，直捣薛延陀牙帐，打破单于庭，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一路匡扶殿后，收拢伤兵，清理战场……”？ 恐怕自己的子孙后辈都能把他这个祖宗给锤死！ 娘咧！ 你个老糊涂蛋，这等盖世之功勋就在眼前，你却慢悠悠的在后头打酱油？ 祖宗诶！ 您好歹追上去也厮杀几场，给咱们挣回来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呀…… “全军听令，用饭之后，即刻出发！” “喏！” 右武卫稍作休整，简单的用了一顿饭，便沿着右屯卫前进的道路一路向北追逐。 等到抵达诺真水的北岸。 看着布满河床的薛延陀人、战马的尸体，看着天空之中盘旋的秃鹫，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将人畜尸体慢慢掩盖。 所有右武卫的兵将尽皆站在堤岸之上，一片沉默。 人间地狱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以纵横草原大碛的薛延陀铁骑，会遭遇此等残酷的屠杀？ 在长安一直不显山不漏水，采用与大唐其余部队府兵制尽皆不同之募兵制的右屯卫，究竟强大到何等程度？ 风声呼啸，大雪飘飞。 所有右武卫的兵将尽皆内心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接到右屯卫兵出白道的消息，他们便一路马不停蹄的追赶。 他们赶到武川镇的时候，武川镇已然被右屯卫攻陷。 城内的硝烟尚未散尽，右屯卫便在诺真水之上演绎了这样一场震人心魄的屠杀。 一举就将武川镇溃逃的军队悉数歼灭。 太强了…… 薛万彻深深吸了口气，大手一挥：“即刻出发！” 必须追上李愔的脚步，不然按照目前这个态势，恐怕等到人家直捣龙城犁庭扫穴之后，自己才追得上。 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吃屁呀？ 薛万彻可没那个爱好！ 此等千载难遇的攻势，自己怎么也得赶上去，就算吃不到肉，也得喝一碗汤啊！ 不然自己岂不是能悔死？ 右武卫数万大军一个个的也都红了眼睛，听到命令之后，根本无需动员激励。 哪怕天气再冷，风雪再大，胸膛之中沸腾的热血也使得他们眼中唯有这横扫漠北的盖世功勋！ 数万人站在诺真水的河堤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怀揣着一颗燃烧着的追求功勋的万丈雄心，顶风冒雪追逐着右屯卫袍泽的脚步。 向着北方极速前进。 …… 巍峨的郁督军山就像是上天赐予人间的屋梁，自西北斜插东南。 与数百里之外另一座由东北斜插西南的狼居胥山遥遥相对，呈一个“八”字之势。 紧锁住余吾水向北至瀚海之间的广袤草场。 这里是漠北的核心，受到天神赐福。 有山岭环绕，有河流湖泊，有肥美草场，有健硕牛羊。 这一片土地被所有漠北的部族视为“圣地”，匈奴、突厥、薛延陀…… 几乎每一个草原之上霸主，都不约而同的将牙帐设立与这一片区域之内。 从匈奴人祭天祈神、大会诸部的龙城，到突厥号令群雄、称霸漠北的单于庭。 乃至于薛延陀夷男可汗设立于郁督军山北麓安侯水之畔的牙帐。 这一片丰饶的土地，始终是漠北胡族的神圣所在。 这些时日漠北连降大雪，郁督军山下的帐篷连绵数里，被积雪几乎掩盖了一半。 风雪之中时有袅袅炊烟，孩童嬉闹，远方山峦白雪皑皑，颇有一副世外桃源之安逸美好。 …… 第528章 将可汗之位相让 山脚下，夷男可汗的牙帐。 牙帐之内布置奢华，随处可见的金银器具、珍珠玛瑙。 将这一处宽大的牙帐衬托得珠光宝气华美异常，便是大唐的一些王侯府邸，怕是亦多有不如。 来自大唐的香炭在铜炉之中燃得正旺，外头寒风凛冽，账内温暖如春。 夷男可汗穿着一套丝绸长袍，腰间缠着宽宽的腰带，缀满了美玉。 头发不似寻常薛延陀人那般肮脏油腻的梳着小辫，而是打理得整整齐齐，带了一顶汉人的进贤冠。 望之有若一个汉人富家翁，浑然没有一丝一毫漠北雄主的迫人气概…… 此刻，夷男可汗正端着一个金樽，笑呵呵对着坐在他左手边一侧的契苾何力。 “来来来，我的契苾兄弟，美景良辰，自当寻欢作乐，何必如此一副怨天尤人之怨愤？快快满饮此杯！” 契苾何力一脸胡须抖了抖，心中暗忖你特娘的难道不知老子为何这般神情？ 你将老子软禁在这牙帐，难道还指望老子对于摇头摆尾，笑靥如花？ 呸！ 做你特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过他虽然相貌粗豪，性格也有些刚烈，却绝对不傻。 眼下自己成为阶下之囚，固然要坚定立场不肯背叛大唐投降夷男可汗。 但也不能一个劲儿的猛怼，否则当真惹恼了夷男可汗，受罪的还是自己。 别看夷男可汗一副温厚长辈的模样，好似性情温润和蔼可亲。 但是有谁触犯了他的可汗权威，下手绝对会干脆残酷！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契苾何力端起面前的金樽，强笑道：“在下敬大汗！” 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却倍添苦涩。 夷男可汗哈哈大笑，也饮了樽中酒，抹了一下嘴巴。 “我的契苾兄弟，你们两家乃是铁勒同宗，当年为了反抗突厥暴政，一东一西各自为政，号称可汗。” “为了我铁勒部人的福祉用鲜血与突厥人搏杀，这才终于能够推翻突厥人的保证，使得我铁勒部人重新成为草原大碛的主人。” “能够像天上的雄鹰那般自由的翱翔，主宰漠北众生！” “如今，我贵为薛延陀的可汗，而你是我的兄弟，又何必为了唐人卖命，却与自己的兄弟为敌呢？” “只要你今日做出承诺，率领你的部众回归汗国，我便传下谕令，许你成为薛延陀可汗的顺位继承人，我死之后，可汗之位，由你继承，强盛我铁勒诸部！” 此时账内尚有几人，闻听此言，尽皆一脸呆滞。 居然将可汗之位相让？！ 这这这…… 于是，账内几人尽皆将目光看向夷男可汗右手边一个豹头环眼的青年。 尽皆饶有深意。 那青年一张方脸黑里透红，神情有些愤怒，却隐忍不敢发。 契苾何力听了夷男可汗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一刀捅死这个老混蛋！ 娘咧！ 这是拉拢我吗？ 你这是要将我往死路上逼啊！ 契苾何力瞄了一眼那神情隐隐愤怒的青年，赶紧起身。 断然拒绝道：“大汗说笑了，此地乃是大汗之牙帐，漠北之圣地，却非是在下安身之所。在下蒙受大唐皇帝厚恩，自当以死相报，焉敢背弃诺言，投奔大汗？” “此事大汗还请莫要再说，左右在下身为阶下之囚，感念大汗以礼相待之恩，然则若是要将在下送与天神驾前侍奉神灵，在下亦绝无怨言！” 别特么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有能耐不怕所有契苾部造反的话，您干脆就一刀子痛死我！ 那青年闻言，看了看契苾何力坚定的神色，脸上的表情这才微微缓和，却依旧不爽。 夷男可汗道：“我的兄弟，你这说得什么话？咱们皆乃铁勒部人，有着一样的尊贵血统，即便你误入歧途投靠大唐，我又怎能忍心对你痛下杀手？” “若是真有此想，又焉能与你在这牙帐之内把酒言欢，快意畅谈？” 他起身，一脸热切，拉着契苾何力的手，将他拽着坐到自己身边，脸上换了一副慈祥的笑容。 “你且放心，便在这牙帐之内住下，契苾部的族人自有我派人去安抚，即便天降大雪白灾肆虐，亦绝对不会亏待了契苾部的任何一个族人！” “至于你，我的兄弟，你还是应当想一想，何必为了唐人而背叛自己的宗族呢？” “你乃是我铁勒部人，就算为了唐人鞠躬尽瘁，唐人也将你视为异族，不值当啊！” 然后，他又手指着身边的那青年，道：“拔灼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侄子，更是我特勒部人，今日我就把话跟他说清楚。” “只要你契苾何力放弃大唐，回归汗国，这薛延陀可汗的位置，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此言一出，那青年的一张脸又阴沉难看下来…… 作为夷男可汗的嫡子，拔灼的身份便是排在两位同母兄长突利失和大度设之后天然的薛延陀可汗继承人。 虽然非是嫡长子，前头更有一位庶长兄曳莽，但是身为夷男可汗的儿子。 草原上人尽称颂的豪杰，又岂能对可汗之位毫无觊觎之心呢？ 他的两位兄长突利失与大度设已经被大唐皇帝册封为小可汗。 虽然意在分裂夷男可汗父子亲情，使得薛延陀内部争斗愈发激烈。 但终究是大唐的一份肯定与支持，这已然使得拔灼落在了后面。 现在他的父汗更是当着他面，承诺将可汗之位传给契苾何力。 这让拔灼脸上的表情几乎凝滞僵硬。 心里更是悲凉又愤怒…… 他知道父汗一直看不惯他。 暴戾、凶悍、鲁莽、凉薄…… 这些都是他的缺点，他自己也承认，并且从来不认为有何不妥。 若非是这样的性情，他又如何在猛士如云的铁勒诸部当中被称为第一勇士？ 现如今薛延陀能够统领铁勒诸部一统漠北，这其中亦有他拔灼的一份力！ 若非尽皆忌惮他的暴戾残酷，以父汗那种崇尚汉家礼仪的性格，如何能够降服草原上桀骜不驯的战士？ 结果这反倒成为他不受待见的罪状…… 第529章 气势熊熊，据理力争 拔灼很是不忿。 薛延陀是草原上的豪雄，信奉的是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不是汉人那种嫡长子继承制的一套！ 论才能、论武功、论声望，他拔灼样样拔尖，甩出几位兄长不知凡几。 为何就得不到父汗的肯定与鼓励呢？ 现在更意欲将可汗之位传给契苾部的人…… 若是那样，薛延陀还是薛延陀呢？ 恐怕等到父汗一死，薛延陀就得改名叫做契苾汗国了！ 而他们这些薛延陀的王子，下场定然一个比一个凄惨…… 难道父汗当真老糊涂了，居然做出这样昏聩的决定？ 忍了又忍，拔灼终究还是没忍住…… “父汗，所谓人各有志，既然契苾叔叔铁了心的追随大唐皇帝，不愿依附于薛延陀，您有何必强求呢？” “依孩儿之见，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何须在此徒费口舌，不若干脆将契苾叔叔的头颅斩下，呈送给大唐皇帝。” “既成全了契苾叔叔忠于大唐皇帝之决心，亦能够让大唐皇帝见识到吾薛延陀之强大！” “现在大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吐蕃和吐谷浑身上，不若趁其朔州空虚，命孩儿率领大军直出白道，与二哥汇合。” “直接攻陷雁门关突破长城，直入其河东腹地，直捣关中，再演当年颉利可汗兵临长安、饮马渭水的一幕！” …… 拔灼气势熊熊，据理力争。 契苾何力在一旁听得眼皮子直跳，这小狼崽子，真狠呐！ 张口闭口契苾叔叔，杀气却毫不遮掩，一心想要致我于死地！早知如此，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老子怎地不将你摔死…… 夷男可汗闻言，顿时呵斥道：“放肆！你契苾叔叔与我乃是少年好友，多少年的交情，纵然最终不同阵营，亦不可刀兵相见！” “再者说，大唐之强盛，焉是汝这等黄口孺子可以体悟？” “大唐富有四海，兵强马壮，决不可正面为敌，否则必然重蹈突厥之覆辙，有亡国灭种之虞！” 他是真的生气。 这儿子有勇无谋，简直没脑子啊！ 大唐是何等强盛之国度，岂是薛延陀可以相抗？ 惹急了大唐，倾国之力来攻，老子就是下一个颉利可汗！ 拔灼下首一个梳着乱七八糟小辫儿的老者淡淡的瞅了拔灼一眼，毫不掩饰讥讽之色。 开口说道：“三王子勇冠三军，乃是薛延陀的英雄。” “但是战略之事，您却是知之甚少，可汗派遣二王子出兵漠南，只是为了胁迫大唐答允和亲之事，岂能当真大打出手？” “这一点，您还是得跟您的大兄多学学。光长力气不长脑子，那是蠢人才有的情形。” 他口中的大兄，并非是夷男可汗的嫡长子突利失，而是庶长子曳莽…… 拔灼这暴脾气，如何受得了他这番冷嘲热讽？ 当即大怒道：“梯真达官，你个老不死的眼里可否还有上下尊卑？” “老子乃是父汗的儿子，非是低贱的奴隶，焉敢如何辱我？” 这个老东西是父汗的心腹，跟了父汗几十年，父汗对其言听计从。 可这老货却是曳莽那个野种的坚定支持者，时时刻刻不忘在父汗面前贬低他们兄弟，抬高曳莽。 他眼中杀气腾腾，若是任由这个老货从中作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离间蛊惑。 说不得这可汗的位置就得从他们三个嫡子手里飞走了，落入曳莽那个野种的手中。 话说回来，这老不死的对曳莽如此忠心耿耿，难不成当年的传闻属实？ 这人真跟曳莽那个风骚的母亲有一腿？ 梯真达官倒也不恼，只是冷笑道：“您还知道自己是可汗的儿子？” “可汗雄风赫赫威震漠北，薛延陀在他手上威服草原，群雄蛰伏，南接大碛，北至俱伦水，皆为薛延陀汗国之版图！” “雄才伟略不逊于草原上自古以来的任何一位雄主！可是您看看您……” “啧啧啧……除去虐待奴隶，苛责部属之外，尚有何等功勋可以让我甘心敬服？” 拔灼一张脸黑里透红，眼珠子快要冒出火来，拍案而起，戟指大怒道：“老匹夫，以为吾不敢杀你乎？” 梯真达官一脸冷笑：“敢，还有什么是您三王子不敢干的事情？” “吐迷度前脚领着族中精锐随着二王子南下定襄，您后脚便将他的女儿劫掠至营帐之内糟蹋了。” “非但如此，还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真当神不知鬼不觉？他日若是回纥反叛，您便是罪魁祸首！” 拔灼面色大变，大声狡辩道：“放屁！休要在此血口喷人！吐迷度之女自己走私，岂能赖到吾头上？” 梯真达官哼了一声：“回纥牙帐在单于庭，您当真以为您率领亲兵昼伏夜出潜入余吾水东岸，就无人见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既然口口声声称自己乃是薛延陀的真豪杰，却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匹夫，你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有能耐拿出证据，否则老子今日就剁了你的脑袋！” …… 契苾何力眨眨眼，看着吵闹不休的两人。 心想这怎地一转眼的功夫，事情便从我身上扯到这里了？ 这拔灼还真是个草包啊，连梯真达官这么浅显的打岔都弄不明白，还急赤白咧的争辩…… 你争辩个啥？ 纵然你一身都是理，难道还能争得过薛延陀第一智者梯真达官？ “闭嘴！” 一身丝袍、温润慈祥的夷男可汗终于忍无可忍。 猛地一拍桌案，瞪着拔灼怒叱道：“岂有此理！吐迷度在漠南为我薛延陀率军作战，回纥战士为我薛延陀出生入死。” “结果你却在背后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竖子，欲求死乎？” 拔灼吓得赶紧离席，跪倒在地，求饶道：“父汗息怒……” 夷男可汗岂容的他多说，上前一脚将其踹翻，怒道：“孽子！” “老子一世英名被你败坏不说，还埋下汗国祸乱之根源，简直罪无可恕！” “念在你这些年亦算是功勋不少，饶你不死，带着你的部族奴隶，给老子滚去北海为汗国牧马，即刻出发！” “若敢耽搁，老子杀了你！” 面对暴怒的夷男可汗，拔灼一肚子委屈无处述说。 不就是糟蹋了一个回纥女子么？ 谁叫吐迷度那个混账不肯将女儿嫁给我，谁叫那女子貌若天仙？ 我堂堂薛延陀汗国的三王子，难道不应该所有被我看上的女子都应该欢天喜地的自己走进我的帐篷，任我宠幸？ 还特么回纥祸乱汗国……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关我屁事？ 谁不知道回纥人最是桀骜不驯，最是兵强马壮？ 夷男可汗瞪着一脸不忿的拔灼，怒道：“赶紧给老子滚！” “是……” 拔灼心里又是凄凉又是愤怒，却不敢分说，只得连滚带爬的走出帐篷。 转身之际，却是狠狠的瞪了梯真达官一眼，杀气腾腾…… 老东西，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枉为人！ 第530章 那自然是扯淡 梯真达官一脸不屑。 他岂会怕这个有勇无谋、乖张暴戾的莽夫？ 相比起来，大王子曳莽的名字里虽然有个“莽”字，为人却是豪爽直率。 有若阳光一般照耀四方，又有若春风一般熏人欲醉。 无论品行才能亦或是人格魅力，都能够甩出拔灼十几座山！ 曳莽，才是草原上的下一任雄主呀…… 将拔灼驱逐出去，夷男可汗愤愤的骂了一句：“这竖子！” 回到座位坐好，稍稍息怒。 夷男可汗这才对契苾何力道：“我的兄弟，原谅你这个粗鲁愚蠢的侄子吧，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 “对于我刚才的建议，你不妨多多考虑，等到大唐皇帝答允和亲之事，我便是大唐的女婿，薛延陀与大唐两个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联合起来，必将千秋万载繁荣昌盛。” “而你，将会成为薛延陀汗国的主人，继承我的衣钵，使得我铁勒诸部合而为一，永远成为草原的霸主！” 他为何这般执着的拉拢契苾何力，甚至不惜抛出可汗之位作为条件？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于契苾部的势力。 隋大业元年，因西突厥处罗可汗举兵击铁勒诸部，厚税其物，又杀其酋长数百人。 铁勒诸部被迫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首领契苾歌楞为易勿真莫何可汗。 而薛延陀族人拥护夷男可汗的爷爷乙失钵为小汗，称野咥可汗，建庭于燕末山北。 按照法统来讲，人家契苾部首领契苾歌楞才是正统的受到铁勒诸部共同拥戴的可汗。 只是后来薛延陀部势力渐渐强横，成为铁勒诸部当中最强的一个。 并且将其余部族尽皆降服，这才成就薛延陀汗国之伟业，成为铁勒诸部的霸主。 然而即便如此，契苾部亦是铁勒诸部之中除去薛延陀之外最强的那一个。 并且契苾部民风剽悍、忠诚敦厚，深受夷男可汗的赏识。 所以他宁愿将武川镇这等漠北之咽喉锁钥交付给契苾可勒。 也不愿交托给与他同为一利咥氏子孙的兄弟子侄。 至于他所言的将可汗之位传给契苾何力？ 那自然是扯淡…… 汗位乃是家族传承之根基，身为一利咥氏子孙，岂能将汗位拱手相让？ 不过契苾部身为易勿真莫何可汗契苾歌楞的后人，法统之上是有继承铁勒可汗之资格的。 他不指望契苾何力相信自己禅让汗位的话语，只要契苾何力有恢复先祖荣光的野心就好了。 有野心，契苾何力就会带着他麾下投降大唐的契苾部回归薛延陀汗国。 与契苾可勒合二为一，谋求汗位。 自己便可以伺机将契苾部鲸吞蚕食，转化为薛延陀最忠实的力量。 毕竟，占据了单于庭的回纥部在吐迷度的率领之下越发强大。 已然渐渐危及薛延陀的地位。 相比于回纥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忠诚敦厚的契苾部更加易于掌控。 夷男可汗心中所想，契苾何力又岂能不知？ 知道归知道，只要他心中有着觊觎汗位之野心，也极有可能会吞下夷男可汗的这个诱饵。 然而，他根本没这样的野心…… 与阿史那思摩相似，这些年享受了大唐的高官厚禄、奢侈繁华。 早已将当年的一腔血勇磨得干干净净。 只想着赶紧回到长安住进自己的府邸，享受着醇酒美人、百官奉承。 哪里愿意留在冰天雪地荒凉困苦的漠北，去争夺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誉？ 故而，契苾何力连连摇头。 又警告夷男可汗道：“大汗派遣二王子率领大军南下，意欲攻略定襄，大唐又岂能坐视不理？” “虽然大汗曾警告二王子不可擅动刀兵，但两军对阵，随时都可能因为误会而引发混战。” “一旦二王子激怒了唐军，与唐军开战，非但大汗与大唐和亲之想法彻底断绝，恐怕更会引来大唐的报复，于大汗统治漠北极为不利。” 他这算是老成之言，即是为了夷男可汗好，更是不愿再见兵祸。 但夷男可汗对自己的威信极为自信，更认为对于当下的局势尽在掌握。 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的契苾兄弟，你多虑了，大度设固然桀骜，却不敢不听我的命令，绝对不会主动向唐军发起进攻。” “而大唐此刻的重心尽在对付吐蕃吐谷浑，纵然我们对突厥那片土地下手，抢夺敕勒川和定襄城，也定会忍气吞声，不敢与我开战。” “你就等着捷报传来吧，敕勒川必将重回我铁勒部人的手中!” 梯真达官亦道：“敕勒川自古以来便是吾胡族牧马放羊的草场，在突厥人手中丢失，现在若是能够抢回来，则薛延陀的声威必将震荡草原” “所有不肯臣服者都将蛰伏与大汗麾下！” 契苾何力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真是天真啊…… 大唐固然重心都在来犯之敌之上，但是那些个镇守北疆的骄兵悍将，当真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薛延陀从他们手中抢走敕勒川、定襄城？ 将所有突厥人驱赶至长城之南而无动于衷？ 别扯了！ 身在大唐，他太清楚大唐的兵将都是什么样的德性。 哪一个不是看到胡人就眼珠子发红，心头盘算着斩几个脑袋将自己的爵位涨一涨，官职升一升？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唐皇帝的心思都在解决外患上。 可是北疆的驻军却不会这么想，薛延陀敢嚣张跋扈的威逼大唐边境，唐军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或许明目张胆的同薛延陀开战他们不敢。 但是搞一搞阴谋诡计，让你们薛延陀先动手，造成他们被动防御不得不打的假象，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旦大度设那个蠢货中计，两国开战，你还指望着跟大唐和亲，谋求敕勒川？ 呵呵，哭去吧…… …… 第531章 谁也不甘人后 空旷的大碛，风雪肆虐。 若是在夏日里，漫漫黄沙无际无涯，荒凉的戈壁干涸的河道渺无人烟。 每遇大风便会沙尘飞扬遮天蔽日，大军想要穿行，极其困难。 但是在这冬日里，固然气温极低毫无补给，冰雪却成为充足的水分，使得大军极易穿行。 一处干涸的河道上，两万骑兵在此下马扎营，随身携带的帐篷在低于河堤的河道中支起。 这些河道在大碛之中极为少有，夏日里雨水降下、冰雪融化，汇聚成河流在河道之中流淌。 冬日里河水干涸，使得河道低矮，河堤阻挡寒风，成为天然的避风之所。 唐军追逐契苾何力的参军一路至此，早已人困马乏，便在此扎营。 给战马喂食草料，燃火起锅造饭，融化雪水煮沸饮用，今夜便安顿于此。 纵然兵贵神速，要直捣郁督军山，却也不能连觉都不睡…… 最大的一处帐篷内。 李愔坐在火旁，端着一杯热水喝了几口，身上的寒气渐渐褪去。 门帘撩开，薛仁贵大步流星走进来。 亲自起身给薛仁贵在杯子里放了一些茶叶，倒入热水，递过去问道：“军中情形如何？” 薛仁贵赶紧道谢，接过茶水而后说道。 “情况尚好。因为人人尽皆穿了棉衣，抵御严寒很有效，只是手脚有些冻伤，不过事先备好的冻疮药派上了用场，并无大碍。” “兵卒们士气正旺，毕竟如这般深入大碛，直扑郁督军山，乃是百年难遇的良机，一旦功成，便是名垂千古的旷世功勋。” “全军从上到下，每一个人的功勋都少不了，加官晋爵、封妻荫子，哪个不拼命？” 李愔微微颔首。 大唐重军功，身为军人，追亡逐北、扫荡胡族乃是所有人的理想。 而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又是汉人儿郎自古以来至高无上的功勋荣耀。 眼下北出白道千余里，再过上十天半月便可抵达燕然山南麓的赵信城。 成功近在咫尺，谁能不要紧呀坚持到底？ 一辈子有这么一场胜仗，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了。 自然是个个争先，谁也不甘人后。 “萧嗣业情况如何？” 喝了一口热水，烤着火，身子暖融融的，李愔微微眯着眼睛问道。 薛仁贵道：“还算听话，大抵是认命了吧，毕竟事已至此，唯有吾等长驱直入直捣郁督军山，才能立下不世之战功，洗脱他假传圣旨的之死罪。” “否则天下之大，何处是其安身之所？唯有一条道走到黑而已。” 李愔将杯子放到面前的桌案上，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的舆图前，负手查看着舆图。 良久，方才轻声说道：“身为大唐军人，通敌叛国，罪无可恕。” “吾等爬冰卧雪、视死如归挣来的功勋，岂能分给这等无耻之徒？” 薛仁贵略微沉默一下，抬头与李愔对视一眼，确认了房俊的眼神之后，重重点头。 李愔亦是轻轻颔首。 非是他性情歹毒、心狠手辣，而是似萧嗣业这等通敌叛国之行为，若是不能予以严惩，便无法以一种悲惨的下场来警醒世人。 通敌叛国，背弃祖宗，枉为人也！ 突厥也好，薛延陀也罢，甚至于往后的回纥、契丹。 为何能够越来越强大，渐渐危及到汉人王朝的统治根基，给汉人越来越多的带去悲惨和苦难？ 正是因为有着无数萧嗣业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投降胡人。 将汉人优秀的政治制度、军事知识传授给胡人，遗祸千年！ 不过似萧嗣业这等小人物，确定了他的命运之后，房俊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 重新将目光对准了舆图。 这是一份根据史册典籍之记载，还原出来的漠北舆图。 实则多半的信息尽皆来自于汉朝遗留下来的史籍。 毕竟自从汉朝后，汉人甚少涉足漠北这片广袤的土地。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更是屈指可数，信息极度匮乏。 其中有朱笔描绘的一些地名、山脉、河道等等…… 这是李愔根据他记忆里的地图加上缴获的俘虏所供述，一一添加上去了。 郁督军山与狼居胥山犹如两条伸开的手臂，将北至北海的广袤土地环抱。 这一片区域水草丰美、河流密布，成为塞外民族活动的主要区域。 养育了无数的胡人与牛羊马匹。 草原之上胡族兴衰更迭，每一个强大的民族崛起，都会将这一片土地视为天神赐予的福地。 以将其征服作为统御整个漠北的标志。 匈奴、柔然、突厥、薛延陀、回纥，乃至于后来的蒙古…… 都将这一片土地作为理所当然的政治中心。 而征服这里，已成为汉家军人至高无上的功勋与荣耀。 霍去病，窦宪……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 意欲进入龙城区域，有两条路。 一则由白道而出，过诺真水、赵信城，直抵郁督军山。 一则由代郡翻越阴山横穿大碛，横渡弓卢水抵达狼居胥山。 只要翻越郁督军山与狼居胥山，便算是进入漠北腹地。 无论薛延陀的牙帐，亦或是回纥盘踞的单于庭，都在这一片地域之内。 李愔将手指重重的在赵信城的位置点了点。 …… 休整了一夜，翌日清晨，北风渐渐衰弱，连日来的大雪也终于停歇。 漫天阴云散去，久违的见到了阳光。 右屯卫兵卒五更起便造饭喂马，天色刚亮，太阳露出一半。 整支部队便收拢好了帐篷辎重，拔营继续向北急行。 渡过诺真水之后，便算是进入大碛。 这里虽然尽是荒凉的戈壁沙漠，却也有不少绿洲存在。 无数游牧民族的部落便生活在这些绿洲之上，随着季节的变幻追逐着丰沛的河水。 放牧牛羊，繁衍生息。 李愔没时间去理会这些散居的部落，大军一路向北朝着赵信城挺进。 只是途中经过一些绿洲之时，为了补给马匹，会派遣一支骑兵劫掠袭杀一番。 即便如此，这一条道路上的胡族部落也算是遭了殃…… 唐军对于这些胡人没有丝毫好感，部落中的每一个青壮都是战士。 以前是突厥的士兵，现在则依附于薛延陀。 每当南下汉地，都会充当突厥亦或薛延陀的急先锋，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汉人的鲜血，恶行斑斑，罄竹难书。 指望着唐军会同情胡人的老幼妇孺，还不如祈祷虎狼不食肉…… …… 第532章 如何见契苾部的父老 赵信城。 狼狈逃亡至此的契苾可勒早已没有了契苾部贵族的风范。 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后一支数百人的唐军铁骑一人三马日夜追赶。 吓得契苾可勒连小解的时候都睁着眼睛看着南面，唯恐唐军陡然出现…… 即便如此，他也被唐军数度追杀。 唐人的战马尽皆钉了马掌，在这等冰雪覆盖的道路上毫无阻碍。 而契苾可勒的战马时不时的便因为马蹄受伤而报废。 一路上换了数匹马，却怎么也没有唐军跑得快。 每一次被唐军追上，他都不得不舍弃一部分族人兵卒断后抵挡唐军。 结果他倒是屡次摆脱唐军，身边的战士却越来越少…… 到了赵信城下，回首看看身边聚拢着的数百名丢盔弃甲伤痕累累的。 不禁仰天长叹，涕泪满襟。 几日之前他还坐镇武川镇，麾下精锐兵卒数万。 乃是薛延陀数一数二的权贵。 结果短短几日过后，便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亡千里，将无数的族人舍弃在唐军的刀箭之下…… 纵然逃得一命，又怎有颜面回去见契苾部的父老？ 城上的守军早已发现了契苾可勒，起先并未认出他，派出了一队兵卒上前盘问。 一问之下，方才知晓面前这位便是镇守武川镇的契苾可勒。 等到得知武川镇已然失守，唐军正衔尾杀来，顿时一个个慌了手脚。 连忙将契苾可勒迎入城内，一面向赵信城的守将泥熟汇报。 城中一处宽敞的房舍之内，泥熟等不及契苾可勒休整进食，便派人将其叫到面前。 “唐军已然全面开战？” 泥熟皱着眉毛，颇为意外。 他是夷男可汗的叔叔，今年已近六旬。 不过身材健硕筋骨硬朗，望之不过是四旬左右的年纪。 头发编成一缕一缕的小辫，脸上胡须茂盛，气概威武有若雄师一般。 契苾可勒一脸憔悴，闻言颔首道：“正是如此，唐军陡然自白道而出，兵临武川镇城下。” “吾毫无防备，故而被唐军一举攻克，一路上多次摆脱唐军追杀，方才逃到此地。” 泥熟奇道：“大度设呢？统御将近十万大军进入漠南，纵然有何闪失，亦不至于全军覆灭，何以不给你报讯呢？” “再者说，大度设出征之时，大汗千叮咛万嘱咐，令其务必不可与唐军正面开战，难道只是因为威逼定襄城，大唐便不顾局势，悍然同薛延陀开战？” “这没道理呀！” 契苾可勒一脸苦涩，两手一摊，无奈道：“吾又怎知其中关窍？” “总之大度设半点生息也无，以吾看来，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可能？那可是十万兵马！” “各个皆是薛延陀的精锐，还有数千回纥铁骑，纵然战败，亦不可能全军覆没，天底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其彻底摧毁！” 看着泥熟固执的吹胡子瞪眼，契苾可勒没心情跟他掰扯争论。 只是淡然说道：“武川镇失守，吾罪无可恕，自当亲赴大汗面前请罪，只是唐军已然衔尾追杀而来，以吾之见，其目的怕是要直捣郁督军山。” “故而还请你立即调拨兵马固守赵信城，同时派人前去可汗牙帐报信，请求援军支援。” 泥熟也紧张，问道：“唐军多少兵马?” 他曾率军与唐军多次交战，知道唐军的战斗力不弱。 最重要是唐人无耻，常常凭借人多势众以众凌寡。 每次交战都派出数倍于敌人的大军，全线推进穿插迂回。 使得敌人顾此失彼应接不暇，稍稍露出破绽便一败涂地。 没办法，汉人多呀…… 契苾可勒想了想，道：“吾亦没有准数，但是观望其军阵规模，恐怕不下于两万人。” “两万人？” 泥熟瞪起眼珠子：“区区两万人，你便能丢了武川镇？” “区区两万人，你便让老夫去向大汗求援？” “是你契苾可勒越来越没出息，还是认为我泥熟老迈不堪，提不得刀，拉不得弓，早该去地底下伺候我铁勒部人的列祖列宗？” 简直荒谬！ 两万唐军能做个甚？ 眼下他已然有了准备，唐军玩不了突袭，又有何足道哉？ 你以为你丢了武川镇，老子还能也丢了着赵信城？ 契可勒见到泥熟一脸不屑，心中也自无奈。 他知道这话没人肯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啊！ “老叔，非是吾推卸责任，实在是唐军太过凶猛！”契可勒说到此处，已然说不下去。 眼前又浮现诺真水自己的族人兵卒成排成排宛如牛羊一般被唐军屠杀，组织不起冲锋的态势，毫无还手之力。 每每想起，简直犹如梦魇一般…… 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稳定情绪。 泥熟蹙着眉，沉默着。 他是清楚契可勒此人之品行能力的，说是薛延陀第一猛将有些过了。 但绝对是为数不多的智勇双全的统帅。 当年夷男可汗反抗突厥暴政，契可勒身为账下大将，不知大败了多少曾经声威赫赫的突厥渠帅！ 所以，他相信契可勒所言，却不以为然…… 开玩笑呢？ 除去天神之力，人间岂有开山裂石之能？ 太夸张了。 然而契可勒这副犹有余悸的神情，却又令泥熟不得不予以重视。 能够将这样一位身经百战的猛将打击成这幅摸样，唐军究竟使了和等手段？ 在武川镇，契可勒到底遭受了什么？ 想了想，泥熟说道：“何力啊，老夫会将你的话命人传回牙帐，禀告大汗，但是不会请求援军。” “赵信城驻兵三万，皆是老夫的部众，追随老夫东征西讨平灭铁勒诸部。” “他们历经大战无数，乃是汗国数一数二的强军，仅比大汗账下的白狼军略逊一筹，又是据城坚守，何惧区区两万孤军深入的唐军？” “若是当真面对两万唐军便求援，老夫丢不起那个人，唯恐惹得漠北诸部耻笑！” 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 然而契何力却颓然无语…… 第533章 攻防角色转换 行吧，您辈分高、地位高，您说了算。 反正这薛延陀汗国是你们也可汗的子孙所有，与咱们契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爱咋咋地吧。 他起身施礼，鞠躬道：“晚辈一路逃亡，身心俱疲，身边族人亦是死伤惨重，需要安抚一番。此间之事全凭老叔做主便是，晚辈暂且告退。” 泥熟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念及他历经大败损兵折将，心里必然颓丧懊恼，亦不过多苛责。 温言道：“正该如此，有老夫在，这赵信城便固若金汤，纵然唐军三头六臂，亦别想由此向北一步！” “速速去安顿下来，治疗一下身子。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 “你契可勒为薛延陀打了半辈子胜仗，难不成因为败了一场，便不念昔日之功了不成？” “待到击溃唐军，老夫与你一同前往牙帐，替你在大汗面前求情，谁敢拿此事为难于你，老夫一刀剁了他！” 契可勒甚为感动。 泥熟乃是夷男可汗的叔叔，在薛延陀辈分极高，威望极重。 兼且与夷男可汗岁数相差不大，平素感情甚好。 只要有泥熟替他说话。 不仅夷男可汗不会苛责于他，便是那些个平素看他不顺眼的酋长、渠帅们，也无可奈何。 “多谢老叔！” 契可勒再次施礼，这才退出去。 待到契可勒退走，泥熟坐在堂内沉思半晌，这才使人将城内将领尽皆叫来议事。 “二王子统御的十万大军音讯皆无，不知所踪，恐怕已然凶多吉少~” “眼下唐军已然攻陷武川镇，大军深入大碛，不日就将抵达赵信城，尔等要做好应敌之准备。” 泥熟刚刚开口，下边诸位将领便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二王子统御十万大军出白道直抵漠南，居然音讯全无、凶多吉少？ 号称“永远不会被攻陷”的武川镇居然被唐军攻陷？ 信息量不大，但是每一件都令人难以置信。 大度设统御的十万大军乃是薛延陀的精锐。 此番直抵漠南，一方面意欲逼迫大唐答允和亲，一方面伺机吞并敕勒川。 却不曾想出师未捷，反倒陷入危机之中自保都难。 而武川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失守，则阴山之下再无任何抵抗。 荒凉的大碛更是无所依仗，只能任凭唐军长驱直入直捣漠北，郁督军山、狼居胥山。 甚至牙帐，单于庭，尽皆暴露在唐军的兵锋之下。 随时随地，唐军都有可能再演一次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对于汉人，那是所有军人不惜牺牲性命亦要追求的至高无上之荣耀功勋。 而对于胡人，则是永远无法洗脱的耻辱！ “老帅，您且放心，有吾等在，赵信城必然固若金汤！” “没错，武川镇固然坚固，但毕竟地处阴山之下，唐军随时都对发起攻击，后勤辎重很是方便。” “赵信城则不同，地处漠北，四周皆是零散的部落，老帅可以下令命各个部落即刻将青壮派来赵信城，参与守城。” “那契可勒徒有虚名、名不副实，凭借坚城，居然被唐军攻克，着实愚蠢！” …… 泥熟抬抬手，制止了堂上的争论。 他虎目环视，沉声道：“骄兵必败，何况眼下唐军已然攻陷武川镇，突入漠北？” “半点骄纵大意之心亦不可生。立即收拢军队，尽皆屯驻城中，全力防御城池。” “同时派出斥候，严密探查唐军之动向！” “喏！” 众将轰然领命。 固然心中尽皆不以为然，认为武川镇之丢失乃是契可勒之无能。 但泥熟身为薛延陀老一辈硕果仅存的名将，积威深重，无人敢不听将令。 只是一个两个的难免泛起诡异之感自古以来，皆是胡人攻、汉人守。 曾几何时，居然要调个个儿，变成胡人守、汉人攻？ 简直荒谬…… 泥熟挥挥手，道：“赶紧去办事！” “喏！” 众将再次领命，然后鱼贯而出。 堂内只剩下泥熟一人。 命人烧了开水，从一个珍贵的瓷罐之中取出些许茶叶，放入茶壶里。 沏入开水，少顷，浓郁的茶香便随着水汽氤氲而起，沁人心脾。 取过茶杯，斟了半杯茶水，泥熟用手拈起，浅浅的呷了一口。 清香的茶水带着淡淡的涩味，划过口腔。 将那股子牛羊肉的腥膻之味尽皆涤荡一空，抿抿嘴，回味幽香，口齿生津。 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片刻，饮了半壶茶，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常年使用肉类，难免导致肠胃不适、消化不畅。 时间一长，各种毛病日积月累，极易引发肠腹之病症。 胡人之中十之七八成年人尽皆患有不同程度的腹胀之症，轻则骨瘦如材，重则丧命。 谁也不曾料到，自从这茶叶传到草原，贵族们因为竞相效仿汉人时常饮之。 居然使得腹胀之症大为减弱，甚至彻底治愈。 然而这茶叶在大唐的价格便非比寻常，即便是寻常的低等货。 亦不是人人都可享用得起，更何况被商贾贩卖来到薛延陀，更是贵比黄金。 就算是贵族酋长们，每日里饮用之时亦难免肉痛。 汉人呐，总是能够时不时的弄出一个玩意儿，看似极尽奢侈。 却往往都能够排得上大用处，令人不可或缺。 就像他们的名将一样，一代又一代，总是能够出来那么几个出类拔萃的当世豪杰，给胡人带来灭顶之灾。 李牧，蒙恬，卫青，霍去病，窦宪，李靖…… 还是大汗说得对呀，大唐强盛，汉人聪慧，不可为敌，只可为友。 要和亲，要通商！ 只是不知大度设究竟在漠南干了什么，将唐军给彻底惹毛了，不管不顾局势悍然派军侵入漠北呢？ 从古至今，奸层出不穷。 第534章 俘虏该怎么办 实际上外族投降于我，亦是数不胜数。 比如阿史那思摩，比如契何力，而似赵信这般先是因为兵败投降汉朝。 继而兵败又投降匈奴，摇摆不定，屡易其主，则很是少见…… 赵信本是匈奴小王，后来战败投降汉朝，改名赵信。 被汉武帝委以重用，立下不少战功，被封为翕侯。 元朔三年，军臣单于死，其弟伊稚斜单于继位。 军臣单于太子於丹耻屈其下，不堪受辱，遂逃奔于汉。 汉武帝封之为陟安侯。 伊稚斜单于因怨汉收纳於丹，屡遣兵至代郡、雁门、定襄、上郡等地寇掠。 匈奴右贤王又借口汉朝攻略其“河南地”，也屡次出兵侵袭汉朝朔方郡。 汉武帝雄才伟略，兼且帝国强盛，兵精将广，遂决定出兵反击。 公元前124年，汉使卫青、苏建、李沮、公孙贺等将兵十余万人击右贤王。 右贤王败，损失男女一万五千余人，裨王十余人，牲畜“数千百万”。 战果辉煌。 然而亦有损失之处，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所率三千余骑，几乎全军覆没。 苏建宁死不降，被枭首示众，赵信则投降匈奴。 伊稚斜单于得到赵信后，以其在汉军久，熟悉汉地军情，遂封之为“自次王”。 又妻以己姊，企图利用他共同对付汉军。 赵信献策伊稚斜离开阴山地区，徙居漠北，以诱疲汉兵。 并且率军在燕然山南麓的颜山（燕然山即郁督军山，今杭爱山）筑城，扼守漠北门户。 七年之后，亦即元狩四年，汉武帝令卫青、霍去病分别领五万铁骑兵分两路，北越沙漠出击。 伊稚斜遵照赵信计谋，置精兵于漠北，以逸待劳。 卫青部自定襄出兵千余里，与伊稚斜单于相遇。 汉军以武刚车环阵结营，纵兵五千攻敌。时值日暮，飞沙扬尘，汉军遂横张两翼合围。 战意熊熊锐不可当！ 伊稚斜单于见汉军兵精马壮，心中恐惧，自度不能胜。 率亲随数百名亲兵突围而去。汉军追杀数百里，直抵赵信城下。 见到赵信已然早有防范，率领数万精兵列阵于此，当即强攻。 “戎车七征，冲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颜。” 卫青大破赵信城，却因此折损严重，不得不止步于此。 得匈奴积粟食军，伊稚斜单于与赵信则狼狈奔逃回漠北。 而另一路，霍去病部自代郡出塞，狂飙突进奔驰两千余里。 横跨弓卢水与匈奴左贤王接战，亦获全胜，击杀七万余人。 大破匈奴祭天之地龙城，封狼居胥山，禅于狼居胥山的主峰姑衍山，，登临瀚海而返。 两路大军，尽皆取得胜利，然战果却殊不相同。 是卫青的能力不如霍去病么？ 自然不是。 卫青固然没有霍去病之锋芒毕露，然则行军素来稳健，未虑胜先虑败，军事才能更在霍去病之上。 之所以未能取得如霍去病“封狼居胥”那般光耀千古流芳百世的赫赫战功，皆因为赵信城的存在。 此山依山而建，紧扼颜山山口，由此向北则可沿着郁督军山的隘口翻越燕然山。 进入漠北腹地，直抵龙城。 卫青固然攻陷赵信城，但人疲马乏折损严重。 不敢贸然进入漠北腹地，以防被残余的匈奴骑兵和而为之，不得不班师还朝。 由此可见，赵信城之战略地位何等险要！ 否则，勒石燕然恐怕没窦宪什么事儿了，卫青就给干了。 试想，若是两路大军一路勒石燕然，一路封狼居胥，那是何等壮哉？ …… 右屯卫一路向北，接近赵信城之时，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雪虐风饕。 李愔瞅瞅天上越聚越厚的云层，如席雪花，命令部队不得停留。 一鼓作气抵达赵信城下，方才驻扎。 看起来今年冬天薛延陀的日子也不好过，连降大雪，只怕漠北已然遭受了白灾。 之所以派遣大度设率领大军进入漠南，除去意欲逼迫大唐和亲，以及伺机侵占定襄之外。 亦不无安稳内部之用意。 历来转嫁内部矛盾的最好法子，莫过于发动一场战争…… “王爷，前方便是颜山！” 薛仁贵策马来到李愔身侧，并骑而行。 马速不减，李愔抬起头，透过漫天大雪，遥望北方那一道横亘天地的山梁。 作为郁督军山的余脉，颜山亦是气势雄浑，横亘百里。 风雪飘摇之间，便见到一座巍峨的山城矗立于山脉一道隘口之处。 若想由此进入漠北腹地，必须由这道隘口穿过，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赵信其人固然无耻，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才能的。” 李愔赞了一声。 只说这赵信城的选址，便可见到赵信此人深得汉家军事之精粹。 对于从来不曾精通筑城之术的匈奴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财富。 也难怪伊稚科单于在赵信投降之后，封其为“自次王”这等极高的官职。 薛仁贵在马背上扬起头，迎着风雪，纵情大笑道：“纵然是龙宫天阙，在吾右屯卫的火药面前，亦不过是泥捏陶塑，土鸡瓦狗尔！” “何况区区赵信城？王爷，末将请令，甘为大军先锋，两个时辰之内攻破赵信城，今夜请大帅于城中饮酒安寝！” 李愔微微眯眼，思量一番，道：“可！” 兵贵神速。 自兵出白道，这一路行来，唐军皆是贯彻这一条宗旨。 大军顶风冒雪狂飙突进，绝对不给薛延陀人任何喘息缓和从容布置的机会。 眼下契可勒一路逃亡，必然已经抵达赵信城，城中有所防范。 但是谁能够想到唐军千里突进，抵达赵信城下却连歇息休整一番都不肯，便陡然发动攻击？ 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乃是兵家必胜之要旨。 况且有火器在手，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座城池在李愔面前都犹如纸糊一般。 可肆意摧毁，无可抵御！ 趁着契可勒刚刚抵达赵信城，城中守军尚未来得及部署。 赵信城附近的胡人部落想必亦来不及被征召而来协助守城。 出其不意的猝然攻城，定然能够彻底打乱薛延陀守军的布局。 只要攻陷赵信城，由此至漠北的胡人腹心之地，再无天险可守。 在唐军面前便犹如一个柔弱的小媳妇儿，随便欺凌，任意蹂躏！ 薛仁贵领命，一脸兴奋的追上自己所部兵卒，策马加速，缓缓脱离大部队，向着赵信城挺进。 …… 第535章 这些可都是以后的文物啊! 岂能不兴奋呢？ 身为汉家儿郎，蒙恬、李牧、卫青、霍去病、窦宪等等一众对外战争之中战功赫赫的名将，从小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一代又一代的将其视为毕生崇拜之豪杰！ 现在，脚下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凉土地，就有着那些汉家英雄曾遗留下来的足迹。 追寻着前辈英雄的足迹，向着胡人的心腹之地一路挺进，攻无不克。 而后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高尚的人生巅峰？ 只要踏破郁督军山，饮马安侯水，纵然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大丈夫死则死矣，当名垂青史，重逾泰山！ …… 赵信城上。 泥熟一身革甲，须发在寒风中凤舞张扬，身边斥候川流不息，不断将前方的战报传回。 看着远处风雪之中隐隐透出的如火一般的红色，数万唐军风驰电掣一般袭杀而来，泥熟暗暗心惊。 突袭数千里，直抵赵信城下，居然连修整一番都不肯，便悍然攻城么？ 到底是唐军统帅鲁莽无能，亦或是信心十足，根本未曾将赵信城放在眼中？ 想起契可勒了临行之前的警告，泥熟蹙着眉，大手一挥：“准备作战！” 唐军悍然攻城的决策，令他有些被动。 赵信城地处颜山下，附近河流众多，每到夏日河水充沛水草肥美。 左右尽皆聚集了无数零散的部族。 本来他打算将这些部族的青壮尽皆征召汇聚在赵信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阻碍唐军的进攻。 无需出城野战，只需要仅仅扼守城池。 用不了多久，毫无补给的唐军自己就得撤退。 届时他再率军从后追杀，唐军便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仓惶逃亡。 这莽莽雪原荒凉大碛，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却不曾想，唐军居然如此悍勇无畏，刚刚抵达城下便发起进攻…… 嗯？ 那几辆覆盖了厚厚木板的车子，是怎么回事？ 没有云梯，没有撞车。 难道唐军就要凭借这几辆乌龟盖子一般的东西，就妄想攻破固若金汤的赵信城？ 蓦然，泥熟想起之前契可勒警告他的话语。 唐军有一种车子，覆盖木板，不惧滚木擂石，能够轻易的城池炸毁…… 泥熟心中不安，断然下令道：“立刻从城上用绳子顺下去，将这些车子给老子毁掉！” 他不明白唐军到底是如何炸毁城高墙厚的武川镇的。 但是既然这种车子出现得如此诡异，那就必然是与此有关。 不明白唐军的意图没关系，老子只要将你这种车子毁掉，那不就没事了？ 契可勒这个家伙，还真是愚蠢啊，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到…… 泥熟在城头扒着箭垛往下看。 城上的兵卒用绳子顺下去，顿时便与木盖车下的唐军战在一处。 令泥熟惊异的是，足足百余名麾下的精锐兵卒，居然一时半会儿的拿唐军完全没法。 唐军身披重甲，手持长长的陌刀，挥舞之间刀光雪亮，与雪花飞舞一处。 但凡近身的薛延陀兵卒尽皆被劈斩死伤，鲜血将城墙根的雪地染得通红一片。 一时之间杀得薛延陀兵卒居然无法近身。 泥熟瞳孔一缩，陌刀手！ 是大唐赖以对抗胡族骑兵战绩最佳的陌刀手！ 即便是面对骑兵冲锋，身体强壮、身覆重甲的陌刀手已然无所畏惧。 更何况现在只是面对薛延陀普通兵卒？ 泥熟理解这些兵卒无法斩杀陌刀手，但却搞不明白这些陌刀手到底是为什么靠近城墙这么近？ 待到兵卒依靠人数优势迫使木盖车离开城墙一些距离。 泥熟赫然发现有两块城砖被唐军挖了出来…… 这是干啥？ 想要将城墙挖空，致使整座城坍塌？ 泥熟一头雾水…… 唐军的木盖车缓缓撤退。 泥熟伸着脖子，与城下的兵卒一起瞪着几个城墙根被唐军挖出城砖的空洞。 看着那里一根呲呲冒烟的引线发呆。 直到那根引线燃到尽头…… “轰！轰！轰！” 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荡四野，宽阔雄壮的城墙就好似被地底冒出的怪兽狠狠的拱了一下。 紧接着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掀翻。 自从当年赵信筑城之后数度休憩的城墙顷刻间倒塌，砖瓦石块伴随着灰尘烟雾四散飞扬。 城墙顶上的泥熟连带着身边数十名亲兵瞬间被倒塌的城墙所吞噬。 身形落入火药炸开的缺口之中，又被炸上半空的砖瓦石块所淹没掩埋。 雄壮巍峨、被称为漠北坚城的赵信城。 重蹈武川镇之覆辙，在火药轰鸣之中，完成了其数百年来为漠北胡族严守门户的历史使命，倾倒坍塌。 一整面坚厚的城墙成为一地瓦砾。 远处默默望着赵信城的李愔啧啧嘴，叹了口气。 无论武川镇亦或是赵信城，千百年后可都是一等一的文物。 自己却悍然用火药将其完全摧毁…… 没有人比他这个来自于后世的人更知道这些建筑的价值。 这些汉朝最具有人文的建筑，到了后世每一块砖瓦都几乎是国宝。 这是犯罪呀！ 心疼了三秒，李愔大手一挥：“全军压上！” 身后的大军缓缓向着赵信城冲去。 前头担任先锋的薛仁贵所部，却早已顺着被火药炸塌的城墙豁口冲进城内…… 谁也没料到只是这轰然一响，不仅整面城墙坍塌得七七八八，就连主帅泥熟都给埋葬在了砖瓦石块的废墟当中。 除去泥熟，聚集在他身边的大小渠帅亦是无一幸免。 整个赵信城的指挥系统瞬间瘫痪，兵卒面对顺着豁口蜂拥冲进来的唐军茫然不知所措。 有人抵抗，有人撤退，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顿时被气势汹汹杀进来的唐军杀得大败。 唐军长枪开路，陌刀手在后。 薛仁贵提着一杆凤翅鎏金镗威风凛凛的进入城中，临战指挥，麾下的唐军潮水一般淹没了整座城池。 薛延陀军队群龙无首，先是各自为战，继而发现唐军的攻势太过凶猛，根本无可抵挡。 …… 第536章 全军压上 想要冲上去死战，被唐军排成一排的陌刀手击毙。 想要躲在房舍之内迂回巷战，却又被天雷震怒一般的震天雷炸得墙倒屋塌粉身碎骨…… 只是堪堪抵抗了一盏茶的功夫，薛延陀军便顶不住了。 不知是从谁而起，发一声喊：“跑啊！”丢掉武器撒丫子就向着北方奔逃。 赵信城的守军士气瞬间降至最低点，全线崩溃。 兵败如山倒。 唐军从城南倒塌的城墙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薛延陀军则丢掉兵器，连战马都来不得骑上，羊群一般从城北门溃逃。 然则赵信城北面只有三座城门，且尽皆狭仄。 数万薛延陀军队蜂拥在此，都抢着出城逃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拥堵…… 悲剧就此发生。 唐军追赶至此，弓弩手一排一排的排队射击。 薛延陀军犹如被死神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哀嚎着倒地。 尸体堆满了城门前的空地，鲜血横流，严寒之下冒着汩汩的热气。 被逼入绝境，薛延陀军也迸发了烈性，反正都是个死，何不反冲锋一回？ 他们红着眼珠子，冒着箭雨扭头向着唐军冲锋。 然而大部分尽皆被击毙在半路，偶尔冲到唐军近前的，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陌刀手，也只有豚犬一般待宰的份儿…… 半个时辰之后，当城门口的鲜血已然没过脚面，薛延陀军终于崩溃。 神情惶然的薛延陀军跪在殷红的血水里、袍泽的尸体上，俯首哭嚎，哭声震天…… 当意志被完全摧毁，人与牲畜并无区别。 薛仁贵这才抬起手，制止了这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待到李愔进入城中，看着上万薛延陀兵卒聚拢在城北门。 一个个神情呆滞的跪在血泊里，顿时大感头痛。 他问薛仁贵：“这些俘虏怎么办？” 这里是赵信城，乃是薛延陀腹地。 周围散居的胡人部落数不胜数，这么的俘虏若是看押起来，起码需要一倍的兵力。 可是眼下哪里有那么的人手？ 不看押起来，转头这些兵卒就会逃回薛延陀牙帐。 等着后边的薛万彻上来，又错过了“兵贵神速”的要旨。 无法在薛延陀牙帐未曾反应过来之前，第一时间穿越窴颜山，直捣薛延陀牙帐！ 一旦给予薛延陀牙帐更多的备战时间，唐军的伤亡就会增大，这是李愔绝对不允许的。 战争难免死伤，但房俊将这些汉家儿郎带出来，就要争取将更多的人带回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是他的风格。 薛仁贵脸上肌肉抽搐一下，沉声吐出一个字：“杀！” 心里砰的跳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薛仁贵，下意识道：“都杀了？” 薛仁贵颔首道：“正是！如此多的薛延陀人，一旦反抗起来，就需要两倍甚至更多的兵卒来弹压。” “否则极易酿成大祸。况且由此地返回漠南，路程数千里，这一路上又得冻死多少？” “既然左右都是死，自然是现在杀个干净更省事。” 李愔沉默不语。 上万人啊！ 都杀了？ 这不是牛羊牲畜，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可是这些敌人现在成了俘虏，如何能够做到将其屠杀殆尽？ 面对鬼子，面对棒子，面对南洋的土着猴子。 李愔绝对不吝于举起自己的屠刀，甚至将其灭种，李愔也不会有太多不忍。 他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之中，深知这些杂种畜生带给了中国人怎样的残忍凌虐。 一部近代史，尽是这些畜生带来的斑斑血泪。 但是突厥也好，薛延陀也罢。 距离他所生活的年代太归于久远，与汉人之间的仇恨，他没有感同身受。 心中的恨意自然不足以令他毫不迟疑的做出屠杀的决定…… 更何况，现在的薛延陀，在其衰亡之后，有不少人渐渐融入大唐。 即便依旧流荡在草原上，后世子孙也渐渐成为五十六个民族其中的一个。 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从小的教育不是说着玩儿的，早已印到了骨子里！ 在后世，还有谁会因为灭宋的蒙元而仇视蒙族，因为灭明的清朝而抵制满族？ 对于李愔来说，与薛延陀的仇恨乃是国与国之间的仇恨，非是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仇恨。 说到底，他毕竟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做不到薛仁贵这般为了胜利冷酷无情。 沉吟良久，李愔勒转马头，叹口气，道：“由此向北，所有军务，便由薛将军定夺吧。”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李愔也只能如此…… 看了一眼城门口出跪伏于地痛苦哀求的薛延陀兵卒。 李愔叹息着摇摇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我还真不是一个当将军的料。 “由此向北，所有军务，便由薛将军定夺吧。” 薛仁贵忙道：“薛礼将遵命！” 李愔勒转马头，去往后军善后。 眼不见为净…… 薛仁贵与李愔不同，他没经历过和谐社会的教育。 边疆民族是侵犯国境、烧杀掳掠、不死不休的敌人，不是兄弟。 胡族的人头，便是每一个汉家儿郎最好的战功！ 任意一个兵卒出征归来，若是能够在军中司马的功劳簿上记载着枭首几级。 便会立即成为乡间的英雄。 乡绅们会将酒肉布帛送到你的家中，财主们会拜托媒婆上门给自家闺女说亲。 即便是县中官员、胥吏，亦会恭恭敬敬以礼相待…… 杀胡，是每一个汉家儿郎与生俱来的使命。 不杀尽胡虏，汉家地界如何太平安乐？ 见到李愔面有不忍，薛仁贵摇摇头，老六看似暴戾，实则宅心仁厚啊…… 既然老六狠不下心，那这恶人便由吾来做。 纵然杀戮过甚有干天和，可若是放了这些薛延陀兵卒。 日后毕竟再次被征召南侵，皆是遭受屠戮的汉家子民，岂非是间接被他所杀？ …… 第537章 笑着去死 薛仁贵一脸坚毅，策马来到俘虏们面前，大声道：“尔等既然投降，那就放下兵器，听从唐军处置！” “来人，每一次点齐五百人，押送至城南安置，待到攻略郁督军山之后，一同带回大唐处置！” “记住，不可一次带太多人，以免俘虏啸众生声！” “喏！” 当即便有兵卒如狼似虎的冲上去，自俘虏群中点齐五百人，押赴往城南而去。 俘虏们不知自己命运如何，只当如这位唐军将军所言。 日后会将他们带回大唐，倒也并不害怕。 谁不知漠南温暖，水草丰美？ 即便是成为奴隶也没啥不好，在薛延陀，他们名义上是部众，实则与奴隶并无分别…… 如此之多的俘虏，自然不能一次性的全部处决。 绝望中的俘虏见到求生无路，会爆发出极为强悍的战斗力。 数万薛延陀战士濒临死亡所做出的最后挣扎，足以将数量还略有不如的唐军淹没。 分批秘密处决，那就完全没问题…… 李愔一直怀疑秦将白起一次坑杀赵军四十万，到底是怎么坑杀的？ 哪怕是四十万只羊，杀掉之后埋起来也颇为麻烦。 更何况是赵国自北疆调去长平战场的常年与漠北匈奴作战的精锐？ …… 整个赵信城忙成一团。 薛仁贵率军处置薛延陀俘虏，一批一批俘虏被带到城南的山谷之中。 先是命其在火药炸开的冻土之下挖坑，然后将其屠杀，尸体丢进坑中埋好。 如此循环，整整一夜之后，方才将这些俘虏处置干净…… 高侃充当了军中司马的职务，一面收拢缴获的粮秣辎重，一面清点右屯卫的武器储存。 习君买则摔着一队亲兵不离李愔之左右。 毕竟这赵信城刚刚攻占，谁也不知道城内是否还藏有薛延陀兵卒。 万一趁乱暴起，使得李愔等人有个好歹，谁也没法交待。 跟皇帝没法交待，跟自己也没法交待。 这等混乱的情形之下，萧嗣业发现除去几个兵卒之外，居然一时之间没人顾得上自己了…… 入夜。 一间房舍之中，萧嗣业看了看身边呼呼大睡的几个看押自己的李愔亲兵。 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到窗前，伸手捅破窗户纸，一只眼睛凑上去向外观看。 院子里黑洞洞的，唯有南边几间正屋亮着烛火。 那是李愔在连夜办公。 门口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亲兵，距离他这边大概有个十几丈的距离。 怎么办？ 萧嗣业有些纠结。 是要留下来吗？ 等着李愔重现当年霍去病、窦宪那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千古功勋。 之后兑现承诺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说情，使得自己免除一死？ 他左思右想，都不相信李愔是这等以德报怨、心胸开阔之人。 逃去薛延陀？ 那更不行。 右屯卫那等精锐他是亲眼所见。 武川镇、赵信城，这是薛延陀重兵屯守的要塞关隘。 结果在右屯卫的强攻之下，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右屯卫区区两万余兵马狂飙突进如入无人之境。 下一步便鞭指薛延陀牙帐，夷男可汗能够挡得住右屯卫开山裂石狂风骤雨的进攻么？ 萧嗣业认为很难。 李愔既然敢孤军深入漠北，且还是在“假传圣旨”这个前提之下。 自然是有着失足的信心可以直捣薛延陀牙帐，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薛延陀击溃。 甚至纵横漠北，马踏龙城！ 大军压境，纵然夷男可汗三头六臂，亦是必败无疑！ 如若自己跑去投奔夷男可汗，等到李愔大军犁庭扫穴摧毁薛延陀牙帐，自己不还得是阶下之囚？ 到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脱李愔的辣手…… 回长安？ 若说先前雁门关守将给自己安乐一个“细作”的罪名，苦苦哀求萧瑀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皇帝宽宥的话。 李愔诬陷给自己这个“假传圣旨”的罪名，却足以让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 萧嗣业悲催的发现，天下之大，居然无自己可以立锥之地！ 千错万错，当初不该鬼迷了心窍意欲穿越白道投奔薛延陀。 结果被李愔给捉住，上了他的贼船…… 走，无路可走。 留下来，坐以待毙。 怎么办？ 萧嗣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彷徨无计。 心中难免暗暗后悔，当初怎地就失了智，偏偏要跟李愔这位皇子作对，结下了嫌隙？ 否则就算是那雁门关的守将陷害自己，李愔一句话也足以摆平，谁敢追究？ 结果李愔这混账非但不帮着自己，反而落井下石，让自己“假传圣旨”…… “来人！” 屋外传来一声呼喝，吓得萧嗣业心里一颤。 正欲回到床榻上装睡，眼前陡然一亮，却是一盏油灯燃起。 一个兵卒已然自床榻上翻身而起，瞪着尚且站在窗前的萧嗣业问道：“你干嘛呢？” 萧嗣业吓得心脏都缩成一团，连忙说道：“内急，想要小解。” 那兵卒疑惑道：“那为何不喊我一声？” “你可知自己出去，被别人当成逃跑，说不得一刀就剁了你。” 萧嗣业脸色发白：“那个啥……这不是天冷嘛，想了想，还是憋着等天亮吧。” 兵卒冷笑一声：“还真是世家公子哥儿，撒泡尿还怕冷……” 不过到底还是信了萧嗣业的话，不再多问。 外头又传来一声呼喊，那兵卒急忙爬起来，打开门大声应道：“来啦来啦！” 快步跑了出去。 萧嗣业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便听到外面人骂道：“睡死了不成？” “老子喊了两遍才出来，误了王爷的事，老子剁了你的脑袋！” 那兵卒连忙赔罪：“非是小的耽搁，是那萧嗣业醒来要小解。” 另一人骂骂咧咧，终究没有追究…… 第538章 好大的一个坑 良久，那兵卒推门回来，见到萧嗣业已经躺在床铺上。 这才回身掩好门，向着床铺走来。另外几人也被惊醒，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那兵卒一边将一个信封揣进怀里，一边脱鞋上了床铺，回道：“军中粮草告罄，补给不足，明日清早去给薛大帅送信，让他赶紧押送粮草加快行程……” “你说这薛大帅也是，这么大的功劳放在眼前，他怎地就不着急呢？” “前两天有斥候来报，说他正带着右武卫晃晃悠悠的刚刚过了诺真水，距离这里起码得有十天的路程，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娘咧！你活腻歪啦？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背后说他闲话，传出去可了不得。” “嘿！这里不就咱们自家几个兄弟么？你往外传啊？” “那可说不准，看你上不上路咯。” “王八蛋胡老二，老子给薛大帅弄死对你有好处啊？” “那是，你若是死了，你家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就让兄弟们帮着照顾。” “啊哈哈，放心，你那娃子哥哥也当自家儿子养！” “去你地娘咧……” 几个人说说笑笑，然后熄了灯，屋子里安静下去。 窗外北风呼啸，寒风顺着并不严实的门窗缝隙钻进来，屋子里滴水成冰。 萧嗣业却感受不到多少寒冷，身体反而犹如火焰燃烧！ 他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胸膛剧烈起伏。 心中有若潮水一般翻滚激荡！ 右屯卫没有粮草了？ 萧嗣业的心脏开始抑制不住的跳动。 右屯卫居然没有粮草了？ 军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样的道理不知道吗？ 一支依靠狂飙突进，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轰为齑粉的雄师，居然没粮草了？ 那么…… 面对没有粮草的右屯卫，薛延陀的大军还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当一个待宰的羔羊么？ 萧嗣业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是个汉人没错，但他首先是个人！ 活着的才能做人，死了的人与豚犬有何区别？ 甚至连豚犬都不如，起码猪肉狗肉可以吃，没人吃死人肉…… 为了活着，即便是背弃宗族、背弃国家，又有什么错呢？ 怨就怨那个雁门关的守将，怨就怨李愔，是他们不给我活路走，我也没办法…… 萧嗣业瞪着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瞪着房梁，心中默默的盘算，默默的数数。 直至数到一千，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几个兵卒的呼吸很是均匀，甚至还有一个打着呼噜，节奏很强，显然都已经睡熟。 他慢慢转过头，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 将手缓缓的伸到身边那个兵卒的被窝里，轻轻的摸索着…… 直至摸到怀中那个信封，将手从衣襟伸进去，捏着信封的一角，慢慢的拽了出来。 拽到一半，那兵卒猛地翻个身，吓得萧嗣业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等了半晌没见动静，却是那兵卒由躺着变成侧卧，面向萧嗣业这边。 信封被他轻轻的拽了出来…… 黑暗之中，屋外寒风呼啸，萧嗣业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旦被发觉自己有盗取公文的企图，恐怕李愔二话不说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幸好，屋内屋外呼噜声北风声交相呼应，除此之外，一切寂静。 萧嗣业将信封捏在手里，感受到上边密封的火漆 接着慢慢的坐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轻轻的下地穿好鞋子。 蹑手蹑脚的到了门边，犹豫了一下，又回身凭着记忆在床铺边上摸索一阵。 将最里边一个今晚不值夜的兵卒脱下的兵甲衣裳拎在手里。 这才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出，又悄没声息的将门带好。 屋外寒风凛冽，冻得萧嗣业打了个哆嗦，不敢耽搁，趁着黑夜顺着墙根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街上尽是唐军时不时的往来巡逻，萧嗣业寻了一出墙角，躲在黑暗里。 将那一套偷来的兵甲衣裳穿好，这才走到街上，向着城南走去。 城南的城墙白天被火药炸塌了大半，这会儿就算有人看守，也定然会有疏漏之处。 只需出了城，绕着赵信城遁入北边的颜山，就没人能追得上自己。 从小生活在突厥人的营帐内，他学到了冬天在雪地里生存的技能。 这么大的颜山，只要细心的去找，食物有的是。 到了夷男可汗的牙帐，将右屯卫缺少粮草的信息告诉夷男可汗。 薛延陀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调集大军将李愔击败，自己便是大功一件。 当年赵信投降匈奴之后被封为“目次王”，其中固然有他原本就是匈奴人的原因。 更因为伊稚科可汗看中赵信从汉人处雪来的本事。 自己身为兰陵萧氏的子弟，家学渊源岂不比赵信强上十倍百倍？ 咱也不奢望能够封王，起码一个贵族少不了吧？ 为了活下去，为了荣华富贵，即便是心头觉得有些对不住此刻赵信城内的唐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只要自己抵达夷男可汗的牙帐，薛延陀大军随后便至。 尚在等候粮草补给的右屯卫毫无防范之下，定然军心大乱，一触即溃…… 迎面遭遇好几拨巡夜的兵卒，只是因为萧嗣业身上穿着唐军衣甲，是以并未盘问。 萧嗣业提心吊胆的走到城南，见到坍塌的城墙出空无一人，并无兵卒值守，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也顾不得其中蹊跷，瞅瞅四下无人，便寻了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 身形敏捷的越过乱七八糟的砖瓦石块，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回头看了看黑夜之中有若巨兽蛰伏的赵信城，萧嗣业重重的吐出口气。 来不及感叹，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借着雪色，向着城东走去。 企图绕过赵信城，遁入城后的颜山。 走了没几步，忽然觉得前方黑影幢幢，吓得萧嗣业就想要跳入一侧的一个土沟里。 …… 第539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未等他迈开脚步，便听到一个浑厚的嗓音悠悠问道：“萧郎君雪夜出城，是见到这颜山雪色秀丽、精致优雅，打算游玩一番么？” 听到这个嗓音，萧嗣业只觉得犹如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正轰在他的脑门儿上，脑子里轰然作响，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马蹄踩着厚厚的积雪，落地无声。 几十名骑兵慢悠悠的上前将萧嗣业围在当中。 为首一人锦帽貂裘，坐在马上气度俨然。 一张黑脸在雪夜之中显得也白皙了一些，双眼粲然有若寒星。 不是李愔又能是谁？ 萧嗣业整个人已经彻底懵掉了…… 李愔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在城内处置公文么？ 李愔勒着马缰，策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惊慌的萧嗣业。 而后沉声喝问：“本帅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啊！” 萧嗣业猛然回神，期期艾艾道：“这个……那个……哈哈……” “正如王爷所言，雪色很美……那个啥……” 他都快哭了，无论如何也编不下去。 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出城看风景？ 傻子也不信呐！ 李愔在马上一脸鄙视不屑，轻轻挥手：“此人夤夜出城，又偷了兵卒的衣甲，行为鬼祟，居心不良。” “来人，给本帅好好的搜搜他的身，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可与人言之事！” “喏！” 几个兵卒跃下马背，向萧嗣业走去。 萧嗣业一张脸瞬间惨败，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大叫道：“没有，我没有！” “李愔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唔唔唔……” 那几个兵卒焉能让他当着李愔的面大放厥词？ 当即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将萧嗣业狠狠的摁在雪地上。 三两下就将他套在外面的衣甲扒了下来，一封信掉了出来。 萧嗣业一脸死灰，放弃挣扎。 “王爷，有封信！” 一个兵卒将信封捡起，瞅了一眼，看清了上面的火漆，沉声道：“不是信，是军中公文！” 李愔在马上将信接过，看了看火漆是否完整，又看了看放弃挣扎的萧嗣业。 最终冷哼一声，道：“盗取军中公文，当以叛逆之罪，处以极刑。” “若是情节严重，后果严重，可夷三族！萧嗣业，你尚有何话可说？” 萧嗣业还能有什么话说？ 不仅仅逃跑被捉，更是被搜出盗取的文公，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李愔见他不言，又问道：“你乃是大唐单于都护府长史，堂堂大唐官吏，何以趁夜盗取公文？” “况且，盗取公文之后你非但没有一路向南返回大唐，而是绕道城东，本王来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萧嗣业被几个人死死摁在地上，干脆闭上眼。 他栽了。 栽得彻彻底底，永不翻身…… 为何不向南返回大唐，反而要绕道城东，这还用猜吗？ 傻子都知道他这是打算将这封公文带去薛延陀，以为进身之阶…… 通敌叛国，罪无可恕！ 萧嗣业痛苦的闭着眼，悔恨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肺腑！ 自己怎地就没能忍住，非要去盗取这么一封公文呢？ 搞得现在人赃俱获。那个兵卒也是该死，你有公务就赶紧去办。 为何偏偏要在自己面前罗里吧嗦的说上那么一通？ 为何要让自己知晓右屯卫弹药告罄，无以为继？ 若非这种种，自己又岂有胆量盗取公文，前去薛延陀？ 哎…… 嗯？ 不对呀！ 萧嗣业心中猛然一跳！ 这一切…… 是否太过于刻意了？ 这前前后后的种种，怎么此刻看来好像有一种引君入彀的意味…… 萧嗣业陡然睁开眼，怒吼道：“李愔，你居然阴我！” 这一刻，萧嗣业犹如醍醐灌顶，一切都想明白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这分明就是一个大坑！ 李愔这狗曰的老早就挖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结果呢？ 他还真就傻乎乎的跳…… 什么只要自己背起“假传圣旨”这个锅，届时就能凭借惊天的功勋使得皇帝网开一面？ 他更会从中求情，使得自己免于死罪，根本就是扯淡！ 早就已经谋划了将他置于死地的法子，哪里有什么粮草告罄、补给不足，请求右武卫支援？ 只是引诱自己去盗取那份公文而已……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身上搜出了公文，偏偏自己没有返回大唐。 而是意欲绕过城东进入窴颜山，前往夷男可汗的牙帐通风报信。 这等通敌叛国之行径，百死不足以恕其罪。 别说他一个世家子弟，就算是皇帝的儿子，除去一条死路，亦不做他想…… 自己真是天真啊！ 怎地就信了李愔的鬼话，怎地就没忍住不去盗取那份公文呢？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萧嗣业又是后悔又是悲愤。 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愔，目眦欲裂，恨不得一跃而起将李愔身上的肉一片片要下来吞掉！ 李愔坐在马上，微微俯身，与萧嗣业凶狠的目光对视，略微奇怪道：“你很不服气？” 萧嗣业咬牙切齿：“歹毒小人，龌蹉心思，岂能心服？” “居然用这等肮脏阴狠之手段，呸！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 李愔倒也不怒，只是奇道：“本王就奇了怪了，你这等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己犯下的错，居然有一堆理由推到别人身上。” “是本王让你盗取公文的？还是本王让你潜逃往薛延陀的？” 萧嗣业噎了一下，怒道：“是你陷害我！” 李愔直起身，呵呵冷笑：“此间兵卒校尉不下百人，乃是随着某一同连夜巡视赵信城之周边，以防被薛延陀偷袭。”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赃俱获，你反而说这是某陷害于你？” “当真以为必死无疑了，就敢信口雌黄，大放厥词了么？” …… 第540章 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叛国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若非你自己心存龌蹉，早有叛逆之心。 又如何能够忍耐不住去盗取一份公文，作为前往薛延陀求取富贵的进身之阶？ 如今山穷水尽走上绝路，又怨的着谁人？ 他与萧嗣业之间固然素有龌蹉，却不至于让他猝下杀手。 他也不会暴戾到与谁有冲突便要致谁于死地。 但是既然萧嗣业心怀叛国之心，那么即便没有那些龌蹉，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至于让萧嗣业背负“假传圣旨”之罪名，然后又借由“盗取公文”“通敌叛国”将其处死，来一出“死无对证”。 那纯粹就是废物利用而已。 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萧嗣业罪证确凿，事后总该不会有人责怪自己“杀人灭口”吧？ 实是萧嗣业自己罪有应得…… 萧嗣业岂肯认罪？ 当即大叫大嚷，极力反驳，却被压住他的兵卒堵上嘴。 然后照着肋部狠狠的踢了两脚，疼得萧嗣业冷汗直冒。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吐不出来，差点憋死，更遑论呼号咒骂了。 李愔大手一挥：“此等汉奸，百死不足赎其罪，将他给某押回去，稍后派人绑缚长安，由卫尉府审理，确定其罪，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喏！” 几个兵卒如狼似虎的将佝偻成虾米一般的萧嗣业从地上揪起来，拖回城中。 五花大绑之后丢进一间房舍。 萧嗣业浑身骨头都快要碎了，尤其是肋部的骨头疼痛欲绝。 大概是断成了好几截，动一动便疼得他冷汗直冒。 嘴里被塞了破布，想要大骂也发不出声。 更何况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唯有死路一条，只想着求饶，哪里还敢骂人？ 当真将李愔那厮给骂得急了，怕是也不等他回到长安，直接就给自己宰了…… 躺在冰冷的地上，刺骨的寒风从破败的门槛处吹进来，片刻之后就把萧嗣业冻僵了。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少身体上遭的罪，心里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愤怒、悔恨、恐惧所填满。 为什么要被他碰上雁门关的那个守将与薛延陀人接头？ 为什么自己不回长安，却要跑去薛延陀，因而被房俊给捉到？ 为什么李愔要逼着自己背负“假传圣旨”的罪名？ 为什么自己要盗取那份公文？ 为什么…… 自己招谁惹谁了？ 萧嗣业觉得自己很冤，自从踏上雁门关的那一刻起，厄运似乎便笼罩了自己。 任他如何挣扎，非但没有摆脱厄运，反而越陷越深。 明明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却身陷囹圄，离死不远…… “呜呜呜……” 又是愤怒又是悲凉又是委屈，萧嗣业蜷缩着身子，哀哀哭泣，涕泗横流。 他被折腾得乏力，哭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耳边一个声音惊醒。 “萧长史，萧长史……” 萧嗣业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四周依旧黑暗。 显然天尚未亮，一个身影正蹲在自己身边，伸手摇晃着自己。 并且将自己嘴里的破布拽掉，低声呼唤。 萧嗣业长长的喘了口气，问道：“汝是何人？” 那人连忙低声道：“吾是来救你的……” 萧嗣业顿时大怒：“娘咧！老子……唔唔唔。” 他刚想大骂特娘的李愔真缺德，左一回右一回的坑我，还有完没完？ 老子现在都这种程度了，离死就差一步，你得多狠的心连老子回到长安受刑都忍耐不住。 非得在这赵信城就彻底弄死？ 还特么救我？ 真特么当我是蠢货啊，一次又一次的上当，依旧死不悔改？ 娘咧！ 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然而他刚刚张口，便被那人急忙死死捂住他的嘴，疾声道：“小点声，小点声……” “吾乃马邑城守将宇文法的弟弟，大兄被李愔陷害，押送到长安之后依然明正典刑，所以吾要报仇！” “现在吾就将你放出去，并且送你前往薛延陀，你务必要将右屯卫粮草告罄之事透露给薛延陀，并且让他们立即发兵，前来赵信城！” “没了粮草，那右屯卫就是个没个爪子的老虎，必败无疑！” “老子要亲眼看着他的头颅被薛延陀人斩下来挂在城门上，以消吾心头之恨！” 萧嗣业心中一惊，宇文法的弟弟？ 若是当真如此，倒是的确与李愔有深仇大恨，只是眼下他上了好几回当，如何肯轻易相信？ 那人感受到萧嗣业的疑惑，轻声问道：“吾松手，你莫叫喊，可好？” 萧嗣业连忙点头。 那人这才松开手。 大口喘息几下，萧嗣业道：“别想再骗吾，汝与李愔有仇，何不自己前往薛延陀报讯，却要借吾之手？” “哼哼，真将吾当蠢猪了？恐怕出了这个门，立马就是刀斧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萧嗣业居然这般想法，气得直呼：“你有没有脑子？你现在叛国之罪已然坐实，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即便你爹是皇帝也难逃一死！” “既然迟早都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若是信吾一回，岂不是逃出生天，还能顺带着向李愔报仇？” 萧嗣业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那人干脆解开萧嗣业手脚上的绳子。 被捆绑了半宿，即便绳子解开，萧嗣业也在地上躺了良久，这才稍稍活动着四肢，挣扎着缓缓坐起。 那人将一套衣甲丢给萧嗣业，低声道：“你跟我来，我送你从北门出城！” 黑暗之中，萧嗣业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不过他决定相信一回。 正如这人刚才所言，横竖自己也逃不过一死，冒一次险又有何妨？ 纵然再被李愔骗一次，上一次恶当，也不过早死几天。 可万一这人当真是为了要给他的哥哥宇文法报仇，从而放自己前往薛延陀，引薛延陀大军前来击溃李愔。 那可是不仅仅是活命的机会，甚至可以一跃成为夷男可汗的座上宾…… 第541章 指一条明路 心中稍微挣扎了一下，萧嗣业便做了决定。 将衣甲穿好，那人打开门四处张望一下。 而后冲着萧嗣业招招手，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萧嗣业赶紧跟在身后。 东方的天色已然微微泛白，用不了多久便天光大亮。 “什么人？” 走到院子门口，两个站岗的兵卒喝问。 那人走在前头，沉声道：“奉王爷之命，前来问那萧嗣业一些事情，现在去回禀。” 兵卒奇道：“我怎地未见你是何时进去的？” 那人不慌不忙，反问道：“很是有些时候了，刚才不是你们两个当值吧？” 萧嗣业吓得在后边死死的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两个兵卒这才释然：“非是吾等聒噪，实是王爷有命，那萧嗣业通敌叛国，必须严加看管，不可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那人呵呵一笑：“好说好说。” 然后带着萧嗣业昂首离去…… 直至走出甚远，萧嗣业回首看看那处院落，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那人并不多话，一路领着萧嗣业来到城北门一处军营，叫出了一队兵卒，说道：“随吾前往城北窴颜山巡逻，防备薛延陀人！” “喏！” 众兵卒领命，又回营里取了兵刃，一起来到马厩。 谁也没注意跟在那人身后的萧嗣业…… 一队人牵出马匹，纷纷跃上马背。 扬鞭策骑出了重兵把守的北门，进入窴颜山的一条峡谷。 这处峡谷犹如鱼肠一般曲折，却贯穿南北。 与白道可通行阴山一样，此处亦是沟通窴颜山南北之要地。 由此向北便可抵达郁督军山，薛延陀牙帐。 一行兵卒策骑在雪地上飞驰，因是峡谷，格外拢风。 迎面吹来的北风呼呼作响，将山谷里的雪沫子吹得四处飞扬。 那人带着兵卒四处巡逻，将将抵达山谷的北口，这才反身沿着原路返回。 谁也未曾注意，队伍里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 萧嗣业悄无声息的脱离队伍，骑着马一路向着北方高大巍峨的郁督军山疾驰。 他此刻心里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他都已经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冒着必死之心担着极大风险。 没想到还真的就逃出生天了…… 绝处逢生，岂是快慰二字可以形容其中之狂喜？ 娘咧！ 李愔你个挨千刀的，敢如此诬陷老子？ 给老子等着，待到见了夷男可汗，必定让其引着千军万马前来攻打赵信城。 没了粮草，就不信你李愔还当真能如卫青霍去病那般杀敌盈野、追亡逐北！ 真当薛延陀铁骑是摆设呢？ 等待薛延陀大军攻破赵信城，老子定要将李愔加诸于他身上的屈辱，千百倍的奉还！ 萧嗣业心中恨意滔天，不惧寒冷，一路策骑扬鞭，向着郁督军山狂奔而去。 …… 雁门关。 赵德言身上裹着貂裘，脚下蹬着棉靴，站在城门处，遥望北方冰天雪地之中起伏的山峦。 “老夫半生颠沛，辗转漠北各地，纵然亦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从未感受到过半点轻松自在。” “说到底，老夫乃是汉人，身在异乡、仇恨满心，又岂是荣华富贵便能够换来心安？” “如今垂垂老矣，孑然一身，却觉得身心通透，耳聪目明。” 赵德言感慨着，反身登上马车，又将目光望向遥远的南方：“树高千尺，落叶归根，吾这把老骨头能够埋在桑梓之地，亦算是上天之恩赐。” “汉家之地啊，已然阔别半生，如今即将踏足其上，心内甚为喜悦……” 一个为了仇恨颠沛流离以身伺虎的老者。 一生都在为了颠覆敌人的政权、摧毁敌人的基业而奋斗。 多少刀光剑影，多少阴谋诡计，多少险死还生…… 及至耄耋之年，大仇得报，得以埋骨桑梓，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令人感到快慰的？ 雁门关守将站在马车前，看着一脸感慨、意气风发的赵德言，心中恨不得骂娘。 苦着一张脸，抱怨道：“您老一生之心愿得偿，余下之光阴自然优哉游哉，即可啸傲林泉，亦可隐居避世，一生足矣！” “可晚辈却被您给害死了……” 萧嗣业逃跑，如今不知所踪。 万一那厮逃回长安，跑去萧瑀面前哭诉一番，告上自己一状，那该如何是好？ 萧家毕竟乃是门阀之中的翘楚，门生故吏无数，与皇帝的关系更是亲近。 他不过是关陇集团之中一个蚂蚁一般的小人物。 恐怕到时候没人相信自己这个区区边关守将的话语。 搞不好，下一刻就会有卫尉府和大理寺的官员前来擒拿于他…… 一切都是拜赵德言所赐。 若非这老头拿着一个阿史那家族的信物从而被人发现，自己何至于此？ 被赵德言给害惨了！ “呵呵……” 赵德言看着这人在他面前一脸懊恼颓丧，笑道：“你这孩子没良心呐，怎地就能记得住老夫坑你的事情，却不说其实是老夫一手将你从悬崖边拽了回来？” “若是没有老夫的信物，想必你是不会任由突厥人进入雁门关的。” “那么此刻怕是突厥人已然在雁门关下被薛延陀大军杀了个干干净净，不难想象皇帝知晓之后，会是何等雷霆震怒！” “老夫未曾见过那位皇帝，但是听其言、观其事，亦知道那是一位胸怀壮志极为刚烈的人主。” “作为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突厥被薛延陀当着你的面前屠戮殆尽，你以为他对你会做出怎样的惩罚？” “呵呵，别提你身后的关陇贵族们，面对皇帝的诘难，他们只会将你抛出去平息皇帝的怒火，哪里会在乎你这个小人物的死活？” 那守将愣了愣，默然不语。 虽然心里很是不得劲儿，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明白自己随时可能成为替死鬼的时候还保持着好心情。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赵德言的话语的确有道理。 世家门阀原本就是利益第一，为了他这个小人物而直面皇帝的怒火，怎么可能？ 赵德言也没有继续打击他，好歹也是故人之后。 并且若非这人冒着天大干系打开城门，自己只怕此刻也已经遭了薛延陀大军的毒手。 想了想，说道：“既然有一份香火情分在，临别之际，老夫便再指点你一条明路吧……” 那守将精神一振，鞠躬道：“愿闻其详！” …… 第542章 夷男可汗慌了 赵德言捋了捋胡子，再一次看向北边。 悠悠说道：“那位赵王李愔，是个有魄力的，而且不是个蠢货。” “只看其将薛延陀大军诱敌深入，便知早已有了全盘的计划，此刻固然北疆的消息尽皆被封锁，无人知道定襄以北之战事到底如何。” “但想来大度设难逃活命，他的那些个骄兵悍将怕是也得全军覆灭。既然大度设下场肯定很惨，但北疆却毫无消息传来。” “那么唯有一种解释，右屯卫以及右武卫，极有可能已然兵出白道，直捣漠北……” “此刻，你应当在固守雁门关之余，派遣兵力北上定襄，协助驻守，确保敕勒川以南万无一失。” 那守将大吃一惊：“那赵王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旋即响起李愔这厮素来就以胆子大而着称，没什么是那厮不敢干的，兵出白道？ 还真就说不准…… “但是陛下有明令下达，万万不可与薛延陀全面开战。” “赵王若是当真敢违背圣意，吾再去协助，岂非助纣为虐？” “愚蠢！” 赵德言叱责道：“李愔违背圣意，与你何干？” “难不成你眼看着定襄空虚却按兵不动，最终致使溃逃的薛延陀兵卒侵袭定襄，那才有功？” “记住了，功也好罪也罢，自有人家李愔顶在前头，轮不到你这个小角色！” “一旦有溃兵侵袭定襄亦或是马邑，坐视不管，或许你无过，但及时清缴，却必然是大功一件！” 那守将恍然大悟，连忙道：“晚辈受教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管人家赵王干什么？ “此次南下，老夫打算四处走走。” “江南的烟雨缠绵，洞庭的烟波浩渺，甚至岭南的繁花锦绣……” “死在哪里，便埋在哪里，至此之后，再会无期。” 赵德言反身走入车厢，放下车帘。 车夫抬起马鞭，轻轻的挽了一个鞭花，鞭梢发出轻微的炸响。 拉车的骏马甩了甩尾巴，轻快的迈着步子，缓缓前行。 那守将只是弯腰施礼，目送马车离去。 自赵德言最后这番话中，他听出了无尽的洒脱与释然。 那是一种历尽波劫对于往后余生的淡然与欣慰。 这样一个一手将突厥搅合得天翻地覆并且最终亡国的一代人杰，纵然在垂暮之年，亦有令人瞻望之志趣。 待到赵德言渐渐走远，守将才直起身，返回关内。 前去寻找一直养伤的阿史那思摩，商议看看能否如赵德言所说那般出兵支援定襄。 撞撞运气，也捞取一个杀敌安邦的功勋…… …… 薛延陀牙帐。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但整个营地之内，却并无往日那般孩童嬉戏、人尽欢颜的欢愉。 所有薛延陀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与不安，以及难以置信的惊愕…… 谁能想得到，本来是薛延陀出兵漠南，意欲经略定襄，逼迫大唐接纳和亲之请求。 凭此使得薛延陀在漠北的统治地位愈发稳固，结果形势逆转。 二王子率领的十万大军音讯皆无不说，唐军更是兵出白道，悍然攻陷武川镇直抵漠北。 现在连山南屏障的赵信城都被攻破了。 泥熟大人当场阵亡，数万族人尽皆屠戮！ 这带给薛延陀人的并未多少愤怒，唯有无尽的恐惧。 毕竟眼下大唐兵甲之利冠绝天下，突厥被李愔一朝覆灭的故事依旧在草原大碛之上流传。 谁知道今日之薛延陀，会否重演当年突厥的那一幕？ 牙帐之内，气氛压抑。 “砰！” 面对契苾可勒带回来的消息，夷男可汗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从容镇定。 一把将面前桌案上的金樽掷于地上，大怒道：“都是酒囊饭袋么？” “十万大军音讯皆无，是死是活连个动静都没有？” “武川镇屯驻重兵固若金汤，居然一个时辰便被攻陷？尔等误我！” 他是真的出离愤怒！ 任意一个统治者，早上醒来之后被告知边关沦陷，敌军长驱直入，已然兵临城下。 只怕脾气都不会比夷男可汗更温和…… 若非契苾可勒这个武川镇的守将就跪在自己的面前。 夷男可汗都会认为这定然是那个无聊的混账跟自己开的玩笑。 怎么可能？ 契苾可勒跪在账内，俯首悲泣道：“臣死罪！非是臣推卸责任，只因那唐军新近装备了奇怪的火器，威力无比。” “武川镇厚重的城墙顷刻间便崩裂坍塌，致使军心大乱，臣即便是有决死之心，但奈何兵卒溃散，亦是无能为力……” “及至撤退到诺真水，臣试图收拢兵卒与唐军决一死战，用一身血肉以报大汗信重之恩德” “却不曾想，唐军的弓箭如雨，陌刀如林，数万大军就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他是真的冤！ 有谁能够料到横空出世大规模应用于战争之中的火药，就会让他给碰上？ 谁能想得到纵横漠北骁勇善战的薛延陀兵卒，在那种无坚不摧铺天盖地的唐军面前，会犹如懦弱的羔羊一般等待宰杀？ 谁能相信固若金汤几乎不可能被攻陷的武川镇，会在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土崩瓦解、崩裂坍塌？ 一场大败，真的不怪他。 然而…… 又有几人能够理解他这个被历史的巨轮彻底碾碎的可怜人呢？ 夷男可汗对于契苾部一直甚为重视，也将契苾可勒视为薛延陀少有的名将。 故而虽然契苾可勒在武川镇大败，心中恼怒，究竟还是有所克制。 脸色难堪，却并未多做苛责，只是一味沉默着，舒缓着心中怒气。 更何况，眼下非是问罪之时。 唐军狂飙突进，赵信城失守，兵锋已然直抵郁督军山。 薛延陀的核心地域危在旦夕，如何商量一个破敌之法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他可以克制，帐中其余人等却有些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梯真达官瞅瞅左右，嗤的一声，冷笑道：“唐军骁勇，举世皆知。即便是当年的颉利可汗雄霸漠北横行大碛，最终不也覆灭在唐军之手？” “故而，契苾将军纵然战败，吾等亦能够理解，人孰无过呢？” “但是战败之后却依旧如你这般百般推诿，将一些都归咎到所谓的火药之上，这就难免令人不齿了。” “草原儿郎，胸怀广阔，当如雄鹰一般翱翔天空、睥睨天下，犯了错不敢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是夷男可汗庶长子曳莽的心腹，一力保扶曳莽上位。 现在夷男可汗诸位嫡子之中，拔灼被驱逐去北海，淡出核心。 大度设生死未卜下落不知，想来亦是凶多吉少。 曳莽继承王位最大的障碍就只剩下嫡长子突利失，而契苾何力，正是突利失最坚定的拥护者！ …… 第543章 黄河之畔，火烧乌巢么 若是能够趁机将契苾可勒打压下去，将最大程度的扫清曳莽继任大汗的道路…… 契苾可勒面色涨红，怒视梯真达官，不过并未与其争辩。 而是面向夷男可汗，诚挚道：“可汗明鉴，唐军之威震天下，其绝非末将杜撰夸大，若是掉以轻心，必导致末将之覆辙，届时悔之晚矣！” 夷男可汗略一沉吟。 他不欲处置契苾可勒，可契苾可勒丢失武川镇，致使数万大军覆灭。 这等严重之后果若不能严惩，往后再有别人发生类似之事，怎么办？ 薛延陀虽无大唐严明之军纪国法，但“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不然如何服众？ 但契苾部乃是薛延陀战力强横的一个部族，契苾何力宁死也不愿归顺。 现在若是再重惩契苾可勒，难免导致整个契苾部的怨气。 正值唐军大举来犯、兵临城下之时，搞不好就会出现内乱…… 坐在他左下首的一个相貌威猛的青年见到夷男可汗面露犹豫，便冷冷的扫了梯真达官一眼。 哼了一声，沉声道：“自古以来，怎可以胜败论英雄？” “契苾将军素来善战，乃智勇双全之名将，放眼薛延陀族中，还有谁敢妄言战争之上比契苾将军更强？” “既然契苾将军战败，那便说明唐军之勇猛惊世骇俗，吾等更要商议破敌之策，而非在此恶言指摘、包藏祸心！” 梯真达官脸一黑，心中愠怒，却不敢明着怼突利失。 曳莽是庶长子，非是夷男可汗正妻所出。 但是因为性情温厚礼贤下士，平素对待部属族人极其和蔼。 故而在薛延陀族中威望甚高，深受一些老臣之看重，意欲将其扶持为下一任可汗。 在突利失没成年的好多年，都一直作为薛延陀可汗的下一代存在。 毕竟草原之上环境恶劣，孩童夭折比比皆是，谁也不知道夷男可汗的几位嫡子能否活到成年。 而突利失则脾性狠辣果决，颇有枭雄之风。 乃是薛延陀族内激进人士所拥戴的对象，而且夷男可汗对这个长子亦是非常疼爱。 纵然他梯真达官是夷男可汗的心腹，可若是突利失寻个由头暗中将他给弄死，最终夷男可汗大抵也是不了了之，并不会将突利失如何…… 故此，梯真达官对突利失深为忌惮。 他转向夷男可汗，沉声道：“大汗，治国之道，唯公平而已，有功则赏，有过责罚，千古以来，莫不如此。” “现如今契苾将军失地丧军，大败亏输，若是不能予以惩罚，以儆效尤，以后如何去处置那些犯错的人？” 夷男可汗面色为难，这话也正好问到了他的心里。 处置契苾可勒，他有些不忍心，可若是不处置，又难以服众。 正自纠结犹豫，忽然见到账外有人大步进来，大声道：“启禀大汗，有汉人自称大唐单于都护府长史，有十万火急之军务，前来献于大汗……” 账内一片寂静，在座诸人尽皆露出惊讶之色。 大唐的单于都护府长史？ 那岂不是奉大唐皇帝之命管理突厥余孽的官员？ 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啊，以前听说还是个世家子！ 结果现在居然不远万里跑到薛延陀来，说什么有军务进献…… 这是打算背叛大唐，彻底投靠薛延陀么？ 想到这里，大家尽皆振奋起来。 先前虽然有些不大相信契苾可勒对于唐军强大的描述，但多少都甚为忌惮。 现在有了敌人内部的官员前来投降，定然能够知己知彼，百胜不殆！ 就连夷男可汗这一刻都有些恍惚。 难不成，薛延陀当真天命所归，注定要横扫大唐？ 夷男可汗崇拜汉人。 他向往汉家土地的温暖富庶，崇拜汉家千年传承，崇慕汉家的锦衣华服诗书礼仪。 之所以向大唐要求和亲，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希望借此来提升薛延陀在漠北的统治。 另一方面，却也有着娶一位高贵典雅知书达礼的汉家女子为妻的执念。 所以薛延陀即便难改草原民族的本性烧杀掠夺，却从未将大唐视为生死仇敌，意欲倾覆之而后快。 夷男可汗最爱看的书是《三国志》，最崇敬的人是魏武帝。 此刻大唐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来投，令他莫名想起当年魏武帝面对袁绍大军来袭之时的困坐愁城。 及后许攸来投，魏武帝跣足出迎，从而收获许攸之忠心，得到奇袭乌巢大破袁绍之妙策…… 身为薛延陀可汗，跣足出迎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却是与当年曹操一般无二。 当即率领账内诸人迎到帐门口，看着虽然因为长途逃亡而神情憔悴，却依旧气质高贵的萧嗣业，上前两步紧紧握住手。 感慨道：“萧长史万里来投，实乃吾之子远也！” 萧嗣业有些懵，更有些受宠若惊。 身为萧氏子弟，苦读诗书自然是必须的。 年幼之时跟随萧皇后沦落草原，亦在萧皇后的监督之下未曾有一日懈怠读书。 《三国志》当然读过，也自然知道“子远”是许攸的字。 黄河之畔，火烧乌巢么？ 还别说，历史居然有那么一点相似…… 他没有时间去嘲笑区区一个草原蛮夷亦敢大言不惭的自诩魏武帝。 可是既然夷男可汗能够将他当做许攸，足见其重视程度。 一路而来唯恐不受重视的萧嗣业长长的吁了口气，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反手握住夷男可汗的手，萧嗣业一脸感动之色，眼圈儿都红了。 “区区小吏，焉敢当大汗亲自出迎？” “大汗这般礼贤下士，颇有上古贤者之风，在下感激莫名，唯有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他是真的感动！ 这些时日以来，所遭遇的人世险恶令他怀疑人生，眼前尽是绝路，毫无一丝希望。 如今抛却家国投奔蛮夷，反而得到一直渴望却从未拥有的重视。 令他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维系了一瞬间而已…… 第544章 夹着尾巴做人 吾乃兰陵萧氏之子孙，纯正的汉家血脉。 如今不过是人生落魄寻一个安身之处。 帮助你们大破李愔，便足矣对得起你们薛延陀的任何赏赐与厚待，至于死而后己…… 不存在的。 “哈哈，很好，很好！吾生平最是喜爱汉家之诗书，崇慕汉家之豪杰。” “似萧长史这般年轻俊彦，能够不远万里来到薛延陀，吾甚为欣慰，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夷男可汗的确羡慕汉家文化传承，但性格之中却有着草原胡族的痛快与直爽。 甫一见面，便毫不遮掩的给了萧嗣业承诺。 只要你好好干，体现你的价值，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那都不是事儿！ 这可比藏着掖着言语晦涩各种暗示强得多了。 能够背弃家族、背弃大唐，万里迢迢投奔薛延陀而来，人家冲着啥？ 难不成是看你夷男可汗有上古贤者之风、历代圣主之质？ 别扯了！ 人家就是觉得到了薛延陀会混得比在大唐更强，能够获得远远超过背弃家族、背弃大唐所带来的后果之利益！ 这等心性凉薄、自私自利、毫无忠诚度可言的人，不跟他谈利益难道还要谈理想、谈感情？ 反正历朝历代都有汉人在自己那边混不下去，不得不跑到草原上投靠。 然而别管草原上的雄主们如何厚待如何推心置腹，人虽然在草原上，心却一直向着汉家。 但凡能够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的返回乡梓。 不过谁在乎呢？ 草原上的人也不是傻子，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只要有利益的交换，便可把酒言欢。 就如同眼前的萧嗣业，只要他能够带来大唐内部的消息，甚至是给出一个退敌之策，夷男可汗绝对不会吝于赏赐。 至于往后这人是否会背叛薛延陀再去投靠别人，那显然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牵着萧嗣业的手，在一众渠帅的簇拥之下，夷男可汗将萧嗣业迎到牙帐之内。 吩咐人在他身边安置了座位，请萧嗣业坐了。 夷男可汗拍着萧嗣业的手，感叹道：“公子不远万里而来，吾本该大摆筵席，召集薛延陀各部之酋长前来拜会的。” “只是如今唐军大兵压境，那李愔已然率领右屯卫兵临城下，说不得下一刻就将翻越窴颜山，出现在郁督军山脚下。” “军情紧急，实在是怠慢公子了。” 说着，一双眼睛灼灼有神的盯着萧嗣业。 态度咱已经表达了，那么接下来就看看你能否拿得出让咱信服的表现，到底能够配得上何等地位与赏赐。 萧嗣业被夷男可汗握着手不松开，心里腻歪的不行。 这位薛延陀大汗看上去雄姿英发，实则周身散发着一种浓烈的膻味。 就好像在牛棚羊圈里睡了好几宿…… 强忍着恶心，此刻自然不能露出哪怕一丝半点的厌恶不耐。 萧嗣业挑挑眉毛，淡然道：“李愔看似强势，实则虚张声势而已，区区右屯卫数万兵马，不过癣疥之疾尔，挥手之间，自可令其灰飞烟灭。” 此言一出，账内诸人神情各异，齐齐将目光都看向契苾可勒。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名将还在此疾言厉色的鼓吹着唐军是如何如何之强大，什么开山裂石什么枪林弹雨。 什么无坚不摧什么不可阻挡，结果呢？ 人家唐朝一个大官来投，一照面就说李愔不过癣疥之疾…… 契苾将军，打脸不？ 契苾何力如何感受不到周围或是讥讽或是嘲笑的目光？ 顿时涨红了脸，怒视萧嗣业，道：“唐军无坚不摧，无可阻挡！” “某亲身领教，数万精兵在唐军面前犹如待宰之羔羊，毫无抵抗之力。” “现在萧长史却说那右屯卫乃是癣疥之疾，却不知是否在故意贬低唐军，令大汗心生疏忽，而至于掉入你们唐人之陷阱？” 老子理解你初来乍到急于表现的心思，也能够接受你故意贬低唐军右屯卫彰显你自身价值的做法。 可你特么要捎带着踩着老子上位，那可不行！ 你嘴里土鸡瓦狗一般的右屯卫将老子打得丢盔弃甲全军覆灭，老子成了啥？ 酒囊饭袋么？ 真真岂有此理！ 萧嗣业眨眨眼，瞅着恼羞成怒的契苾可勒，有些懵。 我自是贬低李愔提高我自己的地位，与你何干？ 你特么谁呀？ 不过身在薛延陀牙帐，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萌新还寸功未建。 更弄不明白薛延陀内部的脉络阵营，必须夹着尾巴才行，谁也不敢得罪。 只得微微欠身，问道：“敢问足下是……” 契苾可勒瞪着眼：“吾乃契苾可勒，武川镇守将是也！便是吾镇守之武川镇，被你口中虚张声势、癣疥之疾的右屯卫一举攻陷！” “来来来，吾今日倒要请教，你究竟是危言耸听，还是别有居心！” 萧嗣业汗了一个。 怪不得，自己说李愔虚张声势不过是癣疥之疾，结果这位就被李愔打得全军覆灭狼狈逃窜，那人家成了啥？ 不怪人家生气，不要面子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知道你们整个武川镇的守军都覆灭了。 你这个主将不但没死，反而还能够大摇大摆的坐在夷男可汗的牙帐里耀武扬威？ 