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影后白切黑》 第1章 火海重生 末世纪2年8月20日。自旧纪2019年7月30日,大部分人类陷入沉睡,31日醒来以后有一大半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一小部分人物觉醒了异能,末世到来。 k市中心广场上,广场上是一片火海。 好痛……咳咳,谁来救救她……呼吸不过来了……白玉衡倒在一片火海里,原本素白的手染满了灰尘血污,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成色上好的碧玉佩,好看的眼眸里的眼神光逐渐灰败。 在白玉衡看不到的火海外的高楼内,有一对男女架着望远镜看着白玉衡倒下的身影,浓妆艳抹的女人笑的花枝颤抖,倒在男人怀里。“白玉衡那个蠢货,不过告诉她有了她妹妹的消息,就轻易引她去丧尸潮必经的k市中心。”白玉衡如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就是她在末世前的“好闺蜜”姜渔,但是她看不见了。 男人安抚地拍了拍姜渔的背,神色复杂地看着望远镜里的人,语气却十分温柔:“放心吧,她这次回不了基地了,就算她有幸从火海里逃出来,尸潮还有半日便会抵达这里。走吧,我们得在尸潮围困这里之前离开。”姜渔点头,宛如菟丝花一样依靠在男人身上,低垂的眼眸里满是狠毒,她受够了末日前白玉衡就是众人高捧的女神,连末日后都没改变白玉衡被众人追捧的地位,不就是四阶水系异能么,现在还不是死了。姜渔越想越开心,再怎么厉害不也是死在了她手里,连同她那个废物妹妹。姜渔没有骗白玉衡,她的确有白玉窈的下落,还是白玉窈找到她,告诉她这两年她被掳走当廉价的物品以后几经周折逃了出来。但是姜渔没说的是,白玉窈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得了病,是强撑着想见到姐姐的心愿撑着她苟活,既然看见姐姐还活着,白玉窈就可以安心结束自己的一生了。 此时的白玉衡全身无力,她在听到姜渔有她妹妹的消息时,孤身和姜渔来到了有消息的k市中心,在她吃了姜渔递过来的干粮,然后就沉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火海里,双腿还被打断了。 白玉衡绝望地想,她要死了吧,可是她找了她妹妹两年还没找到,真的很不甘心啊……为什么她信了姜渔的话,是她对姜渔不够好吗……白玉衡攥着手里的玉佩,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母亲死的时候交代她要照顾小她三岁的妹妹,可是她末日前一年因为工作原因,出去b市拍戏了,末世来时等她努力回到a市的家里,却找不到妹妹的踪迹。好恨啊,她妹妹白玉窈那时才二十一岁,她还是没能完成母亲遗愿,照顾好妹妹。 带着满腔悔恨不甘,年仅二十六岁的白玉衡缓缓地闭上了眼。她没看见的是她手中的玉佩因为被攥得太紧,手上的鲜血一点点渗进去,玉佩在她闭眼前消失了,化成了手腕内侧一个莲花纹。 白玉衡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叫醒的,她反应迅速抬手瞬间挂掉电话。等等,手机声音?手机不是早在末世到来一个月后彻底没用了吗,她缓缓地抬头看着自己的位置。她不是应该在火海里吗,为什么这个房间分明是她在a市的家里卧室? 她微微颤抖,手上是她的手机,白玉衡努力维持镇定,指间微微发抖地输入密码。手机屏幕解锁了,映入眼里的是时间。2017年,7月9日14点20分,一个未知号码的未接来电。 白玉衡心跳加速,顾不上这个未知号码,而是踉踉跄跄地下楼,她回来了?还是回到了末世前两年?她记得今天是她刚演完《盛世》杀青后回家休息的日子,她的妹妹白玉窈刚高考完。 白玉窈坐在二楼客厅沙发上看着她姐姐主演的电影,听到一阵下楼的声音,转头看向了门口,就看见她二十二岁的影后姐姐站在门口,面上全是泪痕,眼泪一直往下掉。白玉窈惊得从沙发上跳起,趿着拖鞋往门口跑去,正欲问是不是在剧组受委屈了,却被抱住了。 抱着怀里的妹妹,白玉衡眼泪止不住,这是她的妹妹啊。自她十六岁母亲去世,十八岁父亲因思念母亲郁郁而终后,留下她和妹妹相依为命。白玉窈就是白玉衡活下去的信念,在末世里苦苦挣扎寻找的信念。 白玉窈伸出手安抚白玉衡:“姐,是不是在剧组受委屈了?是谁胆子这么大,去欺负你啊,别哭了?”白玉窈看着白玉衡哭的伤心,也忍不住哽咽。 失而复得,不过如此。白玉衡松开白玉窈,看着妹妹稚嫩的脸,心里暗下决心,既然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护着她唯一的亲人。 白玉衡牵着白玉窈的手走到沙发上,从桌上拿了纸巾轻柔地擦拭妹妹脸上的泪水。她稳了稳情绪,认真地看着白玉窈道。“窈窈,姐姐接下来和你说的事情,你要记住在心里,和任何人都不能透露一个字。” 白玉窈点了点头,也拿了纸巾擦着姐姐脸上的泪痕,一副好孩子认真听讲的模样。“你看过丧尸电影对么。两年后,也就是19年7月30日,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万物在一夜之间进化,全人类在30日前几天会开始发烧,30日陷入沉睡,百分之八十的人类在这一天进化失败,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百分之十五的人维持现状,保留了意识,百分之五的人进化成功,也就是进化了异能。”白玉衡一字一句,落在白玉窈耳里惊起一片惊雷,“窈窈,我们还有两年。你可以告诉姐姐,你想不想变强,如果你不想面对,姐姐会保护你的。” 白玉窈被白玉衡说的一切吓着了,听到姐姐后面那句,她伸出手握住白玉衡坚定道:“姐姐,我不要你一直保护我,我也想保护姐姐。你已经保护了我很久了,从爸妈去世以后,留下你和我,一直是你在保护我。” “乖。从明天开始,姐姐会找人重新装修我们的房子,并且找专门的教练训练你的体能,野外生存的基础知识。”白玉衡让白玉窈靠在自己肩上,认真道,“在这场进化后,得出的研究结果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进化前体魄越好的人能努力撑过去。” 白玉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然也不会高考的分数是全省理科第一名。她艰难开口:“姐姐,你在未来过得很辛苦吧,那时候的我是不是没有撑过去。”白玉衡一惊,她忘了自家妹妹一直很聪明,伸手摸了摸白玉窈的头发:“是我没能保护好窈窈,那会我不在a市,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白玉窈眼睛酸涩,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姐姐一定在未来受了很多苦,不然不会在看见她的时候眼里都是失而复得惊喜。 “姐姐,那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储存东西了。”白玉窈见白玉衡神色暗淡,转移话题道。“嗯,对。”白玉衡努力笑了笑,“窈窈去做个要买的列表清单吧,晚上咱们就去进行第一轮采购!” 白玉窈歪了歪头,认真思考道:“姐,你说咱们家地下室够放要储存的物资吗。”白玉衡作势敲了敲白玉窈的脑袋:“五百平方近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下室都放不下的话,你还想装多少东西呀!” “也对。主要是害怕物资不够嘛。”白玉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撒娇道。“你呀。姐姐先去联系人装修我们家,顺带和经纪人联系拍完手里已经签完合约的剧就退圈。窈窈你先休息一会。” “退圈?姐姐你不怕公司不放人么?”白玉窈眨了眨眼。“本身签的就五年合约,明年六月就到期了。等我去拍手里这部剧时,就靠窈窈继续置办物资啦。再说了,咱爸留下来的流动财产还有五千多万,我这几年攒下来的现在能用的流动资金还有九千多万,够我们姐妹生活两年了。等过段时间把公司股份卖了,不动产保守估计还有三亿多。” 前世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白亏了她二十岁凭借《红》拿了电影界含金量最高的影后,攒下来了几个亿都一朝成了废纸。 进娱乐圈一个方面是她的确热爱演戏,一方面也是为了不坐吃山空。但是,既然她重生回来了,钱也够用,就不浪费时间在演戏上,保护妹妹,活下去,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第2章 器灵阿潼 白玉衡回房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许陆,许陆是这个圈里出名的金牌经纪人,三十七岁,出名的刚正不阿,能力出群。她的父亲白天对许陆有提拔之恩,是白天引荐许陆去的国内娱乐圈的龙头——星宇公司。 所以得知白天去世后,白玉衡有进娱乐圈的念头,带出楚开阳楚影帝后,已经两年没带艺人的许陆毅然决然带了故人之女。 电话打通以后那边略微嘶哑的男声响起:“玉衡?你不是刚杀青回家休息么?是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倒也不是出事。许哥,我和您说一声,拍完已经签约在九月开机的《帝女》后,我不打算再续约星宇了,我打算明年十月退圈歇影,那会我身上的代言时间都全部结束了。”白玉衡坐在床上握着手机道。 “怎么有退圈的心思?你才登顶两年,不出两年必定能拿下第一个影后大满贯……”许陆惋惜道,“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有灵气的演员,何况星宇那边怎么舍得放过你这颗摇钱树。” “所以才打电话给许哥嘛。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多陪我妹妹些时间。演戏没有家人重要。”白玉衡斟酌道,“麻烦许哥去和公司交涉了,年底杀青以后到明年六月合约结束之前我可以配合公司去参与综艺。” “你啊,我会和公司交涉,你放心。你是我带的人,总不能让你为了不续约就被公司剥削。”许陆叹了口气,无奈道。 “谢谢许哥。对了许哥,你有没有认识比较好的装修公司,用料最接近官用的。”白玉衡想了想,许陆在一线娱乐圈混迹了十来年,认识的人应该比她认识的多。“怎么?要装修房子?”“嗯对,毕竟是自己住的,材料得过关。” “你这丫头,我等会把人家v信推给你,还有什么事吗,今天周日,赶紧说完,让你许哥好好一觉睡到晚上。” “……没事了,许哥您推完v信继续睡吧,辛苦许哥!小的告辞!”白玉衡得知许哥有联系渠道以后,安心了些许,挂了电话躺回床上。 挂完电话以后手机叮咚的信息响起,白玉衡又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给许哥发了几个大笑脸以后愉快地添加了许陆推过来的联系人。 “你请求ykc93α添加为好友,等待验证” 发完验证以后,白玉衡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未施粉黛就已经耀眼夺目的脸,轻轻抬手抚上眉眼,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一切重来。除了保护白玉窈,还有一件事,她没忘记是谁把她引去k市中心,是谁打断了她的腿,是谁害死了她。 白玉衡习惯性抬起右手抚向系在左手手腕的玉佩,却摸了个空。她抬起左手,发现本该是佩着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手腕内侧多了一个浅色的莲花纹。白玉衡有些许着急,她回来以后光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没注意从来不离手的玉佩不见了。 她试着触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莲花纹,宛如刻在纹理里一样,摸起来光滑如皮肤本身一样。下一秒白玉衡发现自己位置变了,四处雾蒙蒙的,目光可见是一湾清澈的泉眼,微微透着亮光。 还没等白玉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她脑海里传来了一个熟悉得让她当场落泪的声音。 “玉衡,我的好孩子。” “妈妈……?”白玉衡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那个曾经每个夜晚温柔地哄着她和妹妹睡觉的人的声音。 “别害怕,我的孩子。妈妈来自更高纬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类的寿命接近千年。一次意外来到了这个星球,爱上了你的父亲。隔着比亿万光年还远的距离,在这个星球如果诞下带有高纬度血脉的孩子,受到空间法则的影响,我会被这个星球排斥,逐渐丧失能力,寿命比这个星球的人更短。但是拥有低纬和高纬度血脉的你,不会再受到空间法则的影响,你会是这片低纬空间唯一残存高纬度血脉的人。妈妈生下你以后,把所有能力保存在玉佩里,假如有一天你受到了生命危险,它会被你的血脉激活,带你回到四年前。” “当时随我来这个星球的还有玉佩里的器灵,它会随着你激活了妈妈留下的唯一一次逆转时间的机会而苏醒。” “你和玉窈,只有你继承了妈妈的高纬度血脉,玉佩的器灵只能被你的血脉再度激活,激活后它将终生奉你为主。妈妈知道这个星球很快迎来进化,可惜妈妈的寿命不足以再保护你们了。玉窈虽然没有直接继承高纬度血脉,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孩子,沾染的是高纬度的气息,她一定能撑过去进化的。” “玉衡,我的孩子,向前走。你一直是我和你爸爸的骄傲,保护好妹妹。” 声音消失了很久,白玉衡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她没有想过原来她能够重生是妈妈封印了自己的能力,为了换取她的一丝生机。 “主人。”一个稚嫩的孩童声响起。“你是妈妈留给我的器灵?”白玉衡擦了擦眼泪,她能回来是妈妈换来的,她不能沉浸其中自怨自艾。 “是的。主人可以喊我阿潼,前任主人就是这样喊我的。”器灵阿潼提到前任主人时语气稍微有些低落。 白玉衡打量四周,出声问道:“阿潼,这玉佩空间有什么用啊?难道是像空间系异能者一样可以存放东西?” 器灵阿潼见白玉衡问玉佩空间,一下子语气活跃了起来:“主人,你在空间里时间流速会变慢,空间里的二十四天相当于外界的一个小时,并且空间会随着主人血脉蕴藏的精神力而升级,时间流逝差距会变得更大。据历代低纬度的进化史上记载,空间异能者的空间不具备存放活物的功能,不具备与外界有时差,且空间最大储存量不超过两个篮球场大小。本玉佩空间没有空间储存量限制。” “存放活物?意思是除了我,我还可以带别的活的东西进来?”白玉衡惊喜道,如果是这样,真遇到危险了她可以带妹妹进来躲避。 阿潼语气稍微有点无奈:“主人,除了玉佩绑定者可以享受时间流逝差以外,其他的人被带进来空间会强制陷入沉睡,一天只能带外人进入空间一次。在外人进入空间时,空间内外时间差将同步,持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外人会被强制传送回外界进来的地方。当然,主人如果足够成长到足够强大,主人甚至可以更改这条规则。” “那我怎么带外人进来?或者说我想出去的时候该怎么做?” “主人在心里默念出去或进入空间,就可以自行出入空间啦。”阿潼絮絮叨叨,“另外,主人每日饮用一杯空间灵泉,能净化主人体内的杂质,让血脉更为纯净,一个月后就可以开始学习前任主人留下来的修炼法则。” “灵泉?”“没错,就是这湾泉眼,它能加强主人体质,清除体内的杂质,让主人对大部分毒素都有抗体,使主人血脉完全激活。除了主人以外,正常人是没办法直接饮用灵泉的,会因为里面的纯净能量过高,一滴也足以让人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只有等进化结束后的新人类才能够饮用以一比五百稀释过后的灵泉水。” “阿潼,如果我在这里种植的话可以么?”“当然可以,等主人完全激活血脉能力后,主人可以拥有一次选择让空间的任意部分地方处于时间永久静止状态的机会,物品放进去以后会维持当前的状态,不会受时间影响。主人可以把今日份的灵泉水喝了,物资存放的话主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要一个念头放进空间就好。要呼唤阿潼也只需要在脑里喊我一下就好啦。不过阿潼刚醒,有点累了,阿潼要在主人脑海里沉睡一段时间,主人饮用一个月灵泉水后再叫醒阿潼即可。”阿潼声音软软糯糯地说完后就不见了。 白玉衡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花纹,心里暗道:妈妈,谢谢您,我一定会拼命成长起来,保护最重要的家人。 看着四周,白玉衡活下去的信心越发强烈,前世她毫无准备尚且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四阶水系异能者,这一世有妈妈留下来的玉佩,有战斗的经验,她一定能带妹妹活到再次看见人类文明的时候。 她掬起一捧灵泉水喝了下去,然后毫无留恋地退出了玉佩空间。 白玉衡一睁眼还是在镜前,她试着将镜子收进空间,一个念头梳妆镜就消失在眼前,又一个念头把它取了出来。这个能力真是方便,白玉衡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她感觉她身上像被火烧一样,痛得她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足足疼了十分钟,白玉衡感觉火烧的感觉褪去,她满身大汗地从地上站起来去了浴室洗澡。 等白玉衡收拾好自己,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镜里的自己,还是那个清水出芙的脸,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她之前上妆后是透着妖娆倾城,但是白玉衡感觉气色好起来以后凭空多出了一丝柔弱无助的感觉。任谁见了素颜的她不得喊一句,好一张清新脱俗楚楚可怜柔弱不能自理的脸。 第3章 堡垒 “叮咚,你有一条未读信息”手机信息提示响起。白玉衡打开手机一看,“ykc93α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ykc93α:你好。 小啊衡:你好,请问你是能联系到专业的施工装修团队么? ykc93α:许哥和我大概说了,具体你有什么要求呢? 小啊衡:要求就是用料一定要是防核弹防震级别的,最好无限接近官用级别,给我家的八百平方的三层别墅重新装修一遍,所有窗户也换成防弹钢化玻璃,我可以画个示意图告诉你们我的其他要求。 ykc93α:你介意我们选个时间面谈么?毕竟你这个要求用料可能整个华夏只有我们一家能够完成。 小啊衡:可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ykc93α:明天晚上七点,在星宇公司楼下的木李西餐厅见面吧,带上你的示意图,我们见面详谈。 小啊衡:没问题。 白玉衡回复完等了好一会,发现对面没再回复,便收起了手机。现在才3点40分,她还有时间绘画要求示意图。 按白玉衡的想法是,她家这套别墅在市区边缘,是a市富人区首选的居住点。当初白父买这栋别墅的时候就看中了四周就它独栋,其他别墅群错落得很远。所以她完全可以围着别墅建一层半楼高的围墙,围墙面一半是从下往上的倒刺,让丧尸没办法依靠倒刺爬上来,也可以防人,围墙上要有人可以行走的过道,两侧做了望台,摆上望远镜观察远处。 原本别墅的大门要彻底换掉,连着围墙,要厚二十厘米的钛合金门,关上门接近完全闭合的那种,并且在别墅房顶上做加固保暖处理。 别墅内门前原本是一个小型花园,白玉衡准备请人把花园所有植物铲除,让人在这里建一个小型大棚种植蔬菜。 白玉衡想起末世纪第五个月开始,维持了整整一个多月温度零下三十多度低温,异能者都只是堪堪忍耐住连续低温,有一天最低温度零下四十度,白玉衡当时差点没有撑过去。 所以地暖,取暖器,柴油发电器,太阳能发电器,这些都得安排上。 白玉衡花了两个小时奋笔疾书,看着纸上堪比堡垒的示意图,满意地长呼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枪支这些都是严格被把控的,她只能到时候囤多些西瓜刀。 正在白玉衡伸了个懒腰时,白玉窈敲了敲房门:“姐姐,我们今晚出去哪里吃好吃的呀。” 白玉衡轻笑,她发现回来的这一天她都是面带笑意的,能陪着妹妹真的是太好了。白玉衡拉开房门,看着穿着白衫配浅蓝色吊带裤的白玉窈,忍不住抬手轻刮白玉窈鼻尖,无奈道:“小馋猫,等着,姐姐换一身衣服。” 白玉衡前面去洗漱出来穿的是一身睡裙,关门以后麻利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蓝色吊带格子长裙换上,蹬着一双小白鞋,又花了几分钟化了一个薄妆,用豆沙色口红薄涂一层。白玉衡看着镜里这个透着好气色,眉目巧笑盼兮的自己,不禁又暗骂自己一句,简直就是行走的柔弱白莲花。谁能想到现在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她,在末世里一拧一个丧尸的脖子呢。 白玉衡随手拿了个淡青色挎包,把手机钥匙一些出门必用的东西都放进去以后,打开门示意白玉窈跟上。 因为白父生前酷爱跑车,所以白父在别墅旁边买了地,建了一层楼专门放自己收藏的各种爱车。 车库大门打开后,白玉衡在诸多车里挑了一辆车后座能装比较多东西的白色敞篷跑车。等白玉窈上车系好安全带后,白玉衡遥控关上了车库大门。 “姐姐,我觉得我们得换车,换那种越野车,后座足够大,车身用料坚固的那种。”白玉窈坐在副驾驶看着两侧风景,不禁感叹。 “车是要换的,过几天咱们再去4s店看车。想吃什么?”白玉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带上蓝牙耳机后按了播放车载音乐。 “吃火锅?”白玉窈认真道,“话说姐姐你打算让谁教我体能啊?” “我之前学武术时候的道馆老师,我联系了老师,老师说他没空,但是他新收了个很出色的徒弟,年纪比你大了一岁,据说还是华夏特编部队的。老师说明天就可以让他那个宝贝徒弟来教你。” 白玉窈乖乖点了头,然后开始乖巧看手机。 在等红灯时,白玉衡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她不动声色看向车后镜,车右侧是一辆银灰色的保姆车,车窗紧闭。白玉衡的直觉告诉她,车里的人在看着她。 “窈窈,抓紧安全带。红灯结束姐姐要飙车了。”白玉衡嘴角微微上扬,叮嘱了白玉窈一句。白玉窈听到这句话就应了声好,然后放好了手机死死抓住了安全带。 黄灯刚跳到绿色,白玉衡直接踩下油门,白玉窈只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她扭头看了眼姐姐,只见白玉衡心情十分好的打着方向盘。 又过了一会,白玉衡七绕八绕地开到了其他小路上。两侧草木茂盛,隐隐夹杂几声蝉鸣。 不对,白玉窈机警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明明姐姐的车速已经把原本停在后面的车甩掉了,但是还有一辆保姆车,跟在不远处,而那个保姆车是前面红灯停在后面的保姆车。白玉窈紧紧攥着安全带,神色微变。 “窈窈,轻松点。拿出你姐姐一半的演技出来。”白玉衡甚至有心情从车座上拿了一颗薄荷糖放嘴里,“我们正常去吃火锅,管它是跟踪的狗仔还是私生,又或者是其他,都没关系。” 见姐姐这么泰然自若,白玉窈也放松了许多。白玉窈更多是继承了白父,没有姐姐白玉衡那样倾城柔媚,但是也是小家碧玉,毫无攻击性的外表。只是白玉窈心里清楚,自从姐姐告诉她未来一片阴霾以后,她的心态完全变了,她原本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今她光是一个下午就看了一堆丧尸电影,强迫自己不害怕。她已经想好了,她不笨,所以那些复杂的理工问题,末世能用得到的机械问题。她全部都会去学。她是白玉衡的妹妹,她不能再做温室的花朵,要成长起来,保护姐姐。 白玉衡并不知道白玉窈的内心想法,又开了十多分钟,白玉衡把车停在停车位后锁上了车门。不远处保姆车也停了车,白玉衡微微挑眉,在白玉窈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让白玉窈独自一个人先进了这家全国有着多家连锁店的火锅店总店。 白玉衡见妹妹走进去以后,独自靠在车门上,打量着保姆车的动向。保姆车里的人似是按捺不住了,一个浓妆艳抹还带着墨镜的女人走了下车。白玉衡一看,乐了,这不是“好闺蜜”姜渔么。是见她回来第一天嫌她事少? 其实白玉衡猜错了,姜渔是在经纪人的提示下才在红灯那里看见白玉衡,一路跟着也是因为她这边有点事想麻烦白玉衡。为什么不打电话,是因为姜渔光顾着让车跟着,忘记了还能打电话这回事。 姜渔脸上带笑,一副才看见白玉衡的模样,走到白玉衡面前摘下了眼镜,一副惊喜的语气让白玉衡差点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玉衡,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啦,我跟助理她们来这里吃饭哦,要一起不啦?”姜渔说着一口s市的话调,本身声音就是偏御姐,配合s话,尾音听着让人欲罢不能。 白玉衡不动声色躲开姜渔要挽上她的手,往前边走边说:“对啊好巧啊。我和我妹妹定了vip包间,你要来么?”你都跟了我一路了能不巧吗?白玉衡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眼中浓厚的恨意,抬眼时又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那感情好的啦,我就却之不恭了啦。”姜渔见没挽上手,也没觉得白玉衡是故意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第4章 演技 等服务生带着白玉衡和姜渔走到包间内时,姜渔就看见了白玉窈坐在里侧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白玉窈抬头看,见是白玉衡进来了,喊了句姐姐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白玉衡略微带着歉意对姜渔说:“不好意思啊小渔,我妹妹平时就是这样,比较内向,快坐吧。” 姜渔一边点头,一边用微不可见又略带打量的眼神看了看白玉窈,嘴上说着“小孩子都这样我懂的啦”,内心却暗道白家是什么基因,妹妹长得虽然没有姐姐夺目,但是也是个美人。白玉窈抬头便看见了姜渔略微带着嫉妒的目光,然后低头勾了勾嘴角,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对了,姜渔你要吃什么?你自己点菜单?”白玉衡看了眼白玉窈勾选的菜单,假装递给姜渔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客随主便嘛。”姜渔矜持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另外点菜了,按窈窈点的上菜吧。”白玉衡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玉衡,我跟你讲哦,我不是才拍完《锦绣奇缘》么,女二不是那个祁斐么,和她对戏真是累死了啦,读句台词都读不好。”姜渔见服务生出去带上门后就开始对着白玉衡念叨。 “好啦,我记得祁斐不是刚出道两年吗,演技不够好也是常见的,别气着自己。”白玉衡充分发挥小白花的气质,语气平缓,似以往安慰姜渔一样。她现在才发现以往姜渔对着她念叨的东西,或多或少会让她对别人带有成见,别人又是看她眼色做事,见她不喜欢,多少都会打压那个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玉衡不动声色地沏着茶,神色淡淡地听姜渔讲着她在拍戏时候的事。 “玉衡哦,我听说冯导筹备了三年的《无常》这部电影正在选角,版权在你们星宇公司对不啦?”姜渔见铺垫了好些时间,终于把重头戏抛了出来。 白玉衡沏好茶后先给白玉窈斟了一杯,然后替姜渔斟了一杯递过去。听到姜渔这么问,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是听许哥提过几句,不过我记得许哥上次和我说已经敲定男女主了,只缺配角,怎么了吗?” “啊?”姜渔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似是很闷闷不乐,“我经纪人说我应该转型进军大荧幕,不应该再接偶像泡沫剧了,我原本觉得《无常》这个剧本我很喜欢,希望玉衡能牵个线让我有试镜的机会呢。” 白玉衡抿了口茶,心道,你这是想让我牵线让你试镜吗,你就差把让我找公司确定你角色写在脸上了。“这样啊。其实你才二十四岁,转型也不着急啦。但是你如果真的想往电影方向发展,我记得许哥之前给我推了一份向导的《点绛唇》,剧本和我对接的是女主这个角色。”白玉衡不慢不急地开口道,“如果小渔你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让许哥把这个角色让你对接。” “这样啊?会不会不太好啊,这算不算我抢你角色?”姜渔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白玉衡看的差点笑了,但是她专业的演技让她不仅没笑,还微微蹙眉。“我没有确定接这部剧是因为我九月份新剧开机,一直到年底才杀青。《点绛唇》十一月开机,我这边时间有可能来不及,所以一直在犹豫,既然你想要的话,那我去拉下面子联系向导好了。” “那会不会麻烦玉衡了?”“不会,向导和许哥挺熟的,我推荐你过去,向导不会有问题。”白玉衡又抿了口茶,“我把剧本发你,你觉得可以我就去和许哥讲一声。” “那就麻烦玉衡啦,你真好!”姜渔扬起甜腻的笑,白玉衡轻轻笑了笑。《点绛唇》的确是个好剧本,还是ip大制作,但是对于姜渔这种出道就是演毫无营养的逆袭偶像剧的演员来说,她驾驭不住。白玉衡已经想到了这部电影如果播出,姜渔会被群嘲成什么样子。 等服务员上火锅的时候,姜渔看见飘满红辣椒的汤底时神色不定,正当她还没开口的时候,白玉衡先发制人假装质问:“为什么这是红油汤底啊?默认不是清汤底么?” 服务员拿出菜单给白玉衡看:“女士您看,菜单上你们在汤底这里选了红油辣汤,所以我们给您上的就是红油辣汤。” “姐,不好意思啊,是我选的,我想吃辣来着。”白玉窈一副认错的小表情看着白玉衡。白玉衡无奈之下只能给姜渔说:“小渔不好意思啊,我前面看菜单没注意看到窈窈选了红油汤底,她不知道你不能吃辣,那要不我再叫服务员上一锅?” 姜渔摆了摆手,笑了笑:“多大事嘛,我等会和助理等会回去吃好啦,今天叨扰玉衡了,剧本我回去看了联系你哦。” “真的不好意思啊。”白玉衡起身送姜渔出了门口,一副即将泫然落泪的表情目送姜渔和她的助理出了大门,她转身关门的时候表情瞬间神态自若。 “窈窈,干得漂亮。”白玉衡摸了摸白玉窈脑袋,赞扬道。 “那是姐姐的主意好!”白玉窈看着变脸神速的白玉衡,不禁赞叹道,“姐,我要是能和你一样演技高超就好了,刚刚我忍笑忍得嘴角都要抽搐了。” “乖,不提她,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不值一提。”白玉衡夹起肉丸放在白玉窈碗里,“现在才7点半,吃饱饱再开始清仓活动。” 等白玉衡姐妹俩吃饱喝足以后已经八点半了,夜幕降临,抬头看去是细碎的星光,远处是霓虹交错,这样美好的时光只剩两年了。白玉衡微微叹气,她已经整整两年没这么放松过,末世后每日紧绷神经,在死亡的恐惧和寻不见白玉窈的痛苦里,她根本没机会抬头再看一眼星空。 白玉窈挽住白玉衡的手臂,白玉衡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吧,你姐姐没这么脆弱。第一站,咱们先去购物中心。” 等到了购物中心楼下,白玉窈对白玉衡说:“姐,我先去一楼书店把要买的书买了,买好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在三楼生活区等我哦。” “好,给你卡里转了一百万,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给我打电话。”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鼻子,她们分头购买东西,提高效率。 白玉衡进购物中心之前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了以后才进去,出门在外,这种人流量众多的地方一旦被粉丝认出来很麻烦。 她径直走上三楼生活区,导购礼貌地上前问她想要什么。白玉衡走到陈列着女性用品专区,指了指:“请问这个牌子的tampons你们存货有多少?”“女士,请问您是要购买这个牌子大量的tampons对么?”“对,是存货比较少?”白玉衡挑了挑眉,这是a市最大的购物中心,没道理存货比较少才是。 “不是这样的女士,请您稍等一下,这个订单比较大,我请我们经理来为您服务。”导购认真解释以后就转头去找了经理,白玉衡等了几分钟,导购带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经理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是您要购买我们中心这个牌子的存货对么?”经理显然是没见过买tampons这么大的订单,语气带有一丝不确定。 “对,没错,你们这里存货有多少。”白玉衡在货架中一边挑选一边问,“我大概需要500盒,你这里有这么多吗?” “我们目前存货是200盒,这个牌子和我们购物中心有合作,如果您要的话我们可以让这个品牌方在一周内送过来剩下的数目。”经理有点迷茫,但还是认真的问了一句,“女士,请问您购买这么多tampons是要做什么?还有您怎么称呼?” “我姓白,我准备做公益,送给用不起tampons的贫苦地区。”白玉衡随口拈来借口,经理看白玉衡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居然如此阔气,一时之间对白玉衡肃然起敬。 “是这样的,麻烦您留个地址,我们这边先支付掉200盒的数目,然后我们签个单据,一周后把剩下300盒给您送过去。” “没关系,需要的东西挺多的,麻烦让导购记一下,等会一起拟单据。另外这个牌子超长夜用的pads麻烦拿100包,这个存货量应该有吧?”白玉衡指了指货架上的牌子。 “白小姐您放心,我们购物中心所有东西货存都在100以上。”经理挥了挥手示意导购记下来。 “另外这个品牌的薄荷,玫瑰,薰衣草味的沐浴露各来20瓶。同品牌的杏仁护发,生姜系列的洗发水加护发素套装各来20份。”白玉衡对着导购道,“记下来了么?”“记好了。”导购点头。 “另外,经理,麻烦拿50床你们这里最厚的鹅绒被,配套的枕头床单也要五十份。野外帐篷来三十顶,毕竟有的贫穷地方连家都没有,这个我相信您能理解的对吧。”白玉衡眼睛眨了眨,看得经理内心生出了如果不理解是一种罪过的感觉。经理抹了抹额间不存在的冷汗:“对对对,能理解能理解。” “电热毯麻烦也拿五十条,还有暖宝宝贴拿一百盒,要你们这里质量最好的那种。”白玉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经理,笑了笑,“这张卡里有一千万,密码6个1,接下来还需要什么不妨刷了卡再聊?” “诶,好的白小姐。那先失陪一下。”经理长舒了一口气,捧着卡转身去拿了刷卡机,白玉衡好整以暇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思索着还要买什么。 第5章 爱心大使 过了五分钟,经理捧着卡向白玉衡走了过来,恭敬地把卡交还给白玉衡并且鞠躬道:“白小姐,我为之前的不信任感到不好意思,您现在可以接着告诉我您还需要什么了。” 白玉衡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们谨慎点也是对的。那我接着说我要什么。” “行李箱,登山包,帆布包各拿50个。大型储物箱麻烦帮我拿一百个,到时候要装的东西比较多,有储物箱会比较方便运送。” “大中小号的毛巾麻烦各一百条,这个牌子的一箱六十包抽纸麻烦拿五百箱,酒精湿巾一百盒。” 白玉衡转头对经理说:“我们加个v信吧,需要采购的东西有点多,毕竟做公益嘛,得买的周全一点。”经理忙不迭地拿出手机加了白玉衡:“好的好的,您看您还需要什么,到时候v信发我就好。” “其他的用品清单明天我发你手机上。刚刚说的这些先刷卡吧。” “好的,您这边请。”经理带路道。 “您好,一共是五十五万七千零四十三,满一万自动开通会员,享有9.8折优惠,折后五十四万五千九百零二。”经理报完数后接过白玉衡的卡,刷完后双手递回给白玉衡,“您留下地址,到时候我们派人送过去。” 白玉衡刷刷刷写了车库地址:“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麻烦让人带我去下服装区,谢谢。” “好的,小刘,陪白小姐去服装区。”经理点名刚刚那名导购,歉意地笑了笑,“白小姐我这边还得统计数据,就让小刘陪您去,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带路都行。”白玉衡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得让助理把车库的大部分车都卖掉,把车库当仓库用。 白玉衡还在挑衣服的时候,白玉窈从外面走了进来。白玉衡略微惊讶:“窈窈你没给我电话,怎么知道我过来服装区的?” “噗嗤,姐,我一上三楼就看见这儿的经理,我问他买了很多东西的白小姐往哪个地方去了,你猜他怎么说?”白玉窈一脸求表扬地卖了个关子。 “他怎么说?”白玉衡摸了摸白玉窈头发,像是顺狗狗的毛一样。 “他说你是问爱心大使白小姐吗,她往服装区去了。”白玉窈说完笑的直不起来腰,“好家伙,姐姐你都成爱心大使了吗。” “那不然呢,你看我哪里不像爱心大使嘛。”白玉衡眨了眨眼,“来挑合适的衣服吧,爱心大使的妹妹。” “好嘞。”白玉窈认真挑选了起来。 挑了半个多小时,白玉衡把选出来的衣服交给导购,叮嘱道:“挑出来的这些衣服每个尺码各来十件,还有每种款式所有尺码的bra各来二十套,运动服男款和女款的每个尺码各二十套。羽绒服一百套,保暖衣裤五十套,五十副保暖手套,五十顶绒毛帽,五十条厚围巾,薄款厚款袜子各一百双。地址就是刚刚的地址,麻烦刷卡。” “好的,白小姐请稍等。”小刘捧着卡和写下来的购买事项去结账,“你好,折后一共是二百五十四万,谢谢惠顾。” 一顿买买买以后,已经折腾到了晚上十一点,白玉衡姐妹俩才回了家中。 “窈窈,你今天书买齐了么?”爬上二楼客厅以后立马睡在沙发床上的白玉衡抬眼看着坐在毯子上写着东西的白玉窈,有气无力地问。 “买齐了,明天他们送到家里。”白玉窈认真校对要买的东西,头也不抬。 白玉衡低声应了一句,拿出手机给特别助理李芩发了条信息。 小啊衡:小芩,明天十点前过来别墅,找人把车库里除了x17那辆a7的跑车外,其他所有车都低价卖出去,一天之内把车库给我清出来。我等会发你一份文档,上面的东西配齐买好以后送到车库,找财务拿黑卡去刷。 助理李岑:报告老大!收到! 白玉衡发完信息以后起身捏了捏白玉窈的脸:“窈窈,帮我去我房间拿一下电脑。” “好,别捏脸,脸都要被捏变形啦。”白玉窈嘟嘟囔囔地拨开白玉衡捏她脸的手,缓缓地起身往楼上去。 白玉衡趁白玉窈去楼上拿电脑时,去浴室卸了妆后又躺回了沙发床上。 桌上已经摆着她的电脑,白玉窈在接着写东西。 “谢啦。”白玉衡摸了摸妹妹头发,拿起电脑开机输入密码,然后打开新建文档。 考虑到末世后一个月大部分人已经用不了电,所以发电器要提前配备,储存好足够用的蓄电池。保证末世后最少五年内不会出现没有电源的问题。 ‘风力发电机一台,柴油发电器五台,十六千瓦的太阳能光伏系统。 电饭煲,煎锅,微波炉,烤箱,蒸锅,厨房烹饪用品每样五台,调味料每个种类各十份,餐具二十套,厨刀五套,西瓜刀三十把,洗碗机两台,可降解塑料袋一万只,一次性医用手套一千盒,一次性医用口罩一千盒。 5lx4桶装矿泉水二十箱,550mlx24瓶装矿泉水三十箱。 大米五百斤,糯米三百斤,方便面三十箱,压缩饼干十箱。 常用感冒药,退烧药,各种类型疾病的药物各二十份(包括处方药,找渠道去买),急救箱五十个,防水消毒创可贴一百盒,氧气袋五百只。’ 白玉衡因为不清楚所谓空间的一部分时间静止范围有多大,所以先买了这些不需要摆在时间静止范围里也能储存很长时间的东西。 等确定了空间内时间静止范围后,她再着手准备其他东西。 白玉衡把文档发给特助后,李岑立马接收了文件,李岑是跟了她三年的人,虽然是男孩子,实际上做事稳重心思细腻,不该他问的一句话也不会说,只会认真落实到位。上一世她出发去b市拍戏,并没有带李岑一起去,所以她也不知道李岑到底结局怎么样。如果李岑有幸没有变成行尸走肉,白玉衡不介意末世后拉他一把。 白玉衡想着想着,抱着电脑就睡了过去。白玉窈回头看见白玉衡睡着后,轻轻地把电脑从白玉衡怀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又从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替白玉衡盖上,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6章 怎么剪了短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白玉衡脸上,白玉衡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看墙壁上挂钟才六点半。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洗漱。 直到凭着本能做完洗漱洁面护肤后,白玉衡才真正清醒过来。白玉衡看了看白玉窈房间,房门关着,看来还没起床,也不知道这孩子昨天几点睡的。 白玉衡来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和妹妹做一份早餐,平时家里做饭都有保姆陈姨来做,但是周末放假,中午才会回来。所以一大早还是得需要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忙碌了一个小时,白玉衡把熬煮好的豆浆端了出来,桌上还摆着她做的一屉小笼包,一笼蒸饺,早餐就大功告成啦。 白玉衡拿碗倒了两碗豆浆后,又配了两份调料碟,这才敲了敲白玉窈房门。 敲门声刚响,白玉窈便已经穿戴整齐打开了门,白玉衡略微惊讶地出声:“窈窈这是几点起来的?” “六点,起来洗漱以后我就回房看书了。”白玉窈奶里奶气地挽上白玉衡手臂,靠在白玉衡肩上往餐桌上走。 “来,吃完早饭以后姐姐有事要和你说。”白玉衡拍了拍白玉窈脑袋宠溺道。 白玉窈点了点头,乖巧地松开抱住白玉衡的手,坐在白玉衡身边端起豆浆开喝。 等吃饱喝足,白玉衡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白玉窈已经在沙发上乖乖坐着等候。 “窈窈,你想知道妈妈的事情吗。”白玉衡坐下来拉着白玉窈的手问道。 “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白玉窈显得有点吃惊,眼睛里都是不解。 白玉衡把玉佩空间,在末世死前的事情告诉了白玉窈,白玉窈听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她死死地抱住白玉衡:“姐姐,如果没有妈妈留下的玉佩,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改变该死的结局了。” “窈窈别怕,别怕,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白玉衡轻拍白玉窈后背轻柔地安抚着。 “姐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我会保护你的。”白玉窈一开始是沉浸在后怕里,缓过情绪后只剩下浓烈的恨意,姜渔她怎么敢,怎么敢利用她害死她的姐姐,她一定会手刃姜渔为姐姐报仇。“乖窈窈,那姐姐等着你保护我,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出去晨跑,等九点半教你体能的那个小师傅就该来了。”白玉衡笑着说。 “对了姐,那个姜渔,咱们什么时候对她下手?为什么姐姐还答应给她《点绛唇》这个大ip改编的电影女主位置。”白玉窈说到姜渔的时候语气稍微低沉了点,前面她隐约听到姐姐给许哥打电话让帮忙确定《点绛唇》女主为姜渔。 “不急,《点绛唇》这个ip的原着讲的是女主在封建时代努力抗争十年最后失败,沦为封建时代牺牲品的故事,在两个小时内表演出来全书内容的话就注定了它很吃演技,姜渔那种傻白甜表现逆袭只会瞪眼的演技,剧播的时候会被原着书粉嘲的遍体鳞伤。”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小手,“这个时候再爆出姜渔在片场不敬业,欺压威胁同行新人,利用影后白玉衡的‘姐妹情’得到原本属于白玉衡的角色,借着是白玉衡好友的幌子打压同行。” 白玉窈笑着接过话:“那她在娱乐圈也不用待了。” “形象恶劣,受到影响以后她身上的代言会和她解约,并且要求赔偿,她代言了两个低奢品牌,其他零碎的代言也有十几个,打起官司够她吃上一壶的。等折腾完,末世也该差不多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有仇报仇了。”白玉衡轻笑,姜渔休想用清纯不谙世事的形象活到末世,一想到撕下姜渔清纯面具,白玉衡心情很好。 “姐姐英明!”白玉窈蹭了蹭白玉衡的手,心里已经盘算好等到时候《点绛唇》播出来怎么做了,但是她才不会告诉姐姐,一个原因是怕姐姐觉得她太冒险了,她要先斩后奏。 两姐妹聊完以后去把一楼的健身室简单收拾了下,健身室里各种器材都有,白父当初特地留出一楼其中的两百平方做了健身室。白玉衡从小练了武术,入了娱乐圈后,每周末会被经纪人许哥督促锻炼以外,家里的健身室可以说只有她一个人用。 至于妹妹白玉窈是从来不进健身室的,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房间,三楼姐姐的房间,二楼书房,仪器室,画室,客厅,厨房,偶尔会去爸妈以前的房间看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时拍的照片。 所谓的收拾,其实就是擦了擦器材,每周都会有专门打扫的家政清洁服务。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擦完。 白玉衡坐在瑜伽垫上,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看来我们得买它几十个扫地机器人,我现在才感觉到房子太大打扫也是种困扰。”虽然自己在末世后过了两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可现在的她身体素质毕竟还是没有末世后那么好,不过她相信锻炼两年,加上她筹备的东西,一定会让她和妹妹活的很好。 白玉窈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不过她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光是拥有一堆知识没用,身体强度也要跟上。 “走吧窈窈,回房间洗漱换身衣服。”白玉衡休息了一会就从瑜伽垫站了起来,走到白玉窈面前伸手拉白玉窈起身。 等白玉衡回房间以后,从衣帽间挑了一套灰色运动服,喝了今日份的灵泉水后才进浴室洗漱。今天再喝灵泉水的时候倒是没有昨天疼了十来分钟的情况,反而觉得神清气爽。阿潼沉睡中,白玉衡猜测是因为身体已经对灵泉水有了一定的耐性,所以不会再有疼痛感了。 等白玉衡吹干头发后已经九点了,白玉衡一身短款的灰色运动服,穿着小白鞋,头发高高绑起,很是清爽利落。 白玉衡来到二楼看到妹妹白玉窈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长裤,顶着帅气利落短发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 “窈窈,你自己剪的头发?”白玉衡一下楼被自家妹妹这副帅气的造型震惊了,她哆哆嗦嗦地摸着白玉窈的头发,头发长度还没过耳朵。 白玉衡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头发剪的也太短了吧。白玉窈吹了吹额前的头发,笑着问:“姐,我这样不帅吗!我特地剪的短发,我觉得我这看起来比爸爸还帅!”说罢还转了身让白玉衡端详。 “怎么突然想到剪头发啦。”白玉衡说完后下意识摸了摸白玉窈头发,触碰到立起来的发根时陷入了沉默。 白玉窈看着自家姐姐沉默的模样,笑的很是开心:“那个,姐,摸着摸着就习惯了。而且姐姐不觉得我短发的时候看起来又飒又帅么?我很喜欢我短发的样子,这副模样我都可以出去女扮男装了!”白玉衡闻言顺势低头看了一眼白玉窈,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姐妹俩都有一米七的身高,白玉窈剪了短发以后的确很像秀气一点的男孩子,颇有白父年轻时稚嫩的模样。 “那我可得花点时间适应我如花似玉的妹妹摇身一变成了假小子的事情。”白玉衡伸手点了点白玉窈的额间。 白玉窈吐了吐舌头,摸了摸自己的短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满意自己剪的发型。“姐,以后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咱们出去以后我可以当你弟弟,这样就没人欺负咱们家里都是女孩子了。”白玉窈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想做什么都行。”白玉衡宠溺道。 正说着话时,门铃电话响了,白玉衡看见门铃摄像传回来的画面是一个身穿浅粉色上衣,长相是秀气的娃娃脸,还背着包的大男孩。他站得规规矩矩的,按响门铃,电话被接通后,白玉衡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大男孩稍带腼腆的声音:“您好,我是邱胜一老师的徒弟洛流光,来找师姐白玉衡的。” “师弟进大门后穿过花园,就可以看见别墅了。”白玉衡提醒了一句便遥控开了大门,看洛流光进大门后门自动关上后,这才和白玉窈一起下楼。 洛流光刚穿过花园,就看见白玉衡嘴角带笑抱臂而立于门前。尽管已经看了很多这位师姐的影视作品和照片,但是都不及看见真人的视觉震撼。 按捺住跳动得厉害的内心,洛流光小跑到白玉衡面前认真地鞠躬喊道:“师姐好,我是洛流光。” 白玉衡看着这个认真行礼,耳尖泛红的大男孩,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声。洛流光刚直起身子,眸里猝不及防对上白玉衡的笑颜,一时之间呆滞在原地。 “醒醒,我姐姐是好看,但是也不用看傻了。”白玉窈没好气地出声,看洛流光这幅模样,一看就是犯了花痴。这样的人,真的是所谓的天才特编部队的吗?!白玉窈对此持有深深的怀疑态度。 第7章 洛流光 听到白玉窈的声音,洛流光从呆滞里瞬间清醒了过来,立正道:“不好意思师姐,我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好看的人,一时之间看傻了。” 白玉衡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妹妹白玉窈,也是我这次找老师请你过来教导的对象。都别站门口了,其他的我们进去再聊。” “你好。”洛流光朝白玉窈点了点头。白玉窈也礼貌的点了点头,不喜欢归不喜欢,礼貌还是刻在习惯里,别人有礼貌对她,她面子还是会给的。 白玉衡领着洛流光到健身房后,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后,这才开始交谈起来。 “老师应该也和你说了要求,要求就是在一年里,让窈窈的体能有最起码两个级别的提升,每个月一百万的酬劳,时间你自由安排,期间如果你有特殊任务告诉我一声就好,其他事情我不过问,我只看结果。”白玉衡接过白玉窈拧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以后继续说,“另外我希望师弟你能够尽可能教她实战,怎么样才能对敌人一击致命。” “师姐,据我所知,你是老师最得意的门生,由你来教不会更好吗?”洛流光有点不解。 “我八月底就得进组,九月新剧开机,一直到明年六月我的行程几乎都是满的。而且,实战经验我比不得师弟你这种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人。”白玉衡看向洛流光的目光里带着托付了重大期盼。 洛流光缓缓地打了个冷颤,为什么他隐隐觉得师姐的目光里有种教不好就要被打他一顿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对着白玉窈道:“接下来训练计划会很苦,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白玉窈看着气场严肃起来的洛流光,认真点了点头:“我不怕。” “很好。”洛流光对白玉窈不假思索的回答很满意,转头对白玉衡流露出乖巧的神色,“师姐,其实酬劳不重要,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住的地方?” 白玉衡看洛流光一副小狗狗摇头晃脑的模样,忍笑道:“老师说过了,你家在d市,在a市除了道馆没地方住,道馆离这里开车也得足大半个小时。所以师弟你期间住我们这里一楼的客房吧。吃的话会有陈姨做,做好了你上来二楼饭厅一起吃就好了。” “谢谢师姐。那我开始安排训练计划了?”洛流光虽然很想再和师姐说说话,但是他知道还是靠实力刷存在感比较好。 “好。窈窈你好好跟着流光师弟学习,学完以后带流光去他客房,顺便带他认路。姐姐先去处理事情了。”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脸,认真叮嘱。 “姐姐去忙吧,我一定好好学习。”白玉窈点头,脸上带着坚定。 白玉窈看着已经上楼的白玉衡,转头对洛流光鞠躬,一字一句地说:“请您对我的训练不要手下留情,我想变强。” 洛流光定定地看着白玉窈,想判断这句话的真伪,他能看到的只有坚定。洛流光笑了笑:“你不愧是师姐的妹妹。放心,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此时的白玉衡刚打了电话通知李岑可以带人过来车库把车搬走,还让联系了人把别墅前的花园改造成大棚。 白玉衡把车钥匙都装进包里,戴上口罩就下了楼。路过一楼健身室时看了一眼白玉窈正在做拉伸活动,然后就放心地出了门。 白玉衡在车库门前站着打了三把紧张刺激的游戏后,李岑可算姗姗来迟,车上还下来了六个人。 “老大好!”李岑上来打了招呼后,就接过了白玉衡手里那一堆标注着对应车牌的车钥匙。待分发下去以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车库里除了a7以外的二十辆跑车全部挪去了二手交易行。 在李岑带人把六百平方的车库都清理完时,书店以及购物中心送货的人员开着两辆送货卡车来到了车库前。 李岑看着进进出出搬着东西的送货人员,终于忍无可忍地发问:“老大,你买的东西我都能理解,但是二小姐这是把人家购书中心清空搬过来了吗?!” “窈窈想搬,不就让她搬啦,多大的事呀,不要大惊小怪。”白玉衡抬手拍了拍李岑的肩,一副“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表情看着李岑。 李岑看懂了老大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天,难道他真的不应该大惊小怪吗,好吧不过是搬空购书中心,的确不应该大惊小怪。毕竟自家老大应该是搬空了购物中心,那么老大的妹妹搬空购书中心,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吧,应该? 于是自我安慰了一番的李岑甚至去叫了专门搬东西的服务,既然搬空购书中心,书肯定得搬上别墅,他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机灵鬼,李岑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不愧是他,他才刚二十六岁,见过太多自家老大心血来潮要囤什么了。 “老大。”尽管内心活动十分丰富,面上波澜不惊的李岑,“已经叫了搬运服务,二十分钟后就到。” 白玉衡拍了拍李岑,赞扬道:“干的漂亮。”说完给李岑的v信转账6666。 “谢谢老大!” 白玉衡看着才堆了车库十分之一的物资,不甚满意道:“大意了,怎么买的东西才堆了车库的十分之一?连窈窈买的书都占了十分之三。” 李岑听着白玉衡的话,心里那个咆哮道:这看起来堆了整整俩房间的东西,还嫌不够多吗!我好酸!这就是有钱人吗!! “李岑,给你个任务,按现有的东西每样再去买,起码把这个车库的十分之三得堆满。到时候车库留出一半装几辆越野车。”白玉衡交代道。 “诶好的,老大!”李岑应道。“等你把我发你的文档上的东西购齐,这个月工资翻倍。”白玉衡给了李岑一个加油的表情,她的首席特助李岑一个月工资五万,听到工资翻倍,李岑动力满满,他妹妹前些天才嚷嚷想要名牌包包,工资翻倍他就可以直接买下来那个包了。 白玉衡不管李岑心里怎么想的,等搬运工人过来搬运书箱进别墅二楼的书房,足足等了两小时,才搬运摆放结束。其实她完全可以等李岑走后一个念头把所有东西收进空间,再回书房和地下室摆放好的。但是李岑叫了搬运服务,她也刚好省了点力气。 “你向助理李岑转账1000元” “辛苦了,都一点多了,去吃饭吧,给你报销了,吃顿好的。”白玉衡拿出手机又转了一笔账。 “好,谢谢老大,我这就去吃饭,您要不要一块?”李岑问。 “不了。还有一点就是你联系的太阳能光伏板一定要用料过关,能以能连续一个月承受住冰雹为标准。”白玉衡想了想还是多加了一句,“让你去采办的事情,尽量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容易人多耳杂。” 李岑认真点头,做到首席特助的他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时候完全噤声。 送走李岑后,白玉衡这才回了车库,目光所及的地方,念头微动,所有物资便进了空间。 又折腾了一趟,把一部分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地下室,大功告成后白玉衡长吁,折腾完都已经两点了,她有点饿了。 第8章 今天雪桃们哭了吗 白玉衡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家里的地下室原本就存有一部分物资,是白父囤着应急的,这些年白玉衡也零零碎碎地往里面塞东西。当初白父打造地下室时,用料都是官用防护材料,地下室的门更是三重解锁,指纹虹膜密码,任意一个错了都开不了门,更是备了足够断电使用一百年以上的能量用来供门开关。 打断白玉衡想法的,是她的肚肚咕噜地响了一声。白玉衡揉揉肚肚,决定去找吃的,这两点了,陈姨也应该来家里了。 白玉衡上到一楼就看见白玉窈在抱头围着健身房蛙跳,短发因为大量出汗贴在白玉窈额间。白玉衡有点心疼,但还是忍着转头上了二楼。一上二楼就看见陈姨在厨房忙碌,打了声招呼,叮嘱了一句:“陈姨,今天麻烦做清淡点,窈窈最近在锻炼,不能吃大鱼大肉,家里来了客人,多做一个人的分量。陈姨你明天去买菜的时候稍微买多一点东西放在冰箱,尤其是辣椒多买点。”“好的,大小姐。”陈姨今年四十七岁,是白父白母在世时请的保姆,在家里呆了十六年,是看着白玉衡姐妹长大的,陈姨一生没嫁没有孩子,所以把她们当自家孩子一样。 “陈姨,下个月生活费发您卡上了,我下个月底就进组,家里麻烦您照看了。”白玉衡看着厨房忙碌的陈姨,提了一句自己的行程,陈姨应后一阵无话。见饭还没做好,她去了客厅,瘫在沙发上准备刷着今天的热搜打发时间。 #楚开阳# #楚开阳杀青# #楚影帝现身a市机场# #公子桓定妆照# #楚开阳首谈有喜欢的人# 白玉衡打开手机看到前五条热搜全都是楚开阳的有关信息,她沉默了,没忍住点了进去看了一眼。 的确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楚开阳主演的《谋相》里的公子桓。定妆照第一张是楚开阳饰演的公子桓一袭白衣负剑,眸里是张扬的自信。有一袭玄色华袍,用指节分明的手执棋,嘴角含笑,眼里流露着尽在掌控之中的算计。有同样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伸手接着落下的花,神色衰败柔弱得仿佛久病缠身,下一刻就会闭上好看的眼眸与世长辞。 不愧是楚开阳,一个影视歌三栖全能影帝,看定妆照都感觉楚开阳的眼睛会说话,白玉衡暗自反思都是来圈里玩票的,怎么她演技就没有楚开阳这么精湛到出神入化呢。明明楚开阳也就才比她大两岁,也就十七岁出道,结果她出道的时候他已经是影帝了,现在更是顶流里的顶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白玉衡对着定妆照暗自批评自己的时候,一条#白玉衡点赞楚开阳定妆照#的头条悄无声息地往上蹿。 而白玉衡的超话里炸圈了。 “姐姐上线半小时干嘛了,也不发博客?” “我去!姐姐点赞楚影帝了?!” “啥???” “不会吧????!” “真的点赞了!!!姐妹们我磕到了!这是不是叫强强联合?” “可能是姐姐在给楚影帝宣传,毕竟他们都是许陆带过的艺人。” “只有这个原因了,但是好吃醋啊,姐姐上线半小时都没发围脖,居然是跑去看热搜词条了,她到底记不记得还有一群雪桃在等她!” “本雪桃暴风哭泣,姐姐除了前天晚上营业了杀青信息,一张私下美照都没有!” “雪桃哭泣!” “今天的雪桃们哭了吗,反正我哭了,越漂亮的女人果然越狠心!” “楼上的姐妹这么扎心的吗?我哭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白玉衡超话发生着。 #白玉衡点赞楚开阳定妆照#迅速登上了热搜第二,同时登上热搜第三的是#今天雪桃们哭了吗# 然而白玉衡啥也不知道,她盯着定妆照,越看越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长得跟谪仙一样,五官精致得让她一个自诩长得还不错的人羞愧,关键还是纯天然,真是越看越让人羞愧。 陈姨喊吃饭的时候,白玉衡放下了手机,下楼去喊了白玉窈和洛流光。 洛流光走上楼的时候就看见白玉衡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边看边叹气摇头。一时之间洛流光以为自己是不是长得太丑了以至于让白玉衡居然流露出可怜的表情。 白玉衡看着洛流光看了好一会,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楚开阳真是个妖孽,洛流光原本长得放在娱乐圈里也算好看,看完楚开阳的照片以后只觉得其他人都是清汤寡水。只能默默叹气,只能说楚开阳家里基因太优秀了。 以至于白玉衡吃饭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眼洛流光,然后摇头继续吃饭。看的一边的白玉窈一脸茫然,自家姐姐看起来对洛流光也没有意思,但是这个摇头太伤人了,连她都感觉到了白玉衡对洛流光带着心疼。 被盯着的洛流光微微局促,他喜欢师姐,但是被喜欢的人一边打量一边摇头,他只觉得煎熬。 终于白玉衡吃完饭,离开了饭桌。洛流光长叹气,对着白玉窈诉苦:“师姐也太吓人了,为什么要一边看我一边摇头,我都要以为我是不是得病了。”“吃你的饭。”白玉窈只能希望饭能堵住洛流光叭叭的嘴。 白玉衡拿起手机上楼回房,打开手机后还是楚开阳的定妆照,又是一阵感叹不愧是盛世美颜,点了保存以后把手机再度放一边准备午睡。 一阵铃响,让白玉衡准备睡午觉的计划破灭。“喂?”白玉衡看也没看地接通电话。 “我的小祖宗,你是刚起床吗?”电话那边是许陆的声音。 “许哥?怎么了呀?”白玉衡听到是许哥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过来了,许哥没事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是不是向导不同意用姜渔啊?” “姜渔算什么东西,她也配让我打电话给你?再说了人向导干脆利落就把合同协议给姜渔那边递过去了。”许陆差点给这位祖宗跪了, 白玉衡揉了揉眉心:“那是怎么了?”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看热搜词条了。” “对啊,怎么你这也知道啊?你上我号了?”白玉衡第一反应是许陆是不是登她围脖发合作品牌的推广围脖看到的访问记录。 “……我的小祖宗,你自己看一眼现在的热搜前五都是什么。”许陆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白玉衡听话地打开了围脖看热搜。 #白玉衡楚开阳# #白玉衡点赞楚开阳定妆照# #今天雪桃们哭了吗# #影后影帝疑似恋爱# #势均力敌的爱情# 白玉衡点进去看,她想说她人傻了都。粉丝的拉郎配视频,扒细节,扒名字契合度,扒得奖数。白玉衡看完以后都差点信了她和楚开阳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就是当事人的话。 她真的很想戳着粉丝们的脑袋,认真地问一句,你们的脑子难道是末世前就没了?!怎么粉丝们明明顶着她最爱吃的水果名字,她看到却只剩下惆怅。白玉衡生无可恋地给许陆发微信。 小啊衡:这都什么啊?!这些粉丝怎么都脑袋瓜不太聪明的亚子! 第9章 道歉 许陆:可能是粉丝随主,脑袋瓜都不好使。 小啊衡:。。。。。。 许陆:不闹了说正事,这边你想怎么处理,你该不会真和开阳那小子在一起了吧,进展这么神速的吗?那小子也不声不响,打电话也没接! 小啊衡:啥玩意?!除了两年前公司年会见了一次,我就再也没见过楚开阳了好吗! 白玉衡发完这句话,许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衡衡……”许陆的声音响起。“许哥,我手滑了你信吗……”白玉衡弱弱地先发制人,打断了许陆原来准备说的话。许陆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衡衡,刚刚我去联系他工作室,工作室说不用管也不用回应。”“啊?那咱们不得回应一下?不澄清没关系任由再发酵下去该变成实锤我捆绑楚开阳了吧?”白玉衡想了想网友们的一贯做法,有点不确定地问,“要不我去和楚开阳解释一下?” “也行。既然开阳那边不解释,我们也别过多解释。”许陆叮嘱完以后就挂了段话。许陆打完电话确定了白玉衡的确就是手滑,不禁默默地摇了摇头,看来开阳这小子进展不行啊。又想到了刚刚去联系开阳工作室,工作室那副模样,要是面对面沟通,恐怕就已经拽着许陆袖子,一把眼泪地求着许陆按住白玉衡不要解释了。管他们呢,反正工作室让他尽量按住白玉衡别发声,就让这个热度一直挂在热搜第一,那就挂着吧。至于白玉衡要找楚开阳私下解释,许陆只能为自己的小祖宗点了根香,你说这像不像小白兔傻乎乎地往垂涎它已久的大灰狼嘴里撞一样嘛,边撞还边道歉。 白玉衡挂完电话以后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来午觉是真睡不了了,想到她说的要找楚开阳道歉,完全是脑袋没清醒。 这她哪里有楚开阳联系方式啊,只有刚被许哥签下的时候拉着她关注了楚开阳围脖,说是迎接小师妹那会有了个小交集。但是她进娱乐圈第二年的时候楚开阳就已经自立门户创立工作室了,除了名义上还是许陆带的艺人以外,压根没有别的交集了好吗! 白玉衡咬了咬牙,点开了围脖,在一圈关注人里找到了楚开阳。好家伙,楚开阳都1.6亿粉了嘛她切回自己的账号,惆怅地看着自己的9000万粉丝,好像的确是她捆绑楚开阳的可能比较大。差了将近一倍的粉丝,她抬了抬头,如果她发围脖,这个拥有1.6亿粉丝的人能看见吗。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纠结了半个多小时,她颤颤悠悠地输入了一行字。 白玉衡:楚师兄您好,我是许哥带的艺人白玉衡,我想和您说句对不起,原因是您的《谋相》定妆照很好看,我在看的过程中不小心双击点到了赞,给您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许哥说联系了您的工作室,回应说对于热搜放任自流,过几天就平息下去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特给您真挚的道歉,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当面给您道歉。 发完以后白玉衡长吁,有种卸下了包袱的感觉。她想,反正楚开阳信息应该特别特别多,她解释过道歉了,至于楚开阳看没看见,老实说她不认为他能在茫茫信息中看见。 但是,白玉衡没想到的是她信息发出去以后,坐在车里的男人手机上提示特别关心信息。男人好看的手点开围脖,未读信息9999+条,唯一置顶的头像是手绘版捧着雪桃的少女,id:白玉衡,未读信息1条。 楚开阳点开置顶,看见白玉衡发来的信息,他秒回复:那你准备怎么和我道歉。 白玉衡还没感叹完,就看见对话框里出现了回复,白玉衡有点僵硬,她好想问这个大哥,你看不见上面的信息吗!对不起三个字不是很明显吗? 想归想,白玉衡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复: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赔礼道歉? 楚开阳又是秒回复:可以,今晚? 白玉衡:实在不好意思今晚已经约了人了,要不明天早上九点请您在祥云楼喝早茶? 楚开阳:好,不见不散。 白玉衡看着不见不散四个字,脸莫名的红了。接着她狠狠地唾弃自己,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演技好有什么用,上一世她记得楚开阳在末世前两个月在去往b市的高速公路上被人追尾,出了车祸,至此昏睡在医院未醒,这事还上了新闻,末世后估计也沦为丧尸的口粮了。 这么一折腾,白玉衡是彻底睡不着了,点出去聊天框,发现超话里又是一片沦陷,此起彼伏都是“姐姐又在线了,为什么她又不发信息,为什么又没有漂亮姐姐可以看!” 白玉衡摸了摸鼻尖,都怪她的手,大意了,忘记切小号了。 @白玉衡:“大家下午好呀。[图片][图片][图片][偷笑jpg.]”白玉衡发了围脖,现拍了三张图,这条围脖瞬间999+回复。 “麻麻,我第一!!” “前排!终于等到姐姐自拍美照了!” “姐姐营业了!姐姐自拍了!” “雪桃站起来了!” “姐姐你和楚影帝是怎么回事呀?” 白玉衡看着热情的回复,挑了最靠前的四条回复,别问她为什么不回答是什么关系,她很想说她手滑的关系,又想起了许哥的叮嘱,只能装看不见。 殊不知就是因为她没回复这条,这条评论下面都是清一色的“你好好反省为什么姐姐回复到你就停了!” 白玉衡回复完就切了小号,准备认真看看都是什么所谓的疑似证据,她才不是想看楚开阳那张脸,一定不是。 所以她并不知道,营销号们已经悄咪咪地发文说据可靠人士透露,白玉衡楚开阳恋情实锤,这条围脖被迅速顶到了热搜榜。 这条围脖下面的回复可见楚开阳粉丝战斗力嚣张。 “隔壁雪桃就知道捆绑我们哥哥!抱走不约!恶心!” “就是!抱走哥哥!” “麻烦白女士多放心思精进演技,不要学圈里不入流那套捆绑顶流。” “你们向日葵要不要脸啊,我们姐姐也是顶流,至于捆绑你们哥哥吗!” “白玉衡清清白白,不屑于捆绑谁!非官宣不约!” “其实白玉衡演技的确算一流,的确是老天追着喂饭吃……但是还是希望专注自家!” “只有我觉得他们俩配一脸吗,如果是真的也不是不行啊。” “我也觉得论长相其实圈里没有几个能比得过白玉衡,勉强配得上哥哥。” “拉倒吧,我们家姐姐需要勉强配得上你们家哥哥吗?各家独自美丽!” “都是二十岁拿下国际金影奖的人,我真的磕到了,这就是顶峰相见吗!” “磕到了+1!这也太好磕了吧,同是星宇公司出来的,还是同一个经纪人,这就是各自为王吗!” “你们偏题了!但是救命!看久了我居然也觉得白玉衡和我家哥哥好配啊!我居然还有种除了白玉衡,圈里没人能配得上哥哥的感觉!谁来掐我一把!” “坐等官宣!” “恶心!你们雪桃装向日葵装的还挺像,明明就是捆绑楚开阳,粉随正主!打的一手好算盘!” “虽然但是,你没发现两家都没澄清解释吗,热搜挂了一个小时了,平时有什么绯闻,哥哥工作室不是第一时间澄清发文的吗!” “……我怎么觉得楼上真相了。” “@楚开阳工作室出来干活了,保护你家老板啊!” “@许陆保护姐姐!” 关于这些讨论白玉衡都没有看到,她在看粉丝剪辑得她和楚开阳的视频,楚开阳深情的目光让白玉衡有一瞬失神。看了一个小时后,白玉衡脸红地关掉了手机,这些粉丝剪辑得也太好了,楚开阳演技是真的让人看一眼就能喜欢上。 还有什么扒同款的,她和楚开阳居然有同款的手表,帽子,手机壳,她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这届网友太优秀了,白玉衡甘拜下风,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她下楼和陈姨打了声招呼,说不用备她那份晚餐,她今晚有事出去谈事情不在家吃饭。 白玉衡回了房间,给自己泡完澡做了面部护理后,画了微醺桃花妆,头发做了半卷的发型后披散在背后。选了一条浅紫色吊带及踝长纱裙,但是从背后看的时候可以发现是一整片露背装,头发遮挡了一部分美背,戴了一条粉钻天鹅坠子项链,踩着绑带高跟鞋。 她拿着挎包下楼的时候,经过健身室,洛流光抬头就看见穿着薄纱长裙的白玉衡。直到白玉衡出门了他都没反应过来,白玉窈拍他肩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捂着鼻子踉踉跄跄找纸巾止血去了。 捂着鼻子止血的洛流光脑子里一直是白玉衡转身时若隐若现的白嫩后背,盈盈一握的细腰,锁骨上方的粉钻天鹅坠子衬得皮肤白皙如雪,踩着高跟鞋紧绷纤细的长腿。还有侧身时隆起弧度里微微流露出来的浅沟,一想到这个,洛流光的鼻血又流下来了。 白玉窈看洛流光这副模样,就知道这洛流光强是很强,但是完全就是花痴!她摇了摇头,自己继续做着训练。 白玉衡踩着高跟鞋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副模样不合适开跑车,于是叫了李岑过来接送自己。 “老大,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相亲?”李岑在车上看着后视镜里耀眼的白玉衡,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10章 我的小姑娘 “一边去,你不觉得我现在气场十足吗?你老大是要去谈事情,穿的好看气场上来了,不就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么。”白玉衡低头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地回答李岑,现在才六点,等到目的地差不多六点半,够她打两把游戏了。 “老大说的是。老大,我已经联系好安装发电系统的人员了,明天就可以开始装修,包括改造小型大棚的事情,明天也可以开始进行,一周内就可以施工完成。”李岑转头叮嘱道,“老大,关于其他东西,也是一周内可以给您配齐。” “配齐后你自己把它们弄去仓库,别墅车库的备用钥匙都给你了,自行处理。”白玉衡咬牙切齿地边说边操作,随着屏幕变成黑白,不禁低骂了一句,“现在的人玩游戏怎么这么菜,都不知道支援。” 李岑看白玉衡这副模样,立马闭嘴不敢说话了。一看就是打游戏输了,他哪里敢触打输游戏的老大的霉头。 到达目的地后,他再不想开口也得开口:“老大,木李西餐厅到了。您需要我陪同一起去谈事情么?” “不用了,尽快配齐东西。”李岑打开车门后一手挡住车门,一手搀扶着白玉衡提裙子下车。“好的老大,老大您谈完给属下打电话,属下再来接您。” 白玉衡接过李岑手里的挎包,点了点头。白玉衡刚走到西餐厅门口,服务生已经为她推开了大门。 她微微颔首,对着服务生说了句谢谢,然后走进了西餐厅。刚进去就看见靠窗位置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影,光是颀长清瘦的背影,就觉得这个人正面应该很好看。 白玉衡环顾一圈,发现周围除了她和那个坐着的男人,空无一人,连服务生都只是在门外等候。 她走了过去,正准备打招呼,就听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你来啦。”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对,我是……”白玉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男人转身,她低声惊呼,“楚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被我包场了,为什么我不在这里。”楚开阳看着身材姣好,面容因为化了妆更显艳绝的白玉衡,眸里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惊艳,轻笑反问了一句。 “包场?”白玉衡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之间反应过来了,连忙朝着楚开阳鞠了一个躬,“楚师兄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本来和别人定的这里见面……”还没等白玉衡说完,刚直起身就感觉自己被拉着落入了一个带着微微清香的怀抱。 “楚师兄?”白玉衡在楚开阳怀里抬头看着楚开阳,神色里全是不解。 “怎么穿得这么少。”楚开阳一手抱着少女,一手不动声色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少女身上, “啊?”白玉衡更加疑惑了,她好想说楚师兄您约了人就赶紧约,这副像是丈夫带着微微质问的语气询问妻子是怎么回事。 在楚开阳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柔顺的头发,贴在他白衬衫的美好弧度,还带着果香。楚开阳伸手抚摸白玉衡柔软的长发,抵在白玉衡耳边轻声说:“衡衡不是说今天七点见,要面谈示意图么,怎么转脸不认人了。” 本来想轻轻挣开楚开阳怀抱的白玉衡听到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还带着丝丝热气,好听地撩拨着她,声音里说的话更是让她愣住了。 楚开阳看着小姑娘愣住的表情,心尖一软,稍微松开了白玉衡,双手扶住白玉衡裸露在外的肩,低头在白玉衡额间轻柔一吻。 白玉衡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额头上传来的温热,一下子让她回过了神。白玉衡一下子没缓过神,往后退了两步,却因为穿着高跟鞋一下子没踩稳,正当她准备拽住桌子维持平衡的时候,楚开阳先她一步,一把拉她进怀。 再被拉进怀的白玉衡抬头看着楚开阳,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眸里就看见楚开阳缓缓低头,好看的容颜一点点放大。 她感觉到楚开阳身上残留淡淡的皂香,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香气,白玉衡一下子被美颜看傻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楚开阳近距离看着白玉衡吹弹可破的脸,微微泛红的脸颊,真像她爱吃的雪桃,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尝。在楚开阳的薄唇离白玉衡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只要白玉衡或者楚开阳稍微动一下嘴唇就能亲上时,楚开阳停了好一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最终只是亲在白玉衡左脸,在她耳鬓喃喃地念着:“我的小姑娘。” 楚开阳扶正白玉衡,拉着她坐在靠窗内侧,自己坐在她身边,右手和白玉衡的左手十指相扣。 白玉衡迷迷糊糊的终于从楚开阳表白她里清醒过来了,看着自己的手被十指相扣,白玉衡轻轻挣开,发现这男人力气居然还挺大。又怕自己力气大了会伤着楚开阳,白玉衡气呼呼地放弃了挣扎。 “私事谈完了,我们来谈正事吧。”楚开阳见白玉衡神色变幻,笑着摸了摸白玉衡的长发。 “那你倒是把手松开呀,你拽着我手我怎么给你从包里拿示意图。”白玉衡忍了又忍,没忍住狠狠地剜了楚开阳一眼。 楚开阳松开了手,乖巧地举手示意他已经松开了。白玉衡咬了咬牙,这男人是真的太妖孽了,那句我的小姑娘在耳边撩拨得她差点没把持住,她承认,她就是颜狗。 “喏。按这个示意图来施工。”白玉衡谈正事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从包里把折叠起来的示意图递给楚开阳,楚开阳接过以后按了下桌子上的按键,窗户的遮光帘自动放下。 确定遮光帘放下以后,楚开阳这才打开了折叠起来的示意图,边看边心惊:“你是想拿房子在以后抵御什么东西对么。” 白玉衡惊叹于楚开阳的洞察力,她没否认:“一年内,按示意图这样完工,做得到么?” “我会让人用官用级别材料,一年内足够按照你的想法彻底完工。”楚开阳指着示意图上城墙的位置,后半句话是贴在白玉衡耳边低声说的,“你需要大量的枪支弹药,需要足够坚固的军用越野车,能够撞死野生狮子的那种,对么。”白玉衡听这句话,似是在判断楚开阳是否开玩笑,嘴里应付道:“我要这些干什么,我只是没有安全感加固房子而已。” 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的脑袋,轻声说:“我会帮你解决好这些,你可以不信任我,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白玉衡看着楚开阳看向她的眼里盛满的温柔,她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楚开阳灼灼的目光,低声应了一句:“费用需要多少。” “费用?”楚开阳说完以后轻轻亲了一口白玉衡的脸,“费用给完啦。” 白玉衡伸手摸了摸楚开阳的脑袋:“你有病?”“对啊,生病了,要亲亲才能好。”楚开阳说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看的白玉衡沉默了好一会。 “好啦,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八千万就好了。”楚开阳见再推脱,小姑娘就要恼羞成怒,随口说了个数字。 “卡号发我。”白玉衡拿出手机,等楚开阳报完数字后转了一个亿过去。 楚开阳看着手机里提示的转入一亿,不禁笑了,将示意图折叠塞进口袋后。他伸手一把将白玉衡从位置里拉进怀中,让白玉衡坐在他腿上。他脑袋蹭在白玉衡肩上,一手紧紧圈住白玉衡,一手假装不经意地碰到了遮光帘开关。楚开阳低声说话安抚着怀里的白玉衡,伸手按了呼叫铃,服务生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问楚开阳有什么吩咐。 “可以上菜了。”楚开阳在服务生面前神色淡淡,吩咐了一句。 “好的。”服务生对着楚开阳鞠躬后便开始吩咐人上菜。 “你什么时候点的菜?”被楚开阳圈得很紧的白玉衡转头问了一句。 “半小时前。”楚开阳用鼻尖蹭了蹭白玉衡的脸,神色放松且满足地回答。 白玉衡感受着身后炙热的气息,一时不由得耳尖泛红。这朵被称为冰原上高岭之花的男人,怎么一举一动都在撩拨她。 第11章 公开 没过一会,服务生就端着美食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服务生的到来很好地缓解了白玉衡的尴尬,尤其是白玉衡隐隐感觉到楚开阳的变化,白玉衡正准备站起来回座位吃饭。 楚开阳一下将白玉衡摁回怀里,薄纱让白玉衡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男人的变化,尤其是随着他把白玉衡摁回怀里,刚好埋在白玉衡腿间。 白玉衡磨蹭挣扎着想再起身,楚开阳略带隐忍又清冷的声音贴在她耳边:“乖衡衡,别乱动。”白玉衡闻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那我怎么吃东西啊。”白玉衡红着脸咬牙切齿地低声问着身后的男人。 “我喂你。”楚开阳声音稍带喑哑,稍微带着尾音。 于是白玉衡被这个尾音迷得晕头转向,乖乖地被投喂。楚开阳一边喂一边问:“衡衡,和我在一起好么。” “嗯。” “衡衡你答应啦?”楚开阳听到这声应答,眉目不禁染上了溢出来的愉悦。 白玉衡想了,其实她不是不喜欢楚开阳,那么试试也不是不行。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如果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好了。何况她就是馋他颜值,大家都是成年人,见色起意也是理所应当。 何况楚开阳可是从来没有桃色新闻,连一些极其不入流的营销号消息都能被迅速辟谣的一个人。因此看到楚开阳这么明目张胆表达他炙热的喜欢,的确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楚开阳认真的神态很难让人觉得他是演出来的。 “嗯,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就答应你好了。楚影帝的第一任隐秘女友,这个称呼还挺好听。” “衡衡,我还想让你是楚家夫人。”楚开阳抱住白玉衡,喃喃道,“衡衡,我们结婚吧。” “你是我见过少有刚确定关系就想拽人去结婚的人。”白玉衡回头白了楚开阳一眼。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脸,吧唧地亲了一口白玉衡的脸:“不是刚刚才想的,是一直都想,想把你娶回家想了四年。” 本来一顿半小时就能吃完的饭,硬生生被楚开阳喂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楚开阳公主抱着白玉衡走到许愿广场前,才把白玉衡放了下来。 “你故意的?”白玉衡眯了眯眼,“我们全程没做遮掩,明天就该上热搜了吧,不对,现在应该就在热搜挂着了吧。”“衡衡好聪明。”楚开阳拉着白玉衡的手来到许愿池前,“衡衡我们来许愿吧。” “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许愿?”白玉衡挑眉看着楚开阳。 “这样才盛大呀。”楚开阳看着白玉衡的目光带着明目张胆的热爱。白玉衡看着不远处围着的狗崽和粉丝,没好气地笑了笑:“你这是打算刚在一起就公开?想清楚了?你是顶流没错,但是你这么公开肯定会少很多女友粉的。”“我才舍不得衡衡当什么隐秘女友。衡衡能答应我在一起,感激不尽。”楚开阳牵起白玉衡的手,放至面前低头认真亲吻着她的手尖。 “不是说要许愿吗。”白玉衡说完后抽回了手,然后抚上楚开阳的手。她能感受到楚开阳对她炙热而温柔的爱意,和他平日传闻中冷清的模样形成了两个极端,她从来没听过他会对人这么热烈又肆意。 “好。衡衡,许愿。”楚开阳变魔法一样变出个硬币,放在白玉衡手心上。 “我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白玉衡双手合十挡在嘴边轻声道,说完以后把硬币丢入了池底。 楚开阳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温柔地看着白玉衡,拿了另一枚硬币,并未遮挡嘴巴,只是认真地说:“我会保护衡衡到死前最后一刻。” 白玉衡被楚开阳轻轻抱住,身后是许愿池的灯光喷泉,白玉衡抬头看着楚开阳的眸底,楚开阳低声问:“可以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唇上触碰到的柔软,她只能抬手抱住了楚开阳的脖子,感受这一刻的温热,他呼吸里的薄荷香,身上淡淡的皂香,只属于她。他只是浅浅地印着她嘴唇的轮廓,浅尝即止后轻轻舔了下。 远处的摄像机拍下了他们相拥而吻,楚开阳捧着白玉衡轻柔地吻着,像是吻着他的珍宝,看到的人都这么想。 “盖章。”楚开阳轻轻松开了白玉衡,这个吻纯洁得不带一丝情欲,只有无限爱意。他不舍得伤害他的小姑娘,所以亲一下就好了。 白玉衡耳尖泛红,楚开阳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睛,眼里只有他一人,心都要融化了。 “才九点,我们再到处走走?”楚开阳牵着白玉衡出声询问。白玉衡点了点头,任由楚开阳拉着她。 一边看起来胆大的年轻女粉丝上前询问白玉:“白玉衡姐姐,我能和你们合照吗。” “可以呀。”白玉衡正欲解开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楚开阳紧了紧外套,目光里透着不认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夏夜温度还是有点低,盖好,别着凉了。” 白玉衡只能歉意地朝粉丝看去,看来不能美美地拍照啦。粉丝羞涩道:“姐姐怎么样都好看,合照以后能麻烦姐姐签一份to签么!”“当然可以啦。”白玉衡拍了合照以后,问过名字就潇洒地签了to签。“姐姐我很喜欢你的《红》,我看了五六遍,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了。”女粉丝又抬头看了眼楚开阳,补充了一句,“楚影帝我也喜欢你的作品。你和我们家姐姐真般配,姐姐介意我给你们拍个照么。” 白玉衡闻言抬头用眼神询问楚开阳,楚开阳点了点头后,她答应了粉丝这个要求。 “好好学习,照片可以发网络上,但是不得用于其他用途哦。”白玉衡把to签递给了粉丝,认真叮嘱道。 “谢谢姐姐!谢谢楚影帝!祝姐姐和楚影帝百年好合!”年轻小姑娘鞠躬道别道。白玉衡看着粉丝离去的背影,随之而来的是三十几个人,抬手用手肘碰了碰楚开阳,轻声说:“人来了。” 里面有她的粉丝雪桃,也有他的粉丝向日葵,向日葵居多,都是上来要签名合照的。 签了十来份后,楚开阳等白玉衡签完手上那份礼卡还给粉丝后,伸手揽住白玉衡,对着粉丝温柔说:“亲爱的向日葵们和雪桃们,我要带你们的嫂子,你们的姐姐去约会了。想要签名可以等下个月20号我们星宇会在a大特地举行全星宇的签售会,大家可以去预约参与。现在请把时间留给我和衡衡约会可以么?毕竟我今天才追到衡衡,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给我们留一点来之不易的空闲时间约会!” 虽然很失落,但是粉丝们都听话地给白玉衡和楚开阳让出了一条道路。两家都有开着录影,拍照的粉丝们纷纷把录影和照片发上了后援群。当然,这些白玉衡都不知道。 楚开阳带着白玉衡去购物中心夹了一堆娃娃,可能是他暗中让人调了抓娃娃机的爪力,但是不影响白玉衡还是很开心。 在白玉衡家的别墅前,楚开阳搀扶着白玉衡下车,楚开阳抱了抱白玉衡,告诉她明天早上他过来接她吃早茶后,便在白玉衡额间轻吻了一下,转身开车离开了别墅。 洛流光在别墅二楼看见楼下门口那对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女相拥着,白玉衡身上还披着西装外套。洛流光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既然不可能属于自己,那就当好她的师弟罢了,她身边的男人光是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男人的地位非富即贵。 如果师姐能幸福,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祝福,不过是年少初见照片一面就心动罢了。 白玉衡和白玉窈简单聊了聊关于楚开阳,白玉窈表示只要姐姐能开心怎么样都行。 洗漱完做了面部整套护理的白玉衡穿着吊带真丝半长裙躺在床上。 楚开阳的信息这个时候刚好发过来。 ykc93α:我到家了。 小啊衡:好的。 ykc93α:我们发围脖吧?你等会转发我的就可以了。 小啊衡:嗯。 她切出去后台,打开围脖,想了想把楚开阳设为特别关心后,特别关心的消息果然提示了。 @楚开阳:在今天晚上,我终于让我的小姑娘答应了在一起@白玉衡[图片] @白玉衡:你好,我的楚师兄@楚开阳@楚开阳:在今天晚上,我的小姑娘终于答应了和我在一起@白玉衡[图片] 这两条围脖不到十分钟直接上了热搜第一,回复量三十万+,点赞一千万+,围脖直接崩溃,半夜十点半围脖工作人员紧急维护。 等了十多分钟,围脖紧急维护结束后,不到半小时,白玉衡和楚开阳的那条围脖直接回复量五十万,点赞数更是到两千万。 热搜榜前十全是关于白玉衡楚开阳的,营销号甚至把拍到的他们晚上吃饭,然后许愿池前相拥而吻的视频发了上来。还有粉丝录屏的楚开阳那段“毕竟我今天才追到衡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第12章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这个时候许哥的电话打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问:“你怎么就不再晾开阳晾个七八天呢!中午才说没关系的人是谁!” “许哥,你觉得会有一个女孩子能抵抗高冷又好看的楚开阳么,尤其是那个人只对你温柔撒娇。”白玉衡凉凉地反问了许陆一句,顿时噎得许陆哑口无言。 “不过也是,不知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之前四年都忍了,让他去找你,他就是不下手,非说什么等他扫清楚家,扫清以后又说要等为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许陆絮絮叨叨地提,“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遇见你那年就去把遗嘱都立了,如果他不幸身亡,名下所有财产都由信托代你保管,全部转移你名下。你爸爸留下来的公司都是他放了自己的人过来只为你打理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砸进去了几个亿,你说这人是不是呆瓜,居然就是为了每次在远处看看你。我上次去他家发现他在修改手写的剧本,封面落款居然是给衡衡。” 许陆本来是想吐槽,说着说着发现白玉衡这边一句话也没说,后知后觉:“这些事情他今天一件也没说?” “没……”白玉衡咬了咬下唇,她好像把有些事情联想起来了。 “那你就当许哥没说过,也不用问,开阳那小子嘴犟,不想说的话怎么问也不会说,还会怪我多嘴。”许陆语重心长,“你和开阳都是我看着过来的,开阳是真在意你,虽然的确不知道他怎么就变了性子想通了,但是这是好事,你既然也喜欢开阳那小子,那就好好相处,你们都是好孩子。选择公开对你的伤害可能是最大的,但是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语,日子是两个人过的。” “许哥,你就是特地打电话叮嘱我别看评论的对嘛。”白玉衡听懂了许哥的意思。 “看了也别放心上,早点休息。下个月20号前你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能和开阳去玩的,好好放松自己。”许陆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好,许哥,你还年轻。别这么早就因为操心过度秃头啦。”白玉衡开玩笑道。“那可不要操心,你就是我签的小祖宗。早点休息,挂了。”许陆没好气地挂掉了电话。白玉衡笑了笑,神色却渐渐严肃。 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前世报道楚开阳出车祸的报道细节,认真地想,过了一会白玉衡倏忽睁眼,眼泪夺眶而出。她看见了,车上搜出来的物品有一份剧本,落款苍劲有力写着的就是给衡衡。她不知道自己精神力怎么突然这么好,能回忆起来当天新闻报道内容。 但是她知道了,楚开阳去b市是因为想把剧本送给自己吗……?因为没有彻底死亡,只是陷入了昏迷,所以遗嘱没有生效,然后末世就到了。白玉衡记得公司有两次陷入了危机,但是代理经理说两次化险为夷,她也就没具体过问。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人都坚定地爱着自己? 白玉衡抹了抹眼泪,点开v信,眼泪朦胧地输入了一句话。 小啊衡: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句话发出去没两分钟,楚开阳就打电话过来,电话号码还是在外面的时候楚开阳让她输入进去的。 “喂。”白玉衡努力忍着哭腔,低声地喊了一声。 “怎么声音变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过去找你。”白玉衡听到那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她赶紧开口:“不用了,你继续躺着睡觉,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觉得很惊讶。”楚开阳语气半信半疑:“真的吗。那是怎么了?”“没事,就是想要问你,你喜欢了我多久。”白玉衡吸了吸鼻子,奶声应道。楚开阳笑了笑,安抚道:“这个问题等我们见面了我就告诉你,好么。” “那就是明天?好吧。”白玉衡瘪了瘪嘴,答应了下来。挂掉电话以后白玉衡想起来自己的这些娇嗔的小动作,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重来的时间里,她除了妹妹以外,找不到别的存在意义。可是得知有个人,一直从未变过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时。白玉衡在楚开阳这里找到了时间存留的痕迹。爱也不会因为时间被倒退,减少半分。 白玉衡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手机信息提示又响了。是楚开阳的短信:开大门,下来等我。 她辗转反侧的心思随着这个男人的话烟消云散,白玉衡还没来得及穿鞋子就给楚开阳遥控开了大门。她提着真丝睡裙,小巧玲珑的玉足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冰凉的大理石让夏夜燥热凉却了几分。下来到一楼大厅,一眼就看见楚开阳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站立在玻璃门前。 楚开阳听到声音回头看向穿着吊带真丝睡裙的白玉衡,真丝睡裙把她姣好的身材线条勾勒出来,肤白如雪,蕾丝边的v领,袒露着精致的锁骨。披散着长发,眉目楚楚的少女打开了玻璃门开关,门开的时候向楚开阳怀里撞,他接住她,冰凉的指尖堪堪扶住她肩上。“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怎么还不穿鞋子呀。” 楚开阳抱住白玉衡,把她往上托了托,把白玉衡纤细的小腿放在他腰上,一手按住白玉衡的裙子,一手拿着东西并且关上了玻璃门。 “三楼。”白玉衡埋在楚开阳肩上,双手抱着楚开阳的脖子,给他指路。 等到了房间,楚开阳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抱着白玉衡转身把门关上。接着温柔地把白玉衡放在软绵绵的床上,房间开着空调20c。 楚开阳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三度,这才蹲在地上和坐在床上的白玉衡对视。“别这么贪凉,很容易生病的。”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脸,叮嘱道。 白玉衡糯糯地撒娇:“楚开阳,我jiojio冷。”楚开阳听到白玉衡软糯糯地念他名字,脸一点点红了,公主抱起白玉衡往浴室走去。 楚开阳把白玉衡放在凳子上,装了一盆子热水,试了一会水温合适后,端过来放在白玉衡面前。“我自己来吧?”白玉衡有点害羞道。 他没应,把白玉衡的小腿抬起来放进盆子里,一点一点地揉搓按摩着白玉衡的玉足,微凉的指尖一点一点轻轻按压着,白玉衡看着楚开阳衬衫被挽起来,露出好看的手为她洗着jiojio,心下温软。“师兄。”“嗯?”楚开阳抬头看着她。 白玉衡凑近啵唧亲了一口楚开阳的薄唇,楚开阳抿了抿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玉衡,什么也没说。 他起身把水倒掉,清洗了盆子后,又拿了毛巾擦拭掉白玉衡足上的水珠。做完这些以后才去洗了手,回来以后把白玉衡打横抱起。 “真的没有不舒服吧。”楚开阳把白玉衡抱回床上躺着,捏了捏白玉衡的脸。 “没有。就是我在想你。”白玉衡看着楚开阳的脸,认真道。 楚开阳听到这句话勾了勾嘴角:“我也想衡衡。”白玉衡伸手抱住他脖颈,他被这么一拽,原本是侧躺在白玉衡床边,差点压到了她身上。楚开阳手肘撑着全身重量,认真打量着身下的小姑娘。 从他的视角看见了一大片肌肤,楚开阳伸手把白玉衡肩上的吊带往上拽了拽,遮挡了一片风光。 “家里如果有别人的情况下,不要穿这么薄的裙子,好不好。”楚开阳咬着白玉衡耳垂,一边舔舐一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她也咬上楚开阳耳垂,在他耳边说:“怎么,师兄这是吃醋了?看不得别人看我?”“嗯哼。”他低声应了一句。“所以师兄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被这个男人咬耳朵咬得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但还是记得自己要问什么。 楚开阳没说话,清冷的薄唇从耳垂一路亲吻到下颚,再从脸颊到眉眼间都落下细密的吻。带有薄茧的手一点一点收紧,落在她后背上。 白玉衡越发抱紧眼前的人,凑近亲上了他的薄唇,楚开阳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加深了这个吻,薄荷香和果香交融,充斥在空气中。和在许愿池的亲吻不一样的是,这个吻缠绵缱绻,沾染着爱恋的欲望。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和我说师兄你好的时候。”楚开阳稍稍离开她的嘴巴,略微喑哑的声音,于唇齿间溢出,“我爱你,我的小姑娘。”没等白玉衡说话,又被再度亲吻。只有缠绵悱恻的声音在房间里替代了她的回答。 楚开阳在一点点吮吸着白玉衡雪白的肩膀留下点点红印,好看的眼眸里微微猩红。他看着身下的小姑娘,狠狠地闭了闭眼,松开了白玉衡,扯过被子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 白玉衡突然被裹成了小粽子,她眨了眨眼,房间是刚刚缱绻完的气息,怀里一空,愣了愣,看着那个坐在床边白衬衫已经被扯得衣衫不整,锁骨上还有点点痕迹的男人。 “怎么了?”白玉衡挣开被子,伏在楚开阳背后抱着他问。 楚开阳亲了亲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推开她:“我去下浴室,等我一下。” “为什么不继续?”白玉衡看着他放在一侧握紧的拳头,再次从背后抱住他,如果是他的话可以的。 “乖,留着以后跟你讨回来。”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鼻尖,起身去了浴室。 第13章 搬家 等楚开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白玉衡在床上睡着了,蜷缩成一团很乖巧的睡姿。他走过去替白玉衡盖好了被子,在白玉衡额间亲了一下。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白玉衡的睡姿,看着看着就笑了。 其实按照原本计划,他不会这么快收网,楚开阳揉了揉好看的眉心,无声地笑了笑。他原本觉得时间还长,他可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为她保驾护航,等她成长在顶峰和他相见,他可以把他写了很久,以她为原型量身定做的电影剧本完成后,再捧着剧本出现告诉她,他等她成为他的女主角已经等了很久了。 但是他前天做了一场梦,梦见他的小姑娘被活生生丢在火海里,火海外是尸横遍野,还有游荡的丧尸模样的行尸走肉。楚开阳看见他的小姑娘流着泪闭上了双眼时,他从梦里惊醒了过来,他醒过来后立马给白玉衡打了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 楚开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了这样一个噩梦,但是他总觉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不能保护好她,他会永远失去他的小姑娘。 今天她给他看的示意图进一步确定了他的梦有可能是真的。楚开阳捏了捏手指关节,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听衡衡的意思是一年内必须完工,他剩下的时间可能就只有一年了。 楚开阳从另一侧进了被子里,伸手抱住蜷缩着的白玉衡,这才放心地睡去。 白玉衡醒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楚开阳一手搂着她,笔记本电脑放在面前,一手敲打键盘编写文档。 “几点啦?你昨晚还带了电脑过来?”白玉衡好奇地打量楚开阳手里的电脑。楚开阳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八点了,要继续睡么?昨晚担心你,所以收拾了两套衣服和电脑,准备搬过来你这里照顾你。看见你生龙活虎的,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家里好大好冷好空虚,没有女朋友的身影,我好害怕。”说着楚开阳还露出受伤的表情,白玉衡看不得楚开阳这么好看的脸上露出这么委屈的神色,抱着楚开阳亲了一口脸颊:“好啦,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衡衡这是要养我?”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鼻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喏衡衡,这是我的生活费,请查阅。” 白玉衡打开手机,看见短信提示她的账户被转入三亿元。“不是我养你么,怎么还要给生活费?”楚开阳亲了亲她的额间:“我的就是你的,想去做什么放手去做。退圈也好,装修房子也好,买什么也好,我陪着你。” “好。我去洗漱一下,等会下楼带你去和窈窈认识。”白玉衡起身去了浴室,又饮用了灵泉水。她想,关于末世这些事,等末世快到了再告诉他,尽管她相信他爱她,但是她也不想有可能被当成怪物一样。人心叵测,她不敢赌。 等白玉衡穿戴完成后,看着还在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男人,一时之间有点看失了神。 “今晚要回一趟你家拿衣服过来么?”白玉衡回过神询问了一句。“我吩咐助理去处理了,这些小事不用衡衡操心。”楚开阳处理完事情以后合上了电脑,放在一侧。 “走吧,我的小姑娘。”楚开阳走到白玉衡面前拉住她的手。 “好。家里还有我师弟洛流光,是我请他过来教窈窈体能训练的,暂住在家里一段时间。”趁下楼的时候白玉衡顺口提了一句。“收到。”楚开阳笑了笑,显得有点无奈,“衡衡觉得我是这么容易吃醋的人吗。” “嗯?”白玉衡回头看了他一眼,佯装端详,“难道不是吗?” “笨蛋衡衡。”楚开阳没反驳,只是勾了勾嘴角轻声道。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巧撞见白玉窈从二楼客厅走出来。“窈窈,吃过早餐了么?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楚开阳。”白玉衡介绍完后,白玉窈神色未变,对于楚开阳从楼上下来并不好奇,反而落落大方地冲楚开阳点了点头:“姐夫好,我是白玉窈。姐,我下去训练啦。”“去吧。”白玉衡又是抬手摸了摸白玉窈头发,触感让她再一次沉默了。 “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贿赂我妹妹了。”白玉衡从沉默中清醒过来,回忆了下窈窈的态度,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秘密。”楚开阳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色,让白玉衡看了有点想揍他的欲望。 在白玉衡问过洛流光和白玉窈要不要一起出去喝早茶,结果得到的都是拒绝以后,决定窝在家里点外卖!楚开阳全程宠溺地看着白玉衡,表示女朋友不想出门那就不出门吧。 整整二十天,白玉衡每天除了监工别人安装太阳能光伏发电系统,就是陆陆续续往地下室和车库都搬运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忙完以后就陪着自家男朋友看看书看看电影,很是岁月静好。 终于到了她和楚开阳公开恋情后首次合体营业星宇的签售会。 整整忙碌了一天,白玉衡回家后都是楚开阳抱着上楼,甚至任由他喂着吃饭。 签售会结束以后,她离《帝女》进组还有五天。 离进组还有三天的时候,楚开阳拉着她去了一趟拍卖会,因为是楚家一年一次的拍卖会,楚开阳嫌会上烦闷,带白玉衡过来陪同,顺带看白玉衡喜欢什么拍卖品,顺带买下。 白玉衡看了一圈,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收藏品,末世以后全是废品,等文明时代重铸不知道得多久以后了,她是有钱但也不想用在这些地方上。不知道是不是白玉衡心态变了,有一天白玉衡看着她衣帽间一整面的高定礼服甚至有点闹心,恨不得全部折卖出去再购买一大批物资。 但是她粗略看了看,她这二十多天购买的东西摆满了地下室的一大半,车库的一大半,她空间装的东西更是可以摆满两个地下室,所以她其实不缺钱也不缺物资。她还购买了三个大型冰箱,一个摆满了速冻食品,两个空着备用。白玉衡甚至去定做了五辆特殊改造过的越野车,也已经在车库停放好了两辆,剩下的三辆她丢空间了。 所有别人能想得到或没能想到的东西,她都买了回来。 白玉衡进组的前一天,楚开阳告诉她说他要进组了。 第二天下午,在《帝女》剧组开机仪式上,白玉衡看着站在对面气定神闲面如冠玉的男人,暗自咬碎了牙,合着他是《帝女》的男主这事瞒了她一个月呗。 开机仪式结束后就是剧本围读会,全程白玉衡目不斜视,任由楚开阳的目光楚楚可怜地落在她身上。 晚上围读会结束各自回酒店房间时,楚开阳敲了敲白玉衡的房门,白玉衡看了猫眼后没好气地开了门。 楚开阳进来后反手锁上房门,拉上锁链。一边紧拥着白玉衡,一边亲吻着一步一步往床上退。过了好一会,楚开阳退出了白玉衡的嘴巴,气息稍微不稳地给她解释着一切。 原来是原定的男主临时接了一部m国着名导演拍的大制作电影,推掉了这部仅仅是上星的电视剧。他过来出演男主相当于救场,当即签订了合约,瞒着她是想给她惊喜。导演那边瞒着是因为准备拍完后再爆出热度,这是国际影帝和影后首部同台的作品,一定能直接大爆。 楚开阳耷拉着脑袋,解释完以后扯了扯白玉衡的袖子,委屈巴巴的模样。白玉衡绷不住笑了,亲了亲楚开阳的眼角。 又说了会话,白玉衡按捺不住困意,伏在楚开阳胸膛上睡了过去。 第14章 中期 白玉衡是在楚开阳轻声说了句他有事出门一趟并且亲了她额头后,过了好一会才醒的。楚开阳说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过了一会,她挣扎起来摸索拿手机起来,手机屏幕的光让她彻底醒了。 居然才六点,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围读会是白天九点才开始。白玉衡摇了摇脑袋,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兴许是他公司有事。 白玉衡洗漱完以后,还没等她叫醒阿潼,脑海里已经穿来软糯的奶声。 “主人,恭喜你完全激活了血脉能力。” 白玉衡把浴室门反锁后进了空间:“阿潼,是什么血脉能力啊?我这些天没感觉自己哪里有特别明显的变化诶。” “主人,你现在可以抬手凭意念让空间按你想的模样构建啦。血脉能力激活后初始只能应用于空间,激活后就解锁了前任主人留下来的精神修炼法则,会在主人进入空间后自动解开封印存入主人脑海里,主人只要默念修炼法则,就可以进行查阅修习啦。”阿潼语气稍微有点兴奋。 “那我试试?”白玉衡抬手,心下意动,想着面前有一片地,结果面前真的出现了一片地。 白玉衡对此感到十分兴奋,这不就和现实的沙盒游戏一样么。于是白玉衡花了个把小时去看完脑海里妈妈留下的精神修炼法则,对怎么用精神力操控空间有了初步了解后,她才把空间里的东西用精神力一样样分类摆好。 她在空间里凭意念开启了一片肥沃种植地,把这些天买的各种种子播种下去,又凭意念都淋上了灵泉水。阿潼告诉她,她只需要把播种和收集果子的步骤用意念示范一次,它就能在以后让空间自动收集分类进那片时间永停的空间内。 阿潼告诉白玉衡开启时间永远暂停的空间的范围都是依靠白玉衡的血脉精神来决定范围大小,开启后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只能开启一次。 白玉衡在用精神力播种完一大片土地后,终于感到了乏力。 她休息了好一会,才对阿潼喊了一句:“阿潼,准备开启。” “是否选择开启初次激活血脉奖励之开辟时间永停空间?” “是。” “开启后中途无法暂停,为期一小时,请主人做好准备,倒数五秒后开启。” “倒数,五、四、三、二、一。奖励开启,请主人加油。” 白玉衡选中空间一侧后开始努力用精神力灌输空间,整整二十分钟过去后她才开辟了大概十五平方的空间,额间已经沁出了汗珠。她感觉到体内一小半的精神力都已经耗费上去了,才开启了这么点空间。 白玉衡歇了几分钟,又继续注入着精神力,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白玉衡已经注入了几乎大多数精神力,才开启了五十平方的空间。她咬了咬牙,此时她已经头开始隐隐作痛,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白玉衡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就是,撑下去,她绝对不止于此。 白玉衡划破了左手手腕,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空间的地上,接着闭上眼睛继续宣泄着精神力。 “主人你疯啦,以血代替一部分精神力?”阿潼急声道。 白玉衡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注入精神力。姣好的面容上隐隐扭曲,白玉衡其实听不太清阿潼说话,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导致头痛得快裂开一样,加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她仅凭本能在维持着注入精神力的动作。 白玉衡用残存的精神力愈合了左手手腕的伤口,换右手手腕又是用念力划破。最后五分钟时,白玉衡两只手上是狰狞的六道伤口,失血量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两个成年人体内全部血量。 得亏白玉衡血脉能力激活后大幅度改善了身体状态,她个人感觉不到,但内在已经和前任主人在高纬度初期状态一样。因此在失血量巨大,时间将近二十分钟后还能活下来,但也是强弓末弩,随时在失血量过多昏迷或精神力透支过度的承受边缘。 最后三分钟,白玉衡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东西,因为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五官都在往下流血。但是她感受不到,她只觉得脑袋像被反复撞击,她痛得直不起身,最后连痛感也感觉不到了。因为白玉衡撑不过最后三分钟了,她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往下倒。 阿潼如果现在有实体,它一定跳出来谴责白玉衡,明明只是一个奖励,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到七窍流血的程度,这看上去简直就是酷刑惩罚的模样好吗。 但是它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在时间倒数三分钟结束之前,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在血泊中满脸血污的白玉衡。 在三分钟结束的那一秒,阿潼顾不上消耗这一个月恢复的能量,强行把白玉衡移到灵泉眼外相连接的小溪里。小溪面流淌的全都是灵泉水,还是白玉衡前面开辟土壤时顺带而为,没想到小溪还没拿来灌溉土地,先拿来救治主人。 白玉衡整个人靠坐在小溪里,小溪深度没过她肩部,她神色痛苦,面上全是血污,甚至有些血污已经凝固,显得白玉衡脸上十分狰狞,整个人像是浸在血里一样。 周身的血污染在灵泉水里,染红了小溪的灵泉水,转眼又恢复清澈。 阿潼看着神色痛苦的主人,内心只希望她别在灵泉水治疗的过程中清醒过来,灵泉水可以治疗一切伤口,相应的过程极其痛苦,更甚于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幸好白玉衡的血脉能力已经在一个月内潜移默化地改造了自身体质,肉身能够承受住这样的痛苦,但如果她醒过来,精神已经用至衰竭透支的情况下,这样的痛苦未必能承受得住。 其实阿潼有一点猜错了,白玉衡不可能在中途清醒过来,因为她是大量透支精神力所以陷入了深度昏迷,除非精神力透支部分被修复,不然她是绝不可能清醒过来的。 阿潼看着昏迷的白玉衡,只能替她清洗了脸上的血污,其他的等白玉衡清醒过来再自行解决。收拾好白玉衡面上的血污后,阿潼才有心情去看它的主人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奖励。 一百五十三平方……?它后面光顾着焦急担心,压根没注意看。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前任主人的时间永停空间也不过八十平方,何况前任主人与它血脉绑定时已经是巅峰期。虽然前任主人并没有像小主人这样拼命,但也是把精神力全部宣泄以后才收的手。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在高纬度血脉的世界里,人已经无限趋近于这个世界对修仙之人的描述,对于时间永停的空间需求度并没有这么高,不值得拼命。 可是它分明探测到在白玉衡精神力耗尽时,空间已经扩展到五十多平方。明明应该是初期体质,却表现得丝毫不逊色中期。它在高纬度世界的时候做过模拟估算,高纬度世界里初期体质的人能开启到的时间永停空间大概约在三十平方左右,中期体质是四十五平方左右,像前任主人这样巅峰期的在高纬度世界屈指可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正常再往上高级体质是六十平方左右。 这些数据都是在高纬度世界时挑的每个阶段的佼佼者来测算的。 阿潼看向小溪里的白玉衡,对自己的小主人感到了不可思议,小主人的天赋放在高纬度世界一定会被那些古法家族争得头破血流。 即便小主人继承了血脉,天赋也是万里挑一,它也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修炼到巅峰期的前任主人,在意外来到这个低纬度星球的时候,宁愿罔顾时间法则,不惜留下来至到身死。阿潼被封印时,问了前任主人一句,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甘愿留在这里等待消亡,为了一个低纬度世界的人类,值得吗。 前任主人是个很美的女子,那时她抚摸着玉佩,笑容恬淡地告诉它:漫长的年岁不及与相爱之人厮守一刻。 第15章 茧 阿潼没有告诉白玉衡的是,前任主人修改的法则是在奖励时间永停空间这项背后,根据开启的范围解锁附加奖励。 在白玉衡血脉因为遇到危险激活后,玉佩器灵和空间认主,那会的空间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二十四比一,也就是空间里24天相当于外面正常世界的1小时。 前任主人定的隐藏规则如下。 十平方:时间流逝25比1 十五平方:时间流逝30比1 二十平方:时间流逝35比1 二十五平方:时间流逝40比1,附带单间小木屋 三十平方:时间流逝45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 三十五平方:时间流逝50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 四十平方:时间流逝60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半吨饮用水 四十五平方:时间流逝70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半吨饮用水 五十平方:时间流逝80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一吨饮用水 五十五平方:时间流逝90比1,附带两室小木屋,两吨饮用水 六十平方:时间流逝1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层平房,三吨饮用水 七十平方:时间流逝2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层平房,四吨饮用水 八十平方:时间流逝3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层平房,四吨饮用水 九十平方:时间流逝4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层平房,五吨饮用水 一百平方:时间流逝5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层平房,五吨饮用水,长暝剑决 一百一十平方:时间流逝600比1,附带两室一厨一卫单间平房,五吨饮用水,长暝剑决,长暝剑 前任主人只设了前面一百一十平方的奖励,后面的长暝剑乃是前任主人祝娆(ráo)在高纬度世界里伴随修炼了四百年的佩剑。是祝娆一百岁时夺得当时的学院比赛第一后,祝家本家家主赐给祝娆的奖励。 在祝娆原本的世界里,修炼等级对应分为五个阶段,每个阶段分为九个等级。 初期(炼气期) 中期(筑基期) 后期(金丹期) 后期六级(元婴期) 巅峰期(化神期) 渡劫期 后面对应的是低纬度世界的古法年代的称呼。但是阿潼感应了这个世界已经处于末法时代,纵然小主人的血脉能力完全激活后赐予她相当于筑基期的天赋,但是这个时代没有足够的灵气,就算白玉衡的寿命已经随着血脉觉醒延长,也不太可能在这个世界有很大的突破。 阿潼想着想着有点难过,祝娆是冲击过渡劫期的,最后出了意外落到了这个时代。但是继承了血脉的白玉衡,有着比祝娆更出色的天赋,却只能埋没在这个末法时代,实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祝娆十五岁测血脉觉醒的时候就是九级炼气期,二十岁进入筑基期,血脉觉醒的炼气期等级就是天赋,越高后面修炼比别人要容易太多。正常人的天赋都在五级炼气期以下,进入筑基期起码需要十年起,由筑基期进入金丹期的话,若是三百年内未得晋升,此生与金丹便再也无缘。 越想越难过,阿潼觉得它要哭出来了,这都什么事啊,明明它的小主人天赋万里挑一,如果能回高纬度世界定能成为当世无双的强者。尽管如此,它还是要认真为小主人筹划怎么才能够在这个低纬世界的末法时代里成长变强,假如小主人有机会突破元婴……它兴许有机会开启低纬世界和高纬度世界的通道。 抛却这些事情,阿潼的当务之急是等待小主人清醒过来。 只是白玉衡在小溪里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按现在空间的时间流逝是24天相当于外面的一个小时,而外面世界的时间是7点,九点白玉衡要参与剧本围读会。也就是说,如果在空间的五十天里白玉衡都不能清醒过来,那么阿潼还得想办法强行送白玉衡回现实。 它因为被封印太久,力量都不足以化形的,要越过小主人强行送小主人回去现实中,所需要的能量太过庞大。如果器灵强行透支能量,轻则陷入沉睡一年起,重则器灵消亡。最坏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这一条了。 空间里已经过了四十天了。 这四十天里白玉衡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身上的伤早已经治愈完全,连伤口疤痕都没有留下。 阿潼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如果它有实体,它一定冲上去摇醒她了。可是它也知道,精神力透支只能慢慢恢复,人为干涉不了。 第四十三天,白玉衡泡在溪水里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苏醒。 第四十四天,白玉衡周边隐隐有白雾出现,空间里不应该有这种东西。 第四十五天,白雾越发浓郁,只能隐约可见白玉衡的身影。 第四十六天,白雾已经彻底把白玉衡包裹其中,从外面看像是一个巨大的茧。 第四十七天,白雾形成的圆茧里隐隐透着一丝丝金光,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被阿潼敏锐地察觉到了。 阿潼意识到这丝金光后,急忙查了脑海里的记录,确定是什么以后,心中对白玉衡的担忧稍稍减弱,它开始担心另一件事。 这白雾无法被它穿过,自然也无法强行把小主人送回现实。而且它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前面关心则乱,它压根没想过从酒店去片场参与围读会也需要时间,所以说时间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山人自有妙计,从关心则乱里反应过来的阿潼自然有办法解决拖延时间。 等待是一件漫长而煎熬的事情,而阿潼在空间足足煎熬了整整三年。如果空间里的物资,如果不是田地里茁壮的蔬菜稻谷,如果不是小溪边的白茧,如果不是白茧里还能传来白玉衡的心跳声,阿潼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还处于被封印之中,只留它和空荡荡的空间作伴。 它想告诉小主人,树上的水果,地里的蔬菜粮食它已经丰收又播种不知道多少次了,摆在时间永停空间里都摆了十几平方了。 而它的小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从这场机遇与劫难中苏醒。 第16章 苏醒 阿潼在空间的第八年,那团白茧的金光随着时间推进,现在已经不算是白茧了,倒不如说是一个金色的茧。 这种情况阿潼在高纬度世界没有见过,但古籍记载,当人突破至金丹的时候,周身隐隐有金光闪动。而白玉衡这种周身起雾结茧的情况虽然未曾有过记载,但好歹茧里是带着金光的,也算是对应了古籍曾经提过的情形。 即便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清楚突破金丹的结丹步骤起码耗费数十年,也还是希望白玉衡能尽快再尽快。 现实里《帝女》正式开拍是在9月9号早上9点,现下已经是9月3号,离开拍还剩六天不到,对应空间内流逝的时间只剩3550天,也就大概是9.7年。 留给白玉衡苏醒过来的时间不多了。 空间里年复一年地过去了,阿潼这些年又是守着茧里的白玉衡,又是费神在外面的世界里解释小主人缺席这几天围读会。它有点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要知道除了在主人脑海里沉睡时与外界时间流逝是一样的以外,在空间里它是真真切切地又度过了五年啊。 不过期间它也没闲着,把小主人放进空间的所有吃的都放进了时间永停空间,厨具之类的全部放进了平房内的厨房里,其他东西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有保存时间要求的通通摆进时间永停空间,没有时间保存要求的就摆在了平房内。 空间内第六年,那团金色的茧里的心跳声已经变得十分缓慢,隔了一分钟才听到一声心跳。 空间第七年,心跳声更加缓慢,五分多钟才能听得到一声心跳声。 空间第八年初,茧上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每天茧上的裂痕在逐渐增加,终于在第四个月的时候这个金色的茧分崩离析。 金色的碎片四散,落入小溪里溅起水花,转瞬消散在水中。在金光粼粼里,一个曼妙的身姿于其中站立。 白玉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个金色的世界里,她伸手一推,金色的世界瞬间崩塌,化为点点碎片。她低头看着自己,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随着金光消散,趁着金光围绕,白玉衡从小溪里站起,一个念头取了一件长袍系上。 阿潼看见的就是白玉衡从金光之中一步一步踏出来,玉足点在水上泛起涟漪。待金光消散后,它才看清白玉衡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白色长袍,赤着双足。白玉衡的长发已经到腰间,长发披散,还有几缕在身前,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动而飘散。 白玉衡打量着四周,虽然她意识处于混沌之中,但和器灵绑定后心意相通,隐约有几次在混沌之中听到了阿潼的呼唤, “阿潼。”白玉衡抬头看了一眼空间里的天,问道,“发生什么了。” 阿潼沉浸在白玉衡苏醒过来的喜悦里。“主人,你终于醒了,我现在把上次奖励时间永停空间的结果以及附赠奖励给您看。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注入您的脑海里了。” 白玉衡看完以后脸色有点难看:“阿潼,你是说我已经在空间沉睡了整整十一年?” “因为主人强行透支精神力,血脉天赋本来就已是筑基的小主人在灵泉水的治疗下,精神力和过度失血后,因灵泉水霸道的治疗过程中打碎经脉又治愈之下,血脉能力和精神力高度融合。”阿潼查遍了典籍,发现它漏掉的一本古籍上有讲述过,“古籍记载,假如有天赋异禀者能够血脉与精神力都陷入自身奔溃的临界点后破碎重来之时,在机缘巧合下,有极小的概率会触发一场千载难遇的大机遇,凡有此机遇者,承受过后肉身脱胎换骨,无论是哪一阶段的修为,都会在此机遇后进一大阶段。” “所以阿潼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机遇如果由巅峰期的触发,岂不是直接渡劫成神?”白玉衡回忆着母亲留下的修炼法则上的内容,不确定地问。 “你当巅峰期是什么萝卜白菜吗,能让巅峰期同时构成血脉和精神力同时透支到临界点的,要么是天地法则,要么是一半踏入渡劫期的强者。这种法则或强者,既然出手,必定诛灭为止,又怎么会留机会给你,让你有机会活下去。” “在高纬度世界,拥有巅峰期长老坐镇的各大家族是禁止元婴以上的人在明面上争斗,甚至如果有争斗,那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得牵连家族,违者诛。” “扯远了,就算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是个憨憨,不去补刀。这世间能堪比灵泉水的天地宝物又岂是随便能得,既能有空间,又拥有天地宝物,还是天赋异禀的又有几个?”阿潼摇了摇头,“因此,小主人你算是千载一逢能触发此机缘的人了。” 白玉衡闭上眼用心感受,眼前出现了自己身体内的经脉骨骼,在丹田处有一枚小巧圆润的白色珠子,表面布满金纹,周身经脉隐隐带着白色和金色交融的光泽。 她神色微动,伸出手掌,手掌心向上,手中出现了一缕白雾,心下一动,令白雾散去后是一滴清澈的水珠立于指尖。 “我懂什么叫脱胎换骨了。”白玉衡看着指尖的水珠,神色动容,“我提前获得了水异能。” 阿潼语气慵懒,似乎并不意外:“小主人,你多加练习前任主人留下修炼法则,届时不要说这控水能力,只要主人掌握了自身金丹的能力,就可以开始学习长暝剑决。光是小主人身上的修为,在这个末法时代,能与小主人抗衡的也寥寥无几。” “主人,离你《帝女》开拍还有一天一夜,也就是主人最起码还可以在空间呆上一年。长暝剑在此,待主人消化好体内的金丹修为以及对控水能力有一部分了解后,可以自身的血滴入长暝剑刃上,令长暝剑认主。”阿潼声音渐渐微弱,“主人,阿潼要在您脑海中再度陷入沉睡,这些天消耗了阿潼贮存的大部分能量。另外空间有显示外界时间,主人可以放心修行。” “辛苦你了。”白玉衡动容,透过阿潼注入她脑海的录像,她能看见阿潼在空间守了自己八年多。 “主人别担心,阿潼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阵时间就好了。另外阿潼给空间设了自动收集播种和分类的功能,主人不用担心时时来玉佩空间收集果子和粮食。”阿潼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第17章 幻形符 白玉衡在阿潼交代完后,终于有时间认真观察自己。 她置身玉佩空间内,清楚地感知到空间内所有事物的存在,白玉衡现在才知道阿潼所说的自己就是空间的神的意思。原本需要用专心使用精神力才能操控面前的物品移动,但是现在她只需要一个念头,根本不需要站在物品面前就可以凭空移动它们。 白玉衡说的明白什么叫脱胎换骨的意思就是,她已经因为这次机遇,提前步入了进化。她想,所谓的进化,应该就是强迫变强的机遇,只是大部分人类并没有挨下去。 至于母亲留下来的修炼法则里提到的高纬度世界,白玉衡未敢想,她只想变强,变强到能够守护在意之人。 白玉衡就地盘坐,按母亲祝娆的修炼方法运转着周身气息,感受着自身的每一点变化。 这么一坐,就是一年过去了,白玉衡从修炼中睁眼,周身萦绕着淡淡水雾,隐隐带着冷清圣洁之意。 按现实来算,白玉衡已经将近九天没有进食了,按法则上意思是觉醒了血脉天赋后,人体已经不需要再强制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也就是她的世界古法时代所说的辟谷。 白玉衡闭着眼,眼前是那间平房,大约一百三十多平方,里面东西摆放整齐,看来阿潼是真的费了心思在上面。 她还是没穿上鞋子,玉足轻踩往时间永停空间走去。看着这个一百五十三平方的时间永停空间,白玉衡又想起当时拼命的自己,那会自己在想什么呢,想的是如果多一平方,那她和窈窈就能更好地活下去,多一平方储存物资,都弥足珍贵。 又发了一会呆,白玉衡去到平房的浴室里,看着摆放的盆子,她试着把水从指尖流入盆中,不过几秒,盆子便已经装满了。白玉衡看着指尖的水珠,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在空间的一年,她不仅用母亲的法子勤加修炼,期间修炼累了就练习控水能力。可以说现在的白玉衡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掌控水的形态,无论是化无为有,还是化有为无,亦或者化水为形,都在白玉衡的一念之间。 阿潼说的没错,如果她勤加修炼,争取把体内的金丹能量彻底融为己用,哪怕遇见四阶丧尸,她也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底气。虽然说她现在修为达到了金丹期,但实际上她能运用的能量才相当于古法时代的筑基后期,尽管一年,还是没能把自身的能力完全融会贯通。 不过也足够了,她敢肯定目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就算没激活血脉天赋之前,她好歹是有武术底子的时候也少有人是她对手。白玉衡之所以在前世地位依旧是众人追捧的女神,就是因为她既有水异能,又有不逊色于力量异能的武术底子,能在杀丧尸的前线活跃。可谓既能冲锋陷阵,又能当后援补给。 这时白玉衡才彻底意识到母亲到底有多用心良苦,于她年幼时便让她去学习华夏武术,从身体底子来说她就已经有了保护自己和妹妹的本事。只是母亲应该也想不到,她的女儿会被人陷害致死。 白玉衡闭了闭眼,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姜渔的性命她一定要取,但还不是现在。她纵然可以控水取姜渔性命于无形之中,终究要于不远处才能控水。所以不能因为一丝被怀疑的可能性,让妹妹陷入危险之中。姜渔她还不配让白玉衡冒险。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白玉衡决定再修炼一会,只是白玉衡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错漏了什么,但是她愣是想不起来了。 空间里又过了半个月的白玉衡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想起来的她不禁揪着自己的头发哀嚎。 她忘记问阿潼是拿什么理由糊弄过去剧组经纪人和她的影帝男朋友了!想到这个事情的白玉衡颤颤巍巍地查看阿潼留下来录像,果然让她看到了此前没认真看,所以错过了阿潼的做法的一幕。 白玉衡看到后面实在是说不出话了,阿潼居然拿她血液加上一张母亲留下来的幻形符,幻化成她的模样,对外说她不舒服,偶感风寒,需要独自留在酒店好好休息?期间楚开阳来看过“她”,也被“她”以怕传染风寒而拒绝了见面。 妙啊。白玉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给阿潼点个赞,好主意,这她现在气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活力十足一口气爬二十层楼都不带气喘的身子骨。她要怎么解释前一天剧组探班“她”还脸色苍白,带着了口罩,这如今就能活蹦乱跳了?白玉衡实在是不知道还说点啥了,只能给阿潼点个赞,好歹争取了九天的时间呢。 同时白玉衡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阿潼说耗费大量能量了,合着大部分能量全拿来操控外界的幻形符了。 白玉衡又是无语又是感动,她从母亲留下的书籍里得知了所有事情,包括阿潼被封印的年岁里连同自身能量也被封印了,阿潼沉睡那一个月恢复的能量大部分拿来控制幻形符。意思就是辛辛苦苦一个月,一朝回到封印前。 不说了,心疼。 白玉衡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她还可以继续修炼到早上六点为止。白玉衡现在已经不需要睡眠来补充精神,她只要在修炼就代替了补充精神的作用。 但是继续修炼之前,还有个当务之急。她要出去把那个贴着幻形符的“她”给收回来,不然明天小助理过来带她去往拍摄地点的时候看见两个白玉衡,这事就解释不清了。 待白玉衡把贴着幻形符的傀儡收进空间,去了浴室反锁浴室门后,也进了玉佩空间。她端详着和她一模一样,但是失去了阿潼控制以后眼眸黯淡无光的傀儡,感叹了一句高纬度世界的神奇。白玉衡是阿潼主人,怎么控制贴着幻形符的傀儡自然也是学会了。这种能隔空控制的傀儡真是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未来指不定能用得上。 白玉衡又是在空间修炼了将近三个月,在现实六点的时候从空间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整一年多都在修炼高纬度的功法,导致她对华夏的传统服饰有了些许偏爱,她决定拍完《帝女》去收集个几十套放在空间里。别问,问就是她有钱,什么都想收集点。 白玉衡回到现实浴室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和刷牙洗脸后,又在v信给窈窈和楚开阳都留了言,做完一切以后躺在床上等待小助理的到来。即便躺在床上,白玉衡也还是在闭目回想着自己修炼的能力。 远远的,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白玉衡睁开眼,等了好一会脚步声才走到门前敲门。看来自己的听力也增强了,白玉衡如是想。 “老大,醒醒,该起来了。”小助理张微的声音响起。 白玉衡慢吞吞地起来,看了眼手机上时间,才六点半,打开猫眼确认了外面的人的确是小助理张微后,给她开了门。 “老大,你身子好些了么?”张微见白玉衡开门后问,手上还拿着外卖,“老大,李哥交代的早餐,买的是老大最喜欢的虾仁香菇粥和蟹汤包。” 第18章 重逢 白玉衡点了点头:“好多了。”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微她把门关上后忙前忙后地把早餐摆在桌子上,一边把今日拍摄任务念给白玉衡听。 “怎么就你一个人?柳栖栖呢?”白玉衡一边吃着一边不经意地问。 正在收拾白玉衡今天替换衣服的张微的手稍微楞了一下,语气未变:“栖栖她说今天有点事,要晚点才能过来片场。” 她看着这个才进公司大半年的张微,心下还是满意的,张微和柳栖栖(xi)都是同一个大学,实习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表现得不错。但是实习过后柳栖栖明显有些懈怠,还隐隐指使张微。以往白玉衡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现在也只会提点几句,除非柳栖栖做的实在过分,不然张微心甘情愿替柳栖栖打掩护,她也不想做个恶人。 “凡事多想想值不值得,没有义务的事情尽量少做。”白玉衡慢条斯理吃完蟹黄包后擦了擦嘴,似是无意地说。 白玉衡感觉到在拿起背包的张微动作静止了好一会,最后低声应了一下。 “老大,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前往片场化妆间吧,保姆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张微装上所有要用的东西以后对白玉衡说。 “好。”白玉衡穿着一身运动服,把钱包放进口袋,拿起手机起身随张微下楼。 在保姆车上,张微把剧本递给白玉衡,白玉衡翻看着今天的剧本,第一幕就是男女主初次相见的戏。 天下五分为周、卫、濯、陈、赵,经过数十年不断的斗争,五国签订了二十年和平发展的约定,以周国为首,各自休养生息。而女主陶婉就是周国第七代君王陶慎的嫡长公主,陶婉出生那日,正是五国结束长达数十年纷争之日。 周国地处中心,发展得最好。陈、卫于北面各自占据一方,而陈国边上还有北戎部落虎视眈眈,地处偏僻,发展受限。而濯、赵隔渭水相对,赵国与蛮夷相邻,情况比陈还要糟糕,因为北戎部落只有在冬季才会与陈国开战抢夺粮食。蛮夷却隔三差五骚扰赵国,赵国不堪其扰,成为了五国之中国力最弱的。 自签订二十年和平约定后,规定其余四国每年派使者朝贡,并各遣一名皇室的幼子前往周国学习。 而男主则是陈国君主的原王后之独子,二公子嵇子胥(xu),人称公子胥。因原王后病逝后,陈王宠爱魏夫人和大公子嵇子渊,因此把当时才四岁的公子胥送往周国学习。 公子胥来到周国后,原本聪颖的他更是勤勉学习,因为出色的文采,他用了十三年,终于被选上当嫡公主的陪读。那是十七岁的公子胥和十三岁的陶婉于书院的第一次见面。 白玉衡对于《帝女》这个剧本印象挺深刻的,因为它对于情爱的描述篇幅较之其他剧本更为隐忍,更多着墨在和平的歇战背后是风雨欲来的乱世局面上,并不是那种一路逆袭或者傻白甜的女主剧本。 早上7点15分,白玉衡的保姆车停在了片场外,戴着口罩的白玉衡在张微的搀扶下踏出了保姆车,准备下车前向片场的化妆间。 楚开阳站在片场门口,身穿一身白色休闲装,看见白玉衡的保姆车停下来以后往那边走去。 白玉衡下车后一眼看见了向她走来的楚开阳,她眼里带着笑意,把剧本递给张微后向楚开阳的位置小跑过去。 楚开阳边朝白玉衡走开,一边张开了手臂准备拥抱他的小姑娘。白玉衡踮脚伸手抱住了楚开阳的脖子,楚开阳环住她的腰,语气略带宠溺:“怎么跑过来,病才刚好。” “想你了。”白玉衡贴在楚开阳锁骨上汲取着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小傻子。”楚开阳低头亲了白玉衡的额间,松开怀里的小姑娘,即便他很想念她,还是正事为主。他伸手和她十指相扣,带着白玉衡往化妆间走去。 白玉衡跟着楚开阳进到了化妆间,找到了写着各自名字的单独化妆休息室后短暂地分开了。 张微在给化妆师打过招呼后收拾着化妆休息室,化妆师过来给白玉衡化好妆,还在弄发型时,剧组片场的工作人员把角色的衣服鞋子送了过来,整整两大箱。剧组工作人员和张微一起把衣服全部挂起来,把每个场次要穿的衣服单子给了张微,工作人员和张微核对了一番确认没有缺漏后离开了白玉衡的休息室。 他们要在这个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呆上将近三个月,大部分的戏集中在拍摄基地,只有少部分需要去别的地方实地采景,定在最后几场再拍。 张微把今天拍摄的五幕所涉及的衣服单独拿了出来以后继续收拾东西。 “微微,等会把衣服收拾完以后去买二十箱凉茶,让人送过来片场这边。中午剧组有盒饭,你不用带我的饭,自己出去吃完再回来。”白玉衡乖乖地让化妆师弄着发型,拿出手机给张微转了3000元,“剩余的去吃顿好吃的。” 张微应了一声,问了一句:“老大不需要带什么零食的吗?”白玉衡低头给白玉窈发着信息,应了一句:“不用,中午两点开拍下午的内容,你在两点之前把凉茶送过来就好。夏日炎热,下午有场在外面场地拍摄的剧情,喝点凉茶不容易中暑。” 化妆师折腾了半个小时,好在白玉衡本身就是及腰长发,倒是省了一部分假发片。 白玉衡看着镜里一半头发被挽成双平髻,一半头发披散在身后,额间是柔顺的垂发,垂在身前两侧是细长的辫子。发髻上点缀的是一双碧蝶振翅欲飞的玉钗,小巧的耳垂上戴着成色不错的碧玉水滴耳坠。 化妆师弄完造型以后开始拿出衣服准备帮白玉衡换上,白玉衡摆了摆手:“麻烦你了,换衣服这种事情我自己来。我不习惯有别人在旁边看着。”化妆师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女演员有顾虑是应该的,她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检查过了,没有摄像头。”张微捧着第一套衣服和替换衣服交给白玉衡,然后为她撩开了便携帐篷的门帘。 白玉衡点了点头,捧着衣服走了进去。 在化妆师给白玉衡弄造型的时候,张微在房间里已经迅速搭了一顶便携帐篷。 过了一会,白玉衡穿着白色绣花吊带,白色真丝长裤走了出来,她于帐篷外换上了竹青色对襟齐腰襦裙。张微帮她把头发从衣服上襦那里拿出来后,帮忙着梳理头发。 “老大,你古装造型真好看,就是太素了点。”张微看着白玉衡的模样,略微有些可惜。 “正好。陶婉又不是花里胡哨的那款。”白玉衡笑了笑,“你在这里弄衣服吧,把手机和剧本给我。” 张微把东西都递给白玉衡,接着埋头整理衣服。 白玉衡来到今天第一幕的拍摄现场,和导演编导以及各位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以后去座位上坐着翻看剧本。正在翻看剧本的白玉衡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抬起头撞上那个一身玄衣神情淡漠的楚开阳。楚开阳看见白玉衡也在看他的时候,笑意没忍住,什么神情淡漠也绷不住了。 “还有半小时,我们来对戏?”楚开阳走过来白玉衡身边的座位坐下,坐下后捏了捏白玉衡的手。 “好啊。”白玉衡拿出剧本开始和楚开阳对戏。 对起戏的楚开阳显得十分认真,白玉衡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公子胥从书里走出来一样。 第19章 公子胥 现在白玉衡再一次感知到楚开阳真不愧是三栖全能的男人,明明上一部电影《谋相》的角色公子桓也穿着玄色华袍,但是那会的模样是权谋尽在掌握之中,眸中都是自信。 而现在楚开阳一身玄色长袍,念词的时候眉目淡漠,周身都是压抑的气息,宛如一潭死水。 他们在对戏的时候导演走过来旁听,在他们对完第一幕剧情的时候鼓掌:“就是这个状态,不愧是开阳和玉衡。按目前了解的,你们应该是第一次配合搭戏吧。” “是的,不过我家小姑娘真的出色。所以老贺,你可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部剧一定大爆。”楚开阳起身搭着贺导肩膀。 “知道了。不过你小子是怎么把这么漂亮的玉衡勾搭上的?”贺导看了看白玉衡又看了看楚开阳,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努力追求,打动了我的小姑娘啦。你赶紧过去给这场戏的别人讲讲戏,等会开拍了。”楚开阳推了推贺导,按住了他还想八卦的心。 “老贺就这样,人挺好的,但是就是爱八卦,别在意。”楚开阳抬手抚了抚白玉衡后面的长发,做了发型不能碰前面的,他觉得有点遗憾。白玉衡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贺导的方向,可以看见他在给别人讲戏。 对于那个女二林秩,白玉衡有印象,林秩是个新晋小花,多次以机场照登上的热搜,白玉衡在热搜上见过几次。 这么打量之下,好像林秩也不光是颜值过关,这副认真听导演讲戏的模样加了挺多印象分的。但是具体这人怎么样,相处了才知道。而且白玉衡最近没有交友的念头,这些事情随缘吧,有这些空,不如再修炼会自身。 又过了十来分钟,贺导过来喊白玉衡和楚开阳过去准备开拍。 一开拍,白玉衡直接入戏,把旁边的导演看得眼中透出赞叹。 陶婉在侍女的陪同下往书院走去,侍女词儿一边跟在陶婉身后举着羽扇替陶婉扇风,一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公主,您自小不学针线女工,偏争当文武全才,如今还要求王上赐你陪读,学这圣贤、兵法作甚?”初见倾城之姿的陶婉只穿了一身竹青色长裙,头上除了一对玉钗再无别的装饰。 她停住脚步,看向天空,:“天下将乱,习圣贤之道可于太平时辅佐治国,兵法权谋可于纷乱中为周国杀出一条道路。” “所谓歇战盟约,终会被撕裂,周国历经数十年征战,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周王室子嗣只得孤与三岁胞弟,胞弟年幼,父王年迈,若真有朝一日……自然由孤担此大任,孤作为公主,既承受了尊荣,自然要庇佑孤的子民。”陶婉垂眸,“兴许是孤杞人忧天,然不能不未雨绸缪。走吧,去看看父王为孤选的陪读。” 陶婉进入书院时看见的就是那个捧着兵书坐在窗边的公子胥。少年眉目淡漠,仿佛周遭的夫子与王公贵族的公子都与他无关。 夫子正准备示意嵇子胥,告诉他公主已经来到了书院。陶婉抬手让夫子退下,走到少年面前低头看向他:“你就是嵇子胥?” “正是臣下,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少年起身行礼,嘴上说着尊敬,眸底还是一片淡漠。 “孤且问你,若国处休养生息之时,外有强敌环绕,你会如何治国?尽管说,便是有越矩之言,孤也不治罪。”陶婉并不在意少年的淡漠,抬手翻了翻公子胥手中的兵书问道。 “略微提高士族地位,使参与科举之人增多,科举任用贤能。彻查贪污官吏,适当减轻赋税,发展农商。”公子胥不卑不亢道,“加强练兵,锻造武器,同时对外贸易外交。待时机成熟,无内患之忧时,便可以他国之矛击破彼国之盾。” 少女看着滔滔不绝的嵇子胥,少有地笑了笑:“公子胥,陈国把你送来当陪读着实屈才,今后你就跟着孤做幕僚罢。” “不敢当,臣之拙见,承蒙公主夸赞。”公子胥又是作揖行礼。 “随孤回上书房,今后你住在启明宫,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臣谢过公主厚爱,并无需要带的。”公子胥跟在陶婉身侧后方,路过花园时,陶婉停在百花之中,屏退了除公子胥外的所有人。 少女看着嵇子胥,素手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五年。” “你为孤当幕僚出谋划策五年,五年后孤借你五万精兵,助你杀回陈国夺取王位。”陶婉嘴角带笑。 “公主此为何意?”少年神色隐晦,略带试探道,“臣是质子,为公主出谋划策属实本分。” “收起你的试探,以你的才干放你回去不异于放虎归山。孤本该杀了你,陈国的国力还不如濯国,就是杀了你,陈王也不敢发难。”陶婉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何况陈王送你入周时,便是把你当成弃子。” “公主不必多言,子胥没理由拒绝这么一个百利而无一弊的联合提议。若公主助我重返陈国取回我的东西,陈国愿与周国结陈周之好,我在位时决不让陈国兵马踏入周国半步。” “不愧是陈王嫡子,果然聪敏。那就等着吧,孤将收复天下为周国所有。”陶婉声音极轻,语气笃定。公子胥看着在阳光下的少女,神色复杂,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这个周王的公主说的话都是真的,周国难道真是天命所向? “走吧,随孤去上书房。”少女只留背影给公子胥,有一阵微风吹过,扬起少女背后的长发,长发拂过公子胥的脸,公子胥神色复杂。 “卡!”随着贺导喊完,摄影师和贺导不禁鼓起了掌。 “拍的太好了,一条就过。休息五分钟,下一幕博弈论国,主角陶婉,陶慎,嵇子胥,配角静文郡主,宫女词儿、沫儿等,各部门等做好准备。”贺导吩咐下去,道具部已经提前筹备好了这一幕需要的道具。 第二幕讲的是陶婉与自己的父王陶慎博弈论天下,陶婉不仅博弈棋术赢了,论及治国权谋更是针针见血。博弈的结果就是陶婉拥有了代理朝政的话语权,至此陶婉不再是深宫中的周国公主,而是正式登上了前朝与天下纷争的大舞台。 陶慎的扮演者是老牌影帝陈建文,人过中年,演技却没有退步,把周王的威严和对公主的宠溺拿捏的死死的。 白玉衡原本以为第二幕会很顺利,毕竟博弈完后就是十五岁的静文郡主求见,所求之事也不过是想趁中秋佳节携母亲怀瑜公主进宫与太后团聚。 陶慎并不是太后的孩子,怀瑜公主才是太后之女,怀瑜长年身体抱恙,不便入宫。静文郡主因与陶婉自幼长大,因而在陶慎这里颇得好感,特许静文郡主可随时入宫与陶婉作伴。 “卡卡卡!这段静文郡主入宫求见后要表现出与周王的熟稔,看向嵇子胥的目光带着惊艳又微微含情,看见嵇子胥站在陶婉身后时目光渐渐冷却,过了好一会才扬起笑喊着公主表妹。你这进来以后面无表情念剧情的模样,让你眉目含情,不是让你翻白眼!”贺导不满意地数落着林秩,林秩稍显失措,点头应着。 又ng了两次后,贺导忍无可忍,宣布休息半小时后再补拍第二幕后半段。林秩向剧组全体人员鞠躬道歉,贺导也不忍心再呵斥,只能交代她再认真琢磨剧本台词,不懂就问,实在不行就只能提前拍下一场。 白玉衡看着林秩眼中含泪却认真看着剧本反复练习台词,想了想,上前问:“林秩是吧,你是不是第一次出演反派?” “你好白影后,久闻大名。”林秩听到白玉衡和她打招呼的时候赶紧低头抬袖擦了擦眼泪,“这是我第三部剧,前两部都是网剧主角,这部剧还是公司争取来的女二……对不起因为我业务能力不过关给大家添麻烦影响进度了。”林秩脸上全是懊恼自责,沮丧道。 “没关系,反派角色意味着对演技要求更高,尤其是其中的静文郡主。她出身显贵,存在就是和陶婉形成对比,因为身份背景和自身心态,她和陶婉必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知心姐妹。”白玉衡提起裙摆坐在林秩身边,替她梳理着剧中情感,“你看这些动作其实都是表现静文郡主这个角色很矛盾,有很多幕她是把陶婉真的当做亲表妹,但由于太后一直觉得是当今周王夺取了她原本儿子的王位。所以太后和怀瑜公主对静文的教诲一直都是教导她后宫的诡计和对现在的周王及其子女带着怨怼。” “静文郡主一直羡慕陶婉,羡慕周王的宠爱,羡慕她文韬武略。一边是羡慕,一边是母族教诲,静文郡主此时还处于小女儿家的状态,她认为只要分了周王喜爱,就算她赢了。”白玉衡接过楚开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说,“而这种矛盾挣扎状态在见到嵇子胥时被打破了。你要设身处地去想,当时的静文郡主,长相姣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登上王位的是陶慎一脉,她一直被拿来和陶婉相比。连初次见面惊艳的公子胥都是归属于自己的公主表妹,矛盾的天平就开始倾斜。” “她会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居人之下,不甘心初次惊艳的人都是陶婉那派的。所以静文郡主第一次态度开始转折就是从这里开始。一直到公子胥与陶婉愈发亲近,再被公子胥拒绝,在公子胥返回陈国后,彻底与陶婉决裂。”林秩接过话,闭上眼试图代入她就是静文郡主。 “很好,就是这样,要演反派一定要揣摩反派的心理变化过程,代入角色角度思考,做到你就是静文郡主,不是你在演,而是你就是。何况静文郡主其实不算彻底的反派,只是她的母族和自尊心让她内心日渐矛盾,就连这个人物的矛盾天平倾斜都是一点一滴改变的。”白玉衡看着林秩,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林秩的肩,“剩下的时间留给你自己,更好地揣摩这个角色,揣测每句台词她的内心活动。” “谢谢白姐。”林秩真诚地对白玉衡鞠躬。白玉衡微微侧身,没有受这个礼:“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携新人是应该的,不用道谢。你才二十一,悟性不错,未来可期。” 第20章 宫服 白玉衡和楚开阳回到她的休息室时,休息室内已经没有张微的身影。 楚开阳把白玉衡抱在怀里,看怀里的少女心不在焉,亲了亲少女脸庞问:“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转身抱住楚开阳的脖子:“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好多人都在努力向上,有点触动……”然而再努力向上,未来可期,末世还有两年不到,所谓的未来不过是泡影,想到这个白玉衡有点难过。 “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来日可期。”楚开阳摸了摸白玉衡长发安慰道,“今天这么早起来,要不要再睡会?” 白玉衡啄了楚开阳一口,糯声道:“不想睡。想你了。” 已经九天没抱过白玉衡的楚开阳全身紧绷,轻柔地吻上小姑娘的薄唇,用行动代替他的想念。 过了十来分钟,相互依偎温存结束从休息室出来的楚开阳和白玉衡在化妆师的帮忙下补妆,整理着衣服。 贺导过去询问了下林秩,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召集了所有人,准备再一次拍摄第二幕后半场。 原本贺导已经在半小时内让道具组准备好了下一场的道具,做好了这次拍摄再次ng的准备,却在开拍时瞠目结舌地看着摄影机内的画面。 静文郡主一身华服,在刘公公通报下缓缓上前,向着周王行跪拜大礼,声音婉转动听:“臣女参见吾王,愿吾王万福金安。见过公主,公主吉祥。” 在静文郡主起身时不经意看见一身想玄衣的少年,眸里闪过惊艳,嘴角不经意带上了浅浅的笑容。笑意还没维持太久,在看见少年站在公主表妹身后后笑意一点点褪去。 贺导看着林秩的情绪变化,在摄影间不禁拍手,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感觉。 转眼间三个半小时过去,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一个上午拍了六场,导演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的,上午除了第二场戏稍微磕绊耽误了些时间,后面的都是一条过的。 剧组场务在分发着今天中午的盒饭和水。轮到白玉衡时,她双手接过盒饭向场务说了声谢谢,打开饭盒一看,里面是番茄炒蛋土豆丝鸡腿,还有半个卤蛋。 楚开阳捧着饭盒坐到白玉衡旁边,大家的盒饭内容都差不多。白玉衡把鸡腿放在楚开阳的盒饭里,而这一幕被导演安排的专门拍摄的花絮摄影机拍下来。 “怎么不吃肉呀,不爱吃吗?我出去给你重新买饭。”楚开阳说着起了身,白玉衡一把拽住他袖子拼命摇头:“别别别,我就是不爱肉而已,这盒饭挺好吃的,别浪费中午休息时间来回折腾了。”楚开阳闻言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你没带助理吗?”白玉衡疑惑问。 “助理在出去买东西,怕你在剧组待着不习惯。”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的脸,白玉衡点了点头,低头认真扒饭。 过了一会,“师兄,我真的吃不完了。”白玉衡看着盒饭还剩一小半,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楚开阳。“吃不完放过来我盒里,怎么不多吃点呀,下午还有好几场呢。”楚开阳宠溺地看着白玉衡,任由她把饭扒拉到自己饭盒里。 等吃饱喝足以后已经一点了,整个剧组除了道具组还在忙碌着摆放道具,机位,其他人都陷入了昏昏欲睡中。 休息到一点十五分时,化妆师出动了,开始给各个角色重新化妆。 这里面只有白玉衡需要彻底更换发型,其他人都是稍稍改动就好。因为她下午的戏是关于朝堂上的,不再是深宫少女,从妆造上都会有变动。 折腾了半个小时,化妆师可算给白玉衡换好了发型和妆容。白玉衡的妆容偏大地色,唇色用的都是铁锈红。头发被全部盘起来做百合髻,发髻上带着两支镶金凤凰步摇,脖子上戴着的镂空金莲花项链,纤细的手腕上是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手镯。 白玉衡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在片场为演员换衣服准备的临时帐篷里换上了公主的宫服。 黛蓝色的宫服上襦领口处是如意绣纹,下裙的每一片裙摆上绣着的是层叠的祥云与牡丹花刺绣,大袖衫的背后是用金线绣的是一只振翅而飞的凤凰,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下一刻便飞起来一般。 这部电视剧筹备了几年,还没签下白玉衡时,就已经找苏镇顶尖的绣花师傅开始定制剧里的各种宫服,其中这套周王室公主宫服花费了三个月时长绣制而成。在白玉衡拍了定妆照后更是按着她的尺寸进行修改,可以说是量身定做也不例外。剧里还有两套耗时七个多月的宫服,其中一套就是白玉衡的,会在往后拍摄中出现。 而白玉衡得知当时导演斥巨资找了绣娘手工定制服装后,更是挥挥手买下了这两套宫服。当然,这是白玉衡重生之前买的,现在的她可不太舍得再花上百万买两套宫服收藏。 特别定制的衣服都不属于送过来的衣服鞋物箱里,都是现场才交接,拍摄后送去干洗店。至于白玉衡购买的两套,会在杀青时清洗干净交予白玉衡带回家中。 白玉衡看了看剧场可移动的全身镜里的自己,雍容华贵,端庄大气,行走间会露出金边绣花翘头履,戴着的红玛瑙串耳坠也会随行走而微微摇晃,腰间系着的环佩会发出清脆悦耳的玉石碰撞声。 而从另一个帐篷走出来的楚开阳换了一身紫檀色官服,官服绣着云雁,是为四品官员能用的官服,一半头发挽起戴着玉冠,剩下的头发披散在后。嵇子胥作为公主的幕僚,在陶婉代为执掌朝政后,上任了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一职。 “师兄,你换好啦。”楚开阳走过来拉过白玉衡的手,白玉衡抬头看着这个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下午的戏份有点多,能撑得住吗。”楚开阳把白玉衡带到片场椅子上坐着。 白玉衡点了点头,这时恰好张微带着六个人一人推着一个推车,车上上面是几箱凉茶,张微推的车上是一个超大的冷藏箱。 这会才一点四十五,白玉衡满意地冲张微点头,然后她和楚开阳还有张微、剧组的场务们一起把凉茶分发给剧组每个人。 “下午拍摄任务挺多的,天气太热了,大家喝点凉茶降降火。希望我们下午拍摄任务一遍就过!”白玉衡拿起几瓶凉茶,递给导演编剧,然后又回去拿了几瓶递给剧组演员。 “谢谢白姐!”林秩接过凉茶向白玉衡道谢。 有了林秩的开头,起此彼伏的都是“谢谢白姐,谢谢楚哥!” “冷藏箱里还有冰淇淋,等休息时间再吃!”张微笑着和大家说,“都是老大一早让我去准备的,祝大家下午拍摄顺利!”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地叫好,白玉衡无奈道:“大家把热情留着等会拍摄!凉茶和冷藏箱都在帐篷旁边,需要的自己去拿,别客气。进了《帝女》剧组咱们就是一家人,大家互相帮忙,争取让我们剧直接收视长虹!” “大家平缓下情绪,我们延迟十分钟拍摄,大家多休息十分钟!”贺导出来说话镇住了情绪高涨的大家。 一阵鼓掌后大家各自捧着凉茶回座位休息。 白玉衡拿出手机和楚开阳开了一把紧张而刺激的moba游戏,楚开阳玩了刺客,她拿出一手adc,下野联动,十一分钟把对面水晶打爆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伸手击掌,可惜时间不够开第二把了。 剩下十分钟两人各自回了趟休息室,回休息室内关门反锁后白玉衡趁机回了趟空间,白玉衡趁这十分钟,可以在空间待四天。 白玉衡开始继续翻看着修炼法则,关于高纬度的符咒,起码几年基础才能学会,这个实在太遗憾了,只能等空闲时间抽空去学习。但是阿潼那里应该有母亲留下来的存货,可以等阿潼醒了敲诈一波,沉睡中的阿潼莫名打了个冷颤。 她意念微动,长暝剑从远处飘来悬浮在面前,剑柄是银色的材质,剑身如朱砂般艳红,泛着冷光。白玉衡抬手摸了摸长暝剑,长暝剑灵似能感受到主人悲戚的情绪,剑身微微共鸣。“委屈你在空间再待会了,我自身能力还不配使用你。”白玉衡对长暝剑抱歉地说,“我会尽快让自身的金丹期修为完全为我所用,然后把你带出空间,以你斩杀丧尸头颅,重振你的荣光。” 说完以后她修炼了三天,第三天过去以后白玉衡从空间走了出来。 白玉衡把门打开后走了出来,张微已经在拿着剧本和道具递给了她:“老大,道具组转交的这一场的道具。还有一件事,栖栖说她有事情耽误住了,可能还要晚一点才能来。” 接过白瓷扇柄的道具折扇,白玉衡一手摊开扇面,发现扇面上画的是水墨山水图,看来真是斥巨资定做的。在往片场走的白玉衡听到张微后半句,把折扇啪嗒收起,语气听不出喜悲:“把原话告诉她,如果她柳栖栖迟来不需要向李岑或者我报备,那我这里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中场休息之前她没有合理的解释向李岑报备的话,那她明天可以从我这里收拾东西另谋高职。” “是,收到。” “微微今天做的不错,买了冰淇淋的话中午没吃好吃的吧?”白玉衡看着张微有点无奈,语气好了很多,拿出手机给张微转了一千元,“领了,晚上收工去吃好吃的。下午任务比较多,做好心理准备。” 张微点头,做了大半年助理,她对进组陪同已经不陌生,对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她是牢记于心。比如双肩包里得背在身前,包不离身,包里常备纸巾、湿纸巾、定妆喷雾、粉饼、口红、防晒喷雾、两部满电的小型电风扇、充电宝、暖宝宝贴、创可贴、巧克力、薄荷糖,还有老大一天要喝的水一定不能离包,双肩包两侧各备着一支签名笔。 