丧师失地，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萧嗣业可以肯定，这位契苾可勒定然是一方大佬，地位甚高…… 愈发不敢得罪了，赶紧恭敬说道：“契苾将军误会了，在下之言，非是说唐军徒有其表。” “事实上，唐军战力，在下比你们更清楚，疆场之上，亦无可以与唐军争锋之军队！” “莫说契苾将军麾下只有两万余兵马，即便再有两倍之兵力，结局亦不会有任何不同。” “只是如今的唐军已然不是攻略武川镇、赵信城之时的唐军，不过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而已……” 萧嗣业赶紧一番解释，有些冒汗。 本想夸大其词贬低李愔，以此彰显自己的能耐，却不想居然得罪了契苾可勒…… 他不认识契苾可勒，但是作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对于草原上各个部族的事情多有耳闻。 契苾可勒恼火的说起他是武川镇的守将，萧嗣业便知道是他。 …… 第545章 李二有些窝火 作为契苾部的两位领袖之一，其在薛延陀背部的地位仅次于回纥。 而相比于回纥的野心勃勃，率领半支部族臣服于夷男可汗的契苾可勒，却是薛延陀部最忠心耿耿的部署。 得罪了契苾可勒，自己就算有天大的功劳，在薛延陀也不好混…… 不过他这一番解说，倒是令契苾可勒释然，旋即振奋问道：“阁下所言，句句属实？” 他是真被唐军给打怕了！ 自己麾下的兵卒不可谓不精锐。 然则在唐军那整齐的阵列面前，就像是一群孱弱不堪的羊羔子一般被肆意屠戮，毫无还手之力。 他本来都绝望了。 纵然草原上的战士再是如何骁勇不畏死，又有何用呢？ 现在才知道原来唐军粮草告罄，那就他们在大漠孤军深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萧嗣业正容道：“焉敢欺瞒诸位？那李愔若是粮草充足，攻陷赵信城之后，必然稍作休整便出兵北上，直抵郁督军山，此间怕是早已被战火覆盖！” “可是他放弃了兵贵神速的作战要旨，在赵信城一再逗留，其中之情形，不言而喻！” 账内诸人顿时兴奋起来。 突利失起身，来到夷男可汗面前单膝下跪，大声道：“父汗，既然唐军粮草告罄，孩儿请命，率领麾下勇士猛攻赵信城，将李愔生擒活捉献于父汗帐前！” 诸人亦纷纷请命。 以往可都是草原部族欺负汉人，每每攻略汉人的州府县城烧杀抢掠。 如今被汉人杀到了家门口，如何能忍？ 草原战士本就悍勇，这会儿又听闻唐军成了没牙的老虎，各个打了鸡血一般战意盎然！ 夷男可汗却没有轻信萧嗣业的话语。 兹事体大，谁知道萧嗣业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投靠薛延陀？ 万一此人是被李愔派来的“死间”，自己头脑一热便派遣大军倾巢而出。 就此中了李愔的奸计，说不得便要断送薛延陀汗国的基业，悔之晚矣！ 他看向萧嗣业，微笑道：“萧长史万里迢迢而来，一路餐风卧雪，必然疲累困顿，吾且派人带你下去好生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再与大军一同前往赵信城，夺回失地！” “这一仗，仰仗萧长史的地方甚多，还望好生保养身子才是，日后荣华富贵名利权势，享受的日子还长着呢！” 萧嗣业感激涕零：“多谢大汗体恤，在下感激不尽。” 当即便有人将萧嗣业带下去，好生安置。 账内，夷男可汗环视一周，看着一个个战意熊熊的部属，微微摇头，沉声道：“纵然此事十有八九，但是亦不可疏忽大意。” “谁也不敢保证这萧嗣业便是诚心实意的钱来投靠，万一其中有诈，悔之晚矣！” 他看向自己的嫡子突利失，吩咐道：“即刻派遣斥候，将赵信城左近侦查清楚，唐军的一举一动都要在监视之内。” “并且派遣快马前往诺真水方向，探明是否有唐军援军前来，人数多少，行至何处。” “汉人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万不可意气行事，更不可疏忽大意，遭质万劫不复之境地！” 诸人心悦诚服，齐齐大呼道：“大汗威武！吾等领命！” 夷男可汗微微颔首，又对梯真达官道：“征集郁督军山附近的所有部族，命其将族中青壮即刻组织起来，与牙帐大军回合。” “一旦查明盘踞赵信城的唐军当真粮草告罄，便大军齐出，一鼓作气将其尽数歼灭，彰显我薛延陀汗国不容挑衅之赫赫天威！” “喏！” 众将轰然应诺，战意高昂。 …… 长安，太极宫。 李绩、长孙无忌、萧瑀、李道宗等人汇聚神龙殿，商议政事。 并且北疆之形势亦同时拿出来讨论…… 正月将出，天气也一天一天的转暖。 李二的病情稍稍有些恢复，已然可以在人搀扶之下下地走走。 却依旧见不得风，只是面上渐有血色。 病情康复，本事令人愉悦之事，但是现在的李二，却是焦头烂额，烦躁不已。 吐蕃吐谷浑来犯，他本是要御驾亲征的。 却因为他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导致延误，不得不无限期的搁置。 倒不是没有他这个皇帝御驾亲征就奈何不得吐蕃吐谷浑。 几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枕戈待旦，一声令下便足矣踏平吐蕃吐谷浑。 朝中名臣武将数之不尽，哪一个不能统帅三军一战而定？ 只是他心心念念的绸缪了如此之久，就等着大败吐谷浑吐蕃之战功使得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向着“千古一帝”的至高荣誉迈进， 如何能够将这等良机错过，成就别人的功勋？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即便他病体痊愈，亦不能肆无忌惮的开始征讨吐蕃吐谷浑…… 必须提防薛延陀！ 神龙殿内，李二想着如今北疆的形势，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李愔这厮胆大妄为擅自出兵，薛延陀焉敢趁搞出什么事情？ 现在情形则完全不同，李愔兵出白道，直捣漠北，必然激怒夷男。 若是这时候大唐出兵，其派出一支军队截断大唐的粮道。 大军顷刻间便会陷入后勤补给的艰难之中，时刻有覆灭之危机。 越想越窝火，将手里一个茶盏扔在地上，李二骂道：“这混账，气煞我也！” 李绩、长孙无忌、萧瑀、李道宗等人噤若寒蝉，纷纷肃容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诸人与李愔之间皆有恩怨纠葛，但那些只是私下的关系。 如今北疆之事关乎国策，没人会将公私混为一谈。 所以无论敌视李愔的还是亲近李愔的，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干脆闭嘴。 李二兀自窝火。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李愔之所以兵出白道直捣漠北，到底是这棒槌自己胆大妄为亦或是当真听信了萧嗣业的“假传圣旨”…… 第546章 战报传回 算算日子，派出去宣旨的官员应该抵达漠北了。 只是不知何日能够追得上右屯卫的脚步。 更令他忧心忡忡的是，白道之北，便是薛延陀盘踞的武川镇。 那里被薛延陀视为漠北之咽喉，一向派遣重兵驻守。 守将更是薛延陀名将契苾可勒！城高墙厚，重兵把守，又是名将坐镇，坚若磐石。 而北疆的大唐各支军队，要么是守城为主，要么是野战为主，极少配备攻城器械。 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右屯卫想要攻陷固若金汤的武川镇，必然要付出惨重之代价。 即便攻陷了武川镇，茫茫草原辽阔大碛，冰天雪地之上有着无数的胡族部落。 每一个都有可能给右屯卫造成重创。 而且在平坦的地域上面对薛延陀连续不绝的援军狂猛的冲击，右屯卫又能够抵挡到几时？ 李二自然知道右屯卫携带了不少火药，但是…… 火药再是强悍，能够让右屯卫的兵卒以一当十么？ 面对薛延陀骑兵潮水一般的冲击，火药有个鸟用！ 搞不好，右屯卫便是全军覆灭之结局。一个卫，数万兵马损失在漠北，这令李二怒火万丈。 然而即便他现在恨不得将李愔这个蠢货千刀万剐。 可若是李愔若当真阵亡在漠北，却又必然痛彻心脾…… 李愔的确令人恼火，但是平素办事，那是当真深得朕意啊。 殿外脚步声响起。 未及，门外的内侍快步入内通禀：“陛下，北疆有战报抵达！” 李二面容一整，道：“传进来！” 少顷，一个一身戎装的校尉在内侍带领之下，大步走入殿内。 见到李二端坐在书案之后，便单膝跪地，施行军礼，大声道：“末将右屯卫校尉，奉赵王之命，回京送抵战报。” 李二抬抬手：“免礼！将战报呈上来。” “喏！” 那校尉起身，自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拧开盖子，将一卷信笺从中取出。双手将其高举过头。 自有内侍上前接过，先是查看封口的火漆。 验明确实未曾被人开启，这才小步走到书案之前，呈递给李二。 李二又验看了一遍火漆，然后从桌案上拿起一柄小巧的银刀，挑开火漆，开启信封。 将内里的信笺取了出来，细细观阅。 殿内一众大佬尽皆目光炯炯，眼神在李二以及他手中那封信笺来回巡梭。 试图能够通过李二的神情观察处信笺之内容。 长孙无忌颇为纠结。 李愔抵达马邑，顷刻之间边将马邑守将宇文法擒拿问罪，押送回京，使得关陇贵族在北疆军队的影响力瞬间降至最低，意欲凭借薛延陀寇边之事攫取功勋的图谋成了奢望。 按理，他应当愿意见到李愔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若是能够阵亡漠北，恐怕他能够高兴得满饮三杯！ 这个屡次怼他的棒槌实在是太闹心，祸害没了，自然心怀大畅…… 然而，他未尝不希望李愔能够大发神威，一举攻陷武川镇。 作为北魏六镇的后代，继承了六镇精华的关陇贵族之领袖。 数代人无数次的谋求从突厥人手中夺回六镇。 而出身与武川的长孙氏，更是对于故土心心念念，做梦都想着回师阴山之北，光复祖宗埋骨之地！ 结果突厥人给李愔奇袭，庞大的东突厥汗国烟消瓦解。 未等关陇贵族怂恿李二兵出白道将武川镇一并光复，便被趁势而起的薛延陀人捡了个大便宜。 盘踞武川镇，派遣名将重兵把守。 考虑到当时西突厥对于西域的威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薛延陀人占据武川，堵住了漠北的通道。 若是武川镇能够重新归于关陇贵族掌控，只怕六镇之子孙，死亦欢颜。 所以长孙无忌一会儿盼着李愔折戟沉沙兵败漠北。 一会儿又心生奢望，想着唐军能够攻克武川镇…… 脸上神色变幻，游移不定。 其他人倒是没有长孙无忌如此之多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担心。 武川镇城高墙厚，有薛延陀汗国的契苾部精兵屯驻，镇守之将又是薛延陀的名将契苾可勒。 说一句“固若金汤”亦不为过。 李愔率领右屯卫仓促北上，这武川镇就是横亘在面前的一块磐石。 即便能够攻克，亦势必损失惨重，哪里还有余力直捣漠北？ 李愔这小子固然惊才绝艳，才是不世出的奇才，但到底年幼识浅，过于冲动。 只看到了漠北空虚可以横扫龙城的时机，却没有考虑漠北第一屏障的武川镇，岂是豆腐渣一样形同虚设？ 损兵折将不说，由此破坏了大唐与薛延陀之间的默契，导致大唐不敢全力出兵吐蕃吐谷浑，这才是最大的罪过…… 任凭皇帝如何袒护宠爱，这番罪责，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当然，若是能够攻陷武川镇，占据薛延陀在漠北的门户咽喉，势必能够将功折罪，算不上大败亏输。 好歹能有一个转圜的余地…… 良久，李二才将信笺放下，然后对内侍说道：“给诸位传阅一下。” “喏！” 内侍小步上前，拿起信笺，然后递给为首的李绩。 众人都看着李绩，只见他观阅着信笺，然后眼珠子一下子瞪圆…… 众人愈发惊奇，难道战报之中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即便是李愔攻陷了武川镇，也用不着这般吃惊吧？ 这可是平素面瘫脸的李绩啊…… 一个个心痒难挠。 李靖看过信笺，传给身边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手捋着胡须，一手结果信笺，一目十行，差点把自己的胡须给拽下来…… 信笺在诸位大佬手里转了一圈，最终又由内侍收回，静静的放在李二面前的书案之上。 殿内一片静寂。 看过战报之后，诸人心头唯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 右屯卫兵出白道，直抵武川镇城下，以火药破城。 未及一个时辰，契苾可勒率领驻军仓惶逃遁，武川镇攻克。 …… 第547章 这谁能放心的了 一个时辰！ 那可是城高墙厚、有着数万薛延陀精兵以及漠北名将驻守的武川镇啊！ 在座皆是知兵事之人，多多少少也都指挥过军队，参与过攻守城池的战斗。 心中默默盘算一番，愈发不可置信。 就算唐军骁勇不畏死，蹬着云梯爬上武川镇的城墙。 然后以绝对的实力将薛延陀守军击溃，最终将薛延陀彻底击溃十七弃城而逃，那怎么也得半天吧？ 这还是在薛延陀军队且战且退的情况下。 数万驻军面对人数甚至不如自己的唐军，怎么可能且战且退？ 必然死守啊！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对于攻略城池，早有一套成熟的战略。 简单来说，攻略城池与野战不同，起码要有比敌人多一倍的兵力，方有获胜之可能。 否则无法将敌城围困，便将面对敌人不停的分兵突袭，不仅无法取胜，甚至有败亡之虞。 兵力优势达到五倍以上，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而武川镇的守将乃是契苾可勒，历经战阵无数。 即便城墙被火药炸毁，又焉能在面对人数不及自己的唐军之时，不战而退，仓惶逃遁？ 长孙无忌首先表示怀疑，他盯着那右屯卫的校尉，问道：“战报上说右屯卫以火药破城，可敌军主力犹在，何以不与右屯卫于城内死战，反而甫一接战，便弃城而逃？” “难不成那数万薛延陀的守城精锐驻军，都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不成？” 那校尉倒也不惧，面对这位大佬侃侃而谈：“赵国公明鉴，非是薛延陀军不敢战，而是火药破城之威势堪称天崩地裂，高达数长坚若磐石的城墙顷刻间倒塌倾颓。” “使得薛延陀军士气大跌，甚至有人宣称此乃天神之惩罚，故而导致军心崩溃毫无战意。” “当时若是不逃，纵然人数再多一倍，在我军面前，亦是战意全无的豚犬而已，尽可杀之！” 长孙无忌顿了一下，没有追问。 他亦是见识过火药之威力的，说是天崩地裂有些玄乎，但开山裂石绝对可以！ 从未见识过这等威力又深信天神的薛延陀人，面对茫然不可测的天地之威，的确很大可能军心崩溃。 没了士气的军队，与牛羊无异。 契苾可勒弃城而逃的决策是正确的，不逃，难道等着被士气正旺的唐军斩尽杀绝么？ 只是未曾想到李愔如此轻易的便攻克武川镇，这让长孙无忌很是郁闷。 早知如此，特娘的老子就让宇文法率军直出白道，将武川镇炸他个底朝天！ 与收复武川镇相比，皇帝的恼怒又算得了什么？ 火器之威，恐怖如斯…… 长孙无忌闭口无言，别人自然不会挑刺。 事实上，就连长孙无忌也不认为李愔那厮胆敢谎报军情…… 李二沉声问道：“眼下右屯卫所在何处？” 那校尉恭谨答道：“启禀陛下，末将返回长安之时，王爷已然率军北上，向着诺真水的方向追着契苾可勒的数万溃军而去。” 李二默然不语。 漠北不比中原，固然山脉纵横，但是真正的险关要隘并不多，更多的地域还是可以长驱直入。 过了武川镇这一道险关，最起码广袤的大碛就再无阻碍的开放在右屯卫的面前，无可阻挡。 说不得，真特娘的能被李愔一路狂飙突进，直捣郁督军山…… 李二阴沉着脸，心里憋屈得要命。 他觉得不公平。 老子为了成就千古一帝的丰功伟业，为此绸缪数年，调集粮秣兵马无数。 甚至不惜导致西域、漠北两边空虚，为胡族有机可乘，数度寇边侵扰，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然而未等出师，便缠绵病榻，导致东征大业一拖再拖。 百万大军云集幽营二州，却只能枕戈待旦，不知那日兴师。 李愔呢？ 这厮胡搞乱搞，甚至听信了奸佞假传之圣旨，冒冒失失率军兵出白道。 一头扎进漠北的冰天雪地之中，四周虎狼环视，朝不保夕。 随时随地都可能被蜂拥而来的薛延陀大军围剿歼灭，丧师辱国。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右屯卫，面对坚若磐石的武川镇，依仗着火药之力一举克定。 而后在漠北的草原大碛上狂飙突进…… 勒石燕然、封狼居胥，历来都是汉家王朝至高无上的武勋。 是所有男儿毕生追求的极致荣耀，与之相比，高句丽算个甚？ 哪怕将吐蕃吐谷浑出出进进夷为平地、碾为齑粉，也比不了一次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分明老子才是天之子，可为何李愔这个货却这般幸运？ 这令李二心里甚是不平衡。 只是国事当前，他自然不会将心里这一份小小的嫉妒暴露出来。 而是沉声问道：“右屯卫狂飙突进，其后阵空虚，恐为薛延陀余部偷袭，北疆诸州的兵员调动如何，是否依然越过阴山，进入漠北，配合右屯卫的行动？” 李绩道：“胜州都督宋君明，征发胜、夏、银、绥、丹、延、踯、坊，石、隰等十州兵马镇守胜州，自己亲率五万大军由河套跨越阴山，直抵漠北。” “幽州都督张俭统率所部直逼薛延陀东境，凉州都督李袭誉率军北上，左武侯将军薛孤吴，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亦各自统御所部前往定襄。” “陛下放心，数十万大军齐出漠北，薛延陀必败无疑。另外，右武卫薛万彻已然统御所部在李愔之后出了白道，紧随右屯卫之后。” “想来能够保证右屯卫的后阵安全，不至被薛延陀骑兵截断偷袭。” 放心？ 能放心才怪了！ 李二烦躁的揉揉额头，为了绸缪征讨吐蕃吐谷浑，朝廷在各地的驻军实际上都有所抽调。 眼下看似数十万军队进逼薛延陀，实则等于将胜州、灵州、凉州等地的兵力抽调一空。 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被李愔那个棒槌牵扯出来的。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 可是眼下别无他策。 战争就是如此，要么不打，双方冲突不断苟且不断，看似热闹，实则稳当得很。 可一旦开打，那就别吵嚷些废话。 务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方彻底歼灭，绝对不容许对方有还手的机会。 …… 第548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攻势越猛，决心越大，损失便会越少，过程便会越顺利。 稳了稳心中烦躁，他问那位右屯卫的校尉：“可知右武卫现在何处？” 校尉恭谨答道：“末将返京之时，右武卫已然抵达武川镇，相比薛大将军定会立即率领大军北上，支援右屯卫。” 李二这才放心。 右屯卫是新军，更是采取募兵制组建的军队。 战斗力到底如何，满朝文武其实谁也没有一个直观的论断。 而右武卫则不同，左右武卫一直是大唐十六卫当中最精锐的存在。 以一当十或许夸张，但是面对数倍于己之敌逆而取胜，实在是家常便饭。 薛万彻这人看着是个浑人，似乎脑子不大清醒，但却是一个天生的军人。 只要到了战场之上，便会光芒万丈，勇冠三军！ 有右武卫殿后，右屯卫起码不会受到其他的干扰。 至于能否一路平推过去知道郁督军山，那就唯有天知晓…… 李道宗亦是宗室名将，此刻蹙蹙眉头，担忧道：“那契苾可勒乃是契苾何力的族兄，草原上素有‘契苾双鹰’之称呼，以此表达对于这一对兄弟的敬重。” “夷男可汗账下猛将无数，但若是说起智勇双全之辈，莫过于契苾可勒，否则夷男可汗亦不会对其委以重任，将武川镇这等咽喉锁钥之地托付。” “若是城池攻防，薛延陀人到底缺少历练，尚不可畏惧。” “但此刻契苾可勒放弃武川镇，率军撤退，右屯卫这般冒冒失失的追上去，却是要与其硬碰硬的来一场野战。” “漠北的冰天雪地里地域宽广，数万兵马撒开来混战，哪里让你有发威的余地？右屯卫即便获胜，亦势必损失惨重。”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李愔有些轻敌。 他与李愔关系素来不错，如今只是就事论事，并无落井下石之意。 然而他秉持公心就事论事，别人却不这么想…… 长孙无忌愤然道：“简直胡闹！兵贵神速，这自然没错，但若是不能稳固后方，那边是贪功冒进！” “为了一己之私欲，攫取盖世之功勋，却罔顾袍泽之生死，将军队带到敌人之腹心地域，即将面对重重围堵。” “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灭之解决，简直百死难恕其罪！” 收复北魏六镇乃是关陇贵族数代之奢望，如今这个荣耀被李愔给抢了，长孙无忌憋屈得不行。 焉能眼睁睁看着李愔再继续攫取功勋？ 更何况漠北之广袤远超想象，由武川镇至郁督军山。 期间不仅山岭纵横河道密布，更有着无数散居的胡人部落。 一旦右屯卫孤军深入，这些民风剽悍的部族将会骚扰后阵。 配合前头一路后撤的契苾可勒率领的武川镇守军，就能够犹如狼群恶斗虎豹那般，围上来疯狂撕咬。 一口一口的将你咬得鲜血淋漓，直至分而食之。 他得现在就给定下来一个基调，等到将来李愔兵败，别再想找借口。 什么敌人强大，什么补给不足，什么援军迟缓…… 这些都是借口，兵败之原因，就是你李愔贪功冒进，决策失误！ 李绩等人略微皱眉，不过并未多言。 李愔兵出白道，固然有萧嗣业“假传圣旨”在先，但是这般疾风骤雨一般的行军速度，的确是兵家之大忌。 兵贵神速固然是兵家之要旨，但急功近利孤军深入同样是取死之道。 两者之间如何权衡、区分，如何在稳固后方的情况下的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敌人致命之打击，这才是名将与庸才的分别。 相比于霍去病当年驰骋千里奇袭，李愔显然差得多。 总是说“不以胜败论英雄”，然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又怎能无关于胜败呢？ 李愔若是大胜，直捣郁督军山覆灭薛延陀牙帐，自然名垂千古功盖当世。 可若是惨败而归，那就必然要担负起所有的责任。 不仅是长孙无忌等人会落井下石铲除李愔，就连李二亦不得不忍痛割爱，对于施加严惩。 李二阴沉着脸，摆了摆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等端坐此间，自然不知疆场之上瞬息万变的形势。” “多说无益，等着战报送抵之后，再行商议吧。” “懋功，要敦促各州兵马加快进程，即便此仗不能覆灭薛延陀，亦要打得他服服帖帖，再不敢挑衅滋事，妄言和亲！” 李绩连忙应道：“喏！” “行了，都回去吧，朕有些困乏，先去歇歇。” “陛下保重龙体……” 诸位大佬起身，齐齐施礼，然后便欲退出神龙殿。 就在此时，殿外猛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内侍总管王德三步并做两步进入大殿，在一众大佬诧异的目光之中，径自来到李二面前。 一张脸上满是兴奋的喜悦，大声道：“陛下，右武卫刚刚送抵捷报，赵王率军在诺真水大破契苾可勒，数万薛延陀大军尽数歼灭，诺真水大捷！” “陛下，右武卫刚刚送抵捷报，赵王率军在诺真水大破契苾可勒，数万薛延陀大军尽数歼灭，诺真水大捷！” 大殿内瞬间一静，唯有内侍总管王德的余音在袅袅回荡。 一众走到门口的大佬齐齐止步，看着面色兴奋的王德，再看看“腾”的一下从书案之后站起的皇帝，纷纷面露惊诧。 这怎么可能？ 武川镇距离诺真水足有三天以上的行程，兵卒由这两处地方将战报传回长安，要足足半月时间。 这其中难免有所延误，导致两拨传递战报的兵卒之间相差不足三天，或者超过三天。 尤为重要的是，右屯卫在攻陷武川镇之后，即刻派人回京送抵战报。 然后全军北上追缴薛延陀军队，双方应该在诺真水一代遭遇，发生大战，由此右屯卫大获全胜。 应该是战斗刚刚结束，右武卫便赶到，所以这份战报非是历经大战的右屯卫送达，而是清理战场的右武卫代替。 这就是说，右屯卫攻陷武川镇之后全军北上，右武卫刚刚抵达武川镇。 而当右武卫追着右屯卫的脚步抵达诺真水，右屯卫于薛延陀军队的战斗已然结束。 由此推断，战斗的过程不超过半天…… 第549章 难以置信的战斗 然后听听王德刚才喊的是什么？ “诺真水大破契苾可勒，数万薛延陀大军尽数歼灭”…… 半天的时间，将契苾可勒率领的数万薛延陀精兵，在旷野之上歼灭？ 娘咧！ 要不要这么扯淡？ 于是，一众大臣纷纷止步，看着皇帝，面露惊异。 李二也心中一惊，他不是长于深宫的太平皇帝，当年亦曾跃马挺槊疆场杀敌。 如今大唐之疆域有一半都是他率领着天策府的众将打下来的。 文治武功，丝毫不逊色于古之圣王，焉能不通战阵之事？ 与诸位大臣所想一般，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糊弄他这个皇帝，谎报军功…… 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份战报一前一后，一个是李愔所发，一个是薛万彻所发，这两人哪一个是谎报军功之人？ 都不像。若说规规矩矩做官，这两人没一个沾边，都是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棒槌！ 但是李二敢确认，这两人对于他这个皇帝的忠心和敬服，比之那些看上去文绉绉懂规矩的臣子强出去不止一筹。 这两个棒槌闹腾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干，但唯独不会做出“欺君罔上”这种事来。 嗯，他很有信心…… 想到这里，李二难掩振奋，连忙道：“斥候何在？” 王德道：“就在殿外！” “宣！” “喏……”王德领命，起身快步走出去。 李二冲着站在门口止步的诸位大佬，笑着招招手：“来来来，暂且坐下，都听听右屯卫的战果如何。” 诸人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便纷纷走回自己的座位。 李二又吩咐左右的内侍，去沏了茶水端来精致的糕点，放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之上。 这会儿即便是对李愔甚为不爽的长孙无忌，也不会轻易出言说些什么。 先前只是稍稍质疑李愔贪功冒进，这没过半个时辰呢就传来了诺真水大捷的消息，谁知道那个棒槌会否再次弄出一个大新闻？ 哪怕心中想要将李愔一脚踩死，也得等到确认了消息之后再做思量。 稀里糊涂的便去踩人，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少顷，王德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校尉。 “末将右武卫校尉王文度，参见陛下！” 这校尉年岁不大，身形消瘦，但脸上的风尘疲累却难掩其中之勃勃英气，浓眉如刀，气度俨然。 李二仔细端详一番，问道：“太原王氏子弟？” 校尉肃容答道：“陛下睿智，先祖信威将军尊业公。” “信威将军尊业公……”李二沉吟一会儿，才起来这是谁。 南梁右卫将军、衡州刺史王神念，那是太原王氏之先祖。 已故侍中王珪的祖父王僧辩，便是王神念之次子。 此外王神念的长子叫做王尊业，曾官至信威将军，想来便是这王文度的先祖。 虽然在如今的由王僧辩传下来的太原王氏门中属于旁支，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原王氏子弟。 “不错，世家子弟，可以驰兵塞外出生入死，不辱令祖之威名，着实难得。” 李二夸赞一句，神情看着甚是欣慰。 褒奖、简拔似王文度这等旁支却有才能的世家子弟，是他一贯最爱干的事情…… 王文度激动道：“多谢陛下夸赞！身为大唐军人，忠君报国，万死不辞！” 毫无疑问，有皇帝这么一句话，不仅使得他往后在家族之中地位陡升，仕途更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指日可待。 李二满意颔首，这才说道：“战报何在？” 王文度自怀中取出竹筒，交给王德。 王德将其中信笺取出，双手呈递给李二。 李二再一次用小巧的银刀挑开火漆，细细观阅。 一双剑眉便舞动起来…… 良久，李二放下手中信笺，长长的吁出口气，神情振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打得好！” 然后才命王德将信笺交给大家传阅。 大殿上窸窸窣窣的穿越着信笺的声音，看完了人尽皆一脸振奋，与身边的人相互低声交谈。 等到大家都看完，李二面露微笑，问道：“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李绩凝眉问道：“非是微臣质疑这份战报，但是数万薛延陀大军如此轻易的被右屯卫屠戮殆尽……” “实在是不可思议。老六真的这么厉害么？微臣想要询问这位校尉，可否知晓当时战斗之详情？” 不仅是他，即便是李二，已有一些不敢置信的意味。 李二便和蔼的对王文度说道：“尔乃是右武卫之校尉，想必未曾参与这场战斗，可知其中详情？” 王文度恭谨答道：“末将虽然未曾亲身参与，但是战后便赶至战场，与留下来处置敌人尸首的右屯卫兵卒一起清理战场，其中更有王爷留下来与吾交流的参军。” “这份捷报便是吾等详细商议整理之后，由吾代替右屯卫呈递给陛下，故而其中经过，知之甚详。” 于是，便在大殿之上，将他从右屯卫兵卒口中听闻的战斗经过，详细的复述一遍。 众人听得心神巨震！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或许从诺真水的这一仗开始，战争的形式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化。以往依仗的战马突袭、两军相逢勇者胜，便犹如火药炸毁城墙一般土崩瓦解。 …… 第550章 当世之战神 再勇猛的军队，亦不可能用血肉之躯去阻碍火药的进击。 在火药面前，恐怕世间再无固若金汤、坚若磐石之城池。 如果火药扩散，天下各国尽皆装备。 那么决定战争胜负的将不再只是兵卒的素质、将军的谋略。 而更加趋向军队的数量、后勤的补给、以及帝国人口的基数。 某种程度来说，只要人口数量达到足以碾压周边各国的水平、国土有着足够的战略纵深。 那么在装备了火药之后，就是无敌的。 而现在，普天之下，唯有大唐拥有火药的制造技术，大唐的人口更是冠绝诸国。 岂不是说只要将火器发展下去，大唐就将举世无敌？ 那么更为重要的事情便出现了。 当外敌再也无需忌惮，就必须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边，提防内部的暗潮翻涌了…… 没有谁能够天下无敌。 当外界的敌人再也不能作为对手，那么敌人就会产生于自己的内部。 神龙殿内皆是当世之人杰，焉能不知如此浅显的道理？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那是在火药肆虐天下，大唐再无敌手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却还要面临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一旦李愔狂飙突进直抵郁督军山，横扫薛延陀牙帐。 将这个自东突厥汗国覆灭之后崛起与漠北雄霸于草原的庞然大物彻底摧毁，使之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甚至于真正重现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 在座的这些个大佬们，要如何去面对李愔这样一个超脱于李靖之外的又一个“战神”！ 李二心心念念东征，为的是成就古之帝王未曾征服辽东之伟业。 使得他的声望更上层楼，为追逐“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添砖加瓦。 而世家门阀、武勋集团齐齐响应、鼎力辅佐。 为的自然是通过这样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国战，攫取更多的战功。 各自可以在未来更长远的时间内有足有的政治筹码，保证家族的绵延、子孙的富贵。 但是现在，蓦然之间形势彻底发生转变，多有的期待都可能化为乌有…… 因为李愔这个棒槌悍然兵出白道，出击薛延陀！ 在贞观一朝，哪怕是野心最重的政治家，也做不出只图私利，彻底不顾帝国利益这种事。 哪怕几乎所有的世家门阀心目中都是家族利益高于国家利益的。 他们也得忍着心中百般不爽、千般嫉恨，去努力抽调北疆的兵卒开赴漠北，支持李愔这一次的疯狂行为。 因为在太极宫里，有一位龙盘虎踞的大帝，正目光阴沉的盯着世家门阀的一举一动…… 谁敢牺牲国家利益，谁就是跟他作对。 而跟他作对的，无论是曾经雄霸河北的窦建德，还是威震甘凉的薛举。 甚至是他的手足兄弟，都先后被他彻底摧毁，成为史书之上一个个字符。 还得背负着各种各样的污蔑和扭曲…… 对于皇帝来说，东征只是彰显武功的一种方式，其目的是为了达到或者超越古之帝王。 这一点，若是能够重现汉人王朝战功最鼎盛之时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自古以来在中原王朝的眼中，辽东一隅从来都未正眼去看，鸡肋一般的存在。 但是世家门阀、武勋贵戚们却不同！ 皇帝御驾亲征，大家鞍前马后奋勇争先，功劳一层一层的分润下来，多多少少都能够沾上一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但是远征漠北，就算覆灭了薛延陀，功劳算谁的？ 李愔！ 人家原本是听信了奸佞之辈“假传圣旨”，却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草原大碛。 去跟在那里繁衍生息了千年的胡族殊死作战，结果凭借一卫之兵力，一路狂飙突进平推过去。 一旦被其攻略郁督军山的薛延陀牙帐，便是功勋赫赫震古烁今。 比之卫青、霍去病、窦宪之辈亦是不遑多让，可谓当世之战神！ 这等旷世之功勋，最终只能让李愔一身承担，旁人连一点光都沾不上…… 谁能心服？ 谁不嫉妒？ 所以，几乎殿内每一个人，此刻都恨不得将李愔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 娘咧！ 不带这么玩的…… 各自坐在座位之上，大佬们面沉似水，心思各异。 甚至有人心中在想，这算不算是李愔的一种报复？ 悍然攻略漠北，以国家大义逼迫大家不得不配合他的鲁莽战略。 暂且搁置东征，全力攻打薛延陀，扫平北疆隐患。 只要覆灭薛延陀，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功勋尚有何人可比？ 以后自可笑呵呵的看着大家去高句丽打生打死，争个头破血流，然后在一旁看热闹…… 娘咧！ 这厮怎地这般可恶？令人恼火啊！ 而最令人恼火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棒槌特么的居然还真有成功覆灭薛延陀之可能…… 大佬们心思百转，面面相觑。 心里都想着，万一这事儿真的成了，往后大家要如何面对李愔？ 那可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啊！ 难道以后当真要见面抱拳施礼，称呼一声“战神”阁下？ 那棒槌以往便嚣张跋扈，不懂尊老爱幼。 往后若是有了这等滔天之功勋傍身，朝野上下几乎再也无人可制，不知会否将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娘咧，只要想想那棒槌牛气哄哄的模样，就窝火的不行…… …… 第551章 何为帝王之巅峰 “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李二虎目环视，沉声问道。 一众大佬们满嘴苦涩。 能有什么看法？ 敢有什么看法？ 李绩道：“右屯卫孤军深入，重创武川镇守军，击溃薛延陀名将契苾可勒，无论如何，都为帝国开拓了北疆道路，实乃大功一件。” “如今想必已然深入漠北数千里，随时都可能遭受数倍于己的胡人侵扰袭击。” “所以必须严令各道兵马尽快进入漠北，直抵郁督军山，协助右屯卫击溃薛延陀牙帐，将其一举覆灭！” 长孙无忌附和道：“微臣附议。” 这个时候，哪怕他心中再是不爽，也得压制住，拎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因为私人恩怨而将右屯卫数万大军至于绝地，他是嫌弃李二的刀子不够快砍不动他的脑袋？ 还是觉得史书之上不将他描述成一个嫉贤妒能的奸佞之臣心中不舒服？ 无论任何时候，必须保证政治正确。 这才是为官之道…… 李二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政事堂给各州都督、各道主帅下发函文，命其加快进程。” “喏！” …… 随后一众大臣施礼之后退出神龙殿，各自回到府衙监管各州兵马调动、各地粮秣辎重的运输。 李二自己坐在书案之后，捋着胡须，惬意的微笑起来，一脸振奋之色。 文武大臣们心头郁闷，李二却不。 他之所以心心念念的御驾亲征，是觉得自己得国不正、名声不好。 唯恐百年之后后世之人对其多有诋毁。 故而希望用平灭吐蕃吐谷浑这等古之帝王未曾有过的功绩来给自己增光添彩，铺设一条成就“千古一帝”的光辉道路。 而御驾亲征，是因为他觉得吐蕃吐谷浑弹丸之地，分量有些不够，用御驾亲征这个噱头去提升影响力…… 然而现在，好像不太用的着了。 古往今来，对于汉人王朝来说，最大的功绩什么？ 不是什么河清海晏，不是什么九州一统，是对漠北民族的胜利，是封狼居胥，是勒石燕然！ 汉武帝为何被誉为帝王之巅峰？ 不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是扶持桑弘羊敛取天下钱财。 而是他将百越之地真正纳入汉朝之版图，是因为征服西域开疆拓土。 是因为将匈奴打得狼狈逃窜远遁千里，漠南无王庭，封狼居胥！ 这等旷世之功勋，若是出现在贞观一朝，出现在他李二的统治之下。 那么后世史书，会对他这个皇帝的评价达到何等之地步？ 暗暗衡量一番，武功或许是与汉武帝相差无几的。 但是自己在文治之上，却明显比汉武帝更强。 毕竟汉武帝承袭了文景之治遗留下来的丰富遗产，又通过桑弘羊盘剥商贾收取重税。 这才支撑着汉朝军队开疆拓土取得了一些列的胜利。 而自己却是在隋末狼烟四起山河破碎的基础上，一手缔造了大唐的繁华锦绣，显然更高明一个境界。 眼下，只需敦促北疆各州兵马尽快进入漠北，配合右屯卫的攻击，万万不能生出任何差池。 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导致整个北疆形势巨变。 遭受到打击的薛延陀必将采取疯狂的报复，整个北疆都将处处烽烟、战火遍地。 就在有人祈盼，有人诅咒的情况之下，十数日之后，右屯卫的斥候再一次奔驰数千里，进入长安。 随着铁蹄践踏城内街道上的青石板，整个长安城都轰动起来。 右屯卫大破赵信城！ 直捣郁督军山，指日可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秦岭的山峰间透过，照耀在长安城春明门高大巍峨的城楼之上。 这座当世第一雄城便放佛一头从沉睡之中苏醒的猛兽，展现出勃勃生机、无穷活力。 城内等待出城的百姓，城外等待入城的官吏、商贾，都早已汇聚在各处城门，等候城门开启。 三匹骏马自灞桥方向疾驰而来，碗大的马蹄踩碎了路面上残余的积雪，风驰电掣一般。 围堵在城门外的人群纷纷侧目。 好奇的大量这三匹哪怕是即将靠近人群亦没有减缓多少速度的骏马，还以为是哪一家的豪奴恶婢，招摇过市嚣张跋扈。 待到看清当先一匹骏马马背上骑士身后随风招展的一面红旗，这才悚然一惊。 赶紧“呼啦”一下让开通往城门的道路。 这是军中传达战报的信使！ 看着信使驰来的方向，定然是北疆那边的战事有了信息。 最近听闻定襄那边打得惹恼，右屯卫、右武卫甚至已经兵出白道，直抵漠北。 打算长驱直入去郁督军山薛延陀可汗的牙帐逛一逛，只是不知这么些天过去，战事进展如何。 此刻恰好城门缓缓开启，那三匹骏马径直来到城门前。 厚重的城门将将开启一道缝隙，便迫不及待的策马入城。 城门出的百姓之中，有家中子侄亲属亦或亲朋好友身在右屯卫或者右武卫军中，此刻自然难免担忧。 有人便扯起嗓子，大声问道：“敢问军爷，北疆战事如何？” 那三匹骏马已然进了城门洞，为首的兵卒闻言，便大声回道：“大胜！右屯卫大破赵信城，漠北门户洞开。” “不日就将直捣郁督军山，覆灭薛延陀！” 这兵卒嗓音本就浑厚，再加上人在城门洞中，愈发拢音。 此刻他的话语远远的传扬开去，人已经进了城，可城外的百姓却瞬间沸腾起来。 自古以来，关中虽然群山环绕、四处险关要隘，却时常被塞外胡族攻破关隘，杀入腹地。 数年之前，颉利可汗率领十万大军一路狂飙突进直抵渭水之畔、长安城下，对关中腹地烧杀掳掠，稍微上一些年纪的人都不会忘记。 前些时日薛延陀大军自白道川南下占据漠南，兵临定襄城，很是令观众百姓好一阵恐慌，唯恐再一次上演当年颉利可汗的一幕。 然而等了数日，亦不见薛延陀大军有什么动静，反倒是朝廷这边一支一支的军队相继开拔，前往定襄。 有传言薛延陀的大军已然被右武卫剿灭，还有传言右屯卫已然兵出白道，直捣漠北。 但尚无官家之告知，仅凭传闻自然做不得数。 眼下有军中信使直言右屯卫已然大破赵信城，可信度自然是极高的，百姓如何能不兴奋？ …… 第552章 所有人翘首以盼 家园遭受掳掠的危险消除了，不仅如此，右屯卫更攻陷了郁督军山的门户赵信城。 看来薛延陀要完啊！ 关中男儿皆血性，自古以来便在艰苦之环境之中厮杀拼斗。 每一次胡族强盛，几乎都会将关中作为征服的目标。 而每一次汉人王朝的强盛，又都会以关中为依托，向胡族展开反击。 关中人与胡族之间，血海深仇，罄竹难书。 每一个关中男儿的血脉之中，都跳动着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渴望与梦想。 一代又一代的老秦兵卒，都在为了这个渴望与梦想与胡人拼死奋战。 哪怕鲜血染红了黄土，白骨积满了草原，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右屯卫大破赵信城、兵锋直抵郁督军山的消息从城门口开始蔓延。 然后随着背负红旗的斥候策马在长安的街道上向着太极宫疾驰。 阖城百姓奔走相告，笑逐颜开，整座城池都似乎沸腾起来！ 而那些居住在西市附近的胡人商贾一开始的时候面面相觑，不知长安的百姓何以这般兴奋。 随即听闻了唐军在北疆大胜甚至连续攻破武川镇、赵信城的消息，顿时愈发服帖崇拜。 这就是天下第一强国啊！ 即便是横行漠北不可一世的薛延陀，一旦惹祸了大唐，不还是被揍得哭爹喊娘。 甚至有亡国之虞？ 要知道，大唐此刻的重心尽在对付吐蕃吐谷浑，直出白道突入漠北的兵力才有多少？ 一个右屯卫，满打满算尚不足五万人，就能够狂飙突进长驱直入。 将薛延陀的心腹之地搅得天翻地覆，如入无人之境！ 太极宫里的李二接见右屯卫前来传递捷报的斥候之后，兴奋得命人设宴。 与後宫数位嫔妃欢饮，并且留宿在观音婢寝宫之内。 灯烛彻夜未熄，一夜奋战，几度春风，仿佛一夜之间梦回少年…… 而长安城内的世家门阀以及武勋贵戚们，却尽皆失声，沉默无语。 是薛延陀不堪一击，还是李愔运气太好？ 若是早知薛延陀如此孱弱不堪，还不如自己上了…… 有人羡慕李愔的好运，有人嫉妒李愔的功勋，有人诅咒李愔马失前蹄…… 一时间，长安城内，朝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冰天雪地的漠北之地。 都在等着前方下一次传回的战报。 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成就又一个“战神”。 还是损兵折将，功亏一篑，兵败如山倒…… 所有人都在等。 …… 郁督军山的山巅常年覆盖白雪，今日雪晴，阳光照耀其上，霜雪皑皑。 安侯水的河面冻成坚冰，又被白雪覆盖。 远远望去，唯有高出地表的河岸以及低于地表的河道。 无数战马自四面八方驰骋而来。 汇聚在安侯水畔、郁督军山脚下的那一面迎风招展的金狼大纛之下。 作为薛延陀汗国的大汉，漠北的霸主。 夷男可汗营帐前的号角呜呜作响之时，便会有无数的各族战士携带刀箭、骑上骏马、告别亲朋，前来可汗的大纛之下，听命于可汗。 这是胡人千百年来的规矩，每年五月皆会在余吾水畔的龙城之内祭天祷告，会盟诸部，以武力推举霸主。 强者为尊，所有人都要蛰伏于强者的脚下，听其号令，任其差遣，刀山火海，百死不悔！ 萧嗣业歇了两天，身体渐渐恢复过来，推开毡帐走出去，便见到了这一幕沸腾的场景。 眯着眼睛看着混乱的数万战士，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胡人自幼食肉，身体强壮筋骨强健，汉人不可比。 更因为策马驰骋性情豪放，最是好战好斗，民风剽悍习俗粗犷。 导致几乎每一个成年的胡人都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战场之上，往往勇猛无畏，慷慨赴死。 然而宝剑有双峰，有利就有弊。 正因为胡人剽悍粗犷，个人武力远胜汉人的同时，却缺少了组织性与纪律性。 战场之上往往一盘散沙毫无战术战略可言，顺风仗打得虎虎生威，逆风仗却总是一败涂地。 放在以往，此刻高昂之士气，的确可以与精锐的唐军一战。 但是萧嗣业想想那诡计多端的李愔，便又觉得薛延陀的胜算不大。 所以，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到底右屯卫的粮草是否告罄？ 李愔以粮草告罄给右武卫送信请求支援为诱饵，将自己设计陷害。 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假戏真做、故布疑阵的成分？ 会否是给自己演了一出“空城计”呢？ 萧嗣业想不明白，别看他前两日在夷男可汗面前言辞灼灼斩钉截铁，实则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他逃出赵信城的经过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令人不敢置信…… 在毡帐前站了一会儿，感受到久违的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温暖惬意。 萧嗣业才抬起脚，背着手走出去，溜溜达达的顺着冻结的河道向着东边走去。 穿过了几伙聚集在河岸边的胡人，看着他们身上迥然有异的装束。 也不知晓到底是哪一个部族，游玩一般，便来到一处连绵在一起的数十座毡帐组成的营地之前。 “告诉你们的王子，就说故人前来拜会。” 萧嗣业说的是契苾语言，这种语言已经随着契苾部落渐渐衰弱而鲜为人知。 就连契苾部落自己的子孙，都说起了突厥语和汉语。 当然，对于自幼生长在草原，成年以后担任多年单于都护府的萧嗣业来说，草原上各个部族的话语懂得很多。 营地前的兵卒听到久违的部族语言，顿时一愣。 上下打量萧嗣业一番，见他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说了一声稍等，便急忙反身进入营地。 须臾，回转过来，将萧嗣业请去正中的毡帐。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端坐在账内，冷冷的看了一眼萧嗣业，不屑的眼神毫无遮掩。 出言讥讽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兰陵萧氏的子孙，大唐的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萧公子么？” “呵呵，未曾远迎，失礼失礼，恕罪恕罪。” 此人卷发深目，眉修而浓，方正的脸膛上虬髯横生，很是英俊威武。 身着织锦长袍，翻领、窄袖，衣身宽大，领、袖等处镶以宽阔的织金花边，富贵堂皇，充满了异族风味。 雍容高贵，哪里有一丝半点身陷囹圄的狼狈？ …… 第553章 当真是死间 萧嗣业上前见礼，苦笑道：“人生险恶，荆棘遍地，稍有不慎便是鲜血淋漓，能够活着见到契苾将军，已然是上苍的恩赐。” “无论如何，你我曾经也是知交好友，如今我走投无路不得不行此下策，自知名声尽毁万世唾骂。” “难道契苾将军也如他人一般落井下石，不肯安慰我几句？” 虬髯青年略微一愣，沉吟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摆手：“也罢，昔日多曾领受萧公子的恩惠，未曾偿报，便请入座吧。” …… 身为单于都护府的长史，萧嗣业的职责便是代表大唐与突厥人沟通，监管突厥人。 而契苾部作为曾经突厥的铁杆小弟，自然也在监管之内。 只是随着突厥颉利可汗的死去，当年诺大的汗国烟消云散。 草原上原本被突厥人压制剥削的各个部落先后崛起，契苾部的日子愈发艰难。 萧嗣业便曾以单于都护府的身份，多次帮助契苾部，契苾部甚为感激，双方交情甚好。 终于有一日，薛延陀代替突厥成为草原的霸主，而契苾部也一分为二。 一部分随着契苾可勒投靠了夷男可汗，被夷男可汗倚为心腹。 另一部分则随着契苾何力投降大唐，得到李二的信重。 并且娶了宗室之女临洮县主，成为皇亲国戚，地位扶摇直上。 而眼前这位富贵堂皇的壮汉，便是契苾何力…… 见到萧嗣业入座，契苾何力命人送来茶水糕点，笑道：“自从饮了这茶叶，族人常年食肉所导致的腹胀便秘，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许多人因此而活了下来。” “只是茶叶太贵，平民和奴隶是买不起的，也只有我这样的贵族才能每天随意享用。” “我喝它可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去除腹内油腻，而是味道太好了，那种入喉之后的回甘，啧啧，简直犹如琼浆玉露一般令人着迷。” 萧嗣业抿了一口茶水，心情愈发郁闷。 这炒茶之法乃是李愔鼓捣出来的，也因此攫取了庞大的财富。 现在大唐出产的茶叶，有一半都是李愔的，而在最高端的那个领域，几乎全部是李愔名下的茶庄所产。 自己现在喝着茶水，大抵就是在给李愔送钱…… 这等心情之下，即便当真是“琼浆玉露”，萧嗣业也如饮鸩酒，味如嚼蜡。 顿了顿，萧嗣业瞅瞅左近无人，这才低声对契苾何力说道：“契苾将军，可还念着几分昔日的交情？” 契苾何力嘿了一声，道：“我契苾何力没什么本事，唯有‘忠肝义胆’四个字，至死不渝！” “大唐皇帝待我恩重如山，甚至将宗室女下嫁于我这个莽汉，所以我忠心耿耿，已国士报之，宁死亦不背叛。” “昔年萧公子于我契苾部亦有恩惠，那些年白灾泛滥，若非萧公子救济，族人不知多少要被冻饿而死。” “这份恩惠，我一直记得，否则你以为今日还能进得了我的营帐吗？” 萧嗣业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事相求……” “慢着！” 契苾何力一抬手，打断萧嗣业的话，言语锋利，毫不留情：“眼下我乃是阶下之囚，且宁死不降，搞不好明早夷男就拿我开刀，震慑诸部酋长，杀鸡儆猴。” “而你，却是以大唐官员、世家子弟的身份前来卑躬屈膝的投降，甘为走狗，无论现实用处还是象征意义，都必然受到夷男的重用。” “你我之区别，有若云泥，应当是我仰仗着你萧公子，求你在夷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保住性命，却哪里能够帮得了你？” “萧公子，别说笑了。” 萧嗣业一脸尴尬，面红耳赤。 心里气得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言语刻薄的混账…… 不过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通敌叛国，背弃祖宗，又岂是我心甘情愿？” “只是那李愔逼人太甚，构陷于我，誓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萧嗣业不怕死，但绝不肯这般稀里糊涂的成为李愔刀下亡魂，置死亦要背负叛国之罪名，令祖宗蒙羞，令子孙为耻！” 契苾何力无语。 你特娘的不愿被李愔诬陷，不愿背负叛国之名，可现在干脆投降了薛延陀。 且即将引领薛延陀大军反攻赵信城，这岂不是叛国叛得更彻底？ 叹了口气，他问道：“陛下圣命，烛照万里，你又是萧氏族人，非是寻常百姓，只需在陛下面前鸣冤，陛下自会明察秋毫，还你清白。” “可是眼下你投降薛延陀，已然自绝后路，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萧嗣业咬牙怒道：“那李愔嚣张跋扈，焉能给我面见陛下的机会？” “若非此刻到了这里，自怕早已身首异处，弃尸荒野，死无对证了！” 契苾何力默然。 他不识李愔，但对于此人却早有耳闻，亦曾听闻此人的行事风格。 的确是嚣张跋扈，雷厉风行。 无论萧嗣业的罪名是否李愔构陷，恐怕都很难活着返回长安。 深深吸了口气，萧嗣业道：“如今深入薛延陀，早已存了必死之心，惟愿以身做饵，将薛延陀引入唐军之圈套，倾覆其国，覆灭全军。” “为大唐清除掉薛延陀这个北疆最大的祸患，此乃我单于都护府长史之职责，只要达成，虽死无憾！” 契苾何力悚然动容。 这这这……这是要做“死间”？！ 以自己做饵，明知李愔已经在赵信城布下天罗地网，亦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 大气魄啊！ 连忙说道：“何至于此？再者，你不是说这是李愔的阴谋吗？为何还要一脚踩进去？” 萧嗣业苦笑摇头：“这自然是李愔的奸计，所谓的右屯卫粮草告罄，根本就是扯淡。” “我之所以能够顺利逃出赵信城，也必然是李愔的计策之一环，任由我来了薛延陀，一则坐实了我叛国之罪名。” “再则亦可以借我之口，将右屯卫粮草告罄的内情告知夷男。” “届时夷男为了收复赵信城这个郁督军山的最后屏障，将唐军驱逐出漠北，定然大军齐出，一头扎进李愔的包围之中……” “我恨不得现在就将李愔千刀万剐，但若是就此揭破李愔的计谋，致使薛延陀有所准备，不肯进入陷阱，甚至于提前防备击败了右屯卫，我起步当真成了叛国贼？” “我愿意见到李愔去死，却绝不肯让右屯卫那些大唐军卒为其陪葬！” 契苾何力惊叹道：“公子当真忠君爱国，古之贤者亦不如矣！” 旋即命人撤去茶水糕点，奉上美酒牛肉，连连为萧嗣业执壶斟酒，言辞之间身为尊重。 …… 第554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萧嗣业饮了一杯酒，怅然道：“可惜啊，若非李愔那恶贼，我这一腔忠贞，又岂用这等‘死间’之方式才得以展示？” “不过能够让薛延陀数十万大军为我陪葬，死则死矣，亦算是得其所哉！” 契苾何力又表示了一番赞赏崇拜，继而，方才问道：“公子难道就不怕我已经背叛大唐，投降了薛延陀？” “若是那般，今日你这一番言语，不仅导致李愔的计谋彻底败露，而你自己，亦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契苾何力好奇问道。 萧嗣业笃定道：“怎么可能呢？” “在大唐，陛下无比信重于你，整个甘凉二州几乎都成为契苾将军的封地，在朝中亦是威望卓着，备受尊敬，更是皇亲国戚，手握重兵，大权在手……” “相比于此，薛延陀又能够给你什么呢？” 一个草原汗国，看似强盛，实则内部倾轧彼此争斗。 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就可能阖族灭亡，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不知何时何日就成为别人盘中美餐。 而在大唐，有李二庇护，契苾何力可说是胡将之中第一人。 信任之心较之许多大唐猛将亦犹有过之，地位牢固，权力稳定。 又何必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契苾何力摇头道：“这也不尽然，世上最珍贵之物，何以贵过生命？” “如今我沦为阶下囚，说不得害怕夷男可汗将我杀了祭旗，便委曲求全叛变投敌也说不定。” 萧嗣业笑道：“契苾将军何必开这种玩笑？夷男可汗若是现在敢杀了你，那么明早草原之上那些依附于薛延陀的部族就会造反。” “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您可是契苾部的后人，草原之上唯一有资格争夺大汗之位的部族，追随者不计其数。” “杀了你，必定人人自危，薛延陀的统治瞬间分崩离析，夷男可汗岂会行此蠢事？” 契苾何力默然，算是承认了萧嗣业的话语。 在草原上，或许一个马贼、盗寇敢于取了契苾何力的性命，但夷男可汗绝对不敢。 作为曾经推翻突厥统治的“大汗”，契苾部的追随者远比“小汗”薛延陀更多。 薛延陀不过是依仗本身力量的强盛，加上回纥部的支持，这才能够篡取汗位。 如果夷男可汗敢杀了契苾何力，无论任何原因，势必引起那些支持契苾部的部族们心生不满，进而人人自危。 就算是对夷男可汗忠心耿耿的契苾可勒，也会心生异志，离心离德。 杀契苾何力容易，但所引起的后果，却绝非夷男可汗愿意去承担…… 所以，契苾何力哪怕是身陷囹圄，依旧身边族人簇拥，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也因此，李二才会笃定契苾何力不会投降薛延陀，驳斥了大臣们惩戒契苾部的提议。 契苾何力傲然一笑，微微颔首，算是认可的萧嗣业的话语。 “萧公子今日来寻我，想必不会只是见见故人叙叙旧那么简单吧？”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只要我契苾何力办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此刻对于萧嗣业已然是衷心敬佩，亡命之徒常见。 但是能够为帝国而将自身性命置之不顾之人，却着实罕见。 这等勇士，配得上任何人的尊敬。 萧嗣业闻言，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然！” 契苾何力命人拿来纸笔，放在萧嗣业面前。 萧嗣业挥手将侍者斥退，挽起衣袖，亲自研磨，然后执笔挥毫，写了一封书信。 放下笔，待到墨迹干透，这才双手递给契苾何力，道：“日后将军返回长安，觐见陛下，还请将这封书信转交陛下。” “让陛下知晓我萧嗣业此番投敌，实在是别有苦衷。” “李愔固然奸诈阴毒，然我萧嗣业却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自愿借此机会深入敌营，以身石伺虎，引薛延陀大军进入李愔之陷阱。” “为帝国扫清北疆祸患，即便身背骂名、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此心找昭昭，天日可鉴！” 契苾何力一听，一脸动容之色，连忙起身离席，双手珍而重之的将萧嗣业写就的书信接过。 慨然下拜道：“公子一心为国，忠肝义胆，纵然古之比干、屈原，亦不遑多让！请受我一礼！” 比干剖腹取心、以死谏君，屈原心怀故楚、以死殉国，皆是上古之忠臣典范，受到万世敬仰！ 萧嗣业没料到契苾何力居然将他比作比干、屈原。 任他面皮再厚，亦难免尴尬，不敢受契苾何力一礼，起身阻拦。 只得说道：“将军谬赞了，身为汉臣，以死报国，得其所哉，焉敢自比上古先贤？” “不敢当，不敢当。” 契苾何力坚持下拜，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我虽然不识那李愔，但平素常有耳闻。” “公子蒙受这等冤屈，想的不是如何自辩清白，而是甘愿身入敌营，以死报国，这等壮烈之气，在下无比崇敬！” “公子不必忧心，我虽不敢自诩忠义，但好歹亦有几分心肠，焉能看着公子这等忠烈之士惨遭屠戮？” “稍后我会前去族兄那边，哪怕是跪地相求，亦要他在夷男可汗面前保你一命！” 萧嗣业心中大喜，面上却甚是为难：“这这这……这如何使得？” “夷男可汗杀我之时，必然是薛延陀一败涂地之后。” “届时夷男可汗必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令兄若是出言相救，怕是亦会受到牵连，吾心难安呐！” 契苾何力感动得快哭了，赞道：“古之圣贤，不外如是！” “今日我能领略先贤之风，感受到公子这份赤胆忠心，纵死亦无憾！你且放心，一切有我安排，定然保全公子性命！” 萧嗣业勉为其难：“这个……将军实乃忠义热忱之辈，我不及也。既然将军如此说，那我便厚颜相谢了！” 契苾部在薛延陀的地位很特殊，论实力，远不及兵强马壮骁勇善战的回纥。 但是因为其先祖乃是第一个代表铁勒诸部站出来反抗突厥的领袖。 故而受到所有铁勒部族的尊敬与拥戴，被视为无名却有实的“大汗”。 后来虽然薛延陀崛起统一了铁勒诸部，但是契苾部的地位却依然重要。 …… 第555章 夷男可汗直呼带不动 有契苾可勒维护他，想来夷男可汗就算再是怒火滔天，也能够保他一命…… 回到自己的住处，萧嗣业长长的吁了口气。 对于契苾何力的反应，他颇为得意…… 事实上，李愔的右屯卫当真粮草告罄了么？ 是李愔故意借他的手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薛延陀。 使得薛延陀肆无忌惮的全面进攻，进而钻入李愔事先布好的陷阱。 还是确实粮草告罄，此举只是故布疑阵，一个另类的“空城计”…… 萧嗣业根本说不清楚。 但他知道，只要他不跑，李愔肯定会杀了他，致使“假传圣旨”一事死无对证。 而对于萧嗣业来说，与其在李愔手中屈辱的死去，何不行险一搏呢？ 活天算一天，早死晚死，绝对不一样。 而且他早就想好了契苾何力的这条路…… 若李愔当真骗他，右屯卫根本就是兵精粮足。 那么薛延陀大军扑上去，便一头钻进右屯卫的包围圈，全军覆灭的可能极大。 夷男可汗肯定是将他带在身边严加监视的。 但到时候有契苾何力兄弟护着他，无论是夷男可汗想杀他，还是被唐军俘虏之后李愔想杀他，都不容易。 契苾何力兄弟无论在薛延陀还是在大唐，影响力都极其庞大，谁也不能无视。 如果右屯卫当真粮草告罄，那么薛延陀的大军潮水一般的扑上赵信城，右屯卫区区数万兵马将彻底被淹没。 而自己身为“带路党”，从此便是薛延陀的功臣。 更可以对契苾何力说自己要继续“潜伏”在薛延陀内部，为大唐源源不断的传递消息…… 届时高官厚禄大权在握，日子肯定过得好。 而且契苾何力定然全力帮助自己洗脱“叛国贼”的罪名…… 萧嗣业前思后想、左右权衡，完全找不到破绽。 心中难免得意…… “去见了契苾何力？” 牙帐之内，夷男可汗端着茶杯抿着茶水，一身锦绣长袍，头发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 那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样，浑然便是大唐的富家翁，哪里有半点雄霸草原的薛延陀可汗那份杀伐果断？ 然而谁若是当真以为这就是一个心慈面软的老好人。 恐怕等领略到夷男可汗的手段，哭都来不及…… 或许，始终“心向大唐”才是这位雄主唯一的破绽。 “没错。” 突利失坐在夷男可汗的对面，看着父亲这幅优哉游哉智珠在握的做派，心里难免吐槽…… 纵然大唐再是富庶强盛，您心生敬意也就是了，这般一举一动都将唐人那副做派学个十足十，真的好么？ 这里是草原，是漠北。 讲究的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可没人跟你弄什么子乎者也以德服人。 父汗有些走火入魔了，否则也不会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娶一个大唐公主为妻，将自己彻底当做一个汉人…… 没有理会儿子的心思，放下茶杯，夷男可汗问道：“派去赵信城的斥候，可有回转？” 突利失道：“唐军在赵信城附近布置严密，我们的斥候稍有接近便被发现，一连折损了数十人。” “不过赵信城到底是我们的地盘，唐军也不可做到将所有胡族都屠戮一空，所以还是有消息传出，不过大多没什么价值。” “只是说唐军屯驻赵信城，正在修补城池，看上去似乎想要将其作为据点长久坚守，而且不停的派遣斥候向南催促右武卫加快行程。” “另外，漠南那边也有动静，胜州、灵州等等地方都有唐军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甚至已经有不少先锋部队进入漠北，想来大唐已经打算跟我们狠狠的打一场。” 夷男可汗就有些懊恼，叹气道：“大唐强盛，非是薛延陀可以力敌。” “吾曾对大度设耳提面命，万万不可激怒大唐，小动作可以有，但是必须掌握分寸，不能将大唐的怒火引到薛延陀身上来，否则便有弥天大祸！” “结果呢？那混账音讯皆无，十万大军就好似平白上天了一般，还使得大唐悍然开战……” “哎！真是愚蠢呐，眼下薛延陀虽然雄霸草原，但是距离当年突厥人统治草原的力度差的还很远呢。” “这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绸缪，才能够将草原上经营得铁板一块。” “否则一旦战败，契苾部、回纥部，甚至仆骨、拔野古，都将心生异志趁乱而起。” “我们薛延陀会成为一支衰弱的猛虎，固然威势仍在，却难免被这些恶狼群起而攻，分食血肉！” …… 他自认早已看清薛延陀的内部形势，所以坚定的要与大唐结盟。 在大唐不屑一顾的情况下，不是恼羞成怒的愤而开战。 而是希望通过边境上的施压促使大唐答允和亲，变相的达到结盟之目的。 只要和亲成功，即便不能获得大唐的支持，最起码可以让他彻底的空出手来扫灭薛延陀内部的野心者。 将所有心怀异志的部族统统清除，使得整个薛延陀铁板一块。 到了那个时候，才可以统合整个漠北的力量，与大唐决一死战，马踏长城，兵临长安！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这份良苦用心。 都认为他是因为崇慕汉人文化，故而对大唐保持敬仰亲近，不欲与之为敌…… 这特娘的一群蠢货啊！ 现在好了，大度设那个混账不知道在漠南搞出什么事情，惹得大唐悍然开战不说。 甚至兵出白道直扑漠北，先是攻陷武川镇，继而占据赵信城。 现在兵锋直抵郁督军山脚下，薛延陀生死存亡就在旦夕之间。 总算是遂了那些蠢货的愿…… 这帮早被牛羊油脂蒙了心智的蠢货，只知道一味的打打杀杀，连半点运筹帷幄都不懂。 害得自己这个聪明睿智的可汗被他们拖累，一腔壮志尽付东流，真是罪无可恕啊！ …… 第556章 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清洗 眼下打还是不打已经不是问题，武川镇沦陷，数万守兵尽遭屠戮。 赵信城被唐军盘踞，兵锋直抵郁督军山，难道还能坐以待毙不成？ 但是怎么打，也颇费脑筋。 是主动出击，将盘踞赵信城的唐军一举歼灭。 还是放弃牙帐，举族西迁以避其锋锐？ 无论如何，都得先摸清楚赵信城唐军的深浅底细。 夷男可汗烦躁的挠挠头，问突利失。 “依你之见，萧嗣业所言唐军右屯卫粮草欠缺，不得不驻守赵信城等待后援，这个说法是否属实？” 这个儿子刚愎自用心胸狭隘，但是抡起谋略，比残忍暴戾的拔灼实在是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故而夷男可汗对其意见一贯甚为重视。平素有难以抉择之事，时常询问突利失的意见。 突利失道：“应当属实，以唐军一路北上狂飙突进的战略，显然是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牙帐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抵郁督军山。” “趁着父汗不备，来一场当年偷袭战，现却在一改常态驻守赵信城，侦骑四散斥候尽出，防守严谨滴水不漏。” “显然是有什么原因使其缺少了直抵牙帐取得胜利的信心。” “所以，缺少粮草，应当是重要的缘由。” 夷男可汗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他也倾向于突利失的判断。 只是想要做出在唐军主力抵达漠北之前主动出击光复赵信城的决定。 这如同放弃多年经营的牙帐举族西迁避其锋锐的决定一样委实难决。 若是避让，会对整个漠北的形势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薛延陀的微信将会大大的减弱，动荡是难以避免的。 甚至有可能失去对于一些部族的掌控，比如盘踞在昔日匈奴祭天之地龙城附近的回纥…… 但是主动出击，亦要冒着同样的风险。 一旦被唐军击溃，后果甚至比避让西迁更为严重…… 突利失自然知道父汗在纠结什么，无论哪一个决定都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做出。 胸有成竹便建议道：“父汗既然难以抉择，何不将诸部酋长尽皆招来，问一问大家的意见，无论进退，亦好统一步调，免得有人从中作梗，各有心思。” 他想的是反正无论进退都各有利弊，那就不如让大家一起做决定。 以后就算有什么闪失，也不不至于心有怨。 ，大家绑在一起拼命，总归能够心往一处使，依旧团结在薛延陀的周围。 夷男可汗却翻个白眼，无奈道：“就那帮子蠢货，成天出了打打杀杀还会啥？” “把他们叫来不用问，肯定是一个个嚣张跋扈的要主动出击，不将唐军放在眼里。” 突利失无语。 想一想，草原上这帮子胡人还真是这么个德性，事前一个个耀武扬威谁也不服，有什么话都得先打一场再说。 等到真正打起来发现打不过，便有一个个士气全无一盘散沙，撒丫子比谁跑的都快…… 想了想，问道：“要不我去问问萧嗣业，就说父汗决定出征赵信城，让他跟随在父汗身边出谋划策？” 夷男可汗眼眸一亮，赞道：“好主意！” 如果萧嗣业纯粹是哄骗于他，唐军根本不缺少粮草。 那么必然不会愿意随同夷男可汗出征赵信城，因为一旦两军阵前唐军展示出超强的火力，那么无论战争的胜负如何，夷男可汗必然先斩了他萧嗣业！ 相反，若是萧嗣业浑然不惧，则说明他给出的唐军情报是真的。 那么胜算便会达到九成。 夷男可汗这辈子见过无数漠视生死的豪杰，却从未见过为了所谓的忠君爱国而舍弃自己性命的蠢货。 任何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得有命才能去享受，若是丢了性命，那些空虚的荣誉有个屁用？ 薛延陀的蠢货都不会去干那等蠢事，更何况是素来精明的唐人？ 他一向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完全不相信萧嗣业是一个可以漠视生死的勇士。 绝不会看走眼。 郁督军山附近乃是漠北腹地，历来便是胡族汇聚之所。 薛延陀可汗征召的号角响彻原野，无数部族的青壮携带刀箭汇集而来。 就在郁督军山脚下，薛延陀牙帐附近，扎下营帐，等候可汗调遣。 一时间战马如云、勇士如雨，士气高昂，战意盎然。 即便如此，夷男可汗还是等了三天。 这期间唐军在赵信城构筑防御工事，尤其是阻挡骑兵的冲锋的鹿角木、拒马枪，砍伐赵信城附近山麓的树木大规模的制造。 斥候一拨一拨的不断向着阗颜山以北渗透，时不时便于郁督军山的薛延陀斥候相接触，冲突不断。 而根据斥候的汇报，唐军另一支最为接近赵信城的部队已经到了城南只有两天的路程。 直至此刻，夷男可汗才确定赵信城的唐军大抵当真是粮草难以为继。 否则可以按兵不动，任由薛延陀如此调兵遣将？ 难道他们还嚣张到以为据城坚守，便可以将超过二十万的各族青壮汇聚而成的薛延陀大军一举歼灭？ 开什么玩笑…… 如若当真有那般实力，他夷男可汗趁早俯首称臣算逑，还吹嘘什么雄霸漠北、横行草原？ 愿意去大唐皇帝御前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 出征的号角在郁督军山脚下、安侯水河畔响彻原野。 在铅坠一般低矮的云层之中滚荡，低沉而苍凉，却充满了一种决绝而凌厉、一往而无前的韵味。 使得原野之上的胡人闻之而振奋，纷纷撤去营帐，背好刀箭，跨上战马，向着牙帐方向渐渐云集。 这是出征的号角！ 多少年了，漠北腹心之地只有胡族们自己斗争残杀，哪里曾有汉人的军队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 对于草原的子孙来说，这就是无尽的耻辱！ 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清洗，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的！ …… 第557章 倒打一耙 七百年前，头顶插着雉羽的汉军出塞三千里，狂飙突进凶悍无伦，一路杀到狼居胥山。 漠北之地鲜血浸透草根，尸体塞满河川，匈奴人祭天之地龙城被汉军的铁蹄踏破。 草原民族用无尽的屈辱成就了霍去病“战神”之赫赫威名。 使得无数胡族悲泣哭嚎，不得不远离宗族繁衍之土地，一路向西迁徙，今日莽莽大漠。 如今，难道任由汉人在他们这一辈的身上，重演七百年前的辉煌？ 不，他们绝不答应！ 即便是死在赵信城，他们也要将唐军统统逐出漠北！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绝对不容许汉人在这里肆虐撒野！ …… 牙帐门口，夷男可汗脱去了平素穿着的织锦长袍，换上一身戎装。 终于从温润谦和的长者模样，回归到霸气威武的草原霸主模式。 身边的渠帅酋长们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实在是受够了大汗成天到晚的汉人装束…… 你说你一个牧马放羊的，偏偏要去学人家一副学究先生模样干啥？ 夷男可汗浑然不在意这些整日里身上虱子乱跳、油腻肮脏的渠帅酋长们用着何等眼神来看他。 而是伸出手臂拦住萧嗣业的肩膀，一副温厚的神情：“瞧瞧草原上的儿郎们，各个身材健壮弓马娴熟，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战士！” “我们沐浴在天神赐福的土地上，牧马放羊高声歌唱，希冀着犹如天上的雄鹰一般自由翱翔，从来都不曾像突厥人那样觊觎汉人的土地。” “可现在汉人却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就肆意屠戮我们铁勒部人的子孙，甚至梦想着重现封狼居胥的神迹，将我们铁勒部人如同匈奴人那样豚犬一般宰杀！” “这是不对的，是不正义的，如今，我将率领着铁勒的子孙为了保住我们祖先繁衍的土地，去跟唐军展开一场生死恶战！” “而我的朋友，你可否愿意追随在我身边，去鉴证这一场正义战胜邪恶、勇士抵抗侵略的战争，然后一同接应属于我们的光辉胜利呢？” 萧嗣业嘴角抽了抽…… 去娘咧正义战胜邪恶！ 去娘咧勇士抵抗侵略！ 从古至今，汉人何曾有过主动挑衅攻击胡人的时候？ 这不仅仅是因为民族生存习性决定的，更是汉人从来都不曾孕育侵略、掠夺这样邪恶的文化。 汉人勤劳善良，只会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绝不会觊觎别人的东西利用武力据为己有。 你们薛延陀固然不似匈奴、突厥那般狂妄的意欲鲸吞汉家土地，将所有汉家人民奴役，但是每年无数次的边患难道都是假的？ 烧杀抢掠无无不做，除去未曾与大唐正式开战之外，哪一点做得比匈奴、突厥更差？ 而未曾与大唐开战，也不是因为你们不想，而是你们摄于大唐之天威，瑟瑟发抖未战先怯而已！ 不过无论心里如何吐槽，他也不敢拒绝夷男可汗的要求。 若是他此刻拒绝，说不得夷男可汗认为他所谓的唐军粮草告罄根本就是扯淡，恼羞成怒之下当场将他五马分尸…… 萧嗣业下意识的向契苾可勒看去。 契苾可勒就在夷男可汗身后一步之处，感受到萧嗣业目光往来，便微不可察的略略点头。 萧嗣业松了口气，看来契苾何力已经跟契苾可勒沟通过了。 两人也取得了一致，这才躬身对夷男可汗说道：“固所愿也！那李愔狗贼陷害于我，使我有家不得归、有国不得回，沦落异乡颠沛流离。” “我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愿意追随大汗骥尾，手刃奸贼，雪我冤屈！” “哈哈哈……” 夷男可汗仰天大笑，颔首道：“很好，很好！我们铁勒部人最是性情豪爽，热情好客，萧公子既然投奔我薛延陀，定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只要此战获胜，你便是最大的功臣，届时本汗许你在漠北之地择地建城，永为封地！” 嚯！ 一众渠帅酋长尽皆动容。 择地建城，永为封地！ 这岂不是如同当年的赵信受封自次王那般，大权在握，封妻荫子？ 未等诸人羡慕嫉妒恨，夷男可汗又对诸人说道：“本汗在此许诺，出击赵信城一战，谁若是能够取得先登之功，本汗亦准他在本部族的领地内建城，，子子孙孙，永为封地！” “多谢大汗！” 左右武将齐声大喝，欢天喜地。 择地建城，这是胡族最高的荣誉！ 固然胡族逐水草而居，除非是赵信城那等险要之地，其他地方的城池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没人会依托城池而生活，但是一座城池屹立在草原之上，风吹雨打日月流转。 即便是百年之后亦有后人可以瞻仰城池，怀念先祖之荣光，这是何等之荣耀？ 一个个顿时都打了鸡血一般，誓要将占据赵信城的唐军撕咬成碎片，成就自己百年不易之功绩！ 一旁的契苾可勒看着一脸愤慨、装模作样的萧嗣业。 再看看那些个似乎赵军就是盘踞在赵信城的豚犬，只待大军一到便立即土崩瓦解任凭宰杀的嘴脸，下意识的撇撇嘴…… 呵呵，真当唐军就毫无还手之力？ 需知道，在以前唐军依靠不逊于胡族的铁骑，以及堪称胡族骑兵克星的陌刀阵。 照样能够突袭阴山覆灭突厥，打得颉利可汗丢盔弃甲沦为阶下之囚。 眼下之薛延陀，能够还能比当年的东突厥更强盛？ 此间这些乌合之众，难道还能比颉利可汗账下的金狼兵更加骁勇善战？ 这一仗，看似大大的不妙啊…… 契苾可勒蹙起眉，想起先前契苾何力对自己的嘱托。 一定要尽力保全萧嗣业的性命，此人乃是刚烈之士，虽然受到李愔的诬陷，却甘愿成为“死间”潜入薛延陀。 只要将来能够回到长安，必然受到皇帝的嘉奖，成为大唐年青一代官员之中的翘楚。 加上兰陵萧氏子弟的身份，假以时日，进入政事堂成为宰辅，几成定局。 只要契苾可勒这个时候交好萧嗣业，并且施以恩惠，将来薛延陀一旦覆灭，便会成为他投降大唐之后最好的进身之阶。 …… 第558章 金戈铁马，胡地苍茫 至于李愔那等心思叵测的幸进之辈，纵然能够取得盖世之功勋。 但迟早亦要沦落至奸佞之境地，受到皇帝冷落，百姓唾骂。 没前途。 然而现在，契苾可勒却有些犹豫。 这萧嗣业说得倒是一套一套慷慨激昂，但是单从私下里拜会契苾何力这一点来看。 谁能说得准就不是看准了契苾何力的粗犷性子，所以投其所好试图让契苾部来保全他的性命的心思？ 从情感上来说，契苾可勒当然倾向于薛延陀能够大获全胜，将入侵的唐军驱逐出漠北。 不仅仅是夷男可汗对他颇为器重，信赖有加。 更因为他本身就是铁勒诸部之一，漠北是他们祖先繁衍之地，岂能落入汉人之手？ 然则从现实来看，却不得两面三刀，为了部族的将来提早做好准备。 无他，实在是武川镇与诺真水接连两场大战，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使得他心里只要浮现出武川镇城墙倒塌唐军潮水般涌入城池，以及诺真水上铺天盖地的将麾下勇士豚犬一般屠杀的场景，便抑制不住的恐惧。 在他看来，唐军已然不可战胜…… 至于萧嗣业，契苾可勒将其当作将来投靠大唐的进身之阶。 契苾何力固然受到大唐皇帝的倚重，并且赐婚于宗室之女，成为皇亲国戚，但是自己毕竟不同。 身为夷男可汗身边的重将，漠北的权势人物，绝非简单的投降便可以取得大唐的信任。 按照契苾何力所言，这个萧嗣业乃是忠君爱国不惜以己身“死间”的豪杰，这等任务必然会受到大唐皇帝的青睐。 即便一时受到蒙蔽而降罪于他，但是只要赵信城一战可以使得薛延陀大军全军覆灭，那么萧嗣业的功绩就将显耀人前。 所有冤屈都会得到伸张，将来扶摇直上，指日可待。 所以，萧嗣业的性命必须要保住。 只是契苾可勒瞧着一脸做作惺惺作态的萧嗣业，心底总是有些不舒服…… 草原男儿粗犷豪爽，讲究直来直去恩怨分明，似萧嗣业这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是一个豪杰应该有的模样么？ …… 夷男可汗许以重诺，所有的兵卒士气鼎沸！ 夷男可汗见到士气可用，当即振臂高呼：“铁勒儿郎们，随我前去夺回赵信城，将唐军赶出漠北，保卫我们祖先繁衍的土地！” “夺回赵信城！” “赶走唐军！” “保卫漠北！” 一声一声的呼喊在冰雪覆盖的原野上翻滚激荡，直冲云霄！ 紧接着，薛延陀可汗的大纛在寒风吹拂之下烈烈飞舞，缓缓移动，在全副武装的可汗亲兵簇拥之下，向着南方开拔。 无数草原健儿犹如海水中汇聚的鱼群，策马奔驰士气高昂，紧随在大纛之后，向着赵信城的方向奋勇前进！ 数十万骑兵汹涌奔腾，脚下的大地都被马蹄踩踏得震颤。 北风呼啸，号角苍凉。 金戈铁马，胡地苍茫！ …… 赵信城。 “报----” 身穿裘皮的斥候策马自城北穿城而入，直奔城中心区域低矮简陋的衙署。 到了门外飞身跃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单膝跪地，大声道：“禀报大帅，薛延陀大军已经离开郁督军山，倾巢南来，据此尚有半日路程！” 书案之后，李愔正捧着一个陶碗，优哉游哉的饮着茶水。 一旁的薛仁贵、高侃、习君买亦是没人捧着个茶碗，碗中热茶冒着热气，闻言面面相觑。 薛仁贵敬服道：“王爷当真犹如留候复生、诸葛再世，算无遗策矣！” 高侃亦道：“那萧嗣业自诩聪明，殊不知其心思尽在大帅掌握，一举一动，莫不被大帅猜个透彻，纵然身在薛延陀，亦是翻不出大帅的掌心。” 李愔忍不住白了高侃一眼，好好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怎地有种渐渐转化为“无脑吹”的趋势…… 他问那斥候道：“薛延陀大约多少兵力？” 斥候道：“早先夷男便在牙帐之内召集漠北各个部族，命其派遣族中青壮汇聚到郁督军山脚下，总计有不下十五万之兵力。” “此刻倾巢南来，大抵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闻听薛延陀大军人数有十五万，薛仁贵等人神情凝肃。 右屯卫在赵信城的军队不过三万余人，面对五倍于己之强敌，形势岌岌可危，即便再是乐观之人，亦难免心中发虚。 十五万薛延陀大军，尽是各个部族的精锐，一旦发起冲锋，简直就犹如开山裂石惊涛拍岸，右屯卫这么点人，估计一个浪头就给吞没了…… 李愔却叹息一声，颇为遗憾的样子：“昔日卫青、霍去病突入大漠，匈奴单于以及左谷蠡王麾下控弦之士四十余万，卫公突袭阴山。” “那时候的突厥颉利可汗账下，能战之士亦有三十万，皆是纵横漠北雄霸草原，不可一世。眼下的薛延陀虽说名义上统一了铁勒诸部，但是到底底蕴不足，照比昔日的匈奴、突厥差得远了。” 似乎薛延陀十五万大军就如豚犬一般，丝毫没放在心上不说。 反而有些遗憾，未能见识到真正的草原霸主、漠北豪雄…… 被他这么一说，薛仁贵也轻松起来，笑道：“非只是军力不如，匈奴剽悍勇猛，突厥残暴冷酷。” “而今之薛延陀，却宛如无牙之乳虎、失角之牯牛，看似威风赫赫雄霸四方，实则不堪一击。” 这倒的确是实话。 比之匈奴、突厥，薛延陀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毕竟薛延陀的统治根基乃是整个铁勒诸部，内部非是铁板一块，各个部族之间龌蹉不断、相互掣肘，无法形成一个统一意志的庞大汗国。 李愔略微颔首：“而且夷男可汗这人格局不够，他甚至从未想过饮马黄河、兵临长安这等奢望，只知道偏安一隅。” “意欲联合大唐、借助大唐，加固薛延陀在漠北的统治。连飞上云霄的志向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呢？” “所以，总让薛延陀有十五万大军，在吾等面前，亦是豚犬耳！” 薛仁贵三人当即离席，施礼大呼道：“愿意追随王爷左右，马革裹尸，誓要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为大唐平灭北疆祸患，青史彪炳，名垂万世！” “誓死追随王爷！” 第559章 欲盖弥彰 李愔起身，将三人搀扶起来，大笑道：“所谓时势造英雄，吾等虽然不敢自比长平烈侯、冠军侯，但是形势所然，却是比诸位先贤幸运得多。” “眼下既然已经攻陷了赵信城，距离郁督军山只有一步之遥，又岂能放弃这等上天护佑之功勋？” “纵然敌军十数万，各个精锐士气如虹，咱们照样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而后直捣郁督军山，横扫龙城！” “通知下去，即刻扼守山口，侦骑前出，探明薛延陀大军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即刻禀报！” “喏！” 斥候恭敬施礼，转身大步离去。 起先他见到薛延陀十余万大军倾巢南下，直扑赵信城，心中难免惴惴。 毕竟此刻右屯卫的军队数量连敌人五分之一都不到，此处又是薛延陀人的地盘，右屯卫一支孤军就算完全退守赵信城，又能受得住几时？ 只怕未等后面的右武卫追上来，已然城破人亡了…… 但是见到主帅这般镇定自若胸有成竹，顿时生出无穷信心。 似李愔这等身份高贵、前途似锦的高官，总归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吧？ 既然能够如此镇定，那么必然早有退敌之策…… 整个赵信城陡然喧嚣起来。 兵卒们自营帐之中走出，将制造的拒马枪摆放在城北的山口。 这种拒马枪以铁矛为头，以坚实木料为固定支架，架上再固定六到十支铁矛，架子固定在地上。 设置于敌人来袭之路，使其骑兵不能驰骋冲锋。 旷野大战，这种拒马数量毕竟有限，便很少使用，难以起到太大作用，但是城池设防，却历来是对付敌军骑兵冲锋的利器。 即便是到了后世，改进之后的拒马依旧发挥着巨大作用，以之防步兵、防坦克和防登陆工具，效果显着。 右屯卫的兵卒备好弓箭，擦亮枪矛，一遍一遍的检查着手中的火枪，无数的弹药被分发到兵卒手中…… 弹药告罄？ 呵呵，若是萧嗣业此刻站在这里，薛仁贵能够嘲笑其一脸。 枪炮局整整一年的弹药储备，价值上百万贯的火枪、铅弹、火药、震天雷……整个库房都被搬空，所有的储备全部被右屯卫带上。 若是没有这股底气，李愔脑袋是被锤子锤了，才敢兵出白道、直入漠北，意欲复制一回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丰功伟绩？ 李愔相信萧嗣业逃去薛延陀之后，必然不肯甘心蛰伏，而是冒险一搏，怂恿夷男可汗率领大军攻伐赵信城。 若是右屯卫当真粮草告罄，那么薛延陀大军以数倍之兵力雷霆碾压，赵信城顷刻之间便会化为齑粉，右屯卫难逃全军覆灭之结局。 他认定萧嗣业定然会相信“粮草告罄”乃是李愔故意让他知晓的。 主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这看起来似乎很蠢，但是对于一个心中充满了愤怒和贪婪的无耻之辈来说，他宁愿相信这是李愔“欲盖弥彰”的把戏。 正因为右屯卫“粮草告罄”，所以李愔才会把这个弱点主动让他知晓，诱使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李愔的阴谋，“粮草告罄”只是个假象。 实际上“粮草告罄”根本就是事实…… 眼下看来，萧嗣业的确没有辜负李愔的“信任”，他不甘于在薛延陀仅仅只是保住性命，他想要的更多，更想将李愔彻底摧毁在赵信城，报仇雪恨。 赌上一把右屯卫的粮草匮乏而军心大乱，这固然有风险，但是只要萧嗣业能够想得出一个自保之策，他就一定会冒这个险。 而对于萧嗣业这样自幼生长在胡人堆里的人来说，自保自然不难。 别忘了，他可是大唐单于都护府的长史，手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各个胡族的内情秘辛…… 只要薛延陀倾巢来攻，李愔便有信心将其在这赵信城一战击溃。 相反，若是薛延陀继续盘踞在郁督军山，右屯卫即便可以将其击溃，却很难做到完胜。 溃散之后的薛延陀各部军队必然一哄而散，漠北之大，难不成让右屯卫这么点人撵兔子四处去追？ 追不追得上暂且不说，即便是追上了，面对天时地利人和的胡人部族，不知要折损多少兵卒。 得不偿失。 最后也只能犹如当年卫青、霍去病大破匈奴那般，功勋自然震烁千古，但是撤兵之后，匈奴立即死灰复燃，再度崛起。 李愔不想这样。 对于这个时代的汉人来说，对外战争一则是为了保卫边疆。 再则便是震慑蛮夷，所以自从推崇“大复仇”的公羊学派衰微之后，“谷梁学派”的儒学子弟大多反对战争。 他们认为一切可以通过谈判来达到的目的，都不应该轻易的发动战争。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不可不慎。 劳民伤财，若非必要，为何要一定打仗呢？ 既然蛮夷想要好处，那就给一点呗，中华地大物博、物阜民丰，哪里不也不差胡人那一丝半点。 只要“朝服虽弊，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周室虽衰，必先诸侯”就行了。 君君臣臣，名分大义，用贵治贱，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治乱也，则天下咸宁。 三皇五帝之治世可期，纵然有蛮夷屑小作乱，不过是一时癣疥之疾，何足为虑？ 但是在李愔看来，战争最本源的目的仅只是掠夺与征服而已，被动防御的战争模式永远无法确保自身的安全。 唯有不断的出击，以战养战，才能在消耗敌人的同时壮大自己。 没错，这就是臭名昭着的“帝国主义”本质…… 但是对于现阶段的大唐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政策。 远比什么以理服人、睦邻友好更适合大唐的发展，通过不断的掠夺与打击，来遏制周边蛮夷的发展，不给他们壮大的机会。 李愔对于眼下之儒家简直深恶痛绝。 要什么礼乐教化？ …… 第560章 用人去填 要什么仁德之治？ 仓廪足而知礼仪，所有的秩序与进化都是在保证了内部生存条件之后完成的。 在原始的财富积累极端，要的就是大复仇。 崇尚“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这种尚武的精神，要的就是大统一，要的就是对外扩张！ 连自己的子民都吃不饱穿不暖，却跟外族讲什么礼乐教化、仁德之治？ 可以说，“公羊”衰微之后，儒家实际上就只剩下一层皮，内里完全是依托于贵族、地主阶级而生的糟粕。 为何要讲求“亲亲相隐”？ “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血缘关系是亲属相为隐的基础，同时在较大范围内承认人情的合理性。 除谋反、谋大逆与谋叛此等重大犯罪外，亲属和同居者可以相隐不告。 这甚至于将其写入《唐律疏议》，世家、宗族因此有了游离于国法之外的不同法制体系。 当法律缺乏了公正性、普遍性，还要之何用？ 没有一个健全的法治，国家不会取得进步，单只是依靠“人治”会诞生一个何等畸形的社会。 恐怕后世任何一个平头百姓都能够给予一个悲观的推测----当阶级与剥削毫无遏制的戏虐，剩下的便唯有压榨与反抗。 自古以来，汉家王朝就是再这样一个漩涡之中不断沉沦，又周而复始…… …… 薛延陀大军将将抵达阗颜山脚下，连营帐都未驻扎，便在夷男可汗的指挥之下发起冲锋。 十数万大军犹如怒涨的潮水一般从阗颜山北边的山口涌入，铺天盖地一般扑向赵信城。 城内的唐军早已侦查到薛延陀大军的动向。 在敌人冲上山口的时候，便已经全部退回城墙之下，依托拒马枪组成的阵地，背靠坚固的城墙，据险而守。 夷男可汗亦非是莽撞之辈，他固然相信萧嗣业所言唐军早已粮草告罄，却依旧留了一个心眼儿。 大军看似狂涛拍岸一般冲向赵信城，实则打头的都是一些零散部族的散兵游勇，真正的铁勒精锐正在后阵缓缓压上，提防着唐军。 一旦发现有异常，便会果断撤退，哪怕是放弃郁督军山的牙帐，从此西迁将漠北拱手相让，也定要保住铁勒诸部的主力。 否则用不着唐军追杀，草原之上那些个野心勃勃的部族便能将薛延陀一口一口的撕咬干净…… 阗颜山的山口阔达数十丈，可容纳数百名骑兵并排冲锋，冲锋的战马迅若奔雷。 马蹄踩碎山口的积雪坚冰，隆隆蹄声像是天神的战鼓震慑心神，就连两侧山梁上的积雪都被震得扑簌簌自山巅滚落，声势骇人。 前面就是唐军的拒马枪阵，薛延陀骑兵却无所畏惧。 与唐人战斗过无数次，这等拒马枪的确是对付骑兵的好东西，薛延陀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去破解。 因为一旦下马挪开拒马枪，就将会面临唐军弓弩的攒射，锋锐的三棱箭簇能够轻易的破开他们身上的革甲，死伤会更加惨重。 还不如直接用战马和战士去硬生生的将唐军的拒马枪阵填平。 身后的号角声呜呜吹响，冲锋在前的薛延陀骑兵咬着牙，直直冲向唐军的拒马枪阵。 “轰！” 拒马枪斜斜竖起的枪尖轻易的洞穿战马和战士的身体，一时间人喊马嘶，然后战马和战士身体上所携带的冲锋的动能同时将拒马枪撞得离地飞起。 后面的袍泽奋不顾身的依旧冲上来，将战友的尸体撞得滚入拒马枪阵之中，鲜血洒满雪地，尸体横竖枕籍，一排一排的拒马枪阵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推平。 大纛之下，萧嗣业骑在马上，远远的观看着赵信城下如火如荼的战斗，眼角一阵阵抽搐。 他自幼生长在突厥部落之中，见过无数次汉军与异族的战斗。 昔年的大隋，如今的大唐，每一次作为汉人他都那些跃马扬刀宰杀汉军兵卒的胡族切齿痛恨，恨不能亲身上阵，手刃蛮夷。 然而现在，他却作为唐军的敌人，希望胡人能够战胜唐军，从而令他青云直上，受到夷男可汗的重视与重用。 这种身份的反差，使得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当拒马枪阵被薛延陀骑兵用尸体硬生生的填平，城上守军弩箭如蝗，城下一队一队的陌刀兵投入战斗。 城下空旷的地域一瞬间便成为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萧嗣业先是默默的祈祷着那些战死的唐军亡灵莫要怪罪于他，继而又长长的吁了口气。 看起来，李愔还真的是粮草不足，军心难以为继啊…… 迷惑契苾何力，拉拢契苾部保住自己的性命，这只是萧嗣业的下策。 避免在薛延陀大军遭遇惨败之后被夷男可汗拉出来祭旗。 内心里，萧嗣业自然不希望唐军能够获胜，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即便活下来，以后也得回到长安去跟李愔对质。 李愔陷害自己是真的，可自己通敌叛国同样是真的。 契苾何力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相信自己的鬼话，可是长安城里那些个人精们，哪一个是那么好忽悠的？ 结局估计依旧不那么美好。 最好的结果自然就是唐军大败，薛延陀收复失地，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往后便能够收获夷男可汗的青睐，成为薛延陀举足轻重的人物，高官厚禄骏马得骑，卖国也得卖的值得。 赵信城下激战正酣，唐军的确更加精锐，又岂是那从天而降的箭雨射得薛延陀骑兵纷纷坠马倒地。 而那一队一队的陌刀兵组成一个又一个的陌刀阵，宽大雪亮的陌刀劈斩如练，如墙而进。 不断冒着箭雨冲锋上去的薛延陀兵卒轻易的便被斩成两片，鲜血喷溅残肢横飞，鬼哭狼嗥人马俱碎！ 然而这一切，都未曾放在夷男可汗眼中。 伤亡再大又能如何？ 薛延陀兵力乃是唐军的五倍有余，而唐军之中，能够堪当精锐之陌刀兵的十不足一。 一来一回便是五十倍的差距，就算陌刀兵各个身强力壮天神下凡。 就算薛延陀兵卒豚犬一般不知反击，就这么一刀一刀的砍下去，也能把他们都给累死！ 只要没有克制骑兵的天地陌刀阵，余下的唐军便如羔羊一般等待着薛延陀大军的宰杀！ …… 第561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最害怕的事情，一直未曾出现。 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是先后从契苾可勒以及萧嗣业口中得知唐军骁勇善战。 这使得他深为忌惮，如若那唐军当真如这两人所言那般，那么薛延陀乃至于所有草原胡族的末日就将来临。 所幸唐军后勤补给不堪重负。 夷男可汗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抗火唐军的方法。 只要麾下兵卒可以连绵不绝的发起冲锋，不还是任凭骑兵冲锋践踏？ 如此想想，不足为虑。 上苍是公平的，宝剑有双锋，一面可伤人，一面可伤己，再是强大的东西也必然有着致命的弱点，世上从来就没有无敌的存在。 自己此前未能领悟这等玄机，还曾惴惴不安担惊受怕，当真是好笑。 只看此刻汹涌冲锋的薛延陀骑兵已经将唐军的陌刀手渐渐淹没，也没有什么别的花样。 夷男可汗便知道萧嗣业所言不假，唐军当真是粮草告罄，无以为继了。 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甩了甩身后的披风，夷男可汗微笑着对萧嗣业颔首：“此战之功，当以公子为首！” “若非是公子深明大义投靠薛延陀，吾亦不会如此当机立断发动攻击，一旦等到唐军补充了弹药之后，必然会伤亡骤增！战后，吾当不吝赏赐！” 萧嗣业恭谨道：“大汗乃是草原上的雄鹰，壮志凌云，雄霸四海，能够为大汗效犬马之力，实乃在下之荣幸。” “此战有大汗之天威召集各部勇士，在大汗的号角之下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纵然唐军再是强大，亦必败无疑，在下不敢居功。” 大胜在即，夷男可汗心情大好，仰首大笑道：“有功则赏，有过责罚，奖惩分明，方是治国之道！” “萧公子为了汗国出谋划策，不惜背叛大唐，不惜将这些袍泽作为进身之阶，吾又岂能吝啬于赏赐？若是不重赏公子，往后岂会有人如你这般背叛大唐，投靠到薛延陀来呢？” “……” 萧嗣业面皮一阵抽搐，挤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娘咧！ 这哪里是夸奖？分明是诛心之言呐…… 自己都已经背叛大唐投靠过来了，你却依旧不断提起此事，明摆着就是要让自己的名声臭不可闻，从此再也无颜返回大唐。 一旁的契苾可勒更是面色难看。 这个姓萧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说所谓的唐军弹药告罄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只是为了引诱薛延陀大军发动强攻以便以逸待劳么？ 这怎么看上去不像是骗局，倒像是假戏真做…… 厮杀声铺天盖地，充斥着整个山口。 赵信城下已然铺满了尸体，流淌的鲜血融化了冰雪，战斗进入白热化。 唐军的拒马枪阵早已被踏平，陌刀手结成阵势不断给予薛延陀骑兵残酷的杀伤，城头倾泻下来的箭雨也不断收割着薛延陀兵卒的生命。 但是汹涌如潮水的薛延陀大军依旧悍不畏死的冲锋上前，将唐军一点一点的逼近到城下。 这个时候，夷男可汗在大纛之下，从容的挥挥手。 身后便有早已做好准备的扛着云梯的兵卒，在渠帅的指挥之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数人扛着一副云梯，总计十几副云梯一起向着城下缓缓运动。 跟汉人打仗几百年，对于云梯这些简易的攻城器械，胡族也已经掌握制造方。 虽然看上去依旧粗糙简陋，但是功能并不差。 现在唐军已经被压制到了城下，只要将云梯搭上城头，无数薛延陀兵卒就会攀援而上，攻上城头。 届时优势兵力便可以将唐军完全压制在城内，逐步被蚕食消灭，兵败如山倒。 半生征战无数的夷男可汗松了口气，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即便这个时候的唐军尚有一支未曾投入战斗的生力军，依旧无法挽回失败的颓势。 大势已成，就等着撷取胜利的果实。 他甚至已经在脑子里琢磨着歼灭这一支唐军之后，面对接踵而来的数支唐军增援军队， 是以硬碰硬的好好打一场呢，还是暂且退回郁督军山的牙帐，通过谈判的途径来结束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战争？ 前方的欢呼声将夷男可汗的思绪从飞越之中拉回现实，他抬头去看，只见薛延陀兵卒已经将云梯搭上赵信城的城头。 无数兵卒在骑兵的护卫之下向着城头攀爬，云梯之上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 头顶的唐军则发了疯一般将箭雨倾斜下来，锋锐的箭簇洞穿薛延陀战士的身体，纷纷哀嚎着从云梯上坠落，继而被城墙脚下鏖战的双方战士踩成肉酱。 战况激烈！ 这是胜负将分的时刻，是一鼓作气登上城头彻底取得胜利，还是被唐军赶下来再给他们喘息之机，夷男可汗自然有所决断。 他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高高举起，雪亮的刀刃反射着天上的阳光，大吼道：“先登者，赏万夫长，择地建城！” “先登者，赏万夫长，择地建城！” 他身边左右的亲兵亦一同振臂高呼。 原本被唐军凶猛的反扑杀得灰头土脸的薛延陀兵卒再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战意，悍不畏死的冒着箭雨疯了一般爬上城头。 唐军终究由于兵力有限，且赵信城在构建之时便没有考虑过北边城墙的防御问题，城墙有些窄，高度也有限。 城头上的唐军仅能容纳三排，在薛延陀疯狂的进攻之下渐渐抵挡不住，终于被攀登上城头。 “呼哈！” 第一个爬上城头的薛延陀兵卒兴奋得拍打着胸膛呼喊，却冷不防被斜刺里刺过来的一杆长矛洞穿了咽喉，健硕的身躯猛地后仰。 就那么直直的摔下城头坠落在城下染满了鲜血的雪地里，脑浆迸裂。 …… 第562章 涌入城内 一个唐军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呸！沙雕！” 即便如此，源源不断攀上城头的敌军开始让唐军左支右绌，渐渐抵挡不住。 “当当当” 城内想起一阵清晰的铜钲敲响的声音。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这是军法之中最高的律例，任何人、任何时候尽皆不得违背。 故而城头的唐军虽然战意熊熊，闻听铜钲敲响，却也不得放弃眼前的敌人，潮水一般自城头撤退，将城头完全让给敌军。 城上城下，薛延陀军振臂高呼。 前方兵卒振臂高呼，响彻云霄，夷男可汗凝目眺望，见到城上尽皆灰衣革甲的薛延陀兵卒，顿时大喜。 “大唐的爱将，也不过如此！诸位，随我一同入城，歼灭唐军，收复赵信城！” “歼灭唐军，收复赵信城！” 身边的亲兵兴奋得嗷嗷直叫，簇拥着夷男可汗的战马向着城门前进。 不由的他们不兴奋，昔日强横一时雄霸漠北的突厥之覆灭犹在昨日，唐军千里奔袭大破颉利可汗阴山牙帐的传说，至今还在草原上流传着。 对于唐军的强悍，所有胡族尽皆犹有余悸。 岂止是夷男可汗不愿与大唐正面开战？ 几乎铁勒诸部虽有的人都不愿意去结下大唐这个死敌！ 然而现在，长驱直入惊扰得漠北胡族尽皆闻风丧胆的唐军，在攻陷了赵信城之后居然会被如此轻易的击溃。 这如何怎不叫一向视唐军如洪水猛兽的铁勒诸部欣喜若狂？ 萧嗣业更是精神振奋，紧跟在夷男可汗身边，建议道：“大汗，宜当加强攻势，迅速击溃唐军，将其尽数俘虏！” “那李愔乃是六皇子，更是有可能在未来继承皇位，只需将其擒获，以其胁迫，不仅可以向大唐提出一些要求，更能够索取大量的钱帛！” 赵信城收复，就意味着李愔那狗贼必败无疑，只要薛延陀军队攻势更猛一些，及时截断唐军的退路，李愔便插翅难飞。 等到那狗贼落到自己手里，娘咧，折磨不死他…… 夷男可汗闻言双目一亮，对啊！ 战争是个啥？ 不就是抢地盘抢钱帛抢女人抢俘虏么，现在大唐达到自己家门口，自己固然被逼无奈仓促应战，但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发一笔横财，岂不妙哉？ 像李愔这等大唐重要人物，肯定是不能处死的，否则就会与大唐结下私仇，依照那位大唐皇帝刚烈的性子，这仇能记一辈子。 大唐与薛延陀将会陷入连续不断的战乱之中，这绝非夷男可汗愿意见到。 但若是挟持李愔以及数万唐军为人质，讨要一些好处总不过分吧？ 毕竟你杀了我那么多人马，破了好几座城池，造成的损失无可计数，总归得弥补一点吧？ 这可是薛延陀的拿手好戏呀！ 况且以李愔的身份低微，用他来换一个大唐公主来和亲，想必大唐皇帝亦不会拒绝…… 夷男可汗心花怒放，这李愔可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啊！ 当即大声下令道：“快快快，都加快脚步攻入城内，立即切断城南的退路，将城内的唐军瓮中捉鳖！” “喏！” 身后无数压阵的兵卒在突利失、曳莽、梯真达官等人的率领之下，当即缓缓提速。 数万人马铺天盖地的向着赵信城涌了过去，瞬间便将城墙淹没，兵卒从城门口甚至是沿着云梯攀爬上城头，然后进入城内。 大势已定。 契苾可勒蹙着眉，斜眼看着眉飞色舞的萧嗣业，暗暗咬了咬牙。 无耻之徒！居然诓骗于我契苾部，简直罪不可恕！ 这特娘的哪里是充当“死间”，将薛延陀大军带进唐军的陷阱？ 分明就是通敌叛国，将唐军的底细彻底的出卖给薛延陀，彻头彻尾的卖国贼呀！ 而对着契苾何力的那一番说辞，不过是未雨绸缪，一面薛延陀意外战败导致夷男可汗迁怒于他，欺骗自己兄弟拼死护着他的说辞而已。 可恶啊！ 契苾可勒气得眼睛冒火，却也无可奈何。 眼下胜利在望，此战之后，萧嗣业必然成为夷男可汗极为倚重的人物。 历来汉人投降胡族，都会得到极高的待遇与信任，更何况是萧嗣业这等世家子弟，还立下光复赵信城、歼灭数万唐军的大功。 纵然是他契苾可勒，也不能将萧嗣业怎么样。 只是心里这股子火气却委实难以压制，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一刀宰了这个混蛋，拿耶耶当猴儿耍呢？ …… 城内。 鸣金声不绝于耳，原本跟薛延陀兵卒纠缠在一处血战的唐军纷纷甩开敌人，后撤至城南。 几乎所有唐军都且战且退，慢慢汇集在这一片倒塌的城墙边缘，甚至有不少唐军已经撤出了城池，在野地里列阵。 虽是不断撤退，却退而不乱。 战局并未失去掌控。 李愔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薛仁贵与习君买分列左右，遥望着从城内源源不断犹如潮水一般涌进来的薛延陀军，一脸凝肃，毫无慌张之色。 一抹冰凉落在脸上，沁入心脾。 李愔抬起头，不知何时云层已然遮挡住了太阳，阴冷的风一阵阵随着北边薛延陀军队的涌入而吹来，天空渐渐飘起了零星小雪。 “禀王爷，敌军已然有数万人进入城中！” 有斥候自前方送来战报。 李愔微微颔首，道：“再探！” “喏！” 斥候飞快跑向城内。 随着唐军且战且退，越来越多的薛延陀军涌入城内。 赵信城并不大，数万人马挤在城内，简直犹如沙丁鱼群一般熙熙攘攘，若是站在高处俯瞰，几乎令人生出密集恐惧症。 唐军就在城南的城墙下结成阵地，巨盾陌刀，宛如中流砥柱一般抵抗着薛延陀军队的冲击。 两军阵前，又是尸横枕籍血流成河，几成人间炼狱。 似乎连上苍也不忍见到这一幕惨烈之景象，雪花纷纷扬扬，充满着悲凉哀婉之气氛，天地之间一片缟素，越下越大。 …… 第563章 请君入瓮 “报！” “禀大帅，敌军已有三分之一进入城内，包括夷男可汗身边的金狼兵，总人数目测不下于五万人！” “呵呵……” 李愔一声冷笑：“这夷男可汗还真当我们是乌合之众，以为凭借人数的优势便能够取得胜利？” “时代在变化，可惜呀，他曾经所有的骄傲与荣耀，都将要与这座城一起埋葬。瞧瞧这飘舞的雪花，简直就是上苍给予夷男可汗送行的缟素……” 薛仁贵对于李愔突如其来的“文艺范儿”有些接受不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再是谨慎小心亦不为过，咱能不能不装……装那个啥来着？ 当即沉声道：“大帅，时机差不多了，发动吧？万一被薛延陀醒悟过来即时撤军，恐怕无法达成预想之战果。” “咳咳……” 李愔正想要装一拨儿。 试想，千百年后的子孙们读到史书之上有关这一场战争的时候，每每看到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身处十余万敌军阵中面不改色，羽扇纶巾淡然自若。 对敌人有着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翻云覆雨，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多带劲儿啊？ 多牛的人，那也得懂得营销，起码要树立个人的风格，才能够在史书之上留下一个愈发流光溢彩的身影。 可惜呀，薛仁贵这个夯货不懂情调…… 斜眼瞥了薛仁贵一眼，叹气道：“你呀你呀，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粗鄙的性子得改改，胡人也是人，非是豚犬牛羊，眼看着这么多人就要因为吾等命丧黄泉，将会有多少冤魂凝聚，草原上又会有多少孤儿寡妇？” “吾等是军人，杀敌报国乃是天职，但亦应当心中有爱，有悲天悯人之情怀，瞧瞧你这一副兴致勃勃急不可耐的模样，怎地就毫无人性、如此冷血呢？” 薛仁贵瞪大了亮眼睛，一脸懵逼：“……” 你心中有爱，悲天悯人？ 我壕无人性，如此冷血？ 娘咧！ 有没有搞错？ 想出如此一个绝户记誓要将十余万薛延陀大军斩尽杀绝的难道不是你？ 现在却装出这么一副慈悲心肠，真是恶心！ 过分！ 不过军阵之中、疆场之上，主帅言出如山，不可违背，令之所至，赴汤蹈火！ 不敢辩驳，只得忍着气，一肚子委屈道：“那个啥……到底要不要发动？” 李愔瞪着他，不可思议道：“营造出如今这么一个形势，本大帅废了多少心神，正应当毕其功于一役，带领尔等开创震古烁今之千秋功业，尔却问吾要不要发动？” 薛仁贵：“……” 我这是问你要不要发动么？ 好吧，就是……可我的意思是是否要这个时候发动好吧？ 心里憋着气，还不敢辩驳，薛仁贵扯着嗓子大喊：“放炮！” 大军潮水一般涌入赵信城，前方斥候不断送来消息，唐军已然渐渐撤退往城南的城墙之下，甚至有一部分已经撤出城去，看上去是明知不敌，想要且战且退，向南退却。 夷男可汗踌躇满志，他素来惧怕唐军，不敢与大唐正面开战，唯恐重蹈东突厥的覆辙。 如今被各方势力、各种缘由架着不得不打这么一仗，却不成想居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边将唐军击溃，取得胜利。 如此说来，薛延陀的铁骑也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弱小，大唐也没有印象中那般强大？ 夷男可汗一瞬间信心百倍。 “全军冲锋，不计伤亡，定然要将唐军缠住，不能放他们逃回漠南！” “吾漠北龙庭，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尤其是敌军统帅李愔，此獠残杀无辜，不知多少铁勒儿女惨遭其毒手，一路北来鲜血铺路尸横枕籍，实乃残酷暴戾之刽子手，誓要将其生擒活捉，本大汗亲自审问其罪，明正典刑！” “缠住唐军！” “全部歼灭！” “生擒李愔！” 所有的薛延陀兵卒嗷嗷叫着拼命冲锋，不断的涌入赵信城中，向着盘踞城南的唐军发起潮水一般的攻势。 哪怕唐军的陌刀锋锐、箭矢如雨，依旧悍不畏死的勇往直前。 夷男可汗慢慢靠近赵信城的北门，他身后尚有一支有精锐族人组成的人数达到三万的金狼军，这是薛延陀的家底，是赖以统治漠北的根基。 哪怕是折损一个都会让夷男可汗感到心疼，所以除非必要，等闲不会将其投放于这等混乱的攻城战，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前方一小支队伍从城内杀出来，到了夷男可汗面前，为首身材高大的曳莽坐在马上，面色凝重的对夷男可汗说道：“父汗，孩儿觉得有些不妥！” 对于这个庶长子，夷男可汗的心思是很复杂的。 论才华，次子实乃诸子当中的佼佼者，只是心性过于豪爽坦诚，少于城府，可为名将，却不适合作为统治铁勒诸部的薛延陀大汗。 一个不懂得阴谋诡计的人，如何能够率领薛延陀在群狼环伺的铁勒诸部之内占据统治地位，建功立业？ 但是毫不否认，夷男可汗对这个儿子是极为喜爱的，也非常重视。 闻言，夷男可汗肃容道：“此言何意？” 曳莽道：“父汗，唐军虽然退却，却是退而不乱，且退至城南城墙处便坚守不退，任凭数万大军猛攻，依旧巍然不动，这等战力，为何先前能够被我们轻易的攻入城内？” “孩儿觉得其中有诈。” 其中有诈？ 夷男可汗悚然一惊。 对于汉人的智谋，他是深为忌惮，汉人一代又一代的谋士层出不穷。 无数的兵书战策被遗留下来，以供后世子孙追寻前代先贤的脚步更上层楼，这是极为恐怖的。 汉人作战，兵卒勇猛与否尚在其次，首重的便是“未虑胜先虑败”，每一步的军事行动都有着极其精密的算计。 追求的是“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讲究的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境界。 抡起单兵素质，自幼长在马背上骁勇善战的胡族强出汉人何止一筹？ 可是自古以来，除去某一些特定的时间段之外，胡族全面落于下风。 这就是因为胡人不擅长谋略，只知道一味的猛打猛冲，动辄落入汉人构设的陷阱，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第564章 有何不妥 所以说，谋略很重要，但这正是胡人所欠缺的。 曳莽的话提醒了夷男可汗，他觉得事情好像不大对头，一切看似正常，但似乎……太顺了？ 没错，太顺利了。 唐军兵卒单个拎出来比划战斗力，的确不是胡人的对手，但唐军的纪律性却是胡人望尘莫及的。 在战争中，又岂是超过万人以上的大规模战役，兵卒对于军令的服从绝对是导致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胡人不怕死，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的侵略、掠夺的本性，在看到胜利之时那种对于掠夺的渴望可以战胜对于死亡的恐惧。 相反，若是绝境之下，却极其容易士气崩溃一泻千里。 唐军则不同，他们不似胡人兵卒这般充满着侵略性，但是个个沉默坚韧，只要军令下达，面前纵然刀山火海，亦是一往无前，死不旋踵！ 作为一支深入漠北腹地的孤军，赵信城就是唐军赖以生存的据点，一旦失去城池的依托，茫茫雪原之上，他们会成为薛延陀骑兵追逐宰杀的猎物。 会被一个一个咬死，直至全军覆灭。 这等情形之下，唐军统帅必然下达死守赵信城的命令。 军令如山，唐军纵然最后战败，却也不应当在自身折损微乎其微的情况下，便如此轻易的便被薛延陀军队突入城中…… 夷男可汗目光闪烁，心思沉重，扭头看向契苾可勒：“依你之见，可有不妥？” 契苾可勒也有些迷惑。 要说不妥，经由曳莽这么一提示，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他却想不出来缘由，唐军故意示敌以弱，诱使薛延陀入城？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唐军动机何在？ 薛延陀纵然入了城，数万大军猬集在一起，纵然是唐军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反而会激起薛延陀兵卒绝境之中的求胜欲望。 而且如此一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使得战略空间无限缩小，数万人疯狂冲击之下，任凭唐军火器再是威力惊人，难不成能够一股脑的将数万人都给斩杀干净？ 只要杀不绝，这些疯狂的兵卒便会冲入唐军阵地，将唐军撕咬成碎片！ 见到契苾可勒沉默不言，夷男可汗又看向萧嗣业：“萧公子，尔与唐军一路北来，可知其背后有何图谋？” 萧嗣业勉强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他知道个屁呀！ 这一路来他也就见识了右屯卫火器之威力，至于李愔此人行军布阵的特点以及习惯，他根本毫不知情。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自己要说一无所知？ 只能硬着头皮道：“大汗不必在意，那李愔乃是世家子弟出身，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其更是以性情粗鄙而闻名长安，焉能使得出什么阴谋诡计？”“大汗只需入城，督促兵将，加强进攻便可将胜利揽入怀中，绝无其他意外！” 夷男可汗想了想，颔首认同。 纵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是始终不知道不对在哪儿，总不能这般疑神疑鬼下去吧？ 未免夜长梦多，夷男可汗一勒马缰，大声道：“随吾杀入城中，歼灭唐军……”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近在咫尺的赵信城城墙犹如被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狠狠的拱了一下，先是扭曲变形，接着便猛地炸裂开来。 这个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才传到耳朵里，震得耳鼓嗡嗡鸣响，头昏脑涨。 那一段城墙则彻底碎裂，砖瓦石块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炸上半空，继而向着四面八方抛飞开来。 剧烈的爆炸惊得薛延陀兵卒胯下的战马齐齐扬蹄嘶叫，将不少兵卒掀下马背，然后收到惊吓四处乱窜，任凭兵卒如何勒缰鞭打，也不肯安稳下来。 “轰轰轰” 一声接着一声的炸响在雪花飘飞之中连串响起，整座城池似乎都坐落在一个喷发的火山口一般，被喷薄而出的巨大能量彻底撕碎。 然后抛向半空，脚下的大地剧烈颤动，几乎站立不稳。 一块砖头斜斜飞来，正中夷男可汗的额头。 “砰！” 夷男可汗猝不及防，被砸落马背，吓得左右兵卒赶紧上前将其搀扶起来，架着他就往后跑。 却被夷男可汗狠狠推开。 额头破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半边脸。 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夷男可汗抬起手，颤抖的指着面前的城池，嘴巴一张一翕，却说不出话来，满脸绝望。 前一刻还是一座矗立于山口的坚城，下一刻已然如同鬼蜮。 整座城池就犹如被地底冒出的怪兽狠狠的拱了一下，墙倒屋塌残垣断壁。 腾起的灰尘与充满刺鼻异味的黑烟盘旋升起，笼罩了整个城池的上空，飘飞的大雪被这些烟尘逼得向四散飞去。 无数的薛延陀兵卒被倒塌的房舍、崩塌的城墙活生生掩埋，无数砖瓦石块断木残渣被抛上天空，然后暴雨一般落下。 夷男可汗，契苾可勒，萧嗣业……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才能够爆发出这等威势，生生将一座城池尽皆摧毁，掩埋了将近十万大军？ 城内废墟之下，尚有幸存的薛延陀兵卒从断壁残垣之中挣扎着爬出来，其中不少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 一个个恍若从地狱之中活回来的厉鬼，惨嚎遍地，哭声震天！ 原本收缩在城南的唐军这时候才开始有组织的反攻，他们一队一队分散开来，盾牌手和陌刀手在前，枪兵在后。 面对幸存的敌军展开毫不留情的杀戮，时不时震天雷闪烁的火光和震耳的轰鸣将残垣断壁又炸了一遍，即便是掩埋在废墟中的敌军，也难逃厄运。 夷男可汗好不容易从震骇之中回过神，看着整座赵信城已然成为废墟，无数兵卒惨遭屠戮，顿时目眦欲裂！ “火药！这是火药！就是这种火器，炸塌了武川镇！” …… 第565章 世上最大的炮仗 契苾可勒惊慌大叫。 别人或许不知道唐军到底是如何将整座城池一瞬间变成炼狱，但是契苾可勒却知道这就是唐军炸毁武川镇的手段。 他现在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唐军根本不是无法抵抗不得不撤退，再是早就预谋好的诡计。 就是要薛延陀大军步步紧逼涌入城内，而唐军早就在城下埋设了数量极为庞大的火药，就等着薛延陀大军入彀，然后一声震响统统炸上天！ 这可是将近十万人呐！ 太狠毒了…… 他不由得回头盯着萧嗣业，真是毒计呀！ 还以为他是个大唐的叛徒，没想到还真是一个“死间”，一步一步将薛延陀大军带进地狱之中，全军覆灭！ 冷不丁的，便见到夷男可汗霍然转头，死死盯着萧嗣业，咬牙切齿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 他悔啊！ 悔得肠子都青了，怎地就被牛油蒙了心智，轻信了这等奸贼的蛊惑？ 契苾可勒一看不好，眼下薛延陀大败亏输，十余万大军仅仅剩下城外这三五万，无论如何是无法继续统治漠北了。 整个漠北即将遭遇一拨剧烈的洗牌，契苾部何去何从，可全都着落在萧嗣业这个对大唐有着“巨大功劳”的死间身上，焉能让夷男可汗如何轻易的便给杀了？ 他赶紧一拉夷男可汗的胳膊，疾声道：“大汗息怒，眼下非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应当速速下令返回牙帐，否则一旦唐军追杀上来，可就不易脱身了！” 夷男可汗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另一侧的曳莽猛地抽出腰刀。 一夹马腹便冲着萧嗣业冲过去，目眦欲裂，大骂道：“贼子！居然蛊惑父汗轻敌冒进，分明就是大唐派来的奸细，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萧嗣业骇然欲绝，大叫道：“契苾将军救我！” 契苾可勒想去拉住曳莽，却已经来不及，疾呼道：“大王子刀下留人……” 十余万大军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整个薛延陀都将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沦为草原之上各部族竞相欺凌的对象，全都是拜这个奸细所赐。 曳莽怒火中烧，哪里肯听契苾可勒的话？ 纵马上前，手里腰刀高高举起，狠狠斩下。 “哎呀！” 萧嗣业没有兵刃，骇然欲绝之下伸出手臂去挡，被锋锐的腰刀一下子斩断手臂，疼得他惨呼一声，跌落马背。 曳莽将腰刀丢掉，自得胜钩上取下一杆长矛，单臂擎其，朝着地上的萧嗣业猛地掷去。 长矛化作一道虚影，正中萧嗣业的心窝，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可怜萧嗣业惨嚎着挣扎几下，手足抽搐，一命呜呼。 契苾可勒只得放开夷男可汗的手臂，瞅着萧嗣业的死不瞑目的尸体，喟然长叹。 现在完了，薛延陀一场大败，损及根基，日后漠北胡族定然各自为政沸反盈天，作为薛延陀的坚定支持者，自己若是无法取得大唐的支持，必然会成为各部攻歼之目标。 薛延陀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罩得住契苾部？ 真是可恶啊！ 这曳莽下手也太狠了…… 他这边心里惋惜嗟叹，那边夷男可汗怒视着他，喝问道：“此獠可恶，蛊惑本汗踏入唐军之陷阱，大败亏输损兵折将，不将其剥皮抽筋难消吾心头之恨，将军缘何拦吾？” 契苾可勒只得说道：“大汗明鉴，非是吾想要包庇这奸贼，只是既然此人乃是大唐之‘死间’，其对于大唐之意义自然非同小可。” “若是能生擒此人，以之作为要挟，想必能够跟大唐讨要一些好处，不至于凄凄惨惨什么也捞不到，反倒成就了此獠忠烈之名声。” 夷男可汗怒道：“哪里还顾得这个？若是不斩杀此獠，吾之颜面何存？不必多说，速速上马，吾等撤回牙帐，再行征召各族青壮，另做计较。” “喏！” 契苾可勒不敢多说，赶紧跃上马背，勒转马头。 正欲跟着夷男可汗向北返回牙帐，却听得耳边又是轰然巨响，来路之上宽大数十丈的山口冰屑土块被炸得飞上天空，人后又暴雨一般倾落在地上。 烟尘弥漫。 宽阔的山口赫然被火药生生炸出一道宽达三丈，左右尽皆直抵两侧山壁的深沟。 夷男可汗面色惨白，眼露绝望。 这道沟足有三尺深，倒是不至于阻断同行，但是沟内冻土被炸得七零八落，大大小小的碎块遍地都是，战马跃下去便会崴了马腿。 下马牵着步行过去，有会耽搁太多时间。 背后厮杀声震天，唐军已然清剿了城内的残余敌军，衔尾追杀而来…… 这道沟明显不是断绝夷男可汗的退路，却令他不得不暂缓下来，给予唐军追击的时间。 然而此刻哪里还能犹豫？ 夷男可汗咬着牙根，大声道：“下马，速速过去！” 当先跃下马背，牵着战马跳进沟里，左右尽皆下马，学着他的模样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过深沟。 即便大部分兵卒都折损在城内，但是留下城外的军队依旧多达数万人，这时候无法策马疾驰，前头的兵卒下马缓缓越过深沟，后边的兵卒就只能等着。 这就给予唐军逞威的机会，也将这些兵卒彻底断送在这里。 来不及越过深沟的薛延陀兵卒成了活靶子，在铺天盖地的攻势面前豚犬牛羊一般被轰杀。 惨叫声响彻云霄，纷纷中箭坠马，伤口的鲜血汩汩流出，融化了地上的冰雪，汇聚成一汪汪的血泊，然后被严寒冻结，呈现出一种诡异凄美的妖艳血红。 赵信城，成为薛延陀大军的地狱。 整整一座城池地下埋设了右屯卫所携带的全部数万斤火药，以引线相连。 一根火把便制造了世上最大的炮仗，将接近十万薛延陀大军炸死一半，余下的幸存者亦是伤痕累累，伤重者被当场斩杀。 因为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轻伤者则被俘虏。 …… 第566章 留得青山在 而在城外的薛延陀军队后路被阻，火药将山口生生炸出一道深沟。 严重减缓了薛延陀军队撤退的速度，被随后赶至的唐军用火枪肆虐，人马尸骸积满山口，鲜血流淌成河。 薛延陀全军覆灭…… 夷男可汗满怀信心而来，无数各部青壮汇聚在可汗大纛之下，令之所至，奋勇争先。 十余万大军遮天蔽日，向着赵信城疯狂涌来，马蹄踏碎了冰雪，战刀反射着日光。 小小的赵信城宛如洪流之中的孤岛，岌岌可危，瑟瑟发抖。 这一些都令夷男可汗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然而即便出征之前他早已学着汉人那般“未虑胜先虑败”，考虑到了最悲观的情况和最危急的处境。 并且做好了种种应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座数百年前匈奴目次王建造的城池，拱卫漠北的堡垒，却成为了十余万薛延陀大军的坟墓。 真正的坟墓。 那足以开山裂石毁天灭地的剧烈爆炸，将整座城池毁于一旦，更将接近十万薛延陀最强壮的战士埋葬在残垣断壁、乱石碎瓦之下。 夷男可汗骑着战马，迎面吹来的北风如刀割面，却难以熄灭他心中悔恨的火焰。 来时战士如云战马如雨，旌旗漫卷号角连天，现在身边簇拥着的溃兵一个个丢盔弃甲士气崩溃。 只知道一味的鞭打马匹疯狂的向北逃窜，连回头去看一看追逐而来的唐军的勇气都欠奉。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将薛延陀的根基一股脑的葬送在了赵信城，顺便埋葬了薛延陀的未来？ 唐军兵锋正盛，只需退避一时举族西迁，待到避过唐军的锋锐卷土重来，漠北不还是牢牢的在薛延陀手上？ 为何就非得贪图歼灭唐军的功绩，轻敌冒进呢？ …… “啊----” 马上的夷男可汗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懊悔，悔恨像一条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令他痛不欲生无法呼吸，大叫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一下子栽下马背。 “大汗！” “大汗！” 左右亲兵骇然欲绝，急忙勒住战马，跃下马背抢上前去将夷男可汗护住，以免被后边蜂拥而来的溃兵踩成肉泥。 曳莽、契苾可勒、梯真达官等人亦连忙下马，簇拥到夷男可汗身边。 夷男可汗面如金纸，额头的伤口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一把平素修剪得宜的胡须被喷出的鲜血浸染，双目涣散，正急促而虚弱的喘息着。 “父汗，可还好？” 曳莽上前，关心的询问。 后边唐军骑兵紧追不舍，因为唐军战马普遍钉了马掌，这等冰天雪地里更加善于奔袭，薛延陀本就不具备优势。 若是在此耽搁太久，指不定就被唐军追上来一网成擒，都成了俘虏。 此地不可久留，但是看夷男可汗的模样，却似乎根本不能继续策马驰骋。 “不成……父汗不成了……”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围着他的几人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 契苾可勒上前，沉声道：“大汗放心，吾与大汗共乘一骑，定然将大汗带回牙帐！” “今日之败，固然伤筋动骨，但是只要大汗在，汗国便不会垮，吾等可以西迁以躲避唐军锋芒，卧薪尝胆，数年之后再杀回来，复仇雪耻！” “没错，只要父汗在，汗国便在，总有一日，要杀尽唐军，一雪今日之耻！” 夷男可汗缓缓摇头。 自家知自家事，他本就身子多病，刚才郁愤郁结之下一口血喷出来。 脏腑所受到的伤害极其严重，又从马背坠落狠狠摔在地上，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内伤外伤混合在一起，怕是时日无多。 若是此刻骑在马背上颠簸，怕是当场就得丧命。 他握住曳莽的手，艰难说道：“为父今日便将可汗之位传给你，你要励精图治，厚爱族人，壮大吾薛延陀，维系漠北霸主之地位！” 曳莽心神巨震。 他一直觊觎大汗之位，却也知道父汗对自己素来颇有微词，认为自己不堪大用，却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心愿得偿，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父汗，我……” 夷男可汗摆摆手，制止他的谦恭之言，看向契苾可勒与梯真达官，道：“尔二人乃是吾之肱骨，吾不在，还望能够不忘昔日恩情，辅佐曳莽，助其成就大业，不离不弃！” 契苾可勒与梯真达官互视一眼，单膝跪地，大声道：“谨遵可汗令谕！” 四周亲兵亦振臂高呼：“谨遵可汗令谕！” 夷男可汗含笑颌首，正想说什么，却张嘴又喷出一口血，脑袋向后一仰，昏厥过去。 “父汗！” 曳莽悲呼一声，正欲救治，便听到亲兵疾声道：“大王子……大汗，唐军追上来了！” 曳莽抹了一把眼泪，意欲将夷男可汗抱起，大声道：“吾要将父汗带回牙帐！” 契苾可勒连忙上前阻拦：“万万不可！大汗内忧外患受伤颇重，若是敬仰或许尚能够保住一命，可若是此刻骑马颠簸，只怕立即丧命！还请大王子即刻北返牙帐，主持大局。” “吾虽不才，但是蒙受大汗恩惠多年，今日便偿报厚恩，率军在此阻断唐军，为大王子赢取时间，也能够护卫大汗周全。” 曳莽大受感动：“将军……” 留下来阻断唐军追杀，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契苾可勒那可是契苾部的酋长，此刻薛延陀遭受重创，只要契苾可勒能够返回漠北，甚至有可能趁机取薛延陀而代之，成就下一任漠北霸主的大业！ 然而他就这么放弃了，宁愿留下断后，护着夷男可汗周全。 忠肝义胆，可昭日月！ 契苾可勒由向着梯真达官深深一躬，语气诚挚：“大王子便交由兄长您辅佐了，还望兄长披肝沥胆兢兢业业，吾即便身遭万刃，亦要在神明面前祈祷您健康长寿！” …… 第567章 当场指认 梯真达官慨然道：“老朽死则死矣，必将辅佐大王子，成就大业！” 他是聪明人，焉能不知此刻薛延陀根基尽毁，各部族必将纷纷崛起，而契苾可勒宁愿放弃契苾部成为漠北霸主的机会，亦要留下断后，以报夷男可汗的恩情，这份心性豪气，令他甚为佩服。 “多说无益，大王子，还请快快上路，否则唐军追至，恐无法脱身！” 契苾可勒催促曳莽赶紧走。 曳莽红着眼睛，冲着契苾可勒深深鞠躬，又看了昏迷不醒一身狼狈的夷男可汗一眼，这才一扭头跃上战马，大呼道：“儿郎们，随吾返回牙帐！” “喏！” 大纛重新竖起，数千兵卒轰然应诺，承认了新汗继位。 金狼军护着大纛与曳莽，风卷残云一般向着北方巍然矗立的郁督军山溃逃而去。 南边马蹄声响，无数盔顶红缨的唐军骑兵在风雪之中显出身形。 契苾可勒看了看四周的契苾部亲兵，扬起手，大声道：“唐军凶残，势不可挡，统统下马，放下兵刃！” 所有的兵卒尽皆一愣。 统统下马？ 放下兵刃？ 这是要…… 身边亲兵连忙问道：“渠帅，岂可不战而降？吾等契苾部的勇士可以迎着敌人战死，却不可放下武器下跪……” “混账东西！” 契苾可勒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怒斥道：“大唐的火器何等威势，你们看不见？” “契苾部的勇士自然不怕死，却也不能明知道前边就是磐石亦要撞得头破血流，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十余万大军顷刻之间灰飞烟灭，你们认为可以阻断唐军吗？” “不能！吾将尔等带出来，就有责任将尔等活着带回去，都是吾契苾部的雄鹰，难道要折翼在唐军这块磐石面前？” 听了这话，亲兵们面面相觑，而后纷纷下马，将兵刃投掷于地。 事实上，刚刚赵信城的轰然倒塌，早已将这些兵卒的士气打击得濒临崩溃，此刻不过是维系着部族最后的骄傲而已。 既然族长都打算投降了，谁还能坚持下去？ 片刻之后，唐军铁骑追杀上来，将契苾部团团围住，见到这些人尽皆下马且手无寸铁，倒也没有发动攻击。 留下一队监管看押，余者从两侧绕过，马蹄隆隆，继续向着郁督军山追杀过去。 风雪漫天，红缨飘飘，杀气严霜，铁骑奔流！ 契苾可勒长叹一声，看了看地上依旧昏迷的夷男可汗，向着正策骑而来的一个唐军校尉一抱拳，大声道：“吾乃契苾可勒，恳请求见赵王殿下！” 唐军阵中，一位白袍红缨的青年将军策马而来，一杆凤翅鎏金镗拎在手里，威风凛凛煞气烈烈，上下打量了契苾可勒一番。 开声喝问：“既然不再负隅顽抗，算你是个聪明人，来人，将其捆绑起来，暂且收押！” “慢着！” 契苾可勒连忙大呼一声，他想投降大唐，却不想成为阶下之囚，遭受兵卒侮辱。 “此乃薛延陀夷男可汗，因坠马而重伤，命在旦夕，还请将军念其身份尊贵，予以及时救治。” 老子不是俘虏，咱是带着投名状的！ 马上的薛仁贵大吃一惊，喝问道：“此言当真？” 契苾可勒道：“断无虚假，将军可命俘虏上前辨认。” 薛仁贵自然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当即下马，命人押过来几个俘虏，当场指认。 薛延陀乃是游牧民族，尊卑上下、贵族平民固然根深蒂固，但是每一任大汗都非是孤坐牙帐、长与深宫，甚少有外人得见的那种皇帝。 策马驰骋大口酒大块肉那是他们的习性，非但本族之人，就连铁勒诸部之中很多部族的人都见过夷男可汗。 当场不少俘虏纷纷指认，这的确就是夷男可汗。 薛仁贵大喜！ 这可是夷男可汗啊！ 赵信城大破薛延陀十余万大军，甚至擒获敌酋，单只是这一份功勋，整个右屯卫从上到下各个都能加官晋爵！ 泼天的功勋呐。 当即赶紧命随军郎中对夷男可汗展开救治，指挥部队继续对溃逃的薛延陀兵卒追杀，并且对契苾可勒以礼相待。 “原来足下便是契苾将军，先前有所唐突，失礼了！” 薛仁贵一身戎装，抱拳致意。 他自然知道这位手下败将，只是此乃初次见面，更知道此人乃是契苾何力的族兄。 契苾部乃是铁勒诸部之中较为强盛的一部，如今薛延陀大败，可以预测往后的一段很长时间内漠北都将陷入动荡，各族之间相互倾轧，争斗不休。 若是能够得到整个契苾部的效忠，对于大唐控制漠北有着极大的便利。 况且契苾何力乃是李二的心腹，颇为倚重，有了这些关系，契苾可勒投降过来本就可以得到优渥的待遇，更何况人家还投名状，将夷男可汗都给献了出来？ 可以预见，往后这位契苾可勒必然受到李二的重视。 薛仁贵情商颇高，自然不会去得罪这等手中有权、身后有人的一方枭雄。 契苾可勒也不敢轻视薛仁贵，此番唐军右屯卫兵出白道直扑漠北，一路披荆斩棘狂飙推进。现在又大破赵信城击溃薛延陀主力，更俘获了夷男可汗，其功勋已呈泼天之势，谁也压不住。 此战过后，每一个右屯卫的将军校尉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晋升，这是无疑的。 而现在就能够成为右屯卫的将军，战后叙功晋升之后，起码一个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军衔是跑不掉的。 甚至因为此战是对外族的大胜，极有可能被敕封为荣誉更高的冠军大将军。 年纪如此之轻，前程却有若繁花锦绣，这等人物谁能得罪？ 契苾可勒恭谨道：“败军之将，岂敢当将军之礼？不知赵王殿下现在何处，能否容在下前去会见，有要事相告。” 薛仁贵道：“这是当然，大帅就在城中救治负伤的俘虏，吾这就命人带将军前去。” 言罢，命令左右分出一支大约百余人的队伍，押送着契苾可勒以及他的亲兵。 顺带着弄来几块木板将昏迷的夷男可汗放在上头，栓了绳索在雪地之上拖着向城中走去，去面见李愔。 他自己则带领兵卒即刻上路，向北边郁督军山的方向追击而去。 …… 第568章 契苾可勒被俘 契苾可勒被唐军押送着进了城。 说是“城池”，其实此刻已然成为一片废墟。 薛延陀不善营造，此间的建筑大多是建城之时所筑，气候数百年间修修补补，顶了天就是在倒塌掉的房屋基础上进行简易的修葺，砖瓦石块残破不堪，就连木料也大多腐朽。 这次被数量庞大的火药炸了个底朝天，所有的建筑都倒塌破败。 城内的硝烟尚未散去，雪花从天而降，处处弥漫这刺鼻的硝烟味道。 断壁残垣之间，无数薛延陀兵卒的尸体被掩埋其中，直接被炸死的人并不多，但是这等天气、这等条件之下，伤势稍微重一些便无法救治，只能等着慢慢死去。 是以，城内废墟之上，无数薛延陀伤兵痛苦呻吟、哭爹喊娘，挣扎痛苦、愁云惨雾，宛如地狱。 手臂上捆绑着一条白色毛巾的唐军随军郎中正在忙碌的救治。 有的伤势较轻，简单救治之后便会有兵卒将其带到城南一处军营之内关押起来。 而对于伤重者，则冷漠的抛弃在一旁，任其自生自灭，甚至对于那些肠穿肚烂、血肉模糊者，直接一刀结束了性命。 契苾可勒摇摇头，并未有什么不满，这非是冷酷残暴，而是为了结束他们的痛苦。 战场之上，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若换成此刻失败的是唐军，薛延陀的处置方式肯定比这个残暴十倍…… 在城南倒塌城墙一侧的一处军营之内，契苾可勒见到了这支唐军的统帅李愔。 出乎预料的年轻，一身戎装映衬得一张微黑的脸膛英气勃勃。 算不上如何俊秀，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俨然气度，令其看上去格外的充满一种自信随和的气质。 “契苾可勒，拜见赵王殿下！” 契苾可勒稍稍注视了李愔几眼，便上前参见。 李愔呵呵一笑，上前两步，掺扶着契苾可勒的手臂将其拉起来，温言道：“军伍之中，何必行此大礼？” “你我虽然分属敌对，但是我对将军却是闻名已久，今日一见，实是有幸。” 契苾可勒苦笑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武川镇一战，大帅兵不血刃便令在下经营十数年的坚城沦陷。” “诺真水一战，更是杀寒了在下的胆。大唐人杰地灵，名臣名将层出不穷，大帅如此年轻便有如今这等功勋，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下一个李卫公！” 李愔哈哈大笑，请契苾可勒入座，至于这些吹捧的话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下一个李卫公？ 你可别扯了，人家李靖用兵如神百战百胜，我这若非依仗火器之利，能打得过谁呀？ 两人入座，有亲兵送来茶水，李愔请契苾可勒饮用，这才问道：“兵卒来报，说是将军有事相告，不知是何事？” 契苾可勒不答，反问道：“此刻大军一路追杀薛延陀大军，尽数北上郁督军山，何以大帅居然要坐镇此处，岂非坐失良机？” 这一仗，唐军的胜利已然注定。 十余万精锐丢失在赵信城，薛延陀元气大伤损及根基，根本不可能再有余力击败唐军。直捣郁督军山薛延陀可汗牙帐，勒石燕然山，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泼天功勋。 而身为主帅，李愔这个时候没有去最前线将功勋紧紧攥在手中，反而坐镇此处不思进取，任谁都难以理解…… 李愔微微摇首，笑而不答。 抢攻？ 他根本不需要。 这一仗狂飙突进直抵漠北，他李愔的名字必然镌刻在史书之上，这就足够了，至于摧毁薛延陀牙帐，直捣龙城这等功绩，就留给薛仁贵以及稍后便会赶来的薛万彻等人好了。 所以，多少功勋给他都白瞎了，浪费。 而这些功勋落在薛仁贵身上，则能够使其迅速崛起，成为李愔势力之中与苏定方并驾齐驱的一颗将星。 只要有了坚实的班底，将来何等功勋捞不到？ 更何况薛万彻在自己兵出白道之后，哪怕明知道违背了皇帝的意志，依旧毫不迟疑的尾随而来，为他殿后收拾残局。 这份人情不能不还，更别说薛万彻的右武卫当中有着自己数位好友，功勋分润给右武卫，也算是间接的提拔了好友们一回，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话自然不可能跟契苾可勒明说，是以面对契苾可勒的疑问，李愔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契苾可勒也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太合适，想必人家心里自有谋算，又岂能说于他知？ 便赶紧说道：“此番赵信城一战，薛延陀受创严重，固然很难彻底覆灭薛延陀汗国，却使其难以维系漠北的统治。” “整个漠北分崩离析是肯定的，铁勒诸部各自为政，唐军想必也会大伤脑筋，毕竟漠北地域辽阔，若是一个一个部族的去清剿，非得数十万大军不可，否则难以见效。” “还请王爷向皇帝陛下谏言，契苾部愿意臣服于大唐，甘为大唐之先驱，为大唐稳定漠北，不惜余力！” 李愔面色恬淡，心中哂笑。 这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懂得衡量得失，会审时度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最省事。 他看着契苾可勒，缓缓说道：“契苾将军心向大唐，实在是难得。稍后，某向陛下启奏的战报之中，会谏言在漠北设立安北都护府，各个部族设立羁縻州，各自管理族人。” “契苾将军敬献夷男可汗于军前，实在是大功一件，某亦会奏请陛下，敕封契苾将军安北都护府副都护一职，以奖励将军的功劳。” 契苾可勒：“……！” 气得他差点拍案而起！ …… 第569章 不带这么坑人的 什么叫我“敬献夷男可汗于军前”？ 分明是夷男可汗身受重创不能逃走，这才被你们唐军所俘虏，若是你这说法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卖友求荣之奸贼？ 虽然他行为的确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但充其量只是顺水推舟，绝不是他甘愿如此！ 老子还要不要在草原上混了？ 这个锅绝对不能背，否则铁勒诸部都将视他契苾可勒为卖主求荣之辈，名声彻底臭了不说，还将人人得而诛之！ 他连忙辩解：“王爷口误了，夷男可汗身负重伤，受不得马匹颠簸之苦，这才在吾陪伴之下，甘愿被俘。” 李愔脸上依旧在笑，轻声道：“如此说来，将军非是主动投诚，实在是苦战失利，不得已才沦为俘虏？” 契苾可勒：“……” 娘咧！ 这小子怎地如此狡诈？ 每一句话都藏着陷阱，让你防不胜防。主动投诚与力战被俘，那待遇能一样么？ 前者可以让大唐作为一个典型在草原之上进行宣传，用以瓦解铁勒诸部的团结，后者则完全相反，顽抗到底力竭被俘，甚至可以当场斩首！ 现在怎么办？ 承认亲手将夷男可汗献于唐军，固然受到唐军的优渥待遇，可他的名声在草原上就算是臭到家了，以后何以服众？ 若是不承认，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俘虏，往后有什么待遇，那就只有天知道…… 契苾可勒差点急得哭出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咱就想老老实实的投诚，然后得到大唐的支持，代替大唐在漠北实行统治，怎地就这么难呢？ 契苾可勒一头大汗，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唐军主帅，没那么好忽悠，你不拿出一点实际东西来，人家未必就肯顺水推舟给你一个人情。 至于夷男可汗？ 那完全就是顺带着好吧，有你没你契苾可勒，那都一样…… “赵王殿下，唐军勇猛善战，乃是天下强军。” “不过漠北到底地形复杂，气候严寒，契苾部愿意为前驱，协助唐军清剿漠北不肯臣服的铁勒诸部，廓清漠北，使得数十万胡族尽皆仰慕天可汗的光辉！” “哦？很好！契苾将军果然心向大唐，深明大义！” “素闻将军有子名虎，人如其名，乃是不可多得的虎将，将军大可将部族战兵的指挥权赋予令公子，您则亲自护送夷男可汗抵达长安。” “一则可以仰慕天颜，再则亦可以成全您忠心护主之名声，不知将军以为然否？” 契苾可勒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咽不下去，这个难受啊…… 这特娘的不是变相软禁么？ 可好歹也算是接受了自己投诚的事实，并且给予一个“忠心护主”的掩饰，不至于使得自己声名狼藉遗臭万年，受到铁勒诸部子孙万世唾骂…… 只得颔首道：“还是赵王殿下考虑周全，吾这就给犬子去信，令他带领族中兵卒协助配合大帅。” 李愔笑眯眯的抚掌赞道：“如此甚好！将军放心，战报之上，本帅自会为将军美言几句……” 契苾可勒心忖这位大帅总算上道了，便一脸感激：“多谢大帅提携！吾自会让犬子备好厚礼，酬谢大帅举荐之恩。” 李愔道：“将军这话可就见外了，凉国公乃是朝中骁将，虽然出身异族，却倍受陛下的信赖器重，本王对其素有仰慕之心。” “只是未曾谋面，难免遗憾。这心里对于契苾部，从未将之视为番邦异族，甚是亲切，今日契苾将军愿意效仿当年凉国公弃暗投明，本王自应竭力相助，焉能图谋谢礼，让天下人耻笑？” “若是有心，不妨收罗一些奇珍异宝，去往长安之后赠予陛下，以示将军忠心臣服。” 契苾可勒松了口气，这位居然是个不爱财的，不过想到传说这位可是大唐的皇子，想必是看不上自己这点东西。 不过不管怎样，不贪财、不怕死的人，总是会令人心生敬佩。 交谈之间，气氛便愈发愉快起来。 “……王爷，末将无能，致使萧嗣业死于面前，却未能够及时援救，深以为憾呐！” 说到萧嗣业，契苾可勒不得不提起来，解释一番。 当时很多兵卒在场，万一事后有风声传出去说自己未曾救援萧嗣业，导致其被曳莽当场斩杀，难免成为自己一个污点，使得唐人对自己生出猜忌之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身为世家子弟，甘愿成为“死间”，这是何等大无畏之精神？ 这等人物，必然会被大唐上下所敬重，自己与萧嗣业的死牵连起来，难免惹得一身臊…… “嗯？” 李愔有些不解。 萧嗣业一个叛国贼，死则死矣，纵然不死落到自己手里，那更是生不如死，怎地还特地解释一番？ 难不成是怕自己因为没有生擒萧嗣业而迁怒于他？ 不至于吧…… 契苾可勒却误会李愔这“嗯”的一声是有所不满，连忙道：“当时夷男可汗意识到被萧嗣业所骗，导致十余万大军尽皆进入唐军的陷阱，故而恼羞成怒，意欲将其斩杀。” “吾虽拼力相救，奈何一旁的大王子曳莽猝下杀手，致使萧嗣业身死当场，吾亦是没法呀！” “吾知道那萧嗣业乃是大唐重臣，以世家子弟之身份甘愿成为‘死间’，实乃不世之英雄，可惊可叹呐……” 李愔一脸懵逼。 死间？ 英雄？ 这什么情况？ 虽然自己深信萧嗣业必会蛊惑夷男可汗征伐赵信城，也认为以其奸狡的性格必定事先寻求自保之道。 但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能保得住性命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导致薛延陀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夷男可汗岂会放过他这个始作俑者？ 可是“死间”……这从何说起？ 特娘的分明就是一个叛国贼呀！ 契苾可勒一直留意着李愔的神色，唯恐李愔因为萧嗣业之死而迁怒他，这会儿见到李愔一脸懵逼的神情，不由得暗暗纳罕：难不成这其中尚有缘由？ 李愔又问了一番萧嗣业抵达薛延陀牙帐之后的行动表现，契苾可勒自然不会隐瞒，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当听闻萧嗣业前去寻找契苾何力以求自保的时候，李愔便微微颔首，果然如此。 契苾何力虽然沦为阶下囚，被夷男可汗软禁起来，但是因为有契苾可勒和契苾部的存在，即便是夷男可汗也不敢对他下毒手，反而要极力笼络，以免引起契苾部的猜忌之心，找他保命，实在是高明。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番意见，事情的真相自然大白。 …… 第570章 灰飞烟灭 契苾可勒瞪着眼睛：“居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叛国贼？亏得老子还以为他是个‘死间’，多有敬重！” 李愔也感叹：“人才呀！若非自己留了后手，还真就有可能被萧嗣业谋算，以这人的智谋，在薛延陀俨然如鱼得水，还不知道能给大唐造成多大的麻烦！” 只是命运如此，到得最后，萧嗣业怕是也难逃一个“叛国者”的恶名，子孙后代亦要背负骂名…… 李愔当然不会为萧嗣业感到可惜。 自从萧嗣业自雁门关逃出试图通过白道前往漠北，再加上赵信城中意欲逃跑，最后将唐军的底细告知敌人，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叛国贼的罪名无法洗脱。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会念及亲情、友情等等因素，对一个叛国贼心忖怜惜，认为其是逼不得已。 但是从后世而来的李愔，听过太多汉奸卖国贼的故事，知道一个汉奸卖国贼能够给一个国家的人民带来何等惨痛的灾难。 在他的认知里，叛国者死。 李愔当即写好了战报奏章，然后用火漆封好，交予亲兵，命其带上快马送回长安，进呈御前。 契苾可勒亦会带着夷男可汗前往长安，向李愔告辞道：“吾会给犬子送信，命他节制全族，配合大帅，刀山火海，只要大帅令之所至，必无怨无悔！” 态度极其诚恳。 不诚恳不行，李愔那句“将夷男可汗献于军前”实在是将契苾可勒吓到了，若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名声传扬出去，往后还如何在漠北混？ 且不说铁勒诸部必将视他为仇寇，即便是同族之内，亦会不齿他的为人，遭受唾骂…… 李愔笑容和煦，握着契苾可勒的手，宽慰道：“契苾将军这是哪里话？” “吾等皆为陛下效力，自然是死不旋踵，不过现在夷男可汗沦为阶下囚，薛延陀十余万大军灰飞烟灭，漠北之地，那里还有敌手？” “正是咱们齐心协力联合一处攫取功勋的时候，何有刀山火海只说？将军放心，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必定好生照顾，断然不会有何差池。” 契苾可勒眼皮一跳，扯出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更何况，我儿子特么也比你大好几岁呀，叫你一声爹，你好意思答应么…… “如此，多谢大帅照料了。大帅之恩情，契苾部铭记在心，必有图报。” “好说，好说，日后你们同朝为官，皆为大唐效力，还应当多多亲近才是。” “大帅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吾现行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相见之日，想必不远，将军珍重。” “珍重……” 两人执手相望，依依惜别。 转回头，李愔便命人烧了一壶开水，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非是他有洁癖，实在是契苾可勒常年生长在漠北，平素食牛羊肉，也没有洗澡的习惯，个人卫生极其差劲。 那一双手亦不知抓着羊肉吃了多少年，摸上去油腻腻的令人心里发毛，又岂是漠北没有纸张，有也舍不得用，树木亦是稀少，不知平素大小解如何解决…… 想一想就着实难忍。 …… 薛延陀十余万大军在赵信城全军尽墨，夷男可汗被生擒，薛延陀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可以说漠北大局已定。 故而李愔并未着急北上直抵郁督军山，而是在赵信城又逗留了两日，收拢兵卒救治伤患，并且将俘虏的两万余薛延陀兵卒看押起来。 右屯卫总计四万兵卒，其中辅兵达到五千，三万铁骑随着薛仁贵、习君买、高侃三人北上郁督军山追杀薛延陀残兵。 留在赵信城的就只有一万人，其中还有一半辅兵…… 不过这一战打得薛延陀兵卒全都丢了魂儿一般士气崩溃，一个个行尸走肉一般，人数虽多，却翻不起浪花。 第二日的旁晚，断断续续的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薛万彻终于率领右武卫姗姗来迟…… ……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鹅毛一般飘然落地，将整座城池废墟掩盖起来。 即便如此，那些被兵卒从碎砖瓦砾之中挖出来的尸体依旧在城墙处堆积成了一处高高的京观。 污浊的献血早已凝固冻结，一群秃鹫在大雪之中盘旋在天空上，时不时的落到京观之上，啄食坚硬的血肉。 昔日的漠北雄城，如今宛若地狱。 右武卫一行抵达赵信城，尽皆被眼前这幅凄惨的景象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右屯卫这是要上天呐！ 先是武川镇兵不血刃的一举攻克，继而在诺真水畔将两万薛延陀精锐屠戮殆尽，不过是几天的功夫，这又将赵信城攻陷，还斩杀了如此之多的敌军…… 唐军记功，以首级为先。 即是说你得割下敌军的首级，才能够向军中司马报备军功，否则免谈。 眼前这山一般的敌军尸体大多保存完好，起码脑袋都在，可见敌军之数量已经多到割首级都来不及…… 这可是泼天的功勋呐！ 即便是当年李卫公千里突袭阴山突厥牙帐，大获全胜生擒颉利可汗，也没杀过这么多的胡族蛮夷！ “娘咧！儿郎这一仗打得好哇！” “兵出白道狂飙突进，连克武川镇、赵信城，打得薛延陀丢盔弃甲不说，还阵斩如此之多的敌军，这个……那个……这功劳泼天了呀！那啥，嘿嘿……” 薛万彻一见到李愔，便迫不及待的上千赠送一个热情的拥抱，继而腆着脸，挤眉弄眼，嘿嘿直笑。 李愔无语…… 谁说这是个浑人来着？ 分明精明得很嘛！ …… 第571章 合兵一处，声势大壮 分明精明得很嘛！ 微微摇首，道：“非是某不肯，实在是这军中司耳聪目明，成天就盯着这些尸体呢。” “若是被其查知你我偷偷摸摸的割取首级私相授受，必定报于陛下知晓。” “届时你我非但无功，反而有过，除非你能收买军中司马，令其隐瞒不报。” 薛万彻立即将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玩笑，军中司马便是皇帝放在军中的眼线，各个都是御前禁卫出身，对陛下忠心耿耿，纠察军纪，铁面无私。 谁敢试图去买通他们，篡改文书伪造功勋，那与欺君何异？ 只是心中难免失望，这么多的尸体，只要割下个千儿八百的，这一趟漠北就算是没白来啊。 可眼下巴巴的赶了几千里地，寻思着跟在李愔后头能喝上一口汤，谁晓得这右屯卫吃了五石散一般发了疯的狂飙突进。 所有挡在面前的城池、军队尽皆以狂暴之势碾为齑粉。 他率领右武卫紧赶慢赶，居然硬是没赶上…… 哪个将军不想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这跟着别人后头屁都吃不着，着实难受。 李愔瞅了瞅薛万彻的脸色，便笑着安慰道：“薛大帅不辞劳苦，一路替某手收拾身后残局，护卫后阵，这份恩情，某有岂能无视？” “且放宽心，此刻郁督军山的薛延陀可汗牙帐想必已经被薛仁贵攻克，铁勒诸部散居在漠北，必然一哄而散各自为政，肯定要一部一部的去清剿。” “右屯卫才几个人，就算想要揽攻，也揽不完呐！” “契苾可勒已然带着夷男可汗南下长安，临行之前去给他儿子契苾虎送了信，由契苾虎率领契苾部兵卒，协助大军清剿各路顽抗之部族。” “此等任务，便交由薛大帅以及右武卫麾下众将，不知薛大帅意下如何？” 清剿胡族各部？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薛万彻当即咧嘴大笑，喜动颜色：“就知道你老六够意思！啥也不说了，老哥哥我领你这份情！” 与薛延陀大军硬碰硬，凶险着实太大，右武卫没有火器，就只能真刀真枪的跟薛延陀干。 薛万彻倒是有信心能够击溃薛延陀军队，但是部下伤亡必然惨重，功勋了势必大打折扣。 而清剿那些个胡族部族，却是一份好差事。 铁勒诸部不知凡几，其中堪称强盛者，也唯有薛延陀、契苾、回纥等等寥寥几支。 余者如仆骨、拔野古、阿跌、同罗、霫等等部族，人数至多不过十万，且老弱妇孺要占去大半，能有什么战斗力？ 但即便再是弱小，那也是铁勒诸部的一支，灭一个，那就是一份功勋。 铁勒诸部能够数得着名字的有十五部，余者小部族不知凡几，一个一个的打过去，打一个就是一份功勋…… 薛万彻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心情激动，就开始乱排辈分。 不过他到底也有几分人情世故，拍拍李愔肩膀，低声道：“儿郎放心，你念着哥哥，哥哥又岂能亏了你？” “你那几个兄弟在我军中，哪一个都少不了一份功勋，回京之后论功请赏，保教他们尽皆升官晋爵！” “那某就代替那几位哥哥，谢谢大帅了！” “欸，咱俩谁跟谁？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有功劳不往自己人头上扣，难不成还能让旁人捡了便宜？” 薛万彻挤眉弄眼，看似粗犷，实则粗中有细。 十六卫任何一军，都非是铁板一块，各方势力参杂，又岂是关陇贵族的渗透，时常令各卫大将军颇为不爽。 如今既能够送李愔一个人情，又能借机打压军中异己，薛万彻这小算盘扒拉得噼啪脆响…… 李愔故作不悦：“你我之间，何须这般计较？某帮你，非是为了提携那几个兄弟，否则将其调在右屯卫中，岂不更好？” 薛万彻顿时有些羞赧，面红耳赤道：“是哥哥的错！” 薛万彻性格粗犷，说白了就是有点傻。 但也正因如此，他行事从不花哨，往往直达本心。起码的人情世故他是懂得的，并非是战场上的豪杰官场上的白痴。 他知道自己不善于经营，处理人事关系的手段也极其匮乏，所以他很多时候只谈论利益。 我不跟你玩虚的，什么觥斛交错往来应酬，统统不屑，咱就就谈利益。 利益砸得动你，自然各取所需，利益砸不动你，咱们分道扬镳。 每个人皆有自己为人处事的一套，一些个在你看来很是肤浅庸俗的方式，其实有些时候也挺管用…… 薛万彻当然不是将李愔当作一个利益交换的对象。 与之相反，自从李愔将日进斗金的奴隶生意交给他，使得他在丹阳公主面前“夫纲大振”，他便将李愔视为真正的朋友。 只是一贯的形式习惯，使之下意识的便将利益放在第一位。 反应过来之后，甚至有一些尴尬…… 人家李愔对待自己一心赤诚，自己怎地口口声声都是利益、好处呢？ 未免亵渎好友。 从未有过真心朋友的薛万彻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其实也往往有着利益的牵扯。 世上无论亲情亦或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都需要去经营。 …… 两军合兵一处，声势大壮。 各自分出五千兵卒看押俘虏，等候后续的部队陆续抵达之后，才能有足够的人手押解俘虏前往漠南。 在漠南，这些俘虏将会面临屯垦、开矿、营造城池、铺设道路等等基础设施工程，毫无疑问，其中必将有大量的俘虏将会累死、病死、甚至是各种意外死在工地上。 他们的鲜血尸骸，将会奠定大唐无数基础设施。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放他们返回漠北等同于纵虎归山，编入大唐户籍又会形成地区安全的隐患，在唐军的监管之下奋力劳作，为大唐的建设添砖加瓦。 最后在长达十年的“劳动改造”之后获得一个“编户齐民”的政策，已经足够使得这些俘虏感恩戴德。 毕竟，他们的绝大部分袍泽已经被处死，如今能够留下一条命，便是上苍的恩赐…… 在赵信城废墟之旁依托山势结成营寨，俘虏与部分辎重尽皆安置于此。 李愔便率领少许右屯卫兵卒与右武卫合兵北上穿越阗颜山的山口，向着郁督军山疾驰而去。 …… 第572章 京城第一纨绔 在他们面前，便是巍峨横亘的郁督军山，古称燕然山。 翻越燕然山，便是漠北之腹地，三河汇聚之所，薛延陀牙帐所在。 再顺着安侯水一路向着东北挺进，越过平缓的丘陵纵横的河道，便会抵达匈奴人祭天之处，现如今被回纥人占据的龙城。 龙城之侧，便是狼居胥山。 漠北山水纵横，孕育了无数民风剽悍的部族，他们屯聚于此休养生息。 而后策马驰骋雄霸大漠草原，一代又一代的胡族兵卒睥睨天下，以武功震慑群伦。 时不时的翻越崇山峻岭抵达漠南，侵入汉家土地，寇边劫掠，饮马黄河。 然而现在，漫天风雪之下，盔顶红缨如火、旌旗漫卷的汉家军队在六百年后再一次将铁蹄肆虐在这片土地之上。 无数骁勇英武的汉家儿郎追逐了昔年长平烈侯、冠军侯的足迹，狂飙突进横扫漠北！ 依旧巍然耸峙的郁督军山、狼居胥山，俯视着它的子孙们在肆虐汉家土地数百之后，重新遭受到来自己汉家王朝的报复。 上一次，战刀如雪、英姿飒飒的冠军侯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这一次，火器戏虐、雄姿英发的李愔一路踏碎漠北的冰雪山川，却绝对不会仅仅举行一次象征意义的仪式，便会班师南返，留给漠北喘息之机…… 漠北冰雪严霜，寒风肆虐。 长安却已经一日暖过一日，寒冬将去，春日将至。 年后李二病重，京中气氛压抑，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诸多纨绔子弟亦是收敛起来，不敢纵情声色、饮酒作乐，一时间长安城内安静肃穆，几无鸡鸣狗盗之事、惹是生非之乱，治安为之一清。 然则终究是纨绔子弟，又有几分耐性？ 待到宫内传出皇帝陛下龙体渐愈的消息，便立即故态复萌，许是压抑得太久，一朝释放，甚至犹有过之…… 连续多日，平康坊日夜笙歌，人满为患，坊内灯火辉煌，彻夜不休。 又是一年春闱将至，各地学子汇聚京师，愈发增添了繁华热闹。 平康坊临近春明门大街，有一处“状元楼”，楼高三层，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乃是京中豪富纨绔、世家子弟平素汇聚之所。 “状元”一词，乃是自李愔而起。 此事科考，因为首者放榜之时名字位于状纸的榜首，故称“状头”，李愔嫌弃不好听，故而以“状元”称之。 此等叫法大气端庄，是以逐渐流传开来，与“状头”之称呼一时并用。 将近午时，状元楼内宾客云集。 本就是京中纨绔子弟的汇聚之所，兼且最近天下学子涌入长安等待科考，其中多是各州府县的官宦子弟。 即便是寒门出身，亦多是身家丰厚资产殷实之辈，故而这名声斐然的“状元楼”便成为首选的饮宴之地。 三楼临窗一间雅室之内，桌上菜品丰盈、酒香四溢，三五好友相邻而坐，觥斛交错。 其中以二十左右的青年举起酒盏，冲着一个略微年长的青衫文士道：“非是小弟不肯网开一面，实是此事影响甚大，连陛下都略有关注，谁吃了豹子胆，敢得过且过，以权谋私？” “不仅是小弟不敢，就连孙寺卿亦是难做，还望兄长莫要责怪小弟。” 这青年相貌周正，面色白皙，身材倒是颇为健壮，坐在那里如松如钟，颇有气度。 另一个青衫文士则略显瘦削，狭长的脸颊肤色微黑，年岁不大却蓄了胡须，双目湛然，颇为干练。 青衫文士闻言，急忙举起酒盏，温言道：“至德贤弟何必如此？此事乃是因为吾之连襟而起，那厮贪赃枉法，罪有应得，吾又岂能埋怨贤弟没有伸手相助便心有怨言？贤弟多虑了。” 两人碰了下酒盏，一饮而尽。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话说开了，其实没什么大事。 反倒是一方认为理所当然，一方心有怨怼，缺乏沟通，隔阂渐生，终至友尽，甚至反目成仇。 此刻话语说开，一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相帮却不敢违背国法，一个是气量宽宏，以己推人，能够体谅，非但不影响交情，反而愈发显得亲近。 旁边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少年不忿说道：“苏兄宽宏，若是换了我，哼哼，说不得追上门去，将那瓜怂连襟一顿痛打，方消心头之恨！” “您爬上这礼部主事的位置容易么？固然因为找的门路能够简拔得快一些，可也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现在就因为连襟犯罪而受到牵连，贬成了蓝田县主簿，着实冤枉。” 青衫文士闻言一笑，不以为然道：“远超吾弟，戾气有些重了！” “官职调动乃是平常事，有何连累不连累的呢，毕竟是亲属，况且国法如此。再者说了，身在官场，谁还没有一个起落浮沉？” “那些如今身居高位，看似光鲜显赫，可是以他们的背景家世以及卓越才华，不也是官路蹉跎，屡遭打压？” “吾只是武功苏氏一介子弟，照比人家差得远了，又有何冤屈抱怨呢。” 坐在他对面一个相貌俊俏、锦衣华服的少年赞道：“本王就喜欢听良嗣你说话！京中纨绔、世家子弟当中，有谁可比李愔？” “人家天资纵横、惊才绝艳，又有陛下一力栽培，却依旧不急不躁、稳扎稳打，方有如今横行漠北、肆虐草原之功绩！吾辈该当多多以为榜样！” 这锦衣少年固然相貌俊美，口中亦是义正辞严、极尽诚恳。 但是其斜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一条腿随着说话晃来晃去，眉目之中亦有一丝闪烁，却平添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气质。 年纪与他相仿，算是四人之中岁数最小的另一个“元超”则嗤笑一声，揶揄道：“蒋王殿下还真是精诚所至呀，无论任何场合，都要吹捧赵王一番，还不许旁人说他半个不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喔哈哈，不仅是赵王深明时间情爱之真谛，便是坊间不学无术的蒋王殿下亦是深明此道，可谓不是一人，不进一家门，想来殿下好事将近矣！” …… 第573章 北疆大捷! 蒋王李恽笑骂道：“屁话！你个瓜怂猫儿一般的年纪，懂个甚的情情爱爱？” “一边儿玩去！再者说，本王同是龙子龙孙，何须吹捧于他？只不过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赞誉而已。” 几人哄堂大笑。 放眼长安，谁人不知蒋王殿下相中了房玄龄的小女儿，请求皇帝为其赐婚。 熟料房玄龄从中作梗，坚决反对，认为蒋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知上进、性情浮夸，非是佳偶，不愿自家女儿所托非人，一生不顺。 这话传扬出去，惹得皇帝大怒。 可房玄龄那是什么脾气？ 他不愿意的事儿，就算是皇帝拎着鞭子命他服从，那也不行，故而这桩婚事便一拖再拖。 倒也有人觊觎房家的权势，冒着得罪将王的风险上门提亲，可房家哪里肯得罪皇家？故而不敢应允。 随后蒋王李恽便会恼羞成怒，领着豪奴便打上提亲者的家门，将人一顿暴打。 能够上房家提亲的人家，又岂会是无名之辈？ 多多少少都是朝中权贵，被蒋王打了自然不服，你被人家拒绝了，还不许咱们上门提亲？ 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当即便将蒋王给告了。 京兆府不敢隐瞒，直接捅到了皇帝面前。 可皇帝再是如何大度恢弘、国法为先，可他到底也是一个父亲，身为皇帝，自己的儿子提亲遭拒，这简直就是打脸！ 因着房玄龄的功勋与交情，加上皇帝也甚为忌惮卢氏那个母老虎，不好逼迫于房家，可若是房小妹被别人家娶走，让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 故而将那些状纸尽皆留中，一概不发。 那些个挨了打的，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小儿辈之间打打闹闹，又没出人命，总不好跑去皇宫里根皇帝讲道理吧…… 于此，蒋王李恽愈发肆无忌惮，扬言谁敢上房家提亲，就打断谁的腿！ 当然他也非是一根筋的蠢货，知道此举必然惹得房家不快。 房玄龄乃是温润长者，即便不满亦不会将他怎样，可若是这件事桶到李愔哪里，那棒槌会在乎你是不是皇子？ 必然是先捶一顿再说。 于是李恽便在京中四处宣称李愔乃是自己的偶像，心怀敬仰有若滔滔河水连绵不绝。 谁敢说李愔一句坏话，被这位知晓了，事后必然打上门去，声称给李愔“讨公道”。 你李愔再是棒槌，总归不能难为一个一心崇拜你、维护你名声的弟弟吧？ 只是此事在京中传开，一时间讥讽嘲笑者不知凡几，只是李恽这人面皮极厚，心想老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打动了李愔，能够将温柔伶俐、冰雪聪慧的房小妹娶为正妃，那边是一辈子的福气，哪里在乎旁人的说辞？ 一意孤行，毫不悔改。 那叫做“至德”的年轻人笑道：“赵王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足智多谋，而且为人重义气，甚为感情用事，咱们大理寺的孙寺卿便对其甚为推崇，以为知己。” “殿下宁愿污损名誉亦要对赵王极力维护，赤子诚心感天动地，想来赵王自北疆返回之后，亦会被殿下打动，殿下抱得美人归，指日可待！” 那位年纪略长的青衫文士则感叹一声，唏嘘道：“此番兵出白道直指漠北，赵王当真是好气魄！” “吾等在此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人家已经率领千军万马追寻着冠军侯的足迹追亡逐北，此战之后，无论能否攻略薛延陀牙帐，覆灭薛延陀汗国。” “单凭攻占武川镇，屠戮两万薛延陀精锐的战绩，便足矣成为吾辈之中翘楚，未来登阁拜相，几成定局！” 其余几人亦是不断颔首，表示赞同。 即便是混不吝的蒋王李恽，对于李愔之所作所为，亦满心钦佩。 人家李愔素在长安城内耀武扬威嚣张跋扈，被称为“纨绔中的败类”，朝中官员对其不吝鄙视，若非家世显赫、皇帝撑腰，有几人愿意搭理这等人？ 可是一旦出京，却犹如龙入大海、虎入深山，翻云覆雨、虎啸山林！ 之前那样一番举世瞩目的成就，如今兵出漠北，又是一路狂飙突进斩将夺旗，眼瞅着就将攫取自李卫公之后覆灭北胡政权的滔天功勋！ 谁不羡慕？ 谁不敬佩？ “至德”目光坚毅，沉声道：“吾已决定，开春之后辞去官职，前往讲武堂学习。 男儿汉大丈夫，自当功名马上取，岂能凭借祖辈余荫，便好逸恶劳混吃等死？ 总有一日，咱也要像赵王那般引兵驰骋、建功立业！” 薛元超一拍桌子，兴奋道：“同去！同去！” 青衫文士正欲接话，窗外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靠窗的薛元超年纪轻，好奇心重，当即回身推开窗子，便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喧哗涌入进来。 李恽探头望向窗外，好奇问道：“发生何事？” 未等薛元超回话，便见到窗外街道之上有三骑自春明门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一身戎装，背负小红旗，一见便知是军中信使。 只听得马上骑士在策骑奔向朱雀门的同时，在马背上纵声大呼：“右屯卫大破赵信城！” “十五万薛延陀大军全军覆灭！” “兵锋直抵郁督军山！” “北疆大捷！” …… 第574章 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轰”的一声，所有街上被惊觉的围观群众爆发出一声惊呼，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欢呼！ 大唐立国以来，除去当今陛下登基之后颉利可汗兵临长安城下、饮马渭水之时的屈辱之外，所有对外战争几乎全部已胜利告终。 可以说，大唐百姓早就被百战百胜的大唐府兵养刁了嘴巴，等闲一场胜利，大家顶多相互笑着恭贺几句，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动荡。 然而这一会不一样！ 北疆胡寇，历来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从古至今，带给中原百姓的伤害罄竹难书，血债累累！ 为何自古以来“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便被视为华夏民族武将的最高荣誉？ 正是因为汉家儿郎与北疆胡寇之间的累累血仇！ 哪怕汉家军队几百年都没有深入漠北，侵略胡寇的土地。 但是几乎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赵信城便是薛延陀牙帐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攻陷了赵信城，郁督军山脚下、安侯水之畔的薛延陀牙帐将无险可守，顷刻之间便能挥师抵达。 民众或许不在乎那位赵王是否能够成就“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丰功伟业，功勋甚至一度可以超越李卫公成为大唐武将之首。 但是他们明白一旦薛延陀牙帐被攻陷，整个薛延陀将会分崩离析、灰飞烟灭，所有的来自于北疆的边患都将不复存在。 家中儿郎、族中子弟，自此将不会再被强行征召前往北疆，与薛延陀连场血战，最终血染疆场、命丧边疆！ 和平，就在眼前！ 亘古以来，华夏民族就不是一个崇尚杀戮、热衷掠夺的民族。 对于生活需要的所有一切，我们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和聪明的智慧去勤劳的创造，在所有的上古典籍之中，劳作都是最为高尚的一件事情。 而杀戮与掠夺，被视为不齿，万众唾弃。 故而对于不事生产、素来以掠夺为习性的胡寇，素来切齿痛恨。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牧、蒙恬、卫青、霍去病、冉闵等人会被万世尊崇。 他们将剽悍善战的胡寇屠杀驱逐，保得华夏平安，无数的子孙纪念他们的功绩，万年香火不绝，世代供奉。 李卫公是大唐名副其实的“军神”，不仅仅因为其出神入化的战术谋略，更因为其突袭阴山覆灭突厥的功勋。 而如今，李愔似乎有着更进一步的机会，直捣龙城封狼居胥，再现强汉风韵！ 李卫公突袭阴山，漠南自此无王庭！ 李愔一战，甚有可能使得漠北尽数落入大唐掌控，自此胡族永离繁衍之地，再无啸聚南下寇边掳掠之行止。 边塞百姓再不受屠戮之厄，关中百姓再不用将家中儿郎、族中子弟送去边疆，导致田地无人耕作，孤儿寡妇日日泪垂，鳏寡老迈无所依仗！ 百姓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北疆大捷”“右屯卫大破赵信城”“阵斩薛延陀十五万大军”“兵锋直抵郁督军山”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在长安城内传递。 继而宛若飓风引发海啸，整个关中都处于震荡狂喜之中。 李愔之声威，一时无两，如日中天！ …… “冠军楼”上，蒋王李恽这一桌好友望着街道上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的百姓，以及随后赶来维持秩序的京兆府巡捕、衙役，纷纷沉默无言，心中震惊激奋，无以言表。 良久，年岁最小的薛元超才狠狠一拍桌子，大叫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蒋王李恽嘴角一抽，心中腹诽：还好你没说一句“彼可取而代之”，否则老子必定一脚将你踹下楼去……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他对李愔之崇拜发自真心，绝不仅仅是因为房小妹的缘故才故意恬不知耻的示好。 他一直认为一个能够成为大唐首富的男人，就是这个帝国里最最了不得的人才。 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不是理当如此么？ 真是少见多怪…… 然而，毕竟不是谁都能如他这般身份尊贵、行迹浪荡，青衫文士与“至德”亦是拍案击节，连声赞叹。 能够生逢盛世，一见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壮举，这是何等荣幸？ 尤其是这等千古罕有注定要名传万世彪炳史册的旷世奇功，带给诸人心灵的巨大冲击与激励，绝非李恽可以想象。 看着这几人神情振奋一脸向往，似乎若是李愔此刻出现于此，能够立刻纳头便拜，李恽不由得摇头叹气，热血青年什么的，果然是幼稚…… 不过也没打断几人兴奋的交流着什么“帝国之功勋”“吾辈之楷模”“生子当如是”等等话语，自顾自的拿起酒盏斟了杯酒，一口气闷下去半盏，吐出口气，心底有些抑郁。 他崇敬李愔的才华能力不假，但反过来说，李愔越是光芒璀璨，越是功勋盖世，在父皇心目里的地位便会越高。 若是坚决反对自己与房小妹的婚事，自己成功抱得美人归的可能性便越低。 他甚至在想，若是李愔这一仗大败亏输，自然气焰全无，甚至会因此获罪，到那个时候自己出面哀求父皇网开一面，李愔必然感激涕零。 咱也不图他知恩图报，但是总归不好意思在反对这门婚事了吧？ 正自出神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震响，吓得李恽激灵灵打个冷颤，心脏都颤了几颤。 另外几人也吓了一跳，齐齐向门口看去。 几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站在门口，为首一人姿态傲然，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待得见到蒋王李恽之时，稍微有些惊诧，继而便恢复如常，然后负着双手，缓缓踱步走进雅室。 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哎呦，苏良嗣，戴至德，薛元超……呵呵，还有蒋王殿下，微臣见过殿下，有礼了。” 为首的青年一脸讥诮，敷衍的抬抬手，就算是见礼。 “砰！” 李恽一拍桌子，怒叱道：“高真行，如此无礼，不将本王放在眼内吗？” 为首青年丝毫不惧他亲王身份，笑眯眯道：“殿下这说的哪里话？咱这不是给您见礼了吗。” …… 第575章 同是纨绔 说着，将依旧供着的手又抬了抬，这才放下。 神情轻慢，意态敷衍。 旁人见到帝国亲王，或许会心中敬畏，他高真行却不会。 高士廉对于大唐帝国的功勋，任谁也不敢轻易抹煞，若非有他全力扶持，李二岂有今日？ 纵然如今高士廉一怒之下致仕养老不问政事，李二依旧三天两头的前去申国公府慰问畅谈一番，又岂是在李二与长孙无忌龌蹉渐深、猜忌日重的当下，愈发对高士廉尊敬与安抚。 而对于高真行这个勇猛的青年，李二亦不止一次表示欣赏与宠爱，时常有赏赐赐下。 更别说，论辈分，高真行还高着蒋王李恽一辈儿呢…… 故而在李恽面前，愈发肆无忌惮。 李愔那厮对待亲王说打就拽，咱也不跟他比，但是轻慢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 李恽气得直喘粗气，不过看了看高真行，再看看他身后的窦德威、窦德藏、褚彦甫等人，也只得忍着气。 窦氏兄弟乃是皇亲国戚，褚彦甫的老子如今正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再加上高真行。 一旦自己与之发生冲突，无论对错，为了安抚这几人身后的势力，父皇首先教训自己一顿是肯定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恽深吸口气，强忍着暴躁，说道：“本王与几位好友于此饮宴，高四郎与几位兄长若是无事，还请自便。” 娘咧！ 咱堂堂帝国亲王，居然也如此窝囊，真是气煞我也！ 回头就跟李愔好生告上一状，这帮子无法无天的混球，将咱们这些龙子龙孙当成什么了？ 眼下父皇对他们的家族多有倚重，不予责罚，等到将来李愔登基，看看会否一个一个的挨个收拾你们！ 熟料即便李恽服软忍气吞声，高真行却依旧肆无忌惮，他将目光从李恽身上挪开，对他视若无睹。 讥诮的打量一番苏良嗣、戴至德、薛元超三人，冷笑道：“一个率诞无学的棒槌，撞了大运打了两场胜仗，瞧瞧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瓜怂一个个的兴奋模样，真当自己是英雄啦？” 未等几人说话，他又盯着苏良嗣，讥讽道：“依仗着势力，居然就敢贪赃枉法，如今被贬了官，还不夹着尾巴乖乖去上任，还留在长安干什么？” “还不嫌丢人现眼呐！” 苏良嗣脸色血红，怒道：“高四郎，适可而止，切莫欺人太甚！” 高真行“嘿”的一声，上前两步，他个子比苏良嗣高出半头，居高临下以一种鄙视至极的眼神瞅着后者。 不屑道：“欺你又如何？” 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蒋王李恽一眼。 未等变了脸色的李恽开口叱责，高真行身后的褚彦甫语气轻佻说道：“这也难怪，那棒槌擅自出兵，本已犯下死罪，熟料薛延陀外强中干，号称数十万的大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猝不及防下被李愔偷了两场胜仗，还真是命好。有些人肤浅无知，还以为那李愔是军神转世、霍骠骑复生，对于这等无知小儿，四郎又何必一般见识？” 薛元超当即反唇相讥：“呵呵，尔等也就敢在吾等面前张牙舞爪大放厥词，当着人家赵王的面，哪一个不是乖巧温顺如羊羔？” “哦哦，抱歉，是吾记错了，诸位还是敢跟赵王怼一怼的，只不过下场嘛，啊哈哈……” “被人家从头打到尾，据说断腿的就好几个，哭哭啼啼跑去陛下面前告状……” “放肆！” 高真行瞋目大喝。 被李愔打断腿，乃是他一生之耻辱，即便是将李愔千刀万剐亦无法洗脱清白，导致他在纨绔圈子里声名扫地，沦为笑柄。 此刻薛元超直接将这个疮疤狠狠的揭开来，高真行如何不怒？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高真行本就脾气暴躁，当即伸手抓起桌上一个盘子，照着薛元超劈头盖脸就掷了过去。 薛元超没料到他猝下狠手，没来得及防备，一盘子正中额头，“啪”的一声盘子粉碎，将额头砸出一个口子，鲜血“哗”的便涌了出来。 李恽勃然大怒！ 娘咧！ 老子好歹也是一个亲王，对你这般忍气吞声步步退让，你特么还没完没了，现在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打伤本王的朋友，真当老子这个亲王是泥捏陶塑的，没半点火气？ 反了你了还！ 这位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儿，二话不说，在薛元超捂住额头的同时，便起身将身下的凳子拽了起来，运足力气朝着高真行砸过去。 高真行一矮身，凳子便从他头顶飞过，正中身后猝不及防的褚彦甫面门，褚彦甫“嗷”的惨叫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手指缝间鲜血狂飙。 那凳子乃是硬木所制，分量十足，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任凭褚彦甫这一张脸厚如熊皮，也得给砸一个皮开肉绽不可。 高真行最是好面子，一见到李恽将褚彦甫砸倒，当即怒火更盛，他不敢打李恽，当即冲着离他最近的戴至德便冲了过去，一脚便将戴至德踹翻。 李恽也恼了，劈手又拽过来一个凳子，挥舞着就朝高真行砸过去，被高真行挡住，地下一个扫堂腿，将李恽扫倒在地。 这会儿打出了火气，也不管什么亲王不亲王，碗大的拳头使劲儿招呼。 其余几人焉能看着李恽挨打？ 就连薛元超也不顾流血的额头，咬着牙红着眼珠子冲上来，与高真行缠斗一处。 然而这几位虽然各个出身世家，没一个是白给的，但到底平素养尊处优，非是天赋异禀且多年在军伍之中打磨的高真行对手，即便是几个打一个，也完全落入下风。 李恽被高真行一拳闷在脸上，心里发颤，这人简直犹如猛虎一般，这么打下去吃大亏呀！ 一回头见到依旧蹲在地上的褚彦甫，眼睛一亮，大叫一声：“揍他！” 合身便向褚彦甫扑过去。 …… 第576章 捷报传到皇宫 褚彦甫被一凳子砸的头晕眼花，鼻血横流，这会儿尚未回过神，冷不丁被李恽扑倒在地，拳头“砰砰”砸在身上拳拳到肉，疼得他哇哇大叫：“救我！救我！” 薛元超几人一看。 好嘛！ 打不过高真行，咱也不能白白受欺负，柿子要挑软的捏！ 当即舍弃高真行，一起扑过去将褚彦甫摁在地上，一顿爆锤。 高真行气得哇哇大叫，在后面拳打脚踢，试图将这几个送货赶开，将褚彦甫救出来。 可这几人铁了心逮着一个不撒手，任凭高真行拳打脚踢，就是摁着褚彦甫暴打！ 到底都是世家子弟，还有一个亲王，高真行就算再是恼怒，难道还敢如李愔那般将谁谁谁打断腿？ 自然是不行的。 于是，褚彦甫就悲剧了…… 高真行不敢下狠手，窦氏兄弟一脸懵逼站在门口，李恽等四人见倒不过高真行，便死死的摁着褚彦甫不撒手，拳脚齐上可劲儿的招呼。 高真行好不容易拽开一个，等他去拽下一个，原先那个又扑上来…… 不仅是他们在雅室里头打，各自随行的护卫在外间亦是大打出手。 这回是李恽的禁卫威风八面，都是精挑细选的禁军充当护卫，各个膀大腰圆身强力壮，挥舞着连鞘的横刀将高家等几家的护卫打得鬼哭狼嗥。 等到街面上维持秩序的京兆府巡捕、衙役闻声冲进来制止打斗，整座“状元楼”几乎已经被砸个稀巴烂。 酒楼那个一脸和气的胖掌柜蹲在门口，欲哭无泪…… 招谁惹谁了这是？ 还有没有王法！ 春寒料峭。 严冬已过，温暖却尚未来到，早春薄寒侵入肌骨。 神龙殿内，李二一身锦袍，精神头儿比前些时日好得太多，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笑眯眯的听着面前吴王李恪汇报城外昆明池畔的建设进度。 父子几人，气氛和睦。 “去年冬天，用作临时市场的房舍便已完成大半，诸多商户入驻。以水泥当作黏合剂，以砖石堆砌。” “这种建筑方式不仅比以往多用木料更加快捷，也更加坚固，最大的好处就防火，即便偶有失火，亦不至于如往常那般迅速连绵成灾，无可施救……” “同样，大慈恩寺已然完工的大半房舍殿宇，亦是以青石砌筑，自然不如木料那般容易雕琢、花式美观，但庄严大气，历久弥新……” 原本年前李恪就应当前往新罗赴任，但由于昆明池畔临时市场以及大慈恩寺尽皆由他主持修建，一时半会儿的难以交接清楚。 临时市场倒还好说，大慈恩寺乃是为了纪念文德皇后的哺育之恩而修建，一丝半点的错漏之处都不允许存在，故而一直拖延至今。 李二微微颔首。 对于这个“英果类己”的三子，他是非常满意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务尽在心里，随口道来条理清楚，几无错处，能力极强。 再想想李愔…… 人总有优劣，每个人的长处与缺点不尽相同，难以苛求。 或许在政务上李愔不如吴王，但说到心情之纯粹、感情之细腻，李愔却是比这两人强的多。 眼下大唐繁花锦绣，政务之上一番顺遂，三省六部处理国内政务，政事堂提纲领宪，皇帝优柔一点，倒也不算坏事。 最重要是李愔登基名正言顺，诸位兄弟即便稍有不服，亦能够接受。 将来自己百年之后，朝政能够顺利交接，诸子和睦相处，那便是最好的情景了。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们闹到如同当年“玄武门事变”那般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待到李恪汇报完毕，李二温言勉励一番，叮嘱他去往新罗之后要勤于政务，不可任性疏狂，总归是要造福一方，起码在史书之上留下一段佳话。 万勿弄得新罗民怨沸腾，有损大唐声威。 李恪自然一叠声的应下……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侍总管王德从外面跑进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高声叫道：“陛下！北疆捷报！” “右屯卫大破赵信城！十五万薛延陀大军在赵信城全军覆灭！右屯卫兵锋直抵薛延陀牙帐！” 李二愣了一下，接着霍然起身，目露精光！ 李二霍然起身，急问道：“此事当真？” …… 第577章 大臣前来恭贺 王德一路小跑而来，这会儿喘着气，道：“岂敢欺君？” “老奴擅作主张，已然命北疆信使进入宫门，此刻就在门外。” 此等天大之事，岂能让皇帝多等哪怕一时片刻？信使抵达承天门，王德便自作主张将其领入宫内。 此事的确犯了规矩，但是大喜当前，谁又在乎？ 身为宦官，总归服侍好皇帝，时刻让皇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二果然不去追究这等末节，大声道：“快传！” “喏！” 待到王德出去传唤信使，李二早已兴奋得直搓手，在殿中来回踱步，口中道：“娘咧！李愔这小子怎地这般能耐？” “过年的时候朕还担忧他将右屯卫数万兵马折损在漠北，哪怕他能够将其中一半带回来，都打算赦免他听信谗言贪功冒进之罪，没想到先是一举攻克武川镇，又在诺真水歼灭数万薛延陀精锐。” “如今更是大破赵信城，将薛延陀牙帐最后一道屏障拔掉，甚至将十余万薛延陀大军尽数覆灭……娘咧！这真的假的？” 李二和吴王李恪亦是面面相觑。 直捣龙城，封狼居胥，这等滔天之功勋，难不成还真就让李愔给摊上了？ 诚然两人自始至终都相信李愔的才华与能力，一直坚定的认为旁人口中的棒槌，是一个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即便行商贾之道亦能赚取一座金山的卓越人物可是…… 这可是封狼居胥啊！ 古往今来，华夏第一等的战功！ 吴王李恪有些艳羡，虽然极力保持面容平静，心底却早已犹如惊涛骇浪，欣喜若狂。 只要李愔能够更进一步覆灭薛延陀，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战功足以使得李愔立即作为皇位继承人，光芒四射无人能出其右！ 而李愔的军功越大，地位越高，就代表着他的储君之位愈发稳固。 甚至可以说，只要李愔能够完成这千古第一战功，便会成为军中第一将星，无数派系将会向他靠拢，形成军中一股庞大的势力。 再过上个三五年，恐怕就算是皇帝想要废黜他这个储君，都得看李愔答不答应…… 李二兴奋一阵，心思稳定下来，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 再想想自己当年，不仅要与大哥争，还得与三弟争，更不受父皇待见，就犹如激流之中的一截木桩，欲向前而不得，稍有放纵，便会被翻滚的波涛冲走，万劫不复…… 真特娘咧嫉妒这小子的好命！ 李二心情有些酸，想想又觉得没有嫉妒自家儿子的道理，只得稳了稳心神，殿外便传来脚步声。 北疆信使快步入殿，军礼参拜，然后双手将战报举过头顶。 王德上前接过，转呈给李二。 李二用银刀挑开火漆，抽出内里的信笺，一目十行，快速阅读。 恰在此时，又有内侍来报，宋国公萧瑀，尚书左仆射英国公李绩，司徒赵国公长孙无忌，卢国公程咬金，侍中岑文本，河间郡王李孝恭，江夏郡王吏部尚书李道宗……数位朝中大佬联袂前来，求见皇帝。 李二摆摆手，道：“宣！” “喏！” 内侍退出去，稍许，一众大臣鱼贯而入，尽皆拜服在李二御前，齐声大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北疆兵患自此绝矣，吾大唐奉天承运，国势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开创万年盛世！” “呜哈哈……” 即便心思城府如李二，此刻已是难耐心中得意，如此旷世奇功落在本朝，注定会为了他贞观朝增光添彩。 连带着他这个皇帝亦是在史书评价之上陡然拔高一个层次，如何能不高兴？ “还早了一点，李愔运道无双，也仅只是攻破赵信城、覆灭薛延陀主力而已，毕竟薛延陀牙帐仍在，为山九仞，尚缺一篑，吾等还是要保持谨慎，静候佳音吧。” 这显然是稳妥的说法，但事实上却根本不足为虑。 薛延陀之兵力本就不如以往的突厥，二十万精兵已然是极限，先是在漠南一战折损了十万精锐。 诺真水一战又歼灭两万余，如今赵信城一战更是覆灭十五万大军，可见薛延陀就连各族的青壮尽皆抽调而来。 此战过后，薛延陀已然是油尽灯枯，崩溃在即。 苍茫大碛、广袤漠北，已然再无可以抵挡大唐兵锋之力量，横扫薛延陀牙帐，直捣漠北历代霸主祭天之龙城，指日可待。 强汉武功冠绝天下，百世称颂，亦不过如此。 …… 以往，这种捷报李二会拿给亲信的大臣们看，既是分享喜悦之情，亦是表达信任的一种方式。 然而出乎预料的，这一次，李二将捷报轻轻放在面前书案之上，用一方羊脂白玉的镇纸压住，并无一丝一毫相互传阅的意思。 旁人也就罢了，大抵不过是心有疑虑，却也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号称“孤家寡人”，天然的对全天下的人都要有所防备，或许李愔的战报之中有一些事情不宜被旁人得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总归不能因为以前皇帝都会将战报拿给大家看，而这一回没给看便心有怨怼、有所不满了吧？ 但是对于萧瑀来说，却是心中猛地一沉。 萧嗣业“假传圣旨”一事，现在早已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 雁门关守将检举揭发萧嗣业“私通外族”，只不过在押送返京的半路被其跑掉，而后直接北上干出了“假传圣旨”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诓骗李愔兵出白道直入漠北…… 现在看来，皇帝摁住战报不予众人传阅，难不成其中便有李愔提及萧嗣业之情况？ 若是如此，则说明萧嗣业罪孽深重，极有可能连累到萧家，故而皇帝才会借此举来加以转圜。 …… 第578章 都是戏精 萧瑀心中只是感激不尽，可他是个明白人，这么多年的大风大量历经无数，深知有些事情越是隐瞒。 一旦爆发出来影响便会越坏的道理，还不如干脆揭发开来，长痛不如短痛。 故此，萧瑀问道：“陛下，不知战报之中，可否提及吾家那孽子？” “吾萧氏一门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唐尽心尽力，绝不可因为一个败类做了错事，便加以袒护，污了名声。” 言下之意，皇帝您的回护之情咱心领了，但是这件事还是别藏着掖着，干脆摆出来处置。 萧嗣业自然盖世，萧家理应受到何等责罚咱也毫无怨言，谁叫那孽子是萧氏子弟呢？ 子不教，父之过。 家中有子弟出息，建功立业匡扶济世，鸡犬升天阂族沾光，那么家中子弟犯法，家族受到牵累自然亦是理所应当。 众位大臣闻言，尽皆沉默，不置一词。 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 官场之上，从无脉脉温情，更何况此间大臣们各有阵营、各有利益，逮着机会拼力打压对方乃是常有之事，谁也怨不得谁。 但毕竟萧瑀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人家已然认栽，任凭皇帝处置，这个时候若是再落井下石，那未免嘴脸太过难看。 最起码在皇帝面前，还是要保持一副大度宽怀的嘴脸…… 更何况萧嗣业不过是萧家一个偏支子弟，若是谋反自然要夷三族，阖家谁也休想活命。 但如今不过是一个带有私人报复性质的“假传圣旨”，更为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纵然落井下石死咬着不放，又能将萧家如何？ 李二看了萧瑀一眼，沉默少倾，忽而一叹，道：“何来孽子一说？” “萧嗣业暗中与李愔商议，通过潜逃雁门关、假传圣旨之方式，取得薛延陀之信任，从而成功打入薛延陀内部，使得夷男可汗听信了他的建议，故而集结大军攻打赵信城，这才有李愔赵信城覆灭薛延陀十五万大军的辉煌战绩！” “只是可惜啊，如此忠贞之士，敢于成为‘死间’，协助李愔成就旷世功勋，却终究命丧乱军之中，魂魄不得返乡，朕实在是心痛啊！” 心痛是半分没有的，但是心闷却实实在在。 分明是一个千刀万剐的叛国贼，却不得不考虑一个大唐对顶级世家的子弟叛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从而忍气吞声将其叛国行为美化成舍身成仁、忠烈无双的“死间”，李二自己也被自己恶心得不行。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纵然将萧嗣业之罪行颁布天下，除去惹得外族嘲笑大唐世家子弟毫无操守廉耻之外，又有何益处？ 若是将其抓获归案，定然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可现在萧嗣业死的不能再死，还不如物尽其用，将其美化成一个标杆、榜样，在世家子弟以及天下人眼中起到一个模范作用。 亦能够挽回萧家的声望，毕竟从当年自己夺嫡之时开始直至现在，萧家都是义无反顾的站在身后坚定的支持自己。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萧瑀则瞪大眼睛：“呃……” 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的叛国贼么，怎地一转眼就变成舍身成仁、功勋卓着的“死间”了？ 到底是历经两朝皆能身居高位的精英人士，心念转了转，便已经“领悟”了其中内情…… 想来必定是李愔念着与萧家的姻亲关系，心里也定然宠爱萧淑儿，故而不愿意让萧家因为萧嗣业这个孽子从而背负叛国之恶名，受到举世唾弃。 更甚至青史之上亦要留下污点，便在歼灭薛延陀大军之后再度将萧嗣业抓获，私密处死，并且谎称萧嗣业之举止行为尽皆是事先商量，并未叛国，反而是深入虎穴之“死间”，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果真是厚道人啊，往后谁再说李愔是个棒槌，咱萧瑀第一个不饶他！ 为了萧家的声誉，甘愿忍辱负重，不惜悖逆国法，多好的孩子呀…… 原本族中还为将萧淑儿这个敬皇帝的嫡亲血脉嫁给李愔为妾耿耿于怀，如今看来，这简直赚大发了！ 区区一个萧淑儿，便能够挽回萧家子弟叛国之恶名，便是将萧家所有的女儿都嫁给李愔为妾又有何妨？ 萧瑀当即离席，拜伏在地，悲怮哭泣道：“原来如此！却是吾冤枉了那孩子……” “只是萧家子弟蒙受皇恩，富贵荣宠无以为报，自当为陛下尽心竭力，马革裹尸死不旋踵！惟愿陛下千秋鼎盛，大唐繁华安定！” 旁边一众大臣则纷纷出言相劝：“人固有一死，萧嗣业虽死，却重逾泰山！” “萧家子弟铁骨铮铮，实乃吾辈楷模，当晓谕天下，令世人称颂！” “死得其所，壮哉吾大唐儿郎！” “恨不能以身代之！” …… 神龙殿内，一片士气昂扬，壮怀激烈。 都是戏精，谁比谁差呀？ 唯有坐在书案之后的李二，一脸便秘之色。 娘咧！ 要不要这般吹捧？ 对于一个合格的皇帝来说，个人之喜恶，甚至单纯的善恶对错，从来都不重要，只要能够达到正面积极的效果，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只是寻常。 必要的时候哪怕是认贼作父、杀兄弑弟又有何妨？ 关键处在于当你做了这一切之后，能否取得理想的结局。 为了挽回萧嗣业叛国的恶劣影响，顺带着树立一个忠贞不屈舍身成仁的英雄典范，李二不吝于抹去萧嗣业的罪孽，反而送上一个流芳百世青史彪炳的名誉。 历史从来都掩藏在迷雾之中，史书由人书写，世人大多讽刺他李二篡改史书、粉饰罪恶，可是谁又能保证以往的史书就是绝对正确？ 世人只要知晓曾有人不惜舍身成仁，勇入敌营当一个“死间”，成就了一番旷世功勋，由此能后世子孙带来莫大的激励与鼓舞。 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能够效仿先人的做法去完成一桩这样的伟业，那就足矣。 区区一个萧嗣业，是生是死，是忠是奸，何足道哉？ 萧家是必然能够知晓萧嗣业叛国之实的，而自己这番做法，亦会让萧家误解为是顾全萧家的名声才不得不如此。 看看萧瑀感激涕零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人情兰陵萧氏会永远记住，往后尽忠职守、报效君王，自然竭尽全力。 …… 第579章 理当如此 这个结果，李二很满意。 君臣想得，自古以来就是流传不绝的佳话，自己能够与萧瑀达成这般默契，亦算是一桩快事。 嗯，彼此心中了然就好，此事自今而后，不必再提，否则一旦泄露风声，反而不美。 只是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吹捧萧嗣业那个叛国贼，却是令李二心口堵得难受…… 可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树立起来的“楷模”，总归不能再由自己一手推倒。 真憋屈啊…… 李二脸色有些难看，阻止了一众大臣“飚戏”，沉声道：“战报中说，被俘之夷男可汗已经在送往长安的路上。” “另外还有契苾部的契苾可勒随行，契苾可勒愿意归顺大唐，与他的堂弟契苾何力一起，将所有契苾部的族人尽皆编入大唐户籍，请求安置在漠北。” “另外，李愔亦在战报之中提及，建议在漠北设立瀚海都护府，与单于都护府以大碛为界，漠北铁勒诸部设立羁縻府州，皆隶瀚海都护府之管辖，总管漠北各族事宜，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众位大臣一听，暗暗咋舌，这可是大手笔啊。 漠北苦寒，但是地域辽阔，铁勒诸部几乎占据了漠北绝大部分的草场，一旦薛延陀覆灭，铁勒诸部要么尽皆内附归顺大唐。 要么被唐军彻底歼灭，整个漠北将会尽入大唐之版图，开疆拓土何止几千里？ 这个瀚海都护府的管辖范围，将会远超大唐境内数个州，甚至抵得上一道之地，况且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长孙无忌出声道：“既然命名为瀚海都护府，那么显然李愔的本意是开拓直至瀚海的广大地域，甚至将瀚海纳入版图。” “如此广袤之地域，的确应当有专门的衙门予以管理，这个瀚海都护府的设立理所应当。只是如此广袤之区域内，不仅又铁勒诸部，尚有不少零散的部族散居期间，总归不能统统杀光吧？” “是以，管理起来绝非易事，必有功勋卓着、声威显赫之名将坐镇，方可震慑群胡、威盖漠北。” “以老臣之见，李愔自兵出白道便一路狂飙突进，数十万薛延陀大军尽数覆灭于他手中，在漠北之声威绝对不做第二人想，应当由李愔担任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必定事半功倍。” 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房玄龄上前启奏道：“陛下明鉴，李愔固然功勋卓着，能力卓越，足可担当瀚海都护府大都护一职，只是其行事素来任性，不可约束。” “如今漠北即将归入大唐版图，如何治理铁勒诸部，便是朝廷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无论采取何等政策，总归不能肆意屠杀。” “而李愔对待胡人蛮夷的态度素来强硬，动辄屠杀，岘港、僧伽补罗城、飞鸟京、新罗……” “再加上如今的漠北，在李愔手上被屠的胡族，数目只怕不下数十万之中，若是任用李愔管辖漠北，距离长安数千里之遥，来往通信极不便利。” “必然要赋予大都护临机专断之权，可是以李愔的作风来看……只怕杀戮太甚，有伤天和，更会折损大唐泽被苍生、仁爱世人之威名。” 李二一听，频频颔首。 那棒槌的确如房玄龄所言，对于外族素来手段强硬，一旦北疆稍有风吹草动，弄一出大屠杀绝不让人意外。 尤其是此子行事无所顾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恣意妄为，若是将他仍在漠北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还不得翻天？ 更何况，李二也明白房玄龄言外之意。 既然自己已经打算立储了，那就有必要尽早，否则必将生变…… 闻听房玄龄之言，长孙无忌微微摇头，道：“此言差矣，没有谁一出生便可堪当大任、永不犯错。” “赵王天资纵横，实乃百年难遇之人才，更当予以重任加以磨砺，方可促使其成为帝国柱石。若是因为一些缺点便投闲置散，不加以培养，只怕永无进步之日。” 言下之意，咱是看重了李愔的才干，故而才举荐他担任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 越是青年才俊，就越是要重点培养，却必须宽恕他的过错，一味的扬长避短并不可取，否则如何为帝国培养合格的接班人？ 房玄龄气得太阳穴直跳，忍着气，咬着牙，沉声道：“北疆能否绥靖，事关帝国安危，设立都护府乃是应有之义，但都护府的人选，还应仔细斟酌。” 这两人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其余几位大臣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不是没人与长孙无忌交好，亦不是没人支持李愔，只是身为朝中有数的大佬，这几位各个手握重权，稍有动作便会引起连锁反应。 事关储君，可以延伸到储位之争再起波澜，谁也不愿陷入这个泥沼中去。 李二看着与长孙无忌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房玄龄，心底倒是有些欣慰。 想了想，李二开口道：“若是再漠北设立瀚海都护府，一应衙门架构、人员安排都需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李愔才能固然有那么几分，但是闯祸的本事也不小，将他丢在漠北，朕不放心，天知道能捅出一个什么样的篓子，吓咱们一跳！” “再者说，此时薛延陀牙帐仍在，铁勒诸部依旧听从薛延陀可汗的号令，漠北还不是大唐的地盘，还需敦促各路大军加快行程，速速抵达漠北，协助右屯卫歼灭那些顽抗的胡族。” “陛下英明！” “理当如此！” …… 第580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众大臣打够了酱油，又齐齐一溜恭维。 长孙无忌暗叹口气，虽然知道将李愔弄去漠北的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但是见到皇帝如此维护李愔，便知道自己心中那一丝丝的希冀算是彻彻底底的断绝了。 若无天大之变故，易储之事，从今而后再无可能。 以陛下对于长孙家的态度，以及长孙家与李愔之间的恩怨，及至皇帝殡天李愔登基之后，长孙家即将面对的，将会是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压和排挤。 一想到那种困顿之局面，长孙无忌便忧心忡忡…… 京兆府。 京兆尹马周看着堂下一众鼻青脸肿、口歪眼斜的纨绔子弟，眼皮子一阵乱跳，使劲儿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高士廉的四公子高真行，褚遂良的儿子褚彦甫，窦家两兄弟窦德威、窦德藏，前任大理寺卿戴胄的儿子戴至德，薛道衡的孙子、薛收的儿子薛元超。 高祖皇帝宠臣、当今陛下潜邸“十八学士”之一苏世长的儿子苏良嗣……哦，还有一位蒋王殿下。 一帮子混球，都吃饱了撑的？ 出身于世家门阀，少小年纪便身居高位，各个身在仕途前程无量，怎地与市井之间的地痞流氓也似，半点利国利民的之举措都没有。 连一个个兢兢业业的评定都评不上，整日里却只知道打架斗殴？ 都是败类啊…… 喝了口茶，胸腹之中的火气稍减，马周抬起眼皮扫视一周，问道：“尔等聚众闹事、扰乱治安，按律，当鞭挞三十，收监三月，亦或劳役十日……” “不过念在诸位尽皆年少意气，亦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若是肯赔偿那‘状元楼’一切损失，私下里协商解决，本官便放尔等一马，不予追究。” “几位，意下如何？” 他从不是一个心慈面软之人，说一句“铁面无私”亦不为过，眼里从来不揉沙子。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纨绔之间的意气，堂堂京兆尹政务缠身，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伤神费力。 不过是一群蠹虫而已，懒得搭理…… 然而他打算息事宁人，有人却不干。 褚彦甫虚弱的倚着窦德威，擦了一下不停流血的眼角，又青又肿的嘴巴一说话便疼得直抽抽：“不行！老子找谁惹谁了？” “跟他们犯口角的是高四郎，先动手的也是高四郎，凭什么他们不找高四郎，偏偏逮着老子打？老子好欺负啊！” “此事必须讨一个说法，马府尹若是不能秉公直断，而是打算和稀泥袒护这几人，那咱就将官司打到大理寺！” 戴至德在一旁大叫：“大理寺就大理寺！是你们先动手打人，我等纯属自卫，去了大理寺也不怕！” 他又怎会怕去大理寺呢？ 他老子戴胄乃是前任大理寺卿，现任大理寺卿孙伏伽就是戴胄一手带出来并且扶持到寺卿位置上，可说是孙伏伽的恩主，否则戴至德何以小小年纪便可在大理寺担任官职？ 到了大理寺，那就跟回了戴至德的家一样…… 高真行在一旁眼角直抽抽，恨不得一巴掌将褚彦甫这张臭嘴扇歪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犯口角的是我？ 什么叫先动手的是我？ 你特娘的到底跟谁一伙的，这不是出卖我么？ “闭嘴！” 马周断喝一声，瞋目怒叱：“此乃京兆府衙门，官府重地，吾乃京兆尹，朝廷命官！” “尔跟谁张口老子闭口老子呢？膏腴子弟，顽劣不堪，既然你们褚家不能好生管教你，本官就替你老子好生管管！来人！” “在！” “褚彦甫口出狂言，目无官衙，嚣张跋扈，高真行挑衅在先，殴打他人，此二人鞭挞三十。” “窦氏兄弟为虎作伥，苏良嗣、戴至德、薛元超、蒋王李恽，当众斗殴影响恶劣，每人鞭挞二十。” “让那‘冠军楼’出具损失账目，由这几人平均分摊，而后尽皆打入牢狱，收押三月！” “喏！” 堂下肃立的衙役冲上来，如狼似虎一般将几人摁倒在地，无视挣扎，用绳索尽皆牢牢捆住。 蒋王李恽吓了一跳，急忙道：“那个啥……马府尹，本王就算了吧？” 马周大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恽哭丧着脸，不肯挨鞭子，挣扎道：“可是稍后本王还要入宫为父皇请安，这抽一顿鞭子走不了路，本王无法尽到人子之孝道……” 马周冷言道：“此时殿下倒是想起人子之孝道了？” “先前光天化日之下有如市井地痞一般当众斗殴，怎地忘了自己亲王之身份，忘了陛下若是得知，会是何等恼怒伤心？” “你且放心，稍后本官会亲自入宫向陛下禀明此事，陛下断然不会怪你没有去请安问好。” “再则，收监三月，您也没机会入宫了……押下去，行刑！” “喏！” 衙役们兴奋的将不断挣扎的李恽捆起来，抬着就往外走，毕竟能够亲手抽一个亲王一顿鞭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都有的机会…… “且慢！” 这在此时，一人自大堂门口快步入内，向着堂上的马周施礼道：“下官高履行，还望马府尹网开一面。” 高履行一身长衫，俊朗不凡，立于堂下，施礼之后便直起身，看着马周。 马周微微蹙眉，耐着性子道：“高大郎，汝亦是朝廷命官，当知法不容情，岂可因为你一句话，便要本官徇私？” “再者，刚刚本官非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可是这些纨绔出言不逊、咆哮公堂，丝毫未将本官放在眼里。” “高大郎还是请回吧，顺便给高真行准备一些被褥衣物，本官容许尔等入监探视，亦算是通融了。” 高履行面色便难看起来，沉声道：“马府尹，大家都是同朝为官，这几人年纪小犯了错，却也非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 “不过打架斗殴而已，又没有造成伤亡，何至于如此苛刻，半点不容情面？” 在他看来，纨绔子弟们偶尔吵个嘴、打个架，那也叫事儿？ …… 第581章 长安最后一场雪 以往京中这些个纨绔动辄几十上百人大混战，轰动京师，也没见谁揪着不放。 就算是皇帝闻听，大多也仅止是一笑了之。 