第21章 解雇柳栖栖 下午两点四十,终于结束了下午第一场拍摄,剧组迎来了下午第一个休息十分钟。 张微从包里拿水和纸巾出来给白玉衡,递给白玉衡一个小型电风扇,自己手上还举着个电风扇替白玉衡吹着后脖颈处。 “老大吃个巧克力补充下能量?”“不吃,你拿两颗薄荷糖给我就好。”白玉衡处于呆滞状态,慢吞吞喝了两口水以后把水放回张微的包里。 白玉衡一手拿着小型电风扇,一手里攥着两颗晶莹剔透糖纸包着的薄荷糖,一边捻着裙摆,啪嗒啪嗒往楚开阳那边小跑。 楚开阳拉过白玉衡的手捏了捏,白玉衡把手里的电风扇递给楚开阳,张开手心里晶莹剔透的薄荷糖,剥开一颗塞进楚开阳嘴里,又剥开一颗塞自己嘴里。 口中清甜冰凉的气息瞬间让白玉衡整个人清醒过来了,心情都愉悦起来了。 白玉衡亲了亲楚开阳的脸,楚开阳把白玉衡拉过来坐在自己怀里。这时楚开阳的助理走过来向他们打了招呼,并且把一大袋东西拿过来。“白小姐,这是少爷嘱咐属下购买的东西,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吗?” 白玉衡看着袋子里的冰垫,两罐装满透明糖纸显得白白胖胖的薄荷糖,冰凉贴,冰凉喷雾,还有一个箱子打开后里装着切好的五盒水果拼盘,底下全是冰块。 “这里面全是我喜欢的水果?”白玉衡有点感动,没想到楚开阳还会细致叮嘱到只买她喜欢吃的水果切盘。 “乖。”楚开阳轻轻揉了揉白玉衡的脸。化妆师恰好过来帮两人补妆,女化妆师脸上带着笑意,白玉衡淡定自若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花了两分钟补妆又喷了定妆喷雾以后,白玉衡又没忍住轻轻啄了一口楚开阳,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提着大袋子回自己的休息室。 把东西都放回休息室以后,白玉衡捧着三盒水果切盘,拿了一盒分给张微,一盒让张微拿给导演。她自己捧着水果切盘往楚开阳的座位那边走,整整五分多钟,整个剧组加摄像机都围观了楚开阳拿着叉子认真地投喂着白玉衡。 于是白玉衡也拿着叉子喂进楚开阳嘴里,一时之间整个剧组陷入了沉默,硬生生看着这对情侣吃了五分钟的水果切盘。 白玉衡吃完把空盘子拿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整个剧组齐刷刷地看着她和楚开阳的方向,眼里透露出一个意思“我们吃饱了”。 又休息了一会,投入了下午的第二场拍摄之中。 柳栖栖接到张微电话时本来不想来的,准备随便打发张微去顶锅,谁知道张微后面就发了一条信息,说白玉衡让她转告自己的话。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拍摄基地赶过去,路上绞尽脑汁想了理由给李岑发了短信。结果李岑回了一句让她和白玉衡解释去,气的在出租车上的柳栖栖咬碎了牙,这个李岑真是狐假虎威。 等柳栖栖赶到拍摄基地里《帝女》专门包下的一大片地方时,东转西绕才找到了正在拍摄的白玉衡等人。第一眼入她眼的是那个在人群中一身紫檀云雁官服的男人,那个人就是楚开阳楚影帝,她看过很多他拍的电影,知道他和自己上头白玉衡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曾经嗤之以鼻。这样清冷如高岭花的男人,哪怕白玉衡长得是好看,但是在这样的男人眼里,女人不是唾手可得么,他们一定在一起不超过几个月,玩玩而已。 虽然柳栖栖内心复杂,但是对于那个一身黛蓝色宫服,在王座身旁站着的白玉衡还是觉得演技还算可以。她贪婪地看着紫檀官服的男人,张微看见以后蹙了蹙眉,过去伸手把柳栖栖拉离了拍摄现场。 “你这么晚才来,你还盯着老大的男人看,你想被辞退是吗?”张微看着这个曾经同校同寝室的柳栖栖,还是提醒了一句。 “得了吧,她的男人?像影帝这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玩玩而已。看两眼怎么了,我喜欢楚影帝演技颜值不行吗?”柳栖栖不以为然,反而撩了撩自己的波浪卷长发。 “你是不是疯了?实习的时候不是明确说过助理不能是圈内艺人的粉丝吗?”张微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栖栖。 “那又怎么样,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啊?”柳栖栖语气还是不以为然,甚至有点讽刺,“张微,你才当人助理多久啊,一口一个老大,这么关心你老大。你愿意当狗,我可不愿意。” “你!”张微听到后半句愤怒地抬头看着柳栖栖,一时之间气的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说实话而已。你愿意兢兢业业当别人的狗,别拉上我,我可不愿意当别人的狗。” “是吗,想不到你觉得本分工作是狗?你被解雇了。”白玉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过你提醒我了,微微做了大半年,也该涨薪水了,工资以后从五千涨到一万,好好干。” “老大,那些话都是我逞一时之快说的,都是张微故意激我说的。”柳栖栖慌了,一毕业就当了影后助理,转正后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张微做的,这种舒舒服服赚五千的工作哪里找,一着急她就开始口不择言。 “柳小姐,你现在可以离开拍摄基地了,解雇薪水会有人事部联系你。老大不敢当,还请你另谋高就。安保,把人拉出去,闲杂人等别放进摄影基地。”白玉衡头也不回地拉着张微回拍摄场地,身后是柳栖栖不停的哀嚎。 “下次机灵点,别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白玉衡轻轻弹了弹张微额头,“接下来你得辛苦点了,就你一个助理,李岑还得管公司那边。” “好。”张微一开口声音稍微颤抖,她赶紧低头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 “我前面看你拉着柳栖栖出去,就和导演说了暂停拍摄。机灵点,我回去继续拍摄了。”白玉衡提起裙摆,走进拍摄场地以后,对剧组全体人员说了句不好意思。导演在看见白玉衡进来以后喊了倒数,全体人员又投入了拍摄任务之中。 张微看着在王座旁边源源不断吩咐政令的陶婉,一时之间眼睛酸涩,她低头走到转角处,躲在角落小声啜泣起来。她哭同窗室友四年理直气壮指使她,哭她自己懦弱不敢反抗,哭感动于老大站出来为她做主。白玉衡不知道的是这一天张微反省了很多东西,而人也变得更加沉稳。 拍摄的时光总是过得十分之快,转瞬间就到了晚上八点,下午的进度比上午的进度慢了一点,将近六小时只拍了十场。 因为下午十场戏里全都是朝廷群像戏,节奏紧凑,台词居多,官员扮演者有口胡的,有忘词的,有念着念着笑出声的。期间后五场白玉衡还需要更换衣服,导演也有需要讲戏的地方,所以说花费的时间比上午多。 随着导演喊的收工后,大家纷纷把衣服换好后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片场。 白玉衡换好衣服后和楚开阳一起进了保姆车,回到了酒店。回到酒店的白玉衡匆匆进浴室关门卸妆洗澡,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件绣花吊带,一条丝绸长裤。把护肤品往脸上抹匀后,从浴室踉踉跄跄出来,一头倒在软床上。 “在家里呆了个把月,突然拍戏倒是有点累着了。”白玉衡踢掉拖鞋以后钻进了被窝,“师兄你不去卸妆吗。” “我现在去。”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鼻尖,起身去浴室。 白玉衡的修为决定了她想累也累不了,但是软绵绵的被窝真的是太有诱惑力了。毕竟她在乱世整整两年都没有睡过一次床,能多躺会是一会。 过了好一会,楚开阳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发梢还带着水汽。 他往床上躺着盖上被子后,伸手把穿着吊带的白玉衡一把往怀里带。楚开阳抱住白玉衡时,白玉衡感觉到除了一层薄吊带外,他们上半身相拥再无别的隔阂。白玉衡低头一看,楚开阳身上的浴袍已经丢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伸手环住楚开阳的脖颈,楚开阳在白玉衡伸手抱住他脖子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低头开始认真品尝他的珍宝。 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声响,白玉衡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时头发凌乱,嘴唇红肿,身上的吊带也几欲脱落,堪堪挂在身上。楚开阳抓着白玉衡的手,在她耳边闷哼一声:“衡衡,我难受。” 过了很久白玉衡已经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楚开阳拿着湿纸巾帮她擦拭手心。楚开阳轻柔地把所有痕迹擦掉以后在白玉衡额间落下了轻轻一个吻,声音里带着餍足:“我去洗澡,衡衡再躺会。” 白玉衡动了动手指,摸索着拿手机起来给白玉窈发信息,无外乎叮嘱好好练习体能,注意身体。 等发完信息以后,白玉衡开始打起了游戏,一把都没打完楚开阳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衡衡想吃什么?”楚开阳过来一边问,一边走到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 “披萨?”白玉衡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她已经在想既然开启时间永停空间,就应该着手准备买各种小吃了,例如披萨她到时候可以直接去买它一百份。 “衡衡想吃什么口味的?”楚开阳靠坐在床上,伸手揽住正在打游戏的白玉衡。 “芝士火腿的吧。”白玉衡说完以后抬头亲了亲楚开阳下颚。 楚开阳应了一声,点完以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以后起身换衣服。 “嗯?”白玉衡看着他直接换上白衬衫和长裤,“怎么突然换衣服呀。” “有个会要开,你打你的游戏,我去桌子那边开个公司会议。”楚开阳穿戴好以后走过来在她额间留下一个吻。 白玉衡点了点头,默默把手机声音关小了继续打游戏。 第22章 称帝 时间过得总是非常快,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晚上才收工的拍摄之旅竟然已经过了三个多月,期间她请了两天的假,行程是飞y国参加时装周。作为和高奢品牌代言还有三个多月的白玉衡自然还是需要穿着品牌方的压轴高定,在时装周上充当模特走秀。楚开阳则是在隔天去了m国参与电影节颁奖典礼,由他去宣布得奖名单。 《帝女》经过七十八天的室内拍摄终于进入了尾声阶段,只剩下在摄影基地的最后一场戏。 因为是最后一天室内拍摄,白玉窈和洛流光一早就过来探班了。片场外面更是围着人山人海的粉丝,其中一大半里头的一半举着楚开阳的应援牌,一半举着白玉衡的应援牌。剩下的一小半有举着林秩的,有举着其他演员的。 2017年11月26日14点,最后一场:一统称帝。 镜前的陶婉任由几个宫女替她更衣,换上正红色宫服,裙摆绣着百鸟朝凤,穿上正黄色大袖衫,大袖衫上绣着的是一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从背后盘旋到左肩前。 陶婉的头发全部被盘起,宫女郑重地给她戴上十二旒玄冕,十二串白玉珠在她起身时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音。 她十三岁代理周国朝政,十六岁时父王陶慎崩殂,她顺理成章成为周国王女。她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把周国打理得国富民安,兵强马壮,百姓无一不称颂她这个王女。 陶婉在十八岁那年借着四国朝贡,以赵国拿残次宝物为由,亲手撕毁了歇战盟约,拿赵国发难。先是兵分两路,五万精兵护送嵇子胥回陈国,助嵇子胥名正言顺登上陈王位,一边任能将带着二十万精兵直攻赵国,打得赵国措手不及。在出兵攻打赵国时还安抚了濯卫两国,意思是歇战盟约依旧有效,我出兵打赵国是因为他以次充好,对我不敬。 而后联合南疆蛮夷头领,约定南疆出兵偷袭赵国,待周国大军攻下赵国后,不仅赏赐南疆一直想要的地,每年还送南疆白银万两。南疆蛮夷头领听了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合作。国力最低的赵国在三个月内被周国消灭殆尽,陶婉也依照承诺,把与南疆相邻那块最肥沃的滨州赠予了南疆,送了白银万两。 在攻下赵国后陶婉亲自任命知府前往赵州发展农业,修生养息了两个月。还没等陶婉对濯、卫出手,周国发生了一场内乱,郡主通敌,偷了城防图与卫国里应外合,卫国直接吞并了周国的郢州。 周国主力军队在吞并了赵国后已经发展到了五十万,其中三十五万精兵是陶婉培养了五年的亲兵铁骑。 得知郢州失守后,陶婉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内乱,关押郡主,诛杀内应一族,让各地总兵重整收编地方军队。而后派能将带三十万精兵镇压濯国,以防濯国从后偷袭。自己带领十万将士亲自前往清剿里应外合的郢州叛军,到达郢州后总共用了一个月,便收复了郢州。 尔后安抚濯国南疆,用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灭了卫国。至此,周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陶婉在灭了卫国后让整个周国修生养息了一年,终于对濯国出手了,濯国哪里是周国的对手,四个月后濯国最后一片土地也已经被周国的铁骑踏破。 内有贤臣,外有强将,在灭濯后半年,陶婉直接任命能将带领五十万大军前往与陈国北戎都相邻的都州,开始了长达一年半的收复北戎之路。北戎收复后,陶婉直接撕裂了与南疆的合作关系,亲自带兵亲征。南疆的陨落以陶婉亲征半年后亲手斩下蛮夷头领的首级画上了句号。 在亲征南疆后,陶婉回国后又立即孤身踏上前往陈国的路途。当时国内尹相主张出兵把当时是友国关系的陈国并入大周,实现彻底统一。陶婉只是沉默着摇头,她一路快马加鞭,用了不足一个月来到了陈国。 陶婉和当时的陈王嵇子胥单独于王宫内密谈了一天一夜,除了她和公子胥,没有人知道他们那天谈了什么。 等一个月后她回到周国王都临城时,陈国使者已经捧着降书抵达临城半月有余。 长达七年的征战彻底落下了帷幕,至此实现了真正一统天下。在陈国递交降书的一周后,陶婉将周文王陶慎追封为昭仁帝,母后元氏追封为德淑皇后。后改年号为建元,在临城称帝,立年仅十五胞弟陶曜为储君。 今天就是陶婉的封帝大典,陶婉一步一步踏上白玉丹陛石台阶,身后跪在两侧的是以尹相,高将军,六部尚书为首的文武百官。她一步一步登上最高的台阶,在最高处她俯瞰底下的百官,身后是雕着龙凤的皇座。 为了一统天下四个字,她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把周国变成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陶婉在大典上受了百官朝拜,又做法告慰周国祖先后,颁发封帝以后的第一道圣旨:赦免天下三年赋税;外派巡抚去各州检查落实该地建设;给功臣等封官加爵;封嵇子胥为陈国公,赐原陈国封地。在陈国封地上建巡抚府,周只派部分军队驻扎于巡抚府内,派特设巡抚领兵权,协助嵇子胥管理陈国,除了陈国封地内百姓想不服从周朝统治而发生动乱时巡抚会带兵镇压以外,其他时候不予插手。 随着百官高呼“帝女万岁万岁万万岁”,封帝大典正式礼成。 穿着封帝宫服的陶婉在礼成后回了宫殿内,她摆了摆手,宫女鱼贯而出后关上了门。 陶婉还是住在她当周国公主时永安殿,因此宫殿还是维持着素雅的模样。终于只剩下陶婉一个人了,她看着宫殿内的装饰,青石桌上那副白玉棋盘上还摆着多年前留下的残局,这么些年宫女打扫的时候从来不会破坏它的模样。 她坐在青石椅上,抬手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棋,眼眶微红。对面恍惚还是那个少年,在最后一年里与她对弈,少年好听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那会嵇子胥说的是,能不能不回陈国,即便没有他做陈王,也能助她一统天下,他愿意留在周国辅佐她一世。那会的陶婉说了什么呢,她说天下如这盘残局,谁先破局,就可占得先机,而子胥就是率先破局的关键。 啪嗒,一滴泪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上。陶婉只是眼睛微微泛红,面容依旧平静。她起身前往寝殿内走去,柜子里是一个长布,解开厚实的布露出里面的桐木紫玉琴,琴头被紫玉包裹。 她把琴放在桌上,抬手试着琴音,调了琴弦后陶婉开始弹奏桐木紫玉琴。 门外的宫女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讨论:“帝女不是不擅琴么,怎么这么好听?”“从未见帝女殿里有摆放过琴呀。”“少说两句,不想活命了吗,敢编排帝女。” 入秋后有微风透过陶婉身后的窗吹进殿内。陶婉一曲弹完后嘴角噙着笑,她抬起手感知着窗外的风。“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孤的确不擅弹琴,却也曾学琴想要弹给心上人听。大兴周国,一统天下,就是孤的毕生所愿。孤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一个多月前在陈王宫殿内他们的彻夜谈话。 那个一身玄衣,眉目与少年时相差不多的嵇子胥一整夜都是噙着笑看着她。他们从五年前谈到现在,在她说想让他回周国当丞相时,他摇了摇头。他摸着陶婉的头发,只说了一句话。“我少年时想不明白你会为了周国舍弃我,当我回到陈国管理着这片土地的时候我明白了,我们各自有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婉婉。”他第一次这么僭越地喊她,却也是最后一次。第二天他便派人护送她回周。 “对着西北的风弹过相思曲,足矣。”陶婉看着案上的桐木紫玉琴,又环顾四周,最后长呼一口气,从今日起,她就不再是公主、王女,而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帝王。“那些自始至终心知肚明又不曾言明的,尽埋风中罢。” 陶婉推开门后看也没看惊慌的宫女,淡淡吩咐了一句:“永安殿的殿门永远上锁,任何人不得再进,里面东西也不用搬了。” 夕阳的余晖撒在陶婉脸上,迎光中陶婉眼里有晶莹的水光,余晖散去后水光也不复存在。 画面定格在陶婉站在阴影里,背后是夕阳撒下余晖。 过了很久,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在陶婉回永安殿时一大段全是独角戏,回忆都是想象出来的,因此非常考验演技。 白玉衡也是听到掌声后才出戏,神情有点恍惚,还是楚开阳看出来了上前抱住她,他还穿着上午拍陈国戏时穿的玄衣。她环住楚开阳的腰身,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才终于缓过了神。 随着贺导发令:“为期七十八天室内拍摄计划圆满结束!三天后前往西城进行预计一个月的实地拍摄!”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十分钟内补完妆以后全体演职人员出去迎接你们的粉丝以及媒体。”副导演也接过话嘱咐了一句。 第23章 精神力探测 当全体演职人员走出片场时,迎接他们的是外面粉丝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看见众人出来以后一批媒体记者被保安放了进来,粉丝在栏杆外翘首以盼。 各种问题,和聚光灯齐聚。贺导和主演们挑了几个问题回答以后,以贺导的“更多问题请留在宣传会上提问,今天的回答时间到,剩下的时间留给粉丝们”作为结尾语。送走媒体后,就是他们全演员体迎接粉丝的时候。 每个主演分别去粉丝应援的栏杆前和自己的粉丝打着招呼。 “要签名的不要拥挤,注意安全!”保安在认真维持着秩序,好不热闹。 这场粉丝签名持续了一个小时,白玉衡感觉自己签名都签出心理阴影了。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她朝着自己的粉丝们道了别以后,回了片场卸妆换衣服。 在得知有签名互动环节的时候白玉衡就已经让白玉窈和洛流光先行回家。 回到家后的白玉衡收到了白玉窈热情拥抱,“姐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呀?”白玉窈看了看白玉衡身后空空如也。 “他去机场了,他今晚十点的机票飞f国,明天中午他的分公司有会议要他出席。”白玉衡揉了揉白玉窈脑袋,“这几个月和流光师弟学得怎么样?” “姐姐,我觉得我变强了。”白玉窈拉着白玉衡到健身房,示意看她打沙袋。 看了好一会,白玉衡点了点头:“窈窈,一击致命的点你学会了,力度还是欠缺,不过已经进步很大了。”白玉窈笑了笑显得很开心,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在白玉衡的耳边问:“姐,咱们这么盖房子里会不会被当是要做什么?”“不会的。你姐夫找的人,还是能信任的。”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手,突然长叹了一声,“窈窈,姐姐其实很害怕。” 白玉窈伸手环住白玉衡的腰,靠在她的肩上:“姐,别怕,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洛流光说了我已经能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窈窈,你的自保能力只对于人类。”白玉衡顿了顿,闭了闭眼,兴许是自己今天刚拍完独角戏,情绪没有走出来,“没事,我们还有一年半,窈窈别怕,今晚我带你和流光师弟出去散散心。” “姐姐,别太担心。洛流光挺强的,我觉得我一年后也能有和丧尸对打得能力,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西瓜刀,我最近练刀练可顺手了。”白玉窈在姐姐怀里蹭了蹭,尽力安抚着白玉衡。 “让陈姨别忙活了,你去和流光说一声,说咱仨今晚出去吃,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我先上去洗个澡。”白玉衡松开妹妹,摸了摸妹妹的脸。 白玉衡在烟雾缭绕中一点点清醒,她把整个人埋在水里过了好一会才从水里浮出。 纠结未来有什么用,只有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威胁到她才是该考虑的事情。 等白玉衡穿好衣服拿包下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洛流光和白玉窈乖巧地坐在二楼客厅沙发上等她。 经过短暂讨论,他们决定前往小吃街吃东西。 好在小吃街人很多,加上天色已晚,她们三个人倒也是隐藏在人群之中。其中每吃到一样好吃的,白玉衡就拍下位置发给李岑,让他买上百份,送往仓库。 等白玉衡她们吃饱喝足回了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在叮嘱完白玉窈和洛流光早点休息以后,她径直上了三楼锁了三楼入口的大门,又锁了自己房间门,这才进入空间开始修行。 三天里白玉衡除了下楼吃饭,旁观白玉窈练习,去把李岑买来的所有吃的放进时间永停空间以外,其余时间都在修炼。 有时候她练着练着就在想,高纬度世界修炼等级和自己世界的古时代的等级能对应,是不是意味着两者可以共通。但是她下一秒就会暗暗唾弃,自己连金丹实力都没完全掌握,想这些干什么。 第四天早上十点,白玉衡孤身一人拖着行李箱来到了机场,剧组给全体演职都定好了下午一点前往西城机票。而楚开阳因为行程耽误,需要延迟两天才到西城和大家汇合。至于自己的助理张微,则是让她下周一再订机票过来西城。 在机场等待的时间里,白玉衡和林秩进行了愉快的moba上分之旅。 终于到了登机时间,白玉衡的位置靠窗,在系好安全带后,她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毯子放在肚子处盖好,又拿出包里的眼罩和口罩带上。做完这一切以后白玉衡乖乖地顶着眼罩靠在窗边闭目浅寐。 白玉衡身边坐着的是去年刚被提名为电视剧年度男主角的齐谕之,在《帝女》里饰演男二陆风存。齐谕之看着白玉衡戴得严严实实,又乖乖地靠在窗边,有一点可爱。 剧里的陆风存是赵国的将军,赵国战败后被俘虏,结果陶婉反而亲自面见他,并且任用他为周国大将,自此陆风存成为周国五名大将之一,在此后五年征战里为周国立下汗马功劳。 齐谕之对有主的女演员没有兴趣,他才二十六岁,正是准备转型的时候,白玉衡可爱归可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也看不上他。齐·自知之明·谕之,盖好了毯子也开始闭目养神,毕竟这一趟飞机要两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到了机场还要坐两小时的大巴车前往西城拍摄点最近的酒店。 到达西城布尔赛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白玉衡接过房卡,上面写着603,她用房卡刷了电梯,在六楼门开的时候拖着行李箱往6楼走。推开603房门后迅速关上了门,并且反锁上防盗链。 进门后用精神力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以外安心躺在了床上,这个用精神力主动探测可以清楚地看到范围五百米内的所有东西,以她现在的能力,一天最多可以看一小时,次数不限。还是她在回家以后第二天在空间里才领悟到的,白玉衡现在就像怀揣着宝藏,需要她认真修炼才能逐步开启。 白玉衡虽然很不想动,还是从床上爬下来去了浴室锁门后才进的空间,对于一切有可能惊扰她修炼的可能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第24章 说好拦着点呢 他们在西城呆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元旦当天《帝女》剧组的所有拍摄活动已经完全结束,当晚在西城举办了杀青庆功宴。 杀青宴上大家都显得依依不舍,他们这群人凑在一起呆了将近四个月,明明不是第一次经历分离,却还是十分难忘。白玉衡重生之前拍《帝女》时都属于拍完戏除了对戏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是现在《帝女》作为她如今拍摄的收官之作,她倾注了比前世更多的情感。 她端举着酒杯,和大家一起喊着“《帝女》圆满杀青!半年后收视长虹!”,喊完以后一饮而尽。白玉衡看着坐着的大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开心和不舍,只能跟着默默饮酒。再集体见面得是半年后剧播出时宣传会上,而那会大家还会这么熟稔么,结果当然是不会。那会大家各奔其他剧组,也会有新的际遇,所以现在这个时光非常不易。 杀青宴结束后,楚开阳接到了许陆的电话,说了好些时间以后才挂断。 还没等白玉衡问出口,楚开阳已经揽着她上了车,在车上对她说了许陆的大概意思。 “许哥让我们一起合体拍摄一档真人秀?”白玉衡有些许不可置信。 “他说是三月初开拍,为期一个半月的拍摄期。”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鼻尖,“许哥问我这边有没有档期,我说有。” 白玉衡靠在楚开阳肩上,手机上有许陆刚刚发过来的这半年的安排,不由低声哀嚎了一声。“许哥说好的拦着点呢,真就六月份合约结束,就行程安排到五月嘛。” 楚开阳看了看,接过白玉衡的手机看了看。 行程表 1月3日录制单人插曲、片尾曲 1月4日录制双人主题曲 1月5日《盛世》定春节档宣传 1月6日至16日录制后期配音 1月17日广告拍摄 1月18日《盛世》访谈录制 1月20日至31日录制《演员你好》 2月3日录制跨年vcr 2月4日杂志拍摄 2月5日广告拍摄 2月6号《盛世》录制宣传综艺 2月7日–13日录制《少女努力吧!》(助演导师) 2月14日《盛世》上映前一天宣传 2月18日代言拍摄 3月10日——4月28日录制《?》 5月至5月底宣传《帝女》,配合拍摄宣传片 楚开阳看着这么长的行程表,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安抚道:“你看,好歹许哥争取到过年那几天的休息时间呀。” 白玉衡拿过手机,对比日历看了看,点了点头:“好在还是有几天休息时间的。不过这个《少女努力吧!》不是星宇在推的女团选秀节目吗?让我过去当助演?” “可能是想你带起热度吧。毕竟你摆在那里就足够有话题了,到时候再整出什么练习生居然跳得比影后好看的话题。”楚开阳开解,“放宽心,你就当去玩。” “只能当是去玩啦,接下来我都没什么时间休息了。师兄你的行程呢?除了合唱录制,你是不是也要宣传《谋相》啊?”白玉衡抬头看着楚开阳,眼里透着好奇。 “嗯,不过《谋相》定在三月份以网播形式播出,宣传也是在春节过后。”楚开阳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女孩,“所以春节那天我能陪你。” 白玉衡点了点头,然后靠在楚开阳怀里睡过去了,尽管她已经不太需要睡觉,但是能休息会还是多休息会。何况当着楚开阳面,她难道要在去往机场的车上进空间吗,这不合理。 等回到a市,已经是凌晨三点,楚开阳抱着看起来睡眼朦胧的白玉衡上了楼。 白玉衡看似睡眼朦胧,实则在认真思考,有男朋友好像影响自己修炼了(并没有),你要她赶楚开阳去客房,她也舍不得。躺在楚开阳怀里的白玉衡直到被放在床上以后才停止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快睡吧。”楚开阳在她额间留下一个吻,“我去洗个澡。” “好,那我睡啦。”白玉衡蹭了蹭他的脸,软软糯糯道。 一夜好梦。 白玉衡醒来时楚开阳的身影已经不在房内,她起床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一屉小笼包和一瓶纯牛奶。纯牛奶上还贴着一张便签纸:今天有三个通告,没法赶回来了。早餐记得吃,明天录制间见。 她咬着吸管喝一口纯牛奶,又咬一口小笼包。白玉衡大概盘算了一下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叼着小笼包和牛奶,转身进了空间修炼。 白玉衡现在处于从时间的海绵里努力挤时间的状态,可能对别人来说还有一年半还很长,但她彻底退圈时也得十月份,离末世就只有九个月了,时间不算多。 她最近已经可以在空间内看到外界事物了,只能看见她进空间的地点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范围。这个技能很适合末世后进入空间,如果有人靠近50米范围内就会被监测,至少末日初期是不可能被近身偷袭,等后面速度异能者强大起来的时候这个范围监控就是形同虚设。 修炼一天结束后,白玉衡要接着投身忙碌的行程中了。抵达录制间外,果然看见了楚开阳,他们今天各自录插曲,短暂相拥后进入了各自的录制间开始工作。 第25章 luna姐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白玉衡要前往录制《演员你好》的日子。 不得不说,白玉衡到现场之前以为自己担任辅导导师角色,结果是让她来陪演,充当小队长带领三个小演员拿到评选第一。 结果当然没拿到第一,五组里只拿了第二。她们抽到的内容是梁祝,她不能掩了其他三个新晋演员的风采,只能选了当祝英台娘亲。也许是新晋演员正式表演时露怯了,私下教的好好的,彩排也还行,上台后忘词,动作上有小失误。 不过白玉衡倒也没放在心上,主要是给新人演员和不火但是有实力的演员机会。拿了第一的组里都是表现力不错的演员,这个节目的意义就在此。至于自己带的那个组,只能说演技有待磨练。 值得一提的是她去录制《少女努力吧!》时,感受到了选秀节目观众的快乐。一共一百一十个漂亮妹妹,在两个多月时间里,观众线上每个账号每天有七票,可投七个人,每个妹妹只能投一票,vip每天额外多一张无视限制的票,可重复投给任意一个妹妹。观众投票持续到直播出道夜公布结果前一个小时截止。直播出道夜之前完全透明公开票型,由观众投票选出七个出道,成为两年限定女团。 导师只拥有初评选等级和两次队内评选加票的权利,第一次队内评选分别重组重新演绎第一次公测的歌曲,由五位导师选出第一小组和唯一的s,各自获得五万加票。第二次队内评选主题曲,重新评级,获得a的7个妹妹会各自获得导师的五万加票,获得大半镜头,其中a里评选出c位,c位可以额外获得五万加票。 白玉衡看着手里的台本写的规则,按规则流程写的是: →初见面,初评级 →十天后第一次公演测评舞台(现场6000名观众每人每首结束后可有一次投票机会,投给组内的任意一人;组内综合得票最高的可每人各获得十万加票;所有组里个人得分最高的可获得十万加票) →五天后主题曲重新评级 →重组演绎练习室版一公舞台歌曲,五天后导师进行内部评级(评级加票结束后进行第一次淘汰,剩54人) →十天后第二次公演(公演结束进行第二次淘汰,剩36人)(休息一天) →七天后第三次公演舞台(6名神秘导师助演) →十天后和5+x位导师合作歌曲mv(录制完进行第三次淘汰,剩14人) →十天后出道成团夜 导演给她解释了一下流程,白玉衡恍然,原来妹妹们已经进行了两轮淘汰。 白玉衡按照导演说的房间号,敲响了房门以后才打开走进去。入眼的是六个年轻活泼的少女们,看上去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少女们看见她进来,欢呼了一阵后开始依次自我介绍。看得出来星宇公司这次为了推女团真的用心了,这些姑娘出落得稚嫩可爱,让她这个心理年龄是二十四岁的姐姐都为之动容。 “白老师,我们这次抽到要表演的是星宇推出的原创歌曲《shyapples》,demo在这里,您先听着?”这组的队长周泊谙给白玉衡对着屏幕介绍着。“好,你们是已经把c选出来了是吧,舞蹈你们看着排,加油。”白玉衡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周泊谙的头发,周泊谙才十九岁,一头柔顺的长发,和她妹妹白玉窈倒是有相似之处。 周泊谙的脸稍微红了下,对白玉衡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和大家再研究每个部分分配。 白玉衡听了两遍demo,这首歌旋律活泼可爱,透着少女稚嫩而真挚的情感,很适合这组少女们。她看了舞蹈视频,忍不住捂住了眼,这也太可爱了,舞蹈里不仅活泼还节奏感强烈,白玉衡已经可以想到六个少女跳起来该多好看了。别问她为什么捂脸,因为她到时候也要跳,想一下就感觉有一点羞耻。 幸好,羞耻也不过是七天的事情。第三次公演舞台幕后的时候,六位神秘助演导师才第一次碰面。 “小衡衡!真的是你!”白玉衡刚换上配套的淡红色星纹演出服,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抱上。白玉衡第一反应是好软,抬头以后第二反应是还好定妆了。 “luna姐,你怎么老是喜欢上来就抱我啊!”白玉衡努力挣开这个温软的怀抱,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大了十岁但是丝毫看不出来的女人,觉得有点头疼。 “谁让咱们小衡衡可爱呢,陈老前些天还和我念叨着你呢。”郑怡笑着打量白玉衡,“可以啊,这一身很漂亮。” “luna姐今天怎么这么sexy?”白玉衡也在打量着这位大姐姐,一身黑色薄纱长裙,看似保守实则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是曼妙的身姿,走动间会露出玉腿。“这也太欲了吧?luna姐你们唱的什么啊?” “等会表演的时候你就知道啦。姐姐先过去和组里的小妹妹们汇合了。”郑怡说完以后踩着高跟鞋往一边走,行走间留下了若有似无的香味。 白玉衡眨了眨眼,luna姐不愧是舞后,这气质就是与众不同,站在那里都欲。和luna姐结识还是在郑老的音乐会上相邻而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总之遇见熟人了,白玉衡心下就安定了许多。另外四名助演导师都是乐坛里叫的出大名的人物,对比起来,自己的意义好像真的只剩下热度了。 不得不说,她上台后发挥的还是正常的,毕竟自己的表演可能关系到妹妹们的最后一次淘汰晋级。 第26章 除夕 周泊谙这组的《shyapples》表演结束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白玉衡下台时才松了口气,看观众反应,评分肯定不会低。 得票居然还不是现场公布,除了练习生会在全部表演结束后集合得知结果外,助演导师是不知道排名的,只能等节目播出。 短短七天里白玉衡和这六个少女相处的还不错,临走时在后台给少女们加油,祝她们出道成团,直播当天会在线上同步支持的。 而这期节目播出得等到下周五了,白玉衡和少女们道别以后立马赶往c市准备明天的《盛世》宣传。 宣传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白玉衡又马不停蹄地奔回a市,终于在第二天凌晨四点回到了家中。 今天是除夕夜,华夏最盛大的节日,白玉衡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已经贴上了新对联,新灯笼,连窗户上都贴了红窗花。 距离找人装修房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多月,了望台城墙全部都建好了,巨大的城墙把别墅围起来,看起来已经无限趋近完工。 小型大棚也有模有样,里面的蔬菜青翠欲滴,白玉衡看的很是满意。楚开阳得下午五点才能回来,于是她上楼回房后又进了空间修炼。 白玉衡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她下楼和洛流光白玉窈打了招呼。今天是除夕,陈姨回家过年了,她决定亲自下厨做一顿年夜饭。 三个人随便吃了点早餐以后,一起出门采购食材和年货。白玉窈其实已经买了一部分年货了,但是今天凑凑热闹,她们一块出去再采购点年货。 洛流光也不像一开始的拘束,和白玉衡交流得落落大方,除了偶尔流露的温柔,让人感觉他就是和师姐正常相处,像是好朋友一样。 等买完年货以后白玉窈同洛流光一起去买炮竹,白玉衡则是独自前往烧烤市场买签子和烤炉。虽然她空间里有五台烤炉,但是家里没有呀,理直气壮搬一个回去摆着。 对于囤货,白玉衡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只要目光所及的东西,她空间都有几份以上,并且数目还在不断增长。 购置年货之旅到中午一点才堪堪结束,回家后的三个人躺在二楼的沙发上动弹不得。休息了几分钟后,大家开始收拾分类今天买的年货。 白玉衡来到了厨房,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和师弟都在客厅摆放买回来的东西,于是从空间里拿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肥鸡。她在休闲时间里把空间里单独开出了一片地方圈养鸡、鸭、鱼、猪、牛、羊。白玉衡其实不需要特地养牛和羊,因为时间永停空间里有十几箱羊奶粉,纯牛奶也有二十多箱。 但是牛羊肉好吃呀,于是她特地去买了家禽的幼兽,放在空间的圈养栏里。阿潼告诉过白玉衡,只要在家禽喂养盘放上1:2000稀释的灵泉水就可以了。至于清洁问题,空间的土地本身具备自动净化功能,白玉衡只需要稀释灵泉水就好了。在空间的家禽生长速度和外界的一样,但是服用的是灵泉水,肉质鲜嫩,真正无污染。 白玉衡一手拿出一把菜刀,一手抓着两只鸡翅膀,把大肥鸡摁在案板上干脆利落给它脖子来了一刀。她放下菜刀后拿碗在鸡脖子下面接着滴落的鸡血。 大肥鸡一动不动地在案板上躺着,碗里的鸡血一点点多了起来。 趁盛鸡血的时候,白玉衡手上没闲着,把今天买的食材拿去清洗了以后放在另一个案板上开始切菜。 她手起刀落,把土豆、菜花、红萝卜、玉米、茄子都切块装碟,又切了青椒丝、红辣椒段、葱姜蒜、芫荽作佐料。 在白玉衡把今天的蔬菜切的差不多的时候,白玉窈和洛流光走了进来。 “姐姐,我来切肉吧。”白玉窈挽起袖子,从大袋子里拿出一大块肉,拿去清洗。 “大块的猪肉拿来剁碎包饺子,旁边的两盒精瘦肉先别急着弄,留着等会炒肉还有晚上弄烧烤肉串的。”白玉衡一边把荸荠削皮切块,一边问,“流光你喜欢什么馅的饺子?有没有喜欢吃的菜?” “我不挑食,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师姐,那个鸡血盛满了,我去把鸡拔毛宰了。”洛流光把盛满鸡血的碗拿走,拿来刚烧开的热水淋在鸡身上,过了一会准备上手拔毛。 偌大的厨房里显得很是和谐,白玉窈在剁肉,洛流光在给鸡拔毛后开膛破肚,白玉衡则是把焯过的长条排骨放进凉水里再次洗去血沫。 白玉衡买了两扇排骨,一扇拿来炖汤,一扇用来做糖醋还有红烧。炖汤用的排骨切得大段一点,糖醋红烧的则是切成了小块。 排骨、荸荠块、玉米块、红萝卜块冷水下锅,倒入姜片料酒盐后盖锅小火慢炖三个小时。 在炖排骨的同时,白玉衡把从烧烤店里买的鸡翅热狗火腿全部拿出来清洗,还有串烧烤的竹签也拿去清洗后煮了几分钟才捞出晾凉。 等白玉衡把肉串了一半的时候,洛流光已经把大肥鸡宰好拿去焯水了。 “师姐,你要做白切鸡还是?”洛流光洗干净手后加入了串烧烤的队伍。 “你们想吃哪种?” “白切吧,不油腻,晚上要吃的东西多着呢。”白玉窈接过话道,“姐,我把肉都剁好了,咱们是包红萝卜肉馅和荸荠肉馅的饺子吧?” “没错,窈窈你过来串肉,我去弄饺子馅。”白玉衡串好手中的鸡翅后起身洗了手,接过白玉窈放在桌上的一盘肉沫。 白玉衡将肉沫分成两部分,分别加进剁好的红萝卜丝和荸荠丁块里,再把盐撒进去拌匀。接着她拿出两块干净纱布,把饺子馅分别倒进去后把水分挤出来,盖上纱布裹紧后将盘子倒扣在过滤网上,再一步减少饺子馅里的汁水,以免包饺子的时候让汁水把饺子皮弄破。 等白玉衡做完饺子馅后,白玉窈和洛流光已经把所有肉食素菜都串好了,正在拿袋子再度装起来放进冰箱冷藏,等晚上烧烤时再拿出来。 “窈窈,把咱们买的现成饺子皮拿出去和流光一起包饺子,记得分开两种馅。”等白玉衡拿汤勺拂去排骨汤上的浮沫后,才把两盘饺子馅端出来饭厅的长桌上。 “我去把鸡和菜给弄了,你们先包着。”白玉衡叮嘱了一句,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第27章 姐夫 楚开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五点多的夕阳撒在饭厅的长桌上,撒在白白胖胖的饺子上,撒在认真包饺子的少男少女的身上。 而厨房里传来美味佳肴的香气,正在翻动锅铲的身影可不就是他朝思暮念的人么。 楚开阳笑了笑,第一次感觉到过年这种节日真好,有了家的氛围。他单手解开领带,去洗了手以后加入了包饺子的阵营。 白玉窈和洛流光看见楚开阳过来的时候喊了一声姐夫。白玉窈看楚开阳坐下来挽袖子开始包饺子时和洛流光相视一笑,这么个丰神俊朗的人包起饺子来有模有样,真的很反差萌。 白玉衡走出来把生饺子拿去蒸和煮的时候看见楚开阳也坐在饭厅里包饺子,手上摆装着生饺子,人却在认真端详楚开阳的动作:“师兄不错啊,我以为你不会包饺子来着。”“原本是不会的,看着流光和玉窈包几个就看会了。”楚开阳抬头冲白玉衡笑了一下,“里面有什么需要我打下手的么?”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弄得差不多了,你们接着包饺子。”白玉衡说完转身又进去忙活煮饺子了。 “你姐姐可真是个贤妻良母,小家碧玉。”楚开阳看着白玉衡忙碌的身影,低声感叹了一句。 “……”白玉窈其实有点想反驳,贤妻良母?姐夫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明明姐姐战斗力爆表,怎么在楚开阳嘴里成了柔弱的贤妻良母呢。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于是白玉窈只能点了点头,表示你是姐夫你自己说了算。 “师姐不是甘于屈居人下,在后方当个洗手作羹汤的人。”洛流光听到楚开阳的话时手上包饺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装作平淡地低声回了一句。 “当然,她愿意在人前人后都随她,我会一直陪着她的。”楚开阳噙着笑,“流光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对你师姐的。” 洛流光无意识地噘嘴应了一声,他有点委屈,但是他不说,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对他师姐很好,心里还是有点难受。但是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楚开阳身手和他不相上下,一看就是吃过的苦只多不少,自己也从来没得到过师姐,甚至师姐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师弟之外的角色。洛流光嘴角已经耷拉下来了,他悲催地发现越想越觉得自己连难受的理由都没有,因为楚开阳其实性格挺好的,有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每次去剧组拍戏回来都会给他和白玉窈带礼物。 楚开阳看着面前的洛流光委屈得和小狗狗一样,有点忍俊不禁,他知道洛流光对他的小姑娘有想法,可惜了,洛流光太小了,小到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情敌的感觉。洛流光如果知道楚开阳这么想的,一定会站起来反抗:你才小,劳资明明十九了! 但是洛流光不知道,所以他就看到了楚开阳对着他流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于是洛流光小小的脑袋里透着大大的疑惑。然后洛流光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楚开阳把他当好兄弟了所以笑的这么友好,那自己不太友好是不是显得有点过分? 于是洛流光也冲楚开阳笑了笑,楚开阳看洛流光突然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只能也笑了笑。这下洛流光心里确定了就是自己想的这么一回事,看来对楚开阳的态度的确得好点。一个美好的误会就就这么产生了。 包饺子小队有了楚开阳的加入可谓是事半功倍,还没到六点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饺子包完了。 不多时,桌子上摆着白切鸡、红烧香煎排骨、糖醋排骨、蒜泥茄子、白灼菜心、土豆菜花肉丝、玉米荸荠排骨汤。 “男孩子们要喝点酒么?”白玉衡给自己和白玉窈倒了一杯可乐以后问。 “流光喝吗?”楚开阳接过白玉衡递来的葡萄酒,朝洛流光看去。 “一点点就好,”洛流光乖乖地把杯子端起来,“谢谢姐夫。” 呜,洛流光终于喊出来了,他心里突然就放松下来了,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对着师姐的男朋友喊一声姐夫了。 白玉窈听到姐夫两个字的时候猛地抬头看向洛流光,然而在洛流光眼里看到的只有释然,她这才松了口气。 一顿年夜饭吃完后,白玉窈帮着白玉衡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擦干净桌子。楚开阳和洛流光被派了一个任务,去把炭烧起来热烧烤架。至于为什么不用电子烧烤炉,因为炭烤得香气更浓呀。 夜幕才刚刚降临,跨年晚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听到了烟花声。 姐妹俩端着串好的食材和调味料上了顶楼天台时,看见的就是洛流光和楚开阳相谈甚欢。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白玉衡出声问了一句,然后把食材放在烧烤架旁边的桌子上。 “随便聊聊,我去搬箱凉茶上来。”楚开阳起身亲了亲白玉衡侧脸,往楼梯走去。 “那我陪你下去拿零食上来。”白玉衡拉上楚开阳的手笑着说。 “今天晚上的天气太好了吧,抬头还可以看见繁星和弯月。”白玉窈摆好拿来的食材后又拖来个大纸箱,在里头垫了几层报纸,准备装烧烤垃圾用。 “跨年晚会应该快开始了吧,箱子和地面我来弄,你去把电视开了。”洛流光接过旧报纸把它们垫在地上垫了两层。 白玉窈依言去打开了阳台墙面的超大屏电视,一打开就是跨年晚会倒计时不足10分钟,在调好声音大小后,她把遥控器放回了电视机下面的桌子里面。 过了没多久白玉衡和楚开阳拿着一堆东西上来,距离跨年晚会八点开始还差3分钟。 跨年晚会开始的时候四人一边烧烤一边看电视。 月光皎洁,星光璀璨,微风拂过带来的凉意尽数被烧烤传来的温度消融。空气中是烧烤的香气和四个人的欢声笑语,夹杂着电视传来的节目声音,远处间歇绽放着绚烂的烟花作陪。 楚开阳留下来烧烤,姐妹俩和洛流光拿出了今天买的烟火棒开始玩起了烟火。 楚开阳眼里是双手拿着烟火棒的白玉衡,他突然想到网上说的小仙女,可不就是说他的小姑娘吗,白玉衡的脸庞在烟火棒的电光花照映下,像极了不染俗尘的仙子,高高在上又艳绝动人。 终于,在倒计时10的时候,烟花声此起彼伏,交错着在夜空绽放。倒计时1的时候,烟花声震耳欲聋,天边出现了无数绚烂夺目的烟花,仿佛下一刻就要落进眼里。 “新年快乐。”大家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白玉衡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给白玉窈、洛流光发了红包。心有灵犀的是楚开阳也拿出了红包发给玉窈和流光,还给白玉衡塞了一个红包。 这时白玉窈和洛流光很识时务地离开了天台,把空间留给白玉衡和楚开阳。 第28章 求婚 当白玉衡感受后背一片冰凉时,她用余光瞥见后面是墙壁,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烟花声,还有她和他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楚开阳才松开怀里的白玉衡,一时之间只听得到两个人都是喘息未定。 楚开阳平复下来以后左手牵起白玉衡的左手,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后是一枚两克拉的粉钻,粉钻被雕成圆形,外面的花托和环身都是玫瑰金打造,环身表面还缠绕着玫瑰花纹。 “我亲爱的小姑娘,你愿意让我陪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楚开阳单膝下跪,轻吻着白玉衡的手指。 “好。”白玉衡点了点头。 楚开阳郑重地给白玉衡左手的中指带上戒指,玫瑰金粉钻衬得白玉衡的手指更加白皙,他闭着眼再次亲吻着她的中指。 他们收拾完烧烤的东西以后回了房间,一夜好梦。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白玉窈对白玉衡手中戴着的戒指居然不感到意外。四个人开心地出去玩了一天才回来,当然白玉衡也没有放过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又为家里的地下室和空间存货添砖加瓦。 除了初三拍摄以外,其他时间白玉衡都宅在家里追《少女努力吧!》,在s市和少女们相处得感觉挺好的,也有两个她看着觉得如果给她们机会一定能发光发热的。公司的意思本来只让她关注《少女努力吧!》的官博,配合官博转发关于她的那条围脖。但是她当了一波自来水,转发点赞并且洋洋洒洒点评了了《少女努力吧!》关于周泊谙和蔡彩彩的舞台直录视频。 于是围脖再一次炸屏,这条围脖下面清一色的“???”“我以为姐姐担任助演已经是梦幻联动了!”“我裂开,姐姐居然参与完公演还关注这个?!还发表了观点?!” 白玉衡看到讨论这么热烈,又发了一条围脖:“有幸参与《少女努力吧!》担任第三次公演舞台的助演导师,在期间我认识了很多漂亮的少女们,少女们为了梦想而努力,在训练室和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真的太漂亮了。我相信这些少女们一定会在出道夜获得一个非常好的成绩单。私心地也希望我pink的周泊谙和蔡彩彩能够出道!我也会和大家一样每天投出pink的那一票!祝大家pink的小姐姐们都能闪耀出道!努力吧少女们!@少女努力吧!@少女-周泊谙@少女-蔡彩彩” 白玉衡还让李岑去给两个小妹妹各自买了五十万的票作为应援,也算帮她们能增加出道的筹码。之所以不买多的是怕影响这个选秀节目的公正,大数据还是得看观众,她一个人都能强推一个团出道,但是那样就没意思了。横竖还有一年多,见证少女们凭实力圆梦也是一件乐事。 周五的时候四个人一早就守在电视机前,等待新的一集《少女努力吧!》。 在看完一整集以后白玉窈发出了赞叹:“孟雪的表演也太抓眼了,还有周泊谙、张羽诩,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乖巧的女生表现起来这么耀眼,连一百一十人的主题曲都能让人一眼看见。” “的确,除了她们,我记住了蔡彩彩,她真的好仙啊,和水仙花一样。还有许恬的rap也很燃,功底听起来就扎实。”洛流光也点评了两句。 “应该离她们出道夜没多久了。”白玉衡看着其他组的表演,有点激动,因为她助演的时候表现得第三个节目,luna姐的队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所以她压根没机会看见luna姐的演出就连夜赶往c市。 在电视上看到以后不禁点头,星宇这次是花了大价钱去做这个选秀节目,这些曲子全部是星宇专门找人谱写的。luna姐的歌曲是《缠》,她听完以后是真的觉得又仙又欲,蔡彩彩也在luna姐的队里,六位少女一身白纱,luna一身黑色露背,黑白完美融合,一点也不突兀。尤其是里面有着3个vocal担当,唱歌技巧功底都很好,把副歌部分表现得撩人心弦。 果然《少女努力吧!》的导演组没让人失望,周日更新的两集直接把和导师合作的mv,淘汰的人和公布两首出道夜的歌曲,全部在两期里放出来了。只是最后一期只放出了两首歌名,连队伍分配都没有。 并且宣布2月26日晚7点开放购买3月4日晚8点出道夜现场门票的网上通道,一共一万张门票;现场观众每人拥有一票,线上观众每个账号拥有一票,需要观看直播十五分钟后才能进行投票;出道夜开始后,之前所有投票结果清空,以出道夜的线下和线上投票总数重新计算;出道夜从8点到10点,9点时截止所有渠道投票。 在询问过众人的意思后,第二天晚上白玉衡只买了两张票,她和楚开阳一起去,至于妹妹和师弟,都一致表示自己要在家里认真训练。 3月3号的时候白玉衡和楚开阳已经提前来到了s市,在离现场最近的地方定了酒店套房。 3号晚上白玉衡拍了一下现场入场门票,晒在围脖上。@白玉衡:[图片][图片]相约现场出道夜!(-^〇^-)好期待明晚的少女们的歌曲分配! 随后楚开阳也发了一条,第一张就是门票,第二张是他和白玉衡十指相扣的手,她的手上还有粉钻戒指。@楚开阳:[图片][图片]一起看现场出道夜,谁让未婚妻喜欢看少女们呢? 半个小时,“白玉衡楚开阳一起看少女出道夜”“少女努力吧!出道夜”高挂热搜榜,热度只增不减。 白玉衡的票是许陆给的,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是星宇公司留出来的,在她还在准备抢票的时候,许哥直接把两张票送了过来。 至于公司特地让许哥送过来的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自己要退圈了,期间也不会再签约别的公司,那么在期间她自己自愿为公司新人带热度,这种事情公司当然喜闻乐见。 第29章 出道夜 白玉衡和楚开阳在4号傍晚六点的时候就凭着入场票被工作人员带着从其他通道进入会场,其他正常进场时间是七点开始。 此时舞台还在调试着设备、灯光、气氛。她和楚开阳坐在第一排正中开始打moba游戏打发时间,打着打着白玉衡心里隐隐有点可惜。末世以后moba都玩不了,只能玩打丧尸的游戏,也太难了吧。 时间终于来到了七点四十,白玉衡转头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人,基本座无虚席。 七点五十的时候灯光暗了下来,只看得带着应援棒和应援字的,宛如花海一样,十四种颜色复杂而不冲突。 舞台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底下一片惊呼,居然把之前淘汰的妹妹全部找回来跳主题曲。 直到九点时,少女们的表演尽数完成,由导师依次表演节目。九点半时,制作人代表按票数依次公布票数和名次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其中有的妹妹因为全开麦有失误导致今晚的票数少,明明之前得票很高,却在今天与出道位失之交臂。例如张羽翊,真的非常可惜,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样,有个part直接破音。 最终成团名单里有众人毫不意外的周泊谙、蔡彩彩、许恬,也有意料之外的黑马,陈焘、南月儿。周泊谙不负众望c位出道,第二名意料之外的是在前面公演里仅仅表现不错的陈焘,在出道夜全开麦的情况下,唱跳实力反而表现得非常好。后面依次排序是蔡彩彩,许恬,孟雪,南月儿,莫云淼。 白玉衡看完以后很感动,少女们圆梦之夜也太好哭了,于是她在公布完第一时间发布了恭喜。 在少女出道夜结束以后,白玉衡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屯货的日子,唯一不平淡的是在和楚开阳情侣合体综艺时,她真切感觉到了田园风光的美好,感觉到了每天都美好。她甚至有个念头要不在乡间也建立一个小基地,可末世基地建立都是在大城市,前期乡间丧尸少,偏安全,可是相对的也发育成长不起来。 在参加综艺的时候请了少女出道夜成团的七个少女,团名叫sevenstars,相处得还是挺好的。明眼人都看出来她白玉衡有在认真带小师妹,因为原本按sevenstars的咖位,还不足以上这档连常驻嘉宾都是老牌演员主持人的综艺。 少女团也很争气,表现得挺好的,白玉衡甚至加了她们的v信,还答应给她们录制团综当特别嘉宾。 《帝女》终于在4月底确认定档在5.20晚8点在东悦卫视以日播一集的模式播出。 同时《点绛唇》也宣布定档在7月20上映电影院。 因为这是白玉衡第一部电视剧,还是和楚开阳合作的第一部作品,《帝女》官博一发消息几乎全网沸腾起来,至于同时宣布定档的《点绛唇》的热度反而被无形之中削减到只惊动了一部分书粉。 @白玉衡:历时四个月的拍摄,杀青的时候我花了一段时间才从里面出戏。这四个月里我感受着陶婉的喜怒哀乐,感受着她的无可奈何,她的壮志抱负。陶婉不似寻常女子,她的内心如男儿郎一样坚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想要什么。就是这样一个陶婉,一步步从深宫公主成长为最后的帝女,每一步都像赤足走在荆棘之上,荆棘之路的尽头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很感谢贺导和编剧,还有全体演职人员,和大家一起拍摄的时间里我过得很开心。有幸出演陶婉,见证一代帝女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是我的荣幸 @楚开阳:恭喜《帝女》定档5.20!嵇子胥陪你一起追剧,看陶婉一步一步登上巅峰。 此后就是宣传,录制访谈,楚开阳身上的工作好像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忙到半夜才会回来。 5月20那天楚开阳难得在家里休息一整天,一大早拉着白玉衡往了望塔走去。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白玉衡跟着楚开阳踏上了望塔的阶梯,却在看清了望室的桌上摆着的东西停住了脚步。 “你看看够不够用。”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头发,轻声问。 “你……还真的弄到了这些……?”白玉衡努力维持内心平静,双手颤抖地捧起桌上的东西,“你……怎么弄到的啊……?” “够不够用?不够我再找人弄一批。”楚开阳语气轻松。 “……别弄了,这些够了。师兄你就不怕我是拿来干别的吗?”白玉衡扑闪着眼睛,眼睫上微微透着水光。 “你愿意告诉我了再告诉我,我说过了,只要是你要做的事情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些……唔。”他笑了笑,面上云淡风轻,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怀里是柔若无骨的身体,还没说完的话被封存在温软的唇齿之间。 “师兄……再等等。”白玉衡靠在楚开阳胸口,呢喃地说了一句。她想,再等等,等过完年了她就告诉他。 “嗯?衡衡说什么?”恰巧有风吹来,楚开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姑娘,问了一句。 “没事,我说……谢谢师兄。”白玉衡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回答,反而抬头冲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30章 欺凌曝光 随着《帝女》播出的一片好评如潮,《帝女》剧组的主演们合体上了老牌综艺,白玉衡和楚开阳还拍摄了时尚杂志封面。 白玉衡已经和星宇公司签了合同,等十月宣布退圈的时候星宇公司会为她召开发布会,虽然六月合约到期,但是合约到期后依旧享有星宇公司艺人的权利。不得不说这一点上看出来许哥是真的花了心思去调解。 果不其然,《帝女》直接创下了收视记录,连续一个半月是榜上第一,收视率是第二名的两倍多。 期间姜渔给白玉衡发了信息,希望白玉衡给她录制vcr替她宣传《点绛唇》。白玉衡装作很为难的模样,告诉姜渔说自己推了这个电影女主,转头宣传对姜渔的名声可能不太好,不太合适。姜渔见白玉衡说的有理有据,也没有过多为难,就是神色有点委屈,还“善解人意”地安慰白玉衡说“帮不上也别内疚,不怪你。” 废话,肯定不怪她啊,白玉衡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内疚是不可能内疚的,这辈子都不会对姜渔内疚的。 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白玉衡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把不安焦急和内疚难过写在脸上。 不得不说,姜渔智商可能真的不太行,丝毫都没有怀疑白玉衡话里的真实性。在挂掉姜渔的视频电话后,白玉衡瞬间收起了泪水,并且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还有多久才能给姜渔来一刀。 七月份的时候《帝女》终于迎来了大结局,洛流光也即将结束了对白玉窈一年的训练。 中午阳光正晒的时候,白玉衡倚在门边,看着洛流光在收拾东西。“是有任务吗?” 洛流光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任务……但是一年训练快结束了,我不好意思继续叨扰在师姐家里。” 听到这句话的白玉衡没忍住,上前敲了敲洛流光:“脑子里在想什么?呆了一年心里没数?如果你是有任务,那你就去完成,完成了再回来。如果是觉得叨扰,你就白白喊我师姐了。” 洛流光抬眼看向白玉衡,吃疼地捂住脑袋:“师姐,你说话就说话,打人这么疼干什么啊!” “不打疼一点不长记性。”白玉衡剜了一眼洛流光,没好气地说,“你安心住着,这就是自己家,见外就当没我这个师姐。” “师姐……”洛流光目光闪动。“行了,肉麻巴巴的话少说。师姐找你有正事。”白玉衡打断了洛流光想说的话,转头把门窗锁住。 她坐在椅子上,正眼看洛流光:“师弟,你有信得过的兄弟可以被雇佣的么。开价三十万一个月,如果低可以谈,需要做的就是帮我看着房子。” “师姐我其实有一个小队,小队里十个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可以去联系一下他们。”洛流光想了想不确定地问,“师姐,其实你一个人都算得上几个吧,还有必要找人么?” “以备不时之需。时间大概在过年以后,联系好就让你的兄弟们过来。”白玉衡没有说太具体,“师弟,如果是明年过年后的任务,尽量别去了。明年七月初一定要回来,任何任务都不要去了。别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洛流光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倒也乖巧地没继续问下去。 白玉衡又和师弟商量了一下关于某些平时不可触碰的东西来源,谈了好久才从洛流光房里走出去。 刚走出去时手机恰巧响了,她拿起一看居然是张微电话。“老大,您看一下热搜,姜渔又弄幺蛾子了。”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张微焦急的声音。 “冷静点,我去看看。”白玉衡安抚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她打开围脖,热搜挂着几条关于姜渔的,“姜渔欺凌同剧女演员”“祁斐、林子蔷联名曝光姜渔”“姜渔靠影后打压他人”“姜渔顶替女主”“影后居然连同闺蜜欺凌” 点进去看第一条热搜,里面是一段视频,里面是各个被姜渔欺负过的女演员的联合发声,甚至视频里还有林子蔷放出来的一段录音。里面的录音内容导致了后面的热搜词条,也就是姜渔说的那句“你一个新人也敢顶嘴,我是一番你是吗?白玉衡是我闺蜜,你觉得你得罪我了在娱乐圈还有位置?” 白痴,从来没见过上赶着送人头的。白玉衡心里暗骂了一句,你欺凌还要说这么明显,真是瞌睡了给送枕头。本来准备晚点对付姜渔的白玉衡,看完热搜忍不住笑了。 白玉衡拨通手机给许陆打了个电话:“许哥,关于热搜的事情,我会发条信息安抚粉丝,至于姜渔这件事让它发酵。麻烦许哥你联系人向被害者取证,然后让法务部起诉造谣我连同姜渔欺凌的营销号和言辞过激信誓旦旦的网友。都弄好以后把证据和起诉书发给我,我连同vcr一起发出去。” “其实咱们只要正常发声说我们没有参与过就好了,至于热搜,姜渔那边会想办法撤热度。”话筒那边传来许陆轻笑声,“这么大费周章,你是生怕这个词条不够火啊。” “这个词条不可能被撤下去的,你太低估网友们的求知欲了。这种欺凌同行的事情,已经算失格艺人的范畴。加上姜渔粉丝的洗地,清一色说她们家姐姐一定是被林子蔷气到了才说这种话,还去质疑诋毁林子蔷录音行为属于早有预谋。”白玉衡看着词条下面的洗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粉丝,至于姜渔的粉丝,让她们撕去吧。” “你啊,我之前就告诉你姜渔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你让我把角色给她,我还以为你这次还是要帮她发声呢。刚刚姜渔的经纪人还联系我,希望我们这边帮她解释,被我拒绝了,我一谈你被拽下水了怎么算,她经纪人就不敢说话了。”许陆欣慰的语气按捺不住,“我们家小衡衡长大了,许哥很欣慰。” “那就这样,辛苦许哥啦,我去发博了。”白玉衡挂掉电话以后在围脖上发了一句话。 @白玉衡: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今晚会给大家一个结果。在真相未明前,请雪桃们答应我,不要过多参与评论,文明发言。 第31章 真相 白玉衡及时发的围脖安抚了众多雪桃,当然也有披皮黑和姜渔的奇怪粉。 “姐姐这么似是而非的话是在解释还是为姜渔开脱吗?不管姐姐怎么说我还是支持姐姐的。” “楼上少阴阳怪气ok?披皮黑赶紧爬,别在姐姐围脖下面指指点点。” “姐姐就算是为别人开脱也一定是被姜渔蒙蔽了。” “两个姐姐关系好不行吗?我们家渔渔是小仙女,怎么可能打压别人,不然怎么能当影后姐姐的闺蜜啊?” “如果人品不好的人,会和白影后做朋友吗?请大家深思!渔渔真的非常努力,三观也正!不要被黑子蒙蔽了双眼!” “姜渔粉能离远点吗?姐姐真没给你家开脱。不认字能不能回去多读点书?” “正主关系这么好,雪桃怎么这么不理智,渔渔值得好吗!粉了不亏!”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拜托,姐姐就发过几条帮忙姜渔宣传的动态,你家正主一条都没发过吧?平时一句话不说,宣传也不帮,出事了开始跑来说闺蜜情?鱼粉要不要脸啊?要不是姐姐说了文明发言,你们这种鱼我见一个骂一个,听不懂人话是吗?” “渔渔三观正,弘扬正能量,坚持拍好剧,因为低调所以从未宣扬和玉衡姐姐的关系,这样低调又正直的女孩子为什么还有人黑?黑子和营销号是不是没有心?黑渔渔你们还要脸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和雪桃一起对抗黑粉,还原事实真相!” “底下这些是什么东西啊,你们鱼要解释爬回主场解释ok?姐姐和我们雪桃说话的时候你们在这里蹭什么啊。”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发酵,雪桃们碍着白玉衡说的文明发言,只在自家评论下回复,没有主动去营销号热搜上评论。但是雪桃们对姜渔以及她的粉丝鱼粉达到了空前的厌恶。 当天,7月16日晚8点,白玉衡发出了一段长达十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是受害者受到欺凌的证据,有剧组的人看不下去保存的拍摄视频,录音,录音作证。全部以白玉衡的名义,彻底打码发出来。 @白玉衡:“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四处取证,得出了一个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这么沉重的结果居然才是真相。我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证据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去相信,那个曾经我认识的天真无邪的少女可能是泡沫,站在阳光下后化为了泡影。 我想安慰自己,一开始她天真无邪,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侵蚀了她。我和小渔认识在四年前的颁奖典礼上,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她,我也愿意用我的人脉为小渔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愿意在深夜听她倾诉,愿意陪她吃好吃的。 直到今天中午我看到了曝出的视频,我依然选择了不听别人口中的小渔,选择了自己去取证。这么多的证据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办法觉得小渔是因为被娱乐圈的大染缸玷污才这样的。小渔,@姜渔,你太让我难过了,在你的团队给我电话让我说你没有这么做过的时候,我还抱着可能是误会,可能是气话,于是我去四处查,想还一个真相,不让你受伤害。我一直觉得你只是性子略微娇纵,没想到你从认识我之前就开始欺压同行,辱骂新人,认识我之后变本加厉。 我原本想还你一个真相,可是最后的真相不是给你的。之所以我选择把真相放出来,是因为真相对被欺负打压过的受害者同样重要。我不想也不可以去替你隐瞒而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认识我变成小渔变本加厉地放纵内心恶念的资本,那么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小渔。今后姜渔请好自为之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视频]” 白玉衡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字字珠玑,她发文瞬间登上了热搜,而楚开阳转发评论的那句“不要为污浊而伤心,不值得。”让这个热度直接登上了热搜第一。 姜渔看着热搜,砸了手边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不是说白玉衡会帮我吗?这是帮我吗?啊?!”经纪人在旁边急得不行,在挨个挨个打电话联系撤热搜:“今天中午打过去的时候许陆说的是白玉衡会去给出个公道啊?这我哪里知道她的公道不是为你啊!”“这个贱人,啊啊啊啊啊!她是不是觉得她给我几个资源,陪我吃几顿饭,逢年过节买几个礼物发几个红包,我就得和别人一样供着她?她配吗?呸!”姜渔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白玉衡她凭什么觉得她对我好我就得对她好?她自己选的我当她朋友,她蠢!这是她该受的!凭什么爆出来?还真相?!就那些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也配真相?” 姜渔把东西全部砸往助理身上:“你是什么废物,让你打电话给白玉衡求情撤掉,你不打电话?你和白玉衡沆瀣一气吧?白玉衡就是嫉妒我拿了《点绛唇》女主,所以要在上映前毁了我?她凭什么?你凭什么!”说完姜渔把手边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向助理。 助理陈桉栩的身子被砸得摇晃了一下,她感觉脸上有液体流下,意识也渐渐模糊,耳边是姜渔和姜渔经纪人的对话,感觉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听到了经纪人的尖叫和紧张打电话。 陈桉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床上,她努力挣扎摸床头柜的手机,护士急忙走过来按住了她。 “玻璃碴子划破了脸还有脑袋,脑袋刚缝了十二针,脸上的疤痕有点深,可能会留疤,你做好心理准备。”护士拿来镜子给陈桉栩看,“送你过来的人说你不小心砸玻璃上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砸的啊?” 第32章 陈桉栩 陈桉栩看着镜里的自己,脑袋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脸上涂了药,但是看得到狰狞的伤口。 她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送我来的人去哪里了。” 护士一边给她打着吊针,一边说:“送完你过来就走了,已经联系你家人过来了。” 她在护士的帮忙下扶着半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陈桉栩打开手机,看见的就是姜渔的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意思是告诉她,姜渔是失手,放她一个月的假,医药全部报销。 陈桉栩看完以后轻蔑一笑,这当她是什么?给钱就打发掉了?她点了点手机,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白玉衡咬着楚开阳喂的西瓜,一边刷着热搜,她的那条动态下面已经有1000万回复,衍生出来的是“当代傻白甜与恶毒女”这种词。 “好像她们说我傻白甜,也没有错。”白玉衡想起前世,那可不是傻白甜吗。 “那是你可爱,是我们家衡衡心软。”楚开阳亲了亲她的额头,“至于衡衡说的让我把明年工作都推了,我已经推完了。等过完年,你的师兄就只剩下一个楚氏集团啦,怕是养不起我们家衡衡。” 白玉衡配合地点了点头:“没关系那就辛苦我家师兄过苦日子了。你的衡衡只有几个亿,辛苦陪着我吃苦了,我会好好对你的。”说完吧唧了一口清冷的俊脸。 叮咚。信息声响起。 白玉衡看了一眼,调笑的神色微变。“师兄,我去趟医院,姜渔把她的助理给砸毁容了。” “我陪你一起去。”楚开阳抓车钥匙,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匆匆打了个领带。 医院。 “医生,小栩除了脸上的疤,脑袋上的伤口,还有别的地方受到了伤害吗。”白玉衡紧张地问。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抬头看,见白玉衡点头,接着说,“患者有轻微脑震荡,脸上的伤口因为陷入较深,还是会有疤痕留下来的。”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能尽量淡化我妹妹脸上的疤吗……”白玉衡眸里浮起一层水雾。 “唉,小姑娘,我们医院是没有这种技术可以淡化的,因为你妹妹被玻璃直接扎得太深了,取出来的时候都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医生扶了扶眼镜,“小姑娘,我在f国有个朋友是负责这项技术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但是这种程度不一定能够完全治好,你要知道已经深入到骨头了。” 白玉衡不敢看陈桉栩,身后小姑娘虚弱又冷淡的声音传来:“白姐,没关系的,一张脸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这说的什么话。”白玉衡一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陈桉栩出声打断:“好了白姐,别自责,是我自愿的。何况这个伤刚好,加上录音,足矣让姜渔身败名裂。” 医生很识时务地从房间里退出去,并且带上了门。白玉衡走到床边,一下一下地摸着陈桉栩的头发,眼神里全是惋惜:“我知道你弟弟走了,你很难过,但是你要报复她也不能以伤害自己的代价啊。” 陈桉栩抿了抿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姐,我好恨。凭什么,凭什么姜渔害死了我弟弟,还可以自在逍遥。” 白玉衡安抚着陈桉栩,哭泣的少女终于带着泪痕睡去。 窗外是来往护士,白玉衡是在七月份在火锅店看见姜渔身边换了个助理的时候开始留心的。因为在姜渔看不见的角落里,这个新助理的目光透着刻骨铭心的狠,却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于是白玉衡事后去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个事情的有趣。 陈桉栩21岁,有个双胞胎弟弟周煦黯,母亲生他俩之后大出血去世。于是姐姐随母亲姓,弟弟随父姓。十四岁的时候陈桉栩的父亲周光终于宣布结了婚,后妈是带着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进来的,他们集体搬进了新房子。当天后妈拉着陈桉栩说了一堆话,连哄带骗地把她和弟弟赶出出了家门,说的是每个月给500,学费会帮忙交,给到18岁成年为止,让她带着弟弟就住在那个两间房间的泥砖屋里。 所幸陈桉栩学习还可以,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重点初中,有奖金2000,进入初中后得到了奖学金和助学金,一共有5000。尽管陈桉栩和弟弟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身上还有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来的压岁钱,一共8000多,但是这不足以让她和弟弟共同读到高中的。从侦探找到的证据看,从初三开始陈桉栩就开始周末兼职,一直维持到了高三第一个学期。 “有一天煦黯问我,他说姐姐,其实爸爸从高中开始就没有支付学费了对么。你怎么还骗我说爸爸每个月给2000,一千给你一千给我呢。”这是陈桉栩在白玉衡联系她时面谈说的。 后来的情节就是弟弟自知学习成绩中庸,读完高中以后就去应聘了各种工作,最后面试成功当了姜渔的助理,工资能有5000多,足够支持他供姐姐读大学。那会的周煦黯才十八岁,这么高的工资足以让他心动,可他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运气,而是噩梦。 整整三年,三年时间里周煦黯经历了各种辱骂,被打骂,支撑他的只有为姐姐攒够钱出嫁。陈桉栩因为拿了省前五,进的是重点大学,学费全免,只需要其他的费用,周煦黯每个月会给陈桉栩打过去两千五,陈桉栩退回去的话弟弟还会生气。 第33章 林叶宇 周煦黯是在清明节那天,给陈桉栩发了一长篇,表达了对姐姐的不舍和想念,并且让姐姐在中午的时候来看望自己。 陈桉栩来到周煦黯住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弟弟。 “我当时心里一直很慌,看到煦黯的信息我那种不安的情绪更严重了。于是我没有听弟弟说等中午再去找他,我一大早就去了他住的地方。你信吗白姐,双胞胎之间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那天的陈桉栩哭着说了这一切,“我赶到的时候,煦黯在床上躺着,我鬼使神差地去摸了摸他的手腕……” “他怎么这么傻啊,一整瓶百草枯,不苦吗?” “他留下的遗书说,百草枯真苦啊,可是生活更苦,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觉得自己就是和别人说的一样是个废物,他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他才这么年轻,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数……是姜渔,是姜渔一直用语言辱骂,打压,我这么一个阳光的煦黯,就是被她逼死的。” 白玉衡还记得当时陈桉栩的目光,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模样,让她为之心惊。 “所以我来到姜渔这里面试助理,煦黯都死了还要被姜渔说晦气。我这里有她以往辱骂我的证据,我原本想等证据充足了再弄。” “白姐,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让她身败名裂对吗。” 白玉衡记得自己对她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是的。姜渔该为煦黯,为她做过的一切事情付出代价。” 互相带着仇恨的人一拍即合,白玉衡只是让她等,不出半年,姜渔一定会身败名裂。陈桉栩只是把录音尽数发给了白玉衡,她也不考虑白玉衡作为姜渔的“闺蜜”,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套话。因为仇恨是装不出来的,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以血为代价的仇恨,是永远不可能原谅的。 直到收网的当天,白玉衡和陈桉栩说可以辞职了,陈桉栩拒绝了,表示既然收网,姜渔一定会气急败坏,到时候录下来的东西会把姜渔踩得更死。 只是白玉衡怎么都没想到,姜渔那个疯子,平时砸纸杯就算了,居然砸玻璃杯子,还用尽全力去砸。 也不知道该说姜渔有良心还是不想背人命,最后的良心就是送陈桉栩来医院了吧。这笔帐,再等上一年,让姜渔赔承受凌迟千刀万剐再以她的死偿还。 白玉衡摸了摸睡着的陈桉栩头发,替她掖了掖被子,沉默地转身出去。 楚开阳见她出来,安抚道:“怎么样了?” “嘘。”白玉衡关上门后拉着楚开阳出到楼道才低声说,“医生说桉栩这辈子的脸怕是好不起来了。” “现在才九点,我让人直接一个接一个放料捶死姜渔。”楚开阳怜惜地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白玉衡不喜欢姜渔,但是察觉到衡衡不喜欢的时候,他已经暗地里派人收集了姜渔的所有资料。 “什么时候收集的?”白玉衡抱住楚开阳精瘦的腰,汲取他身上的体温,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我会让姜渔活不到明年今天的。” 楚开阳面不改色,好像没听到白玉衡后半句一般,内心却翻涌着思绪。 十点的时候,#姜渔滚出娱乐圈##封杀失格艺人##姜渔失格艺人#这三个关键词挂在热搜上长久不退。 “不是说去压热搜了吗?为什么一整页都是我!为什么!”姜渔崩溃地尖叫,抓着经纪人的手不放,“林哥呢?他不是答应帮我了吗?!” 经纪人甩开姜渔的手,低声呵斥了一句:“你冷静一点,现在只不过是疑似你被包养,还有打压同行而已。如果陈桉栩的事情被曝光,那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而且不知道是谁在施压,撤了下一分钟又是热搜第一。” 姜渔面上带着怨怼,手里打着电话,一遍一遍都是忙线中,气得她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还能是谁,就是白玉衡那个贱人呗。至于陈桉栩,人没事就好了啊,医药费都是我出的,她敢曝光是不是不想混了。” “……”经纪人看着坐着的姜渔,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都摆明人家要搞你了,得知陈桉栩的事情那还得了。不过现在他不打算和这个姑奶奶争辩,还是联系林总尽快把负面新闻压下去再发个澄清文。 经纪人正拿手机联系完林总,准备联合发澄清文的时候,打开手机上的内容,瞳孔放大了。 手机上是一则新闻,姜渔所属的公司涉嫌逃税,正在派人调查。 还有一则是姜渔和所属公司的ceo林叶宇手牵手在外面亲吻相拥的照片,林叶宇带她买大包小包的奢侈品的照片,一起甜腻喂食然后亲在一起的照片, “我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就粉丝疯,性格不好,没想到还当小三?” “那林叶宇不是早就有老婆了吗?孩子就比姜渔小了十几岁吧?疯了吗?” “顶,又疯又坏,打压同行,当小三,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涉嫌逃税是不是都拿来给姜渔这个女人买奢侈品了?!” “很难不赞同楼上的话,这三天两天去奢侈品店,我听说l家一只手镯都要三千万,如果是逃税为了养这个女的,建议一起查封!” “这图不是姐姐,别听营销号乱讲可以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懂吗!” “活捉烂鱼一条,这么清楚的你家姐姐的脸也是p的?” “虽然我家姐姐打压同行,利用闺蜜,插足别人家庭,但我知道她是好女孩?呕了,姜渔和烂鱼一起滚出去吧,别嚯嚯娱乐圈了行吗?!” 第34章 蔡瑜 林叶宇是姜渔所属的梦雨娱乐公司的ceo,持股32%,是公司的第一股东,40岁。他的妻子蔡瑜32岁,是游戏行业龙头的泰和公司现任董事长蔡运亨的女儿。 被曝光的时候,林叶宇手中握得手机掉地,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完了,一切都完了。 林叶宇哆哆嗦嗦想给蔡瑜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通。电话里反复出现着“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白玉衡听着蓝牙耳机里面传来的女声,女声带着一丝痛快的意味。 “恭喜蔡姐姐重获新生。”白玉衡隔着屏幕微微一笑,“林总这次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原本以为林叶宇在外面乱搞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准备转移大部分股份给那个什么姜小姐和她的孩子,真是笑话。”蔡瑜看着自己刚刚动手做的美甲,听着白玉衡口中的蔡姐姐,整个人散发着愉悦的氛围。 在楚开阳找人放出疑似爆料的时候,白玉衡拿着楚开阳查到的全部资料发给了蔡瑜。白玉衡和蔡瑜结识的渊源,来自于白父和蔡伯伯是世交,不过蔡瑜比她大了十二岁,所以白玉衡稚嫩孩童时期和这个姐姐关系挺好的,只是后来蔡瑜出嫁以后联系也变得很少。 蔡瑜向白玉衡道谢并且表示过几天登门拜访以后挂掉了电话。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华丽冷清的房子,蔡瑜突然双手掩面,她明明是在笑,却有晶莹的液体透过指缝。 过了一会,蔡瑜擦了擦眼角,除了微红的眼眶,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句话触动了蔡瑜,应该是白玉衡那句“蔡姐姐,你一直为泰和活,为别人活,为孩子活,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呢”。回头看以前的岁月,二十二岁因为父亲的怕她女孩子吃亏受苦,怕撑不起公司重责,于是选择了最门当户对的林叶宇作为联姻对象。婚后和林叶宇签了合同约法三章,所有夫妻财产都是留给她们的孩子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大概是有了孩子以后林叶宇开始不允许她再接触公司的事情,美名其曰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 蔡瑜在被要求当家庭主妇以后唯一的要求就是所有的夫妻财产必须是她儿子林曙的,并且不可以插手她管教自己的孩子。她原本也是个名校留学毕业双学位的高材生,一开始的想继承父业打造国内最好的游戏,最后变成了希望林曙去继承自己的愿望。 是白玉衡的那句“你这一生为泰和活,为你孩子活,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次”,让蔡瑜醍醐灌顶,她为别人活了三十二年,是该为自己活了。而且林叶宇既然敢开始找人意图修改财产股份分配,那她就让他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蔡瑜可算是一身轻,所有的诉讼材料都是白玉衡送过来的,她只需要站出来,轻轻踩一下,林叶宇就一定会输得很惨。 当天晚上十点半,蔡瑜在自己的围脖发出了起诉声明,起诉林叶宇在婚内出轨并且孕育一个孩子,起诉擅自更改财产分配,还附上当初的婚前财产分配协议。 原本蔡瑜的围脖只是个一万多人的小围脖号,一万多人还是因为白玉衡关注了觉得好奇过来围观的。蔡瑜发的时候被白玉衡转发并且评论“姐姐别难过,有我在。” 在白玉衡转发后,楚开阳、泰和公司官微下场,泰和旗下各大游戏的官微也相继转发,还有各种营销号,各种大v争先转发,甚至还有星宇公司官微也转发评论“支持衡衡的姐姐维权!”。 本来今天大家都在集体吃瓜,没想到十点半蔡瑜的围脖直接让这个瓜的热度达到了最高潮。 该围脖下评论异常激烈,偶尔夹杂一条烂鱼想要浑水摸鱼为姜渔辩解是林叶宇勾引的,被群嘲至删评。 在这个诉讼声明里明显有姜渔的孩子三岁的年龄,并且附带打了马赛克的图片。网友吃瓜的能力向来是一绝的,今年姜渔25岁,3岁的孩子也就意味着姜渔在14-15年的时候怀着的。 有吃瓜网友直接把当时的高清行程图做成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写了一篇: “14年10月份的时候姜渔参加综艺,综艺里还有出海穿露脐泳衣,这个时间段排除。 15年1月姜渔出席某卫视的元宵晚会,穿的是香槟色露肩抹胸短裙,无论是动图还是剧透,小腹依旧是平的。 15年4月,姜渔为某个综艺作为助演嘉宾大秀热舞,其中有动作撩起小腹前的衣服,是明显的马甲线。 同年6月进的《倾城雨》剧组,被路透拍摄到一身古装的姜渔,身材依旧苗条。 8月出席代言的品牌发布会,身穿品牌亮相。 11月《倾城雨》杀青,剧组放出了很多小花絮作为杀青彩蛋,姜渔还和当时的男主许鑫一起录制了在录音棚一起演唱片尾曲的视频。 16年1月,在社交平台发布一段跳舞的视频庆祝元宵。 2月品牌通告,节目录制。 看完这些图,诸位看官看懂了吗。姜女士,请问您是怎么有时间生下孩子的呢?还三岁?” 这条微博发出来,诸多网友开始回过味了。 “我觉得这个瓜把我吃吐了,欺压同行、欺骗闺蜜、插足、dy?姜渔还敢再疯一点?” “也就是说孩子出生的那年,她这个名义上的妈妈在和许鑫炒着cp?在马不停蹄参加各种活动?” “我去,绝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了。” “这女人居然还碰dy?实在不行找个牢坐吧。” “望周知,欺压同行、欺骗闺蜜是人品问题,插足别人家庭是道德问题,dy是犯法问题。” 姜渔的围脖上最近那条宣传《点绛唇》的评论下面清一色谩骂,连同姜渔的超话都沦陷了。 一直到十二点,姜渔及其公司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表态。 第35章 王炸 整整一个晚上,林叶宇在别墅门外苦等,请求蔡瑜原谅,他会和姜渔断开所有联系方式,包括孩子。 林叶宇在打电话给蔡瑜无果的时候,去和老丈人蔡运亨沟通,结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最后只能再回来求蔡瑜原谅。 蔡瑜在发围脖的时候已经让人把门锁换了,她还给林曙学校请了一周假,直接带林曙回家,以防被林叶宇接走。 九岁的林曙很乖,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聪慧,何况妈妈为了让他能够联系到她,为自己准备了最新的手机。他看到了那些热搜,热搜的男主角正是他的爸爸。 意外的林曙并没有因为爸爸出轨了而感到难过,相反他为妈妈感到开心,一直以来妈妈在他心里都是最美好的。林曙知道妈妈很喜欢游戏设计,所以他才九岁就已经开始接触游戏代码和所有相关的知识。他也清楚的知道是因为有了他,妈妈才甘心收起羽翼,蜗居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 林曙伸出稚嫩的手,抱了抱蔡瑜,蔡瑜摸着林曙的头发安抚:“小曙以后别怕,妈妈一直在。” “小曙不怕,妈妈会不会难过?” “傻孩子,妈妈不会难过的,离开一个出轨的男人,认清一个出轨的男人,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多亏有了你玉衡姐姐,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蔡瑜抚摸着林曙的柔软短发,小孩子的头发都是软软的,还带着奶香。“收拾收拾,准备睡觉,明天妈妈带你过去你玉衡姐姐家里玩。” 林曙乖巧地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妈妈的话,玉衡姐姐帮了妈妈很多,就是帮了他,他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养妈妈和报答姐姐的。 如果白玉衡知道林曙的内心活动,一定会啼笑皆非,小小年纪已经像大人一样思考了。 白玉衡不知道,此时的她在医院外守了陈桉栩一夜,与此同时有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被她反复思考着可行性。 天一亮,白玉衡就找来护士给陈桉栩换针水,在护士来之前,她假装倒水,实则从空间里拿出那杯她昨夜调制的液体。 她把陈桉栩扶起来,拿了枕头靠在她身后,然后转身拿起杯子递到陈桉栩唇边。 “喝点水吧,今天感觉脑袋还晕么?”白玉衡看少女把水喝完以后替她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问。 “好多了,谢谢白姐。”陈桉栩喝完以后看着白玉衡,突然鼻子有点酸,她愣了好一会才开口,“白姐,你是不是守了一夜?” 白玉衡现在什么实力,已经掌握了大部分金丹能力的她敏感地察觉陈桉栩被纱布覆盖的眼睛下面隐隐带有泪水。她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陈桉栩脸上还没有被包裹住的地方:“没关系,我有睡了一觉,是师兄和我轮流守的。小栩可千万别哭,伤口还没好,不能哭。到时候有的是你给我做苦力的。” 陈桉栩正准备开口,护士已经走了进来。 “病人脸上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眼睛附近的小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下午就可以眼睛的纱布了。”护士换完针水以后又给陈桉栩重新上了药,“可怜右脸颊上的长伤口,这个还是要贴着纱布。记得帮病人擦身的时候不要让伤口碰水,病人情绪放稳定,只要结痂了就好。” “好的谢谢护士姐姐。”白玉衡道过谢以后送护士姐姐出了门,转身回来关上病房门。 陈桉栩这才有机会开口:“白姐,姜渔怎么样了?”“你关心她干什么?”白玉衡摇了摇头,“这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我们没有放出来的瓜,直接让网友给补全了。” “你还不知道吧,姜渔的金主是梦雨娱乐的林总,还有了个三岁的孩子。不然说林总了得,我居然都没查到这一茬,孩子居然被放在m国,偶尔才会去一家三口团聚。要不是师兄,我们还见不到这么一出好戏。”白玉衡假装从桌子上的袋子里摸索,实则从玉佩空间再拿出一碗粥,还冒着热气。 “接下来的你确定要在喝粥的时候听么?不是什么好事情,都是一些腌臜事,怕倒你胃口。”白玉衡打开盖子,端着粥问。 “再腌臜的事情她姜渔做的还少么,被爆出来她一定是生不如死吧。”陈桉栩轻蔑地笑了笑。 透过纱布,陈桉栩看到白玉衡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了点,接下来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我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不否认,可是是谁这么挖空心思去找这些料呢,只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所以就活该被营销号吸血是么?我承认我脾气真的很不好,我承认我身体不好,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可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真心对待的人却不相信我,却相信了营销号解释的。得不到理解的解释我不会再说了,我也挣扎过,动摇过,可是那个人是我爱的人,我怎么能够舍弃他,在他流泪的时候,我那一万个该离开的理由都抵不过他一个人。如果还要吸血,还要指责,我全部接受,真的非常抱歉,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 陈桉栩被这段话的厚颜无耻气到了:“姜渔她要不要脸啊?林总不是有妇之夫吗,孩子都有了啊?这段解释是把所有人当傻子么。” “她这条围脖下面被控评买水军了,前几条全是鱼粉,真实路人评论都被删除了,或者恶意负赞导致排在很后面。”白玉衡安抚了一下陈桉栩,微微含着笑意,“现在是早上七点,刷围脖的人没有这么多,她和梦雨娱乐,很快就控不住这个评了。” 为什么呢?因为鱼粉可嚣张地在评论里说:“姐姐好勇敢” “不过是dy,都是个人自由啊” “我们姐姐身体不好所以选择dy怎么了” “姐姐只不过爱错了人,凭什么要这么指责她” “姐姐明明就道歉了,还要抓着不放么” “姐姐就算是dy也只是身体不允许,又想要个孩子” “那位说对我们家姐姐失望的,我们家姐姐什么样的人了,你都不知道吗?我也很失望,怎么就被人云亦云蒙蔽了双眼?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姐姐,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非但没有信她,反而去落井下石,要不要这么吸血?” 白玉衡笑了笑:“姜渔和梦雨娱乐现在压评论有多严重,反弹就有多严重。一个早上,我们不要发生发声,他们就会以为我手里没有王牌,以为就网友抵制。” “王炸,是留在最后打出来,让那个人先开心,再狠狠把她打进爬都爬不起来的深渊。” 第36章 报案 截止到中午十二点,围脖上留言虽然风向已经变了,但是由于白玉衡还没下场,所以还维持着片刻的平静。 这个动态很快得到了网友的点评,不过五分钟,已经十万回复,七十万点赞。 @一只兔:白玉衡太刚了,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身体缺陷可以领养,在别人的痛苦上建立自己想要的,不觉得可耻么?你不会永远都是买家,永远都有比你更有钱的。 依旧有零零星星的鱼粉在为了姜渔说话,只是太多人都下场了,人家可不像你姜渔一样控评刷水军删评论,有三观有自己思维的永远比不带脑子的多。 白玉衡怎么可能让她有这个机会,仅仅只是败坏所有路人缘怎么够,只要这个事情持续发酵,姜渔某些“忠实粉”一定会反咬一口,说她家姐姐只不过是性子单纯没想过那么多。她要的,是姜渔一点点陷入绝望之中,所以当天,白玉衡就去联系了当地警方。 警方速度非常快,验伤,取证,录口供,笔录,很快就登记在案。白玉衡的态度很明确,起诉姜渔,脑袋缝针、脸上毁容,这已经不是轻伤以下了,姜渔想要私了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的姜渔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手机都没拿稳,声音都是颤抖的,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陈桉栩的事情,她哆哆嗦嗦地喂了一下。长得挺帅的一个高瘦的警察开口和她说:“您好,请问是姜女士对么?” “是的。”“您好,这边接到报案,您涉嫌殴打陈女士,导致对方住院,请您于今日下午一点前来到xx路这边的警察局内协助调查。” “警察叔叔,您是不是搞错了呀,我没有打过啊....”姜渔紧紧握着手机,以防手机再次没拿稳。 “您有没有打,不是您口头上可以说的,是证据说的。如果您没能在下午一点前到达警察局,陈女士这边将起诉您。” 姜渔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立马打电话给林叶宇,只是依旧手机打不通。因为此时的林叶宇还在别墅门外饰演悲伤苦情剧,外带玛丽苏的发言。 见打不通林叶宇电话的姜渔,只能给经纪人打电话,接通的时候姜渔声音都带上哭腔。“陆哥,出事了。” 陆稳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姜渔,他快步走过去把姜渔扶起来,把她扶到沙发上,安抚着:“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 姜渔看见陆稳的时候抓住他袖子焦急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我不想,为什么那个贱人会去报案!我救了她啊!” 第37章 事情败露 “看能不能私了,现在才十二点,还有一小时能赶到。”陆稳已经对这位主儿无语了,但手下还是不停地去联系着自己能找到最好的律师,“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吧,我联系了我认识的律师,他说这种情况只要对方不松口,你一定要背刑事责任的。” 姜渔一边委屈地掉眼泪,一边哭诉:“我给林哥打电话了,可是他手机一直在忙线。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挑这会儿。”正在打字的陆稳听到这句话突然顿了顿,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等等,都挑这会儿?” “对啊,明明林哥把孩子的事情,保护的很好的,为什么都挑现在。”姜渔还没回过味,自顾自地抱怨。 “你可能被搞了。”陆稳想了想这几天的蛛丝马迹,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一环接一环,这是好算盘,这是想你在娱乐圈活不下去。” 姜渔听到这句话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一定是白玉衡,她就是看我不爽,恨我抢了角色!”“现在讨论是谁根本没有意义,意义是怎么公关。如果陈桉栩只是一个人去起诉你,有的是办法让她撤诉。如果她背后有别人......”陆稳语调沉了下来,“如果有别人在她背后推波助澜,你做好被公司抛弃的准备。我现在需要先给公司报备一声,林哥现在......估计也很难善了,你只能过去的时候尽量表现态度好一点,道歉诚恳一点。只要你没被彻底起诉,事情总有回旋的余地。” 陆稳站了起来,对姜渔留下一句:“你收拾下自己,打扮素气点,我出去给公司电话,十二点半我接你过去警局。”陆稳没说完的话是,如果姜渔被起诉,公司将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林总现在应该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态,姜渔一旦因为被起诉,因为伤人罪导致被抛弃,将支付公司高额违约金,各种代言也会要求赔偿违约金,到时不仅牢狱之灾免不了,整个人都废了。 当然,这些话陆稳不会上来就告诉姜渔,毕竟事情还是有可能有回旋之地,万一和解了,公司就能按原计划公关。 可是让陆稳大吃一惊的是,打电话给公司的时候,公司目前负责人的态度非常明确,表示现在就开始准备和姜渔解约。 公司负责人江暗没好气地说:“公司这边已经联系拟好违约书了,姜渔dy的事情闹得太大,上面被惊动了,董事长被约谈了,之前说的公关计划全部取消。” “就算是林总保她也保不住,一个公众人物坦然游走在灰色地带,不解约还会连累公司。真是晦气,姜渔真是胆大包天,让她等法院传单就好。”江暗说着说着语气越发不耐,“等今晚解约声明发了,你就回公司带其他艺人。” 陆稳沉默了好一会,无奈地应了一句。挂掉电话以后陆稳挠了挠头发,姜渔毕竟是他带了三年的艺人,怎么说都还是会有点伤心。他扪心自问,好像没有人对不起姜渔,但是姜渔这样子还是让他有点痛心。因为就连孩子都是瞒着所有人的,他这个当经纪人的都不知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去征求公司开启公关计划。直到现在,哪怕知道姜渔被放弃是情理之中,也还是有点惋惜。 姜渔现在的处境水深火热,白玉衡却悠闲得很,她在警局表面上看是在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实际上在感应这个地方的布局。毕竟这里是唯一有存放枪支的,一年后有可能用得到。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保护身边亲近的人,至于那些羸弱,无辜的人,白玉衡想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去救。但是怎么才能保护更多人,她心里没什么主意。而且这是一场生物进化,打破所有规则再重组的进化,她一个人怎么去抗衡这个全体进化的趋势。要知道星球上近百亿人会在同一天进化,每十个人就会有7个人进化失败,沦为带感染能力的丧尸。 前世存活的基地教授反复推算验算,如果能提前预知,该怎么度过这个劫。推算了上万次,可能性几乎是零。 因为无法预防,它不像病毒,可以把病原体隔离,再消灭其他被感染的个体。它潜伏在每个人的体内,末世后两年都无法研究出能让一个进化失败或者被感染的丧尸重新变回人的试剂。 进化失败的丧尸会往不同方向增强能力,并且牙齿变得更为锋利,牙齿上无一例外进化出了毒素,一种能通过啃咬出伤口,毒素通过血液改变人身体结构,把人同化成它们一样的毒素。丧尸如果咬的是进化了异能的能力者,能力者自身在进化的时候已经有了毒素抗体,能力者不会被丧尸所感染。如果是普通进化的人类,被咬到后会有两天的潜伏期,第二天会陷入长达两小时昏迷,醒来后就已经被同化。 丧尸的牙齿已经进化成一个非常坚硬又锋利的地步,末世研究实验丧尸的牙齿能不费吹灰之力,直接穿透正常椰子壳。 所以你问白玉衡有没有办法拯救更多人,非常难,接近0的概率。哪怕是她现在离完全掌握金丹能力就差一线之隔的存在,也还是难。 她有底气保住身边的人,保不住更多的人。按理说经历过末世,对人性应该更加淡漠,可是她一直想带妹妹看见光明,看见文明时代再次降临。所以白玉衡在犹豫,到底是冒着得抓起来的风险去预防,还是等末世后。 第38章 动摇 在白玉衡为怎么保住更多人而发愁的时候,姜渔终于来了,一天白裙子,素净得很。 姜渔楚楚可怜的表情在抬眼看见白玉衡的时候凝固在脸上,她局促不安地撩了撩头发,不自然地开口:“小栩呢?怎么样了?” “叫的挺亲切,不用找了,我是陈桉栩的本案的代理人。”白玉衡点了点桌子,起身看着姜渔,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走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现在游戏开始了。” 姜渔被惊得后退了两大步,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浑身发颤,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意识,不可思议地问:“真的是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妹’啊。”白玉衡轻轻一笑,“现在可以开始做你的笔录了。” 警察虽然没听太明白,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给姜渔铐上手铐,公事公办地对姜渔说:“去一下审讯室。” 姜渔虽然还想问什么,却也只能跟着警察进了审讯室。 漫长的半小时,白玉衡隐隐能听到姜渔传出来无助的哭声。白玉衡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继续想她该怎么做。 该囤的物资也囤了,根本不用担心物资问题,该弄得枪支,楚开阳联系的特殊渠道也弄了。至于房子所有供电系统,排水系统也全部更新了一遍,包括放哨城墙的暗间里还装了重型武器。白玉衡也不知道楚开阳怎么弄到的,硬生生把一车火箭筒运了过来。她也懒得去问,楚氏集团家大业大,和官方有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玉衡在想,进化失败也许她控制不了,但是进化失败附带的毒素,有没有可能去用灵泉水去净化它。 可惜阿潼还在沉睡中,白玉衡没办法唤醒去问问到底可不可行。到底要不要抛出橄榄枝,提前一年准备研制血清试剂,在白玉衡心里产生了动摇。 如果暴露自己能够预知,那她有办法证实,后果却是可能被想方设法囚禁起来当研究标本。虽然她现在已经处于大部分物理手段都伤害不了她的阶段,可是大杀伤力的武器对她依旧有威胁。 大杀伤武器就像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对抛出橄榄枝这个决定不得不慎之又慎。 她能保证她活着,但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会不会成为软肋威胁的存在。 这个念头被反复拿起,又反复放下,在白玉衡天人交战的时候,姜渔已经被警官带了出来,一张姣好的面容上布满泪痕。 “白小姐,由于受害者目前还在医院,不方便移动,等受害者伤势稍微好转,麻烦您两天后下午两点带着陈小姐过来和姜女士进行调解。期间姜女士会被我们暂时拘留,等您和她做最后的协调。”警官一边说一边让人把姜渔带下去,自己一边把白玉衡送出门外。 “好的谢谢刘警官,您请回吧。”白玉衡点了点头,对刘警官笑了笑。 白玉衡转身的时候笑容消失了,她一路开车回到别墅后立马找来了自己的首席助理李岑。 “联系单律师,现在起草声明,两天后正式起诉姜渔。”白玉衡说完以后闭了闭眼,她在想出庭的时候有没有办法让姜渔在众人眼皮底下“正常”死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够稳妥,“姜渔等着坐牢吧。” 入牢,就好办了。 第39章 退圈预警 当姜渔被拘留的信息爆出的时候,网上的吃瓜群众已经波澜不惊了。 “求求了,姜女士找个牢坐坐吧,实在不行人生重来算了。” “楼上说错了,按这个受害者伤势来看,只要受害者不松口,姜女士必定进去坐上三年起步。” “我已经不想看到这个人的所有信息了,我觉得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因为她就是一个疯女人。” “某姜不会临了临了搞出个精神病证明来洗清嫌疑吧。” “完全有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网上此起彼伏,白玉窈和姐姐提起的时候,白玉衡只是笑了笑,毕竟事到如今,全是姜渔自作自受,而她白玉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为之筹备。 在8月20日《帝女》播出结束时,星宇公司通过围脖已经发了关于白玉衡十月二十六日的退圈发布会,并且于当天晚上八点还有白玉衡专属告别会的消息。告别会地点位于a市的中心馆,可容纳十万人,实际贩卖票数6.5万。a市最大的中心馆完全配得上作为她的告别会地点。 接着第二天开始陆陆续续公布告别会上的助演嘉宾嘉宾名单,全网直接沸腾,原因无他,名单上全是叫的出名,现在或者曾经红遍半边天的,甚至还有已经隐退了的天王巨星也在名单内。就连乐团都是世界级演奏团的,其中一些古典乐器更是请来了圈内的国家级大师。 8月21日-8月23日,三天时间终于公布了99位嘉宾的阵容,雪桃们在自家超话甚至发了一个帖子“姐姐的告别会真的是群星荟萃,单拎其中一个人的演唱会门票都是被秒空的,我想知道门票是我买得起或者说买的到的吗!” 网友们纷纷猜测票价到底得上天到什么程度的时候,8月24日晚上7点,星宇公司发出了关于订票的所有事项要求。 “10月26日20点-23点30分,本次白玉衡退圈告别会的售票方式如下: 1.线上购票。8月25日7点起,点击此预约链接进行预约,票数为3万张,预约成功后单人需寄5本都带有手写寄语的书籍到星宇公司(每人5本图书,用于抵消门票费,所捐的图书将统一送往福利学校)。核实完毕后会以短信方式通知预约成功,9月18日23点59分关闭预约通道。10月20日会统一以快递的方式次日送达预约成功后填写的地址。 2.线下购票,票数为2万2千张,8月27日9点起至9月15日22点于线下十个报名点,一人携五本书进行登记报告,10月20日会统一以快递方式次日送达预约填写的地址。 3.超话掉落预约:从8月25日7点-9月18日23点59分截止,每日随机选取200名活跃用户,(活跃定义:超话从8月1日起签到累计超过3次及以上,发帖2次及以上,回复2次及以上);每日8点公布签到随机规定的楼数,每日签到总计掉落100张门票。签到及活跃用户不会重复获取掉落门票,若已经领取掉落预约资格,则重复筛选到的资格会顺延给下一位。签到及活跃用户的掉落预约资格会于次日晚上8点于评论区下公布名单。 4.热评预约,从8月25日7点起到9月18日23点59分,@星宇公司会每日13点更新一条关于告别会的小花絮,截止当时22点热评前30名掉落预约资格;当日评论区除热评外,随机掉落120张铁粉预约门票资格(需该用户带铁粉标志才会进入随机筛选范围)。次日20点于评论区公布热评预约资格和随机铁粉预约资格。 备注:得到预约资格的用户均需寄5本图书到星宇公司地址,核实完毕才算预约成功,请注意查看短信通知;请注意五本书籍不应有重复,否则不予作数;10月26日晚18点开始进场检票,19点55分截止检票,请合理安排时间到场入座;大型应援牌一律不得入内,检票处有专属应援棒领取;告别会现场请勿携带尖锐危险物品,会有安检部门专门检查,感谢配合;具体现场注意事项会于门票背后注释,感谢诸位届时莅临见证。” 星宇公司的官博发完以后,全网陷入了沉寂,然后底下全是问号。 “?星宇公司不赚钱了?搞这个??” 这条评论被官博翻牌:“因为小白姐想让喜欢她的雪桃们能够不破费的情况下看个痛快,还能帮助山区的小朋友们鸭!(?°3°?)准备好明天预约哦!” 官博回复直接惊起千层浪,绝大多数雪桃和其他助演嘉宾的粉丝以及路人粉都是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排面但是又这么体贴亲民的订票方式。这代表什么,代表尽可能地减少黄牛加入抢门票的情况,也意味着,尽管有赞助商的情况下也是不挣钱的啊。 当然,也有那种爱挑刺的,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外加阴谋论的,在官博下阴阳怪气。但是杠精发完评论后基本都被集火到销声匿迹了。 而这一切,白玉衡不太知情,因为她在练习告别会上的节目。 时间飞逝。 10月26日下午2点,距离记者部发布会还有半小时,助理张微检查了几遍服装,拿出大致的流程表递给白玉衡。 白玉衡翻看了下流程表,发布会预计时间两小时,一个小时是记者采访阶段,一个小时是和现场的粉丝进行互动。 第40章 一只雪桃,一群雪桃 记者会来的人很多,基本喊的出名的媒体工作人员都在场了,而他们灯光所照的地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即将退出娱乐圈的白玉衡。 白玉衡一身华服站在台上,闪光灯不间断地闪烁,灯光打在她的华服上,隐隐折射出绸缎的光泽。 “下午好,非常感谢记者朋友们来到现场,见证我最后一场记者招待会,那么诸位有什么想提问的可以开始了。”白玉衡说完朝台下的记者笑着点了点头。 率先发问的是国内号称掌握娱乐圈一手信息的娱乐直通车,只见带着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女记者站起来说:“您出道五年,就差一个花影金奖就揽获所有奖项,请问您这个时候退圈会不会心有不甘?” “花影金奖对我而言很重要,可是家人更加重要。不甘心谈不上,只是有点遗憾,但总有一些事要为更重要的事情让路的,你说对吗?”白玉衡温柔地回答着那个记者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因为姜渔一事对娱乐圈失去了信心,才选择退圈呢?”这个问法犀利的是华文网的记者。 白玉衡一副微微惊讶的表情,顿了顿才开口:“首先,退圈这个想法我在去年就有了,当时在和我的经纪人以及公司研讨,所以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哦。其次,我是一名职业演员,我退出的是演艺圈,而不是娱乐圈。” “那请问您是不是婚期将至所以退出演艺圈?” “目前还没有关于结婚的打算。” “请问您退圈后有什么打算么?还会考虑复出问题吗?” “首先还是得强调一下,退圈理由请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只是因为我这些年在忙着拍戏,忽略了陪伴家人的时间。”白玉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退圈以后想和家人去世界各地看看,放松一下心情,快节奏的生活过惯了,得让自己开始慢下来,再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充实自己啦。” 一个小时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到了记者会的尾声,工作人员推出来了一箱箱冷饮,挨个分发给在场工作人员。 “感谢各位记者媒体朋友来到现场,大家辛苦了,感谢此前的关照。祝大家前程似锦,更进一步!”说罢,她朝着底下的媒体记者和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良久才站直。 记者会结束后,白玉衡马不停蹄地前往后台更换衣服,穿着华服不好和粉丝们互动。 片刻后,一身浅色休闲服,扎着高马尾的白玉衡从楼里走了出去,外面是举着应援牌子的雪桃们。 见她出来,雪桃们开始齐声喊“白玉本无瑕,偏为你失衡”的口号,听着又好笑又感动。 后援会会长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姐姐,叫肆媛,是头号大雪桃,自称麻麻粉,每次见到白玉衡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对于后援会管理,公司比较放松,基本就是有事就对接,无事就粉丝看着办,毕竟法务部全程在线,出不了大的幺蛾子。 肆媛亲亲热热地上前把怀里抱着的一大捧鲜花递给白玉衡,轻轻地抱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惋惜:“小孩你怎么就要退圈了呢,你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出来我们后援会都傻了,要不是公司官博发的,我们一定是不信的。” “好啦,退圈了又不是就注销围脖了,大家有空还是可以在上面聊天呀,不要弄的那么伤感嘛。”白玉衡安抚着肆媛,一边和其他的雪桃打着招呼,助理张微乖巧地跟上来让所有到场的雪桃进场坐下来聊天。 雪桃们大多数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个个都长得水灵可爱的,这么多迎接的雪桃里只有七八个男孩子,显得很是局促。不过坐下来聊天以后倒是都放得开,聊着聊着好几个小姑娘的眼睛就红了,其中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小小声地和身边的小姐妹说:“以后就看不到姐姐的新戏了,我好难过。” 小姑娘说的很小声,但是白玉衡已经掌握了相当于高纬度世界的后期八级的实力,说是千里耳也不为过,白玉衡看了看小姑娘,心下有了打算。 从天南聊到地北,雪桃们又聊到了喜欢上白玉衡的契机,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白玉衡小口啄饮着茶,看着面前畅谈的雪桃们,偶尔应和问题,在心里感叹:原本以为超话里她们就有够活跃了,没想到现实居然也这么活跃,一只雪桃一张嘴,一群雪桃,宛如走进了什么辩论菜市场。 白玉衡尽管是心里小声感叹,还是会不由自主挂上笑意,果然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就会很开心的。 开心的氛围止于张微顶着压力走到白玉衡身边,附身贴耳提醒彩排时间快到了,这场令人心情愉悦的交流会也该接近尾声了。 “小微,把之前准备好的专辑拿过来吧。” 张微点头,转身朝楼外的保姆车走去。过了几分钟,张微捧着满满一怀的专辑回来,发给每个雪桃。 “这是姐姐在《帝女》里和姐夫合唱的《永安》!”拿到手的雪桃及其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白玉衡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那个小姑娘的头发:“《帝女》收录的歌曲全在专辑里啦,拿来给你们写to签的。” 雪桃们的眼睛集体亮了起来,自觉地排成了一排,乖巧地捧着专辑等白玉衡挨个签名。 把所有的专辑都签了to签后,离彩排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所幸昨天已经彩排过一次了,今天只是再走遍流程。 “你们该吃饭的就去吃饭,该休息的就休息会,晚上见哦,注意安全。”白玉衡上保姆车前向雪桃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快回去。 第41章 真香警告 白玉衡进到场地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朝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原来大家都在等我了嘛,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一身正装的许陆倒也没像平时那么打趣白玉衡,转身对工作人员说可以开始了。 许陆十分谨慎地检查了舞台设备以及服设一遍又一遍,直到彩排结束,许陆才放下了心。 彩排刚结束,白玉衡便被拉着去换舞台服和化妆,不过由于化妆略微繁琐,于是白玉衡在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 直到她听到一个小声的吸气声,白玉衡抬眼看镜子,镜中的自己一半青丝如瀑,一半被用红绳编了细辫子,垂在身后和两侧。 化妆师给她用的是锦鲤色的眼影,搭配茜红色口红,眼线微微上挑,还在下眼睑和右脸都贴上了亮片,宛如是海底的人鱼公主上岸,妖娆妩媚还带着一点不谙世事。 难怪连化妆师在化完以后都觉得惊为天人。实在是白玉衡底子就很好,画上带舞台效果的妆容时更为惊艳。 早知道在演艺圈和娱乐圈内,容貌不凡的女孩如过江之鲫,但是能让人称之为艳压群芳的,可以说根本没有。 你可以说你不喜欢白玉衡演的戏,但是没有人敢对白玉衡的脸评头论足半句不好。连黑粉都不能否认,白玉衡的颜值高到令人发指,可以说是老天爷追着都要喂饭吃的主儿。 正当白玉衡端详镜中的自己时,化妆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张微推开门,入眼是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熨帖的西装,再抬眼看去,这不是和她家老大合作过《浮生门》mv拍摄的男主兼作词演唱者许平芸么。 许平芸刚进来看着面前一身薄纱红裙,及踝的裙摆处还有波光粼粼般光泽的白玉衡,便愣在了原地。宛如海底人鱼公主的造型,又似旧时长街上最夺目耀眼的西域公主。其实他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突然浮现出这个形容词,因为白玉衡的长相严格来说和西域并无关系,唯一的共同点应该是太美了?这些念头交织着出现在许平芸的脑海里。 “小芸,你是打算来我这里当门神吗?就算我敢要你这个音乐小王子当门神,你粉丝不一样得上来对我一顿语言攻击,不值当不值当。”白玉衡对许平芸的到来显得意料之中,不过那也当然,虽然平时她不会全天候释放精神力探测,但有人敲门的情况下,她又怎么会不去使用这个技能呢。 许平芸回过神来便自来熟地坐在白玉衡旁边的座位上,嘴里嘟囔着:“小芸小芸地喊,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女孩子呢,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啊。” “哟,长本事了啊,姐姐太久没打你,再打一架?你比我小,又打不过我,叫你小芸怎么了?”白玉衡抬手轻敲了一下许平芸脑门。 “没,没怎么……”许平芸小声地发出了咕噜咕噜不满的声音,抬头看见镜子里的白玉衡在自拍,顿时一副青天白日见鬼的表情,“姐,你居然在不需要营业的时候自拍了?你终于意识到你的美貌不拿来拍照记录下来是一种罪过了?” 白玉衡听着没忍住又腾出手给了许平芸脑门一板栗:“这讲的什么跟什么。”“难道不是吗姐,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我出新歌让姐来给我助阵当mv女主角都被拒绝了,理由是你说你自己长相一般不想上镜?”许平芸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玉衡。 空气陷入了刹那间的死寂,她心虚了,她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实诚”,她有罪。白玉衡按下了那一丝丝心虚,用关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许平芸一番,一副痛心疾首但是语气里没有半分心疼地和他说:“崽啊,怪我,怪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智商问题。你姐我美得不可方物,我以为你听得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许平芸被关爱地捋了捋头发,下一秒反应过来白玉衡话语的含义,嘴一撇,眉毛一抽,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怎么这样啊,姐你欺骗幼小心灵!” “20岁的幼小心灵?”白玉衡睨了他一眼,“那的确很幼小,得了,把眼泪擦擦,丢不丢啊,都20岁的人了。” 许平芸十二岁凭一段原创《缘》的钢琴曲,被艾希礼音乐学院的首席教授杰夫特看中,小小年纪就被去了y国跟随杰夫特教授进修乐理。成年后开始回国发展,短短两年时间更是有着连续三个月霸榜音乐播放量榜首,专辑上线三天销量破五千万的成绩。 大概是因为远去y国时,许平芸还小,因此比同龄人更为“实诚单纯”。 和许平芸的渊源大概是因为那次合作拍摄他歌曲的mv,意外得知他是陈老的孙子,陈老在音乐上的造诣不逊于当时国外的福利特·安森,曾担任了二十年的国家级音乐学院教授,能得陈老指点二三,都是如获至宝。 一开始白玉衡还奇怪,怎么陈老的孙子不姓陈,后来才得知是跟母亲姓,还让她多照应着点,毕竟陈家就这一个孩子了。 白玉衡想着想着伸手去呼噜呼噜了许平芸的脑袋,一开始许平芸是拒绝的…… “姐,往那边点,右边点,对对对,就是这里。”然后许平芸就沦陷了……沦陷……了…… “好了,起来吧,都七点半了。”白玉衡又rua了一把许平芸,许平芸乖巧地站起来跟在白玉衡身后。 许陆见白玉衡穿着及踝长裙走出来的时候迎了上去。“现在是angle乐团在弹前奏曲,大屏幕上是你演的角色大合集。” “小祖宗,你不紧张吧?” “许哥,我看你紧张了,放轻松呀,虽然我不是主攻音乐,但是这些年主题曲没少唱。”白玉衡拍了拍许陆的肩,肉眼可见的许陆已经紧张地鬓间带着薄汗。 “这不是历年来第一次这么大场面的告别会吗,我想让你有个最漂亮的告别仪式,足以让一刻铭记在圈子里的神话。”许陆被安抚了以后松了一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了起来。 第42章 告别会 白玉衡听着耳返里传来的声音,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地走向升降台。升降台准备升起的时候,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她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看见台下宛如一片应援花海,中间是一大片连着的暖粉色,原本暖粉色是一个很容易被覆盖过去的颜色。只因雪桃太多了,所以暖粉色才能在应援的花海里闪闪发光。 一束灯光打在白玉衡身上,她带着耳返也听到了底下观众们的尖叫。“ihopetosingthissongtoyou(我希望把这首歌唱给你听)”柔和空灵的声音响起后紧跟随的是舒缓的钢琴乐声,“itwassummerwhenimetyouattheseaside,itonlytookmeamomenttofallinlovewithyou......(我遇见你的时候是夏天,我爱上你的时候只用了一瞬间)” 这是一首调子略微轻快的民谣,加上白玉衡唱歌的时候的尾音跟小猫咪一样上挑,给人感觉慵懒又惬意。 一曲唱罢,白玉衡对台下绽出了一个笑颜,祁斐和杨轩适时走了上来鼓掌,没错,祁斐就是被邀请过来作为她的告别会主持人之一。这次邀请了祁斐、林秩、陈建文、杨轩来当主持人,其中除了杨轩是公司邀请的,其他三个都是被白玉衡亲自邀请的。作为老牌影帝的陈建文自然不需要通过她的告别会让自己身价更好,完全是因为曾经在《帝女》里扮演白玉衡的父亲的时候入了戏,一方面是白玉衡性格的确很好,他作为长辈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真的跟小女儿似的,一方面是他和星宇公司存在长期合作关系,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一举两得。 四个人里只有陈建文和杨轩这个专业主持人有过主持经验,至于祁斐和林秩是完全没尝试过这方面的工作。白玉衡惜才,她看过祁斐演的戏,林秩则是在《帝女》里饰演静文郡主的时候进步飞快,悟性极高,她有心带带两个小姑娘,因此特地和许哥说了邀请她们来作为今晚的临时主持人。毕竟,她在圈内五年多,能让她夸一句悟性强的年轻人,少之又少。 祁斐和林秩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生牛犊,被邀请的时候就开始研习怎么主持,主持的流程,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背主持稿。尽管现场有主持流程手卡,但是她们为了不出状况,排练了一次又一次,背得可谓是滚瓜烂熟,连各种意外状况都排练过。 白玉衡也有自己的考量,公司对她很不错,所以离末世到来还有一年不到,祁斐和林秩的下一部戏就是星宇公司的ip剧,因此最后一年也可以为公司多带动经济。毕竟钱这种东西,不是末世一到来就失去了作用。当然,没有人会知道这是最后一年了,因此正常长远来看,一定是觉得白玉衡人都退圈了,还为公司引了好苗子,白玉衡丝毫不质疑公司会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这两个小姑娘的合约问题,届时祁斐和林秩就是星宇公司的主推新人了,而她这么做,会给大众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末世前也可以少一点事端。 在白玉衡一曲民谣开场结束后,就是邀请来的嘉宾的表演,气氛直接沸腾起来,她则是在其他嘉宾表演的时候充当箜篌演奏者,既不会抢了嘉宾的风头,也不会毫无存在感,雪桃们看着自家老婆老公在演奏,不要提多高兴了。 告别会进行到将近尾声时,白玉衡已经换了三次装了,她和国民最火的组合表演国风歌曲的时候放弃了箜篌演奏,一身红色齐腰襦裙,手持玉笛出场,还和sevenstars这个她亲眼看着出道的少女组合表演她们的新专唱跳歌曲。 当白玉衡再次换回一身红裙回到舞台上时,接下来的流程是打了个问号的,因为许陆和她说有神秘嘉宾要到场,她也没问,因为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但是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太出乎她意料了。 随着一阵许平芸的钢琴伴奏响起,祁斐、林秩、陈建文、杨轩开始挨个轮着介绍,每介绍一个,就有几个人上台,等念完的时候,台上已经站了将近八十多个人。 她看着这些人,全是她曾经共同相处了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的人,白玉衡本身不是一个很容易多愁伤感的人,却还是没能忍住微微红了眼眶。 他们居然联系了她出道以来拍过的所有的戏的导演和有过对手戏的主演,而他们居然也无一例外全部来到了现场。 而祁斐她们介绍的就是她曾经演过的戏和角色名,大屏幕上也是对应的演戏片段。白玉衡抿了抿嘴,最后上来的组就是《帝女》剧组的,里面赫然站着她的未婚夫楚开阳。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能够一次性看到自己出道以来合作过的人们,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因为此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原本以为八十多个人的大合影,已经很震撼,等和剧组的人一一告别以后,助演的九十九位嘉宾也一一上场,进行了第二轮大合照,更加震撼人心。如果说第一张大合影以为着演艺生涯的合集,第二张就是出道以来结识的人脉合集。 合影环节结束以后,就是最后一个大轴,除却五十六个乐团成员各类乐器演奏者,作为伴奏演出以外,剩下四十三个嘉宾和白玉衡一起作为合唱收官曲,把场内情绪再一次沸腾到了极点。 演唱结束以后,白玉衡留在场上,讲着告别会的收官语:“再一次感谢所有的观众来到现场,承蒙诸位厚爱,不负所托,我有了影后的称谓。谢谢你们一路陪伴,谢谢!离家远的小伙伴一定要结伴而行,到家以后在围脖留个言,一定要注意安全。今天只是作为演员白玉衡和你们告别了,并不是再也相逢无期。感谢一路合作过的所有剧组,感谢我的东家星宇公司,感谢我的经纪人许哥,感谢所有的雪桃,感谢我遇见过的所有可爱的人,这一路走来,我算很幸运,我遇见了很多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们也会这么幸运。那么,再见啦,sayonara!” 说完以后,她向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标准的90°,维持了整整一分钟。台下的掌声和哭声连连,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很多粉丝眼睛都是红的。白玉衡摆了摆手,示意粉丝们该离场了。 第43章 制衡 等到中心馆里最后一个观众离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2点,至此,告别会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白玉衡正往车里走,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转瞬脸色恢复正常,表情管理得很好。 楚开阳多了解白玉衡啊,毕竟当了护花使者好几年,连她微微蹙眉都没有错过。既然她不说,那他就不会问,他永远尊重她的意愿。 华灯通明,远处的商业区依旧霓虹交错,整个a市好似被分割成了两面,一面是不分日夜狂欢,一面是喧哗落幕后的死寂。 汽车平稳地往前行驶,窗外景色一一掠过,白玉衡趴在窗里看着这个繁华而寂寞的城市,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不知道是对楚开阳说,还是自言自语:“这个城市真美好,太美好的东西往往更早分崩离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玉衡无意识呢喃的一句,宛如一颗石子砸入楚开阳的心里,事情竟然会严重到文明都不复存在吗。 楚开阳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做的梦,那一片断壁残垣看起来是k市,连k市都只剩空壳,a市也落得如此下场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a市都抵挡不住,那么,他要开始做更多准备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楚开阳送她到家楼下的时候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道:“快上去睡觉吧,公司还有点事,我回去处理一下。” 白玉衡感觉心脏被羽毛轻轻拂过,接踵而来是忍不住的欣喜,他一如既往地体贴,她丝毫不担心他看不出来,实际上他应该猜的七八不离十了。 “啾。”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那我上去了哦,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去公司找你呀。” 楚开阳环住她的腰,在她额间留下一个晚安吻,目送白玉衡上楼后才转身离开。 此时白玉窈和洛流光都已入睡,诺大的别墅空荡荡的。他们原本也想来现场,但是白玉衡阻止了,理由是过几天会有告别会记录光碟,没必要特地跑一趟,在家里练习体能比较重要。 白玉衡脚步轻快地上楼回房间,如果有人能够在场,就会惊悚地发现她的速度之快,最重要的是没有脚步声。 她锁上房门后又在房间四周下了禁制,尔后才进入了玉佩空间。 禁制是她这段时间通过修炼学成的,用来完全隔绝外界和内里,外界看来还是那个房间,却看不见里面的人,穿过去也不会有任何阻碍。虽然是在自己家里,还是谨慎些好。 白玉衡进入空间后便见到了阿潼幻化成白白嫩嫩,看起来三四岁的女童。白玉衡过去捏了捏嫩藕般的小短手,惊喜地发现能够触碰到。 “阿潼,你能成人形了!”白玉衡爱不释手地rua阿潼的小肥脸,触感软软糯糯,好像小包子。 “主人,因为您完全掌握了金丹之能,不仅潜移默化填补了我之前损耗过度的精力,还随着主人的修为增进而幻形成功。”阿潼奶里奶气地回答,“等主人达到元婴,我就可以借助主人的元婴之力自行幻化一个可以出现在现世世界的分身啦!到时候阿潼就可以陪主人南征北战了。” “这不是重点,”白玉衡揉了揉阿潼的脑袋,“我感觉自己卡在瓶颈了,你现在说到元婴,难道是有办法晋升吗?你之前不是说这个纬度灵气稀薄吗?” 阿潼点了点头:“那会阿潼被封印了数十年,能使用的实力和主人是不相上下的,因此当时的阿潼没有探测出来。” “我现在能够感受到,每个人的体内都隐隐藏着灵力,回溯时间前的灵气较之现在更浓郁,灵气来源就是那些丧尸。猎杀那些丧尸,净化过它们的灵气就会为主人所用。主人,做好心理准备。你是前主人留在这个纬度的血脉,在这场生物进化里你是例外。为了制衡你的存在,对人类而言的禁忌之门已经打开了。”阿潼正色地解释,“小主人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高纬度世界可以用你们的话而言,就是修仙世界。修仙路就是逆天道而行,而诸如雷劫这些,就是天道的制衡。” “小主人一定很疑惑吧,为什么符箓种类最多的为驱邪镇鬼,剑法和法则也一样。” “天道法则下,低纬度空间的六道联系是被完全切断的,随着进化而逐渐解封。” “主人已经达到了触摸六道边缘的境界,因此,第一个解除禁制的是鬼道。进化成功,拥有初阶技能却没有触摸到核心法则的人类也不可能对付恶鬼。好在天道解除禁制也只能小规模地出现在主人所在范围,否则这场进化毫无意义,一个千年恶灵就足以杀死所有人。” “做好准备吧主人,你需要更快学会制作镇邪的符箓,以及诛杀恶鬼的法则。” “原本需要这个纬度有一个达到十阶能力的人以后,才会逐渐开始产生灵异化,主人的血脉过于强大,已经提前开始解封了。” “你是说,现在已经解封了?”白玉衡微微诧异。 “现在只是连接两界的维系开始松动,主人周围会开始灵异化,也就是一些没有攻击能力孤魂野鬼亦或者带些许攻击能力的怨灵会逐渐出现在你的面前,试图瓦解你的承受能力。等到越靠近万物进化那一天,灵异化就更加严重,直到进化的那天过后,鬼道之门彻底打开。” 阿潼表情很严肃:“主人,据历史记载,灵异化的事件范围不会超出以你为中心直径一公里外,封印或者诛杀它们是可以获得灵气的,意味着你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进入天道考验了。” “天道考验?”白玉衡敏锐地察觉到关键词。 “这个,阿潼不能说太多。”阿潼沮丧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身边的人也会受到影响是吗?”白玉衡沉吟了片刻。 “准确地说,沾染了主人气息的人都有概率触发灵异化现象,有直系血缘的触发概率更大。” 第44章 枕头来了 “主人,这些就是制作符箓的方式。其中初期符箓只能作为预警功能,适合用来贴在房屋内作为一个预警系统,一旦发现符箓周围十米内有入侵者,符箓会开始发亮。” “阿潼,看看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在空间修行。”白玉衡微微蹙眉,如果说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那她得尽快开始学习制作符箓之法。 她不是没有想离开此处的念头,但是白玉衡比谁都清楚,她身边才是相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因此她没理由因为已知的危险,将家人置身未知的危险中。 “现在空间的时间流速比例是600天对应外面世界的一小时,如果主人在空间里呆到明天早上8点,那么,主人会有8年多的时间。” 白玉衡捏了捏阿潼的小圆脸:“好,到时候出来喊我就行,那我开始咯。” 阿潼点了点头,看似稚嫩的脸蛋上透着担忧。虽然白玉衡已经完美达到了后期五级巅峰,也就是金丹期巅峰,但要从头学起谈何容易,在高纬度世界里都尚且要从小学起,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才有可能学成。 对于阿潼的担忧,白玉衡不清楚,她正在认真解读符箓之法,所谓符箓,就是以道家之气,以朱砂写下,以达召神劾鬼之效果。那些焚香做法的步骤皆可省略,她只需要开始描符,以自身之道气凝聚笔尖,主心诚气纯意形即可。 一夜过后,白玉衡推开门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分不清在空间里的八年里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白玉衡在空间内封闭了对外界世界时间流失的感知,尽可能地压榨八年多的时间去制作符箓。 好在,符箓这种东西一回生二回熟,她描了不下两万张,得亏她之前把别人朱砂厂和黄纸店都给清了大半,不然哪里经得起这么挥霍。 只可惜,白玉衡神清气爽了,有的不长眼的东西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溃烂,身上的肉都没几块完好的恶鬼,恶鬼还冲她咧嘴一笑,迎面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白玉衡直接抬手往恶鬼脑门上贴了一张符箓,符箓瞬间燃烧,恶鬼还没来得及搞点事情,就灰飞烟灭了。 斩魔符,中级符箓,以三昧真火为主,灵气助之令其对三百年内的邪祟瞬间燃烧殆尽,可谓不可多得的符箓,放出去都是要卖出高价的。 “真晦气,浪费我一张斩魔符。”白玉衡看着空间里还剩八百张斩魔符,面无表情地走去洗手间准备洗手,结果水龙头一打开流出来的是殷红的血,周遭瞬间阴冷下来。 白玉衡直接抬手从虚空中一抓,抓出一个全身往下滴水的长发女鬼,她对着那个女鬼微微一笑:“没完了是吧?” 没等那个女鬼说话,白玉衡直接左手拽住女鬼的长发,另一只手一拳打了上去。 女鬼被打中的时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连鬼魂体都快维持不住的感觉,它连忙求饶。在它眼里,这女的实在太可怕了,这真的是凡人吗,这他喵肉身能打到鬼魂差点消散的? 它清楚地意识到,不说点啥一定会死,一定会结束它这个年轻的鬼生。 “求饶?”白玉衡阴森一笑,“把这些血给我吃回去,我就考虑放你一命。” 女鬼唯唯诺诺,哪里还有其他心思,直接哆哆嗦嗦把流出来的血舔了回去。 “刚刚那个在我房门口的鬼你认识吗?”白玉衡坐在沙发上,女鬼乖巧且怂地给白玉衡剥着坚果。 “认识但是不熟,他是以前失足掉下化工池死掉的,他把老大您给惹了?”女鬼比较会来事儿,直接一口一个老大喊了起来。 “没事儿,不长眼睛罢了。”白玉衡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睨着女鬼,“你好像也没长哪里去。” “别别别,老大,我这不是受人指使吗,我这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就听着一个声音叫我过来这边,说谁能吓到你就可以获得去轮回投胎的机会,我这不是被投胎迷了眼嘛。”女鬼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明明白白,“不出意外的话,方圆几里的枉死魂灵都被唤醒了。” 白玉衡虽然早有耳闻,但真切看到的时候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她得赶紧把家里贴满符箓,在空间的八年里她日日夜夜没有休息,两万多张符里能用的初级符箓就有五千张,中级符箓八百零一张,高级符箓只有十张。 阿潼深觉她天资聪颖,每每想到要在这贫瘠的纬度世界艰难求生,不免捶胸顿足。 白玉衡现在很纠结,到底是对他们说实话,还是先善意谎言蒙过去。 正在白玉衡忍不住要找他们摊牌的时候,瞌睡来了枕头,一通电话就这么打了过来。 “喂,蔡姐姐”白玉衡用眼神示意一边的女鬼安静,一边接通了电话。 那边接通电话的不是蔡瑜,而且一个好听的男孩子的声音。“你好,你近日被那种东西缠身了对么。” 白玉衡微微眯眼,语气里带着三分疑惑五分震惊两分获得希望的感觉:“你,你怎么知道的?大师,你有办法对吗?” 一边的女鬼恨不得给老大鼓掌,装得太像了,这面不改色地用三种情绪说话的姿态,这就是老大吗。 三言两语间敲定了见面时间,白玉衡放下手机后勾起了笑意。那么,理直气壮布置符箓的理由有了。 白玉衡拿着一叠符箓下楼,下楼前给女鬼施了个隐身决,以防玉窈她们误入三楼看见女鬼。 女鬼倒是心甘情愿留下来认白玉衡当老大的,因为白玉衡说了一句,“你想四处飘荡也行,想留在我这里等待有朝一日入轮回道也可以”。轮回啊。她死的时候才十九岁,正是读书的好时间,结果在兼职的路上被一个精神病尾随杀害,杀害后还把她的尸体丢入水箱,至此她的灵魂陷入了混沌之中。被唤醒的时候她也偷偷跑回去看了一眼垂垂老矣的双亲。 她已经死了十二年,凶手也早已经伏法,双亲已经过了六十,自她走后,家里没有别的孩子。她很想早日投胎轮回,想能够站在阳光下,哪怕不是原来的躯壳,想拥抱一次老去的双亲。 第45章 无为门 白玉衡把白玉窈和洛流光叫起来,一人手里塞了一沓初级符箓,言笑晏晏地指挥她们去把每个角落,每个方位,每扇门都贴上符箓。 两小只不解,白玉衡和她们说是一个大师给的符,说最近她被人下绊子了,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洛流光立马懂了,他也有听说有些人会豢养小鬼之类的,还会做阴损的事情,闻言他立马去贴了起来。 白玉窈也不甘落后地去忙活了起来,白玉衡心满意足地对她们说先去和大师见面约谈了。 “你来啦。”一身休闲装的大男孩站起来,“初次见面,我是嵩山无为门的大弟子柳显鹧。” 白玉衡点了点头,也无所顾忌地坐在了柳显鹧对面,对服务员喊了一声,“再来五斤招牌小龙虾,两瓶冰可乐,谢谢。” 柳显鹧戴手套的双手微微顿住,抬头笑了笑:“哟,熟客啊。我以为你们这些大小姐不会来吃大排档呢。” 白玉衡稍稍无语,一边不忘给自己戴手套:“谁告诉你千金大小姐就不会来吃啦。我没想到你约我来是这家店,以前我在这边上公办初中的时候经常过来。” 很快两大盘小龙虾就摆了上来,两人开始大快朵颐,稍稍垫了肚子以后,柳显鹧缓缓开口:“我和你姐姐是隔壁邻居,今天我看她印堂些许发黑,便和她打了招呼问情况,细问之下发现印堂发黑的缘由不在她本身,而是与她最近接触过的人有关系。” 白玉衡挑了挑眉,手下捏了个禁制结界,示意他继续讲。 “我们嵩山无为门是茅山派的前身。”柳显鹧看着空气微微波动,话题一转,“茅山派传承千年,在我师公那一代分裂开来,原因是……” 那年正值天下炮火连天,九州动荡,外寇猖獗,一场又一场战争在以不同的方式上演着,茅山派以独避风雨外的姿态存在于世。 当时的掌门柳雾月算了一卦,却有一卦两象。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卜卦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有一部分人犯了罪,其中有一个还是副掌门,当夜被掌门皆斩首于后山上,随后掌门一把火烧了后山的院落,带余下所有弟子入世,为打出个朗朗乾坤而投身战争当中。 “是的,你没猜错。那部分人并没有死,掌门布阵设法,后山上没有人了,当夜我师公就奔赴嵩山,嵩山处处峻岭,方便避世而立。”柳显鹧笑了笑,“我师公活了一百三十岁,传到我这代的时候,能下山入世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不惜奔赴嵩山,弃绝大部分人的性命,是因为那个卦象?” “师公只透露了些许,茅山派和天下有一个大劫,一线生机在于置之死地而后生,需等一个天命所归之人。”柳显鹧摊了摊手,吊儿郎当地看着白玉衡,嘴里是五分玩笑五分认真的语气。 “话说多了,还劳烦白小姐带我去你房子看看不干净之物,寻破解之法。”柳显鹧没等白玉衡回答。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白玉衡也顺势站起来,手指微动,空气又轻微波动了一下,她上前掏钱结账后带柳显鹧回家。 “……wc。”柳显鹧在门外仰头看向高高的城墙时,忍不住惊叹了一句,“姐们,你这搞堡垒呢?” 白玉衡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喜欢密不透风的安全感。” 等柳显鹧进门后眉头一皱,这明显过于干净了,在门外有种隐隐被窥探的感觉,进门后通体舒爽,只觉得说不出的通透。 他穿过小径的时候恍然大悟,这姐们的钢化玻璃大门上贴着符箓,还不止一张,还是根据方位贴的。 “可以啊,懂行。”柳显鹧进去打量了一下符箓,发现上面蕴藏着大量灵气。他伸手捏了捏,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被白玉衡尽收眼眸。 柳显鹧很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对这些符箓啧啧称奇。 白玉衡把柳显鹧带到三楼后直接关上了三楼的大门,转身轻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意欲何为?” 他倒是没回答白玉衡的提问,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某处,单手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炸鸡奶茶汉堡包,金拱门是第一!” “……”白玉衡被这句话震得有点措手不及,接着就看着她施了隐身咒的地方逐渐显示出瘫坐在地,嘴里还叼着奶茶吸管的女鬼酱。 女鬼看起来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看见老大回来还开开心心地喊了句老大。 柳显鹧好奇地伸手捏了捏女鬼的脸,看了一眼白玉衡,语气中显得很兴奋:“这个奶茶是你烧给她的吧?” 白玉衡点了点头,决定坐下来缓解一下小弟比较呆的尴尬,于是她伸手示意柳显鹧坐在她对面。 这个时候女鬼倒是机灵起来了,放下奶茶后一溜跑去给两人斟水倒茶。 “白小姐似乎有办法解决不干净的东西,那在下是不是不应该越殂代疱管这桩事儿。”柳显鹧坦荡拿起茶开喝。 白玉衡打量了一下柳显鹧,身子算不上健壮和瘦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总结一句就是一看就是宅家里的那种。“你说得对,但是你就这样离开,你师公不会气的打死你吗。” “??!”柳显鹧猛然抬头,“你啥时候发现的?” “实力稍逊,但天赋的确很高。”白玉衡噙着笑,“你们无为门在等一个人吧。这个人是我。” 柳显鹧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 白玉衡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的天赋是你们无为门里新人里最高的,按道理这个时候的你应该被捧在门中,传授你毕生绝学。但你入世了,能够让一代天骄之资下山入世的理由无外乎两种。” “要么,你们无为门在寻找什么东西,要么你们无为门入世办一件事情。” “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也要看这是什么时代,不是吗?加上你住进我蔡姐姐附近的时间吻合,你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第46章 少年,中二得治 柳显鹧听完后沉默了会,悠悠地感叹:“吾终究是被看破了,罢了罢了,剑已钝,人不复跟随,高呼吾名……” 还没等他念完,脑袋上被报纸只敲中心。 “中二属性开启了是吗,咋的,无为门这wifi速度挺快啊,没十年文化陶冶整不出来这么资深的中二病。”白玉衡直接打断了柳显鹧的一连串中二发言。 柳显鹧显得很郁闷,看来师父说的对,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比如这打起来,一定是他输。 打又打不过,讲又讲不过,他太难了呀。 “好吧我摊牌了,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柳显鹧不情不愿地开口,“原本我以为你是遇上脏东西了,刚好我可以英雄救美,揽获财富密码……别,别,别生气,但这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小姐手上是带了点家伙事的。” “我只是奉师门之令,下山寻人,然后把你引回无为门见我师公。” 白玉衡听到这里才稍显惊讶,如果按照柳显鹧的叙事来说,他的师公——茅山派副掌门,最年轻也得有一百二十岁了,按末法时代来算的话,已经是非常非常长寿了。 “得,话说你入世以来都是怎么过活的。”白玉衡确认了内心想法以后开始问柳显鹧别的问题。 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完以后,柳显鹧露出了一副羞涩的神色,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说:“诶呀,就,给人算了几卦。主要是点木成金是一件逆反天道的事情,就只能接一接帮人算卦看风水的活。” 白玉衡了悟,这孩子,就差把别人“人傻钱多好宰”六个大字写脸上了。“行行行,我懂了,你是真收钱不手软啊。” “不是我不手软,是他们诚意太足够了。我本来说诚意足,才能做到,但是我讲的诚意足,是指我的诚意。他们理解成钞诚意,那我有什么办法。”柳显鹧越讲越有理,白玉衡怀疑给他个竹蜻蜓他就能自己上天了。 “收一收翘起来的嘴角,手机号给我,我这边定好时间就联系你。”添加完柳显鹧手机号码后,她用一种深表同情的神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柳显鹧的肩,“放心,等回了无为门,我一定让你师父带你去大医院治疗你的中二病,钱我出。少年,这是病,得治。” 柳显鹧被推搡出了大门的时候,才回味过来,好家伙,这怎么就病啦?! 最后他还是没敢打电话回去给白玉衡表达自己的不忿,一定不是因为从心,是因为别人请了他一顿小龙虾,外加要是动了她,回去估计会被师公罚一顿重的。是的,就是这样,柳显鹧认真地想,他完全没考虑自己打不打得过白玉衡这件事情,沉浸在自己真大度的幻想里。 白玉衡有自己的考量,无为门这个门派,传承多年,加上是茅山派的延续,一定底蕴深厚。她现在需要各种手段变强,而且既然无为门需要找她,必定有所图谋,就看他们是否能为图谋之事付出对应的代价。 不过,当下还是需要和楚开阳知会一声,毕竟此去,不知道要不要花上个把月。 一小时后。 白玉衡一身走进楚氏大楼,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电梯。电梯门正准备关闭的时候,迎面跑来一个一身ol装,打扮素气但能看得出底子不错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女孩子小声地和白玉衡说。一边引路的前台接待皱了皱眉,碍于白玉衡在场不好直接训斥。白玉衡摆了摆手,职场小白都能理解。 电梯门在32层顶楼停了下来,白玉衡正准备出去,却发现那个女孩子提着便当盒就出去了。她这才注意到女孩子手中的便当盒,粉色的小猪饭盒,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顶楼好像,就她家师兄一个人的办公室吧。 咦?白玉衡兴奋起来了,这是她家师兄的桃花吗。 她的兴奋随着那个女孩子敲响楚开阳的办公室门而愈发强烈,门打开的时候白玉衡就不兴奋了,因为她躲在门边上,都能被开门的楚开阳瞅见。接着她就被抱了个难怀,白玉衡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超级大声。 楚开阳软玉在怀,这才有空转身对那个女孩子问话:“你是?有事吗?” 那个女孩子眉眼弯弯,眼眶微红:“我,我是资源人事部新来的实习生于玄机,我想问问总裁吃过饭了吗,要不试试我做的便当。” “lina,下次做好普及,没事别上32层,再有下次,公司制度你清楚的。”楚开阳对一边站着的前台说。前台小姐姐牙齿都要咬碎了,怪她没看出来这个新来的胆子这么大。 楚开阳正准备训斥新来的于玄机的时候,白玉衡多了解自家师兄,直接拉着手安抚住他准备开口的心。 “玄机是吗?名字很不错,长得也不错。”白玉衡走到于玄机面前,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下头发,“能拥有能进楚氏实习的机会证明你学习不错,就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努力,加油。” 于玄机呆呆看着一袭白裙的白玉衡,呢喃了几次都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 “还在看什么呢,总裁和总裁夫人都走了。”lina在于玄机眼前摇了摇手。 “总裁夫人?”于玄机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好像哪里不舒服,又觉得理所应当,她明明知道自己对总裁有着喜欢,却不是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反而……反而安慰自己,好似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何尝不是对她和总裁的自信。 “玉衡姐让你好好加油,下次就不要没通报就上来了。”lina感叹道,“以前总觉得好像没人配得上我们当家的,自从见到玉衡姐以后觉得除了她,没有人能再和当家的相提并论。不说了,下来工作吧。” “好。”于玄机进电梯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她的暗恋刚开始就结束了,不过想到白玉衡温柔的笑,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那样自信又温柔坚定的人。 第47章 糟糕 “你要去嵩山?”楚开阳看着怀里的白玉衡,透着一丝不解。 白玉衡抱住他脖子,用鼻尖蹭了蹭楚开阳的脸,语气软糯地说:“对呀,我还没去嵩山玩过。” 楚开阳摸了摸她头发,恋恋不舍地问:“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怎么啦,师兄要陪我去吗?”白玉衡眉眼带笑地看着楚开阳,他被小姑娘盯着心猿意马,没忍住啄了她几口。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外洒进他们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安详。她抬头看着楚开阳,他也看着白玉衡,良久后,楚开阳无奈地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我也好想陪我家衡衡去啊,可是行程腾不开,过两天我还又要进组了,不如让玉窈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 白玉衡歪了歪头,笑意吟吟地反问了一句:“原来我在师兄心里这么柔弱的吗?”“我的小朋友不柔弱,只在我面前柔弱。”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定好机票了么?” “还没有呢,我现在就去看机票。”她窝在楚开阳怀里,拿出手机查看着航班信息,看着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师兄你等会吃完饭要回公司嘛?” 他正准备回答的时候,服务员推着餐车把食物挨个摆了上来,打断了楚开阳想说的话。等服务员离开的时候,楚开阳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衡衡下午直接来公司陪我吧?”她想了想下午的确没什么事情了,就点了点头。 白玉衡看着桌上摆着都是精致小巧的西式餐点,叉了一块草莓慕斯放进嘴里,咀嚼吞咽完后不由感叹:“师兄,还是吃小龙虾比较好吃。”“嗯?衡衡今天去吃小龙虾了吗。” 她点了点头:“今天我认识了一个小哥哥,我请他吃了一顿小龙虾,那个小哥哥据说还会驱邪,是蔡姐姐认识推荐的。”“怎么,是遇见什么事情了么?”楚开阳听到驱邪这个词不由得一愣。 “没,单纯好奇想要打假。”白玉衡纠结了一会决定还是先不说这么多,她怕师兄等会直接怀疑人生就不好了。楚开阳看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选择了投喂之旅,把小甜点和牛排都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好后喂给白玉衡。 等投喂完毕后,白玉衡叼着吸管喝着奶茶,看着楚开阳斯斯文文地吃着牛排,看着看着就没忍住一口啾了上去。面对楚开阳略带迷茫的眼神,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想试试师兄的牛排,比我的甜!” “嗯?”楚开阳反应过来被撩了,耳垂微微泛红,泛红归泛红,不耽误他反撩回去。只见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嘴巴,刚放下餐巾,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白玉衡的脑袋。 “唔。”她被迫抬起头接受这个长吻,过了几分钟,白玉衡只能听到楚开阳靠在她肩上,耳边传来他微微的喘息声。 “师兄,你不行啊,你脸再红一点,说不定别人就要以为我怎么怎么样你了。”白玉衡开玩笑道,由于体质原因,她现在不要说只是kiss几分钟,就算爬一百层楼也不会大喘气。 糟糕,她听到师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声音了,还感受到耳垂被温暖包围,还在打圈圈! 白玉衡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扶在楚开阳的肩上,声音软软地撒娇:“我错了,我吃饱了,师兄我们回公司吧。” “回公司?”楚开阳对着白玉衡浅浅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回答了一声,“好啊。” 糟糕,完球了。这是白玉衡被公主抱回公司的唯一想法。 那句至理名言是什么:你可以说一个男孩子品性不行,道德不行,但是你要是直接说跳过中间的字说不行,他就是死了也得爬起来和你决斗。 楚开阳很贴心地按住了她的裙角,保证她不会因为被公主抱而走光,一直到办公室门打开又关闭,白玉衡感受到了煎熬。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一定不开这个玩笑。 她紧紧闭着眼睛,现在假装自己睡着了可能吗。事实上,当然不可能。 半小时后,楚开阳拉着白玉衡的手出来的时候,全公司路过的人都看见了这位未来夫人的嘴巴被嘬红了,由于白玉衡穿的是吊带长裙,现在围着一片深色纱巾当坎肩,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底下的红印。 