这马周分明是就是借机要落高家的面子呀…… 马周面容凝肃起来，反问道：“高驸马莫非以为本官是针对令弟？” 高履行背负双手，眼神深邃：“吾没这么说，但是区区小错，却非得要严惩不贷，马府尹想要借由这几人的身份，来彰显你执法公正、大公无私么？” 马周差点被气笑了。 “素闻高驸马性格豪迈，深明大义，此言却是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了，执法公正也好，徇私枉法也罢，法度自摆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衡量，何以高驸马对令弟违法之事视而不见？” “是依仗身份嚣张跋扈，亦或是太过敏感，认为谁都对你高家有迫害打压之嫌？” 心中恼怒，话语自然也就不客气。 高履行眼神一缩，沉声道：“难道不是？” 自从父亲申国公高士廉因为丘行恭之事被长孙无忌摆了一道，故而一怒致仕，高家的境况便渐渐下落。 官场之上捧红踩黑乃是常态，人走茶凉时过境迁，谁还管你高士廉以往是否权倾天下、圣眷优隆？ 树倒猢狲散，以往依附于高家的诸多的官员、家族纷纷改换门庭，其中大多投靠去其他人门下。 而这些以往对高氏父子言听计从者，如今换了一副嘴脸，时常刁难。 高士廉倒是平静接受，老人家一生风波险恶历经无数，浮浮沉沉渡尽波劫，就连生死都看得开，哪里还在乎什么红眼白眼？ 但是高履行不行。 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从小到大荣宠备至，可谓在吹捧和逢迎当中长大。 少年显贵身份显赫，又娶了李二的女儿东阳公主为妻，成为大唐驸马，更是少年得志如上青云。 如今家中权势不在，故旧纷纷疏远背离，这份落差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现在高履行无论看谁似乎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带着嘲讽和讥笑，每一件不顺心的事情都认为是有人在刻意打压高家。 在剥他高履行的脸面，背后都藏着某一些不可告人的龌蹉。 当初自己跟随长孙家并未鼎力支持魏王，反而先是魏王后是晋王一味的鼓捣着易储，想必对自己忌恨在心。 如今父亲致仕，在皇帝面前荣宠大减，必然是六皇子一党展开抱负，对自己极力打压…… 马周对于高履行的敏感颇为不屑，微微摇首，淡然道：“高驸马，你未免有些自视过高了。” 言下之意，是算个什么东西，犯得着我马周打压排挤？ 高履行最是骄傲自负的一个人，若是此刻马周嚣张一些承认确实是在借机打压高家，打高家的脸，他或许还能忍耐。 偏偏马周这么一副“老子没空搭理你，你想多了”的神情，深深的刺激到高履行的自尊。 骄傲的人能够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却绝对无法忍受旁人的无视。 高履行满面通红，恼羞成怒，怒道：“不过区区一介京兆尹，难道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马周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叱道：“本官念在汝乃皇亲国戚的份儿上，颇多口舌予以解释，汝却为何不知好歹，胡搅蛮缠？” “再敢聒噪，别怪本官不客气，将汝一同治罪！” “好，好，好，很好！” 高履行双眼愤懑，甩袖离去。 马周大喝道：“立即将这些人带下去行刑，若有人再敢阻拦，一律以同罪论处，绝不容情！” “喏！” 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将几位纨绔推搡着押下去。 高履行出了京兆府衙门，在门口停了一下，心中怒火升腾。 随性而来的家仆赶紧上前，询问道：“四郎呢？京兆府不放人？” 高履行沉默不语，面色黑如锅底。 家仆不敢再问…… 高履行仰首望天，黑压压的云层由远及近翻滚而来，没到片刻的功夫便布满整个天空。 风雪欲来。 或许，这将是长安最后一场雪吧？ 风雪过后，阳光普照。 那时候便是温暖的春天了…… 咬了咬牙，大步走下京兆府衙门前的石阶，三两步跳上马车，大声道：“回府！” “喏！” 家仆赶着马车，向着申国公府疾驰而去。 一阵寒风吹过，零星的雪花飘飘洒洒，从天而降。 寒意浸人。 在这个时代，完完全全的封建大家长制度，一家之主一言九鼎，不仅对于仆人奴役有生杀予夺之权，即便是自己的妻子、儿女亲眷，亦是高高在上，家中大小事务一言可决。 若是家中发生什么大事，顶多也就是与几个器重的子侄商议一番，然后无论前途如何，决定就这么下了。 余者也就只能跟着，是一飞冲天公侯万代，还是坠落深渊阖家遭殃，这些家族成员是没有发言之余地的。 话说当初李愔一声不吭便率军兵出白道直插漠北，他们一边埋怨着不该听信谗言相信了“假传之圣旨”。 一边为孤军深入独闯龙潭的李愔担惊受怕，毕竟漠北与漠南之间隔着广袤荒凉的大碛，此番深入敌境。 不仅仅要面对数以十万计的薛延陀铁骑围追截杀，更要承受后勤辎重运输艰难的境况。 可以说，自从进入漠北的那时候开始，天地之间便唯有身边的一支孤军，可以护卫李愔的周全。 顷刻之间便会全军覆灭。 然而谁能想到，就是在这等近乎于绝境的情形之下，李愔先是攻陷武川镇，歼敌诺真水。 今又攻克赵信城，大破薛延陀十五万大军，屠杀大半…… 这就……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了？ 这可是古往今来被所有汉家儿郎所推崇备至视为至高无上的军功，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李愔做到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应接不暇的同时，更有些不敢置信。 …… 第582章 班门弄斧 一桌小菜，一壶老酒。 高履行与高季辅相对而坐，叔侄二人推杯换盏，气氛却未有欢快，只有低沉压抑。 从京兆府衙门出来，高履行并未返回家中。 高士廉自从丘行恭当众“反叛”依附长孙无忌之后，给高士廉的声望以及心理待到的打击极其严重。 不仅使得他多年构建的声望暴跌，亦使得他在至亲之人背叛之后心灰意懒，再也无意朝政，整日里宅在府中养鱼浇花，优哉游哉。 这令高履行很是失望。 在他看来，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依着皇帝对于高士廉的尊敬倚重，只要高士廉稍稍表露一丝愿意重归朝堂的意愿，皇帝必然一道圣旨将之起复。 太子之位未必便如同看上去那般稳如泰山，或许只要小小的推动一下，皇帝易储之心再起，未来如何，谁登大宝，未为可知…… 若是那般，又何来马周这等鹰犬狠狠的剥了高家的脸面？ “二叔，有何打算？” 高履行闷了一盏酒，夹了一口鱼肉送入口中，问道。 高季辅自然知道高履行此问的真正含义，叹息一声，无奈道：“非是叔父愿意投闲置散，可是如今叔父举步维艰，官场之上顶红踩黑。” “纵然是想要有所作为，区区一个吏部侍郎又有什么分量？” 当初距离吏部侍郎仅止一步之遥，眼瞅着就要成为六部尚书之一，却生生被李道宗给顶了下来，令人扼腕。 不仅如此，官场之上想要前进一步难如登天，可是这一步没上去，那可就不是原地踏步的事情了。 李道宗一上台，立即将吏部原本的官员整肃一遍，各个职位尽皆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将整个吏部衙门牢牢掌控。 高季辅虽然因为身后有着高家背景没有什么调动，依旧坐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可是谁还会看他的眼色？ 日子过得甭提多憋屈了。 高履行给高季辅的酒盏中斟满酒，状似无意道：“叔父正值春秋，难道就这么一蹶不振，怀才而不遇，被小人欺压、嘲讽，憋屈的混日子直至终老？” “随波逐流，和光同尘，这可不是吾高家人的作风。” 高季辅先是一叹，继而一愣，抬头盯着高履行，低声问道：“贤侄可是有何章程？不妨说出来，让叔父斟酌一番。” 高履行并未说话，只是夹了一筷子嫩笋放在口中嚼得咯吱响，然后慢悠悠的抿了一口酒。 高季辅佯怒道：“咱爷俩谁跟谁，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高履行这才放下酒盏，瞅着高季辅，说道：“章程是没有的，眼下因为我当初站在赵国公一边，故而被李愔视为眼中钉，这才有了如今的排挤与打压。” “若是无法取得赵王的谅解，不仅仅你我叔侄，只怕所有高家人，今后都休想在朝中占据高位，手掌大权。” 高季辅叹气道：“这还用说么？叔父我曾距离吏部尚书就差那么半步，正是因为赵王一系的怂恿，皇帝这才将我摁了下去……” “只是如今赵王身边聚集着李道宗、马周等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吾等试图取得赵王的谅解，谈何容易！” 他现在恨透了马周、李道宗等人，连带着对赵王李愔亦是怨念颇深。 高履行摇了摇头，道：“有这些人在，赵王永远也不可能接纳吾等。” 高季辅蹙着眉，觉得这很难。 高履行被噎了一下，看着这位叔父，心中暗忖：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贤侄的意思是……”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听闻这句，高季辅眼睛瞪大，吃惊道：“如今李愔的太子之位已然稳固，意欲令陛下动易储的心思，难比登天……嘶----” 说到此处，他骇然道：“贤侄该不是想投靠某一位亲王，重演一回当年玄武门之事……” 然后，不顾高履行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神情，狠狠一攥拳头，微微前倾身子，兴奋的盯着高履行，压低声音道：“荆王如何？荆王乃是高祖爱子，血统纯正，平素又以贤良而闻名，朝中亲朋故旧无数，隐形的力量不容小觑！” “若是再加上吾等的帮衬，骤然发难，逆势而为，说不得就是从龙之功啊……” 高履行：“……” 这特么谁说高季辅是渤海高氏除去家主高士廉之外最有能力的智者？ 分明就是个棒槌呀！ 旁的暂且不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跟蹚着玄武门外手足兄弟的鲜血逆而篡取、登基大宝的李二玩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 以李二对于武将的掌控力度，信不信你这边前脚喊出这样一个口号，后脚就会有大军戒严长安封锁四门，然后如狼似虎的“百骑司”破门而入杀光你全家？ 高履行只得说道：“吾等蒙受皇恩，焉能行此悖逆之事？” “今日小侄便当作没听到，往后切勿再提。吾渤海高氏，万万不可做出这等事，青史之上留下污点，败坏门风。” 高季辅撇撇嘴。 屁的门风！ 渤海高氏的先祖乃是北齐王族，后来仕事隋朝，不过是因为受到鲜卑贵族斛斯政的牵累，发配外敌投闲置散，这才不忿之下投靠了高祖皇帝李渊。 又将寄养于自家的外甥女嫁给时为秦王的李世民，这才渐渐抵掌大唐权政，一跃而成为天下一等一的门阀。 在世家门阀面前谈论“忠贞”，就跟当着娼妇谈论贞操一样幼稚可笑…… 不过虽然这是事实，却绝对不能从嘴里说出来。 高季辅疑惑问道：“那贤侄尚有何手段，使得高家重新恢复以往的权势荣光？” 高履行答非所问：“下月乃是晋王寿诞，吾已备好一份厚礼，届时前往晋王府祝寿。不知叔父可有闲暇，与吾一同前去？” 高季辅一愣：“晋王不是被圈禁起来么？” …… 第583章 法不外乎人情 “圈禁又能如何？陛下诸子之中，对于晋王殿下最是偏爱，恨不能将天下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晋王玩耍。” “只是想先前因为事关储位之争，陛下不得不忍痛将其圈禁，但是溺爱之情非但唯有减弱，反而更甚……” “如今北疆大捷，只要先前的战功非是谎报，那么凭借他的能力扫平北疆廓清胡族指日可待，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够传来薛延陀覆灭的消息。” “届时，陛下为了展示天威，歌颂天佑大唐，大赦天下乃是必行之举。晋王殿下解开圈禁的日子，用不了多久了……” 高履行为高季辅斟满了酒，举起酒杯，淡然说道。 高季辅精神一振，自然明白高履行话中之意，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问道：“晋王殿下有那个胆子？” 高履行眉梢一挑：“所以，稍后吾等先去赵国公府拜会一番。” 他才不信长孙无忌从此之后便安心看着李愔安稳的坐着太子之位，等到将来李愔登基之后面临更为严重的打压！ 无论赵王亦或是赵王一党，尽皆与长孙无忌格格不入，甚至仇隙甚深。 长孙无忌何等样人，岂会坐以待毙？ 只要长孙无忌能够聚齐他认为可以抗衡皇权的力量，那么必然会有所动作，在皇帝诸子之中另择以为殿下尽心匡扶，一举即将储君之位掀翻！ 高季辅猛地一拍手掌，低声道：“善！” 朝堂之上，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敌，大家因为利益而勾心斗角，自然也可以因为利益而携手合作。 以往高家与长孙无忌颇有龌蹉，甚至因为长孙无忌的背叛而使得高士廉一怒致仕，声威地位大受打击。 高家上上下下怨言四起，恨不得将长孙无忌这个白眼狼斩尽杀绝。 但是只要是协作有利于各自的利益，一笑泯恩仇、携手创辉煌，实在是等闲事耳！ …… 京兆府衙门。 一帮子纨绔子弟被京兆府衙役一顿鞭子好抽，抽的鬼哭狼嚎。 年岁最小的薛元超疼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高真行倒是抗击打能力强，也更能忍，但是多抽的十鞭子照样令他脸青唇白，疼得一身冷汗。 衙役们抽完鞭子，一股脑的将一群纨绔尽皆丢在大门之外…… 按理说，马周虽然制法甚严不徇私情，但亦非是不近人情之人，纨绔之间打打闹闹固然败坏风气，但是也不当大事。 略施惩戒之后，未必便会铁面无私。 也不会去管行刑的衙役会否收了好处便手下留情，事后亦会允许各自的家奴上前医治，然后将马车赶到门口，一个一个的接回家去疗养。 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不必为了这点事情伤了谁的颜面。 但今日着实被高履行气到了，咱依法办事，怎地就成了打压你们高家，不给你高家面子？ 你高家再是势大，难道还能大得过国法？ 马周也是个倔脾气，你不说我不给你面子么？ 那行，我还真就半点都不给了！ 行刑的时候是要褪去裤子的，抽完鞭子，便命衙役将这些平素养尊处优的纨绔们一股脑的抬出大门之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丢在大街上。 包括蒋王李恽在内的一众纨绔便这么忍着后臀的伤痛，再被冷风这么一吹，那个酸爽…… 皇城之内甚少百姓商贾走动，但是各个衙门扎堆儿，官差衙役不计其数，来来往往的行人便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纷纷窃笑，难免指指点点。 都是要脸面的，几位纨绔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裤裆里。 窦家兄弟以及苏良嗣、戴至德等人捂着脸急忙吩咐前来的家仆，将他们抬着放在马车上，急匆匆的返回家中。 然而总有人不肯消停…… 蒋王李恽的侍卫们一看自家殿下这般模样，顿时大惊失色。 先是拿来厚毯子盖住伤处，一边往马车上抬，一边问道：“这马周当真胆大包天，虽说国法不可徇私，但做做样子也就行了，何必打得这么狠？” 听了这话，李恽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忍着伤痛，扭头看着正被家仆抬上马车的高真行，怒骂道：“都是这等不知好歹的小儿所累！” “娘咧！你家都已经落配了，还以为是以前申国公在位的时候呢？好死不死的去招惹马周，那人岂会惯着你？真是一群蠢货！” 那边高真行一腔怒火有若熔岩流淌，强忍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这会儿听了李恽的话语，顿时勃然大怒。 本来已经被抬进了车厢，硬生生爬出来指着李恽，破口大骂：“放你的屁！” “如今家父致仕，人走茶凉，就连你们李家也忘了当年若非我们高家的鼎力扶持，这么皇位根本轮不到你们头上了，跟着旁人一道都来欺负老子是吧？” 李恽亦是大怒：“去你娘咧！你跟谁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来人，给我打！” 他身边的侍卫早就对高真行的言语有所不满，咱家殿下再是不受陛下待见，可那到底也是陛下的血脉呀，哪里轮得到你一个纨绔大放厥词？ 还口口声声提及当年皇位之争的功勋…… 听到李恽喊打，当即解下佩刀，连着刀鞘便冲了上去，照着高家的奴仆劈头盖脸的便打过去。 高家这边以往那也是嚣张跋扈的人家，如何肯缩头当乌龟？ 高真行喊了一声“打”，便奋起反击。 怎奈李恽身边的禁卫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精锐，先前在状元楼便将高家奴仆揍了一顿，这会儿更是个个虎入狼群勇不可当，几个照面便将高家的奴仆打得满地找牙。 李恽兴奋得趴在马车上，排着车辕大叫：“给我打！把高四郎拖下来，狠狠的打！” 禁卫便冲上去，将马车里的高真行拖拽出来，好一顿拳打脚踢。 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下手也极有分寸，看似打得热闹，实则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处，只是看上去灰头土脸凄惨无比。 …… 第584章 北疆严寒，风雪肆虐 京兆府的衙役都傻眼了，这怎么又打？赶紧跑回大堂报告马周。 马周一听，气得胡子直翘。 这特娘咧是根本没将他这个京兆尹放在眼里呀！ 刚刚惩戒完，结果就在京兆府的大门外大打出手，这让京兆府权威何存？ 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周亲自率人将打斗的双方驱散，然后一个一个尽皆投入京兆府大牢，哪管你是申国公家的公子，亦或是皇帝的儿子！ 高真行在牢房之内依旧以肯服软，甚至大声叫嚣：“马宾王你算个屁的正直之臣，如此虐待于我，不也是赵王的鹰犬爪牙？” “你给老子等着，终有一日，今天的羞辱必定双倍奉还！” 这话被狱卒传到马周耳朵里，马周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火，而是陷入沉思。 高真行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一时的气话，亦或是狂怒之下意有所指？ 眼下李愔率军在北疆狂飙突进，攻陷武川镇、大破赵信城，前前后后击溃斩杀薛延陀大军十余万。 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漠北之地千里无炊烟，诸多胡族闻听李愔之名而色变，听闻唐军马蹄而胆寒！ 这股势头持续下去，漠北之地将会尽皆平定，雄霸草原的薛延陀将会烟消云散彻底覆灭，成就李愔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旷世功勋！ 自今而后，大唐军中，李愔将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即便是当年率军突袭突厥牙帐的“军神”李靖，在声势以及功勋之上，亦要稍逊一头。 各方势力将会先后依附，用不了多久，李愔便能够成为军中陡然崛起的一股势力，且拥有着强大的话语权。 尤为重要的是，这一仗使得火器大放光彩，以开天辟地的姿态改写战争的模式，使得许多有见识的大人物们都认识到火器的重要。 然而直至目前为止，大唐所有火器的研发、制造、改良，全部在李愔操控之中，旁人根本无法解除到其核心的机密。 可以说，眼下李愔大势已成，拥有了在朝堂之上可以与一众大佬分庭抗礼的资本，其震古烁今的绝世武勋，使之成为军方的一个标杆。 无数军卒将校对其充满敬仰与崇拜，简直成为所有大唐军人的一天标杆，再加上对于火器的掌控，即便是皇帝想要打压，都要三思才行。 否则极易引起军方的动荡。 这等情形之下，他的地位自然愈发稳若泰山，轻易不可撼动。 北疆严寒，风雪肆虐。 今年冬天的风雪格外的多，似乎连最崇敬的老天爷都在跟漠北所有胡族作对，茫茫雪原阻隔了各个部族的脚步。 哪怕是大唐军队万里突袭，将薛延陀的各个据点逐一攻陷，如今更是歼灭十余万主力军队，兵锋直抵郁督军山。 这附近的胡族也只能呆在各自盘踞的山谷、山阳之处，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想要迁徙，便要带上牛羊马匹，马匹还好说，这些牛羊一旦进入冰天雪地的旷野之中，就意味着将会一只一只的冻死。 对于没有房屋、没有土地、没有粮食的胡族来说，族中的牛羊就是一切。 没有了这些牛羊，整个部族的人都会饿死。 与其凄凄惨惨的饿死在雪原上，还不如吃饱喝足之后跟唐军决一死战！ …… 正是这等情形之下，曳莽率领一部残军回到牙帐，意欲效仿夷男可汗的做法传达可汗令谕，命各个部族再一次支援人力增添兵员，却收效甚微。 牙帐之外，曳莽抬首望着巍峨雄壮的郁督军山，心头一片悲凉。 数百年前，当郁督军山还叫做燕然山的时候，便有汉家的军队万里突袭至此，残杀胡族儿郎，登临山巅，勒石记功。 如今，汉家军队又一次狂飙突进横扫漠北，往昔的一幕将会重演。 自己被父汗赐予大汗之位，难道连一天大权在握的滋味都享受不到，便要使得薛延陀汗国在自己手中倾覆崩塌？ 梯真达官在身后看着曳莽落寞的背影，心中不忍，上前道：“大汗不必忧怀，逼不得已，便放弃这牙帐阖族北迁，漠北疆域纵横万里，多崇山恶岭。” “只要坚持到雨季到来，漠北道路难行，足够吾等与唐军周旋。况且大汗非是孤军奋战，尚有突利失、拔灼两位王子麾下的军队不下于数万之众，只需集合一处，未必便没有与唐军一战之力。” 曳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何必安慰我？突利失与拔灼手中固然尚有一些兵力，但是这二人一向将大汗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如今父汗将汗位传于我，他二人岂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我？” “汗国的主力已然在赵信城被彻底击溃，余下的力量虽然可堪一战，但是各怀机心、一盘散沙，怎么可能同心协力驱逐唐军呢？” 胡人自私，见利而忘义，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家国之念。 对于胡人来说，哪一地水草丰美，哪一地便是他们的落脚之处，他们从来没有家，更不会忠诚于任何一个王朝。 突厥汗国也好，薛延陀汗国也罢，哪怕是追溯到更久远的匈奴汗国，也更多是以种族血脉为维系，保持核心的强大，以武力和利益为羁绊，聚集其余部族团结在一起。 有利则合，无利则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夷男可汗生死不明，即便是活着也落入唐人之手，没有了夷男可汗的压制，谁还会甘心听从他这个临危受命的大汉之命令？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恐怕自己的那几个兄弟这会儿正琢磨着如何划地为王，割据一方，做起优哉游哉一言九鼎的小可汗了…… 梯真达官凑上前，低声道：“那两位王子皆是贪得无厌之辈，蠢得厉害，大汗可以暂且放弃牙帐，阖族撤往龙城。” “同时命人传令给突利失、拔灼，令其率军前来龙城会盟，就说您愿意让出可汗之位，三兄弟之中有德者居之，那两人利欲熏心，岂会不来？” “只要他们率军赶到龙城，大汗当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斩杀，收缴其部众，则实力陡然强大，再与唐军慢慢周旋，地利人和，未必便不能将唐军驱逐出漠北，光复汗国！” 说着，他目光狠厉，单掌竖起做刀状，向下狠狠一切！ …… 第585章 心狠手辣 曳莽呆了一呆，虽说有些心动，却究竟不忍心：“这这这……手足相残，兄弟阋墙，岂非自毁根基？” “若是突利失和拔灼愿意合兵一处共抗唐军，吾愿意交出这可汗之位！” “糊涂！” 梯真达官急道：“大汗岂可如此天真？那两人狼子野心凶残暴戾，就算大汗愿意献出汗位，可是他们怎能放心有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大汉存在？”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若不能先下手为强，大汗迟早被他两人害死！” “这个……” 曳莽犹豫不定。 他不愿手足相残，一方面是不想留下骂名，另一方面则是深知此刻薛延陀已经处于崩溃之边缘。 若是不能同心协力抵抗唐军，说不得不久的未来就将阖族被抹平于史书之中。 曾经雄霸漠北纵横草原的薛延陀，将会连同铁勒诸部一起湮灭在历史之中，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传说。 可他也不想死…… “大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大唐皇帝若非当年心狠手辣杀兄弑弟，焉能创下如今大唐繁荣鼎盛之局面？” “纵然一时受到万众骂名，可是只要能够振兴部族，用不了多久，没人会记得您的污点，只会歌颂您的英明神武！” “突利失自私自利，拔灼残暴凶虐，汗国落入这两人手里，覆亡只是迟早之间！大汗，部族存亡，尽在您一念之间，切不可妇人之仁！” 梯真达官翘着胡子，一顿疾声厉色，试图劝阻曳莽对他的两个兄弟狠下杀手，将薛延陀的残余势力统一掌控在自己手里。 成王败寇，便是世间至理。 只要能够统合薛延陀完成驱逐唐军的目标，那就是整个铁勒诸部的英雄，威名将会被铁勒子孙世代传颂，谁在乎你是否当初曾经做过什么呢？ 到时候自然会有无数的人站出来为你洗白…… 曳莽依旧犹豫。 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将所有的军队尽皆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也不是不行，他害怕的是万一自己杀了兄弟，最终依旧没有将唐军驱逐，反而大败亏输，那可怎么办？ 若是有驱逐唐军、重振薛延陀的功勋在手，自然是不惧那些污点。 可若是最终落得一事无成，更让薛延陀在他手上覆亡。 那么结局就将会是他曳莽残杀手足，导致汗国覆灭，他就是薛延陀的千秋罪人，必将受到万世唾骂、遗臭万年…… 风险着实太大。 梯真达官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位大王子什么都好，有着胡人少有的仁义率直，本身威望也不低，铁勒诸部之中多有支持者。 就只是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关进时刻看上去显得缺少担当，没有魄力。 古往今来成就大事者，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没有人能够看得见未来，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眼下之处境做出判断，有时候成功有时候失败，这是很正常的。 但临机决断展现魄力，方有成功的希望。 犹豫不决跮踱不前，致使良机错失，却是连半分胜算都不会有…… 远处斥候策马疾驰而来，到了面前勒住马缰，在马上大声道：“大王子，唐军已然迫近至三十里之外，数量有两万余众，来势汹汹！” 曳莽回首望了望远方的阗颜山，又看了看阴沉沉乌云凝聚的天空。 这场雪断断续续，先是鹅毛一般飞舞了半日，后来停了一阵，眼下又有下雪的预兆，而且北风愈来愈烈，有暴风雪的前兆。 放在以往，草原之上遭遇暴风雪乃是一场灾难，无数牛羊和族人将会被风雪掩埋、冻死，但是现在，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逃脱良机。 “传令下去，阖族集结，本汗亲自断后，所有族人向东北方向龙城迁徙，这场风雪会为我们阻隔唐军的追杀。” “只要到了龙城，撤入狼居胥山，拒险地而守，唐军亦奈何不得我们！” “喏！” 斥候飞奔而去传达号令。 梯真达官上前，提醒道：“大汗，赶紧下决断吧！” 曳莽亦知道时不我待，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曳莽叫来亲信，吩咐道：“持我印信，前去面见突利失、拔灼两位王子，命其率军前往龙城，吾等合兵一处，共抗唐军。” “告诉他们，父汗已经将大汗之位传于我，但是为了薛延陀的未来，我们兄弟之间必须精诚团结，所以，我愿意交出大汗之位，听从他们两人的号令！” “大汗，不可！” 亲信急忙劝阻。 曳莽摆摆手，叹气道：“吾意已决，毋须多言！速速去办吧，当吾率领族人抵达龙城之时，要见到两位王子的军队前去会师！” “……喏！” 亲信不敢再劝，临行之前却狠狠瞪了梯真达官一眼，认为都是这个老家伙给大汗出的馊主意…… 唐军追着溃逃的薛延陀兵卒，一路穷追不舍，扑向郁督军山脚下的薛延陀牙帐。 薛仁贵一马当先。 一路以来，零星的薛延陀溃兵试图阻止起来阻挡唐军的追击，但是人数太少太过分散。 兼且早已被赵信城中那震天动地的轰炸吓破了胆，数次阻击，都被薛仁贵率领大军冲破。 薛延陀军队虽然自幼生长在漠北，有着地利之优势。 但是此刻天寒地冻，路上坚冰积雪极是难行，马蹄受创之后便丧失了机动性。 而唐军因为普遍钉着马掌，碾冰踏雪如履平地，一路追杀毫不停歇，杀得薛延陀溃兵狼奔豕突抱头鼠窜，横尸处处，死伤无数。 薛仁贵知道不能给予薛延陀重整旗鼓的喘息之机，哪怕明知暴风雪将至，亦是穷追不舍，不断下令军队加速加速在加速。 郁督军山直插入云的山峰就矗立在眼前，连绵的山脊横亘天边，山脚下那成片的洁白的毡帐就仿佛一个一个洗的白白的姑娘等着如狼似虎的汉子上去蹂躏、折腾。 唐军各个红了眼，拼命将马速提升至极限！ 那里，就是薛延陀的牙帐！ 那里，就是勒石燕然的所在！ 那里，就是唾手可得的旷世奇功！ …… 第586章 封燕然山铭 一路北行狂飙突进，直抵这漠北腹心之地，胡族的老巢就在眼前，谁还能压抑得住激动的心情？ 只要冲上去，将早已崩溃的薛延陀溃兵屠杀干净，马踏薛延陀牙帐，这份天大的功劳就算是到手！ 无需薛仁贵再做什么动员，两万骑兵踏着冰雪向着薛延陀牙帐发起疯狂的冲锋！ 安侯水畔，薛延陀组织起了最后一次阻击，两军相逢。 这回薛延陀军队学了乖，在曳莽的统帅之下，且战且退。 每当唐军列阵打算用火器给敌人大规模的杀伤，薛延陀军队便迅速撤退，当唐军上马开始冲锋追杀，他们又掉头就跑。 死伤不可为不惨重，但是就依靠着这种游击战的打法，居然硬生生的将唐军拖住，给族人撤回争取了极大的空间与时间。 当唐军踏破薛延陀的牙帐，将所有薛延陀人来不及撤走的物资焚烧一空，时间已然过去两天。 一直酝酿着的暴风雪终于降下。 呼啸的北风割面如刀，夹杂着鹅毛一般的雪花在天地之间恣意飞舞，天地一片苍茫。 唐军不得不停止追击，就在薛延陀牙帐安下营寨，就地休整。 薛延陀军队则迅速脱离战场，一路向着东北方狼居胥山下的龙城撤退。 攻克薛延陀牙帐之后，所有的唐军尽皆兴奋难耐，尽管风雪滔天严寒肆虐，依旧士气高昂！ 一天之后，李愔与薛万彻抵达郁督军山。 当天下午，李愔便率领薛仁贵等人按照俘虏的老牧民引路，冒着风雪登临郁督军山的一座山峰。 山顶风雪肆虐，终于在一块石壁之上，寻找到当年窦宪以死赎罪、大破匈奴之后勒石记功之处。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 “遂踰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 “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 “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封燕然山铭！ 当石壁之上那稍微有些模糊的字迹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人能够保持镇定，尽皆振臂欢呼，声冲霄汉！ 李愔更是有一种踏破历史的奇妙感觉。 六百年前，窦宪派人刺杀太后宠臣刘畅，嫁祸于蔡伦，事泄获罪，囚于宫内，请求出击北匈奴，以功赎死。适逢南匈奴单于请兵，遂拜车骑将军，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将，联合南匈奴、乌桓、羌胡兵马三万人，会师于涿邪山。 大败北匈奴于稽洛山，歼敌一万三千，俘虏无数。 其后登临此山，勒石记功。 其功勋直逼当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被誉为汉家王朝最高登基的战功！ 两千年后，这块早已湮没在史料之中的山壁，终于被世人所发掘。 尽管上面的文字早已经由两千年的风雨侵蚀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却依旧掀动了每一个华夏子孙心中的豪情壮志！ 那一段尘封的历史，早已成为汉民族心中永远的自豪！ 薛仁贵上前，在李愔身边道：“吾等在王爷率领之下横扫漠北，不使先人专美于前，何不仿效先贤，在这篇《封燕然山铭》之侧，再行勒石记述今日之事，可为后世美谈！” 军人崇尚军功，更崇尚百世流芳的美名。 如今踏着先人的足迹再度登临此山，覆灭薛延陀，若是能够留下一篇《封燕然山铭》这样的文章勒于石上，自然万载扬名，青史彪炳！ 李愔却微微摇头：“窦宪之功，虽可称名垂后世，但是其后跋扈之行径，却当引以为鉴。” “吾等此番出塞，一路横扫漠北，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嫉恨于心，自当谨言慎行，不可太过招摇。” 薛仁贵微微一愣，他却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勒石燕然”这等千古功勋就在手中，一时之间难免得意。 听闻李愔之言，顿时心有所悟。 窦宪平定匈奴，勒石燕然，使其威名大盛，自以为有大功于汉，愈加跋扈恣肆。 于是以耿夔、任尚为爪牙，以邓叠、郭璜为心腹，以班固、傅毅皆置幕府，以典文章，把揽朝政，占据要津。 一时刺史、守令等官员多出其门。尚书仆射郅寿、乐恢因为违忤窦宪之意，相继自杀。 朝臣震慑，望风承旨。 他的党羽邓叠、邓磊、郭举、郭璜更是互相勾结，有的还出入后宫，得幸太后，欲谋叛逆。 汉和帝将其诱入宫中抓获，收缴其大将军印绶，改封为冠军侯，而后逼其自戕…… 窦宪的功绩自然毋庸置疑，但是其建功立业之后不知收敛反而嚣张跋扈恣意妄为，最终身死，岂能不为李愔所警觉？ 拒绝薛仁贵之请求，亦是在用这等压制的手段告诉这些骄兵悍将，功劳可以让你们封妻荫子、青云直上。 但若是一味的依仗军功不知节制，便是再大的功劳也保不住你的命！ 薛万彻则对李愔的谨慎不以为然，但是此番出塞连场大战，他又没有什么功勋，此时自然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干着急。 李愔当即便命十余骑带着战报顶风冒雪返回赵信城，然后一路南下直奔长城，返回长安送抵捷报。 所有军队皆在郁督军山脚下扎营休整，躲避风雪。 三日之后，风雪稍歇，养精蓄锐的唐军化作数股，分别出击，将盘踞在薛延陀牙帐周围的各个散居的胡族部落逐一剿灭。 投降者将其青壮编入军中，带领唐军四处剿杀，抵抗者统统处死。 一时间漠北之地远远见到唐军的旗帜便会使得各个胡族望风而降，大军四处出击，斩杀无数，兵锋直抵撤退到狼居胥山下、余吾水之畔的龙城！ 薛延陀最后的残余军队盘踞于此，意欲凭借地利，最后一搏…… 第587章 吾弟何在 狼居胥山之下，余吾水之畔，有一片丰饶的土地。 这里山川秀丽、水草丰美，自古以来便是漠北胡族诸部活动之中心。 《汉书˙匈奴传上》:“五月，大会龙城”，由此开始，“龙城”便成为此地之名称。 自匈奴以降，但凡雄霸漠北的强横部族，皆会在此祭天祈神，会盟诸部。 匈奴以后，魏晋时期匈奴的单于庭，南北朝时的柔然可汗庭，隋唐时期的突厥牙帐。 甚至于若能够穿越历史，便可知之后的安北、瀚海都护府，唐晚期的回鹘牙帐，五代的古回鹘城，契丹的阻卜大王府，金代的蒙古克烈部之窝鲁朵城……皆在此地。 这里，就是漠北的核心、胡人的图腾。 …… 说是“龙城”，其实并非一座城。 无数的毡帐自狼居胥山的脚下沿着欺负的地势蔓延开去，直至余吾水畔那一座用巨型鹅卵石围起来的圆形“祭坛”，方圆百里之内，皆为“龙城”。 狼居胥山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无数条河流从山脊深处流下，注入余吾水，水源丰盛气候温润。 使得这一块地域从来都是人口繁茂、牲畜兴旺，这里就是整个漠北的核心，每一代草原上的霸主，都会在这里祭祀天地、拜祭鬼神，保佑胡族人口昌盛、牛羊成群。 零星的雪花在天上飘舞，一阵轰鸣的马蹄声踏碎了龙城之地的平静。 曳莽率领残军终于利用暴风雪甩开了唐军的追杀，一路护佑着族人抵达此地。 无数士气低迷的兵卒骑着瘸马、穿着破碎不堪的衣甲，轰隆隆的越过早已冰冻的余吾水河道，混入这一片连绵的毡帐之中。 雪天里安静的龙城顿时喧嚣起来。 居住于此的胡人纷纷惊愕的走出毡帐，看着丢盔弃甲军容残破的大军，不仅大为奇怪。 难不成咱们凑出了十余万大军，依旧败给了唐军？ 有人拉住溃逃的兵卒，询问事情的经过，兵卒们自然添油加醋的说了，将唐军渲染成各个都能“手持雷电吞云吐雾”的大魔王。 两军交战，本是薛延陀大军占了先机的，已然攻入赵信城内，眼看着唐军就一败涂地，结果不知是哪路天神降下雷暴，将阖城薛延陀兵卒都给轰死了…… 现在唐军已然攻破了牙帐，诺大的汗国就剩下这么些兵卒，眼瞅着就要如同当年突厥汗国那般烟消云散了。 这些话语瞬间引起龙城所有胡人的恐慌！ 咱们铁勒诸部团结一心创立的薛延陀汗国，好像昨日还曾笑傲漠北雄霸草原，怎地睡一宿觉的功夫，所有的强盛暴戾、勇往直前就都没了，忽然之间就要分崩离析？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十余万各个部族精锐青壮组成的大军都败了，等到唐军追剿而来，此间之兵卒哪里能够抵挡如狼似虎的唐军？ 不少人偷偷打着心思，见势不妙就跑进狼居胥山，打死不出来…… …… 曳莽抬首看了看远处的狼居胥山，心下稍定。 此地面水背山，地势得利，一旦唐军攻来，抵抗不住可以撤入狼居胥山，山高林密。 唐军的骑兵、火器尽皆受到限制，若敢进山追剿，曳莽保证可以指挥勇猛的铁勒各部战士，给予唐军重创。 抵达龙城，基本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除非唐军能够凭空多出十余万大军，彻彻底底将薛延陀军队围起来，使其没有撤入狼居胥山的机会。 曳莽松了口气，自马背上翻身跃下，只是连日在马背之上奔驰，双腿早就累得发麻。 这一下子踏足实地，顿时两脚一软，差点一个屁墩儿坐进地上的积雪里头。 旁边的亲兵急忙上前搀扶，缓了好一会儿，曳莽才跺跺发麻的双脚，渐渐感受到血脉的流动。 梯真达官更是不堪，老迈的身子骨这一趟差点被折腾得散了架，刚刚抵达此地，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下去，亲兵们上去救治，见他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居然已经累得昏了过去。 “将其带入毡帐，好生照料。” 曳莽吩咐亲兵将梯真达官照顾好，饮了一口温热的马奶，浑身冻僵的关节渐渐活动开，又问道：“可否有突利失、拔灼两位王子的消息？” 一位驻守龙城的将领上前，恭声答道：“回大汗的话，突利失王子尚未有音讯传来。” “不过拔灼王子倒是回了信，正率领部众由北海返回，前来龙城会师，共商驱逐唐军之大计，想来用不了两天，便会抵达。” 曳莽缓缓颔首。 突利失阴险狡诈，定然会躲在一旁保存实力，等到这边或胜或败大局已定，若是事有可为，然后才会出面收拾残局，若事不可为，必然跑得比谁都快。 暴戾残虐的拔灼则不同，这人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大刀，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砍砍砍，直来直往不留余地。 除掉拔灼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旦拔灼身死，突利失必然有所警觉，从而远遁千里，带着一部分薛延陀兵卒一路西迁也说不定。 本来就弱小的力量，将会再一次分裂。 所以曳莽觉得还不是除掉拔灼的时候，总得给突利失一个缓冲的时机，令其放下戒备与成见，联合在一起。 然后再将他二人一举成擒，将各自所率的部众统统纳入自己麾下。 休整了两日，曳莽命令所有胡人备好干粮，一旦唐军追剿而来，便迅速撤入狼居胥山，避其锋芒。 这日傍晚时分，有斥候来报，说是拔灼王子率领大军前来…… 曳莽抖擞精神，带着数十亲兵，顶盔掼甲策骑相迎，一直奔至余吾水畔，才见到拔灼统帅的大军。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下去，余吾水的对岸人影幢幢军容鼎盛，曳莽自然大喜！ 他策骑上前，高声道：“吾弟何在？” 对岸一骑脱离大队，向着这边狂奔过来，曳莽也迎上前去，两人便就在冰冻的河道中间相会。 “吾弟总算来了！愚兄这一阵子坚持得甚是幸苦，幸好有你率军来援，吾等兄弟携手，定然能够将唐军驱逐出漠北，重振薛延陀声威！” …… 第588章 先下手为强 曳莽很是激动。 眼前拔灼率领的大军足足有三四万之数，看来是从北海附近各个部族征调而来，杀气腾腾战役高昂，可堪一战。 拔灼一手勒着马缰，战马在冰面上踱着步子打着转，他一双眼却紧紧盯着曳莽，问道：“父汗何在？” 曳莽一愣，赵信城大败亏输，父汗兵败被俘，你不知道么？ “父汗于赵信城一战力竭被俘，已然被唐军押送长安！” “此乃薛延陀之耻辱，吾等自应血债血偿！” “不过父汗暂时倒是无需担忧，想来大唐也不敢处死父汗，从而激怒铁勒诸部同仇敌忾。” 拔灼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陡然一声大喝：“父汗何在？” 曳莽有些懵…… 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我这巴拉巴拉的不是正说着呢么？ 这混小子今日是打算找毛病呀！ 若是以往，曳莽自然不会惯着拔灼，这般跟他说话老早大耳刮子扇过去。 但是现在形势紧迫危急存亡之间，必须稳住拔灼，才能够将其所率领的部众尽数收缴…… 曳莽忍着气，道：“父汗如今落入唐军之手。正待你我兄弟携手驱逐唐军，救回父汗！” “你撒谎！” 拔灼怒目圆瞪，戟指大骂：“父汗一世英雄，焉能落入唐军之手受尽凌虐苟且偷生？” “分明是你为了篡夺汗位，乱军之中谋害了父汗，然后嫁祸给唐军！” “弑父篡位，狼心狗肺，今日吾便代替天地神明诛杀你这个畜生，为父汗报仇！” 说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柄长匕首，双腿一夹马腹，冲着曳莽就杀了过来。 曳莽猝不及防，直至长匕首到了眼前才慌忙闪避，却为时已晚，被狠狠的在肋部刺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令他魂飞魄散。 曳莽大惊失色，他万万料不到这个兄弟居然跟自己打着一样的主意，都想要宰了对方之后吞并对方的势力。 只是他试图缓和一段时间，使得突利失消除戒心之后合兵一处，然后再猝下杀手，却完全没想到拔灼这个火爆脾气，根本不管不顾，一照面就要弄死他…… 肋部被捅了一刀，曳莽急忙调转马头往回跑，边跑边骂：“孽子！吾乃你的兄长，居然行此悖逆之事，与畜生何异？” 拔灼在后边打马狂追，骂道：“放你的屁！谁特么知道你这个野种是你娘跟谁弄出来的，这么些年忍着你也够了！” “现在父汗被你害死，老子就剁下你的脑袋，告慰父汗在天之灵！” ……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很快就跑出河道范围，眼看着进入曳莽阵中。 两边的战士尽皆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位王子一前一后追逐，心说这怎地一见面就吵起来了？ 直至拔灼将手里的长匕首用力掷出，狠狠的扎进曳莽的后心，曳莽的身躯在马背之上重重跌落，双方兵卒这才反应过来。 这出人命了呀！ “轰”的一声，双方兵卒立即向着中间跑，又岂是曳莽这边的兵卒，眼看着曳莽坠马，顿时一个个尽皆红了眼，发足狂奔！ 拔灼掷出匕首正中曳莽的后心，见到其坠马，策马上前自马背上跃下去。 探手将深深插在曳莽后心的匕首拔出来，然后一脚踩着他的后心，一手攥住他头上发髻，锋锐的匕首在脊柱的骨缝之间狠狠往下一按，便顺畅的切了进去。 再猛地一用力，整个头颅便被割了下来。 将曳莽的首级拎在手里，拔灼翻身跃上马背，冲着狂奔而来的曳莽部众大喝道：“曳莽阴谋篡位，残害大汗，现在已然授首！” “尔等皆乃薛延陀之战士，当铭记大汗之恩义，岂可被小人蒙蔽，一错再错？” “速速退下，等吾将尔等合兵一处，再反攻唐军，将之驱逐，重振薛延陀，吾铁勒部人世世代代雄霸漠北，称王称霸！” 曳莽的部众奔到近前，见到首级被拔灼淋在手中，顿时都慌了神。 又听闻拔灼的言语，说曳莽为了篡位谋害了夷男可汗，一时间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自然也有曳莽的忠心追随者，红着眼珠子奋勇冲锋，誓要为曳莽报仇雪恨！ 拔灼乃是薛延陀军中悍将，如何会惧怕？ 当即迎着就冲了上去，战在一处。 曳莽率领的兵卒连番大战被唐军打得丢盔弃甲惶惶然有若丧家之犬，士气早已低迷至极点。 此刻曳莽被杀，没了主心骨，谁还会傻乎乎的跟着拔灼带回来的精锐部队大打出手？ 只是半盏茶水的功夫，那些个曳莽的忠心追随者便被屠戮一空。 “放屁！大汗将可汗之位传于大王子，乃是吾与契苾可勒亲眼所见，大王子临危受命，率领部众逃脱唐军之追杀，如今却惨遭兄弟弑杀！” “拔灼，你这等禽兽不如之行径，就不怕遭受天谴么？” 梯真达官被几个兵卒死死摁住，兀自破口大骂。 他悔呀，他恨呐！ 怎地就没有再劝一劝曳莽，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结果图谋拔灼的性命不成，反而被拔灼给杀了…… 拔灼一手拎着曳莽的首级，上前两步走到梯真达官跟前。 瞅了瞅他，得意说道：“虽然恨不得一刀宰了你这条老狗，不过如今正是薛延陀存亡继绝之危急关头，只要你匍匐在吾脚下，心甘情愿的称呼一声大汗，吾便饶你不死。” “呸！” 梯真达官狠狠吐了一口浓痰，骂道：“老夫追随大汗一生，历经战阵无数，其实怕死之人？” “你杀凶篡位，所有铁勒族人都不会蛰伏于你，终有一日要自食其果，被别人砍下头颅，尸骨弃入高山，受到秃鹫啄食，生生世世永受折磨……” 拔灼大怒！ 这诅咒实在是太狠毒了，他忍不住一脚踹在梯真达官的嘴上，一口牙齿尽皆崩碎，混着一口鲜血吐出来，梯真达官口不能言，在地上挣扎，却依旧双目充满恨意。 拔灼怒从心头起，老子好心招揽你，你却这般诅咒于我？ 你不是咒我死么？ 那就让你先死！ …… 第589章 相互试探，彼此交锋 梯真达官被拔灼揪出来扒光了衣物，残忍的来了一个“五马分尸”，肢体被马匹扯碎，血淋淋的脏器遗落在雪原之上。 那种残酷暴戾，使得所有薛延陀族人尽皆沉默。 心有余悸。 汇聚在龙城附近的都是薛延陀的族人，如今夷男可汗生死不知，大王子曳莽被杀，突利失在千里之外。 纵然有些人心中不服，可是除去承认拔灼的可汗地位，又能如何呢？ 曾经雄霸漠北的薛延陀已然屡受重创，如今存留下来的势力绝对不能再被削弱，否则那些以往被薛延陀压制的部族便会趁势而起，将压迫重新还给薛延陀。 和则强，不和则弱。 弱肉强食就是草原上的规矩，别谈什么正义邪恶，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拔灼拎着曳莽的头颅，策马来到祭天祈神的祭坛之前，接受所有薛延陀族人的朝拜，成为新一任的薛延陀可汗。 只是他这个可汗虽然眼下志得意满，但是即将面对的大唐军队狂风骤雨的进攻，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是阖族灭亡，亦或是反攻胜利，注定了薛延陀乃至于所有铁勒诸部截然不同的结局…… 郁督军山脚下，薛延陀的牙帐被唐军攻破，如今已然成为李愔的临时官邸。 帐外寒风呼啸，帐内温暖如春。 一壶热茶，几碟子各式干肉做成的肉脯，李愔与契苾何力对坐，小酌一杯。 契苾何力用手指拈了一块肉脯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然后饮了一杯热茶，啧啧嘴。 接着赞道：“这种肉脯味道甚美，最重要是风干之后能够长时间的保存而不变质，想来必会受到江南那些个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欢迎。” “即便是闺阁中的少女，亦能领略一番漠北风味，岂能不趋之若鹜？” 一见面，便送上这么一桩几乎等同于捡钱一样的生意，即便契苾何力从未与李愔打过交道，现在也不得不笑呵呵的跟李愔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李愔哈哈一笑，摆手道：“草原乃是契苾将军的根基，在这里要多少牛羊肉就有多少牛羊肉，只需稍微加工一下，便可轻易做出各式风味的肉脯，行销大唐各地。” “当然，这等小买卖契苾将军定然不会放在眼里，若是将军有意，回到长安之后，不妨多多走动，也琢磨琢磨生财之道。” 对于契苾何力这个人，他是非常好奇的。 这人出身铁勒的契苾部，后来投降大唐，那当真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对李二誓死追随绝无二志。 李二也对得起他，即便是被薛延陀俘虏，亦是顶着朝堂舆论坚持认为契苾何力不会谋反，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大唐颇多战功卓着的胡将，契苾何力未必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但绝对是忠诚度最高的一个。 在大唐，他依靠皇帝的宠信身居高位，在漠北，他身后的契苾部使得即便是夷男可汗这等枭雄亦要以礼相待。 妥妥的成功人士，到哪里都混得开！ 这样的人，岂能不好生结交一番？ 契苾何力闻言，双眸顿时一亮，当即道：此话当真？” 李愔愿意结交他，他更愿意结交李愔！ 谁不知道李愔就是大唐皇位的继承人。 只要将来登基，李愔立马一飞冲天！ 纵然薛延陀汗国覆灭，大唐在此设立瀚海都护府，亦不可能驻留太多的守军。 漠北太大，地广人稀，气候苦寒，想要统治这一块区域只能依靠当地的胡族，与大唐素来亲善的契苾部便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扶持与对立，才是统治某一个远离本土的区域的最佳方法。 单单依靠一个契苾部是不行的，这会造成契苾部一家独大。 如今的契苾部甘愿蛰伏在大唐的统治之下伏低做小唯命是从，但是当整个漠北都尽归其统治，会促使其迅速壮大。 有了势力，便会滋生野心。 谁知道今日的契苾部，未来就不会变成另一个薛延陀？ 当初李二扶持突厥人，并且将其安置在漠南敕勒川，便是将其作为大唐与薛延陀之间的缓冲，使其相互牵制。 只是未曾料到突厥一蹶不振，薛延陀发展迅猛，结果导致势力上的巨大差距，使得大唐不得不直面薛延陀的威胁。 如今薛延陀覆灭在即，大唐必须扶持两个代言人统治漠北，压制其余部族，又要时刻控制这两个代言人相互牵制互相对立，不能趁机做大，这其实极为困难。 契苾部是必须要笼络的，这是漠北铁勒诸部之中最亲近大唐的一支，但是另外一支部族的选择，则必须慎之又慎。 李愔现在考虑的是回纥。 作为铁勒诸部之中势力仅次于薛延陀的部族，回纥兵强马壮骁勇善战，其部族盘踞在狼居胥山脚下龙城一带，人口众多势力鼎盛。 李愔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在于回纥实在是太强了，历史上薛延陀便是覆亡在大唐与回纥的两面夹击之下，而后回纥便迅速崛起，给大唐带来不少麻烦。 尤其是现在回纥已然与仆固、同罗、拔野古等部族成立联盟，势力强盛，不好控制。 稍有不慎，便会反受其害。 李愔与契苾何力看似随意的饮宴，实则相互试探，彼此交锋。 李愔意欲支持契苾部成为大唐统治漠北的帮手，但是必须要限制权力，遏制其发展。 契苾何力则尽量争取契苾部在漠北的话语权，他不甘心只是作为大唐的走狗鹰犬，直至某一天狡兔死、走狗烹…… 当然，气氛相对来说很是融洽。 契苾何力知道李愔没有决定谁来协助大唐管理漠北的权力，但是其对李二的影响力极大。 很大程度上对于此事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力，况且李愔所展示出来的善意也令他甚为受用。 世人之追求，无非权利与财富而已。 契苾部若是能够成为大唐统治漠北的助手，也必须有着稳定的利益去和那些部族分享，不然难道还能骑着马拎着刀挨个部族的杀一遍？ 杀也杀不完。 …… 第590章 黠戛斯的朝贡团 如若能够与李愔之间保持一条稳定的利益链条，不仅能够促进与李愔之间的关系，更能够使得不少部族因为羊毛的利益而投奔契苾部，顿时便会使得契苾部的势力大增。 李愔自然知道契苾何力的想法，这也无可厚非，乃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当然，钱不能让契苾部一个人赚，还是要谨慎的谋求平衡之道…… “如今羊毛织品在大唐内部的销售已然渐渐趋于饱和，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增加产量。” “不过眼下海外的销路正在扩展，只要倭国、新罗、南洋等地的贵族认可羊毛织品，必将迎来产量的爆发，原料的需求自然大增。” “届时只要收购漠北的羊毛，契苾部定然会是合作伙伴之一。” 契苾何力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某可就等着指望王爷发财咯！” 脸上在笑，心里大骂。 见鬼的“合作伙伴之一”！ 汉人是真的讨厌啊，时时刻刻不忘制约平衡之策，就算相信契苾部的忠诚，也定要再扶持一个部族起来，作为契苾部的假想敌，绝对不会容许契苾部一家独大。 哪里用得着如此谨慎？ 如今的契苾部早已不是当初与薛延陀共同号称“大汗”的年代了，不仅远远及不上薛延陀的强盛。 就连回纥都稳稳的压住契苾部一头，除非是疯了才会效仿薛延陀雄霸漠北。 没有大唐的支持，契苾部几天就得被回纥和薛延陀的残余给吞噬得渣都不剩…… 但这就是汉人一以贯之的策略，分化、牵制、平衡。 你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好用，以夷制夷，使得胡族常年处于内耗之中，为了争夺权力内斗不休，给予汉人休养生息的机会。 等到好不容易干掉了竞争者，却又将面对汉人强盛的军队，再一次被击溃，然后又是分裂、牵制、平衡…… 除非某一天胡族能够出现一位天纵奇才，迅速的统一各部，亦或者汉人的地域出现严重的天灾使得社会动荡，那才有可能踏破长城入寇中原，否则想都别想。 这时，门外有兵卒来报。 “拔灼居然当真薛延陀大军阵前，手刃曳莽，被拥立为薛延陀可汗？” 李愔看着战报，不由得吃了一惊。 夷男可汗率领大军在赵信城大败亏输，致使薛延陀主力十去六七。 余下的残军随着曳莽逃回牙帐，又且战且退，凭借暴风雪的掩护尽数撤回龙城。 眼下薛延陀的有生力量，便是曳莽率领的残军，以及被夷男可汗驱逐的拔灼和突利失各自统御的部众，三方各有两万余，合共兵力在六七万左右。 人数不少，但兵员素质良莠不齐，战力较之之前下降得不是一点半点，毕竟赵信城一战使得薛延陀元气大伤，精锐的兵卒尽皆惨死，现在这些兵马都是临时拉起来凑数的…… 而且三位王子各有龌蹉，谁也不服谁，纵然有六七万的兵力，届时亦是各自为战、各有谋算，实在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拔灼悍然击杀曳莽，并且将其麾下兵卒尽皆收编，兵力陡然暴增，指挥权也已确定，势力不容小觑。 想要将其击溃，必然要历经一番恶战。 别忘了还有一个突利失，战报说是其已经率领族人一路向西迁移，似乎打算离开漠北之地投奔西突厥，但是谁能保证这人不会杀一个回马枪，突然出现在唐军的身后？ 契苾何力正色道：“拔灼此人凶残暴戾，但是精于战阵，军事才能较之其余几位王子更为卓越，万不可轻忽大意。” “况且龙城之地面水背山，一旦战局不利，即可退往狼居胥山，山高林密大雪封山，再想将其剿灭便难上加难。” 李愔也很头疼：“的确如此，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是不能一战将其尽数歼灭，往后薛延陀化整为零，时不时的兵出狼居胥山侵扰一番，不胜其烦不说，亦会导致极大的损失。” “可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使其竭力死战，不要一触即溃呢？” 这里是漠北，是铁勒人的地盘。 一旦薛延陀人放弃大规模兵团作战，转而藏进深山玩起“游击战”，唐军便能只能疲于应付…… 对于“游击战”，李愔自然深有体会。 想当年小米加步枪的游击队，配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硬生生将数百万正规军拖垮，难不成今日要在大唐军队身上重演？ 说重演也不合适，毕竟按照时间维度来说，那一场游击战害得千年以后…… 李愔大为头痛。 只要薛延陀铁了心的退回大山，时不时的出山骚扰一番，就足以使得唐军捉襟见肘、不堪其扰。 就算穿越时空将飞机大炮弄来也不行！ 李愔当即起身，道：“还请将军见谅，某这就前去龙城前线，与麾下诸将商议一番，确定对敌之策，以应万全。” 契苾何力亦道：“正该如此，拔灼其人看似鲁莽嚣张，但军事才华不可忽视，其本身亦在薛延陀内威望甚重，万万不可小觑。”“在下亦当启程返回长安，向陛下请罪，此番王爷救护之恩情，定牢记在心，容后图报！” 虽然他身陷囹圄，却并无丧命之忧，但毕竟身为阶下之囚，正是李愔大破薛延陀牙帐，才导致他得救，这份人情必须记下。 李愔道：“山高水长，长安再会！” 薛仁贵与薛万彻已然率军先行出发，在清剿附近散居的部族之后，直抵龙城，誓要将薛延陀残余的力量一举击溃，定鼎大局，覆亡薛延陀。 李愔召集亲兵，汇集了两千余人，就待兼程赶往龙城，与薛仁贵、薛万彻商议，如何一战击溃拔灼，不使其有机会遁入大山，遗患无穷。 就在此时，忽然有斥候来报：“北方是万余人前来，声称乃是黠戛斯的朝贡团，欲望长安朝贡，听闻大唐军队兴兵伐北，故而请求一见唐军统帅。” “黠戛斯？” 李愔一头雾水。 …… 第591章 黠戛斯酋长 这个名字比较生疏，大抵是回纥覆亡之后北方草原上新兴的霸主，不过后来渐渐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并未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故而普通人对其知之甚少。 李愔也不清楚这个黠戛斯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想了想，便道：“本王这就去会一会！” 既然自称朝贡团，欲望长安朝贡，那么想来对于大唐是保持和平态度，并不会对于眼下攻略漠北的大局产生什么不可估测的祸患。 当即走出营帐，向北策马而行数里，便见到安侯水畔一支军队气势鼎盛，人数达万余人，车马辚辚。 李愔策骑上前，大声道：“吾乃唐军统帅，尔等谁人是首领，出来说话！” 对方当即人头攒动，一骑自人群中脱颖而出，向着李愔奔来，倒得近前，在马上大喊道：“吾乃黠戛斯酋长失钵屈阿栈，率领族人前往长安朝贡，不知阁下名讳，如何称呼？” 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虽然口音怪异稍微吐字不清，但听起来毫无问题。 李愔道：“吾乃大唐华亭侯、兵部左侍郎、右屯卫大将军李愔！” 对方连称有礼，先行下马，向李愔走来。 李愔确定对方并无恶意，也跃下马背，上前迎了两步。 这个叫做失钵屈阿栈的家伙正值壮年，黑发虬髯，相貌与汉人几无差异。 但是李愔看向他身后马队之中，却多有赤发绿瞳白脸之人，相貌迥异，更似后世的那些个俄罗斯或者中亚人种。 一个种族之内外形差异如此之大，的确罕见。 “未知阁下不远万里前往长安朝贡，所为何事？” 李愔礼貌的询问。 别说什么沐浴天朝威仪的屁话，黠戛斯在叶尼塞河上游，贝加尔湖以北，距离大唐十万八千里呢，犯得着万里迢迢的去拍大唐的马屁？ 必有其他缘由。 失钵屈阿栈哈哈大笑道：“化外蛮夷，久慕天朝繁盛，心生向往，有生之年若是能够前往长安瞻仰大唐皇帝风采，领略天朝上国威仪，死而无憾！” “再则，吾等亦曾是汉家血脉，不幸沦落域外，至今数百年矣！听闻大唐正对薛延陀用兵，故而率军来援，亦能顺路前赴长安，认祖归宗！” 李愔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大吃一惊：“你说你是汉家血脉？” 这家伙长的的确像汉人，但是汉人居然成了一个外族的酋长？ 可别扯了…… 失钵屈阿栈朗声道：“吾等乃是骑都尉李陵之后裔，焉能不是汉家血脉？素闻大唐皇帝乃是飞将军李广之后，岂不正是一家人？” 李愔听闻“李陵”之名，这才恍然大悟。 公元前99年，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铁骑出征匈奴。 两军在天山相遇，随即摆开战场，恶战厮杀。 为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骑都尉李陵主动请缨，要求领五千步卒从居延海以北深入敌境，开辟第二战场，牵制匈奴军队。 李陵部队行军一个月后，与匈奴单于率领的八万骑兵在浚稽山展开激战，十天共斩杀匈奴骑五万余人。 最后因李陵寡不敌众，矢尽粮绝，被俘投降。 还有一说是李广利不给李陵支援，导致李陵兵败被俘…… 李陵投降匈奴后，与他不和的公孙敖有一次出征匈奴无功而返，便诬陷李陵传授兵法给匈奴单于，并准备侵犯汉朝。 汉武帝一听勃然大怒，下令将李陵一家灭门。直到后来汉朝遣使匈奴时，才弄清楚教兵法给匈奴的并非李陵，而是另一位降将李绪。 灭门之痛，使李陵决意留在匈奴。 匈奴单于对李陵十分器重，不仅把女儿嫁给了他，还封他为右校王，领昆坚国王。 自此，李陵一脉便在昆坚繁衍生息。 而昆坚，正是黠戛斯的古称…… 至于李唐皇室乃是飞将军李广之后，这就是个迷了。 关于李氏皇族的祖先血脉，当世有两种说法。 高祖李渊父系的七世祖名叫李暠，就是晋末西凉国的“凉武昭王”，西凉国是“鲜卑秃发”，后为南匈奴单于沮渠蒙逊吞并。 《魏书·列传》记载，西凉灭后李暠的后裔李翻投奔了阿尔泰山的柔然，李翻的儿子后来投奔了拓跋北魏，为“镇西大将军”。 从此在北魏一朝“大享名器，世业不殒”，世袭贵族名号。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是纯正的外族血统了，但李唐皇室不予承认…… 坚称自己是李广的后人，李氏皇族的祖籍是陇西成纪，追根寻缘，祖宗就跟西汉飞将军李广粘上边儿了。 事实究竟如何，早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谁也无法追根溯源。 一支是李广的长孙李陵遗落在域外的后裔，一个是李广的三子李敢的子孙，这自然正儿八经的是一家人。 只是这等认祖归宗实在是有些牵强…… 毕竟年代太过久远，血脉早就稀薄了。 但人家万里迢迢率军来援，这份人情总得领受了吧？ 李愔当即便邀请失钵屈阿栈进入营帐，设宴款待。 失钵屈阿栈连忙道：“不急不急，还有一样礼物送予大帅！” 李愔愕然之间，便见到失钵屈阿栈挥手招呼身后的军阵，有几人策骑而出，直至李愔面前之时，才将马背上的两个捆绑严实的俘虏丢在地上，溅起一阵雪沫，发出几声哀嚎。 “此二人，一个是回纥酋长吐迷度，一个是夷男可汗的侄子咄摩支，在漠南兵败之后前往黠戛斯意欲请求援兵抵抗唐军！” “吾与大唐皇帝乃是同宗，黠戛斯与大唐便是兄弟之国，焉能帮着外人打家里人？真是两个蠢货！” 失钵屈阿栈一脸不屑，满是鄙视。 李愔无语，看了看雪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心想你俩也够衰的，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却万里迢迢的将自己送去狼嘴里…… 不过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礼物啊！ 吐迷度也就罢了，这个咄摩支可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作为夷男可汗的侄子，他也有着继承薛延陀可汗之位的资格…… 第592章 大唐的亲戚 既然是前往大唐朝贡，又带来两个“礼物”，李愔自然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邀请失钵屈阿栈把臂进入营帐，设宴款待。 顺带着将吐迷度与咄摩支松了绑，命人带下去治疗一下伤患。 对于这两个人，他有大用…… …… 失钵屈阿栈酒量很好，而且很健谈。 最令李愔惊异的是，此人汉语虽然口音怪异，且许多字的吐字不清，但交流起来很是顺畅。 “酋长以前曾去过大唐？” “绝对没有。哈哈，大帅是否奇怪我这汉话为何说得这么好？” “若非随你而来的那些兵卒，本王肯定怀疑酋长是个骗子……” “吾虽未去过大唐，但是这汉话乃是族中流传下来的，况且时不时亦有被突厥、薛延陀俘虏的汉人奴隶前往黠戛斯劳作，故而吾这汉话还算是流利。” 说起这个，失钵屈阿栈颇为得意，显然是将会说汉话视为一件很是光荣的成就。 两人相谈甚欢，李愔自然必不可少的要问及黠戛斯这个他极为陌生的部族。 …… 黠戛斯的历史很早，甚至可能比匈奴、突厥、回鹘还要早。 叶尼塞河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是西伯利亚的冶金中心了，而生活在这里的人群，很早就用“吉尔吉斯”这个称呼自称了。 先秦时期被称为“鬲昆”、汉朝时被称为“坚昆”、唐朝时期则称为“黠戛斯”，都是音译，所指都是这一个种族。 黠戛斯第一次出现在汉人的史书上，是极北之地一个不知名的小国，而后被匈奴吞并，成为匈奴的冶金中心。然后匈奴单于派遣投降的汉朝武将李陵去统治这个小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至突厥分裂，东突厥崛起，才有记载突厥人降服了黠戛斯，使其成为专门为突厥战士冶炼兵器的部族，居住在北海之北…… 直至东突厥覆亡之后，黠戛斯才逐渐从奴隶的身份中走出来。 虽然依旧不得不为强大的薛延陀冶炼兵器，但已然因为地利的缘故渐渐强盛。 部族一旦强盛，消息自然灵通，当得知如今汉人的地界上是大唐王朝，大唐皇室的先祖可以追溯到汉朝的李广之时，黠戛斯的酋长觉得这是一个“抱大腿”的好机会。 其实失钵屈阿栈未必便真的可以跟李陵牵扯上关系…… 但是失钵屈阿栈出身的阿热家族，世代都是黠戛斯的酋长。 既然李陵以及其后裔很久以前就是坚昆国王，而阿热家族也很早很早就是黠戛斯的酋长，那么说不准两家就是一家，于是…… 何不攀附一门亲戚？ …… 李愔了然。 大唐覆亡了突厥，足见国势之强横，如今又跟薛延陀开战。 只要击溃薛延陀，将会连同黠戛斯与大唐之间的广阔地域，若是得到大唐的认同，甚至是支持，黠戛斯的腾飞指日可待呀…… 这完全是可以理解并且接受的。 对于黠戛斯这样一个身处于苦寒之地、受制于周遭强敌的部族来说，若是能够攀附上大唐这样一个“亲戚”，对于其地位之提升将有着莫大的好处。 最起码谁若是想要动一动他，必须先考虑一番大唐的感受。 如今大唐兵强马壮横行天下，谁敢肆意攻打大唐的“亲戚”？ 而对大唐来说，能有这样一个盟友帮助牵制漠北各个胡族，亦是省心省力的好事。 几乎可以肯定，一旦失钵屈阿栈抵达长安，必将受到李二的隆重接待…… 席间失钵屈阿栈询问需要随行而来的黠戛斯勇士帮助攻打龙城，被李愔婉拒。 这一战已然打出了大唐的赫赫天威，草原诸部尽皆闻风丧胆，如今收割最后功勋之时，焉能让黠戛斯横插一脚？ 若任由黠戛斯参战，战后说不得便会使其声望大增，无数被击溃的铁勒诸部前往依附，势力瞬间陡增。 现在的黠戛斯还弱小，愿意攀附大唐，甚至成为大唐的打手牵制漠北各部，一旦其壮大势力，说不得就会滋生野心，反目成仇。 对于李愔的拒绝，失钵屈阿栈显然颇为失望…… 酒宴结束，失钵屈阿栈告辞启程，前往长安。 恰好契苾何力此时也已收拾停当，两人结伴同行，路途倒也不虞寂寞。 临行之前，失钵屈阿栈命人带来两个面罩轻纱身姿窈窕的少女。 当着李愔的面揭开面纱，笑道：“此乃吾族中精挑细选之佳丽，皆是二八年华，玉洁冰清的处子，便送予王爷以作暖床之用。当然，契苾将军也有。” 李愔顿觉眼前一亮。 一旁的契苾何力更是眼珠子都瞪圆了，喉咙上下蠕动，吞着口水…… 黠戛斯除去失钵屈阿栈这个酋长以及几个明显是王族之人黑发黄肤更似汉人之外，余者尽皆赤发皙面、高鼻绿瞳，更近似后世的中亚人种。 两个少女肌肤有若莹玉白皙无暇，轮廓深刻眉目如画，红发雪肤充满了异域风情。 尤其是纤秀窈窕的身姿，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配合着俏脸之上青春羞涩的神情，能令世间豪雄尽折腰。 难怪契苾何力这等见多识广之辈，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不过好在李愔尚未成为那等被美色腐蚀昏聩无耻的权贵，纵然心里发痒，却也忍得住，当即拒绝道：“本王身在军中，皇命在身，岂敢贪图享乐，践踏军法？” “酋长之好意，本王心领了，却是万万不敢承受。” 他这么一说，一旁的契苾何力一脸失望。 就连那两个黠戛斯少女亦是一脸幽怨，轻咬红唇，颇为失落的瞅了李愔一眼，然后垂下螓首…… 汉家王朝，从古至今皆是天下万族尽皆崇拜敬服的所在，而繁华肥美的汉家土地，更是俨然有如神仙府邸一般的洞天福地。 所有的胡人都想着生活在汉人那温暖富庶的土地上，每一个有野心的胡人，都将征服汉人的土地视为最崇高的功勋。 长安，那更是举世皆知的第一雄城！ …… 第593章 送上侍女 据说那里街道上一年四季栽种着不败的鲜花，人们尽皆穿着绫罗绸缎。 仓廪里吃不完的粮食，库房里花不完的铜钱，学堂里是朗朗的读书声，街道上是温润平和的谦谦君子…… 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灾祸，有的只是神仙一般幸福的生活。 少女们自然知晓自己的命运，在黠戛斯她们都是衣食无忧的贵族。 但是到了大唐，她们就变成低贱的货物，被酋长为了讨好大唐的那些个权贵，礼物一般的送出去，沦为奴隶。 这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但是在这不可更改的命运之上，起码眼前这位年纪轻轻英姿勃勃的青年高官，看上去更贴近心目之中理想夫婿的模样。 即便不可能成为妻妾，服侍这样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总好过成为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朽门胯下玩物。 谁知却被拒绝…… 失钵屈阿栈眼珠子转转，忽而大笑道：“怪我！怪我！大唐军纪严明，王爷身在军中，自当以身作则，是我唐突了……” “待到长安之后，自当亲自将这两个侍女送去王爷府上，还望王爷万勿推辞。” 李愔瞄了两个风情秀丽的少女一眼，心忖若是再拒绝，岂非寒了人家的一份心？ 唉，勉为其难吧…… “即使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失钵屈阿栈大喜：“区区侍女，何足挂齿？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契苾何力冷笑一声，斜眼睨着失钵屈阿栈。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攀附上李愔这个当朝红人的确就等于有了一个强力的奥援，可是你送两个如此漂亮的异族少女去李愔的府上…… 不知他两个老婆会不会将你打死？ 失钵屈阿栈转过来对契苾何力说道：“待到长安之后，也送给契苾将军两个侍女。” 契苾何力顿时脸色一苦。 话说李愔两个老婆不好说话，自家的临洮县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很想说一句“吾又不在军中，没有军法约束，不若现在就送了吧”，又恐怕被李愔瞧不起。 看来只能等着上路之后，再旁敲侧击隐喻暗示一番，让这个失钵屈阿栈将侍女送来先享受享受…… 送别契苾何力与失钵屈阿栈，李愔回头让人将咄摩支与吐迷度带了过来。 这两人在漠南被唐军杀败，狼狈逃遁，一路顺着阴山向西溃逃，绕了个大弯子穿越银山山脉的一处山隘返回漠北，恰巧相遇，便合兵一处。 得知唐军已然攻占了武川镇，并且在诺真水大败契苾可勒，顿时吓得胆寒，也没敢顺着赵信城返回薛延陀牙帐。 毕竟他们在漠南不仅违背了夷男可汗的命令擅自与唐军开战，最重要是大败亏输，还折了大度设，实在无法向夷男可汗交待。 两人一合计，觉得唐军的火器太过厉害，恐怕夷男可汗亲率大军也抵挡不住。 便从阗颜山东麓的山口径直向北，奔赴黠戛斯，试图恐吓黠戛斯，令其派遣大军协助薛延陀抵抗唐军。 只要能够拉来这样一支生力军，想必夷男可汗总归会网开一面。 熟料将将抵达黠戛斯，这边也听闻了唐军进攻漠北的消息，也没等两人说话，直接就给捆绑拿下，随行兵卒尽皆成了俘虏…… 这会儿被失钵屈阿栈当成礼物献给了唐军，见到了唐军的统帅，两人自然心中惴惴。 唯恐这位年青得不象话的大唐勋贵，同那失钵屈阿栈一般二话不讲，便将两人退出去砍了…… 吐迷度瞅瞅李愔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并无多少冷峻之意，这才稍稍安心，上前施礼道：“败军之将，参见大帅。” 李愔一脸和蔼，就好似面前这两人并非入寇漠南的敌人，而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温暖而和煦的打着招呼：“军伍之中，何须多礼？来来来，快请入座，饮杯热茶。” 吐迷度原本按下去的心，这会儿又提溜起来。 没有将他们砍头的心思倒是好事，可是怎么也不该这般和颜悦色呀？ 事出反常即为妖，恐怕今日这一关着实不好过…… 与咄摩支对视一眼，没敢说话，乖巧的坐在李愔下首。 李愔命人奉上茶水，又端来几碟子简易的糕点，温言道：“军中简陋，招待不周，还望二位切勿责怪。” 咄摩支眼皮子跳了跳，愈发觉得不妙，心下一横，干脆说道：“王爷如此礼遇，令吾二人深感惶恐……” “败军之将，岂敢当王爷这般相待？若是王爷有何要求，但请直言，无论索要金银奴隶还是牛羊马匹，请说个数目，在下必定让族人准备充足，双手奉上。” 草原之上，一般除非血海深仇，否则对战的双方对待战败者不会斩尽杀绝，索要大笔赎金才是寻常。 看着李愔的架势实在是不像要他们两个的脑袋，那么将他们叫来说话，也就只能是索要赎金了…… 李愔闻言，脸一板，佯作不悦：“这说的哪里话？战阵之上，各为其主，你死我活，不得怨怼。” “眼下二位既然已经战败，那么自然脱离了战阵，便是本王之座上宾！” “本王饱读诗书，却非是尔等胡族不知礼仪不知人情，焉能以赎金相辱？此话切不可再提！” 人总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先前怕李愔一刀砍了他们，觉得无论出多少赎金都值得；见到李愔并无杀人之心，此刻又觉得若是能少花钱、或者不花钱就更好…… 待到咄摩支心底一松，便听得李愔又说道：“再者说了，就算本王想要赎金，人家回纥凑吧凑吧总能凑出来。” “可是你们薛延陀现在已然分崩离析，夷男可汗沦为大唐的阶下囚，接替汗位的曳莽也被拔灼所杀，你认为以拔灼的性情，会掏赎金将你这个堂兄弟赎回去？”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可汗沦为阶下囚？曳莽接替汗位，被拔灼所杀？” 这消息犹如一道天雷，直轰得两人耳鸣眼花，不可置信。 李愔挑了挑眉毛：“不然呢？” …… 第594章 岂能不兴奋 “若非夷男可汗率领薛延陀主力大军被某彻底击溃，斩首十余万，又如何能够在这薛延陀的牙帐之内会见二位？以为某是来做客的啊？” 两人哑口无言。 尽管对于李愔率领大军出现在郁督军山薛延陀牙帐有过诸般猜测，但是哪怕最恶劣的那一种，也没想过夷男可汗会成为大唐的俘虏，继位的曳莽会被拔灼所杀…… 李愔悠然喝了几口热茶，等着两人稍稍接受了这个噩耗。 这才说道：“眼下唐军纵横漠北，已然全无匹敌之辈，拔灼聚众退守龙城，回纥部众亦在其列，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只是上苍有好生之德，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又忍心一个一个的屠杀一空，横尸枕籍？” “本王率军北上，乃是为了惩戒薛延陀擅启边衅，入寇大唐，非是为了杀戮而来。如今拔灼冥顽不化，却是逼得某不得不大开杀戒，二位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瞧着这货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两人恨不得跳起来一刀将他给宰了！ 鬼才信你屁话！ 恶阳岭上薛延陀大军尸积如山，你怎地不说都是爹生娘养的？ 白道口血流成河，你又是如何大开杀戒？ 太虚伪了…… 怎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人只能忍着恶心，齐齐说道：“大帅说的是，大帅悲天悯人、仁爱厚德，实在是不世之贤者……只是不知，大帅有何吩咐要吾等去做？” 求您别在这恶心人了，有什么要求，划下道来，能做的我们立即去做，不能做的……也努力去做，行不行？ 李愔抚掌笑道：“岂敢当二位如此夸奖？谬赞，谬赞了，呵呵呵……” “那个啥，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唐军更是仁义之师，回纥虽然久居漠北，与大唐却是一衣带水，如今漠北尽入大唐之版图，回纥何不依附于大唐，两者携手并肩，造福两族人民，共创辉煌盛世？” 这是说服吐迷度引领回纥成为大唐的附庸……不对，不是说服，而是胁迫！ 身居唐军大营，看似商量的语气，可吐迷度担保只要自己说出半个“不”字，下一刻这位笑面虎就会变脸，将自己拖出去一刀两断……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考虑的？ “回纥深受突厥之压迫，世代为奴、驱赶若牲畜！幸而大唐推翻突厥暴政，使得回纥得见青天，此份恩情，如同再造！” “如今大唐君临漠北，一统寰宇，回纥自当竭力报效，以偿天恩！自今而后，以大唐马首是瞻，永不起反叛之心，若为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听着吐迷度慷慨激昂的话语，李愔面皮微微一抽…… 你特么可真能扯！ 回纥受不受突厥压迫，与大唐有个毛的关系？ 投降就投降，还得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人着实无耻…… 不过对于他来说，回纥固然是一个隐患，日后强盛起来之后没少祸害大唐，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强盗。 而那个意图将整个大唐江山撕扯粉碎、鲸吞下肚的猛虎，是吐蕃…… 李愔欣然道：“如此甚好！回纥兵马强盛，焉能屈居于薛延陀之下？待到本王回长安，会亲自向陛下奏请，册封酋长您为回纥可汗，建立牙帐！” 吐迷度先是一愣，旋即一张脸猛地涨红！ “此言当真？” “军帐之中，岂能儿戏？决不食言！” “好！” 吐迷度兴奋得快要发疯，学着汉人的礼仪一揖及地，拜谢道：“若是当真有那一天，回纥愿意世世代代为大唐屏藩漠北，永不相负！” “王爷乃是回纥之恩主，回纥万民当设立生祠，日夜祷告，乞求天神赐福于王爷，永葆安康，公侯万代！” 他岂能不兴奋？ 得到大唐的册封，回纥的地位就与薛延陀一般无二！ 眼下薛延陀被唐军打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早已不复当初的强盛，地位骤升的回纥极有可能取而代之！ 这是回纥人世世代代都梦想着的无上荣光！ 轮番做过突厥人、薛延陀人的努力走狗，如今回纥终于能够扬眉吐气，成为漠北草原真正的主人！ 大唐统治漠北？ 呵呵！ 漠北距离大唐最北方的城池亦有数千里之遥，难不成大唐还能在漠北常驻十万大军？ 只要大唐撤军，总归还是要回纥来帮助完成统治…… 咄摩支就眼睁睁的看着李愔当着自己的面前，“策反”了薛延陀最亲近的盟友、同为特勒部人的回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好在李愔非是“厚此薄彼”之人，“策反”了吐迷度，又笑眯眯的转向咄摩支。 亲自为其侦查，笑问道：“不知兄长对于拔灼残忍虐杀曳莽，撺掇薛延陀汗位一事，有何看法？” 咄摩支沉默了一下，还能怎么说呢？ “此獠丧心病狂，实乃薛延陀之耻辱，实乃人神共愤，所有薛延陀人都应得而诛之，其篡夺汗位，更绝对不会承认。” 李愔嘿的一声，摇头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谁都懂，纵然你在此口诛笔伐控诉其累累罪行，亦不能忽视其已然成为薛延陀可汗之事实。” “还是那句话，此番大唐出兵漠北，乃是为了惩戒薛延陀擅启边衅、入寇边疆之恶性，绝非想要覆灭薛延陀，两国一衣带水，乃是睦邻友邦，如今夷男可汗又前往长安做客……” “所以，大唐有义务也愿意帮助友邦稳定局势、诛除国贼！” 吐迷度眉头蹙起来，暗道不好。 大唐居然没有覆灭薛延陀的意图？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当着面儿玩离间计呀！ 先将自己“策反”，明确表示愿意背叛薛延陀、依附大唐，然后又一手将薛延陀扶持起来…… 从此以后，薛延陀还不得将自己这个叛徒恨死？必定时时刻刻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亟待除之而后快！ 薛延陀虽然溃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非是回纥可以匹敌。 而自己若想要保持回纥部众的生存，那就必须尽心竭力的依仗大唐…… 太毒了！ …… 第595章 拨乱反正、诛除国贼 轻而易举的便将薛延陀汗国之内的两大部族分化瓦解，相互忌惮提防，势如水火。 吐迷度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为何答允得那么快呢？ 应该多犹豫犹豫。 他不禁看向咄摩支，希望这是个聪明人，能够识破李愔的险恶用心。 却完全不去想，当你这头恶狼已然露出吃人的獠牙之后，咄摩支得是如何愚蠢，才能放下戒备提防，与你言归于好、互不猜忌？ 而咄摩支则心里怦然一跳！ 他咽了口唾沫，迟疑一下，看着李愔问道：“可汗当真活着，如今正前往长安？” 李愔眉梢一挑：“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咄摩支心中纠结…… 他看都不看吐迷度，当这位回纥酋长向大唐统帅宣誓效忠，就已经等同于背叛了铁勒诸部，完全不可信任。 自今而后，或许尚要虚与委蛇，但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薛延陀都会不遗余力的将回纥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他现在只是思量李愔的话语。 沉默少顷，咄摩支谨慎道：“既然大汗如今正前往长安，如何处置拔灼之事，自然需要大汗拿主意，在下不敢僭越。” “呵呵……” 李愔笑了一声，沉声道：“如今夷男可汗距离长安尚有数千里之遥，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抵达。” “然而北疆之形势却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一旦错过，极有可能导致薛延陀万劫不复……” “这么说吧，拔灼率军抵抗唐军，是必须要被铲除的，是由唐军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过去，其麾下所有兵卒尽皆化为齑粉。” “亦或是由兄长你号召所有的薛延陀族人，请求大唐军队协助讨伐谋逆篡位的拔灼……尽在你指掌之间。如何抉择，尚请三思。” 帐中一阵寂静。 咄摩支忍不住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 他当然明白李愔的意思，这是要他趁着夷男可汗尚未抵达长安，未就汗位做出任何指示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否则纵然拔灼伏诛，尚有一个远遁西域的突利失，夷男可汗如何选择不言自明。 一旦在他咄摩支的领导之下，能够诛除篡位弑君的拔灼，拨乱反正，那么他就是薛延陀的中兴之主！ 威望在薛延陀族内陡然拔高，无可匹敌，再加上他薛延陀王族的血脉身份，以及大唐军队从后支持，薛延陀可汗之位再不做他人之想。 夷男可汗已然年近六旬，此番战败对其打击甚大，兼且前往长安必然会被大唐皇帝圈禁，恐怕此生亦很难再度返回漠北。 只要他坐上可汗之位，便稳如泰山！ 当然，条件便是成为大唐的一条看门犬，看似威风赫赫的薛延陀可汗，却要帮着大唐盯着回纥等铁勒诸部…… 但是，那可是薛延陀可汗啊！ 再是窝囊的可汗，那也还是可汗！ 只要能够坐上可汗的位置，纵然自己一生受到大唐的胁迫，但是自己的儿子、孙子……总归会有那么一天，有可能摆脱大唐的控制。 成为真正的薛延陀可汗，成为漠北草原的雄主！ 至于夷男可汗还有一个儿子突利失……谁还管他的死活！ 咄摩支起身离席，学着吐迷度的模样一揖及地，言语铿锵、掷地有声：“薛延陀与大唐世代睦邻，永结同好。” “只是先有大度设妄自出兵破坏两国邦交，后有奸佞蛊惑可汗致使兵戎相见，然大唐却以德报怨、慷慨大度，愿意帮助薛延陀拨乱反正、诛除国贼。” “吾咄摩支在此指天立誓，自今而后，薛延陀与大唐世代交好、永不相负！” “哈哈哈……果然是聪明人！” 李愔笑得一脸灿烂，起身亲热的搀扶着咄摩支，夸赞道：“某最喜欢和聪明人办事，畅快，省心！” “大唐乃是礼仪之邦，仁爱天下，愿意与周边友邦携手同进、共谋发展，大家一起当官发财，钟鸣鼎食恣意享受，治下太平盛世安居乐业，岂不快哉？” “二位皆乃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人，眼下之抉择，实乃明智之举！往后还望二位衷心携手，与大唐一起缔造繁荣，成为铁勒诸部的英明领袖！” 吐迷度和咄摩支忽视一眼，相视而笑。 心里却恨不得一刀子将对方捅死…… 固然李愔就当着他们的面“策反”了另一方，但是他们都明白无论有没有李愔今日之“离间”，在未来他们都会走上今日相同的道路。 为了各自的部族，为了各自的野心，薛延陀与回纥生来便是宿敌！ “吾等这就出发前往龙城，届时有唐军压阵，有吐迷度酋长从旁协助，定能够诛除拔灼这等狂悖残虐之人，拨乱反正。” “使得薛延陀重新步入正轨，咄摩支大汗带领无数薛延陀族人走上幸福安康之大道！” 李愔意气风发，咄摩支野心勃勃，吐迷度隐私龌蹉…… 这三人当即把臂欢笑，言谈之言，漠北未来百年的局势已然落定。 李愔当即命令大军拔营，急行军赶往龙城，在薛仁贵有可能发起进攻导致拔灼遁入狼居胥山之前，彻底击溃拔灼余部！ 而此时的薛仁贵，正自陈兵余吾水之西岸，望着狼居胥山下那一片连绵的营帐，愁眉不展。 薛万彻策骑站在前头，手挽马缰，沉声道：“以弓弩开路，骑兵在后冲锋，敌军定然一触即溃。” “然则其背靠狼居胥山，此山纵横几百里，山高林密沟壑遍布，一旦敌军溃散之后遁入深山，无法追剿，稍后化整为零时不时的出击，必成心腹大患。” 薛仁贵俊朗的脸庞古井不波，却沉默不言。 的确很棘手。 击溃这支铁勒诸部残余部众组成的军队并不难，但是想要将其一举歼灭，却是难如登天。 龙城之地势面水背山，南北开阔，一旦战局不利，敌军溃散之后躲进大山，唐军再想予以歼灭，几乎不可能。 毕竟这里是铁勒人的地盘，在大山之中无法发挥唐军的优势，双方就将回到最冷兵器对战，面对占据地利优势的薛延陀残军，大唐必定耗时许久、伤亡惨重。 这是绝对不能面对的。 …… 第596章 帝国的明日将星 不打不行，打也不行…… 两位战场之上出类拔萃所向披靡的名将，一时之间投鼠忌器，束手无策。 唐军自兵出白道，一路狂飙突进，战功无数。 若是不能歼灭眼前这一支薛延陀残军，毕其功于一役，着实难称完美，便犹如白璧微瑕、美中不足。 这等滔天之功勋，谁能不追求一个干脆利落、尽善尽美？ 一旦将拔灼迫入狼居胥山，使其化整为零，再想尽数将其歼灭，几乎不可能…… 事实上即便是拔灼，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再去面对遁入深山分散开去的部众族人，想要集结起来亦是难如登天。 所以此刻拔灼尚有一丝奢望，哪怕不能击溃唐军，亦将其死死拖在漠北，令其进退两难首尾难顾，最终不得不撤兵。 只要唐军撤兵，拔灼就活了。 所以，现在拔灼就是在赌唐军不敢进攻…… 唐军顺着冰封的余吾水河道安营扎寨，与不远处的薛延陀残军遥遥相望，谁也不敢轻易开战。 薛万彻召集薛仁贵等人在营帐之中商议对策。 结果商议了半宿，茶水灌了不知多少壶，一个两个尽皆愁眉不展哈欠连天，半点办法都没有。 李思文耐不住性子，恼火道：“怎地就能肯定一旦开战，拔灼就遁入深山呢？” “这人杀了自己的哥哥好不容易篡夺可汗之位，若是部众尽皆散入大山，他这个可汗就是个摆设，到时候身边还剩下多少人都是问题！” “以吾之见，此人根本就是吃准了咱们不敢强攻，所以有持无恐。” 不得不说，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拔灼会甘心部众尽皆散入大山，使得好不容易的来的可汗之位成为摆设，号令之下无人竟从？ 肯定不愿意。 但是谁也不敢赌…… 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薛仁贵面容凝肃，沉声道：“迫不得已，也顾及不得许多。” “不若天明之前便发动猛攻，不给拔灼反应的时间，若是能够一举将其擒获甚至是诛杀，其余薛延陀余孽即便是遁入深山，也由得他们去吧！” “否则这般纠缠下去，待到气候转暖冻土融化，形势对于咱们极为不利。” 薛万彻缓缓颔首。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如此…… 就在此时，亲兵来报，说是李愔已然率军抵达。 众人急忙起身，各个回到营帐穿好甲胄，顶盔掼甲前往迎接。 余吾水之西，李愔趁着夜色抵达，薛万彻率人迎了上去，汗颜道：“王爷将追击残敌这等白捡的功勋让给在下，我却被这个拔灼摆了一道，在这狼居胥山下进退两难取舍不易，实在是无颜相见！” 李愔哈哈一笑，上前与薛万彻见礼，道：“何必这般颓丧？战阵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料得到拔灼居然如此狡猾，占据狼居胥山口以退为进，迫得咱们束手无策。”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前来，带来两位贵客，想必能够缓解尔等之烦忧！” 言罢，将吐迷度与咄摩支唤上前来，与众人相见。 薛万彻一阵迷糊：“这二人怎会在二郎手中？” 他尚未明白过来这两人的重要性，薛仁贵却是大喜！ 有了咄摩支，形势顿时拨云见日！ 只需要一举将拔灼擒杀，薛延陀余孽即便是遁入深山。 亦可由咄摩支出面招抚，毕竟与夷男可汗一样都是是当年铁勒汗国野喹可汗的子孙，本身血统纯正，与夷男可汗、拔灼一样具有继承薛延陀可汗的资格！ 数万大军狂飙突进直取薛延陀中军，纵然拔灼三头六臂，难不成还能被他遁走？ 吐迷度更是铁勒诸部之中除去薛延陀之外最强盛的回纥之酋长，在族中声望颇着，号令之下，莫敢不从！ 有他在，回纥必然临阵反水！ 薛仁贵精神抖擞，上前抱拳，大声道：“末将请命，明日一战，定然提拔灼之人头来见！” 李愔拍拍薛延陀的肩头，这位大唐帝国的明日将星，已然在此次北征之中展露锋芒，一路狂飙突进战无不胜，纵然有火器威力之加持，亦难掩其本身璀璨的光华！ 只要想想这等注定要名垂后世之盖代名将出自自己麾下，那种“养成”的成就感便令人难以抑制的得意…… “不急不急，走，咱们去大帐详细商议，务必一战功成，不予拔灼喘息之机！” “喏！” 众将轰然应命，士气高昂。 营帐之内，烛火高燃。 地上用装弹药的木箱子临时拼搭成简易的案几，几大盆热腾腾的炖肉盛上来，香气在营帐内弥漫。 军中不可饮酒，大家各自捧着一碗米饭，埋头大吃。 都是行伍之中的壮汉，各个狼吞虎咽，几大盆炖肉连汤水都泡饭吃得干净，这才由亲兵撤下，泡了一大壶滚烫的茶水端上来。 李愔坐在首位，手里捧着茶杯，感受着茶杯的热度将漠北的严寒缓缓驱散，这才开口道：“商议一下，具体要如何行事。” 吐迷度与咄摩支互视一眼，闷声喝茶，一声不吭。 他俩算是抱定了主意，李愔让他们干啥就干啥，务必保持乖巧听话的形象。 绝对不能显得心思太多，以免被李愔觉得想法太多野心太大，一狠心将他们放弃了，再换人来担任大唐统治漠北的傀儡…… 李愔瞅瞅薛万彻，此间除他之外，此君军衔最高。 薛万彻喝了口茶水，抹了抹胡子，胡萝卜一般的手指头点了点薛仁贵：“你说。” 自郁督军山薛延陀牙帐开始，两人便并肩作战，一路扫荡漠北胡族各部。 使得薛万彻对于薛仁贵这个“本家”极为看好，身手高强骁勇善战，头脑灵活兵法精通，是一个智勇兼备的好苗子。 他这人看似粗鄙，实则亦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对于行军布阵还算精通，但是运筹帷幄料敌机先这种事绝对不擅长，他也不嫉妒那些脑子好使、阴险狡诈的家伙。 …… 第597章 愿为王爷效死 有难题就让这些人费脑筋去前思后想，自己只管冲锋陷阵就好，多轻松呀？ 大家一起看向薛仁贵。 都知道此人虽然年岁不大，当兵之前更是个书生，生活落魄，但是对于其在军中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各个心服。 薛仁贵看向李愔，见到后者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当仁不让。 沉声说道：“有咄摩支在此，那么就不怕薛延陀残军遁入大山。所以此战最难之处，便在于能否将拔灼擒杀，使得薛延陀群龙无首。” “届时咄摩支出面，才能收拢人心，以尽奇效。” “以吾之见，明日清晨便猝然发动，不去管薛延陀如何布置、如何反应，吾率领精锐五千人，直入敌人中军，以震天雷开路，以硬碰硬，一举擒杀拔灼！” “只要拔灼被杀亦或是被俘，薛延陀残军便是树倒猢狲散，届时吐迷度酋长收拢回纥部众，咄摩支收拢薛延陀残军，则大事可定！” 此举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因为实在是太过简单。 李愔略一沉吟。 这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战术战略，就是个以硬碰硬的“斩首战术”。 凭借的便是唐军可以破开敌人中军，死死的咬住拔灼，将其擒杀。 只要拔灼一死，其余的薛延陀残军便不足为虑，更何况还有咄摩支这个可汗家族的子孙在？ 李愔当即环顾左右：“诸位以为如何？” 薛万彻晃荡着大脑袋，道：“善！” 他同意了，麾下的李思文等人岂能说不？ 李愔便看向咄摩支与吐迷度：“二位可有高见？” 咄摩支摇头道：“此举甚好，只要拔灼一死，吾可收拢残兵，使其尽皆依附于大唐！” 吐迷度则道：“明日战阵之上，形势变化莫测，不若吾今夜便潜入薛延陀营寨，回归回纥本部，明日隐藏于军中，到时候指挥回纥部众配合大帅行事，必定更为稳妥。” 言罢，他抬头看向李愔。 想要看看李愔是否有魄力放他回到回纥本阵…… 这是吐迷度的一个试探。 绝非是想要试探李愔是否有大将之风、名帅之资这得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些都跟吐迷度无关。 他想要从李愔的反应之中看出唐军的真实实力…… 固然漠南、漠北的连场大战都是唐军轻松获胜，薛延陀大军不堪一击，但是抵达此地之后，唐军已然远离本土数千里之遥，是否还有连续作战的能力？ 这从李愔的反应即可看出。 若是唐军已然是强弩之末，绝对不能放他回去，纵虎归山。 反之，则说明李愔对自己麾下的军队有着充足的信心，哪怕是孤军突进数千里，依旧自信可以稳稳当当的平推一些敌人！ 吐迷度心性奸狡，自私自利，绝对不愿意用自己族人的性命去试探唐军的实力…… 言罢，他便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愔，不放过李愔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波动。 孰料李愔似乎根本未曾察觉他的试探，大大咧咧道：“如此甚好！有酋长与吾内外联合，定然让拔灼临阵授首，一战功成！如此，就拜托酋长了！” 吐迷度忙道：“愿为王爷效死！” 一颗心却沉下去。 他可不认为李愔对于的试探丝毫不知，只是对于唐军的战斗力有着充分的自信，才会这般毫不犹豫。 如此说来，往后回纥还是乖乖的配合唐军为好，绝对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歪心思，否则极易招至灭顶之灾。 不能干用自己手中的势力去试探唐军的强弱这等自讨苦吃的蠢事…… 待到众人尽皆回去准备，薛万彻与薛仁贵留下，后者问道：“王爷，吐迷度此人目光游移、凉薄奸诈，今夜便放其回去，恐生变故。” 李愔不以为意道：“无妨，吾所虑者，唯有拔灼而已。” “回纥固然强盛，但是其族人奸狡自私，即无远谋又无大志，纵然背弃反叛，也无大碍。” “薛延陀就好比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回纥身上，回纥意欲振兴，必然要掀翻薛延陀这座山，所以他比咱们更希望拔灼死掉。” “要知道，夷男可汗可还活着呢，薛延陀族中那些个臣服于他的渠帅、酋长，焉能忠心依附咄摩支？” “多以一旦薛延陀落入咄摩支的手里，必然会因为内部的激烈斗争而实力折损，而这种激烈斗争，一定会长时间的延续下去。” “吐迷度是个精明人，自然知晓如何抉择、如何做法会使得他的利益最大化，况且越是这样聪明的人便越是自私，自私的人岂会干出以卵击石、抵抗大唐的蠢事？” 薛仁贵略略一想，觉得李愔所言极为有理，便不再多言。 李愔反而告诫他：“明日一战，固然关系到能否彻底覆灭薛延陀，以及影响到日后漠北的局势是否稳定，但是汝亦要注意安全。” “若事不可为，可当机立断及早撤退，在吾眼中，便是是个拔灼，亦比不得汝一个！定要全须全尾的给本王活着回来！” 这可是他的爱将，是他所构建的新式军队的中流砥柱，岂能愿意看着他折损在这区区漠北？ 薛仁贵心中感动，沉声道：“王爷放心，吾自会见机行事，绝不莽撞逞强。” 李愔颔首道：“甚好，去歇息吧，黎明时分，上阵杀敌！” “喏！” 薛仁贵起身施礼，大步离去。 看了一眼薛仁贵挺拔轩昂的背影，薛万彻感慨道：“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有名将之资！假以时日，此子必然成为大唐军方之重将，若是背景深厚，再进一步亦非不可能。” 对于薛仁贵，薛万彻极为看重。 李愔呵呵一笑，亲手给薛万彻斟满一杯茶水，示意饮用。 心中难免得意，小爷的目光能够看透风云穿越时光，岂止是一个薛仁贵？ 苏定方、刘仁轨、刘仁愿、程务挺、习君买、高侃……哪一个不是未来大唐军方赫赫有名的名将？ 青史之上，那也是鼎鼎大名！ …… 第598章 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见到李愔毫不掩饰的自得模样，薛万彻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叹气道：“经此一战，王爷之功勋可谓震古烁今，直追卫青、霍去病！” “说一句名垂千古、睥睨当世亦不为过。我追着王爷的脚步才侥幸喝了点汤水，如此却已心满意足，可见人与人不能比……” “我唯有在战场之上方才有那么几分用处，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亦是不曾心服，今日对于王爷，却是五体投地。” 李愔悚然一惊，抬头看向薛万彻。 薛万彻瞅了眼一眼，缓缓颔首，道：“吾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个阴谋诡计运筹帷幄，但幼时亦曾被家父逼着读了几本书，知晓霍子孟、曹孟德的故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前鉴不远，覆车继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怎么想，局势便会推着你一直往前，直至万劫不复……” 说到此处，忽而一笑，道：“王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吾说的是什么，更知晓该如何去做，是吾多言了……夜深了，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犯困，吾去歇息一阵，眯一会儿。” 言罢，笑眯眯的起身离席，留下李愔一人独坐帐中。 李愔心中震荡，直至薛万彻离去之后，依旧未能缓过神来…… 霍光霍子孟，曹操曹孟德，这两人之事迹，即便是在后世亦是耳熟能详，李愔岂能不知？ 霍光乃是霍去病异母弟、汉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妥妥的外戚权贵。 此人身份高贵，却不学无术，初以门荫选为郎官，历任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 汉武帝临终时，拜大将军、大司马，受命托孤辅政，辅佐汉昭帝，解除上官桀拥立刘旦阴谋，废立昌邑王刘贺，拥立汉宣帝即位，掌权摄政，权倾朝野。 风光之处，一时无两。 早先之时，霍光为人极为小心谨慎，“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这才使他赢得了武帝的信任。 然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位的稳固，霍光逐渐地改变了原来的做法，他变得不那么小心谨慎了，权力欲开始膨胀。 尤其是在昭帝末期，大量把自己的故吏、亲属安排到重要位置。 霍光的家人甚至奴婢也依仗人势，恣意妄为。 尤其在其身死之后，其家人与奴仆更是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他们僭越礼制，私自扩大霍光的陵制与自己的府第；目无皇帝，霍云“多从宾客，张围猎黄山苑中，使苍头奴上朝谒，莫敢谴者”。 就连流传下来的汉乐府中都有“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的诗句…… 其嚣张跋扈之处，可见一斑。 霍光生前，汉宣帝念其忠于汉室，有拥立之功，又握有实权，且自己初起民间，势单力薄，羽翼未丰，因此并未贸然对霍氏下手，霍光死后仅两年，霍氏就罹族诛之祸。 霍光非是跋扈之人，最终却因跋扈而遭灭族。 所行所为未尝便是他的本心，却被身边的人裹挟着，一步一步走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更是“权臣”之典范！ 每一个人所做的事情，并不一定便是出自本心，外界的局势、亲信的裹挟、历史的潮流……每一样，都会使你做出有违本心的决定，进而背离初衷，在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甚至于就连当今皇帝李二，当年“血染玄武门”杀兄弑弟逼父退位之时，便是他的本心吗？ 没人知道李二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当真可以狠下心杀兄弑弟之后还要阖家斩尽，永绝后患！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不那么干，他麾下天策府众将亦会推着他去干！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天下至尊的权力面前，所有对立阵营的力量都必须统统打倒，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当年若是李建成继承帝位，纵然他可能顾念几分兄弟手足之情放李二一条生路，他手底下的人岂会同意？ 一旦李二死灰复燃篡位成功，他们所有人都得死！所以纵然李建成不想杀李二，李二也绝无幸免之可能。 李二既死，他的势力岂能不被连根拔除？ 同理，当李二坐上皇位，就注定了李建成、李元吉极其阖家老小的悲剧命运…… 斩草不除根，那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这就是形势所迫，根本容不得你想亦或是不想。 那么是否有一天，李愔亦会被自己手底下的势力推动着，不得不走上一条自己根本就不曾想过要走的路？ 眼下，没人知道答案。 但这个可能是肯定有的…… …… 账外传来脚步声向，高侃拎着一个食盒快步走进来。 李愔这才悚然惊醒，发觉身后已然湿漉漉一片，内里的衣衫被冷汗所浸透。 吸了口气，揉了揉脸，看着高侃问道：“怎地还不睡一会儿？天明之后，定是一场恶战，养精蓄锐才能奋勇杀敌。” 高侃上前，将食盒放在李愔面前，轻声道：“见到王爷未睡，便命人准备了一点吃食，垫一垫肚子好生歇息一会儿。” “只是……王爷可是身体有恙？这脸色不大好看……” 李愔又抹了把脸，笑了笑：“无妨，就是有些不适应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待会儿稍稍歇息一下就好。” 