芜湖!!!!!!boss也太狠了吧!!!!!这是公司员工心里的唯一念头。 白玉衡看着身边心情不错的楚开阳,奶凶地低声警告他:“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就差把心满意足写在你脸上了!”看小姑娘炸毛,楚开阳攥着她的手手安抚道:“好的好的,收敛一点。” 于是楚开阳又恢复了一脸高冷,方圆十尺内不近生人的神态。 芜湖!!!!!boss满足了就开始甩脸色了!老板娘真难!这是公司员工看着秒变脸的boss所产生的心理活动。 得亏两位正主都不知道底下员工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不然白玉衡就不能够这么走出公司了,而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楚开阳送完白玉衡后,再回公司的时候兜兜里多了五张符箓,手机壳和钱包里都塞了一张符箓。他的小姑娘的意思是:是她辛辛苦苦去求大师开光的,如果回来她发现他没有随身携带就要闹了之类的。 虽然,楚开阳感觉白玉衡好像就没有去过道观,但是恋爱中的男孩子是不讲道理的,也不讲逻辑的,万一是他家小姑娘抽空去的呢。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当成是他的小姑娘送给他的礼物戴着了。 回到家的白玉衡打开手机,给柳显鹧打了个电话:“后天晚上八点的机票,晚上十点到y市机场,你自己订票还是我帮你订?” “不劳烦大小姐,我自己订吧。”柳显鹧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点吵闹,隐隐还带着狂野的音乐。“好的,后天麻烦别因为蹦迪耽误去机场时间。”“那不能够,我可是狂野男孩,这条街最靓的仔。” 得,从中二病摇身一变狂野男孩,看来对外界信息接收的还挺快,不出意料再多待会,恐怕是要变成这条街最会玩的道士? 白玉衡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在脑后,现在是检查家里的符箓有没有万无一失,另外出发之前交代几句给白玉窈和洛流光。 第48章 上道起来了 在得知姐姐要前往嵩山的时候,白玉窈表露出了不舍,甚至想和白玉衡一起前去。洛流光则是及时制止了白玉窈的念头,表示她的第三阶段训练还没结束,暂时不能出去玩。 顶着白玉窈剜人般视线,洛流光则是表达让白玉衡放心出去,这个家里有他和玉窈。白玉窈还想说什么,白玉衡就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最后白玉窈还是没有再挣扎,只是叮嘱了一句又一句的注意安全之类的。 两天时间里,白玉衡把能想得到要收拾的东西再收拾了一遍,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总不能凭空从空间里掏东西出来。另外因为楚开阳进剧组之前赶不回来,所以她这两天晚上都可以安心练习画符。 可惜这两天晚上倒是只画出来了三十张高级符,原本有的十张高级符被她给了师兄八张,自己留了两张。 29日中午,白玉衡给了两沓初级、一沓中级符箓和十张高级符箓交给白玉窈,并长话短说了发生的事情,让其务必注意符箓不要被人为撕下。初级符箓起到预警作用,但是对应方位后的五百张初级符箓可以起到中级防护作用,除了人为可以撕下来,风雨打湿吹动都是不会掉落的。但缺点也很明显,只要其中一张被撕下来,阵法都会消失。因此在她前往嵩山的时候,家里的大门的使用权就落在了白玉窈身上,务必不放任何一个陌生人进来。 尽管中级符箓已经足够保险,但白玉衡还是给了高级符箓做为双重保险,毕竟她有可能会有很长的时间不在这里,玉窈就得承担起保护她自己和保护洛流光的重责。 白玉衡让玉窈把一张高级符箓放在手机壳后,又依法炮制,拿出一张高级符箓叠成平安符的模样,递给洛流光,让他也放在手机壳后。理由还是那个理由,去道观里求的开过光的。 正所谓,理由不在多,只要在于好用,就搞定。不明真相的洛流光感到非常感动,这师姐给他也求了符,说明什么!说明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弟弟! 得亏洛流光没有说出来,不然白玉衡一定会说,你真的是弟弟行为。 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好以后,白玉衡就开始出发前往机场。虽然今天楚开阳进剧组,不能够见上一面,但是多新鲜呐,有种东西叫语音电话。他们就这么挂了五小时的电话,休息时间可以聊天你侬我侬,等拍摄期间,白玉衡就听着那边的声音,这边打着游戏。 终于等到了登机时间,白玉衡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以后系上了安全带,开始闭目养神。什么?你问她柳显鹧呢?柳显鹧买了经济舱,白玉衡原本说帮他升个舱,他非常正气地拒绝了,短信发过来的理由是,他的位置旁边是一个漂亮小姐姐。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等白玉衡下了飞机,在行李中心看到了拿着两个行李箱的柳显鹧。白玉衡本来准备接过其中一个行李箱,不过柳显鹧十分上道,连连推脱直呼这哪里是大小姐该干的。 她看着有点好笑,忍不住出口问了一句:“怎么,那个漂亮小姐姐拒绝你了?”“这哪能啊,人姑娘直接给我留联系方式了,约着过几天一块玩呢。”柳显鹧显得略微高兴,神情自得。 “不错,祝马到功成。”白玉衡抱着手臂,不得不说y市的夜晚略微凉快,很是舒服,“话说这里离你那个什么无为门有多远。”“不远不远,也就四小时的汽车,再爬个把小时山就到了。” “?”白玉衡一阵无语,“谢谢,我对不远的定义又刷新了。”“不客气,这是咱该做的。” 她决定先不和这个分分钟带跑偏她思路的逗比讲话,等他们出了机场,白玉衡随手拦了一辆汽车,对着司机说:“麻烦去鸿苑酒店,谢谢。” 从后视镜看,司机点了点头,柳显鹧放好行李在后备箱后就上车关了门。 车辆快速地行驶,没一会机场就被甩在身后,白玉衡看了看时间,她们等行李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难怪当时拦车的时候感觉冷清了不少。白玉衡戴着蓝牙耳机,和楚开阳继续打着电话,柳显鹧靠在一边的车窗上回着手机信息。 过了好一会,白玉衡感觉车辆逐渐偏离了大道,车内还是重复地放着老歌,后视镜有点朦胧,看不清司机的神色。她一边和楚开阳聊着日常,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调至静音,打开了导航,发现路线果然偏离了,不仅偏离了,还开出了很远的位置。 柳显鹧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两边哪里还是什么大马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树林,用小脑袋瓜想想都知道这个司机有问题。于是他开口问了司机一句:“司机,你是不是开反了?” “......”怎么说呢,如果要给猪队友打分,那她一定会打满分的,这么问别人怎么可能会回答你啊。 “没有开反啊,这不就是送你们去死的路么。”车内还是放着那首咿咿呀呀的老歌,司机的声音变得像破锣嗓子一样,这时后视镜显出了司机的模样。 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眼眶内全是眼白,还在不停地往下嘀嗒着血泪,只见它恐怖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恶意,转头看向柳显鹧和白玉衡,还在以一点点的速度伸头靠向他们。很明显,这家伙就是故意营造这种效果,明明可以一下子伸头过来,硬是要以慢动作的方式。 白玉衡想了想,配合地尖叫了一声,脸上立马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柳显鹧吓得直接想推开车门,发现压根推不开。 “啊啊啊啊!!!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无为门的大弟子么,怎么遇事想着跑啊!”白玉衡看到了他想推开车门的样子,拽着他尖叫道。 “啊啊啊啊啊啊!!我害怕嘛!”柳显鹧见推不开,就只能从包里掏出符纸,递了一张给白玉衡,“贴车门上!快!” 见白玉衡身手敏捷地贴上车门把手的时候,柳显鹧低声喊了一句:“急急如律令,破!”接着他一把推开了车门,这次倒是顺畅无阻,白玉衡见状也扭开了车门,小跑到了柳显鹧的身边。 “跟紧我。”柳显鹧掏出一把桃木枝和一堆符纸,白玉衡在空间相当于练了近三十年,眼力见还是有的,这沓符纸的灵力只稍逊于她画的中级符箓,只见柳显鹧一把扬起符纸,以桃木枝画形,嘴里还念念有词,“十方诸仙,请助我一臂之力,驱此妖邪,速来!” 诸仙?白玉衡捕捉到这个词,眉头不可自拔地皱了起来。 第49章 天梯 白玉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对无为门的体系稍微有了一丝了解,请诸仙上身,以达到驱邪的效果,只是在她眼里,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诸仙这种东西么,如果有,它们和天道又是什么关系。 柳显鹧可不知道白玉衡内心动态,只见他念完以后,脸上神色骤变严肃,身上有个穿着白鹤长袍的幻影。桃木枝被他用出了削铁如泥的感觉,他快步接近那个向他们扑过来的恶灵,桃木枝直接穿恶灵身体而过。恶灵的行动突然停住了,桃木枝刺穿的地方开始泛着金光,接着恶灵的身影逐渐消散。 看着恶灵的身影彻底消散后,柳显鹧突然倒了下来,白玉衡连忙过去搀扶起来,只听到柳显鹧紧张地说:“快走,我刚刚请仙的时候感应到了,这附近,暗藏着不少于十个鬼魂,目前还处于半沉睡阶段。” 白玉衡把柳显鹧扶到副驾驶上的时候,自己坐上了主驾驶的位置,安全带一系,狠狠地踩下了油门。等白玉衡飙车回公路上的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这个请仙是有后遗症么?”白玉衡看着全身无力的柳显鹧,忍不住问了一句。 “应该算吧,一周只能请一次,具体看请了哪路神仙,越厉害的我虚弱的时间越久,最少也要虚弱一周。”柳显鹧无力地回了一句。“那你这次请的哪路?”白玉衡保持高速驾驶,时不时看眼后视镜。 “金德太白星君。” “那是?不好意思我对各路神仙没有很准确的认知。” “换个名字你就大概知道了,他也叫太白金星,主刀兵将军肃杀之威。”柳显鹧有点疲惫,属实是因为他上来就开大,纯粹是担心剩下的鬼魂被惊醒,要知道恶灵一加一绝对是大于二的。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脏东西,我包里还有符箓,你到酒店以后把它们贴上,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如果只是十来个鬼魂,白玉衡觉得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刚刚在柳显鹧请神以后,她有种危险感,一旦有个藏在那里的东西被惊醒,那她和柳显鹧都可能会死,没有例外。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不清楚,只是感觉到了有种灵魂上的压抑,一种很浓重的威压感。 终于在规定最高时速以内的情况下,成功抵达了酒店,汽车就这样被她丢在了路边,毕竟,这个车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借了这个车车开一开,车主都已经“瓜老陈”(方言里死掉的意思)了,谁在意这个魂都没了的车主的车呢。 白玉衡有先见之明,订的是总统套房,她和柳显鹧一人一个房间,十分方便。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距离不远,随时可以喊一声听得到。 她按柳显鹧说的把房间内部依次贴上符箓后,和柳显鹧互道了晚安,便回房反锁休息了。老规矩还是检查有没有微型摄像头,不过总统套房价格偏高,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特地租这个套房去安装摄像头。但是你防得了君子,防不住小人,白玉衡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再栽跟头。 再三检查过后,白玉衡闪身进了空间,又开始了一天的修炼。她把今天的感知告诉阿潼,阿潼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因为当时它并没有感知到有异常的魂体存在。思来想去,阿潼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天道释放出了超出白玉衡这个阶段能感应到的存在,在请仙的时候,带有天道的气息,所以封禁薄弱的时候让白玉衡感知到了。 白玉衡这还能说什么,只能加倍练习,她隐隐感觉这趟前往无为门,会让她的实力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一夜安稳。 柳显鹧原本担心夜晚会不平安,但是直到天破晓也没有再有不安的气息。两人去吃了早饭后退了房,九点的汽车前往艮镇,再由艮镇的虚山往上爬,最后就到了无为山。 经历了昨夜的惊险刺激,柳显鹧在汽车上也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最后到站的时候都没有发生任何怪事。 白玉衡看着面前树木横生的虚山,只留下一条布满青苔的小路,小路明显是青石板铺砌成的,看起来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 “你们这的人都不来打扫下这条小路的么?”白玉衡看着脚下的小路,疑惑地发问。 “他们的眼里的虚山是一个荒芜山脉,也没有人想过在这个上面开建公园,因为山体结构导致它不能乱动。”柳显鹧显然是轻车熟路,“走路小心点就可以了,走过这片路,前面的路就好走了。” 走了十来分钟,面前的小路突然变成了石砖铺砌的大道,比身后的小青石板路不知道宽敞多少,也干净了不知道多少。 “从现在开始的路,是我们无为门用禁制圈起来的道路,我们门中弟子会隔日下山打扫。从这里开始,虚山和无为山就分割开来,外人是看不见也摸不到这条路的。”柳显鹧说到这里的时候显然有点骄傲。 “鬼斧神工。这些都是你师公的手笔吧?”白玉衡感叹道。 “没错。通往无为门的路下了五重禁制,这是以防有的天赋异禀的人误入,即便他们有幸看到并进入第一段路,那么第二段路他们也会被拦住。用来破除禁制的方法只有无为门的大弟子和长老们知道。因此我们的路,只能入,而不得出。” “你们不下山采购么?”“有专门的长老会负责这个事项。其他的弟子,终年与世隔绝,他们要么是一些被抛弃的弃婴,要么是在孤儿院被领养回来当徒弟,也有是同门互相定下婚盟生下的孩子。” “你们无为门还能成亲?”这倒是出乎了白玉衡的意料,她的印象里,道士不应该都是那种衣袂翻飞、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么? 柳显鹧仿佛看穿了白玉衡内心所想:“我们是修道之人,不是小和尚,清心寡欲是修道,人间大爱也是道。断情绝爱反而有害于修行,除非生下来就接受这样的教育。但我们大多数都是从孤儿院被领养回来的,早就有了尘世的感官,这个时候要求清心寡欲,不合理。这条路,我们叫它天梯,一共一万阶,最后一阶就是无为门的大门。” “你师公......真是个人才,一万阶,亏他想得出来。”白玉衡尽管爬一万阶不会累,但是也绝对不会毫无感觉,她抬头看去,天梯的远处看不清晰,被云层遮盖,倒真像传说中的天梯。 第50章 合作愉快 一路往上攀爬的时候,两侧看去像是被层云环绕,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绵软的云。风吹起白玉衡的长发,愈往上愈发觉着寒凉,若非身侧还有柳显鹧陪同,真有片刻会恍神觉得自己置身无人之巅,只余下孤寂冷清。 原本的石砖路在登到最后一阶的时候,眼前恍然出现一扇门,说它是一扇门其实并不严谨。四根通天般的圆柱,柱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象,让人不免感觉到这个入口很像传说中的“南天门”。 古代传说中仙界的入口便是所谓的南天门,入了此门便是半步成仙。 “我现在愈发好奇你们无为门了。应该说,你们的前身茅山派。”白玉衡心底微凛,什么样的门派才会以仿造天梯和南天门来作为入口,或者说,他们是把自身比作那可以定夺他人命运的仙人?还是觉得可以与天争夺一番? 柳显鹧少有的没回答,只是站在门的另一侧向她伸出手。白玉衡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随后便被握紧拽向门内。 等她站稳后发现周边错落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带着古朴的庄严,广场上有一群穿着道袍的孩子在练剑。 “走吧,我已经通传了掌门师公,你随我来。”柳显鹧在他的门派内显然是不苟言笑的高冷派,在外面流里流气的模样一扫而空。 “小鹧子,你这么正儿八经,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啊。”白玉衡小声地对柳显鹧说。“别拆我台,那么多师弟师妹呢,我这个大师兄怎么能丢了形象。” 这个感觉才对劲嘛,不然你告诉她一个二货摇身一变世外高人,她不能够相信有这么玄幻的事情。 二人穿过广场,又穿过竹林,最后才抵达一所最大的建筑物。柳显鹧直接带着白玉衡走进大殿,在座上等待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妙龄的女子,看起来也是仙风道骨,风姿绝然。 “徒儿拜见师父,这位便是师公要寻的白姑娘。”柳显鹧直接跪下朝那女子行礼。白玉衡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幸会。 那女子摆了摆手:“鹧儿,带白姑娘去找你师公。”“是。”柳显鹧点了点头,随后为白玉衡引路。等走到转角的时候,他低声给白玉衡解释:“刚刚是我的师父,如今的副掌教——江崎纱。” “据说啊,她是我师公在襁褓里就捡到带回来的。师父如今已经六十有余,看不出来吧。” ......?白玉衡心里好想吐槽点什么,但是槽点太多了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你告诉她外面那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江崎纱已经六十多了,难道修道都会变年轻么。 这些念头直到看见站在窗边的白发道袍男子而烟消云散。是了,连这个一百二十岁的掌门都这么丰神俊逸,不过就是个六十余岁的“妙龄女子”,不足为奇。 “徒孙柳显鹧拜见掌门师公。” “晚辈白玉衡见过掌门。” 男子对着白玉衡笑了笑,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出了让白玉衡天灵盖一凉的话:“又再见了。” 白玉衡被这句话惊到连柳显鹧退出了房门都不知道,还是男子示意她坐下来,才让她回过神。男子修长的手指翻飞,连洗茶都这么赏心悦目。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柳寂月,茅山派第二十代副掌门,无为门初代掌门。”柳寂月开口,声音清朗。 “我听柳显鹧提过。”白玉衡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不知道贵派寻我,是为何事?” “你心里不是隐隐有了猜测么?”他一头银发被窗口吹进来的风扬起,白玉衡才发现好像自从她踏进来,柳寂月好似一直噙着笑,但是不得不说鹤发童颜真的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和无法言喻的诡异。 “白姑娘介不介意听一段前尘旧事?”柳寂月看着面前的姑娘,似乎在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过了一会才淡淡地开口。 白玉衡点了点头,接过了柳寂月递过来的清茶。 柳寂月是柳雾月的哥哥,他们是双生子。他们出生在辫子还没有剪断的时候,那会正是表面风平浪静,天下太平的时候。兄妹俩的天赋极高,自修炼以来,宗门的灵丹妙药都是大部分入了兄妹俩的兜里。茅山派第十九代掌门在他们成年礼的那天就宣布了妹妹为下一任掌门,哥哥为副掌门的决定。 事情转变在天下开始动荡的时候,那会上演最多的戏码不过是以一场战争来推翻另一场战争,当时的茅山派被分成了两个想法,一个是下山入世为保护世人而战,一个是彻底隐世。在宗派内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当时年仅四十岁的柳雾月决定以自身寿命为代价,为茅山派算一卦。 修道之人的寿命较之常人要长了一倍,因此柳雾月几乎是以一半的寿命为代价来卜卦。 “今必倾覆,死而化劫,八十一载浩劫生,寻命宫化劫” 所谓的一卦双象,意思就是层层叠扣,第二个卦象印证第一卦象可钻天机漏缝而存活,第二卦象若不破解,则为死卦。 当时的柳雾月把卦象告知柳寂月,之后柳寂月前往原本茅山派历代长老掌门设下的嵩山结界,创立无为门。原本此处是历代长老贤能想要为修道突破而设下的天堑之地,倒成了柳寂月避劫之所。只是避劫不过八十一载,待一卦双象时间到来,浩劫之日降临,万物不复,何况是他们这个原本就在卦运里避不开的无为门。 “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白玉衡算了算时间,所谓的浩劫生指的就是万物进化吧。如此看来,这无为门是有几把刷子的。 “天机不可泄露。”柳寂月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卦象所示,因此你来了。” 她眯了眯眼,笑意吟吟地顶着柳寂月:“掌门所说的故事动人得很,那么请问想要我做什么?”“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突然抬手把白玉衡的长发挽起,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何时出的手,又是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支木簪,“我需要你变得更强。借尸还魂也好,时间逆流也罢,我只需要你保我无为门一脉存活,因此,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希望你能把我们无为门历代传授下来的东西尽数掌握。”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 “你离你的家人越远,那些东西也就越远。无为门上下乐意成为你手中利刃,供你驱使,为你扫平不必要的阻碍。这桩交易,你一定不会拒绝。” “你说对了,我不会拒绝,那么合作愉快。” 第51章 禁忌阵法 月光下,少女穿上了无为门准备的白衣道袍,她拿出长暝剑,珍而重之地抚摸着。 “柳寂月。”白玉衡低头看着长暝剑,对着身后之人缓缓开口,“这三个月内,我家人交由你们无为门代为照看。” 柳寂月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今夜我便会派长老下山誓死护佑你的亲人。” 她从袖中掏出两封上了火漆的信封,递给柳寂月。“这个,麻烦带下山给我的妹妹白玉窈。”“还有什么要带么。” “没了。可以开始了。” 白玉衡话刚毕,柳寂月直接一剑刺来,直冲她心脏处,而白玉衡反应极快,抬剑一挡,刀剑相交发出清脆而刺耳的铮鸣。 整个无为门听了一夜的刀剑峥嵘声,怪就怪在那个看起来娇弱的白姑娘竟然第二天也精神百倍,好似与掌门对打了一夜的不是她一般。 三个月后。 此时的无为门被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两天,丝毫未见有停止的迹象。 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声夹杂在风雪之中,白玉衡眯了眯眼,长暝剑瞬间出鞘,她手腕一翻,长暝剑有破开风雪之势,下一秒剑锋架在来人脖子上,再往前半分就可以破开他的喉咙。 来人可不就是柳寂月,他不恼反喜,双指捻着长暝剑,往旁边推了推。“不错,反应极快。” 白玉衡干净利落地挽剑花收剑入鞘,她负手而立于天地间,眼中是一往无前的锐利。柳寂月和她并肩看了会飞雪漫天,忽然开口问她:“这么快就打算离开了么?” 她点了点头,抬手下了三重禁制:“关于无为门的安排,我已经想好了。”柳寂月对此不出意外,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布下的禁制。白玉衡见他看似心不在焉,实则一定在认真地听,因此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一个小时后,禁制被撤去,白玉衡负剑前往在无为门的住处,把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后再次前往掌门殿,准备向柳寂月道别。 刚进殿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明显是副掌门江崎纱的声音。 “师父,我不同意让鹧儿和她一起下山。”“为什么?”“你该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如果注定要有覆灭这个结果,我宁愿守着鹧儿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能再失去鹧儿一回了师父……” “痴儿,这也是鹧儿的劫,你拦不住的。” “徒儿,明白了。” 江崎纱走出来的时候眼眶通红,她看见在门边的白玉衡,眼神里像一潭死水,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进来吧。”柳寂月的声音响起。 “我这来的不巧,赶上你们师徒情感大戏了?”白玉衡边走进来边打趣道。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坐下来说。”柳寂月显得有憔悴。 “说吧老狐狸,柳显鹧该不会是副掌门和你的孩子吧?” “去去去。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鹧儿的确是崎纱的孩子。” 白玉衡本来无意听陈年旧事的八卦,但涉及柳显鹧,还是可以听上一听,毕竟她已经决定要带他下山的。作为预定同伴,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程度的人道关怀。 “鹧儿的生父,是我的大徒弟柳星临。”柳寂月下一句宛如一个惊雷砸下来,“你知道为什么末法时代我们茅山派乃至无为门都能修炼吗。” 没等白玉衡回答,柳寂月嘲笑般笑了笑。 “因为茅山派的先辈们谋划了一个很疯狂的计划,或者说,他们和一个神秘的存在商量了一件事情。那件事就是……” “以命换阵。” “很早之前……茅山派的先辈就已经亲手打开了那个潘多拉魔盒。” 茅山派传到第十代的时候,受天地法则影响,灵气已经逐渐稀薄,他们开始和普通人的寿命无异,甚至更短。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开始请仙,但是无济于事。正当绝望弥漫在茅山派的每一个人身上时,有一个人的请仙成功了。 那个人叫柳意,她以性命为代价,请仙降临,请仙成功后,等降临时间过去,她会死,没人可以救得了她。 当时全门派跪坐在柳意底下,等候这个来自神仙的旨意。 没有人会想得到,那个神秘的存在给了他们一条开启潘多拉魔盒的机会。 “柳意”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只觉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接着柳意开始疯狂挣扎,最后七窍流血而死。而这,代表着请仙降临结束。 众人看着柳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种阵法的绘制方法,以人命为代价画阵,每五十年只需要一个指定的人入阵,然后五十年内,在阵法里的灵气被锁住,等待下一个五十年重新开启。 一开始没有人愿意以这种代价,换取追求修道的敲门砖。可只要是人,就有欲望,而这种欲望在死亡的威胁下,愈发强烈。 除了当时的掌门,没有人知道那个神秘的存在指定的是什么人。第十代掌门把这个写着禁忌阵法的纸永久地封存在历代只有掌门能打开的地方,不是他不想毁了它,而且它根本无法被摧毁。 第十代掌门甚至立下禁令,任何人不得讨论起关于禁忌阵法的事情,违者逐出师门。 “我给你看个东西,这是当时第十代掌门柳麟风的笔记,你看完以后我再接着和你说。”柳寂月拿出一沓订装好的字稿,宣纸上已经开始泛黄。 白玉衡双手接过字稿,打开一看,入眼的是一手好看的小楷字,只是她越看越心惊,看到一半的时候手开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居然为了引诱开启禁忌阵法,把人的性命当成什么了!”白玉衡的拳头无意识攥紧,背后的长瞑剑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在剑鞘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自行破剑鞘而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反手摸向长瞑剑,长瞑剑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继续往下看。”柳寂月似乎对白玉衡这个反应不奇怪,“这是茅山派乃至无为门的秘辛,非掌门不得知之的秘辛。” “只有当上掌门后,才知道藏在这个门派背后最深的隐秘。所谓的修道,此前的岁月静好,自始至终,不过一场骗局。” 第52章 柳麟风 “1350年10月:自我二十五岁当上掌门已有五年,门派中再无诞生一名天才,不知是否为我错觉,总觉天地间灵气在被慢慢抽离。 1352年1月:天地间大部分灵气正在消散,我却不知如何做,希望不要对门派有所影响。 1355年4月:今天和长砜讨论关于灵气消散一事,长砜说是我多心了,长时间没人突破,灵气此消彼长也是常事。希望真的是我多心了。 1360年10月:山下的人间又乱起来了,他们还是在为一张破椅子争得你死我活。只是为何我感觉我们身处的地方和世俗凡间毫无区别。 1365年7月:灵气已经消散到普通人几乎不能修炼的程度,我们还是一筹莫展,门派里已经有人死亡,我们的寿命好像在无形之中被掰掉了一半。 1368年1月:山下的百姓开始欢呼,那把椅子上又换了一个人,长期的纷争好似终于结束了。而我们开始陷入了对灵气不足的恐惧。 1368年7月: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卦象显示我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1370年2月:文音、文熙、文霍都死去了,原本卦象显示他们不会于此时逝去的。卦象已经完全不准确,我算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 1370年5月:他们决定,要开启请仙降临,祈求我们妄想修道成仙的对象降临,拯救这个在垂危之际的门派。 1370年6月:没有人回应我们,没有人,我该怎么办?我听他们说,小意准备要以命请仙,我拒绝了小意的申请。 1370年6月:小意还是以命换取了某种存在的降临。我感受到了,那是一个我们从来没有请过的存在。 1370年8月:数不清有多少人来求我告知天定人选,可禁忌阵法一旦开启,绝无回头之路,我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点。我试图用各种办法摧毁它,却对它毫发无损。于是我设置了毕生最强的禁制,把它彻底封存,它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1390年5月:二十年,我茅山一派从原本的四千一百二十九人,骤减至不到四百三十二人。 1390年6月:我的三个孩子皆未到十七岁,都没了。期间我换了掌门,希望新掌门可以破除这种近乎诅咒的存在,换了五个掌门,都是刚上位,一年时间都不到以稀奇古怪的方式死亡。 1395年7月:门派内已经没有新生儿了,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孩子都活不过三年。每一种死法都极其古怪,门派到现在为止,只剩200人。我知道它在逼我,逼我做出一个选择,舍弃一个人,救下剩余所有人。 1396年8月:师门的小徒弟安佳有了孩子,我们一致都觉得很高兴,认为是希望降临,再过几天就是她的临盆期,希望孩子平平安安。 1396年8月:我诅咒我们承受的这个命运,我诅咒它!为什么!!!!安佳怀里的孩子,被无形之物硬生生从安佳的肚子里拽出来,最后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如果真的有神灵,我要诅咒你们! 1396年10月:我老了,我的孩子、徒弟、侄孙、全死了。我茅山派至此只剩一百零七人,断不能再看着他们死去了。这件事情,就到我这代结束吧。 1397年1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原来安佳的孩子就是需要死的最后一个人,只要再等上半年,命运的诅咒就可以化解了?是我,让原本可以终结的命运,再度轮转了下去? 1398年10月:我重新选了掌门,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连同这本字稿,都会在我死后一应流传给下一任掌门。是我年纪大了,糊涂了,被蒙蔽至此,是我不该。我已是风烛残年,唯一能再为茅山所做的,就是以命换阵,我这老骨头,多少争个十来年吧。 自我之后,务必小心谨慎,一定要算出一线生机。” (1320-1370年2.4柳文音) (1315-1370年2.6柳文熙) (1319-1370年2.5柳文霍) (1340-1371年1.1柳佟棉) (1335-1371年1.5柳佟安) (1349-1371年2.6柳佟许) (……) (1360-1372年1.5柳子熙) (……) (1370-1375年2.5柳子羽) (1369-1375年3月10柳子君) ………… 长长的死亡时间记录,越后面越离奇古怪,出生日与死亡日愈发接近。 白玉衡艰难地开口:“柳麟风,打开了封印,完成了禁忌阵法?” 柳寂月点了点头,表情沉重:“当时,第十代掌门的确想着和那个禁忌阵法同归于尽。可是当他靠近的时候,他被迷惑了。柳麟风不再年轻,在历经了那么多人死亡,算卦从未准确,他下意识没有去算这一卦。那个婴儿的死,实在太过离奇恐怖,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封印它的人是柳麟风,打开它的也是。所以,你的徒弟就是被选中以命换阵的人。”白玉衡后一句是肯定的语气。 “没错,我的徒弟柳星临,对外称其突破了,云游天下。只有我和副掌门知道此事。”柳寂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事情可怕之处,在于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后续它想要谁作为那个饲料,只会提前预知一下,等到需要以人入阵时,便会由其最亲的人带往其去,事后便毫无察觉此事的违和,而崎纱不一样。她第二天记得这段记忆,如果不是当时她已经怀了身孕,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你觉得你们是被拿来当饲料,喂养一个未知的庞然大物,并且作为饲料存在了六百多年?”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余下不超过五十年。浩劫生的时候,只要度过去,一切便能重来。” 白玉衡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我有个猜测,但是我不敢肯定。原阵法在哪里?” “阵法被刻入我们的血脉之中,原本那张记录着阵法图的纸随着开启阵法而消失不见,说来奇怪,我们能感受到血脉内有法阵,却无法用任何信息描述出来它的模样。” 她闻言,并不是特别意外,如果这么轻易把原阵法复刻出来,这也就不会成为悬在无为门头上的第二把达克摩斯之剑。 “我们约定的时间,一定要准时过来,迟恐生变。”白玉衡不放心,最后再叮嘱了一句。 第53章 红尘痴梦 等白玉衡走出掌门殿的时候,就看见江崎纱在事无巨细地叮嘱着柳显鹧下山注意的事情。 柳显鹧看白玉衡过来,显然有点羞涩,连忙拽了拽江崎纱的衣袖。江崎纱看她过来,抬袖擦了擦眼角,对着白玉衡盈盈一拜:“老身年岁已大,膝下就鹧儿一个亲传徒弟,还请白姑娘多担待些,老身感激不尽,愿听姑娘您差遣。” 她没有避开这一拜,等江崎纱说完以后才双手扶起:“自然,我不是一个肆意背弃承诺和抛弃同伴的人。” 江崎纱听到这句话,才稍稍放了心,她站在薄雾里,目送着白玉衡和柳显鹧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痴儿,回去吧。鹧儿有自己的劫,我们也要为门派历代造下的冤孽负责。”柳寂月不知何时也从掌门殿走了出来,他拍了拍江崎纱的肩,江崎纱本来忍着眼泪,被师父安慰了一下,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谁又曾跳出轮回,不做这红尘痴人梦一遭呢?”柳寂月一半感叹一半无奈地说罢,便拂袖而去。 话分两头,这边白玉衡和柳显鹧一行则是不太友好。 白玉衡和柳显鹧刚下了虚山,便感觉周遭不对劲,不过白玉衡本着让柳显鹧有更多实战机会,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小喽啰,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唯一让柳显鹧感到异常棘手的莫过于出现了一只将近千年的煞灵,好在他这三个月也有在刻苦修炼,才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最后还是白玉衡一剑将煞灵一劈而散,柳显鹧是什么人,江崎纱的亲传徒弟,受柳寂月指点,世面也没少见。他哪里看不出来,白玉衡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剑上蕴藏的道意之深厚,这么深的压迫感他只在柳寂月身上体验过。 白玉衡的天赋之高,让柳显鹧第一次有了终生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他闷闷不乐地开口:“你的修为已经达到这般境地,还需要我来保护你么,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 她抱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柳显鹧,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我以为你是无为门最通透,最天资聪颖的弟子,没想到原来钻牛角尖也是最有一套的,真有你的。” 柳显鹧一开始本来想问为什么这么说他,听到白玉衡的下一句话,再联系到这几个月掌门师公的态度,师父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嘴呢喃了半天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你们无为门的兴衰存亡,如果你这个大弟子都不在意,那么我也不会过度插手。”白玉衡语气凉薄,听在柳显鹧耳里,却只觉得对自己怒其不争,是他疏忽了,下意识就说出了这种话。 这三个月来,他对白玉衡的性格也不是不无了解,虽然话是这么凉薄,但她不会真的不管无为门。柳显鹧不是没有猜到有可能一卦双象的第二象也是事关无为门存亡的,可是他过了二十来年的安稳日子,享受着门派最好的资源教导,一时之间还没从大弟子的心态转变出来。他前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觉得明明白玉衡修为不俗,一路上还需要他鞍前马后扫清邪祟,单纯愤愤不平罢了。 她看陷入沉思的柳显鹧,心下清楚他已经大抵猜到了,至于往哪个方向猜测,这就不归她管了。毕竟,连柳寂月这个老狐狸都没告诉他徒孙,自然是等到合适的时间,再由老狐狸对柳显鹧娓娓道来。 “走吧。你再在这里当思考的沉思者,我们得多久才能到家哦。”白玉衡睨了一眼,凉凉地开口。不知道柳显鹧到底脑补了什么,态度恭敬,感觉就跟狗腿子一样,指哪打哪,于是他听到白玉衡开口的时候立马利索地应了一声,然后乖巧地继续带路。 由于害怕伤及无辜之人,二人放弃了汽车,直接选择了走路回去,尽管两人的速度很快,但是紧赶慢赶也还是花了一天才回到别墅前。 路途上实在是邪祟过多,本着鬼道禁制是因为她才打开的,苏醒的邪祟自然也由她来负责解决掉,虽然是白玉衡说要解决,但是这事儿最后就落在了柳显鹧身上。 白玉衡还是穿着那身白衣道袍,正走在院前的小路时,一道清瘦的身影向她奔来,然后白玉衡就感觉自己被抱起腾空。她双手攥着楚开阳肩上的衣服,小声地伏在他耳边说:“师兄,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先放我下来嘛。”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人身子微微颤抖,白玉衡低头一看,心疼地抬手摸了摸楚开阳的脸:“师兄瘦了,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衡衡。”楚开阳的声音顿了顿,“我很害怕。” 楚开阳还是乖乖松开了白玉衡,好看的手指直接穿过她的手指,十指相扣得让围观的一群人见怪不怪。除了柳显鹧,这个人明显还在状况外,他不是第一次来白玉衡的别墅,可是第二次来的时候更能直观感受这个别墅的妙处。 “姐姐,欢迎回家。”白玉窈上前抱住了姐姐白玉衡,姐妹俩又是贴贴了一会。等白玉窈松开她的时候,在一边站了许久的洛流光才敢上前和白玉衡打招呼。白玉衡又是抬手摸了摸洛流光的脑袋,跟撸大狗狗的毛一样。一家人打完招呼以后,白玉衡才开始介绍柳显鹧,给柳显鹧安排了在一楼洛流光旁边的房间。把柳显鹧送进房间,让他自行休息一会以后,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让她想想从哪里给楚开阳和洛流光解释。 三楼的客厅里。 白玉衡深吸了口气,开始从盘古开天地讲起(并不是),开始从时间逆流的原时空开始讲起,讲到最近留在无为门的事情,当然,关于无为门的更多事情被她隐藏了,交易也隐藏了。 “师姐,你意思是,你现在是被针对了?还是啥玩意天道?过几个月还是啥万物进化?”洛流光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原谅他一个普通人,实在是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端的东西。 “哎。”白玉衡深知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于是她直接抬手把女鬼酱的隐身决去了,一个穿着宽大白衣,头发覆脸,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女鬼立马出现在洛流光面前。 第54章 这世界好玄幻 “?”洛流光的嘴巴成了o型,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又指了指白玉衡,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楚开阳的神色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变化,实际上在女鬼显形的时候他瞳孔也地震了一下,下意识想护在白玉衡面前,但是看她一早就知道这个存在,因此看来对她而言没有危险,才放下心来正襟危坐看着女鬼。 白玉窈则比较淡定了,毕竟姐姐走之前还叮嘱了她定期烧点吃的给它,因此女鬼就是形象难看了点,也不会怕到哪里去。 女鬼显得有点呆,它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解除了隐身咒,它看着白玉衡,就跟那种小狗狗一样,急忙上去就开始喊主人,一脸求摸摸的表情。 白玉衡拍了拍女鬼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斥责:“都和你说了注意形象,你这么披头散发的,怎么做我手下,你看你,把我小师弟吓着了!” 女鬼反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把头发啥的都撩了上去,形象瞬间就清秀可人起来了,虽然还是阴阴森森的,毕竟是个人看着它飘在半空中,也是该觉得阴森的。“这不是主人不在家吗,只有玉窈妹子给我送点吃的,一时忘记注意形象了。” “握了棵草!!!!!!!!!!!”洛流光看着主仆一人一鬼对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师姐,这这这这这玩意,叫你主人?!” 过了半小时,洛流光终于消化了所有信息,他抱着双膝蹲在角落,脸上全是自闭且迷茫,他还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怎么世界突然就玄幻起来了呢。洛流光看看在他师姐跟前捶腿锤背的女鬼,又看了看淡定的白玉窈和楚开阳,再低头看了看地,更加自闭了。 是他跟不上潮流了么?怎么大家都这么淡定,只有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么!? 不然怎么说洛流光其实还是抗压能力挺强的,他花了两小时自闭以后,终于接受了这个玄幻的世界。 在接受了这个设定以后,只花了十分钟,他和女鬼小姐姐就开始聊起来了,连女鬼都被洛流光追着问得烦了。 “主人,你的小师弟有点点烦人,问题怎么那么多啊。”女鬼小姐姐看起来十分委屈,趁了个空档立马飘出来和白玉衡告状。白玉衡摸了摸女鬼小姐姐的脑袋:“年轻人求知欲很强,是件好事。” 女鬼小姐姐得到了白玉衡的摸摸头以后,又乖乖地飘回了三楼,接收着洛流光的下一轮问题轰炸。白玉衡就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着夕阳的余晖,身边站着同样眺望夕阳的楚开阳。 “师兄,”白玉衡站起来走到楚开阳背后,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骨骼分明的后背上,“别担心好吗。我之前不说,是怕你担心过度。” 楚开阳轻轻握住白玉衡放在他腰间的手:“我只是心疼。衡衡不必要有这些担忧的,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而且,小笨蛋,你给我的别墅改造示意图我就隐约猜到了。”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师兄这么聪明,当然能抽丝剥茧找到最接近的真相啦!”白玉衡见楚开阳这么警醒,是她失算了,的确,坚不可摧的堡垒图怎么能不猜到。也许别的普通人会被她的所谓装修来玩的幌子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但是帮她弄了一大批机械枪支的楚开阳绝不在这些普通人的行列里。 “你少来,”楚开阳转身将白玉衡抱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少给我戴高帽子。无为门的事情是不是挺棘手的?” “嗯?”白玉衡眼神这下是真的有点呆滞的迷惑,她就没提无为门的多少事情啊。 “柳显鹧能跟你回来,还是亲传大弟子,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楚开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不错啊师兄,想都想一块去了。放心吧,事儿就是万物进化里保存下来他们无为门一脉。”白玉衡笑了笑,实在没忍住啄了一口楚开阳的脸颊,“无为门可算大出血了,这三个月可以说倾囊相授,最重要的是......算了,先保密,到时候告诉你。我和无为门做了个小交易,无为门可能会小赚,但我一定不亏。” “小机灵鬼。”楚开阳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一句,“以你现在的能力,蓝星上有没有能和你抗衡的人?” 白玉衡听到楚开阳这么问,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是阿潼说无为门已经是末法时代的例外了,柳显鹧能有古法时代筑基中期的实力一方面是他的天赋所致,一方面是无为门对这个大弟子的资源供给可以算是往最好的来给的。这个时代的法则就是灵气极其稀薄,只有等到万物进化的那天,末法时代才会被终结,能力者才可以觉醒修炼。” “也许等万物进化以后会有天赋异禀的人修炼到我这个境界吧,但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白玉衡靠在楚开阳胸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是很不安,我最近隐隐感受到了关于鬼道之门的禁制开始更加松动,因此那些孤魂野鬼的小喽啰出现的时间应该不会维系很久了。我想把别墅的所有符箓撤除,让你们可以正面试着对抗小喽啰,有我在,我可以第一时间保住你们。” “我感觉到在清明前后的时候,再次出现在我周遭的,只会是千年以上的煞灵恶鬼,这些千年之下的,连出场都不配。”白玉衡语气很严肃,“阿潼告诉我,千年之上的煞灵恶鬼在鬼道之门还算是最底层的,再往上是万年,万年的鬼魂已经相当于鬼仙,在鬼道担任的基本是鬼差之类的存在,而鬼差类亡魂,受天道法则增强,可以说是我目前最棘手的假设对手。” “好,你打算今天就和玉窈她们说么?”“等会吧,等夕阳彻底落山。再有这么看夕阳的时间,不多了。” 一对璧人相拥着看向远方的残阳,彩霞将天空晕染成了柔和的粉紫色,残阳暖和的橙光在一点点消散在开始泛蓝的夜幕中。 等最后一抹温柔的阳光也彻底消失,夜里的风开始凉了起来,属于他们的初级考验也开始了。 第55章 最强恶灵 “所谓魂体,原本是唯心的存在,但是初级乃至中级的魂体,如果要对现世的人造成伤害,必须脱离唯心的存在,也就是说,它们在现身的时候是唯物的存在,它们需要借助实体化去在现世现身。我们对其造成伤害的方式很多种,在道门里,能最方便使用的就是符箓。” “我们的符箓分为两大类,分别是驱邪类和功能类。驱邪类里以驱逐邪祟和诛杀邪祟为主,其中驱逐邪祟是最初级的符箓,而诛杀邪祟的符箓则是中级再往上的存在。功能类则种类多样,有警醒类的、有清新空气、生火、引水等辅助类的。而这两大类并不是完全区分开来,有一种符箓叫功能性驱邪类的符箓,其中以能具备警醒驱逐的驱魂符为例,它属于初级符箓,但是属于初级符箓里的极品存在。当然,符箓的缺点就是一次性,但是你们拥有两个符箓制造机,这个问题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柳显鹧难得一本正经地讲解着最基础的内容,底下的三个“学生”则是认真听讲。 “而魂体的分类,怎么去辨别,这是重点。讲到邪祟,基础范围最广的莫过于百年左右的孤魂野鬼。因为孤魂野鬼能够存活千年不入轮回的,非常少,大概一千个亡魂就只有一个。千年是一个横跨点,能够存活那么久的,要么对现世存有十分深的怨恨,要么对现世毫无留恋,因而不想投胎。”柳显鹧顿了一顿,“一般来说,魂体存活时间越长,实体化的存在越发凝实,年份越高面容越发恐怖。例如我们的女鬼酱,它死去才十二年,它的面容和生前的相比唯一区别是更加苍白阴森,另外它也不具备害人的条件,因为她没办法实体化。女鬼酱现在和其他亡魂的区别是,它已经以灵魂契约签订给了玉衡姑娘,有主的魂灵已经脱离了孤魂野鬼的范畴,修的是契约者的道,鬼差也不能动它分毫。” 柳显鹧拿出一张初级符箓,继续为他们讲解:“而符箓的使用在于反应力要快,初级和中级符箓都需要贴在魂体的实体化的存在上才能生效。” “按我们无为门的资料记载,亡魂实体化后能攻击到人的距离大概是一米左右,但是资料记载只能提供大致范围,具体还是要靠实战去摸索感觉。”柳显鹧把一沓初级符箓发给三人,每人分到五十张,“接下来,我们会撤掉这个别墅的符箓结界。外面徘徊的孤魂野鬼目前有上千只,你们三个人出手,尽管放开练。” 三个人点了点头,下一秒别墅的所有符箓一扫而空,碍于结界进不来的冤魂在这一刻齐刷刷抬起了头。 这一夜,注定腥风血雨。 天亮的时候,三人瘫坐在地,形象稍微好点的莫过于楚开阳了,他鬓角的碎发也已经打湿,贴在俊美的脸上,额间都是薄汗,但衣服还是正常的模样。 其他两个人就比较狼狈了,白玉窈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的手臂上有着不同的划痕,还有狰狞的黑印。洛流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衣服都已经被扯下了半边衣袖,当然,是被他自己硬生生弄断的。 当时有个亡魂都拽着他手了,得亏他穿的长袖,当机立断就割断了自己的袖子,反手往那亡魂脑门贴了一张符箓。 白玉衡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人,她深知不能操之过急,可是能让他们熟练运用符箓的机会不多了。她已经有节制地设下了禁制,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放进一百只孤魂野鬼,余下的皆被挡在了门外。不然一千多只百年亡魂冲进来,岂不是成了鬼潮,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 横竖有柳显鹧在帮忙看着,被鬼魂弄伤也有办法治疗,白玉衡知道不能一直看下去,否则她也害怕自己会心软。 在楚开阳三人饱受折磨的同时,白玉衡只身扎进空间里开始了枯燥而漫长的修炼。 一晃就离清明还有一天,经过了两个月的磨炼,楚开阳、白玉窈和洛流光已经能够在看见鬼魂时花费不到1秒就掏出符箓,贴上去的动作也是愈发熟练。 白玉衡一早就用中级符箓重新给别墅设下了高级结界,因此从三月中旬开始,白玉衡抽空在别墅外也设定了一处结界,以供楚开阳一行人在外继续实地战斗。 在空间中冥想的白玉衡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面前直接出现现实世界里的景象。月亮被乌云遮挡,只有寂寥的几颗星星在夜幕里闪烁,突然一道惊雷响起,闪电划破了夜幕的暗淡。 她起身直接踏出空间,楚开阳等人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的屏幕,屏幕那里出现白玉衡的身影。 白玉衡站在空地上,手提着出鞘的长瞑剑,目光冰冷地盯着某处:“出来吧。”她话音刚落,骤时狂风暴雨发作,白玉衡在雨声中敏锐地感觉到有东西破开风声朝她而来。 那个东西渐渐露出真身,那是一副穿着残破白衣的鬼魂,脸上挂着碎肉,大面积露出骨骼,面容恐怖溃烂,空荡的眼眶里燃着蓝色的火焰,脖颈中还有一个明显的枷锁,拖着长长的铁链。那个鬼魂出现的时候,隔着屏幕,四人感受到了压迫感,尤其是修行道法到筑基期的柳显鹧,看到鬼魂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柳显鹧额间冒着薄汗,心头一阵惊悸,他能感受到门外那个鬼魂的强大,太强大了,如果他此时在外面应战,他一定会死的。他就算底牌全出,也一定会死的,柳显鹧快速推算了多次,他能在外面的鬼魂手下活过十息都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白玉窈等人则是感觉到这个鬼魂的异样恐怖之处,她们这两个月见识了那么多孤魂野鬼,这个鬼魂的模样是她们见过最恐怖的。 看清楚鬼魂的时候,连白玉衡也忍不住一惊,的确很强,和普通的千年鬼魂已经拉开了距离。但是如果说它到达万年鬼差的程度,那还是抬举了。它是白玉衡目前见过最强的鬼魂,离传说中的受天道保护的正官鬼差还有一线距离,也仅仅是一线。 不过就是这一线,让白玉衡仅仅只是感觉到处理起来稍微繁琐,还不到棘手的程度。 毕竟这个鬼魂再强,也属于恶灵级别,只要是恶灵,白玉衡都没有把它特别放在眼里。 第56章 意外地像个人 那个恶鬼的前行速度似乎并不快,厚重的铁链被拖拽在地面上,发出刺耳又沉闷的声音。但它前行速度真的不快吗?不然,实际上它速度绝不算慢,只是在白玉衡的眼里被放慢放慢再放慢,拆分成一个又一个动作。 白玉衡的精神感知能力又进了一步,现在已经可以将感知释放至方圆五百米之内,如果只是对某一方向,甚至能感知到千米以上。 在恶鬼抬起它腐烂的双手,抓住铁链向白玉衡甩过来的时候,白玉衡动了。她直接拔剑一跃而起砍下了恶鬼的脑颅,在短短一秒里砍了恶鬼上百剑。恶鬼还保持着抓住铁链的动作,下一秒僵硬住身体,接着身躯四分五裂,像破碎的雕像,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在他们围观的视角里,只看见白玉衡拔剑,然后就是秒杀!柳显鹧彻底惊呆了,他原本以为白玉衡此时的修为应该和他师公柳寂月不相上下,没想到的是白玉衡连上次出手都是手下留情!太强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像白玉衡拔出这么快的剑。 正在屋里的人为这个战绩感到震惊的时候,地上散落的残躯开始一点点蠕动。白玉衡对此并不意外,如果一个将近万年的恶鬼这么容易被她一剑秒杀,那它也不要混了。对她而言刚刚那一剑只是试探罢了。 接下来就是非常残忍的一幕,等残躯一点点蠕动拼凑完全的时候,白玉衡直接一剑又给它劈碎,并且燃了三昧真火符,每一次破碎它的实体化后会在其中一个部位贴上一张三昧真火符。这符是无为门派传授的,此符的真火是以画符使用者的真气燃成,使用者修为越高,火焰精纯度越高,烧毁程度就越高。此真火不能被扑灭,只能等待真火燃尽,而三昧真火能够燃烧长达十分钟。 在无为门的记载里,三昧真火符是一张特殊的高级符,它可以随着画符使用者的修为程度而威力增加,另外一个特殊的地方是,画符者才能够使用这张符箓,不拘束于画符者当时画符的修为,而是使用时当下的修为。缺点是,三昧真火符绘制时间偏长,绘制一次需要一个小时才得一张。她在三个月内没有使用空间加速的情况下,在虚山无为门里也只画了五十张。毕竟她还要兼画其他符箓和修习无为门的道法,能画了五十张也属实不错了。 恶鬼重组实体化的身体明显是不可能无限下去的,第一次被烧了左手,第二次被烧了右手,然后是左腿、右腿。而恶鬼重新实体化的时间也从一开始的不到三分钟,到现在需要一小时以上才能重组完全。 “看来这些都不是你实体化伤害的依据,让我想想,是你眼眶里的这团鬼火,还是你脖子上这个枷锁?”白玉衡一脚踩在恶鬼的残躯上,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如果恶鬼能开口说话,它一定要咬死这个女人,但是很遗憾,它开不了口。虽然被三昧真火燃烧尽的部位不是它的力量根源,可是它组合的时候需要重新幻化该部位实体化,而且不是每次只需要重新幻化一部分,是失去的所有部位。因此,它这次想要把四个部位重新幻化至实体化,起码需要两小时以上了。 “可惜,你的游戏结束了。” 随着话说完,恶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烧了个精光,白玉衡一下子贴了五张三昧真火符在恶鬼的脑袋上,它脖颈处的枷锁更是被贴了十张三昧真火符。“看够了么?”她突然抬头看向某处,“你喜欢玩车轮战是么?巧了,我也喜欢。” 白玉衡的话刚落,天上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半面天空。室内的楚开阳等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车轮战这个词,心下突然沉了沉,要不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出去也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他们也差点按捺不住。 长暝剑浮在半空中,白玉衡坐在长暝剑上,她扯下手上的腕带,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长发绑了起来,抬手间露出玉藕般的手腕,动作赏心悦目。她对远处传来的威压感置若罔闻,反而坐在长暝剑上开始晃起了脚尖。 在对方进入她的感知网时,她唇边的弧度微微上升,似是嘲讽:“怎么?作为正官鬼差的代价难道就是胆小如鼠?还需要我再说一次么?这种等级的货色,就别拿出来......送!了!” 等说到送这个字的时候,白玉衡直接跳落在地上,右手持剑一个横扫,破开的不止是风声和雨水,还有倒在地上的一片和前面出现的恶鬼相似无差的鬼魂。这次,这些鬼差之下的恶鬼一下死了十三只,白玉衡的一剑直接把它们的枷锁劈断,失去了维系实体化力量的恶鬼自然是死于剑上附带的三昧真火。 “傻了吧,我不光会用符。”白玉衡怎么可能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符箓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身上,她是故意的,先前对付恶灵好似只用了符箓,另外剑上什么都没有附带,自然给人一种她的剑绝非凡品,所以可以一下打破它的实体化,而真正造成伤害的应该是符箓的感觉。 她故意这一下直接挑衅,以此让背后的正官鬼差忍无可忍出手,但白玉衡应该不会知道,她对上的那个正官鬼差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车轮战,只是碍于规则,若非白玉衡杀死所有在他之下的恶鬼之前,它是不可以出手的,提前出手是不会受天道法则保护的。如果失去天道法则保护,它作为正官鬼差,能使用的能力和这些恶鬼不相上下。 空气上是恶鬼们被焚烧的痛苦声,它们的灵魂将被彻底燃尽,等到凄厉的叫声消失后,白玉衡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不耐烦地斥了句:“做鬼都做的这么狼狈,下辈子直接做个人吧。” “你说是吧?正官鬼差大人。” “它们可没有做人的资格了,灵魂被焚烧殆尽后连鬼道都入不了。白姑娘,可真果决,直接断了它们的轮回路。”原本白玉衡觉得鬼差可能是长得更丑的一种亡魂,毕竟长得越丑,打架越凶嘛。但是她没想到,这个鬼差从薄雾中显形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倒是一张清秀的面容,除了面色苍白,身体半透明以外,和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57章 崔珏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酆都天子殿正官鬼差,崔珏。”随着那个鬼差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柳显鹧再一次被刷新了世界观,什么东西?崔珏?那不是酆都判官了么?这玩意已经是正官鬼差的小头目了啊喂。随着崔珏一步一步靠近白玉衡,屋内其他三人的感受可能没这么深刻,柳显鹧的心仿佛被揪住了,根本呼吸不过来,崔珏要弄死他可能只需要一个念头,他绝对没有反抗之力。 白玉衡心下也感到十分无力,随着崔珏的走近,她居然没有办法从他的威压里挣脱,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么,是她判断失误了么。崔珏走到离白玉衡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扯下了白玉衡束发的绑带,在她耳边轻轻笑了笑:“白姑娘,不必紧张,原本我们的见面不应该在此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出手。” 短短的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之庞大,白玉衡的内心翻涌起万般情绪,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崔珏,目光中透露着不解。 “我来,是想要看看被*********的人的样子。”崔珏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一堆奇怪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都要消音么?真的是......老奸巨猾。” “不知崔珏大人远赴而来意欲何为?”白玉衡终于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问出了想问的这句话。 “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拦不住,不是么?”崔珏此时说出的话显然十分欠揍,可白玉衡心里清楚,他说的对,他如果真心想要做什么,不是她可以阻拦的。 崔珏摆了摆手,示意白玉衡放宽心:“我想在你家叨扰一段时间,我想白姑娘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白玉衡能说出拒绝两个字么?就算她能从崔珏手里勉强活下来,那么玉窈她们呢?不就是招待客人么,她一定会好好招待这位正官判官大人的。她不是一向钻牛角尖的人,既然崔珏此时不动手,想必一定是有原因束缚住他不能下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没有原因束缚,崔珏想玩而不是想现在下手杀了她们所有人,那就应该感到庆幸。 电光火石间她脑里的念头千回百转,但实际上只过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白玉衡一扫嗜血邪气的模样,又扬起了温暖明媚的笑意,对着崔珏温柔地说:“判官大人能光临寒舍,是我等的荣幸,来,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想来定是劳顿不堪,不如现在就随我前往寒舍歇息?” 崔珏微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原本就不能动手,但是面对白玉衡的秒变脸,他由衷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变脸快过变天。 屋内的屏幕在崔珏走进白玉衡身侧的时候开始花屏,后续的内容她们一概不知,因此她们在考虑要不要开门出去查看一番,正当还在讨论这个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白玉衡,和跟在她身后的崔珏。四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搞懂刚刚还是一副要打要杀模样的两人,转眼就变成了哥俩好的架势。 时间回溯到五分钟前,那会崔珏刚提完要叨扰的请求,白玉衡答应过后,二人正在走向别墅的大门,白玉衡突然伸手拦住了崔珏。 “请问大人要叨扰多久?” “要看你怎么时候才有资格和我一战。” “谢过大人。想必大人必定会遵守为客者的规则吧?” “那是自然。” 短短几句话大家都是聪明人,白玉衡更加确定了崔珏目前不会动她和她家人。何况白玉衡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只是过于惊世骇俗,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还需要再旁敲侧击崔珏的态度才行。 就这样,崔珏成功地住进了白玉衡的家中。一开始众人还不习惯,后来才发现崔珏简直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崔珏还会在他们和中级鬼魂战斗的时候辅以意见,譬如哪种符箓能够有效直观地对亡魂产生影响,从而让他们减少了浪费符箓的现象。 夜深时分,今天白玉衡少有地没有进入空间,因为今天柳显鹧放了众人休息一日,她自然也要陪陪她的未婚夫。 白玉衡躺在楚开阳怀里,一头青丝散落在床上,她闻着楚开阳身上有刚洗完澡的清香,心里是些许安定。 楚开阳抚摸着白玉衡的长发,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你在担心崔珏发作是么?”白玉衡摇了摇头,给房间下了个禁制后才开口:“我总感觉崔珏在提醒我什么,但是感觉总是一闪而过。他要出手应该是有限制的,所以目前应该都不用担心。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内心很不安的感觉。”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在。”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崔珏这个程度,是不是高级符箓也不起作用?”“当然。崔珏那是受天道保护的鬼仙,能受人间香火供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符箓本身克邪佞,但崔珏已经不属于这一范畴。不过......也不是没有符箓能够对他造成伤害,只是,那个符箓本身绘制的受限很大,能炼成更是不易。即便是我......也还没有。”白玉衡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明显有点惋惜,不过由此可见白玉衡都说即便是她都没有,那其他人更加不可能有办法制作出来。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如果我猜测是对的,那么事情就不再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境地。”她索性不再考虑这种问题,最起码她试探到崔珏在这三个月内都不会动手,那以她的资质,在空间的时间流逝差下修炼,肯定可以在期限满之前突破。 原本按照现世的灵气遍布,在进化来临前,白玉衡是不会再有任何突破的机会。但是天道提前打开了鬼道之门,随着她诛杀邪祟,体内的境界开始松动,关于进化前不能突破至元婴期修为的界限就对应的会被解除。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室内,照着床上一对璧人相拥而眠的画面。白玉衡很久没有试过不修炼,只是单纯地作为人类睡一觉了。一夜好眠。 第58章 后期再突破 自那次和楚开阳同床共枕醒来后,白玉衡找了崔珏谈了一整天。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谈完以后的白玉衡在交代完楚开阳一些事情以后,就转头进了空间闭关静修。 阿潼此时已经是个十来岁的稚女模样,她躲在空间的平房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远眺盘膝坐在空间灵泉里的白玉衡。 小主人在她进空间后第二年便突破到后期六级,也就是元婴期。如今已经过了百年,小主人更是已经在空间灵泉里浸泡了到现在已经十年之久。 阿潼在这十年里感受着白玉衡身上的灵气越来越凝实,并在迅速攀升,隐隐有些心惊。白玉衡完全激活血脉天赋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也就是筑基期。本身就是天赋异禀,还得了一场大造化,破茧成就金丹。 大造化会让白玉衡体内的气和灵魂契合,换句话就是,白玉衡今后只会修炼事半功倍,突破失败概率会更低。 要知道玉佩空间,是不存在提供修炼的灵气的,空间灵泉的作用也仅仅是用来净化血脉,去除杂质。因此在空间再久,也不会对于修为精进多少,否则玉佩空间在高纬度世界一定会被大能们不惜拉下脸去争夺。 因此,白玉衡能在空间突破后又陷入突破期,是它没有想到的。但是阿潼现在也不敢出去近距离触碰白玉衡,要知道它现在不过一个玉佩器灵,元婴期后再突破,突破者周遭会自动环绕灵力并且自动开启护主,谁靠近都得被灵气攻击的。 阿潼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是肉乎乎的,脸上布满了纠结,最后它放弃盯着看主人的突破模样,而且选择了用自身能量凝聚分身。毕竟主人都已经元婴了,它连分身都没折腾出来,那可不行。 只是偶尔它会揪心地抬头看着紧闭双目的白玉衡,又再咬咬牙努力凝聚分身。 “终于成了。”阿潼忍不住开心地说了一句,然后又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惊扰到突破的白玉衡。 它再三打量,很无奈地确定白玉衡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最后操控着分身踏出了空间。 阿潼的分身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刚出现在别墅内,崔珏一下就感应到了,下一秒崔珏出现在阿潼面前,吓了阿潼一跳。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崔珏伸手捏了捏阿潼的小圆脸,结果手感太好,就开始揉揉捏捏搓搓脸。 阿潼嫌弃地拍开崔珏的手背,声音脆嫩,话语却让崔珏忍俊不禁:“什么小娃娃,本灵岁数比你这个区区地府判官大多了。” “灵?”崔珏笑了笑,打量着阿潼的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裙,软乎乎的脸摸上去带着些许凉意,“玉灵?” “不愧是判官崔珏,眼神不错。”阿潼点了点头不予置否,“还请判官大人让步。” “哦?我要是不让呢?”崔珏看着面前的小粉团子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眉毛皱了起来,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于是崔珏又没忍住伸出了手去捏了捏阿潼的脸。 阿潼看着这个行为举止幼稚,嘴里还在威胁她的崔珏,气极反笑:“崔珏,你觉得你能违背法则对我出手?或者不会以为是我家主人有求于你吧?”话刚落,万里晴空突然响起了惊雷,崔珏连忙伸手捂住阿潼嘴巴,忌惮地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阿潼,良久才松开了手:“小娃娃,有的话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可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嗤。”阿潼显得有点怨气,“也就只会那一套。” “谨言慎行。”崔珏面色也严肃起来,“你家主子,猜到了几分?” 阿潼用看笨蛋的目光看着崔珏,不可思议地问:“你们破绽这么多,何况就我家小主子的资质,就是放在你那个时候,也是独一份的天之骄子好吗。” 见崔珏面上带着苦笑,阿潼更是没放过这次怼人的机会。“没听过一句话?欲速则不达,你们这么费尽心思逼迫我家小主子,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临近夏至,小娃娃可别嘴上没个把门。否则管你是万年还是千万年玉灵,那位可照诛无误。”崔珏反倒笑了起来,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扇子摇呀摇,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阿潼皱了皱眉,好气哦,讲不过他,谁知道下一秒竟被崔珏抱起,一路走到院内。 在院中翻看着书籍的楚开阳抬眼就看见鬼气飘飘又带着一丝儒雅的崔珏肩上扛着一个小朋友。等等,崔珏出来的方向不是别墅内吗,莫非小朋友也是鬼? 崔珏这边刚把小粉团子放下来,阿潼撒着小短腿便一头扎进了楚开阳怀里。 “呜呜呜,哥哥,他欺负我。”然后楚开阳就看着怀里的小团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他哭诉。 “啧,你丢不丢啊。”崔珏看着这个变脸神速的阿潼,心想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玉灵,简直是变脸师承一脉。想着想着崔珏脸上倒也挂着笑意,走到楚开阳身边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抬眼又看了看那个在楚开阳怀里哭的很卖力的小粉团子:“都上万年玉灵了,能不能学学我,别那么幼稚。” “玉灵?”楚开阳低头看着小不点,抱着小粉团子的确是入怀冰凉,“器灵不是极难生出灵智么?还能实体化?”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灵。行了行了,我错了,你别哭了,等会我怕你主人出来找我麻烦。”崔珏又捏了捏小粉团子的脸,哭笑不得地求了饶。 阿潼闻言才委委屈屈地擦了擦眼泪,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崔珏,潜台词是你说的要不是真的,不是我就继续哭。 崔珏连连点头,他实在是怕了,这一来,是小姑娘哭的他头疼,二来是的确担心白玉衡出来知道他把她的玉灵弄哭了得找他麻烦。 阿潼清了清嗓子,见好就收:“他说的没错,我乃上古玉灵阿潼,今日出来纯属向主人的家眷们报一声平安。” “既然已经报了平安,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开什么玩笑,再不回去,她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主人夫人脸上写满了担心两个字,怕是要被问上一天一夜。 可惜阿潼还不了解什么叫墨菲定律。比如这个时候,一只葱白的手抓住了阿潼的小胳膊,阻止了她回空间。 第59章 夏至 正值六月,午后的太阳炽热耀眼,人间被温暖的光和温柔的风包围。 但是在院内,阳光明媚的,可能只有崔珏一个鬼。 阿潼皱着眉头,一副被逮到的模样,鼓起了嘴巴,倔强地看着拽着她的那只手。那只手的罪魁祸首就是崔珏! “干嘛啊臭判官。”阿潼心性纯真,也从来没接触过除了主人和前主人以外的人,所以一时不免小孩心性。 崔珏听到这种称呼,磨了磨后槽牙:“哟,还知道给我起花名了?”“老不正经!”阿潼直接怼了回去。“行行行,我老不正经。你爹估计有事要问你,就不打扰你们父女局了。”崔珏无奈地摊手,给了楚开阳一个“我尽力了“的表情。楚开阳听到这个称呼,一时哑笑无言,真是相处越久,越发现崔珏根本不如传说中那般冷酷无情,活脱脱一个顽童。 “你说清楚!你别走!什么我爹!我没爹!不对!”阿潼朝着崔珏离去的背影大声地质问,说着说着好像回过味感觉这句她没爹在骂自己,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楚开阳看着小朋友一副懊恼的模样,蹲下来摸了摸阿潼的头发:“不闹了。你主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阿潼被虎摸了头发,也不懊恼了。谁让这个是她主人的未来夫人呢,加上他身上还带有主人的气息,自然格外亲近,于是乖乖地开口回答着:“主人正在二次突破,危险的话,就是不知道在大暑之前能不能醒来突破成功。以主人的修为,突破不成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好,那我知道了。你回去守着你主人吧,如果她醒了让她别着急,崔珏已经说了,衡儿闭关的期间,鬼道之门感应不到她的存在,是不会出现其他更多的亡魂的。如果真的在大暑后都没能醒来......到时候再说吧。”楚开阳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有点迟疑,他知道如果衡儿没能在大暑后醒来意味着什么。 “嗯,好。那,未来夫人再见。”阿潼被楚开阳话里的沉重感染了,她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来,她和楚开阳道别后,直接转头回了空间。 楚开阳在阿潼背后,阳光撒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后,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楚开阳来到崔珏面前,语气平淡:“你上次提的事情,我想好了。” “你的决定是?”崔珏对楚开阳来找他一点也不意外。 “我同意。” 崔珏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意外,他冲楚开阳点了点头:“那就今晚开始吧。” 现世里发生的事情,此时沉浸在突破里的白玉衡不会知道,刚进入空间的阿潼也不知道。因为崔珏早在感应到楚开阳来找他的时候已经给空间下了专属的隔音屏障。 这一夜,注定改写了很多事情,但除了楚开阳和崔珏,没有人会知道。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夏至转瞬即至。在夏至当天,柳寂月和江崎纱带着剩下所有的无为门中人应约前往a市,来到了白玉衡的家中。 “师父!掌门师公!”柳显鹧打开门的时候显得很意外,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们,赶紧给师公师父行了礼。 “不必多礼,玉衡姑娘呢?”柳寂月并没有感应到白玉衡的气息,因此发问道。 “师公,您们进来再说。”柳显鹧看了眼柳寂月身后的无为门上下弟子,谨慎地开口。柳寂月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下宣之于众的话题。 等楚开阳把无为门上下安排妥当后,一楼的房间倒是全部被安排满了。得亏白玉衡的别墅够大,光是一楼都有二十五个房间,其中的二十个房间更是摆放着两张上下床。还好白玉衡在闭关前有交代过无为门的人进来后住哪里,不然楚开阳也未免有点手忙脚乱。 无为门全门上下七十五个人就这么住进了白玉衡家的别墅,当天夜里,无为门的三大长老、两大掌门和首席弟子齐聚在二楼,商议着关于白玉衡留下来的对无为门的安排。 “一、根据规定,无为门弟子每日出行需要报备给自己掌门的长老,再由长老请示给两大掌门,两大掌门批准后许登记才可出行;大暑当天后不得再外出。二、门中弟子需每日八点起来晨练一个小时,由柳显鹧负责,无故缺练需报告给长老以及掌门,不报告者需单独晨练两小时,缺练超过三次,即单独在别墅门外度过一夜鬼潮,次日方可进来。三、从下周起,每周测考一次体能,不及格者需加倍练习,若是连续两次不及格,即参考缺考三次处罚。四、不得无故斗殴、出行后、在别墅内皆不得无缘无故使用道法和运用符箓;不得随意动别墅内贴的所有符箓,破坏符箓导致高级阵法失效的人即刻废除体内修为,逐出无为门。五、若有其他需要通知的,则会由掌门以及长老、首席弟子代为告知。”白玉窈一口气念完以后,看向对面坐着的无为门话事人,“不知你们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或者是觉得哪里不妥?” “并无不妥之处,我无为门上下七十五人必听玉衡姑娘差遣。那么现在可以烦请玉窈姑娘告知令姐现在何处么?”柳寂月看完后点了点头,还是问出了白天进门时想问的问题。 “柳掌门,实在是不好意思,家姐现在正在闭关突破期间,恕长姐未能招待诸位,还请各位见谅。”白玉窈落落大方地回答,回答完还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神情,“另外麻烦各位代为隐瞒,家姐闭关突破这个消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 柳寂月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玉衡姑娘是突破至元婴么?真是年少有为,两月前从无为门辞别时分明是金丹后期,这么早悟得机缘突破,实在是我无为门之幸。”白玉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选择了点了点头,毕竟长姐现在突破期能不能突破还是两说,还是不招人点眼这么快。 “夜也快深了,各位掌门长老麻烦下达各位的弟子,明日起再在各位弟子齐聚晨练之时补充细节。诸位回吧,尽早休息。”楚开阳看得出来站在一侧一袭紫袍的江崎纱明显想问得更加仔细一点,立马开口打断了她想开口的欲望。 第60章 柳染染 天刚亮,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无为门的弟子,柳寂月他们这种高层就在内门上看。 站在城墙上方的白玉窈则是开始一一宣布起关于无为门弟子管教的细节。 “一、无为门中弟子分为七组,每10人一组,分别由你们的长老和掌门挑选每组的组长。按1-7排序,负责轮流周一至周日的城墙及别墅外巡逻。 二、每日城墙轮流站岗两小时,时间从凌晨4点直到当天夜里24点时换岗。凌晨24点至4点由我们来接替。站岗期间不需要来参与晨练,但6-8点的站岗负责人可以延迟半小时参加晨间训练。 三、每日巡逻三次,勘察别墅附近是否有杂草,是否有靠近的特殊魂体,前者则立即铲除杂草,后者拉警铃报告。巡逻时间为早上9点半,中午2点半,晚上23点半。当天负责小组除该时段站岗人员外,全员出外巡逻。 四、每日吃饭时间为7:00,12:30,17:00。打饭地点为一楼大厅,该时段负责站岗的人员会有我们专门送上去的饭盒。 五、每日除晨间训练外,9点-11点半为文化课。14点半-17点半为实战训练课。每周六的下午14点半-17点半为体能训练,每周日的下午是体能测试。 六、除规定时间外,可自行安排活动,但必须绝对服从安排,有特殊情况,例如警铃声响必须第一时间于一楼院内集合。 七、最后,所有人以天道的名义,向我姐姐白玉衡立下效忠的誓言。” 最后一条出来的时候,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只有柳显鹧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意外。他一早就有所耳闻,师公一早就有意让全门立下天道誓言,所谓天道誓言就是古法时代传承至今最为霸道的誓言。凡是违背天道誓言的,必定会在做出行动之前死去。从古至今,从无例外,无论是多高的修为,又或者是何种道法,都无法抹去立下的天道誓言。可以说它是最牢不可破的誓言,没有人可以违背它,只因誓言的媒介是天道。天道,悬于苍穹之上,没有人可以看见它,触摸它,于它而言,人类不过是轻若尘埃的存在。因此以天道名义发誓,绝对是最重的誓言。 柳显鹧率先示众,他咬字清晰道:“我以天道的名义起誓,我柳显鹧一生效忠于白玉衡,绝无二心。”其实以天道的名义起誓,咬字清晰不清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起誓的内容要准确。 虽然有柳显鹧在前发下天道誓言,但是底下的无为门弟子依旧是噤若寒蝉。终于有弟子发出了想问的问题:“掌门,我们无为门上下都向白姑娘立下天道誓言,是否太过沉重了一些?” 柳寂月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空气出现了一种沉重的威压感,无为门弟子们都达到了练气初期,更是站都有些站不直了,这种威压感好像一只庞然巨兽匍匐在你的面前,你甚至抬不起一丝逃跑或反抗的念头。 连柳寂月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周身道气开始自行运转,做起了防御姿态。只见一袭红色襦裙的女子凭空出现在院内的正上方,周身带着似有似无的乳白色光芒,随着女子悬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底下的众人,只这一眼,无为门的大半弟子已经站不住了,直接跪了下来。倒也不是他们想跪,是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这一眼压迫感更是达到了极点。 不怪楚开阳等人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白玉衡此时的样貌已经完全改变了,整张脸庞完美得不似真人,原本的样貌柔弱可怜更兼楚楚动人,但如今完全不似凡人,所有能形容她的词都不足以描绘出她的十分之一。原本白玉衡被称为娱乐圈第一美人,现在完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的美貌已经不是凡人能堪比的。 楚开阳心里警铃大作,但是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内心的不安,别墅里来了这么强大的人,还不知道意欲何为,他准备先静观其变,为此他按住了准备开口的白玉窈和洛流光二人。 白玉衡看着底下无为门弟子即将丑态百出的时候,收起了威压,似笑非笑地开口:“柳寂月,我听说,你们无为门的弟子不愿意效忠于我啊?”柳寂月听到他的名字出现在这位女子的口中时,惊了一惊,思绪千回百转,霎时间反应过来这就是白玉衡:“玉衡姑娘多虑了,我这就让他们立下天道誓言——” 在白玉衡收起威压后,无为门中有个女弟子显得愤愤然,她直接打断柳寂月的话,向半空中的白玉衡发问:“白姑娘就这么自信可以让我们无为门上下全部立下誓言效忠么?凭什么?我们不是合作关系么?怎么就变成我们要向你立效忠的誓言了?” “柳染染,你给我闭嘴!”柳显鹧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师妹胆子这么大,直接质疑掌门师公的决定。 “凭什么要闭嘴?掌门不得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么?为什么一开始说的是要来白姑娘这里合作除邪祟,到现在就变成了我们要集体效忠一个陌生人?”柳染染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白玉衡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柳染染顿时抬头怒嗔:“你笑什么?!”“我笑你不自量力,笑你们的掌门真是粉饰太平。”白玉衡从半空中缓缓落地,足尖轻点于地上,步履之间姿态轻盈,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目光,包括半蹲着的柳染染也不禁失了神。 “柳寂月,临近一卦双象日,倒也不必遮遮掩掩。你不敢说的,我替你说。”白玉衡轻笑着走到了柳染染身前,她微微弯腰,两根手指捏着柳染染的下颚,逼她看向自己,“我和你们无为门掌门的确做了合作交易,交易的代价就是你们无为门上下誓死效忠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们掌门做下这种决定呢?不妨大家猜猜?” “你说呢,柳染染?”白玉衡凑在柳染染耳边轻声道,柳染染不可自拔地染红了脸颊,女子浅浅的呼吸落在她耳畔,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柳染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红了脸,一时不禁恼羞成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想要离白玉衡远一点。 第61章 压制修为 正在柳染染后退的时候,蹲的微微发麻的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她心里暗道:完了,要摔跤了,要丢人了。结果却是她并没有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而是跌入了一个带着清冷幽香的怀抱。 柳染染抬头看,就看见白玉衡那洁白如玉的下颌,枫叶红般的樱唇,微凉的晨光落在她身上,好像天神一般。 “前面敢勇于质疑的时候不是很伶牙俐齿么?”白玉衡睨了柳显鹧一眼,后者立马从她怀里接过柳染染,“带她去一边坐着。” 柳染染在柳显鹧的帮助下站直了身子后倒也倔强地不肯坐下,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看着白玉衡。 “怎么?没人敢猜猜看么?”白玉衡余光扫过众人,神色分不出喜怒。 空气中寂静了会,白玉衡倒也没让底下沉默那么久,接着开了口:“你们的掌门几十年前算了一卦,算着你们无为门在今年的七月三十日会面临浩劫,全门尽亡。” 无为门众人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一时之间底下窃窃私语声,不敢置信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胆大者直接看向掌门,却只见掌门缓缓地点了点头。见掌门都默认了这个事实,无为门弟子心下就基本猜测出了七七八八。卦象不可能只有必死之道,对应的肯定有生门,而白玉衡可能就是那个生门。 “那白姑娘又怎么才能带领无为门存活?若不说清楚,只怕大家效忠起来总是要提心吊胆。”一个长相明艳可人的女子站出来直视白玉衡。 “她是?”白玉衡看向柳显鹧。 没等柳显鹧回答,那女子便自己回答道:“我是三长老谢飒之的徒弟,木越。” “我想,诸位是否还没搞清楚状况?”白玉衡话音落下,释放出一身威压,无为门弟子齐刷刷因为支撑不住而跪下。 “你们都是死劫难逃的人,有什么资格置喙一个有可能带你们活下去的人。”她轻描淡写地再扔下这么一句,“柳寂月,管好你的弟子,明日午时之前还没立下天道誓言的人,可以自行离开,我决不阻拦。” 白玉衡往外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噢,我差点忘了,你们无为门的人入门时就下了血脉印记,离无为门再远,也归属无为门。” 说罢转身往城墙上楚开阳的位置走去,只是越靠近楚开阳她心下越沉,最后更是没忍住直接御风而上,来到楚开阳面前。 “衡儿……”楚开阳正准备伸手抱住白玉衡,却见白玉衡抬起他的手一顿摸,越摸脸色越阴沉,“怎么了?” “等会再收拾你。”白玉衡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楚开阳后无奈地说。当她松开楚开阳的时候,直接飞身从城墙一跃而下。白玉窈更是下意识惊呼,连忙趴城墙上往下来,看见自家姐姐安然无恙地站在空地上,心才算放了下来。 “崔珏!!!你给我出来!!!”白玉衡直接以气传声,方圆百里的生物都无一例外听到了这句话。这还是白玉衡有心控制,只有到达初窥灵气的生物才能听到,否则她一定会因为扰民而被一群人围观。 短短一句话里含着浓烈的道意,附近原本徘徊在结界外的一众千年鬼魂更是被瞬杀! 别墅内的无为门弟子无一例外听到了这句话,更是抬头看向自家掌门,只见掌门轻飘飘来了句“你们不是觉得效忠白姑娘心有不甘么,随本尊出去看看不就好了”。 当然,楚开阳没放他们出去,而且让众人来到城墙之上围观。“别墅有衡儿设下的结界,配合高级符箓禁制,确保不会被误伤,要出去观战的也可以自便。”这句话说完,哪个无为门弟子敢出去,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城墙上围观。 “来了来了,姑奶奶吃错药了?怎么刚出来就这么大火气。”崔珏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形象和平日里一袭白衣完全不一样。他背后的长发被冠起,一身鲜艳似血的红袍,左手持一本书卷,右手一支泛着青芒的毛笔。整体形象连同传闻结合,不难让人一眼就认出崔珏手中的正是…… “生死簿、勾魂笔?!”饶是柳显鹧和崔珏共处了几个月,也全然没见过崔珏这幅打扮。 “这就是你在酆都的打扮?”白玉衡显得很轻松,还饶有兴致地点评着崔珏的装束,“略微有点土气,红了吧唧的,不衬你。” “……”崔珏哑口无言,你说哪有人都要开打前了还要对他鬼身攻击,不过这才像是白玉衡的风格,“你准备好了吗。” 白玉衡见崔珏面色严肃,也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 见到白玉衡微微颔首后,崔珏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述:“汝伤我酆都九十九余千年亡魂,九千年幽魂十四只,百年亡魂不计其数。虽它们作恶多端,不肯入轮回,然捉拿归府是我酆都城之事。汝越殂代疱实属越矩,念汝诛杀皆为恶鬼,今特赦判官令,汝在本官手下活过三炷香的时间,即可既往不咎。” 说完崔珏手上还出现了三炷香,并且用眼神询问白玉衡是否准备妥当。 “判官稍等,是规定要三炷香吗?”白玉衡出声,嘴角还带着笑。 “的确,此乃规矩所定。”崔珏一时摸不清白玉衡的意思,只是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好,开始吧。”白玉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点了点头,示意崔珏点燃香火。 城墙上的人只见崔珏轻轻抬手,香便立在半空中燃了起来。一时不禁感叹这就是正官鬼差的能力吗,真是不可思议。即便他们无为门也能做到不用火燃香,可绝无可能让那烛香立于半空而燃。 在香火燃起的时候,崔珏少有地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白玉衡的气息正在疯狂飙升,不过三个呼吸之间,白玉衡的修为停在了化神中期。 “……你居然压制修为出来!”崔珏显得有点不敢置信,明明刚出现的白玉衡修为才是元婴后期,怎么转眼一变就是化神中期了呢。别看只是突破后到达中期,正常古法时代的时候,突破需要机缘巧合,花费几百年都突破不成的不在少数。 这,白玉衡才多大,还不足二十四岁啊。 若是在酆都城内,崔珏本体能随便弄死十个化神期的白玉衡,可,现在是在人间啊…… 第62章 结鬼丹 即便是在酆都城里威震八方的崔珏,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在这个事实,他在人间活动的时候能使用的最高修为就是化神初期。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炷香时间里,城墙上的众人表情从不敢置信,到麻木,到心疼。心疼的对象当然是崔珏,崔珏从一个地府正牌判官,正儿八经的鬼仙头头,摇身一变成为众人心里的小可怜。 太惨无人道了,太残忍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崔珏被揍得鼻青眼肿,要知道到了化神期,初期和中期区别那可就大了。如果不拼命,一定是被中期压着打的。但是崔珏也不能拼命啊,他要是拼命,回去酆都他的鬼命儿可能就二度挨揍了。 于是崔珏只能努力躲闪,少不了被白玉衡凝聚出来的雷电弄得狼狈不堪。他原本都想好了,假设性放放水,最后再顺理成章地把原本那位交代的事讲出来。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挨揍挨大发了。 白玉衡见第三炷香快燃尽的时候,才停下了手。崔珏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摇身一变恢复成那个白衣清秀书生的模样。 面对白玉衡杀鬼般的目光,崔珏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就看见那女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甜甜地对他说:“崔判官,你在原地等等,咱们找个地方细聊。” 崔珏:我现在溜回酆都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崔珏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像个三好学生一样。他之所以不能溜,是因为正事儿还没办呐! 白玉衡轻轻扫了一眼城墙上的众人,只一眼,众人竟又差点齐刷刷下跪。“玉窈,带他们回去。师兄,麻烦你下来一趟。” 崔珏和楚开阳一听,心里暗道糟了,楚开阳更是硬着头皮走下城墙,推开门往外走去。 这一战,让无为门的弟子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如果白玉衡要杀他们,根本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他们同时开始庆幸,没有直接得罪死这等强者,一时不免感叹掌门的先见之明。 白玉衡没心情了解无为门弟子们的想法,对她而言她只需要一批绝对听从命令的手下,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她只需要保住柳显鹧,就已经是保住了无为门一派。 白玉衡在楚开阳走出来的时候,直接设下了一个结界,接着直接暴起转身掐住了崔珏的脖子。 “崔珏,你在我男人的体内结鬼丹?你好大的胆子!”白玉衡右手死死掐住崔珏的喉咙,左手直接浮现了一道雷电之力。 要是正常来说,崔珏不可能因为被掐住脖颈就感到难受,毕竟他虽然实体化了但是不需要呼吸。可是白玉衡居然直接把道意凝聚在右手,那道意竟然直接对他的灵魂本源产生了伤害。 “咳咳,你,你不该问问你男人吗?”崔珏久违地感受到了灵魂上喘不过气来,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白玉衡闻言直接松开了抓住崔珏的手,崔珏少有的大口喘气,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刚刚真的感觉白玉衡想顶着天道法则杀了他。 “师兄,是不是他威胁你?”白玉衡阴沉着脸问道。 “衡儿,崔珏没有威胁我,我自愿的。”楚开阳按住了白玉衡的肩膀,轻声安抚。 “你知道不知道结鬼丹意味着你要走鬼修道?你是一介凡胎肉体,强行修炼鬼修无异于倒行逆施,更何况结鬼丹后,你就是死了灵魂也不能投胎,要永远在地府为鬼道效力!”白玉衡说着说着杀心又起来了,她转头看向崔珏,“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我师兄。” “我可说了啊,我说的很清楚,你男人自己同意的。”崔珏看着白玉衡眼里的杀心,差点无语到背过气去。 她眼带怀疑地盯着楚开阳,楚开阳显然十分懂得什么叫有效让女孩子闭嘴。 良久,唇分。 “衡儿放心,崔珏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也想得很清楚。我无法修炼道法,也暂时不能运用灵力,因此结鬼丹,行鬼修道是我目前能够变强的不二抉择。”楚开阳温柔抚摸着白玉衡的长发,“何况崔珏说了,我比一般人更适合走鬼修这条路,等我修炼到正官鬼差的地步,就不用畏惧死后必须要为鬼道办事这种东西啦。” “一旦修至正官鬼差,便是位同地仙,是可以在生死簿上消去名字,与天地同寿的。”崔珏适时插话补充了一番。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怎么不知道师兄身上有适合修炼鬼修的体质?”白玉衡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得知是楚开阳自愿的情况下杀心淡了,但不代表某个鬼蹦跶蹦跶着她就一定要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 “元婴之前感应不到也是正常,因为主要体现在灵魂层面,楚开阳的灵魂强度很适合修练鬼道,当然,你的灵魂程度更加适合,只可惜……”崔珏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还有点失落。 白玉衡听着听着回过味儿了:“合着你搁这退而求其次呐?得不到我就想得到我师兄?” 崔珏连连摆手:“这哪能啊,只是讲了句实话!” “鬼修和灵气同修会有影响么?”白玉衡想了想,术业有专攻,她对这方面的确知之甚少。 “理论上是没有的,灵气和死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实际上还是要等开阳修习了灵气后才知道具体情况。毕竟以往灵魂能够支撑得住结鬼丹过程的人堪称万里挑一。”崔珏看着白玉衡脸色又开始不对了,立马补充说明,“但结鬼丹就意味着在鬼道里拥有道门里筑基的修为,因此即便不能同修,也不会对身体有害处,反而能开始尝试以死气同化灵气。” 白玉衡听着这话,心头更是沉到了谷底,鬼修一道她知道的都是阿潼记忆里承载过的记录,是一条极其难以修炼,但也是极强的一条修炼之路。难在入门结鬼丹时需要有千年魂体佐以传授秘诀,再自行以灵魂之力凝聚一颗蕴藏着鬼阴能量的金丹,过程无异于涅盘重生般灼痛。 并且结鬼丹过程的疼痛是肉身和灵魂同时被改造,扛过去以后虽然是筑基的修为,却可以在短期内有着和道门金丹初期不相上下的能力。可谓是刚入鬼道便得以筑基,短时间内触摸到金丹边缘的能力。 白玉衡不敢想象这过程到底得有多痛,楚开阳又是怎么撑了过去。 第63章 一定是工伤 光是阿潼记忆记载的“涅盘重生”四个字,就足以让白玉衡心惊。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只能拜托崔珏好生指导楚开阳。 崔珏倒是阔达,丝毫看不出前面被白玉衡又是胖揍一顿又是掐脖子,摆摆了手,表示必定好好辅导楚开阳。 虽然听崔珏这话,不免猜测到又是对她家师兄有所图谋,但是鬼丹已结,这贼船已经上了,想跳下来可不是件难事。 鬼丹乃楚开阳修炼之根本,肉体灵魂改造之媒介,可以说一旦强行剥离鬼丹,楚开阳必死无疑。就算是已经到达化神中期的白玉衡,也拿鬼丹毫无办法。 况且鬼丹它不存在于楚开阳的身体里,更像是被保管在鬼道法则里,除非结丹者自愿被剥离鬼丹,鬼丹才会出现在结丹者的丹田内,否则没有人可以越过鬼道法则去动摇它的存在。 想通了拿鬼丹毫无办法以后,白玉衡就地掏出两张长沙发,示意崔珏坐下聊。楚开阳坐下后,她顺势倚在了楚开阳的身上,大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绕着楚开阳的脖子,红纱下若隐若现的纤细玉腿搭在柔软的沙发上,姿势放松又撩人。楚开阳更是直接一手压在白玉衡的腿上,一手扶着她的腰肢。 对面的崔珏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应该见怪不怪,还是感叹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沙发底。 “咳咳,别虐万年单身鬼好吗。”崔珏最后忍无可忍是因为,这俩又视若无人般你侬我侬地黏糊在了一块,咬耳朵咬得不亦乐乎。 白玉衡只是堪堪偏了偏头,噙着笑意:“崔珏,讲正事。” 随着崔珏娓娓道来,白玉衡内心掀起了波澜,但表面仍然不显于色。果然,和她料想得相差无几。 “时间是什么时候?”楚开阳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僵硬了一下,于是代为问出了这句话。 “三年后,壬寅年,中元节。”崔珏倒也没卖关子,直言道。 “那就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壬寅中元节必定赴约。”白玉衡说完后过了好一会,见崔珏还杵在原地,便疑惑地看了看崔珏,“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崔珏也迷惑地看了看白玉衡,结果下一秒他差点被惊得落荒而逃。 “说完了你还在这里干嘛?等着替我俩记录活色生香图?老不正经。”白玉衡这句老不正经差点气得崔珏二度身亡,崔珏满脸通红地跑出了结界,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就差怒吼一声:他怎么又成老不正经了啊?到底谁不正经啊!气死判官了,这一定是工伤!他一定要回去禀告老大讨要工伤赔偿! 留下结界里的二人继续耳鬓厮磨,过了许久,楚开阳的薄唇上晶莹水润,白玉衡没忍住凑上去舔了舔,又啄了一下。自然又是一番你来我去,到最后便是二人相拥躺在沙发上,白玉衡的红衣长袍已经松松垮垮地堪堪遮住身前。 楚开阳温热的手指摩挲着白玉衡光滑无暇的背,她下意识弓起了身子,低声嘤咛了一声。和指尖温热比起来,楚开阳的气息显得带着凉意,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衡儿,我们成亲吧。” 白玉衡目光清明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楚开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结婚领证,而是成亲,上告天听,永结秦晋。在末法时代,结婚领证仅仅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在法律上构成夫妻关系。 若非走完三书六礼,上告天听的流程,自然婚姻关系也不存在于生死簿上。若明媒正娶婚嫁后,其中一方无故变心休离,必遭天谴。只因上告天听后就意为誓约起效,生死簿上二人福祸相依,荣辱与共,若有违背,灵魂遭万箭穿心之痛。 白玉衡搂住楚开阳的藕臂微微收紧,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进,尔后凑近他耳畔回应:“好啊。那你准备好下三书六礼下聘吧。” 听到怀里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要着三书六礼,他嘴角的笑意愈发遮掩不住,又是腻在一块亲亲热热了起来。 等白玉衡施法消除她和楚开阳身上的痕迹,两人携手走出结界时已经是傍晚了。二人仿佛是出去携手同逛了一趟,却又连衣服都看不出来有任何褶皱灰尘。 白玉衡走入别墅后,就看见自家妹妹迎了上来对她说:“姐姐,无为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嗯,好。柳寂月呢?”白玉衡边走边问。 “都在一楼大厅呢。”白玉窈边带路,边崇拜地看着自家姐姐,“姐姐,你这也太好看了,我突然有种就算是姐夫这种天之骄子,也配不上你这个大仙女的感觉了。” “咳。”楚开阳猝不及防被这话呛到了,“我还在呢!” “诶呀姐夫,我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不过除了你,也的确没有人够得上我姐姐。毕竟姐夫你是凡夫俗子里万一挑一的天之骄子,我姐姐这叫天之骄子里的神仙姐姐了。”也就在白玉衡面前,白玉窈还有调皮打趣的时候。 白玉衡笑而不语地捏了捏自家妹妹的鼻尖。“你啊,都快成姐吹了,无脑吹姐姐我可还行。” “哼,我这叫说实话。”白玉窈不以为耻,反而高高扬起了小脑袋,背后如果有尾巴一定要和她的脑袋一样翘起来了。 楚开阳和白玉衡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看着白玉窈摇了摇头。 白玉窈踏入一楼的时候面上表情恢复了高冷,崔珏如果在,一定又要感叹,这真的是一家人入一家门。 “玉窈姑娘。”齐刷刷一片叫声。 无为门众弟子排列成七列,看起来每一列就是一个小队。在见到白玉衡的时候更是齐声边喊边行礼道:“参见玉衡姑娘。”,气势比刚刚喊白玉窈的时候更加底气十足。 白玉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在得到准可后,他们才肯起来。 “那么,诸位考虑好了么?” “我等愿誓死效忠玉衡姑娘,马首是瞻。” “很好。柳显鹧,带他们去你房间,由你来听他们一个一个上前立下天道誓言。”白玉衡素手点了点,柳显鹧立刻出列应声行动。 剩余弟子听话地排成了长队,轮流进入柳显鹧的房间发誓。而站在一侧的柳寂月也没了早上时在众人面前的拘束,更是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些许不满:“丫头,今天早上你也让我太下不来台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狐狸,咱俩玩啥聊斋呢,我看你巴不得借我之口告诉你的门中弟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嗷。”白玉衡语气也轻松,更像是在互怼,“今天落你面儿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太妥当,但有效果啊不是?” “行了行了,老狐狸你可别耷拉着脸,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像我一样别那么幼稚!我从崔珏那敲来的千年杜康酒,分你一坛。” “成交。”柳寂月变脸倒也快,又恢复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模样。 第64章 甩手掌柜 白玉衡倒也不馋着柳寂月,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坛没开封的酒坛,泥封的坛口完好无损,还未开坛已经能嗅到扑面而来的酒香。 “好酒,好酒!”柳寂月喜不自胜地双手接过酒坛,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忍不住夸赞,“丫头,这种好东西怎么不一早拿出来。”“你好歹也是个一派掌门,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就该让你的门下弟子好好瞧瞧他们的掌门被一坛酒迷得找不着北了。”白玉衡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浮现出笑意。 “丫头,你这话格局就狭隘了。世人哪人能饮千年杜康酿,称之为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我合理怀疑等你开了酒封是不是要夸上三天三夜。”白玉衡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柳寂月宝贝地抱着酒坛,一副世界末日来了也不能分开我和我的酒坛的模样。要不是白玉衡还在这里等待他们发完天道誓言,早就转身回空间修炼了。她倒也不是不想和楚开阳相处久点,但大局为重,尽管她已经达到化神中期,却还是未能把所有所学发挥到极致。白玉衡很自信,如果一旦她将长暝剑决练至大圆满,那么一定半步踏入了渡劫期。 过了半小时,无为门众人从柳显鹧房间内鱼贯而出,集体半跪于地,齐声道:“参见吾主。”“回禀主人,已经全体发完天道誓言了。”柳显鹧倒是正经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发了天道誓言,因此人也严肃了不少。“你和此前一样喊我就可以了。”白玉衡倒也听不太习惯柳显鹧正儿八经喊自己主人。 “那么,接下来我的第一条要求就是,听从我妹妹白玉窈的指挥,她所说的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明天八点,我希望能准时看到你们在院中集合。今天大家也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稍后组长分组名单交给玉窈。”白玉衡一口气宣布完以后,看了看白玉窈,“玉窈,辛苦你了,你和流光师弟辛苦些,我还需要继续闭关,明日八点我会出来旁观训练。” “姐姐放心闭关,我和流光必定好好负责。张微和李岑已经备好了东西,姐夫派的人也会在明天过来为众人准备三餐。”白玉窈仰头看着姐姐的眼睛,白玉衡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玉窈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小姑娘了。这双坚定的眼眸,就是白玉窈成长的证明。 白玉衡半是宽慰半是有点难过,妹妹没日没夜的训练是被白玉衡看在眼里的,她宽慰是因为妹妹已经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资格,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白玉窈现在的格斗技术完全可以对抗初期的进化失败体丧尸。 而难过,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缘故,逼迫白玉窈变得更强大,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玉窈能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当个无忧无虑的学术控,做个小姑娘就好了。可惜生在末法时代,面临的是万物进化的必然性,再不舍,也还是要狠下心来。 等白玉衡转身进空间以后,楚开阳留住了柳寂月,彻夜秉烛长谈。 “我一个堂堂无为门的掌门,你喊我帮你们大婚择定吉日?”柳寂月被留住的时候倒也没有很意外,皓月高照,二人在院内的青玉桌上对酌,“你不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了么?” “你身为掌门,择吉日这么隆重的事情自然要交托于你。” “好说。今夜先饮酒,其他再说。”柳寂月倚在青玉桌上,身后的白发散在身后,俊美的脸庞上带着红晕。柳寂月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按道理来说他也不会随意就喝醉,可这是埋在酆都千年的杜康,一杯入喉已是微醺。 “今夜的月色真好啊。”柳寂月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摇晃着杯中的玉液,他闭了眼举杯一饮而尽。 楚开阳也不可避免的喝醉,但没有对面的柳寂月醉的深,因为他没有喝几杯,大半的酒都入了柳寂月的肚里。他眼神朦胧,隐隐看见柳寂月面带笑意,却散发着悲伤的气息,那是一种浓郁到让人只看了一眼,眸中就有泪想溢出的悲哀气息。 酒过三巡,柳寂月痴痴地看着某处,已经分不清是在和楚开阳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这酒烈,好久都没有这么醉一场了。若是雾月和啊若还在......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楚开阳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能哭的这么伤心,每一滴眼泪都砸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禁难过得快要窒息。 后来二人都靠在青玉桌上睡着了,直到天光大亮。 早上八点的时候,白玉衡看了一个小时的晨间训练,不得不说这方面洛流光真的是专业的。而立下了天道誓言的无为门弟子,显然流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凝聚力。虽然体能方面欠缺,但好在对各自熟悉,配合度也高,可以说打磨好了必定成为白玉衡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白玉衡看完以后交代了些事,又转头回空间了,至于成亲事项的三书六礼,那是楚开阳该忙活的事情。商定吉日这些,自然也有玉窈帮忙看着,她可谓是一身轻,但她走之前倒也没忘记给别墅的符箓结界再升一级。 期间白玉衡有从空间里出来了几次,玉窈更是拿着长长的礼书交由白玉衡过目。她看了,长长一页文书,可谓是把大半个楚氏集团都当成聘礼了。在白玉窈准备好回礼后,这便称为完聘。六礼不可谓不繁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一步便是亲迎。 要不怎么说白玉衡真的是甩手掌柜,六礼的前五礼里她只匆匆过目了纳征的聘礼文书,其余事项皆是由白玉窈作为娘家人操持,于楚开阳共同筹备的。完聘后,楚开阳就已经请了柳寂月择良辰吉日,再由白玉窈过目后,这请期一步便是完成了。 柳寂月择的良日便是七月七日,正值小暑时分。 在择日确定后,楚开阳便派人送来了一套金线织就的婚服,更是用纯金、翡翠、珍珠和玛瑙宝石打造成的九龙九凤冠。这个凤冠不可谓不耳熟,正品作为帝王文明时代的宝藏被珍藏于博物馆里。这明显是复刻的九龙九凤冠,但用料丝毫不比正品用得逊色,反而更甚之。 婚服更是按照白玉衡量身定做的,白玉衡在六月底时偷偷问了楚开阳,她本意是时间这么匆忙,怎么这凤冠和婚服这么快就赶制出来了。结果楚开阳却是告诉她,婚服和凤冠已经筹备了四年之久。 第65章 迎亲 白玉衡是知道楚开阳一早对她图谋不轨,但是不知道居然从喜欢她的时候就开始找人筹备婚服凤冠这些,属实让她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被人放在心上珍重待之的感觉真的很好,白玉衡回想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对楚开阳好似从未特意送过礼物,连刚确定关系都是把修炼放在第一位,回忆起来让她不禁有些羞愧,自己这个女朋友当得好像的确不太称职。 七月到来的时候意味着离他们的成婚之日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此时白家已经是忙上忙下,无为门众人也是借着这次筹办婚礼,关系越发熟稔了起来。 七月七日当天,天刚蒙蒙亮,白玉衡便起来被服侍着梳妆打扮,给白玉衡化妆的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彩妆师,给白玉衡梳发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奶奶,约莫七十来岁,身子骨却还健朗。这个老奶奶是楚氏家族带来的福气婆婆,特地来给她梳发,图个好彩头的。 白玉衡端坐在镜子前,看着老奶奶用桃木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把她的头发从头梳到尾,嘴里念着梳头祝福词。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是一点点快要溢出的喜悦。繁琐古朴的礼节流程,楚开阳都让人一一复刻了,可见他的用心程度之最。 按照流程,楚开阳需要先来别墅,由白玉窈在外迎候,再前去寺庙祭拜祖先。关于这一步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白家本家并不在a市,因此本家祠堂自然也不方便去祭拜,因此直接在别墅内的小祠堂祭拜白父白母即可。祭拜结束后便是二人一起前往男方家中完成成亲仪式。 但楚开阳并不想回本家完成仪式,因为他和本家的人关系十分一般,作为一辈子这么一次的婚礼,他不愿意在成亲日还要让白玉衡面对本家里某些难缠的亲戚。 因此楚开阳选择在a市最大的酒店举行大婚仪式,这样一来二去也不用担心别墅被曝光,亲朋好友也可以来参加。 楚开阳祭拜完白父白母后,便来到了白玉衡的房前,房门前贴着囍字,别墅内挂着大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 按礼节来是在楚开阳敲门后,白玉衡被家中的长兄或长父亲背着走出房门,直到大门口跨过火盆后由男方接过红绸带,带着白玉衡上花轿。因为白玉衡并没有长兄,所以背着她走出的房门的赫然是柳寂月,他身穿一身红袍,白发红衣更加衬得面如冠玉,背着白玉衡出门的时候每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两边站着无为门的弟子,端着装柚子水的水盆,往柳寂月身前的路撒着柚子水。离花轿还有十步的距离处摆着一个大火盆,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柳寂月自然是轻轻松松地跨了过去,等跨过火盆后再往前走了两步,便有无为门女弟子上前将红绸带的一端牵给了楚开阳,另一端则是在白玉衡手里攥着。 由于披着红盖头,白玉衡只有略微低头时才能看见自己小巧精致的绣花鞋,这种结果当然是白玉衡封闭了自己往外散发的感官,此时她的六感被自身压制到像寻常姑娘一样。因此攥着红绸缎的手也是紧了紧,楚开阳接过绸带时,她就乖巧地顺着楚开阳通过绸带引导的位置往前走着,最后在楚开阳贴着耳畔提醒弯腰时,便坐进了花轿中。 花轿内被铺了厚厚一层软垫,更是有着固定在轿内椅子上的小型风扇,白玉衡坐进来后空间依旧十分宽阔。她低头打量着轿内的软垫,连软垫都是绣着囍字的,可谓十分用心了。 花轿的轿夫由无为门弟子充当,一共八个无为门弟子抬轿,楚开阳更是骑着高头大马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浩浩荡荡三十多个随从。花轿的路线是由别墅一路绕过最热闹的南街,经过世纪公园,最后来到酒店。这一路浩浩荡荡,若非是无为门弟子作为轿夫,正常人抬着这么重的轿子走上最起码两个多小时,那直接得累趴下。 这一路上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原本这场婚礼并没有广而告之,结果这么一趟抬轿过街,直接上了热搜的第一,尤其是前面骑着马的人还是楚开阳,动动脑子都知道这是楚开阳和白玉衡的婚礼。 路段堵塞得交通管理都来了,一路帮忙疏通人行道路,因为实在是人满为患。雪桃、向日葵还有一群路人组成了围在两侧的主力,有来围观少年时期喜欢的偶像嫁娶的,有圆了自己想看偶像嫁娶的模样,也有的是来祝福和看热闹的,毕竟场面太过盛大,已经有一堆记者跟着拍了一路。 一路走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好在今天虽然是小暑,但天气还不算闷热,还夹杂着微风。 花轿落地时,无为门的女弟子立刻掀起轿门帘,搀扶着白玉衡走下花轿。她就这样两手牵着红绸带,右手手肘被女弟子搀扶着准备往里走。 正在白玉衡往里走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直接把白玉衡的红盖头吹起,幸好身侧的女孩子反应灵敏,连忙伸手按住了红盖头。但就那么一瞬间,白玉衡的妆容呈现出来,记者们的摄像头也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好在白玉衡虽然脸已经发生了改变,但白玉衡还是出门前施了咒术,无论是拍照还是目测,都只会看见是她之前的模样上了妆。 等白玉衡进入酒店后,在酒店顶楼看见了楚开阳本家的长辈。说起来,这才是白玉衡第一次见到他本家的人,平时根本没有听得提起过。楚家本家来了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和一个中年美艳妇女,旁边还站着个娇俏可人和中年美艳夫人如出一辙的女孩子,看上去和玉窈差不多岁数。 楚开阳介绍的时候才知道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是他二爷爷,美艳妇人则是他三叔的妻子,那个小姑娘就是他三叔的孩子。 白玉衡一一打过招呼以后便在楚开阳的陪同下前往顶楼的大厅处招呼客人。 这次大婚现场本来是没有准备请特别多的宾客,请的都是白玉衡和楚开阳的好友,还有一些家中长辈、亲戚。但耐不住白玉衡在圈内的关系非常不错,在圈内德高望重的人基本都来了。因此可以容纳六百人入座的顶楼大厅竟然座无虚席,毕竟好些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第66章 格罗帕斯 酒店顶楼的装扮完全是古色古香,十分贴切古时婚礼,由此可以看出这酒店效率极高,原因是白玉衡以前在这里见过别人举办婚礼,原本酒店的装潢是偏欧式风的,现下摇身一变,自然是酒店效率奇高。 因白玉衡和楚开阳举办的是遵循旧制的成亲礼,因此没有伴郎伴娘一说,和二人关系亲近的家属、挚友都坐在了最靠近行礼的位置。在最上方,还摆着两张木椅,上面一边端坐的是楚开阳的二爷爷,一方则是由柳寂月手捧着白父白母的牌位端坐其上。 楚开阳牵着绸缎,带着白玉衡一步一步地走上前,蔡瑜则是当起了傧相的责任。随着蔡瑜的“一拜天地”,二人须拜了天地,尔后便是拜高堂,夫妻对拜,才算礼成。原本是很正常的流程,但白玉衡需要拜天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阻挠着她,楚开阳感受到了身侧白玉衡的僵硬,白玉衡藏在红盖头下方的神色严肃,最后她狠了狠心直接无视了内心的声音,强忍着不适跪拜了天地。再然后拜高堂和夫妻对拜就显得没有这么僵硬,都是一气呵成。 随着送入洞房,意思就是送入顶楼的总统套房内。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流程,他们的新婚之夜当然不会在酒店进行。白玉衡端坐在铺着红囍字的软床上,双手中规中矩地放在膝盖上,她听着脚步声轻轻地踩在地上,像踩在她心上一样,向她走来。 随着楚开阳双手拿着喜秤挑起她的红盖头,白玉衡的样子暴露在他眼中,超凡脱俗的美被装饰上世俗的红,并没有让她的美貌有所影响,反而穿出了一种神圣娴静的模样。她微微抬头看着楚开阳,脸上泛着微红,轻声地喊了一句:“夫君。” 这一瞬间,楚开阳只觉得心上如春风拂过,开满繁花,心之所向就是眼前这个人,也只会是这个人。他拉起白玉衡的手,拉着她来到椅子上坐着,楚开阳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中注酒。白玉衡接过楚开阳手中的酒杯,两人举杯的手交互,她的眼中倒映着一身玄色喜服的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一人,二人相视而笑,同时一饮而尽。 “饮下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衡衡终于嫁给我了,今日我很开心。”楚开阳拉着白玉衡的手,说话间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我也很高兴。”白玉衡轻轻靠在楚开阳肩上,“从今以后,你我生死与共,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楚开阳点了点头,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把薄荷糖放在桌面上,剥了一颗塞进白玉衡的嘴里。“累吗?” 白玉衡摇了摇头,尽管她封印了自己的大部分感觉,但是到达她这个境界,已经大半脱离了凡俗,她不会感觉到疲累这种感觉。偶尔她也会觉得有些意外,她好像离凡人这个词越来越远,但是白玉衡清楚自己要什么。她只要力量,只要能守护所在意之人的力量,能对抗一切危害到她和她身边之人的力量。尽管她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血脉已经稀薄,她也不在意。 “师兄,你和楚家本家的关系很差么?”白玉衡抬头看着楚开阳精致的下颌,突然问道。 楚开阳抱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收紧,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和楚家本家说不上关系很差,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本家。我一直觉得本家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楚家是在欧洲地带发的家,是一个叫格罗帕斯的小镇,但是这段只记录在本家的祠堂里。世人知道的是楚家在f国做军火发的家,往上追溯得百年前。” “我小的时候曾经进去过一次祠堂,记住了格罗帕斯这个地方......” “格罗帕斯?这是哪里?”饶是白玉衡自诩对世界地图比较了解,也从未听过这个地名。 ndofthedead.”楚开阳念出了这个词,“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 白玉衡眸中闪烁着疑惑,楚开阳倒是没让白玉衡疑惑太久,接着解释:“格罗帕斯,又名死亡之地。在祠堂的桌上刻着的这句话,出自《圣经》中的约翰福音。” “这个地方,不存在于当今世界的地图版图内,我曾经在离开本家后四处打听,却从未找寻得到。即便是现在,我也只能记住‘格罗帕斯’和这句话。但,我明明感觉我应该在那里看见过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楚开阳在认真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走进了祠堂,打开了祠堂案台上放着的书籍,然后......然后呢?他甚至记不起来怎么离开的祠堂。他摇了摇头:“我曾经问过我的二爷爷,他说并没有听过‘格罗帕斯’这个词,他甚至觉得我做了噩梦才会胡言乱语。可是在我问完以后,祠堂上了锁,没有人可以越过本家长老认可再私自进去了。” “自我有印象起,本家的长辈总是很神秘,每当族内有人死去,他们不会感到悲伤,反而好像带着喜悦。再后来,我被父母带出了本家,那些奇怪的事情就再也没碰见过。后来没几年我的父母便因为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被本家的二爷爷带回去并且立了我为楚家少主。” “但是古怪的事情好像再也没发生,我和本家族人的关系也就不远不近。”楚开阳在回忆的过程中,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师兄......”白玉衡神色古怪地看着楚开阳,话到嘴边又有点纠结,“我前面封印了大部分五感和修为,因此我并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直到刚才,我解除了对自己的封印,我......” 楚开阳耐心地等待她接着说下去,因此也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 “自从你本家的人出现,你身上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崔珏说你很适合修炼鬼道了。”白玉衡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身上的气压瞬间降低,“我想有必要去一趟你的本家看看,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 “怎么了?”楚开阳显得有点没听明白,“进化之日将近,我们现在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 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在楚开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楚开阳听到后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显然他从未想过是那个可能。 第67章 阴气 白玉衡很在意“格罗帕斯”这个地方,如果意为死亡之地,那么对应《圣经》中的撒旦的所在,便是那最深的地狱。 在西方的传说中,撒旦是堕落天使,是魔鬼,是上帝的对立面,它会引诱神圣的天使堕落,它会迷惑人抛却生命得到毁灭。撒旦所在之处,便是地狱,这里汇聚着恶魔、堕落天使、恶魔的使徒、只等待最终审判来临前带领那些死去的亡灵和沉睡的恶魔重新降临于世,一举攻破天堂,成为新的“上帝”。 在东方的传说里,被称为死亡之地的对应存在则是——地府,最深的地府所在,据说关押着世间最邪恶、犯下了最深重罪业的鬼魂。它们不会有被审问的机会,也不会有赎罪的机会,它们的罪是赎不清的,它们的存在即是罪孽。 其实细想起来,各种传说对于远古时代的描写其实都七八不离十,只是它们存在的名词不一样,表现形式也不一样。 但,无论是地狱还是地府,都是禁忌之所在,死亡之地的意思,就是活者无法入内。为什么楚家本家会引用《圣经》中“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联合死亡之地的含义,她只能觉得楚家的人曾经进入过他们不该踏入的禁忌之地。 随着楚家本家的人出现,楚开阳身上出现了浓郁的、邪恶的阴气,有那么一瞬间白玉衡甚至觉得他的师兄已经不归属人类的范畴,像极了千年怨鬼才有的阴气。 这股浓郁的阴气明显不是来源自体内的鬼丹,而是更像本家的人接近,楚开阳体内的某种东西蠢蠢欲动,以至于这阴气让白玉衡感觉到。 鬼丹结的是纯净的阴气,是无限接近于正官鬼差身上散发的阴气,即便阴气外散,也只会让人感觉到冰冷,不会有邪恶的感觉。最让白玉衡烦躁的是,这种阴气存在她感受不出来来自哪里。 阿潼也说没有感受过这股气息,也没有办法给白玉衡更多的参考意见,只说这种存在形式非常类似于无为门的以身换阵,但一定比以身换阵还阴损。 诸多念头也就在一瞬之间,白玉衡在楚开阳耳边轻声说完话后,楚开阳虽然惊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师兄走吧,我们出去‘好好接待’这些宾客。”白玉衡越是心里有事越是沉稳了下来,反而对楚开阳笑了起来,“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师兄下手。” 时间倒退到几小时前,某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这里有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在黑暗之中缓缓地抬起了头,它的目光仿佛穿过无边黑暗凝视某处,又过了一会,尸体又恢复了寂静,好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从未醒来一般。 圣伯多禄大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在这里的,都是最虔诚的基督教徒。 一个穿着中世纪欧洲劲装的女孩子手举着蜡烛,走在一条长走廊上,她的目光所至并不在两侧带有精致花纹的白色大理石柱子,也不在拱顶上的各种人物雕像。她目光只在前方,走廊通向的那扇门,穿过那扇门,就能抵达圣伯多禄大教堂的大殿内,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她小心地护着手上蜡烛的烛火,终于在走了好几分钟后,看到了那堵门,门上带着古朴沉重的铜锁。女子只能把手中的蜡台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随着铜锁被打开,她一把推开了厚重的门,这扇门发出了略微刺耳的吱呀摩擦的声音。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烛台,往里面走去。此时的大殿内一片寂静黑暗,她手上烛台的光就成了唯一一点照亮这片区域的存在。她似乎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因此她对于装饰华丽的教堂内部没有任何惊叹的感觉,而是径直走向了一副雕塑像所在。左手举着的烛火照亮了雕塑上圣母的表情,即便,看了上百次,还是会被这幅雕塑所震撼,她举起右手在自己胸口画了十字,接着看向圣母胸口衣带上的字。“michngelodilodovicobuonarrotisimoni”她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米开朗基罗·迪·洛多维科·布奥纳罗蒂·西蒙尼,他是一名坚定的基督教徒,《哀悼基督》是他二十四岁时的作品,西斯特教堂的壁画《创世纪》也是出自他手。”一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女子自黑暗中渐渐走到烛光前,修女目光悲悯地看着《哀悼基督》,语气却带着几分警告,“蒂尔娜,不要再擅自走进大殿了,否则即便是路易斯家族,也无法庇佑你。” “拉贵尔,你是什么时候被赋予这个名字的呢?”蒂尔娜·路易斯缓缓转过了头,凝望着身边这个看起来高洁的修女。 “在我二十四岁时被教皇赋予这个名字,这是我的荣幸,阿门。”拉贵尔看向蒂尔娜·路易斯的目光透着悲悯怜惜。 蒂尔娜·路易斯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着雕塑上的基督,被拉贵尔打断了。“蒂尔娜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上帝会宽恕你的。” “《最后的审判》所揭示的日子就快来了吧?”蒂尔娜·路易斯痴痴地看着雕塑上的基督,“一直以来都有传言,《最后的审判》是米开朗基罗受到上帝的指引画的,那即为真相。在那最后的审判之日,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将被上帝所审判,凡有罪的被罚入火湖,经二次死,凡义人赐生命之水,得以踏入天堂永生安乐。” “蒂尔娜小姐,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你......”拉贵尔虔诚地在胸口画了十字,伸手抚摸着蒂尔娜·路易斯的发顶,“愿主庇佑你,上帝会宽恕你的罪恶。” “是的,我知道,义人得以生存。”蒂尔娜·路易斯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就像上帝曾经悔于创造人类,却保存下了诺亚这个义人,赐予他诺亚方舟的制作方法。” “教皇他们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教堂里了。”蒂尔娜·路易斯话题一转,从低沉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她目光如炬地看向拉贵尔,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在所想。 “教皇与主教们一同前往西斯特教堂为世人祈福,愿上帝庇佑他的信徒,宽宥人的恶行,阿门。不该问的,别问了,或许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父亲达莱恩·路易斯先生。”拉贵尔顿了顿,在蒂尔娜·路易斯的耳畔低声说,“有的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得到答案,你说呢?蒂尔娜小姐。” 拉贵尔看着愣在原地的蒂尔娜·路易斯,转身将教堂大殿内的灯火点亮,朝着她说:“蒂尔娜小姐,您还要参观的话请自便,钥匙记得归还给撒切神父。” 蒂尔娜·路易斯目光盯着门口,望着拉贵尔远去的身影,远处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黑暗的门口,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第68章 路易斯家族 路易斯家族是世代信奉基督教的大家族,家族中出过四任红衣主教,两任教皇,是欧洲史上排的上号的家族。它还有一个潜在的称呼,驱魔家族。 驱魔家族有好些个,路易斯家族在其中是中上游级别的存在。路易斯家族作为驱魔家族之一,源远流长,而蒂尔娜·路易斯则是这代家主达莱恩·路易斯的次女,被称为家族史上最强的驱魔师,拥有的天赋是族中最好的,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带领路易斯家族登上上层驱魔家族的地位。 蒂尔娜·路易斯在回去的路上,感到非常的不安,尤其是前面看见……的时候。她双手握紧腰间的手枪,时刻警惕着四周。 她得回到家里,才能算上相对安全。是的,没错,只有家里,才比较安全。 在蒂尔娜·路易斯的身后,亮起了数双红色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双手握枪的女子。蒂尔娜·路易斯猛地转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还是那条寂静的走廊,四下空无一物。 她走出走廊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巨大的教堂,蒂尔娜·路易斯缓缓地打了一个冷颤,她能感受到,这座教堂传递来的阴冷气息。她身上流淌着驱魔族的血脉,自然能够感知到一些特别的存在,她紧紧握住了胸口上佩戴的另一件物品——那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圣子赐予的圣水。当她紧握住小瓶子的时候,她心中又充满了希望,这希望驱散了一部分阴冷气息带来的恐惧。 a市酒店内。 白玉衡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挽着楚开阳的臂弯走出了套房。一踏入顶楼大厅的时候,便感受到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适时地露出恬淡的笑容,朝着众人微微点头。 “感谢诸位今日来参加我和内子的婚礼,今日招待若有不周,还请多多见谅。”楚开阳举起酒杯朝在座的众人高声道。众人也是齐齐朝着楚开阳和白玉衡二人的方向举杯,见楚开阳和白玉衡都端着酒一饮而尽后,大家自然也是一饮而尽。 按着礼仪,她和楚开阳该一一敬酒,从亲属开始,因此夫妇二人第一下前往的便是楚开阳本家二爷爷那桌。白玉窈则是跟在二人身后,双手捧着木托盘,上面摆放着酒壶和两个酒杯。 见楚开阳和白玉衡过来,那位三婶站了起来,她身侧的那个堂妹也一起站了起来,虽然那位三婶的动作很小,但是落在白玉衡眼里宛如放慢了一百倍的慢动作。她看着那个三婶揪了堂妹胳膊肘,那位堂妹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祝少主新婚快乐!”三婶对着楚开阳举杯说。楚开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也饮下了这杯敬酒,一旁的白玉衡也配合地饮酒,并且说了句多谢三婶。“梦娅,把送给少主的新婚礼物拿出来。” 楚梦娅听到这话才微微绽开了笑意,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双手递给楚开阳:“堂哥,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夫君,你们那边的风俗是这样的么?”白玉衡抬头露出几分不解。楚开阳揽着她,低头温柔道:“怎么说?”“三婶唤你少主,梦娅堂妹却能越过她母亲喊你一声堂哥,这是你们的风俗么?”白玉衡好像是在认真询问这个问题,余光自然没错过楚梦娅眼底划过的一丝嫉恨。 楚开阳还没回答,楚梦娅脆生地回答:“堂嫂嫂,我和堂哥幼时交好,因此这么喊习惯了,嫂嫂要是觉得不合规矩,那我就还是跟着母亲喊少主好了。” 一旁的白玉窈越听越不对,正准备开口,就听着她姐夫应了一句。“嗯,你小时候喊可以,你今年也十九岁了,是该守守规矩了。你嫂嫂也是为你好,怕落人口舌,梦娅不会觉得你嫂嫂太过苛刻了吧?” 白玉窈在心底给姐夫竖了大拇指,好样的,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不愧是她姐夫。 楚开阳在演艺圈内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勾心斗角他没见过,以前只是和这两母女接触得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敢给他下眼药,当他是白活了么? 楚梦娅看着楚开阳面上带着“你嫂子说得对,你不听是不是觉得你嫂子不对”的表情,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听嫂子的话的。 但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都服软了,白玉衡还要来一句“妹妹既然喊了我夫君少主,却喊我嫂子,是不是也不太合规矩啊?我也不太懂,我只是问问。”如果眼神能杀人,白玉衡已经被她杀了不知道多少回。关键是这白玉衡说完,楚开阳还点了点头,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藤上缘子看自己的女儿被两夫妻弄得下不来台,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少主,族中大长老让妾身问您,您什么时候有空携新婚妻子回去看看。族内还有些事需要少主您亲自操持,您看……?” “那就三日之后吧。我们刚新婚,就直接长途跋涉,不太合适。”楚开阳露出微微意外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什么事情需要他人亲自回去,因此他略微思考了会便点头应了下来。 “行了,有什么话等过几天少主回家了再说。”二爷爷将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这事就一锤定音了。 在周转完本家这几位亲戚后,顶着楚梦娅恋恋不舍的表情,夫妻二人前去给亲朋好友们敬酒。 “小衡,新婚快乐,你帮了姐姐那么多,还让流光教小曙训练运动,姐姐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蔡瑜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林曙在旁边小凳子上坐着,看着妈妈流泪赶紧拿纸巾想帮妈妈擦拭。 “这是姐姐选了很久的祖母绿手镯,成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姐姐觉得很衬你。祝你们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蔡瑜掏出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祖母绿手镯,即便是白玉衡这种见惯了稀有翡翠的人,也不禁感叹一句是很漂亮的镯子。 看着蔡瑜准备给她戴上,白玉衡倒也乖巧地露出一节手腕,任由蔡瑜给她戴上。蔡瑜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套子白玉衡手腕上,生怕套进去的时候弄疼了白玉衡,祖母绿镯子倒是不老气,反而显得很是素雅,和白玉衡十分相衬。白玉衡也抬手看了看手上尺寸仿佛量身定做般,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她倒也不寒暄,给了蔡瑜和林曙一个大大的拥抱,白玉衡笑着一字一句地说:“谢谢蔡姐姐,蔡姐姐心中所想也一定会实现的。” 第69章 长夜旖旎 蔡瑜以为白玉衡在祝福她,实际上身侧的楚开阳和白玉窈都听懂了,白玉衡的意思很明显,末日到来之时,她会保护好这位蔡姐姐。白玉窈心里微微叹气,姐姐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 二人光是全场敬酒都敬了半个小时,最后一个敬酒的人很特别,是等他们回去别墅后打的视频电话敬的酒。 “白姐,新婚快乐!”视频那头是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孩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碧眼金发的帅哥。 白玉衡看到视频那边女孩子脸上带着笑颜,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楚开阳,二人相视而笑。“小栩,谢谢你的祝福。” 陈桉栩此时目光温柔,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化了很多,可是还是有一条长痕,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少女的脸上不再是悲伤和怨恨,笑容恬淡,让人能忽视掉她脸上的那条伤疤。 “谢谢白姐,我在这边治疗得差不多了。医生说,这是能治到最好的程度了,现在的伤痕如果化妆就没有那么明显了。”陈桉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一旁的男孩子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白姐、楚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男朋友,文森·埃德蒙。”陈桉栩笑着给白玉衡二人介绍,转头又对文森·埃德蒙说,“这就是我和你说了好多次的白姐,白玉衡。” “你们好,我是小栩男朋友,祝你们新婚快乐!”文森·埃德蒙的发音居然字正腔圆,基本不带什么口音。 楚开阳夸了一句:“你的中文说的很好。”“谢谢,之前有学过中文,后面来留学纠正了我很多错误的口音。我很喜欢你们的国家,因为你们国家有小栩。”文森·埃德蒙说的一本正经,他身侧的陈桉栩不由得小小地锤了他肩膀一下。 “小栩,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白玉衡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大概过一周吧?因为文森说他家里有些事情,需要他协同去处理完以后再陪我回国。” 正在白玉衡和陈桉栩叙旧的时候,文森·埃德蒙显然接了个电话,有点神色紧张,他回答用的法语,陈桉栩显得习以为常了,小声和白玉衡说:“这个月文森很忙的样子,接了好几个电话了,应该都是他家人打来的。” 楚开阳不动声色地和白玉衡交流了一个眼神,白玉衡面上不显,实际上在暗暗放大声音听文森·埃德蒙说话。 文森·埃德蒙接完电话后和陈桉栩耳语了几句后,对着白玉衡和楚开阳说不好意思,有个朋友等会要过来处理点事情,过会要失陪一下。 二人自然是点头应好。趁着等人这会空档,陈桉栩在给她们介绍自己现在坐的广场是斯特拉斯堡的克勒贝尔广场,被称之为中世纪城市旧区的例证,文森·埃德蒙不时应和几句。陈桉栩还把视角从自拍调成后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给白玉衡展示了一番克勒贝尔广场。 正巧这个时候文森·埃德蒙和他们说了句失陪,白玉衡见陈桉栩些许低落,饶有兴致地问了句:“小栩你的北侧是黎明宫么?”陈桉栩见白姐感兴趣,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从包里拿出f国地图给白玉衡讲解风土人情和好玩的东西。 手机此时依然保持着后摄像头的方向,正对着广场北侧的黎明宫。广场此时人不算少,地面中间是一大片白鸽,被来往的路人投喂着,好不安逸。 隔着手机屏幕,她看见好几对情侣在相拥亲吻,在人潮拥挤、白鸽围绕的广场上,世俗和他们无关,他们只在意怀里的那个人。斯特拉斯堡的夏日天空蔚蓝得像最纯净的水晶,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我们所经历的每个平凡的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 白玉衡看斯特拉斯堡的时间快中午了,便让陈桉栩先去吃饭,等准备订回国机票的时候提前告诉她,她方便安排人接机。 确认挂断视频电话后,白玉衡和楚开阳二人四目相对,眸中都闪过了一丝忧虑。“你对文森·埃德蒙打电话的内容怎么看?” 楚开阳沉吟了会,摇了摇头:“他说的是‘那坐在黑暗里的百姓、看见了大光、坐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发现照着他们’‘天国近了、我们应该悔改’。文森·埃德蒙是个基督徒。” “会有人突然说出天国近了这句话么?”白玉衡此时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索着这句话的意思,“天国近了对应审判之日。据说审判之日来临,上帝会对世间所有的活者和死者进行最终的审判,决定义者上升天堂,罪者下地狱受火湖折磨。”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审判之日有点像什么日子。”白玉衡凝望着电脑上《圣经》的片段,眼睛里带着玩味。 楚开阳咀嚼着审判之日,语气里带着九分肯定:“进化之日。我刚刚查了一下,埃德蒙这个姓氏在f国并不常见,最有名的柯蒂斯·埃德蒙伯爵,伯爵里世袭制的并不多,柯蒂斯伯爵就是获得了世袭伯爵的资格。” 白玉衡伏在楚开阳的胸膛,任由楚开阳替她拆解着头发。“没关系,三天后就知道了,我需要订机票么?”“不用,有专机。”楚开阳手指灵巧,没多会就把白玉衡头上发卡拆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双手捧住九龙九凤冠,慢慢地把它取下来,然后放在桌子上。九龙九凤冠刚取下,白玉衡一头青丝便倾泻下来,披散在身后,美得让人心惊。 二人四目相对,便知道心中所想,白玉衡伸出葱葱玉指,指尖勾住了楚开阳的大袖衫,慢条斯理地替他更衣。 楚开阳只感觉到小姑娘的手在替他换下衣服的时候,好似‘不经意’般划过他的后背,最后只剩一件内袍的时候把解开系带后便停下了手。他眉目带笑,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宛如对待一件珍宝一般,轻柔地解着白玉衡的喜服。 待到都解开的时候,楚开阳把床上的红纱放了下来,屋内倒是没有开灯,燃的是蜡烛,透过红纱隐约看到二人相吻的轮廓,室内只剩下一室旖旎。 从日落星辰,到长夜寂静,从长夜漫漫,到天光乍破。落日、晚霞、星辰、皓月、仿佛都不忍惊扰二人分毫,连早上的太阳瞧见都要悄悄红了脸。 第70章 李尔纱 天光大亮的时候,白玉衡靠在楚开阳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又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师兄,你说是不是你修了鬼道的缘故,身上跟块寒玉似的。”楚开阳哑口失笑,无辜地看着白玉衡说:“衡衡是暖的就可以了。” “……”白玉衡看着这个眸中带着促狭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好啊,我不喜欢冷的,你今晚去客厅睡!” 楚开阳好看的脸上泫然欲泣,美人含泪地看着白玉衡:“衡衡舍得么?新婚次日,夫君就被赶出去独睡……”白玉衡按住某个不停向下的手,罪魁祸首却无辜地看着她,她气结:“说话就说话,手手能不能老实点。”“为夫不嘛。” 白玉衡终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师兄我发现你结婚后怎么就成了黏黏糖葫芦一样呢。现在退货来得及么?”楚开阳一改无辜,一手托着白玉衡的后脑勺,另一手把她的双手按在床上,二人的脸贴的极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楚开阳脸上细小的绒毛,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目光从上往下地细细打量着身下的女人,最后用极温柔的声音轻声说:“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何况,我的宝贝衡衡不满意么?”“满意。”白玉衡看着身上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不过师兄,你现在倒是行了很多。” 楚开阳蹙眉,声音压低,略微危险道:“那,继续啊。看看是谁不行。” 故事的最后就是两个人又在床上过了一天,等白玉衡从床上翻身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也是看着身上一阵无语。 “楚开阳,你属狗的么?”白玉衡看着身上没一块完好白皙的地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正在给白衬衫扣扣子的楚开阳语气无辜:“下次我一定注意。”白玉衡说归说,但是也知道,这男人就是靠着可以消除痕迹,所以这么胆大妄为。 等二人收拾好打开门下二楼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屋子人的目光。柳寂月看向楚开阳的目光顿时带上了敬佩,用眼神肯定了楚开阳很行。白玉衡没好气地看着这两个用眼神交流的人,再看了看一屋子人,终究还是干大事的人,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白玉衡坐到客厅正中间的椅子上,开始给众人宣布自己和楚开阳三天后要前往欧洲的事情,安排完门中弟子需要做的事情以后,便打发他们下了楼。整个二楼客厅只剩下白玉窈、楚开阳、柳寂月、江崎纱和白玉衡五个人。 “师弟呢?”白玉衡感应了一下发现整个别墅都没有洛流光的踪迹。“他说之前你让他办的事已经办妥了,去接机了。”白玉窈这么说道,“到底什么事儿啊姐,神神秘秘的,问他也不说。” “等人到了你就知道了,来说正事吧。”白玉衡接过江崎纱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后开始给他们讲起关于《圣经》的事情。 “老狐狸,关于《圣经》你知道多少?”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柳寂月看着江崎纱,面上流露出挣扎,最后叹了口气:“我以前认识一位故友,她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她的名字是——李尔纱。” 李尔纱是一名孤儿,承蒙神父将她抱回教堂,抚养长大,她以成为修女侍奉上帝为幸。神父听闻远在东方的国度发生了一桩震惊中外的事件,悲天悯人的他立刻准备动身前往东方传教,希望能够帮助到他们,作为修女的她自然是要跟随神父传教帮助世人的。 柳寂月是在一九三七年初抵达的金陵,他此次出来是因为算卦显示这边会有成为他徒弟的人,他自然是要带回无为门的,何况在这乱世,能成为无为门的弟子,相当于另一条生门。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路过大教堂遇见了给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员讲着《圣经》的李尔纱。李尔纱一身修女服,显得很是圣洁,她显然也看见了和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的柳寂月。 那个时候李尔纱对他说:“过路人,你内心并不惶惑,为何在此处停留,如今世道变了,内心安定的人的归程不在此间。” 他又是怎么答的呢?柳寂月反问了她一句:“修女你又是为什么留在这里?”“因为我的主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我便留在这里。”一来二去,这两人就熟稔了起来,柳寂月刚好下山还没找地方住,李尔纱更是邀请他来教堂住下,白天的时候柳寂月就帮忙救治伤员。 时间转瞬到了将近年底的时候,柳寂月看着街上来往逃窜的人,和此起彼伏的炮火声,他准备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问李尔纱,李尔纱只是摇了摇头,她抚摸着十字架的目光坚定:“这里还有受苦的人,我不能舍弃他们,主也不会舍弃他们的。” 柳寂月拗不过她,只得留下来,他实在不太放心李尔纱,相识近一年,他对这个虔诚善良的天主教修女还是很感动的,在这个乱世里能够保存这么良善本性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基督徒,一方面和她本身为人是分不开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出去救治伤员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让他瞋目裂眦的一幕,进入教堂的时候看见三个正在穿衣服的日兵,还有一个正在拿出长刀捅死躺在地上的修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尔纱醒的时候神色平淡,她问了一句:“寂月,其他人都死了么。”“抱歉,我回来的时候只能救得下你。”“她们受尽了苦难,主会在天上庇佑她们的。” “跟我回去吧,这个金陵已经守不住了,那些倭寇猖獗至此。” 柳寂月一直记得李尔纱当时的表情,她宛如一个破败的洋娃娃,脸上、手腕、身上没有一处没有受伤,可是眼神一直是明亮而坚定:“我不会走的,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柳寂月从那以后和李尔纱形影不离,偌大的教堂只剩下二人,他们依旧会收留那些重伤的人,却不再单独行动了。柳寂月以为李尔纱一如既往的模样,应该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修复曾经受过的创伤。可是他忘了,这世道,已经乱了。 第71章 再闻‘审判\’ 柳寂月是被梦话惊醒的,他睁眼后分明看见躺在床上的李尔纱额间冒汗,眉头紧蹙,梦话喊的是,“不要过来,不要。”最后她一声尖叫从梦里醒来,脸上布满了泪痕。 李尔纱第一次在柳寂月面前体现出了她的脆弱,她蜷缩在床边,柳寂月想要伸手摸摸她,李尔纱却被吓得尖叫痛哭。 柳寂月只能一点一点地用言语安抚着她,最后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李尔纱意识才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知道对她而言,这是一场噩梦,一场绝望又要醒来的梦。 李尔纱靠在他的怀里,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打冷颤,柳寂月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那几个人渣已经死了,三个修女也已经安葬好了,有他在,没有人能再伤害她了。 最后李尔纱哭晕过去,第二天才醒来,那个夜晚成了柳寂月听到李尔纱最后一次哭泣的夜晚。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寂月惊悚地发现李尔纱怀孕了,李尔纱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面上表情宛如一潭死水。柳寂月和李尔纱是当天夜里乘船离开的金陵,所幸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使用大范围热兵器的,他成功护送李尔纱前往苏州,在那里找了个田野村落里扎根。 李尔纱白天在村落里教孩子们念书,给他们讲耶稣基督为众生受苦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故事。这个村落里能拿得动刀的都已经上了战场,留下老弱妇孺在村子里,所幸离战争区域远了一点,田地还在,村子里的妇女们勤劳耕种,勉强还能过活。在夜晚,李尔纱则是为村落里的小朋友们缝补着衣服,换取一些粮食。柳寂月会悄悄送来衣食,但李尔纱依旧乐此不疲地每天重复着,直到孩子生下来时,她在恢复了元气后,和柳寂月彻夜长谈后告别了。 “我现在还记得她那个夜晚和我说的,她说‘正直的人必在世上居住,完全人必在地上存留,惟有恶人必然剪除,奸诈的必然拔出。我的灵是自在的,那他们就摧毁不了我。我要回金陵,那里有更多的人在等着被帮助救赎,他们是正直的违抗恶人的人,愿我的主审判他们。’我对于《圣经》和基督徒的了解都基于李尔纱告诉我的。”柳寂月其实挑了很多重点来说,可是怎么说都感觉词汇不足以描述当时的情形。 “‘审判’?”白玉衡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李尔纱的孩子最后去了哪里?和她一起回了金陵?”柳寂月摇了摇头:“她托我把孩子送给别的人家养。话说那确实是我唯一一次见她用到‘审判’这个词。