打开食盒，见到是两块烤的金黄的油饼，撕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味道甚是不错，便就着茶水吃了。 高侃则轻轻退了出去。 李愔靠在身后的裘皮上闭目眯了一会儿，便听到账外脚步声响，赶紧爬起来穿好甲胄，将一柄连鞘的横刀系在腰上，这才推开营帐的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天色依旧黑漆漆的，诺大的营地之内亦没有一根火把，不见一点光亮。 唯有杂乱的脚步声和不停的低声呼喝喊叫…… …… 第599章 杀还是不杀 直至一刻钟之后，这股骚动才缓缓停歇。 大军已然集结完毕。 李愔与薛万彻策骑来到前阵，遥望对面黑压压的薛延陀营帐，几盏风灯吊在高高的旗杆上，正随着寒风来回晃荡，宛如黄豆。 薛仁贵策骑而来，马背之上施礼。 李愔策骑上前两步，叮嘱道：“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当果断撤退，万万不可逞一时之英雄！” 薛仁贵忙道：“末将得令！” 李愔这才颔首：“去吧！” “喏！” 薛仁贵应了一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来到军阵最前，扫了一眼跟随他冲锋的兵卒，低声吼道：“随吾前进！” “喏！” 众兵卒低声迎合，拍打着胸甲以示回应。 李愔见此，挥了挥手，道：“出击！” “出击！” 早已集结完毕的唐军分成三路，薛万彻在左，高侃在右，薛仁贵居中，李愔殿后，大军缓缓前行，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之中，冒着呼呼的北风，向着薛延陀的营寨缓缓压迫过去。 薛延陀营寨之内，拔灼一宿未睡。 他的确性情暴虐，却绝对不是个傻子。 如今之形势岌岌可危，固然杀了曳莽篡夺了可汗之位，但是面对大军压境的唐军，这个可汗能够坐几天尚属未知之数。 谁也不知道一觉醒来会否便成为唐军放俘虏，甚至惨死于唐军雪亮的横刀之下。 选择龙城据守，一则是因为此地乃是漠北胡人自古以来的祭天之地，绝境之中能够极大的提升兵卒同仇敌忾之决心。 再则，便是以此来警告唐军，你若是逼人太甚，老子一怒之下命令全军撤入身后这茫茫大山，再想歼灭老子，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当然，未到万不得已，拔灼绝对不会下达这道命令…… 对于薛延陀这样一个依靠种族、血统来保持统治的汗国，一旦尽数撤入狼居胥山，复杂的地形莽莽的山岭，会使得这点兵力顷刻之间分散开去。 所有的约束将会支离破碎，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指挥系统瞬间崩溃。 尤其是在兵败如山倒、被唐军占据了整个漠北的情况下，再有多少人肯听从他的号令，实在是未知之数…… 残杀兄长才坐上薛延陀的可汗，拔灼可不愿成为一个光杆。 但是当唐军发起冲锋，自己手底下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能够抵挡得住么？ 拔灼表示怀疑，信心不足。 他没经历过漠南之战，但是诺真水、赵信城两场大战被唐军歼灭了薛延陀最精锐的军队，却是触目可见的事实，对于唐军的实力，他心中惊悸。 战，极有可能战败，届时身死族灭，尽归尘土。 退，亦有可能数万军队瞬间溃散，大势将去。 拔灼不知道怎么办了…… 半夜的时候，他将手底下所有的渠帅、酋长尽皆喊来商议退敌之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了半宿，也未曾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临近黎明时分，烦躁的拔灼才斥退诸人，和衣躺在床榻之上，两眼圆溜溜的瞅着营帐顶部，毫无睡意。 账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继而有人低声道：“大汗，有人求见……” 拔灼一骨碌爬了起来，怒叱道：“深更半夜的，只要不是唐军发动进攻，任何事明日再说！” 账外瞬间悄无声息。 拔灼正欲躺回床榻，忽见营帐的门帘被人撩开，一人迈步入内。 拔灼勃然大怒：“混账！一个两个的，还将不将我当成大汗？胆敢违抗命令，真以为我不能将你大卸八块？” 愤怒的骂了一句，待到看清面前之人，骂声却戛然而止。 夜色之中，唐军缓缓向着薛延陀营寨推进。 马衔嚼，人衔枚，只闻脚步马蹄之声，绝无半丝人马喧哗，悄无声息与夜幕融为一体。 待到距离薛延陀营寨仅有数十丈之遥，敌军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对于接近的唐军毫不知情。 薛仁贵这才高高举起手里的凤翅鎏金镗，大喝一声：“擂鼓！出击！” “咚咚咚” 战鼓瞬间响起，有若九天闷雷，远远的传荡开去。 “杀----”无数将士齐声暴喝，奋足发力向前冲杀。 薛仁贵一勒马缰，双足狠狠的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发出“希律律”一声长嘶，四蹄迈开，碗口大的铁蹄踏碎脚下坚硬的冰雪，气势如龙，陡然将便将速度提升至极限。 身旁骑兵亦是同时发力，数千勇士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冲进薛延陀的营寨。 铁蹄踏碎冰雪，也踏碎了黎明前的宁静。 前一刻还是寂静祥和的营寨，转瞬之间便沸反盈天，好似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下一刻就有可能被狂暴的扯碎！ 薛延陀兵卒在睡梦之中被惊醒，尚未缓过神来，便发觉唐军已然杀入营寨之中，雪亮的刀剑就在眼前…… 混乱、慌张、杀戮，这是必然。 谁也没料到两军对阵之时，薛延陀这边的兵卒居然可以如此安稳的睡觉，居然警惕性如此之差，直至唐军冲入营寨，这才奋起反击。 战斗一瞬间便陷入一边倒的境地，唐军各个如狼似虎奋勇争先，薛延陀鬼哭狼嚎奔逃溃败。 薛仁贵也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当即大声招呼着身边兵卒，一支完全由骑兵组成的军队箭矢一般直直的插入薛延陀营寨，直取中军大帐！ 眼见着大帐转瞬及至，薛仁贵握紧了手里的凤翅鎏金镗，就待跃马上前斩将夺旗，忽见大帐营门洞开，吐迷度从门内跑出，大声呼喝着什么，双手不停的比划着“停止”的手势。 在他身后，一个身材敦实相貌粗豪的男子将一柄佩刀投掷于地，然后单膝下跪…… 这不走套路的剧情令薛仁贵猝不及防，一时之间有些惊愕。 怎么办？ 杀还是不杀？ 错愕之间，薛仁贵不得不减缓马速，一双虎目瞪向吐迷度。 昨夜商议的结果还是这厮暗自潜回本部，率领部众阵前反水，协助唐军擒杀拔灼，这怎地一转眼的功夫，居然跟拔灼混在一处？ 拔灼还特么要投降…… 第600章 搞什么花样 吐迷度也有些冒汗，看着洪水一般冲锋而来的唐军铁骑，忍不住心里发虚，唯恐这薛仁贵立功心切，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也给一刀剁了。 见到薛仁贵降低马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跑到薛仁贵马前，大声道：“薛将军，拔灼愿意率领部众投降唐军，只求饶其性命，放他一条生路！” 拔灼身上只穿了一件袍子，甲胄兵器皆无，这时候亦扯着嗓子喊道：“吾愿意归顺大唐，听候大唐皇帝调遣，若有异志，天诛地灭！” 薛仁贵将手里的凤翅鎏金镗高高举起，大喝道：“停！” 身后冲锋的兵将缓缓降速，莫名其妙的聚拢在他身后，看着敌军中军大帐之前单膝跪地卸甲跪地的拔灼。 四周厮杀声惊天动地，此间却是一片沉寂。 情形极是诡异…… 薛仁贵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厮杀战斗，然后直直的盯着吐迷度，沉声喝问：“吐迷度，你搞什么花样？” 吐迷度忙道：“非是吾耍弄花样，实在是昨夜甫一回到回纥本部，便被拔灼发觉，本以为事情败露，惟愿一死，报效大唐…… 孰料拔灼并不杀吾，只是说让吾引荐，愿意依附大唐，放弃薛延陀可汗之位，世世代代尊奉大唐为宗主！吾想着既然不用打生打死，总归是好事。 毕竟任何一个大唐勇士折损在这龙城，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所以便答允他。” 薛仁贵蹙起眉头。 他自然不信吐迷度的话语…… 但是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这仗打还是不打，拔灼杀还是不杀？ 沉思少顷，薛仁贵看向拔灼道：“立即下令，命薛延陀军队后撤，停止战斗！” 拔灼二话不说，当即喊来几个心腹亲信，叮嘱一番，这些心腹亲信便跑向四面八方，向着各支军队传达可汗的号令。 薛仁贵见他如此干脆，也派人前去通知李愔，同时勒令军队停止进攻。 片刻之后，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双方兵卒尽皆一脸懵逼的退后，中间隔出一道空白地带，各自停战。 唐军有些郁愤，这将军们是怎么回事？ 因为准备充足，骤然发起攻击，薛延陀军队仓促应战，立即落于下风，只要再狂攻猛打一阵，已然乱了阵脚的薛延陀军队必定溃败，兵败如山倒，再无回天之力。 此刻占尽上风，却被勒令停止进攻…… 岂能不郁闷？ 但战场之上令行禁止，无人敢违抗军令。 薛延陀这边则大大松了口气，唐军之勇猛远远超出想象，漫天的箭矢如蝗，只是一个冲锋便让薛延陀兵卒心生寒意，士气濒临崩溃。 …… 后阵一阵骚动，薛仁贵回头看去，见到军队从中分出一条通道，李愔一行正策骑而来，蹄声嘚嘚，转眼便来到近前。 薛仁贵策骑上前，在李愔身边低声将事情说了。 李愔蹙起一双浓眉，面貌不怒自威，看了看拔灼，又看了看吐迷度，半晌才缓缓颔首，道：“让拔灼命令薛延陀兵卒尽皆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接受唐军处置！” “喏！” 薛仁贵领命，转身调转马头回到阵前，冲着拔灼喝道：“王爷有令，令汝即刻下令，所有薛延陀兵卒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接受唐军处置，不得妄动！” 拔灼稍稍有些犹豫。 不犹豫不行，万一自己这边下令放下武器，那边唐军却暴起进攻，岂非站着等死？ 吐迷度心中大急，赶紧劝道：“大汗休要自误！唐军强悍，纵使咱们决死而战，最终亦是难逃败亡一途！” “岂能用吾等之尸骸，去为咄摩支那等见利忘义背祖弃宗的小人铺平通天之路？” “可汗放心，那李愔素来说话算话，极有信用，既然接受了可汗的归顺，断然不会猝下杀手，失信于天下！” 拔灼抬起头，目光落到李愔身后骑着马的咄摩支身上，一阵滔天怒意涌起，恨不得此刻便冲上前去，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原本的计划，若是事不可为，当即刻退入大山，凭借自己威望领导残余兵卒与唐军周旋。纵然大规模的正面战争打不过唐军。 但是小股部队不停的偷袭骚扰，亦要让唐军不堪其扰，终至撤军。 只要唐军撤出漠北，无论哪个部族帮助唐军统治这片广袤的地域，拔灼都有信心率领薛延陀部众将其歼灭！ 然而现在咄摩支却意外的投靠了大唐…… 此人虽然威望不显，但毕竟是可汗家族的血脉，有着一定的号召力，尤其是在身后唐军的支持之下，必然有许多贪生怕死的族人前去投靠。 届时薛延陀一分为二，本就倾颓的势力在次分裂，休说统一漠北了，恐怕回纥等部族都会迫不及待的扑上来，将薛延陀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事已至此，当临机决断，万不可给予逆贼崛起之机！ 拔灼下定主意，当即命令所有薛延陀兵卒就地放下武器，接受唐军处置。 看着面前的敌人一个一个的将兵器投掷于地，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唐军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胜了！ 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孰料敌人居然临阵投降，胜利来得太过意外，唐军上下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但胜利已然注定，赶紧有将校指挥着兵卒上前将兵器尽皆收缴，然后命令薛延陀兵卒一队一队的站好，由唐军将其分隔开，严密监视，避免其闹事。 至此，战局已定。 李愔等人连夜商议出来的对策丝毫没有用处，谁也料不到本该拼死抵抗的拔灼居然这般干脆的投降…… 所有人都一脸喜色，打仗便意味着伤亡，能够兵不血刃的覆亡薛延陀，将薛延陀最后残余的武力悉数俘虏，岂不快哉？ 唯有咄摩支一脸阴郁，心内惴惴。 他所存在的价值，便在于能够代替拔灼收拢薛延陀的残余，听从号令归顺于大唐，使得薛延陀覆亡之后亦不能给予唐军任何麻烦，从此漠北地域再无明面上与唐军作对之势力。 …… 第601章 不能用，又不能杀 但是眼下拔灼果断投降，势必会得到李愔的重视。 毕竟相比于他咄摩支，拔灼才是更适合统治所有薛延陀人投降大唐的那一个，更何况拔灼还有着一个可汗的身份。 不管是否残杀兄弟抢夺来的，但好歹已经得到了薛延陀部众的认可，那就是事实上的薛延陀可汗。 一国之可汗率军投降，唐军不可能不接受，若是反过来还要谋害了拔灼，自今而后大唐与别国战争之时，谁还会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投降？ 既然投降了也要防着唐军杀害，那还不如死战到底，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可以预见的，拔灼会得到唐军极为亲善的照顾，哪怕是千金买马骨，拔灼的地位亦可以得到保证。 如此一来，自己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李愔大抵是不会杀他的，没人会杀掉一个主动投降且没有什么用的人，这除了坏了自己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 但李愔不杀他，拔灼岂能容他？ 若非有他投降唐军，且愿意帮助唐军在薛延陀溃败之后收拢余部，拔灼大可以从容退入狼居胥山，领导族人继续与唐军作战。 纵然届时肯定势力大损，麾下部众一哄而散者不知凡几，但好歹还是自由自在的薛延陀可汗啊！ 哪里像现在这般放下所有尊严，不得不在唐军面前摇尾乞怜？ 可以想见，眼下拔灼定然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怎么办？ 李愔也头痛。 若是只有咄摩支一个，自可以放心的让他掌控薛延陀，此人鼠目寸光、自私自利，能力有，但不足以领导一个部族从颓废之中振兴。 但拔灼他不放心。 首先此人乃是夷男可汗的亲儿子，天然的继承者身份摆在这里，必然会得到绝大多数薛延陀族人的拥戴。 在曳莽身亡、突利失遁走之际，便是薛延陀可汗唯一的人选。 名分大义在。 再者此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性情更是暴虐张狂，这等人胆大妄为，不甘蛰伏于人下，稍有机会便能够搞出事情，搅合得漠北乌烟瘴气，影响到大唐在此的通知根基。 可若是直接杀掉，也不合适。 毕竟人家可是阵前投诚、伏低做小，若还是一刀给杀了，让那些个铁勒诸部的酋长们怎么看？ 除去营造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危机感，令一众归顺蛰伏的胡族酋长惶惶不可终日之外，毫无益处。 不能用，又不能杀，这令李愔颇为棘手…… 不过昨晚薛万彻的话语，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李愔以穿越者的身份，有着洞悉时光的能力，他知道如何做可是使得大唐愈发强盛，更知道什么是大唐的祸患。 只要大唐在他的手里，自信可以做到趋吉避凶、更上层楼。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从来没有一层不变的东西。 有一些他自认为正确的事情，或许是符合历史发展进程的，但是在他这个“bug”出现之后，谁还能肯定眼下的历史，还会与以前的历史是一样往前发展的？ 当火器、舰队、纺织机这些个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陡然出现，势必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人和事。 这里只是一个分岔的时光河流，与原先的历史似是而非。 许多事情便不能想当然，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掌控历史，把握世间进程。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的掌控欲依旧如此强烈，深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使得大唐帝国能够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未来。 那么很有可能在某一天，自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成为权力的傀儡，沦为野心的奴隶。 或许本该和平富庶的帝国，会因为他而导致混乱衰弱，甚至动荡衰败…… 而他自己，更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深吸口气，李愔策骑上前，看着拔灼颔首道：“大唐致力于睦邻友好、携手发展，可汗既然愿意率领族人归顺大唐。” “本王自然会将此事禀明陛下，至于可汗的未来，将由陛下圣裁！” 拔灼心中狂喜！ 李愔言语之中称呼他为“可汗”，可见即便薛延陀汗国覆亡，但是他的地位依旧会得到保障，甚至是继续以薛延陀酋长的身份存在！ 当即大声道：“愿意听候大帅差遣，愿意为大唐皇帝效死！吾必率领薛延陀族人，忠心归顺大唐，生生世世永为藩属，子子孙孙永不叛离！” 一旁的咄摩支却是一脸灰败。 既然李愔承认了拔灼的地位，那自然就意味着他的“可汗”梦碎…… 非但可汗的大位指望不上，依着拔灼的性情，还能容许背叛他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吗？ 怕是接下来他便将要面对无休止的暗杀，直至他的尸骸成为这片土地的肥料，养育这一片山水…… 他一脸凄惶的看向李愔，希望能够从李愔那里得到一些支持。 然而李愔看都不看他。 李愔翻身跃下马背，上前亲热的搀扶着拔灼的肩膀，笑道：“素闻可汗乃是漠北数一数二的勇士，骁勇善战性情如火，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有雄壮之姿！” “本王素来敬重天下英雄，自当好生亲近亲近才是。” 拔灼大喜，连忙道：“王爷面前，岂敢当英雄二字？不过是败军之将而已！” “王爷孤军入漠北，一路狂飙突进，不知多少薛延陀勇士尽皆蛰伏于您面前，如今草原之上处处流传着您的传说，唯有您，才当得起英雄之评语！” 李愔哈哈大笑，甚是愉快。 谁说这厮暴戾莽撞的？ 瞧瞧，这马屁拍的极有水准，令人心情愉悦呀…… 这场战斗忽如其来，结束得也是猝不及防。 唐军刚刚展露凶悍之姿，薛延陀便在拔灼的领导下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接受大唐的处置。 说是处置，其实唐军也不可能将他们怎么样。 如同赵信城那般坑杀数万降兵，这会儿万万不能再来一次。 …… 第602章 有何区别 赵信城的时候，唐军大获全胜，以火药炸毁城池，不仅埋葬了数万薛延陀兵卒，更是令所有薛延陀降兵尽皆士气崩溃，形势尽在唐军之掌控，自然可以予取予求，恣意妄为。 此间薛延陀固然投降，却并非无一战之力，况且尚有诸多部族混杂其中，一旦杀戮太甚，必然会被传扬出去，会极大影响大唐“仁义之师”的形象。 战争是残酷而无情的，但是面对降兵依旧毫不留情的予以屠杀，会招致所有人的反对与抵触。 极不明智。 放在今天之前，李愔或许会感到困扰、棘手，不知如何处置拔灼，方才合适。 但是经由昨夜薛万彻的谈话，李愔觉得自己的确是钻了牛角尖。 纵然他是诸葛再世，难不成还能一手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么？ 有些事情，终归不能按照他的意志去发展。 而有些事情，该放手时需放手，攥在掌心不撒手，并不是好事…… 管他为难不为难的，朝廷当真如他所请设立瀚海都护府也好，还是设立一个新的衙门来管理漠北也罢，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是肯定不会将他放置在这里的。 那就让上任的主官去头疼吧…… 薛延陀尽数归降，代表着汗国覆灭。 但是薛延陀人乃是铁勒一部，生性追逐水草浪荡漠北，对于家国之念与汉人天差地别，覆国与否，其实并不看重。 非但是底层的兵卒对此不甚在意，即便是拔灼，只要权势地位在手，依旧保持自己薛延陀酋长的身份，薛延陀汗国之覆亡亦不曾过于在意。 只要人马尚在，国与不国，有何区别？ 有朝一日大唐衰微，薛延陀振臂一呼，依旧是草原之上最强盛的部族，复国只在反掌之间耳！ 为了一个所谓的国家威仪去抛头颅洒热血，这在胡人眼中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云集在龙城的薛延陀各部纷纷散去，各自回归部落聚居之处。 胡人居无定所，除去龙城、牙帐这等象征性的地域之外，常年追逐水草而居，每年冬天则择取一地躲避风雪严冬，待到春暖花开，又会再一次踏上流浪的生活。 所以相对于汉人，胡人更加野性，侵略性也更足。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缺乏足够的稳定底蕴，很难创造出强盛而长久统一的国家，保持民族的延续…… 龙城。 李愔策骑缓步在低矮的圆形石墙所围成的祭天之所外踱着步子，感受着这一片自从千余年前便成为漠北胡人心目之中神祗所在的祭坛，心中突有所感。 勒住马缰，抬首看向不远处那起伏横亘的山峦。 “素闻当年冠军侯封狼居胥，禅姑衍山，未知其故地何在？” 李愔并无效仿先贤“封狼居胥”的想法。 霍去病是从古至今无可争议的民族英雄，其所创立的功勋，千古以降，唯有可超越者。 李愔只不过是一个穿越者，站在历史的云端俯瞰众生，等同于玩游戏的时候开了挂，非是真正的本事，不敢同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并肩而立。 但是去往先贤曾踏足之处，追寻着那些早已被尘埃覆盖的足迹，瞻仰先贤的绝世风采，却是向往已久。 后世早已不知当年“封狼居胥”的确切地点，如今身在漠北，或许这些个胡人曾有着祖宗流传下下来的记忆也说不定。 从匈奴到柔然，又从柔然到突厥，再从突厥到薛延陀，看似漠北这片土地历经了数次权力更迭，事实上，并未有看上去那般沧海桑田。 虽然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但是对于当年那一场对于胡人来讲算得上耻辱性战败的事迹，依旧在部族之间广为流传。 当以李愔为首，薛万彻、薛仁贵、高侃、李思文、屈突诠、张大象等等唐军将领，在几个年老胡族牧民的带领下，沿着布满积雪的崎岖山路登上狼居胥山的一座耸峙如云的山峰。 目睹数百年前冠军侯在此登临山巅、扫荡胡虏的故迹，各个心潮起伏、壮怀激烈！ 登临山峰，驻足眺望，天高云阔，四野苍茫。 冰雪苍茫的漠北大地在眼前向着无垠的天际延伸开去，耳畔风声烈烈，似乎依旧回响着当年先辈英雄们奋勇争先的呐喊与号角。 风云漫卷之间，似有无数的先烈策马奔腾、长戈击敌！ 骠骑将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 那是大汉民族最崇高的功勋，那是华夏子孙最荣耀的记忆，一代又一代的汉家儿郎追寻着先辈的足迹，用永不衰竭的鲜血和勇气，向着塞外的胡虏发出永不屈服的抵抗。 而今，狼居胥山就在脚下，昔日的英雄已成传说，但是汉家永不弯曲的脊梁，代代相继，薪火传承！ 拔灼很有“带路党”的觉悟，提议可以再次竖起一块石碑，勒功于其上，以为万世传颂。 但是被李愔拒绝。 正如之前在郁督军山的理由一样，李愔不认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功绩能够与那些绝荡风云、开天辟地的先辈们相提并论。 对于那些先辈，他有着一个后世子孙虔诚而孺慕的敬仰，若是自己的名字留在先辈们的石刻旁边，这是一种对于先辈的侮辱。 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够兵临阿尔卑斯山，饮马多瑙河，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夸耀一番…… 不过李愔也因此来了兴致，在等待朝廷对于漠北的决策抵达之际，闲极无聊，又率领兵卒瞻仰了霍去病在姑衍山的封禅之地。 意兴未消，策马驰骋一路向北，越过冰天雪地的原野，直抵烟波浩荡的瀚海，领略一番一千多年前的贝加尔湖风光…… 《汉书·霍去病传》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允之士，约轻赍，绝大幕。 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耆，转系左大将双，获旗鼓，历度难侯，济弓卢，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 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 追寻着冠军侯的事迹走了一遭，的确是快意非凡！ …… 第603章 漠北之决策 长安。 将重伤未愈的夷男可汗于契苾可勒安置好，李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召集一种文物大臣，在两仪殿内议事。 所议之事，自然是关于漠北之决策。 先前李愔送回京中之战报，已然建议朝廷在漠北设立瀚海都护府，管理自漠南直至瀚海的广袤地区。 这个建议得到了数位宰辅的认同，所虑者，只是这个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人选而已。 长孙无忌倒是建议直接由李愔来担任，他的理由很充分，整个漠北都是李愔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份功绩直追窦宪、霍去病，乃是大唐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其光耀之处冠盖大唐，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当年奇袭阴山的李靖都相形见绌，正该由他来担任这个大都护，掌管这方圆数千里面积仅只是稍稍小于大唐本土的广大地域。 一则酬功，一则安民，没人能比李愔更合适。 但太子殿下予以激烈反对。 此事只好暂且搁置，事后亦有多方势力对这个大都护的位置进行角力，明里暗里好一番争斗，只是李二沉默未决，拖延至今。 眼下连夷男可汗都被俘虏了，或许明日醒来便会传来薛延陀彻底覆亡之消息，这个都护府的设立便不能再拖延了，必须立即搬上日程。 斟酌整个衙门的大小官吏人选，即刻开赴漠北，接管这一片区域。 李二饮了口茶，望着殿上诸位臣子，沉声道：“对于漠北设立瀚海都护府一事，诸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事情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自然要快到斩乱麻，但李二依旧条理清晰，先从根本上解决大方向的问题。 然后在层层递进，免得大家为了各自的小算盘将局面搅合得乱七八糟。 众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臣等并无异议。” 只是早就确定下来的，自然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 李二颔首，道：“很好，既然如此，此事便已经确定，效仿安西都护府，设立瀚海都护府与单于都护府。” “二者以碛为界，碛北铁勒诸部尽归瀚海都护府，管辖地自阴山以北直抵瀚海，碛南突厥余部则归单于都护府……” “大都护品阶为从二品，朝廷铨选之后赴任，五年一任，任满考核，再定去留。” 众位大臣尽皆沉吟。 单于都护府在薛延陀大军入寇之后，便已经形同虚设，大都护阿史那思摩在薛延陀兵锋之下狼狈逃回雁门关，至今还在雁门关养伤。 前些时日更是上书皇帝，请求卸去官职，回京养老…… 这位突厥“金狼家族”阿史那氏的子孙，大抵是在长安享受惯了声色犬马荣华富贵，对于边塞的寒风苦雪早已厌倦。 见到薛延陀人的铁骑便吓破了胆，早已不复其先祖戎马边塞、驰骋草原的雄风。 只愿在长安当一个富贵闲人，纵情声色…… 反正不是自家的孩子，这般没有上进心的堕落表现，没人会痛心疾首的直斥其非，反而因为阿史那思摩的“致仕高老”空出来一个单于都护府大都护的位置，而各有谋算。 相比于苦寒之地的漠北，水草丰美的漠南之地因为地近雁门关，素来便是关中的北边锁钥，亦是“北魏六镇”的起家之地，关陇贵族对这个位置可谓虎视眈眈，当仁不让。 长孙无忌瞄了一眼李二，开口说道：“老臣以为，这瀚海都护府大都护的人选，不如由驸马都尉、太常少卿萧锐担任为好。” “嗯？” 李二剑眉一挑，对于长孙无忌的这个人选有些意外，问道：“辅机推举萧锐，是何道理？” 长孙无忌道：“萧锐乃是襄城公主驸马，皇家贵戚，又是宋国公之后，国之干臣，忠诚、能力，尽皆毫无问题。” “先前萧氏子弟萧嗣业与李愔里应外合，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最终以‘死间’的方式襄助李愔大破薛延陀，俘虏夷男可汗，鼎定漠北之局势，可谓功莫大焉！” “只是可惜身死胡虏之手，烈士碧血，天泣其悲！这份功勋不可埋没，正可由萧氏之子弟予以承继，方可不愧忠臣之英灵！” 他这是抬出来萧嗣业的事迹，认为理当由萧家来享受这份荣耀。 这本没有错，萧嗣业已死，他所立下的功勋，自当让自己的家族承受实惠，然而…… 李二就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得不行。 忠诚？ 娘咧…… 老子恨不得将那逆贼千刀万剐，现在居然还得一次又一次的吹嘘其“忠诚”？ 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再是恶心，当初将萧嗣业“洗白”之后树立为忠臣烈士之典范，乃是出自于他的主意，眼下看看效果还不错。 不知道感染了多少热血儿郎憧憬着能够上阵杀敌以死报国，难不成现在还能反口？ 自己做的饼，哪怕有毒，含着泪也得咽下去。 只是心里难免不甘…… 凭什么一个背祖弃宗、通敌叛国的逆贼，还能够荫萌家族？ 李二眼珠转转，看了看萧瑀，沉声问道：“宋国公，以为如何？” 他不问旁人，单问萧瑀，这就别有深意了。 古往今来，官场之上凡事都讲究一个“自谦”。 皇帝要犒赏臣子，臣子不能直接领受，而是要谦虚的“辞谢”，认为自己不够格。 实在是皇帝错爱，请收回成命，如是来回几次，臣子才“勉为其难”的领受，彰显不居功自傲的高贵品格，否则就要受到诘难嘲讽，认为吃相太难看。 同理，对于有一定地位的大臣，哪怕皇帝勒令其辞职，亦要由这位臣子先行上书，主动请求“辞职”或者“致仕”，皇帝还要假惺惺的数次挽留之后，才准予所请。 不能将苛待臣子的骂名留给皇帝…… 眼下长孙无忌推荐萧锐担任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作为萧锐的父亲，哪怕萧瑀心里头一万个认为自家儿子当之无愧，也得自谦一番，予以拒绝，否则就会被人认为骄纵自大。 …… 第604章 我岂将心向沟渠 李二的本意，便是虽然长孙无忌推荐，说辞又无可辩驳。 但我实在是不满意，却不好直接拒绝，毕竟要顾及你的面子，所以你自己谦虚一番，自己拒绝吧，然后我便顺坡下驴，驳回长孙无忌的这个提请。 放在往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萧瑀的智商，眨眼之间就能够反应过来，然后配合皇帝将这一出戏演好。 君臣之间，这种事也不是干过一回两回，极有默契。 然而现在，萧瑀心里想的却跟皇帝不一样…… 萧嗣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 什么里应外合，什么“死间”都是扯淡，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李愔为了挽回萧家的名誉，拎着脑袋哄骗皇帝。 现在萧嗣业的事迹在观众各地竞相传颂，连带着萧家的名誉水涨船高，使得族中上至耋老、下至孩童，尽皆吐气扬眉与有荣焉。 南梁贵胄、诗书传家的兰陵萧氏，还真就未出过这等壮烈之子弟…… 旁人不知其中隐情，自可傲然四顾理所应当，他萧瑀每每闻之，却是羞惭满面，无地自容。 便越发记着李愔的好。 好姑爷啊…… 现在皇帝问及，萧瑀却不能像以往那般谦虚辞谢。 虽然以前都是这般谦虚几句，然后皇帝温言勉励一番，将赏赐落实。 大臣们不居功自傲，皇帝有功必赏，大家落得个皆大欢喜。 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他唯恐一旦自己谦虚的说几句，旁边觊觎这个瀚海都护府大都护职位者，会出言搅合，致使皇帝改了心意，不再容用萧锐出任这个大都护。 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绝非不可能。 试想，李愔冒着“欺君之罪”的悖逆之罪，将萧嗣业通敌叛国之事实加以掩盖，更颠倒黑白的将“叛国”说成“死间”，一旦这等事情泄露出去，将是何等大罪？ 一个前途似锦的少年高官，注定了将来登阁拜相的人物，因此而遭到皇帝治罪甚至贬为庶人…… 且不说萧家从此失去一个将来强硬得不能再强硬的靠山，单单只是内心的负罪感，也让萧瑀不可接受。 人家待我如明月，我岂将心向沟渠？ 唯有拿下瀚海都护府这个职位，将漠北尽数掌控在手中，使得萧嗣业这件事有任何的纰漏都不可能传扬出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既全了李愔的回护之心，亦能够使得这件事盖棺定论，再无变故，不使得家族名誉因萧嗣业而遭受玷污…… 萧瑀心念电转，在李二问话之后，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按理来说，长孙无忌举荐劣子，老臣应当避嫌……” “然则昔日韩非子有言：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 “老臣不敢自比韩非子，但是劣子自幼聪慧，性情沉稳，这些年历经户部、太常寺，多有政绩，担任瀚海都护府之大都护，当可以稳定漠北局势，安抚铁勒诸部，消弭帝国北疆之兵患，当仁不让。” 呵！ 殿上大臣尽皆诧异，纷纷看向萧瑀。 这般“王婆卖瓜”的做派，可不似萧瑀一贯的作风…… 但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再是眼馋这个职位，总归不能去当着萧瑀的面儿说你儿子不合适吧？ 那就是结仇了。 李二心里犹如堵了一块石头…… 娘咧！ 这萧瑀不按套路来呀，怎么回事？ 可是自己问了话，人家萧瑀也答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再去挑刺，说萧锐如何如何不行吧？ 事实上他对萧锐没意见，不仅没意见，反而甚为看重。 襄城公主乃是李二的庶长女，女儿之中，年岁最长。 公主幼年之时，李二对其不甚在意，但是及至年岁渐大，公主品貌兼优、性情娴熟，个性友爱孝顺、言行举止堪称楷模，颇得李二之喜爱。 于是就像汉和帝让皇后贵人们都去学习班昭，齐武帝令韩兰英教导后宫嫔妃与公主那样，李二也屡次下诏，让各位公主们以襄城公主为榜样。 李二的公主对待公婆如同侍奉自己的亲生父母，晨昏定省样样不缺，便是自襄城公主而始。 爱屋及乌，对于萧锐自然喜爱…… 故而虽然心底对于萧嗣业之事腻歪得不行，但是谁叫那是自己定下来的调子呢？现在又有萧瑀“举贤不避亲”，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瞅瞅殿上诸位大臣，又问道：“阿史那思摩决意辞去单于都护府大都护之职，已然数次来信，态度坚决。” “朕虽然加以劝说，却难改其意，漠南乃关中之屏障、河东之藩篱，地位之重要无需赘述。” “所以单于都护府大都护之人选，定要谨慎铨选，诸位爱卿可有适合之人？” 殿上稍稍一静，而后，岑文本道：“微臣举荐宇文阐提。” 连带着李二在内，诸多大臣都微微一愣。 宇文阐提？ 这名字好古怪，也陌生…… 李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宇文士及的儿子。 对于宇文阐提的名字，还有一段典故。 隋炀帝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乃是萧皇后所生，深得隋炀帝之宠爱。 大业年间，隋炀帝临幸江南，时常带着南阳公主在身边，宠爱之深，冠绝诸子。 十四岁的时候，隋炀帝便将其嫁给许国公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世家子弟。 婚后南阳公主与宇文士及琴瑟和谐、鸾凤齐鸣，夫妻恩爱，诞下一子，取名为宇文禅师。 这本是一个才子佳人、幸福一生的故事。 然而好景不长，隋炀帝临幸扬州，宇文化及弑君谋逆，杀了隋炀帝，自立为帝，宇文家与杨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及至宇文化及败于窦建德，仓惶逃命，南阳公主及其子便落入窦建德之手。 窦建德将所有俘虏的宇文家人全部杀掉，因为南阳公主的儿子宇文禅师亦是宇文家的血脉，所以在斩首之列。 窦建德派武贲郎将于士澄对南阳公主说：“宇文化及躬行弑逆，人神所不容，现在将族灭其宗。公主之子，法当从坐，若不能割爱，亦听留之。” …… 第605章 确定人选 您若是坚持，自然也可以不杀的。 南阳公主哭着说：“武贲既是隋室贵臣，此事何须见问？” 宇文化及弑君，与南阳公主有杀父之仇，国仇家恨，此生已然不共戴天，自己的儿子乃是宇文家的血脉，自然应当赴死。 然后宇文禅师便被杀了…… 后来宇文化及又打了回来，击败窦建德，救出南阳公主，宇文士及前去相见，南阳公主愤然拒绝了他。 说：“我与君是仇家，只恨不能手刃君，只是因为令兄谋逆之际，君并不预先知情罢了。”于是宣布与宇文士及断绝关系，严厉的叫他赶快离开。 宇文士及仍然请求，南阳公主愤怒的说：“你一定想死的话，就可以进来见我。” 宇文士及见她说的这样坚决，知道说服不了她，于是洒泪离去…… 后来宇文士及归顺大唐，李二将宗室之女许配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宇文阐提，一个女儿宇文修多罗，已然与李二第十三子赵王李福定下亲事。 “阐提”乃是佛教用语，意为“指永远不得成佛的根机”，即是指心中之孽缘，可见宇文士及依旧对南阳公主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今年开年之后，宇文士及大病一场，缠绵病榻，药石无效，已然时日无多。 岑文本素来与宇文士及交好，此刻举荐宇文阐提，看来乃是为了安抚这位好友，令其看到子孙出息，可含笑九泉。 李二与宇文士及亦是交情甚笃，自然愿意送这个人情。 然而令他犹豫的是，宇文士及乃是关陇贵族的一份子，若是将单于都护府的职位给他的儿子，便是将关中的北边屏障交到了关陇贵族的手里。 要知道阴山山麓乃是“北魏六镇”的起家之地，亦便是关陇贵族的祖庭所在，将大唐京师之北边门户交给关陇贵族…… 是否妥当？ 李二一时间沉吟未决，目光游移，看向一侧一言不发的李绩。 李绩却依旧低眉垂眼，仿若置身事外…… 李二便有些不满。 以往你为兵部尚书，只管份内事，对于朝政不愿置喙，这个可以理解。 但你现在乃是尚书左仆射，是朕的佐官、助手，这个时候依旧明哲保身不愿得罪人，那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想到李绩这人本就没有什么权力慾望，这个尚书左仆射更多还是自己架着他上来的，也只好忍住这口气。 环视左右，李二问道：“马周，你来说说这个人选，是否合适？” 这是他夹带之中的纯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自然应该能够了解他的心思…… 马周略一沉吟，抬起头直视皇帝，道：“郢国公忠贞不贰，早年便追随陛下左右，劳苦功高。眼下缠绵病榻、药石无效，怕是回天乏术，时日无多。” “想当年宇文士及作乱，致使郢国公与南阳公主的幼子惨死于夏王窦建德手中，一直被郢国公铭记于心，无一时或忘，时常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漠北乃是新近开辟之疆土，大唐在当地并无根脉，唯有依靠武力给予震慑维系统治，这个大都护的人选，首要便是忠心耿耿，否则极易生变。” “宇文阐提自幼聪慧，能力卓越，又兼具皇室血统，陛下何不体恤老臣，加以提拔重用，一则以尽半生之情谊，再则亦能加以培养，异日定然又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能臣。” 郢国公，便是宇文士及的爵位。 李二听着马周的话，起先有些不满。 殿上大臣如此之多，朕偏要问你，所为何故你难道不懂？ 非但不陪着说一些反对的话语，反而要提及什么旧日情谊……国家大事，那是能够去照顾人情世故的？ 乱弹琴！ 但是听着听着，李二便回过味儿来。 什么漠北之地唯有依靠武力给予震慑维系统治，大都护首要之特质便是忠心耿耿……这明显话里有话。 现在漠北眼瞅着被李愔一路平推、尽皆占据，大唐之疆域一下子拓展数千里。 这固然是一件古之未有的盛事，但同时也意味着需要大量的军队、官吏去镇守、管理这片疆域。 右屯卫也好、右武卫也罢，这是大唐军队十六卫的序列，是驻守京师的主要武装力量，不可能常驻漠北，漠南也不行。 尤其是右屯卫。 大唐军制，全国所有的军队分为南衙府兵、北衙禁军、边军。 顾名思义，南衙府兵十二卫四军府，乃是大唐帝国府兵之主力，北衙禁军则是由皇帝招募的禁军。 驻守皇宫之北、玄武门之外，这是皇帝亲手掌握的力量，作为“百骑”选拔的基础部队，左右屯卫便是其中之二。 这是宿卫皇宫的主要力量，是皇帝的嫡系部队，岂能常年驻守在外？ 因此，当右屯卫与右武卫返回关中，就必须抽调北疆边军前往漠南漠北驻守，镇压那些胡族，监控所有可能的叛乱。 而北疆之边军，被关陇集团所渗透的极其厉害，毕竟这些当年便是他们起家的部队…… 眼下虽然东征高句丽的军事行动因为李二病重，以及李愔兵出白道出击薛延陀而不得不被迫中止。 但是几十万军队依旧屯扎在辽东，幽营二州遍地军营，这些都是各地之边军。 所以抽调别处之边军北上驻守漠北漠南，已不可行。 只能重用被关陇集团渗透的北疆边军…… 然而以关陇贵族这些人的德行，你让一个不被他们认可的大都护去掌管漠南数千里疆土，他们岂会认同？ 要不了三五天，必定风起云涌横生波折，这个大都护的下场必然是黯然返回长安，另择贤能。 甚至直接出了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的情形便是如此，要么放弃漠北，反正是一片苦寒之地，要么就必须由关陇集团认可的人选前往管理，别人谁也不行。 …… 第606章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大殿上一片沉寂。 都听明白了马周言中之意，可是谁也不愿就此事发表言论。 一个漠北之地，苦寒之所，既不出产粮秣，又不能收缴多少钱税，何必为了这个去得罪关陇贵族？ 人家关陇集团希望用这个官职来培养自己的后备力量，由着他去好了…… 倒是萧瑀在李二有些不满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出言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国家大事亦是如此，何况只是一个单于都护府的大都护？” “自可由宇文阐提担任，命吏部严加审核其施政举措，若是稍有不妥，轻则加以劝导，重则撤换重置，亦无不可。” 李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番话语听上去有些道理，但是由萧瑀说出来，未免没有为了刚刚长孙无忌举荐萧锐之事，投桃报李之意。 哼哼，一个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一个单于都护府的大都护，你们倒是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但是正如马周所言，只要想将漠南漠北纳入大唐之版图，就不得不依仗关公贵族的根底。 毕竟这两处地域乃是其起家之地，根基深厚影响力巨大，换个人去，成不成事尚在其次，恐怕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只是一个皇帝不得不向一些个势力妥协，想想就憋屈。 愈发坚定了削弱世家、打压门阀的心思…… 只是眼下，妥协却是必须的。 “大善！诸位爱卿之言，深得吾心。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这一转眼的功夫，几十年都过去了……” “想当年诸位爱卿陪着朕血里火里刀光剑影，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奋力打拼，这才有了如今的荣华富贵。” “这个天下是朕的，也是诸位爱卿的，某非是凉薄之人，只要诸位矢志不渝、不忘初心，能够忠诚于某、忠诚于帝国，某又岂会吝啬权势富贵，不与诸君共享？” “便如诸君爱卿所请，任命宇文阐提为单于都护府大都护，萧锐为瀚海都护府大都护……至于两个都护府的官吏从属人员，则有吏部铨选，而后交由政事堂审核，再交给某过目吧……” 从孩提之时开始，李二便一直在妥协。 他聪慧伶俐，却不得不像太子李建成妥协，因为规矩如此，不可僭越，否则招人嫉恨，安危不测。他勇武善战，却不得不像李元吉妥协。 因为李元吉从小就跟着李建成，李建成对其百般维护，只要李元吉稍有不快，李建成便会袒护三弟叱责老二。 然后父亲李渊便会对他大加责罚，理由是性情跳脱，致使兄弟不睦…… 哪怕是当了皇帝，他也得向支持他的关陇贵族妥协，向兵临城下的颉利可汗妥协…… 妥协，成为他这半生之中绕不过去的坎儿。 对于李二这样一个性情刚烈的君王来说，一忍再忍，岂是那般容易？ 然而再是不易，也必须忍下去。 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追求，李二的追求，便是青史之上、千古之后，他的名字能够被世代传颂，成为超越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 为了这个成就，他能够忍受所有帝王不能忍受之事。 区区妥协算得了什么？ 再难也能忍！ 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遂、时时得意。 古之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忍辱负重、潜于九渊，待时而动，才龙腾九天？ 贩夫走卒如此，帝王将相亦是如此。 在晋王李治心里，便是如此所想…… 在他尚且未及弱冠的年岁里，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父皇当作一个追赶的楷模，但凡父皇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完美、那么震撼。 因为年纪的关系，他对于当年“血染玄武门”的事情并未太过熟知，毕竟这些年来所有知情人都对那件事讳莫如深，没人会对他详细讲说。 但哪怕只是从听闻的只言片语之中，亦能够感受到父皇当年所面临绝境之时的绝望、压力，更能够感受到那种在绝境之中奋起反击、逆而夺取的勇猛与冷酷！ 李治时常在想，若是换了自己，能否如当年父皇那样去做？ 即便是做了，又是否能如父皇做得那样完美，那样冷酷？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李治年纪虽幼，但是极为自信。 身为帝王，可以对兄弟友爱、可以对姊妹关怀，但是却必须要有一个帝王的威望与尊严，岂能事事包容、时时妥协？ 那样的一个人，无法领导一个庞大的帝国走向辉煌。 他瞧不上李愔舞文弄墨、恃宠而骄，父皇的确更偏爱李愔一些，诸位皇子之中，显然父皇对于李愔的希望最大。 但也正因为如此，李愔也不是那个能够当好皇帝的人选。 父皇的偏爱便能够让他恃宠而骄、尾巴翘到天上去，日后做了皇帝面对全天下的阿谀奉承，那还不得狂的没边儿、忘了自己是谁？ 至于三哥李恪……文武兼备、英明睿智，这是李治对于李恪的评价。 但是且不说非是嫡子的身份便断绝了李恪的储君之路，单单前隋皇室之血脉，便使得李恪永远不可能登上储君之位，异日继承大宝，君临天下。 大唐的江山不是从大隋的手里抢过来的，但是朝中太多的大臣、门阀，都于大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大隋倾颓，这些人有多少落井下石，有多少改换门庭，又有多少卖主求荣？ 这些人怎么可能眼看着有大隋皇室血脉的李恪登上帝位？ 万一反攻倒算怎么办…… 所以李治一直认为，他才是那个最适合做皇帝的人，唯有他，才能将大唐带上另一个高度，开疆拓土、称霸天下！ 但是让他对李愔举起屠刀，甚至斩尽杀绝灭其子嗣，李治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只要想想都不寒而栗…… 因此，他愈发敬佩自己的父亲。 想当年父亲杀尽了李建成与李元吉全家，只要是男娃，连几岁的都不放过，这等凶残狠辣，李治望尘莫及。 当然，这并非代表他就会放弃心中那份对于储君之位的执念，只是隐藏得更深、愈发坚韧罢了。 …… 第607章 至高无上之军功重现 眼下之处境，他便将之视为一种磨砺，所有在外人面前多表现出来的沮丧与失落，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心底的慾望。 面前宾朋满座，歌舞升平，李治端坐在座位之上，尚显青涩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背脊挺拔，礼仪一丝不苟，尽显尊贵之身份。 只是心中却难免火热…… 即便是圈禁于此，亦有如此之多的宾客齐至，为自己祝福贺寿，这就是人心所向！ 数日之后，漠北消息传来，薛延陀残部在拔灼率领之下，尽皆归顺投降，依附大唐。 并且上书递表，自愿取消薛延陀汗国之称呼，请求大唐在漠北设置羁縻州，管理薛延陀族人。 与此表一同送入长安的，尚有回纥、仆骨等等铁勒诸部的奏表，内容大同小异。 唯有一个中心思想----漠北各族，特勒各部，尽皆归顺，请求大唐设置羁縻州，管辖各部！ 而李愔率领麾下兵将登临狼居胥山、姑衍山，重蹈当年霍去病封禅之故地，又策马向北，领略极北之地瀚海风光。 这等消息一经传出，便迅速在长安引起轰动，随即波及整个关中，继而向着天下各处疯狂流传…… 封狼居胥！ 此乃汉家儿郎最至高无上之军功，如今在盛唐重现，岂非预示着如今的大唐帝国，绝对不啻于当年威盖四海、慑服天下之强汉？ 更有黠戛斯使团不远万里前来长安朝贺…… 生逢盛世，何其幸哉！ 一时之间，李愔之威名更是扶摇直上，直追卫青、霍去病，当世之武将无出其右，冠绝天下！ …… 芙蓉园东侧的一处禁苑之内，杨柳吐绿、春水莹莹，景致幽静秀美。 镶着明亮玻璃的窗子开了一半，吹进来的微风已然吹面不寒，靠窗处精致的黄花梨书案上平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 白玉镇纸压住边角，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正拈着一支毛笔，在砚台里蘸满了墨汁，挥毫成书。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纤指如玉，皓腕胜雪，却写就这样一篇气魄雄浑之词句。 这少女修眉秀眸，钟灵毓秀，写完这一首词，便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轻轻咬着红唇，赞叹道：“汉人当真才思敏捷、冠绝天下。” “这样的一首词，必定成为千古绝唱，我们新罗人即便是学习汉人的文字一百年，也是决计写不出的。” 她声音清脆，面容姣美，身上穿了一件大唐的仕女服，宽大的袍袖翩然若凌风，衣领开阖之处，肌肤莹白如玉、峰峦隐现，腰肢却是盈盈一握，宛若杨柳。 正是新罗圣女真德公主金胜曼。 在她身侧，善德女王正微微俯身欣赏着这一幅字，闻言浅浅一笑，端庄秀美的俏脸上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贤淑之中透着几分娇俏，樱唇轻启，轻声道：“即便是大唐，又有几人有这般绝世之才华，能写出这等惊才绝艳之诗余？” “你想要夸赞某人，那便夸呗，何必这般闪烁其词，反倒让人心底生疑，觉得你意有所指，心有所念……” “哪有！” 金胜曼大囧，脸蛋儿微红，矢口否认：“那厮最是讨厌，当初在新罗对我们姐妹是何等苛刻无情，恨不得将丢进这曲江池灌上几口浑水才好！” “呵呵……” 善德女王直起身子，微微伸了一个懒腰，尽显美不胜收的线条，揶揄道：“到底是怪罪他当初在新罗的苛刻无情。” “亦或是抱怨他自从我们到了长安之后，却是一趟都未来探望，令一个新罗贵女望穿秋水，心生怨尤？” “哪有！” 金胜曼断然否认。 善德女王用一根春葱也似的手指轻轻挑起堂妹尖俏的下颌，悠悠说道：“那不知是何人睡梦之中尚要喊着某个名字……” “哎呀！” 金胜曼到底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少女，如何抵挡得住这等调笑之言？ 顿时脸儿红透，羞不可抑，猛地起身揽住善德女王的腰肢，娇嗔道：“那是我对他恨之入骨，做梦拿着鞭子抽他呢，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善德女王任由堂妹揽住自己的腰肢，含着笑轻轻将她鬓角的青丝拢在耳后，目光之中满是怜爱，柔声道：“何必羞涩呢？少女怀春，人之常情。” “你我身在大唐，今生返乡无望，但是生活总得继续……妹妹这般如花年华，对于封狼居胥、开疆拓土之英雄心生钦慕，不正是理所应当？” “你我虽然幽居于此，几乎与囚犯无异，好在大唐皇帝宽厚仁慈，不曾苛待于你我，明日我便入宫求见皇帝，求他金口御旨，将你许配，以偿心愿……” 金胜曼娇躯轻颤，抬起头，秀眸凝结一层水汽，看着堂姐端庄秀美的容颜，语气轻柔，却意志坚定：“妹妹今生谁也不嫁，一生一世陪在姐姐身旁，咱们相依为命，永不分离……” 善德女王轻轻婆娑着她的脸颊，叹息一声，无奈道：“朝中已有权贵觊觎于你，万一求得皇帝同意，赐婚的圣旨颁下，便是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嫁给那个李愔，是一个开疆拓土的绝世英杰，想来不会苛待于你。否则一旦落入一个龌蹉之辈手中沦为玩物……” 金胜曼俏脸雪白。 …… 第608章 少年英姿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是悲哀的。 她们只是财产的一部分，沦为男人的附庸，即便是金枝玉叶，即便是金氏姊妹这样的天潢贵胄。 而身在别国为质，更是如坠地狱一般的磨难。 幸好如今的大唐贤君在位、众正盈朝……好吧，这纯属扯淡。 李二不是个什么好好鸟，对于美色的追求并不比历史上那些个赫赫有名的昏君差多少。 胸怀广阔而博爱，而朝堂之上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千古名臣们，也从来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道德君子。 只是整个大唐开放的风气使得他们没有收到太多的诘难与指责。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个出身世家门阀的贵族们固然骄奢淫逸，却也能够在个人品德方面保留一些底线。 亦或者说，他们更看重百年之后的身后名，不愿因为一些私欲而玷污自己的名声。 似金氏姊妹这般绝世尤物，自然不可能没有人觊觎，只是她们自矜身份不愿沦为男人的玩物，便很少会有人强迫。 很少，却并不代表没有。 更何况身在别国，若想要保持自己的贞洁和尊严，寻找一个足够能量的靠山便是势在必行之事。 作为“人质”，她们没有什么可以奉献出来作为筹码寻求庇护，唯有自身的美色。 被一个人玩弄，总好过成为花园里招展着的花朵，经受着一场又一场的风吹雨打，直至枝叶零碎，花瓣残败…… 善德女王为姊妹两个寻求的靠山，便是李愔。 此子身为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朝中势力稳固，未来不可限量。 尤其是年岁相当，英姿勃发，比之朝中那些个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的权贵来得赏心悦目，哪怕是做妾，亦不算是委屈了堂妹。 说是“献国”，实则与“亡国”何异？ 当初只要善德女王跟李愔说一个“不”字，如今的新罗怕是早已沦为大唐、高句丽、百济的战场，国破家亡，宗庙绝嗣。 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而在李愔兵出白道、大破薛延陀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善德女王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少年英姿，封狼居胥！ 这等英雄人物，古之罕见，能够为其侍奉枕席，已然是堂妹最好的归宿。 反倒唯恐大唐皇帝不准这场婚事，毕竟李愔可是皇帝的未来继承者，而自家堂妹容颜秀美，身段娇柔，说不得就会博得李愔之独宠…… 即便如此，善德女王也决定去向大唐皇帝哀求一番，得到敕封的圣旨。 再晚一些，怕是被旁人惦记上，大唐皇帝亦不好推脱，那可就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可是……那家伙凶狠霸道的样子，想必定然是个暴虐的性子，即便是得了皇帝的赐婚圣旨，万一折磨于我……” 金胜曼俏脸煞白，芳心惴惴。 不仅仅是羞涩，更是对于未来的恐惧，只要想想李愔在新罗漠视无数人生死，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的冷酷，便让她心生寒意。 她见过太过这样的权贵，这等人非但不将人的生死放在眼中，更是以折磨人为乐。 尤其是床底之间变着花样的将女人折磨的遍体鳞伤、惨无人形，以此发泄心中的残忍暴虐。 善德女王微微一愣，旋即婆娑着金胜曼乌云一般的秀发，温言笑道：“怎么会？这些时日以来，我依然探过很多人的口风，包括金法敏……” “那李愔固然行事嚣张，但是府内唯有妻妾数人，并未如其他那些权贵那般大肆收刮美女以供消遣。” “依着他的身份地位，足以恣意妄为，谁又会就这样的事情去管他？由此可见，此人必是心有沟壑、内敛锦绣，有着极高的道德底线，极其自律。” “这样的一个男人，又岂会是视凌虐女人为乐的龌蹉之辈？” 金胜曼不说话。 她知道姐姐疼爱自己，决计不会说出哄骗的话语来，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必定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李愔，心中顿时古古怪怪…… 善德女王伸手揽住堂妹瘦削的肩头，轻叹一声：“你还扭扭捏捏不情不愿，还不知道人家皇帝陛下会否答允此事呢……” “不行，事不宜迟，我这就入宫，请求皇帝赐婚，落实此事，起码亦要跟皇帝要一个态度，以免被那些个龌蹉之辈现行提亲，到时候无法拒绝。” 金胜曼也紧张起来。 出身在新罗王室，对于那些个肮脏龌蹉的事知之甚多，只要想想若是被一个大腹便便行将就木的老混蛋压在身下恣意凌辱，便忍不住打个哆嗦，不寒而栗。 与其这般，的确还不如给李愔做妾…… 神龙殿内，吴王李恪跪坐于李二对面，正低眉垂首，聆听教诲。 商纣昏聩，倒行逆施，致使天下大乱，殷商六百年国祚断绝。 武王仁义，释放商纣之叔父箕子，箕子自持乃是殷商宗室，不食周朝之俸禄，故而率领族人东迁，开辟辽东苦寒之地。 武王得知之后，感其忠烈，便将其开辟之地封于箕子，此乃朝鲜之由来…… 故而，辽东虽然偏远苦寒，确是吾华夏之故地 。汝前往新罗，要安抚百姓休养生息，不可暴虐酷戾横行霸道，华夏之故地，炎黄之遗民，当尽心对待，造福一方。 李二拈着茶杯，随意的坐着，口中敦敦教诲。 李恪恭敬的跪坐，闻言，神情有些迟疑，问道：“只是新罗偏僻，其民野蛮，未必能够感念大唐天威。” “若是不以雷霆手段予以震慑，恐怕烽烟四起，盗寇蜂拥，兼且有高句丽、百济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是其境难安……” 放下茶杯，李二缓缓摇头，肃然道：“吾儿谬矣！武力可以征服一代人，却不可能征服十代人！” “反之，你的武力越是强大，将来所遭遇的抵抗便越是强烈。难道能够将新罗人尽皆杀掉吗？” “显然不行。李愔如今在施行的方法就很好，用文化代替刀箭，去斩断一个民族的根脉！” …… 第609章 借刀杀人 “倭人也好，新罗人也罢，甚至于以后的高句丽人、铁勒人……当他们书写着大唐的文字，说着大唐的语言，效仿着唐人之习俗……又与唐人何异？” 李恪明白过来，父皇这是让他在新罗一地，亦要施行李愔那套“文化入侵”的政策。 当然，他承认这个法子虽然缓慢，但是只要长久的坚持实行下去，所得到的效果比一场或者几场屠杀都要来得显着。 但是眼下新罗乃是一块飞地，高句丽与百济将其与大唐分割开来，唯有海路可以与大唐联系，以高句丽对大唐的敌视态度，哪里容得他缓缓图之？ 必定鼓动新罗境内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反对自己的统治。 微微蹙眉，心中斟酌着用词，想着如何向父皇劝谏…… 所谓“知子莫若父”，对于这个“英果类己”的儿子，李二再是了解不过，一见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的心思。 便说道：“至于新罗国内之动态，只需旁观，无需插手。” “最迟明年开春，东征必然发动，高句丽妄图螳臂挡车，届时大唐雄师齐至，必将化为齑粉。” “汝只需将新罗国内各方势力的阵营搞清楚，到时候有的是法子对其斩尽杀绝，而又不会引起新罗国民的惶恐与反感。” 李恪顿时了然。 借刀杀人嘛……这个容易。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定然牢记于心，替大唐将新罗之地施以教化，合为一家，永不复叛！” …… 说完正事儿，李恪看了看父皇日渐苍老的容颜，以及鬓角灰白的发丝，心中所感，一时怆然。 哽咽道：“儿臣此去，怕是此生再也不能在父皇膝前尽孝，惟愿父皇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李二呵呵一笑，目光柔和，满是怜爱：“生老病死，哪来的万寿无疆呢……” “痴儿，世间岂有不死之人？” “以前笃信修仙之道，欲求长生，恨天不老。只是经过此次一场大病，算是看明白了所谓长生不老，皆是虚妄荒诞。” “冬去春回，月有圆缺，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人岂可逆天而行？” “早有大臣劝谏，朕还不信，如今那些个所谓的金丹差点要了这条老命，才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朕这一生，荣耀与诋毁并存，备受折磨，心魔难解。但是临到老来，看着你们兄弟之间友爱和谐，没有走上某当年那条不堪回首的老路，着实欣慰。” 这一场大病，险些要了老命，却不仅让李二看清了那些个所谓的“仙道”“圣僧”妄言诓骗的嘴脸，也体悟了天道轮回不可更改的真谛。 春夏秋冬，生旺死绝，此乃自然之道。 或许的确有长生之存在，但那大抵也只是在一片虚无的状态之中……从投胎开始，便历经天道，有感知，便有变化，有变化，便有终结。 如此，便是长生，又有何用？ 李恪心中黯然。 对于父皇，他心中满是崇拜和尊敬，却也有着埋怨和不满。 论起才华，诸位兄弟之中，有谁比得上他李恪？ 然而就只是因为一个血统的身份，便被父皇无情的拒绝在储君之外…… 甚至允许浮夸轻佻的青雀去染指这个位置，也不让自己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 难道血统能够比帝国的传承更加重要？ 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再多的怨尤也无济于事。 心中反倒释然开朗…… 感慨一番，见到父皇亦是心绪难平，便笑着说道：“真是羡慕六哥呀！啧啧，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自古以来华夏儿郎无上之军功，居然就这般被他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自此名震天下、彪炳史册，当世之武将无出其右！这份运道，儿臣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李二也放下心事，在这个即将远行的儿子面前，也没了那份君父的沉稳，笑这摇摇头，遗憾道：“岂止是你羡慕？为父也羡慕啊！” “为父为了东征高句丽，绸缪数年之久，调动百万兵马，粮秣不可计数，结果呢？” “未等出师，反倒是这棒槌率领一卫之师，借着一个‘假传圣旨’的机会便兵出白道，一路狂飙突进攻城掠地，居然生生被他踏破薛延陀牙帐，横行漠北……” “娘咧！早知薛延陀这般没用，老子干脆就自己上了，哪里轮得到他？” 这话虽然听上去似是调侃，实则却也就八分真意。 他绸缪多年，心心念念征伐高句丽，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征服这一块古之帝王从未曾征服过的土地，将其纳入大唐之版图，提升自己的历史地位，向着“千古一帝”的崇高理想更进一步！ 结果咧？ 李愔那个棒槌跟玩儿一样，率领着不足五万的兵马，一路斩将夺旗横行无忌，居然硬生生的复制了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上古传说…… 这可是华夏自古以来最崇高无上的军功！ 纵然是在贞观一朝有此殊功，他李二亦会沾一份荣光，就像霍去病成就了汉武帝的霸业一般，使得大唐的军功在此攀上一层楼，可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直接指挥或者参与的战役，这份荣光难免大打折扣。 早知道薛延陀这般废物，老子还打什么高句丽？ 兵出白道覆灭薛延陀不就完了么…… 感慨了一阵，李二又叮嘱道：“此去新罗，山高水长，建功立业尚在其次，定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真。” “府中王妃子女，还是不要随行的好，待到汝去新罗安顿下来，再行派人接过去，方才稳妥。” 此时正事谈完，二人之间非是君臣，而是父子，李二自然要殷殷叮嘱一番。 他记着吴王妃杨氏身子骨弱，前些年在江南之时便染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回天乏术，这回可不能折腾她，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说实话，他其实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颇有歉意，非但不能给予其竞争储君的机会，甚至要将其远远的打发到新罗那等穷乡僻壤苦寒之地。 自此吴王一脉，将再无可能祭祀宗庙，而是远赴新罗，另立一宗。 在这个年代，这是极为残酷的。 …… 第612章 李二的脑补 “金氏一族身份高贵，真德公主又是秀外慧中、美艳无双，朕岂能委屈了她？” “既然如此，那朕便在世家子弟当中择取一位青年俊彦，赐婚于真德公主，以全金氏一族忠义之心。” “明日，朕便命礼部尚书办理此事，女王静候佳音即可。” 虽然只是一个内附的王族，荣华权势早已不在，但毕竟是“千金买马骨”的榜样，务必使其受到妥善的照顾。 让后来者好生看看，即便是内附于大唐，献出国土，依旧会在长安活得很好。 朝中勋贵世家，只要非是嫡长子，娶一个金氏的女子为妻，亦不算是委屈了，更何况还是皇帝赐婚，谁敢拒绝？ 善德女王却道：“多谢陛下隆恩……只是吾那妹妹看似较弱，实则外柔内刚，心中早有钟情之人。” “陛下固然好意，然其不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怕是一生郁郁，再难欢颜，还望陛下恕罪。” “哦？呵呵，原来如此。少女慕艾，实乃平常，朕又岂会怪罪？” “非但不怪罪，朕还会成全于她，跟朕说说，到底是谁家少年，能够俘获真德公主之芳心？倒是本事得很！” 李二在这方面极是开朗大度，说不定还能流传一段千古佳话。 善德女王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吱吱唔唔道：“这个……” “舍妹固然天真烂漫，却亦自幼报读诗书，最是崇敬那些个开疆拓土、忠心报国的大英雄……” 李恪在一旁本有些心不在焉，心忖就算你跟父皇有一腿，可是这等小儿女的事情在闺房之中亲热之时说说也就罢了，这般一本正经的拿到神龙殿上来说，还有没有规矩了？ 只是听到善德女王这句话，再看看她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神情，心中猛地一跳…… 不会吧？！ 李二显然没有醒悟，闻言却是自得的大笑：“正是这个道理！男儿汉闻鸡起舞、苦读诗书，自当开疆拓土、青史彪炳！” “这等英雄，正是闺中少女烂漫心思之钟爱，若能玉成一桩这等姻缘，亦算是一桩佳话。快跟朕说说，到底是谁家儿郎这般幸运，能够得真德公主青睐？” 善德女王沉吟片刻，这才伏身拜倒，口中道：“启禀陛下，正是那率军协助新罗平息叛乱，如今又兵出白道、封狼居胥的赵王。” “微臣知晓赵王尊贵无比，这般请求有些不近情理，然舍妹放心所系，早已非彼不嫁，还望陛下宽宥唐突之罪，予以成全，金氏一族生生世世感念天恩，永不相负！” 李恪无语，暗忖：果然！ 这个李愔，人在数千里之外，亦是不肯消停片刻，难道天生就是个闯祸精？ 偷眼去看父皇，果然就见到笑容依然凝结在父皇脸上，转而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便会电闪雷鸣…… 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 好歹面前这位也曾是一国之主，大致上的体面还是必须给留着一点，出口成脏，难免坠了他大唐皇帝的威名，跌了身份…… 只是心中怒气却腾腾燃烧，不可遏止。 “竖子好胆！” 大骂了一句，李二尽量心平气和说道：“爱卿不必担忧，那竖子若是有何胁迫、强逼之举措，可如实道来，朕给你做主！” 善德女王一脸懵然，抬起头，疑惑道：“陛下此言……从何而来？” 李二哼了一声，面沉似水：“那竖子素来狂悖，无法无天，朕知之甚深。” “真德公主冰清玉洁，待字闺中，若非被那竖子相胁迫，焉能求爱卿在朕面前御赐这门婚事？” 这话说得不太明白，但意思很明显。 你既然知道李愔乃是朕的皇子，岂能以一个内附之国公主的身份嫁给李愔做妾？ 就不怕朝廷上下从此对李愔心怀猜忌，唯恐他联合金氏王族之残余势力，在新罗复辟？ 一旦皇帝生出此心，不仅仅李愔性命堪忧，最先倒霉的，便是金氏一族…… 所以在皇帝看来，若非是逼不得已，善德女王决计不会说出要将真德公主嫁给李愔这种话。 定然是李愔那棒槌此前在新罗之时垂涎真德公主之美色，曾以言语相胁迫，逼得她们不敢另嫁他人。 甚至，说不定那棒槌老早就已经用强硬之手段得偿所愿，将人家真德公主给祸害了…… 若当真那般，以李愔如今之权势地位，真德公主哪里还敢另嫁他人？ 只是当着自己的面，善德女王认为自己宠信李愔，所以不敢明言而已，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还得委委屈屈主动挑出这个话题，请他赐婚，从而将李愔给摘出去。 人家女方主动请求赐婚，这总归不能归罪到李愔头上吧？ 李二越想越气！ 善德女王哪里想得到这位皇帝居然脑补如此之多？ 之所以选择李愔，一则是李愔年少有为前程似锦，往后很长时间内都能成为金氏一族的靠山。 再则李愔与吴王李恪相交莫逆，待到吴王李恪前往新罗继任王位之后，不至于对金氏一族斩尽杀绝。 可是皇帝所言，从何而来？ 似乎是有些什么误会…… 连忙解释道：“陛下误会了，李愔并不曾对金氏一族有过任何胁迫之举，反之，若非得到大唐之庇护，恐怕如今金氏一族早已收到朴氏逆贼之屠戮，阖族湮灭，尸骨无存……” 心底隐隐有些后悔，虽然不知皇帝因何暴怒，更生出这等误会，但是毫无疑问，这对于金氏一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今日前来，有些鲁莽了…… 美眸轻瞟，求助的瞟了一眼一侧一言不发的吴王李恪。 李恪心思灵透，却也有些迷惑，一头雾水。 真德公主嫁给李愔为妾，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若是在床底之间道出，实值云收雨散、两情相依，最是郎情妾意、坦诚相向，父皇纵然心有不满，也必定会一口应承。 对于自己的女人，父皇向来大度…… 第613章 再不是从前的李愔 可是这善德女王非得正儿八经的拿到大殿上来说，惹得父皇不高兴了不说，还将李愔给牵连在内。 这女人长的是真漂亮，但是也很蠢呐，放着天生的优势不懂得利用，反而这般自以为是…… 可看着善德女王求助的眼神，李恪也不能视若不见、坐视不管。 他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金氏姊妹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但是既然牵扯到了李愔，害得李愔被父皇恼怒，那自然竭尽所能予以挽回。 略作沉吟，李恪道：“父皇明鉴，六哥固然有时胡闹一些，但是素来洁身自好，从无龌蹉之事，且从来都是以帝国利益为重，不曾有半分自持军功便恣意妄为。” “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眼下六哥身在北疆，统御大军，更立下这等盖世军功，决计不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李二目光一凝。 如今的李愔，早已不是当初任他打骂动辄鞭笞的李愔…… 那个时候他恨铁不成钢，一旦李愔犯错，他便难抑心中恼怒，踹上几脚，抽几鞭子，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现在的李愔，却已然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盖世名将。 朝中武将如云，却没有一人可以与之比肩，哪怕是当年奇袭阴山覆灭突厥的李靖，在军功之上都要稍逊一筹。 不夸张的说，眼下的李愔，已然成长为军中一杆傲然矗立的大旗，更是大唐军方的象征，自成一派，睥睨四方！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可以沾染任何污点瑕疵，否则就是大唐军队的耻辱。 也就是说，往后面对李愔，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而是必须顾及对方的情绪，以及自己一言一行之后的影响…… 忽然之间，李二有些失落。 善德女王亦道：“赵王乃帝国柱石，少年老成，更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舍妹仰慕已久，还请陛下成全。” 李二沉默一下，扭过头去，看着李恪，问道：“吴王，此事你怎么看？” 李恪愣了一下，旋即无言以对。 看父皇的意思，已然同意了这桩婚事，只是难免心中腹诽：您这是让儿子我背黑锅，去面对卫国公的诘难？ 父皇你不讲究啊…… 李恪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敢说，从小到大对于父皇都是又惊又怕，即便是父皇明摆着让他背锅，他岂敢不背？ 万般无奈，只得说道：“真德公主貌美如花，六哥惊才绝艳，正所谓郎才女貌。” “若是父皇御赐婚配，不仅可以使得大唐与新罗愈发亲密，更能够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必定天下传颂。” 话说的漂亮，心里却郁闷。 琢磨着待会儿从这里走出去，便即刻打点行装，前往新罗。 李二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儿子纳妾有什么问题。 孔夫子亦言“食色性也”，可见喜好渔色乃是男儿本性，哪里有不吃鱼的猫儿呢？ 强迫儿子只娶一个两个，看上去似乎夫妻恩爱琴瑟和谐，没有那些个姬妾争宠，实则隐患太大。 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压迫得越是厉害，反弹得便越是厉害，一个龙精虎猛的男儿汉，一生只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他会心甘么？ 心不甘，便不情愿，渐生怨尤。 长此以往，难免由怨生恨，夫妻反目。 善德女王难掩喜色，拜谢道：“多谢陛下成全！” 李二笑道：“才子佳人，本就该玉成好事，何须致谢？” “倒是爱卿不必整日里待在府邸之中，关中繁华，风俗更与新罗迥异，如今正值开春，大可四处走动游玩。” “大唐民风热烈，纵然是女子当街饮酒、纵情享乐亦非罕见，不妨与各家夫人多多走动。” 身在长安，想必善德女王亦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百骑司”奏报，这位新罗女王以及真德公主，包括随之而来的金氏族人，平素尽皆待在御赐的府邸之中，非但从不四处游玩，就连陌生人都不见。 其实大可不必。 李二最骄傲的一点，便是自己的“肚量”。 新罗已然内附，国内尽皆被唐军占据，新罗女王如今与“亡国之君”无异，残余的金氏王族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儿，何必去提防人家的一举一动？ 既然内附大唐，便是大唐的臣子，当一视同仁，不分内外。 正在这时，王德入内，禀告黠戛斯的朝贡使团已然抵达城外，鸿胪寺已经派人出去迎接。 李二道：“告辞黠戛斯使团，朕在两仪殿相候。通知文武大臣，尽皆到场迎接，人家万里迢迢前来朝贺，总归是要给几分面子。” 这是大喜事。 李二生平最好面子，黠戛斯此番翻越草原大碛不远万里而来，对于大唐威盖天下的气度更增添了几分威武霸气，岂能不龙颜大悦？所以决定给予黠戛斯最高规格的接待。 顿了一下，又道：“将梁国公也请来。” 房玄龄致仕之后，基本不问政事，整日里就待在骊山农庄，教教学生，看看风景，编纂他那本《字典》，等闲不往宫里来往。 对于房玄龄，李二的感情是非常真挚的。 这位早年于军中投奔而来的功臣，多年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先是替李二料理军中账目典册，屡次从军出征。 继而总管秦王府，典管书记选拔人才，管理文牍，每逢军书奏章，停马立成，文字简约，义理丰厚。担任宰辅之后，量才授职，务省官员，法令宽平，任人惟贤。 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 最为难得的是，房玄龄永远都会将所有事务料理得干净利落，从来不会给李二增添一丝半毫的麻烦。 相比房玄龄，从不站队、清高自矜的李绩便越来越惹得李二不满…… 身为宰辅，自当为君王分忧，可你将自己拎的清清白白谁也不得罪，反倒是将麻烦都推给皇帝，那要你这个宰辅何用？ 不肯替皇帝背锅的臣子，不是个合格的臣子。 …… 第614章 气死人 以往，李绩作为李靖之后军中旗帜人物，兼且忠诚毋庸置疑，是以李二对其破多忍耐，即便是早有不满，亦是极力压制，不肯撕破脸面，必定要顾及到军方的颜面。 但是现在李愔迅速崛起，羽翼渐丰，已经在军中自成一派，李绩的地位便显得不再是那么重要…… 说来说去，房家父子简直就是朕的肱骨啊，任何麻烦都能给解决得彻彻底底……李二心中想着。 善德女王目的达成，起身告退。 李二笑呵呵的又赏赐了一堆礼物，这才看着她由宫女领着退出殿外。 李恪亦起身告辞：“临行在即，儿臣再去检查一遍携带物品，以免有所疏漏，另外亦要叮嘱府中诸人一些事项。” 李二颔首，不过旋即蹙眉道：“何以这般焦急？也罢，速去准备吧，记得照顾好自己身体。” “不劳父皇挂念，儿臣省的。” “嗯，去吧。” “儿臣告退。” 李恪从殿内退出，急匆匆的便欲赶回府中，将诸般杂事迅速处理，早已启程。 否则等到消息传出去，被高阳那丫头知晓与金氏一族联姻乃是自己的主意，必定大发雷霆，不依不饶……想想就头疼。 心里又将父皇埋怨一番， …… 英国公府。 一贯冷淡自持、淡然处之的李绩，此刻却是须发箕张，怒不可遏。 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跪在堂中，臊眉耷眼，两股战战…… 长子李震面容尴尬，数度张口欲言，却终究无奈叹息，摇头不语。 李绩的幼女李玉珑则坐在李震下首，微微侧着身子，眼眸望着透入阳光的窗子，似乎欣赏着窗外花园里抽条的柳枝，又似乎全无焦距，楞楞失神…… 李绩一张方正英俊的脸庞涨的通红，两眼圆瞪，怒叱道：“吾百般算计，多方运作，这才为汝谋求了军中参军的差事，只要随军东征，战功自然落到汝身上，汝却为何坚持不去？” 他是真的气疯了！ 即便李家乃是军旅世家，在军中亦是人脉广博，但是东征高句丽这等摆明了捞取战功的好事，朝廷上下都瞪着眼珠子意欲分一杯羹。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功曹，都被各大门阀争来斗去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族中子弟推上去，“躺赢”这一战，捞取军功？ 自己不知废了多大的劲，卖了多少人情，才谋求了一个录事参军的差事，将女婿塞进去。 可是自家这个女婿倒好，闻听要随军东征，居然一溜烟儿的跑去河东外祖父家，躲进山里不出来…… 自己派人去找，说什么“家中无良驹，恐站前不利”，没办法，挑选了两匹骏马相赠，这混小子却干脆装病，不予理睬。 恼火之下，李绩派人去将其捉了回来…… 杜怀恭偷偷撇嘴，心中不爽。 我是你女婿，又不是你儿子，何须你事事为我安排了？再者说，上阵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 但他对李绩却是惧怕，心中不满，嘴上却不敢说。 “岳父明鉴，非是小婿不肯前去，实在是从未入过军伍，身无长技，唯恐行差踏错，坠了岳父威名，害得岳父造人诟病，则羞愧无地矣！” “还请岳父宽宥，就不要让小婿随军出征了吧……” 李绩怒道：“汝此番不过是一个录事参军，只需管理公文典册，何须上阵杀敌？” 杜怀恭也无语了，非得把话明说了？ 得咧！ 他也是世家子弟，混不吝的性子发作，干脆说道：“岳父治军严谨，不徇私情，小婿唯恐行差踏错，被岳父以军法治罪，砍了脑袋，故而不敢从军！” 早知道您老看不上我，万一这回就是个陷阱，把我骗去军中。 到时候寻个由头将我一刀咔擦了，既能显示您公正无私大义灭亲的伟大，又能除去我这个碍眼的女婿，到时候给您闺女重新寻一门亲事…… 可老子冤不冤呐？ 李绩闻听此言，差点气了个倒仰…… …… 京兆杜氏，号称“城南韦杜，去天尺五”，乃是隋唐以来一等一的门阀。 族中英杰辈出，家风严谨，京官五品以上者不知凡几，地方封疆大吏遍及全国，怎地就出了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惫懒无赖的废物？ 还偏偏就落到自家闺女身上…… 简直岂有此理！ 李绩愈发恼怒，瞪着杜怀恭，呵斥道：“荒谬！汝若是尽心竭力稳妥办事，吾又岂会责罚于你？” “再者，纵然你稍有行差踏错，可终究可以是吾李家之女婿，吾又岂能狠心，不顾翁婿之义，取你性命？” 杜怀恭也恼了，梗着脖子道：“若是放在平素，您自然不会将我如何，可是满长安谁不知您看我不顺眼？” “谁知您是不是本就怀着恶念将我塞入军中，然后借机一刀咔擦了，而后再给您闺女择一门亲事，改嫁他人？” “放肆！” 李绩怒发冲冠，差点气得憋过气去。 老夫当真是瞎了眼，当初为了幼女之婚事，千挑万选左思右想，结果居然就弄回来这么一个棒槌？ 非但他气得要死，一旁的李震也忍不住了，起身上前，一脚将杜怀恭踹个跟头，大骂道：“放屁！父亲忠烈正直，岂能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说来说去，就是你贪生怕死，不敢效力军中！” 杜怀恭被踹了个跟头，很是狼狈，心中怒极却也不敢发作，毕竟这可是李家的府邸，只要不将他弄死，就算是杜家也无法替他出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正了一正衣冠，杜怀恭一脸无赖相，无所谓道：“是是是，吾就是贪生怕死，可怕死又什么错？” “吾乃杜氏子弟，门庭显赫，自有荫萌的前程，足以太太平平的一生享乐，又何苦去军中打生打死，拿命去博富贵？” “汝父子非得逼着吾入军中，不听缘由，不讲情面，可见居心叵测，吾即便是死，也绝不会称了汝等之心。” 说来说去，这厮算是认准了李家父子要将他弄去军中，借个由头给杀了…… 第615章 冬去春来，时光如水 李绩气得怒火三丈，恨不得当真抽出横刀将这个孽畜给宰了！ 这是女婿能对着老丈人说的话么？ 这番话只需传扬出去，不管真相如何，他李绩必将成为坊市之间的笑料，朝中同僚更是个个笑破肚子。 耻辱！ 李震一撩衣袍，上前就要接着打，吓得杜怀恭一脸惊恐，连连后退，口中吱哇乱叫：“杀人啦，杀人啦，李家父子阴谋暴露，欲杀人灭口……” “闭嘴！” 一生娇叱，坐在椅子上的李玉珑玉容清冷，两条秀美微微扬起，清声道：“这等不知上进、无耻龌蹉之辈，何劳父亲与哥哥动气？” “大哥，还请将此人赶出府去，父亲，请您写就一封和离之状纸，递交京兆府，请求判处吾与此人和离。自今而后，吾与这人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李绩一震，连忙劝道：“珑儿，不可！怀恭固然顽劣，却也并无大错，只需好生教导……” 李玉珑苦涩一笑，柔声道：“父亲糊涂，今日他能说出这等恶毒之言，可见心中对吾家成见已深，纵然迫于父亲的威势，能够消停一时，可是以后呢？” “心有猛虎，必择机而噬，夫妻恩情，早已断绝，又何苦强扭在一起，视若仇寇，恨不得你死我活？” 李绩愣愣无言。 他只想教训教训杜怀恭，却未曾料到闹到这步田地…… 李震疼爱幼妹，焉能让杜怀恭事后再有伤害妹妹的机会？ 当即说道：“妹妹所言甚是，长安城世家子弟一抓一大打，凭吾家之门庭，凭妹妹之品貌，纵然是和离之妇，照样有的是年轻俊彦趋之若鹜！” “何苦继续委屈妹妹？让吾将其打出家门！” 言罢，照着杜怀恭又是一脚。 杜怀恭不敢还手，还手也打不过，只能护住头脸，被踹的大喊大叫，终于寻到一个时机，趁着李震不备，夺门而逃。 李震大怒，正欲招呼家将将其擒拿，李绩忽而一叹，道：“随他去吧！” 打手扶额，一脸疲惫。 他李绩半生戎马、战无不胜，不知多少敌人在他面前溃败身死，满朝文武哪一个对他不是恭恭敬敬？ 偏偏却连家事都摆不平…… 喝止了长子，李震缓了口气，这才说道：“就如你妹妹所言，去京兆府地上状纸，请求判处和离，自此以后，两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李绩身为宰辅之首，好歹也是个要脸面的，如今被这个混账女婿闹得灰头土脸，若是不能展示一下强硬态度，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反正京兆杜氏自从杜如晦去世，也就只剩下一个杜楚客勉强立于朝堂，势力衰弱，得不得罪也无所谓…… 李玉珑却是坐在那里，扭头看着窗户外头已然泛出绿意的花园，神游物外。 冬去春来，时光如水。 当年那个横行长安不服就干的少年，如今已然率领大军横扫漠北封狼居胥。 他的名字在大唐人人传颂，光彩熠熠璀璨夺目，成为所有有志儿郎崇拜敬服的英雄，注定要名垂千古、彪炳青史。 而自己的夫君，却是那么一个不思进取、无赖龌蹉的纨绔子…… 她甚至再想，当年若非皇帝亲口赐婚，那么依着李家的情分，或许…… 只可惜人世浮沉，世事苍茫。 再回首，满目幽怨…… 长安城外，冰雪消融，春寒已消。 远方的山峦已然微微露出绿意，河道里冰凌消解，河水潺潺。 码头，舟楫如云。 因为河道冰封暂停了一个冬天的水路，这个时候自然陡然繁忙起来。 挤压了一个冬天的关中特产亟待运出，来自天下各州府的货殖蜂拥而入，填补进关中商贾的货仓。 整座码头经过冬天的沉寂，此刻仿佛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商旅往来，辐辏八方。 码头上，荆王李元景会同几名心腹亲信刚刚从封地荆州回京，下了船，自有王府派来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李元景登上马车。 车队正欲前行，忽然一侧有数艘战船倏忽而至，刚刚靠上码头，便见到十数名身强力壮的兵卒自舱内钻出，身形矫健的攀上码头。 将缆绳系在木桩上，然后将一个个水淋淋的木箱子自船舱里搬出来，运到码头上。 “快点，都装到车上！” “娘咧！手脚轻点，磕碎了箱子老子抽死你！” “速速装车，莫要等冰化了！” “一车送回府中，一车送去皇宫。” …… 一阵吵杂忙碌，十数个兵卒窜上窜下，一个个木箱子摆到码头上，硬生生将附近左右弄得鸡飞狗跳。 有商贾被挡住了装卸货物，颇为不满，正欲上前交涉，却被身边的友人拦阻。 “你想干嘛？” “这帮瓜怂不守规矩，真当码头是他们家的啊？” “还真就是人家的！” “兄弟你首次前来关中，不知内中情由，这几艘战船常年往来码头与东海之间，运输时令海鲜，大部分都是运往宫中……” “赵王李愔这等人，你跟他们讲理？乖乖的等一会儿，莫要多话，以免惹祸上身！” “……” 李愔的威名，早已威震大唐，享誉南北。 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唐军在房俊率领之下兵出白道，纵横漠北，封狼居胥，覆灭薛延陀？ 这妥妥“军神”一般的人物，即便是李卫公，也要相形见绌，被其盖过锋芒。 那位商贾大抵是首次来到关中，闻言道：“多谢兄长提醒，不然闯下大祸矣！这可是给陛下的海鲜，自当速速送入宫中。” “嘿嘿，贤弟有所不知，这可不是给陛下的，而是给晋阳小公主的……” 小公主自幼身子孱弱多病，前些年孙道长建议少食肉类、多食海鲜，所以常年运输海鲜入京。” “实话跟你说，陛下大气着呢，若是这些海鲜乃是给陛下食用，纵然耽搁了时辰使其变质，大抵也就是申饬两句，断不会为难于你。” “可这是给晋阳公主食用的，出了差池，那就谁也保不了你。” …… 第616章 睹物思人 神龙殿有一处暖棚，三面玻璃，一面厚厚的砖墙. 就连穹顶亦是用整块的玻璃搭建，春日里阳光明媚，温度适宜。 ˙暖棚里移栽了不少各地特产花木，即便是冬日里亦会争奇斗艳，馥郁芬芳。 李二每天闲暇，都会来到此间，坐在温暖里花树中间摆放的那张摇椅上，拿上一卷书卷，命内侍沏上一壶香茶，享受片刻难得的悠闲时光。 今日上午处置完公文，用过午膳，李二便命令黄门侍郎褚遂良找来一本《老子化胡经》拎在手里，负着手，踱着方步来到一院之隔的暖棚。 春光明媚，暖棚两侧的玻璃幕墙已然开启两处通风口，微风透进来，轻轻吹拂着无数盛放的鲜花，分外馨香。 李二在前，褚遂良随行伺候，跟随在后，一前一后步入暖棚。 李二随口说道：“你家里那位公子是个有才学的，但是性子轻忽了一些，有失稳重，如此下去，难堪大任。” “你也别总是在宫里服侍朕，总归要关心一下子孙后辈教育，只要能够任事，朕还会亏待你不成？” “晋身之路有的是。可若是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朕绝不会因私情而误国事。” 对于眼下京城之中一众纨绔子弟惹是生非的表现，李二颇为不满。 就比如前些时日平康坊斗殴事件，双方大打出手闹得沸沸扬扬，全都是顶级的纨绔，所带来的影响极其恶劣。 大唐高官厚禄养着一众功勋贵戚，结果就生出这么一堆败家子？ 民间风评甚是不好…… 最可恶的还是高真行等人嚣张跋扈，居然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李二儿子不少，各个都堪称当世人杰，出类拔萃，哪一个都是敢作敢为的。 唯有七子李恽，自幼胆小，性情懦弱，平素在自己面前说两句话都唯唯诺诺一头大汗，就是这样一个内敛乖巧的孩子，也被高真行等人逼着大打出手。 简直岂有此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只是古之帝王的一句口号，从来都不可能实现。 但李二自认自己在对待律法的态度上绝对称得起一句“公平”的评价，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若是犯了错，亦会受到惩戒。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家欺负！ 褚遂良心中惴惴，有些冒汗，心虚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定会对犬子严加督导，若有过失，严惩不贷！” 暗暗咬牙，琢磨着回去之后是否要先将那劣子绑去祠堂，请出家法先打上半个时辰的，让他混账记住教训，往后低调蛰伏，不可强出头…… 李二“嗯”了一声，信步走在暖棚里，经过一处拐角，忽然“咦”的一声，停下脚步。 拐角处，一株白玉兰参杂在几株枝叶青翠的花树之间。 李二记得，这株白玉兰原本只是光秃秃的枝桠，混在一众花树之间浑不起眼，却不知何时，依旧没有什么绿意的枝枝丫丫上，缀满了白色的花朵。 纯白的花瓣到了花蒂的连接处，些许纯白略带红晕的花儿在弱弱的春风中极尽素净，微微颤抖，余下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是昂然坚立、挺拔向上。 没有一丝半分的娇弱之态。 自有一股忘尘脱俗的风骨之美。 李二负手驻足，欣赏着纯净的花朵，忽然想起了远在漠北的李愔…… 一样的纨绔子弟，一样的惹是生非。 不同的是，甭管平素如何气得他肝火旺盛恨不能贬斥道天涯海角一辈子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只要将他放在任意一个位置上，却总能够为君分忧、不负所托。 就犹如这一株白玉兰一般，平素绝不争奇斗妍极尽芳妍，甚至令人心生厌烦、不忍卒睹。 可一旦春风吹拂阳光普照，他便会盛放出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花朵，充满了勃勃生机，艳冠群芳！ 李二一时间有些恍惚失神，自己这难道是……想那个棒槌了？ 呸呸呸！ 连忙摇摇头，将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逐出脑海，迈步走向花树之间那一张躺椅。 那棒槌固然有些本事，可每一回都可着劲儿的跟自己作对。 过几天回到长安，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盖世功勋，只怕尾巴更会高高翘起，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只要想想那棒槌的嘚瑟样儿，李二便恨得牙痒痒…… 王德轻手轻脚的将一壶热茶放在躺椅旁的茶几上，斟了一杯，放在李二触手可及之处。 李二伸了个懒腰，抬手将茶杯拿来，浅浅的呷了一口，微微蹙眉，问道：“今年的春茶还未到节气？” 王德道：“尚需十天半月才行。” 李二叹了口气：“朕这嘴被这个茶给养刁了，以往每每饮之，都能甘之如饴回味无穷，如今却非新茶不能入喉……” “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故人诚不欺我。” 王德和褚遂良面面相觑，喝个茶而已，这都能扯到这等高深的品德境界上？ 他们自然不会明白，李二只是睹物思人而已…… 饮了口茶水，抬头看看玻璃穹顶山透过来的温暖阳光，李二翻开手中书卷，躺在躺椅上，惬意的看起书卷。 春光明媚，照在暖棚内枝叶青翠的花树之上，洒下一地斑驳。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乱了这难得的惬意宁静。 李二蹙起眉，将书卷合拢，握在手里轻轻的敲打着躺椅扶手，目光看向暖棚的入口。 未几，一身戎装的李君羡快步入内，在李二面前施礼，而后起身，看了看一侧恭然肃立的褚遂良。 李二握着书卷敲敲扶手，淡然道：“说吧。” “喏！启禀陛下……” 李君羡吐字清晰，语音轻快，三言两语便将刚才朱雀大街上发生的闹剧详尽道出，令闻听之人有若目睹。 禀告完毕，李君羡便闭上嘴巴，垂首肃立，等着皇帝的裁决。 李二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握着书卷的那只手明显用力，手背青筋浮现…… 第617章 抱紧王爷的大腿 良久，李二才沉声问道：“那孽障如今何处？” 能让李二如此自然的以“孽障”称呼，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李君羡答道：“荆王殿下离去之后，蜀王殿下便将随行禁卫尽皆打发回府，自己则去了宗正寺领罪。” “嗯？” 李二略微错愕。 这孽障什么情况？ 以往每一次犯错，哪怕自己这个父亲棍棒交加呵斥鞭挞，那厮亦是梗着脖子，不肯认一次错。 这回居然惹事之后主动前往宗正寺……也就是说，他认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可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很有可能面临严厉的惩罚，却为何偏偏要去做呢？ 沉吟少顷，李二问道：“蒋王怎么说？” “蒋王殿下本来要与蜀王一同前往宗正寺认罪，但是被蜀王呵斥，说是这等风头，不能分润给蒋王，并将其赶走……” 李君羡一五一十据实以报，没有半句妄言修饰，没有半点主观倾向。 李二愣了一愣，忽而笑起来：“哦？呵呵，这倒真是让朕意外啊。” 说着，笑容愈发开朗起来。 李君羡：“……” 陛下，您难道不是应该雷霆震怒么？哪怕压制怒火一脸阴沉，那也不应该笑啊。 难道您不知道这件事会在民间对皇室的声望造成多大的影响么？ 看着陛下脸上明媚如春光一般的笑容，莫名其妙李君羡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些瘆得慌…… 薛延陀覆灭，拔灼投降，整个漠北历经一场惨烈至极的杀戮之后，所有铁勒诸部都遭受到几乎不可复合之重创。 人心惶惶寝食难安，经过各部族酋长在李愔要求下安抚人心之努力，终于在第一场春雨来临之际，缓缓趋于稳定。 郁督军山脚下原薛延陀牙帐故地。 按照李愔的要求，整个薛延陀部族已然向南迁徙，安置在武川镇之北的诺真水两岸。 一方面便于薛延陀与大唐的交流，一方面亦能够更近距离的掌控这个依旧是铁勒诸部当中人口最多的部族。 赵信城、郁督军山牙帐、龙城，这三地将会成为往后瀚海都护府的重点屯兵之所，只要牢牢掌控住这三地，整个漠北便尽在唐军掌控之下。 当然，看过太多侵略与被侵略的李愔明白，一味的以强盛之武力弹压，从来都是占据疆土的最委托方法。 或许在你强盛、敌人衰弱的时候，武力能够起到镇压之效果，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一直强盛下去。 等到国势衰弱，胡人必定趁势而起，当初受到的压迫又多强烈，以后发起的反弹就有多强烈。 加强经济、文化的交流，促进民族的融合，才是万古千秋的扩张之路。 …… 春雨绵绵，即便是远处山岭已然泛起青青绿意，草芽拱破了土壤，气温却依旧清冷。 营帐之内，滚热的开水注入茶壶之中，升腾的水汽携带着淡淡的茶香，氤氲在整个营帐之内。 相比起来，胡人或许能够抵抗财富、美女、权势的诱惑，却实在难以抵抗茶叶所带来的舒适。 常年食用肉类的胡人几乎个个都存在着消化不良的毛病，涨肚、腹泻已然成为胡人与吃饭睡觉一般必不可少的痼疾。 茶叶，古已有之。 在汉代，就把茶叶做成茶膏。 其工序非常的繁复，而且很是耗费民力。那时的人们大多还没有掌握种植茶树的技术，所以其实茶叶的产量也非常低。 如果要制作一斤的茶膏，至少要十斤的茶叶才能够熬制出来，所以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就用不起茶膏。 那时一些小富之家若是家中存有有一些粗老的茶叶茶梗待客，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情。 及至两晋南北朝，制茶工艺渐渐普及，“煮茶”之术也逐渐流传，成为社会主流，茶叶才陡然普及开来，也在这个时候传入胡族部落。 待到发现茶叶有消食之作用，立即成为那些个酋长王族们趋之若鹜的珍品，乃至于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 等到李愔的炒茶之术风行天下，清淡醇香的茶叶迅速风靡整个草原。 当然，这也仅只是在贵族之间流传，普通的牧民，绝对消费不起这等昂贵的奢侈品。 更重要的是，炒茶的产量依旧未能发生质的跃升，就连供应大唐内部都远远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卖给草原上的胡人？ 即便有商贾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一些茶叶贩卖到草原上，亦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满足庞大的用量。 故而，在草原上，炒制的茶叶几乎成为与黄金一般贵重的东西，等闲人别说饮用，就连见都未见过…… 下着小雨，草原上的空气有些潮湿，不过李愔依旧命人将营帐的窗子都打开，清冷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涌动着氤氲的茶香，水汽飘荡，令人精神振奋。 咄摩支饮着茶水，感受着甘甜滚烫的茶汤顺着喉咙滑入胃腹之后那舒适通泰的感觉，以及口腔之内残余的回甘，脑子里飞速转动。 不禁开口问道：“王爷，如今漠北之地尽皆归附于大唐，你我便是一家之臣，漠北苦寒，各族生存不易，尤其是对于这茶叶的需求日甚一日，总量甚大。” “何不开辟一处榷场，专门贩卖茶叶至漠北呢？须知在草原之上，茶叶乃是必需品，比唐人闲暇饮用更加重要，在下向您保证，所获之利自然必在一倍以上。” 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 本来是想着彻底投靠李愔，就能够成为薛延陀的下一任酋长，在得到大唐鼎力扶持的同时，帮助大唐维护在漠北的统治。 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拔灼这个平素嚣张狂妄的莽夫，居然能够那么快、那么干脆的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害得他如今不上不下，不知如何自处…… 抱紧李愔的大腿，就成为必然。 而抱紧大腿的最佳方式，就是要显示出你的用途，猎鹰和猎犬都可以帮助猎人捕猎野兽，所以它们能够被猎人所豢养，不用承受恶劣的自然环境。 …… 第618章 还有这等好事 人也一样，若想要别人重视你、保护你，那么你就必须展示自己的能力和用途。 若是能够帮助李愔代理茶叶在漠北的销售，不仅可以帮助李愔攫取大量财富，更能够以茶叶来笼络那些个小部落，成为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型的利益集团。 如此，才有自保之力。 否则说不准明日李愔离开漠北返回长安，夜里拔灼就能率领战士冲破自己的营帐，将自己脑袋剁下来…… 拔灼莽是真莽，却绝对不傻，否则亦不可能在李愔兵临城下之时，果断的听信吐迷度的劝解投降唐军。 此刻听了咄摩支之言，立即明白这个叛徒打着什么主意，当即说道：“王爷，只要您将茶叶的贸易交给吾负责，吾想你保证，不仅仅所获之利是以往的两倍以上。” “且从今而后，草原之上绝对不会有一斤一两的私茶流入，所有茶叶贸易，之认可您的茶叶！” 这就是要垄断了。 咄摩支痛苦的闭上眼。 说到底，他也仅只是一个薛延陀可汗家族的子弟，如何跟拔灼去比？ 更何况拔灼的名声在草原之上如雷贯耳，任谁都对这个暴虐如狂的猛人忌惮三分，若是他铁了心的帮助李愔垄断漠北的茶叶贸易，说不定还真就能做到。 一个抱大腿的机会，就这么被拔灼抢走了…… 咄摩支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李愔呷着茶水，淡然一笑，道：“只怕要让诸位失望了，如今茶叶早已经被陛下划归战略资源，所有的贸易都要经由帝国掌控分配，即便是本王，也不敢自作主张。” 因着茶叶可以极好的消化食物、消解胃肠之内积存的油脂，去除由此引发的多种疾病，完全能够使得胡人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改善，甚至可以大大的延长寿命。 而胡人数量越多、越是强壮，自然对于大唐的威胁便越大。 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茶叶也与盐铁一般，成为战略物资，绝对不在大唐与胡族各部之间设立榷场的贸易之内。 营帐里一众胡人酋长尽皆露出失望之色…… 草原上即便是酋长们，想要可着劲儿的喝茶，依旧难如登天。 李愔笑吟吟的看着诸人失落的神色，笑道：“不过诸位不必失望，纵然茶叶乃是战略资源，由帝国朝廷管控，不许私自售卖贸易。” “但是供给诸位酋长自己饮用，却不在帝国法度约束之内，大不了，本王不收钱每年赠送一些给诸位便是，这个大唐皇帝是不会管的。” 众人一听，都是双目放光。 还有这等好事？ 高兴之余，也尽皆震撼。 茶叶在草原上贵比黄金，在大唐境内也不便宜，在座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家大业大，每年赠送茶叶，那也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庞大数字。 即惊诧与李愔的度量，亦震惊于李愔的财力。 不由得纷纷拍着胸脯：“王爷好气魄！废话不多说，往后王爷一句话，吾等风里火里，绝不推迟！” 李愔满脸笑容，不过这等话听听也就罢了，谁当真谁是傻逼。 不信你现在就让这些人风里火里走一遭试试，分分钟拎起刀子跟你翻脸拼命…… 所以说武力可以打天下，却绝对不能治天下。 谁认为自己手里握着刀把子便能够长长久久统治天下，依靠镇压与杀戮便能够让所有的臣民尽皆俯首帖耳任凭驱策，谁特么就是一个傻子。 迟早要被残暴统治之下而奋起反抗的力量彻底摧毁，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诸位归顺大唐，吾等便是同殿之臣，自当生死与共、携手进退，为帝国肝脑涂地，为陛下死不旋踵！” 李愔目光炯炯，环视一周，将各位酋长看得心中一颤，忽而又笑道：“自然，帝国不会亏待诸位，陛下不会亏待诸位，本王亦不会亏待诸位。” “诸位原本便是草原之上呼风唤雨的豪杰，焉能归顺大唐之后，反倒不如之前痛快自在？” “故而，本王返回长安之后，将会觐见陛下，谏言在漠北设立榷场，加大胡汉之间的贸易，并且派遣工匠前来，传授尔等筑城垦荒之法。” “一旦尔等各部定居于某处，各拒城池休养生息，本王甚至会谏言陛下，将国子监的学子派遣来到漠北，设立学堂，教导胡族孩童识文断字，往后亦可参加大唐科举，前往大唐内地为官！” 这一番言语，当真将在座诸位给震到了。 说什么筑城之法，这些人其实并不稀罕，胡人儿女本就是追逐水草而居，筑城而居便得安定下来，垦荒种地……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偷偷摸摸的也学了几百年，始终也学不会。 但是后半句所言会在漠北设立学堂，派遣国子监学子教授孩童识文断字，并且可以参加大唐科举，前往大唐为官…… 这可真真正正算是戳中了这些个酋长的心窝子！ 自古以来，在胡人眼中，衣冠华夏便是人间天堂！ 那里有着肥沃的土地，风调雨顺，稻谷满仓，桑麻茂盛，人们穿着绫罗绸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肥鱼在河中游荡，野兽在山上奔跑，人们唱着古老的诗歌，歌颂着美好的生活…… 这也是无数个崛起于漠北塞外的民族强盛之时，尽皆入寇中原的原因之所在。 没人愿意生活在苦寒的漠北、荒凉的大碛，谁不想自己的子子孙孙安享太平、丰衣足食？ 可是最肥美的土地尽皆被汉人所占，没有给胡人留下哪怕一分！ 然而现在，胡人的子孙亦能坐在明亮的学堂里，学习着上古以来汉家先贤的诗文典籍，然后前往大唐内地担任官职，兴旺家族繁衍后嗣。 自此而后，便融入汉人的血脉，永远传承下去…… 这种诱惑，对于湖人有着莫可抵御的吸引力！ 就连拔灼都瞪圆了眼睛，呼吸粗重起来，瓮声瓮气的问道：“王爷，此言当真？” …… 第619章 永恒的利益 李愔道：“绝无虚言！自古以来，汉人都是最崇尚和平的民族，历史之上，唯有尔等胡人强盛之时入寇中土，掠夺汉家的人口财富，何曾有过汉人穷兵窦武，征战不休？” “只需各族之子弟前往大唐内地，担任官吏，编户齐民，两代之后，谁还管你是不是胡人？读着汉人的书，做着大唐的官，你就是华夏子民！” “王爷，您说吧，到底要吾等如何，才能令大唐皇帝颁布这等圣旨？若是当真能够如此善待吾回纥族人，吾吐迷度就算此刻奉上项上人头，亦绝对不皱一下眉毛！” 吐迷度被李愔画出来的大饼激动地满脸通红。 李愔哈哈大笑，伸手虚按，道：“本王要你的项上人头何用？” “大家之前打生打死，皆因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已。如今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是好兄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只要诸位的部族安定下来，本王便命令‘东大唐商号’便会与诸位签署一份羊毛供应的协议，各部族所产出之羊毛，只要质量达标，一律按照大唐内地同等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众人再次兴奋起来。 漠北虽然苦寒，却绝对不是闭塞之地，相反与西域的联系颇为紧密。 “东大唐商号”在西域大肆收购羊毛，运往大唐内地之后用织布机织成布匹，再经由海路销往各国。 使得西域那些个依附于大唐的大小部族各个赚的盆满钵满，开元通宝堆积成山，大唐皇室铸造的金银币装满了所有的库房！ 谁瞅着不眼红？ 即便是与大唐互为死敌的西突厥，那些个贵族渠帅们亦偷偷摸摸的私下里贩卖给唐人商贾羊毛…… 利益，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李愔今日之许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在座之人眼红耳热，无法拒绝。 归顺大唐实在是太正确了！ 依旧当着自己的酋长，虽然要听命于大唐，但还是如以往那般管理着自己的族人，依旧享受着族中崇高的地位。 还不用担心别的部族前来吞并自己，子孙后代可以学习汉人的典籍，甚至前往大唐内地为官，还特么能发家致富聚拢钱财…… 天上掉馅饼了呀！ 拔灼立誓道：“自今而后，以大唐马首是瞻，永不生叛逆之心，若为此誓，有若此案！” 一只熊掌也似的大手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案几应声破碎，几上的茶杯点心散落一地。 李愔无语。 好好的拍桌子干什么？桌子招你惹你了！ 当真表决心，那不也应该是抽出刀子剁掉一截小手指之类么…… 众人被拔灼抢了先，赶紧纷纷表态，各种恶毒誓言层出不穷，听得一旁的薛万彻与薛仁贵面面相觑，一阵恶寒。 若是这些誓言当真应验，恐怕整个漠北天塌地陷，铁勒诸部都得绝种…… 李愔当然不会被他们感动，就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帮子凶悍霸道的胡人嘴里的誓言说得再狠，也跟放屁没什么两样。 只要某一天得不到好处了，亦或者大唐衰弱至人尽可欺，这帮人抄起刀子再度杀向雁门关绝对不会半点心理负担。 但是只要胡人肯安定下来，筑城而居，那么李愔就什么也不担心。 为何胡人每每能够入寇中原，与汉人的战争之中屡次占据绝对优势？ 就是因为其强悍的单兵素质，以及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这等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所锻炼出来的凶残暴虐的习性。 若是能够定居下来，男耕女织垦荒放牧，胡人骨子里的桀骜剽悍将会渐渐被安定的生活所消磨干净。 没有了飘忽来去的特点，悍不畏死的习性，纵然单兵素质再是强悍，又岂是拥有火器的汉人之对手？ 当铁勒诸部说汉化、写汉字、读着汉家的典籍，甚至做着汉人的官，这个民族所拥有的特性将会逐渐被侵蚀。 数代以后，他们会忘记自己祖先曾经与天斗与地斗笑傲漠北的峥嵘岁月、不屈意志，反而会天然的开始亲近汉人，甚至将自己当作一个汉人。 …… 众人散去，临行之时依旧兴奋的相互交流着心得体会，以及对于美好前程的憧憬与展望。 李愔依旧坐在主位，命人新沏了一壶茶，上了一些糕点，与薛万彻、薛仁贵闲聊。 自己却有些走神。 时至今日，说他一句“功高震主”亦不为过，返回长安之后，自己何去何从，却是好好生思量…… 呷了一口茶水，李愔说道：“想必用不了多久，朝廷委派的瀚海都护府大都护就会前来漠北赴任，亦是吾等班师回朝之时。” “不出意外的话，吾将卸去兵部左侍郎的官职，韬光养晦一段时日。” 盖世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弥天罪过，当不得一个悔字。 返回长安之后，自己应当适时蛰伏，低调行事一些时日。若是继续这般光彩夺目锋芒毕露，恐怕不是好事。 李愔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咱绝非招摇过市、浅薄虚荣之辈，可谁叫咱总是这般惊才绝艳、举世无双呢？ “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咱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 薛万彻愣了一下，颔首道：“善！” 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此乃世俗之准则，然而道理谁都懂，可若是能够在风光显耀之时激流勇退，却实在是不易。 转而，薛万彻又问道：“若是吾上书陛下，请求镇守漠北……以王爷之见，陛下会否允准？” 他与李愔不同。 此番征伐薛延陀，李愔已然功勋盖世光彩耀目，正当韬光养晦沉淀一番，而他薛万彻却早已经沉淀了多年，再沉淀下去，都快腐烂了…… 再者，他心中其实未必有多少建功立业的想法。 可若是能够从此离开长安，置身军伍之中，摆脱那些个人情世故迎来送往，单纯的回归到军伍之中纯粹的生活，必然开心惬意。 …… 第620章 真正的名将 然而李愔只是稍稍思量一番，便摇头道：“怕是不可能，治大国如烹小鲜，所虑者，唯平衡二字而已。” “如今吾兵出白道涤荡漠北，立下一番赫赫之功勋，实际上已然大破了军中保持数年之平衡。陛下手腕强硬，定然会予以制衡。” “所以即便吾不肯卸去差事，回京之后，陛下也必另有任用。漠北也好，漠南也罢，大抵是要交给关陇贵族的，一方面以安人心，一方面亦会保持军中的稳定。” 李二致力于打压世家门阀，只是想将世家门阀的政治资源彻底收归中枢，罢黜其任用官吏、结党营私的权力。 却绝对不会想着彻底将世家门阀抹去。 必经他的皇位来自于世家门阀的支持，皇权亦需要世家门阀来维系，若是铁了心的以雷霆手段覆灭世家门阀，必然适得其反。 有多么强硬的压迫，就会遭受多么强烈的反抗…… 李二雄才伟略，又极度自信，他只会将世家门阀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是将世家门阀们逼上绝路，不得不站到他的对立面。 高宗李治以及武则天，则相差甚远。 尤其是武则天。 这位旷古绝今独一无二的女皇陛下，在权谋政斗之上无出其右，乃至于自立为帝，这个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社会之下居然也能够成功。 可见其权谋之手段。只可惜到底局限于胸襟见识，只知一味的铲除异己、扶植党羽，将世家门阀狠狠打压，培植无数寒门官员上位，终于导致稳定的社会结构趋于崩塌。 到了唐玄宗上位，残破的世家门阀已然风雨飘摇，不足以承担维系帝国之稳定，四周胡族蠢蠢欲动，不得不大力扶持边镇，已达到绥靖边患之目的。 却也直接导致整个大唐的军事态势内外失衡、头重脚轻，一场“安史之乱”，将这个庞大帝国的根基彻底摧毁。 所以，世家门阀其实是个双刃剑。 它在危及皇权统一的同时，却也肩负起了稳定社会的重任，李二寻找到了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于是缔造出了千古留名的贞观盛世，也开创了大唐庞大疆域之根基。 …… 薛万彻明显很是失望。 有些不忿道：“那帮子家伙一个个都没好心眼儿，任何时候首先都是为了家族牟利，才不会将陛下与帝国放在心中！” “那就是一群白眼儿狼，好吃没够，转眼咬人，陛下何以这般厚待？” 李愔无奈。 跟这个政治能力无限接近于零的莽夫就没法解释，只得说道：“陛下对于大将军还是非常器重的，漠北自然是要留着安抚关陇贵族们，但辽东那边却未必没有立功的机会。” 薛万彻叹气道：“东征之时遥遥无期，况且就算开战，陛下亦势必要御驾亲征，届时牛鬼蛇神一拥而上，功劳固然有，但是这么分摊下去，对于吾这等人来讲，又有什么意思？” 虽然没什么政治天赋，但不代表这么浅显的事情也看不懂。 大家都等着去攫取功勋，对于那些个各方势力的后起之秀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赐的进身之阶，但是对于薛万彻这等已然爵封郡公、官拜大将军的显赫权贵，则完全看不入眼。 李愔笑道：“那也未必。原营州都督程名振，这几年身体欠佳，修养多时，如今营州军务尽皆归于幽州都督周道务。” “周道务固然家世显赫能力出众，但是值此举国东征之时，一人身兼两任，亦是难以顾全，稍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可设想。” “是以入秋之时，陛下已然准备命程名振重新起复，继续担任营州都督一职。以大将军的功勋、地位，或许回京之后向陛下主动请缨，这个营州都督就落到您的头上了。” 营州，位于辽东最前线。 治所柳城县，即为后世之朝阳。 自此向东，便是高句丽之国境，一旦东征开始，此地便是大军集结、出发之地，若是能够担任营州都督，负责大军之粮草运输、兵员调拨，其重要性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待到得胜还朝论功行赏，也必然高出其余人等一头…… “能成？” 薛万彻有些不自信。 毕竟眼下幽营二州的都督都是周道务兼任，这位不仅是当年左屯卫大将军周绍范之后，以功臣之子自幼养在皇宫，承袭其父之爵位谯国公。 更是陛下的女儿临川公主李孟姜的驸马，颇受宠信。 与之相比，他可没有半点优势…… 李愔给他斟了杯茶，笃定道：“你自己去提，自然不成，但若是能够得到程名振将军的举荐，那必然胜算大增。” 薛万彻一脸为难：“可吾跟程老将军素无往来，贸然前去相求，恐怕……厄……” 他忽然想起，好像程名振的儿子程务挺可是一直都在李愔手下，虽然分属上下，却交情甚笃。 李愔挑挑眉，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包在某身上！” 薛万彻大喜：“若是事成，老哥承你一个大人情！” “瞧这话儿说的，咱们谁跟谁？这等好事自然要帮着自家人竭力争取才行，难不成瞅着旁人捡便宜？” “呜哈哈，王爷，够意思！” 安抚了心怀大畅开始憧憬战功的薛万彻，李愔又看向薛仁贵：“仁贵是想留在漠北，还是去往东征的大餐当中分一杯羹？” 回到长安，若无意外，他必定要蛰伏一段时日。 薛仁贵正是冉冉升起的关键时刻，不仅仅是官职的提升要趁早，更要积累更多的作战经验，方能够及早达到杖钺一方的能力。 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跟着自己蛰伏，那是耽误人家的前程…… 薛仁贵坐姿端正，背脊挺拔如松，闻言略作沉吟，方才抬起头，诚恳的看着李愔，道：“若是王爷应允，末将想前往安西都护府任职，与西突厥会一会。” “亦能够更好的琢磨一番火器对付骑兵的战略战术。” 李愔微微颔首。 不愧是历史之上有名的名将，绝不会人云亦云，而是有着自己对时局的见解和深远的目光、高尚的追求。 眼下漠北铁勒诸部尽皆臣服，纵然稍有兵乱，亦不足为虑。 留在此地固然能够成为军方重要的人物，保障了兵权地位，却缺少了战阵的历练，亦不可能有晋升之机会。 真正的名将，绝不会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 第621章 开个玩笑别紧张 前往东征大军之中，正如先前薛万彻所言，一大群牛鬼蛇神，尽皆是一方大佬，山头林立势力倾轧。 他薛仁贵区区一个十六卫将军，就算有李愔支持，又算得了哪颗葱？ 到时候大头功勋被别人分走，留下来一些残渣剩饭，聊胜于无…… 但是西域则不同。 虽然前安西都护郭孝恪将西域弄得乌烟瘴气，自己亦是身死于乱军之中。 随后英国公李绩率军西征，将西域三十六国之中那些依附突厥者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杀得人头滚滚，却并未有将局面彻底安静下来。 毕竟那里是西突厥的根基所在，突厥人的影响力早已深入到西域三十六国的方方面面，其威慑力绝非大唐可比。 如今，随着大唐的军事政策逐渐东倾，西域诸国已经开始在西突厥的支持之下蠢蠢欲动。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在此上演一场叛乱，将整个西域都卷进去…… 可以说，如今的西域就是一块磨刀石，可以砥砺薛仁贵这位青史名将愈发锋芒毕露。 “甚好。” 李愔欣然颔首，道：“待到回去长安之后，本王来为你安排。” 薛仁贵起身离席，单膝跪地，感激道：“多谢王爷栽培！” 他这个连种地都种不明白的窝囊废，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李愔的器重栽培，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怕是早已饥寒交迫穷困潦倒，一辈子就着惨淡收场。 对于李愔的感激，简直无法描述。 也已早就将自己视为李愔的部下爪牙，永不相负。 李愔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此时应当尽早写就一份家书，命人快马送抵华亭镇，将嫂夫人接回长安于你团聚。”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应当多努努力，诞下子嗣承袭家谱，才是最重要的。” 薛仁贵起身，一张方脸涨红，有些赧然，继而有些失落，叹息道：“非是末将不够努力，只是成亲多年，拙荆却一直未有身孕，许是命中无子，合该孤独终老，为之奈何。” 自古以来，中国人对于子嗣的看重，有时候比身家性命更重要。 一个人若是不能延续血脉承继香火，导致血脉在自己这里断绝，那边是家族的千古罪人，死后连祖坟都不得入！ 哪怕是到了科学昌明的二十一世纪，依旧如此。 很多人因为没有儿子便会受到嘲讽、感觉绝望，何况薛仁贵这样儿女皆无的？ 无后，绝嗣，那是比死还要悲惨的事情！ 纵然是薛仁贵这等尸山血海里头滚爬出来，对于生死早已看淡的绝世将星，亦难免悲伤嗟叹，难以自己。 李愔却笑着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不过仁贵你正值壮年，龙精虎猛，嫂夫人亦是体态健康，努力几年，子嗣肯定会有的。” “再不济，如今孙思邈道长就在长安城外，正编纂《千金方》全本，前去求几副汤药，保证让你蓝田种玉，得偿所愿。”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知道历史上薛仁贵是有后代的，不仅有，而且不止一个。 演义之中的薛丁山自然是编纂出来的人物，但薛丁山的原型薛讷却是实实在在的历史名人，镇守边境抵抗胡族，战功赫赫威名盖世。 尤其是在后世对这种事情见的多了，许多小夫妻结婚之后多年不孕，但不知何时陡然之间便怀孕了…… 更别说还有孙思邈这尊大神在。 不孕不育这种疑难杂症，西医只能干瞪眼，中医才是最拿手的。 薛仁贵有些心动，道：“回京之后，便去拜访孙道长，定要求得一副汤药才行。” 几人说过正事，又说了一阵闲话，外头便有斥候来报，朝廷已然派遣使臣前来漠北，抵达赵信城。 李愔问道：“来者何人？” “襄城公主驸马，宋国公府大郎。” 李愔眉头一挑：“萧锐？” 这个人选倒是当真令他意外。 有萧嗣业这个叛逆之贼“珠玉在前”，李二怎地还任命了一个萧家的子弟管辖漠北？ 就算李二胸怀广阔，不计较萧嗣业的罪名，可是关陇贵族怎么会同意呢…… 想了想，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人已经到了赵信城，到时候当面问问就是了。 “大将军，与我一道，去迎接一番信任的瀚海都护府大都护？” 薛万彻有些不情愿，迎来送往的，他最是厌烦…… 不过瞅了瞅李愔，勉为其难道：“得咧，既然是萧家人，那就给王爷几分面子，却迎一迎他。” 李愔苦笑道：“纵然不屑这等人情往来，可也不能自绝于外人吧？” “萧锐虽然傲气了一些，自负了一些，有些时候公子哥儿的派头太重，但是好歹为人还算正直，才能也有几分，结交一番，没什么坏处。” 薛万彻哈哈大笑：“照你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优点？你这张嘴呐，太损！” 李愔瞪眼，反驳道：“这话怎么说？分明就是夸赞之言，薛仁贵，你说是不是？” 薛仁贵一脸为难，吭哧半天，终于吱吱唔唔道：“那个……的确是夸赞之言……只不过……嗯，这等夸赞之言，只怕谁也不爱听，您还不如不夸呢！” 薛万彻更是抚掌大笑，使劲儿拍拍薛仁贵肩头：“你这小子是个实诚人，吾喜欢！” 李愔又好气又好笑，等着薛仁贵半晌，忽然道：“这回覆灭薛延陀，仁贵你功劳不小，回京之后，赏你十个能歌善舞的胡姬。” “不不不！” 薛仁贵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一双手摇的跟风车也似，连声拒绝：“万万不可！末将追随王爷，一路势如破竹狂飙突进，连冲锋都没几次，斩敌之首级更没几颗，岂敢当王爷之赏赐？” 李愔肃然道：“这可不行，本王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否则何以统御一军，人人争先？说赏必须赏，不得推辞！” 薛仁贵瞠目结舌，却不知如何拒绝。 …… 第622章 萧锐前来 薛万彻在一旁看着好奇，问道：“仁贵，王爷乃是一番好意，何以拒绝？” 薛仁贵面红耳赤，哼哧哼哧，嘴里嘟囔着：“这哪里是好意？这是要置吾于死地呀……”终究不敢大声，半晌终于颓然道：“家有悍妻，不敢造次。” 李愔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薛万彻目瞪口呆：“家中妇如此剽悍？何不休之再娶？” 本来就无后，那可是顶顶的“七出之罪”，这年头男人占据社会主导地位，才不管你什么男女都可能有毛病这等道理。 反正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即便休了，也无话可说。 如今更是连几个上官凭功劳赏赐的胡姬都不让进门儿，这等悍妇…… 薛仁贵断然道：“富不易妻，贵不易交！” “吾虽鄙薄，拙荆却是大家闺秀，当年下嫁于我，已然饱受冷言冷语之嘲讽诘难。” “这么多年更是吃尽苦头，却与我贫寒相依、不离不弃，且时时刻刻鼓励于我，要自求上进，不可颓废。” “此等有情有义、知书达礼之妻子，若亦要休之，我还算是人吗？万万不能！” 薛万彻愣了一愣，起身施礼，道：“是吾失言了，仁贵莫怪。此等有情重义之女子，自当好生爱惜，改日若有闲暇，吾当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他这人浑了一些，平素不怎么讲道理，但最是佩服那些意志坚定、一诺千金的人物，哪怕是个妇人，他亦会执礼甚恭。 相反，倒是朝堂上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阴谋诡计的政客，令人无比厌烦，看一眼都觉得心累。 薛仁贵连忙起身：“大将军不必如此！王爷焉能不知吾家情形？不过一玩笑耳，大将军万勿当真！” 什么歌姬胡姬的，薛仁贵自然知道李愔只是说说。 李愔焉能不知这等事绝对不可勉强？ 李愔笑眯眯的起身，道：“开开玩笑，有益身心。走吧，将那些个酋长渠帅的全都叫上，让他们跟着去赵信城，拜一拜他们未来的顶头上司！” 春雨绵绵，风雪消融。 漠北的春天并未有多少风和日丽，要么便是淫雨霏霏，要么便是狂沙漫天。 它带给漠北胡族的是生活的艰辛，却也磨炼出一幅悍不畏死、勇闯天涯的坚韧脾性。 春雨之下，遥望远处的郁督军山，封顶的白雪依旧皑皑。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马蹄踩进去拔出来，带起一股泥浆，车轮碾压在糖稀的泥地里，便是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随行的兵卒不得不从马背上跳下来，冒着绵绵小雨，踩着烂泥，喊着号子吃力的将装满辎重的车辆从泥坑里推出来。 漠北最安静的时候，不是风雪呼号冰天雪地的冬天，而是雨水连绵的春天。 整个漠北都成了一个烂泥塘，哪怕是倏忽百里的胡族铁骑，这可是很也得乖乖的趴在营地里…… 萧锐骑在马背上，昔日养尊处优的嫩白脸膛早已被漠北的风霜吹得黝黑疲惫，头顶斗笠的边沿缓缓滴着雨水。 看着身后连绵的军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艰苦的行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自出生而起便在关中繁华富庶之地，钟鸣鼎食之家。 纵然在书本上见过无数描述塞外漠北苦寒艰辛之文字，却又哪里比得上亲眼目睹、身临其境来得更直接、更震撼？ 陡然晋升高位、牧守一方的喜悦过后，便是对未来无法揣度的阴霾…… 抿了抿嘴，萧锐大声鼓励道：“都加把劲！这一路数千里都走过来了，前边便是赵信城，自有右屯卫和右武卫的袍泽接应，届时便在那里休整，大家也都能歇一歇，喘口气。” “喏！” 命令传达下去，兵卒鼓足劲儿，艰难跋涉。 这等天气之下行军，体力不支导致士气低迷，最是军中大忌。 好在如今郁督军山左近的胡族早已被薛万彻连同着薛仁贵一扫而空，否则若是这个时候窜出来一股胡族骑兵，唐军的必然遭受惨痛失败…… 倒不是萧锐非要急着赶路，而是这个季节，正巧是漠北雨水丰盈的时候。 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三两天，等到终于放晴，走了没有几里路，一片黑云彩飘过来，便又是一阵雨。 雨水足，气温低，地皮几乎就没有干爽的时候。 他可不敢带领数万大军游山玩水优哉游哉的耽搁上两三个月，才赶到郁督军山…… 所幸临近赵信城，道路因为常年经由胡人的牧民展示骑马践踏。 从而导致路面比较坚硬，受到雨水的影响小了一些，路况尚可，行军速度才稍稍加快。 等到大军气喘吁吁几乎耗尽了力气抵达赵信城，却尽皆傻了眼…… 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城”的模样？ 整片山腰处的庞大平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炸毁的房舍崩塌的砖石凌乱的遍布各处。 而就在这些废墟之上，正有着面部绑了一层布条遮住口鼻的唐军时不时的翻开废墟，将一具具尸体挖出来，然后用简易的板车推到西边一侧。 靠近山壁的地方被借着山势挖出好几个大坑，一个连着一个。 哪怕是隔得远，亦能够看得清坑里密密麻麻堆积了无数的尸体…… 此时正有兵卒在光秃秃的山坡上埋设了火药，引出一根长达数十米用油纸包裹着的引线，点燃之后便撒腿奔跑。 待到兵卒远远跑开，防水的引线丝毫没有受到小雨的影响，“嗤嗤”的冒着黑烟，引燃了埋设的火药。 “轰”的一声闷响，继而便是地动山摇。 半面山坡都被炸得滑坡下来，将一个大坑掩埋。 萧锐眼角抽搐。 身后的唐军目瞪口呆。 这特娘的是杀了多少人？ 距离赵信城一战已然过了好几个月，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处置完当日杀掉的胡人尸体…… 待到走进一些，看到堆积在赵信城废墟之北的那一座由无数胡人尸骸筑城的“京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 第623章 见过大都护 萧锐身后一个副将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娘咧！赵王这是要杀戮成魔么？瞧瞧这京观，再瞧瞧那埋尸坑，这怕不得杀了有几万人！” 另一人亦是心惊肉跳：“亏得当初赵王捷报送抵长安，还有不少人说是谎报军情、冒领军功，说什么薛延陀十五万大军，纵然是十五万只绵羊，你又能杀得了几只？” “如今看来，赵王怕是根本就查不出数量，胡乱约摸着报了一个数字……只少不多啊！” …… 此次调集前来漠北镇守这一片疆土的，都是大唐府兵之中的精锐，这些年南征北战，都是见过世面的。 哪一个手里没有两条人命？ 可是现在瞅瞅这漫山遍野的尸体，各个震惊。 萧锐深吸口气，看着远远迎上来的一队人马，对左右道：“此地已然不可驻扎，看来大军还不能歇息，要一口气抵达郁督军山才行。” 诸人愁眉苦脸的点点头。 眼下乃是春季，纵然气温低一些，可尸体依旧开始腐烂，疫菌扩散，在这里住上一晚，不知得有多少兵卒感染疫菌。 揉了揉跨在马上的两条早已僵硬麻木的双腿，士气在次低落…… …… 相距十余丈的距离，双方不约而同下马。 步行几步，到了近前，相互见礼。 都是熟人，也没必要太过在意礼节，寒暄了几句，李愔笑问：“当真是没想到，居然是萧驸马得了这个差事。” 说来也巧，此地爵位、职务最高的三个人，薛万彻也是大唐驸马。 萧锐道：“吾亦是不可置信，毕竟从未有主政一方之经历，如今却陡然成了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唯恐辜负了陛下隆恩，当真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啊！” 这真不是客套话。 萧锐是个有自信的人，若是放在大唐十道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丝毫不惧，相信自己能够有所作为。 然而此地毕竟是远离大唐边境数千里之遥的漠北，是铁勒诸部繁衍生息的地域，周围胡族环伺虎视眈眈，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不可挽回之结局，万劫不复。 他真的心虚…… 李愔与他关系不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心存敬畏，夙兴夜寐，方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来来来，某为萧都护介绍介绍诸位漠北豪杰，往后大家同为袍泽，共为唐臣，自当携手共进忠君爱国！” “拔灼见过大都护。” “吐迷度见过大都护。” “咄摩支见过大都护。” …… 十余位铁勒诸部的酋长、渠帅一一上前，执礼甚恭。 不恭敬不行，这位大都护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神情和蔼，但到底是大唐的勋贵，手底下虎狼之师数万。 谁知道是不是一只笑面虎，当面笑眯眯，背后就抡刀子？ 汉人奸诈，前脚达成协约后脚悍然撕毁的人多了去了…… 萧锐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但到底是世家门阀培养出来的出类拔萃的人才。 面对这些个酋长、渠帅一点也不虚。 微微颔首，面容随和，语气却锐如锋芒：“吾受陛下之托付，担任瀚海都护府大都护一职，肩负弥合胡汉仇恨、南北战乱之职责，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夜不敢寐！” “诸位皆乃漠北之豪杰，一时之枭雄，必然识时务、知进退，当携手本都护，精诚团结治理漠北，使得数百万铁勒部族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若是有谁胆敢阳奉阴违、居心叵测，破坏胡汉弥合之大业，本都护必率虎狼之师奉天讨逆，予以制裁。届时阖族遭难、身死名裂，乃是自掘死路，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一番话并未疾声厉色，却杀气腾腾，听得在场诸位酋长、渠帅汗津津冷飕飕，艰难的沿着唾沫。 果然，唐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李愔笑眯眯的负手立于一侧，从现在开始，他就必须将主导者的位置让出来，将萧锐捧上核心的地位。 不过这位这位公子哥儿倒是的确令他刮目相看，明显有几把刷子…… 在场铁勒诸部的酋长们是真的被萧锐杀气腾腾的话语给震住了。 没办法，实在是被李愔给杀怕了，唯恐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信任大都护，亦是如一样杀人不眨眼…… 唐军本就强悍，兼且火器几近无敌，更何况如今的铁勒诸部人心涣散各有谋算，再非以往的铁板一块。 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这等情形之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反叛大唐？ 哪一个前脚反叛，后脚便会有同为铁勒诸部的“同胞”甘为唐军的马前卒，对他发起攻击，然后吞并他的族人和牛羊…… 更别说薛延陀连续在诺真水、赵信城两场大战之中被唐军屠杀的十余万精锐兵卒勇士，早已伤筋动骨雄风不再。 最起码在各自恢复实力之前，都的偃旗息鼓摇尾乞怜…… 萧锐算是给这些以往桀骜不驯的胡人来了一个下马威，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李愔看着战战兢兢的各位酋长、渠帅，哈哈一笑，道：“大都护千里奔波，又赶上阴雨连绵，想必旅途劳顿人困马乏，走，咱们赶紧回去郁督军山，本王已然备下酒宴，为大都护接风洗尘。” 众人赶紧一起称是，毕恭毕敬。 萧锐却苦笑不已。 岂止是人困马乏？ 若非勉力坚持，老子现在就想从马背上跳下去，直接躺在这泥水地里睡上一觉，天塌了都不管…… 可是李愔的提议他不能拒绝，更不想在李愔面前露怯，被看作身骄肉贵的纨绔子弟。 只得含着泪欣然同意，咬着牙龈，越过赵信城的废墟，继续向北。 …… 酒宴上觥斛交错，气氛热烈。 萧锐却几乎是撑着眼皮子坚持到了最后，结果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早已透支，再加上酒水被灌了不少，酒宴撤去便一头扎进营帐，连澡都没洗便沉沉睡去。 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的醒来。 在亲兵侍候之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体好似蜕去一层皮获得新生一般精力充沛。 …… 第624章 恶心人谁不会 大唐的世家子弟也并不各个都是纨绔，即便是纨绔，也会被从小便请来武师指点学习刀枪棍棒。 这个年代可没有“文弱书生”一说，读书人追求的“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出将入相文武双全”。 生活优渥，营养充足，身体素质极好，加上萧锐此人尚算克制，并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故而虽然昨日疲累不堪，一觉醒来，也恢复了大半。 就着肉脯喝了一大碗白粥，两个大馒头，这才打了个饱嗝。 饭后，手里捧着个大茶杯踱着步子来到窗子前，看着窗外依旧未停的小雨。 远处茫茫青山、辽阔草原，还有一条泛白的安侯水，充满了漠北之地天地寂寥四野无垠的疏朗辽阔。 “赵王可曾来过？” “早上的时候来过，不过见到大朗你尚在沉睡，便带着几个亲兵匆匆离去。” “可知其前往何处？” “好像是去山中行猎。” 萧锐点点头，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昨日酒宴之上，便听到拔灼等人说起眼下正是鹿群迁徙之时，无数的鹿群从漠南之地向北迁徙。 甚至沿着瀚海两岸一路向北，直至极北苦寒之地。而后当冬天来临，它们又成群结队的返回温暖的漠南过冬。 就跟大雁一样…… 心里正琢磨着，便听到马蹄阵阵，一小队骑兵从远处沿着安侯水北岸疾驰而来，没多大功夫，便抵达山脚下的营地。 守卫营地的斥候兵卒并未阻拦，任由那一小队骑兵长驱直入，绕过无数白云一般的营帐，径自来到主账之外。 “吁----” 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骑士亦不踩马镫，纷纷身手矫健的跃下马背。 “砰！” 一头死去的野鹿被丢掷在地上，薛仁贵的声音响起：“拿去拾掇干净，中午烤了吃！” “喏！” 自有两个兵卒上前，抬着野鹿快步离去。 萧锐推开窗子，喊道：“王爷，仁贵，速速进来歇息，喝口热茶！” 为首身形矫健的青年掀开斗笠，露出一张被漠北风霜浸染得明显黑了一些的面庞，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正是李愔…… 待到李愔与薛仁贵先后进了营帐，接过亲兵递过去的帕子擦着头脸的雨水。 萧锐坐到案几之前亲手沏茶，埋怨道：“这等天气何苦到处打猎游玩？这鬼地方缺医少药的，一旦染了风寒，怕是麻烦！” 李愔不以为意，擦干净手脸，径自来到萧锐面前，大咧咧的坐下。 背脊如松，神采奕奕：“呆久了你就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苦寒，不是疾病，而是寂寞。” “没有酒楼，没有茶舍，没有赌坊，甚至因为军令不得在军中豢养婢女，每当夜晚孤枕难眠……” “那滋味儿，啧啧！两个月就能让你发疯！除非你喜好男风……” “到那个时候，你会想着法子去找任何一种乐子，上山打虎下河摸鱼，只要能释放寂寞，消磨时间，什么你都想得出来，不然非得憋疯了不可！” 萧锐瞠目结舌。 想一想往后自己得在这地方带上好几年，不由一阵恶寒。 接过萧锐递过来的茶水，李愔呷了一口，惬意的吁出口气，一脸悲怆之色，道：“当年匈奴单于将苏武放逐与北海牧羊，尚且给配了一个胡人之妻。” “吾等代天守牧，却不敢亵渎军纪分毫，血气方刚的男儿汉一腔热忱无处发泄，真乃世间第一等的苦差！” 萧锐愈发面色发白…… 他虽然平素颇为自律，但府中除去襄城公主之外，姬妾尚有数人，每晚鱼水之欢不曾断绝。 这一路上千里行军令他神疲力乏，倒是没有多少冲动，可若是往后安顿下来，这孤寂之夜晚，却当如何度过？ 大都护一任就是三五年……这特么怎么熬？ 怕是等到回返长安之时，已然因为久疏战阵兵备荒驰，雄风不再难堪大用了…… 一旁的薛仁贵低头饮茶，掩饰这抑制不住而裂开的嘴角，肩膀却依旧缓缓的耸动几下。 这王爷，太损了…… 就因为萧嗣业之事，如今李愔大抵是看着萧家任何一个人都不顺眼，能够捉弄萧锐一番出出气，自然不肯放过。 军中不得携带女眷，自是军规，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得触犯。 可瀚海都护府却不仅仅是一座军营，更是漠北一地的行政中心，军政一手抓，可不能事事都用军纪来约束。 更何况此地乃是漠北，距离长安数千里之遥，皇帝闲的管你是不是弄两个胡姬解决一下？ 不过看着萧锐惨白的脸色，明显信了…… 李愔明显入戏太深，依旧一脸悲怆：“此等日子，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听吾一句劝，早早托那些个胡商弄几本经书来，日夜研读，既能修身养性，亦能克制慾念，就将这几年当作出家为僧，斩断红尘。” “待到返回长安之时，才还俗归乡，乳燕归巢、鱼回大海……” 萧锐打了个哆嗦。 当几年和尚？ 貌似也不错，平素在长安的时候，咱就听喜欢佛经…… 早知如此，谁特么爱来谁来，老子打折自己的腿也得推了这份差事啊！ 不愿就这个悲惨的话题继续下去，萧锐忙问道：“吾这次能够前来漠北，乃是托了四郎的福，总归要做出一点成绩来，否则如何对得住四郎在天之灵？” “只是如今在下对漠北之事两眼一抹黑，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等等等等！” 李愔一抬手，制止萧锐的话语，诧异问道：“你说什么托四郎的福？谁是四郎？哪个四郎？” 萧锐愣了一下，奇道：“自然是吾家四郎，萧嗣业。” “若非他与二郎你设下计谋，深入虎穴甘为死间，最终获得赵信城之大胜，焉能由吾来担任这个瀚海都护府的大都护？” 李愔眼珠子都瞪圆了：“萧嗣业？深入虎穴？还‘死间’？” 是我耳鸣么？ 还是这个世界又穿越了？ …… 第625章 演戏演过头了 “萧嗣业？深入虎穴？还‘死间’？” 李愔挖了挖耳朵，一脸迷茫的看着萧锐。 一旁的薛仁贵亦是满面诧异…… 族中出了一个“叛国贼”，怎地这位好似还一脸荣耀、与有荣焉？ 萧锐看着这两位的表情，亦是莫名其妙…… “可是有何不妥？”他问道。 李愔沉吟一下，问道：“本王的战报送抵长安，大都护可曾看过？” 萧锐摇头道：“并不曾见过，家父被陛下召入宫中，告知四郎之事，回府之后家父将吾等召至近前，予以告之。” “并且陛下已然颁旨敕封四郎爵位，荫萌其子，奉于家庙，难不成这其中尚有何隐情？” 李愔啧啧嘴，沉吟不语。 是自己战报写错了？ 自然不可能。即便是写错，难不成还能将黑的写成白的，死的写成活的？ 是李二看错了？ 也不可能…… 那么就唯有一种解释，李二有意为之。 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位皇帝忍下去一个“叛国贼”的罪名，反而要将其宣传成一个忠肝义胆、视死如归的“死间”？ 琢磨一番，有些明白了…… 对于一位皇帝、一个帝国来讲，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世家子弟成为“叛国贼”后身死名裂重要，还是一个朝廷官员视死如归甘为“死间”重要？ 前者可以警醒世人，以儆效尤，后者却可以渲染出一种悲壮慷慨的气氛，令世人衷心敬佩、前赴后继。 显然，李二选择了掩盖事实，颠倒黑白。 李愔不相信这位陛下真的只是为了捧出一个典型，恐怕更多的还是不愿意在自己执政之下出现这么一个叛徒，这回严重玷污李二的名声。 叹了口气，将实情与萧锐说了。 这对于萧锐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萧锐还在漠北，迟早都会知道此事。 而且既然李二已经为这件事情定性，那么他们这些臣子就必须遵循皇帝的意志，将所有漏洞都堵上。 这是萧锐的任务之一…… 萧锐听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满面羞惭，无地自容，捂着脸道：“吾家居然出了这等败类，愧对祖宗，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人矣……” “先前竟然还沾沾自喜，一腔傲气，实在是……无颜见人呐！” 他是真的觉得没脸见人。 刚刚还曾骄傲的说什么咱的官职乃是自家子弟拿命换来的，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打脸，还是打得“啪啪”响眼冒金星的那种。 对于一个还要点脸面、知道羞耻的世家子弟来说，这份羞辱实在是太重。 李愔摆摆手：“人各有志，萧嗣业背祖弃宗、甘为国贼，固然百死难恕其罪，却也跟萧家没什么关系。” 他不太待见萧家，觉得这样的世家门阀处处谋算毫无底线，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也没有眼下那种“一人犯罪，阖家连坐”的意识。若是因为一个萧嗣业连累整个萧家遭受惩罚，亦没有必要。 萧锐忿然道：“吾家昔为南梁皇族，及至归顺大隋，再由隋入唐，固然屡经波折，却从不曾卖主求荣、背信弃义。” “如今萧嗣业之所作所为，堪称玷污门楣，致使家庙蒙羞，吾萧氏子弟何以立于天地之间？” 李愔撇撇嘴，懒得废话。 宽慰你几句，乃是看在萧淑儿的面子上，否则小爷懒得看你。 在小爷面前拿五做六惺惺作态，有个屁用？ 真特么如你所言那般有烈性，何不自裁以谢天下，替萧嗣业恕罪？ 更为可笑的是，分明就是三姓家奴，偏偏还要粉饰一番，说什么从未卖主求荣、背信弃义…… 世家之嘴脸，令人生厌。 心底有些不耐，李愔便颔首说道：“大都护实乃诚挚之人，品德高尚，某深感敬佩！” “既然如此，还请大都护上书陛下，还原事实真相，将萧嗣业通敌叛国之罪状公布天下，以全兰陵萧氏忠烈高尚之家风，某定然附名其后，以为佐证！” 萧锐慷慨激昂、万分痛悔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娘咧，演过了…… 旁边的薛仁贵低眉垂眼，捧着茶杯赶紧喝了一口茶水，控制着面部肌肉，一面自己失笑出声，失了礼数。 若是再旁人面前演戏，或许会配合你说几句捧哏的话语，可李愔是谁？ 惯着你毛病！ 现在尴尬了吧…… 萧锐是真的尴尬，尴尬得要死。 “这个……那个……唉，此事毕竟乃是陛下金口御言，吾等身为臣子，只能为君分忧，焉能驳斥陛下？” “唯有以此为鉴，更加鞭策，已成远大！至于萧氏之贞烈家风……忍辱负重，愿为牺牲。” “呵呵……” 李愔冷笑一声，这回连看都懒得看萧锐了，这人看上去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肚子里却是恬不知耻、厚颜无知。 起身扫了萧锐一眼，淡淡道：“眼下大都护已然抵达漠北，本王自当交割事务，早日南返。” “今日时辰不早，明日一早，本王会派遣军中参军前来面见大都护，将各种事宜交割清楚，后日一早，即刻南返。告辞。” 言罢，转身便走。 薛仁贵赶紧起身，略略冲着萧锐施礼，追着李愔而去。 李愔走到门口，忽然站住，扭头笑了笑，说道：“大都护不必为了萧嗣业之事烦忧，萧氏一门家风清正，品德如高山白雪，自然不会歪曲事实，占一个‘叛国贼’的便宜。” “此事待到本王回京之后，自会面见陛下，澄清事实，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还萧家一个公道！” 不待萧锐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唯留下萧锐目定口呆，继而恼羞成怒。 “竖子！焉敢欺我？” 愤愤的骂了一句，又开始担心起来。 人名有起错的，但是绰号没有叫错的。李愔之名响彻关中，谁不知道这厮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只凭喜好？ 万一当真跑去陛下面前不管不顾请求收回成命，将萧嗣业叛国之事公布天下，那么萧家的名声就算是臭了…… 不由得暗暗懊恼，刚刚自己何必演那么一出儿呢？ 真是画蛇添足啊…… …… 第626章 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历史是一个千依百顺的女孩子，可以肆意打扮涂抹…… 李愔记不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此刻想起来，却深表赞同。 念中学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段历史。 独揽朝政的齐国权臣崔杼，以夫人棠妻为诱饵，设下阴谋，在府中杀害齐庄公，立庄公的弟弟为国君，号齐景公。 国事安排已毕，崔杼找来史官太史伯说：“前几天主公调戏我的夫人，被人杀了，为了照顾主公的面子，你一定要写‘先君害病身亡’，懂么？” 太史伯听完崔杼的话，冷冷地回答说：“按照事实写历史，这是太史的职责。 至于主公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朝廷内外，人人心里都明白。让我颠倒是非说假话，办不到。” 一个史官，竟敢跟自己作对？ 崔杼很生气，他权衡片刻，压住火气，试探地问：“你打算怎样写，能让我看看吗？” “据事实录，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太史伯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竹简，伏在几案上刻写起来。 崔杼上前一看，只见竹简之上写着“周灵王23年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崔杼顿时大怒，喝道：“混帐东西，竟敢这样乱写，滚回去，照我说的去写，明天一早送来！” 他恨恨地折断竹简，摔到太史伯的脚下。 太史伯也不争辩，回到家里，召来三位弟弟，诀别道：“良史实录，这是史官的责任，我照实去写，必遭崔杼毒手。” “我死之后，你们三人必为史官，万不可忘记史官的职责。” 兄弟三人相顾流泪，纷纷发誓：秉笔直录，宁可为写信史而死，也绝不失职贪生。 翌日，崔杼又派人去找太史伯，命其将竹简拿来，一看：“夏五月，崔杼弑其君”，居然一字未改！ 崔杼暴跳如雷，将太史伯给杀了。 史官是世袭的官职，太史伯死后，他的弟弟太史仲继承了哥哥的职位。崔杼命他重写，然后拿过新太史所写竹简，只见上面写着：夏五月，崔杼弑君庄公。 崔杼暴怒，又将崔杼给杀了。 然后太史叔也不肯罔顾事实……太史伯兄弟三人相继被崔杼杀死，史官的职位照例落到他们的小弟弟太史季的头上，照写不误。 双手沾满太史血的崔杼，明白单用硬的办法是办不到的。 崔杼问他：“你还不怕被杀头？” 仲叔答说：“秉笔直书，是史官人品和道德的崇高体现，史官对后世应负历史责任！” 崔杼听后无可奈何地说：“我也是为了国家才杀这个无道昏君。即使你直书，国人也会谅解我的。” 便不再追究仲叔死罪。 仲叔没被抓去砍头，在回家路上遇上另一个史官南史氏。 南史氏对他说：“我担心你可能与你三位哥哥一样惨遭不幸，所以我又背着竹简准备再去接你的班，执笔直书这段历史。” 李愔曾经为古人的这种高尚品德正直人格所感动的热泪盈眶。 然而在读过《史记》之后，他的这份信念动摇了…… 按道理来说，铁骨铮铮的司马迁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绝不向任何强权屈服，亦不会去粉饰统治者. 这样的人写出来的史书，自然应当客观公正，否则何以被历朝历代奉为圭臬，被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然而，事实绝非如此。 人非圣贤，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喜恶、立场，皆有私心。 而每当私心作祟，便难以做到绝对的公正。 司马迁的确是个硬骨头，《史记》之中，从未写过当权者的好话，而这并非是出于绝对公正，乃是因为个人经历. 对当朝统治者有着强烈的怨恨和愤慨，其要求便极其苛刻。相反，由于他的悲剧经历，难免会对那些与他有着相同的较悲惨经历的人产生同情甚至共鸣，从而笔下留情。 反而对成功人士有所不满，怨气极大…… 比如，纵观《史记》，对于项羽以及李广极尽赞美之能事。 他用大笔墨描写项羽死前的悲壮经历，以此衬托项羽的悲剧色彩，而对项羽的残暴、屠城、虐杀百姓、活埋秦军战俘等等. 或是不写，或是一笔带过。但是一旦项羽做了哪些值得称道的事情，他就会大书特书。 李广也是一样。 李广一辈子没能封侯，最后自杀，司马迁对其命运惋惜嗟叹。 反而对战功无数堪称绝世名将的卫青、霍去病不以为然，戏份还没有一个连侯爵都非能敕封的李广重。 司马迁笔下之《史记》中李广的记载，影响了无数的后人。 王维一首诗《老将行》里边有四句说的是李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李广确实厉害，可你说“卫青不败由天幸”，这就过分了吧？ 但这就是司马迁对待成功者的态度。 秦始皇乃是千古一帝，说一句“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估计无人反驳。 结果便是《史记》将秦始皇营造成为一个“残虐的暴君”，对其“车同轨，书同文”一统九州等等旷世功绩不予歌颂，极尽诋毁。 汉高祖刘邦从一个乡间亭长、中年吊丝，逆袭而为开国君王，毫无疑问乃是历史之上成功者的典范。然而《史记》之中却将其营造成一个地痞流氓，一无是处。 这可能么？ 诚然，刘邦的一些事迹能够透露其的确有流氓的本质. 但是若无更多的优点，凭什么统领手底下的骄兵悍将，与战神一般的相遇屡战屡败且不崩溃，反而最终逆袭得胜，一统天下？ 没有人能够否认司马迁的伟大，更没人能否认《史记》之地位，它就是“四史”之首，可与《资治通鉴》并称为“史学双璧”！ 然而只要是人，便总有倾向。 《史记》尚且如此，何况后世那些涂抹粉饰的史书？ 更别说清朝的官修成的明朝的史……你指望他能有什么好话？ 有可能去还原历史的真相么？这跟统治者的人品无关，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自然是极尽诋毁之能事， 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第627章 启程返回长安 李愔心中的一点郁愤渐渐犹如这绵绵春雨一般，渐渐散去。 当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倾洒下来，照耀着这一片广袤的土地，李愔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一个小人物被隐藏了叛国的事实，塑造成慷慨激烈的英雄，这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后果会如何，是否能够以此激励大唐官员百姓的爱国心。 若是往后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愿意去慷慨赴死决战到底，那么就是成功的。 与之相比，萧嗣业是忠是奸，能否得到应有的审判，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当两日之后大军启程返京的时候，萧锐便见到那个依旧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赵王，而他自己，却是满脸油腻、黑着眼圈儿，无精打采…… 他害怕啊！ 世家门阀最注重的便是名誉，兰陵萧氏虽然屡易其主，但是在民间的风评甚佳。 老百姓其实不太在乎你是否满门忠烈，只要地租别收的太狠，盘剥的时候给大家留一个活路，这就是好人家。 当然，这是寻常情况下。 可一旦家里头出了一个卖国贼，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大唐越来越昌盛，吏治越来越清明，生活越来越富足。 兼且对外战争的胜利一场接着一场，使得民族主义空前膨胀，百姓对于这个国家的向心力、凝聚力越来越大，对于大唐、对于李二的认可越来越重。 这个时候你们萧家出了一个卖国贼，让百姓们怎么想？ 这个年代，无论百姓还是贵族，最相信的便是“家风”。 这是“九品中正制”的遗毒，人们笃信什么样的人家就会出什么样的孩子。 出了一个忠贞节烈的无双国士，那么这家人的“家风”便是忠贞节烈，其余的家人亦会慷慨激昂，死不旋踵。 反之，出了一个叛国贼的人家，就证明“家风”是歪的，这等“家风”熏陶下的子弟，肯定还会有人通敌叛国…… 这件事情一旦揭开，兰陵萧氏的名声就算是彻彻底底的臭了！ 况且，萧家也绝对不能忍受将来的史书之上，有“贞观十五年冬，萧氏子弟嗣业，通敌叛国”这等文字。 那是将萧家钉上了历史耻辱柱啊，子子孙孙千秋万世，都要蒙受这等侮辱，倾尽江河之水也永远无法洗刷干净…… 见到神采奕奕的李愔，萧锐心中愈发堵得厉害。 他觉得李愔这就是在向自己耀武扬威，就等着返回长安之后向陛下觐见，将萧嗣业之事拨乱反正，然而萧家的名誉毁于一旦。 这个棒槌，一点点的人情世故都不讲吗？ 深吸口气，揉了揉这两天日夜辗转心惊胆颤之下有些僵硬的脸，换上一副笑容。 走上前拉住李愔的手，笑道：“王爷即将返京，在下祝你一帆风顺……那啥，来来来，临别之前，尚有一事相托，借一步说话。” 说着，不容李愔拒绝，便将他拉到一旁。 薛仁贵瞅了萧锐一眼，自然知道他要托付何事，不过并未多言，转身最后检查了一次右屯卫兵卒的装备、辎重、军械。 此行返回长安，路途遥远行路艰难，一丝一毫的大意都不能有，务必保证军容齐整。 薛万彻是个粗犷的性子，很对那些个铁勒酋长、渠帅的胃口，这些时日以来屡屡相请共同饮宴，关系处得特别好。 胡人没那么多心眼儿，看不惯你就横眉立目一句话不来拔刀子，若是认可了你，极易肝胆相照生死相托。 只要不是涉及太大的立场问题，往往能够以诚相待。 此时临别在即，很有可能再会无期，粗犷的薛万彻与一众胡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各式各样的礼物一车一车的送，不要都不行。 其实李愔的性子亦是开朗大气，只不过对于湖人来说，染满了胡人鲜血的李愔震慑力太大。 所有人当着李愔的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恐这位当场翻脸遭了毒手…… 李愔看着萧锐，将手挣脱回来，问道：“未知大都护有何叮嘱，本王洗耳恭听。” 萧锐捋捋胡子，娘咧，要不要这么公事公办？ 这棒槌真是难搞啊…… 却也不敢翻脸，强笑道：“吾之心事，王爷自知……萧嗣业狼心狗肺背祖弃宗，做出通敌叛国这等不可饶恕之罪孽，吾恨不得手刃之！” “然则事已至此，陛下业已自幼考量，吾等身为臣子，岂能不顾大局，不体恤君上，只为自己心中之善恶一抒胸臆，便将陛下至于无信之境地？” “再者说了，无论如何，还望王爷三思而行，手下留情。” 他想了好几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弥补的法子，唯有低下头来恳求李愔，或许能有一丝机会。 但是说实话，对于这个家伙，他一点底都没有…… 李愔本来也没想怎么样，开始的时候心中有气，想不通，不过后来自己琢磨琢磨，也就能体会李二掩盖真相颠倒黑白的用心。 他只是单纯的看萧家不顺眼，想给萧锐添堵…… 更何况他将这件事捅出去，李二还不得抽死他？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傻子才去干。 可萧锐不认为，他眼中李愔就是个二愣子，虽然才华能力都堪称惊才绝艳，但再是镶金描银的棒槌，那也还是棒槌…… 棒槌做事，跟你讲道理么？ 他不敢拿萧家的名誉去赌，所以哪怕心中再是憋屈、再是不愿，也不得不低下他兰陵萧氏高贵的头颅，低声下气的求和解。 李愔板着脸，一腔正气：“吾等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无惧万刃加身，只求问心无愧！” “是非黑白，善恶曲直，自当勇于面对，萧嗣业之罪，固然是萧家之耻辱，难道不该知耻而后勇么？” …… 第628章 顺杆往上爬 演戏演到底。 萧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说你特么说什么屁话呢？ 老子若是孑然一身，自当无所无惧，可涉及到整个家族，你让我任凭萧嗣业的罪孽将萧家的声誉毁于一旦？ 不过还好，这厮没有断然拒绝…… 忍着怒火，他不得不压着耐心，规劝李愔。 甚至不惜将话挑明了，你别找事儿，咱们给你补偿还不行？ 他是真害怕这个棒槌不管不顾，回头一走了之…… 萧锐低声下气道：“王爷，萧家名誉受损，你也没好处不是？这件事陛下已然定性，咱们还是顾全大局的好。” “当然，若是王爷有何难处，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是在力所能及之内，萧家必然不会让王爷感到不妥……” 李愔眼睛眨巴一下，道：“入夏开始，‘我会让人前来漠北收购羊毛，若是大都护能够保证收购不被排挤，除去其他商户所占的份额之外，余下的羊毛本王能够占有五成……” “这件事便有的商量。” 萧锐：“……” 差点被噎着。 他还打算苦口婆心的费劲劝阻呢，结果条件刚刚开出来，这位立马随棍子上来了…… 说好的棒槌呢？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当即道：“一言为定！” 如今整个纺车已然从江南流传到关中，这东西开始的时候神秘，但是当世家门阀意识到棉布巨大的利润之后，自然有的是办法搞出来几架仔细研究。 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大唐的工匠水平还是很高的，拆了几架，跟快就搞懂了原理，于是大量蔓延开来。 据他所知，眼下不仅西域的羊毛需求甚大，价格一再攀升，就连今年春耕之时棉花的种植规模，较之以往都增加了十几倍。 害得司农寺不得不告知政事堂，然后由政事堂颁布法令，约束种植棉花必须在山岭荒坡那等贫瘠之地，绝对不能侵占肥沃农田，导致粮食产量骤降…… 如今漠北平定，薛延陀覆亡，这般广袤之地牛羊成群，必然会成为那些拥有织机的人家将目光投注过来，趋之若鹜。 到了羊毛产季，商贾蜂拥而至，都是功勋贵戚世家门阀，他赵王的名头可镇不住这些人…… 萧锐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李愔在政治上有所要求，比如在他举荐某人担任某一个官职的时候，让萧家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身后予以支持…… 李愔点点头：“那行吧，看你表现。” 萧锐瞪着眼睛，气道：“连句承诺都没有？” 李愔斜眼睨着他：“承诺？本王素来以为世家门阀的承诺就是放屁，为了利益，不仅说出来的话能够收归去，就是拉出来的那啥都能吞回去……” “咳咳，别发火，虽然难听了，但都是事实呀！” 萧锐恼羞成怒，忿忿骂了一声：“粗鄙！” 转身进了营帐，再不搭理李愔。 他想翻脸，堂堂兰陵萧氏的嫡子，当今陛下的女婿，世家子弟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然而他又不敢，这股子火气憋在肚子里实在是难受，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李愔的要求……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 营帐之外，右屯卫、右武卫两只人马数万兵卒，都已然集结完毕，旌旗招展车马辚辚，军容鼎盛。 如今右屯卫兵出白道，横扫漠北，首战告捷大获全胜，已然成为大唐军队之中强当当的一支雄师。 光芒耀目威名赫赫，全军上下战意雄浑信心十足，自然士气空前高昂！ 拔灼、吐迷度等人策马在营帐周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唐雄师，心中愤恨恐惧，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本是薛延陀占据先机，试图挑衅大唐捞取一些好处，却被这么一支无敌雄师、一个不讲理的统帅悍然出兵报复。 一路从武川镇打到龙城，诺真水、赵信城两战打残了铁勒诸部集结起来的精锐战士，使得雄霸的薛延陀汗国步了突厥之后尘，兵败如山倒，一朝覆灭…… 这是血海深仇。 然而面对这样一支军队，还有那等足以毁天灭地的各式火器，谁敢悍然反抗，谁敢叫嚣一句将唐军逐出漠北？ 看看赵信城的尸骸吧，只要有人站出来反抗大唐，残暴霸道的唐军就敢在漠北展开一场无差别的杀戮，所有的铁勒族人都将遭受到灭顶之灾，亡族灭种，绝非虚言…… 不敢反抗，就只能臣服。 好在汉人从未以杀戮为乐，对于塞外土地的侵占也并无执念，他们更在乎能否安稳边境，能否胡汉协作，能否攫取利益。 拔灼蹙着眉，看着雄壮的大唐兵卒，忧心忡忡道：“李愔之言，说是要帮助吾等族人筑城定居，建立榷场展开贸易，甚至在各个定居城池设立学堂，教授史书典籍……” “吾等纵然不敢违抗，但是暗地里绝对不能予以配合，反而要发动族人抵触！吾铁勒部人因何强盛？” “就是因为绝不定居一处的机动性，因为艰苦的环境所磨炼出来的意志，以及自幼逐水草而居练就的强壮体魄！” “一旦遂了李愔之意，吾铁勒部人之后裔，将会居住在城池里抵御风沙严寒，读着汉人的书忘记了我们的祖宗，甚至成为被圈养着的牛羊，再也没有了披荆斩棘悍不畏死的野性！” 此人看似粗鲁，实则精明。 一眼便看透了李愔的谋划，然而…… 吐迷度苦笑：“怎么反抗？吾等酋长一声号令，便会有无数儿郎竞相跟从，去跟汉人一场又一场的征战，即便埋骨漠南，亦是无怨无悔，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要去掠夺女人财富，想要占据漠南温暖之地，繁衍生息，再也无惧漠北的苦寒荒凉！” …… 第629章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现在唐人带着他们筑城，带着他们垦荒，传授耕种之术，甚至教授史书典籍，允许他们参加大唐的科举考试，成为大唐的官吏……” “试想，哪一个族人会不欢迎唐人？谁若是想要断绝他们憧憬着的美好未来，谁就是他们的敌人，即便是你我这样的酋长！”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那么在铁勒部人看到了安稳的生活、美好的未来之时，谁站出来让他们放弃这些以往用生命去博取现在却能够唾手可得的幸福，他们会怎么办？ 今年关中的雨水极为丰沛。 春耕之时便连连小雨，所谓“春雨贵如油”，使得整个关中百姓尽皆欢颜。待到春末初夏，雨水一场连着一场，万物滋润，百草茂盛。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雨量足以使得关中饱受洪涝之苦。 只不过近些年因为朝廷加大了水利的修建，又将关中各条水道予以疏浚，排洪能力大大加强。 偶尔一两处因为河水溃堤发生险情，都被“应急救灾衙门”调拨驻军紧急救助，除去必不可免的财务损失之外，居然硬是没有一人丧生于洪水之中…… 关中的凝聚力愈发强大。 百姓爱戴皇帝，歌颂朝堂上的大臣，赞美抢险救灾奋不顾身的兵卒，山河处处祥和美满，一派盛世华景。 唯有高句丽负隅顽抗，但是东征一旦发动，区区高句丽顷刻间即将化为齑粉，土崩瓦解！ 这等旷世军功带给大唐百姓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天下各地的商贾汇聚长安，城南昆明池畔的临时市场人满为患，繁荣昌盛。 …… 神龙殿外花房。 初夏以至，关中气温节节攀升，花房四周的玻璃幕墙早已撤去，但是头顶依旧用玻璃顶棚覆盖，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上头，晶莹的水花儿飞溅。 从下面抬头看去，一个一个涟漪如花绽放，转瞬消逝，继而又被覆盖。 花房里，四周雨水滴滴答答，花树郁郁葱葱，微风轻拂，凉爽宜人。 一张厚厚的毡毯铺在地上，隔绝了潮气。 李二穿了一身常服，腰间系着玉带，头上是两脚幞头，坐在那里优哉游哉，仿佛乡间富家翁，没有多少九五至尊的霸气，多了几分和蔼。 只是方脸上神情略有憔悴，看着显瘦，气色不是太好，不过双目之间依旧精光湛然。 李愔就跪坐在他的对面，一身青衣直裰，亦是带着一个幞头，额前镶了一块羊脂白玉，微黑的面容剑眉朗目，嘴角含笑，鬓如刀裁。 望之颇添了几分富贵雍容之气，浑不似朝野上下极力贬低的“棒槌”…… 茶水沏好，注入白玉茶杯之中，轻轻推到李二面前，李愔轻声道：“父皇，请饮茶。” “嗯。” 李二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拈起茶杯，放入口中轻轻呷了一口，一股隽永的香气便氤氲在口腔之中，滚热的茶水顺喉而下，胃腹之内一片熨烫偎贴，齿颊留香。 “不错，茶好，沏茶的手法亦是大有精进，比之那些个茶道高手，亦是不遑多让了。” “儿臣近日无事，便于府中精研茶道，略有所得。只是若想更上层楼，精益求精，却是差得远呢。” “呵呵……” 李二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李愔，笑道：“怎么着，横扫漠北覆灭薛延陀，诸军兵将皆有封赏。” “唯独仅止是敕封你一个辅国大将军的军职，不仅如此，还让你交卸了兵部的差事，心中因此藏了怨气？” 李愔撇撇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李二一看，呵，还真有怨气儿啊…… 不由得一瞪眼，训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小小年纪，已然是帝国柱石，朝堂之上唯有寥寥几人可以站在你的前头。” “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还不满意，难不成让朕敕封你一个天策上将才行？混账小子！” 李愔吓了一跳，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连声道：“儿臣不敢！” 哪怕李二封一个三公，李愔都敢厚着脸皮应承下来，唯独这个“天策上将”，就算李二敢封，他也不敢要。 不仅他不敢要，遍数大唐权贵勋戚无数，即便是哪一个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要…… 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在虎牢之战中“三千破十万”，大破夏王窦建德，继而又攻克洛阳，扫平郑王王世充。 平灭这两大割据势力，并俘获二人至首都长安，不仅为大唐帝国统一了北方，更一举奠定了问鼎中原的基业，可谓功勋盖世。 此时李世民已经位列秦王、太尉兼尚书令，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已有的官职早已无法彰显其荣耀，从而特设“天策上将”之职位。 并加领司徒，同时仍兼尚书令，另有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十二卫大将军、秦王诸官阶爵位于一身。 在爵位、勋位还是职官系统都是最高的，是仅次于皇帝李渊和皇太子李建成，成为大唐帝国权柄赫赫的三号人物，统御百官，权倾朝野。 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被高祖皇帝敕封为皇太子，天策府因而裁撤，天策上将之官职自然随之撤除，有唐一朝，再未设置。 与之相似的便是尚书令这个尚书省的最高长官，因为以前李二曾经担任这个职位，登基之后无人敢坐上这个位置。 所以房玄龄才能够以尚书左仆射这个尚书令之下尚书省的最高官职，成为事实上的首辅。 李二自然不可能当真将这个职位授予李愔，看着李愔的模样，语重心长道：“你是一个聪慧的，知进知退，应当知晓朕压制你的用意。” “你才不过二十岁，已然立下这等赫赫军功，若是继续这般高调下去，总有一日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纵然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可随着地位权势的提升，总会有一些迫不得已的遭遇推动着你一步一步向前……那不是好事。” 这个道理李愔当然懂。 …… 第630章 提前布局 他在漠北的时候便想得明明白白，回京之他也懂得自身的处境，万勿依仗军功、不知进退，一旦锋芒太盛，那便是除了头的椽子，没什么好下场…… 而李二亦能够特意将他召入宫中，闻言宽慰，予以解释，足见对他的器重。 李愔心忖：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嘤嘤嘤一下表示感动…… 李二并未有“读心术”这等绝学，否则若是能够看透李愔的心思，非得拿刀子架在这厮脖子上，逼着他“嘤嘤嘤”一番不可…… “漠北之事，汝认为如何行事？” 李愔收摄心神，试探着道：“父皇乃天下至尊，自当手执日月、乾纲独断，儿臣岂敢置喙？” 并非他喜好拍马屁，实在是前些时日返回京师之后，已然上书陛下，详尽阐述了他对待漠北的谏言，以雄师劲旅相压迫，以商贾货殖相拉拢，以史书典籍相腐蚀…… 三管齐下，用不了三代，所有的铁勒部族将尽皆说汉化、写汉字、读汉书，定居城池、耕作农桑、贩卖货殖，与汉人无异。 汉胡之间交流频繁广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何分彼此？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漠北再次脱离大唐之控制，铁勒诸部亦不会再对大唐抱有敌意，而是天然亲近。 是否长久纳入大唐版图之内，已经无所谓了…… 然而李二现在又提起这件事，可见并未同意自己的观点，亦或者并未全部采纳自己的谏言。 他摸不准李二的意思，只能含含糊糊的说话，顺手拍一记马屁…… 放在以往，这等明显低劣之马屁，必然招致李二的恼火，骂两句、踹一脚都是轻的。 然而近日，李二却并未动怒，只是愁眉紧锁，叹息一声。 良久才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尽快提上日程，将全国各个折冲府、边军、十六卫之中校尉以上武官尽皆招收入学，加以培养。” “然后优先分配到漠南、漠北边军之中，以为主力。” 李愔悚然一惊！ 这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提前布局，防备这两支扼守着关中北边门户的军队吗？ 阴山是大唐北部屏障，将漠南与大碛一分为二，地势险峻，乃北地锁钥。 突破阴山侵入漠南，可沿朔州南下直抵雁门关，多了雁门关，则是河东腹地，一马平川；亦或者自胜州渡过黄河，一路向南，直逼京畿。 北魏六镇皆在阴山左近，沿着山势由东至西排列而开，作为关陇贵族们的发源之地，素来对这些地方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如今将漠南交予关陇贵族手中，数万大军迟早被渗透拉拢，一旦形势有变，这些军队在关陇贵族的支持之下全军南下…… 放在平素或许无需担忧，十六卫大军分分钟教这些边军做人。 然而若是在某些形势险峻的时刻……会酿成一场大祸。 李愔瞅了瞅李二，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虽然一脸凝重，却并未有太多忧虑。 京畿的安全是任何一位帝王都要首先考量的重中之重，觉都睡不好，还当得哪门子皇帝？李二既然敢将漠南交到关陇贵族手中，要么是另有谋算，要么是早有防备。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只不过皇帝亦是凡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或许一方面有着缜密的布置，另一方面却又奢望着这些布置最终也没什么用…… 李愔沉吟半晌，恭声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 李二长长吁出一口气，展颜道：“或许只是某多虑了吧……不过讲军队乃是重中之重，关系着大唐军制改革，汝要沉下心去，不得懈怠。” “呵呵，只要想一想大唐百万大军所有的校尉以上武官尽皆受到卫公、英国公、河间郡王这等盖世名将的教诲，都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六军镜》这等旷世兵书……” “朕心中便难抑澎湃！此等强军，天下谁人可敌，何愁边疆不靖？”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意气风发，所有倾颓一扫而空，神采奕奕，顾盼豪雄！ 李愔这时候只能化身“捧哏”，连忙道：“父皇英明神武、烛照万里！自古以来，军卒皆被成为莽夫，不读诗书、不通文墨，甚至绝大多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如今‘军中校尉以上武官将被强制教授识字读书，不仅仅能够使得这些武官更好的学习、融汇军事知识，更能够极大提升军卒的社会地位，使得军人再不会遭受歧视。” “帝国之强盛，固然需要文官清廉自守勤于政务，更需要军人开疆拓土戊守边境，唯有文武并举、内外兼顾，大唐方能够繁花锦绣，长盛不衰，陛下开创之贞观盛世，方能够千秋万载，永不断绝！” “唔哈哈哈……” 李二开怀大笑，状极欢畅。 李愔起身，后退三步，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李二拈起茶杯，想起一事，又说道：“去太史局找李淳风，让他给你择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准备便将那位新罗公主娶回府中去吧。” 李愔脚步一顿，他都差点忘了这事儿…… 想了想，站住脚步，转过身来，一揖及地：“微臣不敢自比圣贤，但府中妻妾和谐美满，心愿已足，实在是难以再行纳妾。” 他实在是不愿往府里纳妾了。 女人这东西的确招人稀罕，但过犹不及，喜欢哪个出去搞搞就是个，非得弄得家里莺莺燕燕争风吃醋，最终家宅不靖沸反盈天，智者所不为也。 他是真心不想纳妾，更没心思贪图金胜曼的美色，到了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找不着？ 只不过境界到了，就没那个心思了。不是说不喜欢美人儿，这是男儿本性，只要还有那个功能，就一直会孜孜不倦的去拼搏，只是不想去招惹麻烦。 …… 第632章 点亮第一棵科技树 李愔微微颔首，望着眼前屋宇连绵、高炉耸立的枪炮局，久久不发一语。 他可以支持柳将枪炮局掌控在手中，自己却必须远离这里了。 大唐的有识之士多如牛毛，纵然对火器比较陌生，但是研究过漠北之战过后，谁都看得见火枪、火炮的威力，更能够预测出将来的战争将会因为火器引起巨大的变革。 变革，意味着动荡，更意味着机会。 但凡是一个有野心、有述求的人，谁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机会溜走？ 若是他继续掌管枪炮局，必然招致所有人的抵制与排挤，在这个世家门阀权势通天，连李二都不得不退避三舍采取绥靖策略的年代里，李愔也只能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永远不要低估历史上那些个鼎鼎大名的政客们。 这帮家伙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或许他们奈何不得李愔，但是绝对会将黑手伸向枪炮局。 要么得到它，要么毁掉它…… 最重要的是，李愔察觉到李二大抵也已经对威力巨大的火器产生了忌惮之心。 毁掉火器自然不会，李二到底是目光深远雄才伟略的一代帝王，他清楚火器的威力能够给大唐带来怎样的助力。 但他也会忌惮火器会动摇他的统治。 那么削弱枪炮局，就成为可能…… 然而李愔知道，任何一项发明成就，都需要整个社会的支持和长久不断的研发，日积月累精益求精，才能够由量变发生质变。 他只能提供火器最原始的发展步骤，点亮第一棵科技树，但是对于以后，他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涉及到更精神的化学、物理知识，他这个两把刀真的不懂啊…… 他明白，对于火器，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 剩下的便是远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关注着它，尽可能的为其保驾护航，使其长久的得到当权者的重视，良好的发展下去。 直到某一天有一位大牛能够在他编撰的基础《物理》《化学》之上，点亮发射底火、自动装弹、甚至是精确制导炮弹…… 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压制下去。 李愔吩咐道：“给本王找几个手艺精巧的工匠，在找来一些竹篾、宣纸、麻绳……” 柳赶紧几下，却又忍不住问：“王爷，您这是制作何物？” 李愔意气风发：“扎风筝！” 柳：“……” 风筝这种东西，很久之前就有了。 相传在春秋之时，墨家祖师爷墨翟便用木头制作木鸟，三年而成，“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是为风筝之始祖。 后来墨翟将制作风筝的手艺传授给了学生公输班，公输班改进了风筝的材质，放弃笨重的木头，改以更轻便的竹子取代。 把竹子劈开削光滑，用火烤弯曲，做成了喜鹊的样子，称为“木鹊”，在空中飞翔达三天之久，“尝为木鸢，乘之以窥宋城”。 不过后来证明这只是个传说，不足采信。 真正有史可证的第一次将风筝利用于军事，乃是发生于楚汉相争之时，汉将韩信攻打未央宫，利用风筝测量未央宫下面的地道的距离…… 此后，风筝被当做一种军械，广泛利用于战争之中，史册典籍之上，屡见不鲜。 直至南北朝之时，这种以往珍而重之的军械，不在拘泥于军中，逐渐流入民间，成为皇宫、百姓的娱乐项目。 …… 听闻王爷要扎风筝，不少枪炮局中的能工巧匠都放下手里的活计，一窝蜂的随着柳跑到外头院子里。 竹篾、纸张都是寻常之物，麻绳也应有尽有，枪炮局中什么也不缺，很快便在院子里堆了一堆。 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工匠站出来，笑道：“扎风筝，老朽在行，王爷您就瞧好吧！” 李愔忙道：“慢来慢来，这次要扎的风筝与以往不同，稍候片刻，拿纸笔来，本王画下草图，尔等照着图纸操作。”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谁不知道李愔天资纵横，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如今既然兴致而起，想要扎一个风筝，那必定与以往有所不同。 大家期待之中，李愔画就草图，还真就是草图，很潦草的那种……不过对于这些个大唐最出类拔萃的工匠来说，只需稍微揣摩，便已知其意。 那老工匠捧着草图，有些懵：“这么大的风筝……能飞？” 李愔没法跟他解释风筝能否飞上天不在于本身的大小，而在于是否能够保持风筝的平衡，使之均匀的利用空气浮力。 即便是一块重达几顿的铁疙瘩，只要做好平衡，照样能飞起来…… 只得说道：“能不能飞，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喏！” 见到李愔这般自信，工匠也都兴冲冲的各自分工，有人削竹篾，有人将削好的竹篾用火烤，然后弯曲成需要的形状，有人裁纸，有人准备浆糊…… 李愔设计的这种风筝很简单，就是一个后世常见的蜈蚣风筝。 但是放到现在，却甚是新奇…… 时下的风筝极为少见，因为制作繁琐，需要掌握平衡。 等闲的农夫根本做不出来，而稍微有些手艺的匠人都在官府的管控之下，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放弃本职工作去扎风筝。 所以，风筝还只是权贵门阀的玩物。 等闲的风筝，也只是用竹篾制作成燕子、鸟雀、老鹰这等样式。 似蜈蚣风筝这等将数十个圆形风筝连在一起，形成一个长长的看着好似蜈蚣一般的样式，前所未见。 不过也只是样式稀罕，技术到没有多少难题。 李愔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有些平常了，便派遣几个亲兵回去城中，寻了一家扎纸店，请来一位扎纸匠人。 …… 第633章 搞个风筝玩玩 这年头纸张金贵，李愔研发的竹纸也将将开始盛行，放在以往，扎纸匠人是一门顶顶高级的手艺人，七主要业务，就是专门为丧礼扎纸制作车马纸人…… 不过李愔不讲究这个忌讳。 将扎纸匠人找来，李愔命他扎制一个龙头。 龙是天子的图腾，但是在宋朝以前，对于龙的管控并不严厉，绝无那种明清之时沾上边儿便是“意图谋反”“诛灭九族”的情形。 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使用“五爪金龙”，基本没事。 做一个龙头风筝更没事，因为这风筝是没爪子的，严格意义来讲，没有爪子的龙就是一条蟒…… 扎纸匠人那都是祖传的手艺，一辈子不干别的，就只是在找一个领域内浸淫，手艺自然没话说。 虽然龙头这玩意没扎过，但是照着李愔画出的一个龙头图案，一双粗糙的大手灵巧的操纵着细细的竹篾，扎制得似模似样。 等到天色过午，一个硕大的龙头便扎制完成，放在地上，四平八稳。 糊上纸放在那里，李愔又派人去找来一位精于丹青的书生，用各色水彩涂涂抹抹，一个活灵活现的龙头便完成了。 李愔瞅了瞅日头，已经未时末了，便派人前去骊山农庄那边，看看学堂下课没有，将两个小郎君接过来。 然后，李愔命人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上头亲自给风筝栓绳。 这是扎风筝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若是不能使得几根拴住风筝的绳子受力于一点，那么整个风筝就无法保持平衡，自然飞不起来。 枪炮局的工匠都被柳赶走，风筝扎完了，那就赶紧回去干活…… 等到两个儿子被接了过来，龙头蜈蚣大风筝基本已经完工。 就只是柳有些担心，吞吞吐吐道：“这风筝却是巧夺天工，不过……那个……王爷啊，到底是一个扎制匠人所制作，这东西他犯忌讳啊！” 扎制匠人是干啥的？ 专门给丧事制作冥器的…… 李愔却摆摆手：“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用来当作冥器，它便是冥器，你用来玩耍，那便与冥器不沾边。” 柳只能闭嘴。 几辆马车停靠在枪炮局办公的院子里，一大群孩童“呼啦啦”从马车上窜下来，大呼小叫的跑到李愔面前。 大的大小的小，小的刚刚能走稳路，大的如狄仁杰李敬业已经是半大小子，都是选择在骊山房家学堂上学的孩子，大多是故旧知交。 李愔从头到尾瞅了一遍，好家伙，简直就是大唐的“全明星阵容”。 除去狄仁杰、李敬业、骆宾王之外，父母双亡由叔父岑文本抚养的岑长倩，阎立本为右相之时与其并称“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的姜恪…… 未来几十年，大唐中枢的一半权臣都在这里了。 特娘的都是二代三代呀…… 不过还好，纵然其中有李敬业这样的反抗之王，但大抵都是些有能力的，非是依仗着祖辈功勋好逸恶劳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哇……” 一群小子见到地上拜访的长长的风筝以及那个活灵活现的龙头，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风筝么？好大，它能飞么？” 狄仁杰就乖巧得多，凑到李愔跟前，声音肯定的说道：“王爷做得风筝，那肯定是能飞的！” 他本来想称呼李愔“老师”的，但李愔坚持不受。 但其父狄知逊前两年前往外地赴任，便将狄仁杰留在京中，被李愔送去崇文馆念书，彼此之间感情甚好，对李愔甚是亲近。 骆宾王上前伸手扒拉扒拉龙头，又看看地上蜈蚣风筝的三十几个腰片，摇摇头，一脸怀疑：“这么长，估计飞不起来吧！” 李愔无语。 “说了你们还不信，那行，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去溜溜！走咧，乐游原，放风筝！” 李愔大呼一声，群起响应。 “走喽！放风筝咯！” 一群小子争先恐后的登上马车，只有人将风筝另外装车拉着，跟在后头，浩浩荡荡前往乐游原而去。 乐游原地势高平轩敞，占据了升平、修行、修政、升道等数坊之地，地阔人稀，风光绚丽，登原远眺，四望宽敞，京城之内，俯视如掌。 南面与曲江池相邻，都人来此游赏者绍驿不绝。 每年三月上已、九月重阳，游人如织，骑马踏青、仕女游戏，就此拔楔登高、幄幕云布，车马填塞。 几辆马车，一行骑士，浩浩荡荡气焰嚣张的登上古原，李愔策马而行，只觉清风拂面，天高云阔。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再过两百年，一代诗人李商隐便会在此地写就这千古佳句，名垂青史。 此刻虽未至黄昏，依旧艳阳高悬，微风吹荡，四野辽阔，很难品味诗中那等寂寥沉闷之意…… 换言之，李愔一行人的心情都不错。 孩子们争先恐后从车上爬下来，三四岁的，七八岁的，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围在最后头那辆马车旁。 看着亲兵部曲将那个从所未见的大风筝从车上卸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路旁空地上。 那些小孩像只大马猴一样围着李愔左蹦右跳，不断表示自己的怀疑：“叔叔，这么大的风筝，能飞得起来么？” 骆宾王在一旁表示悲观：“断然是不能的。” 在他认知里，能飞的东西必须是娇小的、轻灵的，这个龙头蜈蚣这么大、这么长，怎么飞？ 怕是没等飞起来，便会一头扎到地上。 狄仁杰绷着小脸儿，闻言颇为不满，这孩子傲娇道：“王爷说能飞，那就一定能飞！” 李愔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争执，温言道：“任何自己并未了解的事务，都勿要轻易去断言。” …… 第634章 这个风筝有点大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太多神奇的东西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要用怀疑一切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不要被以往的认知束缚了我们的意识，勇于探索，开拓眼界。” 孩子们稽首受教。 在他们眼中，李愔不仅仅才华绝世、惊才绝艳，更是功勋盖世举世无双的超级英雄，所有人都充满了孺慕崇拜。 在大唐，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都有着荡平四海、横扫天下的雄心壮志，他们将上马可以治军、下马可以治民的前辈当作偶像。 他们鄙视一切胡族，将所有的胡人归入“蛮夷”之列，他们以天朝上国自居，胸膛里流淌着尊贵的炎黄血脉，相信大唐战无不胜，天下无敌！ 他们可以对着自己的同胞温良恭俭让，但是面对蛮夷，他们就会高高的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展示着自己的骄傲。 他们做梦都想如同卫青、霍去病那般斩杀敌寇如砍瓜切菜，如李靖那般覆亡敌国如探囊取物。 他们的追求，不是官至宰辅牧守一方，而是开疆拓土为国增光！ 每一个人的骨头里，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而李愔这等功勋盖世的无敌统帅，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目标。 这样的一个人以师长的语气说出来的教导，怎么可能不听在耳中、记在心头，时时刻刻以为圭臬，鞭策自己不断前行呢？ 狄仁杰两眼亮晶晶的，一张粉嫩白皙的正太脸白里透红，即便心中兴奋，却依旧只是矜持微笑，颇有涵养。 这孩子眉目灵动相貌清秀，温润内敛循规蹈矩，不无意外，长大之后定然是一个才华、颜值俱佳的温润君子。 李愔想象着《神探狄仁杰》里头挺着个大肚腩的梁大叔，顿时打了个寒战，差别太大了…… 风筝已经准备好，亲兵将一大捆麻绳台下车，按着李愔的指挥用木棍钉了一个线轴，将麻绳纺线一般一圈一圈缠在线轴上。 “来来来，某带你们放飞这大唐最大的风筝！” 放风筝这种事李愔自然不难，只是麻绳太粗，线轴太大，自己一个人掌控不住，只得让两个亲兵抬着，自己在前头操控。 这年头没有化学纤维，这种产自蜀地，用特殊葛麻制作的麻绳便是天底下最坚韧的绳子…… 七八个亲兵将龙头蜈蚣抬起来，李愔找准了风响，大喝一声，亲兵们便放开手。 李愔拼命向后跑，一只手握紧麻绳不住的紧拽、放松，调整着风筝的姿势，不断变换着迎风的角度，两个亲兵抬着线轴跑得飞快，始终在李愔前面。 “快点跑！” “放线放线！” “慢点慢点……” 终于，一阵风吹来，硕大的龙头蜈蚣一节一节的身子震了一震，迎风飞了起来！ 龙头的胡须迎着风颤动飞舞，后边的身子上下浮动左右摇摆，就如同一只摇头摆尾的飞龙一般，栩栩如生。 “哇哇哇……” 一群孩子兴奋得嗷嗷叫。 迎着风，大呼小叫兴奋莫名。 亲兵部曲们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所感染，骑着马扬着鞭，在周围来回奔跑驰骋，原野之上，人喊马嘶欢声笑语。 天空中那龙头蜈蚣大风筝越飞越高，迎风飞舞摇头摆尾，俨然活物一般。 他们在这边玩得兴起，却不知道整个长安城都陷入混乱当中…… 褚彦甫最近很不爽。 在状元楼跟着蒋王等人打了一架，被京兆府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不说，回府之后立即被老爹褚遂良给禁足了。 按照褚遂良的说法，“老子眼下正值关键时刻，是否能够更进一步，全在陛下的心意。” “谁敢在这个时候扯老子的后腿，惹是生非胡作非为，老子就打断他的腿，亲儿子也不行！” 褚彦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他知道自己虽然有点才学，但是照比那些个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们差得远。 尤其是李愔，若不能依仗自家老子天子近臣的名头，早就被人家给妥妥的碾压了，哪里还嚣张得起来？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老爹添堵。 在府中憋了数日，终于逮住一个老爹入宫侍奉陛下的机会。 自己带着侍卫偷偷摸摸的去了平康坊，训了一处不起眼的青楼交了几个不起眼的歌姬，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花酒。 然后感觉未能尽兴，便领着那姿色上佳却没什么名气的歌姬，坐着马车来到乐游原。 说是踏青游玩，实则径直找到一处僻静所在，将侍卫打发到四周望风，自己就在马车上胡天胡地起来。 激战正酣，褚彦甫觉得有些气闷，便将车帘掀开一角。 然后，他就看到天空之上漂浮飞舞的那条怪兽。 吓得他身子顿时一僵，然后一软…… 那平康坊的歌姬正自爽快，猛地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抬起头，便见到褚彦甫见了鬼一般的神情。 连忙关切的问道：“大朗怎么了？许是身子疲乏，精力不济，往后调理一些时日，定然龙精虎猛，不必忧怀……” 她以为褚彦甫是因为中途崩溃因而心生羞惭，无言面对，故而闻言抚慰，实则心中难免鄙视。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谁知褚彦甫闻听她的话语，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瞪圆了眼珠子痴呆的看着外头，喉咙“嗬嗬”作响，好半晌，才猛地尖叫一声：“龙啊！” 身子从歌姬身上弹起，也来不及穿衣服，跳下车去，却一脚踩空。 光着身子摔了个滚地葫芦，顾不得疼痛，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抬头望着天上的“龙”，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周围的侍卫吓了一跳，自家大郎这是魔怔了？ 赶紧过来查看，结果顺着褚彦甫的目光往天上一看，全跪了…… 第635章 天上有一条龙! 当龙头蜈蚣风筝乘风而起，在半空中摇头摆尾栩栩如生，整个长安城都乱套了。 等到被家中仆人提醒，说是有“神物”在天上飞舞，便纷纷拿出望远镜观察，这一看可好，全疯了…… 传说中，“龙”是一种善变化能兴云雨利万物的神异动物。 为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远古之时，“龙”便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而存在，被认为是“祥瑞”，“四灵”之一。 及至后来成为统治者的象征，更被赋予了“高贵”“威猛”的意义，宇宙洪荒，无可匹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可以说，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龙”的形象便是光明、威猛、正直、高贵。 是人世间所有一切美的化身，所以中华民族又自称“龙的传人”。 没有一个人不对“龙”保持尊敬。 然而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当一条“龙”活生生的出现在你的眼前，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对它顶礼膜拜，而是惊骇欲绝、逃之夭夭…… 两仪殿内。 李二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笑容和蔼的接待黠戛斯使节，褚遂良、岑文本等一干近臣尽皆在侧。 酋长失钵屈阿栈面对李二毕恭毕敬，而李二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 “卿何以黑发黑眼，不似其它蕃种？难不成祖上当真是汉人？” 对于黠戛斯，固然相距遥远，但是李二并非一无所知。 失钵屈阿栈确实与许多黠戛斯人不像，而且不止是他一人不像，整支黠戛斯王族都是这样的黑发黑眼，不似一般黠戛斯人的赤发碧眼。 失钵屈阿栈恭敬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在下不敢有一句妄言，祖上的确是汉人李陵，被匈奴可汗封为坚昆国王，世世代代统治坚昆，直至在下这一代。” “闻听大唐皇族亦是出自于汉朝李广，故而不远万里，前来认亲。” 李二捋着胡子，心中得意。 事实上，李氏皇族的祖先到底有没有李广的血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既然成为大唐的皇帝，统治整个华夏，那就必须要将自己的血统归到汉人这边。 否则成天被那些个山东豪强和江南士族鼓吹成“鲜卑后裔”，着实不利于统治。 百姓们可以不在乎你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只要勤于政务、吏治清明就行了。 但若皇帝是一个胡人，那么所有的认同感就会消失殆尽，再加上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撺掇鼓噪，大唐就别想有安生的时候…… 认个祖宗而已，这没有什么困难的。 眼前这位黠戛斯的酋长不也是如此么？ 纵然他们当真是李陵的后裔，可是都过去六七百年了，身处极北之地、蛮夷之中。 这血统恐怕早已不知稀薄了多少代，所谓的“认亲”，不过是牵强附会而已。 但只要对自己有利，那就是亲戚。 对于黠戛斯来说，能够攀附上大唐这样一门“富亲戚”，自然是好处多多。 即便是每年的朝贡贸易，都能让失钵屈阿栈的王族富得流油，愈发加深加固自身的统治根基。 而对于大唐来说，黠戛斯这个亲戚固然穷了一些。 但若是能够死心塌地的跟随大唐，则完全可以成为钳制漠北胡族的一柄快刀，铁勒诸部再无翻身之机会，大唐在漠北的统治愈发稳固。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李二自然欣然允诺…… 正欲给出一些个承诺，加深两国之间的交流，忽然便见到内侍总管王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口中大呼：“陛下，大事不好！” 李二眼色一沉。 外国使节面前，这般慌张失态，岂非是丢进了大唐颜面？ 但他知道王德素来谨小慎微，若非有天大之事，绝对不会这般惊慌失措，沉声问道：“发生何事？” 王德上前两步，跪倒李二面前，张口道：“龙，龙……” 李二眉梢一挑。 王德心中一紧，使劲儿咽了口口水，一脸慌张惊骇，道：“天上有一条龙……” “嗯？” 李二眼珠子都瞪圆了。 天上有一条……龙？ 他没有叱责王德胡说八道，没人敢在他们说谎，甚至没人敢在他面前将未能证实的事情轻率的道出。 王德既然如此说了，那就必定是真的。 只是……天上有条龙？ 李二莫名其妙，老子穿龙袍乘龙辇，当了好多年的真龙天子，可特么还真就没见过“龙”到底是个啥摸样…… 当即也顾不得失钵屈阿栈了，起身大步走到两仪殿门口，站在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极目远眺。 两仪殿坐北朝南，李二所站之处，正好可以将那条正在半空之中迎风飞舞摇头摆尾的“龙”收入眼内。 只是到底距离远了一些，看不真切…… “望远镜拿来！” “喏！” 一个禁卫快步离去。 王德从殿内战战兢兢的小跑出来，站在李二身后，抬头看着天上那“龙”，犹有余悸。 失钵屈阿栈也跟了出来，望着天上的“怪物”，一时之间也瞠目结舌，心中惴惴。 整座皇宫都乱了套。 所有的禁卫、侍女都跑了出来，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是纷纷对着天上的“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全无平素的森严规矩。 李二抿着嘴，心中有些恼怒，想要严厉申饬、予以惩罚，但是稍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是他这位见多识广、尸山血海里头蹚出来的帝王，面对这么一条奇怪的“龙”都满是震惊失措，何况是这些宫女禁卫？ 情有可原…… 可以想见，非但是皇宫，只怕此刻整个长安都陷入混乱。 …… 第636章 李二激动坏了 问题是……难道这真的是“龙”？ 李二眯着眼，望着天上那条摇头摆尾却似乎距离并未发生变化的东西，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褚遂良的等一干近臣都跑了过来，岑文本年岁大了，本来精神不济缠绵病榻，这会儿却脚步轻快身轻如燕。 褚遂良手遮着阳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着眼珠子转转，猛地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伏在地，口中大呼：“陛下文成武德，远迈上古圣王，定然是上苍有所感召。” “是以降下祥瑞，以嘉赏陛下爱民如子之心、勤于政务之德，大唐昌盛于世，千秋万载！” 周围诸人一听，心中一惊，这家伙若然是个拍马屁的高手啊！ 当即不敢怠慢，纷纷拜伏于地，齐齐大呼：“陛下文成武德、爱民如子，大唐昌盛于世、千秋万载！” 紧接着，整座皇宫都震荡起来，所有禁卫、宫女齐刷刷的拜伏于地，“文成武德”“昌盛于世”的呼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甚至远远的传出宫外，皇城之内的兵卒以及官员都远远的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跪拜大呼，声势骇人！ 李二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捋着胡须，一颗心震荡激动 这位极其自恋的帝王也认为褚遂良说的没错，否则何以能有这条只见于上古传说、却从未曾见诸于经书典籍的“龙”降临人世呢？ 这分明就是上苍认可了他的统治，认为他乃是远超秦皇汉武的盖世君王，“千古一帝”的地位妥妥的！ 整座皇宫跪伏遍地，三呼万岁。 李二睥睨四方，志得意满。 就连上苍亦认可了朕的统治，否则何以降下这等祥瑞？ 神龙现世！ 这可是自古以来，就连秦皇汉武亦不曾有过的祥瑞，上古圣王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古今中外，四海八荒，唯有朕才能得天之幸！ 远远的，李二便看到“百骑司”大统领李君羡飞快的自宫门外跑进来。 “百骑司”掌管京师治安，眼线遍布关中，这个时候的关中百姓会否顶礼膜拜、欢呼圣王在朝，这是李二亟待知晓的。 那会很爽…… 而在身后，禁卫也已经将望远镜取了过来。 结果望远镜，李二轻轻扭动调了调焦距，然后那距离并不算太远的“龙”便出现在眼中，比之先前清楚了很多。 那张牙舞爪霸气十足的龙头很具有震撼力，长长的身子在半空中时不时的扭动飞舞，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魔力。 这就是“龙”啊，跟想象的几乎一个样子…… 李二浑身有着战栗，兴奋的心情几乎无法遏制。 只是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一些不对劲。 这“龙”虽然在空中摇头摆尾，但似乎距离总是那么远，不远不近，不高不低。 而且怒目圆睁张牙舞爪的模样看似霸气无伦，却一直保持这这么一个表情，未免有些失于灵动、太多呆板…… 你总是这么一副“吓唬人”的表情，不累么？ 最重要的还是距离感，这飞了半天没远也没近，总在那里原地踏步是想干啥？ 李君羡已经快步走上两仪殿的汉白玉石阶，来到李二门前，单膝跪地，口中道：“末将觐见陛下！” 李二蹙着眉头，依旧从望远镜里盯着天上那条古古怪怪的“龙”，随口问道：“京中情形如何，可否因为这条‘神龙’而人心惶惶？” “另外，可曾派人就近观察这条‘神龙’？” 估摸着一下距离，这条“龙”大概也就是在乐游原附近的上方，本就在长安城的范围之内。 虽然那边荒凉偏僻了一些，但是住户、游人也有不少，发现了这条“龙”，自然会有人前往围观。 李君羡顿了一顿，道：“末将发现异常，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去侦查。” “嗯。” 李二满意的颔首，眼睛依旧未离开那条“龙”，等着李君羡后续的汇报。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李君羡再没说话…… 将望远镜从眼睛上拿开，李二低头去看李君羡，发现李君羡也正看着自己，低声说道：“陛下，还请屏退左右，末将有要事相告。” 