我们曾经讨论过,愿主保佑他们,这是最常见的祷告语,但愿主审判他们,意思为两种,一种是他们的罪行深重应该被审判,另一种是他们的善行值得被审判为抵消恶行。” 这种话题根本就不是白玉窈和江崎纱能插得上话的,她们俩都不是什么基督徒,也没有了解过圣子这些,听的都是两眼一抹黑。只有楚开阳还能提出自己的一些看解,随后引来更激烈的讨论。 在柳寂月说完‘基督徒会每周忏悔祷告’的时候,白玉衡骤然想到一些事情,她按捺住激动的心停止了这场长达一小时的讨论。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解开一个小猫咪弄乱的毛线球,现在终于隐隐看到了那根浮现出来的线头,顺着这个线头抽丝剥茧,就有可能解开这个复杂的线团。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后,江崎纱跟在柳寂月身后喊住了他。 “师父,李尔纱是我的什么人?” 柳寂月震惊回头,却看见自己的小徒弟脸上布满了泪痕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我知道瞒不住,你随我来。” 而这头的白玉衡并不知道这师徒俩的对话,她此时正开车前往a市最大的天主教堂,她小时候曾经每周都跟着母亲来过天主教堂进行祷告,现在想来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母亲是一个高纬度世界的存在,为什么会去对着基督教徒祷告,这是一个现在看来非常违和的点,可是之前怎么就完全没有想到......白玉衡记得妈妈每次都要去那个神父那里做忏悔祷告,那个神父的样子她记不清了,但她可以去问一下,总是有人会有印象的。毕竟从她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每周都会去那个教堂一次,这么‘虔诚’的教徒,一定会年长的修女或多或少的记得起。 白玉衡把自己的推测和楚开阳说,楚开阳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冥冥中给他们摆了一堆线索,乍看毫无关联,细究之下却引出一个又一个谜题。 等二人来到天主教堂的时候,就看见有个金发碧眼的修女正在打扫着地面,教堂显得有点冷清。“你好,请问今天教堂是不允许进入么?”楚开阳上前向修女询问道。那修女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两位是来祷告么?”白玉衡摇了摇头:“家母生前周周来祷告,我想过来看看给家母曾经做过祷告的神父,您看可以么?” 修女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冲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可以的,不知道小姐想找的是哪位神父?”“说来惭愧,我不记得神父的名字了,因此想来询问下年长的修女,可曾记得我的母亲在那里。” “那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其他修女。”修女半鞠躬地朝白玉衡弯了弯腰,转身进去和其他修窃窃私语,偶尔还投向他们一个目光。 “麻烦两位这边请。”刚刚的那个修女没过多久又转身走了出来,这次直接给他们带路走进了大殿内。大殿内跪坐着一位闭眼祷告的修女,眼角有细微的皱纹,一看就是有一定岁数了,在听到脚步声后,跪坐的修女缓缓睁开了双眼。 “奥拉修女,这就是刚刚想要寻找为她母亲生前进行祷告的神父的女孩子。”引路的修女对着跪坐的修女道。 “好,莉莎你出去吧,这里我会代为引导的。”奥拉修女冲着叫莉莎的修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情况了,莉莎修女这才退了出去。 第72章 教皇冕下 奥拉修女举着蜡烛,带他们走向了偏殿,偏殿是一个略微小一点的房间,里面是一整面的书柜,修女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是从高高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书籍。 “请问您母亲的名字是什么?具体能记起的是什么时候来做的祷告?”奥拉修女翻开了书籍,上面赫然用手写字体写着很多人的名字包括具体日期。 “祝娆。”白玉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010年11月14日。那是十月初九,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天是我生日,是母亲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好的,请稍等。”奥拉修女把厚重的书籍翻到某一页,开始认真找了起来,“找到了......嘶,原来是教皇冕下亲自为您母亲进行的祷告,二位还请在此处稍等,我去禀告一声。”奥拉修女显然有些意外,看白玉衡的眼神都变了,朝着白玉衡画了一个十字,“孩子,能得教皇为您妈妈祷告,您母亲一定是个对我主虔诚的女人,主与你同在。” 修女打开偏殿的门,穿过主殿正中的巨大耶稣雕塑后,竟另有乾坤,她在墙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后,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暗门里面是一片黑暗,奥拉修女并不感到意外,走进去后向黑暗处行礼:“尊贵的教皇冕下,有一位自称是希望见一见您,因为您曾经为她亡母祷告过。她的亡母名字叫祝娆。” 黑暗中一片寂静,好似没有人存在过一样,奥拉修女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后站了起来。“谨遵教皇冕下旨意。” 奥拉修女转身时,暗门打开了,她就这么走了出去。如果忽略掉她手心上一闪而过的“准”字,就好像她在自言自语一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白玉衡在修女走后感受到了压力,进入大殿后她的精神力探测范围竟然只剩下了周边两米的位置,再想释放精神力却宛如石沉大海一样。她不动声色地拉紧了楚开阳的掌心,在他掌心写在“慎”字。她非常相信他们夫妻二人的默契,一个字足够透露很多信息。 敌不动,她不动,虽然这处邪门了一点,但她也不是软柿子。此时门锁动了一下。白玉衡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一个教堂的隔音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好了,在没有大范围精神力探测的情况下,她这等听力都未曾听到一点脚步声。 门被推开时,外头赫然站着奥拉修女,她站在门口,一半身子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修女那看起来和蔼的脸庞,在阴影里带上了几分诡异。“两位,教皇冕下正在启示厅等待你们,请随我来。” 白玉衡和楚开阳牵着手跟在奥拉修女身后,走出偏殿后大殿竟然灯光通明了起来。奥拉修女好似看透了她们的疑惑,在前面解释道:“每当教皇冕下宣布面见信徒的时候,前往觐见的路上需灯火通明,照清迷茫之人的前路,那路的尽头便是主。” 白玉衡在修女身后试图释放精神探测,却发现这次竟是完全探测不出来,她现下除了修为还在,感知和正常人竟然毫无分别。 奥拉修女带他们穿过长走廊后便看见了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大门上竟然画着《创世纪》这幅着名壁画。白玉衡原本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硬生生在空间用了一年多恶补了关于基督教的知识。 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打开时,显出一位身穿教皇服的中年人,看上去慈祥友好,鬓角泛白,目光炯炯。 “教皇冕下。”奥拉修女右手在自己身上画十字行礼。 “奥拉,做得很好,退下吧。”教皇伸出手在奥拉修女的头上按了一下,“主与你同在。” 在得到教皇的祝福以后,奥拉修女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还不忘关上了门。 “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斯蒂文·艾利略。” “教皇大人您好,我是白玉衡,今日和我丈夫一起前来冒昧叨扰,实属抱歉。”白玉衡和楚开阳同坐在一侧,看着正在给他们煮茶的斯蒂文教皇。 “没事,我听奥拉说了,我对你母亲的印象是,她很美丽,也是一名很虔诚的信徒。”斯蒂文·艾利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谢谢教皇夸奖,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我的母亲忏悔了什么?实不相瞒,在我印象里,母亲一直是带着淡淡的哀愁,那时作为人子稚嫩,尚未知道愁是什么。现在想来,也只能从母亲生前来过的教堂寻求答案了......”白玉衡悲伤地摇了摇头,楚开阳适时地揽住她的肩。 “二位先尝试一下我从英格兰带回来的红茶如何。”斯蒂文·艾利略递给他们夫妻二人白瓷茶具,白瓷里盛着一杯清澈的红茶,带有浓重的欧式气息。 白玉衡轻轻嗅了嗅茶香,抿了一小口,不由自主地感叹:“好茶,不瞒您说,我的祖父也热爱红茶,会搜罗世界各地的红茶放回茶庄里收藏。我年幼时曾和母亲在祖父的茶庄里度过一整个夏天,呷着祖父泡的红茶,眺望普罗旺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我现在还会时常想起那个夏天。只可惜......” “白小姐不必悲伤,你的母亲应当伴随在主的左右,享受着另一种喜乐的永生。”斯蒂文·艾利略安慰道,“你的母亲因着一件事日日忏悔,你应当知道你的母亲是一个品德最接近义人的女人。在我看来,她所行的善事足以抵了这件恶事的。” “究竟是什么事呢?”白玉衡热切地询问着,同时不露声色地端详着教皇的每一个动作表情,细致到眨眼的一瞬间。 “你母亲第一次找到我忏悔的时候,她的神色很悲伤......”随着斯蒂文·艾利略娓娓道来,祝娆当年花了多年来教堂所祷告忏悔的神秘内容也向二人慢慢解开。 一九九七年的秋天,一个非常平凡的日子,那时的祝娆和丈夫带着两岁半的女儿前往苏州游玩,说来也奇怪,那会还小的女儿,却对苏州表现出了一种熟稔的感觉。因为女儿平时被带出去认叔叔阿姨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兴趣乏乏的模样。在苏州的时候却是瞪大了小眼睛,到处张望,很是活泼。 祝娆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女人,处处与人为善,与那时候民风淳朴也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第73章 白珺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淳朴的,有的人生来便是恶。那时她救下了一个正在乞讨的孩童,看上去才七八岁,可怜的是舌头都已经被绞断了,右手手肘也不自然地弯曲着。祝娆和丈夫本来留在苏州一个多月,在救下这个一看就是被拐卖的孩童时,她和丈夫带着去报了案,可是那会的信息并不发达,只能登记在案,再通过广播通告。 那个孩童显然非常害怕生人,只有救下他的祝娆让他能稍微放下抵触的心情,于是那个男童就暂居在祝娆一家。因为这个孩童,祝娆和丈夫硬生生在苏州多逗留了半个月,却依旧没有找到孩童的家人。善良的祝娆动了收养孩童的心,于是祝娆带着孩童前往当地准备办理手续,当天丈夫刚好要谈一桩苏州的生意,需要出门一趟,祝娆便一个人带着两个孩童前往当地的派出所。 祝娆显然没有想到,她去打印个领养手续的时间,本来乖乖坐在门口长椅处的男孩不见了。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寻求了帮助,查看了监控,结果发现被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晕带走了。最后是在围观群众的帮助下发现了这个女人,她正在一个居民楼七楼的天台上,一手拽着那个男童的衣领,一手持刀顶在男童的肚子方向,男童的肚子已经开始渗出了鲜血。 她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立马跟随警方上了七楼天台,底下的警方人员已经在快速布置缓冲垫,他们现在上来是要稳住这个女人的行为。心理专家立马对警方人员表示,这个女人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不能够受刺激,不然人质很可能会受到伤害。 那个中年女人看见祝娆的时候明显情绪更加激动:“就是你!你把这个贱种带走的!这个私生子!他怎么不去死!你别过来!!!不然我推他下去!”女人看见祝娆的步伐动了一步,立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好,我不过来,你放下你手里的刀,往回走一点,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谈!”祝娆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举起来表示不会过去。 “你们也不许过来!!!放下枪!”女人立马冲着警方人员喊叫,往背后的天台边缘又靠近了一步。队长不甘心地红着眼抬了下手,示意放下枪往后退,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警员小声对队长说:“谭sir,狙击手还在赶过来就位,再拖延五分钟。”因为祝娆在旁边离的很近,所以听到了,她看着心理专家在一点点安抚着那个精神病女人的情绪,得知这个男童是小三和她的丈夫生的,小三和她丈夫更是抛下了她独自去大城市生活。于是她就偷偷跟着,把男童偷了出来,不是打就是骂这个男童,把丈夫对她的背叛尽数发泄给了这个男童,还要他出去乞讨。 “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只配做个乞丐!哈哈哈哈,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想领养这个贱人的孩子?啊?”说着说着那女人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看着祝娆的神情又开始癫狂起来。 “你这么伟大的话,拿你女儿过来交换啊!拿你女儿交换这个崽种,我就放过他!你不是很伟大么!”女人眼里闪着癫狂的光,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开始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不想用自己的女儿换这个贱人的儿子吧!看到了么!没有人会对你的好的!你的贱人妈妈知道你丢了,还不是再生了一个?你就应该配当最低贱的东西!” 祝娆被她说的手脚冰冷,她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去换一个相处了一个月的孩童么?那女人看到祝娆的沉默,笑得越发猖狂,朝着男童露出一个狞笑,正准备推他的时候,祝娆喊住了她的动作“等等!” 女人作势推下去的手停了一下,目光阴森地看着祝娆,语气里都是讥笑:“我数五下,把你女儿推过来!”“我过去给你做人质,你放了他!”祝娆悲痛地看着男童,急切地说。“我说了,把你女儿推过来!” 正在女人和祝娆谈判的时候,男童被女人拉着半个身子悬在天台边缘。警员冲着负责人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就位了,但是男童的位置很危险,现在还不能开枪。 谭sir立马在祝娆耳边低声说了计划,那边的女人正在数着倒数。这时的男童他转过了头看着天台边缘,又转过头看着祝娆。祝娆看见男童眼里流露出了悲伤,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她立刻意识到不对。男童听懂了这个女人在拿那个小妹妹威胁阿姨,他本身就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唯一对他好的人就是这个阿姨,阿姨想当他的妈妈,他却让阿姨陷入两难,下辈子如果真的能当阿姨的孩子就好了。 他趁女人不注意,忍着肚子上的疼痛,尽力往背后一倒。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孩子居然选择了自己跳下去。女人还准备冲过来的时候被狙击手直接一枪打中了膝盖,被冲上来的警方瞬间制止。 祝娆把女儿交给警员,自己则是踉踉跄跄地往下狂奔,她分明看见了那个孩子跳下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她跑下来的时候,男孩已经被抬上了救护架,进了救护车,因为高空坠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摔下来,而是撞到了每一层边缘突出来的栏杆,栏杆还是锋利的铁围成的,因此腰部受了很重的伤,人也陷入了昏迷。 她在救护车上攥着男童小小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躺在救护架上的男童瘦弱得跟小猫一样,比正常同龄人看起来小了很多,一看就是常年被打导致的。男童被刺伤的腹部因为坠下来撞到栏杆,成了大出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血。车上的护士已经在做着快速的包扎,可是男童一直陷入了昏迷,生命体征也越来越低。 “白珺,这是你的名字。”祝娆在白珺手掌一笔一划地写着,“王君为珺,是美玉的意思......记住了吗。”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祝娆已经泣不成声,最后白珺被推进了急救室,留祝娆在候椅上焦急的等待。 等到她丈夫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在座椅上红肿着眼的祝娆。 医生走出来的时候,对着夫妻二人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孩子砸下来的时候,撞裂内脏了。进去和孩子说说话吧,他还能听得到。” 祝娆几乎是依靠在丈夫身上才走得进去,入眼是那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全身插着管子的白珺。白珺见二人走进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亮起了微弱的光。 祝娆和白天一瞬间红了眼,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拉起白珺的手,他的手上还插着针管。“珺珺觉得累的话,就不要睁开眼了,爸爸妈妈都在,你听我们说话就可以了。”白珺很想点点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能睁开眼已经花了他很大力气了。 第74章 克里斯蒂安 “珺珺闭着眼睛听妈妈说话好么?”祝娆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缓,对着白珺睁开的一条眼缝露出一个笑容。 白珺这才闭上了眼睛,祝娆看着一边的心电监测仪,深吸了一口气。“珺珺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爸爸妈妈都知道的。珺珺来我们家的时候,妈妈觉得珺珺真的很乖,这个珺字还是爸爸取的呢。” “我们珺珺以前受苦了,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珺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他想告诉妈妈不是这样的,这一个多月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时间了,这辈子都没有被这么好好对待过。他突然又想到,身上穿着的是妈妈买的新衣服,会不会被弄脏了,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珺终于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在一边抹眼泪的爸爸,和红了眼眶的妈妈,他真的很想伸手擦干他们的眼泪,不要为了珺珺哭,珺珺不是一个值得哭泣的孩子。 祝娆看懂了白珺眼里的话,她冲白珺摇了摇头:“不是的,不要听那个女人胡说,珺珺是我们的好孩子,爸爸妈妈为有你这个孩子而高兴,爸爸妈妈很爱你。” 床上的小孩听到很爱他这个词的时候,眼睛努力地再睁大了一点。 白天心里很难过,尤其是看着白珺这么懂事,这个时候还想着安慰祝娆这个妈妈,如果今天他在场,就不会让白珺被掳走。白天放轻了语调:“珺珺累了就先睡一觉好吗。爸爸妈妈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床上那个瘦小的男孩发不出声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却还是睁着眼看着床边的俊秀男子和美艳女子,那是他的爸爸妈妈。他不想睡,他怕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他想多看看爸爸妈妈一眼。 夫妻二人都看懂了儿子的意思,白天对着白珺笑着说:“珺珺是个男子汉,和爸爸拉钩,爸爸让珺珺睡五分钟,五分钟后爸爸叫珺珺起来。珺珺现在累了,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家。珺珺觉得好,就眨眨眼,爸爸就在这里等五分钟叫珺珺起来哦。” 白珺终于艰难地眨了眨眼,他是男子汉,会遵守和爸爸的承诺。 在白珺闭上眼睛后,白天这样的商业强人霎时落下了泪,祝娆更是捂着嘴,泪水从指缝不停地往下坠,两人都压抑着声音无声地哭泣,生怕自己的声音会让儿子忍着痛苦再次睁着眼睛。过了一分钟,夫妻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心电监测仪的生命特征越来越弱,最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长笛声,图像上也只剩下一条直线。 医生前面走进来说,内脏破裂的痛苦,还要强忍着等爸爸妈妈来到所需要额外承受的痛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额外加重他的负担。简简单单的一个睁眼,就像一千根针扎在他身上一样。 祝娆实在不愿意看着白珺这么痛苦还努力支撑着听爸爸妈妈说话,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所以哪怕到了最后,祝娆也没有让白天和自己哭出声。他们没有做到父母的职责,那孩子走的时候也别让孩子还记挂着父母。 “这就是祝娆日日夜夜忏悔的事情。她执着地认为是她没有救下那个孩子,是她流露出来的犹豫让那个孩子义无反顾地放弃了生的希望。祝娆第一次来到教堂,她说她去了很多个地方,为那个孩子祈福,但她的内心依旧不得安宁。”斯蒂文·艾利略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她虔诚地信奉着主,我和她说主会宽恕她的罪过的,她每次都摇头,只是告诉我,和我忏悔祷告完以后,内心会稍微安宁一些。祝娆每周都会来教堂为孩子抄写着《圣经》,我告诉她孩子会因为她的善行而获得进入天堂侍奉我主的机会,她却说她还需要赎罪。” “我有一个哥哥?”白玉衡这次显得是真的有点意外,她在家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关于白珺的任何事物,不对,如果斯蒂文·艾利略说的是真的,关于白珺的痕迹应该在苏州,而不是在a市。 当然,白玉衡适时地表露出不可思议:“我从未听父母提起过……” “用你们华夏的说法应该是,怕触景伤情吧。何况我想……”斯蒂文·艾利略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愁绪,显然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教皇的回忆被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教皇大人。”出现在白玉衡夫妻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宽大的白t恤衫、牛仔短裤,发色是罕见的暗红色,看样子和白玉衡差不多大。她步伐轻快,在行走间身后被高高绑起的长马尾甩动,经过夫妻二人的时候留下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 斯蒂文·艾利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无奈地摇头苦笑,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对小辈的溺爱:“我真应该让卡洛好好管教你。” “前提得是他不忙。” “好了,克里斯蒂安,我这里还有客人呢,有什么事情不妨等会再说。” 白玉衡和楚开阳交接了个目光,直接站起来和斯蒂文·艾利略告别:“今天我们夫妻二人叨扰教皇冕下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教皇冕下已经告诉我了,十分感谢。今日就不打扰您了。” “别急着走啊,我听奥拉修女说了,你是祝娆的女儿对吧。”克里斯蒂安拦在了白玉衡的面前,深邃暗绿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玉衡有种好似被一条巨型蟒蛇盯上的感觉。 “克里斯蒂安。过几天就是你和卡洛的婚礼了。”斯蒂文·艾利略叫她的名字略微加重,“这是诺尔德家族和埃德蒙家族的大事,大事当前,不该你探知的事情少掺和。”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我母亲祝娆怎么了?”白玉衡迟疑着开口,实在是克里斯蒂安的眼神太过焦灼,她一时之间有点迷茫。 “白小姐,没什么,你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克里斯蒂安的父母和你的母亲有点渊源,因此可能看见你有些许激动。”教皇直接开口打断了克里斯蒂安的话语,不动声色地朝白玉衡下了逐客令。 沉默了一会后,夫妻二人点了点头,对教皇道别后退出了启示厅。那扇金灿灿的门关上的时候,白玉衡看见了红发的克里斯蒂安缓缓地转头,目光和她对上。 第75章 驱魔九家 一处僻静的花园内,高耸的树木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园内有一湾小池塘,里面还有几尾鲤鱼游过,四处洋溢着安谧的气息,前提是忽略一旁的葡萄藤架子下对坐的人的话。 如果有人来到这里,就会看见椅子上端坐着两个身姿绰约的人影,都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区别是一个披散着垂直到腰的黑色长发,一个是暗红色的长卷发。而这两人赫然是白玉衡和克里斯蒂安·诺尔德。 “克里斯蒂安小姐冒着教皇发现的风险也要约我出来,是准备告诉我母亲和你的渊源了么?”白玉衡淡然一笑,目光并未落在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身上,而是落在葡萄架上开着小簇紫藤花上。 红发绿瞳的女子显然不介意白玉衡语气中带着的揶揄,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地说出一句:“你的母亲是一个异教徒。”白玉衡的神情不变,区别是从打量着紫藤花的视线转移到女子身上,克里斯蒂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做出解释,下一秒对面的白玉衡会做出她不想看见的举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刚刚那瞬间她分明从白玉衡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肃杀的气息,因此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并没有给白玉衡消化这句话的时间,而是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知道什么是驱魔家族么?” “愿闻其详。” “在欧洲,驱魔家族就是阴影里的光,他们是阴影世界里的权力者,大部分的权力都被掌握在驱魔家族里,而不是现在流露在表面的高层里。在中世纪,他们曾经一度活跃在表面,直到中世纪结束,那部分人被隐藏在了阴影里,以他们的方式运行着整个欧洲。”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啄饮了一口桌上的清酒,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道。 “如果说驱魔家族是光,那么潜藏在阴影中的罪恶混沌就是影,罪恶混沌最常见的表现形态为最老生常谈的吸血鬼和狼人。你也许不相信,没关系,看看这个。”克里斯蒂安把两样物品摆在桌上递给白玉衡,示意她拿起来看。 桌上摆着的是一颗尖锐的牙齿,一块巴掌大的原片。 白玉衡拿起那颗尖牙端详,椭圆尖锐的形状,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牙齿上还布满着奇怪的纹路,隐隐还泛着金光。 “这不是哺乳类生物能拥有的牙齿,不是吗,没有任何人工合成的地方,你可以试试它的锋利程度。”克里斯蒂安拿出一块砖头厚度的铁块,示意白玉衡拿那颗牙齿放在上面试试看。 那枚牙齿放在铁块上稍稍用力,直接大半部分没入了铁块内。白玉衡微微心惊,她精神探测明显看得到牙齿的大半部分在铁块内,不存在是铁块内有玄机,又或者牙齿内有玄机。 现在不是在教堂,白玉衡的感知没有受到任何压制的情况下,她的精神感测比她的肉眼更加可靠。 “这上面的纹路是什么?”白玉衡端详着问了出来。 “炼金术符咒。这个会封印住牙齿本身带有的毒性,不然这么近距离拿到,误伤了自己可就不好玩了。”克里斯蒂安带着一丝笑意地说着让人颠倒三观的事情,“你手上那颗牙齿,可是初代吸血鬼弗拉德三世的尖牙,当初弗拉德三世被驱魔十家联手围剿,终于在布加勒斯特的空地上死去。哦对了,弗拉德三世就是你们所说的德古拉伯爵,被称之为吸血鬼之父。” “对于弗拉德三世的了解你作为东方人,可能不太清楚,来看看这个吧。你应该不需要翻译吧?我听说你英语不错。”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拿出一本厚重的书籍,翻开第一页给白玉衡自己看。 泛黄的纸张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整页的英文,白玉衡确实不需要翻译,她能看得懂。入目第一句话就是:dtepes,pesche.beforehewasthirty,hewasaherowhosavedthepeoplefromdanger.bythetimehewasthirty,hissoulhadbeenseducedintodarkness,andhisbodyhadfallenintonothingness.(弗拉德三世·采佩什.在他三十岁前,他是一个把人民从危难之际拯救出来的英雄.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的灵魂已被诱惑进入黑暗,他的身体已经陷入虚无之所.) 她虽然对这个人不熟悉,但是她对现代工具熟悉啊,于是白玉衡坦然地拿出手机搜索起了这位弗拉德三世的百科。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看见白玉衡坦然拿出手机搜索人名的时候,不由得笑了出声:“你怎么不问我,而是选择了自己搜索啊?”“这样效率会快。”白玉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搜索出来的资料,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三十岁时是指在塔尔戈维斯泰战役中击退穆罕默德二世的前后么?” “可以啊,联想得挺快的。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被诱惑的,只知道当他面见奥斯曼帝国的使者时,一侧的驱魔家族中人感受到了,他的灵魂不再属于光明。” “驱魔九家分为上四家和下五家,上四家分别为:李、希尔、海尔辛、埃德蒙;而下五家分别为:路易斯、诺尔德、米切尔、米勒、戴维斯。”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碧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骄傲,“驱魔九家世代为了猎守魔物,对抗阴影中的罪恶而存活于世,而我们驱魔九家无一例外都是最忠实的基督教徒。我们有专门的炼金术对抗它们,也有专门的法门去感应它们,我们天生就是阴影里的救世主。” “故事讲得很动听,也很热血,但如果你是为了和我讲中世纪英特恐怖传说,那就大可不必。虽然您很漂亮,但是我如果为了看美人,为什么不照照镜子呢?”不是她想用这么欠揍的话去刺激克里斯蒂安,而是白玉衡深深地觉得,按照克里斯蒂安的叙事速度,得讲多久才能讲到重点,何况单凭一枚锋利的尖牙和一块巴掌大的甲片就能相信克里斯蒂安的话语,那她一定是脑子被秀了。前提当然是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事情,第一反应必定得是不相信,否则这么简单地相信了,她得被当成猎奇小说爱好者才能说得过去吧。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直接对着白玉衡的肩。白玉衡看得见枪身上刻印着和尖牙上相差无二的纹路,又眼瞧着克里斯蒂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在透明的盒子放在她手上。 “这是神圣教廷出品的a+灵类猎魔子弹,对人体无害,当然,是对灵魂属于光明的人无害。”克里斯蒂安毫不介意地把这颗子弹交给白玉衡看,作为交谈的诚意。 第76章 人面蝶魔 透明的钢化玻璃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枚菱形的子弹,通体银白色,弹身是繁复的花纹,流转着一缕淡红色的光芒。 白玉衡对它的第一眼评价是,它的确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如果非要和符箓相提并论,那么已经达到了高级符箓的程度。 “灵类猎魔子弹,是罪恶混沌的克星,是目前我们运用最广、最有效的手段。罪恶混沌,并不是特指某个人,而且一种至高无上的存在,它蛊惑人心,引诱内心深处带着罪恶的人走向混沌之处,最后成为了罪恶混沌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需要狩猎的存在。”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说到罪恶混沌的时候,内心感到了一阵心悸,她赶忙喝了口清酒压压惊,“它的恐怖之处在于提到它的称谓时,如果你内心不坚定,就会被引诱,每提一次就越靠近黑暗一步。” “说起来,你和你母亲的情况很像。我们驱魔家族的血脉里天生就能分辨一个人的灵魂是否偏向于光明。你们的灵魂都不属于光明,也不属于黑暗,但灵魂偏向光明的人会对你们有天生的好感度,这可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是,没有驱魔家族的血脉是无法驱动灵类猎魔子弹的,你母亲却可以使用。十五年前,驱魔九家对罪恶混沌设下的封印被打破,魔物们纷纷逃了出来。其中有一个a级魔物更是越过大洋彼岸,准备潜藏在华国。”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目光锁定在白玉衡身上,“这时候我们在华国的教堂分部人员在执行抓捕a级魔物的任务,但全军覆没。但是那个a级魔物还是死了,当时事发现场只剩下你母亲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一个人把a级魔物给杀了?”白玉衡张了张嘴,表达了自己的震惊。但其实她内心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震惊,虎落平阳但也还是虎啊,母亲能单杀a级魔物她一点都不奇怪,只是魔物到底是什么? 正在白玉衡表达自己的震惊时,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突然抬手对着空中飞过的蝴蝶开枪,灵类猎魔子弹瞬间穿透那只振翅飞翔的蝴蝶翅膀,它像断翼的风筝般垂直往下掉落。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抬手目标是那只飞过的蝴蝶时,白玉衡就感受到不对劲,那只蝴蝶不对劲,那只蝴蝶通体泛着黑灰色,最重要的是翅膀上小小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像个人脸。但是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关注一只蝴蝶,哪怕它进入了白玉衡的精神探测范围,也不会特地去感受这只蝴蝶如何。 那只像人脸一样的黑蝴蝶坠落在地面的时候化成了一团黑雾,黑雾里隐隐有个人形的轮廓。克里斯蒂安丝毫没有犹豫,快速换了颗子弹,朝着黑雾那块地方再开了一枪:“前面枪匣里装的是c+灵类猎魔子弹,没想到居然需要用到b+子弹。” “这是?”白玉衡心下是真的沉了一下,她已经开始想这是幻术还是西方特有的灵异化事件,主要她这修的都是东方道法,难不成天道还要投放西方的灵异化事件给她处理?但是不应该啊,她感受不到克里斯蒂安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很明显就是一个没有激活灵气的普通人而已。 “这是b+的人面蝶魔,人面蝶魔是罪恶混沌里面的低等魔物,它们普遍的实力只有c+,难缠的只有一个,当你身边出现了一只人面蝶魔,那么意味着你的周围潜伏着起码十只人面蝶魔。好在人面蝶魔里最强的就是b+级别的,不算特别麻烦。”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扔给白玉衡一把左轮和一个弹匣,“里面装的是c+灵类猎魔子弹,一共十发,你拿着,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开枪猎杀魔物。如果你不可以,那么事后我们会派人催眠修改你看到的这些记忆。” 白玉衡倒也不推脱,拿起左轮细细端详,然后给子弹上膛,她笑了笑:“如果放任你嘴里的人面蝶魔破黑雾而出,会怎么样呢?” “那他们的实力会直接上一个等级,不过人面蝶魔需要完全吸收完自身黑雾才能破茧而出,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么一只人面蝶魔有机会活到那个时候。”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眯了眯眼,“我觉得你能开出这么一枪,毕竟你的母亲可是一个人孤身杀死了a级魔物,更加奇怪的是,事后所有人去对你的母亲进行了探测,包括教皇大人,都没有从你母亲的身上感受到一丝驱魔家族的血脉气息。你的母亲更加是声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对你母亲进行了催眠询问,也依旧是显示你母亲所说非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白玉衡现在是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实在不知道母亲还曾经牵扯进这些事情,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态度不像作假,而且,她低头看着钢化玻璃盒里的那枚泛着淡红的银白色子弹,这个东西的工艺太过复杂,她居然一时之间解析不出来。又或者说,对面使用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咒文,解析的时候就分析不出来。 如果遥远的欧洲地区被驱魔九家牢牢把控在手里,这时候他们出现在华夏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夏的a市教堂,教堂的材质又是使用了什么来建造的?为什么在她离开教堂后准备远距离精神监测的时候却依旧监测不了?罪恶混沌和天道又有什么关系?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白玉衡脑袋里疯狂闪动,茶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原本应该是一团黑雾的地板,在克里斯蒂安射出那发b+灵类猎魔子弹后,黑雾直接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小姐,很遗憾地告诉你。人面蝶魔有专门的和罪恶混沌交流的方法,黑暗的教派应该会在不久之内就知道驱魔阵营多了一个你哦。”克里斯蒂安的绿瞳里洋溢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她伸出手看着白玉衡,“那就合作愉快?” 白玉衡嗤笑了一声,语气恶劣地反问:“你就不怕我开不出枪么?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小姐。” 她挑了挑眉,潇洒地转身警惕四周,语气也不见得有多沉重:“那么就只能遗憾我赌输了,不过我在诺尔德家族里被称为‘幸运儿’,我相信我的好运。” 第77章 逆转 正在二人言语间争锋相对时,白玉衡敏感地听到一个动作声,一个扇动翅膀的声音,本来应该细微得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但是刚刚那下清楚得像扇动巨大书页时的声音。 二女面面相觑,显然克里斯蒂安也听到了,虽然听到的声音没有白玉衡听到的来得大声,但是也敏锐地意识到不妙。 “人面蝶魔群!”二女异口同声,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瞳孔收缩。 白玉衡此时还是有点紧张,要是说东方道法对西方魔物不起作用,她就要陷入略微窘迫的地步了。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起不起作用呢,何况前面那只大扑棱蛾子死太快了,阿潼都没来得及去感受这是何方神圣,就连雾都没了。 但要说白玉衡害怕,那就是纯粹无稽之谈。相反,她感觉她燃起来了,突然之间她就懂了柳显鹧,白玉衡决定回去以后一定不说小鹧子是个中二病了。这怎么能叫中二病,分明叫真情流露,叫热血沸腾! 果然,下一刻天就暗起来了,人面蝶魔盘旋在竹林上方,遮挡了剩余的阳光,粗略看去有几十只之多。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她双手紧握着左轮,目标对着上面的人面蝶魔,在白玉衡的耳边快速小声地交代了一遍:“等会我开枪的时候你就往外面跑,跑进室内进门后的桌子上有本《圣经》,向右转动一圈,后面的墙上会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只有一个红色按钮,那个可以直接联系到教堂。这么多只人面蝶魔,恐怕还来了大家伙。” 白玉衡面上点了点头,克里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抬手向上面的人面蝶魔连发了三枪,三只蝶魔应声消失,剩下的人面蝶魔群直接被群起而攻之,从天上往克里斯蒂安和白玉衡飞下来。 如果平时看见那么多只蝴蝶向她奔赴而来,白玉衡应该会感到挺开心,还cos了一把香妃。可是现在这些蝴蝶长得黑不溜秋又面目狰狞,这就不是唯美故事了,是惊悚故事。尤其是克里斯蒂安还说了,这些人面蝶魔的攻击手段是通过口器吸食物体,但只要用任何方式打中了,它们就会化成黑雾,等待破茧。前提是它没有吸附到人体的身上,否则它只要吸附到那个人的血,那个人的攻击对它而言就不再有效。根据教廷的记载,是因为人面蝶魔最惧怕灵魂纯净和驱魔血脉的攻击,但只要让它吸附上,那个人的灵魂就会被污染,攻击自然也就不再有效。驱魔血脉是例外,他们的灵魂不会被人面蝶魔所污染,但会被损害,直到硬生生被吸食完全灵魂,肉体自然就形神俱灭。 克里斯蒂安身手敏捷,结果一转头发现白玉衡还在原地站着,心下着急:“你怎么还不走啊!” 在克里斯蒂安的眼里,却是看见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白玉衡单手持枪对着人面蝶魔随意地开了一枪,人面蝶魔应声而灭,过程极其轻松,只见白玉衡嫌弃地看了看左轮,语气里还都是无奈。“你们欧洲驱魔家族就靠猎魔子弹解决这些魔物么?没点别的手段么?” 她气结,现在是嫌弃猎魔子弹的时候吗?白玉衡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克里斯蒂安咬了咬下唇,一边开枪打着向她袭来的人面蝶魔,一边在思考是不是应该使用大范围的炼金咒术,因为她双拳难敌群攻,她感觉她的灵魂被伤得她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可是大范围的炼金咒术需要时间布置,她不一定能拖延到念完炼金咒术的时候。 此时此刻在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眼里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玉衡却格外轻松,因为阿潼出言告诉她,这些人面蝶魔就相当于五百年左右的鬼魂,哪怕是在这群人面蝶魔里那只达到b级的也不过才相当于千年鬼魂。 阿潼还告诉白玉衡,之所以到白玉衡这个境地都感测不到人面蝶魔的实力是因为修炼的道法感知不一样,道法感知的要么是阴气,要么是灵气。人面蝶魔不在传统道法感知里,但在天道内,只要在天道内,道就是始。 得到了正确答案的白玉衡,看这些人面蝶魔都带着一丝可怜,实力低微还长得丑,这不是拉低蝴蝶的颜值么。千年以下的鬼魂,在她金丹期的时候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何况是现在。不过她对灵类猎魔子弹还是很感兴趣的,并且在她搬动扳机的时候,枪身上的咒纹流转,隐隐和她身上的灵气契合。 不过克里斯蒂安的身体素质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正常来说左轮的后坐力虽然不大,但也绝对不小,连着打了十五发子弹的克里斯蒂安显然已经到极限承受的边缘处了。克里斯蒂安此时虎口发麻,灵魂上还被嗜咬了几口,每一下都让她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都快看不清楚了。她努力睁大眼睛,还担心白玉衡是不是撑不住,转头看了一下白玉衡在的位置,却发现那个黑发少女已经不在原地了。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环顾了四周,眼前视线模糊,却感觉四周扇动翅膀的声音已经没了,四下寂静,只能听到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人影抬起了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过了五分钟,白玉衡把手从克里斯蒂安的头顶上移开,她对于修复灵魂这种事不太娴熟,但是她领悟了时间之道,可以逆转某个时间节点的事物,当然,这需要耗费庞大的精神力和灵气才能做到。白玉衡几乎把体内的大半灵气都用上了,才逆转了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躯体上的时间。她的确不会修复灵魂,但只要让她的身体回到人面蝶魔群来临之前的时间状态就可以了。幸好对抗人面蝶魔群的时间也不超过五分钟,否则白玉衡也没有把握能够逆转到太久之前。 白玉衡领悟时间之道还是归功于在空间里度过的漫长时间,这个能力还没有告诉楚开阳,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居然是救下了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后遗症就是,她在未来一个月内都不能使用这个能力了,耗费的本源精神力只能够慢慢蕴养,如果强行耗损本源精神力,会对她的修行有影响。 第78章 修女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是神父吗?我睡着了么?”克里斯蒂安揉了揉眼睛,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教堂,她就伏在长桌上睡着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手都枕麻了。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站着一群修女和一位神父,神父在念着《圣经》。 克里斯蒂安突然发现看不清这群修女的面容,她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又喊了一句:“奥拉修女?” 修女们听到她的话,僵硬地抬起了头,其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修女开口:“诺尔德小姐,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么?”克里斯蒂安有点疑惑,她该想起来什么呢?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一群修女在她的面前拥簇着一位身穿神圣教廷教皇服的人在排队登上一艘船,等等?船?她不是在圣彼得大教堂么?克里斯蒂安转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站在漫过膝盖的水里,水里漂浮着各种东西,水上只有一艘巨大的船最显眼。 “喂,等等!”克里斯蒂安想穿过前面的人去拦住那群修女,教皇旁边那个人是谁,她拼命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却始终看不清楚。这是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克里斯蒂安,跟紧我,我带你上去。”克里斯蒂安感觉自己被握住了手,那是她的卡洛·埃德蒙,是的,没错,她很确定。可是为什么好像也看不清楚卡洛的脸呢?她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然后顺从地跟着卡洛。她突然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知道她要登船,登船.......?克里斯蒂安心里突然有点慌乱,她紧紧地抓着卡洛的手:“卡洛!刚刚我看见教皇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她看见了谁?话说教皇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他不是应该去西斯特教堂为民祈福么? “你看见的是不是......”卡洛的声音顿了顿,克里斯蒂安听到他停顿了话语,抬头去看他,却惊悚地发现她的卡洛变成了一个恶灵的模样,吓得她立马甩开了卡洛的手。 “克里斯蒂安!你怎么了!”卡洛伸出手拉住了克里斯蒂安,差一点她就摔进水里了。她再看去,卡洛还是她的卡洛,她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可能是最近太晚睡了,有点累,精神不太好。” 真是见了鬼了,她为什么要晚睡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克里斯蒂安隐隐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只能跟着卡洛往前走着。话说这条长队是什么时候排的,前面又是怎么排了这么多人,怎么感觉见不到底一样呢。她疑惑地探出了脑袋看向前面,却看见前面的队伍里已经排到了修女和教皇,她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登上了船,最后他们站立在船的甲板上,排的整整齐齐的。这个时候她突然看清楚了站在教皇身侧的修女! 克里斯蒂安立马准备转头告诉卡洛,她看清楚了那个修女的模样,她就是......!却发现卡洛不见了,等她再转头看向船上的甲板,猛然发现卡洛也在修女的身侧,正当她准备说出来那个修女的名字时,前面看不见底的长队的人们突然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它们,都顶着一副骷髅架的模样,面目狰狞。 克里斯蒂安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处精致华丽的房间,她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后缓过来了,她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但她隐隐记得自己昏迷前在和人面蝶魔群战斗,想到这个她突然警惕起来,快速地打量了四周。 “不用担心,人面蝶魔群已经死了。”白玉衡端着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打量了床上的克里斯蒂安几眼,把水放在床边的桌上,“恢复得不错,是做噩梦了么?我听到你在喊卡洛。” 克里斯蒂安显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端过水向白玉衡说了句谢谢,然后啄饮了几口后想起来了重点要问的:“教堂的人来的这么快么?是斯蒂文出的手?”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么?”白玉衡轻轻地问了一句。这句话和梦中看不清脸的修女说的话在克里斯蒂安的脑海里重叠,克里斯蒂安低呼了一声,忍不住急促呼吸,她想起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了,只是那个修女的脸,她记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白玉衡看着全身瑟缩的克里斯蒂安。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奇怪的梦,她真的很介意,为什么会突然做了这样的梦,是不是卡洛出事了,还是神圣教廷出事了。最重要的是,她想不起来那个修女的脸,但是克里斯蒂安很确定,她认识这个人。 过了好一会,克里斯蒂安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下一秒她脑里忽然闪过黑发少女抬了抬手,结果人面蝶魔群齐刷刷地消失的画面。克里斯蒂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惊疑不定地看向白玉衡,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没有喊教堂来救援对吗?” 然后她就看见床边的黑发少女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许理所应当。“等叫教堂救援也太慢了,你撑不到那会。”白玉衡用的是陈述句,克里斯蒂安居然无法反驳,那个情况下她的确濒临灵魂灭绝的危险,但,真的是她一个人消灭的人面蝶魔群么。 正在克里斯蒂安·诺尔德陷入了不敢置信的天人交战时,白玉衡已经出房门又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了。 “喝点白粥吧。”白玉衡对于小姑娘们总是抱有比较大的耐心,另一方面这可是自己花了大半的本源精神力救下来的人,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万一被饿死了不就浪费她的本源精神力了么。 “谢谢。”克里斯蒂安双手捧过碗,温度刚好,温热的粥入肚后,她也多了几分气力。克里斯蒂安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全身酸软,手腕、虎口的地方更是碰一下就生疼。前面在噩梦的惊恐里,一时没感觉到身体的疲软,现在倒是感觉根本站不起来了。 第79章 狩猎魔女 在白玉衡放好碗勺后回到了克里斯蒂安的房间,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红发少女。红发绿瞳的少女在看向窗外,过了很久才转头看向黑发的少女。 “你想听什么?”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随意,讲讲你找我的真实理由吧。” “啊,被发现了啊。不过我之前说的不是假话。” 白玉衡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清楚:“嗯。然后呢?” “我的父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欧洲了。”克里斯蒂安目光怔忪,似乎说起了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他们是在某一日......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与此同时。 蒂尔娜·路易斯躲在古堡里,古堡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活生生像做贼一样。蒂尔娜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天离开圣彼得大教堂以后,被吸血鬼们围剿,幸好只是一群c级的魔物,现在还不是最严峻的时候。她抬头打量着室内画着的大量不知名的咒文,这些很早之前就刻在古堡里了,这是魔女留下的炼金咒文,能抵御外来的魔物。 魔物,是进不来的,这是蒂尔娜·路易斯很清楚的事情。可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情,拉贵尔让她去询问她的父亲达莱恩·路易斯这件事情。 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蒂尔娜想起那天父亲神色怪异地和她说,自己有事情要忙,暂时不回来。现在想起来当时父亲的神色分明透着狂热,仿佛要做一件大事情。可有什么大事是不能够告诉她这个女儿的呢,蒂尔娜想不明白。 异变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蒂尔娜无意进入了父亲的书房,书房里散落一地的《圣经》残页,其中有些字句还被人用黑色墨水涂了厚厚一层,残页上每一张写满了一个单词——‘dead’。父亲是一名无比虔诚的基督徒,作为驱魔家族之一的家主,怎么会对自己信奉的神明弃若敝履。她是这个时候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自那以后只要她出门,都能被魔物追踪上,幸好她作为未来的家主,手上的底牌足够多。可这也让她意识到,家族里可能出现了叛徒,这是一件让她想到就会非常痛心的事情,也是她必须要查清的事情。 蒂尔娜·路易斯蜷缩在书房的角落,手里捧着被重新装订起来的《圣经》,一打开映入眼眶的还是那铺天盖地的单词和浓墨晕染的纸张。她之前有对浓墨遮盖的地方进行对比,发现缺漏的段落就是......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缓缓地说出这段话。 “我一直都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我父母的下落,是因为我在他们的东西里发现了被他们肆意撕毁涂改的《圣经》、被掰断的十字架......这已经属于异端行为了。”克里斯蒂安显然一副不愿意回忆的模样,“这是在我父母撕毁的《圣经》残页上被圈出来的话,我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我以为这是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从魔物那里收缴的东西,直到我在他们的房间找到了另一个东西。” 白玉衡看着克里斯蒂安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破碎的小玻璃瓶子和一条被剪断的银线,那个小玻璃瓶子像是项链上的小坠子,银线不用多说就是链身。 克里斯蒂安艰难地开口:“这是圣子赐给驱魔九家每个家主的圣水项链,里面的圣水足够对a级魔物起到驱逐作用。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驱魔家族世代传承的东西,它一直都被我母亲戴在身上,片刻也不愿意离身的。我是在打扫的时候,在柜底扫出来的。” “我不明白,这和你来华国找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我的母亲格尼薇儿并不是一个基督徒,她是一名巫女,也叫魔女。是中世纪被狩猎的魔女后裔。”克里斯蒂安提到母亲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起来,“她是一名非常美丽的女人,也是一名温柔强大的巫女。中世纪狩猎的魔女不计其数,巫女她们在成年时拥有和罪恶混沌沟通的能力,通过沟通获取罪恶混沌的部分能力,这就是巫女。可当时出了叛徒,有那么一部分巫女在沟通获取能力的时候迷失了自我,灵魂堕入黑暗,成为魔女。” “被引诱至黑暗的魔女,拥有了罪恶混沌最诡异莫测的能力,黑死病就是那时候魔女的杰作。被引诱的黑暗魔女会怀上罪恶混沌之子,孕育出更强的魔女后裔。当时的驱魔家族被大伤元气,因此开启了长达百年的狩猎魔女活动。母亲格尼薇儿的能力就是拥有一部分罪恶混沌的预知能力。” “预知?”白玉衡挑了挑眉,这罪恶混沌的玩意还有这能力?那无为门费那大功夫以命卜卦不就显得他们很呆吗。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无奈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苦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没有人见过罪恶混沌的模样,我们所能见到的魔物都是属于罪恶混沌的化身。它预知万物,以玩弄人心为乐,它的能力比我们已知的只会更多。但是它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连我母亲这位可以和罪恶混沌沟通的巫女都描述不出来罪恶混沌的存在。从很久以前,我们驱魔九家就是为了和罪恶混沌对抗而生,我们代表的就是神圣的光明。可,真的是那样吗?我有时候都会问我自己,罪恶混沌这种存在,我们真的会赢么。” “母亲,曾经和我说过‘例外之人’这个词。在父母失踪的情况下,我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这个词,作为巫女,她的话不会有错的。于是我奔赴来东方,寻找你的母亲,可惜我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逝去了。你的母亲明明身嫁富豪,女儿还是影后,自然是人尽皆知,可是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教廷找上门过,不是么。”克里斯蒂安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有话说话,别搞神神道道这一套。” 第80章 她比她更像巫女 克里斯蒂安倒是没介意白玉衡话里透着的威胁,继续慢悠悠地讲了下去:“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母亲具体特别在哪里,但是能瞒住教廷,不让教廷找到你,就足以证明我的推测没有错,你的母亲就是那个例外之人。” “恕我直言,难道不应该在你们的眼里看来,东方人长得都差不多,因此你们没有认出来么?”白玉衡心里清楚母亲大概率是用了什么符箓能让他们模糊记忆,但搜索了一下阿潼记忆里的内容,倒一时半会没找到能达到这种效果的符箓。 “......你说的是脸盲。你不是证明了你母亲的例外么?你母亲能开出圣枪是教廷的推测,但,你证明了教廷的推测,不是么?” 白玉衡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所以呢?”“所以我想要你帮我找到我的父母,我愿意把诺尔德家族旗下的一半产业都转移到你名下。” “你是功课没做够么?”白玉衡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不满意地蹙眉,“我的丈夫是华国的首富,你认为我缺你这一半的产业么?” 克里斯蒂安沉默了,这个女人说的好有道理啊,她原本想的是没有一个普通人可以拒绝来着驱魔九家之一的邀请,但白玉衡是个普通人的话显然也入不了她的眼。 “我对你们所谓的驱魔九家很感兴趣,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说过驱魔十家围剿了弗拉德三世,但你只告诉我驱魔九家的排序。”白玉衡饶有兴致地盯着克里斯蒂安看,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毫不意外的,在听到驱魔十家的时候,克里斯蒂安露出了不安的神态,她用苍白无力的台词辩驳:“你听错了,或者是我说错了也不一定。哪里有什么驱魔十家......” “别心虚啊。如果你说错了,你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疑惑么,怎么反应是辩驳我听错了呢。克里斯蒂安·诺尔德,你真的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白玉衡看着这幅作态,心下大概有了个轮廓。驱魔家族原本是有十家的,只是不知道其中一家是为什么被除名了,这件事便成了一个需要保守的秘密。 白玉衡无意让克里斯蒂安陷入尴尬和僵硬之中:“我不需要你诺尔德家族的家业,只需要你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效忠。明天我和我的丈夫会出发前往f国,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考虑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黑发的少女附身贴近克里斯蒂安的耳边,手指缠绕起一缕红发,声音迷人又危险:“今天的事情,哪些不能说,不该说,你应该清楚的吧?” 克里斯蒂安额间沁出冷汗,点了点头,她现在觉得这个黑发的东方少女比她更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巫女。 白玉衡得到克里斯蒂安肯定的回答后,松开了她的头发,起身向外走去。她根本不需要克里斯蒂安的承诺,只是给她个心理压力罢了。 到了白玉衡这个级别,她还是很相信直觉这种东西的。她的直觉告诉她,师兄的本家和驱魔九家脱不了关系,就冲着都是基督徒,驱魔九家又是欧洲的真实掌权者,另外还有那个什么格罗帕斯,一定有牵扯关联。她不在意罪恶混沌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得在意楚家本家在师兄身上弄了什么东西,导致师兄身上会有邪恶的阴气。 还有和母亲有关系的事情,她也不能放着不管吧,白玉衡叹了口气,决定让柳显鹧或者柳寂月去苏州调差一下。 等白玉衡回到别墅内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和众人说了下,柳显鹧更是自告奋勇就准备前往苏州。她当然没忽视站在一侧眼睛微红的江崎纱,神色带着歉意的柳寂月,白玉衡想了想开口让江崎纱和柳显鹧一起执行这次的调查任务,就当是给这母子公费出行旅游了。 江崎纱在听到主子让自己和鹧儿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微红的眼眶又红了几分,她在和师父长谈以后其实心里也释怀了,更何况自己还有鹧儿。主子这个安排分明就是给母子俩一次开诚布公的机会,她心里也门儿清。江崎纱看向柳寂月,柳寂月冲她颔首,眼神流露出支持的态度。 正当江崎纱准备感谢白玉衡安排的时候,洛流光风风火火地从外头回来了,还带着三个体格健美、看起来就身姿矫健的男人。 “师姐!姐夫!大家伙都在呐!”洛流光一路赶回来,额间都带了薄汗,“喏,师姐,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一个和洛流光一样是娃娃脸,说话斯斯文文的叫莫恩羽,一个高冷面瘫看起来禁欲风的是穆阳叙,最后一个戴着眼镜不苟言笑的是陆诬。三人和洛流光是从训练期间就一个宿舍的,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互相介绍一番后,白玉衡让洛流光安排他们住下,次日起和无为门一起训练,听从白玉窈安排。 等楚开阳裹着浴巾,顶着半干的短发从浴室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他妻子穿着真丝睡裙趴在吊床上,面前还摆着ipad。 “在看什么?”楚开阳走到白玉衡身边站着,伸手给白玉衡捏起了肩。 “在看番。话说师兄,你觉得道法之外,天道之内的能是什么?”白玉衡翻了个身,整个人侧躺在吊床上。 楚开阳拿来一张薄毯子盖住了白玉衡的肚子:“不清楚,但我想天凉了,盖盖小肚子。” “嗯?”白玉衡把ipad放一边的桌子上,抬手直接拉住楚开阳往吊床上拽,她翻身凌驾于楚开阳之上,低头和他相对,“师兄可千万不能忘记,我们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了。” 楚开阳伸手将白玉衡落在身前的长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清朗:“我当然知道,可我知道,还是会不由自主担心。” “师兄,崔珏呢?我们大婚当日他居然都没来祝贺。”白玉衡枕在楚开阳伸出的手臂上,双手抱住楚开阳的脖颈,双腿横在楚开阳的腰处,像只树袋熊一样。 “不清楚。但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你夫君就在这里,你还问别的男人去哪里了,不乖,要罚。”楚开阳声音撩人,最后四个字音落下,微凉的吻从额间一直落到肩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爱欲。 第81章 小猫咪都没你能 夜幕初上,月凉如水。 三楼的阳台上并没有开灯,月光洒在依偎的二人身上。 “师兄,崔珏是个鬼你也要吃醋?”白玉衡从楚开阳怀里起来,裹着薄被坐靠在吊床上。 “嗯哼,不可以吗。”楚开阳心情明显带着餍足后的愉悦,“这三天我只想要衡衡和我一起,其他人其他事暂且放后头。” 白玉衡嗔了他一眼,她能说什么呢,她就宠着他好了。“师兄,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吗,你这样崩人设了知道吗?” “在你面前,我没有人设。唯一的人设就是你的夫君。”楚开阳眼神温柔,白玉衡看着这个谪仙般的师兄,此刻他的温柔缱绻,他眼里的爱欲,只有她能看见。 白玉衡主动献吻,唇齿相依间听得到她断断续续的字句。“师兄……有你……是……我的……三生有幸……” “我才是。”楚开阳凝视着怀里的女人,讲出让白玉衡瞪大眼睛的话,“我楚开阳以天道的名义发誓,我只会爱白玉衡一个人,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抛弃她,除非我彻底死去的那天,才能将我从白玉衡身边分开。” 听到楚开阳前半句的时候,白玉衡的目光瞬间恢复清明,她刚准备抬手往楚开阳嘴上贴噤言符箓的时候,楚开阳的身体虚幻了起来,导致她一下贴空了。 “楚开阳!!!”白玉衡看着一口气说完后半句的楚开阳,气得直接喊了出来。 “在呢在呢,老婆大人。”楚开阳身体恢复了原样,紧紧搂住了白玉衡。 白玉衡面色冰冷,冷冷地看着楚开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感情需要天道来证明?” “衡衡,不是这样的。”楚开阳摇头,“别生气嘛娘子,誓都发完了,现在也不能改啦。” 白玉衡看着楚开阳,还是败下阵来:“我并不希望你发这样的誓。你应该知道直到你彻底死去才能将你从我身边分开是什么意思,是如果我死了,你都不能离开我的意思。” “我不会独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世界上你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楚开阳安抚着白玉衡的长发,温声细语地哄着。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誓言太重了,在白玉衡心里,假如有一天她因为不可抗力死去了,她也会希望楚开阳好好的活着,有人会代替她爱他。这种时候她就开始在内心暗暗怪起天道事儿多了,怎么是个人的誓言它都要听。 什么?你和她说她让人以天道宣誓效忠?她不听,这叫正事,天道不选择性听就是它的不对。 天道:mmp,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会出现一瞬,白玉衡清楚地知道天道只是掌管世间规则运行,怪也怪不到它头上,它的规则就是如此。但还是好气哦,她总不能对自己的男人下手揍一顿吧。 楚开阳像个大狗狗一样在她怀里乱蹭,可怜的眼神盯着白玉衡看。 “行了行了,你好烦啊。就仗着我不会对你动手呗。我刚刚要不是怕伤着你,我一定强行把你从虚无状态拽出来。”白玉衡没好气地抬手揪着楚开阳的耳朵,要知道她如果出手把楚开阳从虚无状态中扯出来,会对他灵魂上造成巨大损害,因此她没有这么做,“长本事了啊,鬼修的本事在我这里用起来了啊?下次还敢这样吗?” “别别别,疼疼疼,老婆我错了,没有下次了。”楚开阳一脸痛苦委屈地眨巴着眼睛。 白玉衡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真能装啊,她揪耳朵的力气根本就没用多大,越想越气,她直接抬腿准备踹在他胸口上。 楚开阳眼捷手快地抓住了那条腿,于是就成了这样一副场景。白玉衡斜躺着,足尖抵在楚开阳的手里,楚开阳原本是半躺着的,在握住她的足尖后干脆利落地跪坐了下来。 得亏是吊床,不然白玉衡应该听见跪下来的清脆声了。再然后,剧情走向就不对了,楚开阳原本是要跪坐下来认错的,一边说一边就贴了上去。 一直到白玉衡被抱着去洗完澡,又回到床上的时候,都还没想明白,怎么剧情走向就变成不可描述的地步了。 白玉衡看着她和楚开阳十指相扣的手,又看了看对她锁骨流连忘返的楚开阳。她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属狗的啊,小猫咪都没你能舔!” 楚开阳身体力行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白玉衡突然庆幸她和楚开阳现在都不需要靠吃饭来维持体内需要的能量,不然照这个活动量,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噢?看来衡衡还是太不专心了,还有空想吃饭的事情。” “?”白玉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刚刚想的话说出来了,还没等她讲点什么挽回下现在的场面,楚开阳已经堵住了她所有话语。 怎么说呢,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这就是白玉衡现在的内心想法。虽然她不会感受到过分累,但是会过分刺激。 这一夜注定是格外漫长。 无论是对白玉衡和楚开阳而言,还是对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而言,都是一个不眠夜。 9号晚上十点,楚开阳夫妻二人登上了专属飞机,登机后白玉衡把手机关机后靠在楚开阳的肩上看着窗外。从a市到尼斯需要五十小时,幸好她空间里放着一书架的书,倒也不愁无法打发时间。 临近欧洲,白玉衡看着身侧的楚开阳心下微沉,师兄身上那股阴气的气息越发浓烈。 楚开阳倒是没有感觉到身上有非常难受的感受,只是感觉有种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按他们的行程安排是,先前往尼斯,也就是楚家本家所在的地方。尼斯位于f国东南部普罗旺斯,现在正好是薰衣草开放的季节,因此在夫妻二人看来,这一趟刚好当成蜜月旅行了。 白玉衡已经把《菊与刀》看完了,不得不说她其实对这类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些书还是上次玉窈收拾书房的时候,买回来的书放不下了,于是放了一部分在她空间的书架内。 白玉衡对所谓的“大义”没有兴趣,她只会行她认为的义,不会被旁的所影响。 第82章 番外一 李尔纱自述 我永远记得心怀仁慈的约翰神父看见报纸上刊登的关于东方发生的事件时,毅然决然地决定前往异乡当起传教士。因为主爱世人,他作为主的信徒,自然也爱世人。我们离开了朗香教堂,千里迢迢奔赴神秘的东方。那年约翰神父三十九岁,我十九岁。 我们来到东方的第四年,那是1936年,在金陵的教堂里约翰神父面见了从故乡而来的维尔大主教,他们彻夜长谈后,希望约翰神父带着修女们返回朗香教堂。 约翰神父拒绝了维尔大主教的提议,只是从那之后约翰神父的身体每况愈下,去看了许多医生也不见好,只说是心病。 外面的情况越来越乱了,每天都能接收到一大批伤患。 我永远记得我见到柳寂月的时候,他一身白衣和周遭纷乱血污的环境格格不入,却伫立在原地听我把《圣经》篇章念完。 寂月来的时候,神父已经起不来身了,他重病在床,因此寂月也并没有机会见到约翰神父。 神父走的前一天夜里回光返照,拉着我讲了很多事情,他让我离开这里,但也不要回去朗香教堂找维尔大主教。约翰神父讲的时候断断续续,我问他为什么,他用意大利语回答的我。“他们算出了审判之日。” 说完这句话,约翰神父就没了气息。我操持完一切后,寂月想带我离开这里,我拒绝了他。 一旦我们离开,这座教堂里救助的伤患将立刻死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士兵手里,我做不到放着这些伤患不管不顾,这违背了我的信仰。 寂月愿意留下来陪着我,我很高兴,但我也因此感到痛苦,自十八岁发下年愿成为预备修女以来,只等二十四岁时发下永愿,成为修女,这是我以前的愿望。 可我在快二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寂月,我决定去问清楚他的心,也问清楚我的心。 我没有想到神父太久没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外面虎视眈眈的人盯上了。趁寂月不在,三个持枪的日兵闯了进来。 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日,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寂月,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和往常的日子一样。但我知道我再也不能问出来原本想问的话了,我已经不再圣洁。 于是我问他,她们都死了是吗。寂月说是。我就不再问了,我没有死在那天,就不能死了。这是上帝让我承受的罪,是惩罚我动了凡心的罪。 在我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我感到了剧烈的恶心,可我不能够打掉这个孩子,这是在增加新的罪。我终于答应和寂月离开这个地方,去了苏州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托付给了寂月。我不是修女了,我也不配回到教堂,但我要回去赎罪。 我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在战区进行伤员救治活动,我辗转去了很多个地方,见证了不计其数的战争伤亡。 我的一生终于在二十八岁的时候结束了,救治伤员的时候那个地方被大范围轰炸,我没有躲得过去。 我躺在地上,满身血污,我快死了,我的脑里想起二十三岁时和寂月在教堂相互扶持的时光,也想到那个被托付的孩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知道。 我这一生向往自由的江流,能奔流入海不复回。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够代替我,度过没有崎岖的一生。 愿主能够保佑我的孩子,江崎纱。 第83章 委屈你了 夫妻二人抵达尼斯的时候已经是12日凌晨1点,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白玉衡下飞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哥特式风格建筑,踏入的时候会以为自己置身在中世纪的欧洲贵族的宫殿里。除了这个飞机场的存在能提醒人现在不是中世纪以外,连排成一排守在道路两侧的佣人都是身穿中世纪风格的服装。 “恭迎少爷回家。”齐刷刷的一片佣人齐声喊,前面站着一个装扮明显比一般佣人高级的男人,看起来和楚开阳岁数相仿,顶着一头柔软的金发,琥珀色的瞳孔,头发后面还扎了一个小揪揪,看起来不娘,而是带了儒雅的气质。 “少爷,少夫人。”那个扎小揪揪的男人开口,用的居然是中文。 “嗯。”楚开阳点了点,后半句对白玉衡介绍道,“这是管家弋泽。” 弋泽在前面带路,他们现在位于飞机场对外的大广场,广场中央有着巨大的圣母雕像,雕像下方是一个喷泉。广场外有条长长的鹅卵石道路,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灌木丛。 白玉衡踩在鹅卵石路上,嗅到了清新的栀子花香和浓郁的玫瑰香气。果不其然,穿过鹅卵石路后入眼是一大片的玫瑰花园,一大片红色、粉色、黄色、橙色、蓝色,不可谓不美丽。 她视线不经意掠过某个地方,垂眸遮掩了瞳孔微缩,白玉衡一边和楚开阳并肩向前走,一边释放出精神力进行大范围探测。此前没有一下飞机就释放精神力探测是因为在逆转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时候损耗了大半本源精神力,她在尽可能减少使用精神力,毕竟进化日快到了,在那之前她最起码需要恢复7成的本源精神力,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穿过一大片玫瑰花园,入眼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湖畔摆放着许多长凳,不远处还有一个教堂模样的房子和一个小阁楼。教堂模样的房子外面亮着灯火,白玉衡微不可察地看了两眼那个教堂门口,随即打量起其他地方。 鹅卵石路一条通往那个教堂,另一条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铁栅栏门,铁门后就是另一种风景。透过铁门可以看见许多像宫殿一样高耸的建筑,也就是在飞机场外广场看见的建筑。 当弋泽打开那扇铁门后,前面是一堵开满了浅紫色牵牛花的墙,看上去就像一道天然屏障。绕过那道墙,入眼所见的场景不由得让白玉衡也感叹一句奢靡。 地上铺着的是大理石,用和田黄玉做的雕莲花道路,道路两侧用的是烟紫玉,白玉衡见了多少玉料,一眼就看出来这黄玉呈深黄色,肉眼基本看不到有杂质,明显是和田黄玉里顶好的料子。 看着一大片和田黄玉和烟紫玉铺成的道路,白玉衡真的酸了,她不是买不起这么多和田黄玉,但是奢侈到拿来做地面道路,她真的不行。 再往里走,白玉衡已经麻木了,连随处可见的花坛都是用的青白玉,一路上的路灯更是紫檀木做工,更是用纯金打造的莲花形状的灯托。 白玉衡戳了戳楚开阳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问:“我没看错的话旁边那个摆着的是那个被拍上七千万的水缸吗。”楚开阳顺着妻子的视线去看,看见了那个被摆在一侧装水的珐琅彩瓷缸,于是他点了点头。 “爷爷生前蛮喜欢珐琅彩的,我记得他收罗了一房间的珐琅彩瓷器。” 弋泽把他们带入中间最大的宫殿,入门后白玉衡再次被楚家的奢靡程度惊到了。大殿正中有一个圣母雕像,大概两米高,用料是和田白玉,最重要的是它是用一整块玉料雕的。柱子上的浮雕是纯金和银的,连楼梯的扶手都是翡翠打造的。 她屈服了,她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她真没见过。 在见识过楚家本家的巨大宫殿后,白玉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捉襟见肘,生活可谓十分困顿,她由衷地发出了一句感叹:“师兄,委屈你了。”楚开阳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忍不住在妻子脸上嘬了一口:“你啊,怎么就委屈起来了。本家是本家,我个人生活没有这么奢靡,不存在委屈。” 终于在上到二楼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后,来到了房间,连房间都没有让白玉衡失望,对楚家本家来说可能是没有奢靡,只有更奢靡。 白玉衡舒服地在真丝床褥上滚了一圈,在楚开阳锁上门后躺在床上看着楚开阳,指了指某个地方。楚开阳顺着白玉衡指的方向过去看,在花坛里发现了一个窃听器,他面色沉了下来。 她手指微动,空气微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白玉衡这才开口:“师兄,这个窃听器你觉得是谁放的?”“本家安保跟铁桶一样,不可能有外人闯入,如果有人能闯入,手段就不仅仅是放个窃听器的事情了。”楚开阳思索了一下,否决了是外来者的猜测。 “那就是内贼咯?抛开这个不说,师兄,楚家的玫瑰园里还有黑色玫瑰?”白玉衡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 楚开阳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会留心玫瑰园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玫瑰,但记忆里一眼看过去的没有黑色。 “我释放了精神探测,有一朵黑色玫瑰,的确不容易被看见,但如果只有一株的情况下,没必要种植吧。另外,那个湖畔边上的教堂就是祠堂吧,祠堂里有个盒子我探测不到里面那是什么,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不是我能看得懂的语种。上面的字符挡住了我释放的精神力探测,虽然这么说很扎心,但是那些字符不是我光靠本源精神力就能破解的,很类似我们的符箓,却又不一样。”白玉衡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想起克里斯蒂安递给她的盒子,上面也有着长得差不多的字符,都是她看不懂的语种,她更加肯定楚家藏着的秘密和克里斯蒂安的驱魔家族一定有关系。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长得差不多的语种字符,说他们没关系显然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话说如果是内贼放窃听器,想听到什么?总不能是听别人夫妻休息吧?”白玉衡看了一眼那个摆在墙角的花坛,手段太过低劣,而且摆的并不隐秘,很明显是趁着某个时间点匆忙进来放下就走了。 第84章 设计不合理 窃听器就像个小插曲,属实是太摆不上台面了,虽然得知楚家二楼并没有监控,但是巡逻的仆人可是隔几分钟就一趟,上二楼的楼梯还有专人把守,问一问就知道了。 白玉衡只是大致释放了精神力探测,粗略感应了一下,都没有感受到那股邪恶的阴气和其他人体内带有可修炼灵气的存在,横竖第二天可以逛完整个楚家,倒也不必再浪费本源精神力。楚开阳虽然舍不得白玉衡进空间修炼,但他还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毕竟来日方长,他也不用在意这么一会。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夫妻二人一个在空间内修炼,一个在外面设下的结界内修炼。 早上六点的时候,白玉衡跨出空间后看见自己的男人盘膝在床上,她清楚地看见楚开阳的双手后面带着虚影,显然就是枷锁的模样,和被她一刀砍死的九千年亡魂身上戴着的枷锁差不多。 等楚开阳从修炼里转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穿着棉麻长裙的白玉衡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目光里盛满温柔。“虽然我看不懂鬼修,但是你在这里都能灵魂脱离进入地府?”白玉衡是真的有些惊奇,毕竟阿潼的记载里关于鬼修真的不多,一般鬼修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怎么修炼的。 楚开阳伸手抱住了白玉衡,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受规则约束,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白玉衡得到这个回答也并不意外,毕竟如果这么容易能知道的话,壬寅年的中元节就不用被崔珏搞得神神秘秘的了。 二人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半,外面已经有仆人在等候了,刚打开门就鱼贯而入,有端着水盆的,有端的毛巾、杯子、牙刷的,一应俱全,服侍着夫妻二人洗漱后,端着丰盛的早餐摆在里面的餐桌上。 在白玉衡和楚开阳用完餐的时候,弋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用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行礼:“少爷,少夫人,二族长邀请您们过去正直殿叙事。” “带路吧。”楚开阳点了点头,示意弋泽带路。弋泽却面露难色,看了看白玉衡:“少爷,还请少夫人更衣后再一同前往正直殿,这是族规。” 楚开阳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白玉衡捏了捏他的手,自己冲着弋泽点头应好,接着就有六个女仆端着绣着繁复花纹的欧式贵族长裙过来。 她看着厚重的长裙,光肉眼看上去就层层叠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弋泽则是极会看眼色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并在门外高喊了一声会在外面等候少夫人和少爷更衣结束。 尽管在女仆的帮助下,里三层外三层的换衣裙还是花了半小时之久,在换衣裙的期间女仆们还给把白玉衡的长发盘起,梳成了传统欧式盘发。 女仆们掀开更衣帘,搀扶着白玉衡走出到楚开阳面前的时候,楚开阳眼里掠过一丝惊艳。在白玉衡设下的障眼法后,只有楚开阳能看见白玉衡真实的模样,他就这么看着完美得不似真人的妻子穿着杏色的礼服,领口露着精致的锁骨,背后是漂亮的蝴蝶骨。随着白玉衡的小步走动,腰间环绕着紧致的腰封,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底下是层层叠叠的裙摆,裙摆上绣满了繁复的花朵,行走间就是贵族的气息。 白玉衡此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内心却已经开始吐槽起了中世纪欧洲贵族的礼服设计不合理,且不说勒腰,上身的袖口设计就极其不合理,看起来是大袖子,但是完全不能做大幅度抬手的动作,否则肋下和袖子的连接处就要裂开。不是她不想迈大点步伐,是实力它不允许。 但是当她看见落地镜前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自己时,白玉衡终于稍稍能理解了为什么中世纪的贵族少女对自己那么苛刻,的确很好看。 楚开阳更衣倒是挺简单的,就换套绣金燕尾服就完事了,他快步上前搀扶着白玉衡,二人像是西方神话里的王子公主般向正直殿走去。在二人走到楼梯前时,楚开阳终于受不了了,一把将白玉衡抱起,他听着高跟鞋的声音就知道这个跟得多细,笑话,让白玉衡穿着这玩意走下长楼梯,这是在虐他家小姑娘还是虐他的心。尽管他知道这对白玉衡来说不会很累,但是他看着就累,于是他后面的路是一路抱着白玉衡走过去的。 至于弋泽在后面又是提着裙摆又是和楚开阳说于理不合,被楚开阳睨了一眼后就不敢说话了,只能委屈地跟在二人身后。 在正直殿门前时,楚开阳再不情愿也还是把白玉衡放下了,拉着她的手缓步走进去。因为在本家里唯一能让楚开阳带着尊敬的人就只剩下二爷爷了,按着族规,少夫人的确要着盛装拜见长辈的。 他只能揉了揉白玉衡的肩,低声说委屈她了。白玉衡摇了摇头,在进入正直殿的时候,她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在正直殿里摆放着一幅巨大的穹顶画,整个宫殿的布局显然和西斯特教堂一模一样。白玉衡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的自信,何况是西斯特教堂这个有着‘教皇殿’之称的教堂,她自然花了更多时间去查阅了相关的资料。 “你们来了。”老人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站立在十字架下。 白玉衡凝视着这个在五天前见过的老人,此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她显然感受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个老人身上带着和人面蝶魔相似的气息,但若有似无,若非她已经感受过人面蝶魔的气息,之前就算感受到了也认不出来。 她想起在登机前三小时出发见了克里斯蒂安一面,在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发下天道誓言后,二人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长谈,最后白玉衡的空间里多出了两管灵类猎魔子弹和一把猎魔左轮。白玉衡原本不需要灵类猎魔子弹来保护自身安全,直到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告诉她,这是给她用来区分是否属于罪恶混沌的灵魂的。 阿潼对她掺和进这件事还是持积极促进态度的,毕竟阿潼和她强调了好几次在道法之外,天道之内的事情,属于另一种大机缘和困境,只不过这原本应该不属于她的机缘和困境就是了。 第85章 叛徒 “开阳。”老人略微带着慈祥的声音响起,接着老人缓缓转头,露出那张沟壑丛生的脸庞。 “二爷爷。”楚开阳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身侧的妻子突然暴起。白玉衡本来是在慢条斯理地提裙子,在楚开阳出声喊二爷爷的时候突然消失在原地。 白玉衡右手扶着耄耋老人的肩,蕾丝袖子遮挡下的左手持猎魔左轮抵在老人腰间,语气温柔地靠近老人的耳边:“二爷爷,您听说过什么叫灵魂归于光明么?” 老人怔了怔,并没有因为猎魔左轮抵在腰间而感到震惊,反而问出了一句:“你接触了多少?” “比你想得多。”白玉衡笑意浅浅,“二爷爷应该不会想看到自己的侄孙,楚家的少主出事吧。” 老人摇了摇头,面上依旧带着笑:“小姑娘,猎魔左轮对我可没有作用。我的灵魂属于光明,这是不会改变的事情。” 楚开阳听着二人对话,面上一副愣住的表情,他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和二爷爷:“衡衡,你和二爷爷说的什么灵魂属于光明是什么?二爷爷,什么又是猎魔左轮?” 此时的大殿内,身穿盛装的黑发少女和挂着笑意的老人以及手足无措在原地愣住的楚开阳形成了三方对峙的情况。 “开阳,你这位妻子不简单啊。”老人此时还有心情发出感叹,并未直接回答楚开阳的问题,“只是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被埋在华夏的暗钉?接近开阳又是图谋什么?” “我图谋什么,楚老爷子不妨猜猜看?”白玉衡把玩着手里的左轮,对面的楚开阳肉眼可见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妻子怎么会拿着枪,正想上前拿下枪,口里还在教育着:“衡衡你怎么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这玩意从哪里掏出来的……” 白玉衡以手持着老人后退了一步,面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好师兄,如果不是你,我还真的进不了你们本家,也见不到楚天络这个被神圣教廷通缉了五十四年的叛徒。” “你在说什么啊!衡衡你是不是起来太早了头疼不舒服,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神圣教廷?你先放开二爷爷,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聊啊?”楚开阳显然不能理解自己的妻子突然变脸,“什么叛徒?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开阳。”老人的神色淡然,“有些事情本来也是准备说给你听的,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说的。我原本以为远离了那些事,连你都被带到华国,这些事就不应该再缠上来了。” “你这幅表情,是告诉我五十四年前教廷对你宣判错了?”白玉衡眯了眯眼,放在老人肩上的手并未松开。 “错了,也没错。”楚天络叹了口气,朝着白玉衡说了一句,“没想到你是神圣教廷的人,但审判人也得给张椅子吧。” 白玉衡睨了眼楚开阳,手里的枪就没移开过位置:“让你的侄孙去搬凳子。” 站在一侧的楚开阳目光受伤,但还是去搬了凳子,好看的眼眸泛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和悲伤。 白玉衡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家师兄的演技太好了,她真的要快被这个眼神看哭了。可是心里再不舍得也要面上一副刻薄的模样,这可愁死白玉衡了,师兄一副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就算是演的,还是像被抓住了心脏一样难受。 “说吧,你既然说你的灵魂还属于光明,敢不敢承受一次灵类猎魔子弹。”白玉衡直接坐在椅子上对着楚天络抛出了一个难题。 老人点了点头,佝偻的身子努力直起了身:“当然。” 见白玉衡真的抬手举枪,楚开阳急了,直接冲到楚天络面前挡住身后的老人:“衡衡!你疯了!你真的准备开枪吗?” “让开。”白玉衡面色冰冷,忽然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你不会现在都没听出来,你被利用了吧?楚开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吧?要不是你是楚天络的侄孙,叛逃第十家的少主,你以为我会答应和你结婚?” 随着白玉衡每说一句,楚开阳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等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他面无血色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悲怆,他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衡衡,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楚天络看见面前的白玉衡勾了勾嘴角,轻启樱唇,他忍无可忍地将拐杖柱地,咳嗽着打断了白玉衡即将开口的话语:“白小姐适可而止。你代表神圣教廷来缴叛,我无话可说。但你既然来到了麻烦不要继续羞辱我的侄孙,他是真的喜欢你。我愿意接受你的审判,麻烦你嘴上留情。” “当然可以。”白玉衡轻轻一笑,手上快速地给枪支上膛,抬手对着楚天络的脑门上开出了枪。 “二爷爷……”楚开阳听到枪响的时候颤抖着回头,看见的就是肉体倒地的声音,他快步上前扶住楚天络,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滴落下来。 楚开阳落泪的时候,感觉有阴影挡在自己面前,他抬头去看,赫然是盛装的白玉衡,他怒视着眼前的女子:“你还想干什么?杀人还要补刀吗?” “行了,没有形神俱灭,你二爷爷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子弹冲击力不至于让人晕厥。”白玉衡就地脱下踩着的十厘米高跟短靴,赤着脚踩在大殿上,她弯下身子拍了拍楚开阳的脸,“让你二爷爷‘醒了’来湖畔边的教堂找我,你要一起来也可以。当然,你要通知楚家上下过来抓我也可以。” 楚开阳这个时候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楚天络,的确还有着呼吸,身上也没有伤口。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被一只手按住了手腕,他只能目送着自己的妻子手里抱着巨大的裙摆,露出纤细的小腿,赤着足走出了正直殿。 巨大的正直殿内只剩下瘫坐在地上垂眸的楚开阳,和缓缓站起来的楚天络。 第86章 苦肉计 “二爷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衡衡她为什么会这样。”瘫坐在地的楚开阳眉目颓废,他抬头用通红的眼眸看着楚天络,语气里都是颓唐,像是在问楚天络又像是反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楚天络双手拄着拐棍,目光看着白玉衡离开的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是我们这代做的孽,现在二爷爷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此时的白玉衡摆手辞退了跟在身侧的女仆,独自一人走在玫瑰园中。她看似在认真端详着玫瑰园的美景,实际上在回忆着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说的话。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宣誓后,直接把驱魔九家的事情托盘而出,九家目前的当家家主以及继承人,还有被九家噤口不言的驱魔十家。 “在剿灭弗拉德三世的时候,的确是驱魔十家,当时的被剔除出去的是原本的第五家,他们是圆桌骑士高文的后裔,因此第十家被称之为最后的圆桌骑士团。” 圆桌骑士团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他们是传说中不列颠的国王亚瑟王所领导的高贵骑士,这个荣耀伴随着他们绞杀弗拉德三世后并称驱魔十家的第五家。一开始第五家是没有具体的姓氏的,直到确立了驱魔十家后,第五家直接以第五为姓氏。 传至第十三代的时候,这一代的家主第五天游才二十四岁,却已经执掌第五家六年。第五天游被称为年少有为,他正直善良勇敢,历代圆桌骑士的美好品德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当时驱魔家族的少女们都不禁对第五天游芳心暗许。 驱魔十家历来是家族内结合,各大族联姻,因为关于阴影中的世界是不能够被常人窥探的,因此历来驱魔十家从来没有找过局外人结婚。第五天游显然是个例外,他爱上了一个凡人,还是个东方姑娘。 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是谁,第五天游将她保护得极好,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年后,第五天游突然发难,他派出了他的双胞胎弟弟第五天络带领着一众血族、魔女、人面蝶魔群、嗜血狼族、幽灵蛛齐刷刷地发起了攻起其他九家的战争。 而那会关于第五天络和罪恶混沌勾结的风闻传得沸沸扬扬,甚至第五天络早已经暗中上了神圣教廷的a级逮捕名单两年。只是没有确切证据表明第五天络勾结,就不能够直接明面上逮捕他,否则就会和第五家族撕破脸皮,造成驱魔家族的内部不和睦,因此一直是神圣教廷的暗夜缴叛者负责暗中跟踪。 没想到的是第五天游会带着整个第五家族叛离驱魔家族,甚至不惜与罪恶混沌勾结。 那一战损伤了驱魔九家的战力,当最锋利的刀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时候,那把刀是最了解曾经的盟友的。没有人知道第五天游为什么突然发难,只是在那一战后,第五天游兄弟俩和一整个第五家都齐刷刷地消失在了西欧大陆。 神圣教廷自此把第五家逐出驱魔家族,并且正式把第五家所有人员列入了s级逮捕名单,在各种调查之下,终于抽丝剥茧找到了当初那个第五天游喜欢的姑娘的名字——楚樱。 楚樱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西欧大陆的,关于她的家族记载一应查询不到,连名字都是从第五天游的故居里残留的日记信息拼凑出来的。因此驱魔家族做出其中一个大胆的怀疑就是,楚樱是隶属于罪恶混沌的魔女后裔,引诱圆桌骑士堕落,就像兰斯洛特因情叛出圆桌骑士团是一样的。 那一战发生的日期被称之为瓦尔普吉斯之夜,又叫魔女之夜。 这就是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所能知道的所有事情,严格来说是驱魔九家的少主们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成为少主的时候就相当于身上背负了清缴叛徒的责任。 楚家到底是不是第五家,一开始也只是神圣教廷的一个猜测,因为楚家明面上崛起的时间和第五家叛逃离开驱魔家族的时间完全对不上,相差了整整几十年。而教廷更是明里暗里有接触过楚家在欧洲的军火公司,更是发现楚家的人员都不具备驱魔家族的血统。 驱魔血统是在驱魔十家的先祖们猎杀完弗拉德三世后,以弗拉德三世的骨血起誓,立下了约定,这个约定融入到血脉之中世代流传。罪恶混沌如果要引诱驱魔家族的血统堕落,需要耗费的心血太多,不会有罪恶混沌或者它的化身会去引诱驱魔血统。因此五十二年前的那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实在疑点重重,但涉及此事的第五家族竟没有一个明面上的活口能让他们进行查证。 白玉衡今天完全是一时福至心灵,在被楚开阳抱着下楼梯的时候,她在楚开阳的耳边小声问他的二爷爷叫什么名字。在楚开阳回答楚天络的时候,白玉衡小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关于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所说的第五家族和楚家突然联系上了,因此有了这么一出戏。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苦肉计。在克里斯蒂安的描述里,第五天络显然是个狠人,因此他叛离了驱魔家族大概率就是事实,必然不会乖乖就范。那么作为他们楚家的少主,楚开阳必定是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地方,要挟楚开阳以逼楚天络全盘托出,这是白玉衡的想法。 只是白玉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天络的表态中像是当年之事颇有冤屈般,还主动让白玉衡开出灵类猎魔子弹来验证灵魂的清白。盛装的白玉衡此时是真的有点看不懂这个故事的走向了,她以为她在第三层,没想到她现在好像在负一层。 克里斯蒂安不可能会说假话,她已经以天道起誓效忠自己,但凡她的命令不听从,是会直接被天道瞬间绞杀的。楚天络经受住了灵类猎魔子弹也是事实,为求稳妥,她甚至安装的b级灵类猎魔子弹,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魔物,只要灵魂选择了黑暗,灵类猎魔子弹打在身上一定会留下灼烧痕迹。白玉衡在那瞬间探测了楚天络的状态,身上也是确实没有一丝子弹灼烧的痕迹。 第87章 阿瓦隆 花园里的少女轻踩着地面,足尖染上了些许尘土,娇嫩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只要是个人看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地上玫瑰的刺划破了少女的肌肤。 事实上,弋泽也确实是带着几个女仆走了出来,一身修剪得体的宫廷贵族装,直接快步走到白玉衡的身前单膝跪下,神情恭敬:“少夫人,还请穿上靴子,以免被地上的玫瑰刺伤。”一旁的女仆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双崭新的鹿皮低跟短靴,另一位女仆则是直接蹲下想替白玉衡换上,只等白玉衡点头同意。 白玉衡微微点头伸出手,弋泽立刻用手腕接住了这位少夫人的纤细手指,以此帮助白玉衡在更换鞋子的时候保持平衡。她不需要这种搀扶,但,既然楚天络阻止了把消息传递给楚家其他人,那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做一做表面功夫就能少去很多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在女仆为白玉衡更鞋时,弋泽的目光保持看向地面,入眼的就是那双小巧玲珑的玉足,他微微转移了视线,看向一侧的玫瑰丛。他自然没有忽略来自头顶上灼热的打量目光,他顿了顿,抬头看去,果然和女子的目光对上。女子显然没有一直打量别人被捉到的局促,反而大大方方地接着看。最后还是弋泽先打破了气氛的僵硬:“少爷在和族长谈话,嘱咐我过来陪同少夫人游玩观赏楚家。” 女子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并没有很意外,只是“哦”了一声。弋泽在白玉衡已经换好鞋子后,从半跪着站了起来,搀扶着白玉衡道:“少夫人想去哪里逛逛,属下陪同带路,您不喜欢人多的话,这些女仆我就遣退了。”说完后得到的又是女子单音节的一个“嗯”字。 对于白玉衡的冷淡,弋泽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在吩咐女仆下去后独自搀着白玉衡前行,二人也一路无话。弋泽就看着少女模样的白玉衡穿梭在花丛里,像是误入了童话花园的爱丽丝一样,他避无可避地眼里流露出惊艳。 白玉衡不动声色地绕了一圈花园,却发现不仅精神力范围内已经找不到那株黑色玫瑰花,肉眼可见也找不到。“谢谢。”白玉衡弯腰摘花的时候冲着弋泽问了一句,“摘花没问题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谢谢,弋泽是个聪明人,瞬间领悟到这是在对他拿过来鹿皮低跟短靴表示道谢,他摇了摇头出声回答:“属下的分内之事。楚家将来是少爷的,也是少夫人的,连园子都是少夫人的,何况是区区几朵玫瑰花呢?” 弋泽听见银铃般笑声的时候,不由得转头看去,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少夫人?” “没什么,想起一些好玩的事情,弋泽,带我去昨天晚上的那个湖畔边上可以么?”白玉衡看着弋泽这张俊秀的脸,面上带着一丝笑意,虽然问的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陈述。 花园中的青年点了点头,搀扶着白玉衡往湖边走,白玉衡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们族长喜欢玫瑰花么?”“回少夫人,不是,这个玫瑰花园是上任族长种下的,因为当时的族长夫人很钟爱《夜莺与玫瑰》,因此在这里种下了一大片各色的玫瑰。”弋泽不卑不亢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偌大的地方,就只听到白玉衡和弋泽两个人的脚步声。 “还差两个月,二十六年。” 白玉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抬了抬眼,弋泽看到搀扶的少夫人停下脚步,一时之间也站住了。她笑了笑,状似无意地说:“那弋泽你是出生就在楚家了啊。”“嗯。”弋泽点了点头,而白玉衡的下一句话显然让弋泽愣了愣。 “弋泽,你和你家少爷倒是一样大,你家少爷也是九月就二十六了呢。” “族长当初就是让我给少爷做陪读,因为我们年纪相仿,话也聊得来,后来少爷随当时的少主远赴华国开创那边的事业,就少了联系。”弋泽回答得丝毫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二人一路攀谈,终于来到了辽阔的草坪上,一眼便看见草坪中心那偌大的湖泊。 盛装的女子似乎很喜欢这片湖泊,挣开了弋泽的搀扶,抱着一大把裙摆便向前一路小跑,跑到了湖畔边上。她掬起一捧湖水,湖水干净得像一块巨大的透明蓝水晶,清澈地能看见湖底的碎石子。也许是气温变化,七月份的尼斯并没有很炎热,而是二十来度,气候适宜。入手的湖水显得凉津津的,措不及防教人打了个激灵。 白玉衡捧着手里的湖水,直接往脸上一撒,瞬间周遭就凉爽起来了,一时之间她也起了心思玩水。 弋泽看见少夫人如此,只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却被白玉衡拿水泼了一身,那头的女子笑声朗朗,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她而发光一般。弋泽琥珀色的瞳孔暗了暗,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他就这么看着白玉衡玩了十来分钟的水后累得躺在草坪上。 少女躺在草坪上,望着澄碧如洗的蓝天,感受着身边的轻风,小腿还浸在湖里,裙摆铺在身下的草坪上,仿佛绽出了一朵花一般。弋泽在身侧举着一把伞,贴心地帮白玉衡遮挡着阳光,目光绅士地看向湖面而不是看向身下躺着的少女。 “弋泽,这个湖有名字吗?”如果不是她开口说话,弋泽也可能会认为少女睡着了。 “有的。阿瓦隆。”随着弋泽的话语落下,晴空万里突然落下一道闪电。白玉衡瞬间睁开了眼睛,她仰头看向弋泽,缓缓地念出三个字:“阿瓦隆?” “是的。这个湖泊的名字叫阿瓦隆。”弋泽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了一遍,“少夫人也有关注过不列颠的传说么?” 白玉衡缓缓坐起了身子,小腿依旧在湖水里晃悠,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不列颠传说,但是光听这个词就足以让她缓缓打了个冷颤。 弋泽的神色在伞下看不清晰,他用温柔的语调缓缓地问出了一句:“少夫人想听一听西方传说么?”白玉衡仿佛受了蛊惑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88章 失踪之谜 “阿瓦隆是传说中亚瑟王最后的栖息之地,阿瓦隆象征来世与身后之地,是彼世中神秘的极乐仙境,由九位擅长魔法的仙后守护着。”弋泽的语调温柔,讲故事一般将传说故事娓娓道来。 白玉衡是真的不怎么关注欧洲传说,但是当弋泽说到兰斯洛特的时候,她还是有听过的,知之甚少就是了。 惬意的环境,配合着弋泽那温柔的声音,换了个人都得舒服到快睡着。白玉衡像是听了一个很长的神话故事,有亚瑟王和他的妻子,再到神秘的阿瓦隆。白玉衡只有一点很在意,阿瓦隆代表的意思不就是身后之地么?不就是死亡之地的意思么?阿瓦隆就是格罗帕斯?怀揣着一大堆疑问,她终于把小腿抬上来,准备晾干后穿上鞋子前往教堂。 她丝毫不怀疑弋泽有问题,比如他一个管家居然会催眠术,虽然是小巫见大巫,但她心里还是对弋泽有了提防。 弋泽在看见白玉衡抬起小巧的足尖时,就已经顺从地跪下来拿出手帕包裹住她的一双玉足,轻柔地擦拭着,等替她穿好小短靴后才又站了起来。 饶是白玉衡也不得不感叹,这弋泽也太会来事了,不愧是能当上管家的男人。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也是略微有点受不了这种无微不至的服务,尤其是弋泽的动作还带着一丝轻柔。 “少夫人还想去哪里?”弋泽替白玉衡整理着地上的裙摆,贴心地询问。 白玉衡抬手指了指一边的教堂:“我想去这里。”“少夫人,这里是楚家的祠堂,正常情况下是不可以进去的。”弋泽微微皱眉,面上带着为难。 “你不是说,楚家是少爷的,也是我的么?我连想去个祠堂都不可以么?”白玉衡一边说一边往教堂的小路上走去。 “少夫人,那可以请您在门口稍等我片刻么?祠堂有锁,钥匙在族长那里,我现在去找族长拿钥匙。” 弋泽把白玉衡扶到教堂前面的几排长椅处坐下,起身行了个吻手礼后转身向宫殿走去。 象牙白的长椅上坐着微阖着眼的盛装女子,白玉衡此时在释放庞大的精神力感应着这个教堂,小到一粒烟尘也没有放过。过了几分钟,她面色微沉,她隐隐要解开那个咒文的时候,感应到了弋泽马上就过来了,只得作罢。 弋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子靠在长椅上闭目休息,美好得像是湖中的仙女,哪怕是王室的公主也没有她身上惊艳出尘的气息。他不由得放松了步伐,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女子闭目休息。 身穿宫装的弋泽如果不和楚开阳这个妖孽比,也是清秀俊逸,可惜有楚开阳这个妖孽在前,哪怕弋泽穿的再华丽,也还是落了一筹。弋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少爷,就是突然觉得在这个女子面前,他一定是不如少爷楚开阳的。 他守在一侧,默默地打开了伞,黑伞将少女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内,弋泽内心也有点恍惚,他前面说起兰斯洛特为了王后格尼薇儿和圆桌骑士团决裂,甚至不惜违背王的命令这段故事的时候,内心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自己。如果是他,他会为了格尼薇儿放弃当最强的圆桌骑士,甚至背叛自己效忠的君王么? 弋泽沉默了一会儿,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为什么会这么假设问自己呢?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因着他们拥有一样的血脉,所以喜欢的东西也会一样么?可他,生来就是影,不会出现在光亮之下的影。 白玉衡可不知道站在一侧的弋泽内心所想,她缓缓地睁眼,任由弋泽搀扶自己起身后走向教堂。 当教堂繁琐厚重的门锁被打开时,里面教堂巨大的十字架就映入眼眶,十字架前果不其然地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雕着繁琐花纹的盒子,隐隐流转着咒文的光芒。 她提着裙摆走进去,两侧摆放的是写着中文的牌位,说实话东方的牌位和西方的十字架在一个屋子里出现就让人感觉到有点不适应。 此时距离尼斯大约787公里的斯特拉斯堡。 一个空旷的咖啡馆内,靠窗坐着一个白金色长发的女子,另一侧坐着一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男子。如果白玉衡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陈桉栩的男朋友,文森·埃德蒙。 文森·埃德蒙看着面前的女子,拿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他作为上流社会的人物,向来不会做出这么越矩的事情,可注意看他的手竟然都在颤抖:“你应该清楚你说的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将陷入最焦灼的情况。” “我以主的名义起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九家里也就你和我相熟些。至于其他人,我不相信他们。”女子双手捧着咖啡,靠着咖啡的热气稍稍得到些许安定。 “你说你怀疑驱魔九家都被安插了罪恶混沌的奸细?还都是直系血脉被引诱了?”文森·埃德蒙深吸了口气,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我都应该清楚,驱魔血脉如果能被轻易诱惑,我们就不会是罪恶混沌的宿敌。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那位被引诱过,那是驱魔家族的耻辱。”女子缓缓抬起头看向文森·埃德蒙,暗红色的瞳孔显然带着恐惧,苍白的嘴唇开合,“你还没有发现吗文森?” 文森·埃德蒙盯着女子的红眸,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咽了下口水:“我应该发现什么?” “你的哥哥卡洛·埃德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么多天我去调查了,不仅是你的哥哥卡洛,教皇、我的父亲达莱恩·路易斯,我们九家的每个高层部分的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眼前的女子赫然就是那天出现在圣彼得大教堂的蒂尔娜·路易斯。 “这能证明什么?他们不是去为人民祈福了么?”文森·埃德蒙还是没能理解蒂尔娜·路易斯的话,或者说对于这位青梅,他从来就不太能够了解,毕竟她思维一向都非常跳脱。 “他们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参与了祈福的。可是文森!你动动你的脑子,历来哪次祈福需要这么久的?他们失踪了超过三个月了!”蒂尔娜·路易斯没忍住颤抖起来,“而且那天......我去圣彼得大教堂见到了拉贵尔修女,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拉贵尔了。” 第89章 凭空出现的记忆 “蒂尔娜·路易斯,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文森·埃德蒙显然有些不能理解,“你这是在对修女不敬吗?” “我很清楚我说的话如果被别人听到,那我们路易斯家族都要被蒙上对上帝不敬的话语。可是文森,你还记得拉贵尔修女被赐予这个名字之前的名字吗?”蒂尔娜·路易斯深吸了一口气,“你能想起来吗?” “......”文森·埃德蒙打了个寒颤,他突然发现他真的想不起来拉贵尔修女被赐予这个名字之前叫什么了,脑海里除了有关于拉贵尔修女在成年被赐予名字以外,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你发现了吧。拉贵尔是上帝的十二天使之一,为什么只有拉贵尔能被冠以天使之名?拉贵尔是掌管着天堂之门钥匙的天使,修女里以天使冠名的只有拉贵尔而不是冠以大天使加百列之名。你有没有想过,拉贵尔根本就不是拉贵尔。” “你意思是,拉贵尔是天使?”文森·埃德蒙的声音都干涩了起来,这实在太骇人听闻,比驱魔九家都有罪恶混沌的奸细来得更让人震惊。 “能让所有人的记忆里凭空出现一个拉贵尔,并且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端倪,这要么是大型催眠,要么是神迹。” “可是真的见了鬼了,你点出来以后我对拉贵尔的记忆越来越违和,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你怎么发现的。” 蒂尔娜·路易斯叹了口气:“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是我的父亲达莱恩·路易斯留下的残页里有几个单词,拼凑起来多了一个字母‘r’。我的父亲并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于是有关于‘r’的人,我都调查了一遍。直到那天去圣彼得大教堂,透过闪电我看见了拉贵尔身后的影子变成了一团浓郁的黑色,还有着数条触手的模样,只那一眼我有着本能的厌恶,在闪电结束后又恢复了亲近的意思。” 整个咖啡馆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蒂尔娜用勺子搅拌着咖啡的声音。 “文森·埃德蒙,那不会是天使,没有一个会让人看了心生厌恶的天使,她更像是撒旦。”蒂尔娜·路易斯隔了很久才又说了这么一句。 她突然附身抓住文森·埃德蒙的衣领,红眸中透着坚定:“听着,我知道你可能还是半信半疑,回去找到你哥哥卡洛·埃德蒙留下的所有东西,尤其是书房,进去看看,你会来找我的。” 文森·埃德蒙点了点头,他伸手安抚了一下蒂尔娜·路易斯:“为什么不去找约书亚·李,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么?连他也不能够被信任么?” “......约书亚也联系不上。”白金长发的少女松开了文森·埃德蒙的衣领,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裙子遮盖了两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我很怀疑,罪恶混沌拿审判之日和他们交易了。我不能再去圣彼得大教堂调查拉贵尔,她该起疑心了,调查拉贵尔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审判之日?”文森·埃德蒙脸色微变,“难道他们已经算出来了?” “很难相信他们没有算出来。”蒂尔娜喝完杯中的咖啡后,站了起来,“你带的子弹,交给我。” 文森·埃德蒙从底下拿出一个箱子,递给蒂尔娜·路易斯:“两百发c级灵类猎魔子弹,一百发b级灵类猎魔子弹,五发a级灵类猎魔子弹。这是我身上带着的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我得回一趟枫丹白露宫拿存货,毕竟不能够直接大张旗鼓回巴黎调派人手,只能这样先凑合一下。” 蒂尔娜·路易斯接过箱子,箱子并不是很重,她冲文森·埃德蒙点了点头:“我需要回家继续破译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你自己多加小心,魔物们越发猖狂了。” 白金发的少女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文森·埃德蒙说了一句:“你的女朋友让她尽早回自己的国家吧,她不属于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会保不住她的。”说罢也不管后面的回应,蒂尔娜·路易斯搬着箱子放在副驾驶位,自己则是发动了车子开离斯特拉斯堡。 蒂尔娜·路易斯在车上惊魂未定,她其实说谎了,她看见的拉贵尔修女的影子根本不是一团黑雾和触手,而是更恐怖的东西。她只是拿来测试一下文森·埃德蒙,所幸文森现在并没有被注意上。她现在要尽快驾车回家,只有回家她才能算暂时安全。 她已经洞悉了一部分的真相,而这真相太过沉重,她还需要做更多的准备,才能把这个真相撕烂在驱魔九家的面前。她现在,和孤军作战没有过多的区别。 在这边蒂尔娜·路易斯马不停蹄赶回梵蒂冈的时候,在尼斯的白玉衡则是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两人, “终于来了。”端详牌位的白玉衡缓缓地转头,打开的大门处站着垂垂老矣的楚天络和眼眸通红显然刚哭过的楚开阳。 “弋泽,你可以退下了,守着门别让任何人进来。”楚天络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朝着弋泽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弋泽神色温顺,点了点头后退出了教堂,关上了大门。 阳光从教堂正中的巨大天窗撒入内部,白玉衡正巧站在最中心的地方,如果头顶多个光环,她一定是最美丽的天使。 楚开阳看到白玉衡的时候,扭过了头,眉目低垂,遮掩住了眸中的惊艳,一副不想理会白玉衡的模样。 “楚天络,我现在以神圣教廷的名义重新审判你,你有什么要辩白的?”白玉衡手上捧着的楚家的族谱记载,她目光从未离开过族谱,却在问着站在远处的楚天络,在没有听到应答的时候,她笑着抬起了头,“或许,我该叫你第五天络?” 老人笑了笑,解开了身上的大衣,内里是衬衫长裤,笔挺且贴身,老人动作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扣子,又拿起一个金属检测器在白玉衡面前对自己扫了一遍,最后放在椅边,示意白玉衡自己去拿来检测。 “不用了,我已经检查过了。”白玉衡睨了一眼椅边的金属检测器,“另外,时代变了。以前你那套不好用了。” 第90章 弗拉德三世的诅咒(1) 老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不由得笑了出声:“好吧,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我的确是第五天络......” 那是1941年的夏天,第五家族出了双生子,哥哥赐名为第五天游,弟弟则是第五天络。第五家族的双生子,在出生没多久,弟弟被送往克格勃秘密潜伏,哥哥则是在影处当光明的少主。 十五岁时第五天络就已经当上了正式的克格勃特工,哥哥第五天游则是已经接手了部分家族的产业,展露出了极高的驱魔天赋。 十八岁时第五天游一举斩杀三个a+级血魔,一举成名,成为了第十三代家主。此时的弟弟第五天络则是游走在刀光血影里,成为了克格勃行动处的组长。 只有第五家族的直系者知道为什么这对双生子中的弟弟需要前往克格勃的秘辛,第五家族的先祖在诛杀弗拉德三世的时候,遭受了这位吸血鬼之祖的诅咒,亦或者说罪恶混沌的诅咒。 凡是双生子,双子永生不得相见,否则双子将如兰斯洛特和高文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其中一个必定受罪恶混沌的引诱成为黑暗。 因为弗拉德三世就是被他的弟弟背刺,被赶下王座,因此他诅咒着绞杀他的驱魔十家,凡双生子必定反目成仇,必定其中一个堕入黑暗。 第五家族的第十二代家主第五绫只能够将第五天络送往克格勃,从此不再联系。第五天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直到十九岁时执行任务需要探查的人员居然是第五天游。 在双生子见到面的时候,驱魔血脉吸引,无须多说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哥哥弟弟。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第五天络回到了第五家族,结束了在明面上的一生,投入了阴影的世界中。 第五天络的天赋被激发后,表现出了不逊色于第五天游的能力。鉴定驱魔血脉的强弱取决于能将灵类猎魔子弹发挥多强大的功效,能完整发挥a级灵类猎魔子弹的功效或者能够完整使用炼金术禁术的才能被称之为优秀。 兄弟二人一起猎杀魔物,那是第五天络过的最开心的时光。族中曾有长老告诉第五天游,关于弗拉德三世的诅咒,第五天游显得不以为然,并且认为如果要诅咒已经早中了,他此时再送走第五天络,岂不是寒了弟弟的心。 世界上幸福的日子总是越过越短的,第五天络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是在认回哥哥后的一年半后。第五天游开始变得暴怒,变得自私,这些词语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哥哥的身上,他的哥哥是堪比加拉哈德,唯一能够被称之为最纯洁圆桌骑士的人。 这时候只有第五天络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开始疯狂寻找魔物,如果是罪恶混沌下的诅咒,那他一定要去试试能不能解开,如果不能,他也要把罪恶混沌的爪牙给刨除。 他开始寻找魔物的时候,第一个找上门的是一个长相秀美的血族,血族和之前的吸血鬼种族有些区别,因为他们的形象已经无限趋近于人类,大部分都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那是血族的公主——薇薇安,她出现的时候以一种柔美的姿态告诉第五天络,他们可以合作,她的目的是斩断血族和罪恶混沌的联系,她们已经不甘心做罪恶混沌的爪牙,而是想成为一个独立的种族。原来的吸血鬼是罪恶混沌的化身,吸血鬼的后裔进化后成为了新血族,和罪恶混沌的关系成为了半从属半合作关系,不再需要无理由听从罪恶混沌的差遣,但这种关系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他们新血族的头上。 第五天络一开始并不相信,直到薇薇安拿来了嗜血狼族当时少主奥坎的头颅,巨大的狼头被扔在第五天络面前的时候,他病急乱投医,选择了和血族的公主合作。他对驱魔家族并没有很大的归属感,只要能救哥哥,他宁可背上这种疑似勾结的骂名。 薇薇安不能直接刺杀罪恶混沌,因为罪恶混沌没有实体化,而作为半从属关系的血族是不能够对罪恶混沌出手的。她需要的是借刀杀人,她需要第五天络假意投降,并将第五天络需要投降的代价告诉罪恶混沌,能牵制罪恶混沌的只有驱魔家族,因此驱魔家族的投诚必然能吸引罪恶混沌短暂降临实体化。第五天络需要做的就是在实体化的这一瞬间,以驱魔家族历代最强的炼金术禁锢住罪恶混沌,逼迫谈判取消他哥哥的诅咒以及血族的诅咒。 罪恶混沌原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如果它选择了以本体降临某个人身上实体化片刻,它的实力在刚降临的那个瞬间是和这个被降临的人实力是一样的,也只有在刚降临的那个瞬间。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能够禁锢住罪恶混沌这种存在的炼金术是不存在的,可是血族的前身吸血鬼可是罪恶混沌的在世化身之一,血脉流传里是对罪恶混沌最了解的存在。薇薇安会协助第五天络创造一种能禁锢罪恶混沌一分钟的炼金术,如果失败了,第五天络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因为罪恶混沌能够降临的时间也只有一分钟,如果炼金术对罪恶混沌起不到一分钟的禁锢作用,那么第五天络首当其冲会承受罪恶混沌的怒火。 第五天络并没有犹豫,他选择在缴杀血族的时候侧重性地放水,一边和薇薇安进行秘密研究。期间第五天游的性子越发暴虐,第五天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需要换哥哥一个光明的未来。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决定了,如果谈判失败,他愿意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只换求第五天游依旧属于光明。 因为第五天络屡次剿灭血族失败,被神圣教廷盯上列为隐藏的逮捕名单,他心里也清楚,只是无法将事情真相宣之于众,否则其他九家一定会联合起来逼着绞杀第五天游。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年,在这两年多里,他一面躲藏着教廷的暗夜缴叛者,一面争分夺秒地研制着最强的炼金术。 直到最强炼金禁锢术第一次释放出来的时候,第五天络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最强的炼金术居然是和血族公主一起研究出来的。在反复模拟后,薇薇安和罪恶混沌交涉,定在了那月的4月30日,在那日,罪恶混沌将会降临于这个世界。 第91章 弗拉德三世的诅咒(2)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离罪恶混沌降临还差一天一夜。 夜深时,第五天络站在空旷的平原上,一侧是妩媚的薇薇安。薇薇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伸手握住了第五天络的手,只是第五天络到底也没挣开。 相处了两年多,在他心里,薇薇安和普通的人类女子也没什么区别,毕竟新血族已经不需要强制吸食人血而活,因此他也没感觉到有太多的种族之分。驱魔血统的确会让他下意识对薇薇安产生厌恶,但过了两年,他已经能克制住这种血脉自带的厌恶,内心那缕似有似无的悸动就更加明显。 第五天络没有想到的是,薇薇安竟然会将自己献给他。 事后薇薇安躺在他的怀里,平淡地告诉他,如果明天实在不能够困住罪恶混沌,那么和自己这位血族公主交合后,他的灵魂会陷入混乱,无论谁来看都是不属于光明,不过只能维系一个月,一个月后恢复原样,这是血族王族里传下来的秘法,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血族会去为了人类尝试。 薇薇安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罪恶混沌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自己,到底会降临在谁身上。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办法提前布置,失败的可能性会大幅增长,而到时候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第五天络堕入黑暗,彻底成为罪恶混沌的一部分,最大的可能是第五天络被当场绞杀。 拥着薇薇安的第五天络心里清楚,薇薇安完全没有必要特地救他,他作为一个驱魔家族的人,就算被罪恶混沌杀死,她也可以再等上数年,直到下一个敢于直面罪恶混沌的人。二人已经商量好,一旦错过找到罪恶混沌降临的瞬间,罪恶混沌必然会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到时候就直言第五天络已经叛变,理由是为了薇薇安。 这完全违背了薇薇安一开始找第五天络合作的初衷,因此二人都很清楚彼此之间流动的情愫。但二人都没有说出在一起之类的承诺,而是再次厮磨在一起。 一直到夜晚再次降临,约定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罪恶混沌将会在莱斯特小镇降临。 莱斯特小镇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第五天络和薇薇安十指相扣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小镇一片死寂,每栋房子的灯光都是熄灭的。薇薇安不由得攥紧了第五天络的手,她感应到了来自血脉的一部分威压,那证明罪恶混沌已经降临。她在第五天络的手心不动声色地写了‘giveup’,一边柔弱无骨地靠在第五天络身上。 一直走到小镇的广场中心,广场上并没有灯火,只有月光,一路走过来血腥味越发浓重,饶是薇薇安这样的新血族公主,也不由得眼眸闪过一丝猩红。 薇薇安皱了皱眉,这里的血液味道太过浓重,她心里升起了个不好的念头。身旁的第五天络怔在了原地,她刚想扯扯他的袖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影背对着他们,随着男人一点点转过头,露出了俊美的脸,妥帖精致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血液,男人看见他们二人的时候咧开嘴笑了笑。 第五天络的眼睛瞬间红了,手也在剧烈的颤抖,身侧的薇薇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甚至直接勾住他的脖子来了个长吻。第五天络全身颤抖,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薇薇安更是趁长吻的时候在他手心写下‘bear’。这当然不是熊的意思,而是忍受的意思。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借此缓解他的杀意。 那个站在远处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天游,联合一路所见完全不难想象出前因后果。这个小镇的活人,恐怕就他们三个了,罪恶混沌居然敢降临在他哥哥身上!他完全不能够对着哥哥出手,这是罪恶混沌故意的。 第五天络忘不了,他哥哥的脸上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邪恶、阴暗,看一眼就觉得心悸得站不住,那是最深的黑暗,是人性的一切恶。 当薇薇安把第五天络已经叛变的事情告诉罪恶混沌的时候,‘第五天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第五天络。‘第五天游’一步一步靠近第五天络和薇薇安,二人感到了浓重的压迫感,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第五天游’经过二人身侧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两年后的今天,我会再次降临这个身体,那个时候就是对驱魔家族宣战的时候。” 说完以后‘第五天游’就消失了。二人直接瘫坐在地面上,薇薇安的目光悲悯,她直接抱住第五天络:“罪恶混沌不能降临两次身体,否则那个身体的主人会因为灵魂承受不住罪恶混沌的强大而自行消亡。第二次降临后,你哥哥......会彻底成为罪恶混沌的一部分。” 第五天络双目猩红,他第一次意识到罪恶混沌,这个虚无缥缈的高位存在,是真正的邪恶,它的眼神,分明什么都知道,仿佛在拿他们当猴耍。 一旦哥哥成为罪恶混沌的一部分,圆桌骑士后裔只会听从当代家主的命令,第五家,这个圆桌骑士团会彻底倒戈到罪恶混沌的那方。这是真的自相残杀,罪恶混沌分明只是想看人类互相伤害以此取乐于它。 最让第五天络难过得是,当他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哥哥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前些日子的暴虐、自私、狂妄,都像他做的一场梦,醒来后哥哥还是那个最纯洁的圆桌骑士之首。 他很清楚,这是罪恶混沌的手笔。 这就是弗拉德三世的诅咒,是罪恶混沌的戏弄。它要的根本不是驱魔家族的投诚,而是分崩离析驱魔家族,在其中获取快乐。罪恶混沌已经提前给他看了堕入黑暗以后是什么模样,分明是在逼他做一个决定,逼他杀了自己的哥哥。 薇薇安也同样清楚,她的心里泛起无尽的绝望,在彻底见到罪恶混沌后,她完全没办法对它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抗心理。她也清楚,对于第五天络而言,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诅咒后变得面目全非,无异于让他自己死去。 第92章 弗拉德三世的诅咒(3) 第五天游依旧是那个正直善良的家主,第五天络则是陷入了怎么和第五天游开口坦白这一切的困境中。 这种困境被一个远道而来的小姑娘打破了。 那个小姑娘自称来自东方,一身走路都会叮叮当当响的银饰,特别像一个森林里走出来的仙女,哪怕衣服上沾染了血迹,也不遮掩她的美貌。 第五天络和第五天游在猎杀魔物的时候救下的这个小姑娘,他在看见自己哥哥的目光时就知道,哥哥对这个小姑娘一见钟情。 驱魔家族不会和普通的凡世人类陷入感情纠葛,哪怕有,也不会带那个人进入阴影的世界,这是约定成俗的事情。可是第五天游竟然不顾长老劝阻,自此那个叫楚樱的女孩子就住进了第五家的城堡最深处。除了第五天络和负责照料日常的女仆,其他人一律没有见过楚樱。 楚樱看上去也十分喜欢自己的哥哥,第五天络也曾旁击侧敲过楚樱的想法,楚樱的回答则是:你哥哥这样的人,会有人不喜欢吗? 短短三个月,第五天络看着自己的哥哥和楚樱越发如胶似漆,除了结婚这个流程,他们和夫妻已经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于在他们确定彼此的时候,第五天游将驱魔家族的事情全盘托出。 第五天络也曾经想要去东方探查一番楚樱的来历,却被第五天游阻止了,哥哥说他相信楚樱,于是此事只能作罢。后来加之哥哥和楚樱一起过得甜甜蜜蜜,也就搁置了怀疑楚樱的念头。他想,既然哥哥还有两年,不若好好过完再说。 过了半年,楚樱便怀孕了。楚樱曾经问过第五天游,能不能和她一起回她的故乡生活。那个时候第五天络就在一侧和自己的哥哥下棋,只看到哥哥悲伤的抚摸楚樱,说再等等,等这边魔物剿灭再回去。 那个瞬间,第五天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跳,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告诉哥哥这些天的事情,由哥哥来自己做决定。楚樱有了哥哥的孩子,那楚家就不是后继无人,哥哥的血脉就有了延续。 于是在隔绝了所有人后,兄弟二人在密室里开诚布公的讨论着,在听完一切后,第五天游显然不意外。他只是叹了口气告诉第五天络,自己这些天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暴虐、杀人如麻的恶人,醒来的时候觉得很悲痛,没想到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兄弟俩,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他们决定,让罪恶混沌伤到彻底的元气,换驱魔家族几十年的宁静。 在楚樱临盆前三个月,第五天络秘密护送楚樱回到了华国,也就是踏上自己国家的时候,楚樱和第五天络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天。也就是那个时候,第五天络才知道了自己的这个嫂子,居然有着他都没有想到的背景。 说起来,楚樱的身份和当时在克格勃的他差不多,楚樱是华国龙组的成员,这个神秘的组织,一直有流传有这么一群能人异士组成了华国龙组,可惜龙组比克格勃还要神秘,里面的成员完全是保密的。 楚樱当时问第五天络,为什么要突然护送她回国,第五天络没办法只能全盘托出,楚樱当时就淡淡地哦了一声。楚樱当时说了很多,最后一段话被第五天络记了很久。 “告诉你哥哥第五天游,你们欧洲的事情,就在欧洲解决。今天你踏出这个门,我楚樱和你们没有关系,我的孩子和你们也没有关系。” 那时候第五天络其实还不明白楚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抵只听明白了,楚樱不会把在欧洲的事情上报上去。 一直到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到来,那是罪恶混沌即将二度降临的日子。 第五天游已经提前在密室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密室布满了最强的炼金禁术,他就在这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书。 另一侧的第五天络正在带领着第五家族的人进行大规模的深入剿灭魔物行动,第五家族的人基本全部出动了。 按他们原来的计划,让第五家族的人先大部分死于厮杀魔物的行动里,这样一来罪恶混沌降临的时候号召所有魔物的时候就会少了一大部分魔物。驱魔九家就不需要应付来自魔物和第五家族的压力,虽然会很伤元气,但魔物一定损失更加严重。唯一需要牺牲的就是整个第五家族的人。 第五天络深深地叹了口气,第五家族今日怕是避免不了覆灭的结果了,只希望能够彻底伤到罪恶混沌的元气,趁罪恶混沌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举击杀哥哥的躯体。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彻底的高位存在能够在降临的身体死亡后不受影响。如果有,那一定是上帝,而不是这种存在。 在第五家族的人接连灭杀掉嗜血狼族的新少主和人面蝶魔的首领时,士气达到了高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五天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感受到第五天游身上的气息变化时,第五天络明白,自己的哥哥终究是不在了。 原本是敌对的魔物和第五家族,此时竟然并肩而战,共同攻打其余的驱魔九家。 第五天络和薇薇安并肩而立,薇薇安看着身侧的男人,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在第五天游坐镇指挥攻打希尔家族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穿着一身长裙,头上戴着初见时那堆叮叮当当的银饰的人显然就是楚樱。 此时的‘第五天游’看到楚樱的时候明显怔了怔,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楚樱被带到第五天游的面前,她看着第五天游痛苦的表情,上前想要抱住他,被第五天络喊住。 第五天络告诉楚樱,那个人已经不是哥哥了,可是话还没说完,第五天游的面上痛苦消失,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第五天游快步上前搂住了楚樱,二人在高台之上拥抱的画面显得很是突兀。 “是你吗,天游。”楚樱靠在第五天游的怀里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天络带你回家了吗?”第五天游显得很开心又焦急,“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 第五天游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薇薇安手握着圣水淋过的剑刺向了第五天游的心脏。 第93章 最后一役 莉莉安手握圣剑的地方已经开始冒起滋滋的声音和灼烧的痕迹,红棕色的长发随风而动,连獠牙和身后那对翅翼都外显,呈本体状态的莉莉安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边缘,但她依旧紧紧的抓住圣剑。 第五天络怎么会认不出那把剑,那是以圣水铸造的剑,仿制的亚瑟王的圣剑,是第五家族的家主专用佩剑,凭剑可号令第五家族的所有人。第五天游在和楚樱定下终生的时候将这把象征着第五家家主的号令剑交给楚樱。见号令剑如见亚瑟王,亚瑟王高于圆桌骑士之首。 事情发生得很快,基本是莉莉安刚刺入圣剑,楚樱就狠狠地握住莉莉安的手,让剑身穿过第五天游后刺入自己的身体。 第五天游脸上刚浮现痛苦之色,显然圣剑对他而言不是灼烧之痛,而是刺穿心脏之痛,下一秒看见怀里的妻子反手把剑刺得更深。 莉莉安在楚樱接过圣剑的剑柄时,身子如脱线的风筝掉落在地,她的双手已经开始发出剧烈的炙烤声响。圣剑对她这种新血族的伤害毋庸置疑是巨大的,何况她为了发挥圣剑最大的威力,直接化出了血族的本体姿态,她越是使用黑暗的力量,圣剑对她的伤害也越大。 第五天络在看见高台上的莉莉安掉落地上的时候,快步跑过去双手颤抖地抱起爱人。此时的莉莉安的双手已经灼烧出了一大片痕迹,脸上流转着圣水的光芒,背后黑色的翅翼无力地垂在地上,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第五天络,努力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拉住第五天络。此时的她话都说不完全,却焦急地说:“快……杀了他……噗……” “莉莉安!”第五天络目眦欲裂地看着怀里的莉莉安在说了这四个字后吐出了黑红色的血,源源不断的血从她嘴角流出,身体也开始往外渗血,目光却那么焦急地看着自己。 另一侧的第五天游面色痛苦,却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艰难地抬手摸了摸楚樱的头发:“小樱,我不能陪你回你的故乡看孔雀了……你不该来的……” 楚樱咧了咧嘴,好看的小脸上带着骄傲:“没想到吧,左右战局的人是我。”话音未落下,楚樱再次发狠握住剑柄往自己这里送,还转了一圈剑柄,半个剑身穿透了楚樱的身体。 第五天游脸上交替着狂暴和痛苦温柔的神情,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胸口插着的圣剑让他不能动弹。 第五天络松开了怀里已经僵硬的躯体,给睁着眼睛的莉莉安合上眼后,抬眼看着高台上相拥的哥嫂,眼里的泪啪嗒掉在莉莉安的脸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奔跑上高台,看着面色痛苦的哥哥和开始控制不住吐血的嫂子,膝盖一软跪在了二人面前。 相拥的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污,血污把楚樱身上的银饰都弄脏了,高台上显得很安静,只能听到第五天络的低泣声和楚樱身上穿戴的银铃铛被风吹响的声音。原本清脆悦耳的叮铃声,现在像是离别前的哀音。 “天络,站起来,动手。”楚樱不愧是龙组的成员,大量失血的情况下还维持着清醒,她看着地上跪着的第五天络,冷声道,“别辜负莉莉安和我,还有你哥哥的期望。” “嫂子,我抽出那把剑你会死的。”第五天络抬起头满脸泪痕,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哥哥和嫂子,不由自主地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弟弟,动手吧。我快控制不住了。”第五天游语气温柔还带着隐忍。“我陪着你哥哥,快动手!”楚樱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一声沉闷的拔剑声后是一道破风般的剑声。 第五天络紧闭着眼睛,手里的圣剑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血,身后是两具躯体砸地的声音。他手剧烈的颤抖,仿佛慢动作一般一点点地回头,身后地上的楚樱艰难地爬向第五天游。 面无血色楚樱握住了第五天游的手,她的肩胛骨有一个剑洞,在往外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第五天游的心脏在拔出剑的时候就已经破裂了,加上脖子被划了一道剑痕,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 楚樱的眼里一滴泪都没有,她只是抬手缓慢地擦拭着第五天游的脸,将自己的脸贴在冰冷的脸上。“你哥哥……房间……有我……留下的……东西。”楚樱微弱的声音响起,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把我们……葬在……一……” 第五天络眼睁睁地看着楚樱话都没说完就失去了气息,她还紧贴着自己哥哥的脸,手上也从没放开。第五天络依靠着圣剑维持着自己不倒下,他抬眼看向周围,才发现周遭极其安静。 魔物感受不到罪恶混沌的存在,残存的魔物四处逃窜。高台下远处的战场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有第五家族的,有魔物的,也有希尔家族的。剩余被分散去攻打驱魔家族的人也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遭只剩下第五天络一个人了。 第五天络将哥哥嫂子和爱人的尸体都带回了第五家族城堡,城堡内也是一片死寂,看守城堡的人脖子上都有个微不可察的伤口。 他把三人的躯体都摆在城堡大殿内,自己踉踉跄跄地跑去哥哥第五天游的房间,桌上摆着一封厚厚的信和一个精致的雕花木匣。 木匣里是一张身份证明,一串钥匙,一份财产转移书。 “天络,当你看见这封信,我和你哥哥应该都已经死了。我的父亲祖上在f国一直担任着贵族的角色,因此在尼斯拥有一大片自己的地方,我将那个地方转移到你的名下了。身份证明我也已经给你弄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楚天络,是我楚樱的弟弟,你拥有楚家所有的遗留财产。 我的父亲当年远赴东方,对我的母亲一见钟情,只可惜没过几年,欧洲的战事让我父亲不得不回国处理事情。后来战事吃紧,他死在了战场上,我父亲除了留下财产,他再也没能活着回来见我的母亲。 我远赴欧洲是调查那张拍摄有人面蝶魔的照片,顺藤摸瓜找到了你们驱魔家族。你哥哥真的很傻,我虽然被他保护在城堡,可是我依旧传递出去了很多信息。你哥哥是我见过最正直善良的人,因此我传递完最后一个信息回去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故乡。 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楚家在当上贵族前发家于格罗帕斯,那里属于上帝之所,我原本还当睡前故事来听,现在我相信也许格罗帕斯也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如果小络你有收敛我们的尸体,就把我和你哥哥都火化了吧,辛苦你把我们的骨灰一半带回东方埋在南诏的云岭,一半带回尼斯葬在花海里。 最后,代替你哥哥和我好好生活,照顾好你的侄子,我还没有给小宝起正式的名字,作为叔叔,你来给小宝起名字吧。我已经让人把小宝送到尼斯了,另外,薇薇安是个不错的姑娘,这一战结束,你们就一起去尼斯生活吧。” 第94章 夺舍 在一片熊熊大火中,第五天络捧着两个小罐子走了出来,身后的城堡仿佛变成了火海。第五天络下达完最后一个命令,确认了无一人生还后,离开了不列颠。 至此,第五家族只剩第五天络和小宝二人。 “我说完了。”楚天络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一些问题,不是说罪恶混沌第二次降临同一个人,那个人的灵魂会被抹杀吗?你的哥哥死的时候明显还是保有自己的意识吧?”白玉衡看了看满头花发的楚天络,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全族只剩自己和侄子,再问这个问题无异于重新揭开伤口,但她也还是要问出来。 因为按楚天络这个说法,白玉衡只能联想到一种东西——夺舍。而能够夺舍人这种功法,不是这个处于末法时代的低纬度世界能够拥有的。 “是的,我哥哥在见到嫂子的时候,明显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不然作为罪恶混沌的话,薇薇安是没有办法对我哥哥的躯体下手的,她受制于法则,不可能对罪恶混沌出手。”楚天络说起薇薇安的时候,抬手抚摸着脖子上的瓶子吊坠。白玉衡顿了顿,她没想到瓶子吊坠里装着的居然是薇薇安的骨灰,她前面完全没把视线放在瓶子吊坠里装的粉末。 白玉衡无声地微叹:“节哀,你没想过和神圣教廷解释吗?” 楚天络苦笑着摇头:“当年的确是我哥哥带着魔物攻打的驱魔九家。如果全盘托出,我的侄子一定会被绞杀的,理由一定是我哥哥被罪恶混沌附身过,他的孩子也可能带着黑暗气息。至于我,罪名一定是和血族公主勾结。” “不会有人在意真相,因为那一役驱魔九家也有死伤,他们只会想着瓜分第五家族。真相在他们眼里,不足为道。”楚天络的话像是敲在白玉衡心上沉闷的钟声,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评判,因为楚天络说的是对的,真相在权谋家那里远没有利益来的重要。 “那你现在怎么肯坦白了。” “我老了,开阳他身上没有驱魔血脉,神圣教廷也不会为难他。”楚天络叹了口气,“我让开阳回来,是因为另一件事。丫头,老夫没有求过别人,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开阳他身上的确没有驱魔血脉,也没有承受弗拉德三世的诅咒。却有着楚家历代信奉的五猖神诅咒。” “……?”白玉衡此时内心活动就像是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她当然知道五猖神,那可是鼎鼎有名的鬼神,当然不是什么好神就对了。只是这楚开阳和诅咒是脱不了干系了是吗,她家师兄实惨啊喂。 楚天络看出白玉衡一脸懵逼的表情,无奈地说道:“我是来到尼斯后出示财产转移和身份证明后成为了楚家的家主。来了十几年后东查西查,发现楚家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家族。这家族的祠堂一开始不在这里,在玫瑰园边上的方向,后来我在这里打造了阿瓦隆,祠堂就在这边重建。楚家世代信奉天主教,在一次机缘巧合,楚家先祖据说在五百年前误入了格罗帕斯,在那里遇到了五猖神,他们订下了盟誓,五猖神庇佑他们发展,并且会引领他们步入天堂,而楚家则需要在五猖神所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个躯体作为苏醒的容器。” “您老等一下,这跨剧情了吧。五猖神和上帝能有什么关系,楚家先祖的脑袋是瓦特了吗?”白玉衡满脸写着‘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楚天络的话语。 “谁知道呢,也许真瓦特了也说不定。”楚天络无奈地笑了笑,老实说他知道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供奉五猖神和信奉上帝显然是两件事。 “选中的是楚开阳对吗。”白玉衡凉凉地说了一句。 “是。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楚天络又叹了口气,显得有点无奈。 白玉衡微微眯了眯眼睛:“解决的办法就是让弋泽代替开阳去做为容器是吗。” 楚天络这个时候倒是抬头看了一眼白玉衡,点了点头:“弋泽生来就是为了代替开阳承受这个诅咒的。找开阳回来,是因为距离五猖神苏醒的时间将近,需要提前把诅咒解除。” 白玉衡沉默了好一会,她隐隐抓住了某个线索,换一句话来说,五猖神和罪恶混沌有什么区别,都是想要借助人的躯体降临这个世界。还是那句话,巧合一次是偶然,多次是必然,一个五猖神都能和上帝扯上关系,它和罪恶混沌如果没有关联,就和你告诉她楚家和驱魔九家不可能有关系一样,绝对不可能! 只是上一世,并没有发生楚开阳受到诅咒的事情,难道是结鬼丹刺激了某种存在?除了这个说法,白玉衡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某种存在,一定是高纬度世界的东西。阿潼曾经告诉她,高纬度世界的人是不可能直接干涉低纬度世界的,除非有媒介才能短暂降临。像母亲那样完全是例外,同时也受天道排斥。 顺着这个思路想,就完全说得通了。高纬度世界出了一个存在,它以玩弄为乐,伸手到了低纬度世界,母亲一定是察觉到高纬度世界的气息,因为借着忏悔的名义接近教堂,也就是接近所谓的驱魔家族。但母亲也许没来得及揪出来,就已经因为受天道法则所不容于这个世界。 可是天道容许高纬度世界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胡作非为吗?白玉衡想到这点的时候蹙起了眉头。下一秒她的脑海里传来类似欣喜的情绪。 白玉衡脸色瞬间沉下来,她就知道!哪来这么巧合的事情,这是拿她当枪使儿呢。关键她还不能不管,这都‘诅咒’到她师兄头上了,她能忍吗。必然不能。 阿潼适时告诉白玉衡,只有在进化日后,高纬度通往低纬度世界的屏障才会完全闭合,那时就不用关心这些事的后续了。 要不是外头还有个楚天络,她指定进去rua阿潼的脸骂一句小混蛋了。 阿潼和主人心意相通,弱弱地在空间撒娇打滚:“主人,在你自己猜测正确之前,我不能透露一丝一毫的……” 白玉衡何尝不知道阿潼不能说的一定是碍于法则只字不能提,但看起来她就像被摆了一通,实在令人不爽。 第95章 就是那个谁 在楚天络以为白玉衡被庞大的信息冲击得不知所措的时候,白玉衡回过了神,实则是刚和阿潼讨论完。 “第五天络,什么时候进行解除诅咒。”白玉衡开口问了出来,把手上的族谱放到了一侧。 “20号。那天适合进行解除诅咒,是我查到记载里五猖神最虚弱的日子之一。”楚天络顿了顿,“另外,叫我楚天络吧。第五天络已经死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现在活下来的是一个和普通人无异的楚天络。” 白玉衡坐在长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好奇地问出了一句:“你没打算找罪恶混沌算账吗?” “我老了,我已经连圣枪都拿不动了。”楚天络在白玉衡提到罪恶混沌的时候,眼里闪过刻骨的仇恨,白玉衡当然不会漏看这一点。 “在进行解除诅咒之前,就麻烦二爷爷随我去一趟梵蒂冈神圣教廷。”白玉衡站起身,来到楚开阳身侧,头都不回地对楚天络撂下这么一句。 接下来楚天络就看见了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心里也回过了味。 他那惊艳绝伦的侄孙温柔地公主抱起白玉衡,哪里有今天委屈吵架深受痛苦的模样。楚天络哭笑不得,这是连他这个二爷爷都防了一手,按这么看,还需要求白玉衡嘛,就是不说,这丫头也会护着开阳。 “二爷爷,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吓着您了。”楚开阳略带些汗颜,对楚天络说完以后抱着自己的妻子走出了教堂。 此时夫妻二人正在悄咪咪嚼舌根,白玉衡笑意盈盈地在楚开阳脸上啵唧了一口:“师兄今天哭的我心都碎了,不愧是影帝。” “小没良心的,做戏还讲那么重的词。” “不这样怎么叫苦肉计嘛。不过我好像忘记问了,你二爷爷不是终生不娶嘛?三叔是怎么来的?”白玉衡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楚开阳的脸,试图撒娇萌混过关。 不得不说楚开阳就是吃这一套,一副有被哄好的模样。“三叔和二姨都是被二爷爷收养的孩子。” 白玉衡一脸恍然大悟,促狭地看着楚开阳:“难怪,这就是你那个‘堂妹’对我敌意这么大的理由,原来没有血缘关系啊。” 楚开阳皱眉,福至心灵地联想到只有这个堂妹楚梦娅会想到用窃听器这么低端的手段,看来是该好好让她母亲教育她规矩了。 “行了,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又不是只有楚梦娅一个,那个你公司的谁谁谁,还有那谁,那谁谁……唔!”白玉衡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接着嘴巴又被某个人堵住了。 “谁谁谁,谁,谁谁到底是谁?”楚开阳松开白玉衡的时候显然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怀里的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了句:“就是那谁谁。” 楚开阳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低头咬了一口白玉衡的脸,牙齿摩擦着细腻的皮肤,像是在啃着软乎乎的包子:“净胡说。” “师兄快回去,我前面玩水了,身上这套裙摆都湿了,想换件衣服!”小姑娘不满自己的脸被当成包子一样啃,咬了一口楚开阳的肩,隔着薄衬衫,楚开阳都感觉自己的肩膀应该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遵命。”楚开阳脚下的步伐变快了些许。 在夫妻二人的背后不远处的转角阴影里,站着一个凝望他们打情骂俏的人,那个人低垂了眼眸,琥珀色的瞳孔里蓄满悲伤。 “师兄,我已经对这边的事情大概有了头绪,只差去梵蒂冈那边进一步确认对方的虚实了。”白玉衡靠在楚开阳怀里,神色沉重,“阿潼透露的信息就是,让我放手去折腾,那个罪恶混沌的爪牙和化身都不足为惧。夺舍降临一定是有限制的,否则罪恶混沌不一早把低纬度世界据为己有了。” “克里斯蒂安在回去联络其他人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联系我们过去。”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不够强,但是比起以前,现在的我相当于神明。化神期已经是半步踏入这个低纬度世界里低等神明的范畴。” 楚开阳安抚着白玉衡,夫妻二人才温存了片刻,楚开阳就入定修炼鬼道去了。白玉衡轻轻抬手设了屏障,也转身踏入空间。 进了空间就看见在地上认真种菜的阿潼,她没好气地伸手拍了拍阿潼的脑袋:“少来,空间能自动收集播种,不要这么可可怜怜的。” 阿潼见主人不吃这套,立马趴在主人腰间开始哭唧唧:“呜呜呜主人,都是臭判官的错!是规则的错!是天道的错!” 阿潼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白玉衡没好气地捂住了她的嘴:“少甩锅。” 已经十来岁的阿·小包子·潼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蓄着泪:“就是那个谁的错嘛……本来等主人到元婴的时候,阿潼可以试试以秘法短暂开启低纬度世界和高纬度世界之间的屏障,但是……但是现在不行了啊呜呜呜!他喵了个咪的!欺负灵!” 白玉衡哪里看得了这个小糯米团子哭,一把抄起小家伙挼了一顿,舒服得小团子发出了猫咪咕噜咕噜的声音。 “主人,你别担心,在低纬度世界目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阿潼趴在边上看着修炼长瞑剑决的白玉衡,小脚丫拍打着地面,语气软软糯糯。 “目前而已,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白玉衡语气淡淡道。 阿潼突然立起身子,扭扭捏捏地走到白玉衡身前,脸上还通红得跟喝醉酒似的。 “怎么了?”白玉衡收了个漂亮的剑花,“脸怎么跟小猫偷喝酒一样?” “主人……那个……那个……阿潼这里翻到了一个东西……”阿潼实在难以启齿,只好直接一把揪住翻到的东西放在白玉衡的脑识里。 黑衣冰冷美人在触及脑海里阿潼传递来的东西时,身体僵了一下,像是面具寸寸龟裂一般,她咬牙切齿地拎起阿潼:“这是什么!” 阿潼抬头看天,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双……修法则……” “嗯?”白玉衡尾音拉长,语调向上,视线里透着危险的光。 “就是,就是如果夫人到达元婴以后可以通过双修达到固本培元、循序渐进的作用,就是两人不能跨越修为太大。”阿潼本着伸头一刀的原则,快速地讲完了这段话。 第96章 一滴就倒 造孽啊! 白玉衡看着面红耳赤的阿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社死现场不过如此。这这这,让一个小孩拿出双修的修炼法,这合适吗!更不要说她十分确定如果楚开阳知道这个,怕是没日没夜修炼就想着历鬼劫到元婴期了。 耳尖泛红的白玉衡没好气地给了阿潼一个脑瓜崩,突然想起之前说带阿潼出去玩的,都没有带。想着在空间也没什么能再进一步的了,主要还是靠感悟,小手一挥决定带自家娃娃去游玩。 她在空间给阿潼扎了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又给它换了一身粉色短袖和白色灯笼短裤,准备等出了门再把阿潼从空间里带出来。 在给楚开阳写了个纸条留言放在一边后,白玉衡绑了个高马尾,打扮得甚是素气,一身休闲装加一个斜挎包就走出了房门。弋泽在楼梯处守着,看见白玉衡出来以后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接过白玉衡的包包:“少夫人是要出门吗?属下陪同您一块出去吧。” “二爷爷吩咐的么?不用了,我随处逛逛。不要惊扰到你少主子,他还在休息,如果他醒了嘱咐他给我打个电话就行。”白玉衡摆了摆手,开玩笑,她可是带着阿潼这个小团子出去玩,要是弋泽陪同还怎么把阿潼放出来。 弋泽点了点头,一路送着白玉衡出门,路上还给她讲那些地方值得一去。“那少夫人注意安全,遇到事情随时联系。” “回去吧,别送了。”白玉衡点了点头,今天天气倒是不冷也不热,楚家的城堡居然是在山上,山下出口再往前居然是普罗旺斯的花海。 在感知到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摄影工具和闲杂人等的时候,白玉衡把阿潼从空间里捞了出来。阿潼一出来就跟撒了欢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跑慢点。”白玉衡看着周围一大片紫色的海洋,脸上也不禁扬起笑,她拿起手机开始了拍拍拍之旅。肉眼可见的都是纯粹的紫色,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花香,阳光落在一大片薰衣草上,给这片紫色海洋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外膜。 这片紫色花海的地平线尽头有着一片看起来终年白雪皑皑的山脉,看起来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白玉衡不是第一次来到普罗旺斯,可是再次来也丝毫不掩她对这里的热情。 二人一路走到田园区域的时候,才看见了有很多游客在花海里徜徉,白玉衡想应该是那片区域靠近楚家,所以并没有人过去,毕竟她以前来也没有深入到那边去。 来到村庄里,随处可见坐落在山坡上的风力发电塔,野餐的人不计其数,都是铺着一张薄薄的毯子,上面摆满了面包奶酪、水果、酒、果汁,还有各种吃食,三两个好友在对坐着边吃边聊。 也许是白玉衡和阿潼打量的目光太过灼热,也可能是这里的人们朴素热情,他们讲着阿潼听不懂的普罗旺斯语,带着肢体语言示意二人加入他们的野餐。 白玉衡小时候没少来这边,自然也是会普罗旺斯语的。邀请她们加入野餐的是两个穿着吊带碎花裙的女生,一个棕色短发、另一个金色短发,身上的肌肤被晒成了小麦色,匀称有力的双腿,火辣的身材,脸上洋溢的笑意,无一不在彰显着二人的热情。 她也不是个喜欢推诿的人,被邀请了以后当即带着阿潼加入了这个野餐之旅。 一番交谈后,得知棕色短发的妹子叫琳娜,另一个金发的妹子叫菲尔丽,她们是普罗旺斯的本地人,还是在读大学生,难得有空一起野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一个会说普罗旺斯语的东方人,这是她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琳娜和菲尔丽热情地分享着自己带来的食物,毯子上摆着一盒盒的甜点、面包、水果,旁边还放着一个大的玻璃酒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还没打开就已经闻到了醉人的香草味。 “这是我奶奶酿的茴香酒,你试试?不过度数可能有点高,能放倒一头牛嘞。”菲尔丽介绍到自己带来的茴香酒时,面上洋溢着骄傲,似乎在这里茴香酒的好坏取决于能不能放倒一头牛? 白玉衡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她点了点头,示意倒一点试试。阿潼在一边不声不响,但她已经吃了两个芝士培根吐司,外加一个大蒜美乃滋甜品,现在她左手抱着一个橄榄酱面包在啃,右手一杯葡萄果汁,把吃货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菲尔丽拿出一个玻璃杯子,给白玉衡倒了半杯茴香酒,又拿出一个保温桶夹了几块冰块放在杯子里,她把酒递给白玉衡,还嘱咐了一句记得摇晃一下再喝。接着就是琳娜和菲尔丽同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们看见白玉衡直接接过小啄了一口后一饮而尽,二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你这样喝马上就会醉的!”琳娜急忙拦住白玉衡准备再倒一杯的手,菲尔丽则是眼捷手快地收起了玻璃酒瓶。 “放心,我酒量很好。你奶奶很厉害,酿的酒真的很香。”白玉衡安抚了琳娜一句,对着菲尔丽夸赞道。 菲尔丽观察了好一会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白玉衡居然连脸都没有红一下,这酒量已经不是很好了,是非常好,于是她松开了藏着的玻璃酒瓶,递给白玉衡。 “菲尔丽,你家里还有茴香酒吗,我想买几瓶带回去给我丈夫试试。”白玉衡到后面,说一句喝一杯,给琳娜和菲尔丽看傻了。菲尔丽甚至还怀疑她带了瓶假酒出来,但听到白玉衡想要买酒,大手一挥:“白,你远道而来,我奶奶酿了可多了,我送你几瓶就好啦!你们东方人说远道而来就是缘,我们这么有缘还谈什么买。而且我觉得我们聊得很来啊对吧琳娜!”菲尔丽拍了拍琳娜和白玉衡的肩,一副姐妹好的神情。 阿潼看着主人在啄饮茴香酒,没忍住伸出小手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甜甜的、还有点辣,感觉暖洋洋的,还有点晕。然后阿潼就倒在毯子上不省人事了。 白玉衡无奈地抱起阿潼,菲尔丽则是提议去她家里吃个饭,顺便给小家伙醒酒,白玉衡看着时间还很早,自然是却之不恭,抱着阿潼就跟着菲尔丽往村庄里走。 第97章 凌迟 菲尔丽的家里人看见她带着白玉衡和阿潼回来,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还热情地打了招呼。“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菲尔丽?”一位裹着头巾的妇女看见菲尔丽迎了过来。 “是的,妈妈!这是东方来的白小姐和她的孩子,她很喜欢奶奶酿的茴香酒呢!”菲尔丽热情地抱住自己的妈妈然后在她耳边行了贴面礼。 菲尔丽的妈妈在听到白玉衡是东方来的后,显然有些不可思议,她朝着白玉衡点了点头:“白小姐,欢迎你来我们家里做客,我还要去准备晒葡萄,就先不陪你们了。” 在送别了菲尔丽的妈妈后,菲尔丽把她们带到自己的房间,自己出去给阿潼拿醒酒茶。 白玉衡抱着阿潼坐在床边,她喝茴香酒只觉得入口清冽,回味香甜,没想到阿潼这个小馋猫竟然一滴就倒。 她本来是想等菲尔丽拿醒酒茶回来后再动手唤醒阿潼,但是菲尔丽出去快十分钟了都没回来,白玉衡直觉出了什么事情,立马释放了精神力范围探测,范围是整个村庄附近。等白玉衡探测到的时候,面色一变,将阿潼收回空间后,她直接捏决隐身后御剑朝某个方向而去。 那是一排的酒桶状的干草垛,草垛后面传来几个叽里咕噜说话的男声,讲得并不是普罗旺斯语,其中有一个女声在求救尖叫,用的是纯正的普罗旺斯语。 白玉衡御剑过来也就短短几个瞬息,她感知到的就是草垛后面的地上有一个女孩被三个壮实的男人按住,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扯裂,小腿上有一个明显的血洞,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女孩还在拼命的挣扎,被其中一个男人一棍子打晕。剩下两个男的在上下其手,其中一个正准备蓄势待发的时候,感觉到背后一凉,他摸了摸后背,发现手上全是鲜血后就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男的见状,立马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了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全是淫念。两个长得五大三粗,脸上全是胡须的白人往少女走来,其中一个人还拿出了手枪给手枪上膛,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听不懂也能意识到是这个男人在威胁少女不要乱动,否则就开枪了。 美若天仙的少女自然是白玉衡,她解除了设在自己身上的障眼法,用真实的模样现身在这群人面前。她此时双手空空,一步一步地朝这两个男人走去。两个男人看白玉衡没有武器,自然是嘿嘿一笑,一看他们就配合了不下数次,一个朝着白玉衡快速袭去,另一个抬手准备对着白玉衡的小腿开一枪。 “原来装了消音器,难怪这么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听到。”白玉衡在那个男人抬手准备射子弹的时候还有心情用英语说话,“你们是m国人吧?据说最近有个流窜的奸杀犯组合,是你们吧。” 见白玉衡一口讲出三人的来历,其中看起来为首,就是那个拿枪的男人笑了笑,目光凶狠:“可惜你也要成为我们兄弟三个身下的女人了,放心,我会让你爽得痛快,死得痛快点的。” 那个男人显然不是一个会说很多废话的人,直接扣下了扳机键,朝白玉衡射出了子弹,他对自己的枪法显然很有自信心,射出枪以后脸上都带着让人恶心的笑容。 另一个男人在老大射出枪后已经慢悠悠地朝白玉衡走去,他都已经想好了等会这个美人在老大享用完以后自己要怎么样上下其手,想到这个让他看向白玉衡的目光越发带着淫光。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听到了子弹触碰到东西的声音,白玉衡身上却毫发无损,吓得老大又连开了两枪,无一例外,都没有对白玉衡造成损害。相反这个看起来绝顶美丽的女孩在带着一丝笑意朝他们走来。 “鬼,鬼啊!”另一个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爬回老大身边,那个老大目光也带着惊疑不定,不信邪地又朝着美人的脑袋开枪,结果就是这个女人都走到他们面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味,还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那个被吓得连滚带爬的男人居然被吓尿了。 白玉衡抬手隔空点了一下两人的身体,两个大男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动不了了,老大还算镇定,他一改凶狠的目光,看向白玉衡的目光里带上了尊重:“你是什么来历?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别的,我们兄弟三人都可以给你弄来。” “噢?”白玉衡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朝着他们身后躺着的女孩走去。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孩可不就是菲尔丽,她从空间拿了一件披风盖在菲尔丽身上,披风盖住了女孩脖子以下的所有地方,女孩的脸上还有挣扎被弄伤的血痕和淤青。白玉衡在探测到菲尔丽还没被彻底侵犯的时候,微微垂了垂眸,抬手将菲尔丽身上的伤口和痕迹清除,她只是不能治愈灵魂,身体上的伤害她还是能清除的,不然凭什么堪称化神期。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那个老大更是絮絮叨叨了一堆关于放了他们能够给白玉衡多少多少钱之类的,在听不到白玉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二人更是惊慌,他们现在除了眼珠子和嘴巴能动,其他地方一概不能动。 白玉衡给菲尔丽贴了一张安眠符,菲尔丽现在只是被打晕了,贴了符之后会陷入睡眠之中。她把菲尔丽收入空间,贴符是避免菲尔丽半途清醒过来看见空间内的场景。 在收拾妥当后,白玉衡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西餐刀,一步一步地朝这两个男人走去,另一个手更是抬手施了个结界禁制。等她走到两个男人面前,男人们看见她手上拿着巴掌大的西餐刀,老大面上带着点不可置信:“难道刚刚我说的你没有听到吗?你放了我们,我给你一百万,一百万美元!” “哦。”白玉衡已经拿着西餐刀对男人们比划了起来。 老大看她这幅作态,开始放起了狠话,比如什么如果你敢动他们兄弟一根毫毛,他们上头的人一定会弄死她的。 “是吗?”白玉衡听完他絮絮叨叨以后,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漠的笑容,她抬眼看着两个男人,红唇微张,“遗言交代完了么?先从你的兄弟开始吧。放心,我片火腿的技术一流。” “你不会死得很快的,在我们东方有个东西叫,凌迟,片下最后一片肉之前,你都会保持自己的意识哦。”两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美丽女子笑意盈盈地说出这句话后,那个吓尿的男人居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虽然动不了,但是女子手上拿着的薄若蝉翼的不就是他手臂上的肉吗。 第98章 我算命,你算什么 整整半个小时,那个所谓的老大眼睁睁地看着身侧的兄弟被片肉的场景,一开始他的嘴里还满是下流污秽的话语,到后面看着兄弟身上的骨骼都被削的得裸露在外,他开始慌了。 这个女人,面不改色地一刀接一刀地片着他兄弟身上的肉,似乎不是在片人肉,而是在片一块普通的火腿一样,普通的西餐刀该死的锋利,每一片都是厚度相仿。尤其是这个女人眼神冰冷,并没有一丝惊恐或者不忍心,正常人连杀人都需要一个契机,恶犯都不敢说自己能面不改色地面对满地血腥,尤其是一刀一刀片下来这种残忍的场景。 太可怕了。这是老大的唯一所想,他看着他兄弟还有气,但身上已经是就剩一副带着些许肉的躯体,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是个人见了都要做噩梦的恐怖场景。 “你放心,你的老大也快跟着你下去了。”白玉衡面带微笑的对着这个男人说,“老实说谢谢你让我片火腿的技艺更进一步。别用这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啊,你们自己手上沾了几条人命,玷污了几个女孩,心里没有数吗?”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这个老大所说的,老大已经分不清是惊恐还是麻木,他张了张口:“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你杀了人和我有什么区别。”白玉衡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手上平稳地片下一片肉后,转头看着这个男人,她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制裁你?你在m国不是有人罩着么?怎么?m国的法律制裁你了你还会在这里准备对别的女孩子再下手?” 老大见事已至此,逃不过一劫,便激将着白玉衡:“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东西?” “哟,你也知道折磨人算什么东西?我算命的,你算什么东西?”白玉衡言笑晏晏地看着这个老大,“而且你在这里骂了这么多句,外面有一个人听到了?刚刚才路过一个大爷呢。” 冷汗瞬间打湿了老大的后背,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白玉衡给他们打了强效麻醉,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看见她有拿针筒,怎么可能凭空打强效麻醉针。“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大的语调都变了,他反应过来了,这怎么可能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他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一点点在眼前放大,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开始疯狂求饶,但是阻拦不了那张脸越靠越近,这时候他一点邪念都没有了,满脑子的害怕。 “我猜,那些女孩子也是这么害怕的。”白玉衡贴近老大的耳畔,明明是宛如莺啼的天籁之音,在老大耳里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声,“你们有给那些女孩子机会么?你们没有。做恶的代价太小,导致你们肆无忌惮的虐杀着那些女孩?” “到了你这个地步,什么都可以拥有,为什么要在意善恶,实力够强就是有资格对弱者进行所有处置!”老大不甘心地争辩。 白玉衡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么,你现在就是弱者。死之前,麻烦交代清楚所有上线,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是你们作恶的保护伞。”老大正准备说不可能会说的,就看见那个女子抬手给他贴了张黄色的纸,然后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把一切上线全部说了出来。完蛋了,这下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了,这是老大最后的想法。 “配合得不错。”白玉衡保存完录音,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脸,“我来送你上路。” “你以为自己是上帝还是神明,其实你和我们完全就是一样的,一样的藐视生命,一样的残忍无比!”男人发出了惨痛的叫喊声,却依旧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着白玉衡。 “你不是说强者为尊么?那么我就是神明。”少女目光纯粹无邪,“当作恶成了习惯,果然是不会有任何的羞愧之心。你以为你很强,所以可以对弱小的女孩为所欲为,实际上你的内心卑劣怯懦,你才是那个弱者。这个凌迟的游戏我玩腻了,我对你们的审判就是,你们不配拥有轮回的机会。” 白玉衡不太想和这种内心卑劣的生物费太多口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个男人,第一个被她打晕了,第二个差最后一刀断气,第三个也差不多,于是她一人贴了一张三昧真火符。贴上的下一瞬直接凭空燃起熊熊烈火,第一个直接被痛醒,第三个则是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但是都没坚持到两个呼吸,他们的肉体和灵魂都被彻底燃烧殆尽,天地间没有一丝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连地上被片下来的肉都一起被烧了个精光。 她眯了眯眼,伸手释放出水洗去地上的满地血污,一个呼吸这里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除了草地上带着亮晶晶的水珠能证明刚刚发生过什么。 等白玉衡隐身御剑回到菲尔丽的房间,设了结界后便进入了玉佩空间。玉佩空间的平房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睡衣长裙的少女,她明显陷入了沉睡当中。阿潼在白玉衡放菲尔丽进玉佩空间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家主人从酒醉中唤醒,她帮着菲尔丽清洗了一番又给她换了衣服才将她转移到房间的床上。 在忙着给菲尔丽梳洗的时候,阿潼没忘记同步主人的视角看向外界,看见主人面不改色地片肉时,她都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场面过于残忍,一看主人就是动了怒,才至于这么折磨这些渣滓。不过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同情渣滓是不可能的,就是觉得折磨这些渣滓累了主人的手。 得亏白玉衡也没有去探测阿潼的内心所想,不然她一定哭笑不得,到化神期不过是片了两千多刀肉,这能叫累吗,显然不能。 看着熟睡的菲尔丽,白玉衡沉默了片刻,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催眠菲尔丽遗忘今天的事情,还是应该让她自然转醒面对一切。 如果催眠她遗忘这个事情,固然她现在就不会陷入痛苦当中,可下次末世到来她如果对人也没有防备的话,可能就没有人能够及时救得了她了。白玉衡想到这点,叹了口气,将菲尔丽带出空间,把她抱到床上躺平后替她盖上被子,接着伸手将融入菲尔丽身体的安眠符拿了出来,符箓在取出来的瞬间化成了灰烬。 第99章 晚霞很好 取下安眠符之后,菲尔丽悠悠转醒,她印象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三个男人靠近的模样,她瞬间惊恐地尖叫了出声。她立马转头看向自己身在何处,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除了后脑勺还是痛以外,并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异样。 “醒了?”白玉衡端着一杯水推开门看着检查自己身体的菲尔丽,她转身阖上门后将水递给惊魂未定的菲尔丽,自己则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菲尔丽。 “我不是在做梦对吗?”菲尔丽双手颤抖地捧着水杯,“家里没有醒酒茶了,我想去隔壁菲力大叔那边借一点,结果路上有三个人问路怎么去往阿尔勒,我指了路他们非让我带一段路。我带了一小段路后准备回来,却被其中一个人开枪打中了小腿......再然后......” 菲尔丽看向自己的小腿,发现的确有一个包扎的伤口,她漂亮的蓝色眼眸里溢出晶亮的泪光:“白,是你救了我对吗。” “放心,你并没有被侵犯成功,那些人我送去警局了。”白玉衡伸手抚摸了一下菲尔丽的发梢,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是很好的女孩,但是对陌生人一定要保持警惕,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之为人类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地方,枪支管制得并不严格,自己多加注意。” 白玉衡伸手抱了抱这个受惊的小姑娘,其实这么看的话,怀里的小姑娘蜷缩成小小一团,很是惹人怜惜。 “都过去了。”白玉衡其实并不擅长安慰人,她只能干巴巴地哄了两句。 怀里的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泣,等菲尔丽情绪冷静下来以后羞赧地说了句“谢谢”。 “我带你去拿茴香酒,对了你孩子怎么样了,醒酒了吗?”菲尔丽平复了心情以后想起来这茬事。 “醒酒了,她跑去和周围的小孩子玩了。”白玉衡按住想站起来的菲尔丽,“你刚回来,休息一会,不着急拿酒。” 菲尔丽点了点头,白玉衡见状留她一个人自己休息会,晚点再回来找她一起出去玩。 关上房门的时候,白玉衡立刻感应到里面的小姑娘捂嘴啜泣,还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白玉衡手指从门把上松开,这道坎始终需要菲尔丽自己度过。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才三点半,还蛮早的,她决定再出去看看风景。 她躺在紫霞蒸腾的花海里,双目放空地看着天空,又抬了抬手看着自己素白洁净的手指,没有人能想到白玉衡用这双手活生生凌迟了一个人。白玉衡此时此刻才有了一种感觉,她对于杀掉这些渣滓,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相反,她感觉到习以为常。 严格意义上,这是白玉衡第一次杀人,即便是时间逆流的上一世,她也从来没有参与过猎杀普通人类,因为基地的其他人会去动手,她手上倒是没有沾染过人类的鲜血,杀的都是进化失败的变异种类。 她不是一个喜欢质疑为难自己的人,因此思考了一会也就作罢,也许是在空间度过的漫长岁月,导致白玉衡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改变。 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白玉衡沐浴阳光的休憩时间,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正是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 短暂的交流后,白玉衡挂掉电话站了起来,结束了短暂的休憩,带着阿潼慢慢踱回菲尔丽的家里。为什么明明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还是想尽力保持着作为普通人时候的习性呢?白玉衡想也许是因为,她还有珍爱的人,所以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和以前相差过多?这么想着,很快就走到了菲尔丽家门口,没想到菲尔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菲尔丽换了一身打扮,简单的白色短衫加牛仔长裤,她安静地等在门口,远远看见白玉衡的时候脸上扬起了笑容,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 白玉衡在看见菲尔丽这身打扮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目光,欲言又止,到底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菲尔丽亲热地挽上白玉衡的手,说要带她和阿潼前往尼斯最大的游乐园。阿潼属最高兴的那个,阿潼目光所至停留超过三秒的东西都被白玉衡无一例外地买了下来,不一会她就抱着一堆吃的跟在菲尔丽和白玉衡身后。 看着阿潼小口小口地吃着手里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在进食时候的脸是圆鼓鼓的,白玉衡没忍住伸出手手戳了戳阿潼的脸,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阿潼嘴里全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白玉衡,显然没明白怎么自家主人突然伸手戳她的脸。 “还有什么想玩的么?”白玉衡捏了捏阿潼的脸。阿潼可爱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陷入了沉思,这个游乐园的设施全被她们玩了一次,一时之间想不出来玩什么了。 菲尔丽看二人这么纠结,提议去坐摩天轮,在摩天轮上可以看见美丽的天使湾,阿潼听到要看海,眼神都亮了起来。要知道她在高纬度世界,前主人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她都从来没自己看过海。 白玉衡见阿潼想看,就答应了这个提议,她们一行人抵达摩天轮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正是粉霞连天,落日熔金的时候。 在抵达半空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远处的海岸,湛蓝的海水,鹅卵石铺成的海滩,海水涨潮时翻涌上来的白色浪花浸过鹅卵石,又一点点退下去。 阿潼更是整个人扒拉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大海,菲尔丽还好,她作为本地人没少来看天使湾。白玉衡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坐摩天轮看海,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惊艳的神色。 耳边是温柔的风声,眼里是波光粼粼的海水,这一切都太过美好,让白玉衡想在这一刻诉说爱意。她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在还没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白玉衡拨通了楚开阳的手机。手机那头传来的是那个清冷熟悉的声音,楚开阳刚喊了一句衡衡,就听见自家的小姑娘带着笑的声音让他看外面的天空。 他依言走了出去,抬头看见的是粉霞灿烂,小姑娘的声音同时传来“今天的晚霞很好,落日也很好。” 第100章 都这么勇敢吗 “我也爱你。”楚开阳看着天上的晚霞,语气温柔地对手机那头的白玉衡说。恰好,那头的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白玉衡想,这种画面还是想和楚开阳一起看,隔着手机诉说的爱意不够完全,于是她说了句‘看v信’以后就挂掉了电话。 楚开阳看着手机上显示白玉衡发来的定位,还有一句“想和你一起看海”。 一趟完整的摩天轮需要十分钟,白玉衡打完电话后看见菲尔丽促狭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羞涩,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说的是汉语,菲尔丽怎么可能听得懂。 “是在和自己的丈夫打电话么?”菲尔丽拍了拍白玉衡的肩,“你的脸上写满了甜蜜,嘴边的笑就没有放下来过。”白玉衡挑了挑眉,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但是想到楚开阳此时肯定在过来的路上,又忍不住笑了笑。 她们走出摩天轮后,选择倚在象牙色栏杆上远眺海岸,虽然这里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的海岸,更多能看见的是一片片的建筑,不过不影响她们观赏风光。 白玉衡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帅哥过来搭讪,用标准的英语回答了他:“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丈夫了。”帅哥显然有些意外,但是下一秒他的话语让白玉衡更加意外:“没关系,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介意在这个美丽的尼斯发展一段浪漫的感情吗?” “咳咳,不了,我很爱我的丈夫,谢谢。”白玉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被呛着了,她一边拒绝,一边看向菲尔丽,流露出‘你们这边都这么开放吗’的表情。菲尔丽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在那个帅哥被拒绝伤心地离开后,笑着调侃了一句:“白,你在我们这边很受欢迎。这都第八个过来问你有没有兴趣共进晚餐的了吧。” “......”白玉衡抬头看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点啥,沉默是今天的白玉衡。 其实菲尔丽也没少被搭讪,显然这边的年轻人看上了什么人都会很勇敢,一定要上来搭讪几句。 正在白玉衡沉默了没一会,她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站在人群中的人,四目相对时天地间恍然就剩彼此。为了有更好的看风景体验,白玉衡是屏蔽了自己的精神力感知的,因此突然看见楚开阳的时候心里炸开了层层叠叠的欢喜。 楚开阳快步向前,接住了小跑着乳燕投怀的白玉衡,二人在人潮拥挤中相拥,少女目光映着晚霞落日和他,让人不由目眩神迷。还是白玉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赶紧拉着楚开阳往栏杆处走,菲尔丽正拉着阿潼站在栏杆边看着他们。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楚开阳。”白玉衡转头看了眼楚开阳,“这是我今天认识的朋友菲尔丽,她今天还请我喝了茴香酒,今天下午是她陪着我带阿潼去玩了游乐园的。” 楚开阳点了点头,伸手和菲尔丽虚握了一下就算打过招呼了。 倒是菲尔丽,在看见楚开阳的时候不由露出惊艳,她看着楚开阳和白玉衡从过来到现在都是十指相扣的手,笑着对白玉衡说:“你的丈夫和你一样好看。我带阿潼去海岸等你?” “好,那阿潼,你跟菲尔丽去海岸等我们哦。”白玉衡摸了摸阿潼的头发,阿潼乖巧的点头,“那就麻烦菲尔丽帮忙挑一下阿潼穿的泳衣啦,我们等会来找你们!” 菲尔丽点了点头,便拉着阿潼的小手一起打了个车前往海岸边。白玉衡倒是不担心阿潼,阿潼如果遇到危险,作为主人她是可以马上知道的。 目送菲尔丽和阿潼上车后,白玉衡抬头看着楚开阳,楚开阳低头蹭了一下少女的鼻尖,拉着她往摩天轮处走。 此时的夕阳已经有一小半沉入海里,夕阳像是一道海水和天际的分界线,其他地方完美相融。天边的粉霞渐渐转成蓝紫色过渡的彩霞。摩天轮开始缓缓上升的时候,楚开阳坐在透明的窗边,白玉衡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窗外的风光比起前面的绚烂艳丽,随着夕阳西下而多了几分神秘。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白玉衡稍稍往后退了点,认真地看着楚开阳的眼眸说了一句我爱你。再然后,所有话语被吞没在唇齿间,只能听到风声和唇齿相依发出的声响。 这一夜直到十点半他们一行人才回来,在送菲尔丽回到家后,菲尔丽拿着两瓶茴香酒递给白玉衡后抱了抱她。“听阿潼说你们要离开了,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啊?” 白玉衡伸手回抱了一下菲尔丽:“如果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华国a市找我。多加保重,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好。”菲尔丽点了点头,她依依不舍地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此时的菲尔丽自然也想不到这个再遇见其实就隔了几个月而已,这是她现在不知道的。 楚开阳拉着白玉衡的手,白玉衡拉着阿潼,三人的背影在路灯下被拉长。在刚踏入楚家大门的时候就看见弋泽迎了上来,此时的阿潼已经回到空间内,在弋泽在前面带路的时候,白玉衡对他吩咐了一句。“通知二爷爷明天下午出发去梵蒂冈吧。” “好的,少夫人,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没有了。你先回去吧,我们认路。”白玉衡目光落在弋泽身上,端看弋泽和楚开阳其实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但意外的是弋泽的确是被制造出来的容器,因此她对弋泽多了几分可怜。尽管弋泽不太可能会作为容器而死,但是不影响她对弋泽的命运感到悲悯。 弋泽点头,行鞠躬礼后顺从地转身往正直殿的方向走去。 白玉衡感应到周围的确没有人的情况下,直接松开了楚开阳的手,双臂张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轻笑了一声,转身下蹲,伸手将白玉衡两条纤细的长腿捞起放在腰间,双手按住她的腿根。 “带阿潼去游乐园玩累不累?”楚开阳面上带着点可惜,“当时怎么不叫我,周六人应该很多,我陪着你去呀。” 少女乖巧地伏在楚开阳后背,小脑袋稍微偏了偏,啾了他耳垂一口:“我不累。你不是在入定修炼么,我才不要打扰你,修炼为重。” 第101章 代理族长 7月14日晚上七点,圣彼得广场。 广场角落站着三个人,一个身穿白色吊带长裙的女子,一个衬衣长裤的男子,还有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老人,这行人赫然就是白玉衡夫妻和楚天络。 三人前面到了以后去酒店办理入住后就过来这边等候,果然没等多久,一个穿着中世纪劲装的红发碧眸少女就向他们跑了过来。 “白!”克里斯蒂安看见白玉衡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她朝着白玉衡身侧的楚天络点了点头,“第五家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带着三人东饶西绕离开了圣彼得广场。最后一行人停在了一处偏僻的房子前,克里斯蒂安·诺尔德伸出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再敲了三下,最后敲了两下。 然后门从里面被缓缓地打开,映入一行人眼里的赫然是里面摆着一个长桌子,两侧摆着很多凳子,上面基本都坐着人,粗略看去起码有二十来个人。 一行人进入后,大门被立马关上,白玉衡注意到门上绘着的也是繁复的咒纹,里面坐着的人身上穿着的不是真丝就是织金,可以看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蛮有钱的。她果然没有猜测错,文森·埃德蒙就是驱魔九家的人。二十多个人里赫然坐着文森·埃德蒙,他看见进来的是白玉衡的时候没忍住直接站了起来,面上全是疑惑。 给他们开门的女子端着一个水盆,示意他们都将手伸进去,又被拿着小瓶子对着身体喷水后,女子示意他们往前走。 “克里斯蒂安,家族的事情,你带几个外人进来干什么?”一个棕色蓝眸的男人站起来看向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贝特里希·米勒,语气放尊重点。上四家都没开口,你着什么急?给大家介绍一下,她是白玉衡,是我们诺尔德家族的代理族长。”克里斯蒂安·诺尔德不冷不淡地回了他一句,转身向大家介绍着,接着她又指了指楚开阳,“这是我们代理族长的丈夫。” 克里斯蒂安的一番话惊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诺尔德家族换代理族长的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众人里看起来面带威严,年龄看起来和第五天络差不多的长者咳嗽了一声,他看向第五天络的目光带着探究:“诺尔德的小丫头,你们诺尔德家族内部换代理族长没关系,那这位呢?” “他是第五家族的最后一人——第五天络。”克里斯蒂安·诺尔德淡淡地开口,话音刚落已经有好几个人拍桌而起。 “他这个叛徒还敢来!”其中有一个金棕长发的少女显得很义愤填膺,直接离开座位,面带仇视地看着第五天络,“你还记得那一战死在你手上的人吗!” 第五天络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叹了口气:“你的母亲是莱拉·米切尔,对吗?”少女没有回答,目光中的仇视让他确定了这个想法。“你和你的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不配提到我的母亲。”少女一字一顿地说,接着她看着之前那个长者,“雅格长老,这个叛徒能否交由我处置!” 白玉衡听了一圈,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光听这个少女小嘴嘚吧嘚吧了,于是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叛徒,你审了?人家是叛徒巴巴地回来给你审?能不能动动脑子?” 金棕发少女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语出惊人:“雅格长老,诺尔德家族是不是和叛徒勾结了!一定是这样!” “......”白玉衡被惊得只想扶额,正准备出言讥讽的时候,站着的文森·埃德蒙开口了。 “卡特莉娜·米切尔,你怀疑克里斯蒂安,是在怀疑我们埃德蒙家族的未来族长夫人吗?还是说我们埃德蒙家族和诺尔德家族都勾结了第五家族?”文森·埃德蒙的目光凌冽,且不说白玉衡是他女朋友的挚友,光是克里斯蒂安是他哥哥的未婚妻这一点就足以让文森动怒。 雅格·海尔辛拍了拍桌子:“驱魔家族同气连枝,在这里相互猜忌做什么?”雅格·海尔辛是海尔辛家族的长老,也是神圣教廷的三长老,在驱魔家族里还是有很高的威严的,因此他开口后,卡特莉娜·米切尔也只能不忿地闭上了嘴。 “那么现在说吧,第五天络。我代表神圣教廷开始对你的审判。”雅格·海尔辛凝视着第五天络,作为初代吸血鬼猎人范海辛的后代,他能敏锐地感知到第五天络身上有着血族的气息,但灵魂却没有经受污染。 在第五天络一五一十地交代完以后,连卡特莉娜·米切尔都不禁微微红了眼睛。 “我是个罪人,这次回来就是接受神圣教廷的审判。另外家族发生了什么吗?”第五天络顿了顿问出了后半句。 “说来话长。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我代表教皇审判你无罪,你就暂时归诺尔德家族管辖吧。”雅格·海尔辛听完后宣布了这个结论,接着三人被邀请入座。“蒂尔娜·路易斯,你来给他们说清楚发生的一切。”雅格·海尔辛长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吩咐了一句。 白金发红眸的少女站起来,走到尽头的黑板处对着所有人说:“今天约大家来这里,想必大家也有所察觉。我们驱魔九家参与到三个月前祈福的人集体失踪,包括教皇冕下。而在所有失踪人口遗留下的东西里,无一例外发现了撕毁的《圣经》和遗弃的十字架,这是异教徒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们驱魔家族的行为。” 蒂尔娜·路易斯顿了顿,接着说:“但是的确是出自失踪人口的所为。那么在失踪人口根本没有出现过人前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回到原来的房子,做出这么越矩的行为呢?我相信大家也有去对比监控,结论只能是,他们在祈福之前就已经犯下了这种罪行。而大家都知道,罪恶混沌是没有办法去引诱驱魔家族的灵魂,只能是他们自愿的。” 第102章 阿猫阿狗都可以…… “根据雅格·海尔辛长老从家族里带出来的隐秘档案,我们可以确信,教皇他们已经算出了审判之日的到来,并且找到了天国之门打开的方法。”蒂尔娜·路易斯这段话可谓像是说了个冷笑话,却没人笑得出声。除了白玉衡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蒂尔娜以外,其他人的表情可以说是肃穆到了极点。 少女的红眸显得摄人心魄,她凝视了一圈,目光经过白玉衡的时候稍稍卡顿了下:“当然,薛定谔的猫大家都听说过。在没有打开西斯特教堂之前,我们的确不能够断定教皇他们这么做,因此我们今天的决定就是,驱魔九家集体联合,打开西斯特教堂。毕竟教堂是只有教皇才能打开,或者我们驱魔九家的现任负责人全票通过才能打开。” 贝特里希·米勒深情的目光掠过蒂尔娜·路易斯,率先表示自己同意这个做法。至于其他人,还在持观望态度,雅格·海尔辛长老看向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心领神悟地拿着u盘上前操作了下电脑,拉下了黑板上的大屏幕帘。电脑的画面投影在大屏幕上,显然是一段隐秘拍摄的视频。 视频里出现的是一个大家十分熟悉的人,坦丁教皇。他穿着一身织金华袍,似乎在和谁说着话。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视频里的对话,感觉到了有凉风吹过,大多数人不约而同地出了一身冷汗。 “亲爱的坦丁教皇,别来无恙。”这是一个听不出来雌雄的中性声音。 “叙旧就不必了,你上次说的合作是?” “那天国近了,我们应当忏悔。” “有把握吗?” “当然。我的老朋友,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坦丁教皇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 “你不在意其他人?” “不可能所有人都能上那至高无上之地的,只有强者才配拥有选择的权利。” “那么做好准备吧,离那门大开还有四个月。作为诚意,十天后开启迎接仪式吧。” 坦丁教皇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狂热渐渐恢复成平时那个冷静自若的模样,只是他右手紧握拳状依旧出卖了他的所想。 视频戛然而止,短短十来句对话,未知的对话对象,对话中透露出来的含义,足以让在场大部分人惊出一身冷汗。 那还是他们和蔼可亲又谦逊的教皇冕下吗,视频中的坦丁教皇言语神态中带着不该有的狂热与癫狂。 “现在,大家愿意打开西斯特教堂了吧。”蒂尔娜·路易斯轻飘飘地砸下来一句。 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正在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时,白玉衡打破了这个诡秘的寂静。 “诸位选在这里见面是有什么原因吗。”白玉衡一边把玩着楚开阳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长桌上的人。 贝特里希·米勒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白玉衡,这么一打量,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但他还是毫不遮掩他眼中的鄙夷:“你作为诺尔德家族的代理族长,你难道对我们驱魔家族都没有了解的吗” 黑发的少女靠在黑发男子的肩上,听到贝特里希·米勒说话,她抬起眼眸,茶色的瞳孔像是深邃的琉璃,眼底看不出喜怒:“恕我直言。你们这个房子,脆的跟纸一样。你们不会以为,魔物没有试图闯进来,是因为这些咒文吧?” 贝特里希·米勒眼底冒火,他转头看着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语气带着怒气:“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驱魔九家之一的代理族长了?她以为她是谁,质疑神迹?” 那头的克里斯蒂安被点名,正准备呛上几句的时候,众人余光发现黑发少女居然坐直了身子。 “神迹?”白玉衡嘴角噙笑,身侧的楚开阳分明看清了自家小姑娘的笑意不及眼底,她轻轻抬了抬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神迹?” 这句话说完后,众人目光中黑发少女只是抬了抬手,大门凭空消失了,众人可以清楚看见外面的黑夜和街道。 此时众人的表情基本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满脑子的这不可能。大门那边根本没有人,隔着十几米,大门就这么没了! 除了克里斯蒂安稍微没有表现得那么意外,连雅格长老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管理,露出了惊异的目光。更不要说第五天络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睛,这孙侄媳也太猛了吧,他隐隐看到了楚樱的影子,难道说东方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白玉衡再次抬了抬手,大门恢复如初,上面的咒文依旧流转着。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来自东方,修的道术。现在大家可以心平气和沟通了吗?尤其是你,你叫贝特里希·米勒对吧。”白玉衡双手撑在长桌上,给予了众人浓重的压迫感。 此时的贝特里希·米勒只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慌乱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安静下来,白玉衡满意地笑了笑,单刀直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根据记载,你们的驱魔血脉是在击杀弗拉德三世后通过契约获得的。那么,契约是谁见证的,又是谁兑现的。” “……”有一说一,触及知识盲区了,哪怕是雅格长老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记载过契约的见证者兑现者是谁。 “如果罪恶混沌是接近神明的东西,那么另一个能够兑现契约的存在是不是也接近神明?既然要搞敌对,神明之间不互相争斗,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人类身上?这合理吗?”白玉衡见众人再一次沉默,再次发问。 “这恰巧证明是上帝的旨意,不是吗?”雅格长老似乎从来没见过家族内有人提过这种问题,因此回答着底气也没有特别足。 “我们换个问题。按驱魔血脉而言,驱魔家族的人是绝对不会对魔物有任何好感,也不会被魔物引诱堕入黑暗。那第五天络是怎么能够忍住血脉的厌恶,和薇薇安在一起的呢?”白玉衡双手交叉,撑在桌上,“如果你们真的是光与影的敌对存在,血脉不应该大于一切吗?即便第五天络对驱魔血脉没有归属感,激活了血脉,就会烙印在他灵魂上吧。巫女是在光明这边的吧,为什么可以和罪恶混沌沟通呢?这些问题,没有人想过吗?” 第103章 山顶神庙 可能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个问题被点出来的时候众人神色变化不可谓不大。 “没关系,大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要求在这一会想明白的话的确太为难人,你们定下开启西斯特教堂的时间再通知我。”白玉衡屈起手指叩了下桌面,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拉着楚开阳起身走出大门,在走到大门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长桌上的众人,“顺便说一句,你们这个炼金术咒文有点弱。” “......?” 雅格长老差点就站不稳了,作孽啊,这可是传说中安琪儿传下的炼金法阵,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弱,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震怒的事情。可问题就是于,这个让驱魔家族引以为豪的法阵,在她眼里真的很弱,这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想生气又没法生气,还带着点窘迫。 这边白玉衡也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活动,她走出没有多远,就被一个少女拦住。 她打量着面前这个顶着一头柔软白金色长发的少女,面容姣好,最让人一眼记住的还是那双幽深的暗红色眼瞳。白玉衡记得这个少女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蒂尔娜·路易斯。 白玉衡摆了摆手,示意楚开阳带着二爷爷先离开。在离开前,楚开阳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在目送楚开阳和楚天络离开以后,她看向一侧乖巧站立的蒂尔娜·路易斯,挑了挑眉示意开口。 蒂尔娜·路易斯抬手撩了撩耳侧的头发:“你好,我是蒂尔娜·路易斯。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好啊,我挺乐意和漂亮的小姑娘聊天的。”白玉衡冲着蒂尔娜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也得亏是白玉衡说出来的,不然换了个人这么说话,分分钟会让人以为在耍流氓。 黑夜将整片大地蒙上了一层黑纱,染上了荒凉的基调。白色长裙的少女和中世纪劲装少女并肩而立,好像两个世纪进行了短暂的重合。 白玉衡打量着四周,四周摆放着许多石像雕塑,只是已经被岁月的风沙磨蚀,有的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很显然,这里曾经有着很漂亮的建筑物,只是后来荒废了。但严格来说,把这叫做废墟都不为过。 “大晚上的,你就带我来看废墟?”白玉衡蹲下身子去摸了摸倒在地上的石像,石像表面十分粗糙。 蒂尔娜来到唯一一个保存算好的石像,抚摸着石像身,暗红色的眼眸掠过暗淡:“这里曾经是最大的一个神庙,里面的雕像分别对应希腊众神。可惜岁月荏苒,曾经漂亮的神庙到现在不过是满地残骸,沦为废墟。但我很喜欢它这个地方,它位于梵蒂冈和罗马的交界处,站在这里,山下左边是梵蒂冈,右边是罗马。” “蒂尔娜小姐倒是好兴致。”白玉衡应和了两句。 “你很特别,从你刚进来,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又应该说我们驱魔家族的人都察觉到了你的特别之处,不然不至于克里斯蒂安会邀请你作为代理族长。”蒂尔娜·路易斯俯瞰着蹲下来的黑发少女,“自我出生开始,就被称为最有可能带领路易斯家族走上驱魔首家的人,我一直都以我是驱魔九家的人为傲。直到最近,九家参与祈福的人尽数销声匿迹,找出来的线索无一不在告诉我,我以为光明的后裔其实未必就完全归属于光明。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这是罪恶混沌的诡计,如果不是天生的敌对,我们怎么会对魔物天生厌恶呢。可在你点出那几个问题的时候,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突然迎刃而解了。” 白玉衡眨了眨眼睛,拍了拍手上的灰,缓缓地站起身走到蒂尔娜的身边。蒂尔娜站得位置是这个神庙的最高处,可以俯瞰远处灯光耀眼的罗马,也可以看见沉睡在黑暗里的梵蒂冈一隅。一阵冷风吹过,蒂尔娜打了个冷颤,白玉衡见状叹了口气,将楚开阳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了蒂尔娜肩上。 “夜里冷,别着凉了。”“谢谢。” 道完谢后,那双红眸紧紧盯着身上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失意的事情,蒂尔娜身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哀伤。 “我继续说,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就是,为什么罪恶混沌不能被杀死,我们能杀死的一直是罪恶混沌的爪牙或者某个化身。从驱魔家族存在,它就一直存在。白小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回事的对么?”蒂尔娜·路易斯咬了咬下唇,目光流露出几分探究,“不知道白小姐能不能告诉我?罪恶混沌,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玉衡看着陷在黑暗里的梵蒂冈,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你觉得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我不能直接回答你,因为我也只是推测。不如你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们不是光明的后裔。” “好。”蒂尔娜纠结了好一会,终于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她遇见的事情。 当蒂尔娜说完回头看向身侧,却发现身侧是空空如也,转身看去就看见白玉衡人坐在石像上,小巧玲珑的玉足晃悠在半空中。 “说完了?”白玉衡低头看向站着的蒂尔娜·路易斯,小腿还在晃悠着。蒂尔娜愣愣地点头,在她的视角里,白玉衡一袭白裙,高高在上流露出的悲悯神情,像极了天使的存在。“那么,你说那天前往圣彼得大教堂,看见了被冠以天使拉贵尔之名的修女,她离去的时候背影在闪电照射下变化成各种人的形态,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甚至还有你的未婚夫约书亚的背影?”白玉衡清脆的声音落在空荡的山上,显得格外空灵。 蒂尔娜点了点头,一双漂亮的红眸里蓄着悲伤:“约书亚的背影我不会认错的。虽然在别人眼里,我们只是两个家族的联姻,但是只有我和约书亚知道,我们很早就已经彼此倾心。在约书亚的家里我找到了他留下的东西,都是离经叛道的东西。可是我有一点在今晚没有说出来,他写下的东西,都是清醒的时候写的,和平时他的表达方式是毫无差别的,因此他当时写的时候不应该是被迷惑了。” 第104章 暴露踪迹 蒂尔娜的话一出,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约书亚·李就相当于被定罪了。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离经叛道的行为,这是神圣教廷和驱魔九家都不能容忍的事情。哪怕约书亚·李是李家的下一任家主,他也一定会被处以火刑。 风扬起蒂尔娜的白金色长发,她表情痛苦:“我相信约书亚不会无缘无故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因此我试图解析他写下的文字,果然是我们以前经常玩的暗语游戏。‘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这是《圣经》里的话,也是我从约书亚的离经叛道的长篇里得出来的。” “恕我打断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白玉衡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打断少女怀念未婚夫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但她还是得问一下和她理解的是不是有偏差。 “这一段话的下一部分是,耶和华使他们口音不同,分散各地,阻止了他们建造通天塔,那座塔叫巴别,意为变乱。巴别塔也叫神之门,耶和华阻止了人类想靠自己登上神之门的路,如此教他们世代信奉耶和华,才能得救赎。”蒂尔娜·路易斯讲起这段内容的时候,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散。 白玉衡直接翻身准备站在石像上,蒂尔娜一声低呼,刚想说注意安全,就见黑发少女稳稳当当地站在石像的头顶,黑发被风吹扬起,因为在黑夜里,看不清白玉衡脸上的神色。 “你的约书亚应该没救了。”白玉衡闭眼张开双臂感受着柔和的风,口中吐出的是冰冷的这么一句话。“我知道。”在她的感应里,裹着西装外套的少女站在原地,身影萧瑟,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动怒的表情,“在遇见你之前,我准备在开启西斯特教堂的时候,揭穿拉贵尔的面目,再不济就是一死。我始终认为,我们身怀着驱魔血脉,这些魔物是必定死于我们手下的。可今天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光明的后裔,为什么面对拉贵尔我感知不出任何厌恶。最起码她不可能是人类,不是吗?可是我们完全感知不出来。” “我很确定,西斯特教堂就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地方。其实我和你说这么多,一开始是有看看你是不是罪恶混沌那边的意思,后来发现是我多虑了。”蒂尔娜·路易斯笑了笑,“你根本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之下。东方和我们欧洲应该不一样吧?我们在东方的分部回报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你说对啦。”白玉衡轻飘飘地从石像上跳下,落在蒂尔娜的面前,“聪明的姑娘,我很喜欢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知道你未婚夫可能没救了,还要去一腔孤勇地查明下落。” 蒂尔娜·路易斯骤然被夸奖,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震惊于白玉衡从几米高的地方轻飘飘就下来了。 “虽然我原本没打算掺和你们这档子事,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能不管。”白玉衡摸了摸蒂尔娜的头发。蒂尔娜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心安,不过白玉衡什么也没做出承诺,她也为她莫名来的心安而疑惑。疑惑一瞬就被扔在脑后了,可能是因为面前这个黑发的少女太过强大,她总有一种感觉,或许黑发少女真的可以成为罪恶混沌的敌人。 蒂尔娜没看见的是,白玉衡的眼神不经意瞥过某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黑发的少女手指微动,空气扭曲了一下。 在嗅到蒂尔娜的气息时,黑暗中亮起了几十道绿光,耳边响起了微小的爬行和翅膀扑闪的声音。一身劲装的蒂尔娜立马浑身紧绷,下意识挡在白玉衡面前目光冷冽地盯着一片黑暗的半山腰。在白玉衡看来,身侧的少女神色暗沉,快速地拿出双枪上膛,她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们驱魔家族装备是固定的两把左轮手枪吗?” 听到这话的蒂尔娜愣了愣,但是还是一边装子弹一边回答着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不是,看习惯,也有的用长枪。你身上应该还有子弹吧?克里斯蒂安应该有给你足够的灵类猎魔子弹。” 白玉衡点了点头,嘴上应承着你别担心,一边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紧张的蒂尔娜。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克里斯蒂安,驱魔家族的人打架跟玩似的,人家要是群殴你,你开枪顶什么事儿啊,这得多快的手速才能在形成包围圈后突围反杀。 “20只b级嗜血狼族,10只a级幽灵蛛,20只b级人面蝶魔,嘶。”蒂尔娜数了一下数量,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对付我,真的是花了血本。” 从半山腰走上一个女人,姑且算为人,她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符号,背后拖曳着一个黑色的蝎尾。如果单看脸,这个人还算清秀,可身后的蝎尾和脸上仿佛刻进去的黑色纹路,就显得这个“人”十分诡异。 “蒂尔娜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什么,对付你不至于派出a级的幽灵蛛,当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女人身姿摇曳着往她们走来。蒂尔娜·路易斯的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她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魔女?” 女人笑得花枝摇颤,她抬起枯瘦的手指遥指着白玉衡,语调古怪:“不错,我们的目标只有那个人。不想被误伤的话,麻烦蒂尔娜小姐让开。当然,如果你不让,我们不介意多花点功夫解决你。” 被这个女人指着的白玉衡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果然钓出了一条鱼,就是不知道这条鱼够不够肥,折损在这里能不能让罪恶混沌感到痛心。 “跟了我们一路,终于按捺不住了。”白玉衡从蒂尔娜·路易斯手里拿过一把左轮,放在手里把玩,丝毫没正眼看着那个魔女。蒂尔娜依旧站在白玉衡身前,以此宣誓着自己的立场,尽管她的小腿都还在微微颤抖。 魔女不怒反笑,还是那个古怪得不似正常人的语调,非要白玉衡形容的话,就像是一个收音机卡顿放出来的声音,还带着扭曲:“能够隐藏踪迹,不愧是变数。可惜你露了踪迹,所以你们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第105章 献祭召唤 “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你们罪恶混沌旗下的这些魔种,a级的也不多吧?拿来对付我这个连驱魔血脉都没有的人,不觉得自己多少沾点过分么?”白玉衡听完魔女的狠话,倒也不生气,通过阿潼的感知,连a级也不过就是九千年亡魂的水平,其中一个撑破天了就万年亡魂的水准。 至于魔女,的确她和这种a级货色还是不一样的。 在驱魔九家里给魔女的评定是a+到s,根据魔女外表异变来区分,最弱的也有a+,外表和正常人类的区别只是脸上多了黑纹,只能使用罪恶混沌的一小部分力量。面前这个背后拖着蝎尾,背上有两个鼓包,分明是快长出翅翼的魔女,毫无疑问已经到了s级的程度,相当于元婴中后期。当然,这些信息前面的部分是蒂尔娜说的,最后半句就是阿潼感知到的。 “她很强,我数三下准备跑。”蒂尔娜·路易斯凑在白玉衡的耳边小声说,下一秒就被白玉衡攥住了手腕,她不解地看向白玉衡,只见黑发少女气定神闲地让她在这里站着就行。诡异的就是蒂尔娜·路易斯又被成功安抚了,再看向魔女的时候也没有原来的惊慌失措。 魔女嗤笑了一声:“主人交代的事情,怎么做都不过分。说吧,有没有什么遗言?” 白玉衡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连台词都要抢我的,你这么加戏你家人知道吗?这刚好就是我要问你的,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旁被安抚好的蒂尔娜·路易斯听到这句话,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更加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白玉衡这么挑衅魔女很正常!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蒂尔娜·路易斯刚好趁着白玉衡挑衅魔女的时候开始闭上眼睛,低声念着一长串咒文。 被反骂了一通的魔女直接大手一挥,后面一群魔种向白玉衡和蒂尔娜扑了过来,扑过来的时候还掀翻了很多原本还剩一截的石像。 “你们真不讲礼貌,这石像就剩一茬了都要掀翻,还不帮忙打扫,啧,罪恶混沌就这种素质的手下,丢人。”白玉衡在那群魔种扑过来的时候压根没有抬眼看,她看了看还在喃着她听不懂的语种的蒂尔娜,抬起洁白的手掌,手心向上握了一下。下一秒倒了一片的魔种,而这些魔种的尸体呈现出干瘪得像标本的状态,看上去像是被吸光了血液。“都做了魔种了,体内怎么还有液体存在呢?怎么血液还是你们的致命点之一呢?学学我们东方的亡魂,高端的亡魂都不依靠液体而活。” 瞬间整座山顶神庙就只剩下魔女、蒂尔娜和白玉衡三个人了。 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二打一,当然闭着眼睛的蒂尔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炼金术的麻烦之处就在于需要闭眼念着咒语,咒语还其长,没念完之前她是没办法睁眼的。 “一群废物。”魔女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干,耳朵里不停地传来那个异数的叨叨,显得有些恼羞成怒,“能死在我的手下,算你的荣幸。” 白玉衡显然并没有把魔女放在眼里,她在等那个幕后的存在按捺不住。魔女身上的气息,和她之前在楚家本家的玫瑰园里感受到的黑玫瑰气息有一点点相似,更加坚定了她认为的所谓五猖神和罪恶混沌就是一伙的。 见白玉衡无视她,魔女以一种扭曲的前行方式向白玉衡疾去,十根手指带着尖锐的黑色指甲,以划破风声的速度朝白玉衡的脸上招呼去。见指甲离美人的脸就差一寸的时候,魔女脸上浮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显得十分渗人。 “丑八怪对自己的脸不满意就招呼别人的脸?”白玉衡摸出她之前在克里斯蒂安那里拿到的圣水瓶子,往魔女脸上一泼,她发誓她就是随手摸空间发现有这个东西,就往魔女脸上泼。 她原本没指望有太大的效果,就想泼水而已,结果她看着魔女那张被泼到的脸部冒起了浓烟,空气中只能听到滋滋作响的烧焦声。 白玉衡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面前这个魔女是魔女里实力第一梯队里拔尖的,但是魔女在进化的时候可以选择侧重某个部位,这个魔女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因此它全身上下只有脸部是最脆弱的地方。可以说白玉衡哪怕淋着其他地方,它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除了脸,其他的地方都异变出了鳞甲,不惧怕圣水的存在。 魔女捂着脸,发出了凄厉的嘶吼,显然被泼到最脆弱的地方让它痛不欲生。圣水淋过的地方会永远留下痕迹,虽然不至于伤到它,但是毁了它的脸才是让它忍无可忍的地方。 “你一个卑微的人类,竟然敢!竟敢毁了我的脸,我一定会把你的脸剥下来,把你的肉体给魔种分食!”魔女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狠话。白玉衡盯着对面那个捂着脸站不稳的魔女,发出了啧啧的声音:“啧,大意了。早知道会淋得血肉模糊,我就不淋你了。你本来长得就不好看,现在顶着个烂脸,我都怕我做噩梦。” “你!!!啊!!!!”魔女气得差点吐血,它愤恨又嫉妒地看着白玉衡的脸,直接一甩蝎尾想要刺穿白玉衡的心脏,没有听到蝎尾穿破心脏的声音时它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尾巴,只见地上躺着半截蝎尾。 这个时候痛觉才传达到它脑海里,蝎尾是它的大部分力量汇聚所在,这条蝎尾坚不可摧,带着最烈的毒素,根本不可能被斩断。可就是在它思维里根本不会被斩断的蝎尾,就这么断在了地上,断口处整整齐齐,仿佛被锯断一样。 魔女低垂着头,瘫坐在地上,断掉的一半尾巴无力地垂在身后,断口处也没有鲜血流出来。 玉佩空间内的阿潼透过外面的视角发现了魔女的一丝违和感,可具体是什么它也说不上来。 正当白玉衡准备出言嘲讽,给这个可怜的魔女心灵来上一剂猛药时,阿潼终于反应过来那丝违和感是什么了,它急切地打断主人想要嘲讽的念头,用最快的语速说:“快阻止它,它要献祭自己召唤罪恶混沌!” 第106章 召唤成功 白玉衡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听到阿潼的‘快阻止它’的时候就已经抬手召唤了雷决,释放了一道雷劈在魔女的身上。魔女被电了以后抽搐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魔女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是阿潼的惊呼:“来不及了,它召唤成功了。” 听到这句话的白玉衡立马往蒂尔娜头上贴了张安眠符后把她丢入了空间。 “主人,献祭召唤和普通的降临不一样,献祭召唤出来的东西是可以拥有原本一半的实力的,如果一半实力都超过了这个低纬度世界的修为临界点,那么就是以这个修为临界点的实力被召唤的。降临夺舍受天道所管,被压制了起码八成实力。所幸,这种拿自己生命换取召唤的法子太过伤天理,受天道法则影响,降临的时间只会在一分钟内。” 听着阿潼解释的话语,白玉衡的心沉到了谷底,尤其是阿潼在看见‘魔女’站起来以后,说了一句:“它的一半实力已经超出临界点了。它现在的修为是......渡劫后期,也就是传说中的圆满后期。” 再多的话阿潼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她被某个存在强行禁言,主人还封住了不让它出来的禁制,她现在就是想出去告诉主人更多信息也做不到,只能透过主人的视角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魔女’再站起来的时候,从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站稳只用了半秒不到,虽然阿潼解释了很多,但是都发生了一刹那之间。 白玉衡直接拔出长暝剑,剑身都在微微颤动,握住长暝剑的时候围绕着她的压迫感才稍微变轻了些。圆满后期的存在太过恐怖,就像是她作为普通人类的时候遇见现在的自己一样无力。所幸,只要撑过一分钟,就可以了吧?白玉衡暗怪自己大意,因为自己实力变强了,所以轻视了对手。 本来以为上来就要剑拔弩张,没想到‘魔女’,不,应该是罪恶混沌站起来的时候视线触及长暝剑的时候顿了顿。从魔女的身体里发出了一个浑厚的男音,怎么看怎么好笑,此时唯一的观众白玉衡却笑不出声。 “你身上怎么会有长暝剑?”罪恶混沌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显然不紧张,像是小猫抓老鼠一样给白玉衡增加着压力。在听到罪恶混沌讲出长暝剑的时候,她眯了眯眼睛,果然和她猜得完全没错,白玉衡一边往后退,一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趣,这个低等世界看来被造访过,遗落了长暝剑在这里啊。”罪恶混沌站住了脚步,看着白玉衡一点点往后退,结果撞到了石像上,“能驱动长暝剑,是个好苗子。虽然我的下属召唤我来杀了你这个异数,但你如果愿意臣服于我,发誓效忠我的话,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白玉衡在碰到石像的时候并没有很惊慌,她感知能力总不至于连背后有什么东西都感受不到,她半是惊疑半是套话:“我怎么相信你可以让我成为主宰?驱魔家族也不是个摆设。” “很简单,所谓的驱魔家族不过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对立面,有影自然得有光,但光和影还不是我说了算。”对面的罪恶混沌甚至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说这句话就是随口一说,甚至不值得他有情绪波动。 正当白玉衡准备继续套话拖延时间的时候,那张魔女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可怕的笑容,接着她就听到罪恶混沌一字一句地说:“你想拖延时间,是么?看来你身上有不得了的东西,连献祭召唤时间都能够清楚。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有四十秒,我杀了你只需要三秒。你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效忠于我。” 白玉衡多年演戏经验,她扬起了一个无辜的笑意:“是吗,要我效忠于你也可以啊,我有几个条件。” “说。”罪恶混沌言简意赅。 “我的丈夫楚开阳身上被下了五猖神的诅咒,我来寻求驱魔家族的帮助的,你要我效忠于你,自然是要解除了什么五猖神的诅咒。”白玉衡一边在脑子里模拟了上千遍的动手时机,一边楚楚可怜地说着半真半假的消息。 罪恶混沌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茬:“那家伙。可以,这个条件我允了。” 白玉衡垂眸,遮掩住内心的波动,接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我想知道,你来自哪里?驱魔家族不是血脉源远流长几百年了么?难道你活了几百岁?” ‘魔女’的脸上再次浮现了一个僵硬的笑意,他目光似在打量着什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活了不知道多少岁了。你不觉得,看别人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光明而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他们丑态百出,他们看似善良,实际上伪善至极,他们看似正直,也没少利用权力作恶。只要驱魔家族还有阴暗的念头,魔物就不会消失。” “哈哈哈哈,你真的把自己当成造物主了吗?”白玉衡听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小脚趾都要蜷缩起来了,中二气息太过,直接抵消了大部分的压迫感。对面的罪恶混沌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过这个微笑出现在面容溃烂的魔女脸上,就显得毫无美感。 正在罪恶混沌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白玉衡手持长暝剑上去就是一个最强的长暝剑决最终式——云涌风飞,这是她目前掌握的最强的剑招没有之一,化神期以下瞬杀。 “你选了一条错误的路,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动手,你应该再忍一忍,离我被召唤结束还有五秒钟。”罪恶混沌淡淡地开口,任由长暝剑穿过了‘魔女’躯体的胸口。 “真可惜,你是个好苗子,可惜选不对路。”‘魔女’的背后两个鼓包直接被顶破,长出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翼尖还有倒刺,罪恶混沌扇动着羽翼,直接一扇将白玉衡扇倒在地。 白玉衡立刻从地上翻滚起来,手上快速在剑上画了符咒,身形快速围绕着罪恶混沌移动,只花了半秒就给罪恶混沌贴了三十张三昧真火符,此时离罪恶混沌被强行剥离这个世界还有三秒。 第107章 血脉压制 白玉衡在贴了三十张三昧真火符以后,迅速后撤引燃了符箓,只见熊熊的大火有瞬间窜天上去的架势。她原本想过三昧真火符可能不起作用,能拖延一小会也好,没想到仅仅0.3秒就被扑灭了。 就是严格意义上的扑灭,罪恶混沌的羽翼扇动,直接身上的三昧真火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从来没有一个低等世界的生物能对我造成伤害,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呸。”白玉衡一边作答一边向身后疾去。 罪恶混沌此时倒是显得不急不躁,它轻拍羽翼,整个浮在了半空中俯瞰着整座山。 而此时的她正在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疾行,要知道在他们这个修为,一秒钟足够做非常多事情,因此白玉衡就是0.0001秒都不敢放松。 四周太过安静了,安静到只有听到疾行时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不对,白玉衡瞬间捕捉到一个细微的扑扇声。她迅速做出反应,一个下腰翻滚躲避了第一下攻击,此时的罪恶混沌依旧没有出现,但她很清楚刚刚它已经出手了。 最后2秒的时候,白玉衡在沿途疾行过的地方贴下了高级符箓,而就在她贴上最后一张便能引爆最强的攻守一体禁制时,她身体僵在了原地。 她低头看着自己心脏处被黑色的翼尖刺穿,痛楚瞬间传递到了全身,痛得她直接跪倒在地。白玉衡似乎回到了普通人的时期,在她这个阶段不可能会收到物理伤害。但是这个羽翼带着压制的力量,直接制止了她的恢复能力。 “何必呢,我幻化的羽翼带着法则压制,你身体的恢复能力已经使用不出来了。”罪恶混沌的声音在白玉衡身后响起,宛如恶鬼低喃。她此时已经看不太清面前的景色,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胸口处往下流,她爬着往前挪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张符箓摁上去。 白玉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瞬间发力握住翼尖,用力往自己身前再拽一下,罪恶混沌也许没想到她这么勇,直接让伤口加重,所以一时不察被拽了过去。她直接抬手斩断翼尖,转身将长暝剑送进罪恶混沌的胸口,血迹斑驳的手掌直接一拍地面,罪恶混沌被禁锢在了原地。此时距离罪恶混沌离开这个世界还剩一秒,她估算这个最强禁制也只能困住罪恶混沌半秒,白玉衡在斩断翼尖的时候就已经封住自己的心脉,前面被罪恶混沌用翼尖刺穿心脏的时候虽然不至死,但是流逝了大量生命力,现在的她能发挥的实力连一半都没有。 此时离罪恶混沌被强制离开这个世界还有0.9秒,显然罪恶混沌也是急了,加快了挣脱的速度。白玉衡现在的状况极其惨烈,白色的长裙已经染成了红裙,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和被羽翼上的倒刺拍到的伤口。 长暝剑和她的血脉相连,带着高纬度世界的血脉压制,在剑身插入罪恶混沌的身体时,白玉衡就没忍住轻轻扯开了一个笑,尽管疼得她差点喊出声,她还是笑着握住长暝剑,语气阴森:“你被召唤的时候身上的血脉还是这种血脉啊?是被你认为低等的血脉!” 白玉衡狠狠地将长暝剑贯穿了‘魔女’的躯体,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刀抹上血和三昧真火符,又给罪恶混沌贴了五雷咒符,用刀刺破了罪恶混沌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而此时才过去了0.4秒。再过去0.1秒,罪恶混沌就能挣脱最强禁制,长暝剑的压制顶多是让他无法恢复这具躯体受到的伤。 这0.1秒白玉衡已经迅速后撤御剑飞行远离了起码两公里,在使用了本源之血涂抹在刀刃后,她的面色更为苍白,面如金纸,随时都能从长暝剑上摔下去。 而这两公里还不够,她需要更远的距离,否则这点距离完全撑不过半秒钟,她很确定,如果她被追上,她很难逃离一死。这是她在时间逆流以来,遇见过最大的危机,如果她不能逃离追击,她一定会死的。 白玉衡加快了速度,身后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在还剩最后0.2秒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一只布满鳞片的手抓住。 在五百米的高度上,白玉衡感觉到半边身子已经冻僵了,那只手直接拽着她从高空拽下了地面,当被砸在地上的时候,她半身麻木,鳞片上带着强烈的阴气,短暂地阻隔了她的感知能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女’一点点接近,接着张开另一半的羽翼,巨大的黑色羽翼遮挡了大部分月光,接着翼尖再次穿透了她的心脏。这个时候,时间到了。 ‘魔女’的躯壳已经化为了一团灰烬,消失在月光之下。 少女躺在一片血泊当中,满身血污,她艰难地抬起手,给自己封住心脉,现在的她已经连维系障眼法的力气都没有,流露出了那张能让所有人惊艳的容颜。白玉衡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她失去了意识。 她的躯体躺在那里,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连呼吸都看不见了。 白玉衡是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的。 “玉衡,醒醒。”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头顶是刺眼的白炽光,白玉衡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床边站着一个温婉明艳的祝娆。“妈妈?”她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嗓子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傻孩子,你刚做完手术,别说话了。”祝娆目光温柔,那双柔软的手抚摸在她的长发上。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记得发生什么了?”白玉衡的目光被端着水杯走进来的白天吸引,喃喃地说,“爸爸......”为什么她喊爸爸的时候会有种想哭的欲望呢,她还没深思,就已经被白天的话语打断。 白天坐到床边,温柔地扶起白玉衡,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你出了车祸,还好醒过来了,急死我和你妈妈了。” 白玉衡眼泪汹涌而出,她趴在爸爸怀里:“爸爸,我觉得我好想你们,明明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想你们啊。” “是不是这段时间精神不好,等你好点我和你妈妈带你去环游世界。”白天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第108章 轮回 白玉衡听到白父这么说,瞬间扬起一个笑脸,她脱口而出:“好啊,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去普罗旺斯吧!我喜欢那里的茴香酒!” 她注意到当她说一家四口的时候,祝娆和白天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是痛心和疑惑,她看着父母这样,心底没来由的着急。白玉衡着急地拉着爸爸的手:“怎么了?不是一家四口吗?” “衡儿,你忘记了吗?你是独生子女啊。”白天的声音显然有点颤抖,急忙去按了紧急呼唤铃,和护士说病人醒了,让医生速来。 白玉衡不自觉地松开了拉着爸爸的手,她往床上缩了一下,正想说是不是爸爸妈妈在开玩笑,家里一直是四个人啊......她有一个妹妹,叫白玉......白什么?她有妹妹吗? 她咽了口水,她心里非常清楚她一定是遗忘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心痛?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给她测量体温又问了一些问题,她走到门边,听到医生和父母说自己是因为车祸以后撞到了脑袋,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从而脑海里臆想出了一个姐妹,而这个妹妹完全是不存在的。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瘫坐在门口,一边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没有生病,我要去找我的妹妹,我有妹妹的,只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感觉到面前有一片阴影遮挡,她缓缓地抬起头,看见祝娆和白天都站在面前,白玉衡看着看着忍不住啜泣,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父母:“爸爸妈妈,我真的觉得我忘记了我妹妹,你们是不是骗我的?我心好痛啊......” 祝娆和白天面面相觑,祝娆想要伸手抱着白玉衡,少女却躲到了墙角哭泣,像极了一只脆弱的小兽,经历了变故才有的应激反应。过了很久,啜泣的声音停止,少女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只有一片清冷。她看了看站得很近却看不清模样的父母,声音清晰:“爸,妈。我要回去了。” 白天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很遥远:“我们本该有一个完美的假期,我和你妈妈会陪着你过完这个环球旅行的。” 少女摇了摇头,青涩的面容慢慢变化成惊艳出尘的沉稳模样,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眼里蓄满了怀念:“如果是你们,你们会让我保护好窈窈的,对吗?” 现实世界,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白小姐陷入了深度沉睡,是和罪恶混沌打斗的结果。据阿潼所说,罪恶混沌这次元气大伤,此时正是我们发起总攻的时候。救出九家之人,杀尽魔种!”蒂尔娜·路易斯此时此刻发号施令的模样,如果白玉衡在的话一定要夸一句不愧是从小当接班人培训的路易斯少主。 克里斯蒂安·诺尔德首先附和,她接过话说道:“我们当即开启西斯特教堂,救出众人,后日发起总攻!白小姐为我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在一个月内,罪恶混沌都不可能再次被召唤和降临在其他人身上。同样,没有罪恶混沌的气息镇守,魔种的能力会大幅度降低,这就是我们重新洗盘梵蒂冈以及整个欧洲的机会。” 事情要追溯到白玉衡在那一战后彻底晕死过去,在白玉衡身中第一次贯穿伤害的时候,阿潼就已经趁那会主人受伤溜出了空间,立刻马不停蹄地找楚开阳过来。等楚开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他几乎站不住的一幕,他的小姑娘露出了真面目,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了无生息。 他一贯冷静,在给白玉衡裹上一层薄纱覆脸后,唤醒了一旁被阿潼转移出来的蒂尔娜·路易斯,路易斯家族立马派出了直升机护送白玉衡等人回到了圣彼得大教堂。在一堆医生为白玉衡止血,取出残留在体内的羽毛时,楚开阳就这样一直拉着白玉衡的手,目光像是一潭死水。 阿潼作为旁观者,楚开阳给她的身份就是白玉衡的属下,在阿潼省略了大部分信息后,挑了一些重点来说,白玉衡就这么成为了驱魔九家的座上宾。而一场酝酿了很久的驱魔十家和罪恶混沌的决战,也悄然拉开了帷幕。 雅格长老将白玉衡安排在圣彼得大教堂里的偏殿,方便每天医生过来诊断,只可惜一连四天,白玉衡都没有清醒过来。 楚开阳每天守在白玉衡身边,让他放下心来的是除了第一天夜里抱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有的还在渗血,第二天开始身上的伤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第三天的时候白玉衡身上已经恢复了光洁滑嫩。除了依旧沉睡,丝毫看不出经历了一场差点就会死去的战斗。 楚开阳像是一个高冷的提线玩偶,除了在看见白玉衡的时候眼里带光,其他时候都板着一副冷眼。他目视着驱魔十家打开了西斯特教堂,带回来了一群被吸干的人干,每个人干上面还举着十字架。这群祈福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人干,为什么死后还举着十字架,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楚开阳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白玉衡什么时候会睁开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他,朝他撒撒娇,生生气也行。 他冷眼目送驱魔十家前往赴这场延续了几百年的争斗,这次他们赴约的是决战。 等到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决战,活下来的驱魔家族都回来了,白玉衡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7月19日,夜。 楚开阳抱着白玉衡回到了尼斯。 7月21日,正午。 面色红润的少女躺在床上,身侧是忙碌的人群,而少女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7月25日,夜。 楚开阳紧紧握住躺在床上的少女的手,他给妻子居住的楼层增加了三道钛合金防盗门,都是用的虹膜检验,维持检验开门的能量足够维持几十年的。一旦末日降临时,白玉衡还没醒来,她在里面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东西,只等末日降临。只是妻子一直都陷入沉睡,楚开阳始终是没办法放心下来。 想到这个,楚开阳的脸色未免又阴沉下来。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白玉衡此时在梦境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 第109章 苏醒并晋级 面如死寂的白玉衡站在大街上,街角远处游荡着丧尸,她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带着赴死的决心。回忆她的一生,她在二十四岁前风光无限,直到她涉入不该她踏入的欧洲,那场战斗毁了她全部修为,她能保住这条命是因为阿潼牺牲自己救了她。 失去玉佩空间和全部修为的她,并不是失去了自保能力。可是一次行动中,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妹妹白玉窈陷入了危险之中,玉窈直接被丧尸感染了,她是亲手杀死的挚亲,从那以后她陷入了焦灼悔恨之中。 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他们被一个合作的基地出卖了,楚开阳为了保护白玉衡,直接死在了围攻之下。失去了挚爱和挚亲,白玉衡浑浑噩噩地活了几年,她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人孤独地活下来太难了。 丧尸听到了白玉衡的脚步声,黑压压地围了过来,脸上爆着青筋,牙床裸露在外,有的缺胳膊有的缺半边身。好多只嘴上黑漆漆的牙床还带着血渣的丧尸正准备张开嘴咬下白玉衡的脖颈时,一脸死寂的少女突然抬起了双眸,直视着某个地方。 “这场游戏玩够了吗?”少女抬手轻轻一挥,周围密密麻麻的丧尸直接倒地,少女的目光冷冽,近乎毫无感情的一个眼神,“我说了,你玩够了吗?” “......”有个傲娇的小声音嘟囔了一声。 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她伸手直接按在地面上,整个世界瞬间轰塌,她置身于一片星光之中,周围是大大小小的球体:“你要知道,你既然给我送晋级的机会,就应该想得到......游戏结束了。” 打断她话的是她感受到自己被踢出了某个空间,耳边还有着恼羞成怒还害怕让她说完话的哼唧声。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卧室内,她打开手机一看,7月29日22:00。坏了,离进化之日还有两个小时! 白玉衡迅速释放庞大的精神力网,笼盖了整个别墅,别墅内多了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赫然是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和蒂尔娜·路易斯。当她感受到三楼多出三层钛合金防盗门的时候,冰冷的脸上露出了轻微的笑意,她伸出手,钛合金的大门瞬间融化。 当楚开阳给所有人锁上门的时候,转头看见楼梯上走下的少女,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见楚开阳的时候她几乎是瞬间倒在了他的怀抱里,还是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拥抱。“我回来了。”她仰头看着这个下颚都已经长出胡茬的男人,“憔悴了。” “欢迎回来。”楚开阳抱着白玉衡,可惜没有时间让他们这对夫妻叙旧了。白玉衡花了最短的时间听完楚开阳聊了他的安排,得亏她之前有和他具体说清楚在临近进化之日发烧的大部分是进化失败的丧尸,极小数是进化成功的异能者。 于是他安排的是有发热状况的全部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其余没有发热症状的则是安排了两人一个房间,因为楚开阳已经请人把上床的部位打了一个只留得下三个手指缝的铁牢,钥匙只有他有。楚家内部的效率极快,五天都不到就已经把一楼的所有房间都安排上了。上床的顶部和四周都是遮盖得严实的遮光帘,这样一来即便上铺的人进化失败,又或者是下铺的人进化失败,都不用担心自己被上来就咬一口。 他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楚开阳一个一个房间打开以后拯救他们,就可以了。无为门上下被训练得素质极佳,整个一楼鸦雀无声,甚至他们被严肃叮嘱过,一旦醒来听到异响,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因为根据白玉衡的经验,丧尸的眼睛是不能视光的,进化失败让它们自身带得毒素影响到了它们的眼睛,它们的听觉极其灵敏,因此保持绝对的安静。 白玉衡听到楚开阳的安排,前面她还疑惑为什么无为门的人,包括克里斯蒂安和蒂尔娜都被关在房间里。也许是她醒来的太迟了,就剩两个小时不到,因此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是她之前和楚开阳讨论出来的方案。 她突然皱了皱眉,抓住楚开阳的手,快速地感应了一番他体内的状况:“师兄,你身上阴气的气息加重了,对了,那个五猖神要以你为降临的媒介,你没有被附身,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 “弋泽死了。”楚开阳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沉了下来,他伸出右手,右手处出现了一条有手臂粗的极其凝实的锁链状态,“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获得了五猖神的一部分力量,因此修为突飞猛进到历鬼劫的地步。我度过这个鬼劫,所以我获得了正官鬼差的能力,我不会再受进化的困扰,因为历鬼劫就是我的身心再一次进化。” “弋泽死了?”白玉衡皱着眉,一想到那个有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的男子死了,她未免有点唏嘘,因为他必然是行使了他的使命。她原本还打算去拯救一下这个男子,毕竟那天中午在阿瓦隆湖边给她讲故事的弋泽,实在是温柔得让人不想伤害他。“师兄,这些事情,等明天再说。明天,我们不知道还要手刃多少个自己最熟悉的伙伴。” 楚开阳点了点头,显然在自己沉睡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到这个她就咬牙,为了某个存在的恶趣味,就硬生生在她快冲破梦境的时候又要给她加深梦境。不过得益处应该是,她和罪恶混沌交手收到的暗伤在她晋级以后消失了,说起罪恶混沌她就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能杀上高纬度世界,一定会弄死这个罪恶混沌。 虽然没能给罪恶混沌套出它到底是怎么创造驱魔血脉的,但是她自己晋级了才知道,罪恶混沌这个狗东西还留了后手,他在翼尖上下了诅咒,诅咒就是她一旦修炼,如果没有突破,那么修炼进一,退十步。结果就是如果她不陷入沉睡,没有这场造化,她就会陷入越修炼越倒退的困窘之地。 想到这个白玉衡就没好气,虽然自己晋级成渡劫期,却被得知不能主动伤害普通人,必须是自身受到伤害了才能去反击。这就是什么,就是摆着自己让别人阴,阴了才能还手。意味着她还不能现在抹黑去把那个害她死了一次的姜渔杀了。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明明自己那么强大,却不能手刃敌人。 一旦到了30日,世界上所有人,除了他们两个都会陷入昏迷,这场昏迷会持续二十四小时,而这中间的时候就是他们去收平时不能收的资源的时候。想到这个,白玉衡才勉强有一点抵消了没能手刃姜渔的遗憾。 离30日,还有一个半小时。 第110章 不如现学吧 12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白玉衡和楚开阳对视了一眼,她伸出手给自己和楚开阳贴了一张隐身符,当即朝外走去。 走出别墅外两公里就看见有的人提着购物袋就倒在了地上,也有的连人带车就一起倒在地上,那个车还亮着灯,可是主人却昏迷不醒。这还是富人区,人住的不算多的,直到来到了市区中心,这种现象才叫震撼。 红绿灯还在交替地亮闪着,马路上两边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被人凭空按下的暂停键,除了夫妻二人,这个a市一片死寂,最起码现在是一片死寂。路边的摄像头还在一闪一闪地运转,如果明天过后有人查看监控,会发现这个路口安静且从没有人来过。 由于楚家关系庞大,所以作为少主的楚开阳很清楚一些隐秘的枪械库,他带着白玉衡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档案馆,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和妻子有关所有人的档案,全部放入了白玉衡的空间内。而在档案馆的顶层,穿过安全门就是一个中型的枪械库,入眼的就是满满当当的枪支,里面还放着一箱又一箱的子弹,配件。 白玉衡留下了一部分足以让人自保的枪支和子弹,起码能撑好几天,又留下了足够撑过一周的食物,接着和楚开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如法炮制,她的空间里多出了足够把别墅内的所有人从头武装到牙齿的枪支子弹,防弹衣她也获得了不下百件。当然,每去一个地方,她都没有全部拿完,而是都留了一部分的物资,还留下了食物和水。 这些食物和水可不是白玉衡原本存下来的,那些她可舍不得拿出来,她拿出来的都是和楚开阳一起扫荡了十个大型商场的食物,白玉衡也没拿多,雁过拔毛拿了十分之一吧,然后再借花献佛留在每个物资处。 在她的认知里,能够知道这些隐秘枪械库的存在地之人,都不简单,光有枪支哪里够的,要想反抗,得食物和武装力量都有。白玉衡不是圣母心的人,只是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这些人都不应该轻易地死在末世里,能多活一天,他们就有可能多救几个人,他们才是拯救这个末世的希望。 为什么白玉衡不自己救,说起这个她又要火大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晋级到这个低纬度世界的渡劫期,是有这么多规则的。什么不得直接出手大幅度更改和自己没有因果关系的命运,什么一旦出手修为会被封印一个月,诸如此类一大堆,意思就是不能去掺和这次的进化之日,也不能直接干涉和自己无关的人的死活。总之就是,她只能沦落为一个移动的物资点,在这个世界她不能运用修为对付普通人和四阶以下的丧尸。 因为白玉衡一旦出手,就直接影响了这场生物进化的结果,所有丧尸都一下子死光了,还搞什么物竞天择。 所以她才会特地留下食物和水,增加让其他人活下去的筹码。更多的,不在她可以做的范围之内。白玉衡特地去问了楚开阳,按道理来说,经历了鬼劫就是到达了金丹期,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天道法则的约束。 楚开阳哭笑不得地告诉她,自己的鬼差能力只能运用于非人类,而且作为正官鬼差,限制还是有的,每日运用正官鬼差的捕杀能力只能一天释放十次,都是单体捕捉,如果只是禁锢能力,那他一天还是可以运用上百次的,可惜禁锢的时间不会太久。 她悟了。 白玉衡能说什么,她也很无奈啊。 扫荡完a市所有楚开阳知道的枪械库以后,白玉衡决定要去别的地方看看,顺便把所有的之前没办法大规模带回国内的物资补全。黑发少女身后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们站在巨大的长暝剑身上,长暝剑以平稳又快速的速度直奔向蓝星上的其他地方。 在去了一趟普罗旺斯,帮沉睡的菲尔丽掖好被子后替她把房门反锁后,又奔赴下一个地点,当然,茴香酒她没少拿。整个村庄挨家按户酿的茴香酒每家拿几瓶,她的空间多出了几百瓶,茴香酒不愧是普罗旺斯当地人的最爱,整个村子的存货都让她心惊。这是能开茴香酒池子来游泳了吧,白玉衡在去下一个地点的时候脑子里还回忆着感应到的茴香酒,脑子里不禁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最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师兄居然让她回去搬空楚家本家,原因是二爷爷等人被分开安置在a市楚家房产里,不会有问题的,等明天过去接他就行。本家基本就剩一部分人留守在这里,留下足够对应的食物就可以了。 然后这个提议就被白玉衡拒绝了,她摇头,目光殷切:“师兄啊,我又出不了手,不算空间里的物资,光家里的车库和地下室的都足够支撑大家活几十年,何必呢。现在重点是要去找大型杀伤力的武器,我都想好了,薅羊毛不能光薅咱自己人的。才过去了三个小时,慢慢来,我的精神力在晋级以后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直接释放笼罩一整个城市的精神网没问题。” 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跨越半个蓝星也就花了一小时,因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那些被隐藏的重兵器,大型杀伤力的武器。 皇天不负有心人,哦不,应该是精神力网不负白玉衡,她嘴角扬起笑,开心地拉着楚开阳的袖子:“我找到了f国的武器制造地!有好多坦克和战斗机啊!”楚开阳捏了捏少女的鼻尖,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会开吗?” “......我不会。”少女像霜打茄子一样焉了下去,但转瞬又想到一个点,“可是流光师弟是特种编队的啊!他总得会吧?他不会那他的战友也得会了吧?再不行去拿个操作说明书?让他们现学?” “好了好了,咱们都带几台回去,你......看看流光他和他战友会不会吧。”楚开阳扶额,他知道如果不让白玉衡带回去,他的妻子不得一整天都像焉茄子一样闷闷不乐,就是不会开,摆着看也好啊。得到楚开阳认可的白玉衡立马拉着他奔赴武器制作地,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衡衡,要是流光他们不会,你也别硬要他们学。” 少女小手一挥,目光灼热:“诶呀放心,要是师弟他们不会,我就直接偷偷把这些都上交,我们不会就让专业人员来!” 第111章 丧尸化初症状 面对着陈列得整整齐齐的坦克和一些叫不出名的飞机,但一看就很厉害的那种,白玉衡笑得像个偷油的小老鼠,小手一挥,大半的坦克和飞机都落入了玉佩空间内。 阿潼本来在空间内打游戏,自从被白玉衡带出去以后给它一通买买买,还买了手机给它玩后,它最喜欢的就是在躺在平房内舒舒服服地打游戏,打完游戏还有主人给她呼噜呼噜毛,这日子过得也太安逸了。随着被丢进来一堆坦克飞机,把阿潼看傻了,这些大家伙直接占据了一个角落,数量极多,主人是在它玩乐的时候直接扫荡了别人的军火库吗?! 不过不意外,主人最喜欢的可不就是扫荡别人的物资吗,这么一想阿潼又放下了心,继续快乐地打着游戏。不过它最近蛮烦的,打游戏的时候有个叫‘玉夬’的家伙,极其之坑,可是这家伙又一直吹它打的厉害,求它带他上分。它被吹嘘得飘飘然,于是答应了带他打游戏,没想到这个人上不去分真的是有理由的!它从来没见过打游戏这么菜的人!在又输了一局后,它愤愤地地开麦:“你怎么这么菜啊?!在手机上撒把米鸡都能打出来的操作是怎么出现在你手里的啊?” 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玉夬显然愣住了,一个好听的男音在游戏里传来:“不好意思......” 阿潼见他道歉,也不好意思继续训斥他,只能按下了自己的情绪,愤恨地想这个声音还蛮好听的,就是有点耳熟。 现实里,白玉衡并没有花心思感应阿潼的内心活动,因为她觉得阿潼是她的玉灵,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她当然不会特地去打扰阿潼在空间里玩。 少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f国的军火库,明天等人过来一看,会发现这里空了九成,她就跟蝗虫过境一样,留下了稀稀拉拉的一小部分物资。当然啦,别人怎么想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冲着f国曾经侵略过自己的国家,她能留下一部分都是因为秉承着人类互助的原则,不然她全给扫空了不香吗,横竖远在大洋彼岸,有本事他们就跨越丧尸海来找她。 最后一个小时,夫妻二人的最后一站回的是a市楚家的房产,再次检查了楚天络所在的地方没有问题以后,二人才回了别墅。 按照上一世来算,首先网络和电力不会这么快就沦陷,但在半个月后,蓝星会再也监测不到卫星信号,因此网络在那个时候就彻底宣告失效。白玉衡上一世并不知道为什么蓝星会突然监测不到信号,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作为进化的低纬度世界,蓝星一定是被隔绝了。 她回想起那个闪着星光点点还有大大小小球体的空间,摇了摇头,让自己先不要考虑这么多,这些目前还不是她能够触及到的事情。 夫妻二人此时在三楼,楚开阳看见三层钛合金门被融化得连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的时候,不由得失笑:“我家衡衡也太厉害了,钛合金说融就融。” 少女微微抬头,目光透露着一丝骄傲:“那当然。师兄,我给你刮一下胡茬吧,辛苦啦。”说完她在楚开阳的薄唇上重重地啵了一口,然后去找了刮胡刀和刮胡泡,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下巴长出来的那些短短的胡茬,目光怜惜。 “唉,我家师兄都要被累坏了。”白玉衡一边感叹一边给楚开阳用温水打湿了下巴,一边一点点地回忆着怎么刮胡子。她没有实践过,但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除了一开始她的动作稍微艰涩,后面就驾轻就熟起来了。 看着镜子里少女目光专注地替自己刮着胡茬,楚开阳心里柔软得不像话,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满满当当的幸福,所爱的人在身边,明明是一件很多妻子都会做的日常小事,却让他满怀着幸福感。 当刮完胡子以后,白玉衡终于可以拿自己的脸和楚开阳贴贴了,前面都带着短茬,扎得她脸疼。 二人温情脉脉地对视,十指相扣来到一楼大厅,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最后十分钟的到来。 当十二点的钟声再次响起,万物进化结束。 白玉衡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力探知,可惜还没有办法探知他们是否进化成功,都需要等他们睁开眼睛才能判断。如果进化失败,眼睛会变成蒙着白雾状的妖艳蓝色,瞳孔变得极小,这就是丧尸化的初症状。也是区分第一批进化失败的物种的方式,因为他们是由进化失败造成的,身上外形大多保持着和人类时期相等,不看瞳孔完全在第一天分辨不出来,直到被咬了才反应过来。 而这些,都是在末世一年后研究复盘出来的信息。 所有人齐刷刷地在第三下钟声响起的时候睁开了双眼,白玉衡瞬间感知道所有人的状态,所幸,进化失败的人只有十五个。在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下,他们的身体素质是有明显进步的,因此这个数量也在她的预计范围内,但是其中有的人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叹了口气,少女叹气的声音在别墅里格外清晰,她拿着一大串钥匙,来到了第一个房前。这个房里住着的是柳显鹧和洛流光。她一打开门,住在下铺的柳显鹧就向她扑来,白玉衡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你在这里cosy丧尸?” 柳显鹧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失望:“你咋不躲呢,最起码尖叫一下,该配合我演出的你演视而不见?”“少扯犊子,这是流光的床上钥匙,你去给他打开。我们去下一个房了。”白玉衡拍了拍柳显鹧的肩,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她刚给完柳显鹧钥匙,就见到柳显鹧双手捧着钥匙,手还在那里抖啊抖的。 “怎么了?”楚开阳看柳显鹧这个模样,贴心地问了一句。柳显鹧还没开口,白玉衡打断了他的话语:“害怕呗,都抖成筛子了。不是,柳显鹧,你说你不是平时和洛流光称兄道弟吗?这开个门至于吗?是兄弟你怕什么?” “呜呜呜,我也不想害怕,可是好兄弟变丧尸了我顶不住这委屈。”柳显鹧显得很委屈,他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快滚!谁变丧尸了,你变了我都不会变!”赫然就是洛流光的声音。 第112章 残炀剑 柳显鹧去打开那个铁门的时候,洛流光身手矫捷直接从上床跳下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柳显鹧。“嗯?看我进化成功你好像很失望啊!好!兄!弟!嗯?” 他连连摆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哪能啊是吧,哥哥我高兴啊,呜呜你没变丧尸真的太好了。” 白玉衡已经听不下去这番‘兄弟剖白’,先行去了下一个房间,楚开阳拍了拍洛流光的肩,跟上了妻子。 身后的兄弟俩没有活宝很久,他们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而且看白玉衡的脸色,并不是特别理想。 站在第二个房间门口,白玉衡看着跟上来的三人,她手里握着钥匙,对他们说:“师兄,等会由你来禁锢住里面的丧尸,先禁锢下面那只,等打开上床的门你再禁锢那只。” “柳显鹧,由你来杀死下面那只丧尸。洛流光,你去杀死上面那只。”白玉衡面无表情地吩咐着,只见身后两人面色凝重,尤其是柳显鹧,这个房间住着的是他的两个小师弟。他不会怀疑白玉衡的信息有误,只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真的能对以前的小师弟下手吗。 白玉衡钥匙已经插入门锁孔内,她在扭动钥匙之前提醒了一句:“师兄的禁锢只能禁锢三十秒,之前已经教过你们了,一击爆头它就会死。”话音落下,她扭动钥匙,咔哒,门打开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丧尸缓缓回头,在闻到味道的时候,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想要奔向门口,却被一条凭空浮现的锁链缠绕,动弹不得。 “拿起刀和剑,它已经不是人类了。”白玉衡看着楞在门口的柳显鹧,眼神里并没有太多动容,而且冷冷地提醒,“还有二十五秒,柳显鹧你如果想等禁锢结束被你的师弟同化成丧尸,你可以继续楞在原地。” 听到白玉衡的声音,柳显鹧眼睛骨碌转了一下,终于回过了神,面前这个保持着古怪姿势被禁锢住的东西,除了眼睛是蒙着雾白的妖蓝色以外,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容。还是那个会央着大师兄在下山后给他带好吃的东西的小师弟柳仄仄(zè),仄仄才十五岁,他本来还应该有美好的一生。 柳显鹧一边想,一边提着剑走近,越是走近越能近距离看见‘少年’皮肤下流动的青色血液,他狠狠地把剑从‘少年’的脑袋处一穿而下。 它在脑袋被贯穿的时候,已经了无生息,身体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柳显鹧也不把剑拔出来,他蹲下来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师兄的佩剑陪着你,希望你有来世能够投胎转世。” “别自欺欺人了。”白玉衡走到柳显鹧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原本很中二的少年,“他们死在天道的万物进化里,是不会有来世的,在他们进化失败的时候,灵魂被彻底湮灭。在这个躯体里的是一个没有灵智只会啃咬人类拼命同化人类的丧尸,仄仄不会想要自己死了以后躯体还被这么糟践,成为一个嗜血机器。” 柳显鹧闷闷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手刃仄仄的躯体让我很不能接受。” “你可以不接受,那你就等着进化失败的变异种将无为门全部同化,也算整整齐齐,还刚好应了柳雾月的卦。逝者已逝,你不为活下来的人而战,沉浸在这些悲伤里有什么用?”白玉衡难得再开解了几句,只是语气依旧带着凉薄,“万物进化的失败是我们不能掌控的,但不让活下来的人受到更多伤害是我们能做的。师兄,开门。”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上床的丧尸已经开始了低声嘶吼,铁牢也在哐当做响,显然丧尸开始了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撞击。 在楚开阳打开门的时候,侧身一躲,里面那只丧尸从床上一跃而下,刚碰到地面就被一圈锁链缠住。洛流光不用白玉衡再出声提醒,手持着西瓜刀快准狠地给这只丧尸开瓢,声音极其清脆,拔出刀后丧尸倒地,还能看见丧尸的脑浆流了一地。 洛流光手持的西瓜刀上还带着血迹,他开心地拿着刀向柳显鹧炫耀:“你看我,下手快不快,准不准?这玩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啊!你瞅瞅你,什么胆子,磨磨蹭蹭的。”柳显鹧正难过呢,冷不丁听到洛流光这么挤兑自己,少有的他没反驳,还说了一句谢谢。 洛流光见状摆了摆手,让白玉衡夫妻二人先去下一个房,他留下来安慰柳显鹧。等白玉衡他们把门带上,洛流光才蹲在地上对柳显鹧说:“我下手快,是因为我对无为门除了你之外,感情都不是特别深。当有东西能威胁到我和我身边的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但是你不同,我知道他们有的人和你一起长大,你下不去手,这都是应该的。可是你得站出来,你是你们师门的希望。我嘴巴笨,不会安慰人,你别难过太久,后面还有二十多个房间,等着你去面对的。” 柳显鹧点了点头,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地上的两具尸体上挪走,过了几分钟,他再次站了起来,目光透着坚定。洛流光就清楚,柳显鹧走出来了。 “谢了兄弟。”柳显鹧拍了拍洛流光的肩,语气透着释然。洛流光点头,抄起西瓜刀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如果忽略他那个可爱的娃娃脸,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真像去收保护费的。 “你没有配剑了怎么办?”洛流光刚走出房门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柳显鹧顿了顿,糟糕,这是个问题,他再折返回去从仄仄尸体上拔剑? 这个时候楚开阳拿着一把剑往二人走来,语气中透着些许欣慰:“柳显鹧,这是衡衡赠予你的残炀剑,不会比你原来的佩剑差。” 柳显鹧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残炀剑,入手的时候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剑身微微出鞘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这居然是钛合金锻成的剑,剑柄上镶着一枚硬币大的冰糯的白玉,顶端系着剑穗。他直接将剑全部拔出来,剑身长约五十厘米,被镀上了一层银光,程亮程亮的,轻轻一挥就能听到划破风声的声音,可想而知它有多么锋利。 这哪里叫比他原来的剑不差,这也好得太多了,他原来的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钢铁锻造的。 “感谢的话留着和衡衡说,跟上。”楚开阳看着满眼感激的柳显鹧,先发制人遏制了他想要脱口而出的感谢。 第113章 意外的变异种 暖黄的灯光下,黑发的少年捧着剑鞘爱不释手,还是一侧的洛流光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往前走。“别宝贝你那残炀剑了,拿着去砍丧尸才是对它的尊重。”洛流光一边推搡着柳显鹧,一边嘟囔。 “残炀剑,我们冲!去征服丧尸们!”柳显鹧显然十分兴奋,中二之魂再次燃烧,一路小跑冲向走廊深处。 白玉衡一连解救的都是二十多个进化成功的,无为门的弟子浩浩荡荡跟在身后也算场面壮观。 她在一扇门前定住,提醒了众人一句这个门的里面住下床的人进化失败了。此时楚开阳还没在场,白玉衡想了想再嘱咐了一句:“我不会出手,所以你们自己打配合。” 众人点头,一个多月的磨合,他们对彼此的熟悉那是有目共睹的,因此都已经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点到名字的出列,张朝、余度你们负责干扰;柳声,柳义你们负责找机会贴定身符;柳成安你和我负责打配合,掩护张朝、余度他们,在确认定身符贴上的时候,将敌人一击毙命。”发话的赫然是2队队长柳嵇远,“剩下没有点到名字的人原地待命,等待下一只变异种。” 他们六个人显示出了高度的配合度,只见柳嵇远负责打开房门,一群人进入后立马关上房门,好在能在窗口透过铁窗看见里面的场景。变异种一开始无意识游荡在墙角,听到开门的声音僵硬地转头,接着歪了歪头,向张朝跑去,见状余度立马发出更大的声音让丧尸朝着他跑去,丧尸并没有因此转头奔向余度,而且穷追不舍地追赶张朝。 在丧尸即将追赶上张朝的时候,张朝被柳成安拉了一把,直接弯腰躲过了丧尸的一扑,接着张朝就地翻滚,趁丧尸扑空的时候柳义和柳声已经一左一右来到了丧尸身后,同时给它贴上了定身符。柳嵇远趁定身符发挥作用,一剑给丧尸的脑袋来了个对穿。 余度见丧尸已死,便打开了门,让众人进来。“配合不错。”白玉衡拍了拍手,“但近身贴符太过危险,再改进一下打法,接下来都由柳嵇远负责安排你们去清剿进化失败的变异种。” “好的大小姐!”柳嵇远点了点头,白玉衡将重任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他一定会幸不辱命。 等柳显鹧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白玉衡已经开了十多间房了,一群人站在房间窗口处观望。见他过来的时候,无为门弟子齐刷刷喊了一句“大师兄好”,他点了点头,也往窗口看去,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里面赫然是柳嵇远带着五个人干脆利落地围剿了丧尸,先是声东击西然后一击致命。 柳显鹧咽了咽口水,看着以柳嵇远为首走出来的六个人又走向下一个房间,他僵硬地转头看向白玉衡:“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怎么他们动作这么快啊?”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白玉衡点了点头,眼神透露着肯定的意思。柳显鹧见状哭丧着脸:“那我的残炀剑是不是没机会出鞘了……” “不啊。”白玉衡轻飘飘的一声,让柳显鹧双眼又亮了起来,接着他就看见白玉衡露出了一个微笑,“等开完所有门,我带你们出去清空周围的丧尸。噢,到时候师兄和我都不会出手,所以你有得是出鞘的机会。” 身后的众人又是惊又是喜,惊得是这也太迅速了,外面指不定得多少丧尸,一点都不害怕是假的。喜的是打配合训练那么久,终于可以实战了。要知道他们看柳嵇远带着那五个师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开门救援再合作砍丧尸,看得他们热血沸腾,恨不得进去参与一把。 此时人群中有个微小的啜泣声,弱弱地发问:“我们和变异种不能和平共处吗,他们都曾经是我们的师兄弟啊。” 众人寻声看去,见是师门里的小师妹柳染染,一时之间不由得沉默,柳显鹧也是张口欲言又止,但最终回答不上来。这是一个很难回答上来的问题,也是大家都在刻意回避的问题,柳染染把这个问题摆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一种悲伤的氛围弥漫在众人之间。 “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一卦双象会显示无为门灭绝了。”一声冷笑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那声音的主人双手抱臂,目光透着怜悯,“因为你们无用的仁慈之心。在他们进化失败的时候就已经连灵魂都被湮灭了,你们居然还认为那具躯体还是你们的师兄弟?” 这声嗤笑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无为门的弟子齐刷刷低下了头,白玉衡所说的话在之前就已经告诫过他们了,柳染染的话勾起了他们的难过之情,一时之间失态了。 “柳染染,我知道你善良,但最好收起你的善良。在解救完所有人之后我带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你去看看能不能共存。”白玉衡说完以后冷冷地打量着众人,不再说话。 解救到最后是在进化之日前已经出现发热状况的,一共有九个,开七了扇门有七扇都是进化失败的变异种。等到他们来到第八扇门前,透过窗口观察里面的时候,里面赫然站着一个顶着妖蓝色眼瞳的变异种,但却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人——副掌门江崎纱。 柳显鹧看见江崎纱的时候,显然脚下一个踉跄,还是洛流光扶了他一把。尤其是在窗口看见游荡在房间内的“师父”时,他双目蓄满了眼泪,无助地看向周围所有人。连柳嵇远带领的六人小队也站住了脚跟,抬眼望向白玉衡,白玉衡心下叹气,正准备让楚开阳进去解决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丫头,钥匙给我。”柳寂月的声音响起,白玉衡看着他一向含笑的面容如今布满了沉重,最终思索了会还是把钥匙给了柳寂月:“老狐狸……” “行了,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大徒弟还是我看着走的。”柳寂月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只有白玉衡看见他那双丹凤眼里微微发红,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稳。 白玉衡拉了拉柳寂月的手臂,刚把钥匙插进去的柳寂月转头看着她,挑了挑眉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白玉衡顿了顿,只能凶巴巴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别想丢烂摊子给我”。 柳寂月哑然失笑,在白玉衡的殷切目光里点了点头:“放心,不能留烂摊子给你。你带他们去下一个房间吧,这里有我。” 第114章 高烧 在柳寂月开门进去之前,白玉衡顺从了他的应求,把所有人带往了最后一个房间。 洛流光和楚开阳一人搀扶着一边,才把柳显鹧带离了江崎纱在的房间,柳显鹧眼睛通红,紧紧地咬着牙,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这时候的柳显鹧显然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洛流光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你说师兄弟吧,好歹还能劝劝,但是这师父就相当于柳显鹧亲生父母了,洛流光他是真不好劝。 如果柳寂月知道洛流光内心所想,一定会竖起大拇指,少年你真相了。 最后一间房的主人是克里斯蒂安,本来大家都以为透过窗口会看见一个妖蓝色眼睛的变异种,没有想到她顶着一双清澈的绿眸看着窗外的他们。 “卧了个槽?”众人没忍住爆了声脏话。只见里面一头暗红长卷发的少女一步一步朝窗口走来,还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白,你来了。” 楚开阳见状正准备给克里斯蒂安打开门,被白玉衡按住了手,她抱着手臂和克里斯蒂安隔窗相对:“是,我来了。麻烦背一次驱魔十家的顺序,还有背诵一下圆周率后五十位。” 等克里斯蒂安流利地都背出来以后,白玉衡才开门迎接克里斯蒂安。红发少女倒也没问为什么要她背诵这么多,白玉衡开口向所有人解释:“进化前有发热症状的变异种有一定几率会在一开始短暂维持正常人的模样,它们会提取该躯体最近脑袋里掠过最浅显的记忆,回答最简单的问题。一旦别人提问它们过于复杂的问题,它们回答不上就会自动撕破伪装,呈现出妖蓝色瞳孔的变异种模样。” 她淡淡地转身看向众人:“所以千万提防任何一个不熟悉的人靠近,哪怕它符合普通人的特征,但是也可能是特殊变异种。” 等柳寂月过来以后,白玉衡才摆了摆手,宣布让众人回房清理卫生,休整一小时后在院子内集合准备外出。 白玉窈此时在房间里待着,她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全身都在发烫,要不是姐姐已经来反复检查,最后确认过自己没有变异,她都要觉得自己就变身嗷呜嗷呜的丧尸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发起了高烧,容不得她多想。 正在白玉窈胡思乱想还浑身难受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进来的赫然是白玉衡。她坐在床边,伸出素白如盐的手探了探妹妹的体温,又拿出夹在白玉窈腋下的温度计一看,赫然39度。 “窈窈是不是很难受。”白玉衡心疼地看着白玉窈,叹了口气,“只可惜窈窈你这个高烧是因为进化出异能了,所以这几天都会很难受。” 白玉窈艰难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姐……” “行了,别硬是开口说话。”白玉衡心疼又着急地按住白玉窈的嘴巴,左手释放出一道温凉的水流,稳稳当当地像个小帕子一样铺在白玉窈额头上,“只能物理降温让你舒服点了,等会我带他们外出带蔡瑜姐姐和楚开阳的二爷爷回来,你乖乖在家休息。” 白玉窈自知身体状况不允许,只能点点头来告诉姐姐自己会好好待在家里的。白玉衡自然是看懂了,在妹妹的额间亲了亲:“我家窈窈真厉害,所有人里就你在进化之日里进化出了异能。好好睡一觉,姐姐先出去准备东西带他们出去了,晚点你如果醒了,厨房里有放在保温箱里的姜丝粥。” 交代完白玉窈以后,白玉衡转身带上房间门,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离开二楼前还把二楼大门给关上了。毕竟等会全员出动的情况下,家里就只留了玉窈一个人,还是个小病号,自然一点安全隐患都不肯留。 楚开阳已经在房间内等候着白玉衡回来,白玉衡躺在丈夫怀里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她贴在楚开阳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你说江崎纱怎么会撑不过进化呢,她可是柳寂月之下第一人。”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曾经有将自己的爱人带入禁忌阵法的经历了。”楚开阳淡淡地开口,不可谓不一针见血。 白玉衡一时之间串联起了前因后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真是好算计,那个被选中亲手送最亲最爱之人进去的人永远不可能踏过这个进化的坎,自然也没有机会找它算账。害我损失一员悍将,这笔帐我记下了,它最好就能祈祷它的禁忌阵法能隐藏得久一点,别被我勘破。”她今晚因为玉窈发高烧,思绪一时之间不太清晰,被楚开阳点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眼里都隐隐带着怒火。 实在是太阴损了,先是引诱柳麟风开启禁忌阵法,又在阵法里附带了这么阴损狠辣的条例。江崎纱原本必然能跨过进化这场浩劫,结果她因为被类似附身操控过,就成了她的暗疾,平时没有任何体现出来的不适,只有在进化的时候才会成为致命的一击。 就和一个程序,在使用过程中有一个小bug,一直以来不影响运行也没有被检查出来,结果有一天这个小bug就直接让这个程序彻底崩溃是一个道理。 “好了衡衡,这是无为门的劫,你能化解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问心无愧了。换他们自己在虚山上,就是得全军覆没的。”楚开阳温热的手指放在白玉衡的太阳穴上,轻缓地按压着。 白玉衡点了点头,她把阿潼从空间里唤了出来。阿潼抱着手机,出来的时候看见主人懒洋洋地躺在夫人怀里,青丝散落满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狗粮。 “阿潼,你的分身才筑基后期,猎杀丧尸对你早日晋级会有助益,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要你都以分身出现在现世里参与猎杀丧尸的活动,有问题吗?”虽然是疑问句,但白玉衡问出来就意味着她已经下了决定,阿潼自然清楚,所以点头如捣蒜,连声说没有问题,绝对听从主人安排。 白玉衡很满意,当即拉过阿潼的小脑阔rua了好多下,阿潼舒服得直哼唧。“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加小心,虽然你不会被感染,但是受伤了我也舍不得。听到没?” “收到!”阿潼乖乖巧巧地点头。 第115章 投奔 白玉衡换了一套白色长袍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排列着整齐的众人。 见她过来,依旧是响彻院子的“大小姐好”。她摆了摆手,负手立在院内:“柳显鹧,汇报伤亡和剩余人数。” “是!”柳显鹧显然状态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立刻出列了一步向白玉衡汇报,“无为门一组伤亡人数2个,剩余8人;二组无伤亡,剩余10人;三组伤亡数3个,剩余7人;四组伤亡数1个,剩余9人;五组伤亡数2个,剩余8人;六组伤亡4个,剩余6人;7组伤亡3个,剩余7人;长老掌门组伤亡1个,剩余3人;首席弟子无伤亡。总伤亡人数16人,无为门存活59人。报告完毕。” “很好,洛流光,安排无为门七组人员调动。你们的二小姐处于异能触发阶段,因此今晚的活动不予参加。”白玉衡顿了顿,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今晚的行动就是扫清方圆两公里的变异种,半小时后出发。” 洛流光动作迅速地将无为门剩余58个弟子移到另一边安排事项,此时的白玉衡身后跟着的人已经随她一起来到了青玉桌前坐下。 帝王绿雕凤簪子半藏在挽起的青丝里,剩下的一半自然地垂落在身后,随着白玉衡坐在青玉凳上,白色的裙摆垂在了地面上,露出了白色的锦履,整个人像是从水墨丹青里走出来一般。 她熟练地洗茶,趁烹茶的时间里才抬头看了看面前坐着的几人,见三人都只是用好看的眼眸盯着她,白玉衡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了呀,老狐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拘谨了。” 坐在白玉衡对面的柳寂月轻笑了一声:“我不过是来讨茶吃,你怎么这么落我面子。” 这里是院子的幽静处,只能听到小火烹至热水沸腾冒泡的声音,白玉衡将四个杯子摆在各自面前,分别沏入茶水后,伸手示意 柳寂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入手温润,白瓷杯子盛着清澈的茶水,还未入口已经是茶香四溢,他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点头:“明前龙井?” 一旁的克里斯蒂安和蒂尔娜闻言,也拿起茶杯小口地啄饮,啄了两口只得面面相觑,她们实在喝不出来什么明前龙井,只得靠小口品尝掩饰不懂得的尴尬。 白玉衡点了点头:“龙井得是明前茶才好喝,早则过嫩,晚则过老。老狐狸,你的修为被压制了。” 柳寂月顿了顿,神色轻松地将茶杯放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圆满期了。”白玉衡轻飘飘落下这么一句,柳寂月忍不住站起来围绕着她打量,语气里全是惊叹:“小衡儿不声不响,从国外回来沉睡了一觉就突破了,这什么好事,下次务必叫上我。” “你被压制得应该比我更多吧?”柳寂月惊叹过来清醒了过来,“虽然修为没有变,但我现在能用的只有筑基后期的实力。” 白玉衡摇了摇头:“我没有被压制实力。”柳寂月瞪大了眼睛,丹凤眼里全是惊喜,谁知道下一句话把他直接从惊喜之中打了回去。“我被限制了不能在这个阶段出手。” “……”柳寂月平衡了,虽然他元婴中期的修为被压制了,好歹他还能有出手的机会,因此那双看向白玉衡的丹凤眼里写满着同情,“谢谢你让我这个晚上高兴起来了。” “爬。”白玉衡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接着才看向一旁的两女,“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蒂尔娜·路易斯,首先我很抱歉没有参与救下你们的父母以及未婚夫,其次关于在欧洲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完整的了解。” 蒂尔娜·路易斯摇了摇头,红眸里带着释然:“西方的魔种被全部解决了,只是驱魔家族同样死伤惨重。我们走之前驱魔家族已经由文森·埃德蒙做主,他成了大家主,负责重建后续的事情。我们跟随楚先生来到这里后才得知有万物进化这个说法,我和克里斯蒂安都不打算回去了,因此通知了文森最近多备食物,避免外出之外,和驱魔家族算是彻底告别了。” “我们的父母和未婚夫还有其他人,都没能救回来,他们已经被罪恶混沌哄骗着做了交易,最后死在了欲念之下......”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的目光落寞,显然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对她而言是一种痛苦,不过这种痛苦的神色也只是出现了一瞬,清澈的绿眸又再次扬起希望,“我们家族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因此我带着蒂尔娜·路易斯来投奔你了!” 白玉衡垂眸,敛去悲悯目光,她抬手拿起茶壶给蒂尔娜和克里斯蒂安再次沏了一杯茶:“欢迎至极。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点,以天道立下誓言效忠于我,期限是直到你们对着我说不想效忠我为止,届时天道誓言的束缚就会解除。” “我蒂尔娜·路易斯以天道的名义起誓,效忠于白玉衡,绝无二心,直到我对白玉衡说出‘不想效忠’为止。” “我克里斯蒂安·诺尔德以天道的名义起誓,效忠于白玉衡,绝无二心,直到我对白玉衡说出‘不想效忠’为止。” 白玉衡颔首,伸出手指点了点蒂尔娜和克里斯蒂安的额头:“今晚你们跟着一起参与猎杀活动。”她们只感觉微凉的手指按在额头上,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位容颜惊为天人的女子。 二人一时愣了愣,转头四下去看,一旁抱臂而立的柳寂月笑了笑,声音温润如玉:“你们找什么?小衡儿不就在这里站着么,还是看着她的真面目看傻了?”她们消化了一秒,几乎是动作极其缓慢地看向那个白衣翩翩的女子,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东方道术果然是博大精深!”蒂尔娜·路易斯看了一会,才总结了这么一句。 “......”克里斯蒂安的绿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玉衡,直到被蒂尔娜·路易斯拍了拍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么失礼地盯着白玉衡,她的脸唰地就红了。 白玉衡笑了笑,嘱咐了蒂尔娜一句让她带着克里斯蒂安一起去院子的另一侧找洛流光,听从洛流光安排今晚的事项。说完以后女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一侧同样一袭白衣的柳寂月,柳寂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往别墅内走去。 第116章 这就是东方道术吗 万籁寂静,夜幕中只有几颗寂寥的星子闪烁,此时屋顶上并肩坐着两个白色的身影,赫然是白玉衡和柳寂月。 二人坐在屋顶的脊梁上,白玉衡拿出了一坛女儿红递给柳寂月,迎着柳寂月略微惊诧的目光,她并未回视,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据说女儿红是在女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会为女儿埋下一坛酒,直到女儿出嫁的时候才会挖出来喝掉。我去找了崔珏,崔珏给我的,说这是明代的时候一位商贾十分疼惜自己的女儿,从她刚出生就用最好的糯米酿造的酒,埋在桂花树下十多年,可惜那位商贾没有机会将这酒挖出来喝了。因为那位商贾的女儿一次上山祈福中遭遇了山贼,才十六岁就已经香消玉殒。” “崔珏可怜这位商贾,加上这位商贾大半生都在行善,阎王爷便给了他们下一世再做父女的缘分。这坛酒便被崔珏带回了酆都,现下倒是到了我们的手里。”白玉衡说着突然转头看了柳寂月一眼,语气平缓,“你喜欢过李尔纱,江崎纱是她的女儿吧。” 柳寂月不作答,只是打开了酒坛,酒封刚揭开,浓郁的桂花酒香便四下溢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接过白玉衡递过去的瓷碗,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那双一向沉着冷静的丹凤眼里竟带着湿润的泪光。“我没能保护她,我连她的女儿我都没能保住。” 酒入喉后,白玉衡第一次意识到身侧这个人真的老了,他的容颜定格在了俊逸的二十多岁,内心却的确是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了。 “你上次和我们说的你不知道李尔纱最后去哪里了。其实你知道,你一直守着她,对吗?”白玉衡接过酒倒了半碗,小口啄饮,目光落在稀疏的星光上。 “李尔纱是她的y国名字,她认识我以后,请求我给她起个中文名字。我和她说,那你就叫若星吧,若字这个在我们的文化里是‘如’的意思,所以名字的意思就是如同星星一样美好。”柳寂月目光迷离,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初见那个修女的场景,他不是非要留下来的,却甘愿留下来。 白玉衡摇晃了一下碗中液,笑了笑:“好一个‘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看不出来啊老狐狸,你是真的会。” “是吧。我当时也觉得我可会了,我把诗句给她一念,她除了说一句好诗以外完全没想到这个方面。”柳寂月又饮下了一碗酒,说起来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啊若的中文说得也一般,奶声奶调的,长得也一般,性子也倔强,一个修女喝起酒来酒量跟无师自通一样厉害。” “她死在了轰炸区域,当时她正在救助伤员,我知道她不想让我过去,所以到她最后一刻我也没有再出现在她身边。”柳寂月语气轻缓,“崎纱其实长相很像啊若,跟刻在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有时候我看着崎纱,恍惚间能看见她的影子。” 白衣的女子死死地盯着柳寂月,然后摇了摇头:“你要告诉我柳显鹧是你的孙子,我觉得柳显鹧看起来比你还大。” “......为什么你总能在这种时候破坏氛围。”柳寂月哭笑不得,活生生被逗笑了。 “可能因为无师自通。所有进化失败的躯体,我都已经焚烧殆尽了。”白玉衡笑着拍了拍柳寂月的肩,“所以喝完这坛酒,就当给你的宝贝徒弟兼女儿送别了。起码你还记得她们,她们就永远活着。” 柳寂月无声地喝着女儿红,所幸这坛女儿红不算烈,柳寂月喝了半坛也只是耳垂微红。“这些天我看见一个帖子,里面有这么一段话:‘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写的真好,好得我都要怀疑这人间还有像我们无为门一样的修道之人。不过人家只是个普通人,写的也只是个游戏里道长的故事。” “老狐狸,这么悲春伤秋,不像你。”白玉衡一手撑着脸,看着试图借酒浇愁的柳寂月。 柳寂月摆了摆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看见的这句话。无为门的劫,也是我的劫,我们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明知道那是个已经发生的劫还要纠结个没完没了。所以你放心吧,喝完这坛酒,咱们去看流光那小子安排得怎么样了。” 月光偷偷从云层里探出脑袋,弯弯一轮明月挂在天上,驱散了些许寂寥。 白衣女子正准备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柳寂月:“老狐狸,我突然想起你刚见我的时候说了句又见面了,这个问题能回答了吗?” 柳寂月摇了摇头,目光温柔似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就知道。”白玉衡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个答案,只是突然想起来于是有此一问。 等到大半坛女儿红都尽数落入柳寂月的喉中,两个一袭白衣长袍的人影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院内的人已经按组数挨个排列整齐,听到有声响齐刷刷地抬头看去,这么一眼就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男一女都是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地从三楼楼顶上跃下,缓缓落下来,衣袂翻飞间恍若神仙降世。 无为门弟子还算没这么意外,毕竟掌门和大小姐都是实力不凡,不过普普通通的三层楼而已,他们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还会发出尖叫,他们只会为大小姐和掌门的美貌感到惊艳。 他们眼中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克里斯蒂安·诺尔德、蒂尔娜·路易斯。 两人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在白玉衡和柳寂月跃下来的时候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尖叫了出声。她们都以为白玉衡失足摔了下来,还在拼命摇拽旁边人的衣袖,一只手还在指着缓缓下降的二人,却发现周围的人根本不搭理她们。 在克里斯蒂安和蒂尔娜发现周围的人目光中除了惊艳之外一无所有的时候,终于接受了白玉衡和柳寂月真的会飞,他们还不会有生命安全。 这就是东方道术吗!东方道术果然博大精深!这是克里斯蒂安和蒂尔娜来到这里以后发出的第n次感叹。 第117章 侦查1号 虽然克里斯蒂安和蒂尔娜看似脑海里千回百转,实际上从白玉衡和柳寂月落下,也才过了几秒钟。 白玉衡没有注意到二女的目光由惊恐到紧张到麻木接受的变化,她足尖到地以后立刻拔出长瞑剑,长瞑剑出鞘的时候众人都感到了压迫感。 “今晚所有人员听从洛流光安排,再提醒一句,谁敢越殂代疱让那些看起来正常的人靠近大部队十米的地方,谁就可以从别墅搬出去了。”白玉衡扬起了一个危险的笑意,“十分钟内配齐地下摆着的武器,习惯用佩剑的换佩剑,左轮手枪已经全部安装了消音器,每一把手枪只配备一个15发弹匣的子弹。检查一遍对讲设备和身上穿的防护服有没有问题,都确认无误以后,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外面世界是什么模样。” 地上左边排了整整齐齐的西瓜刀、开过刃的精铁长剑,右边摆放着左轮手枪和弹匣。底下的人有秩序地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拿着武器,接受着洛流光检查佩戴的设备,等最后一个人拿到武器接受检查以后,全体整装待发。 厚达三十厘米的钛合金大门缓缓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后再度合为一体,不留一丝缝隙。白玉衡在带领他们往外走的时候还给别墅下了障眼法和禁制,任何人靠近这边能看见的都只有一片空地。 白玉衡和楚开阳并肩而行,洛流光落后半步,在洛流光的身后是七纵十排的队列,每一个都是裹着严实的防护服的人,整整齐齐的脚步声显得气势汹汹。 他们一行人花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距离将近两公里外最近的住宅区,隔着五百多米,众人透过望远镜便看见了在街道上游荡的丧尸,数量还不少,肉眼看去最外面都有十多个。 “流光。”白玉衡低声喊道。 洛流光立马回应:“明白!一三五小组负责支援,优先找到合适的掩体,一旦我喊开枪,第一小组优先开枪,三五小组负责注意周边环境,进行防守。一旦第一小组的弹匣空了立刻下一个小组补上。” “二四六小组负责近距离搏斗,由第二小组为主力,四六小组分别在左右两侧作为包围圈,对漏掉的丧尸进行击杀,没有危险情况不允许开枪。” “第七小组是全勤侦查小队,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组,你们其中十位在前面一个月里在侦查和开锁能力考核中是最前列的,负责远距离侦查丧尸数目,破坏门锁,随时汇报战况让其他小组及时支援,逐个击破。新编进来的五名成员负责举着特制的防护盾开路。” 洛流光展开一块一米大的白幕,在手机上点开a市详细地图,手机投影在地上的白幕上,他放大地图,白幕上出现几幢房子的形状,赫然对应上远处的住宅区。 他的手指点着这几个地方,拿着笔在上面画圈:“这个地方是我们进去的第一幢楼,也是我们第一个要攻破的地方,因为这里是这个住宅区唯一一幢超过10楼的高楼。因此我们需要将街道最外侧的变异种清空,在7组开锁的这段时间里,其他组按之前的分工合作。在开锁以后第一时间撤离门口的位置,观察几秒丧尸会不会堵在门口,没有的话就由七组的人举盾开路,二四六在中,对盾牌前的变异种进行击杀,一三五进行殿后的收尾工作。” “大家一定谨记,进入高楼后走消防楼梯,消防楼梯的楼梯门一般情况下都是紧闭的,在动作放轻的情况下,我们面对的变异种才不会超出预计。我们的第一任务,就是到达顶楼,然后占据顶楼。接下来才转守为攻,占据整幢楼。” 洛流光透过护目镜扫视了众人一圈,低声问:“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整齐的低声回应。 他快速卷起白幕布,把手机放在防护服内拉上拉链,对身后的人说:“那么,出发。” 白玉衡全程任由洛流光指挥,她就在旁边听着,不时露出赞扬的目光。 一行六十六个人,只有白玉衡、楚开阳和柳寂月没有穿上防护服,其他人防护服,护目镜,口罩,全套装备齐全,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白玉衡的要求下,柳寂月出门前还是带上了护目镜和口罩,避免杀起来的时候变异种的污血溅入眼睛和嘴巴。因此产生了奇怪的碰撞,一身白衣道袍的男子,脸上带着现代化的口罩和护目镜,怎么看都得夸一句真的是一个奇怪的搭配。 本来白玉衡可以用水幕包围所有人,但后来想想这不是开挂吗,就天道法则怎么可能让她大规模这么搞,也就作罢。 好在这些人真的有危险的时候楚开阳也在,可以随时禁锢住变异种。 如果真的到了不能靠禁锢的境地,譬如他们遭遇丧尸潮,那么白玉衡也可以不靠修为单纯拿符箓怼死它们。毕竟法则上只规定她不能用修为对付丧尸,也没说不能用符箓,实在不行加特林扫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钻bug,她是专业的。 一群人挪进到距离住宅区一百米的时候,远处游荡的丧尸纷纷抬起了头,众人的耳机里传来清脆的报数声:“这里侦查1号,街道外侧有十三只变异种,西北方向四只,东北方向六只,正北方向三只。” 此时的柳染染全副武装,只有她趴在五百米外的山坡上用远视镜清楚地汇报着战局,此时的她沉着冷静,报完目标后视线朝着那幢高楼看去。 透过窗户和走廊,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人想要开门迎接同伴,却在开门那刻被变异种扑上去啃咬,被啃咬的人在几分钟后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眼赫然转化成了妖冶的雾蓝色。 柳染染视线之内那幢高楼里此起彼伏地发生着这样的事情,有好些看起来正常的人,在房间内突然就暴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狠狠地将同伴撕咬。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回到街道的外侧,只见十三只丧尸被快速地逐个击破,没一会十三只变异种的躯体和脑花都倒在了地面上。 柳染染现在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共存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可笑,在亲眼目睹变异种啃咬人类,将人类同化成丧尸以后,她只剩下愤怒和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感到可笑。她前半生生活在无为门,后面虽然来到别墅,但经历的毒打还是不够多,因此养成她这么天真的个性。 第118章 小型尸潮 侦查小组的防护服和其他人的不一样,是草绿色的,趴在草丛中和草丛完全融为一体。 潜伏在草丛里的柳染染冷静地汇报着看到的信息:“请注意,街道正北方有5只变异种正在向你们靠近。2楼走廊正在游荡的变异种15只,打开的房间门5扇,预计总数超过30只。” 漆黑的山坡上只能听见自己的报备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平添了些许恐怖。但柳染染已经不是那个害怕得会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的是用菜刀都划不破的特制防护服,她全副武装,侦查组还单独配有一把轻型步枪,子弹更是给了60发,因此哪怕丧尸游荡到五百米外的这里,她也有信心第一时间发现。 柳染染的心态在直视变异种的恐怖之后发生了质变,这个十七岁的少女收起了娇纵,认真地观察着住宅区那边的情形。 在消灭了正北方来的丧尸后,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周围暂时安全”,洛流光快速下达命令。 “掩护七组侦查2号开锁,7组全勤1号举盾准备。其他人退后五步。” “收到!”侦查2号立刻应答,拿出一根细铁丝插入钥匙孔。 “举盾!”在钥匙孔发出咔哒的声音时,洛流光立刻大喊,全勤1号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盾牌举在面前,门啪嗒一下打开了。 侦查2号迅速躲在全勤1号的盾牌后,在等待了三秒后,显然底下一楼大门的轻响并没有引起变异种的注意。 “全勤2号举盾,掩护侦查组,二四六组跟上,一三五殿后。” “是!”全勤2号立刻拿起特制的防护盾,这个盾牌是楚开阳找关系制作的,材质特殊的关系,做到了不仅盾牌坚硬无比,又不会太重,厚度更是足足有五厘米。 在两个防护盾并肩而行,中间只留下一丝缝隙,堪称铜墙铁壁。侦查组被掩护在二四六组中间,一群人鱼贯而入后由最后的一组锁门上闸,三五组负责掩护一组。 “报告,已经全体进入一楼,正在抵达消防楼梯。” “收到。二楼的消防安全通道门是半开的,请小心通过。” “收到。” 一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到二楼楼梯时,队列里的柳显鹧快速出列,上前不动声色阖上消防门后快速上闸,好在没有惊扰到二楼的变异种。 “报告,已抵达二楼消防门后。” “收到,三楼走廊变异种10只,消防门紧闭。” “收到。” 他们畅行无阻地来到了五楼,一路上给消防门都上了闸,防止腹背受敌夹击。 “报告!七楼消防门是全开的,有三个疑似变异种的进去了,后面还跟着五只变异种。”柳染染快速又准确地把信息传递过去,那边同步收到信息的众人几乎是全员高度戒备。 果然,没一会他们站在楼梯最底下,楼梯最上面站着三个长得清秀的女子,那三人显然很兴奋,嘴里还喊着救命。被中间的洛流光指着说站住,回答问题才能靠近,她们疑惑地对视,还是跨下一级阶梯。 洛流光可不是什么善茬,直接抬手一人给了脑袋一枪,三人的躯体立刻软趴趴地倒地。只见三女倒下后,立刻从楼梯上蹿下来五只变异种。 “开枪!”然后都被一组在两秒钟内开枪爆头,剩下的组连汤都没有喝到。 “继续快速前进!我们已经抵达6楼!” “收到,7楼消防门周围十米暂时无丧尸,请尽快通行。” “收到!” 正在一行人准备快速抵达七楼的时候,耳机里传来柳染染紧张的声音:“停下!!!7楼所有门里的变异种都出来往消防门方向汇聚了!有60只!” 所有人的心一紧,洛流光更是当机立断:“全勤3号举盾,掩护2组抵达上一个阶梯查看情况,1组架枪配合2组!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2组组长确认上个阶梯没问题我们再上去。” “明白!”全勤3号立刻从队列中将背上的盾举起,身后跟着7个二小队的人员。 “报告!被发现了!”全勤3号立刻将盾牌狠狠地举起,他们才刚到楼梯转角,上面已经有几十双妖冶的雾蓝色眼瞳盯着他们,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在黑夜里别提多惊悚了。 “往后退两个台阶!其他人跟上!”洛流光沉着冷静地吩咐,在全勤3号和2组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线时,他狠狠抬手,“除了2组,所有人枪支准备!” 视线里踉踉跄跄地扑下来一群丧尸,步伐诡异,身形扭曲,正在朝全勤3号扑去,试图冲破盾牌。“1组3组开枪!” 要不然说他们是训练过的,在洛流光喊完后,除了一三组的人站立着,其他所有人都蹲下躲在盾牌后。 二组就悄咪咪地搞动作,有的子弹准头不够,他们就直接上去收割。一开始下来的二十多只丧尸就跟开胃菜一样,可惜接下来是重头戏。 在柳染染的视角里,看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堆积在楼道里,像是挤成一团的沙丁鱼。唯一的好消息是柳染染说了其他楼层的消防门都是紧闭的,他们只需要专心对付完剩下的将近40只丧尸就可以放一半的心。 他们杀上来累计也有40多只丧尸,可这和一下子来40多只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这是遭遇了小型的尸潮,还是在楼梯这么狭小的地方,完全施展不开。 正在洛流光大脑疯狂运转的时候,楚开阳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说:“接下来我会同时禁锢住它们,禁锢时间30秒,什么时候禁锢你来安排。” 