李二有些不解。 这条“龙”可是祥瑞啊，乃是上苍认可朕统治大唐天下的明证，这是彻彻底底的好事，正是提升朕之帝王威仪最好的机会。 让天下百姓奉若神明，彻底洗清朕身上的所有负面污点，可你这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了解李君羡的为人，深知此人冷静谨慎，既然做出这等要求，必然有不可示于人前的机密之事。 当即挥了挥手：“所有人，退出三丈之外。” “喏！” 身边聚拢的大臣们赶紧起身，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君羡，赶紧齐齐向后退走，留出密奏的空间。 李二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何事？” 说着，又将望远镜放在眼睛上，盯着天空中的那一条“龙”仔仔细细的看。 多威风，多霸气，这就是旷古烁金、从所未有的祥瑞，真是看也看不够啊…… 李君羡嘴巴蠕动一下，虽然心中早已想好了措辞，但是此刻见到李二对那条“龙”如此重视如此痴迷。 那股子狂喜雀跃明显被狠狠的压制着，否则此刻想必已经振臂欢呼。 只是不知，陛下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何等反应…… 李君羡心里颤了一颤，满嘴苦涩，该不会自己成为陛下泄愤的目标吧？ 李愔你个王八蛋，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 “到底何事？” 李二明显觉察到李君羡的犹豫，放下望远镜，沉着脸询问。 他已经感觉到有一点点的不妙…… …… 第637章 祥瑞变风筝 “陛下，末将派人前往乐游原就近观察那条……那条……龙……” 李君羡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偷偷抬眼瞄了瞄李二的脸色，心一横，牙一咬，破罐子破摔。 沉声道：“那并非真龙，只是老六带着一群孩童在乐游原玩耍，扎了一个叫做‘龙头大蜈蚣’的风筝。” “那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鱼目混珠……那个啥，陛下？” 李君羡咬着牙将真相说出来，半晌没听到李二的回应，觉得有些不对劲。 偷偷抬头一看，只见陛下两手握着望远镜，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脸上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眼珠子瞪得溜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李君羡心里又将李愔骂了一遍，着胆子道：“陛下，此事……要如何处置？” …… 如何处置？ 李二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狗给曰了一样一样滴…… 龙呢？ 祥瑞呢？ 老子的得天之幸，千古一帝呢？ 你居然告诉老子，这就只是那个混账扎得一个大风筝……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之间，李二便经历了从云端到山谷的坠落经历，那感觉……贼特娘咧酸爽！ 这一刻，李二心中不是没转过将错就错的念头。 既然这么多人以为这就是一条“龙”，是上苍降下的祥瑞，使得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空前未有的巅峰。 何不就此大肆宣扬自己天命所归，然后偷偷遏制消息的扩散，享受这番从天而降名誉暴利？ 幸好，他的脑子尚未糊涂。 将错就错很容易，从此得到的声望暴利也确实诱人，但是想要遏制真相的扩散，却实在是太难。 制作风筝、扎制龙头的匠人，李愔随行的亲兵部曲，甚至还有学堂的学生…… 这么多人，难保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 一旦自己下达封口令之后流传出去，那后果比单单“祥瑞变风筝”更恶劣。 统统杀掉么？ 李二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瞻前顾后的人，只不过他明白，犯下一个错误，就需要无数的错误去弥补。 结果子子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他所经营的“圣君”形象定然崩塌溃散、功亏一篑。 深深吸了口气，李二试图保持优雅开朗的形象，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么？ 咱承受得起。 再说李愔也是无意为之，若是迁怒于他，难免显得心胸狭隘、没有帝王之宽宏气量…… “砰！” 狠狠将望远镜掷在地上，脆弱的镜子顿时崩裂粉碎，残渣四溅。 屁的心胸狭隘！ 屁的帝王之量！ 老子丢人丢大发了，难不成为了面子，还得去宽慰那逆子两句？ “将那厮押解神龙殿！” 丢下这么一句，李二面色阴沉似水，转身拂袖而去。 将一众大臣、使节、内侍尽皆丢在两仪殿前的台阶上，任凭这些人战战兢兢魂不附体，却又一脸茫然不知所为何事…… 这到底什么情况？ 黠戛斯的酋长失钵屈阿栈面色惶惶，惊忧之下告退而去，岑文本、褚遂良等人却不能走。 如今满长安城都被“祥瑞”弄得沸沸扬扬，朝廷必须颁下圣旨、公告天下，方能安抚人心。 可是陛下一走了之，这如何是好？ 岑文本官职、年纪、地位都摆在那里，此刻也不避讳什么，上前拉住李君羡，问道：“陛下因何恼怒？” 李君羡吱吱唔唔，不敢说。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虽然不是陛下的错，更不是李愔的错。 但是阴差阳错的却使得陛下颜面受损，他哪里敢自作主张将事情道出？ 后续究竟如何处置，必须得到陛下的授意，他可不敢大咧咧的到处宣扬。 岑文本资格老，脾气也不小。 见到李君羡犹犹豫豫，怒道：“此乃天大之事！这等祥瑞千古未有，震古烁今。” “如今出现在吾大唐，出现在吾贞观朝，可见便是上苍亦能感受到陛下治下国泰民安、山河锦绣的伟大统治。” “定要仔细筹划每一步，让全天下的百姓、官员、四夷都感受到这份‘祥瑞’所带来的煌煌之气。” “汝身为陛下鹰犬，自当维护陛下威仪，焉能为了个人之功绩利益，不与吾等道出实情?” 李君羡哭笑不得。 感情您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所以隐瞒真相，只对陛下一个人说？ 冤枉肯定是有一些，不过李君羡倒也不以为意，就如同岑文本骂的这一句“鹰犬”一般。 既然坐在这个“百骑司”统领的位置上，就自然会被视为陛下之鹰犬爪牙，早已被文武百官默认为对立的形态。 解释肯定是不能解释呢，没弄清楚陛下的心意之前，事情绝对不能从自己的口中道出…… “非是末将隐瞒，实是此事事关重大，末将不敢擅作主张将之扩散，诸位，还是去请示陛下为好。” 李君羡两手一摊，然后大步走向宫门处。 他得将李愔“押解”着前往神龙殿，听候陛下的处置…… 这时，被“祥瑞”弄得各个激动不已的朝中大佬纷纷入宫，一窝蜂的前往神龙殿，求见陛下。 歌功颂德之余，也要看看能否捞取一点好处。 这等千古未有之“祥瑞”都降世了，您妥妥的就是“千古一帝”呀，声势威望都能够达到所有帝王的巅峰，作为您的坚定拥趸，咱们这些人总得沾点喜气儿吧？ …… 除了李二之外，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毕竟能够目睹这等千古未有之“祥瑞”降世，的确是一件足以令人开怀的事情。 在歌颂李二英明神武、远迈上古圣王的同时，难免沾沾自喜，若是没有他们这些臣子的辅佐，贞观一朝的统治也无法得到上苍的肯定与嘉许不是么？ 故人追名犹胜逐利，只要想想千古之后，史书之上写着“贞观十七年，神龙现世，天降祥瑞，陛下御极四海、光耀千古，某某某辅佐君王，殚精竭虑，忠诚勤勉，爱民如子……” 想想就兴奋。 圣君在世，众正盈朝，这是何等的光荣？ …… 第638章 无知真可怕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欢喜。 比如李愔…… 当他正操控着麻绳将那个“龙头大蜈蚣”的风筝越放越高，带着一群孩子大呼小叫兴奋不已的时候却忽然被赶来的“百骑司”控制起来。 他还有些懵然不解，莫名其妙。 作为皇帝的鹰犬，你们管天管地，还特么管人家放风筝？ 不过“百骑司”乃是皇帝亲自掌控的暴力机关，李愔就算是再浑，也不敢跟这样一群皇帝的鹰犬爪牙耍横，只得郁闷的进了城，直奔皇宫。 最无语的是，“百骑司”的几个小头头知晓这个所谓的“龙”只是一个大风筝之后，商量一番。 决定不让那风筝降落下来因为谁也摸不准这么个玩意在惹得整个长安震荡之后，再得知仅只是一个风筝，会不会产生什么负面的影响？ 所以在请教了李愔之后，学习了如何操控风筝，倒也不难学…… 入城之后，整个长安城激烈的反应，使得李愔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祥瑞？ 李愔脸都黑了…… 小爷就只是闲着无聊，领着几个孩子放个风筝而已，你们居然就扯到祥瑞上头去了？ 这就是一个大风筝而已呀！ 无知真可怕…… 宫门口，李愔坐立难安，周围“百骑”对他虎视眈眈，唯恐这厮惊惧之下逃之夭夭，大家都得遭受牵连。 长孙无忌、李绩、马周等人先后抵达宫门处，见到李愔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走来走去，神情惶然。 马周连忙问道：“六皇子何以在此？今日天降祥瑞，吾等联袂入宫，向陛下贺喜，不妨同去。” 周围的“百骑”面面相觑。 祥瑞？ 您们想多了…… 李愔尴尬的打个哈哈：“那个……诸位但去无妨，某这边领受皇命，那个尚有要事，哈哈。” “既然如此，稍后再会。” 马周颔首致意，虽觉得李愔有些不大对劲，却也没有多想，与长孙无忌等人一同入了皇宫。 急着向陛下报喜呢…… 李愔看着大臣们络绎不绝的前来，纷纷入宫，不由得嗟叹一声，拳掌交击，仰天长叹：“这都叫什么事儿？” “百骑”亦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都是功勋贵族、世家子弟出身，对于朝政非是一窍不通，此刻李愔面临之处境，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说起来，这位虽然屡屡闯祸，整日惹是生非，但是这回还真就不是李愔的错…… 不过想想，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你特么扎个什么风筝不好，非得要扎一个“龙头大蜈蚣”？ 扎就扎吧，还非得扎得栩栩如生，那么像…… 皇宫里隐隐传来一阵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声响，“文成武德”“天降祥瑞”等等呼喊不断传来，李愔愈发焦躁，脑门儿上汗水都渗出来了。 这可如何收场？ 他最是了解李二，这位英明神武是有的，文成武德也不算过誉。 但是那好大喜功的性子却是一辈子也改不了，最是好脸面。 李愔几乎无法猜测这位在目睹“祥瑞降世”的狂喜之后，得知这不过是一个大风筝，会是何等颜面大失之下暴跳如雷…… 片刻之后，皇宫的声音消散，归于寂静。 李君羡从宫门走出来，目光复杂的，闪烁之间似有怜悯…… 李愔心里好似揣了一只小兔子，惴惴难安，上前去拱手问道：“陛下可有何训斥？” 训斥？ 李君羡心说若只是训斥那就好了…… “陛下震怒，将一个望远镜摔得粉碎，命吾前来，带你入宫。” 继而，上前两步，注视着李愔吃了苦瓜一般的脸，轻声道：“在下爱莫能助，王爷自己珍重吧。” 这不是表面的置身事外，而是委婉的告知李愔，陛下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你自己当心，琢磨着用一个什么样的策略去面对暴怒的皇帝。 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告诉李愔，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吧？ 李愔自然心领神会，拱手道：“有心了。” 李君羡微微颔首，拍了拍李愔的肩膀，沉声道：“走吧，随吾入宫。” 心中暗忖：这厮最近无比低调，可天生就是闪耀夺目的人啊，即便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放个风筝都能搞出这么大一桩祸事…… 进了皇宫，李愔低眉垂眼，紧跟在李君羡身后。 到了神龙殿外，见到长孙无忌、李绩、马周、岑文本、褚遂良等人都站在门外雨廊前、石阶上。 李愔走过去，站在李君羡身后，一言不发。 少顷，内侍总管王德出来，大声道：“陛下召见……” 一群人抖了抖衣袍，正了正衣冠，鱼贯而入。 此时已近黄昏，大殿内光线稍稍有些暗，李愔走在最后，抬眼去瞧书案之后的李二。 距离有些远，看不大清楚面上的神情，但是莫名的，李愔便感到一股威压之气，心中一跳，咽了口口水。 “吾等觐见陛下……” 一众大臣一揖及地，齐声参见。 李二不见喜怒，摆了摆手，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喏！” 众人齐齐响应一声，却无人起身，长孙无忌在最前列，大声道：“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神龙现世，天降祥瑞，此乃上古唯有之盛世，足见陛下之统治已得上苍之垂青，神灵之庇佑，贞观盛世，锦绣江山，臣等顿首百拜，幸何如之……” 话未说完，便被李二抬手打断。 殿内陡然一静，大臣们莫名其妙。 这位陛下虽然平素绝不容许有阿谀之词响于耳畔，虚心纳谏标榜诤谏，可说到底亦是好大喜功之人。 今日之事乃是天生异相，就算长孙无忌这番言辞的确有吹捧之实，到底“祥瑞”在前，不算过分。 怎地陛下非但毫无喜色，阴沉的面容之下，似乎还酝酿着雷霆之怒。 这什么情况？ 第639章 老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李二心里疯狂吐槽，老子也不知什么情况！ 本以为“神龙降世，天降祥瑞”，此乃上苍对于老子的认可，在帮助老子彻底稳固统治之余。 甚至能够使得老子的声望攀升至最巅峰，一举奠定“千古一帝”的名头。 可结果你告诉老子这只是一个混账闲极无聊放风筝？ 娘咧…… 老子想杀人！ 若是再先前自己立于两仪殿之外，意气风发的看着天上“神龙降世”的长孙无忌说出这么一番吹捧的话语，李二觉得自己定然是身舒神畅、龙颜大悦。 然而现在，这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一块块小石头，不停的往他的胸膛里头填，堵得他心烦意燥、肝火狂升！ 毫不客气的打断长孙无忌的吹捧，李二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暴戾。 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李愔，咬牙切齿道：“此事尚有隐情，就请赵王来为大家解惑吧！来来来，给大家讲讲，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愔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最后头一步一步挪到前头，偷着瞥了一眼书案之后的李二，正好与李二喷着火的目光对视。 顿时吓得心里一颤，一缩脖子，吱吱唔唔道：“这个……那个……误会，误会呀父皇……” “砰！” 瞅着李愔这德性，李二愈发怒火填膺，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让你说你就说，堂堂赵王，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如今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是在告诉天下人，朕是个残暴的昏君，连虚心纳谏都做不到吗？” 殿内诸位大臣齐齐打了个哆嗦，话说陛下这两年修身养性，已经极少发这么大的火。 如今雷霆震怒的模样，令大家心惊胆颤…… 这赵王到底又干了啥？ 真特娘的是个惹祸精啊…… 李愔一颗心颤颤巍巍，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那啥……今日某闲来无事，便带着吾家学堂的几个孩童，前往乐游原游玩踏青……放风筝……” “只不过，那风筝扎得有些大，于是乎，就引起了误会……” 大臣们相互看看，一头雾水，没听明白。 大唐吏治清明，绝少贪腐渎职之案发生，但毕竟生活习惯放在这里，大家都习惯了诗酒风流，平素放纵一些，实在是太过寻常。 一个皇子，跑去放风筝的确不大像话，不过这总比酗酒狎妓好上许多吧？ 放个风筝而已，至于让陛下这般雷霆震怒？ 瞅瞅陛下那眼神儿，杀人的心思估计都有了，其中必有隐情……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敬宗混在人群里，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李愔颓丧惊恐的神情，心中猛地一跳，该不会…… “赵王，该不会你放的那个风筝……就是天上飞的那条龙吧？” 许敬宗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惊呼。 李愔无奈的摊摊手，辩解道：“也并不是龙，只是一个龙头蜈蚣大风筝，看上去有点像而已……” “啊！” “嚯！” “啥？” …… 殿中一片惊呼，一众大臣齐刷刷盯着李愔，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娘咧！ 不会吧？ 还以为是“天降祥瑞”呢，马屁都拍了好几轮了，结果你说那就只是个风筝？ 大家又齐刷刷的看向面如锅底的李二，忽然就都明白了李二为何这般暴跳如雷。 俗话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本以为这是上苍降下的祥瑞，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关中此刻都已经山呼海啸一般歌颂伟大的帝王。 对君王的拥戴之情有如黄河泛滥火山喷发，所有的热情将帝王的声望推上巅峰…… 结果就只是一个风筝。 这特么谁受得了？ 李二目似喷火，恶狠狠的瞪着李愔。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误会，可问题是这误会实在是太大了，眼下长安、关中民心沸腾，都要快聚集起来集合在太极宫大门口为帝王欢呼了。 这下子，让他这个皇帝如何收场？ 哦，降下一道圣旨，告诉那些百姓。 什么“神龙降世”，什么“天降祥瑞”，全都是扯淡，根本没有的事儿，其实就是人赵王闲着没事儿放了个大风筝，大家都误会了…… 事情绝对不会因此而平息。 再是铁板一块的朝廷，也必有反对势力居心叵测；再是平静的海面，也总有暗流涌动。 一旦有人就此机会煽风点火，撺掇不明真相的百姓……或许一场动乱，就在眼前。 李二目光闪烁。 李愔欲哭无泪，他已经从李二的沉默之中觉察到了危机。 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平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出去一个倒霉蛋儿，承担起这个责任，平息有可能引发的不良后果。 而这个倒霉蛋儿，实在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李愔眼巴巴的瞅着怒气凝聚的李二，哀嚎着道：“父王，儿臣也不想的，这是误会啊！” 李二沉默不语，心中权衡得失。 大殿上一片寂静。 少顷，长孙无忌站出来，一揖及地，恭声道：“老臣弹劾赵王，试图利用奇淫技巧之物蛊惑百姓，扰乱民心，损害陛下之名誉，打击帝国之声威。” “居心叵测，以行悖逆之野心，该当三法司立案审理，一旦查实，予以严惩，绝不姑息！” 诸位大臣尽皆一震。 好狠呐！ 这是要将李愔一下子打翻在地，碾落尘埃啊！ 不过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的确是找一个人站出来顶缸，而始作俑者李愔，便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只不过长孙无忌下手有些太狠了而已。 损害陛下之名誉，打击帝国之声威……这是要指控其谋反啊！ 马周急忙出列，启奏道：“陛下明鉴！此事影响深远，后果不可揣度，李愔难脱干系。” “不过以微臣之见，其不过是无心之失，断然不会与赵国公所言之悖逆大罪扯上关系。” 长孙无忌瞅了马周一眼，老神在在闭口不言，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 第640章 找人出来顶缸 “悖逆之罪”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李愔是皇子，单只说这一次出兵漠北覆灭薛延陀，李愔率军突袭数千里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杀得漠北人头滚滚尸骸如山，致使铁勒诸部百年之内都不会有力量侵犯大唐北疆，这份功绩，放眼朝堂，谁人能出其右？ 现在的李愔，气候已成，说是军方的“榜样”亦不过为。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跟“悖逆之罪”扯上关系，丢的是皇帝的脸面，动摇的是大唐的军心。 就算李愔当真有“悖逆之罪”，也只会以其他的罪名予以惩罚…… 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将李愔推出来，如此而已。 毕竟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推个人出来“顶缸”，这个人选其实谁都有可能，现在他将李愔推出来当靶子，其他人难道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做么？ 就让大家的火力全都击中到李愔身上去吧…… 能够混到贞观一朝的朝堂之上，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长孙无忌的话音一落，大家便眼睛亮起来，除去马周这等跟李愔关系密切、私交甚好的官员，其余人都怦然心动。 许敬宗第一个站出来，白胖猥琐的脸上此刻满是慨然。 义正辞严道：“京兆尹此言差矣！风筝一物，古已有之，春秋之时用以军事，入隋以来多做娱乐，无论王侯公卿，亦或贩夫走卒，人尽皆知。” “然则，吾等只见过燕、鸢、蝶等等形状，皆是飞鸟，寓意翱翔天空，可谁曾见过以龙之形状扎制风筝？” “自上古而始，龙便是瑞兽，见之则吉、拜之则祥，更且，谁人不知龙乃帝王之象征？” “赵王才华横溢、学究天人，自然更不会不知。可他明知如此，却不扎制一个虎，也不扎制一条蛇，偏偏要扎制这样一条龙……” “其心思之歹毒，已然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矣！” 娘咧！ 李愔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混蛋掐死！ 什么叫司马昭之心？ 你们将老子推出来顶缸也就罢了，还要冠以一个谋反的罪名？ 老子抱你儿子跳井了，还是祸害你闺女了？ 眼瞅着这帮子老奸巨猾的东西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呀，这时候也别讲究什么风骨了。 李愔上前两步，拜伏于地，扯着嗓子就是一生干嚎：“父皇，儿臣冤枉呐！” 李二自然知道李愔是冤枉的。 阴谋悖逆，篡夺皇位？ 绝无可能。 时至今日，李唐皇族的统治早已根深蒂固，不是没人可以掀翻李唐皇族的皇位，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权力尽皆来自于皇帝的李愔。 没有了皇帝的诏命，右屯卫数万兵卒谁会听李愔的，跟着他造反谋逆？ 况且，李愔也绝无理由这么干，皇位迟早都是他的。 不过看着李愔一脸悲怆满是冤屈的表情，李二气便不打一出来。 你冤枉？ 你特么还能有老子冤枉？ 老子就坐在两仪殿里，没招谁没惹谁，结果天上飞来一条神龙便“天降祥瑞”了，然后这“祥瑞”又莫名奇妙的成了一个大风筝…… 你说你冤，老子的冤屈跟谁说？ 李二面沉似水，对于李愔呼天抢地的作态无动于衷，环视殿内诸臣一眼，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马周正欲开口替李愔开脱，岑文本上前一步，颤巍巍说道：“许延族之言，实在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不过是一个风筝而已，固然引起一场误会，只需向百姓解释清楚，自然一切谣言尽皆平息。” “不过赵国公有一句话说的也有道理，此事既然因赵王而起，他自然是脱不开干系的，似他这般于京城之内放飞风筝，的确有觊觎皇宫之嫌疑，应当予以惩罚，以儆效尤，并且制定律法，予以杜绝。” 他比马周想得更深一层，如今赵王地位渐渐稳固，朝中大臣逐渐向赵王靠拢，与长孙无忌等关陇贵族形同陌路，针锋相对。 若是任凭长孙无忌揪着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不放，说不得就会在朝中掀起一场风波，不知有多少人将会被波及，这对于目前稳定的朝政极其不利。 李愔需要的是稳定，长孙无忌等人要的才是变数。 李愔功勋赫赫，又深得皇帝宠爱，将他推出去顶这个缸再合适不过，反正陛下也不会当真将他如何。 若是陛下迁怒于他人，势必要牵扯出一场动荡来…… 如今，也只有委屈李愔了。 吏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此前还一直老神在在置身事外，听了岑文本之言，顿时反应过来。 连忙上前站到岑文本身边，附和道：“陛下明鉴，岑侍中所言极是，赵王固然是无心之失，但造成如今这般影响，若不对其惩戒，有失公允。” 中书侍郎杜正伦亦道：“微臣附议。” …… 李愔大怒，娘咧！ 一个两个的都看小爷不爽是吧？ 落井下石啊简直！ 不过信念一转，他就明白了岑文本、李道宗等人的意图。 这是让小爷出去顶缸，将这件事尽早完结，一面牵连太广，导致朝政动荡…… 说实话，李愔可以理解。 他现在锋芒正盛，这固然与他最开始“不站队”的初衷相悖，但是随着时局的发展，这已经是无法逃避的选择。 除非他愿意与那些个世家门阀同流合污…… 眼下最亟待去做的，便是保持朝政的稳定，使得太子能够安稳的行驶储君的权力，逐渐培植属于东宫的力量，尽早完成接班的准备。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愿意被大家推出来顶缸啊！ 凭什么？ 小爷就只是放了个风筝而已！ 百姓们因此误会，与我何干？ 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很显然，李二没打算跟他讲王法，这件事必须有人站出去顶缸。 在李二看来，这个人选最好是李愔。除去那些个政治方面的考量权衡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解恨呐…… 李二略一斟酌，道：“此事影响甚坏，后果难料，李愔难辞其咎。” “不过念在其乃无心之失，着即降爵一等，予以惩戒，以儆效尤。李愔，汝可心服？” …… 第641章 独一份 李愔很想大喊：我不服！ 可他虽然性格有些倔强，在外看来也有些棒槌，但到底非是“头铁”之蠢货。 人在屋檐下，那就得低头，丢点脸面吃点委屈固然心中郁闷，但若是因此撞个头破血流，那更不值得。 叹了口气，精神恹恹：“儿臣，知罪。” 万恶的旧社会啊！ 没法治、没人权，奖惩刑罚皆在帝王一念之间。 纵然是李二这等懂得约束自己权利的圣主，也无可置疑的将自己当作天下的主人，金口御言，令出法随，视律法如无物…… 瞅瞅殿上群臣一个个尽皆失望的模样，李愔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人爱，有人恨，有人愿意伸把手提携你，有人恨不得一脚将你踩入泥泞…… 然而李二的处置令所有人都难称满意，马周等人觉得此事错不在李愔，不该将李愔推出去顶缸。 长孙无忌等人觉得惩罚有些轻，这厮的爵位今天降下去，不定何时又升上去，全无意义。 李愔叹了口气。 貌似古往今来，因为放风筝而丢了爵位，怕是也唯有他这独一份儿吧？ 青史之上，千年以后，或许可以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从神龙殿出来，晚霞满天，光辉绚烂。 一众大臣尽皆留在殿内，商议着如何处置这件尴尬的误会。 被“神灵祥瑞”刺激得激动的关中百姓尚在不停的欢呼，这个时候若是直白的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误会，你们都想多了，后果实在难料…… 这需要有计划、有步骤的去缓和百姓兴奋的心情，将这股热潮缓和下来，慢慢降温。 然后在公布对于李愔的处罚，将此事的过错尽皆推到李愔的身上，使得百姓更加容易接受。 李愔没耐心去处置这样的事情，咱是最冤枉的一个，难不成还要跟着你们殚精竭虑的消弭影响？ 装着耍脾气的样子，便被李二给撵走了…… 出了神龙殿，绕过一处宫墙，便见到两个娇小貌美的小宫女站在路旁。 见到李愔，便上前齐齐敛裾万福，恭声道：“奉吾家殿下之命，请王爷前去一晤。” 李愔站住脚步，瞅了瞅，认出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侍女，心中一跳，忙道：“前头带路！” “喏！” 两个小宫女施礼，盈盈起身，在前面带路。 绕过两处假山，一处宫阙，李愔觉得不对劲，问道：“这好像不是前往淑景殿的路吧？” 其中一个小宫女客气的回答：“殿下正在晋阳公主寝宫之中。” 两位公主见李愔的地方，并未在晋阳公主的寝宫，而是在御花园。 清清池水一泓碧波，莲叶舒展有若蓬盖。 一处朱漆彩绘的优美雨廊，廊外近着池水的地方栽植着几丛牡丹，枝叶舒展，花开正艳，玉笑珠香，富贵堂皇。 雨廊内铺着地板，上面设一矮几，一个红泥小炉放在一侧，红红的火苗舔舐着一个黑陶水壶的底部，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气。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相对跪坐，矮几上放着几个白瓷碟子，碟子里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另有一套茶具放在茶盘里。 一身道袍、身形纤瘦优美的长乐公主正将道袍的衣袖卷起，露出一截儿欺霜赛雪的小臂，玉手纤纤，从火炉上提起茶壶，将滚烫的开水注入茶盘里的一个黑陶茶壶。 景致悠然，美人如玉。 夕阳晚照，茶韵飘香。 李愔上前道：“见过两位妹妹。” 然后也不待两女说话，便径自跪坐到矮几旁，三人成品字落座。 斜阳余晖自窗外洒入，映照在两位天姿绝色的公主身上，睫毛如羽，容颜如玉，秀美的脸庞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晕，细细软软的绒毛清晰可见。 芙蓉如面柳如眉。 侍奉在雨廊下的宫女上前，跪在李愔身侧，轻柔的将一个白瓷碟子放在李愔面前，这是食用糕点之物，而后柔声道：“王爷请用。” 李愔抬眼瞅了一下这个重新起身站在雨廊下侍候着的小宫女，郁闷的叹了口气，道：已经不是王爷了。” 那小宫女愕然，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也颇感奇怪，齐齐看向李愔，前者秀美微蹙，轻声道：“怎么回事？” 前朝刚刚发生的事情，尚未传到後，她们自然不知。 李愔简略的说了经过，继而仰天长叹：“放了个风筝，然后丢掉了爵位，不仅仅前无古人，甚至可以后无来者！” “悲乎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哈！” 晋阳公主没忍住，掩唇一笑，眼眸灵动：“谁叫六哥不带着我们前去呢？若是我在，想必父皇是不会惩罚于你的。” 长乐公主亦是莞尔，旋即敛去笑容，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 “多好的诗句啊，若是旁人道出来，则可感受到那一股生不逢时、消极苦闷的心情，可是从六哥口中道出……自己作死，怨的谁来？” 李愔心中大为惊异，上下打量了长乐公主一眼，这位一贯清冷的性子，居然可能有这般刻薄取笑的话儿说出来？ 啧啧，转性了啊。 被李愔灼灼的目光上下扫视，长乐公主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眨动几下，端起一杯茶水，凑上红唇，浅浅的呷了一口。 仪态柔美，目不斜视。 看着长乐公主温言问道：“未知两位妹妹找我，所为何事？” 他这一问，晋阳公主清丽的脸庞顿时布满愁云，跪坐在那里扭动了一下腰肢，苦恼道：“父皇要给我赐婚了。” 李愔一愣。 赐婚？ 再去端详面前的晋阳公主，这才陡然发觉，那个缠着自己让自己背着，冬天因为怕冷会将脚丫放在自己被窝里取暖的小丫头，在不经意间已经长大了…… 依旧还是那般纤弱瘦削，一头青丝高绾，云堆翠髻，精致的面颊只有巴掌大小，淡扫蛾眉，光润玉颜，气若幽兰。 …… 第642章 晋阳公主赐婚 亭亭玉立，榴齿含香。 如水般温婉柔美，如狐般灵性智慧，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却已然不知不觉间，长成为青春烂漫的少女…… 恍惚之间，李愔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欣慰于这个本该在最灿美的年华夭折的女孩，终于长大成人，亭亭玉立；失落于再也不能痴缠着自己玩玩闹闹，终要避嫌。 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最宝贝的东西遗失了一般惆怅…… 深吸口气，李愔挤出一抹笑容：“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呀！” 晋阳公主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清理的俏脸上满是郁闷，秀眸闪闪的瞪着李愔，埋怨道：“都不知是谁家的男儿呢，咱么知道就是一桩好姻缘？” 李愔忙问道：“是谁家男儿有这等福气，能够娶得钟灵毓秀、花容玉貌的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抿抿嘴唇，没有一丝笑容，惆怅的叹了口气，恹恹道：“是长孙净。” 李愔吃了一惊，不敢置信道：“谁？” 晋阳公主懊恼道：“长孙净！” 李愔当然知道长孙净是谁，他只是想不明白，李二为何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晋阳公主嫁给他？ 长孙净，长孙无忌的第七子…… 长安城中，功勋贵戚无数，世家门阀林立，人品、相貌、才华尽皆出众的世家子弟数不胜数，选择哪一个成为晋阳公主的驸马不行，非得要选择长孙无忌的儿子？ 前有长乐公主与长孙冲的恩怨纠葛，现有李二对于关陇贵族的打压，对于长孙家的疏远。 李愔几乎可以想象一旦晋阳公主嫁入长孙家，将会在李二与长孙家的政治斗争中充当着怎样的角色，面临着怎样的委屈。 李愔默然不语，面无表情。 李二此举，是为了稳住长孙家，从而降低关陇贵族们的提防之心，能够顺利的进行他削弱门阀的大计么？ 然而无论如何，亦不该将晋阳公主丢出去充当一个政治牺牲品！ 李愔从不怀疑李二对晋阳公主的宠爱，但是为了江山的稳固，为了自己政治宏图的实施，却谁都可以舍弃。 这就是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 长乐公主默默为李愔斟了一杯茶水。 晋阳公主环视四周，挥了挥小手，将侍女都远远的赶走。 这才微微俯着上身，两只清亮的眼眸盯着李愔，小脸儿上满是焦急哀求：“好哥哥，你快帮帮我，我不想嫁给长孙净！” 李愔看了晋阳公主一眼，低头拈起茶杯，却又放下，使劲儿揉了揉脸，苦笑道：“父皇金口御言，此举只怕早已权衡多时。” “我何德何能，能够试图阻拦父皇回心转意？” 他看向一旁清冷自若的长乐公主，道：“若是真不想嫁，还不如求求你这位好姐姐，父皇面前，唯独她的话才听得进去。” 的确，李二对于晋阳公主溺爱非常，但是论起重视，却远远不及长乐公主。 或是心存愧疚，或是敬其才华，总之只要是长乐公主的谏言，李二基本从无反驳，一律采纳。 就连当年李二意欲恢复汉朝旧制、封建天下，都是长乐公主以死相谏，才使得李二收回成命，打消了这个主意…… 自己在李二那说的话，能比长乐公主更好使？ 晋阳公主也看向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玉容古井不波，拈着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樱唇微抿，似乎是品味着茶水的回甘，须臾，才轻叹道：“这件事上，我亦无能为力。” 从听闻父皇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便屡次劝谏。 自己与长孙冲之间的恩怨纠葛，如今早已理不清说不明，长孙家上上下下岂能对自己没有怨气？ 如今自己身在皇宫，他们无法可施，若是晋阳公主嫁入长孙家，这股子怨气必定会倾泻到她的身上，即便是舅父长孙无忌也压制不住。 她岂能看着自己的胞妹重蹈自己的覆辙？ 奈何，父皇根本不听…… 对于皇帝来讲，为了江山社稷、心中宏图，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李愔两手一摊，无奈道：“你都无能为力，我更是有心无力啊！” 晋阳公主又是烦躁又是恼火，小性子发作，大发娇嗔道：“我不管，六哥若是不能让父皇收回成命，我可怎么办啊！” 长乐看着晋阳公主清丽秀美的小脸儿，心底嗟叹，当年她嫁入长孙家的时候，也是这般年岁。 既不懂得为媳之道，更不知人心险恶，外人眼中看似门当户对、金童玉女，实则背地里自己忍受了多少委屈、吞咽了多少泪水？ 所有的付出，只为了维护父皇的统治。 如今，这个前两年还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痴缠着自己的妹妹，却也将嫁作人妇，重蹈自己的覆辙。 生于天家，便是这般无奈…… 心中怜惜，神色微黯，长乐公主并没有出言叱责。 晋阳公主又看向李愔，软语哀求道：“六哥你快快帮我像个办法，我不想嫁给长孙净！” 李愔叹气道：“非是我不愿，只是此乃父皇圣意，我又能奈何？” “你也知道陛下的性格，看似爽朗大气，实则最是刚烈，乾纲独断，这件事怕是谁也不能劝阻父皇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他是真的向帮助晋阳公主，小丫头缠着自己脆生生喊哥哥仿佛就在昨日，这才几岁，就要为了皇室的稳固不得不嫁作人妇？ 长孙冲那是自己身体有毛病，导致长乐公主不能怀孕，否则只要想想这么点儿的小姑娘就得怀孕生子…… 李愔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万恶的旧社会啊…… 可他哪里有办法劝阻李二？事关朝政布局，没人能让李二改了主意。 晋阳公主抿着嘴唇，不说话了，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瞬间变得红润，盈盈水汽逐渐凝聚，泫然欲泣，秀美的小脸儿满满的尽是委屈和失落，吾见犹怜。 李愔只觉得心脏“砰”的一跳。 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他是真的将晋阳公主当妹妹、甚至当女儿一样疼，曾经为了不忍见这个明媚可人的小丫头在花儿一般的年纪便夭折凋零，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 …… 第643章 程处亮前来 现在晋阳公主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难道这个时候，能够人心看着她成为政治的筹码，葬送一生的幸福？ 长孙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与关陇贵族将会在接下来的年月里展开怎样残酷的斗争，没人比李愔更清楚。 一旦晋阳公主嫁入长孙家，结局可想而知。 尽管没人敢明面上对她如何苛待，然而一面是自己的丈夫，一面是自己的父兄，让这个敏感而脆弱的小丫头如何自处？ 揉了揉脸，李愔长叹一声，无奈道：“我试试吧，但是不敢有任何保证……” 几乎就在一瞬间，晋阳公主那张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小脸儿，转变成笑容明媚神采奕奕，即便美眸之中依旧还氤氲着未来得及消散的水汽。 变脸真快呀…… “谢谢六哥！就知道六哥对我最好了！” 晋阳公主甜甜的娇笑。 听闻李愔应承下来，长乐公主也转过头，怒气消散，问道：“你有办法？” 李愔摇头道：“哪里有办法？待我好生想一想再说。” “嗯，”长乐公主柔声道：“这件事，我帮不了，唯有找你，不过你也要慎重，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这件事非常敏感，搞不好不但会惹得李二暴怒，更会与长孙家解下深仇。 未等李愔说话，晋阳公主已经微微俯身，两只眼眸亮晶晶的，低声道：“六哥何不寻个由头将长孙净的揍一顿？” “只要给他弄点伤，将养个一年半载的，这事儿估计就黄了，反正这也是六哥的拿手好戏，不是么？” 李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叫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地痞流氓？ 再者说，得将长孙净打成何等模样，才需要将养个一年半载？ 小丫头看上去萌萌哒漂亮得冒泡儿，却也是个心狠的，不好惹…… 只得劝解道：“这只能指标却不能治本，于事无补，陛下的意图是稳住关陇贵族，没有长孙净，还有长孙溆、长孙湛，甚至于没有长孙家，还有令狐家，还有侯莫陈……” “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能干，不但我不能干，你们也千万别试图打伤长孙净。” 打折长孙净的腿？ 这事儿万万不能干。 关陇贵族非只长孙一家，李二完全可以在长孙净不适合联姻的情况下换一个联姻对象，达到的效果几乎是一样的。 甚至于现在恐怕李二联姻的第一选择根本就不是长孙家，长孙净出了意外，更能名正言顺的再拉拢一个关陇贵族的中坚，达到分化关陇贵族的目的。 尤为重要的是，自己不是不敢打人，世家子弟寻个由头拽出来一个打断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刚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连爵都被剥夺了，短时间内就算再处罚他，难不成还能一撸到底、贬为庶人？ 但是打谁都行，却绝对不能打长孙净。 此前便有传言他为了破坏长乐公主的婚事，谁提亲就找谁的麻烦，甚至于使得丘神绩被乱箭射死、死状可怖，搞得直到如今也无人敢向长乐公主提亲。 为此，李二时不时的就发脾气，打骂李愔一顿。 如今若是再找长孙净的麻烦，那肯定不好使。 老虎不发威，可觉得不能当李二是吃素的！ 到了那个时候，鞭子、板子什么的估计已经无法宣泄李二的愤怒了，能扒了他的皮…… 长乐公主也明白李愔的顾虑所在，警告晋阳公主：“千万别试图耍小聪明，否则后患无穷。” “哦。” 委委屈屈的答允一声，晋阳公主一脸希冀的看着李愔：“那六哥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李愔没好气道：“都说了要从长计议，急什么？反正成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缓缓图之，总要找个稳妥的法子才行。” 想了想，觉得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伶俐，却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不见得就听从长乐公主的警告。 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最好别偷偷摸摸的搞什么小动作，激怒了陛下，说不得事与愿违。” 晋阳公主眼珠儿转了转，打消心里的念头，乖巧的颔首：“知道啦，六哥。” “等我回去好生琢磨琢磨，待有了想法，再来告诉你们。” 李愔起身告辞。 …… 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李愔起床尚未洗漱，便有仆人前来告知，卢国公府两位郎君已然在前厅等候。 李愔无语。 什么事犯得上这般着急？ 赶紧洗漱完毕，到了前厅见到程处亮、程处弼两兄弟正做着喝茶，便问道：“早膳用过了？” 程处弼道：“用过了，二兄昨夜便吩咐了家仆，早早备好早膳，拉着我一起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李愔坐下看向两兄弟问道。 “还不是清河公主的病情加重，寻遍了御医亦是无用，之前听说过王爷认识一位孙道长，医术高超，还望王爷能够请孙道长出山啊！”程处亮满脸焦急的说道。 谁都知道程处弼是李愔的铁杆，程处亮拉上他，也是希望李愔能够尽心尽力的去邀请孙思邈。 清河公主的事情，李愔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人已经找上门，事已至此李愔无奈道：“得咧，咱也不吃饭了，这就动身吧。” 程处亮忙道：“在下已经在车上备了点心茶水，上车垫吧一口，委屈了王爷，在下记着您这份情。” 李愔道：“这话说得生分，都是自家兄弟，风里火里都不带皱一皱眉头，何况只是举手之劳？我去换身衣服，这就出来。” 程处亮感激道：“有劳王爷。” 待到李愔回去换衣服，程处亮对程处弼说道：“外间都说王爷跋扈，实则极讲义气，是个值得结交的，三弟往后定要以诚相待。” “似咱们这等世家子弟，要看顾着家族利益，整天明争暗斗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结交一个知心好友不容易，要好生珍惜。” 程处弼颔首，憨直道：“弟弟省得，不过二兄你也过于客气了，赵王这人不仅是讲义气，度量也大，但凡谁求着什么事儿，绝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是咱们这等关系？其实二兄你直接来了便是，根本用不着拉着我。” 程处亮看了看兄弟憨厚的面容，无语叹气。 这傻兄弟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懂，这往后在朝堂上怎么混？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也正是这等毫无机心的憨直性格，才能跟李愔这样的人精混到一块儿。 人家可能就愿意结交这样直来直去的，毕竟抡起玩心计、弄手段，世家子弟当中那个比得了人李愔？ 跟狡猾奸诈的人玩阴谋诡计玩累了，自然会亲近程处弼这样的憨货，不用防着啥，省心…… 第644章 前往终南山 少顷，李愔换了一套青色直裰，收拾停当，与程家两兄弟一齐出府，登上程家兄弟带来的马车，径直奔赴城南。 路上，李愔随意吃了几块点心，喝了点茶水，垫垫肚子。 春明门刚刚开门，马车便出了城。 到了孙思邈居住的医庐，却被几个在此学医的太医院学子告知，孙思邈因为躲避清净，已经前往终南山一处道观居住了十余日。 程处亮顿时一脸愁容。 谁都知道孙思邈正在编撰《千金方》的下卷，废寝忘***益求精，等闲绝不接受求医，这会儿更是干脆搬去终南山中隐居。 恐怕就算是找上门，孙思邈也必然不会答允下山。 李愔却不管那个，直接问清楚了地址，带着程家兄弟驾车便赶赴终南山。 车上，程处亮为难道：“这个……王爷，既然孙道长故意躲去终南山，咱们即便找上门去，怕是亦不会轻易答应下山，要不，咱们缓几天？” 事实也就是他心情急切，清河公主产后虚弱、伤及根本，这等病情非是一朝一夕便可治愈，自然耽搁个三五天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与清河公主感情极好，一是片刻都忍不住罢了。 若是当真一位皇室公主危在旦夕，太医束手无策，孙思邈又岂能不给医治？ 不止是公主，就算是长安城中那些个王侯公卿，如若是哪一个病入膏肓、危若累卵，孙思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位神医固然淡泊名利、视富贵如浮云，却绝非不近人情…… 李愔笃定道：“放心吧，既然清河殿下的病情不易拖延，今日既然前来，无论如何也得请到孙道长，好生诊治。” 程处亮也是个爽快人，拱手道：“无论如何，今日这份情，在下记在心头了，改日必有厚报。” 李愔不以为意道：“不必如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事实上他今日前来寻孙思邈，并不仅仅是请其前往卢国公府为清河公主诊病，亦有别事相求…… 马车进入终南山地界。 从车帘望出去，山峦起伏，郁郁葱葱。 茂密的树林铺满山岭，枝叶繁茂生机盎然，山脚下的农田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溪流潺潺，宛若桃源。 待到马车沿着山路驶入山中，头顶便被遮天的树冠所遮挡，阳光透不过来，洒下一片阴凉。 树林间鸟雀飞舞、小兽欢腾。 进了山，景致陡然不同，泉石清幽、绝诸尘嚣，偶有枝叶稀疏之处，仰首相望，山巅白云缭绕，远隔尘世。 马车晃晃悠悠，在狭窄但尚算平整的山路间辚辚而行，时不时惊起路旁山林之中的鸟雀，“扑棱棱”拍打着翅膀飞上树梢，有猴子在林木之间攀援跳跃。 转过一处低矮的山隘，眼前出现一处由两道山梁夹持的小谷，谷中一条小溪水白如练，两岸平缓。 一畦一畦菜地沟陇俨然，一道简陋的石桥横跨小溪，石桥尽出，是一座朱墙黑瓦的小道观。 马车抵达道观门前，几人先后下车，李愔上前，侧耳听了听，院内并无声响，便信手推了推山门。 山门无声而开。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地上铺着青石，尚算平整，一个青铜香炉放在正殿门口的石阶之下，两侧有厢房数间。 正殿挂着一方匾额，上面“紫云观”三个字圆润秀挺，颇似名家手笔。 一个梳着总角的童子从正殿内跑出来，宽大的道袍在身上晃晃荡荡，见到站在门口的三人，揖手一礼，好奇问道：“三位贵人，从何而来？” 这童子年岁不大，相貌清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很是可爱。 李愔道：“吾兄弟三人，前来寻访孙道长，不知道长可在观内？” 童子指了指小谷一侧的山岭，道：“道长早起进山，采取几味草药，尚需一些时候才能回来。” 李愔道：“不知吾等可否入内等候？” 童子道：“远来是客，请随我来。” 言罢，转身引着李愔三人迈步走入院内，来到香炉左侧的一间厢房。 房内铺着光洁的地板，几人脱去鞋子，来到屋内，童子恭敬道：“还请几位稍坐，待我去烧了水来，给几位沏茶。” 略微躬身，便退了出去。 打量屋内陈设简单，几面墙壁都露着青砖，头顶的屋梁亦是用终南山的松木搭建，只是去了树皮，显得简朴古拙，别有一番返璞归真的意味。 然而李愔踏入房中的一刹那间，目光、心神便尽皆被此刻房中一人所吸引。 厢房之内，正中摆设的一张矮几旁，正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侧卧在那里，一手屈起拄着地板支撑着上身，一手拈着一个小巧的酒杯，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愔…… 两人目光相触，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袭上李愔心头。 这老道须发皆白，没有什么“鹤发童颜”，一张脸犹如干枯的树皮一般沟壑纵横皱纹密布。 枯瘦的身躯掩在一袭破破烂烂的道袍之下，骨架却是粗大得很，没有半分衰老之气。 最让人动容的，是他的眼睛。 一个看上去足足有一百岁的老道士，却拥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望着李愔的时候，目光澄明似有光华闪现，眨动之间，满是愉悦与惊叹…… 精芒闪烁之间，这双眼睛似乎蕴藏着惊人的智慧，能够洞悉宇宙间的一切奥秘，人心之内所有的秘密，亦在其注视之下无有遗漏。 不仅仅李愔，程家兄弟也被老道的神采风姿所吸引，愕然看去。 李愔深吸口气，揖手为礼，恭声道：“在下李愔，未知道长仙乡何处，如何称呼？” 老道士姿势不改，却缓缓笑起来。 “贫道袁天罡。” 袁天罡！ 听闻这个名字，李愔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生，他最最不愿意遇上的场景，毫无疑问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 第645章 袁天罡没听说过 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时代的无神论者，李愔从小便对那些个神神怪怪的东西嗤之以鼻，坚信“人定胜天”，崇信科学无所不能。 然而历经“穿越”这等离奇之事以后，他的立场已经不再是那么坚定。 或许对于鬼神之说依旧心存疑虑，但是关于阴阳五行、奇门遁甲、风水术数这等传统知识，却渐渐有了更新层次的认知。 与李淳风的第一次见面，那厮便一惊一乍的断言自己“命运不合”，本是身陷囹圄、含冤而终的短命之相，却又富贵缠身、运交华盖。 “命数”与“运道”这般截然不同，啧啧称奇。 吓得李愔差一点以为那牛鼻子能够一言揭破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从那个时候，李愔便竭力避免与李淳风的碰面。 那些个看似神神叨叨的本事，实在是给他带来太大的威慑，唯恐一旦被揭破真相，便会被当做鬼怪绑在一个柱子上活活烧死…… 连带着，对于名头更甚于李淳风的袁天罡，李愔更是心存顾忌，避之唯恐不及。 孰料，避来避去终究还是没避开，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儿来…… 吸了口气，李愔看着这位斜倚在矮几上的老道，眨眨眼，状似想了一想，然后缓缓摇头，道：“袁天罡？抱歉，没听过。” 老道脸上正浮现一抹慈祥的笑容，就好似一位备受敬仰的武林高手面对等闲的凡夫俗子，报出名号之后正等着接受尊敬与朝拜。 甚至于脑子里已经下意识的想好了等到眼前这个小子露出激动的神情，说出那些个崇拜莫名的话语。 自己要含着笑淡然的说一声“贫道闲云野鹤，区区盛名，如浮云耳”这样显示高尚境界的客气话儿…… 然而，他听到面前这小子说“袁天罡？抱歉，没听过”。 那慈祥的笑容凝固在老道的脸上，清澈明亮的眼眸之中满满的全是惊讶，不可置信，以及……尴尬。 没错，真的尴尬。 袁天罡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脸皮，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他觉得自己绝对算得上是个名动天下的人物，朝野之间，谁不闻“袁天罡”之大名？ 虽然一生修炼早已超脱了“名利”的桎梏，然而此刻的尴尬，依旧令他面如火烧，极度难受。 就算是当真没听过老道的名讳，可是礼貌上也应该委婉一点吧？ 这小子，特么就是个傻帽啊…… 袁天罡尴尬得不行，程家兄弟则齐齐一拽李愔的衣袖，低声惊恐道：“王爷，你疯啦！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袁道长，即便是陛下当面，亦要以礼相待，岂能这般无礼？” 在这个自然科学未能昌明的年代，袁天罡早已被塑造为神一般的传说。 尤其是这人的相人之术、风水之术，更是被誉为冠绝天下，即便是帝王陵寝，择址建造之时，亦要请教一番。 更有传闻，当年高祖李渊请来袁天罡为其几个儿子相面，袁天罡便曾指出李二有“飞龙在天”之相，结果导致太子李建成的忌惮，欲置这个二弟于死地而后快…… 总之，在唐人眼中，袁天罡就是活神仙！ 孙思邈被称为“神医”，到底还是“医”，不是“神”，普天之下，唯有袁天罡才是“神”！ 程处亮上前一步，一揖及地，惶恐道：“还望道长莫怪，吾这位兄弟平素生性跳脱，喜开玩笑，道长之大名如雷贯耳，天下皆知，他又岂会从未听闻？” “玩笑耳，道长胸襟四海，不与他一般见识。” 如此当面得罪这位活神仙，不想活了么？ 万一惹得“神仙”恼怒，手指一点，你李愔就完蛋了…… 袁天罡呵呵一笑，一双眼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李愔，却是闭口不言。 程处亮有些冒汗，完了完了，这老神仙生气了…… 到底是因为自家之事，才使得李愔今日前来央求孙思邈，若是因此得罪了袁天罡，有什么眼中的后果，自己如何对得起朋友？ 一旁的程处弼感觉到兄长的惊恐，当即闷哼一声，不爽道：“老六说不认得，那就不认得，纵然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天下人人都认得吧？” “二兄勿要大惊小怪，依我看，这牛鼻子不知礼数，倚老卖老，不似好人！” 程处亮大骇，厉喝道：“闭嘴！” 程处弼一脸不忿，却也不敢再说，只是拿一双牛眼气呼呼的瞪着袁天罡。 似乎只要袁天罡开口喝骂，他就敢拿一双铁拳冲上去狠狠的锤几下，非得把这一身老骨头打散了不可…… 袁天罡也不装逼了，气得胡子乱翘，从地板上爬起来，跪坐在那里，瞪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怒道：“小儿无礼！” 想他袁天罡何等人物？ 隋唐以来，无论那一位王侯公卿甚至是帝王至尊，何曾不对自己以礼相待？ 即便是当年乖张暴戾的隋炀帝，那也得规规矩矩的敬请自己上座，口口声声叫一句“袁师傅”，可是这十几年没有回长安城，怎地一下子蹦出这么多初出茅庐的家伙？ 瞧瞧，那个黑脸的小子对自己简直就是无视，不认识咱可以理解，当年咱在长安城呼风唤雨的时候，你小子估计还穿着活裆裤呢，可是没听过咱的名头？ 怎么可能！ 还有这个一脸憨直瞅着就缺心眼儿的小子，哎呦拳头握那么大，你这是想要锤咱几拳？ 娘咧！ 咱虽然乃是化外之人，修身养性餐风饮露，可也只是被称为“活神仙”，还没到真神仙的境界呢，咱也有火气啊！ 他瞪着程处弼，怒道：“谁家小儿，报上名来！” 程处弼虽然听过袁天罡之名，知道这是个牛人，不好惹，可谁叫你跟李愔瞪眼睛呢？ 管你是谁，你敢瞪，咱就敢锤！ 一挺胸脯，朗声道：“卢国公三子是也！” 袁天罡点点头：“程咬金家的小子？” 瞅瞅这混不吝的模样，倒还真有他家老子“混世魔王”的风范，可以确定，不是捡来的。 程处弼粗声粗气道：“昂！你待怎地？” 袁天罡：“……” 这夯货就不会好好说话？ 现在的年青人，都这么楞？ 他自信自己别看老胳膊老腿儿了，但是程处弼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收拾的了。 可自己的岁数都跟这个夯货的祖太爷相仿了，当年也确实跟程家祖太爷有几分交情，这要是当真打起来，传扬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老道丢不起那人呐！ 这个愣货太浑，不能惹…… 他又瞪着李愔，觉得这小子固然无礼了一些，但看上去精明，是个讲道理的，便问道：“你又是谁？” …… 第646章 存在即合理 “要你管？”李愔头都没回的说道。 袁天罡：“……” 现在的年青人，怎地都这么冲？ 老道我这是跟你拉关系呢，套套近乎，缓和情绪，找个台阶下啊好不好？ 可你这张口就怼人的毛病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刻，袁天罡觉得有些凌乱，发现自己似乎跟不上时代了…… 袁天罡有些凌乱。 咱活了一百好几十年，名满天下声动四海，人世间多少王侯公卿贩夫走卒都报以尊敬，哪一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纳头便拜？ 不曾想今日遇到不开眼的了，令他觉得随时都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危机感…… 娘咧！ 这年轻人怎地这般嚣张？ 袁天罡一脸晦气，气得不轻，瞪着面前这两个家伙。 然后，不说话了…… 他那一双十分奇特的眼眸就这么定定的瞪着李愔，从上到下，仔仔细细。 似乎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李愔就是一个绝色美女，那目光如电，誓要将这厮身上的衣服都一件一件的扒掉…… 李愔心里打鼓，就怕的就是这个啊！ 万一被这个半仙儿看出点什么…… 赶紧略微躬身，冷然道：“念在道长这般年岁，本王变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转身欲走。 程处弼素来视李愔马首是瞻，紧随其后。 程处亮有些着急，咱今儿是来求医的，这还没见着孙思邈的，便招惹了袁天罡这位牛人，求医的事情咋办？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本就是李愔的人情，若是为了替自己办事得罪了袁天罡，后果殊难预料，岂不是等同于自己连累了李愔？ 尽管心中不愿，却也知道此刻还是离开此地为妙，只能稍后再来寻孙思邈。 当即一揖及地，执礼甚恭，歉然道：“袁道长勿怪，我这位兄弟性情耿直，想必当真没听闻过道长之名讳，稍有得罪，实乃情理之中。晚辈暂且告辞，稍后带他前来，当面赔罪。” “慢着！” 袁天罡一抬手，也不理程处亮，说道：“暂且留步，老道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李愔已然走到门口，闻言暗叹一声，这一关迟早要蹚过去，否则有这么一个隐患在，自己如何能够安心？ 索性站住身形，对程家兄弟说道：“二位且在外头稍后，我有几句话同这位道长说说。” 程处弼颔首：“若有情况，老六你招呼一声，揍他个老瓜怂！” 程处亮眼前一黑，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弟弟，赶紧一把拉住程处弼的手臂，硬生生给拖了出去…… 屋内。 李愔心中忐忑，硬着头皮走到袁天罡面前，跪坐在矮几一侧，道：“不知道长有何见教？” 袁天罡白眉微微挑起，晶亮的眼眸盯着李愔，缓缓说道：“几年前，老道尚在蜀中游历，曾收到寄来书信。” “言及长安出现一位于术数、格物方面尽皆惊才绝艳的少年，还能写出一手传唱百世而不朽的诗词佳作…” “尤为重要的是，他提及了这少年的面相，连称不懂，说是命数与运道背道而驰，有悖常理，无法解读。不知老道那徒儿所言之人，可是阁下？” 李愔沉默一下，道：“或许便是在下，当初与李淳风道长初遇，他便言及在下的面相，乃世间罕有。” “在下不懂奇门遁甲，更不懂相面风水，不过倒是明白一个道理，存在即是合理。” “故而，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贵师徒尽皆认为是在下的面相殊异，而不是你们的相术有所欠缺呢？” “在下之面相不合天理，那么自然是在下的问题，然而若是因为你们的相术本身有缺陷，看不懂这世间的一些面向。” “却因此给在下或者是与在下同样面相的人带来困惑，引起名誉甚至人身安全上的一些困扰，道长不觉得有违天道、心存愧疚么？” 你们总觉得我的面相奇怪，认为那是我的问题，可是你们为何从来都不觉得是你们自己少见多怪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因为你没见识过，便否认某一种事物，这不是扯淡么？ 面对李愔这番强词夺理，袁天罡皱皱眉，低声嘀咕几句，转而欣然道：“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说得好，老道受教矣！” “老道承认，阁下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是当初骊山之上呼风唤雨，该不会只是巧合吧？” 他从李愔殊异的面相之中看出了某种可能，再联想到骊山之上那一场求雨的故事，结合起来，不由得他不心生怀疑。 他倒是咄咄逼人，孰料李愔嗤笑一声，正欲说话，便见到童子道士提着一个硕大的水壶进来。 人太小，水壶太大，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清秀的脸庞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将水壶放到案几上，小道士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汗渍，对袁天罡恭敬说道：“徒孙给您去准备午膳，您老还请慢用。” 然后又冲李愔揖手为礼，这才规规矩矩的出了屋子。 袁天罡指了指茶壶，道：“请用茶。” 李愔也不客气，提起水壶，将壶内的热水注入茶壶之内。 等了少顷，再将茶水斟满茶杯，将一杯推到袁天罡面前，自己拈起另一杯，凑到唇边浅浅的呷了一口，放到桌上。 李愔指着这茶杯说道：“这一杯茶若是如此放在此处，长久之后，会有何等变化？” 袁天罡正拿起茶杯，未等喝茶，闻言略微沉思，道：“茶杯依旧，茶水干涸。” 李愔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么，茶水究竟去了哪里？” 对于生活了白多个春秋的袁天罡来说，有着太多的生活阅历，李愔只是稍稍一问，他便了解李愔的意思。 正因为了解，所以他立即愣住。 凝神回忆，这样的情景在他悠长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多次，然而他却从未留意，更未去深思这个看似普通的情形。 无人饮用，无人泼洒，可为何水会消失不见？ 不过到底是学究天人的“半仙儿”，虽然弄不懂，但是见识太多了。 沉吟半晌，袁天罡试探着说道：“庄周曾言及日光和风可以使得水分蒸发……具体哪一本书中提及，老道记不得了，但确定有过这番论述。” 李愔颔首。 老祖宗们的智慧不是白给的，显然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了蒸发的现象，但是碍于自然科学的匮乏与落后，并未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647章 毫无用处的米虫 我的确与常人迥异，但并非因为某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善于思考。 瞧瞧，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蒸发现象，千百年来人们从不曾深入思考过，但是我思考了， 可是，你能凭此就说我不正常么？ 袁天罡捋着白胡子，一双眼眉一会让扬起，一会儿纠结。 半晌，才惊觉自己被这个小子给带偏了，这番道理的确毋庸置疑，但是这跟求雨那件事有何关系？ 于是袁天罡颇为恼怒的点了点李愔，不悦道：“休要岔开话题，谁问你蒸发这等现象了？老道再说求雨之事呢！” “老道一生修道，亦不敢说可以引发天机、兴云布雨，汝小小年岁却能做到，你要如何解释？” 李愔叹了口气，一脸怜悯的问道：“敢问道长，贵庚几何？” 袁天罡胡子一翘，傲然道：“百二十有余。” 这年头医疗条件极其落后，“人生七十古来稀”可不是说说而已，等闲乡下，年过花甲便已是难得，古稀之年便是罕有。 若有耄耋之年者，已可称为“祥瑞”，便是皇帝亦要逢年过节降下圣旨，予以嘉奖，若是有期颐之年者……足可轰传天下。 活了一百二十余岁，即便是平民百姓，死后亦可靠山起陵、坟高四丈了…… 看着老道有些骄傲的模样，李愔轻笑一声，道：“人活着，可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有些人戎马一生，年纪轻轻便夭折，可其事迹天下皆闻、彪炳史册。” “便如同冠军侯霍去病，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辉煌灿烂、光耀千古，便是千年万年之后，子孙后代亦要心生仰望，视其为民族魂魄、家国脊梁，生命短暂，却绚烂夺目。” “有些人则悠然度日，从无建树、更无功绩，于国无利、于民无益，痴痴然年长百岁，与米虫何异？” 袁天罡懵了一下，然后眼珠子瞬间瞪圆。 米……米虫？！ 简直岂有此理！ 老道差点气疯了，他这一生充满了传奇，帝王将相不知见过多少。 于风水术数一道，他堪称学究天人，观人间福祸、测人生吉凶，可洞悉天机趋吉避凶，哪一个在他面前不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 何曾遇到过这般无礼之小儿，居然视他为米虫？ 一个痴长百岁，毫无用处的米虫…… “砰！” 袁天罡百余年的修为也压制不住心底升腾的怒火，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小儿好胆！尔居然如此无礼，真以为老道年岁大了，就无法教训你这个狂妄之徒？” 李愔不为所动，嗤之以鼻：“活了一百多岁，却连雨水是怎么回事儿都不明白，说您是米虫你还挺抱屈？” 袁天罡坐在那里，一张脸满是怒气，枯瘦的大手指着李愔：“好，那就请阁下跟老道说说这雨水到底怎么回事儿，说的明白，老道给你赔礼道歉，自认米虫之名。” 他是真的动了肝火！ 沙场对阵斩将夺旗，那不是老道所擅长的事情，但若是说到闪转腾挪单打独斗，纵然百余岁了，也还没服过谁！ 面对恐吓，李愔一点都不怕，依旧指着桌上那个茶杯…… 不得不说，这老道的确有几分修为，刚刚盛怒之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声势很大，但是这个茶杯依旧稳稳的放在那里，连茶杯中的半杯茶水都没有溅出来一滴。 “敢问道长，这杯茶放置久了，杯子仍在，那么茶水去了哪里？” 袁天罡怒道：“放屁！刚不是说了蒸发了么？” 李愔摇摇头，道：“那蒸发去了哪里？” 袁天罡一愣，想了想，道：“就如同开水煮沸那般，化作水汽。” “正确！” 李愔抚掌赞叹，继而说道：“那么这股水汽，最终去往何处？” 袁天罡又怒了，他就得这混小子就是在消遣自己，瞋目道：“那谁知道？水汽无色无形，无所不在，谁又能准确知晓它去往何处？” 李愔对于袁天罡的恼怒无动于衷，又问道：“那么请问道长，既然茶杯放置久了，杯中茶水会蒸发为水汽，江河湖海之中的水，会否同样会蒸发？” 袁天罡又愣了，心说这小子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按道理来说，无论茶杯中的水，还是江河湖海中的水，那都是会蒸发的，茶杯中的水太少，蒸发之后无法追寻其踪迹。 可江河湖海之中的水蒸发，必然产生大量的水汽，这些水汽去了哪里？ 目光闪动，老道意识到一旦李愔接下来问自己这个问题，那根本无法回答，必然又一次陷入被动，干脆一瞪眼，耍横道：“要说什么，干脆点！” 李愔揉了揉额头。 这老道不仅名满天下，更是名垂后世，乃是一位奇人，可这性格却有些返璞归真，好似老小孩儿一般…… “道长可曾留意，天上的云彩，有时洁白如丝，有时乌黑似铅？” 袁天罡想了想，的确如此，但是他没有言语，只是略微点头。 李愔继续：“那么道长可曾想过，为何会有这等变化？” 袁天罡不耐道：“云彩洁白，代表天气晴朗，云彩乌黑，那就是携带风雨，这三岁孩子都知道，老道岂能不知？” “在下问的是为何会有这等变化？” 袁天罡的怒火渐渐消散，他发现这小子似乎并非与自己抬杠，而是确实言之有物。 为何云彩有时洁白，有时乌黑？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等变化？ 没等袁天罡回答，李愔已经自顾自说道：“想来道长也是不懂的，您活了一百多岁，或许从来就没有关注这个现象，更没有去深究这其后的道理……” 不待袁天罡发怒，李愔又道：“您说在下面相迥异、不似常人，在下承认，因为在下根本就不是常人，在下是个天才！” “您还别生气，更别不服，这云彩的变化，千古以来谁曾去探寻其原因？唯有在下！而又有谁弄明白这背后的因果？还是唯有在下！” “在下天赋异禀，才华横溢，面相自然与常人不同，道长虽然活得岁数不少，但从未见过在下这等天赋异禀之人，自然未曾见过在下这迥异于常人的面相，何足为奇？” 袁天罡瞪着眼睛，被李愔绕得有些晕。 …… 第648章 袁天罡怒了 这说来说去，就是说你小子面相迥异，不是你自己的毛病，而是老道活了这么些年只顾着当米虫了，没什么见识，所以大惊小怪？ 袁天罡有些不忿，却又觉得无言以对。 人家话虽然说的难听，但道理并没错，千百年来水曾去关注水汽的变化，雨水的成因？ 袁天罡心中不忿，却也顾不得发怒，摆摆手，急不可耐道：“休说那些个没用的废话，赶紧给老道说说这云彩黑白之间的分别，说得明白了，老道既往不咎。” “说不明白，莫怪老道出手教训你，以大欺小！” 他是当真好奇。 一个人活得年岁大了，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难免好奇心降低。 然而他既然知道李愔的格物之道天下无双，说的又是云彩时黑时白这等寻常常见的景象，难免忍不住刨根问底。 却并未发觉其实他已然渐渐淡化了对李愔奇异面相的揣测…… 李愔也不虚，说起风水面相咱不如你，可若是讲起物理知识，你算个屁呀？ “天地有阴阳，循环不休，而生万物。水为阴，自天而降，然其从何而来？” “阳者，清明而上也，由此可见，雨水固然从天而降，然则其来源，却是由下而升，水汽自地表升起，到了天空凝聚成云。” “水汽不足，则云彩洁白轻柔，随风飘荡，待到水汽充分，云彩含水足够，便渐渐转黑，体重阴沉，达到一个临界，凝结在云彩之中的水汽便会从天而降，行成雨水。” “而雨水降落地表，聚集成江河湖海，再次蒸发，升腾而起，又一次凝聚成云……如此循环不休，正和天地大道、阴阳至理，不知道长以为然否？” 袁天罡眼珠子睁大，这等后世幼儿园小班儿童都明白的道理，却令他一时间惊为天人！ 娘咧！ 就是这个道理啊！ 一番话不仅讲述了水汽与雨水之间的关联，更重要的是暗合道家“阴阳互济、循环不休”的真谛。 袁天罡立即认识到，从今而后不仅世人将会知晓雨水之形成原因，更会愈发认可道家之真谛，这对于道家学说的传播将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 瞧瞧，天地万物、自然规律，都是按照咱们道家的原理在运转，什么儒家、法家、墨家，唯有道家才是天地正朔、万物法则！ 老道激动的不行，哆哆嗦嗦的捋着胡子，两眼放光，赞叹道：“阁下果真学究天人，堪称当世第一格物大家！” “自古以降，世人只知云烟成雨，却从未真正去追寻雨水的成因，相信只要房公子这番说辞传扬出去，定然彪炳史册，令世人叹服！” 李愔冷笑：“天地玄黄，唯阴阳二气，结成万物。道家学说，已然窥得天地至理，终有一日，会令万民信仰。” “不过凡事都要有一个过程，想要让天下人尽皆认可道家学说，那就要不遗余力的鼓吹宣扬，需要无数人的精诚奉献。” 呵呵，想要让咱免费给你们道家做宣传？ 也不是不行，但代价总要有一些吧…… 袁天罡捋着胡子，眼眸微微眯起，道：“正是需要阁下这等格物大家予以配合，还请放心，稍后老道会送信至龙虎山，禀明天师，道家一脉，自会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予以后报。” 李愔微愣。 这老道居然传承于天师道？ “未知道长师承哪位真人？” “呵呵，老道之师祖，乃是宼天师。”袁天罡一脸傲然。 宼天师啊！ 天师道历史上最着名的人物，被称为“北天师道祖师”的寇谦之，对原始的道家粗鄙风貌予以改革，得到北魏朝廷的器重。 从乡野而入庙堂，北魏太武帝封其为国师，终北魏之世，崇信不衰。后周承魏，崇奉道法，每帝受箓，如魏之旧。 妥妥的牛人！ 不过……这跟咱有啥关系？ 隋唐时期的道家，也就那么回事儿，在民间拥趸甚众，但是朝堂之上，也只是被李二挂起来做一个吉祥物，没什么影响力。 到了宋朝，天师道才开始进入朝堂，成为道家正朔…… “居然是寇天师之真传，失敬失敬……”李愔恭维了一句。 见到袁天罡面有得色，便道：“只不过道长活了百余岁，却并未得到天师真传，区区一个水汽之变化，便不曾用心揣摩、观察，道家之经义，亦未曾见到有何建树。” “您自己说说，空长百岁，于国何益？于民何益？于道家何益？” 所以，还是一条米虫。 袁天罡吹胡子瞪眼，错非这番水汽之幻化、阴阳之互济使得他心生敬佩，这会儿大抵就会一顿老拳教训这小子要懂得尊老。 不过这棒槌左一个“米虫”右一个“米虫”，谁受得了？ 更何况老道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百余年的修炼没修成别的，倒是修成了一副真性情，嬉笑怒骂随心遂意，从来都不曾压制情绪。 “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道，痴长百岁，于国于民无益，却又处处倚老卖老，可知羞否？” “哇呀呀，无知小儿，真当老道不会揍你？” “呵呵，分明是自己相术不精，却以面相迥异之言辞污蔑于我，其心可诛，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娘咧！” 袁天罡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掀翻了案几，就待起身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 然而未等他起身，眼前这小子已然从地板上弹跳而起，两个箭步便窜出门外…… 门口处，程处亮侧耳听着厢房里的谈话，一颗心一直提溜着，知道听到屋里干脆掀了桌子，心中大急。 见到李愔窜出来，跺脚埋怨道：“王爷你疯了不成？袁道长德高望重修仙有道，深得陛下信赖，你与他冲突，殊为不智也！” 李愔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老道痴长百岁，早就老糊涂了，拿一些危言耸听之词讹诈于我，岂能随他心意？” 冲突？ 要的就是冲突！ 只要有了冲突，日后袁天罡再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辞传出去，外人只会认为这是打击报复，不会信以为真。 再加上有了今日这番“水汽幻化之过程”的言论，更会让人认为是老道所学不精，连自己道家的“阴阳至理”都不能学以致用。 反倒让一个年轻人给教做人，再说李愔什么坏话，旁人听了自然有所保留，不会因为他的地位名气便全盘接受。 而程处弼则连袖子都撸了起来，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就等着袁天罡若是追出来寻李愔算账，便冲上去饱以老拳。 什么尊老不尊老的根本不考虑，敢找房二郎的麻烦，就得先将他程处弼打趴下！ 程处亮看着这两个棒槌，连连叹气，无何奈何。 …… 第649章 孙思邈归来 “呦，王爷今日如何得闲，来拜访老道？” 三人正站在门口，李愔想要暂且离去，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一回头，便见到孙思邈一身简朴的道袍，笑呵呵的从山门外走回来。 身后还背着一个竹制的背篓，里头放置着几味草药。 李愔忙施礼道：“刚刚被降了爵位，官职也交卸了多日，倒是时常得闲，不过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程家兄弟也连忙上前见礼。 孙思邈将背后的竹篓取下，小道士早已飞奔上前接过去，孙思邈颔首道：“送到药庐去，放在阴凉之处，万万不可被日光暴晒。” “喏！” 小道士应了一声，背着跟他差不多一样高的竹篓，摇摇晃晃离去。 孙思邈瞅了程家兄弟一眼，心中有谱，冲着李愔笑道：“咱俩忘年之交，哪里用得上求不求的？不过不急于一时，来来来，贫道给你介绍一位活神仙。” 话音刚落，便听到厢房里袁天罡怒声道：“让那家伙给老道赶紧滚蛋，否则打断他的腿！” 孙思邈一脸懵然，不明所以。 李愔有些尴尬，苦笑道：“那个……介绍就不必了，刚刚已然与袁道长会面，被其风采所摄，心生惭愧，就不再见了……” 孙思邈莫名其妙，听着屋里头袁天罡这语气，显然是气得不轻，可他为何能够跟李愔置气？ 在他看来，李愔这小子简直就是“大唐杰出青年”，学识渊博、心胸开阔，有能力、有气魄。 而且处事精明眼光长远，放眼自己接触过的年轻俊彦，无人能出其右，简直就是恨不得有个儿子必须向他学习，若是有个闺女都想招家去当养老女婿的那种。 袁天罡这是发的什么疯？ 孙思邈倒也深知袁天罡的直率随性，真是老不着调啊，一百余年的道，算是白修了…… 程家兄弟很尴尬，李愔一脸苦笑，孙思邈则莫名其妙。 袁老道虽然脾气很燥，浑没有修道之人淡泊如水的漠然，可总也不会与小他一百岁的李愔置气啊？ 不过袁天罡的怒气显然并未有假，孙思邈只得问道：“王爷有何事但说无妨。” 李愔便将请他前去给清河公主治疗的事情说了，孙思邈略微沉默了一下。 程处亮顿时紧张。 这段时间，长安城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家中有亲人患病，都想请孙思邈前去诊治，结果孙思邈为了潜心编撰《千金方》的下卷，尽皆拒绝。 甚至不堪其扰，躲到终南山中隐居起来。 眼下清河公主的病情日益严重，太医却束手无策，若是孙思邈不肯前去诊治，那就只能坐等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幸好，孙思邈只是略微考量一下，便欣然颔首，道：“若是旁人前来，老道定当婉拒，《千金方》的编撰实在是耗费了老道太多精力，唯恐这道口子一开，会有更多人前来求诊，弄得心力交瘁，误了大事。” “不过既然是王爷开口，老道又怎能推辞呢？还请在此稍后，待老道与老友交待几句，便即启程。” 言罢，颔首示意，进了厢房。 程处亮狠狠一握拳，冲着李愔一揖及地，感激道：“王爷之恩情，程家没齿不忘！” 清河公主的病情，早已与程家的前程联系到一起。 只要清河公主在，程家便是皇亲国戚，世代荣宠，与皇室的关系极其紧密。 一旦清河公主有什么闪失，程家非但断了这层姻亲，更会被皇室迁怒李二是个极其护犊子的皇帝。 他自己怎么都行，政治联姻也好、子女犯了错严加惩罚也罢，他可以做，但若是旁人苛待他的子女，立马翻脸。 之所以与亲密战友长孙无忌渐行渐远，世家门阀对于皇权的冲突固然是一方面，但是长乐公主在长孙家遭遇的苛待，却也是主要的原因。 就比如现在，李二不愿意亲自下诏令孙思邈前往程家给清河公主诊治，但若是清河公主有什么闪失，所有的过失都是程家的…… 李愔忙道：“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 厢房内。 孙思邈走进来，便见到袁天罡正坐在屋子正中的地板上，旁边一张案几侧翻，茶壶杯盏跌落在地，一片狼藉。 这位年过百岁的“活神仙”一脸怒容，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指着门口，骂道：“岂有此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棒槌，简直不可理喻！” 孙思邈一脸好奇，问道：“这家伙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厮平素最是吃软不吃硬，你说说你都一百多岁了，跟他置气，犯得着么？话说，到底因为何事弄到这等地步？” 这位老友虽然脾气差了一点，性情率直，却也非是跋扈之人。 一个整天喜怒形于色的人也不可能活到这么大的岁数，李愔究竟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能够使得老友修养全无、勃然大怒？ 袁天罡气呼呼的瞪了孙思邈一眼，闭口不言。 说什么？ 说那小子骂自己是条痴长百岁的米虫？ 丢不起那人……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自己不说，待会儿孙思邈问李愔，那小子却不会考虑给他留面子，定然一五一十的交代，哪里瞒得住？ 只要忿然道：“这厮无礼，居然讽刺老道是条米虫，老道就奇了怪了，当今天子那是何等温润君子，怎地就教出来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简直岂有此理！” 孙思邈大为惊奇：“米虫？” 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个词汇的含义。 这等骂人的话儿，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尚是首次听闻…… 不带脏字儿，不涉长辈，温和有加颇为新颖，按理说没什么杀伤力，可是仔细想想，其中蕴含的讽刺之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这等骂人的话儿，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尤其是对于年纪大的人，简直就好比心窝子里捅一刀…… 恼火的挥挥手，袁天罡不满道：“你为了躲避那些个达官显贵求医问诊，所以才躲到这终南山来，为何那李愔前来相求，便毫不犹豫的答应出诊？” “一旦被旁人得知，不知又有多少人前来聒噪，烦人得很。” 刚才门外的话，他可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一百多岁了，眼不花耳不聋，腰不酸腿不疼，时不时的还能垫脚大跳，身体倍儿棒…… 道家养生之术，着实奥妙难测，尽得天地玄机。 孙思邈摇头道：“李愔与旁人不同，且不说此子胸襟广阔、惊才绝艳，单只是其人品，便足以令老道视为忘年知交，区区请求，怎能拒绝？” 袁天罡眼珠子都瞪圆了，奇道：“就这厮还有人品？呵呵，孙老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被人三两句好话捧着，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简直不可理喻。 …… 第650章 前往卢国公府 那浑小子字字呛人、句句诛心，最要命的是根本不识好人心。 当初李淳风便给自己来信，说是见到次子面相殊异，命格与运数相悖，恐有不测之祸，请自己有机会品观一二，为其消灾解厄。 结果呢？ 一见面，自己话没说两句，就被迎头丢来一个“米虫”的嘲讽，更用一番水汽之幻化理论，打击得自己百余年所修之道统摇摇欲坠，羞惭不已。 这等人简直浑得不能再浑，你居然跟我说人品？ 孙思邈笑呵呵道：“话说，这小子的确混账了一些……不过若是与之深交，便可知其的确惊才绝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与术数、格物之道更是学究天人，当世无人可出其右。” “老友不妨在此多多都留一些时日，过几天，聿明氏那老东西便将返回长安，届时吾等老友小聚一番，一叙别情。” 袁天罡颔首道：“那倒是要留几天，吾与那老货大抵已有一甲子未曾见面了，虽然大家尚未油尽灯枯，可毕竟岁月不饶人，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此生能否有缘再会。” 人老了，分外珍惜情分。 岁月如河水一般奔腾不休，永不回头，逝去的年华不可重来，人生就如同一条长河，不可溯流而逆。 那些生命里曾经出现的人，一个一个分别，再见或再也不见，总是令人心生怀念，唏嘘不已。 老友有机会重逢，自然不会错过。 因为一次错过，或许就是永别…… 孙思邈道：“那你便在此处稍候，吾去去便回。” 袁天罡摆摆手：“速去速回。” 孙思邈颔首，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站住问道：“听闻李愔最近正在编撰全新的《物理》一书，以为将来书院之教材，与以前那本有所不同，更为深奥一些，是否要老道讨要一本，于你一观？” “《物理》？” 袁天罡有些意动，雪白的眉毛挑了挑，单从李愔那番水汽之变化便可知其在格物一道的确成就非凡，能够洞悉万物之奥妙。 他所编着的《物理》，定然包含了更多的格物知识，令人心痒难挠，急于一观。 不过转瞬之间，袁天罡便摇头道：“那小子不当人子，人品低劣，能有什么能耐？纵然编着成书，想来亦不过是哗众取宠、标新立异，没什么真本事，不看也罢。” 孙思邈摇头苦笑道：“你说说你，一百多岁的人了，跟一个娃娃置气，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了？罢了，随你。” 转身出门而去。 袁天罡冷哼一声，对孙思邈的话语不以为然。 这前脚刚刚吵了一架，差一点动手，后脚便上赶着去“求”一本《物理》回来观摩，那得多丢人？ 李淳风那傻徒弟跟李愔关系不错，又是个痴迷于格物、术数的，既然李愔编着成书，李淳风想必定然会讨要一本加以观摩学习，自己找个时间去李淳风那里看看不就行了…… 将孙思邈礼让入马车，李愔吩咐随行的部曲，令其打马先行，先去皇宫递个口信儿，然后才蹬车，陪着孙思邈一路出了终南山，进了长安城。 程处亮事先也已派人通知家中，马车到了卢国公府门外，早有卢国公府的亲眷、仆人候在门口，孙思邈一下车，便迎入中门。 程咬金亲自在中门内迎候，上前施礼相见，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尽管明知人家孙思邈是看在李愔的面子上才能登门诊治，却也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李愔在门口吩咐跟随的部曲家将，令他们站在门口，若是有人求见孙思邈，悉数挡驾。 很多达官显贵求着孙思邈去给亲朋诊病，却请不动这尊神仙，此刻闻听前来卢国公府，想必会追上门来，欲求一见。 孙思邈看着他的面子前来给清河公主诊病，岂能再因此受到旁人骚扰？ 李愔与程家关系非比寻常，可说是通家之好，拦阻旁人求见孙思邈这等得罪人的事，当仁不让的揽下来。 程咬金拍拍李愔的肩膀，并未多言。 都是聪明人，程家此番领受李愔的人情，算是大发了…… 众人簇拥着孙思邈来到内宅，都留在中堂暂坐，程处亮因着孙思邈去了后堂诊病。 程咬金抬手请李愔饮茶，感激道：“今日之事，老夫领受恩情，定有后报。” 李愔不以为意：“这话可就说的远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恩情不必挂在嘴上，程咬金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便不再言语此事，而是笑问道：“听闻薛仁贵意欲谋求安西都护府司马，可是老六你的意思？” 李愔道：“确实如此，薛仁贵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且身先士卒、威望卓着，留在右屯卫中实在是屈才。” “此番右屯卫回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再也难有外出征战之机会，如此骁将，焉能因吾而投闲置散？” “眼下西域不靖，西突厥趁着帝国兵力尽皆东倾之时搞风搞雨，郭孝恪轻敌冒进身死兵败，使得西域大好形势化为乌有。” “固然英国公率军横扫西域诸国，到底也不复之前的稳定态势，正是兵荒马乱之时，该当薛仁贵这等骁将一展身手。” 程咬金呵呵一笑，颔首道：“薛仁贵确实不错，胆大心细，有名将之风，放在西域正好可以砥砺一番，若是有所长进，往后可堪大任，这识人之能，老夫深为钦佩，哈哈。” 二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 李愔笑道：“陈老哥才是胸襟广阔、任人唯才，我望尘莫及。” 既然得了程咬金的许诺，薛仁贵出任安西都护府的司马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程咬金身份资历放在那里，他说一句话，谁敢忽视？ 最重要是在李二面前的影响力，放眼朝堂，还真就没有几人比得上…… 当然也是薛仁贵自己争气，漠北一战，薛仁贵充当先锋一路狂飙突进，而后又与薛万彻联合起来清剿铁勒诸部残兵，功勋卓着将星闪耀，早已入了李二的法眼。 有李愔的提请，再有程咬金的配合，又有李绩的首肯，虽然旨意未曾颁布，却几乎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第651章 为晋阳公主诊脉 后堂。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联袂而入，便见到一身道袍、相貌清癯的孙思邈正坐在锦榻之前，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搭在清河公主皓腕之上，微微眯着双眼，凝神思虑。 清河公主洗尽铅华，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秀发堆散在玉枕上，愈发衬得俏脸煞白，娇柔虚弱。 两位公主进门，孙思邈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起身相迎，而是沉吟半晌之后，放开清河公主的手腕，这才起身施礼：“贫道见过两位殿下。” 长乐公主连忙道：“道长不必多礼，清河妹妹的病情如何？” 孙思邈略作沉吟，道：“沉疴在身，虽然一时半会儿并无大碍，却难以除根，若不能及时除去顽疾，恐怕有损寿元。” “不过不必担心，待老道开一个方子调理内腑顺畅经络，顽疾祛除之后再培本固元，好生修养调理，应无大碍。” 屋里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当今天下，孙思邈的医术绝对第一，他说无大碍，那必然无大碍。 旁边自有侍女赶紧拿来文房四宝，放在靠窗的书桌上，孙思邈坐到桌旁，拈起毛笔，沉吟少顷，便笔走龙蛇，写就一张方子。 搁下毛笔，吹了吹墨渍，递给一旁的女官，叮嘱了一些煎药、服用的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 长乐公主瞄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眼珠儿转转，上前一步，敛裾施礼，道：“最近本宫忽感不适，不知可否请道长稍作诊治？” 孙思邈捋了捋胡子，看着面前清纯秀美的晋阳公主，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颔首道：“殿下之身体状况，老道曾多次诊治，知之甚深，若有不适，自然责无旁贷。” 说着，重新坐回桌旁，示意晋阳公主坐在他对面。 晋阳公主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将手臂放在桌上，露出一截儿白皙纤细的皓腕。 孙思邈手指搭在晋阳公主脉门处，凝神诊脉。 须臾，收回手指。 躺在床上的清河公主急忙问道：“道长，晋阳公主的身子如何？” 这个自幼身子孱弱、顽疾缠身的小公主，素来被姊妹们视作掌上明珠，又是疼爱又是怜惜。 此刻听闻她身子不适，清河公主顾不得自己的病情，颇为紧张的询问。 孙思邈看着晋阳公主微微红润低垂下去的小脸儿，心中好笑。 而后缓缓说道：“倒也并无大碍，只是殿下根元浅薄，虽然这两年未曾发病，却并未彻底根除，隐患犹在，一旦勾动旧疾，恐损及心脉，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殿下年纪尚幼，尚未有出嫁破身之虞，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否则元气泄漏、经脉紊乱，恐有不忍言之祸。” 清河公主吓了一跳，顾不得身子虚弱，勉力坐起，疾声问道：“岂不是说，不能出嫁？” 孙思邈道：“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最好等到年纪大一些，元气稳固、经脉理顺。” “反正晋阳殿下年纪尚幼，出家之事亦不必着急，诸位不必太过担忧。” 清河公主嘴唇蠕动两下，闭口不言。 年纪尚幼？ 她可是知道，父皇已有将其许配给长孙净的心思，这万一成亲太早伤了她的身子，那可就追悔莫及…… 待到孙思邈告辞出去，清河公主一脸坚定，看着长乐公主说道：“稍后回宫之时，吾与你们同去，定要劝阻父皇，打消将晋阳嫁出去的心思。” 岂能眼睁睁看着兕子娇弱的身子承担着夭折之危险，嫁入长孙家？ 长乐公主微垂螓首，“嗯”了一声。 晋阳公主觉得小脸儿有些发热，心忖还是姐夫聪明。 心里很是欣喜，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姐夫为了自己不嫁给长孙净，居然将孙思邈搬出来，编造一番谎言…… 将孙思邈请来为清河公主诊治，自然要管接管送。 回程之时，车内只有李愔陪着孙思邈。 马车很宽大，虽然不是房家工坊出产的四轮马车，却也足够稳当，李愔将茶壶里的茶水注入案几上的杯子，稳稳当当，没有溅出一滴。 孙思邈伸手拈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白眉掀动。 李愔眨了眨眼，有些窘。 “那啥，道长怕是有些误会……此事非是在下的主意，实在是晋阳公主求到面前，在下不好推脱，也不忍见她小小年纪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心生怜惜。” 孙思邈淡然一笑，悠然道：“身在红尘，便为名利羁绊，谁又能跳得脱这纷纷扰扰、蝇营狗苟？” “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王爷看顾得了晋阳公主这一次，难道还能看顾她一生？” “命由天定，运不由己，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太多执着，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徒生烦扰，大可不必。” 李愔默然。 他从小便是个无神论者，坚信“人定胜天”，可是当年的信仰如今早已残破不堪。 或许命运并非上天注定，但绝对不会掌握在每一个人自己手中。在命运这条奔腾澎湃的大河之中，每一个人都只是一叶孤舟，只能随波浮沉。 顷刻间兼有倾覆之祸，却绝难横渡浪涛，抵达彼岸。 你可以不信命，但有的时候，你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晋阳公主生在皇室，享受富贵荣华、天下尊崇，那就必然要承受由此带来的反噬。 天下从无免费之午餐，得到什么，就要相应的失去什么，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宇宙至理。 正如孙思邈所言，自己能够看顾得了晋阳公主这一回，难道还能看顾她一辈子？ 终有一日，那个曾经痴缠娇憨的小丫头，将会再一次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被摆上货架，予以交易。 复制高阳公主与自己这样的幸福？ 呵呵，错非自己穿越而来，这桩婚姻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见到李愔有些沉闷，孙思邈哑然失笑，到底还是年轻啊，患得患失，却尚未体会人生便是在取舍之间权衡，在得失之间彷徨，千算万算，又岂能敌得过天意？ 俯仰无愧，此生无憾矣。 “老道一生不曾妄语，今次为了王爷破了此例，不知王爷打算如何报答于我？” 李愔回过身来，咧咧嘴。 这老道也不是个善茬，说的这般严重，显然所图甚大呀…… …… 第652章 敲竹杠 “君子施恩不望报，在下若是口口声声提起报答，岂非玷污了道长的清誉？” “更何况先前在道观之中，道长曾言与在下乃是忘年至交，真真令在下感激莫名、热泪盈眶。” “道长放心，为了维系这份交情，在下绝不提半字报答之言，不使道长道心受污、修行有损。” 孙思邈眼皮跳了跳，道：“道法自然，老道一生修道，从未刻意为之，随缘便好。” “当年酒色亦曾浅尝，嗔怒未有断绝，名誉利益，亦不会弃若敝履、不屑一顾，人活世间，恩仇快意、有来有往，不亦乐乎？” 李愔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名利这等身外之物，亦当远离，否则玷污了这份交情，多有不美。” “危难之中伸出援手，使得这份情谊天长地久，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此乃人间佳话。” “呵呵……” 孙思邈冷笑一声：“想耍赖？” 李愔一摊手：“在下以为道长高风亮节、慈悲为怀，此封助人为乐之事定然不会推辞，何曾以利益相诱？” 孙思邈捋着胡子，倒也不怒，幽幽说道：“老道毕生修道，成仙之路未曾窥破，倒是于医术一道有所领悟，世人称吾‘神医’，愧不敢当，但等闲顽症，却也难不住我。” “晋阳公主之顽疾固然严重，但老道回去翻一翻医书，多加思索，或许就能想出一个方子来，药到病除……” 李愔瞪着眼睛，略作沉吟，慨然道：“道长仗义，此番出手，在下铭感五内。” “近日水师自东海猎杀了一头鲸鱼，得到一块重达五十斤的龙涎香，价值连城，便赠予道长吧。” 娘咧！ 这老道哪里半点“神仙”风采？ 修了一辈子道，学会了敲竹杠…… 听到五十斤的龙涎香，孙思邈差点激动得将自己胡子揪下来，不过百余年的道行也不是白给的，赶紧稳住心神，貌似不以为然，耷拉着眼皮，微微摇首。 李愔大怒，这还不满意？ 没办法，只能大出血了：“这回在漠北，偶然之间得到几株红景天，已然派人日夜看守，待到秋天成熟，便会将其采摘……送给道长了。” “嘶……” 孙思邈终于没稳住心神，失手揪下来几根胡子，惊呼道：“当真？” 红景天素来被视作“神药”，生长在苦寒之山巅，极其难得，久服可以通神不老，功效较之人参更甚。 其难得之处固然比不得龙涎香，但是药用价值，却不可以道里计。 李愔心中淌血：“千真万确！只不过……道长你看这样行不，此物采摘之后，运来长安，在下于终南山中择地栽培，待到明年成熟，道长尽可取用，如何？” 孙思邈略作思量，想到这红景天得之不易，若能在其手中培育成功，以后可以随意栽植，意义更大，便欣然颔首：“善！” 被好一顿勒索，李愔心有不忿，哼了一声道：“道长大才，可惜身入道门，若是修习陶朱之术，怕是吕不韦、邓通之流，亦要甘拜下风。” 他心中不忿，狠敲了一波竹杠的孙思邈却是眉花眼笑，面对李愔的冷嘲热讽也不恼怒。 笑呵呵道：“好友贵在相知，你前来求助老道，尽管有欺君之嫌，可老道可曾有半句推辞？” “何况朋友有通财之谊，你有好东西，送一点给老道，以之治病救人，乃是修养阴德，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一老一小斗着嘴，倒也和谐快意。 到了终南山道观，孙思邈邀请李愔入内饮茶：“袁道长学究天人，尤擅相人之术、风水之学，与其畅谈一番，亦能增长见闻，有所裨益，这等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哪知道李愔看见袁天罡便心里发虚？ 李愔婉拒道：“书院那边冗务缠身，却是片刻也离不得，以后有机会，再请教袁道长吧。” 孙思邈从善如流，摆摆手，径自入了道观。 厢房内，翻到的案几已然撤走，破碎的茶具也换了一条，小道士正跪坐在案几前烧水沏茶。 袁天罡跌坐在案几一侧，抬眼瞅瞅走进来的孙思邈，问道：“那小子不讲究，请人诊病，居然管接不管送？” 孙思邈坐到他的对面，捋须奇道：“自然是送回来的，不过那小子到了门口，却是死活不肯进来，按说你们初次相见，素无嫌隙，怎地闹得这般不愉快，好似仇敌一般？” “哼哼！” 袁天罡饮了一口茶水，重重将茶杯放到案几上，怒道：“那厮纯粹就是个棒槌！李淳风曾说他面相殊异，让老道有机会的提点一二，令其趋吉避凶，结果呢？” “老道只是提了提，那厮便一顿抢白，骂老道士米虫……简直岂有此理！” 孙思邈苦笑不已。 这位老友被世人称之为“神仙”，其修为确实精深，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但是这率直的性情，却也令人头疼。 他时常困惑，这等喜怒形于色的脾性，是如何有这一身修为的？ 亦或者说，若是袁天罡能够将脾性修炼得心如止水、澹泊平和，是否早已能够得窥无上天道，随时随地都能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 尚未入伏，天气已然闷热。 李二跪坐在光洁的地板上，抿了一口玉碗中冰镇的蜂蜜水，丝丝凉意沁入心脾，唇齿之间甘甜顺润，长长的吁出口气。 去年一场大病，如今虽然早已痊愈，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根源耗损，精疲体虚，稍稍劳累便会腰膝酸软，困顿乏累，精力大不如前。 看着面前须发业已花白，圆脸上满是褶皱的长孙无忌，心底不由唏嘘不已。 想当年，长孙无忌为自己出谋划策谋算前程，房玄龄为自己处置文牍安稳后方。 李孝恭、李绩运筹帷幄，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张士贵等人冲锋陷阵，秦王府上下并肩而战、齐心协力，这才有了皇帝宝座，有了贞观一朝。 如今诸人倒是权势赫赫、功勋显耀，只是岁月不饶人，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却是老的老、死的死，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披肝沥胆…… 岁月使人老，衰老令人愁。 将玉碗轻轻搁在案几上，李二悠悠吐出口气，道：“朕欲将晋阳公主许配于七郎，辅机意下如何？” 