霎时间洛流光眼眶一红,他今天安排的战术有问题,没有预想过如果遇见尸潮了怎么办。但事已至此,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平静,冷静地下达着命令。他现在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师姐的脸面,因此洛流光就算反省到自己安排错了,也不会表露在其他人面前。 “所有人,按原计划上前。等会所有的变异体会被楚开阳禁锢住,一三五负责负责左边的,二四六负责右边的,不论任何方式,三十秒内解决战斗。” “好,禁锢准备,倒数3,2。”随着众人一步一步向前,慢慢逼近转角处,终于在众人进入转角的视角盲区时,倒数刚好结束,“1!禁锢!” 所有的丧尸身上瞬间多出了一条锁链,僵硬地维持着向下扑的动作。 “动手!” 第119章 那里有仙女 一声“动手”,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在禁锢住的情况下,这些变异种就相当于站桩靶子,由于是在楼道中不好使用冷兵器,所以大家都默契地举起了枪。 按照原本安排的左右两边作战,才15秒,楼道上倒了密密麻麻的变异种,接着是一三五组负责收尾,倒在地上的每一具躯体都再往脑袋上补上一刀。 最后由柳寂月挨个贴上三昧真火符作为收尾,普通的火焰烧得不够彻底,还会污染环境,鬼知道这些东西烧出来的骨灰会不会影响大地。 这些话全是出自白玉衡之口,不然按柳寂月的性子,一张火符打出去就完事了,事后灭灭火,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但是你有辙吗,没辙啊!小丫头非得这么谨慎,因此他在无为门的时候就被“逼”着画了不知道多少张三昧真火符,这符绘制时间长,使用限制还得是画符者才能使用。 最后这一步的收尾工作只能让他一个人干,柳寂月仙风道骨的身影孤单地弯腰给地上的丑东西们贴着符,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心疼他可怜弱小又无助。 但是白玉衡是普通人吗?她不是。她不仅不心疼,还要发出“就这”的声音。既然是要追求剥削老狐狸,当然是要贯彻到底。 此时的白玉衡已经坐在顶楼上的栏杆上,双腿悬在半空中摇晃,从上往下俯瞰,能感受到的是呼啸的冷风。 一身白衣的少女突然从栏杆上一跃而下,长瞑剑稳稳当当地将她送到了整个城市的正中央,她站在距离地面一百米的位置俯瞰着整个a市。 白玉衡闭着眼睛,精神网直接由原来的方圆五里延伸到笼罩了整个城市,无数的悲鸣和哀嚎声,人类绝望和等待希望的画面一股脑地传递到她的脑海里。 这座城市,原本有2180万人,现在只剩400多万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减少着。 随着白玉衡突破到圆满期,她那张脸看起来更像十七八岁的模样,可以说不认识的情况下她的外表极具迷惑性。 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面上无悲无喜,淡漠的双眸在俯瞰整个a市的时候带上了一丝怜悯,此时的她无论是修为还是内心,都无限趋近于神明。因此在感受到各处发生的悲剧,她不能也不会去出手拯救他们。 她听到了无数的人在这个时候祈祷着神灵降临,祈祷着能够被神明拯救。 可他们大多数人忘记了,神明不会拯救世人,唯一能拯救他们的神明,就是他们自己。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没有神明的末法时代以来,人类当中多的是前仆后继站出来成为神明的人。 她微微垂眸,长瞑剑慢慢下降,白玉衡选择降落的地方是a市最繁华的地带,这里灯火通明,高楼林立。如果忽略地上成群的丧尸和斑驳的血迹,一切好像和末世前毫无分别。 白衣的少女步履轻慢地行走在丧尸群里,她没有给自己贴隐身符,就是一边前行一边抬头打量着周围的高楼,好似在逛街一般。变异种不仅对少女视若无睹,还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如果有人能近距离观察丧尸的表情,会发现它们还在微微颤栗,它们没有灵智,却能本能感受但来自更高级存在的威压。 此时高楼大厦里有挺多人看见了底下一身白衣的女子穿行在最繁华的街道,其中一个房间的小孩拉着自己的妈妈:“麻麻,那里有个仙女!” 小孩稚嫩的童声吓得那位妈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并歉意地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其他人。房间里赫然有着十几个人,门口被死死地反锁,还用了沙发顶住,走廊对外的遮光帘全部拉了起来,还糊了厚厚的一层报纸。 受到小孩子的声音影响,房间内另一个男子抬头看下去,惊异地朝着那边坐在老板椅上的男子低声说:“boss,真的有女孩子在街道走还没有受到丧尸围攻!” 这句话无异于扔下了一个惊雷,那个坐在老板椅上用电脑传递信息的人立刻起身来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能够清楚地看见楼下街道上仿佛在散步的少女。少女身上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披着及腰的黑色长发,在黑夜里全身上下最明显的应该是她头上带着的帝王绿簪子。 “立刻拿手电筒出来,对着那个女孩发射三短三长三短的信号,拿笔出来在玻璃上画sos!要大!”那个被称为老板的男子语气中带着点兴奋,他去上网联系了很多熟人,得知各个地方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市里的电话也根本打不通,只能带着员工先躲在会议室里。 说来也巧,他们是程序公司的,正在加班,突然之间大家都睡着了,醒来以后就发现迟一点醒来的同事突然开始咬人。本来以为是起床气,直到被咬的人开始口吐白沫,翻白眼,最后眼睛都变蓝色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不对。 最后所有人东躲西躲,才来了会议室这里等待官方的救援。他们和能打通电话的家人都联系了,不要出门,这很可能是核异变造成的变异物种,和丧尸没什么差别。至于打不通电话的,大家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同时发现白玉衡的不止这家程序公司的人,同一时间亮起了无数的照射灯,灯光照射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就是白玉衡的位置。 白玉衡头也没有抬,任由那些灯光照在自己身上,她径直往一个地方走去,无数房间的人就这么目送着白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那座标志的大厦门里。 “她进了电视台广播大厦!”几乎是同一时间网上的平台都出现了这么一个消息,还有配图。 一名神秘白衣女子穿行在a市淮夜街道,身后是游荡的丧尸,最后她径直走入了电视台广播大厦! 这则信息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距离所有人苏醒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基本都找了个地方暂时躲藏。能够看手机的就都已经拿出来疯狂刷网站平台信息,试图请求救援。 平台上热烈地讨论着关于这个异变,很多人倾向于是核泄漏引发的生物异变,上面留言有互相打气的,有宣泄害怕和无助,还有大骂核泄漏的,各种发言都有。 此时此刻,他们急切地需要官方的信息,一个能让所有人心落定的信息。 第120章 木越 现在的人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境地,大多数在深夜十二点昏迷的时候都在家里,需要镇守岗位的特殊人员除外。 但是的他们此时也处于混乱之中,他们需要做的不仅是躲藏,而是反打,肃清场地。按照上头的命令,需要先将基地彻底夺回掌握权后,再护送活着的高层转移来驻守的基地,通过线上直播发送公告,稳定民心,再救下医院研究教授,尽可能早日搞清楚造成人体变异的原因和研究出对策。 可惜由于进化时间点太过刁钻,就拿a市的军事基地来说,现在都还在清剿中,一天前还是战友睡在同一间房,结果再醒过来就发生这事。 有运气好的一个人独居进化成功,或者全家都进化成功。运气不好的,一个活下来的人刚打开房门,就被家人进化失败后的变异种扑上来撕咬。 更有甚者,一些夫妻同床共枕,其中一方变异了,被最爱的人撕咬致死的时候估计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7月31日凌晨2点半,白玉衡来到了电视台广播大厦,整个大厦也不过几十个人,除开巡逻的保安就是清洁人员和深夜电台的主播。 幸运的是这个深夜电台主播并没有进化失败,也没有被感染,她就瑟缩在房间里不敢动弹,位置在十七楼的某个房间里。 白玉衡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大厦廊道,心里还有闲情感叹一下不愧是广播大厦,大半夜的整栋大厦的走廊灯光都是开着的,壕气。 此时的另一边。 洛流光等人终于抵达了顶楼,检查过顶楼所有地方以后,各个小组的组长向洛流光汇报着剩余的子弹数。除了一三五组的子弹平均低于九颗,二四六组的子弹都平均还有十二颗。再一次检查了身上的防护服和设备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洛流光开始制定新一轮的攻楼计划。 一共十层的高楼,每一层有七个单元间,他们要做的就是一层一层地攻破下去。洛流光制定的计划也十分简单粗暴,每个小组负责一个序号的房间,由组长进行具体的指挥作战。因为根据侦查1号柳染染和侦查9号木越的侦查来报,除了七楼是聚集着大批的丧尸以外,其他楼层都是零零散散的丧尸,最多一层不超过三十只左右。 由于他们占据了顶楼,侦查组的其他成员终于有活干了,他们出发的时候背上可是带着大大的登山包,里头赫然装着一堆东西。只见侦查组的成员快速组装零件,一架架小型的无人机就被组装完毕。他们的面前是一早摆好的笔记本电脑,一阵捣鼓后将无人机操控着向外飞去,这些无人机的任务都只有一点,就是将清晰的画面传送至笔记本电脑里,配合洛流光制定出接下来的计划。 之所以前面没有一开始就操控无人机,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距离过远就不好操控无人机进行清晰的拍照,或者说他们的技术还不能够支持他们千里之外拍摄清楚具体的图像。 这个夜晚夹杂着冷风,趴在草坪上的柳染染能够直观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风朝这边吹来,得亏她带了护目镜,不然必定得迎风落泪。她现在能直观地看到这幢高楼所有走廊和单元门的情况,但是光靠柳染染一个人在这个位置观察是必然不行的。 所以在他们清空外侧街道的时候,有一个侦查小组的人员已经抹黑来到了住宅区背后的社区花园内,社区花园离住宅区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社区的花园内有一个地方十分漂亮,是一个被水池围起来的假山。这个假山做的惟妙惟肖,足足有五米高,假山下面还有挖空的小山洞。水池旁边还种着一颗巨大的榕树,垂下来的榕树须根堪堪挡住了整个假山,可谓风景绝佳,与假山融为一体。 如果在正上空不仔细端详,在榕树须和其他嶙峋的假山石的遮挡下,根本看不出假山的顶端还趴着一个人。在假山下面的话和其他地方更加是看不见了,因为这个人影的动作弧度微乎其微,她趴在冰冷的假山上,感受着刺骨的冷风,专心地观察着高楼的动态。 这个人影赫然就是侦查小组10号成员,木越,也就是无为门的三长老谢飒之的徒弟。 她和柳染染一样,原本都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区别是她在这段时间内遭受到的磨练让她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连自己的师父都在宣誓效忠后告诫自己,一定要收起骄纵的心态,去学习更多的东西,她更是拼了命地去练习新的知识。 木越原本在无为门里也算根骨不错的,离筑基就一步之遥,因此她一直有种骄傲,在见识到白玉衡后,她的骄傲石沉大海,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在无为门的历史记载里被神话的酆都正神被白玉衡压着打了三炷香,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向往强者,所以在见识到更强的白玉衡的时候,木越完全不认为自己效忠于白玉衡是一种丢人的行为。木越以自己能成为她的属下而感到庆幸,如果她还在无为门内,可能她就目光永远只能局限于自己是同辈中的仅此于柳显鹧的佼佼者。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木越是所有无为门弟子中进步最为卓越的,也是最刻苦训练的那个。她今晚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假山这里观察这幢高楼的所有房间动态。社区花园这个位置刚好对着这幢高楼的背面,所有的窗户一览无余,也许是因为这边属于近郊区,还是富人区,大家都没有拉窗帘的好习惯,这就方便了木越今晚的观察。 木越操控无人机的技术是侦查小组里最好的,因此她在确认所有人抵达顶楼后,开始用无人机操控拍摄着所有窗户透出来的情况,而拍摄到的所有情况会统一出现在侦查小组的笔记本电脑中,再由其他侦查小组的成员统计报告给洛流光。 整个流程听起来繁琐,但是侦查组配合得极快,几乎一个楼层花费统计的时间也不超过五分钟。木越还需要在无视野的情况下将无人机操控着到另一个方向,那边还有一扇是卧室的窗户,需要操控者和监看无人机画面者的高度配合才能够完成准确的拍摄。 监测电脑画面的人赫然就是...... 第121章 完美搭档 在顶楼上坐着一个负责监控电脑里所有无人机传递回来的画面的人,这个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指令。他就是洛流光带回来的战友之一,也是最了解无人机使用和侦查战术的陆诬。 短短半个多月,陆诬一开始是被好兄弟忽悠过来的,等反应过来上了贼船的时候倒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自己的主子出手极其阔绰,上来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千万,让他们去置办想要的东西。可以说他们四个本来就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兼战友,得知实情以后也并没有想要离开,一方面是兄弟在这里,另一方面是给谁效力不是效力。作为特殊收编人员,他们基本都是不能出现在明面上的,指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身死在暗处的硝烟里时,能够靠高额的抚恤金让家人过得更好。 因此在跟从白玉衡以后,他们四个人和之前的小队就算分道扬镳了。也不知道白玉衡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像战死一样彻底地从那个见不得光的小队里除名了,甚至没有人去询问他们的家人。 他们都是为了家人所以才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参与了特殊部队的训练之中,只有洛流光除外,因为洛流光唯一的爷爷早就已经在他还没进部队的时候就逝去了。所以说洛流光是他们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家的牵绊的。 也是在一开始,陆诬以为主子是在小打小闹,虽然别墅的确被打造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但是里面的人也太弱了,光凭体能,他们四兄弟随便都能单挑一群。直到开始加入训练的时候,陆诬才收起了对无为门弟子的轻视,他们虽然体能稍逊,但是学习能力单拎出来都是极强的。 哪怕是无为门弟子中学习能力最差的,也超过了大部分普通人,大部分的普通人在一开始接触枪支等现代化热武器的时候可能需要花上一个月才算入门,才算大致有了个初步了解。更不要说什么记住侦查方法,战术这些,陆诬他们都是从岁数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参与了训练中,磨练了好几年才进入了特殊收编队伍,成为华国暗处的一把利刃。 结果在开始训练以后,陆诬和其他二人一脸挫败地看着这些进步神速的无为门弟子,可以说他们就像一块海绵,学习能力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其中能让陆诬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冰块多说几句话的,就是在训练里最刻苦的木越。基本木越不是在追着问他实战侦查术,就是在问他现代化兵器使用的路上。 看起来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对自己比谁都要狠,流光安排二十组蛙跳,她就做四十组,每个训练都翻倍要求自己。直到第一次合作侦查,作为木越的搭档更是感受到了她的进步之快。 仅仅三次合作考核,在最后一次他们两个的配合堪称完美。对于侦查员来说,能有一个完全放心和配合高度一致的搭档是最开心的事情。 陆诬听着那边传来的叩击声,这是专属的暗号,意味着她要开始新的一轮拍摄侦查。穿着防护服打陆诬点了点头,瞬间反应过来木越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那张防护服下的刚毅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些许笑意,只是这个身体的主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木越和陆诬的高度配合下,十层楼的侦查报告很快全部整理完毕。在完成侦查高楼的任务以后,陆诬的任务就是监控以及指挥其他无人机的飞行,因为他不仅是木越的搭档,更是整个侦查组的组长。 木越也有着双重任务,她拿出狙击枪,架在假山上,调整狙击镜,她的第二重任务是木越自己申请的,用狙击枪击败二十只丧尸,她想要通过实战练习自己的狙击水平。 不过这个的确很冒险,虽然有消音器,但窗户破裂的声音很有可能招致丧尸过来。 不过木越有信心,在丧尸嘶吼的声音里,窗户破裂的声音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洛流光站在顶楼上,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报备,微微地叹了口气。清剿了这么多丧尸,结果脑袋里一个晶核都没有,这也太让人痛心了。 没错,他们清剿丧尸主要是为了实战和寻找丧尸的晶核,但是这个隐藏任务只有洛流光和柳显鹧知道,其他人暂时还不在知情范畴里,哪怕他们都已经向白玉衡效忠。 洛流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脑海里依旧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他能做的也只是当好一个师弟,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楚开阳此时倒是不在顶楼,他孤身一人前往a市的另一处富人区,那里有他在a市的房产,二爷爷和楚开阳安排的人都在那里。 在偏僻街道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子,容颜俊美异常,普通休闲服硬是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赫然就是孤身一人的楚开阳。 对于楚开阳单独救援二爷爷和蔡瑜母子,白玉衡是非常放心的,何况她还在自己丈夫身上留下了魂念感应,一旦感应到有生命危险就能直接让白玉衡得知。何况就算不是危及性命的事情还能够打电话给她嘛。 白玉衡当然不会监控自己的丈夫,连感应也是需要楚开阳感受到危险的时候才能被触发。在她抵达广播大厦的时候,已经将笼罩整个城市的感知网撤除,白玉衡现在不主动释放精神力就能感知到的范围也有两公里。 因此她不会知道在十公里之外的发生的事情。 楚开阳提着一把钛合金锻造的剑,剑上的血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的脚下躺着横七竖八的丧尸尸体,一整条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丧尸。 这条偏僻的街道位于a市的边缘地带,这条路通往的地方只有一个——a市第三监狱。 在护送洛流光成功抵达顶楼以后他马不停蹄地往这边第三监狱赶来。蔡瑜和二爷爷那边他并不担心,在妻子还没有苏醒的时候他已经交代好所有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接管救援事项。 他需要为他的小姑娘解愁,小姑娘被法则限制,他可没有。因此他身影站在第三监狱门口,看着从内紧锁的大门时,一向恍若谪仙的楚开阳露出了一个狠厉的笑容。 第122章 姜渔的归宿 第三监狱是最早建立的一批监狱,由于位置偏远,加上新建了一所第九监狱,因此大部分罪犯都已经转移到第九监狱。 昏黄的灯光将铁迹斑斑的铁门照的格外阴森,古旧的建筑物里传来可怕的嘶吼声,远处还能听见躁动的狼嚎。 一道时隐时现的身影从铁门穿过,像是幽灵一样穿行在阴森的监狱中。 监狱的警卫亭空空如也,只留下一滩血迹,看来原来的保安已经惨遭毒手,加入了丧尸大军里。 楚开阳没走几步,迎面来了十多个穿着警服的丧尸,身上都挂着碎肉末和血迹,他叹了口气,任由丧尸嘶吼着靠近。等到丧尸的面容清晰可见的时候,他只是挥剑一斩,丧尸们齐刷刷地倒了一片。 男子绕过地上的丧尸尸体,径直走到档案登记处,抬手杀死还在游荡的丧尸后迅速翻看着桌面上的关押记录本,等找到那个人的关押牢房后,离开了档案登记处。 窗口吹来的风吹乱了档案本的纸张,如果有人能在这里围观,能够发现刚刚男子翻看的那一页的抬头写着:姜渔,关押于4楼404间。 此时4楼404间的姜渔蜷缩在角落,一身牢狱装的她已经没有当初作为大明星的风光。姜渔回想起刚进监狱的时候还满怀希望等待林叶宇能够保释她出来,结果传来的是林叶宇被扫地出门的消息。 得知林叶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姜渔还抱着一丝微弱的信念,她还指望着公司能够为了她这棵摇钱树而努力保释她。 但事与愿违,她得到的是一堆高额的违约金赔偿通知,还有公司索要的违约金,姜渔财产被冻结,人也锒铛入狱,她甚至沦落到身上的钱连律师都请不起。 在姜渔进来的第一周住的是多人间,里面全是各种肤色的女人,一开始那些女人还挺和善的,可在那些女人知道她是小三以后,瞬间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其中一个牢警几乎是用悲悯又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这些女人大多数是因为丈夫出轨,所以杀了自己的丈夫才进来的。她们可是不会对小三心慈手软,自求多福吧。” 姜渔几乎被折磨的快发疯了,第一次劳动结束回来看见的都是带着奇怪液体的床铺,被褥全是湿漉漉的,整张床散发着奇怪的腥味。她质问同牢房的女人,得到的却是那几个女人轻蔑的笑声和嘲讽声。 “你的床关我们什么事,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带着什么人在这里偷腥,小三嘛,不奇怪。” 诸如此类的话伴随着指指点点不断的回响在姜渔耳朵里,她忍无可忍地想要上前扇那些女人一巴掌,却被直接握住手臂反手将她摁在床上。 姜渔那张好看的脸被按在那滩可疑的液体上,口鼻处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液体,闻到刺鼻的尿腥味的时候她下意识尖叫,却喝进去了更多的液体,呛得她咳出来。 “呸,婊子就应该喝尿哈哈哈哈。” “哟,还哭起来了?没劲,勾引别人老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下场?” “贱人就是矫情,你喝口尿怎么了?嫌脏?你睡别人老公的时候没想着自己多脏?你就是茅厕里的蛆,还嫌弃自己的养分脏呢?” 伴随着污言秽语的是拳打脚踢,专往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打,头发也被揪得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狱警来的时候才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辱骂。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像一条死狗一样,头发乱糟糟的,那张清秀的脸上是红肿的巴掌印,衣服被扯得凌乱,此时的姜渔只剩呼吸的力气。拉她起来的是那个年过半百,看向她的目光里永远带着淫光的狱警。 事情的发展就是姜渔顺理成章地委身于这个老男人,以肉体换取单独一间牢房的机会,对她而言,只要远离了那些疯女人,哪怕是委身于一个老头子她也不在乎。只要挨过六年,她就能出狱,她还有机会。只要她能出去,她姜渔发誓一定会让白玉衡付出代价的。 此时的姜渔脑海里闪过以往发生的事情,她无比庆幸自己和那个老男人睡了换取一间牢房的待遇,今晚所有人跟疯了一样,突然之间响起了一堆嘶吼声。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老头子正在过来准备抹黑进行媾和的路上被一群人影扑倒,接着就是一阵痛呼和啃咬血肉的声音。令姜渔目眦欲裂的是那个老头子被啃了半边身子,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当场连连后退,一直躲到角落里。 牢房里的床位刚刚好和角落有容得下一个人的缝隙,姜渔就躲在角落里瑟缩,耳边是两边房间传来的嘶吼和尖叫声。 姜渔正全身发抖的时候,感觉到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她艰难地吞咽口水,缓缓地抬头,并没有看见她预想中会出现的恐怖场景。相反,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面如冠玉,俊美无比的男人,这张脸,只要是华国人,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楚开阳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姜渔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思考他怎么进来的,而且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面带羞赧地冲楚开阳打了个招呼。 面前的男人如她所愿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在她花痴的目光中伸出了那双修长的手,那只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姜渔在那一瞬间心跳加快,面色潮红,她甚至微微昂起头,嘴里发出令人遐思的声音,还挺直了身子为了让楚开阳能够居高临下看见她宽松的囚服下傲人的弧度。 因为那个老狱警的癖好,她从来是外面只套一件囚衣,里面不着寸缕。姜渔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一个送上门的胴体。 姜渔已经准备好迎接男人迷乱的眼神,和落在她红唇上的温度,却久久没看见男人动手。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对上了那双冷静中还带着嘲笑的眼眸,只见那张薄唇轻启:“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嘛?”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脖子一凉,彻底没了意识。 第123章 审判锁链 牢房里的姜渔还维持着上昂着头的姿态,脑袋却被扭转了180度,她脸上还泛着红,眼神里带着些许迷茫,整个身体却没了呼吸。 她似乎还没想明白怎么面前这个男人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冰冷的话语,但她来不及想明白了。 楚开阳松开捏着姜渔脖子的手,从口袋里撕开一片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寸手指。如果此时监狱还有第二个活人围观了这一切,那么她们一定会惊恐于这个刚动完手的男人噙着笑,站在一具尸体旁边饶有兴致地擦拭着手,目光中毫无波澜,活脱脱像一个恶魔。 楚开阳察觉到什么,低头看向那具瘫软在地上的尸体,在他的眼睛里能看见尸体上有一团灰雾正在凝聚,慢慢化成姜渔的模样,区别是这个“姜渔”看向楚开阳的时候目光迷茫。 只有楚开阳知道,这是尸体死后聚的魂魄,现在是还没完全聚拢三魂六魄,所以魂体没有保存生前的记忆。 三魂六魄凝聚在一起,魂体恢复生前记忆后再过一炷香,酆都鬼差就会前来拘捕这个新魂回地府等待判官发落定罪。按姜渔的罪过,也就只能是打入第八重冰山地狱受尽折磨,等到她洗清罪孽还是可以有来世投胎的机会。 楚开阳想到崔珏和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朝自己挤眉弄眼,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怎么做能让一个人死得彻底。 他只需要在这一炷香内将姜渔弄死,她就再也没有来世了。 因此楚开阳非常有耐心地等着那个魂体一点点灵动起来,直到姜渔的魂体看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后退。 “想起来了?”男人那张完美得连女孩子都自惭形秽的容貌,慢慢俯身逼近姜渔,姜渔像拨浪鼓一样摇头,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挑了挑眉,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噢?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姜渔脑袋飞快运转,她笃定地说:“是因为白玉衡对吗!” 楚开阳不应答,就这么看着姜渔的魂体,看来她真的没有记忆关于自己已经死了,毕竟还在那里搔首弄姿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不过是个女朋友而已,随时都能换,哪个男人不偷腥,我比她有滋味多了,会玩的也多”。 “姜渔。”楚开阳略带嗤笑地看着那个准备褪衣服的魂体,打断了她的动作,“你不如看看旁边躺着的是什么?” 姜渔听见楚开阳的后半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她像是慢动作一样转头,看见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地上躺着头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尸体。 那具尸体的脸,她再熟悉不过,姜渔眼珠子骨碌动了一下,她抬手想触摸地上的尸体,却一穿而过。而那些死亡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她原本以为记忆中那一幕楚开阳突然伸手是想和她恶作剧,没想到她真的被杀了。 魂体姜渔的眼白被黑色覆盖,脸上蔓延着黑色的恐怖纹路,舌头开始拉长,原本凝成魂体的灰雾被浓重的黑雾包裹着。 楚开阳看着姜渔这种变化,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凝聚了三魂六魄的魂体如果看见自己的尸体,最后一魄就会回归,对应的这个魂体就成了恶鬼。成为恶鬼的魂体自然不受鬼差拘捕,也不受天地法则保护,会经受鬼差的追捕绞杀。 如果是正常三魂六魄的姜渔,他还不能下手,一旦引导她看见自己的尸体,回忆起自己已经死亡的画面,最后一魄归体,它就只能成为一只恶鬼,游荡在天地间。 恶鬼伸出手想要接近楚开阳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它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缠绕着一条隐隐带着电光的锁链,正是这条锁链禁锢住了自己的行动。 “审判禁锢,可以困住你一个小时,刺不刺激?意不意外?以为变成恶鬼了就能为所欲为?”楚开阳说出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剜人,他顿了顿,目光中透着恶意,“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有一样和白玉衡相提并论吧?” 恶鬼发出尖锐的尖叫声,声音嘶哑,看着楚开阳的目光透着怨毒:“我一定会杀了你和白玉衡那个贱人!” 一巴掌落在恶灵的脸上,恶灵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它惊异地看着楚开阳,不应该,他不是个人类吗,这锁链之类的是什么? “我家小姑娘心善,舍不得杀生,哪怕是你这样的畜生。我就不一样了,我最喜欢杀的就是畜生,尤其是敢朝着我妻子吠个没完的畜生。”男人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仿佛触碰到垃圾一样的神态,这赫然又刺激到了那个恶鬼,它怨毒地看着楚开阳,如果眼神能杀人,显然男人已经被它凌迟了。 楚开阳没将姜渔杀人一样的目光放在眼里,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喜欢让人死的明白一点。你空有一张皮囊,可悲的是论皮囊你也比不过我家小姑娘十分之一,论才学你满脑子只有歪门邪道。论身体?” 他嗤笑着上下打量着恶鬼的身体,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体居然被这么蔑视,姜渔嘶吼挣扎的声音越发大声,结果自然是非常惨痛的,它压根挣脱不掉。不仅挣脱不掉,锁链上附带的闪电在它挣扎的时候直接被电得全身发麻。 现在恶鬼的形象已经不能说恐怖了,头发被电得蓬松炸毛,魂体上的脸被弄得黑黢黢的,可以称得上十分搞笑。 “呵,我本来还在想能让我家小姑娘吃了大亏的人是个什么东西。今天一看,果然是我家衡衡人美心善,对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东西都能不加提防。真可惜,你没有来世了。”楚开阳转身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审判锁链不断地收紧,锁链上附带的雷电也从一开始的微弱光芒变成耀眼的光芒。 闪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最后惨叫声渐渐变小,直至彻底停止。等楚开阳回头看的时候地上空空如也,连同姜渔的尸体也一并没了踪迹。 他垂下了眼帘,审判锁链是楚开阳能够使用罪恶混沌的一部分能力之一,也是最霸道的一种。被审判者内心动摇就会连同躯体一起被至阳至刚的雷电尽数诛杀殆尽。 说来真的可笑,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存在居然会有审判这种东西,真的是当自己是上帝了。 第124章 江真真 真没意思。楚开阳确认天地间最后一丝姜渔的魂体都消亡的时候,这么想着。 与此同时,十公里之外的白玉衡抬起了头,她闭上眼,精神感知网如同不要钱一般向外延伸,片刻后她睁开了双眼。 感知到楚开阳替她动手了结姜渔的时候,白玉衡不是不意外。意外于像这种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的事情,如果让一个金丹期的鬼修去对普通人下手,还是鞭魂这种事,实在是有失身份。因此鬼修不会对凡人动手基本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白玉衡自然很清楚这些事情,哪怕楚开阳不去替她动手了结姜渔,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对自己的师兄生出一丝的责怪。 但楚开阳还是去做了,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也合乎情理之中,毕竟这个人,甚至不惜许下天道誓言来证明他对自己的爱意。 兴许是因为境界已经不在一个层次,感应到天地间少了姜渔的气息时她竟然内心波澜不惊,仿佛没能杀死姜渔不是一件值得白玉衡挂怀的事情。少女摇了摇头,甩去自己的满腔思绪,不管怎么说姜渔都已经彻底死去,虽然没能死在自己的手上,但是总归姜渔连赎罪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玉衡此时已经站在某扇房门前,她能感知到里面的女子惶恐不安,不停地四下张望,一边在小声摸索着能用的工具,素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扭,咔哒,门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穿着一身职业短裙装的女子,画着精致的面妆,可惜现在被汗打湿晕染了些许,连本应该唇上的口红也因为咬痕变得模糊,一看就知道是这女子紧张地频频咬唇导致的。女子的手里还拿着一节钢管,听到门开的时候下意识将钢管放在身前抵挡,却看见大门的那边站着一身白衣的黑发少女。 女子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鬓发,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脸上略微懊恼,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能因为看见美人而放松警惕,于是她又继续举起钢管对着白玉衡。 白衣黑发的少女将门反锁关上,忽视那个女子举着钢管的威胁,自顾自地坐在监听室的椅子上,女子在隔着一扇门和透明玻璃的录音室里。那女子看了看少女,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少女的那双眼睛太过澄澈,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眸会出现在人类的脸上,人类是一个富有欲望的物种,只要能够清楚善恶,就一定会有凡俗的欲望。哪怕是一个幼嫩的孩子,也会有物质的欲望,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只要是有灵智的人,都逃脱不了。区别只是有的人欲望很容易被满足,有的人的欲望需要无尽的罪恶去填补空缺。 但,那都是欲望。 那双茶色的眼眸实在太过干净,干净得不能被世俗左右,并且只要是看见这双眼眸的人都应该察觉得出来,这双眼睛里透着的干净和深邃,是无法伪装出来的。那是世间最通明澄净的眼眸,如果非要女子形容,这双眼眸一定只能出现在神的身上。 女子凝视着那双眼眸,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录音室的门,她完全能够感受到那个少女身上不夹杂任何恶意,拥有这样一双眼眸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坏人。她甚至有着对那个少女由天性本能里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要不是她极力忍耐,她打开门的那个瞬间就会对着那个少女直接跪下吧?所幸她忍住了。于是她姿势变成了半跪。 半跪的女子痴痴地抬头看着少女,眼神里透露着亲近,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神明。 白玉衡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女孩眼勾勾地看着她了,她起身走到女孩子面前,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名字?” “江真真。”江真真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白玉衡顿了顿,虽然不太能够理解这种一个字一个字地介绍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你知道哪里可以开一个能投放到整个a市的电台或者整个a市的大屏幕吗?” 江真真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这么了解广播大厦的人!我们上21楼,你……”江真真正站起来准备喊少女跟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少女的名字,于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白玉衡。”少女及时出声缓解了江真真的尴尬。但俗话说得好,尴尬是不会停止的,只会一个接一个地来。 比如江真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的时候,像触电一样停住了,她哭丧着脸转头看着白玉衡,小声地说:“外面有怪物,前面我看见楼道保安被怪物扑倒以后就变成了怪物……” 此时的江真真终于反应过来外面游荡着的是一群可怕的怪物,她小腿都开始打着拍子,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清秀的脸都快皱成一团。 令江真真没有想到的是,黑发少女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温柔又坚定:“别害怕,我们可以的。” 笑话,一句话就能让人克服恐惧吗? 还真的能。 听着少女的话,江真真腿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手手也不颤了,她觉得她真的不害怕了。就凭空感觉到内心很安定,祥和,好像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光是话语也许不够具有说服力,白玉衡先江真真一步打开房门,从袖子里掏出两把带着刀鞘的长刀,递给江真真一把。由于动作过于行云流水,少女的脸上带着理直气壮的坦荡,江真真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得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江真真眼里,少女随意从袖口掏出两把长刀是能够被理解的,毕竟穿着一身白衣古装,也许是cos什么武侠人物呢。何况白色长袍的袖口那么大,掏出个别的她也不意外。 接过长刀的江真真还没来得及端详刀身,就发现在楼道尽头有着两只怪物,它们流着带血的哈喇子,身上缺胳膊少腿的还是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站立着。 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丧尸齐齐转头,雾蓝色的眼眸格外妖冶。江真真一时之间屏住呼吸,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难以动弹,尽管她的理智催促着她赶紧动起来,但是内心涌上来的害怕还是占据上风。 “别怕,看着我。”一道堪称天籁的声音响起,江真真的意识回温,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呼吸。 第125章 黄金时间 那道天籁宛如一束光,笼罩在江真真的身上,她前面全身发冷的感受被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四肢暖洋洋的,江真真感觉到她正在被和煦的阳光照拂着。这突如其来又安心的感觉让她几欲落泪。 江真真意识回温以后看向声音的来源,是身侧的白玉衡,黑发的少女手持长剑立在那里就给了人无限的信心和勇气。少女让江真真看着她,那她的目光就只停留在白玉衡身上。 少女的动作不可谓不赏心悦目,只见白玉衡快速拔刀,快步上前迎上丧尸,接着挥出一刀,带出漂亮的弧度。 “看到了吗,它们的反应速度和正常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嗜血咬人,数量多。”伴随着少女的动作落下,是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真真瞬间产生了无限的勇气,这么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还要柔弱的少女,她都这么勇敢地站在自己身前去面对这些怪物丧尸,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怯懦。 在江真真亲手斩下第一只丧尸的头颅时,她显得异常兴奋,一只手攥着少女的衣袖晃动:“我做到了!”说完以后江真真尴尬地收回手指,少女白色的衣袖上沾着血迹,这些血迹是丧尸溅到自己手上的,她下意识就拽着少女的衣袖炫耀,结果弄脏了别人的衣服……江真真现在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玉衡从袖口拿出一片酒精湿巾,温柔地擦拭着江真真脸上的血污:“你做到了。我这里有口罩,你带着吧,别让不干净的东西溅到嘴里了,很容易感染的。”擦拭干净以后又从袖口拿出一个口罩替江真真带上。 江真真面若呆鸡,实则内心已经泛起了粉红色的泡泡,她实在没有想到她一个25岁的大姐姐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撩了。这还要什么男人!男人有小妹妹体贴吗!他没有! 直到白玉衡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才拉回了江真真脑海中翻涌的思绪万千。 “走吧。”白玉衡向江真真伸出了手,江真真搭上白玉衡的柔荑时内心再一次咕嘟地冒起泡泡,好软好白的小手,她脑海里回荡着一句很流行的话‘美人在手,说走就走,天下我有’,下一秒她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又开始发昏了。 意外的是她们一直到上21楼都没有再遇见过一只丧尸,江真真还以为是她们格外幸运。其实是白玉衡将故意封闭的修为解封了,丧尸躲都来不及,还能往这位祖宗面前靠吗?自然是不能的。之所以之前封闭修为,完全是因为想要彻底激发一个人类的勇气和果敢,现在看来,她费了一番周折是有作用的。 一个羸弱的少女敢于拿起钢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被她重视的本钱,那是作为怯弱的人类内心深处想要鼓起勇气的行为。而人类,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当他们看见比自己更弱小的人都有勇气站出来杀掉怪物的时候,他们就会接连地站出来,摒弃掉那些原本怯懦的心态。 这场进化,人类只有一条生路。 那就是自救。 江真真说自己是最熟悉广播大厦的人,倒也真的没有夸大,只见她手指翻飞,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不一会就接入了系统。她朝白玉衡发问:“接下来你的话会出现在a市所有的大屏幕、电视频道、电台上播放,你......要说什么?”直到她们来到接向整个a市广播的房间里,江真真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个少女想要做什么,或者想要说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信任着这个少女,少女说想来,她就带着过来。 这也太过草率了,江真真清楚自己的行为在几天前是一定违反了规定的,可是现在,她带了手机的,网上已经快炸开锅了,还活着的人类疯狂地留言,事情已经到了之前的体制根本无法掌控的地步。这个世界已经乱了,所以她违反规定,也不算什么大事。 白玉衡点了点头,示意她直接接入所有广播开关,江真真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白玉衡,那双澄澈的眼眸让她按下了接入开关。 江真真无声地朝白玉衡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接入成功。 黑发少女坐在椅子上,将麦克风移至面前:“大家晚上好。”一边的江真真听着差点给这位少女跪下了,这种轻松的打招呼语气仿佛是在问你们今晚吃饭了吗一样,真的是‘风和日丽’的招呼用语。 “欢迎来到末世,想必大家已经度过了极其煎熬的三个小时吧。没关系,还有更煎熬的。你们等不到任何人来救你们,整个蓝星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一个温馨的小提示,这些变异种最大的弱点在于脑袋,它们以听觉找到猎物,眼睛是不可视物的,至于反应速度倒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个成年女子如果动作快点都能弄死一只。你们可以不信,但是你们很快就要陷入没有食物的困窘当中了吧。再过三天,丧尸会二次进化,到时候丧尸的眼睛将恢复视力,它们的反应速度,身体强度都会比之前要更强,感染能力也会越强。” “当然,作为人类怎么会一点生路都没有,你们当中有的人已经开始有发热状态,那就是觉醒了异能。你们的黄金时间只有三天,寻找生存物品,在末世中为生存增加筹码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后能不能活下来......” “祝你们好运。” 白玉衡说完以后示意江真真关掉接入,江真真目瞪口呆地关掉后,用一种想问又不敢问的目光凝视着白衣少女,最后一口气地问出了一堆问题:“那个,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什么叫祝你们好运?还有这些信息你都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国家研究院的人员吗?这次的异变到底是什么缘故?异能又是什么?” “你觉得呢?”白玉衡丝毫不怀疑自己将信息传递出去的时候,a市还活着的华国高层人员一定听到了,并且他们会迅速安排活着的人去测试这些话的真实性,一旦确认是真的,他们在夺回驻守基地控制权的时候会着手安排后面的事情。她想要的,就是a市比原来的轨迹更快地建立起末世基地,人类才能将主动权小部分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的轨迹里,a市在末世第一年末才在异能者和原华国军人的努力下建立起基地,里面的丧尸才被清缴了大部分,堵在基地外,而其他地方还不如最繁华的a市,更多的是已经沦为了丧尸城。 第126章 反抗开始 江真真听到白玉衡这么说,就真的正儿八经地陷入了思考,接着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指着白玉衡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你不会是神仙吧!” 白玉衡点了点头:“嗯,我是。” “啊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江真真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少女真的敢应,她就随口一说,白玉衡应了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黑发少女挑了挑眉,她就知道世人一般都不相信太过轻易得到的答案会是真相,但一般越离谱的事情就越接近真相所在,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我梦见的,和现实对应上了,而我也在梦醒以后拥有了异能。”白玉衡决定随口诌一个理由糊弄一下这个小姑娘,她看江真真眼巴巴的目光,满脸写着虽然我嘴上说不是很想知道但是还是好想知道的表情。 接着江真真看见了她永生难忘的一幕,面前这个白衣少女会操纵水!还会让水变成各种模样!比如面前的一大团水球一下子变成了一整面水镜,还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形状的大水球! “......” “怎么了?”白玉衡对江真真的反应有点意外,江真真突然捂住嘴巴,眼睛蓄着热泪,泪光闪闪地盯着她。 江真真吸了吸鼻子:“我奶奶说世间有神明,会在人类最危难的时候警醒世人。我原本不信,现在我信了。我奶是对的!可惜我奶走得早......” 女孩子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通话,无非是她奶说得那些神神道道的话,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没听她奶的话之类的。 白玉衡走到窗户边缘,漂亮的眼眸里映着这个依旧灯火通明的世界,身后是江真真的小声絮叨。世间的因果关系太过复杂,有因才有果,才会种下劫难,但谁又真的能说清什么是故事的起因呢。 即便她晋级圆满期,她还是有一堆疑惑没能解开,说到底,神明也不过是强大的凡人而已。白玉衡目光看向漆黑的夜空,有很多事情的答案可能都得等到能够抵达高纬度世界,才能彻底解开事情的真相。 说来可笑,金丹期的白玉衡做事发声还会前瞻后顾,现在站在这个低纬度世界顶端的白玉衡倒是毫无顾忌。她大费周章只希望能够加速唤醒哪怕一小部分人勇敢的本能,哪怕只有几个人,都是一种对原轨迹的改变。 如果是失去了挚亲挚爱之人才想起来当时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该走了。”白玉衡收回了目光,耳里传来的各种哭嚎让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到所有人祈祷的人,却注定不能如他们所愿拯救他们。“你去哪里?”江真真显然有点意外,虽然短短的相处时间,但她还是对于白玉衡要离开的消息感到失落。 “去我该去的地方。”白玉衡摸了摸江真真的头发,“努力活下来。” “好!”短短的对话,像是一个承诺,一个约定了要活下来的承诺。江真真一直到白玉衡离开房间都没能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她坚信自己能够活下去,能够再见这个小姐姐一面。 不怪江真真对白玉衡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实在是那个家喻户晓的白玉衡样貌和这个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因此在她心里影后白玉衡长得还没这个白玉衡好看,所以应该就是好看的人都用了同一个名字而已。 白玉衡在快走出大厦的时候顿了顿,神色有一瞬间的怔然,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她坦然地走出去,迎接她的还是那一束又一束的灯光,简直让白玉衡梦回红毯走秀。 于是她抬起头冲着灯光来源一笑,身边扑过来的丧尸被她手起刀落送它归西。白玉衡已经听到一大群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看来这一刀让他们彻底意识到了人类是真的可以弄死丧尸的。 接着白玉衡释放出一个又一个的水球,周围二十多只丧尸被水球包裹住,还在里头挣扎却无果,看起来特别滑稽可笑。 更让楼上的人震惊的是这个看起来极其漂亮的姑娘直接骑着一台还没拔掉车钥匙的电动车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路过的两边丧尸都被水球包裹了起来。正当有几个胆大的有下楼看看的心思时,却发现原本禁锢住丧尸的水球溶解了,丧尸又恢复了游荡的状态。 有人已经将白玉衡拿刀劈丧尸后又放出水球的视频发至网上,还有的人录着现在a市各大街头小巷传来的广播音传到网上,霎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称之为神迹,有人阴谋论这一切都是白玉衡折腾出来的,有人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但没有一个人会去质疑那个神秘女子说的话,因为在其他同时段深夜直播的自动回放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同一时间,有很多工作人员或者主播这样的“人”扭扭曲曲地站起来,然后扑向另一个人。 没有办法关掉这些直播,因为时间这么晚,没有什么工作人员还在岗位上,就是有也已经不是活人了。 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的欢迎来到末世,不是假话。这是回响在所有能看见网上信息的人心里唯一的想法。 在一阵剧烈的争吵过后,平台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诸如此类的对话。 “我在b市青乐县南庆街道三巷195号,目前有两个成年男性,我们准备1小时后前往附近汇合搜索物资,有人要加入我们的小队吗?” “我在k市雾安县守和街道景旭花苑603,目前1成年男性,2成年女性,有附近的人要参与我们一起搜寻物资吗!” “……”诸如此类的对话开始一点点覆盖过那些悲天悯人,愤世嫉俗的发言,许多人在茫茫信息中找到了对应的附近信息,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队,准备搜集资源。 白玉衡此时在云端之上,坐在长瞑剑上开始刷着网络上各个平台的留言,她眸中少有的露出一丝欣慰。这场物竞天择的战争,人类这一方终于响起了反抗的号角。比原来的轨迹要早了好几个小时,尤其是大规模响应要组成一群小队的人比原来的多了太多太多。 第127章 造神证道 白玉衡回到别墅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她感知了一下,发现洛流光带领的无为门弟子效率奇高,已经占据了几栋别墅了,距离清缴完一整个区域也不是特别遥远的事情。 她坐在沉睡的白玉窈身侧,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白玉窈的额头上还贴着四四方方的水帕子,配合乖巧的睡颜,怎么看怎么可爱。观察了一会确认白玉窈一时半会醒不来以后,白玉衡轻轻带上了门,然后来到阳台的吊椅上躺着。 前面在走出广播大厦的时候,白玉衡脑海里掠过一堆画面,那些画面光怪陆离,又像透着什么警示一般。 暗沉昏黄的天空,红得似血的太阳,龟裂的土地无边无际。 土地之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嘴唇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因为缺水而起皮皲裂,他们朝着一个方向磕头,身边有磕着头就倒下再也没有起来的人,那个人的尸体就被抬到面前那条河流里面,扔完尸体以后他们就继续朝着那个方向磕头,目光中透着狂热与希冀。 人群看着的方向是那条红色的河流里用一座尸骸堆积起来的山丘,层层叠叠的骸骨堆成了阶梯,最上方坐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 “祈求神垂怜,我们是您的信徒,求您庇佑我们。”每一个磕着头的人嘴里都在重复着这么一句话,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坐在最上方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虔诚的信徒死了一个又一个,最上面坐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有人睁着猩红的双眼,近乎怨毒地看着那个他们的‘神’:“我诅咒让我们蒙受这一切苦难的神明,祂不能拯救我们,那祂不配成为神!祂承受我们的献祭,却不能庇佑我们!烧了祂!烧了祂!” “对!烧了祂!我们明明已经献祭了那么多人,祂却还是不能够站出来保护祂的信徒!” “没有神我们就再造一个!烧了祂!祂既然不庇佑我们,我们就不是祂的信徒!” 最上方的人依旧没有动静,祂的眼眸注视着下面那些面目扭曲的人类,人类的脸上写满了狰狞、怨毒、狂热,开始有一个又一个的人淌进那条血色的河流,哪怕那条河流已经蔓延到他们的胸口,也阻挡不了他们要穿过这条河流,爬上尸骸山,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拽下来的决定。 当最后一个人也踏入这条河流的时候,最上方的人终于动了,祂站了起来,俯视着在那条河流里艰难挪动的人类,祂叹了口气:“神给过你们机会的。” “天降神罚,大旱连年,饿殍遍野,我们祈求你降雨,因此不惜献祭同胞进贡换得你垂怜,可是你居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就是神的机会吗?我们只需要将祂拉下来,祂不配承受我们的献祭!”那个眼带怨毒的人类仰起头和祂对视,语气带着狂热,“我们可以造一个新的神,重新献祭,换得生机!” “你们脚下这条河流,在一年前是一道微小的溪流,也是唯一的溪流,是你们视而不见将它变成了一条鲜血铸就的长河。” 祂挥了挥手,过往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幅画卷展开铺在深陷血海的人面前。 那是还没有天下大旱的时候,人类们生活在一片绿洲里,时过境迁,绿洲被高楼覆盖,被战争倾覆又重建,人类开始了无休止的内战斗争。神明看不下去了,决定给予人类一次重洗的机会,天降大旱,希望重新唤起人类的团结之心。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其他人,只要信仰足够强大,就能创造神明。他们为了证明他们的信仰足够强大,决定杀人证道,证明他们的信仰是可以让他们牺牲至亲至爱。 第一具尸体被抛在了微弱的溪流上,堵住了那个小小的水流。数不清的人朝着那具尸体朝拜,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在他们抛到不知道多少具的时候,那个看不清样貌的神出现了。祂突然出现在尸骸的最上方,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时候,底下的人欢呼了起来,他们认为自己真的创造了神明,靠他们的献祭。没有人注意到神明朝他们无声地摇头,目光落在血流汇成的河流处,眉头紧锁。 他们沉浸在自己创造出了真正的神明,而这个神明将庇佑他们不受天灾困扰。 他们开始和神明沟通,却听不到神明的回复,于是他们认为需要更多的献祭,只有足够的献祭才能让神明听到信徒的虔诚。 在新的一具尸骸被扔到血河的时候,神明闭上了双眼。 祂一挥手,画卷一变,如果没有这种可笑又狂热的造神计划,人类会发现这湾珍贵的小水流,并且挖掘它,只要众人齐心协力持续挖掘一个月,就会有甘甜清澈的水从地底喷涌而上,神罚就会结束。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了!”血海里扑腾的众人面带不甘,那这条河里死的人算什么,他们之前苦苦哀求又算什么。 “你们的欲望无穷无尽,你们不会相信只需要齐心协力就可以度过神罚的。你们一开始造神的时候,明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是么。”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等,等你们其中哪怕只有一个人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哪怕只有一瞬间由衷的忏悔,我都会为你们降一场雨......神不会干涉你们凡人的所有选择,如果你们选择自我灭亡,那这就是你们需要为自己缔结的因承受的后果。” 话音落下的时候,血海从沸腾的叫嚣到一点点恢复了平静,所有在河流里的人被不知名的东西拽着沉入血海里。那条血海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亡魂,它们强烈的执念让它们和这条血河完全融为一体。即便成为了漂浮的亡魂,也日日仇视着那些跪拜着的人。 它们心中的欲望让它们想要造神。 可当它们要为之被牺牲献祭的时候,内心的卑劣与阴暗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展示在血河之上的画卷还在铺陈着当时那些阴暗又自私的画面。 一开始造神的时候死去的人,大多数都是死于各种亲人的狠手,什么死法都有,他们毫无防备。后来死的人,他们用尽其用,像极了互相试探的狐狸,狡诈阴险,只等着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人杀了以证信仰之道。最后来他们已经无力反抗这沉重的后果,只能跟随着剩余的人日复一日的跪拜,祈祷,再到死去成为信仰的一部分。 第128章 知恩图报白玉衡 它们哪怕成为了亡魂,内心的恶念也一刻没有消减。 最后血海恢复了平静,血海里站着比原来更多的亡魂,它们面容扭曲,它们无处不在。 出现在白玉衡脑海里的就是这些古怪而又离奇的画面,最后一幕支离破碎的画面是那个看不清面貌的神转过了头,目光和她的视角相对,下一瞬那个血色的世界轰塌成星星点点的碎片,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她大胆猜测这是某一个低纬度世界发生过的事情,机缘巧合之下也许让白玉衡感受到了这一段过往,只是她好像也没接触过什么能够寄存这段过往的载体才对。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决定不想,毕竟白玉衡没有感知到危险,因此她也就感叹一下,一想到曾经也许有那么一个低纬度世界的人类没有死于天灾,而是死于内心的恶念,她就忍不住唏嘘。 白玉衡整个人窝在吊椅里,她心里清楚,只要是人存在的地方,总会有欲念所在的地方,它们一直都在,它们存在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但能够克制这些欲念,恶意的才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恶意不会死绝,善意也绝对不会。人类的历史,绝不会重蹈覆辙。 最起码,她不会像那位‘神’一样,彻底冷眼旁观人类的所有选择。白玉衡的确是低纬度的‘神’,但她最起码还是个人。 在刚开始感受到这些记忆片段的时候,白玉衡其实有迷茫,人类的恶远超她的想象,可以说为了造神,片段里的人类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们甚至将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完整地剥皮后再缝合其他动物的肢体,以此献祭给神。 但回到别墅后反复感受这段记忆,白玉衡又释怀了。她们蓝星,不会成为下一个覆灭的低纬度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不是所有人都愚昧而固执,能够响应组成小队前往搜集食物的就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和那个世界的人类并不一样,他们不是一昧等待神明救世的人类,他们还有救。 思考完毕的白玉衡拿出长暝剑端详,最后叹了口气摸了摸长暝剑的剑身:“委屈你了,我还没有掌握金丹能力的时候说等我彻底达到金丹期实力的时候,就能够带你征战四方,杀遍丧尸无敌手。没想到你在这个世界居然连再次出鞘见血的机会都没有了,唉。” 长暝剑身微微颤动,似在回应主人的安抚。 “我们是应该好好感谢罪恶混沌,不是罪恶混沌,我也不能够现在到达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致圆满期。所以等高维度世界的禁制连接能够为之打开的时候,你出鞘斩下的一定是罪恶混沌的人头,以此感谢人家对我们的款待。我们要学会感恩,知道吧?” 白玉衡说完以后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重情重义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儿呐,她都要被自己狠狠地感动了。 长暝剑听了都不敢动。 白衣的少女进空间换了一套干爽利落的运动装,帝王绿簪子被她随手丢在空间里,披散的长发被绑了个高马尾。她开着那台改造过的越野车,整个车身被包了两层,内层是防弹材料,外层是一层不锈钢,连窗户也焊上了钢化网,车窗顶部更加是被加固,上面蹲十个人都不会影响车身的承重。这主要是防止三天后和丧尸一起二次进化的动植物,丧尸扑上车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前可可爱爱温顺的小鸟们化身大只的生物硬啄车顶。 后面的座位上放着一大盒子弹和枪支,左边的座位上也全是子弹和各式枪支,还有一个急救箱。白玉衡系着安全带,将车子一路开往a市最大的医院,她记得这里汇集着各个项目顶尖的研究教授学家,在她的感知里这些人正躲在医院最高层的研究室里,要不说他们有远见呢,做实验的时候一人一个独间,末世来了都避免了被感染。 要说a市什么地方丧尸最多,一定是医院。 白玉衡拔下车钥匙,关上车门,背着一把自动式步枪就大剌剌地走了出来。周围停放的车辆内有着一堆丧尸,不过它们都被安全带关在了车里,只能朝着白玉衡发出了嘶吼,试图引来更多的丧尸。白玉衡在出门前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所有修为气息,在任何人眼里她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普通人的眼里她就还是维持着以前的模样。 果不其然,嘶吼声把医院门口游荡着的丧尸都引了过来,感受到丧尸有对自己下手的想法时,白玉衡干脆利落地朝距离自己最近还流着哈喇子的丧尸脑门上开了一枪,枪法堪称快准狠。 没有受到天道法则的禁锢,果然,这就是天道法则的bug。 门口的三十多个围过来的丧尸都被白玉衡用步枪对着脑门一枪一个,看着地上的尸体,白玉衡双手带着手套,一个一个地往这些丧尸脑袋摸,也许是她运气好,摸到最后一只的时候,这只丧尸的脑袋里露出了一小块透着光的晶状体。 如果丧尸有灵智,它一定会咬着帕子指责这个无情的女人,这波,这波叫钓鱼执法。丧尸没有灵智,不代表某个存在没有。某个存在就差咬碎后槽牙了,如果它有后槽牙的话。 白玉衡吹了吹落在自己眼前的碎发,她,白玉衡,就是钓鱼执法的找bug小能手!无敌就是这么寂寞,自我封印所有修为都不影响她的枪法。 毕竟在缴获那么多枪支的时候,当即白玉衡就进入空间开始自学,在空间日复一日地练打靶,准头想要偏离太多都困难。对于白玉衡而言,不用等着底下的人找晶核回来,自己能用凡人的身份参与猎杀丧尸,那可真的是太棒了。生活终于又有盼头了,果然这条法子行得通。 她能有这个钓鱼执法的念头,完全是因为在广播大厦的时候,白玉衡收敛了所有的修为和气息,丧尸就围过来了,那么,她收敛了气息,丧尸想攻击她,她还个手,这不过分吧。 白玉衡可是确确实实没有使用修为攻击它们,只不过在用枪杀了这些丧尸的时候,某个存在嘟嘟囔囔地不让她对这些尸体使用修为检测有没有晶核,这样就算违反天道法则了。 不让就不让呗,她用手摸,她手套多的是。 “噗——”一声吐血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白玉衡的脑海里。 第129章 手法娴熟 听到这清脆的吐血声,白玉衡反而板起了脸。 “你不会告诉我玉佩空间不能用吧?嗯?”白玉衡眯了眯眼睛,连后面的单音节的都微微上扬,带着危险的气息。 “当然不.....”某个存在本来是想说当然不可以的,但是白玉衡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的时候,它干脆利落地改了口,“当然不会不让你用啊!” 白玉衡挑了挑眉,一边说话一边手起枪落射掉几个准备扑过来的丧尸,脸上还带着揶揄的神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我的玉佩空间是灵魂绑定的器灵化身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我的玉佩空间需要修为驱动吧!不会真的有人舔着脸就来说玉佩空间也算动用修为了吧?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存在,你觉得呢?” “......”吃亏吃大发了,它怎么又忘记了,这个空间还真的就是她的所有物,和修为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她一点修为都没有都能使用,真的好气哦,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吃瘪的某存在灰溜溜地沉默了,见它沉默,白玉衡嘴上和行动都没吃亏,就大人有大量地没继续揪着它指指点点。 何况她还急着去救人,因果关系就是麻烦,因着得钓鱼执法才能杀害‘弱小可怜’的丧尸,所以白玉衡还得发出点声响才能吸引那些丧尸过来。 只见少女摸出一个喇叭,一通捣鼓以后按下了播放,下一秒响彻了医院最外侧的急诊楼:“江州皮革厂倒闭啦,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十元三件十元三件,统统只要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段话本来是白玉衡在夜市听到别人这么喊的时候,出于好玩就录下了,没想到这段话不仅对夜市抢购的大妈们管用,对所有人都挺管用的。急诊楼还活着的人都从窗户里探出了小脑袋,试图看清这个深夜在急诊楼下放促销广告的人才。 白玉衡身边还杵着一个比人还高的led灯牌,她放喇叭的时候顺手掏出来的,由于灯下黑原理,楼上的人压根看不清这个人才长什么样,就只能看见绰约的身影,除了能看出是个女的,啥也看不清晰。 丧尸们显然也非常喜欢这种搞跳楼价促销活动,肉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丧尸正在穿过那条医院的走廊,用堪比追逐爱情的速度奔向白玉衡。 白玉衡耐心地等待,直到丧尸们快接近出口闸口的时候,她快速朝着闸口处狠狠地扔去。一声响亮的炸弹声,炸弹的亮光成了这个医院急诊楼下最绚烂的光。至少急诊楼上活着的人都震惊了,什么响声,这是炸弹的声响吧?就那个女孩子还能放炸弹?难道是军方出动救援了?抱着这样的念头,更多活着的人探出了那个小脑袋往下看,最后一片沉默,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确下面就一个人。 那就是天上有军方的飞机! 抱着这样的念头,活着的人又齐刷刷地探头往上看。挺不错的,夜空繁星高挂,是个好天气,就是这天空里咋啥也没有,连个鸟都看不见飞过。 这时候又一声巨大声响,他们终于看清了,就是底下这个女孩子扔的!手法还很娴熟!你看她熟练拉开手雷的安全栓然后用力投掷的模样,娴熟得让人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个大佬! 急诊楼上活着的人一开始从震惊的表情到后面开始疑惑这个女孩子莫不是什么隐藏部队的特殊人物,派来拯救他们的那种。但也有人开始心思活泛起来,急诊楼这边的丧尸基本都被引到了楼下,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找起了病房内能使用的武器,赌一把丧尸都已经被声响引到了楼下,总不能在原地等待着被困。 白玉衡扔下第十个手雷的时候,拍了拍手,倒地上的倒得差不多了,实在有落单的可以过去给脑门来补一枪。 医院的结构成u字型,从最外楼的急诊楼可以来到四楼,然后就可以穿过长走道抵达主楼,研究室就在主楼的顶层19楼。 可惜的是白玉衡戴着手套摸遍了地上躺着的密密麻麻的丧尸脑袋,都没有再摸到晶核的存在,看来在黄金时间里丧尸的脑颅能够产生晶核的还是极少数。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攥住了白玉衡的脚踝,有一只丧尸还活着!它被压在其他丧尸下面!在白玉衡路过的时候它终于奋力挣扎出一只手紧紧攥住这个人类的脚踝。 白玉衡的眼眸里翻涌着一丝怜悯,她能看到那只丧尸手套下乌青的手指,也看见了它挣扎出来半个身子还披着那件白大褂。她叹了口气,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刀,亲手送这只丧尸离开了这个人世。 她不是一个喜欢用热武器的人,但面对这些曾经都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白玉衡实在不太想要亲自拔刀杀死这些在和平时代默默坚守岗位,守护其他人健康的人。她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看这些躯体,它们都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身上除了外面穿着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曾经作为人的样子。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因此感伤了一会也没阻挡白玉衡一边走上急诊楼的脚步。那个小喇叭的作用果然十分巨大,楼道可以说空荡荡的,一路走到4楼都没有看见多少只丧尸。如果忽略平均每两个房间就有一堆丧尸隔着玻璃窗户想要撞上来的话,医院的氛围真的是十分祥和。 可惜丧尸们完全撞不开这些玻璃窗户,毕竟是钢化玻璃,在前期丧尸的力气都没有大幅度增强的情况下,能撞开钢化玻璃无异于异想天开。于是一路上都能听到丧尸的嘶吼,路上又空荡荡的,换了一个人估计得吓得够呛,这妥妥的就是恐怖故事的发展,完全不清楚会在哪里跳出来一只丧尸。 但,在这里站着的也不是别人,就是白玉衡,她封闭了自己的所有修为感知,即便没有精神网感知,没有办法拔出长暝剑,她也没有丝毫惧怕。且不说自身的修为在主人受到致命伤害的时候会自动解开,就是没有修为,她也怀揣着一整个和灵魂绑定的器灵,拥有玉佩空间。 真当她是移动资源点,那就大错特错,她不知道买了多少能够明面上买到的武器,又让楚家找人锻造了上千把长刀长剑,锻造一把剑就得花上万,白玉衡有无数把备用武器够她替换。 第130章 永乐宫 不入世怎么救世,尽管白玉衡能够救下的人受到因果关系影响不会太多,但救一人也是救。何况她要救的还是专业的研究教授,白玉衡还是对这些教授有信心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比原来的轨迹更早研制出抑制血清。 这边白玉衡走在长走道上,在长道上可真的就是四下寂静,连嘶吼声都变得遥远,长道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漫长。 那边的楚开阳抵达了原本他在a市的房子,楚天络被拯救出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憔悴,还是岁数大了,在搀扶着楚天络坐下来以后,楚开阳来到另一个房间。 一身黑衣的楚开阳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齐刷刷地跪下,如果白玉衡在这里,她一定会惊异地发现这些面孔都曾经在楚家本家出现过,不过都是一眼没入人海就能遗忘的大众脸,此时他们都聚在楚开阳的房子里。 跪在房间内的二十四个人,都是楚家本家豢养的死忠之士,每一个从小就被训练培养,他们对楚家绝对效忠,绝对的卖命。何况楚开阳又在带他们回来的时候让他们每个人发下了天道誓言,这些人就是楚开阳的另一把利刃所在。 原本楚家本家的死士有三十个人,可惜进化失败了六个人,现在只余二十四人。 “抵达这四个位置,将原本放置在这些仓库的物资全部转移回这个地址。”楚开阳展开一幅a市详细的地图,用红笔给他们圈了四个地方,最后指了指白玉衡别墅所在的地方。 “收到!” “需要的武器自己配齐,零,由你来统筹。”楚开阳对着二十四个人里明显站在靠前的男人吩咐了一句。 零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二十三个人来到书房,推开暗门,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可以说不逊色一个中型的武器制造所。 楚开阳自己则是转身来到楚天络所在的房间,看着这个老人头上明显花白的头发,还有憔悴的面容,他清醒的意识到这个老人已经足够的老了,不止是年龄,还有内心。 “开阳,坐。”楚天络视线从窗外回到了进来的楚开阳身上。楚开阳坐下,等待着楚天络再度开口。 “我知道你还是会怪我,为什么会没把弋泽推开。”楚天络说着说着,开始咳嗽。楚开阳起身接了杯水递给楚天络,接着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二爷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觉得应该说清楚了么,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了。” 楚天络饮了几口水后,叹了口气,目光眺望窗外,好似能看见远方一样:“我的确隐瞒了一部分的真相。弋泽的存在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你应该不意外,弋泽身上流淌着和你一样的血,可你的母亲明明只有你一个孩子。” “克里斯蒂安那孩子的母亲,格尼薇儿,你应该不陌生。她的母亲兰泽哈娜也是一位巫女,也是在驱魔九家里唯一知道我就是第五天络的人。弋泽的诞生,有她的的手笔在里面。” 在第五天络来到尼斯接管楚家时,他才知道楚樱的背景绝非寻常。首先是记载在族谱上的发源地为格罗帕斯,他作为克格勃成员的时候没有任何秘辛是他所完全不能涉及的,因此这个完全不存在过去现在的地点,就显得很古怪。 在翻阅完楚家的所有记载后,他才拼凑起了这些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 五百年前,楚家的先祖误入了一个地方,那里有着一个模样古怪的东西,它许楚家的先祖无上的荣耀,无尽的财富,只需要楚家世代供奉它,以待它重新降临这个人世。 那个东西,自称为五通神。 第五天络在前往楚樱的故乡南诏云岭时,沿途打探五通神的来历,终于在云岭一处人家那里得到了答案。五通神,其实应该叫五猖神。它在记载里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邪神,顺他者被承诺财富万贯,逆他者会遭受各种不幸。这处人家原本是在江南一个偏远的村落里生存,村落里世代信奉的就是五猖神。 可是五猖神每年需要供奉童男童女两双,村子里一直是靠着五猖神的神通在乱世里还能偏安一隅,直到村子里已经没有童子童女的时候,五猖神降下了他的怒火。村子里所有的女性在一夜之间都被残忍地奸淫至死,接着就是村子里莫名地燃起了大火,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里,他拼命逃才逃往的南诏云岭,至此便在这里扎下了根。 “那是一个邪神,它没有悲悯之心,只有自己的邪恶之心。别查那么多了,不要和五猖神扯上任何关系,只要不信奉它,就不会被它所利用。” 第五天络还记得那个老人明明已经垂暮,但提起五猖神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住地颤抖,浑浊的目光里渗出的害怕。 后来他去打听楚樱的母亲,以及她们生活在南诏的一些事情,意外地找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自称是楚樱的师兄,和楚樱同在龙组,那个人的名字叫——江赋。 江赋自称是来自太华山的永乐宫的大弟子,楚樱曾托他如果在联系不上自己的情况下,来南诏等待一个叫楚天络的年轻人。 一开始第五天络怎么会相信一个随便冒出来的江赋,直到他拿出了楚樱的手写信和一起拍的合照,泛黄的照片上是两个稚嫩的少女和少年,少女一身银饰,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确是楚樱的模样,那个时候照片可是珍贵的东西,能够花大价钱去拍照片的,一定是感情深厚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第五天络才知道东方的道教分了很多个派别,永乐宫就是最为人知的三大派别之一。永乐宫经历了一场浩劫,在抽丝剥茧之下,发现和一个神明脱不了干系,所有的描述都指向了同一个神明——五通神。 “江赋当时说永乐宫在二百年前遭遇了一场史无前有的浩劫,因为这场浩劫,永乐宫只剩下一脉单传,明明是三大派之一,却落得一门只剩两人,真成了一脉单传。”第五天络的声音缓缓道来,揭开了五十二年前在东方的永乐宫发生过的事情。 楚开阳心下一凛,这和无为门何其相像,他隐隐感觉到他们在尼斯发生的事情,也许就是最接近这些事情的真相。 第131章 江赋自述 道教一向在东方都是避世不出的,尤其是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大门派,都是深居简出,以修成正果为毕生夙愿。而最为出名的拢共有三大门派,永州浮云殿,茅山上清派,太华永乐宫。 三大门派同气连枝,延续了将近千年之久。 1368年,那位出身贫寒的僧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九五之尊,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这是人间的景象。天下终于结束了连年的纷乱的战争,百姓们开始重建家园,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可惜和人间欣欣向荣的景象不一样的,是笼罩在修道门派上的乌云蔽日。 末法时代来临,气运被完全阻断,天地间再无半分灵气存在,修为静止不前,普通人无法修炼。对于修道门派而言,这是最惨重的景象,三大门派竟没有一个算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招致灵气全无。 一开始三大门派积极对于这一异象进行携手共同卜算,可是越是共同卜卦,越是让人心惊,竟无一人能够参透卦象,哪怕是三大掌门也不能够。没过几个月,上三派都齐刷刷地传出了彻底避世的消息,一些依附于上三派的小派便失了神。 没有任何可以修炼的灵气,对于小门派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一击,短短一年,叫得出名字的小门派和叫不出名字的小门派在这次异象中消亡的不计其数。 门派内开始不停地死人,再死人,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更恐怖的事情。一开始避世不出,是因为掌门需要闭关参透异象,可是到后来,他们是完全出不去了。 没有办法出去,不管去到多远,最后还是会原路绕回到门派内,无一例外。他们作为修道之人天天和邪祟打交道,鬼打墙遇见得数不胜数,可是这一次恐怖的事情是,困住他们的鬼打墙气息竟然源自他们自己。 也就是说,他们自己释放出来的禁制,让他们出不去了,可他们从来没有释放过任何禁制。 永乐宫上下彻底笼罩在一片阴翳当中,他们联系不到外界,没有办法得知其他门派到底遭遇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将门派的信息传递出去。他们被看不见的墙孤立在了太华山,彻底困在了这里面,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要过多久,才能够打破这堵无形的高墙,重新面世。他们也不知道跨出这堵墙,会牺牲多少永乐宫的弟子。 永州浮云殿以炼丹闻名,茅山上清派以卜卦闻名,和其他两派不一样的是永乐宫主修五行阵法,以符箓闻名天下。他们上三派曾互相学习彼此的道法,当时的永乐宫掌门更是大手一挥,将门派秘学之一的三昧真火符制作方法传授给上清派的掌门,将九幽天雷符制作方法传授给浮云殿的掌门。 当时上三派最后一次会晤,共同卜卦得出的是一支残卦。要知道卜卦总要依靠媒介,修道之人最常用的媒介就是龟甲竹牌。那次会晤,龟甲竟然直接碎裂,卦未成象,就变成了残卦。一时之间三大掌门面面相觑,约定了各自回去闭关参悟,一个月后再约在茅山上清派相见。 永乐宫掌门闭关正是努力参透上三派共同卜卦的时候算出的卦象,却终究是只得皮毛,意识到真的参悟不透卦象含义时,永乐宫掌门以及上下弟子都显得比较乐观。 毕竟卜卦之算不是什么大白菜,也不能说靠努力就能硬算,所以只能说上天注定他们永乐宫有此一劫,那能咋办呢。因此永乐宫上下选择了躺平等待上清派参透,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彻底出不去了。 他们一开始还希冀着如果没有如约会晤,其他两派会不会找上门来,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推移,等待别人救援的希冀如同风中的残烛,愈发渺茫。 永乐宫遭遇的第二个恐怖的事情,是门派内再也没有了新生儿,他们其中有的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只需要一年,这个人就会彻底死亡。一年后,就会有另一个人延续这种诡异的变化。 绝望笼罩在永乐宫的上空,每个人脸上都是灰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在痛苦的等待里逐渐衰老死去,这对于一个修道之门而言,修炼本身就是为了寿命延长,直至修成地仙。让一个修道之人饱受衰老再死亡的痛苦,这实在是过分残忍。 常言道,没有残忍的事情,只有更残忍的事情,更残忍的事情就是,那个饱受衰老的人没有办法自戕,连自我伤害都做不到。他们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还要在死亡之前经历凡人一样衰老病痛的过程。 他们祈求着奇迹的到来,可是奇迹终究没有降临。 时间来到二百一十九年前,此时的永乐宫上下只余一百二十,此时的永乐宫四处荒芜,活生生像一座废庙,里面游荡着一群活着的亡魂。 这一年,永乐宫还活着的人终于从古籍里搜到了一个古法,经历了四百多年,他们终于在荒芜的绝望中寻到了最后的希望。古法里记载,传闻要以九十九个人献祭,布下五行转神阵,就有可能逆转风水,寻得一丝生机。 五行转神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集齐五行七死之地,才能布阵完成。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阵法,集齐五种属性的地方,七死对应着七种忌讳,风水阵法里的大凶禁忌集满七个,每一个禁忌称为一死,七死之地,无人生还。 这个阵法就是在无人生还的那个瞬间,和永乐宫所承受的凶煞劫数转换,博得一线生机。若是阵法成,永乐宫还有血脉延续,若是布阵失败,永乐宫一脉从此烟消云散。 “那么阵法成功了?”第五天络看着摇扇喝茶的江赋,虽然知道应该是成功了,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带入到江赋的叙事当中。 “不算成功。”江赋叹了口气,“但也不算失败。阵法即将结成的时候,有一处风水改变了,多出了半煞。意外的是,五行转神阵还是布成了,先辈设想的是最好的情况下只死九十九个献祭之人,由献祭之人化身阵眼布阵。” “但,死了一百一十八个人。多出的半煞,让永乐宫经历了最后一场浩劫,我们被烙下了一脉单传的命运。但凡世间多出第三个修习我们永乐宫五行阵法的人,那么这三个人里就会死掉其中一个。” 第132章 生煞 五行转神阵成功布下的时候,地动山摇,所有人仿佛被摄魂一般不能自拔地跪倒在地。一阵恍惚后,有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有的人活得太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他们从末法时代开始,一直活到了现在,目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死去。 当那个人睁开眼,看见一只麻雀幼崽停留在身边,他试图伸手去摸,在手快碰到的时候突然想起,没有任何活物能够穿过这堵无形的墙。他们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在变化,可是他们却永远触摸不到外界的任何活物。 可由于惯性,他的手还是落在了麻雀的身上,手上传来的柔软,让他泪撒当场,他直接双手捧着那只麻雀幼崽,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跑到另一个人的身边,语气带着止不住的兴奋:“师兄,师兄!我们成功了!你看!” 他刚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师兄,语气里还带着兴奋,下一秒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师兄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他愣愣地看着周围的师兄师姐还有师父。他们都维持着布阵时跪地的模样,周围破败得让人心惊,原本苦心布置的五行七死之地也已经毁了个稀碎。 太安静了,他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接着颤巍巍地蹲下来想要去感受师兄的呼吸。“师兄,醒醒,别吓我,你不是阵眼为什么也死了,师父?小师姐?”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他踉跄地去探其他人的气息,眼泪夺眶而出,最后他瘫坐在地上,围绕着他的,是永乐宫一百一十八具尸体。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暖的手掌,他抬眼去看,发现自己身边站着的是大师兄,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住大师兄的衣袖:“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和长老们计算的偏差那么多,怎么会.....” 大师兄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多出了十九个。不应该是一百一十八具的。 他在四百多年前就是永乐宫的天纵奇才,他对五行风水阵法的研究不会逊色于自己的师父,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对应的是七死之地,每一处都是大凶,难道是他们信错了古法吗,明明五行都对应上了,七死也全汇聚在这里,连每一处阵眼都是师父他们反复推敲,复盘古籍得出的。 他擦干了眼泪,和师兄一起一点点仔细翻看着废墟结构,最后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某一处,盯着盯着他就开始放声大笑,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里,原来是被我遗忘的这里,这个阵眼面向死地,不能站阴气过重的人,否则多出一处阴气,则是生煞。生煞遇死地,阵眼已经全部改动了。” 他死死地锤着地面,手锤得破了皮,汩汩地往外留着血,他还在死命地锤打着这处地面:“我明明知道这个,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再好好看一看!我为什么不拦着师父他们再核算一次!” “够了小叙。这不怪你。”大师兄拦住了他锤向地面的手,“我们去给师父他们找个地方葬了吧。” 他听着大师兄的话,无力地提着血肉模糊的双手,无意识地往外走,大师兄说的对,他要去给师父师兄师姐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埋葬,他得去找工具。直到走到一处村庄的时候,被热情的村民拦下来问从哪里来,手怎么了的时候,他惊骇地回头,接着甩开热情的村民,一路头也不回地跑回山顶。 在他刚跑到山顶的时候,看到了让他几乎奔溃的一幕,他一边跑一边凄厉地哭喊。在他眼前的永乐宫,九十九个阵眼,五行七死之地,化成石像一般的师门众人,像是被风吹散一样,一点点化成灰烬消散。 隔着他和他们的,是一堵无形的墙,他拼命地往前跑,却始终隔着一道墙,他无力地锤打着那堵墙,却始终跨不过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阵法生效了,他成了永乐宫的最后一个人? 在被隔绝的时光里,永乐宫上下的时间仿佛被永久冻结在了那个时间点,只有随机衰老死亡的那个人的时间才会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化着。其他人都不过是四百三十二年前的亡魂,他们早就应该死在四百三十二年前,却一直以这种姿态活了下来。 不,不对,还有大师兄!他努力呼唤着大师兄的名字,在众人彻底消散的时候,原本美轮美奂的永乐宫成了一片空地,上面布满着乱世杂草。他愣愣地看着空地上跪着的那个人,大师兄的模样一下子从原来的翩翩青年,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人。 他颤抖着过去想要扶起大师兄,却看见大师兄的眼里布满泪水,他听见大师兄用一种绝望的语气对他说:“小叙,原来阵法没有彻底生效。” 这句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直接瘫坐在地上,这是什么意思,他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诅咒还存在着。永乐宫,只能存在于世间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会继承原来的诅咒,衰老并且只能活一年。如果其中一个人因为衰老死了,另一个人可以正常活到六十岁。直到再有第二个学会永乐宫阵法的人,上一个人就会衰老而慢慢死去。”大师兄几乎是说一句话,掉一个牙齿,最后他站也站不直了,说一句话就停顿一会,目光中是透露着绝望,“小叙,我们离开那堵墙了。诅咒也跟随我们离开了。” 何其狠毒的诅咒,他被这个事实震惊得眼泪都掉不出来了,那师兄师父他们,他们死在了里面,意义在哪里。全门拼尽全力只为博得一线生机,不惜深陷泥沼,置身万丈深渊的危险中聚集七死之地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到最后活下来的人还要带着诅咒活下去,这能叫活下去吗。 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大师兄最后的叮嘱就是让他下山,无论如何,也要把永乐宫传承下去,无论如何。 “祖师爷在下山后,先是去找了上清派和浮云殿,可惜,其他两派已经湮灭在岁月的车轮里。我们甚至不知道其他两派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被困在了某个不知道的地方,等待着全派死亡的到来。”江赋摇了摇头,六百五十一年前的陈年旧事终于讲到了尾声。 第133章 咎由自取 都说促进男人友谊的最快方法就是一起喝酒,推杯换盏的功夫,江赋和第五天络熟络得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第五天络顶着微醺的眼神看着江赋:“这两百一十九年,你们永乐宫就这么传承?你是第几代?”江赋真的是个容貌不逊色于自己哥哥的男子,有着东方男性独有的儒雅书生气质,第五天络下意识就拿自家哥哥和江赋做了对比。谁让这个江赋和自己的嫂子青梅竹马,而且男人之间的感觉还是很准确的,江赋喜欢他嫂子。 “我啊?第六代。”江赋摇了摇酒杯,明明看上去是个孱弱书生,却酒量极好,脸上竟一点红晕都不显,眼神透着一丝感伤,“你想的没错,我们永乐宫的人实际上都活不过四十岁。留给每一个师父教育徒弟的时候都不过短短一年,我们传承就靠着那一年,倾囊相授。” 说到这个的时候江赋转头看向第五天络,语气中带着遗憾:“我和师妹自幼被师父收做弟子,我只比她大了四个月,只不过师父一直没有传授给我们永乐宫的秘学。我们两个原本是要在成年那年,才会被师父抉择出传授给哪一个人。但师妹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太喜欢被拘束的人,所以她在十五岁那年跟着白族长老学了蛊虫之术,因此传承永乐宫的秘学在那年就落在了十五岁的我头上。” “我们两个自幼长在一起,师妹擅控蛊虫,我在那年修习五行阵法略有小成,因此在十八岁那年双双被搜罗进了龙组。我的师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往欧洲调查那张拍摄有人面蝶魔的照片,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小樱她竟然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喜欢上你的哥哥。” 还没等第五天络想出怎么开口安慰江赋的时候,江赋摆了摆手,语气里全是嘲弄:“说到底也是怪我自己咎由自取。十六岁的时候师父死了,师妹很伤心,因为师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病重逝世,她那个时候问我说‘师兄,你会永远陪着我吗’。我知道师父的死是因为永乐宫的诅咒传承,可是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第二个人,连我,也会死于这个诅咒。我没有回答小樱,小樱就再也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她喜欢上你哥哥,也是情理之中。” “罢了,小樱的托付就是让我把这本书交给你,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江赋将一本略微泛黄的书籍递给第五天络,第五天络翻开一看,上面全是楚樱那娟秀小巧的字迹,书里记载着的是所有她会的蛊虫之术,每一个步骤都写得无比详细。 “她拜托我给你弄身份证明,修改资料,又拜托我给她弄了前往欧洲的车票。我看见她留下这本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真的没打算活着回来。”江赋的声音透着感伤,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第五天络的肩,“小樱希望你活着,所以我们来接着说五通神的事情。” 第五天络手捧着那本书籍,感觉比捧着热铁还要烫,他只能呐呐地点头:“你前面说,你的祖师爷出来以后看见的是一下子衰老的大师兄,然后呢?” “我的祖师爷万俟叙在看见衰老的大师兄后,被大师兄叱着下山,表面上万俟叙的确离开了太华山。可是在没多久,他又再次折返万俟叙,他坚信太华山上存在过关于诅咒的痕迹。即便过去了四百多年,偌大一个传承将近千年的门派,屹立在太华山之巅的宫殿不可能一下子被移为空地,如果有,那一定是神迹。” “但万俟叙搜寻了整整半年,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整个太华山竟然找不到永乐宫存在过的任何痕迹,更不要说诅咒的痕迹。像是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轻一抹,山巅竟只留空地和碎石嶙峋。他不死心,于是去寻了他的大师兄。永乐宫上下只要修行了门派秘学,都能轻易地找到同门所在。在万俟叙找到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他这才想起来离一年之期就剩最后几天。” 二百一十八年前,破旧的竹屋里。 木床上躺着一个命垂一线的老人,他的双目浑浊,从竹屋外走进来一个人他也没有看见,此时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万俟叙看着床上那个瘦得像个竹竿一样的耄耋老人,似乎一阵风吹就能吹折一般,眼里是掩不住的悲痛,他快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手:“大师兄,我来迟了。” 老人的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咿呀声,听到有声响,他偏了偏头,往万俟叙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师兄,我是小叙,你还记得我吗?”万俟叙心下悲凉,对诅咒更是痛恨不已,老人对万俟叙说话的声音毫无反应,只有起伏的胸膛和睁着的双眼还能证明老人还活着。万俟叙心里门清,大师兄已经得了痴症,门派里得了诅咒的那些人都会得这种症,什么人都记不得,什么事也记不得。 也许是命中注定,在万俟叙照顾老人的第三天,沉睡的老人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一片清明,他转头看着伏在床上睡着的万俟叙,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放在万俟叙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万俟叙在见证全门上下死亡之后,睡觉一直都很浅,什么动静都能轻易地惊扰到他醒来。他立刻警惕地抬头,却感觉到落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万俟叙听到那声“小叙”从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没忍住抱住了老人。 感觉到热泪滴落在自己的肩上,大师兄拍了拍万俟叙的后背:“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爱哭。” “我没有。我现在不爱哭的,只是......”万俟叙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老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却在看见大师兄形同枯槁的身影时再度红了眼眶。 “小叙,过来。”大师兄拉着万俟叙的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永乐宫会遭遇这场浩劫是为什么。” 万俟叙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立刻将这些天所探查到的告诉大师兄,却听到大师兄咳了咳,苦笑了几声。 “在你走后,我去看过我们永乐宫的旧址,也在当天去问过周围的人家,还去借阅了别人保存下来的书籍。小叙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万俟叙开口的时候有点疑惑,但又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 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大师兄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永乐宫消失了。” 第134章 永乐宫消失 闪电将大师兄脸上的表情照的一览无余,大师兄的脸上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悲哀。 “我们永乐宫消失了......”万俟叙傻傻地重复着这句话,却突然意识到师兄说的这句话的含义,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打湿,风吹进来的时候万俟叙适时打了个冷颤。 大师兄的下一句话接了上来:“我们永乐宫,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了。没有人记得永乐宫,也没有书籍记载过永乐宫。我们两个人像是四百二十三年前的亡魂,活到了现在。” 万俟叙感觉牙齿都在打颤,他磕磕巴巴地张口,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会不会是隔了四百二十三年,他们都记不得了,可能是师兄你看得书里刚好就没有写到呢?” “《永州记事》是永州浮云殿的第三任掌门灵韫编撰的,接着由浮云殿弟子进行后续的补充修订,你不会不知道。里面记载着我们道家的所有门派,其中第三章写的就是我们的永乐宫。”大师兄指了指书桌上,“那本书我带回来了,就在书桌上第三本,你自己看。” 如果大师兄说的是真的,那么意味着他们永乐宫的诅咒来自一个堪比神明的存在,这样的神迹用来对付他们永乐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够认定永乐宫受到的是诅咒,而不是来自天道的劫难,是因为即便是劫难,也不可能不会有预兆。 要知道茅山上清派的当代掌门柳麟风是天纵奇才,卜卦之术可谓出神入化,才二十五岁就已经结成了金丹,在整个修道门派里数他最为夺目。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征兆,哪怕是柳麟风也没有提前卜算出来过哪怕有关联的任何一卦。至于他们聚在一起卜卦时卜出的残卦,在事后永乐宫掌门反复琢磨,柳麟风曾经说过,残卦的缘由有两种。 一种是算卦之人未能涉及到这一部分的天机,因此卦象未成,卦已算成,算出来的就是残卦。 一种是算的事情不在天机的范围里,因此卦象已成,卦未算成,同样会是残卦。 后者的说法只存在于一本极其偏僻的古籍当中,柳麟风也只是当成一个传说一般随口提及。要知道世间万物无一不在天道法则之中,修道者的卜算卦象无异于于天道沟通。除开茅山上清派的掌门柳麟风还处于金丹期,浮云殿和永乐宫的掌门都已经是元婴修为,三个人合力卜算的卦如果都不能让天机泄露分毫,那这件事情实在也太过邪门。 即便是极其难以被逆转的死卦,也会在占卦时被天道以卦象呈现出来。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的时候,那个最不可能的反而是唯一能说得通的。 他们当时算的卦是“灵气稀薄接近没有,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劫数”。 万俟叙拿起那本《永州记事》,手指颤巍巍地快速翻看着,翻到最后的时候他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已经透着些许哽咽:“师兄,关于永乐宫的记载呢,第三章第一篇《太华记》,第九章第四篇《阵法篇》,为什么它们......”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了,他很确定这是那本《永州记事》,《永州记事》作为修道者入门必看的一本书籍,里面记载着上三派和其他修道门派的风土人情,还有入门道法的一些汇总,是每个修道弟子都必须看到能背下来的那种。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万俟叙作为门内的佼佼者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所有关于永乐宫的描写,无论是五行阵法还是符箓描述,都没有,原本属于永乐宫的记载,统统变成了道教的统称,道家三大派也变成了道家两大派。全文原本一共十二章,每一章里都有五篇,现在的《永州记事》只剩下十一章,里面来来回回翻遍,也没有出现过永乐宫的三个字。 师兄说的对,永乐宫消失了。它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所以太华山巅上才会是空地,连一丝永乐宫存在过的旧址废墟痕迹都没有。因为永乐宫是没有存在过这个世间的,所以太华山巅上,自然不会有永乐宫的宫殿存在。 “那我们,算什么?”万俟叙艰难地开口。 “我在还清醒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情。接着还没等我写下来,就已经得了痴症。”大师兄并没有回答万俟叙的这个问题,他接着开口,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破旧的竹屋里,屋外是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 “小叙你还记得,在我们永乐宫的记载里,第五代的两个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曾经抵达过一个偏远的村庄吗。那个村落叫五通村,民风极其淳朴,第五代弟子抵达那里的时候被五通村的村民热情招待。” “我记得,可是不是后面记载着,这个村落实际上信奉邪祟,还妄图将两个弟子献给邪祟作为贡品么?最后记载着两个弟子识破了这一个阴谋,灵鸢传书给当时的第五代掌门,由掌门带领着几位长老抵达这个村落,以两个弟子为诱饵,最后设下阵法驱逐了邪祟。” 大师兄摇了摇头:“虽然邪祟被驱逐了,但是村民还在。越是淳朴的村民,在信仰上就越发愚昧坚定。我曾经在交换修习的时候,进浮云殿和上清派的藏书阁,当时的我拥有翻看他们藏书阁第二层的古籍资格,我在他们最上面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落了灰的古籍,古籍记载里记载着他们弟子下山历练的事情,接着我发现他们的弟子也曾拯救过那些愚昧无知的村落,其中有一个便是叫五猖村的地方。” “据记载,当时浮云殿和上清派的弟子在山下历练途中相遇,便结伴而行。他们一路向南,见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景色,没少锄强扶弱和驱逐邪祟。他们走进了一个布满迷雾的大山里,最后走出迷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极其古朴的村子,里面的人穿着打扮竟然是上个朝代的模样,村民很热情地招待着他们,还问他们从哪里来,现在穿的又是什么朝代的衣裳。弟子们很诧异,意外于这个地方似乎与世隔绝,连说话的腔调都是前朝的模样。” 第135章 不该存在的东西 “两派的弟子对于这样一个仿佛是与世隔绝的村子感到很好奇,于是去问了他们一些事情,得知是因为前朝动乱时大规模的官兵进行搜村掠夺粮食,他们这个村子所有人只好连夜逃往无人问津的深山。最后逃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没有官兵追捕,便安心地在这里扎根,自供自给。” “显然那个村子的村民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个朝代,因此得知外面已经换了个一个朝代时面上是带着面面相觑。村民们热情地招待着弟子们住下,当时的村长面带愧色地看着他们,最近村子里要临近祭祀之日,不方便让弟子们逗留太久,最多住三天就要请他们下山回去了。弟子们也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毕竟祭祀神明这种事情的确对于一个村子而言是一件大事。 除了在他们抵达村民准备的空房时,那家村民的女儿给他们送食物的时候低声地说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五人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但事情的变化在当天晚上就已经有了端倪,他们被村民和村长叮嘱夜晚一定要关好门窗,不要出门,哪怕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能打开门窗去看。” 万俟叙听着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好那扇竹门被狂风吹得作响,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他不停地打着寒颤。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夜晚不要出门?” “村民说山上经常有野狼作祟,会在深夜游荡在村子里,只要不开门不开窗,野狼察觉不到有人游荡一个晚上就会离去。 他们同行的一共五个弟子,其中有一个弟子在深夜的时候睡不着,起来没忍住推开一条窗缝往外看。但当时没有一个人从梦里醒来,因此也没有发现那个弟子违反了村民的叮嘱。事情开始脱离他们控制的时候,是在第二个夜晚,弟子们这一个夜晚都没有睡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弟子从床上悠悠地站起来,双目无神地往外走去。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去解手,都是修道之人,区区狼群他们还没有放在眼里,便放心地任由那个弟子离去。 直到过了两个时辰,那个弟子还没有回来,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当场决定要出去寻人。可就在这时,众弟子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恶意,伴随着浓重的邪恶与冰冷的气息袭来,四个人甚至都没有站稳,就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开始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他们不可控制的方向走去。 四人好像被困住了一般,全身毫无知觉,直到鸡鸣三声天破晓才从无形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挣脱出来的四人立刻全面戒备地看着四周,村子里一片祥和,炊烟从每个房子里袅袅升起,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在村落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四人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诡异,尤其是每个村民的脸上更是洋溢着喜庆。 这种喜庆在四人上前询问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弟时被打破。村民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显得格外狰狞,所有正在干活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注视着四个弟子。 这种狰狞又恐怖的眼神,仿佛要将四个人活剥了一般,四个弟子差点要当场拔剑,最后还是村长姗姗来迟才打破了僵局。 村长对他们说他们的同伴可能下山了,村民的反应大是因为临近祭祀日,最忌讳有人说什么人不见了,会冲撞祭祀的喜气,容易触怒神灵。 因此在带着他们找了一圈村子里的所有房间后,村长客客气气地想要带着他们下山。当时浮云殿的两个女弟子显然意识到不对,她们对视了一眼,询问村长能不能去村子里供奉的神庙里看看。 当即村长面色就不太好看,但还是按捺着性子和她们解释,神庙附近不近生人,这是村子里的规矩。” “他们在神庙里。”万俟叙用的不是疑问句,而且肯定句。 大师兄点了点头:“四个弟子都很清楚,那个小师弟一定是在神庙里,进来的路上布满迷雾,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小师弟就算要离开,也是在天亮了才会下山。但面对村长的态度,四人里略微年长的上清派弟子用眼神安抚了众人,并答应当即下山。 听到他们答应下山的时候,村长拿了一堆食物让她们带下山去,在目送他们走出村口的时候,人影消失在阖上的村门外时,村长才放心地转身回去。 贴着四张隐身符箓的弟子目光相对,他们压根就没有下山的打算,何况在村子大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村子大门阖上的那个瞬间,大门外出现的是一群游荡的孤魂,它们的身上穿着前朝的衣物,手里拿着武器和火把。大门里面是光秃秃的空地,上面阴气森森。 结合村民们说过的话,显而易见,这些是前朝动乱的时候四处掠夺粮食的官兵。作为修道之人,他们对亡魂和阴气的存在都很敏感,四人瞬间意识到这个村子的古怪比他们预计得还要邪门。” 大师兄说得有些累了,眉目间染上了几分疲倦,万俟叙端过一杯水递给大师兄,他喝了几口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讲述着。 “四人一路隐身来到神庙门前,近距离接触神庙才发现神庙上覆盖着禁制,最起码是个高级禁制,最少是他们四个人合力都没有办法破除的。 他们决定去找那个第一天就警告他们快走的女孩子,她一定知道什么。此时他们心中的疑虑和焦急像一团乌云笼罩着他们,焦急于自己的师弟到底状况如何,疑惑于为什么这偌大的村落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空地。 当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四个人揭下了身上的符箓,身形显现在女孩子的面前。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他们听村子里的人喊过她的名字,小雯。 小雯对于四人的突然现身震惊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地前去关上门窗,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纸张,密不透风。做完这一切后,小雯才叹了口气,对他们说:你们来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第136章 出不去的村子 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她的面前是都穿着道袍的两男两女。 听到小雯那句“来不及了”,浮云殿的女弟子文姝显然有点急了:“什么来不及了,能不能说具体点。” “意思就是,来不及了。我让你们走的时候你们不走,让你们夜晚不要打开门窗,你们那个同伴也没有听。”小雯目光中透着无奈,“我建议你们现在直接下山,不要再继续探究下去,也不要再被牵连进来了。” “你说话模棱两可的,我们怎么会直接下山。”饶是好脾气的上清派弟子柳封喻也忍不住情绪急躁起来,语气也略微带了点激动,“你直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雯叹了口气,凝视着四个人:“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牵扯进来,就有可能出不去了。” 四人齐齐点头,见他们这么执拗,小雯终于开口了。 “你们的那个同伴,应该是被带到神庙了。但具体会遭遇什么,我不太清楚。我们村子每十年会有一次祭祀日,临近祭祀日会随机在现有的人里挑选一个作为供奉的祭品。”小雯话锋一转,“但如果有外来人,则会在外来人里挑选。挑选的方式就是谁在那几天里打开门窗,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二批来到这里的外来人,被选中的外来人是再也走不出去的。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是不想走出去,是我们出不去。我们村子里试图逃出去的,打开那扇大门就会被外面的追兵杀死。” 文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外面那些追兵?你们能看得见那些追兵?” “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村子里的人全都甘愿呆在这里吗。村子里的人只有靠信奉神明,才能阻挡住外面那些追兵。”小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唯一的好朋友小琳和她男朋友约定一起离开村子,我目送他们离开,就看见他们在打开大门踏出去的那个瞬间,大门自动阖上,阖上之前我看见他们被一群追兵直接砍死,再打开大门就是风清水秀的山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这个村子,不对劲。祖祖辈辈都没有人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离开的都消失了。” “你们应该再早一点离开的,没有被选中的外来人是可以离开我们村子的。”小雯感叹了一句,“你们救不了你们那个同伴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外来人被选中还能离开的。” 小雯的一番话,让四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时候他们对视,都想起了古籍里记载过的一种情况。 鬼村。 有一种地方游离在阳间和阴间的中间地带,被叫做鬼村。鬼村由一群带着执念的亡魂和生魂构成,一进鬼村,只有和它没有任何因果关系的人才能出来。 只是他们不明白鬼村不应该只是个中间地带,正常来说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如果你们一定要救你们的同伴,明天一早十点,村子里所有男孩子都会聚集到神庙,参与见证祭祀日,到时候你们继续保持看不见的状态混进来吧。”小雯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村子里的祭祀日只有男孩子可以参加,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里面会发生什么。” 四个人点头道谢后,在小雯的房间内坐着等待第三天的天明。小雯叮嘱了一句,在选出祭品后就不用遵守不开门窗的规矩了,只是小雯又再叮嘱了几遍,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天黑以后,众人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缝看着外面,却看见诡异而惊悚的一幕。 除了小雯,村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或许不应该称为人,而是一群亡魂,他们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只是双目只剩下眼白,舌头伸得老长,脖颈处带着青黑色的痕迹,它们下半身近乎透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村落里。 两个浮云殿的女弟子差点尖叫出声,但她们已经手比脑子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亡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半个村子都是亡魂,而他们还和亡魂近距离接触都没有反应过来它们身上有亡魂的阴气。 看亡魂的模样,不难看出都是上吊自杀的,只是太过惊悚,一个亡魂是这样并不出奇,离奇的是所有的亡魂都是这样。 亡魂似乎看不见它们,因为有一只亡魂都游荡到窗前,和他们“四目相对”,却只是继续往前走。众人屏住呼吸,相互对视,这个亡魂他们眼熟,是在村子东边住着的张叔,他还在第一天的时候拿了一篮子鸡蛋给他们。 四个人传音入密商量着出去一探究竟。他们是两大派的内门弟子,是未来修道门派的顶梁柱,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也太对不起这个称谓了。 在反复确认过只要不发出声音,就没办法引起亡魂注意后,为了稳妥,人手发了两张隐身符箓,准备出去一探究竟。他们这次下山拢共就带了十张隐身符箓,隐身符箓持续时间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去探查的。 好在隐身符箓都统一放在浮云殿的文姝那里保管,不然浮云殿那个小师弟不知所踪后还会损失两张隐身符箓。 他们蹑手蹑脚地拿上佩剑出门,两两一组分散去村子里的房间探查。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整个村落的房子布满了灰尘,像是许久没有人入住,每家人的床上都整整齐齐,除了破旧没有别的变化。 等四人从房间出来汇合时,发现村子里游荡着的亡魂通通消失了,四人何等默契,当即给自己贴上了隐身符箓。他们决定去村子里的后山,那个所谓的埋葬着村民们的先辈的坟场看看。 四人来到坟场,山上立着数不清的木牌和小土堆,他们面面相觑,这里葬着起码有三百多个木牌,上个朝代距离现在也不过两百多年,整个村子现在的人最多就五十来个。 什么情况下会在两百多年死了那么多人。 看起来比较新的木牌显然是近来新死的,可是最新的一个木牌上写着的死者逝去赫然是一百年前。 如果这里埋葬的是村民们祖辈的地方,那么现在村子里“活着”的亡魂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 第137章 造神祭祀 整个村子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去查看,那就是神庙。 四人决定在深夜里再去看一次神庙。当四人站在神庙前,齐刷刷地仰头看向远处神庙附近的那棵槐树。 神庙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槐树,白天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这棵槐树,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不在原来的村落了。 那座神庙的大门敞开,没有禁制阵法的痕迹。 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终于看清神庙内部的场景…… 里面有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模样。它有着五个头颅,其他四个头颅紧闭着双眼,背后多出了一双手,整个雕像是说不出的诡异和狰狞。 这就是五猖村的村民供奉的神明吗? 此时他们还没从这个诡异的雕像中缓过来神,另一个浮云殿女弟子文妧小声尖叫了一声,手指着神庙的上方,目光里全是惊恐。他们顺着文妧手指得方向,看到了足以让普通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神庙的横梁上,吊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一共五十四具,和村民全都对上了。 它们的尸体还睁着翻白的眼睛,脸上是痛苦的神情,隐隐伴随着怨毒。 这种神情,着实不应该出现在那群村民的脸上,它们的怨毒似乎都是对着那尊雕塑,冷汗一点点打湿他们的后背,作为修道之人,哪里会看不出,这些村民是自己上吊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它们选择在最尊敬的神庙里选择自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同样的疑惑,他们抬头看了看天,竟然马上快天亮了。四个人放弃了踏入神庙的机会,原因是上清派的柳封喻制止了他们,来自卜卦闻名的门派的直觉,他们无法忽视这种直觉。 柳封喻有种危险的直觉,一旦他们踏进去,会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他们可能都会死。 最后他们退回了小雯的屋子里,等待着一会的天亮。 天没一会就亮了起来,四人透过一丝丝窗缝看见村落里又在同一时间燃起同样的炊烟,甚至昨天看见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张叔在同一时间和李婶打了个招呼。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他们昨天甚至没有丝毫察觉。只是无论如何感应,隔着一堵墙外这些人都是活人,最起码,现在这一刻是活人。 他们耐心地等待,由不得他们不耐心,他们在目视着那些村民重复着第一天的事情,区别是少了他们这些外来人搭腔。这属实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所有人好像定格在了那一天,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直到十点钟钟声敲响,所有的人目光一点点变化,开始变得狂热,嘴里还奔走相告着“祭祀日开始了!” 四人反应极快,朝着小雯道谢后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箓,混入到村民当中。此时的神庙旁没有槐树,神庙非常崭新,像是刚建成一样。 接着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他们双目瞬间通红,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见了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有一个尸体极其古怪,不注意看都没发现它连着五个头颅,两双手臂。 而神庙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紧闭着双眼。而村民们正在剥下地上尸体的手臂和头颅,明明是极其血腥残忍的一幕,围观的村民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的脸上全是狂热。 在村民满手鲜血捧着紧闭双眼的人头来到中间那个人身边,另一个村民手机拿着剪刀和一卷棉线,四人瞬间明悟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直接疾速提剑过去斩断那个拿着剪刀和棉线的人,另一个拿着长针的村民手臂也应声掉落在地。 随着四人拔剑伤人,隐身符箓自动脱落,村民们看见这四个不速之客,面色一改之前的和善,显得惊恐又带着愤怒。 “是他们打断了祭祀,杀了他们以平五猖神之怒!” “杀了他们!” “去你的吧,什么祭祀,拿人命祭祀吗?”文姝解开昏迷的小师弟身上的绳索,杏眼怒瞪着这些村民。 “他能成为新的五猖神,是他的荣幸!本来可以成功诞生出更伟大的五猖神的,都是你们!是你们破坏了神明降生!”一向和善的村长终于露出了狰狞而又狂热的眼神,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愤怒。 “更伟大?你们有病吧?这种事情你们不是第一次做了吧?”柳封喻显然也气急,直接挥剑直指着他们,“你们不为地上躺着的人感到生气,你们居然为他们没能死透而愤怒?” 村长和身后的村民眼神狂热:“他们死于神的诞生,五猖神会把他们从死亡里带回来!是你们害死了他们!杀了他们!” 面对着狂热到陷入魔怔的村民,四人面面相觑,修道之人不得滥杀无辜,可是这些人,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 什么五猖神,根本就是他们缝合的怪物! 村民将她们团团围住,正当四人准备出剑杀个痛快时,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喘气声。 “神呐!”哗啦啦跪倒了一片村民,村民眼中仿佛根本没有四人的存在,目光痴痴地看着他们的身后。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神庙里,四人缓缓转身,看见那个呼吸声竟然是从那一堆尸体里发出的,等他们仔细一看,是那个身形古怪的尸体。 不应该说是尸体,那具躯体还在上下起伏,明明他们前面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躯体还有气息。 躯体的脖子缝着四个头颅,头颅上的眼睛被紧紧缝住,主头颅缓缓地睁开,里面是血红的眼球,背后的双手反向撑起身体,然后四只手和双脚撑在地上,像一只蜘蛛一般趴在地上。 由于趴在地上,它的四个头颅不可避免地垂在地上,躯体白一块红一块,狰狞的缝合线显得这个怪物更加可怕。 然而这么恐怖而诡异的一幕,村民们却开始跪地参拜,一声接一声的“五猖神降生”此起彼伏。 四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往外探了探,他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但那具躯体身上散发着十分浓重的阴气,还有恶念。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存在,难道这群愚民真的创造出神明了吗? 村民们察觉到他们移动的脚步,立刻大声向那个“五猖神”叫嚣着“神啊,就是他们惊扰了您的降生,杀了他们!” 第138章 其实我也喜欢她 四人一听,当即拔腿就往外跑,一路上想要阻拦他们的人被柳封喻抬手一剑斩断了腿。 身后那个粗重的呼吸越发急促,那个“五猖神”显然承受不住疼痛,发出了嘶吼。村民的声音和“五猖神”的嘶吼声交错,它显然忍受不了这种疼痛,随着一声怒吼,在身后的村民目光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五猖神”的身躯开始逐渐膨大,它的身躯塞住了大半个神庙,它抬起手狠狠地将眼前的村民一巴掌拍死,而那些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村民惊恐地喊叫,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神明会对自己动手,还在对神明说着“那边在门口逃窜的人才是伤害你的人”。 柳封喻是走在最后面断后的,他听到这句话目光里全是嘲讽,被自己造出的神明杀死,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神庙门缓缓关闭,柳封喻在门关前最后一刻钻了出去,隔着门缝能看见里面的村民被一个一个追上去咬死或者掐死。 “快走!”柳封喻急促地呼唤着他们,柳忱遇背着浮云殿的小师弟,四人疾速向山下跑去。 在四人狂奔下山的时候,身后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尖叫声和嘶吼声,他们终于看见了村口的那扇大门。 打开大门的时候意外的看不见任何古怪的追兵,他们一路狂逃回了到浮云殿,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古怪的事情并没有停止,一行五个人在讲述完历练发生的事情以后,开始不约而同地面如枯槁,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最后神智开始不清晰,嘴里喊着要回去五猖村。接着他们五个人都死了,死法太过古怪,就被封存在历练记载里。连死因对外说法都是他们在历练中身受重伤,因此回来不治而亡。 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五魄,少了精气神的他们就维持不了生存,肉身就这么消亡。由于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五猖村到底在哪里,只知道一路朝南边去遇见的,这就成了一桩疑案。”大师兄说话声音逐渐变小,“它们都太过巧合,我怀疑是我们招惹了这个……” 大师兄还没说完,就彻底咽了气。他能够撑着说了那么多,完全是回光返照的结果,所幸的是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万俟叙握着大师兄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那双已经冰冷的手上。 “后来呢?”第五天络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尤其是讲到五猖村的时候,他捏了一把冷汗。 “后来?后来祖师爷万俟叙花了十年去调查,还是没有查到五猖村或者五通村的蛛丝马迹。它和我们永乐宫一样,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一样。”江赋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小樱透露出她的父亲的家族,我们才知道真的有五猖神这个东西。可惜小樱也是知之甚少,她甚至没有回过尼斯,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不一样,你能够去查到更多的东西。” 偌大的房间里,老人缓缓地将陈年旧事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沧桑:“我和江赋开始了跨国的合作,我们都在共同调查这个五通神或者说五猖神。直到五猖神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当时你父亲才3岁,就已经下达了他的第一个孩子26岁时将作为它降生的容器。” “我和江赋都绝不会看着楚樱的子孙经受这种命运,它休想摆布我们。因此我们联合了兰泽哈娜,东方的五行阵法道术,西方炼金术和巫术的融合,我们终于摸索到了怎么复制一个完美的代替品的办法。弋泽,就是那一个代替品。” “这就是在尼斯的献祭日,你没有推开弋泽的原因吗?”楚开阳声音沉闷。 “因为只有他能完美复刻你的气息,五猖神分辨不出来,并且只有他进去,才能给予五猖神最沉痛的一击。兰泽哈娜对弋泽设下了诅咒,只要弋泽被占据肉体,弋泽就会自行销毁。”第五天络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那个情况下,只有弋泽能完成他生来的使命。他的生命原本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我们也不可能让五猖神这个邪神降生,弋泽他只能以这种死法结束他的一生,他比我们都清楚。” 楚开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夜晚,他带着沉睡的白玉衡回到尼斯。那个时候离献祭日就差一天,弋泽来和他聊了很多,言辞中并没有带着怨怼。 也就是那一天,楚开阳才知道弋泽一直都背负着使命生活在楚家,一个血脉里流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却以一个管家,一个阴影里存在的人存活。 他甚至不能够拥有自己的名姓,他的所有都是基于阵法炼金术和巫术融合,包括这具身体,也是楚家耗费十年打造的炼金体。 可是弋泽却拥有无比善良和纯净的品行,他知道他的存在意义,他记事开始就清楚他死亡的日期。每一日都是倒计时。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丝毫怨怼。他热爱着这一切,热爱着血脉相连的楚开阳。 楚开阳永远记得弋泽在那天晚上,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凝视着自己,他说:“我很羡慕你,你能在阳光下生长,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爱着应该爱的人,好好对待族长,他年纪已经很大了,经不起折腾。” 其实是弋泽推开的楚开阳,楚开阳当时想救下弋泽,却被弋泽推开,接着被楚天络拉出了献祭范围。楚开阳根本不知道原来这样一个老人会爆发出这么大的气力,硬生生拽着他不放手。 而弋泽最后都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无声的嘴型说着最后一句话。楚开阳看懂了。 弋泽说的是“其实我也喜欢她”。那个一身华服的少女,躺在阿瓦隆湖边,落在他的心上。他其实有为自己的命运有过一瞬的不甘,在动心的时候。 她是,白玉衡。 不愧是流着一模一样的血的人。 楚开阳抬了抬头,他眼眶微红,血脉相连的弋泽在被降生的瞬间,炼金体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散落,那一刻他无比痛心。 第139章 有门铃不按是傻瓜 楚开阳闭了闭眼,在尼斯的那个献祭之夜实在是想起来都会心痛,可现在的他完全不清楚五猖神和罪恶混沌究竟是什么,唯一能确信的就是它们都和高纬度世界脱不了干系。 哪怕是最了解内情的楚天络,也不能断言五猖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来自哪里,都是一无所知。无论是驱魔家族还是东方上三派,都在和一个完全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抗争着,带着蜉蝣撼树般的孤勇。 “二爷爷,永乐宫这一脉传承者是?” 第五天络沉默了很久很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练成炼金体最后一道阵法禁制,是要以布阵者的性命作为激活驱动的。至江赋后,永乐宫全门尽死。” “为什么?”楚开阳实在没想到弋泽的躯体竟然是要以布阵者的性命来激活,可永乐宫的仇难道就这样不报了吗。 楚天络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他把永乐宫历代秘学都记载在他死后的墓碑上了,需修道者才能勘破他设下的阵法禁制,看到秘学内容。他说赌一把,最多是永乐宫至他之后满门皆死,但只要上三派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放弃向五猖神复仇。” “维持永乐宫六代传承的,只剩下仇恨。打断五猖神降生阶段,就算它是神,也得有所损耗。江赋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连阵法驱动的条件都一直瞒着我们,直到炼金体完成的时候,他才坦白了这一切。他没准备活下来,他就是奔着断五猖神一指去的。” 楚天络从内衬口袋拿出一张被保存得很好的照片递给楚开阳,照片还被贴上了保护膜:“江赋最后留给我的就是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照片。” 楚开阳低头接过照片,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笑,手指摩挲着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少女,全身上下戴着银饰,乖巧地站在一身长袍的少年旁边,泛黄的照片也掩盖不了少女娇俏可爱的姿态。 少女靠在少年的肩上,眉目间巧笑倩兮,少年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腼腆,嘴角还在微微上扬。 房间里陷入了很久的沉默,最后楚开阳才开口。 “二爷爷,节哀。” 楚开阳清楚弋泽的死让楚天络心里也不好受,养了二十六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一点感情都没有。第五天络一生几乎就在分别里度过的,短暂的拥有最后生死离别。 前十九年里,他是作为阴影里的克格勃特工而活,那时候的他刀锋舔血,居无定所,别无所爱。 十九岁寻回哥哥,却又在二十岁时得知哥哥被诅咒所困,二十二岁时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爱的人,却又得知哥哥两年后被罪恶混沌再次降临的噩耗。 二十四岁时亲眼目睹爱人在自己怀里死去,再亲手杀了哥哥和嫂子,最后放火将所有第五家族的痕迹烧毁。 二十五岁得知楚家留下来的诅咒,又远赴东方想查明一切,结识知己好友江赋,又在十年后再一次目睹江赋死亡。 第五天络这一生都在经历着不同的生死离别,楚开阳除了节哀,竟然说不出别的话。 a市医院。 白玉衡最后还是嫌弃枪支太过笨重,掏出了她的长刀,所到之处,丧尸的躯体横行。 最后她站在十九层的研究所门外,陷入了短暂的疑惑里,每一个研究室的门都是紧锁的,怎么样才能在不使用修为的情况下打开铁门。 少女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想通了,她只是用修为开个门,不算破坏法则吧。她就进去看看,一定不乱动,不算因果关系。 吐血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里响起。 如果那家伙有实体,白玉衡估摸着它已经在双爪扒拉着墙壁,咬着帕子哭了。 白玉衡比较心狠手辣,她就喜欢听它吃瘪。 她到底还是没有用修为开门,废话,她又不是来帮医院彻底清剿丧尸的。里面有人,外面有门铃不按,是傻瓜。 某傻瓜再次吐血。 “你好,我送快递的。您订的救援套餐已到账,请开门查收一下。”白玉衡按响门铃后,朝着摄像头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里面的人本来听到外面有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结果看着镜头里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一时之间无语凝噎。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打开门,看了看少女的身后,发现就她一个人,连忙拉着少女进来后关上房门。 “小姑娘,外面那么危险你怎么还在医院晃悠。”老太太拉着白玉衡坐下后又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少女乖巧地接过水,然后一脸乖巧地说出让老太太惊讶的话:“教授,我来接您离开医院的。” 面前这个满头花发的老太太是脑科专家龚教授,攻克了许多脑部方面的疑难杂症,不仅在华国地位显着,在全蓝星都是各国争着想要招揽的教授。 龚老太太显然很吃惊,她作为国家研究院终身教授,在事发没多久已经接到了电话通知禁止外出,报备位置后等待华国精锐人员救援。面前这个少女,怎么看都不像华国军队的,难道是编外人员? “龚教授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军方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热心市民。这里不方便久待,您和其他的教授都应该及时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白玉衡用手指屈了屈桌面,“医院再拖久一点的话,底下楼层全部沦陷,到时候哪怕军方派人来,也要损耗一部分精锐,还要制订作战计划,才能成功抵达19层。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食物支撑你们等官方的救援到达。” 龚老太太也不是一个脑筋转不过弯的人,她从一开始以貌取人,到后面的确反应过来了,能够在现在抵达19楼的女孩子不简单。就连官方都还没有彻底反清剿完成,可想而知事态的严峻。 “你是异能者?”龚教授一针见血地发问,她想起上头有传递一个神秘女子通过电视广播传递的信息给她,上头还明确表示了,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的话都一一对应上了。他们上头的团队里已经出现了异能者的存在。 白玉衡点了点头,龚教授见状也点了点头,正在收拾资料,却突然顿了顿,她环顾了四周的设备有些发愁。 第140章 反占据成功 “怎么了?”白玉衡看着停下手的龚老太太。 龚教授叹了口气,爱惜地摸着研究设备:“这些东西光靠我们也带不走,只能等上头的人再部署看怎么转移出来了。” 白玉衡小声地“啊”了一声,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看我这个记性,忘记自我介绍了。” 龚老太太脸上带着疑惑,下一秒瞪大了眼睛,占了大半个房间的研究设备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是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我叫白玉衡,空间系异能。”少女伸出皓白如玉的手,言笑晏晏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太。老太太的神情近乎呆滞,她呐呐地说:“这些东西呢?” 白玉衡挥了挥手,研究设备又满满当当地塞满房间,再一挥手,房间又恢复空荡荡的。 “现在您相信我可以带您离开医院了吧。” 龚教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神情姿态都严肃了起来,她郑重地看着白玉衡:“白小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呵。等会其他教授那边还得麻烦龚教授帮我解释一下,挨个解释可有点麻烦。”白玉衡并没有直接回答龚教授的问题,而是话题转到了其他教授那里。 老太太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但最起码这位白小姐没有直接拒绝,还表明了要救其他教授,传递给她的意思就是,少女不想加入他们,但也不是他们的敌人。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点到为止。 龚老太太自然是连连称好,正准备开门,老太太手里被塞了一把步枪。 “我看过您履历,18岁到28岁您是陆军出身,自动式步枪您是会用的吧。”少女把两个子弹匣放在龚教授的白大褂口袋里,丝毫没觉得自己随地摸出把自动式步枪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龚教授一时之间语塞,她的确会使用全自动步枪,但没想到少女会这么关注她的履历。毕竟比起她在军营里生活的履历,还不如她在医学上的成就更让人惊叹。很多人提起龚教授讲得最多的就是,她是国内最顶尖的脑科教授,曾带领着团队攻克了最棘手,死亡率高达90%的x症。 穿着一身白大褂,整齐得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熨帖地梳在后脑勺的龚教授,姿态娴熟地双手持枪上膛,双目中透着肃杀。 这哪里还有学术教授的模样,完全是一个经过磨炼的军人姿态。 “咻——”白玉衡朝龚教授吹了个口哨,“不错啊教授,不愧是有十年军龄的人,英姿飒爽。我要是男的在您年轻的时候一定会追您。” “小姑娘长得挺俊的,就是说话油嘴滑舌,还拿我这个老婆子打趣。”龚老太太嗔了少女一眼,脸上笑意未减。 白玉衡不置可否,推开门走了出去,顶楼的丧尸都让她给干掉了,因此楼道外安静得只能听到她们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玉衡就全程由着龚教授一个一个房间去按门铃,然后能开门的房间里必然是活下来的教授。再由龚教授去解释清楚他们的行动,白玉衡只需要抬抬手,将房间里的设备一扫而空。 半个小时后,白玉衡的身边围着一群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头老太太,最年轻的那个也有40多岁。他们看白玉衡的目光狂热到少女毫不怀疑,一旦转移了安全的地方,这些教授专家就会提出一连串的夺命连环问。 无他,白玉衡这一手空间异能属实惊到了一行七个教授。龚教授作为国家研究院的首席教授,a市医院的副院长,明确向其他六个教授专家发了条信息。异变发生五个小时以来,上头拥有了许多异能者,但并没有出现过一个空间系异能的,无论如何,都要配合这个白小姐行动,尽力争取她到他们的队伍里。 白玉衡不是不知道后面这些老头老太太在拿手机联络,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用想,一定是想着怎么招揽自己。 要不说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遇到这种异变都不慌张,还有功夫想着为组织招揽人才。 华国a市军事基地。 长达6小时的奋战,他们终于在天破晓的时候彻底重新占据军事基地,此时的军事基地负责人林轩文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吩咐着众人检查有无伤口,清点存活人数,检查各个角落有没有漏网之鱼。林轩文收到上级指示,根据龚教授传递回来的消息,只要不是被怪物直接啃咬到伤口就不会变异,怪物不焚烧就直接埋下去,有可能造成污染土壤,甚至污染水源的不良后果。 最重要的消息是,龚教授一行七人,在a市医院被一个自称白玉衡的少女救了下来,对方还是上级从来没见过的空间异能者。 上级更是放话,等白玉衡带着七个教授抵达军事基地以后,一定要以最大的热情迎接教授等人,尽可能试探白玉衡的口风,绝对不能得罪她。 林轩文知道白玉衡,上级连具体资料都发过来了,那个影后白玉衡,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觉醒了空间异能。上级十分清楚,这是一场硬战,a市的军事基地保存着华国最精锐的军事力量,收复军事基地尚且花了整整六个小时,其他地方的人民该怎么水深火热,这是全人类的战争,不再是一个国家的斗争。 白玉衡的能力无异于一个行走的资源点,上级更是直接说了,宁可一次不招揽成功,也绝对不要冲撞到白玉衡,按龚教授的说法,白玉衡这个人性格蛮好相处的。她愿意出手救下教授,就证明她和他们都是一个立场的。 林轩文深吸了一口气,安排人焚烧丧尸尸体,那些丧尸的躯体都曾经是共同抗敌的战友的,如今却…… 看着尸体上燃起的熊熊烈火,他们开始感到了悲伤,这就是沉重的变故,末世的确来了。 留给他们悲伤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远处响起了越野车的车响。一辆看起来不逊色他们军用坦克般坚固的越野车正在朝他们驶来。 驾驶位上赫然是容貌清丽的白玉衡,只是副驾驶位和后排座位塞的满满当当的,怎么看怎么透着滑稽。 第141章 土匪女头子 如果忽略越野车身后远处跟着的一堆丧尸,那毫无疑问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美女开着越野车狂飙车速,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可惜车里的七个教授不是这么想的,夭寿了,这小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开车直接化身赛车手。遇见弯道直接一个大漂移,都不带减速的,要不是窗户被焊得死死的,他们都得怀疑这能把他们这些老骨头甩飞出去。 本来七个教授就是挤在一起坐的,越野车后座的确大,但也只能勉强挤得下五个人。在高速飙车的情况下,每个人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在远远观察到越野车身后拖着一大群丧尸的时候,军事基地的大门紧闭,大门前摆着巨大的栅栏,所有人立刻登上城墙架枪准备扫射。 越野车稳稳当当停在距离军事基地还有五十多米的地方,正当林轩文准备挥手示意开枪的时候,黑发少女打开了车顶天窗的门,翻身一跃跳到了车顶上。 林轩文立刻收回了指令,他看着车顶上的少女,目光中透着些许不解。他原本以为白玉衡是准备在车内等待他们解决完所有丧尸再出来,没想到少女会直接站出来当活靶子。 白玉衡站在车顶上凝视着距离百米外的丧尸,浩浩荡荡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起码有几百只,就跟过年过节街上逛街的人一样多。车内的龚教授由原本的副驾上和徐老太太一起挤着坐,变成了在主驾驶位操控着越野车。 由于她们离开医院的声势太过浩大,马路上游荡的丧尸一只接一只地跟了上来。白玉衡舔了舔小虎牙,她决定给上面看着的人上一堂课,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 少女甚至还抻了下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天蒙蒙亮,晨间的风吹得军事基地楼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丧尸群距离越野车只剩下五十米不到时,白玉衡动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手空空的她直接扛起了一个火箭筒,朝着密密麻麻的变异群种就连着发了几炮。 林轩文看见白玉衡摸出一个火箭筒扛肩上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这就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要交好的空间系异能者吗。 此时越野车发动,以s型的路线前行,像一条泥鳅一样将丧尸带着在空地上跑圈,丧尸群看得着就是摸不上那辆越野车。车顶上的少女依旧极其稳当地扛着火箭筒朝丧尸们开炮,长长的马尾随风而动,她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使用火箭筒的动作。 二十几发火箭炮下去,围观了这一切的众人表情复杂,那个扛着火箭筒的少女威风凛凛,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土匪女头子姿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丧尸活脱脱像被打劫的小可怜。 只见那个土匪女头子收起了火箭筒,从车顶上一跃而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把长刀,开始对地上躺着的尸体一个一个补刀。补刀方式也很干脆利落,直接往丧尸脑海里戳一刀。 接着他们又看见那个土匪女头子给自己带上手套,开始往丧尸脑袋里摸啊摸。 林轩文很有眼力见,他已经带着众人打开了军事基地的大门,一个小队搀扶着越野车里的七个老教授下车,其他人也是加入了摸丧尸尸体的团队里。 当林轩文看着手下捧着一颗亮晶晶又接近透明的晶状体给他时,他对于白玉衡这种“摸尸”行为才恍然大悟。 几百只丧尸就这么简单地杀死了,还都是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杀死的,这放在几个小时之前,就是打死林轩文他也不能相信。 不过也得益于军事基地附近都是空地,不然火箭筒在逼仄空间可起不到效果。这是林轩文想的,如果在狭小空间也许白玉衡的空间系能力就会有所弱化,在他的固有思维,他们生活在枪支管控极其严格的华国。白玉衡所获得的火箭筒应该是在末世来临后才找到的,其他枪支武器即便找得到,也只会是零零散散,存货和子弹都不会太多。 “华国陆军第一军团团长林轩文。”林轩文朝着七位教授和白玉衡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感谢白小姐安全护送教授们抵达军事基地,我代表华国陆军第一军团向您表示敬礼。” 白玉衡不动声色地侧开了身子,并没有接受林轩文的90度鞠躬:“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林团长还是先让人把这些丧尸堆在一起焚烧掉,再慢慢说其他的事情。” 一身军装的林轩文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后他手捧着两颗晶核递给白玉衡:“白小姐,这是你在找的东西吗?” 白玉衡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接过了两颗晶核,一颗粉色,一颗水蓝色,晶体晶莹剔透,光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谁能想到一颗足以媲美水晶的晶核居然是从恐怖丑陋的丧尸脑颅里找到的呢。 “这叫晶核,少数丧尸脑颅里会存在,我今天已经找到三颗了。”白玉衡将之前在医院找到的淡紫色晶核拿出来,三颗晶核躺在洁白如玉的手掌心,像是最夺目的水晶,每一颗都有冰糖大小。 林轩文顿了顿,才状似无意地发问:“嗯……白小姐是怎么想到摸丧尸脑颅的?” 没想到白玉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将手放在林轩文的肩上,用力地拍了拍:“小伙子,在军营生活很枯燥吧。一看就没怎么看过丧尸文,作为一只合格的丧尸必备晶核。” “不是,你怎么知道丧尸文就一定会对应我们现实呢……”林轩文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姑娘喊小伙子,一时之间有点语塞,得亏属下都不在这里,不然就会看见平时面无表情的团长脸上掠过一丝窘迫。 白玉衡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谁说只有我们喜欢看丧尸文?既然有末世有丧尸,那大胆点觉得丧尸脑子有晶核也不奇怪吧。更何况它真的有。” 少女前半句刚说完,冥冥中有东西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直接炸毛了,更像是被戳中了小心思一样。 白玉衡都懒得搭理它,任由它在脑海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不满声。 “那白小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林轩文显然没发现白玉衡的前半句有什么问题,他本身就沉默寡言,只能干巴巴地撂下这句话作为话题终结句。 第142章 预祝成功 林轩文一向沉默寡言,因此场面最后就变成了他们这一行人直直地盯着属下搬运堆积丧尸的尸体。 直到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尸堆里腾空而起,照亮了所有人面上的表情。除了白玉衡和一行的教授的衣物干干净净以外,其他人的身上或多或少沾上了血污,他们目视着尸体的神情肃穆而悲凉,这里面有多少人曾经是别人朝思暮想也无法相见的人,却死在了这里,以这样的方式。 这种异变能够被遏制吗?在异变解决之前,他们能活下来吗? 这些问题敲打在他们的心里,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 白玉衡看见大火将所有的尸体覆盖时,瞅了周围的人一眼,发现他们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进军事基地的动作:“这烧都烧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 林轩文木讷地看着少女,又看了看尸体堆:“我们不需要确认它彻底被烧完么?”“你是担心这些丧尸被戳中脑子了还能爬起来?那估计也不是丧尸了,是不死的僵尸。”白玉衡凉凉地落下这么一句。 “行了,先进去吧,你让一小姑娘杵在这里那么久像什么话。”龚教授发话,其他教授看着林轩文的目光也略微带上了点不悦,一副小伙子真不会来事的表情,没看见他们这帮老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去问白玉衡关于异能者的问题了吗。 此时的林轩文简直比窦娥还冤,他哪里敢反驳,只能呐呐地带一行人进去。 关上军事基地的大门后,林轩文便带着一行人前往会议厅,让属下给他们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白玉衡点了点头表达谢意以后,就看着林轩文屏退了一众的属下让他们去洗漱更衣。 整个会议厅就只剩下他们八个人,一时之间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龚教授打破了这个沉默。 “小林,情况十分不好对么?” 林轩文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事发突然,我们是所有基地里最快夺回掌控权的,一部分是因为军火库离得比较近,补给及时,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当时在进行军事演练,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因此我们被咬伤的人还是比较少。至于其他的军团,属实陷入了焦灼之中。”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这我应该能问吧?” 一身军装的林轩文点了点头,刚毅的脸上透着沉重:“我们陆军一团目前不会作为补给力量去其他基地进行援助,a市一共有三个军事基地,其他两个基地目前还在焦灼之中,我们没有办法跨越大半个a市抵达其他的基地,这样只会造成无用的损失。半小时后我们将启用直升机和坦克,先将上级营救转移到基地,再做其他的打算。” “你们军事基地有食物储备吗?”白玉衡挑了挑眉,显然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直接把林轩文问倒了。“我们的食物储备有够一周的,其他的等上级安排。”林轩文显然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沉吟了片刻如是答道。 白玉衡点了点头,她实在也不好置喙其他人的决断,只得点了点头:“那么预祝救援行动顺利成功。你的上级应该有安排教授的工作,我就先不待在这里旁听了。” 少女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站住了脚步,大半个身子落在阴影里:“大半个a市已经沦陷了,另外别让任何看起来正常的人靠近,我已经见过看起来正常但实际上已经异变的丧尸。他们身上不会有伤口,但应答不上来复杂的问题就会显出丧尸的原形。” 第143章 被遗忘之所 直到白玉衡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门口处,会议厅内的八个人还是面面相觑。毋庸置疑,这个少女对末世的了解比他们每个人都要深刻。 “能拉拢她的可能性有多大?”林轩文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基本是0。一路上旁敲侧击,她都没有任何想要加入的想法,她真不像是能够屈居人下的人。”龚教授摇了摇头,“先安排研究处吧,那丫头还揣着整个医院大半的医疗器械呢。” 在a市的另外一边。 第三军事基地。 情况比林轩文预计的还要差,第三军团被感染了大半个军团,残存的人类苟活在基地的各个角落。 一个腿上带着明显咬痕的白裙少女拖着腿来到一个房间内,反锁上门后倚在门边艰难地喘气。她的脸上开始爬上丝丝缕缕的黑纹,瞳孔开始慢慢涣散。 少女呼吸急促,喘气声渐渐归于微弱,眼眸颜色在雾蓝色和棕色间不停转换,黑纹若隐若现,嘴里发出了嘶吼的声音,又发出了些许呓语声。 远在第一军事基地的白玉衡也并没有释放精神网感应,因此没有人知道在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一幕,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幕可谓将历史的进程直接提前了。 天亮的时候,洛流光已经带领着无为门的弟子将大半个别墅区都占据了。也许是洛流光等人实在是脸黑,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一块晶核,柳寂月表示他手都要贴符贴累了。 白玉衡在放下医疗研究器械以后,又给龚教授留了个联系方式就离开了军事基地。她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被她遗忘了的地方。 柳显鹧之前和江崎纱前往苏州,带回来的东西摆在别墅内,她还没来得及去看。 还有在她金丹期的时候和柳显鹧赶赴虚山无为门的路上曾经感应过的那个危险的存在。 白玉衡也是在刚刚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很多人在重复地跪拜着什么,那个地方有着蓊蓊郁郁的树木,赫然就是那个鬼魂当初带她们远离大道的地方。 这一幕似曾相识,和在广播大厦闪过脑子里的片段极其相像,区别是他们的着装都大不一样。 她走出军事基地的监控范围后翻了下手腕,长瞑剑出鞘,直接带着她腾空而起,直往虚山而去。 白玉衡临近虚山的时候直接从云端降落,收起了长瞑剑。因为在天上俯瞰的时候她发现有一层薄雾笼罩在那一大片地方,隐隐带着阴气。因此她不可能打草惊蛇,尽管她修为已经达到了这个低纬度世界无人能及的地步,但阴沟里也有可能会翻船。 何况这种阴气给她的感觉和在楚开阳身上曾经迸发的阴气感觉十分相似,加上脑海里那个存在居然一声嘟囔都没有,她更加确定这个被她遗忘的地方大有文章。 以白玉衡和那个存在之间一丝若有若无的默契,这种沉默一般对应的就是默许,甚至是期许她去那个地方。 可白玉衡万万没想到她踏进去看见的不是丧尸,而是一群穿着得像是六七十年代人。 少女扑扇的睫毛遮掩了她眸中闪过的一丝诡谲的光,等再抬眸时那双茶色的瞳孔恢复了平淡。 一行十几个人热情地围上来,对少女身上穿着的运动服也不意外,而是热情地问着白玉衡问题,并且邀请她来村子里做客。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呀,你叫我刘婶就好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婶热情地拉着白玉衡的手。 第144章 阿秀 少女不动声色地挣开被握住的藕臂,手臂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刘婶。”白玉衡扬起甜腻的笑,嘴甜地喊了一句,“我是从外面逃回来的。” “好闺女,我就知道,这外头这仗打得真的是造孽啊,那天杀的鬼子反反复复地来,杀了不知道多少乡亲。别杵在这里,快跟婶进村,外头鬼子太猖獗了些。”妇人被挣开手也没有察觉,看向白玉衡的目光透着殷切,刘婶这么说话时,其他的人也一应附和。 “妹子,快进村里先躲躲,现在这日子真的是不好过,乡里乡亲的也只能躲山上,指望着这战早日打完嘞。”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朴实的青年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擦了擦眼泪,“俺妹就是被那些鬼子掳走了,现下怕是已经不在了。” 白玉衡点了点头,乖巧地顺着众人往山上走,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阳光照射下崎岖的山路,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七绕八拐后,出现在白玉衡眼前的是一排用黄泥砖砌的小矮房,里面有炊烟袅袅,到处洋溢着烟火气。 “村长,俺们在山脚下发现个妹子,她说她是从外面逃回来的嘞。”那个青年一回来便扯着嗓子喊。 一个鬓发花白的老人搀着拐杖走出来,穿着一身打了许多个补丁的衣服,眉目和善。“小虎子,别急。”村长说完后又看着白玉衡,“小姑娘叫的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少女瑟缩了一下肩膀,怯生生地说:“我叫小白,我爹娘他们……鬼子来村里……呜……都没了……”小丫头娇嫩的哭声让村长皱起了眉头,村子里的人也齐刷刷地沉默了,大家伙哪里听不出来,这小姑娘的家人都死在外面那些横行霸道的鬼子手里。 小虎子狠狠地唾了口地面,咬牙切齿地说:“那些杀千刀的小鬼子,干得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要不是俺娘还需要我照顾,我和那些小鬼子们拼了!” “白丫头,苦命的孩子。”刘婶闻言一把鼻涕一把泪,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少女还在脆生生地哭着,见状便顺势伏在刘婶怀里哭泣。黑发少女的鼻翼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脸上带着泪痕,被睫毛遮盖的眼底一片清明。 “丫头,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外面这世道真的是乱得活不下去了。”村长笃了笃拐杖,看着白玉衡叹了口气,“你就在刘婶那边先住下吧,刘婶家只有她一个人。” 刘婶擦了擦眼泪,点头应道:“我女儿阿花要是还活着,得和你这么大了。” “刘婶原本一家都住在金陵,打仗的时候把女儿阿花被藏在水缸里,结果愣是被找出来当着刘婶的面奸污杀死了,刘叔掩护刘婶去岸边上船离开的时候被鬼子开枪打死了。”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女孩子小声地在白玉衡耳边说了这么些话,白玉衡看去发现那女孩子长得清秀,就是右脸处有一块红色胎记,胎记覆盖了将近半张脸。 见白玉衡盯着她看,女孩子连忙将长发放下遮挡了胎记。白玉衡见状笑了笑,动作温柔替她把头发拉开,:“很好看,不用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秀。”阿秀羞赧地低下了头,稚嫩的脸上泛着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 刘婶现在远处招呼白玉衡前往她的房子,白玉衡和阿秀挥了挥手示意告别,阿秀张了张口,最后只能怔怔地目送少女远去的身影。 白玉衡打量着刘婶的房子,耳边是刘婶的絮絮叨叨。房子不大,被隔开了三间,两间小屋,一个厨房,里头摆着外层生了锈的铁锅和几个碗筷,碗里装着满满的猪油,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墙壁被熏得得黑乎乎的,桌上也感觉糊得油腻腻的。剩下的摆设就竹藤做的椅子和木桌,除此之外厨房也算空荡荡的。 至于两个房间只有简单的两张木床,还有一个竹藤编的衣柜,一个颇大的檀木箱,床边还放着一根木棍。 此刻的刘婶正打开衣柜,从里头抱出床铺被褥这些,衣柜里摆着几套打了补丁的衣服,其他东西并不是很多,几块碎布和剪刀针线这些。 白玉衡在心里叹了口气,整个村子洋溢着六十年代的气息,他们的时间好像停在了被发动侵略战争的时期,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但不妨碍她对这个情况有一部分的了解,无为门的书籍被她翻阅了个遍,要知道柳寂月他们从茅山派离开的时候将书籍全部都转移到了虚山上。 这种情况和无为门,不,应该是茅山派以前的古籍上记载着的很像。 “鬼村处于生者和死者的交界处,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的所有事情。” 只有当阴气重时,才会有可能见到鬼村的入口,误入鬼村之人除非无因果关系才能出,反之出之则死。 至于茅山派为什么会有这么详细的记载,白玉衡只能认为他们曾经不小心误入过鬼村。 困在鬼村里的生魂不能入轮回投胎,处于半生不死的状态,除了体温低之外和活着的时候没有差别。在这里,只有无休止的轮回,生魂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也不会对外来人感到困惑,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自动合理化。 白玉衡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只是她隐隐感觉如果离开了下次就找不到这个鬼村了。每一个鬼村都不一样,不过都是执念汇聚的地方。 何况之前感应到那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还没有找出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就在这个鬼村里。 她的精神力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笼罩整个村子,却受到了限制,她的感知范围竟然和她金丹时期相差无二。这和那次前往教堂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阿潼信誓旦旦低纬度世界和高纬度世界的禁制被彻底封死,白玉衡会认为这个鬼村背后也有罪恶混沌的手笔。 刘婶手脚麻利,不一会就把床铺好了,她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白玉衡:“白丫头,这是年前新做的衣裳,本来是给阿花做的,你拿着穿。柜子里还有几块布,明儿给你赶一身新衣服。你快看看床适不适合,要是不够软乎再给你铺一层褥子。” 她接过那套衣服,是一件嫩绿色的对襟上衣,还有一条黑色长裙,是当时最时髦的学生装。衣服上还带着一点檀香,一看就是压箱底很久了,还带着叠起来平整的褶子。 第145章 执念太深 尽管知道这里并不是俗知的人世,也清楚面前这个朴实的大婶只是一抹生魂,但手里捧着的这套衣服却是有着真实的触感。不过也难怪,这本来就是执念汇聚之地,执念的执念会变成实体的状态,只要执念未消散,这个地方就会一直存在生死交接的地带。 可对应的,也永远得不到解脱。 “很好看。”白玉衡摸着嫩绿色上衣的襟口处绣着的那簇小白花,由衷地夸赞。虽然只是普通的布料,但这簇绣花针脚细密,摸起来平整,做工极好,一针一线都带着用心。“婶子,你绣花的手艺真好。” 刘婶听白玉衡这么夸她,眼睛里蓄起了些许雾气:“阿花那会老嚷嚷着要一套新衣服,从年初念叨到年末。好不容易腾出点空,手里头也攒下了些钱,就去扯了块布,可衣服还没做好嘞,外头就打起了仗。阿花她爹和她也......”说着说着刘婶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摆了摆手:“不打紧,都过去嘞。丫头去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白玉衡诶了一声,就乖乖地拿着衣服进了房间,阖上了那扇木门,她靠在门后打量着这房间的一切,这里积蓄着太多的执念,刘婶的执念应该是在金陵没能带女儿走,还目睹了丈夫的死亡吧。应该说整个村子都笼罩着太深的执念,执念不破,这个地方还会一直存在。 当执念存在得太久,就会变得扭曲,执念之地就会变成罪恶之地。 在看见刘婶带着雾气的眼睛时,一个念头在白玉衡心里升起。 远在a市的楚开阳试着拨通白玉衡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对方不在服务区”,他放下手机,清冷的眉目间染上了冷意。他直接开车带着楚天络往别墅开去,一路上遇见数不胜数的丧尸,都被他无情地碾压了过去。楚开阳有渠道给白玉衡弄到改装过的越野车,自然也没少给自己准备改装车辆。 联系不上妻子的楚开阳露出了生人勿近的表情,车里一直洋溢着低气压,他清楚妻子自然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他何等的聪明,在和崔珏学习鬼道的时候没少不露痕迹地套话。尽管崔珏表现得可谓滴水不漏,他还是在字里行间听出了崔珏对白玉衡语气中带着那丝尊敬。 连酆都正官鬼差的头目崔判官都带着尊敬的人,在这个低纬度世界遇到的唯一有危险的存在就是来自之前于欧洲被强行召唤降临的罪恶混沌了吧。 心里清楚妻子不会出意外是一回事,但忍不住的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楚天络也丝毫没有对外头被碾压过去的丧尸有分毫的怜惜,他出神地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不自觉地抚着胸前的小吊坠,他丝毫不怜惜那些进化失败的丧尸,也不会对这些丧尸感到分毫的不适和恐惧。要说恐怖,丧尸的外貌还不及嗜血狼人和人面蝶魔来的恐怖。 而在两个小时前,富人别墅区。 “昀哥哥,我们会死吗?”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子瑟缩在一个阳光青春的大男孩的怀里,柔弱可怜的模样能轻易勾起男孩子的保护欲望,让人忍不住好好疼惜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 大男孩怜惜地拍了拍女孩子的肩,怜惜地抱住了女孩,语气温柔地说:“不会的,小昙,我们都能活下去的。”柳昙今年十九岁,是c大艺术系的一年级学生,由于她容貌清丽,显得跟出水芙蓉一样,一进学院就受到了许多男孩子的追捧。而陆昀是金融系的二年级学生,更是学生会会长,在见到柳昙的时候就对柳昙一见倾心。 陆昀家境很好,追求柳昙更是大手笔,带着她去各种场合,凡她看上的东西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刷卡买单。柳昙家境普通,艺术系本身就是一个很烧钱的地方,但因为交往了陆昀这个富二代,可谓是如鱼得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感到困窘过。 如今学校假期,趁着陆昀父母这几个月都要在国外出差,陆昀更是把柳昙带回了家,过起了同居的生活。他们睡醒的时候看到已经过去了一整天,还以为是他们运动过度导致的太累了所以睡了一天,直到一阵拍门声响起。 陆昀穿好衣服后来到门口处看了看猫眼,有钱人的习惯总是格外谨慎,尤其是大半夜的,他们住在独栋的别墅内,附近都是富人区,根本不会突然有人敲门,而且还是如此急促的敲门声。透过猫眼这一看,把陆昀吓得直接倒退了几步。 敲门的人是隔壁住着的副市长,他急促地拍门,结果一个姿态诡异的人直接往他扑来,副市长连滚带爬地想往外跑,结果被拽住直接啃咬了起来。吓得陆昀直接反锁了房门,还把窗帘全部拉了起来,他来到二楼窗户掀开一条缝隙,看见的就是街上有很多逃窜出来的人,结果被另一群诡异的人扑上去啃咬。 马路上全是血迹肉沫,像极了抛尸现场,最恐怖的是被啃咬得不成人样的人最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加入了这场诡异的啃咬大军里。 陆昀多年轻一个人,丧尸的小说他也没少看,他当即回到床上扶着不着寸缕的柳昙,用力地将女孩的身子揉进自己的身躯里,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些许安宁。柳昙迷迷糊糊地反抱住这个大男孩,正想问怎么了的时候,听到了陆昀眼神里都带着惊恐,给她裹了条浴巾就拉着她往窗口站,掀开了一丝窗帘缝隙给她看。 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时,柳昙腿一软,尖叫了出声,她全身瘫软在陆昀怀里,最后还是陆昀将她抱起回了房间。回到房间后,二人立马打开新闻,发现电视上播着的也是主播被啃咬的画面,吓得二人连忙给家人打电话,却统一的得到了冰冷的忙音声。 二人紧紧地拥抱依偎在一起,期间他们没少掀开帘子去看,发现街上一直游荡着这些怪物后,他们终于无奈地感受到,末世已经来了,他们的父母估计也不在了。 柳昙纤弱无骨的身子在陆昀怀里软成了一滩水,她有着自己的算盘,如果父母不在了,无疑陆昀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第146章 突发情况 “昀哥哥……”柳昙娇滴滴地喊着,含情脉脉的眼神停留在陆昀的脸上,接着送上了自己的红唇,将后半句话半隐在唇齿间,“我害怕……” 爱人在怀,陆昀又血气方刚,加上在这么紧绷的情况下,他甚至想假如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临是和小昙死在一起,他也死而无憾了。 过了许久,房间内的动静终于平息了下来,香汗淋漓的柳昙蜷缩在男人的怀里,任由陆昀拿来毛巾替她温柔擦拭。 柳昙动弹了下疲乏的身子,攀在陆昀的身躯上,莺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昀哥哥我饿了。” 热情冷却后,柳昙的这句话无疑是让陆昀从天堂回到了人间。因为二人都没有下厨的习惯,在家里这么多天都是点外卖,其余时间不是在床上就是在街上买买买。 陆昀安抚地拍了拍柳昙光滑的后背,起身随意套了件衣服,开始在偌大的厨房里摸索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陆家父母之前买的面食还在,厨房里还有半箱面和四个鸡蛋。 他给自己和小昙都下了一碗面,又煎了两个鸡蛋放在煮面上,看起来还算色香俱全。在往面上撒葱花的时候,陆昀感到脑袋一阵发黑,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许烫。 但陆昀没太在意,他以为是情动以后发泄了一番才会身体发烫,他缓了缓状态就端着两碗面走向饭桌。放下碗后又撑着身子走进房间,看见蜷缩成一团的柳昙,他的心里泛起了无限涟漪。 这么小巧又可爱的少女,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陆昀顾惜柳昙和自己一样,父母都可能陷入了危机之中,因此温柔地扶着女孩直起身子,取了浴巾将少女包裹住,接着抱起少女走向餐桌。 躺在陆昀怀里的柳昙并没有发现陆昀前面抱起她的动作有略微的停顿,她原本搭在陆昀身上的手也因为感觉手下的肌肤在发烫,因此松开了。 面容清丽的女孩正在苦想着自己的事情,前面她发信息联系了之前的男友,得到的消息是前男友那边组了几个人准备去超市运物资,前男友还殷切地说如果他成功了,希望能保护自己。 沉浸在思绪里的柳昙自然也不可能开口问陆昀身体怎么样,她想的更多是如果陆昀不能保护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一切看在陆昀眼里则像是女孩精疲力尽不想开口说话,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愁绪和脱力。 柳昙任由陆昀小口小口地喂她进食,好看的眸里翻涌着各种情绪,都被她闭眼掩盖过去。 而在白玉衡那边抵达军事基地时,在富人别墅区的洛流光一行人则是出了问题。 出问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流光,在顶楼指挥的洛流光突然昏迷倒在了地上,陆诬反应不可谓不快,迅速通知所有人打道回府。 楚开阳白玉衡和白玉窈都不在的情况下,洛流光就是他们的中心,结果这个指挥中心位还莫名其妙晕倒了,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着急。 原本还差一半就彻底占据完这一片富人区住宅区,因为突发状况只能紧急撤退。众人带着洛流光一路回到了别墅,背着洛流光的陆诬心里焦急,背后的好友身子烫得像个烤炉,隔着防护服都能感觉到热。 第147章 温软的 别墅内一群人围在洛流光房间,陆诬替洛流光解开防护服,露出冒着冷汗的青年,洛流光呼吸急促,浑身发烫,一看就是发烧的模样。 看着洛流光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看着一阵揪心,尤其是柳显鹧拿了温度计一探,居然都40度了,可这么严重的高烧,他们也没办法将他送到医院去诊察,这无疑像个晴天霹雳落下。 连柳寂月都感到了一阵棘手,他的修为被封印了,能使用的才筑基期的修为,降温这种事情靠符箓的话也只有水符能够勉强靠边。可现在在别墅内,直接给洛流光物理降温有冰水啊。 柳显鹧拿着冰毛巾一点点擦拭洛流光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洛流光手指下的床单已经开始有了小小的一块焦点。正在他们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虚弱又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来吧。” 众人齐刷刷转头,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穿着暖黄色针织睡衣的短发少女。 “玉窈小姐。” 白玉窈摆了摆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她额间沁出了些许的薄汗,面如金纸,唇色苍白,像极了大病初愈。苏醒了的白玉窈还处于乏力的状态,但在听到楼下的动静时,她还是撑着下来主持大局。 “你们都去休息会吧,姐夫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安排事项,这里交给我。”白玉窈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和不容置喙,她接过柳显鹧手里的毛巾,朝他们点了点头。 柳显鹧沉默了会,叮嘱了一句:“你撑不住的时候喊我,我就在隔壁房间。”接着等众人都出去的时候,柳显鹧走在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玉窈,然后关上了房门。 阳光透过窗户照入房间,坐在床边的女孩将毛巾反复浸在水里,再抬起洛流光的手一点点擦拭,温柔又细致地照顾着床上的男子。如果洛流光能睁开眼,会发现白玉窈的脸上露出了这一年来少有的柔软,应该说从他认识白玉窈开始,白玉窈脸上就没有再出现过属于小女儿的神态。 她弱小但坚定,也在一步步地朝着她姐姐而去,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 白玉窈目光落在洛流光手指曾经触碰过的床铺,那里有着一个明显的焦痕,像是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她轻轻地笑了声:“原来是火么?” 少女缓缓地伸出手,看着手上凝聚着的冰晶,眸中升起了氤氲的雾气。感受到脸上的凉意,她伸手摸了摸,摸到的只有水渍,白玉窈透过朦胧的雾气看着紧闭双眼的洛流光,一点点地附身凑近,近距离观察洛流光,能看到他脸上的细小绒毛。 这个阳光又开朗,待人还温柔的男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是在他尽心竭力教她体能的时候,在他细心地教她枪械知识,还是在他握着她的手,靠在她的身后,教她使用枪械的时候? 白玉窈记不清了。她小心翼翼地拉起洛流光的手,男孩子的指腹带着薄茧,这双手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握住自己的手,但是白玉窈知道,洛流光由始至终都是因为姐姐的吩咐才对她尽心竭力,充当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她更清楚,光有喜欢是不够的。在她的人生里,更重要的人只有姐姐。因此白玉窈并没有打算要告诉洛流光,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属于少女内心深处那抹欢喜。 或许是阳光实在太过温柔,又或许是从进化异能里转醒,白玉窈做了一个她以往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四唇相贴,少女温软的薄唇印上去时候,身子微微地颤抖,和洛流光身子发热不一样的是,他的嘴巴意外的凉。尽管感觉到洛流光的嘴唇过分冰冷,白玉窈也只是闭上了眼,她没有看见的是男孩子的睫毛微微颤动。 白玉窈照顾了洛流光一个多小时,感受到洛流光温度降下去些许以后她才转身出去准备替洛流光熬粥。而在她关上门后,一直闭着眼睛的洛流光睁开了双眼,他费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少女清香的气息和温软的触觉。 再然后,洛流光又陷入了昏迷。他本身就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被亲的时候刺激得清醒了一会,现下是支撑不住了,再次昏迷。 第148章 乞巧节前夕 天还在蒙蒙亮,鸡鸣声已经响起,唤醒了沉睡的村落,矮小的泥砖房的烟囱里升起了炊烟。 去往河边的小路上有个抱着木盆,穿着嫩绿色对襟上衣,黑色长裙刚好遮住脚踝的女孩子,她的长发拢在背后编成一条及腰的蝎子辫,随着走动的步伐而甩动着。 “这不是刘婶家的白丫头吗,这么早拿衣服出来洗啊。”一个同样抱着木盆,区别是盆里装着的都是洗好的衣服的女人迎面走来,那个女人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热情地朝着少女打招呼。 少女笑着应了一声:“嫂子早!张大哥这么早就上山打猎了吗?不然怎么舍得让这么漂亮的嫂子来洗衣服。” “就数你嘴甜。”被夸奖了的女人脸上带着点红晕,这是村口张家张永嘉的妻子林翠珍,才二十多岁,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一辈。“嫂子那有些糖,等会我拿去刘婶家给你尝尝。” “诶,这怎么好意思,那就谢谢嫂子啦!我先去洗衣服了哦!”少女言笑晏晏地朝着林翠珍摆了摆手,就继续抱着木盆往河边走。 穿过蓊蓊郁郁的竹林,远远就看见那条清澈湍急的河流,河边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孩,她听到声响便抬头看去,看清来人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白!”女孩直接从石头上一跃而起,眸子里是惊喜,“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阿秀别摇了,再摇我就抱不动这盆衣服啦。”白玉衡哭笑不得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臂摇晃的阿秀,“你不也是很早吗?” 阿秀闻言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前几天刘婶都不让你这么早出门嘛,今天怎么就让你出来这么早啦。” 少女来到大石头上放下手里抱着的盆,拿出搓衣板和皂子,开始认真搓洗着衣服,语气温温柔柔地说:“我和刘婶说我已经认得路啦,何况还有你在,不会出事的,昨个儿磨了好些会才放心让我今天这么早出门的。” “小白,你有打算过回去吗?”阿秀看着斯斯文文的少女,皱着眉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什么时候打赢仗,大家伙不都可以回家了吗?”白玉衡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听闻北平的鬼子被打退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这里来。” 阿秀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巴掌大的脸上透着些许悲伤:“我听我姆妈说过,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金陵逃出来的,一开始他们都不想逃的,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哪里是说逃就能逃的嘞。可连当政的都逃嘞,大家伙就知道了,金陵待不下去了。到处都是鬼子,见着人就杀。” “我有个姐姐,她大我七岁,我们举家逃离金陵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可我记不起她的样子嘞。” “阿秀……”白玉衡停下了搓洗衣服的手,定定地看着这个眼眶泛红的女孩。 阿秀抬头看了看天,音调变得有点沙哑:“小白你知道吗,我感觉这八年过得像做梦一样。姆妈说原本大家都夸我和阿姊长得像,可自从阿姊惨死在金陵,我们全家逃往山上以后,我脸上就长出了一块疤。我有时候真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我记不起阿姊的模样,可我记得她带着我吃巷口糖葫芦串的事儿。” “八年前的事儿我记得太清楚了,却独独忘记了阿姊的样子,他们都说我们长得像,可我照镜子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大块红疤。”阿秀转头看着白玉衡,“你来的这么几天,我才觉得时间又像是活动起来了。虽然姆妈他们不说,可我心里清楚,姆妈和阿爹都记挂着阿姊,但我很难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透过我也看不见阿姊的那种失落。” 白玉衡垂眸,她的确来了好些天,满打满算已经整整一周。不得不承认鬼村很神奇,肉眼看到的村庄并不是鬼村的范围,山背后还有一大片地方。 “别太难过了,你姐姐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吗。这块疤,也许就是你姐姐陪着你的证明啊。”白玉衡伸出手摸了摸阿秀的脑袋。 阿秀狠狠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对了小白,明天就是乞巧了,我姆妈绣花可好了,我让她教教我们绣帕子吧?” 少女挑了挑眉,手里开始继续搓洗着衣服,听到阿秀娇憨的语气不由得一笑:“哟,我们阿秀还有喜欢的人呐?” 阿秀低着头,拿拳头轻轻砸了砸白玉衡的肩,脸上红晕泛起,语气也带了些支支吾吾:“小白!你好坏!我不要和你说这些了!你就知道打趣我……” “好好好!我不说了!明天我去你家跟你姆妈学刺绣!”白玉衡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宠溺道。 “那说好了哦!一言为定!”阿秀临走时还狡黠一笑,“明天我带你看个东西,保准有惊喜!记得空肚子来我家!” 白玉衡目送着一蹦一跳的阿秀远去,对比起她刚来的时候,现在的阿秀多了几分生气,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十七岁女孩子。她看着周围的场景,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这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一样的,她在里头过了一周,也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手机在进来的时候已经黑屏无法使用,倒也不是没电,是鬼村附带的禁制。 她如果解开这个禁制,就相当于主动离开鬼村,因此手机联系这个方式也只能被pass。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阿潼分身出去给楚开阳报个平安,阿潼是玉灵,并非魂体,离开鬼村又不影响禁制的办法也只能是让阿潼出去。 让白玉衡感到些许意外的就是阿潼离开以后她就不能直接联系阿潼了,如果强行联系,也算解除禁制。无奈之下她只能踏踏实实在这里呆着,最起码,在事情解决之前是这样。 白玉衡洗完衣服以后也不着急回去,刘婶这个时间去地里干活,她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将脚伸入清澈的河水里,躺在大石头上看着渐渐升起的阳光。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清隽的身影,白玉衡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想她家师兄了。 一想到乞巧节要和一帮魂魄一起过,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今天也是想念师兄的一天呢。 第149章 拜月 白玉衡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末世后的第一个七夕会在这里度过。也不知道窈窈进化出什么异能了,想到这个还是让白玉衡有些焦躁不安。 但再怎么焦躁不安还是要忍耐,离结束的那天也就差一周了。 “婶,我过去阿秀家咯?”白玉衡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裙,青丝如瀑地披散在身后。素白色衣裙的袖口和裙摆都绣上了蓝紫色的兰花,是刘婶特地扯了料子给白玉衡做的。虽然颜色素净,但胜在料子柔软,而且白玉衡一贯喜欢的素净。 刘婶听到这话从厨房探出了头:“丫头等会!我这糍粑和锅贴马上就弄好了,你带去阿秀家吃!” “诶!”白玉衡乖巧地应了一声,正想走近厨房看一下。刘婶听到声响立刻转头,一手拿着铲一手拿着筷子,她瞪了白玉衡一眼,语调都提高了:“站在那里,谁让你进来的!你不是才洗的头发嘛,这里头都是油烟,别熏着头发了!” 白玉衡双手举起,乖乖地又退了几步,在房前院落的小板凳处坐下,仰头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清凉的风吹过,拂过她的黑发,扬起发丝时带着皂角的香气。 少女并没有等很久,不一会刘婶就拿着一个盖着纱布的竹篮,里面传出锅贴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白玉衡接过篮子以后掂了掂,这里头的分量可真不少,足够阿秀和她吃的肚子圆滚滚了。这么多糍粑得花多少糯米才能捣出来,白玉衡都替刘婶肉疼。 虽然知道这些生魂也用不到钱了,但是这么些天相处让人不由自主地代入那个年代。村民太过朴素,发自内心的对她好,和在梦里经历无休止的轮回是不一样的。 “婶,你吃过了嘛?”白玉衡知道自己在执念汇成的虚境里,可村民不知道啊,面前的刘婶也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停留在几十年前,在他们眼里他们是苦苦求生的劳动人民,仅此而已。因此在这种大家伙都不富裕,外头还在战乱的情况下,这些糯米就是大家伙都舍不得吃的东西。 尽管这么问,但是她清楚,刘婶肯定没吃也没给自己留,一定是全装给她带去阿秀家。 “婶不爱吃那玩意,那玩意黏牙,你快去阿秀家,不然误了和阿秀约的时辰。”刘婶一副打发小孩子的模样,白玉衡哪里是真小孩子,当即掀开纱布,拿起里头的筷子夹了一块糍粑塞刘婶嘴里。刘婶被塞了满嘴,当真是甜津津的,却也黏牙得紧,趁刘婶还在努力吞咽口里的糍粑,白玉衡已经跑的没影了。 等刘婶吞咽完以后,不由得笑骂了一句:“这孩子!”嘴里回荡的是红糖的甜,心里却更觉得甜津津的,她越看白玉衡越觉得这丫头可爱得紧,怎么看都觉得千好万好,尤其是这孩子听话又懂事,就感觉自己又多了个女儿一样。 一脸笑意的刘婶转身回房间又在忙着缝衣服,她昨个儿去和隔壁张姨换的布料,准备再给白丫头做一身衣裳。 白玉衡此时提着沉甸甸的竹篮,一步一步地朝阿秀家去,远远就看见阿秀拿着两个小巧的纸糊灯笼站在门口等着她。 见她来了,阿秀连忙小跑迎上,亲热地拉着白玉衡的手,白玉衡低头看了看被握住的手,阿秀后知后觉接着一脸羞赧地松开攥住她的手。 阿秀的手柔若无骨,如果不是太过凉的话,白玉衡应该还是很有闲情逸致被攥着的。可惜在这里呆得越久,被压制后实力就越弱。她此时和凡人时期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除非她主动引导体内的灵气冲破压制。 “手怎么这么凉?要不进屋里坐坐,先暖和一下?”白玉衡关切地看着阿秀,一边握住了她的手,阿秀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的是一件桃粉色上杉和,胸口处还绣着一簇桃花。 阿秀神色微微不自然,她慢慢地抽出被握住的手,抬手撩了下头发:“不打紧的,我这是老毛病,村口的徐大夫就说这是体寒,所以常年手脚冰凉。” 还没等白玉衡做出应答,阿秀略微急促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小白,我姆妈已经摆好案桌了,我们快去拜月吧。” 跟着阿秀往院落里走,就看见院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桌,上面摆着燃烧的红烛,还有切好的瓜果,一些花生。旁边还搭着一个木棚架,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上面还结着青涩小巧的果子,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白玉衡环顾了四周,房子内是黑灯瞎火,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姆妈和阿爹呢?这么早就睡下了吗?” 阿秀点了点头,语气乖巧:“姆妈她们睡得早,因为明日还要去田里干活,所以布置完供奉的案桌就歇下了。” “噢!”白玉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一副新奇的模样,“怎么拜月啊?祈求织女让我们绣法精进吗?” 羞赧的少女点了点头,她目光里流露出虔诚:“传闻在七夕拜月以后,如果能在葡萄架下听到织女的声音,那织女就会让这个女孩子得偿所愿,能够得到她要的佳偶良缘。” “那,开始吧?你教我该说点什么。”白玉衡挠了挠头发,这拜月该做点啥说点啥她一概不知。 阿秀闻言沉思了会,接着笃定的说:“你就把你想说的上告天听,这样织女娘娘就会听到了。比如你有没有心上人啊,或者有没有喜欢你的人啊?” 白玉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阿秀双手合十后交叉紧扣,将额头抵在手上,紧闭双眼,嘴里还在念叨着一些祝词。 她依葫芦画瓢,照着阿秀的动作去做,闭上双眼时她小声地说:“希望阿秀能够平安顺遂。” 一旁的阿秀听到这句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无比淡漠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涟漪。 阿秀无声地叹了口气,少女的语气太过虔诚,让冰冷的心也忍不住融化了一小块,但也仅仅只能是一小块。阿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继续维持虔诚祈祷的姿态,连同一切产生的柔软情绪也被掩盖在眼眸底下。 第150章 双系异能 清冷的月色夹杂着繁密却无端显得寂寥的星光,落在地上照得人间也多了几分冷清。 清隽俊逸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抬头瞧着那半圆的月色,好看的眉头紧蹙,一手握着酒瓶大口灌下。他已经一周没有见到他的衡衡了,就算有阿潼回来报了平安,但他的眉目依旧没有展开。关于鬼村的事情,他去问了崔珏此地的破解之法,连崔珏都是摇头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 “鬼村乃天地法则允许存在的地方,要想彻底破除这个地方,就要让它们都得到解脱。但一切的执念都有源头,除了解脱魂体,还需要找到第一个执念的诞生所在。每一个鬼村都有源头,有的鬼村无论是生魂还是死魂,执念已经无法消散,已经彻底转化成了恶念,这种情况下的鬼村已经不再是鬼村,而是罪恶之地。 所有不愿意投胎,执念过重的恶魂都有可能进入罪恶之地,接着重复生前的行为,引诱生人踏入此地,将生人的三魂七魄留住成为维持这个罪恶之地的养分。 按阿潼所说,白玉衡进入的就是最初的鬼村,这个鬼村的源头还没有彻底失控,但如果没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找到最初的执念源头并瓦解执念源头的执念,这个鬼村还是会无休止地轮回下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破坏鬼村。”崔珏清朗的眉目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带上了些许悲悯,“最初的鬼村,在天道法则里,只有一片赤诚的拯救者才能踏入,拯救失败者也会安然无恙离开鬼村,并且抹去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这是天道允许的存在之地,却也是它希望消失的地方。” 楚开阳脑海里回荡着崔珏所说的话,尤其是崔珏最后叹着气说的那段话“可惜你的小姑娘估计要失望了,就算她是这个人间最强的人,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拯救鬼村。在那里她被压制得和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她敢挣脱压制就只能在鬼村再待十二个时辰,十二时辰一过,这个鬼村就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他怕他的小姑娘会伤心,宁愿放阿潼回来报平安也不愿意离开那个地方,想必对那些生魂有了想拯救的心,如果努力了也没有拯救完成,应该会很难过吧。 一瓶酒下肚,男人的面色都没有变,他叹了口气,站在阳台边上往下看,了望台和城墙上是站得笔直的正在放哨的无为门弟子。离万物进化之日已经过去一周,所有人好像都习惯了文明社会的远离,最起码在网络上那些消极的言论基本已经消失不见,评论更新最新的一条也是四天前。 原因无他,第三天的时候,a市的各处果然发生了二次异变。树木拔地而起,原本是颗小树苗的长成了高树,原本是个高树的直接长到了十几米高。那些不起眼的杂草更是直接平地突起,地基边上有杂草的更是直接将房子给顶破的不计其数。 尽管白玉衡有给他们透露第三天是二次进化,但没有说这次进化连动植物都算进去了。当然,白玉衡如果要是在的话,会很坦然地摊手,她不是忘记说了,而是天道法则不让说,这也不能怪她没打预防针打得彻底。 毕竟植物变化还是挺明显的,如果观察入微的人已经发现了,很多街边随处可见的植物生长速度快了很多,但大部分人都会忽略这一点。 在第二天夜里到第三天,白家别墅的所有人就忙着巡逻周边的杂草,以及大棚里所有生长速度异常的,都被连根拔起拿去外面烧毁。 等末世来临的第三天,别墅周围的杂草遗留长出的也只有极少数,得亏别墅墙身加固得极好,有杂草的地方也只是被顶出了一个很小的凹陷。这得亏是加固过的城墙,进化后的杂草叶身的锋利和坚硬程度跟那撞城锤一样。 最让人恐惧的是,原本那些温顺的动物一下子体积暴增了几倍,而且被丧尸咬到或者舔舐了地上血迹的动物直接模样大变。本来是一只温柔乖巧的小狗狗,瞬间变成半人高的模样,瞳孔还变成了血红色,獠牙外掀,还留着黏稠又可怖的哈喇子。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动物的异变显然比植物的异变来的更为吓人。尤其是丧尸化的动物,以天上的秃鹫最为显着,本身秃鹫就食腐尸,好嘛,地上躺着的基本都是被丧尸咬死的人,啃两口直接丧尸化。 楚开阳在二次进化日之后去看了a市,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高楼大厦遭罪最多,被顶破得千疮百孔,这才第三天,就像极了废墟的模样。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当时衡衡感叹a市的繁华美丽也只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为什么梦里的k市更加千疮百孔。k市那可是全华国花卉树木品种最多的地方,目光所至都栽植着花草树木,家家户户也必定种植着盆栽,当然比a市来得更加像废墟。 换句话说,它不废墟谁废墟啊。 唯一的好消息应该是洛流光在第三天彻底转醒,觉醒了双系异能,成为别墅内第二个拥有异能的人,而双系异能是连楚开阳都没有想到的。这小子醒来的时候神秘兮兮地把大家叫出别墅,然后只见他直接带着大家伙来到不远处的小山丘,原本只是个小山丘,现在应该要说大山丘才对。面前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林,落在地上的阴影仿佛是张牙舞爪的鬼魅投影。 洛流光伸出手掌,只见他的掌心上悬浮着一小簇火焰,他掌心对着面前不远处这颗参天大树,只见火焰变成小火星子落在树根上,随着洛流光的操控慢慢地火星开始变大,变成一团茁壮的火苗,最后变成篝火一样大的火焰。 但这点火焰对一颗参天大树来说,还是略微不够看的,最起码这团篝火连树身都没有蔓延过去。下一秒却突然起了一阵风,风的方向正正好将火焰吹向地面,往深处蔓延。众人还以为是巧合,结果风越吹越大,还随着洛流光的掌心操控方向而动。只用了十分钟,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燃起熊熊火焰的一大片地带,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这算不算放火烧山,那啥坐穿啊。 而罪魁祸首正在叉着腰喜滋滋地自夸:“没想到吧!小爷我觉醒了风火双系异能!” 第151章 温敬言 众人看着叉腰大笑的洛流光,脑门上划过黑线,突然好想掐死这个嚣张的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唯一一个找到共鸣的人大概就是柳显鹧,俩中二病少年逮一块了,亲亲热热地开始琢磨起异能怎么用的,怎么能用得更拉风酷炫。 在洛流光醒来以后,楚开阳、白玉窈、洛流光、柳寂月、柳显鹧这五人进行了短暂的讨论会,讨论关于接下来的一些打算。在经过反复敲定后,五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接着敲定各种细节方案,可以说把其他四个人的头发都要想白了。 唯一一个头发不用愁白的当然是柳寂月,本来就是一头白发。 鬼村。 白玉衡支着下巴看向投针入水的阿秀,她歪着头看向阿秀:“阿秀,我们还要和你姆妈学绣花吗?” 女孩摇了摇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姆妈太累了,让她先休息吧。我前面说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和我来。” “好。”白玉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接过阿秀递过来的纸糊花灯,花灯小巧,外层上画着清秀的杜鹃花,烛光在里头跳动,映得杜鹃花光影斑驳,似梦似幻。“这花灯,是你自己做的吗?真好看呐,可一般的花灯上画着的都是牡丹啊这些,怎么会是杜鹃花呢?阿秀你喜欢杜鹃吗?” 阿秀正在拿着花灯朝外走,听到白玉衡这么问,脚步定住,点了点头,语气未变:“是啊,我做的。我喜欢杜鹃花。” “你闻,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 少女淡淡地‘哦’了一声,可这句话已经在她心上掀起了波澜,这句话出自一部电影,是白玉衡很喜欢的电影,若是巧合也不能是一字不差。白玉衡敛眉,掠去了万般思绪,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阿秀她...... 怀揣着种种思绪,少女跟上了前面阿秀的步伐,两个纤弱的身形穿过竹林,一直到最高的山顶上,远远地就已经看见了山顶上挂满了彩色的花灯,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阿秀!这些都是你做的!”白玉衡惊喜道,面前整整一长排的花灯,映得山路都亮堂堂的,山顶上有一棵桃树,此时的树上长着满满一树娇嫩欲滴的桃花,风吹过时不时有几片桃花瓣吹落,风中都是浓郁的桃花香。 “喜欢吗?”阿秀的脸上也扬起了满满的笑意,她提着裙摆走到桃树下,伸手接住掉落的花瓣,“我做了很久的花灯,想要在今夜给你一个惊喜的。” 白玉衡点点头,她拂过摆着的一个个花灯,上面画着各种景色,有巍峨的山脉,有延绵的溪水,有高楼宫阙,也有一个一个姿态多样的剪影,比起正儿八经的花灯会也不会逊色太多。“阿秀,你做这些,是不是等会还有人来啊。” 阿秀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直接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面上不由带上了红晕:“嗯,我约了敬言大哥在戌时来这里相见。” “敬言大哥?我来村子里那么些天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诶。”白玉衡疑惑地问。阿秀只是噙着浅浅的笑:“敬言大哥他平日在家里照顾温嬷嬷,不怎么外出,所以你见不到他人呀。” “现在也快戌时啦,我陪你在这里等你的敬言哥哥来赴约,顺带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是什么样的。”白玉衡打趣道。 第152章 七月十五 二人并没有等待太久,一个高瘦的身影从山下缓缓靠近,那是个留着一头清爽短发的男孩子,面容清秀,带着点书生气息,看起来约摸二十出头。 “敬言大哥。”阿秀小跑着迎上去,小脸上透着点红粉,眸中晶亮亮的。青年摸了摸阿秀的头,关切地看着阿秀:“怎么穿这么点就出门了,现下深夜还是会凉的。” “没事儿,我不冷的。敬言大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小白。”阿秀摇了摇脑袋,目光含羞带怯地凝视着温敬言。温敬言闻言才注意到一侧站着的白玉衡,青年的眼神里波澜不惊,淡淡地朝着白玉衡颔首示意。 白玉衡似是没感受到青年的冷淡,挽上了阿秀的手臂,将阿秀往温敬言身边带:“温敬言是吧?总听阿秀提起你,原来是这么个模样。阿秀有话要对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少女俯身在阿秀耳边轻声说:“我先去在桃树另一边等你,你们慢慢聊。” 阿秀点了点头,目送着白玉衡的身影消失在山顶的桃树背后,才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青年,她扯出一个浅浅的笑,用接近呓语的声音轻声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敬言大哥,我喜欢你。” 桃树的树枝上坐着一个青丝如瀑的少女,少女倚在树干上,双腿搭在树枝上,身侧拥簇着片片桃花。她伸出手折下一枝桃花,凝视着桃花的眼眸里分不出喜悲。 风吹过吹落簌簌花瓣,花瓣有的坠入悬崖,桃树的另一侧是悬崖的边缘。透过层层树枝,白玉衡怔怔地看着天空中悬挂着的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影落在她掌心。 她意识到什么,从树枝上纵身跃下,落在地上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白玉衡转身看去,身后不远处站着阿秀,她还穿着那身桃粉色衣裙。 “温敬言呢?” “敬言大哥他先回去了。”阿秀一点点靠近,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阿秀一直走到白玉衡的身边,接着就地坐下,她们在山顶的悬崖边缘,阿秀坐着的位置就是悬崖边上。白玉衡也顺势坐下,并排而坐,两个人都将小腿晃荡在悬崖底下。 月光将周围照得亮堂,却照不清悬崖底端的模样。白玉衡听着阿秀的感叹,不由得问了一句:“告白了吗?” “嗯。”一侧的女孩点了点头。 “怎么样?” “他答应了。”阿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二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像是都在欣赏着满月,白玉衡就地躺下,看着天上的月亮,看似满月,但实际上还缺了一小块,也仅仅是一小块。 阿秀的声音响起,她的目光看着悬崖,说出来的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小白,你想回家吗?” “想啊。”白玉衡将头枕在手臂下,转头看向阿秀的背影,“你就不想回家吗?” 阿秀身影僵硬了一下,她转头抬手撩了下头发,状似羞赧道:“小白你在说什么呀,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白玉衡轻笑了一下,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是吗?” 又是很长的沉默。 坐着的阿秀缓缓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白玉衡,不由也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还是保持着慵懒的姿态,她仰头看着阿秀,阿秀的神色在月光下看不清晰:“阿秀,破绽太多了。” “是吗?”阿秀还是噙着浅浅的笑意,“从这个悬崖上跳下去,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里不属于你。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哦?”白玉衡凉凉地开口,“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谁知道你是不是诳我跳下去。” 阿秀眉目蹙起,她捏着眉想要解释,却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压根就没想走?” 白玉衡挑眉,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阿秀的面目一点点清晰起来,她那双清澈的瞳孔此时没有了眼白,黑漆漆的眼眶里源源不断流出了鲜血,鲜血覆盖了大半张脸,显得面目狰狞。 白玉衡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一点点地从悬崖边上站起来:“阿秀,你这样便不好看了,你的敬言大哥也不能喜欢你这俩眼眶啊。” “你说的是他吗?”阿秀抬起手,一个纸人出现在她手上,纸人一点点变大,纸人身上穿的显然就是前面温敬言穿的那身衣服。 山下传来一阵声响,竟是全村的村民都围了过来,他们的手里举着火把,火光将他们面上的仇恨照得一览无余。 “在他们眼里,你是那个落单的鬼子,想来破坏村子里的安宁呢。”阿秀以往温温柔柔的声音变得尖锐,面上带着嘲弄,眼神里带着些许怨毒,“没想到吧,以往待你千般好万般好的村民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阿秀。”白玉衡看着山下蜂拥而上攀爬着山路的村民,他们的脸上的仇恨丝毫不假,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没有从金陵逃出来对吗,他们也没有。” 听到少女叹气说出来的话,阿秀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山下的村民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定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阿秀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敛去了一丝停顿,过了会才嘲弄道,“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看着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阿秀,白玉衡眸中透过伤悲,她做了一个阿秀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阿秀被一个清冷的怀抱轻轻地抱住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离开这里。因为你快压制不住你体内的执念了,对吗。”少女清冷的气息和话语笼罩在阿秀左右,阿秀有抬起的手停在了少女的后背处,那个位置只要她发力,少女的胸口就会被刺穿。 “阿秀,你的演技和露出的破绽应该再好一些,说不定我就相信了。”白玉衡身上庞大的力量在瞬间飙升,她终于解除了身上的禁制,因为时间终于到了。 白玉衡微微松开了怀里的阿秀,她再度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在这一刻月亮终于彻底圆满。 “时间终于到了。”白玉衡再度叹了口气,“现在是,七月十五了,对吧。” 第153章 没逃出去的是你 白玉衡的话刚落下,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此时显得阴气森森的,整个村子最真实的模样就那样呈现在她面前。 整座山脉光秃秃的,四处都是烧焦的树木,被烧毁的房屋,黑漆漆的“人”......那些被烧成人干一样的人,依稀辨认样貌还能看出生前的模样。白玉衡木着脸来到那个人干面前,那个人干身上还穿着给她做糍粑时的衣裳。 她抬手摸了摸它的脸庞,摸上去粗粝得像在抚摸岩石,表面凹凸不平,还有一些粗糙的倒刺。白玉衡的脸上看不出喜悲,她抬眼看向站在高处的阿秀,阿秀的脸上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血,感受到白玉衡的目光便转过头和白玉衡对视。 顶着空洞的血眼的脸庞上透着一丝凉薄和嘲笑,阿秀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像是被磨坏了嗓子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发出的:“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家的结局,这就是你待着的地方,还是说你也要变成我们这样吗?” 白玉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秀,目光中透着悲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阿秀跟被踩到痛楚的猫一样,发出了嘶吼声,随后又桀桀地笑了两声,“我倒是挺好奇到底什么破绽会让你看出来。” “唉。”白玉衡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那个时候你出现,其他人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关于你的记忆好像凭空出现在刘婶脑海里一样。尤其是你邀请我去你家,刘婶给我做红糖糍粑,只做了我和你的分量。” 阿秀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明白白玉衡说的什么意思。 “刘婶多体贴会做人,她只做了两人的分量,意思是你家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最少在刘婶的记忆里是这样,不然婶可就不止做这些分量了,也会特地叮嘱我一声让我代替她向你的姆妈问好。”白玉衡笑了笑,轻声地继续讲了下去,“诸如此类的破绽还有很多,你的那个家里并没有一点人声,我们去到你家的时候可才夜幕刚降临,就算第二天要耕种也不会这么早休息。最大的破绽应该是温敬言吧,你说温敬言一直在家里照顾温家嬷嬷,可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姓温的。” 少女松开了放在刘婶脸上的手,背着手踱步在这些一动不动的人干群的缝隙里,虽然声音轻,却能回荡在整个山上,让阿秀能够清楚地听见:“假设一个淳朴的村子里有一个病重的嬷嬷,怎么会其他人不闻不问,甚至从来没提过。另外每日我洗完衣服可都有到处窜门,村子里一共就这么些房子,我没有一处没去过,又怎么会没见过你说的敬言大哥。还有,你的语调是很纯正的金陵语调,可刘婶不是。” “刘婶的确有一个女儿,也的确死在了鬼子的手上,可她的女儿应该已经是成年了,不会是十来岁。你不知道的是,刘婶给了我一套衣裙,那套衣裙我穿着正正好,若阿花真的是十来岁,在刘婶记忆里是年初做好的衣裙,定然是孩子的尺寸。”白玉衡想起那套嫩绿色对襟上衫,一时之间顿了顿,“你说的那个故事,是你自己吧。阿秀,你没有姐姐,自始至终,你家只有你一个孩子。” 阿秀的神色变化,空气陷入了沉默,周围的温度慢慢下降,那些被按下暂停键般的人干也开始有了想要动起来的感觉。 白玉衡再度轻笑,不看阿秀的变化,而是继续说下去:“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人说金陵语调的,之所以我说是不是他们都没有逃出金陵,是为了看阿秀你的反应呀。你的反应很平淡,丝毫不在意我说的这句话,那就变相验证了我猜想的是对的。没有逃出金陵的不是他们,而是你啊。” “啊!!!!”阿秀的面目愈发狰狞,血泪像是不要钱地落下,“你闭嘴!你闭嘴!” 流着血泪的人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一会恢复那张清秀的脸蛋,一会还是那张流着血泪的狰狞面容。 “够了阿秀。你知道的,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一战我们也已经打赢了,你可以回家了,他们也应该回家了。”白玉衡叹了口气,走上前按住阿秀瘦小的身躯,手指尖传来的冰凉并没有让白玉衡松开,阿秀的身子瘦瘦小小的,还是那个一小团的模样。 听到白玉衡的话,阿秀挣扎的身躯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模样也定格在了清秀的脸蛋上,还是顶着那块狰狞的红疤。阿秀脸上蓄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前面那副狰狞恐怖的模样仿佛一扫而空,也不复先前那凉薄嘲弄的姿态:“小白,你走吧,别掺和下去了。他们可以回家,我回不去的。” “我不走就是为了让你们都能回家。”白玉衡疼惜地看了眼阿秀,又看了看底下烧焦的人干,“没有什么能不能回去的,只要你想,都可以回去。我会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在这里困得太久了。” “我很喜欢温敬言。敬言大哥是我在金陵时的青梅竹马,他大我三岁,他那个时候搞什么文化运动,弃了笔杆子就跟着人北上讨伐鬼子去了。他去的时候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回来。”阿秀沉默了一会,语调温温柔柔,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可敬言大哥走了还没几个月,战争就爆发了,金陵的守城将军走了,我们整座城的人都没能逃得出去。我的姆妈,她想救我出去,可是被鬼子打死了,我长得好看,所以我被鬼子掳到了他们的军营里。” “整整三年,我被当成一个最低贱的东西在鬼子的军营里苟且偷生了三年,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我就在想,我要活下来,哪怕被踩入土里,我也要活下来,我就是他们犯下滔天罪恶的罪证。我还想再见到敬言大哥一面,他让我等他,那我就不能死。我的容貌让我不能直接死去,而是沦为最廉价的物品作为他们的交易。第三年,我被转移到另一个军营,可我在那里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遇见的人。”阿秀说起这段过去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泪光。 第154章 温少佐 1939年,冬天,十二月初七。 今天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有区别,应该是天愈发冷了。 少女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被士兵目送走入房间内。她和其他女孩一样,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区别只是有的女孩拖着拷链,有的女孩不用拖着拷链。 那些拖着拷链的都是新抓进来的女孩子,眼神里还带着朝气和想逃出去的念想。那些不拖着拷链的女孩里有些顶着大肚子瘫睡在床上,有的顶着破烂的短衫蜷缩在墙角,更有的女孩子怀着孩子却被穿着士兵装的鬼子压在身下做着令人目眦欲裂的活动。 少女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她的床上和其他人相比只是多了一床被子,但也能支撑她活过这个冬天。 她回想起今天那个年轻但暴戾的军官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说着明天带她去见刚策反的高层人员。少女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和其他人的区别应该是需要“接待”的人少了点吧。 军官对外说她是那个年轻军官的情妇,实际上就是慰安妇,好像多了一个噱头就能抵消罪行,就能将事情的本质扭转成你情我愿一样。 实际上她在军官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货物,是用来招待其他高层的货物,仅此而已。少女不需要带拷链,因为每天都会有两个以上的士兵盯着她。 如果不是招待其他高层的货物需要相对干净,她会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被无数人发泄兽欲吧?想到这里,少女轻蔑地笑了笑,她耳里听的是同房间里其他女孩子的哀嚎哭泣,心里越发沉闷,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曾经试图阻止过,结果那两个士兵用近乎嘲讽的目光看着她,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下流的话,大体意思是别以为她是由临大佐的女人就可以命令他们。 最令人发指的是,在她阻止了之后,他们当着她的面活生生将那个被奸污女孩的肚子剥开,那个女孩子濒死的眼神,她永远忘不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开口阻止这些事情,因为她知道只要在鬼子这里就不可能阻止这些兽行。她,和这些女孩子都已经落在魔窟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活下去,活到能够被救出深渊的时候。 阿秀闻着房间内浓烈的腥味,打开了房间内紧闭的窗户,窗户外面是铁栏杆,呼啸的冷风灌入,刺激得她打了个机灵。突然她睁大了眼睛,外头正下起了大雪,大雪纷飞里走过一个人影,她双手握住栏杆,目光凝视着那个人影消失在雪影中。 直到夹杂着冰雪的冷风吹进来,才将阿秀的意识恢复清醒。那个人的身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是鬼子最机密的阵地,在这里他们做着丧尽天良的人体实验,不是内部人员根本没办法涉足这里。一定是自己思念成疾看错了吧。 阿秀关上了门窗,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被蹂躏过的身体还在作痛,朝香宫由临这个人有个怪癖,喜欢在侵犯别人的时候拿鞭子打人。这个人打人还有技巧,鞭子落下不会留痕,但是痛感丝毫不弱。 十二月初八,中午。 阿秀被换上大和装,还有人为她上妆,她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得带往会议厅。她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即将被带往下一个加害者床上。 推开门的时候,那个背对着她站立的身影,身上穿着挺括的军装,阿秀的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温桑。”朝香宫由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远的像天边传来夹杂着轰隆声听不清晰。 在朝香宫由临喊完以后,那个人影一点点地转过了身子,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容逐渐清晰。 被朝香宫由临挽着的阿秀浑身僵硬,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又陌生,还是那张印入骨髓般的脸,身上的军装却印着大和的标志,陌生得让人害怕。 感受到阿秀的僵硬,朝香宫由临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阿秀的手腕,阿秀却像没有了知觉一般。 “秀子,来见过温桑,温敬言少佐。”朝香宫由临笑吟吟道,握着阿秀的手些许用力,“从今往后温桑就是我们大和最忠实的朋友,秀子今天晚上可要好好招待我们的好朋友。你们都是一国人,应该很有共同话题吧?” “你好啊,温少佐。”阿秀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软绵无力,如果不是朝香宫由临在旁边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她应该会支撑不住身子倒下去吧。 “你好,秀子。”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朝香宫由临识时务地松开了手,用蹩脚的汉语示意会议厅后面就是房间,接着就离开了会议厅,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阿秀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温敬言的面容并没有太多改变,只是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硬朗。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出了那句想问的话:“为什么?” “他们许诺我钱财地位,这些还不够吗?”温敬言笑容浅浅,还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阿秀如坠冰窖。 阿秀楞在原地,而那个被她视为拯救她的人,已经将她抱起带往房间,被扔在床上的阿秀木然地睁着眼,她听到了清脆的反锁门声。阿秀躺在床上,身上的大和服被轻轻一扯就解开了,里面不着片缕,是朝香宫由临要求的。 明明是冬日里最温暖的时候,阿秀却感觉身处冰凉之中,她的内心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双目失去了光彩。 少女那小猫似呜咽声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房间里。阿秀死死地攥着身下的被子,少女偏头看向窗口,窗帘是红色的绸布,艳得像血一样。 这场侵犯持续了整整一天,期间朝香宫由临派人送了食物过来,被温敬言单手开门接了过来,然后以强迫的方式灌进阿秀的嘴里。 阿秀没想过身上这个侵犯自己的加害人会是自己的心上人,更没想过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孩子成为了鬼子的爪牙。 “你这样做,对得起温嬷嬷吗。”过了很久,侵犯终于暂停的时候,阿秀一字一句地问,短短一句话像是花尽了她所有气力。 温敬言顿了顿,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洁白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阿秀直视着他,然后用最温柔的话语在她面前说:“嬷嬷死了。我做好人的时候,嬷嬷和你我都保不住,现在好了,我能够占有你,你就在我怀里,没有人再能越过我侵占你。” 第155章 所爱隔血海 “温敬言,你有病。”阿秀眸里的厌恶快要溢出,她强撑着力气怒视着温敬言。 也许是阿秀眼里的鄙夷不屑刺激到了温敬言,温敬言直接咬住她的嘴唇,直到二人嘴里都弥漫着铁锈的腥味才松开。温敬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邪气一笑:“你说得对,我有病。我早就疯了,在嬷嬷死的时候,在我回来知道你被掳走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阿秀突兀地笑了,她定定地看着温敬言,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些畜生掳走我,你却和畜生谋皮,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回应她的是沉默和再度侵犯,只是这一次阿秀没再流泪,她静静地看着窗帘,一夜没睡。 天亮以后温敬言拉着她去找朝香宫由临做了交易,具体什么交易阿秀不清楚,只知道朝香宫由临将她留在了温敬言的房间没再讨回。 温敬言在金陵买了一间宅子,能在大和那帮鬼子手底下混到风生水起的确是他的本事。 宅子离他们之前的村子并没有很远,在宅子的二楼远远的能够眺望到秦淮河。阿秀被带回宅子的时候整个人沉默寡言,了无生气,也只有每天在二楼窗前凝视秦淮河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才会多出几分神采。 而自从离开会议厅后,虽然温敬言每晚都会宿在她房间,可却再也没有碰过她。他会托人带许多小玩意和糕点衣裳回来,而这些都不能让阿秀的眼皮抬起正眼看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春天终于到了。阿秀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小声地喊着“敬言大哥”时,温敬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接着阿秀提出了一个要求,她想回村子里看看,温敬言自然是同意了。 这天夜里,阿秀伸出双手环抱住睡在一侧的男人时,男人的身子一僵,接着他缓缓转身,眸里全是惊喜。 阿秀的迎合让温敬言又惊又喜,一整夜房间里都充斥着浓重的情动糜香,让人面红心跳的低吟。 外面下起了第一场春雨,凌晨时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地上,让人只觉得内心安宁。 阿秀被温敬言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只需要抬眸就能看见温敬言那张温润的脸。男人已经熟睡,平时即便熟睡也紧蹙的眉头此时舒展开来,她抬手环抱着男人精瘦的后背,耳里听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声,眸底一片晦暗。 天彻底亮起时,温敬言看着不着片缕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少女,眸底都是温柔的笑意。 他们来到原来的村子处,原先的村庄被火烧得狼藉不堪,阿秀看着许多墙上带着干涸的血迹,无一不在描述着这个地方曾经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事情。 温敬言拉着阿秀的手,二人皆是沉默,直到阿秀拉着他来到那棵桃树下,阿秀的脸上才多了几分笑意。 “你还记得这里吗?” “我不会忘。” “我也忘不了。”阿秀松开了握住温敬言的手,以前枝繁叶茂的桃树,在经历了一个冬天以后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目光触及树枝上新长出的一小枝嫩芽时,阿秀顿了顿,绕到了桃树背后。 温敬言跟了上去,却在刚走到桃树底下时被抱了个满怀,他清润的声音响起:“阿秀……我……”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痛,耳边听见怀里的少女呜咽声。 温敬言他低头看着少女手里握着的匕首,他认得这把匕首,是他在阿秀十三岁生日送她的礼物。 “为什么?”他眸里蓄满了不解,明明阿秀不是喜欢他吗,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不好吗,“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为什么?”阿秀的声音轻柔得像是随时能飘散在吹拂而来的春风之中,眸里的光却坚定得让人害怕“你睁开你的眼睛看一下,村子里二百人被鬼子活生生杀死,金陵几十万百姓被坑杀。文清嫂子大着肚子被鬼子侵占,七个月的孩子被活生生刨开取出来,接着用刀尖刺穿挑到文清嫂子面前。小离子才四岁,被一根一根剁掉手指,接着拔掉舌头弄瞎眼睛,最后受了百般折磨才死的。” 温敬言的眼里依旧不解:“死者不能复生……” 阿秀笑得灿烂,她缓缓地开口:“是吗?你知道温嬷嬷怎么死的吗?她想掩护小絮和我离开村子,一个下半身瘫痪的老人,用牙齿和双手死死地咬着鬼子的裤腿不肯撒手,被踹倒在地上还在冲我们喊着‘快走’。最后温嬷嬷被砍了整整三十多刀,都没有气息了他们还在砍着她的尸体。你知道温嬷嬷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少女的眼眸亮得可怕,温敬言嘴角往下流着血,他一张口就是吐血,即便如此他还是撑着力气看着少女。阿秀的嘴巴一张一合,那张樱唇里吐露出的字句像是海底海妖塞壬的低语:“她到死都觉得她的孙子去保家卫国了,一定会回来救大家的,会为大家报仇的。” “温敬言,你以为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温嬷嬷和我说过的,她说孩子别怕,阿温会回来救你的。我信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救我们,讨伐鬼子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打完。”阿秀满脸泪痕,她用力地将匕首拔出,温热的鲜血从温敬言的胸口处喷涌而出,溅了阿秀满脸的血。 温敬言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他软绵绵地倒在了阿秀的怀里,眼里有着泪光,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温敬言的手无力地垂在一侧,永久地阖上了双眼,连同他没说出口的话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山间温柔又夹杂着冷意的风吹过,少女抱着逐渐冷却的身躯,她低头看着布满血迹的温敬言,想起在出发前的清晨时分,温敬言环抱住少女时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阿秀,我很爱你。” 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才放心地说出这种话。 阿秀闭了闭眼,她想如果一切还是以前那样就好了,如果温敬言没有出发去讨伐鬼子,如果他们都逃出了金陵,如果没有这张脸,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 可怎么可能呢。 温敬言的爱和她的爱,隔了耻辱的三年,隔着几十万的人命,隔着尸山血海。她不想也不能够枉顾这些沉痛的现实,接受一个这样的温敬言。 她喜欢的少年不是这个为鬼子卖命当走狗的男人,不是这个背弃血海深仇背叛国家的男人,更不是出卖战友换取地位的男人。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第156章 谎言 阿秀的声音轻慢又柔软,将往事缓缓道来,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块刺眼的红疤依旧占据了大半个视线。 “还恨吗?”白玉衡的声音同样放轻。 阿秀转过头,那被红印覆盖的右眼开始往下流着血泪,她笑了笑,语气带着些许自嘲:“这样的恨,怎么放得下。如果放得下,这里也就不存在了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小白。” 白玉衡歪了歪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过了那么久,你是第一个听我说完这些陈年旧事的。”阿秀的右眼恢复了正常,目光看向那些人干,抬手一挥,底下的人干恢复了人形,她转头看向白玉衡,目光柔和,“把他们带回去吧,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少女漫不经心地摇头,语气略微带着些吊儿郎当:“可我想听到的还是没有听到,这我哪里能走啊。比如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样了。” “后来?”阿秀语调有些许古怪,像是惊讶于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温柔地回答着,“后来我将温敬言的尸体推下悬崖,我也跳了下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里,有时候我会记得我是阿秀,有时候我只是十七岁不谙人事的阿秀。” “算了。我不喜欢嘴硬的人。但你要嘴硬我也拦不住你,不如我们来聊聊你这个红印是怎么出现的吧?”白玉衡看着阿秀脸上的红印,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的阿秀成功变了脸色。 她神色变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么清楚呢?” “我说了我要带所有人出去,你也包括其中。”白玉衡顿了顿,叹了口气,“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不如我来猜一下吧。” 白玉衡负手在后,绕着阿秀开始踱步:“后半段篇幅过短了。哪怕对你而言在宅子里过得日子生不如死,也不至于一点记忆都没留下。不如说是你认为没有什么好留下的记忆,虽然你已经竭力描述,但被温敬言带走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她余光看着阿秀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了拳头,低头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道:“同样,你看着温敬言的目光,恨比爱多。谎话的精髓是半真半假,你说的的确带着真话。温敬言爱你,这份爱却太过复杂,你也的确爱他,可是同样带着恨。你一定是清楚诶知道温敬言做了什么,才会对他带着仇恨的目光,而这件事情一定比原本横跨在你们中间的血海深仇来的更让人无法接受。” 阿秀的红唇微张,目光里透露着赞许:“小白你果然很聪明。不过只言片语,都已经观察出来了。”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有更具体的并没说出来。” 关于那桩陈年旧事的描述再一次从阿秀的嘴里娓娓道来。 而此时的y国边境的某个角落。 这里曾经是y国阴影下最繁华的地带,它也被称之为最热闹的红灯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只要有钱就能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因此也被称为永乐城。 第157章 萧弃罹 一身火辣紧身装扮的波浪长发女郎倚靠在门角,里头是摇骰子的各种声响,很难以想象,这个地方被以雷霆手段镇服后迅速在上面建立起了一个罪恶场所。 这里和末世之前的区别只在于底层的人就只能出卖劳动力或身体来换取必需品生存,连做人的基本人权都不会被照顾到。 这一切在这个罪恶场所显得格外合理,没人清楚这个场所到底是谁开的,只知道在末世到来后,这个地方的老板以大量的枪支清缴出了这一层楼。 而这一切白玉衡都不知道。 远在大洋彼岸的他们也不会了解到大洋彼岸外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穿着运动装的洛流光此时端着速热饭坐在墙边小口扒拉着饭,旁边坐着七八个穿着打扮相似,都是一身运动着装的人。这是洛流光加入这个小队的第五天,在彻夜谈话敲定计划后,他就离开了别墅,前往附近的小队。 按楚开阳的计划就是,他们这些人分别打入其他人的小队里,获取更多的线索和相当于一场磨砺。以别墅内的存货,哪怕他们守在别墅一辈子也绰绰有余,可这绝对不是白玉衡想要看见的结果。所以楚开阳让一大部分的无为门弟子外出找寻其他的小队组合,一方面是刺激起他们的危机意识,一方面让他们在末世中摸爬滚打一番才能有所成长。 洛流光所在的这个小队是在网上找的,都是一群a大的大学生,事发的时候他们还在学校内,可谓活下来十分惊心动魄,洛流光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学校的铁栏杆内游荡着密密麻麻的丧尸。 一行人有十四个,加上洛流光一共十五个,为首的那个是a大学生会主席萧弃罹,家里是全球五百强家族企业,从大一到大四一群学妹追捧,换在哪里都是妥妥的富二代公子哥的设定。只可惜末世到来,家族企业也一朝成为废纸,但家族带来的自信和淡定果然是不能与旁人相提并论的。 萧弃罹在事发当天沉着冷静,作为一个富二代公子哥,他住的是二人间,好在室友也是没有问题,于是二人拆了桌子的一根支架作为武器,在学校里聚集起了好友想要集合出去。 前面一周都在学校内收集物资准备出去,但真的出去的时候死伤惨重,原本几十个人也只剩下十四个,好在他们出来的时候手疾眼快,将a大的大门死死关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学校内上万的学生,被转化的更是不计其数,一旦放出来,附近的人肯定都得遭殃,他们也得没。 a大地处偏远,虽然是重点大学,但是处于a市偏郊区地带,这也是他们出去以后能够活下来的缘故,否则刚出a大就又遇见一堆丧尸,他们是肯定活不下去的。 他们在逃出学校后,只能感叹了一句,身后的人估计很难逃出生天了,学校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丧尸,得亏他们跑的快,不然他们也得被扑倒成为丧尸。 而在深夜,除了正门,其他的门都是被死死锁上的,当他们锁上正门以后就相当于给里头的人宣布了死刑,他们没办法通过正门溜出来了。 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实在腾不出多余的气力感伤其他。 第158章 茶香四溢 正在放空思绪的洛流光被一阵脚步声拉回了现实,抬头看去正是这个小队的领头羊萧弃罹,身边还跟着三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 有两个他认识,是小队里原本带着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梁集一个叫冯浅浅,这俩都是大一的学妹,虽然说看起来娇滴滴的,实际上胆子也忒大,完全没有过多拖后腿。 洛流光将小队里的人通通打量考察了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撬墙角了,实际上他就是存着这种心思。但萧弃罹身边跟着的那个新面孔倒是看着可怜极了,女孩子身上穿着的裙子极其破烂,说是衣服都有些抬举了,应该说是布条。 她的衣服看起来被撕得不成样子,碎布条堪堪裹住重点部位,裸露出白皙却布满淤青的肌肤。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但是并没有掩盖她的容貌,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不难想象前面发生了什么。 女孩子瑟缩着肩膀往萧弃罹怀里靠,一旁的冯浅浅见状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老大!”本来吃着盒饭的其他人看见萧弃罹回来,直接站起来迎接,看见萧弃罹怀里的女孩子不由面面相觑。 萧弃罹将女孩子的手递给梁集,自己则是环顾了下四周,将门关了起来。他们住在一个老式居民楼的一楼,这里原本住着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丧尸化后被他们集体弄死了,这里便成了他们的暂时根据地。 在a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只有在靠郊区才有这样的老式居民楼。a市与其他地方都有所不同的是,哪怕是郊区也依旧在某个地方人声鼎沸。 关上铁门后,萧弃罹才转头看向众人,只见众人一副看戏的表情,除了冯浅浅,她直接不搭理人转头去煮水了。 “咳咳。”萧弃罹莫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清了下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崔雨蔚,小蔚是我和梁集还有浅浅路过街口工厂的时候救下的,还好我们及时发现,不然小蔚就要遭歹人下手了。” 说完后萧弃罹从包里找了件外套拿出来,给躺在梁集怀里的崔雨蔚披了件外套,崔雨蔚梨花带雨地抬眸看了萧弃罹一眼,又飞快地低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婉转如莺啼,带着点含羞带怯的感觉,短短两个字听得人骨头都酥软了。 “矫情。”冯浅浅小声说了一句,摆弄煮器的动作都重了一拍。 其他人听到以后皱了皱眉,一个看起来憨厚的大男孩更是直接不满地说了一句:“浅浅,过分了啊。” 洛流光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徐子雇,人比较正直,是萧弃罹的室友。 冯浅浅听到徐子雇说话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继续做声,只是嗤笑了一下。但徐子雇显然被冯浅浅这种态度气到了,他皱着眉头不满道:“浅浅你平时闹性子就算了,小蔚刚加入我们,还遭遇了这种事,这种时候你还要吃飞醋吗?” “算了,我懒得说什么,你们高兴就好。”冯浅浅煮了水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进去做饭,你们就好好照顾这个落难大小姐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众人看着关上厨房门的冯浅浅,又看了看梁集怀里的冯浅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徐子雇蹲下身子看着崔雨蔚,看着这个弱柳扶风的女孩,不由得放轻了语气:“小蔚你别在意,浅浅就是这么个性子,但人心地不坏的,日子久了就好了。欢迎你加入我们小队,我叫徐子雇,雇佣的雇,那边那个救你回来的是我们的队长萧弃罹。另外浅浅她也只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弃罹,其他没什么的,估计是吃味了,你别放心上。” 崔雨蔚点了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句:“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谢谢萧大哥,浅浅姐姐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萧大哥你们去看看?” 一旁默默继续扒拉饭的洛流光听到这种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突然闻到了很浓的茶味。根据他观察,冯浅浅是萧弃罹的正牌女友,而他来这么些天也的确没有见过冯浅浅会发这种脾气。配合这种茶里茶气的发言,还有“无意识”地靠别人怀里,很难让人不觉得这茶香满溢。 感受到八卦的气息,洛流光吃瓜,哦不,吃饭都更香了。 “你们照顾好小蔚,给套我们找回来的衣服让她先换洗一下,我去看下浅浅。”萧弃罹交代了两声就转身跑去了厨房。 第159章 表面婚约 在萧弃罹敲了敲厨房门以后,厨房门被从内打开,冯浅浅没好气地嚷了一句:“又怎么了!没见我这做饭呢!” 见到来人是萧弃罹以后,冯浅浅抿着嘴,转身继续清洗着水池里的青菜,在感受到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袭来时,冯浅浅的动作顿了顿,却依旧没开口说话。 “浅浅,不吃醋了好不好?”萧弃罹语气温柔,抬手撩了撩女孩的头发。 冯浅浅听到这句话放下手里焉了吧唧的青菜,转身仰头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男人顶着利落的琥珀色短发,她抿了下唇,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萧弃罹,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不是在吃你的醋。而是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就不对劲,是她逃出来的,不是我们救她出来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虽然身上的痕迹的确表示她可能遭遇了某种恶行,但她逃出来以后并没有人追出来不是么?” “浅浅,小蔚连刀都拿不动,能跑出来一定是因为她聪明啊。而且她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那里就三个男的,她是趁他们去拿安全套的时候逃出来的。不敢追出来的理由一定是因为外头这么多丧尸,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的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出来,不是吗?”萧弃罹扶住冯浅浅的肩膀,语气轻缓,“浅浅,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何况小蔚现在加入我们,也多了一个人呀。” 女孩子蹙眉,定定地看了萧弃罹一会后推开了他的手,转身继续开始择着那堆青黄不接的菜叶,这些菜叶还是他们这些天在附近挖的,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已经菜叶都焉了吧唧,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吃的样子。“萧弃罹,人是你要带回来的,我希望你能盯着,别拖我们的后腿我就烧香拜佛了。” “另外,如果你喜欢上这种小家碧玉的碧螺春,我举双手赞成,只一点,别甩锅给我,也别让你的小碧螺春对着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真是晦.......唔。”冯浅浅的声音还是压得略低,低到只能连个人听得清,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拽着转身,手里还拿着沾水的菜叶,洒了萧弃罹一身水。萧弃罹炙热的吻落下,男人在冯浅浅耳边呼着气,声音低沉:“浅浅,越说越离谱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不会喜欢小蔚的。” 冯浅浅气息都没变,淡淡地推开萧弃罹:“我们的婚约也只是家人订下的,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还维持着,你可以随意喜欢你想喜欢的人。你可以放心,只要你的小碧螺春不搞事情,我会待在你这个小队里,直到你找到一个可以替代我的人,这么说够直接了吗?” 男人那双桃花眼里蓄满了不可思议,他凝视着冯浅浅的脸,还是那张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脸,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骄傲且耀眼。他清楚冯浅浅说的话意思是什么,他的小队的确需要冯浅浅,他不取消婚约的原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冯浅浅对小队的作用。 萧弃罹还记得刚成年的时候家族就告诉他,家族已经为他挑选了一位未婚妻。那个时候他其实对于这些都不是很在意,他不认为自己会有喜欢的人,联姻也不过是两个家族的利益相关,他从小被培训成合格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自由的人。 直到元首带着他的小女儿来到了萧家。萧弃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家里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少女明艳动人,看见他回来的时候颐指气使地指着地上的一颗水晶球,让他拿着上来的时候,那个时候萧弃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他知道元首的小女儿冯浅浅才十六岁,但他不知道冯浅浅长这个模样。 少女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理所应当又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萧弃罹捧着水晶球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少女捧着书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白皙小巧的脚踩在米色的榻榻米上,他不由得屏住呼吸靠近。冯浅浅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过萧弃罹递过的水晶球时道了声谢谢。 “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吧。”冯浅浅接过水晶球后随手放在一边,继续低头看着书。 萧弃罹被少女这个平淡的叙述语气惊了一下,少女的语气神态太过沉稳,一下子让他忘记了这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自我介绍,却听到冯浅浅的下半句话。 “不用自我介绍,你的资料我看过了,我也不用自我介绍了。两个家族的联姻,习惯就好。”冯浅浅甚至还宽慰了他一句,萧弃罹顿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在a大读大一?那我还得喊你一句师兄。”冯浅浅依旧翻看着手里的书籍,一手还握着笔写着题,萧弃罹这才注意到冯浅浅手里翻阅的竟然是微积分。“你不是才高二么?下学期才会考吧?”萧弃罹饶有兴致地看少女做题看了好一会才发问。 冯浅浅合上书,书本的页张微微带着折痕,看起来被反复翻阅过,她抬起头和萧弃罹直视:“我爸爸帮我安排了a大的入学考试,不过要走完这个流程,读完这个高二就直接到a大报道。师兄你好。” “好,好啊。”萧弃罹被冯浅浅盯得耳尖发红,只是少女没有看见。 萧弃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三年过去了女孩子的容貌长开了,原本就长得明艳,现在更是平添了几许温柔。他定定地看着冯浅浅,冯浅浅看着萧弃罹一脸纠结的模样,看了一会发现萧弃罹还是没有开口,于是转身继续清洗着菜叶。 “萧大公子要是没什么想说的请出去吧,再不做晚饭估计饭都吃不上了。”逐客令都下了,萧弃罹只能握紧了拳头,又缓缓地松开,他低声嗯了一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乖乖地打开门出去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身影,目光里带着眷恋。 第160章 互相利用 外头的人听不清里头的声音,总归听起来没有吵架,那就是件好事。要是队长和浅浅吵架了,他们一时半会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大,怎么样了?”徐子雇皱着眉头上前问了一句,“哄了吗?” 萧弃罹没好气地剜了徐子雇一眼:“浅浅不需要哄,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小蔚呢?” 徐子雇指了指卫生间,里头还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里头呢,小集前面给她拿了套衣服,让她进去洗漱了。” 徐子雇环顾了下四周,见大家还在扒拉着速热饭,拉着萧弃罹来到门边:“说实话,这样都没能让她生气吗?”萧弃罹摇了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一直觉得我们的婚约就是家族联姻,所以浅浅是真不喜欢小蔚,而不是吃醋。”“一口一个小蔚她都不生气,那你也的确没必要守着了啊。”徐子雇拍了拍萧弃罹的肩,“你看着办吧。女人的讨厌来得措不及防,是我看不懂的。” “一边去,提的都是什么不着边际的建议。”萧弃罹说完以后顿了顿,看向厨房的方向,低声说,“先留着小蔚吧,这女孩子的确可怜,浅浅不喜欢就尽量别安排在一起就好了。” 厨房内的冯浅浅淘洗着菜叶,一大把菜叶洗了以后泛出了点青翠的绿意,她直接起锅烧火,好在这家老太太家里的调料什么的都还有,翻炒一下又是一顿晚饭。她炒着菜,脑海里回忆着刚刚萧弃罹说的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冯浅浅闭了闭眼,如果这样的话她在刚上大一的时候听到,那她会相信。可惜,她现在都快大三了,她没忘记那天她来到a大,军训结束后想找萧弃罹说话,结果在萧弃罹宿舍楼下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姑娘躺在萧弃罹怀里。 二人就这样搂抱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隔着浓密的草丛,加上夜里的确比较安静,他们的交谈声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小宛,谢谢你,我们没可能的。”萧弃罹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我订婚了。” “你喜欢她吗?” “.......” “说话啊?你不喜欢她的对吗?是不是你的家族?” “你问得太多了。你不要以为你是市长的女儿就可以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萧弃罹,你不觉得你太无情了吗?我为了你考来的a大,在高中的时候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不是喜欢我吗?” “什么叫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做什么了?” “你在我后妈欺负我的时候陪我在操场上聊了一晚上的话,你在我校运会上跑步比赛完以后给我送水,你还教我做题,给我递了吃的喝的。” “.......你觉得这些就是喜欢你吗?” “不然呢?” 冯浅浅听到这句话探头出去看了看,就看见那个叫小宛的女孩子直接搂住萧弃罹的脖子亲了上去,她愣了愣,躲回了草丛背后,一阵衣衫摩擦和推搡的声音响起。 “够了!请你自重”萧弃罹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你再缠着我,我不介意让市长看看他的好女儿是什么模样,或者你想看看你父亲失望的模样?别拿着我们以前的交情来威胁我,你还不配。” 冯浅浅愣了愣,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作为上位者她太清楚萧弃罹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是明晃晃的威胁,面对一个可能曾经和他有过情缘的人都能狠下心去威胁,真不愧是萧家的好继承者。 她只要想起萧弃罹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别人父亲的前程威胁别人的女儿,就一阵胆寒,冯浅浅就是因为太聪明了,也太清楚这些腌臜事,所以她不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哪怕她曾经在相处的时候短暂地对萧弃罹动过心,可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只适合当一个联姻对象,不适合动心。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赌上所有的能用的筹码,必要的时候showhand,只为了一击压倒对手。她是这样的人,萧弃罹也是,所以她太清楚萧弃罹这幅深情的姿态是为了什么。为了在和父亲回合后获得地位,获得权力,为了她觉醒的异能,所以不惜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态。 女孩子伸出手,那双原本洁白柔软的手掌,在经过这半个月的磨砺后长了一层薄茧,那双小巧的手掌心冒出一缕柔和的绿光,是生命跳动的柔和光芒。是极其稀有的治疗光,只要她还能有力气,就可以治疗别人。他们一直以为冯浅浅能够治疗伤口或者感冒,比如被刀割了这种。但实际上,她曾经偷偷尝试着给一个被丧尸咬伤的人治疗,虽然没有彻底治疗,但是那个被咬伤的咬痕有愈合的迹象。 这种事情她当然谁也不会说,只要知道冯浅浅是治疗异能,就已经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愿意站出来保护她。只要有她在,哪怕受伤也不用怕,只要不是被丧尸咬伤,不是致命伤都能被救回来,只是需要花费比较大的力气而已。 冯浅浅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的重要性,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萧弃罹真的是惺惺作态,幸好这种表面婚约的关系只需要维系到她和父亲汇合。她已经敏锐地感受到经过多次运用异能,她治疗一般的伤口速度变快,在其他人的眼里可能根本感觉不出来。可是冯浅浅对时间极其敏感,每一次运用治疗都会在脑子里记录时间。 因此她说她不会离开这个小队也是真的。 还有什么比萧弃罹这个惺惺作态的人带领的小队能成为更好的磨刀石呢,互相利用罢了。冯浅浅无声地笑了笑,想把她当成往上爬的猎物?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爬得动呢。冯浅浅手脚麻利地装碟,接着放进冰箱里,这个小区因为种植的植物异变程度不是很严重,还是保有供电的状态,因此才可以中午就做好晚上的饭,等晚上回来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热一下就吃。 冯浅浅想到外头那个碧螺春,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见过上层社会勾心斗角的多了,是真小白花还是绿茶碧螺春,难道她还能分不出来吗?也就萧弃罹这种来者不拒的人才会看不出的吧。 第161章 并非生魂 鬼村。 白玉衡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悬浮在空中的一幕幕是阿秀给她看的记忆。 在温敬言带阿秀回到宅子以后,阿秀有一次想送膳食给温敬言,却见书房门紧闭,里面传来一个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声音。那个声音就是有着怪癖的朝香宫由临,朝香宫由临声音带着点调笑,说出来的话让阿秀几欲晕厥。 “温桑,这出大戏演得如何?” “技艺炉火纯青,多谢将军。”声音温润如玉,还带着茶具碰撞的声音。 “哈哈,温桑你们华国人有句话叫表里不一,说的是不是你这样的人呢?” 面对这样的话,男人的语气依旧是带着笑意,哪怕看不见他的神态,阿秀也能想象这个人一定是噙着笑说的。“多谢将军夸奖。” “你处心积虑换来的秀子可还满意?啧啧,一万人就这么被你出卖了据点作为投诚换取秀子的代价,可真是大手笔。” “有欲望才能为您所掌控,不是么?” “温桑的国不是一向把忠诚看得很重么?我们国一直认为能轻易策反的都不是值得为我们所用的。” “呵,将军的旭日国不也有一句把大义看得比什么都重吗?每个人的大义都不一样。我的大义就是守着秀子,这么说将军能理解吧?其他人是死是活我顾不得。我顾他们,秀子不就是被将军您抛弃了么?” 阿秀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回了房间,身后的交谈声音还在若有若无地传来。 回到房间的阿秀泪流满面,这是让她痛下杀手的契机,原本她也只是想要谴责温敬言。可温敬言做的事情实在太过丧尽天良,擦干眼泪的阿秀终于做出了决定。 白玉衡看到这里才知道,自己的猜测中了一部分。如果不是阿秀虚构的,就是隐瞒了什么。作为一个华国人,怎么会在旭日国获得这样的地位。 上万人换一个投诚信,这买卖换来的地位太过恐怖,连白玉衡都忍不住皱眉。她实在是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男人,居然狠得下心杀害上万的同胞。 阿秀被变相囚在宅子里,半步都不能出,但不影响她去探查消息,越是探查越是触目惊心。原本温敬言做到了将军的级别,由他带领上万将士过来和鬼子战斗,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将军居然直接把上万士兵所在的根据地直接透露给敌方。 阿秀的记忆和阿秀口述得没有太大出入,除了隐藏了那些在宅子里如履薄冰收集鬼子消息之外。阿秀的记忆时间线终于来到了回村子的时候。 白玉衡看着面无表情的阿秀在推下温敬言以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时心头都连带着揪了一下,接着阿秀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幕让白玉衡眯了眯的画面。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你执念太重,想要重来吗?” “可以吗?”阿秀脸上的血泪混杂,目光如一潭死水。 “当然可以,由你作为执念源头,那个世界由你做主。” 画面再一转,阿秀成了呱呱落地的婴儿。 “或许是神明怜悯我受苦,所以让我再活了一次吧。”阿秀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她凝视着白玉衡身后的月亮,天边只剩下一轮圆月,星光消失在夜幕里。 白玉衡久久没有说话,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说话的古怪存在好像并没有太深的恶意,最起码这个村子暂时没有处于恶意笼罩里。按阿秀的执念程度,村子过去这么久成为罪恶之地她也不会过分意外。 但村子还没有异变。 那个存在能让阿秀成为执念源头但是又不让阿秀的执念被恶意覆盖,就足以证明它的本意最起码不是为了弄出罪恶之地。 她叹了口气,伸展了一下腰,伸出掌心翻手按在地上,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化,笼罩的阴气越发浓重。 一身红衣束冠的崔珏出现在面前,身后跟着一堆手持镣铐的鬼差。见到白玉衡时崔珏朝她微微点头鞠躬:“白姑娘好本事,在里头居然也能让鬼村和酆都接联,看来这里大多数生魂都认可了你。” “老熟人了,不用硬夸,常规操作。这些生魂你们带走吧,这个姑娘,我带她提前去你们酆都走一趟,没问题吧?”白玉衡指了指身后的一大片村民,对崔珏说道。 崔珏听到这个要求,持判官笔的手都抖了一下,这姑奶奶是真胆大,酆都是什么地儿也能乱去的? “酆都您暂时还进不去。这些生魂鬼差会带他们前往转生池投胎轮回,至于这个姑娘,酆都也是进不去的。”崔珏叹了口气,“姑娘你不是生魂也并非亡魂,入不得酆都。” “不是生魂不是亡魂,她是什么?”白玉衡皱了皱眉,显然有些疑惑。 “别为难判官了。”阿秀浅浅地扯开一个笑,“没错吧。我能感受到酆都一直想过来带他们走,可惜一直没有路可以过来。你们现在可以如愿了,带他们走吧,他们陪我够久了。” 崔珏点了点头,手下的鬼差开始一个一个拷上生魂,生魂排队路过白玉衡时眼底只剩下一片迷茫。失去了控制的它们,记忆会停留在死之前的时候,等到一点点靠近酆都,记忆也会随之解封。 白玉衡看着刘婶的魂魄从身前穿过,魂魄神情迷茫,她不由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听到她说话,刘婶的生魂停住了,迷茫的神情渐渐灵动起来,它转头看了白玉衡一眼,嘴巴开阖,却只见少女朝它摇了摇头,它就再度跟着鬼差朝前走。 白玉衡转身抬手擦了擦眼角,刘婶的魂魄唇形分明是在喊着“闺女”。 “崔珏。”白玉衡叫住了抬步欲走的崔珏,崔珏转头看着她,面露疑惑。 “别让他们再投生到这个世界了。外头什么模样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我不希望等三年后我能去酆都的时候看见你的生死簿上有他们投生这里的记录。” 崔珏闻言脚步顿了顿,白玉衡垂着眸,知道他已经听到就没再说话。崔珏挥了挥手,前面出现了一个幽绿色光芒的大门。 随着鬼差和一众生魂鱼贯而入,大门悠悠关闭,周遭又恢复了死寂。 第162章 四时花开 过了好一会,白玉衡伸出手拉了阿秀一把:“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外头世道变了,我要是再早一些来到这里,还能带你出去瞧瞧大好河山。” 阿秀轻轻摇了摇头,笑容恬淡:“没关系的,过了今天,我可能意识又恢复混乱之中。还是很谢谢你,能够让我把陈年旧事翻出来再提上一提,虽然都是些不太好的记忆。” “你守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不觉得遗憾吗?”白玉衡说到这里顿了下,想到了什么兀自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最起码人世间的苦你都吃过了,留在这里剩下的都是好的回忆。” 阿秀歪了歪头,显然没想到白玉衡会这么说:“你不打算劝我放下执念了吗?” 少女轻轻一跃,坐回了桃花树枝上,她单手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瞧着树下的阿秀:“不想劝了。我想开了,你在此处过得逍遥快活,在这里你的温敬言是个好人,嬷嬷也还在。就算这里有一天会变成罪恶之地,起码现在的你会快乐。” “再说了,如果真的变成罪恶之地的时候,我会回来亲手终结掉这里的。阿秀,上来陪我坐着看看月光吧。”白玉衡朝着站在原地的阿秀喊了一句。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阿秀下一秒就坐在了树上,白玉衡捏了捏阿秀的脸,凉凉糯糯的,像是在捏冰镇过的糯米团子:“话说刘婶给我们做的那个糍粑不会馊吧,吃了会不会肚肚疼。” “你现在才想起来吃了会不会肚子痛是不是有点晚了?”阿秀靠在树干上,看着少女上下其手,对她的脸又捏又摸。 白玉衡恋恋不舍地收起了手,冰镇糯米团子太好揉了,她拍了拍手,翻身站立在树干上,一点点往外面挪动:“这个按我们现在的说法是在卖萌。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吃了会不会肚子疼,而是撒娇问你会不会肚肚疼,就是吃了会疼也不要紧,你只要夸可爱就可以了。” 身后传来阿秀的一声“哦”,接着又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可爱。” “噗嗤。”白玉衡足尖发力,身子一转,笑意吟吟地看着阿秀,“阿秀,你这也太可爱了。我还能在这里呆一个时辰,我陪你看个电影吧,幸好我下载了超多电影。” “电影吗?好啊。” 白玉衡挑了挑眉,走到阿秀旁边的树枝上坐下,接着从空间里拿出一台平板,平板悬浮在半空中,她点了点,屏幕就开始播放着。 见到屏幕上出现的彩色高清小人,阿秀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却又想起什么瑟缩了回去。白玉衡见状拉着阿秀的手放在平板上:“你看,这是平板,是现在最常用的设备之一。” 阿秀眼睛亮晶晶的,尤其是电影开幕时声音还把阿秀小小地吓了一跳。 随着电影播放,阿秀的关注全放在它上面,只是看到那句“我以前爱过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里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一侧的白玉衡不动声色地看着阿秀的神情变化,连她眼底的迷茫也并没有错过。 平板里正在播放的是那部在末世纪之前的2012年很火的电影,讲述的是聊斋故事里一只修成人形的狐妖爱上了救下自己的书生,可那书生已有原配妻子,最后这只狐妖舍弃妖灵救下了那个被自己残害的原配夫人,被打入寒冰地狱后发生的故事。 故事的开幕便是这只狐妖从寒冰地狱逃了出来,她需要有人自愿给她一颗心脏,她才能去当人,去感受花香和天空的颜色,去拥有人的体温。 “你闻过花香吗?你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阿秀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终于在那句“你闻,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响起时,眼睛都暗淡了下去。一侧的白玉衡叹了口气,动作轻慢地抱住了阿秀的身躯,其实阿秀看起来真的小小的一团,女孩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尘封又隐晦的记忆。 电影播放到结尾时,是一个空灵的女声在哼唱着单音调的调子。 “小白,我想起来了。”阿秀躺在白玉衡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天,白玉衡低头看去,阿秀的脸上全是泪痕。 阿秀的声音喑哑,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抽空了水分的鱼,双目只剩下涌出的泪水:“我不是那个时候死的,那么我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呢。我想起来了,原来并非生魂也并非亡魂的意思是,我还活着。我压制不住执念了,是现世的躯壳快死了。” 白玉衡安抚地顺着她的长发:“没事的。” “我想起来了,现世里的躯壳按着原来的轨迹活了下去,在杀完温敬言以后,我并没有死去,也没有离开金陵,我回了村子里过了下去,直到金陵被收复,我被转移到专门的疗养院。没几年,我就失去了现世的意识,现世的躯壳成为了植物人,因为那时候我的意识被锁在这执念之地里。只有在偶尔我的意识才会出现在现世的躯壳里,可我不会记得现世发生的任何事。所以疗养院播放这个电影的时候,我才后有一点点印象......那时我的意识在两边徘徊,我说呢,这句我喜欢的话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原来我听过。” “阿秀?!你的身子......”白玉衡看着怀里的阿秀身影从殷实变为一点点虚幻起来,她握住阿秀的手腕,焦急地发问。“我想起来那个存在说的话了。当我想起来现世的躯壳的时候,执念就维系不下去了。”阿秀叹了口气,透过层叠的花瓣,看到那轮明亮的圆月,“真好的月亮,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啊。” 白玉衡伸手抚上阿秀的脸,阿秀脸上那个遮住了半边脸的红印正在一点点消退,露出女孩子原本妍丽的容貌。 “你的疤......不见了?”白玉衡的语气有点低沉,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维系执念会体现在某个地方,阿秀脸上的红印就是她的执念汇聚化身,红印消散,执念也会随之消散。 阿秀突然攥住白玉衡的手腕,目光殷切:“小白,若是你三年后去酆都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替我看一眼,我的阿爹姆妈,还有......到底转生到何地,成了何人,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女孩的目光哀婉,大有白玉衡要是不答应她就不撒手的模样。 “好了,我答应你。若是我能去酆都,必定代你去看一看,你所在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白玉衡摸了摸阿秀的长发,“阿秀原本的模样很好看。” “是吗?”阿秀的眼神光开始溃散,她喃喃地应答了一句,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好像又是在和白玉衡说,“我姆妈也这么说,她说,阿秀你长得秀美,以后日子会顺顺遂遂的。” “可是我没有顺顺遂遂,姆妈也没有活下来。”阿秀后面的话越发小声,接近呓语的状态。 “乖,就这样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能看见你的姆妈,有大好河山作伴。”白玉衡手指一搭一搭地拍在阿秀的后背,“等你醒了,就能看见巍巍高山,春日里有湖光春色,海棠满园,夏夜时呷酒赏昙,夏日泛舟西湖,共看菡萏花开。等到秋天啊,我就去给你拢一大把银杏叶,给你做银杏叶枕,再去枫叶树底下晒太阳。” “等到冬天,我们……就去看雪……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阿秀气如游丝地接过话,眼睛里的光还是亮闪闪的,“小白,再给我哼一段刚刚的歌吧,我想……听你唱。” 白玉衡点了点头,手指轻柔地点在阿秀的头发上,目光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圆月,空灵好听的哼唱从她嘴里传出。 哼唱声回荡在山间,桃树的模样也在急剧变化着,从原来青翠的绿色和粉嫩的花瓣相交辉映,到现在光秃秃的树干枝桠。不难看出这棵桃树已经死了,只剩下斑驳枯黄的躯壳。 这是阿秀已经无力维系执念之地的模样。 “小白……最后一个请求,帮我敛下尸体吧。疗养院在c市九区10巷5栋单元b。”阿秀的身影已经半透明状,她还是躺在白玉衡的怀里,却轻若无物,“请把我的骨灰在有风的日子,撒入海底吧。” “……好。”白玉衡低声应了一句。怀里的阿秀身影渐渐消失,在天边第一缕晨光出现后,彻底化成散落的光点。 少女站起身子,四下的景色不复山清水秀,光秃秃的山顶,一棵枯死的桃树,呼啸的风吹过呜呜作响。 白玉衡悠长地呼出一口气,从山间走了下来,走到山脚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山顶的景象开始像冰块融化一样消失不见。 存在了几十年的这个鬼村,随着执念源头的消散一并消散,从今往后还会有很多个鬼村,但这个地方的鬼村不会再存在于人世间。 彻底踏出鬼村的时候,白玉衡回头看着恢复原样的竹林,眸底波光粼粼,她想她已经清楚那个存在大概是什么了。那个时候感应到的危险,恐怕就是在阿秀记忆里出现过的神秘存在。 白玉衡伸手召唤出长瞑剑,在冲破禁制时她和阿潼已经重新取得了联系,因此阿潼此时已经将她成功出来的信息转递给了师兄。 长瞑剑发出轻微的剑鸣,在感应到了主人的悲伤后剑鸣声和着风声,剑鸣声显得格外哀婉。 “好了,我没事。”虽然长瞑剑还未生出剑灵,白玉衡还是出声安抚了一句,像是安抚长瞑剑也像是在宽慰自己。 少女纵身踩在剑身,长瞑剑直冲云霄破风而行,不多时便抵达了阿秀所说的疗养院。 这个疗养院内显得相对比较安静,对比两侧街道充斥着丧尸的嘶吼声,秃鹫的怪叫声和此起彼伏的猫叫狗吠来说,显得安静得过分。 不过也不奇怪,这个地方安放的都是那场战役活下来的老人,一人一个单间,安静也是应该的。毕竟深夜也没有护工,所以这个地方应该算c市最安全的地方叭。 白玉衡一边往里走一边胡思乱想,她特地查了这个疗养院的信息,位置并不是特别偏僻。好在那些人还没有把目光放在疗养院上,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适合度过前期了。 她闭上眼睛感应着阿秀的气息,白玉衡并没有接触过阿秀现世的躯体,只能抽丝剥茧找到有那么一缕相同气息的人。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玉衡已经来到那个感应到的气息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耄耋老人,老人的眼睛紧闭着,脸上沟壑纵横,瘦的跟柴一样。老人的呼吸只有出声没有进气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到了强弓末弩的时候。 “阿秀,我来了。”白玉衡尝试开口,好几遍才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 老人因为断食缺水,身体已经干瘪得不成人形,听到有声音动静的时候老人的手指动了一下,但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算算时间,就算阿秀现世是植物人,不吃不喝已经半个月,已经抵达人体能承受的最后关头了。 在感受到白玉衡进来以后,老人呼吸紧促起来,发出“嗬嗬”的喘气声,身子剧烈颤抖,最后身子一顿,心跳声戛然而止。 白玉衡脸上的表情在晨光里看不清晰,老人的尸体躺在洁白的床上,晨光冉冉升起,洒落在她的尸体上。隔着朦胧的晨光,她好像又看见那张腼腆羞涩的脸庞,还在温柔地喊着她小白。 “撑到现在,一定很不容易吧。”白玉衡对着床上渐渐冷却的躯壳说话,“没有来世了也好,这人间你来一趟吃了太多苦头,别再来了。” 少女伸出手,床上的躯壳无火自燃,燃烧的只是躯壳,底下的床单被褥毫发无损。 将骨灰装入一个玻璃坛子的时候,迎着光,少女眼眶微红,嘴里忍不住嗔了一句:“阿秀,你怎么这么轻啊。现在到我兑现承诺了,我带你去看大江南北,四时花开。我带你去看看人间的甜。” “刘婶给我们做的糍粑,你还没尝呢。就是可惜了那么一筐糍粑,可好吃了,你也没给我机会带出来。”少女絮絮叨叨地抱着坛子,坐在疗养院的窗户上,外头是各种嘶吼声还夹杂着枪响,里头只有少女一个人的声音。 第163章 长眠海底 白玉衡身上还穿着那套嫩绿色对襟衣裙,想想也知道是阿秀特地留下来的念想。 她抱着玻璃坛子,一路从c市走到了华国的最北端,再从华国最北端朝着最南端出发。 因为阿秀想看大江南北,想看四时花开。 所以她便带着去看,哪怕周遭已更改模样,白玉衡总是能在偌大的蓝星找到四时花开的景象,一一带阿秀去看。 她不是一个喜欢伤感太久的人,可阿秀经历过的那段故事太过沉重,是白玉衡都无法轻描淡写地替阿秀说一句执念说放就放的过去。 在白玉衡看来,这样的过去,经历过这些事,哪怕阿秀真的放不下执念,真的被执念所控,她也完全能够理解。在知道温敬言拿着上万人作为他救下阿秀的事情之后,她不想评判这个人,因为他做的事都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不是现在。 白玉衡,只是路过鬼村,见证了一段陈年旧事,救了一些亡魂,认识了一个朋友。仅此而已,于她而言这些人都是过客,于鬼村而言她也只是过客。 走遍蓝星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白玉衡抱着坛子坐在长暝剑上,等到了没有那么多丧尸且风光依旧的地方时她再抱着坛子走在地上。每走过一处地方,白玉衡就掬了一小捧骨灰撒在那些风光靓丽的地方,东埋埋西洒洒,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小松鼠,在每个地方都埋下阿秀的些许骨灰。 这样,阿秀就像是一起走过了蓝星吧? 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旅行,她们的最后一站,是欧洲的尼斯。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阳光还是懒洋洋地洒在海面上,天使湾的摩天轮早已停止了转动,原本细腻的白沙子堆成的沙滩上横躺着许多尸体。 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变化很大,可站在最高处俯瞰尼斯的海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除了带着铁锈气的海风,可以强行认为没有太大变化。 少女长发被迎面的海风吹拂起,她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站在悬崖峭壁边上,悬崖的底下就是包围着尼斯的大海。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照得她手里的玻璃坛子折出了七色的光。 “我第一次来天使湾的时候觉得这里好看得紧,我那时来尼斯是因为我的丈夫家族那边牵扯的事情。我真想带你去见见我丈夫,他是个很好的人,长得也好,什么都很好。”白玉衡把坛子放到身侧,双手撑着悬崖边上就地坐了下来,“可惜他没空过来,好吧。其实他可想过来了,就是别墅那边需要有人坐镇,别墅就是那种大大的房子,亮堂堂的。我本来想带你回去我家里看看的,但是我觉得我一回去估计就不想出来了。” 女孩清脆的声音落在海风里,像是风铃声一样悦耳,和着晨曦的光,白裙覆盖住双腿,裙摆随风而动,像极了故事里栖息在岸边的人鱼公主。 星河倒悬,秋夜寂静,大海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慵懒的浪花缓慢地拍打着细沙。 白玉衡看着海平面一动不动,就跟一座雕塑一样。她从清晨一直说话说到夜幕来临,远处只有微茫的灯光,都是些路边的应急灯光。 蓝星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号,大部分的地方供电不足,已经早早就关掉了电源,亮着的应急灯光基本都是无人生还的区域。 二次进化的丧尸恢复了正常视力,也依旧没有属于自己的神智,夜晚亮着灯的房间无异于告诉丧尸,这里有很可口的晚饭,速来。 因此在黑夜里丧尸也较之白天安静了些许。 白玉衡的长发被风吹到身前,她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玻璃坛子的盖子打开。她倒出一把骨灰在手心上,风卷着骨灰朝悬崖底下的海面吹去。 如果只是想要风,她大可以起风符,可阿秀的愿望是让风带着她的骨灰到海底,风最起码是自由的,才能让阿秀的骨灰也自由。 “阿秀,起风了。”白玉衡将最后一点骨灰攥在手心,轻声承诺,“你放心,三年以后我回来看你,到时将你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你。再见啦。” 最后三个字响起的时候,温柔的风吹散了最后的一撮骨灰。 少女将玻璃坛子收入空间,将鞋子脱下拿在手里后纵身跃到沙滩上。 脚尖踩在细腻柔软的白沙上,触感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里,如果没有这些骨头就好了。白玉衡看着地上东一截西一茬骨头,蹙着眉嫌弃地看了那只只剩下半只头颅还倔强地啃食着地上尸体的变异秃鹫。 她抬起手挥了挥,如果有人在这里会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场景发生了大转变。 地上的尸体残骸一扫而空,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所谓的神明之力,扭转乾坤,不过如此。 白玉衡让以她为中心周围十尺的地方,把它存在的时间节点倒退到还没有出现这些残骸的时候。 这种能力当然不能大幅度改变,否则她不应该是渡劫期,她应该是天道本道。 白玉衡想如果是她逆转整个蓝星的时间,哪怕倾尽所有都只能逆转短短一瞬间,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逆转时间,是一个绝对的道。如果只是逆转一个人的时间,这当然不在话下。元婴期的白玉衡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渡劫期做不到。但逆转整个蓝星的时间,就相当于以道对抗天道,逆转一秒都可以救活上千万的人,这是大幅度逆转因果关系的事情。 哪怕是她,也会因为强行逆转而身死殉道。 因此白玉衡拥有轻易覆灭整个蓝星的力量,也不会用在覆灭和拯救上。越是修道之人,越注重因果关系,因果就是维持道法的基础。 少女的歌声飘荡在海岸上,骨灰沉入海底,有温柔的歌声送别。 她很清楚,阿秀甚至连亡魂都没留下,在阿秀的现世躯体死去的时候,一切执念以及她的三魂七魄全部灰飞烟灭。 阿秀清楚,白玉衡也清楚。她再也看不见四时花开花落,也闻不到花香和看见天空的颜色了。 所以阿秀才会那么喜欢那句台词。 “你闻,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 因为还活着,才会嗅到杜鹃的花香,才能感受到风的存在,才知道自己是自由的。 那句阿秀没有说完的话,是想托白玉衡去打探一下温敬言的消息吧。 那么多年来,阿秀一直被自己的执念困在原地,她的执念来源是恨里揉着爱意,因此才会这么难解。 自从白玉衡进入鬼村以后,脑海中的存在再也没有吱过声。她大概摸到了这个存在想表达的意思,冥冥之中引导她去鬼村,是想拯救阿秀吧。 她最后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可白玉衡当时不愿再强行拯救阿秀,这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阿秀剑上的红疤就是她的执念,她认为她的容貌迫使她度过了屈辱的三年。如果她生的一般,如果她死在鬼子刚来的时候,那么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目睹姆妈被杀,全村被屠的惨案。 如果她并没有活过那个冬天,那后来的一万多士兵会不会就不能因为温敬言的欲望而死。最起码他们会死在战役中,作为堂堂正正的士兵而死,不是被自己信赖的将军出卖致死。 虽然阿秀没有说,但是白玉衡很理解她的内心想法。 青梅竹马还是爱慕的人,原本以为是拯救阿秀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没有想到的是屠龙的少年成了恶龙。 引诱少年变成恶龙的人是朝香宫由临,可能够打动少年的筹码是阿秀,阿秀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 她最后其实已经原谅了温敬言吧,只是原谅不了自己。作为温敬言心心念念的人,不惜牺牲上万人换取她脱离朝香宫由临控制,她能做的竟然只有杀了温敬言。 除此之外她别无它法。 这是阿秀的痛苦,她活着一直就很痛苦。 在她发现自己是让少年变成恶龙的筹码时,阿秀就已经彻底奔溃了。 白玉衡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忆着阿秀给她看过的记忆,心底一片唏嘘。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想看看温敬言的记忆吗?” “啧。我就知道是你故意拉我过去的。”白玉衡满脸写着我就知道,语气一点都不意外,“看看吧。话说你怎么虚弱得跟个小猫咪似的。” “咕噜。”不满的声音又响起。 接着白玉衡整个人从尼斯的沙滩上出现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村落里。 “哟?”白玉衡挑了挑眉,“新东西啊。” “你现在就在过去,看到的就是温敬言的所有记忆。” 那个存在说完以后又销声匿迹了。 白玉衡背着手踱步,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这和她之前来的时候有差别,村子的小房子显得新了些,看起来都是新砌没很久的。 一个看起来带着书香气息的男人正在来回踱步,看着隔着一个门帘布的房间显得很是焦急。 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叫声,白玉衡进去一看发现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妇人,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额头布满了汗水。 而床铺上是鲜红的床单,稳婆正在一盆又一盆地接着水,一边给床上的妇人说话稳着情绪。 过了很久,才听到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孩子哭声。 这一天是温敬言的出生之日,也是他的丧母之日。温母因为难产,生下温敬言后便撒手人寰了。 温父抱着用棉袄包着的婴儿,床上躺着尸骨未寒的妻子,这个和长大后的温敬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一侧的带着些许白鬓的妇人拍了拍温父,也是忍不住抹泪,妇人的面容慈眉善目,看上去就是个做惯了农活的朴实妇女。 白玉衡就看着温敬言从牙牙学语开始被他父亲教着识字写字,不到五岁已经能认得四书,换在现下称之为神童也不为过。 这个记忆回溯和之前阿秀给她看记忆又有不同之处,那个存在给她看得记忆甚至能听到温敬言的内心想法。 譬如温敬言的父亲教他读书的时候,小温敬言就会想这些东西太过简单枯燥,他也想出去玩。 譬如等他能够被父亲允许出去玩的时候却没人陪着他玩,因为同龄的小孩子都不太懂事,只知道他没有母亲,所以不和他玩,理由竟然是和没有娘的人玩会遭遇不幸。小温敬言就想你们的母亲迟早也会没的,为什么要嘲笑他没有母亲呢? 白玉衡听到小温敬言内心所想的时候都不由得为他鼓掌,小小年纪就勘破了生老病死,还十分礼貌地祝福了别人的母亲,这实在是天赋异禀。 温敬言的转折点是在五岁半的时候,温父带着他和温嬷嬷一起远赴金陵。 原本白玉衡还琢磨着,这村子也的确是那个鬼村的模样,可一直到五岁了都没瞅见阿秀,阿秀这个性子怎么会不搭理温敬言呢。后来她算了算,阿秀这个时候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话都不知道会不会说几句呢。 直到温父带着小温敬言他们来到金陵求学,住进了一个新的小村庄,旁边人家在他们进来的第一天就热情地送来了食物。 看着那个提着篮子,和阿秀眉眼相似,说着一口吴语的女人时,白玉衡顿悟了。原来阿秀不是一开始就在鬼村的,看来阿秀的记忆还是没给自己看完。 女人看见小温敬言的时候显然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温敬言五岁半的时候长得真的眉清目秀,像个招财童子一样。 连白玉衡看了都得夸一句这小孩真可爱,可长大了怎么就这么心黑呢。白玉衡就看着小温敬言被女人带着回了女人的家,女人的家里有一湾浅浅的水塘,穿过小水塘就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窗明几净的厅堂。 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袄衫,长得肉乎乎的小孩子正在绕着大厅跑来跑去。 她好可爱啊! 这是小温敬言看见那个肉乎乎的小朋友时第一反应,内心独白还伴随着好想过去抱一抱这个小孩子,她看起来真的好可爱,眼睛怎么还亮闪闪的。 以上都是白玉衡的翻译,实际上小温敬言的内心独白居然是一句诗句,这谁听了它不迷糊。这是一个5岁半小朋友说出来的话吗?这不能是。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164章 完美面具 饶是白玉衡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是属实没有想到温敬言这样一个小豆丁时期就能用这句诗句来形容现下的心态。此子绝非池中物!后来事实证明这孩子的确也不是普通人,多心黑呐,哪里普通了。 普普通通送了一万多个人头,谁说他普通,白玉衡当场拧下他的头。 温敬言的记忆如走马观灯一样,白玉衡作为一个看客从他呱呱落地看到临近他的第一个转折点到来,大致明白了温敬言这种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如果非要说温敬言这一生有过快乐的时间,那就是五岁半来到金陵后到十三岁的这七年半。 他天生聪慧,也大抵就是输在了过于聪慧。 阿秀长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没有花很长的时间,她最喜欢的就是伏在案桌上瞧温敬言写字,肉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跟紫玉葡萄一样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敬言的模样。 除却在阿秀家,温敬言在偌大的金陵几乎是没有朋友可言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因为地方变大而止于智者,温父在往日里通过替旁人抄书誊字换得一些钱外,就是做的一手好木工,那双写字的手竟然也能做出的精致绝伦又巧妙的木工。 村子里谁家的木器毁坏了,便找温父,按道理来说应该关系还算融洽,可温父一向沉默寡言,温嬷嬷来金陵的时候摔着了腿,养了好些时候,后来便落了病根,不能走动太久。这些个机缘巧合之下,温父和村子里的关系就这么不远不近。 哪怕温家就在村子口,每天人来人往的路过,除了阿秀家,其他人都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何况就是温父这种不主动交好的性子,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便会朝孩子的身上飞去。多不胜数的谣言都直指是温敬言克死的母亲,而这种流言在温敬言十三岁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身子一向硬朗的温父突然在做着木工的时候,突然倒地抽搐,接着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那个时候正是温敬言下了学堂跑回来的时候,结果刚回来,就看见温父在他的面前倒下,一侧站着村子里的村民,正是来找温父做木工的。 温父被村民送去村子里唯一一个赤脚大夫那里,还没送到的时候温父就已经断了气息。年仅十三岁的温敬言操持了温父的整个丧礼,那是他有生之年最多村民来到家里的时候。 他们都是来安慰几欲哭瞎了双眼的温嬷嬷的,也就是在那天,他听到了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地感叹温家嬷嬷可怜,家里出了个丧星,克死自己的母亲后还要克死父亲。温敬言刚巧从学堂回来就撞见父亲突兀离世,没有人关心他是怎么想的,几乎每个人都是认为他克死了自己的双亲。 也就是从那天起,那个智多近妖的少年改了那副不屑和同龄人玩的冷淡模样,他开始以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待人。 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尤其是流言蜚语也是从大人的嘴里听来的,见这个大哥哥温温柔柔还会带一些好吃的糖果给他们,自然就忘记了之前他们一口一个天煞孤星地骂这个大哥哥的事情。 村民都说自从温父死了,这个灾星终于醒悟了,会做事做人了,对他的好感度也有回温上升。 少年一副待人接物都是真诚温润的模样,很多人都以为是遭遇家境变化,所以才会如此。一来二去村子里的人对这个少年也多了几分上心,家家户户都变着法儿地给温家施以援手。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温敬言并不是以后寻常的孩童,一个能在五岁就念得完四书的人,注定心智要比别人来的更加深沉。 白玉衡也不得不感叹,温敬言像个天生的演员,那层温润如玉的皮下跳动的心脏所想的竟然是让村子里的人都付出代价。 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的内心已经扭曲,他将父亲的死归结于村民的风言风语,而他需要村子的帮助,因此温柔成了他最大的伪装。 年迈的温嬷嬷支撑不起婆孙二人的生计,所以温敬言早早便去替别人纂写文章谋取钱财。 这个多智近妖的小温敬言,在经历了长达数年的孤立后,不可自拔地恨上了绝大部分的村民。 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柔软也只剩下阿秀一家和自己的温嬷嬷。 而这样的戏,一演就是七年。 长到那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这样的面具戴在温敬言脸上几乎摘不下去。 白玉衡冷眼看着温敬言从一开始反复练习微笑,到连睡觉都噙着笑,睁眼的时候双目冰冷,嘴角却还在带着笑。 这样的伪装太过可怕,少年心底的阴暗情绪越来越多,终于到了那个和阿秀分别的日子。 联系少年弃文从武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他们需要温敬言的文采,拿笔杆子口伐笔诛那些为官不仁的人,他们要靠自己的努力守护自己的家园。 温敬言被说服的理由只有一个,会有很多很多的钱,还有地位。只需要一年,他就可以带着温嬷嬷和阿秀离开金陵。 和他打交道的人那么多,基本都看出来旭日对金陵虎视眈眈,金陵这座城陷入了被觊觎的危险之中,温敬言等人早一步口伐笔诛成功,就能救下这些人。 只有白玉衡清楚,来游说温敬言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那个提了钱财地位的人的话进了温敬言的考虑之中。 温敬言压根就没想拯救这座城,只不过来游说他的人承诺会多加照顾温嬷嬷和阿秀一家,所以才向阿秀辞行。 这样的姿态落在村子人的眼里,温敬言无异于成为了大英雄,包括在阿秀眼里。 在阿秀柔情似水的目光和殷切的盼望里,温敬言张口欲言,他在那一瞬间突然很想把内心那些压抑了数年的话一股脑倾斜出来。 那是白玉衡围观了他近二十年来,这个内心极其自负的少年第一次生出了怯懦自卑的心理。 他第一次觉得在这么美好的阿秀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伪装成君子的丑陋爬虫,内心那些阴暗的不为人知的构造成的自己,真的能配得上完美无瑕的少女吗? 温敬言第一次剧烈地害怕着如果自己将一切说破,阿秀眼里的倾慕还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吗?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在那棵巨大的桃树下拥抱了少女,少女柔软的身子像一朵初开的春桃,透着最清甜的气息。温敬言想,哪怕阿秀要他的命,他也会给的。 阿秀喜欢这样的他,他可以伪装出来,哪怕一辈子。 这是温敬言唯一难得的妥协,在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了想要放下仇恨的念头。 辗转一个月,温敬言跟随着来到了湘平,这是远离战火区域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组建一支新的队伍对鬼子进行讨伐。 为期两个月训练结束的温敬言终于拿到了这两个月来第一份报纸,终于能知道外界的消息了。 “金陵守城军撤离,全面沦陷” 八个大字直接让温敬言目眦欲裂,他当即拿着报纸去质问当时的头头,一向以温和形象待人的温敬言第一次撕破了这层面具。 “你不是说会在一个月后转移我的嬷嬷吗?为什么这个照片上会有我们村子的人?我嬷嬷到底有没有被转移出去?!”温敬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端坐着的上司。 “我们很遗憾,没有救出你的亲人,我们进去的都折损在那里了。现在我们不可能再多派人力过去了……节哀。” 上司的话无异于一个重锤,让温敬言几乎站不住脚,内心翻涌的温敬言却在这个时候收起了剑拔弩张的姿态,顺从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长官什么时候才能进攻金陵讨伐。 长官的宣布却是待定,目前主要是讨伐北面的势力。 温敬言失魂落魄地认命出去,却没再置喙长官的决策。 只有白玉衡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要蛰伏起来,是他们许诺了他的却没有实现。他温敬言会爬得比他们还高,只有爬得更高,必能带着这支队伍回金陵。 接下来的两年,温敬言跟着南征北战,他派出去金陵探听消息的人都说没有探听到温嬷嬷和阿秀的下落。都说没有下落最是最好的下落,只要没有听到遇害的消息,他可以认为是她们已经躲起来了。 白玉衡听到温敬言内心所想的时候都忍不住嗤笑,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金陵全面沦陷是什么意思,躲起来?那鬼子放火烧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哪里能躲?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温敬言地位一步步取代之前长官的时候,他终于探听到阿秀的下落。 严格来说并不是温敬言的人前去探查到的,而是朝香宫由临找上了门。 在做到将军以后,来接触温敬言试图策反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温敬言都不予理会。在他心里他只相信他自己,到手的权力才是权力,别人许诺的他半个字都不会信。 朝香宫由临是个满脸阴鸷的男人,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温敬言在看见朝香宫由临的时候就清楚,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是他们的最棘手的敌人之人。 朝香宫由临的资料不止一次出现在他们的敌人档案里,但真实见到本人还是头一遭。 看着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的二人,白玉衡不由得为这两只狐狸鼓掌,都是老狐狸,不会上来就亮筹码,而是你来我往地试探着彼此的底线和意图。 但朝香宫由临还是棋高一着,他手里握着王牌,所以有恃无恐。朝香宫由临神神秘秘地说要带温敬言看一样东西,便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内,房间有个巨大的帘布,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则是推门出去进了另一个房间。 温敬言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周围,除了一块巨大的帘布外,就是一张椅子。他倒是从善如流,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看朝香宫由临想玩什么把戏。 帘布自动打开的时候,温敬言的手指紧了紧,死死地盯着那片巨大的单面玻璃。 对面的房间有一张巨大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穿着单薄衣物的少女,朝香宫由临进门后将房间反锁,接着一把扯掉了床上少女的衣物。 温敬言手指交错放在身前,紧紧地抿住了嘴唇,眼底是通红的血丝,他看见了朝香宫由临时不时抬头看着他这边,脸上还带着笑。 床上的少女被朝香宫由临翻来覆去地蹂躏,少女麻木着脸,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上人隔了一层玻璃,正在看着自己被朝香宫由临侵犯。 温敬言无数次想要打碎玻璃冲过去,可是朝香宫由临身上别着枪,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只要敢过去,朝香宫由临会瞬间掏出枪支将床上的少女杀死。 此时的白玉衡听到了温敬言内心的呐喊,他想过去杀了朝香宫由临,少女美好的躯体被蹂躏得青一块紫一块,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要他表现得在意,朝香宫由临会停下侵犯的举动吗?不会。他只会拿这个作为要挟,他必须要能和朝香宫由临平起平坐才能够将阿秀夺回来。 尽管温敬言已经看红了眼,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看到椅子底下有窃听器,他的任何一个声音都会被记录下来。 温敬言清楚自己表现得不能十分在意,也不能表现得不在意。一旦阿秀没有作为筹码的价值,很可能会被直接杀害。一想到阿秀这两年落入鬼子的手里,今天的事情一定不止发生了一次,他已经按捺不住要杀了朝香宫由临。 可杀了朝香宫由临,外面重兵把守,他也没有办法带阿秀出去。 这个时候温敬言还没有想要对鬼子示弱换取阿秀的念头,他的演技不愧是炉火纯青,眼底那抹猩红被他掩盖的极好。 他甚至已经在琢磨着回去就带兵前来拯救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白玉衡在朝香宫由临侵犯阿秀的时候转身闭上了眼,她只是在温敬言的回忆里,她无法更改已经发生的过去。她能做的,竟然是只有不如看它发生。 第165章 此生无解 书桌上的温敬言正在奋笔疾书,他时不时看向窗外的飞雪,他深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可能会让自己成为万民唾弃的地步。可是他不在意,他只想要换回阿秀。 想起朝香宫由临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身妥帖的衣裳被揉得皱巴巴,身上还带着欢好的气息。温敬言握笔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哪怕他站在了这支军队的最高点,他也依旧是一无所有。 “阿秀,请原谅我枉读诗书,原谅我成为了你最不喜欢的那种人。我这一生读遍万卷书,可没有哪一条道理入得了我的眼。我怯懦自私,有愧你的那一句敬言大哥。 我时常会想,若我没有离开金陵,我们一起死在金陵会不会也算一种圆满。可世事无常反复,并没有假设可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哪怕让我付出再多代价,我也会救你出来,哪怕是......哪怕是以我现下的所有部下的性命作为交换,我也在所不惜。我已经同朝香宫由临做了交易,我会想办法帮他揪出那个代号‘白术’潜伏在旭日的卧底,他手上握着最重要的文档,是旭日也想要获得的文档资料。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我也知道我不是人。可是阿秀,我没有办法了。 我已经顾不得其他人的死活了,我只要你活着。除了你,我已经别无所有了。 如果我会死在这场交易里,那是我咎由自取,我为虎作伥,我与虎谋皮,我罪有应得。这封信会有人交由给你,连同带你离开金陵,我存下的钱足够你在别的地方好好地生活一辈子了。 如果我没有死,我会保护好你的。哪怕你以后会责怪我,我也在所不惜。 从今日之后,你心目中的大英雄温敬言就彻底死了。” 温敬言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将信妥帖地合上,放入信封内后盖上了火印,塞入上锁的匣子内。他起身看着窗外的雪,白茫茫的雪照得人心慌,他同朝香宫由临的交易就是一年内他找到那个代号‘白术’的卧底,接着阿秀就会原路送还。 朝香宫由临简直就是天生的政客,一开始温敬言还没有打算要向鬼子示弱,可他拿捏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了,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一样的人,一样漠视他人的人,所以朝香宫由临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摸出一丝温敬言在意阿秀的证据。 一开始的心理博弈的确是朝香宫由临略胜一筹,但温敬言是个知道谋定而后动的人,朝香宫由临拿捏了他,殊不知温敬言也拿捏了朝香宫由临。在交易期间,阿秀但凡出了任何事情,这个账必定是由朝香宫由临买单的。 他深知朝香宫由临会对阿秀继续施行那畜生之举,也深知阿秀落入敌手清白早就已经不在了,温敬言不在意阿秀的清白,他只要她活着。 活着,才有以后,才能向这些畜生讨回利息。 尽管是交易,温敬言也没有打算就听之任之朝香宫由临摆布,他要的,从来就是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温敬言表面越发温润如玉,心底的声音越发阴鸷暴戾,他在暗中布下了一盘大棋,他是下棋之人,也是棋盘的局中人。 一个能拿自己作为棋子布局的人,心计太过可怕。 时间终于来到了温敬言和阿秀相见的那个清晨。 作为看客的白玉衡已经生不出任何调侃温敬言此时内心如同怀春少年的念头,因为她适才目睹着他为旭日做事,面前站的这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她没有办法将他和之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连白玉衡都感觉到了心底一片寒凉,到她这个境界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凡人感到心寒,可是温敬言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白玉衡的底线。 事情和阿秀的记忆重合了起来,除了温敬言所做的筹备。他牺牲了一万多人不是单单谋取阿秀回来的,温敬言竟然直接和旭日的首领进行了交易,这等功勋和朝香宫由临毫无关系。 而这个消息,朝香宫由临是在将阿秀归还才知道的,古怪的事是朝香宫由临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一直笑吟吟的。不愧是一个性情诡谲多变的男人,和温敬言果然是一丘之貉。 世上人总爱说自己身不由己,可真的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凭借内心所想而做出应对。 温敬言的后半段记忆,白玉衡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因为已经知道了结局,再去纠结过程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作用。 一开始白玉衡还会想,温敬言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实际上并没有。 一直到他面无表情地向朝香宫阿扎递交驻扎地的信息时,他都是自愿的。你说他爱阿秀,他的确爱阿秀。可是他温敬言有什么权力让其他人为了他追逐的爱情买单呢? 哪怕他在朝香宫由临的会议厅侵犯阿秀都是一半为了迷惑朝香宫由临的视线,一半是真情实感,白玉衡也不会觉得他的理由就可以被原谅。 尤其是想到那些死去的人,连白玉衡默念几遍清心咒都没办法使心情平复下来。 最可怕的是温敬言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他太过聪慧,聪慧到他枉顾他人性命,聪慧到心理扭曲。 这样的爱,太过可怕。 在接回阿秀后,温敬言可以说极其温柔,几乎是阿秀想要星星就绝不给月亮的偏爱,如果忽略掉宅子内外守着一大批下人的话。 温敬言还是会在每天给阿秀写着信,哪怕阿秀人就在宅子里,他也还是会每天花半个时辰在书房写一封信。 有时候白玉衡过去看了眼,与其说温敬言在给阿秀写信,倒不如说是给过去的自己写信。温敬言的字体苍遒有力,人人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这么正派,皮下包着的心却是黑的,只能说他的确是天生的演员。 白玉衡一直以为他心里不曾后悔,直到看见他写的信。他的信里内容都是悔意,可内心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错。他伪装了太久,面具戴久了,就取不下来了,连自己的心都一并骗了过去。 白玉衡在这段回忆里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变化,甚至可以触碰到真实的物体感。她在窗外伸手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青草香,屋内的春意阑珊,无一不在宣告着这是什么时候。 这段回忆终于来到了最终章,属于温敬言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白玉衡冷眼看着床上这个男人,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了动摇,他想带阿秀远走高飞,那盘棋已经下到尾声了。 