长孙无忌跪坐在李二对面，闻言身子轻轻一颤，赶紧道：“七郎笨拙，不善言辞，岂能配得上晋阳殿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嘴上说着婉拒的话儿，心里却兴奋得不行。 …… 第653章 哪里还顾得了矜持 尽管李二早已露出将晋阳公主许配给长孙净的话风，可那都在商榷之中，要经过多番考量。 期间之变数实在太多，眼下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这就等同于正式将此事摆上台面，几乎已成定局。 不过婉拒一番还是要的，这不是驳斥皇帝的面子，而是自谦自家犬子配不得皇室公主，高攀不起。 这就跟臣子致仕的奏折一样，哪怕皇帝心里千肯万肯，恨不得让这个臣子现在就从自己眼前消失，面子上亦要婉拒一番…… 李二摇摇头，道：“你我之间，何须这些繁文缛节？七郎固然才学聪敏不及其几位兄长，但勤勉沉稳，心性厚重，必是踏实良人。” “更何况你我两家唇齿相依，血脉相通，更该亲上加亲，世代扶持、荣宠与共。只可惜长孙冲孤僻桀骜，辜负了长乐……唉，不提也罢。” 长孙无忌心中一紧，连忙向后挪了几步，拜伏在地，惶恐道：“犬子恶劣，辜负圣恩，老臣恨不得手刃此獠，向陛下请罪！” “陛下放心，若晋阳殿下下嫁七郎，长孙家定视若珍宝，万万不会令殿下受一点委屈！陛下，长乐也好，晋阳殿下也罢，那都是老臣的亲外甥女，从来都视如己出，焉能有半分苛责？还请陛下放心。” 长孙冲一事，使得长孙家与皇室嫌隙渐深，几乎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这给长孙家的地位、利益所带来的冲击，令长孙无忌痛惜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陛下意欲将晋阳公主嫁给自己的七子长孙净，便是一个明显的讯号，代表了皇帝想要修复两家之间的裂痕。 即便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明知这是李二的缓兵之计，甚至是离间之计，却也甘之如饴，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削弱世家、打压门阀，乃是李二的既定国策，而且看起来太子将来亦会延续下去，恐怕有唐一朝，世家门阀的日子都不好过。 如今长孙家因为李二的疏远与忌惮，在关陇贵族当中的地位与影响力亦是大不如前，这等时候，长孙无忌首先要顾及的便是家族实力的保存与延续。 与皇室和亲，便等于缓和了来自于皇帝的打压。 这等时候，长孙无忌哪里还顾得了矜持？ 赶紧将此事确定才是万全之策。 李二略微颔首，道：“朕自然是信赖辅机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稍后朕会命宗正寺与礼部共同拿出一个章程，协调事宜，届时再去寻你商讨，务必将此事办的妥帖。” 长孙无忌赶紧道：“喏！” …… 待到长孙无忌离去，李二又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放下玉碗，叹了口气。 当年他依靠关陇贵族的支持，一举击败太子建成逆袭皇位，并且随后统治朝堂安抚关中，迫使父皇退位，登基大宝。 而现如今，当年的亲密战友，却成为限制皇权的最大阻碍。 关陇贵族在关中经略数百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非是一朝一夕便可将其根除。非但根除不易。 甚至只要打压的节奏太过急迫，都会引起强烈反噬，导致朝局动荡，这是李二绝对不愿看到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能寄希望于一锤击碎。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这才是最稳妥、也是效果最好的方式。 拉拢长孙无忌，使得长孙家在这场政治斗争之中不至于完全站在关陇贵族的立场，予以激烈的反应，便是重中之重。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嫁过去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除去长孙家子弟这个令人不那么愉快的身份之外，长孙净的确算得上是少年有为、品性纯良，不失为良配。 倒也不是完全为了政治考量，而牺牲晋阳公主一生幸福…… 想到这里，李二略微心安。 正想吩咐内侍守在门口阻断有人前来打扰，躺下小憩一会儿，便见到内侍总管王德匆匆走进来，启奏道：“陛下，清河公主、长乐公主、晋阳公主求见。” 李二顿时一愣。 “清河？不是说程处亮求了李愔，将孙思邈请到府上为其诊治，要好生修养么？怎地跑到宫里来？简直胡闹！” 这些时日政务繁冗，精力不济，没顾得上下诏令孙思邈前去卢国公府给清河公主诊治，有些疏忽。 好在李愔请了孙思邈前去，这令李二多了一些安慰，子女之间相处愉快，互相帮扶，哪一个做长辈的不高兴呢？ 不过这会儿听闻清河公主不在府中好生修养，顿时有些生气。 “让她们进来吧。” “喏！” 王德躬身退出，少顷，三位公主联袂而至。 看着清河公主憔悴的容颜、单薄的身躯，李二面有愠怒，却并未发作：“前两日孙道长不是去府上为你诊治了么？” “身子不好，便应当在府中好生调理，更何况刚刚办完喜宴，劳神劳力，更要多多歇息。朕这边好着呢，勿用担心，一会儿赐给你一些珍稀药物，便会去歇着吧。” “多谢父皇。” 清河公主面色苍白，谢过恩，在长乐与晋阳两人搀扶之下勉强站起，白皙的额头已然渗出一层虚汗，柔声道：“今日来见父皇，是有一事相求父皇。” 见到女儿这般虚弱，李二心中不忍，连忙道：“有什么事不能等几日再说？调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这般东奔西走，绝对不许。” “行吧，来都来了，有什么是就直说，不难办的话，父皇答允了便是。” 清河公主道：“女儿听闻，父皇有意将晋阳公主下嫁长孙家？” 李二面色微微一沉，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长乐与晋阳。 因着长乐公主与长孙冲的关系，以及政治上的权衡，李二知道将晋阳公主下嫁长孙家，必然会招致朝堂以及皇室之中某些人的反对。 但他万万没想到，首先站出来表示反对的，居然是一向温婉贤淑、绝不掺和政事的清河公主，以及端庄大气、素来最懂他这个父皇心思的长乐公主…… 无论作为皇帝亦或是父亲，他的决定被自己的子女反驳，都难免恼怒。 李二沉声道：“此事自有为父多方考量，尔等毋须多言。” “再则，长孙净温润谦和，品行厚道，不失为良配，也不辱没。晋阳眼瞅着就将及笄，再无婚配，恐惹闲话，此事不必再说。” 话音刚落，清河公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道：“父皇，您不能害了她的性命啊！” 身边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也一起跪下，晋阳公主低着头一声不吭，长乐公主也看着李二道：“父皇，还请收回成命！” …… 第654章 把李二吓个半死 李二先是一惊，继而大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嫁女儿，哪容得你们反对？ 更何况，什么叫“别害了性命”？ 老子千挑万选挑出一个长孙净，人品学识皆是上上之选，怎地就害了晋阳的性命？ 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清河公主刚刚生产不久，又有病在身，李二恨不得命人推出去重重责打一顿。 清河公主跪地不起，哽咽道：“父皇，妹妹年幼，何必急于婚配？” “母后殡天，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怜惜爱护，不忍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苦楚，却依旧眼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却束手无策，心中宛如刀割一般，恨不能以身代之。” “如今虽然病情有所缓解，但那日孙道长给女儿诊治，正巧晋阳妹妹也在，便求他顺便为兕子诊脉，孙道长曾言妹妹根源虚弱，不易早婚，否则必将损及心脉，恐有夭折之虞……”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清河公主虚汗涔涔，娇喘吁吁，喘了口气，眼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身旁晋阳公主赶紧搀扶着她的胳膊，伸出手去为她抹眼泪，心中羞愧。 居然利用姐姐们的爱护之心欺骗父皇，自己的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哽咽着哭道：“姐姐莫哭，妹妹身子好着呢，没事的……” 李二感觉脑子里好似响了一道炸雷一般，惊骇道：“你说什么？孙思邈说私自有夭折之虞？” 简直不可置信！ 早些年晋阳公主的确身子孱弱，时不时的爆发气疾之症，宫中太医不少都表示恐难成年。 后来是孙思邈定居关中，时常给兕子诊治，虽然未曾宣称已然痊愈，却基本再未因此烦心。 这冷不丁的，居然就有夭折之虞…… 可把李二给吓个半死。 清河公主抹着眼泪，搂着晋阳公主单薄的肩膀，哭着说道：“孙道长言辞灼灼，女儿哪儿敢有半句虚假？当时不仅仅是女儿，长乐姐姐也在场。” 李二赶紧看向长乐公主，紧张问道：“丽质，孙道长当真如此说？” 长乐公主略一沉吟，便即颔首，清声道：“确实如此，未有一字虚言。” 她不善言辞，更从未说过谎话，此刻当着父皇的面硬着头皮说出违心之言，心底还不断安抚自己。 这不是我撒谎，人家孙思邈的确就是这么说的，至于李愔那厮背后搞的手段，与我无关…… 李二早已面色大变。 自从长孙皇后殡天，李二痛心蚀骨之余，对长孙皇后留下的子女愈发尽心爱护，长乐公主，城阳公主，晋王李治，晋阳公主，乃至于新城公主…… 各个都视为珍宝，竭心尽力，做好一个父亲所有能够做到的事情，来弥补几个孩子缺乏的母爱。 然而如今，他却差一点为了自己的政治蓝图，亲手葬送自己最喜爱的女儿…… 急忙从书案之后站起身，快步走到三个女儿面前，拉着清河公主的手将其扶起，动容道：“居然有这等事？” “为父全然不知，还以为晋阳的病情早已痊愈，险些铸下大错矣！” 继而抚摸着晋阳公主的秀发，虎目泛泪，自责道：“都是为父的不是，晋阳莫要怪罪，为父这就取消这门婚事！” 父女三个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晋阳公主固然聪慧狡黠，可到底年幼，显然已经被这等氛围所感染，全然忘记自己根本就是在演戏…… 唯有一旁的长乐公主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颜色。 心中却即是尴尬又是后悔又是担忧，暗骂李愔这个棒槌出得什么馊主意，竟然将父皇弄得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这件事万一最后泄露，知道了真相的父皇还不知暴怒至何等程度，或许活生生扒了李愔的皮都有可能…… 李二是当真动了感情，身为皇帝时刻要保持威仪，这会儿情绪宣泄一发不可收拾。 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温言安抚几个女儿，让清河公主赶紧回复安养，并且保证立即取消晋阳公主的婚事，在身子未曾修养痊愈之前，绝对再不提半句有关婚事之言…… 看着几个女儿走出去，李二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旋即将深吸的这口气长长的吁出去，胸腹之中居然有一股畅然快意的感觉，情绪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能够将一个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稍有不慎，便会断了这根弦。 今日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固然有点丢人，更有失帝王风范，却使得长久以来堆积的负面情绪尽情宣泄，心中块垒顿去，心舒神畅。 不过转念想想，又是一阵后怕。 错非李愔请了孙思邈前去给清河公主诊病，否则如何能够遇到晋阳公主，叮嘱其身子孱弱，不能成亲？ 若非这般机缘，恐怕大错铸成，饮恨终身！ 李愔这棒槌有时候固然气得自己肝儿疼，不过到底还是自己的福将啊…… 李二心中庆幸，不过转瞬之间，心头又是一阵发愁。 这该当如何向长孙无忌解释？ 前脚刚刚口钉扣牙钉牙的许了婚事，君臣之间也已心有默契，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告诉人家自己反悔了…… 这已经不是他李二反悔与否的问题，甚至无关于帝王声誉，而是长孙无忌会不会认为他这个皇帝只是为了稳住关陇贵族，从而耍弄的手段？ 一旦长孙无忌认为是在耍弄他，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是舒缓心情，荡然无存，李二阴沉着脸，坐在书案之后，微微眯着眼，心中前后思量、左右权衡。 计算着应当如何处置，以及长孙无忌得知“悔婚”之后的反应，甚至于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 当然，婚事取消是肯定的。 先前许诺这桩婚事，固然是为了安抚长孙家，拖住关陇贵族，但事实上他也中意长孙净的人品相貌，认为可以成为将晋阳公主托付终身。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去实施政治谋略。 皇权至上，这是帝王的底线，但他也不会为了皇权的稳固便将自己的闺女亲手推入火坑，因此伤了身体，终至香消玉殒。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他已然经历了太多，每每午夜梦回，仿佛大哥、三弟一家老小就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痛苦哀求，每一次从梦中惊醒，他都大汗淋漓，惊骇欲绝。 这等惨剧，绝不容许发生在自己子女的身上！ 第655章 李淳风邀约 这几日将答应送给孙思邈的龙涎香派人送去终南山道观，李愔便宅在家中，颇有“大隐于市”的悠闲。 直到李淳风的一封请柬送到府上，李愔才哀叹一声，这帮牛鼻子不去琢磨着如何如何对付渐渐蚕食了他们道家领地的和尚们，整天盯着自己干嘛？ 平康坊。 作为京师之内烟花荟萃之地，最是夜夜笙歌、穷奢淫逸，不知多少富商巨贾、豪门子弟在此为博美人一笑而挥金如土、一掷千金。 故而世家门阀的目光始终投注在这里，利用自身的势力开设楼馆，敛取钱财。 世家门阀们在幕后争斗不休，有时候为了一个头牌、一个花魁，甚至动用奴仆大打出手，朝堂上政局变幻、官员更迭，平康坊内的楼馆亦随着兴旺衰落，屡易其主。 然则总有一些楼馆能够在权力更迭之中屹立不倒，醉仙楼便是其中之一…… 河间郡王李孝恭当年功勋卓着，被誉为“皇室第一名将”，甚至一度惹起李二的忌惮，可见其功勋之重、声望之盛。 不过李孝恭是个聪明人，在声望臻达巅峰之时激流勇退，从权力中心退往边缘毫不拖泥带水，李二虽然口中挽留哀叹，实则心中倍感欣慰。 但凡有可能，谁愿意去提防跟着自己打天下的兄弟？ 都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实则不然，首先你要明白有些东西早某个特定的时段是可以失去的，比如生命，而有些东西在某个时段是不可以分享的，比如权力。 任何东西都有主次之分，世间从无绝对的平衡，觊觎着别人应得之物却在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共富贵”，要求别人用功勋去衡量、分割，这样的人是不是傻？ 你不死谁死？ 李孝恭便看透了这其中的关系，舍弃了权力，结果皇室之内，富贵荣宠无出其右，威望日甚屹立不倒。 …… 醉仙楼。 应李淳风之邀约，李愔到此赴宴。 当他那辆奢华的四轮马车驶到门口，前后左右簇拥着的家将部曲骑着骏马气势汹汹，整个醉仙楼从掌柜、老鸨、直至酒保、堂倌、姑娘们，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如临大敌。 人刚从马车上下来，掌柜已然吩咐伙计们赶紧将楼内客人名单报上来，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查看有无李愔的“冤家对头”。 若有，立即派人前去房间门口守着，务必尽量避免那些客人与李愔碰面的机会。 整个醉仙楼瞬间鸡飞狗跳，慌得一批…… 李愔今日打扮得很是华丽，一身锦袍华美堂皇，脚上蹬着一双牛皮官靴，头发整整齐齐梳成发髻，戴上玉冠，俊朗的面容配上英气勃勃的气质。 即便肤色有些黑，依旧风姿挺拔。 抬脚走入大唐，丝毫没有留意掌柜一脸苦色，开口问道：“李太史可曾到来？” 李淳风如今的官职乃是“太史令”，故而称呼一声“李太史”。 掌柜早已从柜台后面迎出来，与风韵犹存的老鸨一左一右。 尽管两人心底恨不得立马将这个“瘟神”请走，别来祸害咱们，面上却是笑得好似两朵菊花，点头哈腰谄媚阿谀：“并不曾到来，王爷这是同李太史约好了？” 见到李愔颔首，老鸨立刻粘了上去，丰硕的身子几乎挂在李愔的胳膊上，使劲儿蹭啊蹭的。 热情洋溢道：“奴家给王爷安排一个好的楼阁，奉上美酒，再派几个最好的舞娘过去，您一边饮酒一边赏舞，一边等候李太史如何？” 这大堂人来人往的，开门做生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登门的个人是谁，万一是哪个跟李愔有过节的，闹将起来就不得了。 打打砸砸的楼里受点损失无所谓，关键是他们这些人事后都得被郡王爷训斥一顿…… 李愔一脸微笑：“不必客气，某就在这里等等便好。” 掌柜：“……” 老鸨：“……” 这是客气么？ 您自己是啥人，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儿？ 这厮就是个人形行走的震天雷，稍微沾点火星子那就得炸，谁敢让他就在大堂里这么大摇大摆的晃荡…… “楼里最近从江南买了几个小丫头，训练了一段时日，舞姿很是不错，尤其各个水灵柔美，那腰条儿，那身段儿，啧啧……” “奴家给王爷都叫过去，好生服侍着，看上哪个就尝尝鲜，可好？” 老鸨用一对儿硕大使劲儿蹭着李愔的胳膊，伏在李愔二胖低声耳语，面若桃花。 这动作看上去似乎有些吃亏，但她却是甘之如饴。 抛开李愔皇子的身份不谈，整个大唐谁不知赵王现如今功勋盖世，隐隐间已经有了军中的一人的地位？ 假以时日，待到李绩等名将逐渐老去，这便是军方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这等少年英雄，只要稍稍勾勾手指，长安城中不知多少贵女少妇愿意自荐枕席，只为一夕贪欢，结一段露水姻缘…… 李愔瞅了这老鸨一眼，笑了笑，将胳膊从两山夹持之中抽了出来。 “不必，等等就好。” “这个……那就依着王爷便是，只是唯恐怠慢了您……” 老鸨脸儿发红，那是羞愧的。 自己巴巴的贴上去，结果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弃若敝履…… 有点伤自尊。 李愔不走，谁也不敢强迫，掌柜和老鸨心惊胆跳，求神拜佛这个时候没有李愔的“对头”上门，否则不知如何收场。 大堂内的酒保、堂倌走路蹑手蹑脚，姑娘们更是齐刷刷靠墙站了一排，往常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这会儿连喘口气都加着小心，唯恐惹恼这个棒槌，遭受无妄之灾…… 好在李淳风很快到来，令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李淳风一身道袍，身材修长相貌清癯，三绺长髯飘荡，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甫一出现，大堂里的姑娘们便各个眼睛放亮。 在金朝、元朝之前，全真教未曾创立之时，道士都是不出家的。 他们修习道法、领悟自然，却也吃荤、成亲、生子，行为习俗与普通人并无太多不同，甚至是逛青楼，也习以为常。 而道家精擅养生之术，且多有阴阳合修之秘术传承，简直令这些青楼的姐儿趋之若鹜…… 第656章 汝欺人太甚! 李淳风走进大堂，便见到李愔站在那里。 一身锦袍雍容华贵，浑不似平素青衣直裰的模样，顿时大为惊奇，笑道：“王爷今日英姿挺拔、丰神俊朗，这楼中的姐儿怕是各个心旌摇曳，恨不得将你吞下肚去。” 李愔洒然一笑：“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一身官袍渔夫亦有三分威势，穿上一身绿，瞅着就是根葱！” 李淳风大笑，这等洒脱开朗之性格，整个他的胃口。 “走走走，寻一处僻静房舍，咱们好生聊聊。”李淳风上前拉住李愔的手臂，就待前往后院雅舍，忽闻身后一声大吼，吓得他心里一个激灵…… “赵王，汝欺人太甚！” 随着这一声大喝，整个大堂之内瞬间寂静。 掌柜和老鸨一看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这位满脸涨红的主儿，顿时整颗心都颤了一颤。 娘咧！ 怕什么来什么…… 李愔愕然回头，心说小爷找谁惹谁了？ 见到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柴哲威，正想问问你是不是属疯狗的逮谁咬谁，忽然又闭上了嘴。 因为他发现今日的柴哲威穿着一身鹦哥绿的锦袍，头戴玉冠丰神俊朗。 没错，一身绿衣服…… 李愔啧啧嘴，心忖：要是跟柴哲威说这只是个巧合，不知他信不信？ 李淳风一看柴哲威的神情，很快反应过来，心中苦笑，赶紧上前。 冲着柴哲威拱手道：“谯国公息怒，赵王刚刚与贫道只是戏言，绝无讥讽谯国公之意，还请谯国公看在贫道的面上，宽宏大量。” 明朝律法规定倡优的家属穿青绿色的衣服，在此之前，绿色服侍并无贬义，相反因为色泽艳丽很是受到青睐。 大唐风俗便是艳丽为美，不仅女子浓妆艳抹，男子更是敷粉涂脂，有时甚至会将鲜花插在鬓角，招蜂引蝶，穿一身绿衣服实在是寻常不过。 只不过李愔刚刚说了那么一句话，后脚人家柴哲威就穿着一身绿走进来……怎么看都像是李愔故意挑衅。 问题是，这真的只是误会啊…… 柴哲威一脸怒气。 尽管出生怒叱之后就有些后悔，李淳风解释之后也意识到这可能真的只是个误会，但他不能退。 因为此刻在他身后，高履行、高真行兄弟，自家弟弟柴令武，许敬宗的儿子许昂，褚遂良的次子褚彦冲，这一干好友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的涌了上来，纷纷叫嚣着怒气冲冲。 高履行当头就是一句：“吾等皆乃陛下之亲眷，也算是皇亲国戚，即便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也得顾及一些颜面吧？” “吾相信你这句话非是辱骂谯国公，不过此间人多耳杂，到底是令谯国公难堪。你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大家面上好看，你看如何？” 他这话听上去是替柴哲威申张正义，也似乎很有肚量处断很是公平，但他身旁的柴哲威恨不得一脚将这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踹飞出去。 老子用得着你出头？ 你算个屁呀！ 那李愔何等样人，岂能向别人低头？ 果不其然，高履行话音刚落，便见到李愔微微摇头，慢悠悠说道：“本王自与李太史说话，并未曾理会旁人，尔等非要将某的话接过去往自己头上套，自取其辱，与我何干？” 柴哲威正想解释一番，将这场风波压下去，冷不丁身后的褚彦冲也站了出来。 指着李愔的鼻子，厉声道：“李愔，仗着你那区区功绩，便不将吾辈儿郎放在眼中了吗？谯国公亦乃是功勋之后，如这般羞辱，可曾将其放在眼内？” 柴哲威气得脸都青了。 娘咧！ 你们招惹也就罢了，何必将老子拖下水？ 然则尽管心中怒气勃发，却也只能死死忍着。 此间数十双眼睛都在看着，都认为高履行、褚彦冲是为了自己出头，若是自己现在就此作罢，定然会背负一个欺软怕硬的名声。 好友替你出头，你自己却萎了，这怎么行？ 世家子弟最是在乎面子、荣誉，柴哲威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这些家伙各个都跟李愔有过节，这会儿绑着自己怼上李愔，自己想走都走不了。 真特么缺德啊……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柴哲威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将褚彦冲推到一旁，柴哲威直面李愔，面沉似水，沉声道：“在下与王爷虽无深交，却也并无旧怨，如此一见面便讥讽于某，是否不太妥当？” 他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一些，气势看起来很足，实则就等着李愔说一句软话，自己立马顺杆儿就下。 柴哲威看不上李愔，两人的左右屯营如今针锋相对，妥妥的对头，他本身也绝对并不怵李愔。 但被人当枪使，则又是另一回事…… 可李愔并不这么想。 他根本懒得去理会这些人之间的龌蹉，眼下的形式看上去万众敬仰光芒万丈，实则过犹不及，需要做一点什么来降低自己的名声，单单低调潜居韬光养晦是不够的。 或许拿眼前这些世家子收割一波恶名，让那些人认识到咱还是以前的那个棒槌，打消那一份忌惮之意…… 上前一步，与身材高大健硕的柴哲威针锋相对，微微仰起脸，就要开喷。 醉仙楼大堂里一众掌柜、老鸨等等尽皆噤若寒蝉，躲得远远的一声不敢吭，唯有心底不停哀嚎。 就知道！ 这棒槌简直就是醉仙楼的灾星，每一次来都没好事，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这座楼就得拆的零零碎碎…… 李淳风算是比较了解李愔性格，一看到这个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好。 赶忙上前拉住李愔的手，面向柴哲威，沉声说道：“刚刚只是贫道与王爷之间的戏言，绝无挑衅国公之意，本就是一场误会，何必大动干戈，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怕是陛下责怪下来，谁也讨不了好。” 他也有些动气。 李愔这人虽然棒槌，嚣张跋扈，但是每一次惹事基本都是事出有因，别人不惹到他头上，一般他也懒得找茬。 可柴哲威这帮人不同，平素私底下做了多少龌蹉事，谁不知道？ …… 第657章 道家之兴荣 现在更是因为一句戏言便大动干戈，实在是不像话，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更是令人不能忍受。 他官职不高，但太史令这个职位很特殊，不能一单纯的品阶去看待。 事实上李淳风在朝中威望不小，毕竟谁家没有个择取吉日、堪舆风水的大事小情，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家，素来以请到李淳风出马为荣。 还就不信了，你柴哲威有能耐，那就连我一起打！ 孰料柴哲威等着就是这个台阶，闻言连忙道：“李太史最是公正无私，您说只是一句戏言，那便是一句戏言！” 继而转向李愔，抱拳施礼道：“王爷，刚刚是在下唐突了，恰好穿了这一身绿袍，引起了误会，抱歉了。” 李愔眼睛微微一眯，再看看身后那几位一脸尴尬的神情，便知道其中龌蹉，自然不能做出让“仇人快”的蠢事，跟柴哲威闹将起来，让这群混蛋看热闹么？ 当即客气道：“也是本王口不择言，谯国公大量，某深为钦佩。今日与李太史有要事商谈，改日做东，请谯国公饮酒赔罪。” 面子有了，台阶下了，柴哲威心中一松，连忙道：“王爷客气，改日再会！” 言罢，也不进大堂了，转身便走。 高履行等人一看，计谋落空了，只好灰头土脸的跟着走了。 柴哲威出了正门，抬头看了看天色，强忍着胸中一股郁气，淡淡道：“我忽然想起，府中尚有要事处置，今日便不配诸位玩乐了，告辞。” 略略一拱手，大步走下门前台阶，结果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留下高履行等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真是吃鸡不成蚀把米。 一众世家子弟之中，柴哲威早早承袭爵位，地位自然高高在上，即便不能令人心服，却不得不承认柴哲威早已成为年青一代当中的领军人物。 固然有李愔的异军突起，以及他那一派的小兄弟这些年各个风生水起，却依旧无法掩盖柴哲威的光芒。 即便是高履行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亦要以柴哲威马首是瞻。 今儿倒好，耍了个小聪明，结果将这位得罪得死死的…… 高氏兄弟一脸阴霾，心中恼怒。 马周是这样，蒋王是这样，如今柴哲威还是这样。 自从父亲致仕之后，高家虽然看似显赫依旧，却不可避免的落魄下来，连带着他们兄弟不受待见，处处被人轻视。 这对于一贯前呼后拥被阿谀之词包围的他们来说，落差实在太大，有些难以接受…… 醉仙楼。 后院雅舍之中，李愔与李淳风坐在光洁的地板上，桌上摆满了瓜果梨枣，虽然有些水果并非当季，但早已从温棚之中培育出来。 贵是贵了一些，但醉仙楼这等销金窟，那里会怕贵？ 酒是珍藏的葡萄酿，入喉甘醇，两人手执酒盏，欣赏着厅中舞姬曼妙的舞姿，心神舒畅，其乐无穷。 李愔抿了一口酒，吁出口气，旁边立时有雪白温软的小手儿拈着水果喂进嘴里…… 这特么才是生活啊！ 欣赏了一段舞蹈，李淳风挥手将舞姬斥退，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这才问道：“前日师尊命人捎信，说是被你气得不轻……你说你这人怼天怼地，怎地还跟师尊他老人家怼上了？” “当年是贫道见你面相殊异，恐有不测之祸，这才请求师尊为你提点一番，你倒好，不识好人心。” 语气中难免有些埋怨。 李愔就有些头疼。 他现在就怕谁提起这个……万一被人看出自己乃是“夺舍重生”，当成了妖魔鬼怪，那可咋办？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极大。 老祖宗传下来的奇门遁甲、风水术数，以及阴阳五行之说，绝非凭空臆想，而是历经无数年与大自然的斗争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绝对有根有据。 李淳风或许怼自己的来历有些怀疑，但袁天罡那样几乎就是“半仙儿”的存在，给他时间，搞不好真的就能窥破自己的虚实。 那可就麻烦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极大。 老祖宗传下来的奇门遁甲、风水术数，以及阴阳五行之说，绝非凭空臆想，而是历经无数年与大自然的斗争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绝对有根有据。 李淳风或许怼自己的来历有些怀疑，但袁天罡那样几乎就是“半仙儿”的存在，给他时间，搞不好真的就能窥破自己的虚实。 那可就麻烦了…… 李愔给李淳风斟酒，对饮一杯，喟然道：“也难为你们师徒，整个道门已然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去懵然不知，还有心思琢磨在下的面相……” 李淳风愕然：“此话怎讲？” 如今皇帝陛下尊奉老子为祖，道门自然水涨船高，许多达官显贵尽皆信奉道门。 即便是也一个寻寻常常的道士，行走天下亦能得到各地官府的襄助优待，整个道门可谓形势一片大好，前所未有的好。 何以到了李愔嘴里，却又成了“危急存亡之秋”？ 简直耸人听闻…… “不信？”见到李淳风一脸不以为然，李愔放下酒盏，坐正身姿，道：“那我且问你，自两汉年间佛门传入中土，延续至今，你可知都有何变化？” 李淳风一愣，茫然摇头。 自己是个道士，且还是不管事的那种，挂这个道士的身份却做着朝廷的官，哪里有闲心去关注佛门之事？ 李愔一拍大腿，扼腕道：“瞧瞧，你们道门自己连对手都不关注，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话李淳风不爱听，沉着脸道：“道家源于老子，神州大地绵延千年，早已根深蒂固，佛门乃是外来教派，难免水土不服，如何能够称得上是道门的对手？” “更遑论自寻死路之言……简直危言耸听。” 事实上，直至目前，形势的确如李淳风所言。 作为本土教派，道门有着坚固的根基，远远不是佛门可以抗衡…… 李愔叹气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旧日寺庙，依旧遍布江南，佛门虔诚，尚在暮鼓晨钟。” “那是佛门兴起的年代，亦是道门衰败的年代，其殷鉴未远，道长何来的自信，居然未将佛门作为对手？” …… 第658章 道门灭顶之灾 南朝烟雨，宋齐梁陈。 东晋灭亡之后，以健康为国都的四个朝代，在历史上并不如何显眼，然则在这一个时期，却是佛门空前发展的黄金时期。 其中之南陈，便有寺院一千两百三十二所，僧尼数万人…… 李淳风面色有些难看。 正如李愔所言，那一段时期是佛门兴起的辉煌时期，但是此消彼长，对于道门来说，却代表着无尽的黑暗和屈辱。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李淳风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佛门不可能再度兴起，更不可能取代道门的地位，甚至如李愔所言，将道门逼迫至危急存亡之境地。 李愔道：“然而时下世间，道门高高在上精英荟萃，佛门却是普度世人无分贵贱，长此以往，影响力不言而喻。” “尤为重要者，佛门乃是外来教派，其经义本是梵文，佛门子弟在翻译的过程中，大量借鉴了儒家、道家的词汇，融会贯通，取长补短。” “诸如‘方丈’一词，本是道家得道高人的称呼，如今却成为佛门主持的通称，您去问问百姓，‘方丈’是佛是道？” “十有八九，会告诉你这是佛门子弟。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影响力便是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长此以往，谁还知道道门是何模样？” 在这个年代，道佛之分，大抵是差在传播方式上。 道教高贵，犹如阳春白雪，走的是精英模式，其择徒传教的规则森严，不是谁都能够传授道门的核心。 这就制定了祂只能在上层社会里流传，固然影响力很大，却很难自上而下，普及世间。 佛门则不同，是下里巴人，走的是普及路线，王侯将相贩夫走卒都行，好人来了普渡世间，恶人来了立地成佛，包容性太强。 简而言之，佛门开店迎客，谁来都行。 道门则属于高档会所，理论上谁都可以进，但核心皆是社会主流、上层人士，与社会脱节严重。 这是“农村包围城市”战略的另外一种诠释，结果谁都知道，佛门在历经无数劫难之后修成正果，普及世间，道门则在祂的“精英模式”之下影响力越来越小。 世间好话佛说尽，天下名山僧占多…… 到了后世，更是道门衰落、佛门昌盛。 李淳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沉着脸思忖良久，问道：“二郎有何妙策，可以扭转局面？” 李愔摇头道：“在下乃是门外之人，焉知门内之事？不知内情，岂敢指手画脚。” “不过还要提醒道长一句，在下之前平定高昌国一战之时，曾遇到几名天竺番僧，曾言贞观十三年的时候，长安僧人玄奘不顾朝廷阻拦，冒越宪章、私往天竺，长途跋涉五万余里，经兰州到凉州姑藏，继昼伏夜行，至瓜州，再经玉门关，越过五烽，渡流沙，备尝艰苦，抵达伊吾，至高昌国，受到高昌王麴文泰的礼遇。稍作休整，玄奘便又出发，经屈支、凌山、碎叶城、迦毕试国、赤建国，到达货罗国故地，南下经缚喝国、揭职国、大雪山、梵衍那国、达迦湿弥罗国，最终抵达天竺，求学于那烂陀寺，访师参学。” “据说，玄奘在西域、天竺佛门之中声望甚隆，一旦此人返回长安，携天竺佛门之圣典、经义，必将给大唐佛门带来一场翻天覆地的震撼，届时佛门的影响力，足以遍布大唐，对道门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没有人比李愔更清楚，玄奘西游取经之后对大唐的佛门产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影响。 甚至一度使得佛门教徒遍布天下，终于影响了一心求长生不老的唐宪宗崇尚佛门，几乎“以国为教”…… 更直接奠定了佛门在中土的雄浑根基。 李淳风大惊失色：“居然有这等事？贫道却是不知也！” 或许之前的玄奘在长安僧院名声不斐，但是自贞观之初便西行取经，这么多年杳无音讯，还能有几个人记得他呢？ 然而当他携带无上佛光回归大唐，必将造成一场震荡，就连崇尚道门的李二都不得不对其优待，默认佛门的传播…… 自此以后，道门衰颓、佛门昌盛的基调已然奠定，即便期间历经唐宪宗举国兴佛、唐武宗崇道灭佛这等极端的时期，却难以改变这个格局。 李淳风坐不住了。 “今日唐突，贫道先行告辞，改日再请王爷，饮酒赔罪。” 言罢，也不待李愔回话，便起身急匆匆离去。 身为道门子弟，教法之荣辱兴衰，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既然意识到了佛门有可能给道门带来的隐患，哪里还坐得住？ 什么“面相殊异”根本顾不得了…… 高氏兄弟自醉仙楼出来，见到柴令武扬长而去，自是心中愤懑。 现如今的高家已然破落到谁都能给脸色看的地步了？ 高真行“呸”了一声，骑在马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看着柴令武在亲兵簇拥之下远去的身影，忿然道：“不过是依仗父辈家世尸位素餐的废物，在吾等面前抖什么威风？” “有能耐倒是跟李愔干啊，窝囊废！” 高履行没有言语，坐在马上一脸阴沉。 高真行看看四周，见到最近的侍卫也在十余步之外，策骑上前凑近兄长，目光闪烁，低声道：“大兄，这么下去怎么成？” “现在吾高家已然败落，若是等到李愔这些人执掌大权，恐怕长安城内再难有咱们一席之地！” 高履行面沉似水，兄弟的话语，他自然听得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淡然道：“父亲不许，为之奈何？” 高真行咬牙道：“父亲老糊涂了，只顾着安安稳稳安享余生，可是吾等兄弟数人正值壮年，难道也要学父亲那般韬光养晦、大隐于市，夹着尾巴一辈子？” 高履行默然。 可以想见，目前的窘迫处境，还不是高家的最低谷。 待到李愔上位，才是高家彻底跌落尘埃的时候…… …… 第659章 面见荆王 “好久没去找荆王饮酒了，走吧，去荆王府叨扰一番。” 高履行心底慨然一叹，下定决心。 当年父亲“奇货可居”相中了当今陛下，全力扶持终于襄助陛下成就霸业，渤海高氏也一跃成为顶级门阀，凭什么他高履行就能复制父亲的成功之路？ 富贵险中求，舍不得米，怎么偷鸡？ 高真行顿时双目闪光，兴奋道：“全凭兄长做主！” 兄弟手足，血脉相连，齐心协力，其利断金！ 就不信凭借他们兄弟的本事，就不能在这个时代折腾点动静出来…… 荆王府。 “哈哈，贤昆仲可是久未登本王这扇门，今日是什么风，将您二位给吹来了？来来来，快快入座，本王命人这就筹备酒宴，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李元景热情洋溢，将高氏兄弟迎入中堂，分别落座。 高履行道：“这几日繁忙，未曾来给王爷问安，正好今日得空，便来坐坐，叨扰王爷了。” “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侍女奉上香茗，李元景伸手请茶，然后看着高真行，奇道：“四郎神情郁郁，可是遇了烦心事？给本王说说，能办到的，本王义不容辞。” 李元景素来轻佻，最爱与年轻人打成一片，也懂得如何与年轻人相处，李愔、杜荷等人都曾与李元景交好，对其颇为倾慕。 只不过李愔那厮不知适合缘故，陡然之间便与他疏远，甚至反目成仇，这令李元景颇为不解，一直郁闷在胸，不能释怀…… 他结交这些官宦子弟，就是为了以后的未来铺路，说是未雨绸缪与不为过。 心想着待到朝中这一批跟随陛下打江山的臣子渐渐老去，将来便是这些世家子弟的天下，自己提前结交，等到有所动作，必然应者云集。 然而这一干世家子弟还成天疯闹纨绔正事儿不干呢，反倒是李愔异军突起…… 从此之后，李元景便暗暗发誓，要尽全力结交这些个世家子弟，任何一个都不能够再疏远了。 谁知道哪一个就是下一个李愔？ 这种失误，绝对不容许有一下次。 高真行叹了口气，愤懑道：“如今父亲致仕，怕是无人再将渤海高氏看在眼中，人人都能骑在高家头上作威作福。” “吾兄弟非是贪图富贵权势之辈，然则眼看着家族门楣在吾等不肖子孙手中衰落破败，如何对得起祖宗，如何对得起儿孙？” 李元景心念电转，顿时了然这两兄弟的来意。 这是在别处受了气，跑到自己这里来寻找安慰，顺道要一个承诺…… 顿时大喜过望。 高士廉如今年事已高，整日里躲在府中不见外人，怕是已经没有几天好活，只要高士廉一死，高家必将一落千丈，从顶级门阀的层次迅速沦落。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渤海高氏毕竟是显赫门第，底蕴无穷，高氏兄弟虽然非是绝顶人才，却也各个诗书满腹、文武双全，更有高季辅这等资历之人尚在朝中。 现在高氏兄弟找上门来，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打算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李元景心中兴奋，一拍大腿，佯怒道：“简直岂有此理！渤海高氏是何等门阀？当年申国公于危难之中扶持陛下，更将外甥女嫁于陛下为妻，阖族抛却生死站在陛下身后。” “可以说，陛下的大业宏图之中，渤海高氏的功劳最甚，即便是长孙家也不可比拟，岂能让屑小欺辱？可恨本王只是一个闲散亲王，否则定要找上门去，给贤昆仲找回一个公道！” 高氏兄弟要的就是这句话，眼下荆王虽然没有能力，就算有能力也不敢去真的找谁的麻烦，可凡事只要一个态度，现在没能力，难么大家拧成一股绳，去拼一个海阔天空就是了。 高履行当即起身，一揖及地，沉声道：“王爷义薄云天，吾兄弟心悦诚服，愿以王爷马首是瞻，永不相负！” 高真行亦有样学样，大声道：“但凡王爷有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元景简直喜翻了心儿，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一条艰难前行的路途之上有人同行更让人快慰？ 赶紧起身，伸手相扶，慨然道：“贤昆仲瞧得起本王，本王指天立誓，今生今世，同富贵，共患难，永不相负！若为此誓，天打雷劈！” “王爷……” “王爷……” 六手相扶，六目相对，温情脉脉，情意绵长…… “噔噔噔！” 门外有家将快步跑来，见到堂中情形，略微一愣，赶紧收住脚步，叫了一声：“王爷……” 李元景大怒。 没见到我们这情投意合、肝胆相照么？ 居然跑来打扰老子的情绪，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滚出去！” “王爷……” 那家将吓得面色惨白，冷汗都渗出来了，却没有遵从命令，而是硬着头皮站在门口。 李元景一看，这是有重要事情啊…… “有何事，只管直言便是，此间结实本王臂膀，无需避让。” 家将头上的冷汗流得更多了，嗫嚅着说道：“这个……王爷明鉴，此事事关重大，那啥……” “嗯？” 李元景狐疑了。 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个家将依旧没眼力的吞吞吐吐，可见发生之事非同小可，而且明显不能让外人知道。 可自己刚刚说得敞亮，这会儿就要避开高氏兄弟，多尴尬…… 高履行一看，连忙说道：“既然王爷有要务处置，吾兄弟便先行告辞，家父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早前请了太医去府上诊治，得在一旁侍候着。” 李元景练练点头：“那该当回去伺奉榻前，改日本王下请柬，邀贤昆仲过府一叙。” “王爷，告辞。” “二位慢走。” 将高氏兄弟送到门口，李元景阴沉着脸走回来，瞪着那家将，恼火道：“给本王一个必须避开高氏兄弟的理由，否则本王扒了你的皮！” 家将吓得大汗淋漓，吱吱唔唔，最终牙一咬、心一横，道：“早先王爷让吾等暗中跟着董娘子，今日董娘子出门，吾等在后面偷偷跟随，发现……发现……” 李元景心中一惊：“发现什么？” …… 第660章 阿弥陀佛 自打董娘子入府，即便是李元景这等见惯天下绝色的皇族亲王，已被其所迷惑，食髓知味，心中爱煞。 其在王府后宅的地位与日俱增，渐渐连荆王妃都感觉到了威胁…… 李元景倒是不以为意。 他这人爱江山，但也爱美人，大丈夫宠幸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有什么错？当年楚霸王带兵出征，还将虞姬带在军中呢…… 只不过他也有心病。 这温柔婉约、知书达礼，床第之间更是令李元景欲罢不能，唯有一样不好，便是时不时的总要出府转转，还不许府中下人跟随。 一个女人，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这般行为就惹人心疑了…… 李元景便派了人暗中跟着，以便掌握董娘子的一举一动。 这女子当年乃是醉仙楼的头牌，又曾跟一桩“刺杀案”牵扯在一起，虽然凭借自己的名头足以将这些事情尽皆压下去，总归是影响不好。 更何况，他怕这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在外头有相好…… 当初李愔就曾成为董明月的入幕之宾，虽然李元景自身验证董明月乃是处子，可谁知道一旦碰上李愔，会否旧情复炽，红杏出墙？ 这绝对不能忍！ 李元景简直无法想想一旦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李愔那厮勾搭成奸，自己沦为整个长安官场笑柄的情形…… 尤为重要的是，李愔那小子年轻力壮精力充沛，长得也不赖，万一董娘子食髓知味，嫌弃自己了咋办？ 事关男人的自尊，李元景绝对不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此刻见到家将吱吱唔唔，李元景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难不成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家将见到自家王爷眼珠子都红了，不敢拖延，说道：“董娘子前往西明寺，与一位僧人幽会……” “咣！”李元景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一道炸雷给劈中。 娘咧！ 老子千算万算，却原来不是跟李愔幽会，而是一个僧人？ 简直岂有此理！ 若是跟李愔幽会，李元景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可以理解。 毕竟李愔少年高官、惊才绝艳，既有“封狼居胥”的赫赫功勋护体，又有“诗词圣手”的才子光环加身，最是吸引少妇少女奋不顾身。 可是你居然跟一个僧人幽会？ 娘咧！ 李元景又是郁闷又是恼火，“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地上，厉声问道：“那贱人现在何处？” 家将吓得一哆嗦，连忙道：“还在西明寺的禅房之内！” 李元景双目充血，怒发冲冠：“随吾前去，将那奸夫**尽皆拿下！” “喏！” 家将得令，赶紧退出去备马，又召集了一群家将侍卫，紧随着李元景策骑出了荆王府，直奔西明寺。 街面上的百姓商贾被这一标在长安城内策马疾驰的王府侍卫吓得纷纷避往路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元景哪里有心情搭理他们？ 率着侍卫家将气势汹汹杀到西明寺，冲着报讯的家将道：“速速带路！” “喏！” 那家将当先领路，径直向后院禅房而去。 寺内香客不知这些侍卫装束的彪形大汉是何来路，纷纷避走，唯恐惹祸上身，僧众则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试图阻拦。 西明寺乃是长安城着名的法坛，颇有地位，似这等闯入寺中横冲直撞的事情甚少发生，好歹也是佛门净地，冲撞了佛爷，天降灾祸，谁吃罪得起？ 李元景满心满腹皆被愤怒占据，哪里有心思理会一群和尚？ 见到有和尚上前阻拦，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了下去，边抽边骂：“佛门清净地，却被你们这群淫僧贱人生生弄成污秽腌臜之所，还敢张口闭口‘阿弥托佛’？” 那和尚遭了无妄之灾，莫名其妙便被抽了一顿，见到这人衣饰华美气概过人，显然是达官显贵，也不敢惹，赶紧捂着头脸撒腿就跑，去寻方丈前来。 李元景带着侍卫直冲后院禅房。 西明寺的禅房很多，掩映在一大片树林之中，既有寺中长老的住所，亦有为香客临时留宿所准备的客房。 并未多么恢弘壮美，但绿树成荫、清净幽然，小住上那么三两日，与长安城中闹中取静，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李元景气势汹汹杀到后院，立时便见到另外几个一同监视董娘子的家将迎了上来，将他带到一处禅房。 这处禅房与别不同，孤立于林荫边缘，四周扎起高高的篱笆，很是幽静。 董娘子随行的马车便停在院门外…… “冲进去，给老子统统拿下！” 李元景怒从心头起，大喊一声。 “喏！” 身边侍卫敏捷的跳进院子，如狼似虎的踹开紧闭的房门冲了进去…… 屋内传出惊呼，以及女声尖锐的呵斥。 李元景面色铁青，抬脚进了屋子。 外头阳光灿烂，屋子里光线阴暗，李元景一时间未曾适应，眼前一抹黑。 惊呼声和呵斥声消失，稍稍站了一会儿，李元景这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 之间董明月一袭宫装雍容华贵，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当中，俏脸煞白，满目不可置信，惊骇欲绝。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立着一位光头僧人，一袭月白色的僧袍倒有几分出尘之姿，只是这一脸横七竖八的累累伤痕，却宛如地狱的厉鬼陡然现世一般，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元景呆了一呆。 他设想之中，应当是董明月被一位潇洒倜傥的年轻僧人所勾引，做出苟且之事。 长安城内有不少贵妇都有这等爱好，年轻僧人不近女色，有学识渊博气质出尘，最是能够让那些个玩腻了家中奴仆小厮的贵妇趋之若鹜、食髓知味。 却不成想，董明月前来幽会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丑陋的僧人…… 李元景愈发恼怒起来。 这么一个厉鬼一般的僧人，怕是看一眼都吓得心惊胆跳吧？若是亲近一些，更是恶心得不行。然而宁愿背着自己去找这么一个丑鬼一般的僧人…… 这不能忍啊！ …… 第661章 悲壮的岁月 李元景心中暴怒，上前便是狠狠一记耳光，打得娇俏瘦弱的董明月跌坐在地，继而戟指道：“将这淫僧给老子绑起来，弄去城北，沉入渭水！” “喏！” 侍卫们撸胳膊挽袖子的上前，就将那僧人摁在地上，欲拿绳子给困了。 “不要……” 董明月似乎这才从刚刚那一个耳光之中回过身来，从地上爬到李元景脚旁，跪在地上保住李元景的大腿，哭着哀求道：“请王爷手下留情……” 李元景一脚将她踢开，越是爱煞，便越是恼怒。 俯身瞪着董明月，骂道：“本王将你视若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恨不得将天下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讨你欢心。结果呢？” “就换来你这般无耻的背叛，还找了这么一个丑陋的和尚，恶心！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语，信不信本王将你一起装进猪笼沉入渭水，让你们黄泉路上做一对同命鸳鸯？” 他是当真气炸了！ 自己对董明月千依百顺、疼爱有加，使得府内妻妾尽皆不满，却依旧无怨无悔，结果就换来了背叛？ 董明月被一脚踹出去老远，却哭着又爬回来，死死抱住李元景的大腿，哭着说道：“王爷开恩，非是您想的那般，这是明月的父亲啊……” “休得相求……啊？！” 李元景顿时一愣。 父……父亲？ 就这么一个厉鬼也似的僧人，居然是天姿国色千娇百媚的董明月的父亲？ 虽然不太相信，但李元景仔细去看那僧人，发现虽然面目全非，但脖子、两手的皮肤显然很是衰老，明显年纪不小。 就算董明月待不住寂寞想要寻个野男人，那也定然找一个年轻力壮的，总不至于找一个比自己还老的吧？ 心里顿时信了一半，也陡然轻松起来。 千错万错，只要不是私会野男人，那就什么都好说…… 禅房之内，侍卫们都被赶出门外，在院子里警戒，不许外人靠近半步。 董明月跪在地上，轻声饮泣，娓娓道来。 一旁的丑和尚则跪坐在蒲团上，时不时摇头叹息，长吁短叹…… “吾家本是前隋宫廷之中禁卫，效忠大隋，只是后来隋室江山倾覆，便流浪天下，后来遇到幸存下来的大隋宗室汉王之子杨灏，便竭力相随，矢志复国。” 李元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无意之间纳入府中的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居然还能跟前隋宗室联系上？ 嘶！这风险很大啊…… 他又看向那丑和尚。 和尚叹息一声，道：“贫僧俗家姓董，之前曾担任皇泰主的棋术老师，左右皆称呼‘董先生’，当年皇泰主被王世充那个奸贼逼死，吾曾在洛阳含光殿恭送皇泰主最后一程。” “亦曾在皇泰主面前发誓，此生定要协助杨氏血脉，光复大隋……然则世事无常，时至如今，杨氏血脉早已断绝，吾等即便忠心耿耿，却连个效忠对象都没有……” 唏嘘嗟叹一番，丑和尚道：“吾这孤女，自幼随着吾漂泊天涯、居无定所，吃尽了苦头，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进了王府，却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贫僧深感欣慰……” 说着，他面向李元景，伏地叩首，情深意切：“吾女固然随吾漂泊，却保持清白，未曾沾染污秽。既能入了王爷府中，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还请王爷善待……” “贫僧自知乃是罪人，愿意自戕于此，了断这份因果，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前隋余孽，而贫僧死后，手底下的那些个儿郎们亦将解散，再无隐患，惟愿王爷珍爱吾女，给她一个名分，莫要相负……” 李元景却是心头怦然一跳。 这丑和尚不仅仅是前隋余孽，其手底下居然还有一支隐藏起来矢志复国的人马…… 丑和尚口中所言的“皇泰主”，便是隋炀帝之孙越王杨侗。 隋炀帝长子杨昭与大业元年册封为皇太子，一年病故。 自此之后，杨昭长子陈王杨侑便随侍隋炀帝身边，隋炀帝亲征高句丽时，命杨侑留守长安。大业十一年，杨侑跟从隋炀帝巡幸晋阳，拜太原太守。 不久，镇守京师。 杨侑未有皇太孙之名，却有皇太孙之实，满朝文武、朝堂内外，皆以皇太子之礼仪相待，隋炀帝从未有半分不满，默认了杨侑便是他的继任者。 在此期间，越王杨侗并不出彩。 大业十四年，隋炀帝死于江都兵变。 消息传到长安，李渊见称帝时机已成熟，于晋阳起兵，攻入长安，遂逼杨侑退位，自行称帝，改国号为唐。 降杨侑为国公，闲居长安。 杨侑在位仅一百七十七天…… 武德二年，杨侑病死，年仅15岁，谥号恭皇帝。 在李渊称帝的同时，缢杀隋炀帝的宇文化及在兵败路途之中自立为帝，建国号“许”，最终葬身与窦建德之手。 王世充在洛阳拥立越王杨侗为帝，年号“皇泰”，王世充被皇泰主封为郑国公，与段达、元文都等其他六人共同辅政，时人称为“七贵”。 击败李密之后，其在各地的守将纷纷向王世充投降，王世充部占领了李密原来的地盘，势力范围从洛阳一城猛然扩展到整个河南。 王世充同时还得到了李密部下的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裴仁基、单雄信等名臣大将，手下因而人才济济，兵强马壮，颇有一统寰宇、鼎定乾坤之气势。 王世充信心空前膨胀，不甘于屈居人下。 皇泰二年四月，王世充麾下大将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杨侗，说王世充功德很大，逼迫杨侗效法尧舜禅位于王世充。杨侗不得已，禅位于王世充，王世充将他幽禁在含凉殿。 王世充即皇帝位后，改国号为“郑”，降封杨侗为潞国公，食邑五千户。 一个月之后，王世充的部下礼部尚书裴仁基以及他的儿子左辅大将军裴行俨、尚书左丞宇文儒童等几十人计划谋杀王世充，再次拥立杨侗为皇帝。 …… 第662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因事情泄漏，王世充将他们部杀死，并夷灭他们的三族。 随后，王世充的兄长王世恽趁机而鼓动王世充杀掉杨侗，以使断绝人们复辟的念头。王世充派他的侄儿王行本带着毒酒到杨侗处，逼迫杨侗饮下毒酒。 杨侗知道难免一死，请求与他的母亲小刘良娣相见，王行本不允许。 杨侗于是以布为席，焚香拜佛，大声悲哭，说“望再也不生在帝王尊贵之家”，而后饮下毒酒，或许是毒性未够，未能应时绝命，王行本又用布帛将他缢杀…… 煌煌大隋，自此帝脉断绝。 再然后，便是李二出兵虎牢关下，“三千破十万”，一战鼎定江山…… 那是一段悲壮的岁月，神州板荡、烽火处处，庞大的大隋王朝轰然崩塌，多少人的命运随之更改。 或是坠入泥土，或是飞上云霄，正与邪、善与恶，背叛与坚持，得到与失去，在这个激荡的年代交织上演，留下了数不尽的慷慨壮志、恩怨情仇。 李元景一时之间有些愣忡。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美妾居然能够与前隋皇室牵扯到一块儿，虽然如今大隋早就亡了二十多年，可是朝中大隋的遗老遗少也不少。 这些人看似臣服在李唐的威严之下，各个忠肝义胆高呼万岁，实则心底里有多少人依旧梦想着复辟大隋，谁也不知道…… 吴王李恪为何要远走新罗？ 这其中既有李二不欲李恪成为那些个前隋遗老遗少效忠的对象，更有李恪自己也不愿意跟那些人纠缠在一起…… 李元景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去新罗，或许就是天意。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前隋虽然早已雨打风吹去，那些个遗老遗少也渐渐的死了复辟的心思，可是董氏父女手底下的那些前隋遗留下来的秘密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若是任由这董先生自戕身死，那些秘密力量群龙无首之下，当然尽皆涣散。 那就太可惜了…… 李元景喉咙发干，想了想，埋怨董明月：“本王虽无孟尝之气量，却也绝非心胸狭隘之辈，既然你的父亲依旧健在，何不与本王明说？” “这般偷偷摸摸，反倒是让本王生疑，伤了咱们之前的情分。” 然后，他又转向董先生，故作淡然道：“先生倒也不必自戕，这事儿没那么严重。” 董先生面上不见息怒，合十道：“昨夜烟云，早已风卷消散，世间再无董先生，唯有西明寺的僧人，苦度和尚。” 李元景忙道：“既然大师尚有明月一个独女，那边是六根未净，何不蓄发还俗？” “你我也算是翁婿之情分，大可给你购置宅院奴仆，亦能让明月一尽孝心，侍候你安享晚年，岂不远胜在这寺院之中清冷孤寂？” 董先生摇头道：“深入佛门，万事皆空。我这一声未曾杀戮一人，却有无数人因我而死，冤孽缠身，罪恶深重。” “唯有孤苦向佛度此残生，方能赎清罪孽得到解脱。明月既然入了王府，那边是与王爷有缘，此生有所寄托，贫僧更是了无牵挂。” 李元景急的冒汗。 你这个老和尚，谁管你罪孽不罪孽？ 老子是眼馋你手底下那些个密谍死士啊…… 大隋虽然忘了很多年，但是既然由当初隋朝宗室遗留下来的势力，那必然历经最严格的训练，寻常人敢说一声“矢志复国”么？ 但凡能够喊出这等口号，甭管最后成不成，那必然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样一支秘密势力若是随着老和尚烟消云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可自己难道要跟这老东西直说“老子想造反”，把你这支秘密势力了留给我？ 万般无奈，只得看向董明月，说道：“明月啊，你看……” 话音未落，董明月已然“噗通”跪倒在董先生面前，啜泣道：“父亲狠心，只顾自己轻松，却浑然不顾女儿的死活……” “既然如此，还请将那些死士交由女儿统领吧，复国大业早已无望，只是若有这些人陪在女儿身边，女儿亦能多一个依仗，免得那一天被人害死……” 李元景大喜。 果然不愧是本王喜欢的女人，简直心有灵犀呀！ 不过这话听着也有些尴尬，你一介女流，身在王府，谁会无缘无故的害死你？ 除了王府内那些个争风吃醋的女人…… 董先生闻言，顿时一震，本就狰狞的面目愈发凶恶，怒道：“快告诉爹，是谁这般不知死活，敢威胁你的安危？就算他藏身在皇宫之内，爹今夜也得取他项上人头！” 李元景啧啧嘴，这话说的，真霸气。 由此可见，这对父女手底下的力量应该具有相当的力量，就连禁卫森严的皇宫都视若无物…… 心里愈发火热。 董明月道：“爹爹误会了，并无人危及女儿的性命……只是时局险恶，若是父亲再也不管女儿，怕是女儿迟早要被人害了……” “罢罢罢，既然如此，那这些人马往后便统统交给女儿统御便是。” 董明月顿时破涕为笑，娇憨道：“谢谢父亲！” 转过头隐蔽的冲着李元景眨眨眼，俊俏的面容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元景欣喜若狂。 这些死士密谍留在董明月手里有什么用？她这分明就是继承过去，以便襄助自己啊…… 好女子，不枉本王这般疼你，既然懂得为本王分忧，本王又岂能苛待于你呢？ “大师还请放心，明月既然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亦会给她一个名分，将来的孩子亦能够继承一部分王府的家业，录入皇族玉蝶族谱，子子孙孙，皆为天潢贵胄。” 如今董明月只是王府内一个侍妾，无根无屏没有家族撑腰的女子，是不可能成为侧妃的。 这样的侍妾只不过是一个玩物，毫无身份可言，即便诞下子嗣，也没有资格录入族谱，更遑论成为天潢贵胄，在皇帝祭天之时占据一席之地…… 李元景许诺一个名分，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侧妃。 若是异日成就大业，这侧妃可就顺理成章的成为贵妃…… 董先生定定的瞅着李元景好一会儿，直至瞅得李元景浑身不得劲儿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这才缓缓垂下眼皮。 轻叹一声道：“看得出来，王爷不安现状，所图甚大……” “贫僧风烛残年，即便有心护佑爱女，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惟愿王爷能够多加爱护，有始有终，则贫僧于佛前每日诵经焚香，祈愿王爷壮志得酬、体魄安康。” 李元景心中砰砰直跳。 他尚是首次与人前展露自己的野心，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承认…… 但是这种觊觎天下至高权力的野望，却令他血液流动加速，呼吸有些困难。 舔了舔嘴唇，李元景道：“壮志得酬……有些夸张了，本王德行浅薄、才华鄙露，只愿纵享声色，做一个逍遥散人，让自己的女人、子女能够安稳康乐，于愿足矣。” 矜持是必须的，即便眼前之人掌握着一支密谍死士，李元景也不会愚蠢的直接承认自己的野望。 …… 第663章 极不简单 神龙殿。 李二赤着脚坐在软塌上，微风从窗外的几丛翠竹之间吹进来，带走了苦闷燥热，凉风习习，甚是舒爽。 将手里的书卷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抬起眼诧异的看着李君羡：“荆王府的侍妾之父，乃是前隋遗臣？” 李君羡道：“正是。” “百骑司”的任务是护卫圣驾，兼且监视长安城内一切谋逆不轨之动向，固然李二认为没必要对朝中大臣挨个的监视起坐卧起居，但是荆王李元景这等皇室贵胄，是肯定要监视的。 荆王府内早已遍布眼线。 玄武门之变过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尽皆授首，自李二以下，便数荆王李元景最长。 这等资历、身份，李二岂能不加以防备？ …… 微微阖上眼皮，李二心念转动。 这董明月之前是醉仙楼的头牌歌姬，张士贵被刺杀一案，京兆府不顾河间郡王的威望抄了醉仙楼。 从此董明月销匿踪迹，后来在江南僚人围杀李愔之时曾出现过，都以为她是僚人之后，刺杀张士贵乃是为了一雪当年剿灭撩人叛乱之仇恨。 如今看来，却是极不简单…… 李元景将一个反贼弄进王府，又去见她已然出家为僧的父亲，这是要干什么？ 若是当真心怀不轨，为何敢这般明目张胆？ 若是巧合，为何又这般巧？ 还是说，李元景在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那套把戏？ 李二蹙着眉头，有些拿不准李元景的心思。 他是个极为自负的帝王，从来都敢于正视自己。 所谓的帝王威仪，决不能让任何人都甘心蛰伏、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人性自私，总有人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躲在角落里阴谋算计。 就如同满朝的前隋遗老遗少，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希望他李二暴卒殡天，又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复辟大隋？ 李二不在乎。 他知道人心不可控制，但他自信以自己的威望、能力，足以震慑这些心怀鬼胎的屑小。 你怎么想没关系，但是你也只是想想，借给你一个胆子不也不敢干，干了你也干不成！ 论自信霸气，古之帝王，没有几个能够与李二相提并论。 他不在乎李元景会否谋反，虽然他认为那厮胆小如鼠自私惜命，就算想破脑袋也不敢赋予实际。 他在乎的是一旦李元景当真阴谋篡逆，会有多少朝臣相随，又会有多少皇室响应？ 他从不在乎杀人，当年杀兄弑弟灭绝兄弟全家，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贞观盛世”，能否一如既往的繁荣下去，在乎的是自己百年之后，青史之上会是何等评价…… 沉默良久，李二才说道：“严密监视那对父女，但切忌打草惊蛇，同时对于荆王的监视亦要增加一个等级。” “朕要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早膳喝了几碗粥，晚上留宿在哪一个妃子房里……” 李君羡心中一懔，忙道：“喏！” 若说之前的监视只是“例行公事”，那么从现在开始，明显陛下已经对荆王升起了猜疑之心。 …… 陡然之间，李二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李元景的事情，自己怎么会瞻前顾后多方考量…… 曾几何时，自己果勇英明、杀伐决断，哪里有这般前后思量、犹豫不定的时候？ 难道……是自己老了？ 这个念头自心中升起，令李二悚然而惊。 越是尊贵之人，便越是怕死，尤其是天下至尊的皇帝，试想一下，手执日月、君临天下的至尊权力在手，尚未过期，人却死了……这是何等遗憾、悲哀？ 所以古之帝王，多有迷恋长生者，求仙问道、欲求长生，闹出不少匪夷所思、啼笑皆非的故事。 似乎再是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不世帝王，亦要在这件事上狠狠的栽上几个跟头，一世英名沾染瑕疵。 他不忌惮有人在他面前谈论生死，一句话便能够断绝一个人的运道？ 简直荒诞可笑。 但没人在直面生死的时候，依旧泰然处之，毫无波动。 联想到自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精力亦是越来越衰颓，李二心中着慌，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陡然问道：“金飚门外那炼丹的番僧，如今在何处？” 上一次患病，朝中大臣尽皆将罪名扣在那番僧脑袋上，认为是其所炼制的丹药有毒，这才导致他病重不起。 但李二自己不那么认为。 炼制丹药所需的各种药材，尽皆出自皇室内库，最是安全无虞，炼制出来的丹药顶天毫无用处，其会有毒？ 不过舆情汹汹，朝臣、宗室尽皆反对自己服食丹药，况且服食之后也确实没见到什么效果，李二便将那天竺番僧驱逐，此事告一段落。 这个时候难免又想起那番僧好歹活了二百余岁，每日少有进食，三餐都是以丹药清水果腹，看上去其所炼制的丹药、修习的法术纵然不能使人成仙成圣，但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 反正就算吃不好，也吃不坏…… 第664章 给为父斟酒 许敬宗最近很烦躁。 他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作为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陛下的潜邸功臣，如今却仅仅只是一个黄门侍郎。 排位甚至还在褚遂良那个马屁精之后，当年咱跟他家老子称兄道弟，这就是个侄小子啊，成天依仗陛下的宠信趾高气昂，对自己耀武扬威的…… 瞧瞧当年的那些个袍泽，杜如晦、房玄龄就不说了，先后成为宰辅之首，陛下的肱骨、左右手，圣眷优隆、简在帝心。 孔颖达、颜相时、姚思廉尽皆家学渊源，功成名就，成就一代大儒。于志宁更是成为太子之师，异日成为帝师，一个“太傅”大抵跑不了。 活着的就这么几个人，自己是最差的一个。 这让人情何以堪？ 挥手将侍女尽皆赶走，干脆开了窗子，盘腿坐在地席之上，就着桌上的酒菜自斟自饮，每饮一杯，就叹一口气。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当年长孙皇后葬礼上自己笑得那一下，惹毛了李二陛下，使得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厌恶不已。 倒霉催的，就算那欧阳询长得再是丑陋，自己为何就非得笑那么一下？ 一失足成千古恨，时不我与啊…… 又想到朝中即将开始庭推“贞观书院”教官、书吏，心底愈发郁闷。 谁不想进到书院里，踏上这条通天之阶？ 如今除去陛下铁定担任“贞观书院”的大祭酒，以及李愔会担任陛下之外实际掌权者的“司业”之外，其余名额尽皆未曾确定。 想必定有一番争夺，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许敬宗对这个差事觊觎已久，钱财送出去不少，然而收到的反馈却着实难以令他开心。 只要能够成为书院的管理者，将来就将拥有整个帝国军政方面大半官员的人脉，这等诱惑，谁能拒绝，谁愿意拱手让人？ 再叹一声，许敬宗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父亲，可要女儿给您添几道小菜？” 一声温柔软糯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许敬宗回头去看，正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大抵是刚刚洗浴，又穿着一模一样的长裙，许氏姊妹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玉容清丽，亭亭玉立，好似两朵并蒂莲花。 “来，给为父斟酒！” “喏！” 许氏姊妹不敢违逆，垂着头上前，侍候许敬宗饮酒。 酒杯斟满，许敬宗拈起来一饮而尽，愁绪满腔，又是一声叹息。 自己在朝中是个什么名声，自然心中有数，然而令他不忿的是，自己虽然喜好钻营、治家无方、腹黑毒舌、人品不够坚挺、行事风格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贪财好色…… 但是真正意义上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没做过！ 凭什么那些个满肚子隐私龌蹉心狠手辣的家伙高高坐在朝堂之上，面上带着伪善的面具，依旧会被天下称颂、万民敬仰？ 不公平啊！ 许氏姊妹不知父亲今日犯了哪门子疯，往常只要折了钱财，父亲便是这幅愁绪不展的神情，只是从未有今日这般严重。 两个女娃也不敢问，问得急了，父亲一怒之下还能将她俩卖出去换钱…… 只能一个纤手斟酒，一个轻柔布菜。 许敬宗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倒是畅快。 只是酒入愁肠，未解忧愁…… 长吁短叹一阵，瞅着两个容颜俏美温柔如水的闺女，又是一阵心塞。 岭南冯家早已备好了丰厚的彩礼，这其中自然有冯盎的次子卫尉少卿冯智戴丧妻之后相中了自家闺女。 也未尝便没有看重自己“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身份，想要在朝中多结交一个奥援。 不管怎么说，只要闺女嫁过去，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就会立即进入许府的库房。 然而现在倒好，皇帝直接将赐婚的差事交给了杨妃娘娘，自己这个亲爹连插话的权利都没有，更遑论讨要彩礼了…… 娘咧！ 都怪李愔那个混账，原本以为他看上了自家闺女，坏了联姻冯家的好事，还想着怎么狠狠的敲李愔一笔彩礼呢。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吾与李愔，不共戴天！ 许敬宗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前两天意欲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送入书院，却被李愔一口回绝，愈发恼怒起来。 “砰！” 许敬宗一拍桌子，恼火道：“你说说你们两个，吃着家里用着家里的，结果到头来一点贡献都做不出，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许氏姊妹吓得战战兢兢，缩成一团靠在一起，像是两个娇弱的小鹌鹑，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许敬宗越说越来气：“真是没用啊！你们与那六皇子从小长到大，怎么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咋就没点勾人的本事将那六皇子给勾住呢？” “否则如今纵然皇帝赐婚，你们起码也是小妾啊，瞧瞧那六皇子现如今，啧啧，牛的不行。” “……” 许氏姊妹什么也不敢说，委委屈屈的挨在一块儿，垂着头不吭声。 当年可是您警告我们不要与李愔走的太近，还说那就是个废物。 您自己是个什么名声，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儿？ 朝中有数的那几个大佬，都恨不能离您十万八千里，永远不沾边儿才好…… 许敬宗一点数儿都没有，依旧在那边喝着小酒，絮絮叨叨。 “你们的母亲去世得早，我这个爹操了多少心，你们知道么？” 您操心我们倒是知道，只不过您操心是因为想要掂量着如何将我们卖个好价钱…… “不要觉得爹跟人家讨要彩礼，便是贬低了你们。好生想想，越能够出得多嫁妆，就代表人家越重视你们，对不对？” “两个大钱的瓷碗，跟手里这起码十贯钱的上等瓷器，哪能一样么？钱财的多少，代表的是本身的价值……” 和着在您心里，咱们姊妹就是两只值钱的瓷器？ “……你们也别的爹就是拿你们卖钱，你们瞅瞅爹吃的啥，喝的啥？爹不是个奢侈的人，要那么多钱没用。” …… 第665章 表面笑嘻嘻 “爹之所以在你们的婚事上挑挑拣拣要这要那，就是要告诉那些人家，你们有个爹是不好招惹的，往后你们嫁过去，他们就不敢太过欺负你们，总是要有一些顾忌。” “否则你们以为爹不要彩礼，反而贴一大笔嫁妆过去，人家就能称赞咱们一声敞亮有肚量，从此将你们视若珍宝了？幼稚！” 许敬宗闷了一口酒，自顾自续道：“这世上从来都是欺软怕硬，哪有什么以德报怨？知道你不好惹，别人才不会惹你，你若是软乎乎的，谁都想上来捏两下！” “那李愔如今为何如此风光？不就是长了一身横刺儿，谁伸手就扎谁嘛！” 许氏姊妹：“……” 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爹爹到处张扬谁娶了她们俩都得拿出一大笔彩礼，居然是为了她们未来在夫家的地位着想？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冤枉爹爹了？ 许敬宗抱怨了一通，生了一会儿闷气，将一壶美酒喝光了，瞅了瞅外头太阳还有老高，正是晌午的当口，便不理会两个闺女，径自叫来侍女伺候着洗浴一番，睡了个午觉。 许氏姊妹呆呆坐在那里，相视一眼，今尽皆无言。 真的是搞不懂老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何时真心诚意，何时老谋深算…… …… 一觉睡到日头西斜，许敬宗才悠悠醒转。 近日心头烦躁，心情郁结，晌午酒喝得有点多，头有些晕。命人煮了一碗醒酒汤喝了，这才起身洗漱。 坐在堂中泡了壶茶，慢悠悠的饮着，享受着窗外花树之间吹过来的凉风，心情却怎么也安稳不下来。 贞观书院啊…… 想了想，许敬宗放下茶杯，换上一套青色直裰，戴着幞头，坐着马车便直奔赵王府。 到了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早有门子迎出来，一见是许敬宗，连忙上前道：“原来是许黄门。” 许敬宗阴着脸，道：“吾找你们家王爷。” 门子忙道：“那您稍等一会儿，王爷正在府中会客，容小的去通禀一声……” 许敬宗不耐烦道：“速去速回！” 门子连忙将许敬宗让进大门一侧的耳房中稍后，自己跑去后院，少顷，回来道：“王爷请许黄门正堂相见。” “带路！” 许敬宗背着手迈着方步，跟着门子来到正堂。 李愔已经迎到门口，不论如何，人家许敬宗的辈分资历摆在那里，亲自登门，总归不能失了礼数。 “哎呦，这是那股香风，将许世叔吹上门了？许世叔才学冠绝当世，小侄早已倾慕万分，却一直未有机会向世叔请教，今日世叔登门，令寒舍蓬荜生辉呀，来来来，世叔快请。” “呵呵，王爷当真是有教养啊，以你如今的地位，这般执子侄之礼，老夫可受不得啊，哈哈。” 一老一小，一见面便唇枪舌剑一番。 脸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啐对方一脸…… 一个讽刺对方“有学无品”，空有满腹经纶、一腔才华，却品行低劣、自私逐利。 一个嘲笑对方“不可教诲”，固然出身名门、身居高位，却不知尊卑、恣意妄为。 …… 那门子看得一脸蛋疼，施礼之后，转身去了正门坚守岗位。 李愔满面春风，将许敬宗让入正堂。 堂内正有两个身穿长衫的年青人，早已束手立于一侧，见到许敬宗进来，齐齐一揖及地，恭声道：“晚辈辛茂将、王玄策，见过许黄门。” 许敬宗面皮抖了一抖。 他实在是不待见“黄门侍郎”这个职务，被陛下召回京师之后曾一度谋求“中书侍郎”的职位，未能如愿，只能“屈尊”黄门侍郎。 在他看来，黄门侍郎那就是皇帝身边的狗腿子，比太监内侍也仅仅高了那么一线，在大臣眼中根本就是个正经职务。 更何况他最近越来越不待见褚遂良，以与其同僚为耻。 不过是写着一手好字而已，腹中空空全无才学，凭借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得以随侍君侧简在帝心，简直就是读书人的耻辱！ 尤为重要的是，此人气量狭隘无事生非，不止一次在陛下面前诋毁自己，导致自己越来越不被陛下器重…… 有时候气得许敬宗恨不得跳起来大耳刮子扇过去，咱当年跟你老子称兄道弟的时候，你小子敢不敢这般嚣张？ 所以对于“黄门侍郎”这个职务，他现在是深恶痛绝，急于调离这个岗位。 不过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尽皆一表人才、气质上佳，一看就非是池中之物。 这也正常，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跟李愔成为朋友，并且登堂入室的年青人，又岂能是庸俗之辈？ 许敬宗脸上阴沉之色敛去，代之而起的是一副慈祥笑容：“免礼免礼，老夫这小小官职，不值一提。 既然都是王爷的朋友，那便随王爷称呼一声‘世叔’吧，哈哈，也让老夫占占便宜！” 辛茂将、王玄策两人连称不敢，许敬宗一再坚持，这才叫了一声“世叔”，惹得许敬宗连连颔首，“孺子可教”的样子。 李愔对他的作态不置可否，请其上座。 与辛茂将、王玄策分别落座，这才问道：“世叔光临寒舍，可是有何指教？” 李愔笑而不语。 许敬宗一捋胡子，笑道：“说起来，倒还真有件事。” 说着，瞅了辛茂将与王玄策一眼。 两人连忙起身，道：“吾等尚有事要办，暂且告退了……” 李愔一抬手，阻拦道：“二位大可不必。” 然后对许敬宗道：“此乃小侄之至交好友，无不可言之事，世叔但请直言。” 辛茂将与王玄策心中一热…… 许敬宗有些为难，不过见到李愔神情坚定，心中也不进叹服。 这李愔且不说别的，只是这一份宽广的胸襟，便胜过那些个纨绔二代们不知凡几，也怪不得军中那些个骁将悍卒都对他心服口服。 …… 第666章 大小忽悠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老夫家中尚有四个儿子刚刚成年，平素老夫为其延请名师，教导经义，倒也算是聪慧。” “这不书院眼瞅着就要成立了么，老夫琢磨着，王爷受陛下器重担任书院‘司业’，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君王，只是这偌大的书院总得有几个自己人帮衬着，也好如臂使指、了若指掌。” 辛茂将和王玄策都有些发呆。 坊间传闻，许敬宗脸皮“奇厚无比”，今日才算是见识了…… 分明是求人将你家儿子弄进书院里头去，却连这么一点人情都不肯搭上去，还得嘴里说着“这是帮你的忙”，难不成还得人家李愔感激你不成？ 再者说了，就算你把人情摆在这里，李愔看不上看得上还两说呢…… 李愔也对许敬宗的无耻开了眼界，这种人是怎么在官场活到现在的？甚至还能在高宗朝混得风生水起，简直不可思议。 官场之上，讲究的便是一个礼尚往来，今日我求着你，欠了你的人情，改日你求我的时候还回去，看上去似乎两清，实则有来有往，这关系便算是越走越近。 大家各管一摊，总有求着别人的时候，将姿态放低一些，别管人情送的多还是欠得多，无数人脉就算是结交下来了。 似许敬宗这般只顾着占便宜打死不肯吃亏，谁跟你玩？ 这老小子，果然是个守财奴…… 张口正想拒绝，眼尾扫过辛茂将和王玄策，心底一动，改了主意。 命人上了茶水糕点，李愔亲手执壶给许敬宗斟茶，笑道：“吾这两位好友，皆是一时之俊彦，往后混迹官场，还得世叔多多指教。” 许敬宗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 求着我抬举他们两个？ 这不是我抬举他们，是你李愔抬举我啊！如今论起对于陛下的影响力，放眼朝堂，你李愔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两个后生仔，你随便安插到哪个衙门里头，谁敢不照顾着？ 对了，这个王玄策如今已经成为了“东大唐商号”的大管事，几乎所有海外贸易都要经由他的手，权力不小。 这已经是个人物了呀…… 他抬头看向王玄策，问道：“公子是太原王氏出身？” 王玄策连忙道：“并非嫡支，只是偏支远房。” 何止是远房？祖上或许有太原王氏的血脉，但早已不知道是哪一代的事情了，按着族谱都捋不出头绪，否则何以沦落到跑去当一个城门官儿？ 不过自从攀上李愔这条“大腿”，再凭借自身的能力，如今王玄策在“东大唐商号”之中妥妥的算是一号人物，掌管着海外贸易的权力。 太原王氏也主动贴上来示好，表示可以出人出力，将王玄策这一支归宗到太原王氏宗谱之内，认祖归宗。 许敬宗摇摇头，道：“英雄莫问出处，好男儿单凭本事，不要妄自菲薄。” 这也就是王玄策已经闯出了一番名堂，否则他这句话就应当是“世家庶民，云泥之别，少年人应当勤勤恳恳，勿要好高骛远”…… 继而转过头去，看着辛茂将问道：“汝这姓氏并不常见，前隋陇西狄道县主簿辛肇与汝是何关系？” 辛茂将连忙肃容道：“正是家父。” 许敬宗感概一声：“原来是古人之后啊！令尊可还安好？” 当年他进入秦王府，成为十八学士之一。 许敬宗出生于杭州新城，却并非江东望族，祖籍乃是河北高阳，晋室南渡之时，举族前往江南，落户杭州，其家族在当地并不显赫。 其父许善心先是任仕南陈，后来入隋，担任秘书丞，负责整理国家藏书，学识渊博，但官声不显，更没有什么实际权力。 因为年龄以及家族的关系，排名靠后，平素跑腿儿打杂的活计，那都是他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狄道县主簿辛肇。 一转眼，这都好几十年没见到故人了。 辛茂将神情一黯，道：“家父已然病故多年。” 许敬宗一愣，叹道：“当年令尊便身体孱弱，吾曾叮嘱他要注意保养，却不想居然故去的那么早……” 说到这里，陡然一惊。 正谈论自己的几个儿子进入书院的事儿呢，怎么聊到这里了？ 这李愔真鬼啊，自己找他办事呢，居然被他打岔给岔开了…… 许敬宗便有些不悦，跟老子耍滑头？ 你还嫩了点儿。 转头看向李愔，问道：“既然是贤侄的好友，老夫自然不吝赐教。” “只是如今这年轻一辈当中少有似这二位这般出类拔萃的少年人，老夫看着当真是羡慕啊，若是吾家那几个不成材的孽子以能有这番成就，吾死也瞑目矣。” 说着，便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愔，非得要李愔表态不可。 李愔打了个哈哈，没有直接回答，含糊道：“按道理说，世叔今日登门，但有所求，小侄必定不至于让您失望而归才是……” “但您也知道，书院名额有限，觊觎者众，小侄夹在中间也甚是为难……” 许敬宗皱眉，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什么意思？ 却见到李愔又将话题转向辛茂将、王玄策两人，笑道：“这二位乃是小侄好友，才学尽皆出类拔萃，人品更是稳重勤勉，假以时日，定然平步青云、出人头地。” “过几日，小侄意欲进宫，同杨妃娘娘恳请做媒，向贵府双姝提亲，不知世叔意下如何？” 许敬宗愣在当场。 和着你这边绕着圈子，居然打着吾家闺女的主意？ 辛茂将、王玄策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成亲这种事，两人没问题，更何况还是李愔请求杨妃娘娘给做媒？这是天大的颜面，可以录入族谱记事以供后辈子孙瞻仰荣幸的大事。 但是许敬宗的闺女…… 辛茂将下意识就想要用一句“慈母在堂，不敢自作主张”来搪塞过去，却被王玄策偷偷拉了一下，只好将话语吞回肚子里。 “万万不行！” …… 第667章 还是妥协了 许敬宗当时就怒了：“吾家长女，已然许配岭南冯氏子弟，虽然只是口头承诺，未曾三书六礼，但老夫已然打算进宫去请求杨妃娘娘恩准这门亲事，岂能一女二嫁？” “若是当真如此，往后老夫哪还有脸见人呢，断然不可！” 辛、王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李愔却悠悠说道：“世叔信重承诺，果然是吾辈之典范，既然如此，小侄也只能代两位好友嗟叹一番了。” “未能与贵妇双姝喜结连理、举案齐眉，实在是他们运道不好。不过世叔放心，贵府几位公子进入书院之事，您也不必多方走动了，届时小侄会当面向陛下请示，请陛下圣裁。” 许敬宗眼珠子都瞪圆了。 什么意思？ 仗着你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所以明着告诉老夫只要你不同意进入书院的人，任凭老夫走谁的门路都没用？ 娘咧！ 居然威胁老子！ 许敬宗一张白胖的圆脸气得通红，一贯以来，唯有自己这般没底线的拿捏别人，何曾被别人这般勒着脖子？ 岂有此理啊！ 辛、王二人对视一眼，原来二郎是借着咱们两个当筏子，以此来拒绝许敬宗啊…… 虽然不太愿意娶许敬宗的女儿，可是被人拿出来当作挡箭牌，也难免心里有些失落。 许敬宗怒不可遏，戟指大骂，唾沫星子飞溅：“这就不将吾许某人放在眼里了？我呸！老子当年跟着陛下鞍前马后打江山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 “如今居然敢以婚事为由，明目张胆的阻拦吾家儿子进入书院，你可对得起你父亲的教导，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其心可诛！” 李愔上身微微后仰，躲避着许敬宗飞溅的唾沫星子，待到许敬宗骂累了，这才道：“世叔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大火气很伤身的，如今天下承平、河清海晏，正该安享荣华才是。” “若是伤了身体，饮不得美酒、吃不得美食、玩不得美女，活着还有何乐趣呢？” 辛、王二人一阵无语。 人家许敬宗刚到五十，被你说得好像活不了几天了一样…… 许敬宗恨恨瞪着李愔，出奇的没有再骂。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子不能以常理度之，跟别家那些个尚在玩乐享受的纨绔子弟不同。 虽然年纪不大，可人家的功勋摆在那里，抛开皇子身份不说，一桩桩一件件，便是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也换得回来。 别说怼自己几句，就算是当真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一通，又能如何？ 令狐德棻那老货殷鉴不远，现在见到李愔都绕着走……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实权人物，不出意外，往后三五十年，依旧会屹立在大唐的政治权力中心。 略微沉默了一下，许敬宗不看李愔，免得心中来气，转向辛、王二人，定定的瞅了两人半晌，直到将两人瞅得心里发毛，忽然问道：“你二人，能出多少彩礼？” 辛茂将：“……” 王玄策：“……” 拜托，您可是当年跟随陛下打江山的“十八学士”之一啊！ 现在“十八学士”都快死得差不多了，您可是硕果仅存的“潜邸元勋”，被一个小年轻威胁一番，不想着如何反击，反倒是低头服软了？ 而且这一开口就是“彩礼”……忒无耻了！ 两人急忙看向李愔，目光之中满是哀求。 哥！ 我们崇敬您，愿意为您赴汤蹈火，但是您不能给咱们找这么一个无耻不要脸的老丈人啊…… 跟这么一个家伙攀亲戚，往后还有咱们好日子过么？ 李愔给了两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许敬宗说道：“彩礼没有，唯有满腹才华、一腔志气！” 许敬宗眼皮子直跳，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棒槌掐死。 你们不是好友么？ 你就不能出点钱，给两位好友壮壮门面，置办几份彩礼？ 面上怒气勃发，心中却在权衡李愔此言的真假…… 按道理说，辛、王二人这般身世，他是断然看不上的。 对于他这样的家族来说，女儿再是疼爱，嫁出去的时候首要考虑的也是政治交换，能否换取政治上的利益，那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彩礼多多自然更好…… 然而，一个家族的延续、晋升，除去需要嫁女儿联姻以换取政治资源意外，更重要的还是家中男丁是否争气。 “贞观书院”早已被认作必将成为将来帝国官僚阶层的出产地，只要能够进去学习，就掌握了无与伦比的人脉。 试问，一个人的同窗将来在朝堂为六部主官、在地方为封疆大吏、在军中统军数万，这样的人就算是再差，还能够差到哪里去？ 随便哪个同窗顺手拉扯一把，就足够旁人奋斗半生！ 若是稍微再有那么一点出息，妥妥的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只要几个儿子能够进入书院，赔上两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便气质不俗、精明干练，又与李愔交情甚笃，官场的资源不可谓不深厚，假以时日，或许亦能有一番作为，能够帮衬着自己的几个儿子…… 最重要的是，他哪里敢拒绝？ 以李愔在陛下面前的地位、宠幸程度，放眼朝堂，无人能出其右。书院开课，谁进谁出，他一言可决。 若是铁了心的将自己几个儿子拒之门外，纵然自己跪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怕是都没用。 就算陛下念在往昔的情分将自家儿子弄进去了，大权在握的李愔也有的是法子再给开革出去…… 这等事旁人或许做不出，李愔绝对毫无压力。 这小子就是个棒槌啊！ 许敬宗道：“世家纨绔，却是欲娶吾家明珠，自然要丰厚的彩礼，方能够尽显诚意。” “不过似二位这等年轻俊彦，才华满腹、能力卓越，老夫最是欣赏，单凭一颗真心，足矣。” “既然请得杨妃娘娘做媒，还请二位速速通知家人，赶快准备婚礼才是。老夫家中尚有要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然后看向李愔：“还望赵王言出必践！” 李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第668章 官场之上的真理 许敬宗再不理会瞠目结舌的辛、王二人，拂袖而去。 走出大门，越想越是憋屈。 老子今日上门求着李愔办事，这怎地绕来绕去，事儿还没办成呢，反而把闺女给卖了？ 许敬宗前脚刚走，辛、王二人便连忙问道：“王爷，不是开玩笑吧？” 李愔瞪眼：“你们看我像开玩笑的么？” 辛茂将一脸苦笑：“吾倒是希望王爷在开玩笑……” 这叫什么事儿？稀里糊涂的，婚事就给定下了。 倒也不是不行，他们二人素来钦佩李愔，并且早已立志于追随李愔干出一番事业，这就是他们往后在朝中最大的靠山。 按理说，区区婚姻之事，不该过多聒噪，顶多回头知会家里父母一声，若是父母那边有所想法，需要另行沟通，说到底这是应当的。 更何况人家李愔什么身份地位？ 亲口给你提亲，那是看得起你，普天之下不知多少年轻人求都求不来这么这个荣耀…… 问题是许敬宗这人品行不端，名声极其败坏，找了这么一个老丈人，往后哪里还直得起腰？ 李愔看着二人，道：“你们是不是因为许敬宗风评不佳，名声不好，便心生抵触？” 二人默然。 王玄策到底比辛茂将贴心一些，这些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从一个小小的城门官儿到手握“东大唐商号”海外贸易的实权人物，一路都是李愔提携，他懂得感恩。 况且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早已成为李愔夹带中的“私人”，以李愔护犊子的脾性，岂会坑自己人？ 所以心情相比辛茂将放松很多。 李愔续道：“你们只看许敬宗的名声不好，但是是否想过此人强悍的资历、卓越的能力？朝中官员晋升，自有规矩，谁也不能胡乱插手，坏了规矩。” “大佬们可以提携自己人，这无可厚非，但是到了某一个层次，就算是皇帝想要提携你，也得你自己本身够硬还行。” “何谓‘够硬’？有才华，有能力，有背景，具有这些，你才‘够硬’！我能提携着你们一路进入官场，甚至手握实权。” “但是若想跻身朝堂之上，每次大朝会能够你们一个哪怕站着的位置，却非某能力可以做到，这个时候，一个强悍的岳家，便是你们的根底。” “关系”，历来都是华夏人情社会最坚硬的根底。 每一个境界都各有一套规则，谁也不想游离于规则之外，甚至一手捣乱规矩。 到了一定的高度，不是谁想推你就能推得上去，打铁还需自身硬，你想上位，自身就得硬，经得起推敲打磨。 许敬宗此人或许名声不好，但是其有一项长处令李愔甚为佩服，那就是“站队”。 此人一生游走官场，虽几经波折浮沉，却从未发生过本质上的站队错误。 谁到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之上浮浮沉沉靠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能力、才华，而是“站队”！ 跟对了人，自能一路平步青云官路亨通，升官发财鸡犬升天。 跟错了人，纵然你有通天的能耐，也得官运蹉跎黯然下野，甚至锒铛入狱祸及子孙…… 官场之上，就是这么残酷。 而许敬宗这样一个公认的“坏蛋”，却能在李二当政之时参与完成《武德实录》、《贞观实录》的撰写工作。 这是国史，一众大儒抢破脑袋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留一个名。 到了高宗朝，许敬宗更了不得。 高宗欲废王皇后，满朝大臣尽皆反对，许敬宗则说：“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就想换老婆。 何况天子欲立后，这本来就与别人没有关系，何必要妄加议论呢？”坚定不移的站队高宗、武媚娘这一边。 随后收获的回报自然丰厚无比，最终宰执天下、位极人臣，所受到的重用和待遇，当朝无人与之相比。 这样一个人，你可以鄙视其品格，却不能忽视其能力。 况且，许敬宗“恶名昭彰”，可他都做过哪些个“恶事”呢？ 实则拢共也没几桩，最严重的便是“篡改史书”，可是扪心自问，历朝历代篡改史书的还少了？ 史书是人写的，难免便有褒贬删减，就连《史记》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遑论其他？ 再者，便是“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落，闻诗学礼，事绝于趋庭，纳采问名，惟闻于黩货”这等牵强附会之罪名。 可以说，许敬宗其人，能力极强、眼光极准，妥妥的一方大佬，政坛大鳄。 这样的人成为岳丈，对于辛茂将、王玄策的发展极其有利，这两人按照原本的轨迹最后都能够执政一方，如今攀上这样一门亲戚，很可能更进一步，成为宰辅也说不定。 还有最重要一点…… “本王与许氏姊妹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这姊妹二人全然没有其父之龌蹉、刻薄，出身书香世家性情温柔贤惠、知书达礼，可为良配。” 李愔正色说道。 这是最重要的，对于他来说，不可能为了朋友的前程便娶一个“悍妇”回家，官路是亨通了，却闹得家宅不靖，时不时的吵闹一场，便埋怨他这个“媒人”害人不浅。 而自己对这两个朋友可谓知之甚深，都是胸襟开阔能力卓越的好儿郎。 许氏姊妹嫁过去，起码后半生安稳幸福，不至于被许敬宗“纳采问名，惟闻于黩货”，沦为货殖一般甩卖…… 两相得宜，何乐而不为呢？ 辛、王二人这才释然，齐齐起身施礼，道：“多谢王爷眷顾，吾二人铭感五内！” 李愔大马金刀的坐着，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足矣受这一礼，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待到两人重新坐好，李愔道：“茂将科举中第，既然分配在大理寺当差，也不必懊恼，明日某给你引荐一位朋友，原大理寺卿玄胤公的子侄戴至德，都是自家兄弟。” “往后多多亲近。异日有机会，再一起去拜会一番孙寺卿。” 辛茂将赶紧谢过，心底难免唏嘘。 …… 第669章 商议书院事务 以往自己自视甚高、激荡文字，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满腹才学自有施展之地，指点江山、宰执天下，亦是唾手可得。 及至进京之后，才发现远非自己所想那般单纯，功勋贵戚、世家门阀，各方势力牢牢把持朝政。 一个似他这般无根无屏的穷小子，即便有天纵之资，想要出人头地亦是难如登天，更遑论想要有一番作为，简直痴人说梦。 科举考试之中自己进士及第，成为大唐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但是排在身后那些世家子弟纷纷进入三省六部九寺，一进去便是各个衙门着力培养的后备人才，而自己呢？ 被丢进大理寺，成为一个从七品的主簿，从事毫不熟悉的刑名案件…… 这等遭遇，一度使得他灰心丧气，甚至生出返乡再不入仕途之念。 后来灵机一动，想起曾与李愔有过一点交情，现如今李愔炙手可热威名赫赫，或许可以帮衬自己一下？ 结果刚刚一过来，先是捡了一门亲事，继而李愔随意的几句话，便使得自己瞬间与大理寺的权力核心搭上线。 这就是“关系”的重要性…… 辛茂将连连颔首，感激道：“多谢王爷，大恩不言谢。” 李愔哈哈一笑，又对王玄策说道：“商号固然是各方权力交错争斗的所在，置身其中可以左右逢源。” “但若是有志者，不可多做逗留，稍后，本王便将你调去兵部，历练一番，以图大用。” 王玄策坦然道：“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卑职以您马首是瞻。” 他比辛茂将纯粹得多，本就是李愔一手简拔起来的，无论他愿不愿意，身上早已打上了李愔的烙印。 …… 异日清早，朝会过后。 李二在两仪殿召集数位宰辅、重臣，商议书院事务。 这一次会议并没有放在两仪殿的正殿。 而是在一处偏殿召开，时唯盛夏，艳阳当空，不过殿外一方水池遍植莲花，莲叶如盖，微风自水池吹拂而过，掠起水面阵阵涟漪，莲叶摇曳，池中锦鲤游梭。 风吹入殿中，清宜凉爽。 殿内是效仿政事堂那般的摆设，一张紫檀打造的长条木桌，上面用细砂打磨的异常光滑，四周雕刻着祥云、瑞兽等等繁复的花纹，刷了一层油漆，光可鉴人。 李二居首，桌子两侧各自摆着两排紫檀木的椅子，品阶高的坐在前排，差一些的便只能坐在后排。 内侍将茶水、糕点摆上来，李二挥挥手，让大家畅所欲言。 这位自信到极点的君王从来都不屑于依靠那些威严的形式来展示自己的威望，反倒是更喜欢跟大臣们打成一片，这等会议之时的布置方式，便很是合乎他的胃口。 自己一个人坐着，其余人都站着，就能尽情展示上下尊卑，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效忠帝王了？ 纯粹扯淡。 真正的帝王威仪需要盖世的功勋、卓越的手段去经略。 当你的行为、成就足以称得上以为合格的君王，那么即便是你躺在床榻之上垂垂老矣，手底下的大臣们依旧心悦诚服、忠心耿耿，不敢升起一丝一毫忤逆的念头。 相反，依靠着某些方式堆砌起来的看似高低分明、尊卑明显的威仪，是极其脆弱的，那些个大臣只是碍于形式不得不肃然恭立，心中却从未将你当回事儿。 该把你干掉另立新君的时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李二才不会那么去做。 他就坐在首位的椅子上，看着面前长桌左右两侧的文臣武将，轻松说道：“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人适合担任书院的官吏，都拿出来讨论一下，集思广益。” 按理来说，书院的成立并非朝政，有李二掌总，召集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的一应教育机构的大佬们商议一下就成了。 不过由于李二对于书院的重视，使其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中心，将大家都叫过来商议一番，提提意见出出主意，到最后若是谁没捞着这里头的好处，那也怨不得皇帝偏心…… 所以才没有在太极殿上拿出来讨论，而是放在这两仪殿。 殿内挤进来三十余名官员，几乎就是大唐政治构架的最顶端，帝国的运转、政策的制定与实施，尽皆出自这些人手中。 坐在左侧靠前位置的李愔甚至不无恶意的想：若是这时候有人往这两仪殿扔两颗震天雷…… 那可就乐子大了。 三十多个帝国精英济济一堂，然而皇帝发问，大家相互看看，都默契的保持缄默。 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李二环视一周，心中了然，指了指李愔，道：“书院的筹备从一开始就是由李愔主持，你最有发言权，说说你的想法吧。” 众人都看向李愔。 皇帝说得没错，这座书院从立意、筹备、一直到目前接近完工，完全是李愔一手策划，就连从皇家内帑拿出来修建书院的钱财，都是李愔帮助皇帝赚回来的。 现如今运回来的金银，更是书院能够长久运营下去的关键，谁也不能否认李愔在这座书院上的话语权。 所以即便很多人羡慕、嫉妒李愔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即将担任书院的“司业”，成为书院里除去皇帝之外最大的实权人物，却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语。 李愔有些不爽，陛下您何必将我推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无论我提议哪个可以进入书院担任官吏，都会得到绝大部分人的反对，倒不是怕了谁，只是不愿意成天怼天怼地怼空气，没意思…… 干咳一声，李愔看向李二，道：“既然父皇命微臣说说，那儿臣就斗胆说说？” 李二一挥手，很有气势：“随便说，说得对错，朕恕你无罪便是。” 他琢磨着李愔这是要推出一个很是冷僻的人选…… 李愔颔首，道：“多谢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