就算是白玉衡也不得不佩服温敬言下的这局棋,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天终于凉了,白玉衡跟着二人身后,她甚至闻到了青草和浆果的香甜,桃花香气更是扑面而来。 那棵桃树比白玉衡见着的更大一些,开着密密麻麻的桃花,粉嫩的花瓣上还吸着水珠,春风一吹过,吹落簌簌桃花和雨水。 阿秀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缎锦旗袍,这身旗袍还是温敬言特地为阿秀做的。别提阿秀穿上的时候,温敬言心里多美了。 这个男人以为阿秀终于放下了,愿意和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愿意穿上他做的新衣服和他约会这还不算吗。 白玉衡听着温敬言的内心独白,很想敲一下这个男人的头颅,看看里头是不是空心的。一个女人愿意盛装出席的场合,不一定是为了和你约会,还有可能是出席你的葬礼啊温桑。 阿秀的手掌微微发抖,而温敬言以为阿秀紧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阿秀听到温敬言安慰她的声音,眼底全是隐晦,只是恬淡地点了点头。 白玉衡远远地瞧着这对站在桃花树下的璧人,一个人周身洋溢着粉红色的泡泡,另一个人却已经盘算好了动手的时机。 直到温敬言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持刀的少女,阿秀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和血渍,他听着阿秀对他的控诉,百般辩解停在了唇齿间。 桩桩件件,都是他做的,无从辩别。 他早就知道了,阿秀这么纯洁无瑕,怎么会接受她的敬言大哥成为了一个叛国投敌之人。 原来,温嬷嬷这么相信他的小敬言啊……阿秀……别哭啊……温敬言费力地想抬起袖子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后悔吗……? 后悔的,只是……来不及了。温敬言突然努力地张口想说话,那年他让阿秀等他回来,是真的,他没有想食言。他真的不想食言的,他不是故意的……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努力张口,却只能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温敬言眼神溃散,朝着半空中努力地伸出手,他看见了一直笑着的温嬷嬷,他没来由地慌了,嬷嬷一定很伤心吧。温敬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再也没办法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在温敬言闭上双眼后,阿秀将额头抵在温敬言的尸体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也是。” 我也是一样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我,我能做的只有杀了你。 都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温敬言已经听见了,不然记忆里不会出现最后阿秀说的话。 白玉衡一阵唏嘘,温敬言这一生走错了路, 他根本就没打算死心塌地为旭日干事,那上万的命是他拿来迷惑旭日的首领朝香宫阿扎的投诚信,只有这样他在旭日里的地位才能直逼朝香宫由临。 在朝香宫阿扎看来,只要温敬言有欲望,那么就会一直为他所用,温敬言恰恰就是个有欲望的人。 只是朝香宫阿扎和朝香宫由临估计都不会想到,温敬言根本没打算回去,也没想着在旭日久呆 而旭日的仇,则是报朝香宫由临侵犯阿秀,旭日入侵家园杀他嬷嬷之仇。 他根本不在乎同胞死了多少人,他谋划这么久只是为了让朝香宫由临付出代价。 要白玉衡来形容的话,她只能说温敬言是个疯子。别人的性命在他看上去只是他报仇的棋子,他最后转手将旭日的据点和绝密文档送出去也只是因为他要报仇,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家园。 他甚至认为自己这么做,阿秀知道了就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能将功补过。 彻头彻尾的疯子。 朝香宫由临到战败的时候也想不到,自己这边以为百无一失的计划,会败给一个疯子。 温敬言在目睹阿秀被侵犯以后,内心的扭曲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而这一切都被他很好地隐藏了下来。 可惜白玉衡一向不相信功过相抵,功过相抵也要分情况,何况温敬言根本就不是为了赎罪。他后悔也只是后悔离开了金陵,对阿秀的承诺食言了而已。 她相信这和温敬言小时候经受的环境相关,但一个人再可怜,再情有可原,都不是他犯下滔天罪行的缘由。 尤其是他在为旭日做事的时候,帮着在同胞身上做活体解剖研究,面无表情地带领人去抓捕同胞,甚至亲手杀死了那个潜伏在旭日最高等级,代号白术的卧底。 这使温敬言在旭日地位一下子攀升到了极点。 温敬言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任何他不幸的过往都不能成为犯下罪行的理由。 这个道理,白玉衡清楚,阿秀也清楚,温敬言应该也清楚。 所以温敬言从一开始就没奢求过阿秀的原谅。 白玉衡思来想去,无论温敬言的记忆在哪个时间点重新来过,故事最后还是会避无可避地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因为他和阿秀的这一生,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很多事情,都没有解的。 第166章 大梦一场 原来不过是大梦一场二十载,死后才知终成空。 白玉衡是在天微亮的时候离开的尼斯,她把阿秀和关于鬼村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虽然还有很多的谜题没有解开,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阿秀花了几十年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和温敬言相处的时间,在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被温敬言带着回了自己的出生地,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所以才会有在鬼村里的那么多处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东西,阿秀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和温敬言有关。 那时他们谁也没说过喜欢二字,却将对方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等说了喜欢的时候,已经是天人永隔。 临行前,白玉衡回头望了一下尼斯的海平面,阿秀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却再也没有来生了。 她再也听不到那个女孩子温柔恬淡的声音,软软糯糯地喊她小白。白玉衡应该是看淡生死的人,却第一次徒留了那么多感伤。因为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一个无论白玉衡救或不救都是无法改变的悲剧。 少女踩着长瞑剑,白色的长裙盖住了纤细的脚踝,踏着初晨的柔芒落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白玉衡远远落地后提着裙摆往别墅走去,还没靠近门边却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住了她。 “站住,别靠近,回答对问题才能过来。”城墙上站着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孩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白玉衡对女孩子有着天生的容忍度,因此也乖乖地站在原地,她抬眸看向城墙上,见那女孩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在看见她容貌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 那女孩子兴许没想到底下站着的竟然是那个家喻户晓的明星白玉衡,但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认真地询问了白玉衡几个问题。 见白玉衡都回答上来以后才下了城墙打开了门,打开门近距离观察白玉衡的时候她还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少女未施粉黛,素净的肌肤吹弹可破,竟然比她平时在网上看见的白玉衡生图更加能打。 关上门后,那个女孩子带着白玉衡走上了城墙,一边给白玉衡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柳昙,我看过你的电视剧,你比电视上还好看。” 柳昙说完以后关切地打量了一番白玉衡,发现少女身上竟然毫发无损,一点狼狈的痕迹都没有。想到外头这么乱,不由得目光都带上了点可怜,她安抚地拍了拍白玉衡的手背:“这里离得远,能来到这里肯定很不容易,还好我和穆爷关系还好,带你进来也不会被谴责。” 白玉衡看着这个女孩子自己脑补出了一大堆剧情,也懒得解释,只是女孩子口中所说的木爷又是谁,有这号人物吗?白玉衡带着阿秀去环游的时候把精神感知封印了,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释放出精神感知,因此别墅内有什么人她也不清楚。 但是这个女孩子,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话说楚影帝没和你在一起吗?”柳昙问完以后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问错问题了?” “没关系。”白玉衡摇了摇头,她环顾了四周,城墙上竟然只有柳昙一个人,其他的无为门弟子呢?想到这里她蹙了蹙眉头。 而柳昙则是把白玉衡蹙眉头理解为是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伤心了,心下不禁暗感叹,楚开阳好看是好看,到了这种境地也是毫无用处。 “这么大的别墅只有你一个人吗?”白玉衡状似天真地问道,“还有哪些人啊?” “嘶,我忘了给你介绍了。我们别墅人挺多的,但需要注意的人不多。一个是住在三楼的老大,但是那个老大冷冰冰的,而且一直带着面具,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另一个是一个不经常出现在人前走动,住在二楼的女孩子,是老大的妹妹。这个别墅的绝对禁止踏入地方就是二楼往上,没有允许就闯进去的会被丢出别墅,不再允许踏入。”柳昙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点寒颤,“另外就是穆爷,穆爷帮着管理打点上下的事情,莫哥比较温柔,负责管理新人,但前提是千万不要违反规定,不然他可就一点都不温柔了,另外就是负责做所有人伙食的是张姐姐。” 柳昙说到这里不由撩了一下头发,露出腼腆的笑容:“其实我也才来不到半个月,但是这里大家都很好的,规定也不多,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安全。老大现在带着大家出去找物资了,我们这里按劳分配,轮流出去找物资,留守的人只要看好别墅,清扫卫生就好了。现在别墅里还有好几个人,但是我得看着城墙,暂时还不能带你去认识她们。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呆到老大他们回来,换守人员才会过来,我就带你去认识管理新人的莫哥。” 白玉衡听着点了点头,她终于听出来了穆爷是谁,她原本还琢磨着木爷是哪尊大佛,结合柳昙所说的,应该就是小师弟之前带回来的好友穆阳叙和莫恩羽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柳昙,长得小家碧玉,模样清秀,再联想了一下穆阳叙。白玉衡记得穆阳叙挺高冷的一个大男孩,和陆诬这个闷油壶比起来是真高冷,连着对她这个他们宣誓效忠的老大都是冷冷淡淡的。 很难想象穆阳叙会喜欢上柳昙这样的女孩子,不过如果穆阳叙喜欢,倒也不是不相配。就是……白玉衡敛去眸里的一丝考量,这柳昙的行为放在末世前是热心肠,虽然也有拷问问题,但毕竟是乱世,凭空放一个人进来,多少有点过分了。 而且也没有询问她什么意图,从哪里来,柳昙就不担心自己放了个觊觎别墅的人进来吗。 白玉衡的心头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这样的女孩子是男孩子都应该很难拒绝,善良又热情,但现在不是文明时代。这在文明时代是优点,可末世就不是了,会有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她已经决定了,等师兄他们回来,得和他说一下这个情况。今天来的人是她,白玉衡当然不会对自己的别墅有非分之想,但倘若是别人呢? 一侧的柳昙可不知道旁边的白玉衡心里想的,像是找着同伴了一样对着白玉衡一顿说话,介绍着在这里需要做的事情。 远远的听到了越野车的嘶鸣声,柳昙激动地拽着白玉衡的袖子:“是穆爷他们回来了!等会你和我一起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靠近老大,老大生人勿近,上一个试图靠近老大的女孩子已经被丢出去了……” “噢?他很可怕?”白玉衡挑了挑眉,面带疑惑道。 “何止是很可怕,是特别可怕。上一个试图勾引老大的女孩子太惨了,直接被剥夺了别墅里给的所有东西,就除了身上的那一套衣服,其他一点东西都没留下。”柳昙说着浑身打了个寒颤,认真地看了白玉衡一眼,“千万不要对老大有非分之想,我可不想你也就穿着一身衣服被丢出去,这外头丧尸那么多,还有丧尸动物,赤手空拳出去是活不过一个晚上的。” 越野车逼近,前面竟然还有一台银色的加长版房车,车身也经过加固,看起来很像一个长长的面包条。 白玉衡挑了挑眉,看着那台外形拉风的房车,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师兄什么时候背着她买了这么一台车。 还没想起来楚开阳到底什么时候买的车,就被一侧的柳昙拽着下了城墙。 在房门打开以后,房车和越野车一前一后地开了进来,停在了院子里。 白玉衡和柳昙站在门边,门后的阴影将白玉衡将将好挡住。等到越野车也开进来以后,柳昙手脚麻利地关上了钛合金大门,正准备拉着白玉衡去找穆爷的时候,却牵了个空,转身一看却发现白玉衡人不在原地,而是朝着房车走去。 “嘶!”柳昙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得咬了下嘴唇,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房车上陆陆续续下了一批人,都是白玉衡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最后下车的人穿着妥帖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镂空面具,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另一台越野车上走下来的显然就是莫恩羽和一脸高冷的穆阳叙。 此时的白玉衡不动声色地靠近,加上他们刚下车开门,处于视角盲区,因此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白玉衡在身后不远处。 柳昙越看越着急,没忍住高声喊了一句:“别过去!” 众人被这个声音喊的齐刷刷转过了头,连带着面具的男人都忍不住侧目回眸,却在目光对上那个纤细的白裙少女时凝固住了视线。 在柳昙看来,那个男人的眼睛表情是生气动怒了,不由得上前拽住白玉衡,一边解释着:“不好意思这是我今天新带进别墅的人,她可能不太懂规矩,冲撞了大家,不好意思!” 让柳昙没想到的是,白玉衡直接轻轻挣开了她的手,提着裙摆朝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跑去。 柳昙心底暗骂了一句,这白玉衡怎么回事,不是有夫之妇吗,都和她说了老大不是那么好勾引的,仗着自己的姿色就敢上去吗!自己作死别连累她啊!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裙少女的身影像乳燕归巢一样投入男人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肩膀,双腿缠绕在男人的腰身。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伸手出来回抱住这个女人。 一边的柳昙不忍地闭上了眼,她已经看出来了,有的人作死是拦不住的,只希望等会白玉衡被扒下来丢出去的时候别连累她。 一想到是她开门把这个女人带进来的,柳昙不由得咬紧了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一侧的穆阳叙,目光再投向那个挂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穆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柳昙泫然欲泣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好不可怜。 穆阳叙看着白玉衡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没事,别自责,没人怪你。” 大家眼里看到的是他们的老大一动不动地冷眼看着挂在身上的女孩子,而白玉衡眼里的就是一个委委屈屈的师兄,在用不说话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生气。 “好了师兄,我回来了嘛。”白玉衡攀附在男人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男人低头就能闻见少女清冷的体香,他依旧保持着双手垂直在身侧的姿势,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一侧的柳昙焦急地看着那个站立的男人,她以为白玉衡要被拽走拖出去了,结果过了一分钟了怎么那个女人还挂在老大的身上,怎么穆阳叙也不派人去阻止。柳昙指了指白玉衡,看着穆阳叙,穆阳叙则是摸了摸鼻尖,再次咳了咳,高冷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皲裂,接着恢复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可以回去了。” 听到穆阳叙发话,众人当然是各自离开了院子,柳昙在被穆阳叙带离院子的时候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居然伸出手托住了白裙少女的双腿,接着抱着少女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只见男人居然径直抱着白玉衡穿过她们,直接往楼上快步走去。 柳昙直接傻在了原地,难道真的让白玉衡勾引成功了?原来好看的皮囊真的有用?这样是不是说明老大根本就不是清心寡欲,只是样貌没到位? 穆阳叙见柳昙楞在原地,不由得皱眉问了一句:“在这里发呆什么?过去清点物资了。” “噢噢噢!”柳昙这才回过神,她张了张口,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穆爷,刚刚老大是抱着她上去了吗?” 穆阳叙和莫恩羽对视了一眼,眸里都带了些笑意,还是莫恩羽拍了拍柳昙的肩膀,一副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你只要知道这个女孩子地位比我们都高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该问的别问,走吧。” 柳昙把内心翻腾的情绪按了按,蓄出一抹浅浅的笑,她点了点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道:“我只是好奇,原来老大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嘛。不过也不奇怪,白姐姐那么好看,是个男人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穆阳叙冷冷点头,他朝着莫恩羽说了一句:“我在前面等你,和张微说一声不用准备老大的饭了。” “这事儿需要和二小姐说一下吗?”莫恩羽问了一句。 “嗯……算了,先不说吧。老大他自己会说的。”穆阳叙想了一会才说,“先干活吧,老大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第167章 柳昙在听完莫恩羽和穆阳叙的对话后,内心不由得勾勒出前因后果,看来他们还没有能把白玉衡勾引老大的事情告诉二小姐,是怕二小姐发飙么?那她是不是应该去推波助澜一下呢?柳昙的思绪翻涌着,默不作声地跟在莫恩羽身后前去清点物资。 此时被柳昙认为是受到了勾引的老大正在默不作声地抱着白裙少女上楼。 戴着冰冷面具的男人在上到三楼以后,身后出现了一条锁链将门重重地拍了一下,三楼的大门缓缓关上。男人转身将怀里的少女抵在冰冷的墙上,埋在少女的锁骨出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就是近乎撕咬地啃舐着白玉衡的肩胛。 “嗯......师兄,别蹭了,面具好凉。”白玉衡的背隔着男人的手贴在墙上,她安抚地拍了拍男人的背,一手触摸着自家师兄的头发,男人的头发比之前的长了不少,柔软的短发快遮住了眼睛。冰冷的银面具随着男人的动作而磨蹭着少女的肌肤,凉意在肩胛处蔓延。 男人闻言停住了啃舐的动作,怀里少女的肩胛处有水光点点,还有刚被他啃咬出来的红印,在素白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白玉衡见男人抬起头和她对视,隔着那个冰冷的面具,只能看见那双深邃又温柔的双眸,她一手扶着男人,一手轻轻摘下那个素银面具,面具摘下来的时候露出的是那张恍若谪仙的面容。 她正准备说话,就被堵住了所有话语,男人的唇一如既往的凉,动作带着从未有的急切,像是恨不得将怀里的少女拆骨入腹一般。房间内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细密的呼吸交缠声,白玉衡模模糊糊间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放在了床上。 楚开阳双手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的白玉衡,少女微微红肿的樱唇上带着水光。白玉衡睁开眼睛,眼角眉梢还带着媚意,她直接伸手揽住楚开阳的脖子往下拉,声音还带着些许不稳:“怎么了?” “小没良心。”楚开阳的声音闷闷的,手指的动作轻车熟路地抚上少女光洁的背,缠绵悱恻的吻落在每一寸地方。白玉衡想着这一个月师兄都没见到自己,加上之前末世前几小时才苏醒,二人在一起的时间都没到几天,却分离了这么久,一时之间心软地一塌糊涂,她用手指描摹着男人的俊脸,心疼地亲吻着男人的眉眼。 黄昏的红霞照进别墅,房间内传来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夹杂着少女娇滴滴地喊着“师兄”,清冷的男音淡淡地回了个“嗯”,仔细听的话不免听出来清冷的男声带着些许喑哑。 黑夜降临,别墅内依旧是亮着灯光,此时的他们已经清点完了今天的物资,穆阳叙在安排完明天出去寻找物资的人员分配后便安排着去打饭。 所有人的晚饭都是由张微带着人做了以后,他们自己拿着饭盒过来盛饭,一人一份,刚刚好垫饱肚子的分量。别墅内除了那二十四个暗卫外,剩下的人就是新招进来的人员,都是在出去寻找物资的时候遇见的还活着的人,一般是主动想要加入他们的,才会被带回来别墅。 一楼大堂内摆着五张桌子,他们就围在桌子上准备吃饭。这个时候二楼上走下一个人影,翩然而至的赫然是那个神秘的二小姐,也只有在吃饭时间和外出寻找物资的人能看见这位二小姐。 他们这个二小姐身负异能,的确有和其他人不打交道的本事,加上还是老大的亲妹妹,无论是哪层关系都让这位二小姐显得格外神秘。 白玉窈翩然而至落座在穆阳叙那一桌,穆阳叙抬眸见白玉窈过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他轻声喊了一句:“二小姐。” 身侧的少女馨香靠近,穆阳叙打完招呼以后继续低头吃饭,只有坐在对面的莫恩羽将好友耳尖泛红尽收眼底,莫恩羽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露出促狭的笑意。 “嗯,你们今天外出收获怎么样?”白玉窈拿起筷子看了眼今天的饭菜,巴掌大的饭盆里装的是菜心和木耳炒瘦肉,底下是一层米饭。 莫恩羽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今天收获很一般。a市中心区域已经全面沦陷了,找物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超过五成的动物都已经异变了,我们之前设想的通过捕猎动物来补充肉质很明显已经不太科学。我们打听到的是第一军团在军事基地已经建立起了小型的基地,周围的住宅区也已经被清剿完纳入安全区。” “不过那边管控得很严,除了异能者以外暂时还不接收其他人进去,确认异能者没有伤口以后还要接受隔离观察,满24小时才能彻底进入那边设定的安全区。”莫恩羽压低了声音,“不过军事基地毕竟是有着军事实力的,而且第一军团所在的第一军事基地已经是离市中心相对比较近的据点。我们的人打听到的是,那边军事基地再过一个月有对外接收普通人的决策。” “现在是有打算过去?”白玉窈支着手问了一句。 穆阳叙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却刻意放缓了些许:“没有,等其他人探路探清楚先,目前老大还没有打算让我们也过去。现在收集物资困难的在于靠近我们这边的大部分这些地方,要么已经有人占据了,要么已经被搜刮一空。老大不太想让我们和其他人产生冲突,因此我们都是往比较靠近市中心的区域里去找的物资。” 白玉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穆阳叙的肩:“辛苦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出去搜寻物资。” 此时坐在二人对面的莫恩羽欲言又止,白玉窈看到莫恩羽一贯斯文的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色,不由得疑惑:“莫恩羽,你脸抽筋了吗?” “……”莫恩羽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看了看穆阳叙,见穆阳叙皱眉,于是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和其他人坐在另一张桌子吃饭的柳昙时不时抬头往穆阳叙那一桌看去,那个坐在穆阳叙身侧的二小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劲装将她的身材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二小姐英姿飒爽,少女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这种自信是柳昙没有的。 柳昙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契机,末世刚来临的时候,那会她还像个菟丝花一样缠绕在富二代男友陆昀身上。 结果陆昀是个不争气的,他们被困在别墅的第三天,陆昀却好死不死地发起了高烧昏迷了过去。柳昙怎么可能会照顾陆昀,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昀家里没有别的吃的了该怎么活下去,因此她联系了前男友,那会的前男友联系她说自己已经占据了一个加油站,当即前男友就开着车过来别墅区这里接她。 尽管把陆昀家大部分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装走了,但柳昙觉得已经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没有让前男友进来搜查一边把更多东西装走已经很看在他们同床过的情分了。 柳昙在前男友占据的加油站呆了十天,第十天的时候老大带着人路过加油站,却没想到她前男友的手下胆大包天,直接掳走其中一个木孩子就欲行不轨。在二楼进行着几人运动的柳昙在透过窗看见他们穿的整齐干净且身手很不错的情况下,柳昙更是快速权衡了一下。 跟着前男友每天都要陪着他做尽那档子事,而且队伍里只要是女孩子都被前男友和他的队友睡了。队里如今就剩她一个女孩子,另一个还是昨天误入这里被打晕的。另外也不见得他出去找吃的,加油站里的食物迟早要见底,这么一想柳昙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意愿。 几乎是说时迟那时快,柳昙在前男友转趴在另一个昏迷的女孩子身上的时候直接扛起灭火器往前男友头上砸。 接着柳昙在他们扫清加油站的时候梨花带雨地拖着那身被扯得不成模样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她直接捂着那身堪堪遮住要点的衣服,双膝跪倒在地面上求他们带她离开。 刚刚差点被侵犯的女孩子对柳昙自然是感同身受,尤其是柳昙泪眼朦胧地求他们上去救救另一个女孩子,她只是打晕了那个男的,但是没有力气再拖那个女孩子出来了。 说着说着柳昙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来,堪堪倒在了老大的面前,她本来以为她会被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接住,却没想到接住她的人是穆阳叙。 再然后她就被带回了别墅,和她一起回到别墅的还有那个昏迷的女孩子,柳昙不得不庆幸还好这个女孩子从进加油站再到被打晕以后都没见过她的模样。 她来到别墅后对她最温柔的人应该就是莫恩羽了,穆阳叙有时候也会冷冷地接话,一开始她对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有想法,可老大那会显然是不近女色。柳昙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穆阳叙和莫恩羽的身上,虽然莫恩羽待人温柔,但这种温柔不到眼底。 穆阳叙虽然比较高冷,但也会跟着莫恩羽一起喊她小昙,相比之下当然是穆阳叙成为了她第一个攻略的人选。 看着和二小姐坐在一起的穆阳叙,从柳昙的角度能看见穆阳叙耳朵居然微微泛红,她不由得眸底一暗。 想起之前在走廊时莫恩羽和穆阳叙的对话,柳昙想是不是应该让这个二小姐知道自己的哥哥被勾引了的事情。 如果二小姐要是闹起来,恐怕白玉衡在别墅内也落不得好吧?柳昙想到这里微微地笑了笑,她实在是不喜欢被她带进来的人居然能一下子勾引到老大,哪怕是白玉衡这个声名在外的影后,也还是避无可避地让柳昙多了几分嫉妒。 此时的房间内春意盎然,楚开阳松开了环住白玉衡腰肢的手,从床上翻身起来。 感觉到凉风吹过的少女睁开了眼,媚眼如丝地看着打开床边柜翻找东西的楚开阳,月光照在她家师兄的身躯上,少女的目光落在楚开阳好看的锁骨,目光一点点向下逡巡。 紧致的腹肌,漂亮的人鱼线,再往下……白玉衡小小地咽了下口水,不由得恶从胆边生,伸出腿踩住了楚开阳的后背,小巧的脚趾一点点往下,准确无误地踩在男人的腰窝处。 男人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接着就是轻轻一笑,转身握住白玉衡的小腿,将她扯到床边,另一只手居然还拿着一支毛笔。 白玉衡眨了眨眼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毛笔她也太眼熟了,这不是他们画符用的毛笔吗,笔尖上还带着朱砂。白玉衡决定先求饶,她从床上站起来搂住自家师兄的脖子,手指在男人背后游移,语气轻柔地喊着:“师兄……我们继续吧?” “呵,不急。”楚开阳慢条斯理地将少女作乱的手按在头顶,一条凝实的黑色锁链缠绕在女孩洁白的手腕上,另两条锁链分别缠绕在白玉衡纤细的腿腕上,锁链的另一端缠绕在床尾的两侧。 少女直接成人字形躺在床上,青丝如瀑散落在身上,她咬了咬唇,死死地盯着那个清冷的男人噙着笑,拿着朱砂笔在她身上游走。 “师兄……你欺负人……”白玉衡眸含水光,好不可怜,她只要低头就能看见这个男人居然在她身前画了一大团牡丹,远远看去竟像是开了一团牡丹一般。 瞧着白玉衡眼中的泪光,楚开阳轻柔地吻着白玉衡眼角,语气清冷地应了句:“哪有欺负人,乖衡衡,翻个身,画还没做好呢。” 白玉衡乖巧地转了个身,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身后男人呼吸一顿的声音,但最让她想不到的事是这个男人他还在拿着毛笔作画!还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稳稳当当地拿着毛笔在她背后描画着。 “师兄,你画就画,手能不能老实一点!”白玉衡不满地扭动了下身子,试图制止这只游走在各处点火的手。 “衡衡。”男人清冷的声音贴近耳朵,炙热的身躯贴近, 第168章 谁是潜入者 白玉衡只记得自己最后求楚开阳,但最后的结果很显然,某人根本就不为所动 “楚!开!阳!老娘下次再封印修为我就和你姓!唔!!”美人眸带泪光,声音沙哑地怒斥,只是下一刻又再度不得言语。 男人撩人的声音轻声说:“嗯?衡衡,你叫我什么?”楚开阳挑了挑眉,语气低沉地说着。 “师兄我错了qaq”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该求饶就求饶力。她被楚开阳哄着立下天道誓言在二十四小时内禁止使用所有修为且恢复凡人的体质,二十四小时后恢复原样,现在才过去一夜,纵然是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立下的天道誓言。因此该求饶就得求饶,她此前完全没想过正常女孩子会是这样的模样。 毕竟之前她有着修为,哪怕一天一夜也不会觉得累,现在的白玉衡竟然直接撑不住。她狠狠地磨了磨牙,这就就离谱。 想到这个,白玉衡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的流速太慢,她狠狠地唾弃了一番自己,怎么就因为师兄撒娇哄她,还诱惑她,就没能把持住自己呢。怎么就立下了时间这么长的天道誓言呢! “师兄我饿了......”封印了所有修为与常人无异的白玉衡抱住男人的脖子,她此时只觉得嗓子也疼得冒烟,心底更是后悔,怎么就没抵挡得住美人计呢。 楚开阳揩去她额间的薄汗,亲吻了下白玉衡蹙起的眉心:“刚好下去吃早餐,我抱你下去。”白玉衡已经连抬眸的力气都没有了,软成一团窝在楚开阳的胸膛上,任由他给自己套了件白衬衫,男士衬衫刚好盖过她的大腿。被打湿的头发丝贴在少女的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男人给她套了件衣服后便起身穿上了一套休闲装,披上了一件长外套,接着从柜子上再拿出了一个银色面具,和昨天戴着的款式相差无多,也仅仅是露出眼睛和薄唇。 隔了几个月终于餍足的楚开阳抱起了自己的小妻子,白玉衡在他准备打开三楼大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叮嘱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要说这个别墅和我的关系,让穆阳叙和莫恩羽还有窈窈都统一下口供。” “呵,放心吧。他们很有眼力见的,你回来都是没有大摇大摆地回来,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嘛。”楚开阳想了想还是把对无为门弟子的安排说了一下,“显鹧他们被我安排去混进其他的小队了,现在除了军事基地那边,其他地方都组建起了各种小队,我让他们出去磨砺一下,顺便探听下其他的异能者消息。流光那边传来消息说遇见一个治疗系的异能者了。” 白玉衡听的迷迷糊糊,然后点了点头,她决定等二十四小时过去再问,现在的她是真的体会到了正常女孩子的感受了,这谁顶得住啊。本着绝对相信楚开阳的心,她安心地伏在楚开阳的怀里,任由他抱着下楼。 在白玉衡的思维里,之所以不想暴露身份是因为这个别墅将来还会招收更多的异能者,暂时还不能暴露她就是别墅主人的事实。 虽然被折腾的迷迷糊糊,但白玉衡还是听到了楚开阳抱着她下楼的时候听到的一排倒吸凉气的声音,接着她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小腿上也带着於痕。所幸楚开阳和她心意相通,长外套一披,盖住了她的小腿。 张微在看见白玉衡的时候小吃了一惊,连白玉窈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一楼大堂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其他人都在端着饭盆小口地吃着粥,然后齐刷刷地看着老大在动作轻柔地给怀里的少女一点点喂食着。 这里的人除了穆阳叙和莫恩羽,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白玉衡,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大靠近别的女人。而且他们没有看错的是,长外套下露出的脚腕处带着明显的淤痕,少女的唇红润似血,像一颗美味的樱桃一般,不难看出发生了什么。 嘶!穆阳叙和莫恩羽对视了一眼,他们是不是应该夸一句老大真狠,把他们的正牌主人大小姐折腾成这种模样。 慵懒的少女抬眸张口都带着别样的风情,带着不可方物的美丽,一时之间众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大将一碗粥喂入少女的肚中,接着又抱着那个美丽的少女上楼。而他们的老大在上楼前简单地留下了一句‘今天所有活动听莫恩羽安排’,接着就只留下了一个俊逸的背影。 莫恩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烂摊子又落自己身上了,这他有什么办法呢,老大和正牌主人要黏呼,他们这些做手下的,难不成还要打搅不成。 在人群中目视着老大温柔地给少女喂食的柳昙,心里一阵发酸,她还没来得及和二小姐说老大已经被勾引了,这下可好,老大直接公主抱着这个白玉衡下来还亲自喂食。她又不是个稚嫩童子,自然看得出白玉衡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狂风急雨,一时之间不由得暗唾了声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被柳昙称为视觉动物的楚开阳此时一抱着白玉衡回到三楼,便抬手直接扯开了少女身上穿着的白衬衫,薄唇印上耳垂,声音含糊撩人:“衡衡吃饱了吗?”白玉衡点了点头,无力地瘫软在楚开阳的怀里,感受到耳边炙热的气息,不由得又颤抖了下。 “那该我吃了吧?” “不是吧,还来?”白玉衡是真的欲哭无泪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楼。 白玉窈疑惑地看着叫住自己的女孩子,长得模样清秀,她记得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叫柳昙,名字还挺好听的。只是她沉浸在姐姐刚回来的喜悦中,一时间没想明白柳昙叫住自己做什么。 “二小姐,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白玉衡您应该不陌生吧?”柳昙一副纠结的表情,缓缓地说出这句话。见白玉窈果然被这句话绊住,她朝柳昙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说。 柳昙满脸焦急又担心地说:“二小姐,白玉衡她已经结婚了,这么和我们老大纠缠,怕是不合适吧?”白玉窈深深地看了柳昙两眼,面上不显,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哥哥的事情我管不到,他自己心里有数。况且现下已经是末世,白小姐能引得我哥哥关心自然也是她的本事,我自然是顾不得我哥哥的私事的。” “二小姐说的是。”柳昙见白玉窈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反应时,也顺着白玉窈的话说了下去,她深知说多错多,毕竟二小姐作为老大的亲妹妹也不曾放在心上,她尽了属下该提醒的职责便不再开口多言。 正是这种反应让白玉窈多看了她几眼,白玉窈转念一想,的确姐姐和姐夫结婚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姐夫有意隐藏身份,姐姐也并没有堂而皇之地回来,摆明是不愿意让他人清楚自己和别墅的干系。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这些前因后果,柳昙作为属下提醒一句也是应当的事儿,在得知自己的态度保持中立的情况下知情识趣儿地没再多说,倒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如此一来白玉窈对柳昙倒多了几分好感,起码比之前那些妄图勾引她姐夫的人强得多了,想到那些女人,白玉窈眸底暗了暗。 柳昙不清楚白玉窈内心所想,在看见白玉窈准备上楼回房的时候说了句“二小姐慢走”以后便自行回了房。她同之前被救回来的女孩子是住在同一间房,那个女孩子名字叫明欣,一开始得知自己被侵犯的时候差点哭得没喘过气来,还有着轻生的念头。还是二小姐前来和她促膝长谈了以后,明欣才放下了轻生的念头,也开始渐渐融入了这个集体。 让柳昙略微不乐意的是,明欣融入这个集体的速度显然比她快,张微对明欣的脸色起码会比对自己的好。在柳昙回房后,明欣朝着她打了个招呼,柳昙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接着倒床上便准备睡觉。按着日子,明天该轮到她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寻找物资了,柳昙今日要负责的就是下午的时候前往厨房帮忙。想想这里的日子虽然偶尔有些累,但好歹不需要伺候七八个男人,柳昙还是相对满意些的。 但一想到白玉衡刚来就可以获得老大的垂青,更是可以踏上二楼往上。这么大个别墅,光是一楼的房间的装修都富丽堂皇,更不要说二楼三楼。柳昙曾经趁其他人不备,在楼梯口朝上张望,里面的摆设更是让她都忍不住咂舌的存在。哪怕是陆昀家也没有这么大,这样一来不免让她对老大的身份产生了好奇,这样强大的男人,若是能与他有上牵连,必定得到最好的保护。 如此一来,柳昙心里对白玉衡更是嫉妒,但她一向知道用外表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才不会这么快将自己的意图暴露。除非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边别墅内暗藏汹涌,远在a市另一端郊区的居民区。 在郊区呆了将近一个月的萧弃罹终于准备好带着小队前往军事基地,前面冯浅浅的父亲发来的最后的消息便是让他们若是能够赶赴便前往军事基地,并把地址都发了过来,不则等待半个月。可正在萧弃罹准备回复的时候却发现这边的网络已经是用不了了,竟是半点信号都无。无奈之下等了几天,集体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与其在原地等待还不如冒险前往军事基地。 冯浅浅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很意外,只是她这里有着她父亲发来的消息,队里已经有他的人潜入,可以在觉得合适的时候前往军事基地,他的人会护她周全的。冯浅浅自然没将这个事情告知萧弃罹,而是顺从着萧弃罹的思维,在他觉得合适的时候推波助澜了一番。 小队还活着的一共十九个人,最开始他们逃出来的时候还有十四个人,在这些天寻找物资中最初的十四个人又折损了几个,只剩十一个。剩下的八人分别是一开始通过网络上联系到他们的洛流光和沈凯,在居民区里找到的幸存者周叔和他的儿子周升,这四个是最初他们逃出来的前几天加入的。 在他们之后的是崔雨蔚,再之后便是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陈思棋,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大男孩阿柳,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正派的男人叶阔云。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些正在收拾行李的人,他们正在拿罐子装着水,这个水还是之前这个住户老太太家里摆放的几桶矿泉水,他们正在分装带走。现在外面的水已经不能直接饮用了,外头异变的动物喝过的水把水源也给污染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他们原来有个伙伴因为渴得不行,直接将水龙头的水对着嘴便喝了下去,过了几天以后他突然身上起了青筋,眼珠子泛白,身上的模样一点点丧尸化。其他人不免一阵心惊,他们也用了这个水来做饭,他们没有异变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高温煮了罢? 若是白玉衡在,不免夸赞几句,水源被污染的程度还不算严重,是可以通过高温压制水里残留的些许丧尸病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源已经彻底不能够使用,这时候水系异能者就显得弥足尊贵。在上辈子,以丧尸的晶核作为交易的货币,一瓶水便要一个晶核,一桶水更是卖出了二十晶核的高价。 不巧的是他们这个小队里就是没有水系异能者,最近他们外出找资源全是找那些能饮用的矿泉水,另外就是搜集看有没有水系异能者的消息。 冯浅浅在这些新来的人脸上扫过,一时之间分辨不出那个才是父亲派来的助手,只得作罢,她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算多,只是收拾了两套衣服,另外的就是装了两瓶水和他们找来的压缩饼干,这个东西搜来的也并不多,只够一人一包的。 第169章 承你吉言 尽管没有找到谁是那个父亲派来的潜入者,但冯浅浅还是第一个排除了崔雨蔚。 毕竟谁是哪个潜入者,崔雨蔚这杯碧螺春都不可能是。想到这里冯浅浅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余光看向那个温温柔柔说话,小声宽慰萧弃罹的女孩子。偶尔在说话间,崔雨蔚会不经意地抬眸和她对视,目光里带着势在必得的挑衅。 这种时候冯浅浅根本懒得搭理,手段太过低级,除了会撒娇卖软,应该就是使绊子了吧。可惜这些都不能激怒冯浅浅,她现在一心只有抵达军事基地后能和父亲汇合,因此崔雨蔚要缠着萧弃罹那就缠着吧。 况且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那些晶核对自己的吸引力,冯浅浅有种直觉,如果能够获得足够的晶核,说不定她的异能会再次进化。这是她偷偷吃了一个她藏下来的晶核后的直觉,因为虽然并不明显,但还是感觉到了能力比之前来的充盈。 军事基地离她们这个位置隔了五公里,要是在以前这五公里自然算不得什么。如果不是萧弃罹找到了一辆公交车,冯浅浅琢磨着凭她们十九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跨越这五公里的。 为出发前做的最后的准备便是找到足够的油,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今天收拾完东西以后要转移去最近的加油站需要的。只希望那个加油站会坚持得比较久一些,最好没有那么多人守着,否则人他们十九个人还是得耽误好些功夫。 这边冯浅浅并没有发现队伍里的洛流光微不可察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洛流光视线落在冯浅浅身上,他进来以后就发现了,冯浅浅的治疗术比他想的还要好用。可惜通过萧弃罹的只言片语都不难发现,这个女孩子拥有极高的地位,她能在队伍里有足够的地位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治疗异能者,另一方面就是和他们去军事基地有关系吧?洛流光如是推测。 收拾好东西的洛流光坐在一侧,思绪不由得放空,他在想他的师姐回来了吗,那个什么鬼村听起来凶险不已,也不知道师姐到底有没有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顿,无声地长叹了口气,洛流光又突然想起分离的那个夜晚和白玉窈在阳台促膝长谈的事情。 那个夜晚,穿着家居服的白玉窈显得小小一个,柔软的短发被风吹起,她还是那个略微冷淡自持的模样问了一句,找她什么事。 洛流光一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况且在他看来他想了很久,他对白玉窈没有感觉,如果以前没有察觉到也就罢了。那一吻以后洛流光整夜都辗转反侧,他决定还是要和白玉窈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小窈。”洛流光将一易拉罐的白桃酒递给白玉窈,自己坐在阳台的吊椅处看着远处的星光,“我们谈谈吧。” 白玉窈神色隐晦,却没有出声反驳,她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另一个吊椅上,抱着下巴倚在屈起的双膝上。 “我喜欢你姐姐很久了。你姐姐出道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正在努力训练为了成为特殊部队的一员,那个时候的训练可苦了,没日没夜地练,练怎么硬下心肠,怎么才能一招制敌,怎么样才能见血封喉。”洛流光揭开一罐蓝莓酒,果香一下子溢开来,他灌了一口以后慢慢地说,“那个时候你姐姐主演的《红》的剧照出现在我们唯一的娱乐信息来源——报纸上。那个时候我就被你姐姐那张剧照给吸引住了视线,说起来你都不信,那会我十六岁。在我一次探亲时间回了老师家,我在老师家发现他的墙上也贴着你姐姐的剧照图,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老师夸了又夸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师姐原来是她。” “我把那张照片从报纸上裁了下来,部队里不能带太多其他的东西,只有这张照片被我随身带在身上,放在衣服的口袋里,放在衬衣的内衬袋里。我那时候接到了我第一个任务,要去大裂谷暗杀一个目标,我在那里潜伏了好些天,险些撑不下去的时候,是师姐的照片让我活生生撑了下来。”洛流光浅浅地笑了笑,脸颊边的酒窝都蓄着怀念,“于是啊,只要不接任务,我就喜欢收集师姐的每一部电影的剧照,说出来你都不信我看了不下很多次你姐姐的电影,台词我都能背的下来。一个合格的杀手,心里其实不应当有感情的,我们隐姓埋名游走在绝对的黑暗中,只为了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刃,出鞘即厮杀。” “还有好多次,在遇见你们之前我在南斯拉受了最重的一次伤,伤口离我的心脏就只有半寸,我那时候伤口感染,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可是我那个时候很不甘心,如果我这么死了,我的喜欢,我藏了好久的喜欢都没说出来。我能说得出你师姐最喜欢什么,我从老师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了很多她的消息,我知道她喜欢去哪些地方。我都去过她去过的地方。”洛流光第一次对着别人将喜欢这么轻易地宣泄出来,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上锁的相册,他解锁以后递给白玉窈。 白玉窈低头看着手机里五花八门的图,每一个图旁边都配着白玉衡围脖上曾经发过的图,曾经去过的地方,每一张图都是洛流光顶着灿烂的笑意站在围脖图上同样的地方拍的。一时间她突然有些心疼,她语气艰涩地开口:“可是你到底还是没有对我姐姐说出来。” “喜欢不是一定要告诉她的,我十九岁的时候,我的老师想带我见见师姐,可那时候我刚加入特殊部队,接到的任务都是要一去几个月,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我没有答应老师说的话,我只说再等等吧。我每年都会在你姐姐生日的时候,送一大束花,我知道那束花会混在她的粉丝送的花束里,可除了送她花,我是一个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许诺的人。我甚至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堂堂正正地将喜欢宣之于口,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洛流光轻笑了一下,“我的假期是我接了十个任务换来的,当时上头组织说我只要接完这十次任务,就会有一年的休息期。正巧你姐姐突然找到老师,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吧。” “我还记得《红》里你姐姐饰演的南羌说的话:‘我曾经以为我和他是有缘的,可我后来才发现,人和人的缘分是有期限的,他同别人也一样会有缘’。感情里总有前来后到,我却来迟了。我有时候会想,若是我再勇敢一点,如果我答应了老师的见面,现在站在师姐旁边的人会不会是我。”洛流光一口将剩下的半罐蓝莓酒都灌入喉,“可就算我不来迟,师姐也不会喜欢我。师姐喜欢的是我这个师弟,不是洛流光。我都知道的,所以这些话我同你说过以后也不会再说出来了。我的愿望,就是能守在师姐身边,做她永远的师弟。” 洛流光站起来走到白玉窈的吊篮身侧,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白玉窈的头发:“我从听到你的回答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也想当你姐姐手里最锋利的刀,所以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你知道啦。”白玉窈抱膝,语气闷闷的。 “嗯。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利,喜欢也没有应该不应该。你是我教的最好的学生,也是很有天赋的学生,但我不希望你只是作为一把刀而活,你的姐姐也不会希望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洛流光语气低沉,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模样,白玉窈抬眸看了眼洛流光,这个大男孩的心是一颗绝对清醒的心。 “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白玉窈笑着说,眼里却多了点水光,“放心吧,一路保重。” “承你吉言。夜里风大,早点回房休息,我下去收拾东西了。”洛流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笑着说完了这句话。 坐着的洛流光脑海里想到这个的时候不由得挠了挠头,他其实一向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说话,就连教白玉窈体能训练的时候也是将白玉窈视为学生和一把锋利的刀。但就在白玉窈有喜欢他的举动时,他突然意识到他不能继续将白玉窈视为和他一样的刀刃了。他生来就是一把刀,所以他对于没能和师姐表露心迹其实也说不上那么遗憾。 说不喜欢了是假的,这话他自己也不会信。对他而言,没在一起就没在一起吧,他洛流光会是白玉衡唯一的师弟,今后为师姐挡在身前、身后。但白玉窈不一样,她的一生还很长,喜欢他这样一个刀锋舔血的人,不仅得不到回应,洛流光也怕没有说清楚会让白玉窈有困扰负担,以至于再遇见喜欢的被束缚在原地。 洛流光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次在南斯拉遇到的重伤,他那个时候就决定了,如果好起来了,一定要去见她,一定要说出来他喜欢她。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的时候,突然笑着说“嘿师姐,你知道吗,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喜欢了你很久”。但是他其实很怂,他被称为少年天才,却还是面对心上人胆怯懦弱了。 他好起来的信念完全是想去见师姐一面,可当他好起来的时候,洛流光就站在咖啡厅,他看着窗外那个走过去的女孩子,试了无数次想要上去打招呼,可他还是不敢。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自卑。那个时候他穿着白短袖,而那个耀眼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拖尾晚礼服,一直到踏上那辆保姆车,他也还是没有从咖啡厅追出来。 洛流光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师姐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他偶尔会很羡慕姐夫,羡慕楚开阳能够说出来喜欢,并且付诸行动。他过分清醒,在师姐挽留他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了,其实师姐感觉到了,她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喜欢,虽然师姐没有明确回复她知道了这段喜欢。 但师姐的意思是,在她心里自己是她的家人。 这就够了。 如今他将师姐曾经委婉表达的意思再度转递给白玉窈,白玉窈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应该也听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在他心里,白玉窈只是一个妹妹和一个很好的学生,除此之外的喜欢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小力地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思绪都先抛开,当务之急是怎么能把冯浅浅招揽过来。据他观察了将近一个月,发现冯浅浅名义上是萧弃罹的未婚妻,可就这么盯着队里那个小妖精都那样贴着自己未婚夫了也不生气。唯一一次生气还是之前那个崔雨蔚刚进小队的时候,但那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厌恶崔雨蔚才骂的人? 如果冯浅浅有足够的地位,有萧弃罹都不敢碰的地位,那么还有什么能吸引到冯浅浅。 而且洛流光不动声色地再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连他都过来了,证明他的推断是对的。不然面前这个人此时应该在k市,而不是会出现在这里。 感应到有人的视线看着自己,柳显鹧缓缓抬头,不出意外看见了自己的好友面带疑惑。他面无表情,心下却在暗笑,同时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给好友传递下消息。 他是被师父召回来的,所幸信号是用不上了,可无为门有内部专属的传递信息的符箓,只是这种符箓只能是无为门的血脉才能驱动。师父的信息极其简短,不过也可能和这张符箓的纸张大小有关系。 “速前往寻洛流光,护送冯浅浅抵达军事基地。” 得亏他们当时商量的时候已经互相汇报过要去的地方,否则这偌大个a市,还丧尸怪物横行,哪怕是柳显鹧也是手足无措。尤其是连他这种小菜鸡都已经被压制了实力,原本筑基后期的实力现在能用的竟然也就只能驱动符箓而已。 惨过入门的弟子。 柳显鹧对人一向敏感,萧弃罹这个人心机深重,而且队里这个崔雨蔚显然和冯浅浅就不对头,他才刚来几天,还没有找到机会能和洛流光单独传递信息,也不怪得好友如此焦急。 第170章 近乡情怯 白玉衡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她轻轻挥手,身上的痕迹一扫而空。楚开阳见她醒来,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亲昵地在脸上吧唧了一口。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神清气爽。”楚开阳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家小姑娘,语气中带着餍足。 看着这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的男人,白玉衡不由俯身吻上了楚开阳的眉峰:“师兄,辛苦了。说吧,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提到正事的时候,楚开阳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他双臂环着白玉衡,下巴抵在少女的头顶上。“无为门的弟子在七月十五之前就已经被我安排着离开了别墅,分别去各个地方打入各种小队。柳寂月说你作为他们的主人有办法建立独特的联系方式。另外那边军事基地已经建立起来了最基础的营地区,预计下个月可以开始接收幸运者了。寂月人已经在军事基地了,他在信号中断前传回来的消息说重要级已经达到了a级,据说是治疗系异能者,不过人据说被困在了一个郊区那边。具体什么位置还不清楚。” “不清楚?”白玉衡咀嚼了下这三个字,“以老狐狸都不清楚?” 楚开阳点了点头,神色算不上凝重:“因为被列为了绝密档案。哪怕寂月是你安排过去军事基地的,也不能越过直接了解到绝密档案的内容。不过治疗系异能者不异于凤毛麟角的存在,尤其是在a市,我猜应该是洛流光提到的那个治疗系异能者。” “那我是不是得去看看。”白玉衡感觉到男人的手正在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她环抱着师兄的腰,贴在楚开阳的胸膛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只觉得宁静。 楚开阳捏了捏白玉衡的脸,语气有点不满:“你才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那你怎么想的,我们要把别墅打造成第二个营地?”白玉衡摸了摸鼻尖,很聪明地没继续说要去看看的话题。 “不急,先看情况,我们这边当务之急是帮忙稳定a市的情况,市中心那边已经大范围沦陷了。动物的异变比我们想象的速度要快,范围也更广。”楚开阳沉吟了一会,“异能者的出现数量也比我们一开始想的要多了一点,一开始收集的晶核堆在二楼房间,还没来得及安排,你看着那些晶核怎么用。” 白玉衡点了点头,她眸里闪过隐晦的光:“现在比较难受的是我不能主动对丧尸出手,需要丧尸明确对我有了伤害意向才能反击,但也不是毫无办法。这次我去鬼村有一个奖励,我可以把修为压制到金丹初期,可以解除我不能主动出手的限制,但同样禁制更大。一旦我选择压制,那么这个时间限制就是直到三年后的中元节才会解除。最重要的是逆转时间的法则也禁止使用……” “不可以。情况并没有到你需要出手的程度,崔珏有透露在第三年开始我们这个世界会进入第二阶段的进化,灵异化。原本你的出现会让这个灵异化提前,但是……”楚开阳说着说着不由得一笑,“但是我家亲亲娘子实在太过厉害,一下子将怨灵诛杀殆尽,便只能推迟两年再恢复原来的设定。这么看来,还挺守规则的,因为你灵异化提前就一定要提前。” “噗嗤,这个确实,跟小朋友一样。”白玉衡笑了笑,不出意外又听到了一声嘟囔。她心里暗骂了一句:说你你还不乐意听了,下次再有鬼村这种事儿别叫我去。 那个嘟囔声瞬间就安静下来了,隐隐带着一丝委屈的敢怒不敢言。 “师兄,那我跟着你们一起出去找物资?” 楚开阳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以,但是不许封印修为。” “好。”白玉衡蹭了蹭楚开阳的下颌,“话说那个穆阳叙是不是喜欢柳昙啊?” 听到白玉衡这么说的楚开阳不禁神色变化,一时之间神色变化了些许,他顿了顿才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看不出来……” “哈?”白玉衡歪了歪脑袋,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穆阳叙,喜欢的是玉窈,不是柳昙。”楚开阳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他摸了摸自家妻子的脑袋,成功地看见了妻子脸上变幻的神色。 “哈??!”白玉衡这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你说那个大冰块喜欢我妹妹?!” “嗯哼。这一个月来表现还是挺明显的。”楚开阳笑了笑,语气温柔。 白玉衡沉思了,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一个多月真是变化无常,夭寿啦,那个大冰块穆阳叙居然喜欢自家妹妹窈窈! “但是玉窈看起来对阳叙没有感觉的模样。”楚开阳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虽然他很不想说,但他还是得说,“而且我觉得玉窈好像有意无意都在看流光,我怀疑玉窈对洛流光有想法。” “?”白玉衡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用一句精彩可以形容了,这也太离谱了。窈窈不是对洛流光一向态度冷淡吗,真有苗头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面对楚开阳信誓旦旦的表情,她沉默了。楚开阳脸上好像写着这么一句话“没有人比我更懂暗恋”。 那看来她的确得和窈窈讨论一下,探听一下窈窈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白玉衡是再也坐不住了,天色还没亮透,现下才6点,正是蒙蒙亮的时候。秋风不时透过阳台吹进来,白玉衡一骨碌从床上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楚开阳怀里一空,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显鹧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三楼书房了,现在玉窈还没起床,别着急去叫她。”楚开阳安抚了下妻子,白玉衡闻言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的确急不来。何况她也的确该去看看柳显鹧带回来的东西,白玉衡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在欧洲的时候总觉得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但一时半刻也的确想不起来了。 走到书房前,白玉衡身影顿了顿,接着把手放在房门的门把手上,扭开了房门。房间内是浓重的檀香味,里面摆着木檀书架,进门就是浓郁的书香气息,檀香里还夹杂着油墨的味道。 红梨木书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镂空檀木盒子,白玉衡从上面感受到了那丝熟悉的气息,那是母亲的气息。她不会认错,也不能够认错,抽丝剥茧里残留下来的属于母亲的气息。 白玉衡走到红梨木书桌前,伸出手想要打开盒子,却发现盒子上了锁,连锁头都是纯银雕莲的模样,精致得让人不忍心暴力破坏。锁上有着四个数字,是密码锁没错,白玉衡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么别致的密码锁,父亲和母亲看来没少花功夫才打造的。也可以侧面反应出这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对父母亲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也不至于特地打造一个专属的莲花纯银的密码锁。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四位数的密码最可能会是哪个。那年在苏州,白家除了白珺就剩她一个孩子,白珺的生日不详,祝娆必然不可能以养子的生日作为密码。唯一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生日是密码。 白玉衡为什么不猜是父亲白天或者母亲祝娆的生日,因为既然流传下来,她不信以母亲的能耐会算不到这个盒子有朝一日会落在她女儿的手里。这个密码锁看起来极其精巧,输错了一次恐怕就再也打不开了,因此不太可能会是父母亲的生日。 她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思绪如同丝线一样发散蔓延。身后站着的楚开阳拉住了白玉衡的手,白玉衡靠在男人的腰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师兄,我很笃定这个密码一定是我生日。说起来这居然是我从父母亲手里接过唯一一个只带有他们气息的东西,父亲走的突然,留下了公司和别墅,其他竟然是什么都没留下。” “打开来看看吧。”楚开阳安抚地捏了捏白玉衡的手,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妻子的不安,这种不安来自近乡情怯。哪怕是这个世界的神,也会因为在意而不安。 “好。”过了很久,白玉衡清冷的声音才应了一声,葱白的手指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纯银雕莲密码锁啪嗒一声打开,她取下密码锁,打开了檀木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沓信和几张照片,白玉衡拿起照片一看,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孩子挽着俊逸的男人,她的左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稍显瘦弱的小男孩。 白玉衡看见照片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的场景,细致到当时街上的每一个景色。她甚至想起来了拍照的时候街上还有叫卖秋梨膏的小摊贩,旁边还有扛着一大串糖葫芦串的老爷爷。 她也想起来了白珺,的确是清秀又瘦弱的模样。越是回忆起几岁的记忆,越是眷恋母亲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张照片全是在苏州的各个景点拍的,画面人物一直是他们四个人。随着看着照片,记忆一点点清晰,她不由得扬起了笑意。 盒子底下压着厚厚的一沓照片,她拿出来最上面那个信封,小心地揭开上面的火印。 摊平信纸时入目的就是那一手娟秀的字体,娟秀中却带着一点狂放俊逸。 “吾儿啊衡,见信安。 如果你已经看见这个盒子,那么证明你已经接触到欧洲的另一个势力——驱魔九家了,对吗?我私心希望孩子你永远看不见这个匣子里的信,欧洲那边的势力远比你想的要更复杂。 你如果听了教堂神父的话,就应该猜到了你的母亲的意图,我的确是为了套话。但你的哥哥珺珺的死,我和你父亲依旧耿耿于怀。我将能力尽数封印在了玉佩之中,所以没有多余的能力救下珺珺,这是你母亲的遗憾。 欧洲势力的名字叫驱魔九家,他们自诩绝对的正义,善良,公正。他们是欧洲阴影里的王,共同把持着整个欧洲的血脉。 我关注到他们这个势力的时候,我在追查一个地方,一个叫五猖村的的地方。你的母亲来自高纬度世界,这个你是知道的,你父亲也清楚,关于我的来历,我并没有隐藏你的父亲。我和你的父亲在苏州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垂死的人,明明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却脸上带着将死之人才有的灰败气息。 而在那个少年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高纬度世界的气息,那是来自血脉里厌恶的气息。在高纬度世界,上层家族之间也是有血脉压制和高低贵贱之分,我们修道者能感觉到厌恶的也只能是修魔一族。作为祝家前任少主,哪怕我因为意外来到了这个低纬度世界,在面对绝对的天敌气息的时候,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一个低纬度世界是只能允许一个高纬度世界的人存在的,否则会受到天道法则影响。就连那唯一一个高纬度世界的人也会被天道法则所排斥,修为会尽数消散。因此在这个世界出现了修魔一族气息的时候,我感到了不可思议。 那个垂死的少年被我用修为吊着最后一口气,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拼命攥住我的手,嘴里只是重复着一句‘五猖神发怒,他会死的’。我觉得不可思议,五猖神是从几百年前就流传在江南一带的一种信仰,已经分不清起源时间到底能追溯到什么时候。而这种供奉流传于乡野村里,并不为世人得知,连我也是机缘巧合路过一处人家才晓得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信仰。 但这个垂死的少年面带惊恐,不似作假,我反复询问终于从他的嘴里得知他的村庄世代供奉五猖神,却因为一次没能满足神明的供奉,遭到五猖神的反噬。整个村子恍若降下了邪火,没有水能扑得灭,他拼死才从村子里逃了出来。 他的身上带着的那一丝高纬度气息更像是最简易的印记,这种印记通常是修魔一族对猎物的烙印。这种印记极其残忍,会腐蚀人的三魂七魄,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印记会直接将那个人的三魂六魄吸附干净。 我决定去查清楚,五猖神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带着修魔一族的气息。” 第171章 往生阵 “我来到那个少年说的故土,他的家乡,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那里被烧成了灰烬,还有些许多烧焦的人形尸体。不出意外是这里带着的修魔一族气息越发浓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驱魔九家的人。” 04年的华国,那拉提。 祝娆来到了垂死少年死前最后提起的地方,他的故乡。少年羸弱的身子颤抖着,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的话语:“你们如果非要去,要去到那拉提草原,穿过一片水幕,就能看见五猖村。千万,不要回头看。” 这种神神叨叨的话无疑让祝娆眯了眯眼,说完以后少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拉提草原。 位于西域。 无论祝娆怎么想,也没办法把这个位于西域的那拉提草原和五猖神牵扯上关联。因为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信仰是在路过南疆的时候听到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在他们的描述里,五猖神并不是一个宽厚仁慈的神,而是极其纯粹的邪神。 在他们的描述里,五猖神需要童男童女供奉,顺则万物生,逆则降下邪祟奸害少女,屠杀百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极其纯粹的邪恶。 站在一望无际的那拉提草原上,明明是阳光明媚,祝娆却只感觉到了阴冷的气息,就像暗处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躲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 她警觉地四下打量,草长莺飞一样祥和的氛围里果不其然透着一丝违和。过了好一会,祝娆突然意识到了违和之处在哪里。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祝娆不动声色地看着草原上那株玫瑰,那朵玫瑰隐藏在黑绿色的草原上,不仔细辨别恐怕也认不出来。 当祝娆第三次路过那株玫瑰的时候,缠绕在附近阴冷邪异的感觉越发浓烈,以她修道的血脉又哪里不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鬼打墙之中。只是自己修为尽被封印,被困入鬼打墙之中只能凭借规律或者揪出鬼打墙的阵眼化身。 前者几乎毫无规律,后者一旦揪出阵眼化身,恶鬼将不再以躲猫猫的方式存在,而是会直接出现人前。 现在的自己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差不了太多,祝娆一边头脑风暴,一边自然地朝前面走着。她在想低纬度世界怎么会有鬼魂可以实体化,明明时间应该还没到才是。 她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修道者的精血天生克制一切邪祟,只是本源之血一旦流失便会元气大损。 堂堂一个祝家未来家主竟然在低纬度世界遭遇这种危机,说是巨大的危机也不算,但说是毫无危机,那也着实有点打肿脸充胖子了。 但还好,总归是能应付的,祝娆如是想。 事实证明祝娆可能还是高兴的有点快了,在第九次重复路过这株特别又不起眼的玫瑰时,她转头看见距离自己只有几寸的地方站着一个头发覆盖着半张脸的恶鬼。恶鬼的脸上带着狞笑,伸出了那双血淋淋的手朝着祝娆伸去。 “捏嘛的,没声没息跑出来吓人?”祝娆眼捷手快直接拿出簪子狠狠一划手掌,血珠立刻从掌心沁出,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她直接往恶鬼的脑门上一推。 金光一闪,血液在触碰到恶鬼的时候在它的皮肤上发出滋滋的火烤声,恶鬼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类居然对它造成了伤害。一时之间恶鬼狠狠地盯着她,却再也没法靠近半步。 祝娆见状直接往外走,身后的恶鬼流着哈喇子,目光里全是贪婪恶毒和欲望。 所幸这一次直接走居然已经出来了,草原上再也没有了那株黑色玫瑰的踪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祝娆若有所思,一般情况下就算自己的血脉伤到邪祟,邪祟也不可能放任一块到嘴的鸭子飞了。除非,它受的伤比她想得要严重,不是不想追,是没办法追。 她肃穆地看着面前巨大的水幕,果然出现了。进入水幕后不能回头,为什么不能回头呢?是背后有恶鬼追魂?还是别的东西? 没心情考虑更多,祝娆踏了进去,原本以为会被水幕淋湿衣服,却没想到跨过水幕后衣服毫发无损。 “我跨了进去,我看见了面前出现的一个村落。那是一个已经被大火焚烧得不成模样的村子,地上躺着许多已经辨认不出模样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是烧焦的味道。按少年所说,距离村落被毁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这个地方位于草原上,通风没道理做的那么差,村子里像是刚经历这一场浩劫一般。而时间点对不上……它更像是时间停在了那个时候……我在村子前看见了一颗圆润光洁的雨花石,前面还带着水光,透过那丝水光,我看见了身后的模样,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说不要回头。” 祝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透过那个石子上的水珠,她看见了她的身后是一团黑雾。 黑雾里是面容狰狞带着邪笑的鬼魂,它们在黑雾里翻涌着,死死地盯着祝娆,目光里全是垂涎。只要祝娆回头,黑雾里的鬼魂就可以将她团团围住,吞噬分食干净。 而祝娆终于在看见黑雾的时候,感受到了最强烈的气息,那是来自修道血脉天性里最厌恶的气息。 这个气息的来源非常熟悉,修魔一族在高纬度世界也分几个族群,祝娆隐隐感觉这个气息好像是她很熟悉的。 但气息的来源十分斑驳,她能感应出修魔一族的气息,其中还掺杂着其他的气息,是她从来没有感知过的。 以祝娆的见识,不难看出来自己已经进入了修魔一族传说中最厉害的禁制阵法,在这个阵法里修魔一族会设定必死的禁忌,如果不能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找出破绽逃出则会沦为这个禁制阵法的养料。 这种阵法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无声无息,设置的禁忌千奇百怪。尽管百变不离其宗,一切阵法也要基于现实基础,没有凭空而来的阵法,阵法基于逻辑。 一旦逻辑推断错误,就会直接成为阵法的虐杀品,在此之前,这些恶鬼也只能睁着眼睛垂涎而不能动弹。 一阵阴风吹过,天色突然暗沉了下来,在祝娆踏过那颗小小的雨花石时,周边景色大变。天空刹那阴沉下来,隐隐伴随着电闪雷鸣,祝娆意识到了那个垂死的少年恐怕在回光返照的时候已经被操控了心智。 又或者说,少年其实并不知情,只是背后的推手故意通过少年的口述让她知道村子的具体位置。 无论是哪种情况,祝娆都只能稳住心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景色。 村子挂着一片红色的灯笼,房子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一丝烧毁的痕迹都没有。祝娆面前是一座大宅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照得门前的石狮子面容诡异。大门打开,透过大门可以瞧着里头模糊的纸糊窗户上贴着红色的“囍”字剪纸,远处是吹拉弹唱的声音。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沉了下来,最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红灯笼成了夜里唯一的光亮,红色的烛光跳动,像是在热情邀请着祝娆踏入这个宅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禁制阵法的主场地了,无论如何祝娆也是要进去一看的。这个阵法极其霸道的一点就是无论是谁,哪怕是布阵者踏入,也要遵守阵法内的禁忌要求。一旦违背法则,连布阵者也会被里面豢养的邪祟抹杀。 往生阵,进入之后一念逃脱往生,一念向死往生,非死即生,别无他选。 任你是何修为,一进此阵便和凡人无异。这样一个逆天的禁制阵法自然不可能让布阵者随心所欲布阵,作为布阵的代价就是布阵者只能设置一条必死的禁忌,而其他禁忌是布阵时阵法自动根据逻辑补全的。作为布阵者会在布阵完成时,每拉入一个入阵者以后被暂时抹除记忆投入阵法中,和一定要找出破绽才能破阵的入阵者不同的是,布阵者只需要在里面度过二十四个时辰就会自动出阵。 布阵者先入阵,以阵杀人也终要承受阵法反噬,赌命悬一线又或是功成身退。若是往生阵被破阵,布阵者会遭受恶鬼反噬,稍有不慎会被吞噬个骨肉无存。 这些都是被刻在修魔一族的王族秘辛。祝娆为什么会有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吃饱了撑的。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一路扛着长瞑剑杀上修魔一族的赤魈族的王宫里,直奔人家的藏书阁,顺手又把人家几个长老,再看完了整个赤魈族的藏书秘辛,顺带再顺走了他们赤魈族少主的修行法珠罢了。 祝娆踏入宅子后,发现宅子的左右两侧各停着一副棺材,棺材用的是槐木,在发现棺材材质的时候她掐了掐手指。以天上的弯月为方向,掐算方位,槐木极阴,偏偏这宅子左右两侧都是阴损之地。 左侧的棺材边上有一潭死水和假山,右侧则是在棺材的正中间钉了一根长长的钉子。 大煞。 死水对假山汇聚阴气为一煞,面朝西处位处极阴为一煞;棺材以长钉穿尸体而过,是为钉魂,尸体的魂魄被镇魂钉死死钉在棺木里,不能转生为人,招致灵魂怨气深重。 祝娆神色凝重地看着右侧,倘若只是为了镇压怨灵,那么棺木一定不会用槐木,槐木极阴极煞,且宅子方向坐南朝北,窗户还开在正北处。大门位置正对二楼小阁楼上的阳台,是为穿心煞。 啧,这是准备搁这养蛊呢。 多煞汇聚,且宅子四面都被高山环绕,宅子的位置就是在盆地最低的位置,又为一大煞。这种程度的煞气汇聚,棺木那枚镇魂钉就成了索命钉,棺木里那具尸体起尸概率大幅度增加,即便不会起尸也会诞出千年恶灵。 所以祝娆才说搁这里养蛊呢,生怕这不会尸变。祝娆见得多养蛊的,第一次见着有人拿自己家养蛊的。即便这只是个阵法里的小世界,也必定是现实里曾经发生过对应的事情。 五猖村的村民是胆子真大啊。祝娆摸了摸下颌,决定不靠近两边去查看。以祝家对风水的研究,她只能走正门这条大路,一旦靠近哪边,身上的阳气就会破坏这种诡异的平衡,从而里头的怨灵会直接破棺而出。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她可太懂了,尤其是她现在没有修为了,不然祝娆高低得踹棺木几下。槐木做棺,这是让尸体死了也不得安宁,晦气阴损。 祝娆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又皱了皱眉,她数了数现在的煞数,现在是六煞,穿心煞、聚气煞、槐阴煞、死水煞、镇魂煞、极阴煞。按道理来说这么多煞汇聚,早该尸变了,除非……祝娆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沁出一层薄汗,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是没有理由,那种可能甚至在高纬度世界都难以被复制出来,区区低纬度世界,竟然有人想要完成五行转神阵? 下一秒祝娆的瞳孔收缩,她发现哪里不对了。这不是五行转神阵,五行转神阵是要集齐五行七死之地,也就是七煞。可现在这个宅子,已经有八煞了……她突然想起最致命的一点,大婚当日于室内摆放棺木,为一大煞。 况且祝娆才发现大堂居然不是居中的,一般像坐南朝北的房子,大堂一定要居中,不居中则又为一煞。 那么,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十杀九转阵,同样是高纬度世界修道世家的秘辛阵法。和五行转神阵的最大区别就是在于,十杀九转阵只为养出一个极恶之鬼,目的为杀人。而五行转神阵逆转风水,转煞为福,煞气对冲抵消。 十杀九转阵的要求比五行转神阵的要求更为苛刻,要求十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身着红衣以最阴损的方式死去,集齐十种煞气怨气阴气,最后一煞需得无解之煞。 这种阵法,早在上百年前已经被正派世家联合烧毁了,为何还会沦落到低纬度世界里。必定是有人带过来的,以低纬度世界养蛊的意义何在? 祝娆的神经思维在高速运转,一边没忘记仔细观看两侧,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回头这个基础设定就决定了她得记住所有细节。如果稍有差池,这个往生阵破不了,连她也得交代在里头,更何谈去寻找这个布阵者。 第172章 随着祝娆一步一步接近宅子,背后阴冷的气息越发浓重,祝娆甚至能感觉到脖子背后有冷气吹过,就像有人趴在她的肩膀上朝她脖子吹气一样。 祝娆走近大堂,发现大堂高座上的两个椅子处上摆着两个纸人。祝娆走近一看,只见纸人的形状唇红齿白,身上涂着红色的喜服,显得喜庆又怪诞。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堂内挂的的灯笼里竟然隐隐约约照出来了些许字。 “我开始后悔走太快了,我漏看了一个灯笼,而我不能抬头往回看,否则就会触发阵法的绝对禁制。大堂一共挂着六个灯笼,其余五个字分别是‘我’‘看’‘死’‘了’‘吗’” “你看我死了吗?”白玉衡看到这里的时候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接过了话。 楚开阳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不一定,这缺的一个字可以是你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它。” “我猜这是它在故弄玄虚,但我也没有放过这个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妈妈并不能和你说太多,关于那个阵法那个村子,太过邪门。那个阵法里呈现的是五百年前的五猖村,那个宅子的主人姓谢,他们利用十杀九转阵不是为了造恶鬼,而是准备用十杀九转阵造一个神……” 白玉衡瞳孔收缩,造神? 这两个字迅速将白玉衡的记忆拨回至末世降临的第一天,在广播大厦遇见江真真后踏出大厦看见的记忆。那个坐在尸山血海上的神,眉目无悲无喜,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冷眼旁观着世人的作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白玉衡脑海中隐隐抓到了一缕想法,却还是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只能按捺住性子接着往下看。 “吾儿阿衡,自往生阵被破,我循着阵法里提及的线索,来到了a市的大教堂,在那里我见到了从西方而来的邪祟。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感应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驱魔血统里竟然藏着一丝修魔一族的气息。 我开始混入大教堂,以珺珺为理由周周前去祷告。他们所说的罪恶混沌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但意外的是在那些魔物来临的时候,我意外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魔物的血脉和所谓的驱魔血脉,给我的气息居然是一样的。 我在祷告的过程中遇见了一个粉团子,长着一双碧色的眼瞳,头发是微卷的红色,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很亮。听说名字叫克里斯蒂安·诺尔德,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我觉得衡儿你应该会认识她并且喜欢她的。但她有一对行为略微怪异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我在他母亲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她母亲格尼薇儿身上拥有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但在我们修道法则里其实并没有黑暗气息这个概念。 这种气息的感应好像是与生俱来烙在我们记忆里的一种东西。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超出了我的预算……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被牵扯进来,但我算的最后一卦看不清你的前路。 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平安顺遂,不要陷入这场纠葛。它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造神是绝对的逆天道而行,与五猖神牵扯上。 言归正传,驱魔家族和罪恶混沌的爪牙流淌着一样的血脉,我不知道衡儿你猜出来了没有。 更多的事情妈妈碍于——的法则,并不能透露给你。但是千万不要试图去寻找那拉提草原的五猖村,哪怕往生阵已经被破除,懂得布阵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猜出来,这比你想的要更加牵扯不清。 如果你有一天已经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拥有了无人可匹敌的实力,能够再回去高纬度世界看一下的话。去祝家看看你的外祖父吧,就说你母亲不孝,不能侍奉膝下,身死道消,无怨无悔。” 真奇怪啊。 白玉衡呆呆地看着最后一段话,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眼睛突然就干涩了起来,鼻尖一酸。 接着里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楚开阳抚摸着白玉衡的头发,并没有开口安慰。 “师兄。”少女软糯清冷的声音响起,她靠在楚开阳的怀里,小小声地喊了句,“现在给我讲讲在欧洲发生了什么吧。” “你不看完这沓信吗,看完再说。”楚开阳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长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好。”白玉衡乖乖地点头,坐直了身子,拿起了剩下的信封开始拆。 “吾儿阿衡,见信安。 快到你十五岁生日了,我一直在想给你准备些什么礼物才好。虽然我们已经定居在a市,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苏州,想把这封信一并放在匣子里交给你。 我可能陪不了你过十五岁生日了,我的大限将至,我有预感就这么几天了。真的很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和窈窈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动人。你随我,性子都一样的倔,我好想陪着你过完这个生日啊。 当你看到这些信,妈妈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吧。不要难过不要痛苦,妈妈一早就做好了会死去的准备。只是舍不下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你的父亲一直劝说我回去。可是妈妈已经回不去啦,被绊在了这里。 其实这个低纬度世界的发展倒是挺快的,虽然没有灵气,但很美丽。其实高纬度世界也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但是都不像这里一样。好吧其实比这里要美,但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都是和你父亲一起看的。 妈妈希望你们的父亲好好活着,你们也好好活着,年年岁岁都顺顺遂遂,万事如意。妈妈真的很爱你们,多少次看着你的睡颜,妈妈都很想告诉你,把妈妈的来历,妈妈的大限之日,通通告诉你。 可是时机还没成熟,现在的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对你说。或许正是因为你是——所偏爱的,你的灵魂倾向于——。妈妈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妈妈永远相信我的阿衡可以平安度过——的劫难。 爱你的母亲,留。” 泛黄的纸张上有着水渍印痕,有好些字被水渍晕染开来,白玉衡抱着这封信纸,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滑落。 “妈妈……我好想你……”少女的声音颤抖,她终于忍不住在师兄的怀里放声哭泣。 楚开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女。 “剩下的信封里说的什么?”楚开阳扬起一个笑,努力转移着少女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白玉衡吸了吸鼻子,努力睁着眼睛继续看后面的信。 后面的信纸接近于日记,没有了吾儿阿衡的前缀。 “九月初十 谢谢老天让我有了宝宝,我其实以为我会很难有一个属于我的宝贝的。但是宝宝,你爹好着急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你了。妈妈也是,妈妈也很想很想见你,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你才两个月,你爹就已经开始琢磨着给你起名字啦。 爸爸妈妈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十一月初一 终于在宝宝你快出生之前,你爹终于想好你的名字了。 玉衡,北斗七星里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是爸爸妈妈心里最亮的星星。 十二月十二。 衡衡已经满月了,衡衡好乖啊,不愧是我的女儿,小小的粉团子。 一月初九 衡衡周岁抓阄居然抓了玉佩,果然命数不可定。 七月初十 白天是个大笨蛋吧,他居然直接把衡衡的换下来的小袜子都攒着,还美名其曰是小孩子身上有奶香,蹭蹭宝贝女儿的香气就能让衡衡更亲近他。崽,你爸是个傻子,你千万别是。 一月廿二 衡衡,你爹听到你喊他爸爸激动得差点把公司里的人都给看傻了。我确定了,你爹真的是大笨蛋。小声,千万不要学他,听到了吗!” 房间里只能听到一阵隐忍的哭声,少女的眼泪从眼眶里滴落,打湿了泛黄的纸张,得亏她想起这是母亲写的,手指轻点在上面设了个咒,才不至于教眼泪将字迹晕染。 “三月廿十 春天终于到了,我替我的宝贝衡衡算了一卦,却看不清你的来路前程,竟是白茫茫一片。不管了,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就好了。 九月初七 衡衡,你爹越发傻气了,真不敢相信你爹爹居然是个大公司的总裁?每天非得抱着你去公司炫耀一圈,我不能理解。人家夸女儿和妈妈长得像,你爹高兴得像在夸他一样,真真是个女儿奴。 不过好像不能怪你爹傻气。妈妈突然想起来以前妈妈出生的时候,你外祖父也是这样,抱着我跑遍了世家,多稀罕呐,一向不爱与旁的宗族联系的祝家家主居然因为新生儿而去和其他世家联系走动。 十月十三 我们决定在年底带衡衡去苏州玩一玩,透透气,成日在a市待着,属实有些无聊。宝贝女儿,还好你爹请了假,准备把公司的事儿全带过去苏州那边处理,才能陪着我们去,不然妈妈可就不带他去玩了。你妈妈我以前可一点都静不下来,不是东边拆家就是西边打人,不过打人是不对的,宝贝可千万不能学你妈妈。 你妈妈真的在这个星球太无聊了。应该说这个世界都太无聊了,我曾经偷偷去瞧了其他的星球,发现偌大的星系里竟然就蓝星一个活的星球,不过也难怪,两个低纬度世界是不会重合的。这个世界和妈妈的世界不一样,这里的大家都不会使用灵力,每天都是平凡地生活着。 但是因为有你爹爹和你,所以我不觉得很难熬,无聊,但是很开心。 十一月初三 你爹爹突然问我,会不会后悔留在这里。我觉得你爹爹真的好可爱啊,像个大孩子一样的。但是妈妈小声告诉你哦,在妈妈那个世界里,如果有和你爹一样个性的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他甚至说不出话的,是要被你妈妈按着揍的!由此可见你妈我的个性真的收敛了好多啊,我甚至没有揍你爹,我可真的是太爱你爹了。我估计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我们刚见面你爹就让我揍了一顿,哈哈。 十二月廿二 我们现在出发去苏州,在绿皮火车的车上,它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交通方式了。衡衡好像很喜欢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真是看了就会有岁月安好的感觉。 不过这种速度比起御剑而行慢了太多了,真希望我有机会带着衡衡能试试御剑而行。可是好像没机会了,毕竟只能拥有一个高纬度世界的人活在这里,等衡衡长大了,我就会消亡在这个世界上。 你爹总缠着问我高纬度世界的事情,我就和他说了好多,可是他什么都想知道。我活了几百年,遇见的事情太多啦,都不知道怎么一件件说来。我有时候希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好教我多活久一些,好教我陪着我的夫君到白首。 可不会有白首到老的情节,我留在这里本就是逆天而行,更逞论诞下孩子,高维度世界的血脉不能侵染低纬度世界里去,这是禁律。 宝贝衡衡,你爹想偷看我写的日记,那是万万不能够的。╭(╯^╰)╮别以为我没有了修为身手就下降了,那是不可能滴!不说了你爹开始用美人计了,每次都用这一招,真是的。 一月十五 没想到苏州也下雪了。 一月十九 我很难过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一幕,我救了一个小孩子,他舌头都被绞了,话都说不出来,手肘也受了伤。这么冷的天,他才七八岁的模样,我决定带他回家。 二月初十 宝贝衡衡,我和你爹讨论了一下,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哥哥嘛,嘻嘻,以后我也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啦。你哥哥的名字我和你爸爸都想好了,就叫白珺,珺者,君子如玉,美玉如斯。 二月十一 珺珺死了,是我的错,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叹,原来失去了实力,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无论是在哪里,如果是生老病死,自然死亡,我也不会这般难过伤心。” 第173章 “三月初七 我怀孕了。我会忍不住想这是不是珺珺转生了,可是我又很清楚。珺珺如果要转世,需得走过望乡台,行过奈何桥。历经九十九劫,洗涤去凡尘俗愿,才能投胎,而这个时间最短也需要一年。所以不会是珺珺。但无论如何,这个新生儿还是减轻了我和阿天这些天以来的痛苦。 七月廿十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定下了一个名字,玉窈。带着她哥哥名字的含义,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06年10月20日 我很少记日记了。因为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能多陪着两个孩子,以及解决掉那个所谓的五猖神。 08年9月2日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安全。 09年1月18日 随着阿衡的长大,我在她的眉眼间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我意外地发现我的体内多出了灵气,看着阿衡我突然清楚了。这是新一代的高纬度世界血脉成长后,天道留给旧血脉的最后一点仁慈。 我的孩子,我算了一卦,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参不透你的前世今生。我抚摸着你的脸,现在的你还不够像我,等到血脉天赋彻底觉醒,高纬度血脉吞噬掉低纬度血脉影响的时候,你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你会很强,比你母亲我更强,比高纬度世界的内门血脉更强。但妈妈只希望你平安快乐,照顾好你的妹妹。为什么不用照顾你爹呢,因为你爹那个倔脾气,等你成年了他肯定要随我而去。他不说,可我都知道。 爸爸妈妈没能够好好陪伴你长大,是我们的不好。 另外五猖神的秘密,我解不开了。毋庸置疑,和高纬度世界脱不了干系,或许有朝一日你能去解开它的谜题。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去涉险……毕竟它背后可能是—— 我爱你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在看。我算到了哦。” 白玉衡擦了擦眼泪,看着最后一句话不由破涕为笑,嘴里嘟囔着:“什么嘛。” “看样子,岳母和岳父的感情非常好。”楚开阳的手指按压着少女的太阳穴,轻柔的动作唯恐按疼了一般。 听到这句话,白玉衡不由得想起以前吃过的狗粮,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诶,我突然理解师弟和显鹧他们看我们的感受了。我以前吃狗粮的时候就是在想,我爹怎么这么烦,连洗澡都要跟着我妈,还特别会撒娇。逢年过节就只给我和我妹砸钱发红包,然后扔我俩在家和保姆过,他俩就换着法出去。” “啊。”白玉衡小声地啊了一声,因为她还在说话的时候身子突然悬空了,她被打横抱起,白玉衡不由得耳尖泛红,明明已经结婚很久了,但被抱着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有些许羞赧。 楚开阳来到阳台,抱着白玉衡坐在吊椅上,二人面向着外面还像黑夜一样的天空,霎时之间只感觉到宁静安谧。 “师兄,二爷爷呢?”白玉衡抱着楚开阳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她的耳朵靠在楚开阳的胸膛上,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呼吸着他清冷的气息,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这句话。 楚开阳沉默了一会,闷声道:“二爷爷在交代完一些事情以后,离开了。” “?”白玉衡惊得直接坐直了身子,“离开?去哪里了?不是,外头现在什么模样你不清楚吗?你怎么就让他离开别墅了呢?离开几天了?怎么不早说呢,我现在就感应二爷爷他在哪里。” 说完白玉衡就闭上了眼睛,庞大的灵气充斥在周身,磅礴的精神力像不要钱一样快速向周边蔓延,短短几秒已经笼罩了整个a市,还在向外蔓延着。 过了一分钟,白玉衡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好看的眉峰蹙起。 男人的气息不稳,深呼吸了几下后按住了白玉衡,语气沉闷:“别感应了。” 白玉衡缓缓地睁眼,抬头看着楚开阳,眼神里带着不解:“怎么了?” “二爷爷已经死了。”楚开阳艰难地开口,眸底带着沉重。 “???”白玉衡眉头蹙得更深,她不信邪地继续释放着精神力,直到几分钟后她才睁开了眼睛。 空空如也。 过了好一会,白玉衡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的精神力已经笼罩了整个蓝星,却遍寻不到楚天络的踪迹。要么这个人的修为比她更高,要么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为什……”白玉衡喃喃自语道,下一秒她突然想起来,第五天络死了,最应该难过的是楚开阳。她后面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楚开阳抱紧了怀里的少女,脑袋靠在少女的肩上,低声说:“二爷爷是在你去鬼村的第二天清晨离开的。” 少女突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紧紧地抱住楚开阳的怀抱,小声地说:“师兄,我在。别难过,摸摸头。” “呵,没事。”楚开阳笑了笑,叹了口气,“二爷爷交代完事情以后来到了我们的别墅,第二天天一亮我叫他起床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他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没了气息,连三魂七魄都没了。” 白玉衡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没有三魂七魄,不是死于丧尸之手,那就是魂魄已经消失在人世间了。 “崔珏……”白玉衡想了想问了一句,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楚开阳打断了后半句。 “天道法则,这些都是不能问的,别为难崔珏了。”楚开阳倒显得通透,也许是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楚开阳此时的模样落在白玉衡的眼里,让少女的呼吸都为之一顿,她心疼地抚摸着男人的眉眼,想说好多的话,最后却只能干巴巴地亲了亲楚开阳的下颌。 “别难过了师兄……我心疼……”白玉衡瘪了瘪嘴,小脸急得都快皱成一团了。 楚开阳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焦急的模样,不由得低头嘬了一口少女的樱唇:“我不难过了。” 他抱着少女,目光眺望着天边还在闪烁个不停地星星:“二爷爷只是做了五十四年前他应该做的事情。要不是楚樱留下来的楚家和孩子,或许二爷爷早已经追随薇薇安而去。” “所以不要难过。虽然薇薇安没有来世,但总归二爷爷不用再饱受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楚开阳说着说着,几乎是在安慰白玉衡。 白玉衡何尝不清楚楚开阳是在安慰她,一时之间只觉得难过:“二爷爷交代了什么?”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情。五猖神的存在也许比你我想得更加复杂,我先把在欧洲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你吧。”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的脑袋,看着小人儿乖巧的模样,心下意动,忍不住又在少女的脸上嘬了一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啵声。 白玉衡眨了眨眼,不是要说欧洲发生的事情吗,怎么就又嘬自己。 像是看明白白玉衡的眼神里透露的信息,楚开阳清咳了一声,掩盖了自己的尴尬:“都怪我的宝贝衡衡太可爱了。现在言归正传。” “7月20日,那是二爷爷选定和五猖神交易的时间,也就是献上贡品作为五猖神将近这个世界的容器。 而在五猖神降临之前,它在本家其实是有一具本体的。说是本体其实也不对,它的本体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只能是它之前降临这个世界的载体。”好听的声音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娓娓道来。 旧世纪19年7月20日,尼斯。 距离与五猖神交易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第五天络更是已经将计划都在楚开阳的手心上写了一遍。按楚家的历代记载,曾经他们在格罗帕斯见到了那传说中的五猖神,并且被许以荣华富贵,签下了契约。 而楚家在那以后,曾经在有一段时间内供奉着五猖神的本体,没有人知道五猖神的本体在哪里。但他们都很清楚,找到那个五猖神的本体,再在它脱离本体的瞬间给予本体一击。这是永乐宫的江赋和第五天络商讨过后得出来的决定,早在他们决定造出弋泽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好了交易这天该怎么做。 兰泽哈娜对弋泽的炼金体设下的诅咒,配合江赋设下的禁制,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让五猖神伤其十指,而是彻底断了它的一指。 他们要做的,是让五猖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降临的躯体。 而根据楚家记载的内容就是,在交易之前的一个时辰,五猖神的本体才会出现,其余时间大概率都是不会出现在人前的。除非受到了祭品血脉的吸引,才会短时间出现。 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本体。 时间越来越紧,他们几乎是将本家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多出来的任何东西。多出来的才是五猖神的降临体,而他们一直到交易前十分钟都没办法找到。 时间愈发接近,第五天络和楚开阳以及弋泽已经齐齐来到了玫瑰园,五猖神传达要交易降临的地方就是这里。 在约定的时间到来的那一刻,楚开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是在血脉深处被五猖神烙印下的契约。 “我那个时候感觉到了极其浓重的压迫感,接着让我们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听不出来是男是女的身音响起,四周的天色霎时间暗沉了下来。” “仆人,祭品是谁?”声音悠悠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雷鸣般。 “回大人,祭品在这里,让他直接上祭台吗?”由于第五天络并不是楚家血脉,所以哪怕五猖神在这里,他也依旧保持着落落大方。第五天络指着弋泽道,并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开阳。 “让他走到最中间让我看看。”那个声音下达了指令后便陷入了沉寂。 楚开阳的脑子疯狂运转着,假设一只很想降临这个世界的邪神,在收到祭品的时候却选择了要再看看。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其实并不能感知到哪个才是它的祭品,而需要靠近那个附近才能感知出来。 换句话就是本体就在园子的正中心附近,想到这里他立马敛了敛眉目,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打量着正中间的位置。 弋泽一步一步地靠近中心位置,接着身后的楚开阳突然动了。 他身手敏捷地快步跑到中间的位置,接着一发力将一朵花连根拔起。 只见楚开阳手里攥着一株黑色的玫瑰花,接着那个声音开始暴怒。“放下那朵花。” “呵?这是你的本体吧?”楚开阳微微发狠,将那株长得发黑的玫瑰花狠狠捏住。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明显是慌张了一下,不由得按住了暴怒的声音。 “我想要你身上的能力。”楚开阳慢慢地绕着场地走,“总不能五猖神大人拿了我楚家的祭品,降临入世了,却不给什么好处吧?” 那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缓慢地开口,楚开阳却从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狠意:“楚家这些年受到的庇佑不作假,是我让你们获得了荣耀和权富,还是说你们要选择违背当年定下的契约?” “不不不,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要毁约,我只是在邀请您签下新的契约。毕竟这朵花,应该是您的本体,也就是我们楚家供奉了上百年的本体,对吗?您声音再大一点,说不定我手一抖,可能花就折了。”楚开阳不动声色地退后,语气里轻描淡写,额间却沁出了冷汗,他的余光不停地搜索着原先那株花的地方,却又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动静。 “你在威胁本尊?”那个声音隐隐发怒,却又忍住了一般,“说罢人类,你想要什么。” 楚开阳微微一笑,玫瑰花在手指间翻飞:“小子想要的东西很简单。神明大人不妨以天道的名义起誓,在得到祭品降临以后永远庇佑楚家,不得伤害楚家,以及要将一部分能力分给我。这样我才能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才好为您效力呐。” “什么天道起誓?”那个声音显然愣了一下。 楚开阳被这个声音的反应弄得有点不明所以,但他还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着,他需要拖延时间。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个东西,藏在这里的,真实的本体。 第174章 多出来的东西 原来如此,原来藏得这么深,难怪只是凭借肉眼根本发现不到。 楚开阳不动声色后退,一旁的弋泽显然看出来了楚开阳想要拖延时间。虽然不能理解到底为什么需要拖延时间,作为贡品的他在面临死亡来到之前依旧勇敢地站了出来。 弋泽不由自主地站在楚开阳身前,用慢吞吞又坚定的语调说着:“还请大人理解,我们楚家为求自保,绝无二心。以前的楚家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了,是时候签订新的契约了。” 四周刮起了一阵狂风,像是在宣示着那个声音姿态有多么不甘,狂风过后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可以,手持我本体的人类上前来,我们重新签订一下新的契约……” 弋泽转头和第五天络还有楚开阳对视了一眼,三双眼睛里带着惊疑,只有楚开阳的眼里除了惊疑还有一丝笃定。 “还在等什么……还不过来……是想要谋取更多利益?”那个声音尖锐了起来,带着一丝狠毒。 饶是这个时候楚开阳依旧保持着冷静,这个五猖神这么想让自己过去,是因为手里的黑色玫瑰并不是本体。但为何在一开始自己抓住黑色玫瑰的时候,所谓的五猖神会暴跳如雷,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其骨? 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为什么五猖神前面暴跳如雷了都没有对他出手。一口一个出尔反尔,撕毁盟约,却没有真切地降下惩罚……是它不能惩罚,还是不够距离? “大人言重了,小子只是在纠结您都有些什么能力能给到我们……万一您就给些鸡毛蒜皮的垃圾能力,我们还得承担您的怒火……”楚开阳说话说了一半,后半句话自然是懂得都能懂得。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着,在玫瑰园的正中心上空有一朵凝聚的乌云团,里面电闪雷鸣,乌云团笼罩的位置刚好包围了祭台。 所谓的祭台就是在玫瑰园里建造的白玉台子,上面只有四根柱子,对应着东南西北,上面雕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种神兽。 楚开阳死死地盯着那个祭台,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楚家记载多出来的东西才是五猖神的本体,多出来的东西…… 五猖神的恐怖之处终于显现出来了,它光说多出来的东西,可由始至终从没说过只有一样多出来的东西。 楚开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咬住了舌尖才让自己没有因为这个恐怖的推断而发出任何不对的表情。 那么那朵黑色玫瑰花,到底能不能牵制住五猖神,这是楚开阳不清楚的。 楚开阳微不可察地用手点了点弋泽的手背,弋泽瞬间绷直身子,用余光打量着楚开阳。顺着楚开阳的目光所向看去,他视线几乎凝固住,楚开阳看向的方向赫然就是那块他拔出来黑玫瑰的地方。 只见泥土被翻出,而泥土下面露出了小小的一抹白,旁边是黑色的须。弋泽本来以为是玫瑰花带着的须,结果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大。玫瑰花的根茎……是没有须的……这个只能是……头发。 楚开阳抓住了弋泽的手,从正面看只能看见他们握手。 ——一会我喊你的时候,你冲过去拔出那具尸体丢到园子边缘,动作一定要快,接着就是远离祭台。 楚开阳大拇指以固定的规律敲击着弋泽的手背,弋泽眼睛一亮,同样点了点大拇指,示意自己收到了。 作为一个炼金体,一个生来的替代品,弋泽被灌输了和楚开阳一样的学习内容,而作为楚家少主,必不可少的一堂课就是楚家专用的暗号代码。 ——那你呢,你要怎么做? 弋泽想了想还是问出来这句,没来由的他感觉到了心慌,哪怕昨天晚上已经和少爷聊了很久,也清楚自己的使命,他还是没来由地心慌。 就好像少爷要背着他涉险一般,作为炼金体,他的宿命就应该在今天结束,这本来于情于理都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情。弋泽活了快二十六年,这双眼睛已经看过了好多场花开花谢,还曾经见过那湖畔边宛若精灵的少女,他应当是无憾的。 炼金体所诞生的神智是江赋以命作为代价启动阵法,他才会像一个人一样有思考的能力。弋泽并不希望少爷会因为自己涉险,因为自己……原本就是为了保护少爷而生的。 ——别担心我,相信本少爷。 嗤,这么骄傲自大的话语,弋泽不由自主地微笑,他想起少爷还没有被带离城堡的时候,那时候少爷才几岁,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像个小大人一样。他也清楚地记得,楚家每个死去的人都是被用来献祭给五猖神的祭品,只要有人死了,就能满足五猖神这一整年的安宁。因此楚家上下对待死亡的态度与常人有异,于他们而言,死亡反而是对家族造福最大的。 那时候的少爷在目睹二房的人死了的时候,楚家上下搞着接近于庆祝的活动,少爷就站在城堡的城墙上,远远地朝外望去,目光深沉。“本少爷一定会改变家族里这种不良风气的,弋泽,你怎么看。” 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少年握着拳头说出来的话,意外的带有信服力。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属下当然相信少爷。”看着这个不清楚楚家暗地里腌臜事的少爷,脸上带着对这种风气的不解和疑惑,说出来的话却骄傲自信又笃定,弋泽当时笑了,虔诚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当然相信少爷,少爷从牙牙学语开始就比旁人聪明,流淌的血液无比高贵,少爷本就是天之骄子,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属下当然相信少爷。 长大后的少爷开始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楚家的诡异之处,因此在老爷让少爷回来接管楚家的时候,少爷选择了另一条路。弋泽有时候想,以少爷的聪慧,想必已经发现了楚家本家和寻常的大家族不同之处,尤其是少爷小时候曾经闯入过祠堂,看见了楚家的来历。 一开始骄傲自大的小少年,在父母双死以后敏锐地发现了家族的诡异之处,因此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并且选择在华国自己创立公司。这是少爷无声的反抗,他抵触着本家,抵触着诡异的家族。弋泽看着那个曾经壮志踌躇的小少年变成了内敛高冷的少年,用他的方式对扛着他血脉里应该承担的宿命,尽管少爷此时还不清楚什么才是宿命。 突然有朝一日,少爷选择了回来联络楚家,彼时因为少爷的不争,二房与三房为了少主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弋泽在少爷回归之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忠诚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管家,只有他和第五天络知道,这个家族必然不可能流落到二房三房的手里。哪怕老爷收养的孩子带着楚家其他人的血脉,但唯一有资格,唯一需要背负命运的只有少爷一个人。 其他人只不过是个争权夺利的棋子,争得越是嚣张,越能刺激起少爷的好胜心。无论如何,这个少主之位是少爷的父亲留下的,而少爷是绝对不会容忍别人沾染他父亲的东西。 这一天来得格外快,少爷在华国已经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演艺事业也蒸蒸日上,还拿到了国际金影奖成为了新晋影帝。 此时的少爷选择回归楚家,以雷霆手腕镇压了二房和三房,登上了当之无愧的少主之位。说来那二房和三房也是蠢得要命,竟然互相争斗不算,还想着将手伸到华国对楚开阳下手。 弋泽将一切看在眼里,在得知少爷决定回来的时候,家主已经做好了准备。明面上是楚开阳为少主,管辖着所有楚家明面上的交易与大小决策。他则是阴影里楚开阳的替代品,家主说少爷好不容易选择回来,自然是不能让少爷过早地直面这一切。需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才能挑破这一切。 说着这话的家主彼时正在拿着一沓照片,那是楚家守在少爷身侧的暗卫传回来的照片。少爷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孩子才回来的本家,照片上女孩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穿着一身碎花长裙,站在桃花树下以花枝遮面。 一向和蔼话多的家主在那个时候陷入了沉默,只是不住地抚摸着脖子上那个吊坠。弋泽知道,那个吊坠里装着家主的此生挚爱。关于驱魔九家的记忆都被兰泽哈娜印入了自己的脑海里,但弋泽其实不能理解人类的这种情感。他拥有着神智,却没有人类的情感,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少爷会因为一个女孩子改变自己说过的话。 “这少爷我不当,谁愿意当谁当,从今往后我和楚家的关系就是我仅仅是二爷爷的孙子,其他什么关系都不会有。你们害死了我的父母,还指望着我回来继承你们的家族,带你们走向被你们规划好的路吗?”少爷当年在祠堂前参加完父母亲的葬礼后如是说道,可谓是掷地有声。 弋泽意识回温,看着这个握住自己手的少爷,少爷的手是温热的,和他这种没有正常体温的炼金体是不一样的。少爷一如既往地言出必行,那时候唯一让他违背说过的话的人,就只有那个少女了吧。 他听着少爷用沉稳的声音在和那个五猖神周旋着,拖延着时间,弋泽不由又想起昨天晚上和少爷彻夜长谈。床上躺着昏迷的少女,少女的脸上红润依旧,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开阳守在床前,听他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弋泽深深地看了床上少女一眼,他兀自找椅子坐下,给自己和少爷都倒了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时弋泽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明明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有任何生理需求问题,这些年扮演一个合格的人扮演得太久了,竟然到最后一天了还保持着习惯。 “少爷,弋泽想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选择了回来呢。”弋泽问出来的时候,楚开阳显然愣了一愣,眼神里闪过疑惑。 “少爷在夫人的灵位面前许下承诺,说此生不会和楚家有其他关系。是少夫人让少爷选择了回来楚家吗?”弋泽清楚答案,毋庸置疑,可他还是想听到少爷亲口说,他会忍不住想自己和少爷的内心所想差别会有多大。 楚开阳显然是想起来了那件事,不由得笑了笑:“小孩子的时候对楚家有惊恐和不解,所以不想接触。现在不是长大了吗,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想要守护的人,管它力量是来自地狱还是邪恶呢。” 夜色深沉,弋泽只是深深地望了楚开阳一眼:“少爷和我记忆中的少爷还是一样。” “噢?怎么说?”楚开阳听到弋泽这么说,挑了挑眉抬眼瞧着他。 “少爷当初不愿意回来楚家,是因为少爷的父亲与母亲。少爷愿意回来,是因为少爷做好了履行之前诺言的准备,以及为了保护少夫人。”弋泽温柔的笑意挂在脸上,他坐在那里的时候和楚开阳分明长相不一样,却无端会让人觉得二人很是相似。 “我很羡慕少爷,一开始家主不让您接触楚家的暗面时,我很赞同家主的做法。因为我认为少爷这样清风朗月的人,不应该接触这些事情,您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应该活在阳光照射下的地方。那些污秽的,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楚家血脉上的宿命,都会由属下为您解决。”弋泽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平淡地叙述着事实,“少爷如果不是选择那个时候回来,接手的会是一个光明的楚家,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会在明天过后被解决掉。属下记得少爷想要楚家有一个改变,少爷的心愿就是属下的心愿。我和家主都没有想到,少爷你比我们想的要接触得更多,或许这就是五猖神烙印在楚家身上的印记。” 后来聊了很多很多,弋泽清楚地记得他在踏出房门的时候,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弋泽,事情没有到不可回转的地步时不要轻易把自己和所谓的宿命关联起来。就算是宿命,也应该拿起刀剑砍上去,别这么轻易认命,也别这么轻易断定自己的结局。” 第175章 哪个才是本体 乌云翻涌,冰冷的风朝他们席卷而来,显然五猖神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语言来回试探。 “贪婪的人类,不要得寸进尺。”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显然这个邪神已经到了情绪爆发的极限边缘。 楚开阳自然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他点了点头,像是在思考五猖神所说的话,过了一会他高声应答:“五猖神大人,我同意您所说的,那就这么办吧。请问我应该怎么做?” “你带着本尊的祭品上前。”那个声音听到楚开阳服软,语调也恢复了平静。楚开阳一个已经结出鬼丹的鬼道者,从平静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丝激动。 “好孩子,走过来,嘶,奉献你的生命,换取本尊,嘶,的降临。”五猖神的语速一点点加快,声音里夹杂着吐舌的声音,像是毒蛇的声音。 是了,此情此景,不就像勾引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吗。随着楚开阳拉着弋泽一点点靠近,他甚至听到了空气中有垂涎的口水滴落在地的声音。兴许是二人的步调太慢,见他们迟迟没能踏进园子中心的范围,那个声音的声音越发低沉。 “好孩子,走过来,我将赐予你至高无上的力量以及永生。嘶——”那个声音用蛊惑的语气对二人说着,楚开阳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阴冷邪恶的气息靠近。 就在二人距离园子中心就差一步之遥的时候,楚开阳拉住了弋泽,停在了原地。 “你是不是活动范围只在这里啊?”楚开阳状似天真地抬头凝视着那团乌云,像是要透过乌云团勘破背后的“神明”。 “人类,你想说什么?还不快点将祭品送过来?”五猖神的声音显然有着急躁,透着被打断的气急败坏。 楚开阳丝毫不惧地继续抬头看着天空,弋泽顺着楚开阳的目光看去,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天空的云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一双阴冷邪恶的眼眸,那双眼眸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神被死死地擒住,整个人更是有了种躯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那是什么?云团中怎么会出现一双眼睛,那双眼里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眼眸里是世间至恶至邪的神情,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楚开阳和弋泽。从它眼里散发出的滔天的恶意几乎将弋泽覆盖,这是一个绝对的恶。 楚开阳的感受和弋泽不一样,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亲切,想来是五猖神曾经烙印在楚家血脉里的印记让他这个正统楚家后人对它产生的亲切。这种亲切就像是遮盖在血腥献祭上的纱布,只要轻轻掀开,就能闻到底下传来的腥臭。 以这种方式,蛊惑人心,引诱主动献祭。 “何必这么动怒呢大人,祭品我肯定会带到的,只是我很好奇您怎么会在天空之上。”楚开阳稳了稳心神,凝视着那双阴冷的眼眸道。 在五猖神作答的时候,楚开阳的余光不经意地落在那株玫瑰花的泥土处,心下一片冰凉,面上却丝毫不显。 那原来栽种着黑色玫瑰花的泥土处有一团又一团的黑须正在冒出,透过黑色的浓团,分明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眸。 “本尊的身体不在你们这个世界上,自然可以以虚影出现在你们面前。”那个声音越发冰冷,它嘶了一声接着阴森森地笑了一声,“你们再不过来,本尊不保证还能遵守承诺……” “好的,我们来了。”楚开阳语气沉稳,手指轻点。 ——就是现在! 在踏入乌云团笼罩的范围时,楚开阳身影顿时进入虚无状态,以最快的方式一路跑到了祭台处。祭台上的四根柱子上的神兽口中各衔着一块晶莹且带着柔和光芒的深绿色宝石,祭台的地面绘着八卦图。 楚开阳站在祭台上,看着弋泽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那团黑发处,用力拔起。 弋泽拖出来的是一具漆黑的尸体,尸体上笼罩着黑雾,尸体睁着阴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弋泽在看见那双眼眸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奋力地将尸体一扔而出。炼金体的体质让弋泽的力气远比常人来的更大,可真实接触到那具尸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少爷会让他来挖这具尸体。 原因很简单,刚刚凝视着这具躯体的时候,连弋泽的意识都受到了影响,有一瞬间的不清醒。那一瞬间的停顿正是弋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甚至还想保护尸体,下一刻他瞬间恢复意识,接着奋力地将尸体投掷出去。 弋泽几乎可以笃定了,这具尸体是五猖神的化身,因此才会引诱着带有楚家血脉的人。可他不是人,他的炼金体里只掺杂了一部分的楚家血脉,哪怕他被引诱,也会迅速被炼金体本身的禁制抵消。只因为他不是纯粹的人类,才不会被引诱。 做完这一切后弋泽抬眼看着楚开阳,发现楚开阳站在祭台上,身体里突然蔓延出一条粗实的锁链,只见少爷将锁链狠狠一甩,四根柱子应声倒下。 在拿走神兽嘴里衔着的宝石后,弋泽惊悚地发现周围的景色一变,祭台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一转头,才发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那个漆黑的躯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睁着阴森冰冷的眼眸,缓慢地转头看向楚开阳。 “你居然能破了我的幻术,你是怎么发现的?”嘶哑怪异的声音从尸体的嘴里发出,那具尸体的形状比弋泽见过的所有死相惨烈的尸体更为诡异。 楚开阳看了一眼四周,见楚天络站在远处,正在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们这个位置,下一秒楚天络像是才看见他们一样,焦急地跑过来:“开阳,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指着那具尸体,楚天络却恍若看不见一般,分明那具尸体就在楚天络的不远处,用那双怨毒嘲讽的目光看着楚开阳。 楚开阳深吸了一口气,他清楚了,原来只有自己和弋泽能看得见这个所谓的邪神。 ——二爷爷,离开这里。五猖神已经出现了,这里很危险。楚开阳拉住楚天络的手,手指敲击着老人的手背。 ——它在哪? ——你面前。 楚开阳死死地盯着缓慢靠近的尸体,尸体的脸上带着狞笑,像是玩弄猎物的猎人,带着势在必得的玩弄。 “你的本事也就这么点了吧?这个躯体够你支撑多久?”楚开阳甚至没有退后半步,他盯着那具尸体反问了一句,“你如果有本事,就不会弄出幻境了吧?” 漆黑的尸体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狞笑越来越大,它甚至没有掩饰着嘴边流下的口水,阴涔涔地朝二人笑:“可惜啊,你们靠近的时候献祭阵法就已经开始了。你们两个人一个都跑不掉嘻嘻。” “我想一下,楚家的长老曾经说过,多出来的才是你的本体。黑色玫瑰花是多出来的,尸体是多出来的,祭台是多出来的,到底哪个是你的本体呢?”楚开阳松开了第五天络的手,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着,他记得祭台的位置,另外他摸了摸衣袖,里面晶体的形状略微磕到了皮肤。 尸体倒也不阻止楚开阳的动作,它只是阴森森地盯着弋泽,脚步开始一点点朝弋泽走去:“好孩子,来,你的使命将在今天画上句点。” 就在尸体即将接触到弋泽的时候,弋泽无声地看了眼楚开阳,楚开阳此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尸体奔跑。而尸体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弋泽,嘴边的狞笑几乎咧到了太阳穴,接着它伸出了枯爪一样的手,朝弋泽伸去。 此时的弋泽的嘴唇开阖,朝楚开阳摇了摇头:“够了,不用再继续冒险了,我是祭品,生来就应该被献祭的……” “五猖神,你不需要回头看一眼吗?”楚开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尸体的躯体僵硬了一下,接着缓慢地回头,随着尸体的回头,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在安静的园子里格外清晰。 尸体的脑袋转了一圈,看着那个卑鄙的人类手上攥着一朵黑色玫瑰花和四颗宝石。 “哈,让我想想,你这具破烂尸体为什么还可以被操纵,因为你根本就不止一个本体。多出来的东西,才是你的本体,怎么看都应该是尸体才是那个最可疑的。”楚开阳声音意外地轻松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具漆黑的尸体的反应,看着对方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不由得笑了笑,“现在我们还在你的阵法里,没错吧。双重阵法,找出本体是破了第一重阵法,这个时候第五天络才能看见我们。你的确是够谨慎,哪怕是在双重阵法里,还要故弄玄虚。” “嗬嗬……”尸体的手缓缓收回,与其说是收回,不如说像是有一种不可见的力量正在强行把尸体伸出的手给它塞回去。 见状楚开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被你拉入双重阵法里,我让你许下天道法则,你的反应竟然是告诉我不知道什么叫天道法则。乌云团笼罩的地方才是狂风骤起,我往后退的时候分明触到了温柔的风,这种感觉非常难以被发现,我甚至感觉到了阳光照射的温暖触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视觉和触觉有一个出了问题。 目光所及里竟然没有楚天络,连中间多了一个祭台都被我们一开始忽略了。因为你强行篡改了我们的感受。在我们找出了多出来的东西时,第一重阵法破除,因为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多出来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尸体的面容扭曲,眼里带着阴毒,像蛰伏的毒兽一样盯着楚开阳。 “五猖神。为什么叫五猖神呢?”楚开阳开始一步步往尸体走过去。 “当然是因为,它有五个分身了。我一开始并不能确定哪个才是你的本体,因为在你的视角里,你让我们觉得祭台和尸体是最可疑的,哪怕我们一开始手持玫瑰花,你也只是有一瞬间的惊慌。”楚开阳语速变快,“但是我们都忽略了最本质的问题,我们是要找出你的本体,然后呢?然后当然是毁掉它啊。” 尸体脸上难得浮现出了恐惧的神色,它紧张地盯着那个年轻人,年轻人的脸上带着笑意,明明它才是这个幻术里的主宰,为什么会让他察觉到这丝生机。 楚开阳一瞬也没有错过尸体的神色,他笑了笑,语气冰冷:“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猜出来的?反派死于话多,但是我说了这么多,你却根本丝毫动作都没有,只能听我说。我猜,这是规则的作用吧?” 他微微发狠,用最精纯的阴气捏碎了手里的四颗宝石,尸体身上果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楚开阳当即不再犹豫,将玫瑰花狠狠一折。 在他的视角里,当然是要把这些是五猖神分身的化身全部毁掉。就在楚开阳手指折下玫瑰花花茎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那具尸体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当下楚开阳心下大惊,想收回自己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已经将玫瑰花的花茎折断了。 “嗬嗬……人类,你选错了……”尸体的狞笑越发大声,周围的场景剧烈变化,笼罩在尸体身上的黑雾一点点散开,露出了尸体的真面目。 此时的第五天络终于看见了那具尸体的模样,那是一个全身漆黑的尸体,诡异得是看不清它的模样。但第五天络看清了,楚开阳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法阵,这个法阵给他的感觉极其怪异。 弋泽显然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快步上前踩进法阵,另一侧的第五天络更是爆发出了强烈的力量,那股曾经作为克格勃出身的特工的敏锐,让这个老人爆发出了如同年轻人般的力量。 在法阵中不得动弹的楚开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擒住了一般,竟然生不出逃走的念头。血脉里沸腾翻涌着的东西更是蠢蠢欲动,像是在急切呼唤着那个神秘存在的降临。 直到楚开阳感觉到两股冲击力将自己推了出去,他的意识才如同在尘封中苏醒。他回头一看,发现弋泽站在那个流转着红光的阵法里,手还维持着推人的姿势,弋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定格在了原地。 第176章 无间之门 楚开阳的眼角发红,他死死地盯着弋泽,却发现在弋泽和二爷爷将他推出来的时候,原地的阵法出现了屏障。他用手拼命地敲打着屏障,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隔在了外面。屏障内的弋泽依旧保持着想要伸手触摸的姿势,身上有道道金光朝着天上而去。 “嘶——本尊会让你们知道胆敢戏弄本尊的后果——好好看着吧嘶——作为祭品是怎么被我一点点吸干精气吞噬的——唔!!!!!!!”嚣张且狠毒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强行抽取着弋泽的精气。 下一刻这个声音却只能发出一声痛呼,只见楚开阳双目通红地从第五天络的怀里挣脱,他艰难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天上,接着从楚开阳的身上浮现出了六条锁链。 六条锁链朝着地上狠狠地甩去,果不其然从地下拽出了一具漆黑的尸体,楚开阳用力地将六条锁链缠绕上那具尸体,只是刚缠绕上,楚开阳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锁链剧烈地颤动,锁链那头的尸体在疯狂地挣脱着,楚开阳狠狠地一扯锁链,手上像是拉着千钧重,尸体却纹丝不动。 楚开阳在这个时候终于短暂地获得了金丹的修为,获得金丹修为也不是一件易事,哪怕他是鬼道者,超额获得不属于自己这个阶段的修为很可能导致自己被附身。他现在相当于是朝着酆都借鬼差之力,鬼差是什么,是正官鬼差,也叫万年鬼魂,凡鬼魂之力都有可能被反噬。因此他结成鬼丹以来从未动过这种念头,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在没有借取鬼差之力前,锁链根本穿透不过屏障,穿不过屏障就意味着他无法救出弋泽,只能任由弋泽被吞噬,接着禁制被触发。 额头沁着薄汗的楚开阳依旧死死地抓住锁链,鬼差的拘魂链可以带着吸取阴气的作用,同时释放拘魂链会丧失大部分的阴气,吸取过来的不过杯水车薪。他很清楚,自己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应该收回锁链,任由弋泽履行他的宿命,可是楚开阳一向都不信命。如果他信命,就不应该再回来靠近他的小姑娘,也不该带着他的小姑娘来尼斯。 清隽的面容上除了薄汗还带着血迹,楚开阳不愧是崔珏所说的天生就适合走修行鬼道这条路的人,他硬生生拉着拘魂链僵持了整整一刻钟。坚持了一刻钟维系在金丹修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因为丧失了大部分的阴气,鬼丹像是被撕扯一样痛苦,楚开阳的衣衫下沁出了血迹,血渍迅速染遍了整件衣衫,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站在原地。 原本指节分明的手指被勒出了一道深得能看见泛白的血痕,他的视线都在一点点溃散,但还凭借着本能死死地攥着拘魂链。楚开阳此时竟然还有心情想,还好小姑娘已经昏迷了,不然看见自己这个模样,指不定得多伤心。只是他很不甘心,难道真的救不下弋泽么,衡衡会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楚开阳的意识被拉回,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些许,结果就是虎口处一阵发麻,勒得地方被拘魂链再磨蹭了一遍,汩汩的血流再次从手指间流出。 “愚蠢的人类,妄想螳臂当车,区区蜉蝣也敢撼树?本尊的降世无人可以阻止,拦者,死!”尸体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楚开阳,这一幕突然闪回在楚开阳脑海里,和之前的感觉极其相似。 楚开阳抬起左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朝着尸体勾起了嘴角:“我说之前怎么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原来是你。怎么样,撑了一刻钟,我看你是先被我吸取干净还是你耗死我!”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那具漆黑尸体的痛处,漆黑的尸体上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眸显得格外渗人,它需要维系着阵法的运行,消耗程度只会比楚开阳多得多。要不是它在这个世界积蓄了一部分信徒,靠着累计下来的信徒能量,说不定真的要栽在这个狡猾的人类手里了。只可惜......技高一筹的终究还是它。 此时阵法内的弋泽的手居然可以活动了,还是因为外面楚开阳死命地拽着拘魂链让那个尸体也元气大伤,才放松了对阵法内的管制。 弋泽觉察到自己可以活动的时候,看着身前这个在阵法内被拘魂链死死缠住的尸体,一发狠直接推了尸体一把。漆黑的那具尸体在被推出阵法的瞬间,楚开阳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吸取的阴气是前面一刻钟的总数。 下一刻尸体反应极快,只是半边身子被推出阵法,边快速地攥着弋泽的手,弋泽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死命地攥住,根本挣脱不开。在弋泽视线里那具狰狞恐怖的尸体就距离一步之遥,脸上带着恨意和怨毒,显然是恼怒于前面被推出阵法导致流逝了大部分的阴气。 “桀桀桀,很好,非常好,你们成功地惹怒了本尊,本尊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尸体的脸上浮现着冰冷的神色,嘴里是残忍狠毒的话,“本来还想保存你的一部分体质,现在想来还是直接吞噬比较快!” “不!!!!!”楚开阳意识到这个尸体要干什么了,它竟然想强行夺舍!此时的楚开阳身上的拘魂链因为尸体再次进入了阵法,且尸体一发狠,它和弋泽脚下的阵法竟然变了种颜色,变成了浓郁的深绿色,像是淬了毒的颜色。 阵法变色的瞬间,楚开阳的六条拘魂链竟然被强行震出阵法,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楚开阳直接被震飞了出去,狠狠地倒在地上吐出了一滩血。 他现在只觉得全身如同是散架了一般,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的灼痛,楚开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着溃散的目光看向那个深绿色的阵法。 楚开阳此时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口中念着长长的一道词,他要越级请借鬼差之力,前面吸取的那具尸体的阴气成功让他和金丹就一步之遥,他现在要做的是越级借鬼差之力抵达元婴的境界。 这种举动可以说前所未有,他现在念的就是鬼丹里书写的禁忌咒术,以灵魂之力深入酆都与地府里的鬼魂交涉,请鬼魂短暂附身让自己获得元婴的能力,一着不慎这个躯体就会成为那个鬼魂的容身之所。为了防止请鬼魂上身时自己被附体,鬼丹会在期间燃烧,起到镇压鬼魂的作用,若是鬼丹燃烧结束还没有请鬼离开,那么躯体就会被侵占。 就算请鬼魂离开,燃烧鬼丹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影响后面的资质,若是严重烧毁鬼丹还需要重新结一次鬼丹。第二次结鬼丹将不再是涅盘重生,而是十死无生。天道绝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涅盘重生的机会,要么彻底与鬼修无缘,要么鬼丹破碎身死道消,绝没有第三条路。 因此这种请酆都鬼魂的做法也叫禁忌咒术,也是在每个鬼道者结成鬼丹后,烙印在鬼丹上的内容,被称为殊死一战。 楚开阳快速地念着咒语,他清楚那具尸体必然不会支撑很久,在它说出那段话也就相当于告诉他们说,五猖神要发挥接下来的全部实力了。在被他吸食掉大部分阴气后,还能布出这样的阵法,诡秘的花纹笼罩在阵法上,是楚开阳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想必这就是个绝杀阵法,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或许真的要归功于楚开阳天赋异禀,面容俊美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赤红,在完美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冶,男人打量了一番四周,目光停留在深绿色阵法身上。只见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停地攀升,周身的温度急剧下降,在一侧的第五天络深有感受,不是那种普通的寒冷,是绝对的阴冷。楚开阳此时身上的散发的气息甚至比第五天络刚见到那具漆黑的尸体时发现尸体上带着的阴森气息更加严重。 男人一点点靠近,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的模样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阴阳图,阴阳图上还绘着恐怖狰狞的恶鬼形状。 只见男人伸出了手,手上出现了一条流淌着赤红色血光的锁链,锁链甩过去的时候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深绿色的阵法,在触碰到那具漆黑的尸体时锁链的顶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枷锁,牢牢地拷在尸体的头部。 枷锁拷上尸体的时候,阵法的光芒都暗淡了下来,原本阵法上闪烁的诡秘繁复的花纹此时竟然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显然是已经维持不住阵法的存在了。 但这个时候尸体的脸上再度闪过一丝狞笑,男人皱了皱眉,想大跨步上前走进阵法,却再度被隔在外面,赤红色的锁链狠狠一拽,他想将这具漆黑的尸首拽出来。 面容俊美的男人赤眼里闪过妖冶的红光,他舔了舔牙齿,身后出现了一扇大门,大门上雕着一个慈眉善目闭着双眼的菩萨,围绕在菩萨身边的是面容恐怖怪异的鬼魂,它们伸出了苍白的手想向菩萨袭去,菩萨却只是闭眼念咒。 “地藏菩萨......”第五天络痴痴地看着男人身后出现的大门上的雕饰,只见大门一点点打开,里面尖锐的哭喊瞬间传出,只一下便让第五天络忍不住捂上了双耳,那是来自最深的地狱传来的呼喊,地府里受苦的鬼魂,怨灵的尖叫,要不是他心志坚定,兴许已经被引诱着走进那扇大门内去。 身体被占据时的楚开阳以半魂的姿态漂浮着,看着操控着自己身体的鬼魂竟然能打开无间之门,不由得瞳孔收缩,这个鬼魂到底有多强,尤其是那个锁链看得自己都忍不住心惊。他甚至会想,这样的锁链,兴许不止对邪祟产生作用吧?哪怕是生人的魂也可以被拘捕回酆都吧? 禁忌咒术成功以后他也不清楚到底呼唤的是哪路鬼魂或者鬼差,发动禁忌咒术的过程可以说是灵魂处于飘荡的状态,与冥冥之中的鬼魂对话,接着半魂出体,身体的掌控权暂时交由鬼魂接管。 出乎楚开阳想象的事情发生了,俊美的男人用力一拽,结果那具漆黑的尸体竟然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竟然没有被拉动分毫。楚开阳看见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的神色,还隐隐带着探究,只见‘自己’收回了赤红色的锁链,从虚空之中抓出了一杆青灯,纯黑色的灯杆,顶端垂下的青灯芯还在欢快地跳动着,青灯的灯罩是薄如蝉翼的肉纱状,灯托是一颗小型的骷髅头。 等等,楚开阳仔细端详才发现这个灯芯竟然是一抹鬼火,闪着绿色的光,连他一个半魂都感受到了这杆灯芯带来的威力,按道理来说鬼道者亲近阴气,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青灯芯居然是‘活的’。 手持青灯的男人脸上带着些许慈眉善目,闪着妖冶光芒的红瞳也变成了正常的黑瞳,他轻轻地挥动青灯,青灯直接穿过阵法停在了漆黑的尸体上。跳动的鬼火照亮了尸体的面容,楚开阳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当男人移开青灯时,楚开阳又只剩迷茫。 他发现他自己竟然遗忘了刚才看见了什么,不过他很确定,他看见了五猖神的真身。楚开阳讶异地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刚才看见的到底是谁,他有种感觉,他看见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接下来他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如神明悲悯般。“原来是你。”楚开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讲道理能听到自己身体说话真的是要多怪有怪异,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尸体还是那副嘶哑阴森的声音:“既然知道,就不要拦我。” “呵,受人所托,这个小朋友你动不得。” “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男人又是一声长叹息,他手里出现了一个圆润的球体,球体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只是楚开阳在半空中看着那颗球体,怎么看怎么这么像人体上某种组织,尤其是还是一团流动性极好的球体,上面隐隐带着水光。 第177章 万年鲛脑 “小家伙,身体还给你,你拿着这块万年鲛脑去吸引那边那个丑东西。不过话说在前头,万年鲛脑未必能吸引它的注意力,毕竟它已经是……”男人蹙眉,想说下去却发现张不了口,只能摇头长叹了一句,“罢了罢了,我没完成你所愿,也不好提要求,这鲛脑若是交易失败你就自行留着吧。” 话音刚落,漂浮在半空的楚开阳霎时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发现已经掌控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球状膏体,入手冰凉滑腻,触感软糯有弹性,珠子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白光。内里更像有着一条流动着水流,水流上缀着细闪,只一眼就能看出蕴藏着多重的能量,更是让楚开阳有了种想要一口吞噬掉这颗珠子的欲望。 幸好楚开阳的理智告诉他这不管多好看也是一颗脑子,鲛脑鲛脑,还是万年的,万年鲛人的脑子,如此重复劝诫自己,才让楚开阳按住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脏。 接着楚开阳将万年鲛脑置于掌心,走近了阵法,将手心抵在阵法禁制的屏障上。 感受到万年鲛脑气息的漆黑尸体缓缓地转过了身,只剩眼白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绿光。 “嘶——” 楚开阳瞳孔收缩,他看见了那具尸体的嘴里吐出了一条猩红的舌头。 “你这是在和本尊做交易?”不知道为何,楚开阳从漆黑的尸体脸上看见了一丝狰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开阳点了点头,下一秒却发现尸体脸上扯出了一个夸张的笑意,蛇信子直接暴露在外。 “嘶——做梦!”话音落下,漆黑的尸体化为点点尘屑,在楚开阳的视线里一团半透明的魂体直接冲进了弋泽的躯体里。 弋泽终于在被夺舍的这一刻露出了笑意,楚开阳的眼里一片金光,那是弋泽的炼金体阵法禁制启动后,炼金体一点点消散成金光的模样。 “弋……泽?”楚开阳楞楞地看着那个拥有着琥珀色瞳孔的男人,他的金发和金光融为一体,身子正在一点点化为金光,他腿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楚开阳手脚并用,踉踉跄跄地朝弋泽的位置爬过去,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楚开阳眼眶通红,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弋泽,血迹斑斑的手指却从弋泽的身体里一穿而过。他痛苦地看着弋泽,一贯冷漠自矜的楚开阳看红了眼,他只能看着弋泽的身影一点点消散。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已经尽了所有的办法,却对抗不了这该死的命运。 弋泽看着少爷,无声地流泪,他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其实很想伸手摸一摸少爷的头发,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很多年前少爷丢失了夫人留下的纸鸢,趴在城堡的城墙上委屈巴巴地瞧着他,却又因为上位者的骄傲不能说出让他帮忙找的话。那时候他拿着少爷心心念念的纸鸢出现在少爷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少爷眼里的光亮得像天上的星光。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化作了金光消散在半空中,弋泽目光看着远方,夜幕缀满了星子,他死后也不会有来世,也不能化作天上的星子陪在少爷身边。 耳边是少爷和老爷隐忍的哭声,少爷的衣衫被血浸得湿透了,俊美的容颜上也是血迹斑驳,弋泽好想让少爷别哭了,这就是他的宿命啊。 弋泽的思绪开始溃散,五猖神在进入这个躯体的一瞬间就已经触发了他身上的禁制,因此他的耳边也听到了五猖神那缕残魂的怒斥声。那缕魂魄被禁锢在他的身体里,随着他一起化为金光。 好累啊。弋泽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努力睁着眼睛,天边的星河变成了流淌清澈蔚蓝的湖水,湖边躺着一个身穿精致繁重礼服的少女。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胜过他看见过的万千星光,少女歪着头斜眼瞧着他,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女,冰冷如寒霜的少女,娇俏的少女,烙在了他的心上,就像那天她用白嫩的足尖扰乱了阿瓦隆的湖水一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心里。 炼金体本来不应该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因为就算他有着人的触觉,尝试着人类的食物,按照人类的作息生活。这具躯体下面也没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的所有都是为了对抗少爷宿命而存在的,哪怕他有了自己的神智,他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可是那天那个少女乖巧地躺在湖边岸上,认真听他说着亚瑟王后的故事,他突然想将这样的美丽据为己有。弋泽已经分不清喜欢上少女,是因为流淌着和少爷一样那部分的血脉,还是因为少女突然落在了他心里。 在玫瑰园里,赤足的少女将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足尖点在玫瑰花上,像是涉世未深的精灵,踩在了他的心上。 作为被设定好命运的炼金体,他在阿瓦隆湖畔第一次有了想要放弃宿命的想法,弋泽甚至会想,如果少爷接受他原本的宿命,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让少女喜欢上自己。他和少爷,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光与影,他们承担着共同的宿命,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少女。 那缕阴暗的念头如过眼云烟消失在弋泽的脑海里,不仅是因为少女,更是因为少爷。抛开不说那个少女心悦之人并非自己而是少爷,他和少爷流淌着一样的血液,尽管从来就是作为阴影里的替身存活着,但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毫无保留相互信任的两个人。 于情于理,他都无法让这缕阴暗的念头继续在他的脑海里呆下去。尽管如此,弋泽还是会想,如果可以早一点遇见她就好了,如果遇见她的不是管家弋泽,不是肩负宿命的弋泽,只是弋泽,就好了。 少爷,弋泽没办法再守护您了。 脑海里想了一堆东西的弋泽痴痴地凝视着前方,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无声地张口。 楚开阳看着弋泽的嘴唇张了张,面带微笑地看着远方,下一秒弋泽的整个身子都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碎裂的金色光点。 将那口型比对,得出来的分明是“其实我也喜欢她”。楚开阳比对出口型时,整个人怔怔地看着空中残存的金光,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那些散落的金光,手指却再一次一穿而过。 男人通红的眼眶出神地盯着空中,眼泪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他仰天长啸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坠。 “我再醒来的时候,万年鲛脑不知所踪,而我突然就获取了这些本来不属于我的能力。冥冥里有种感觉告诉我,这是属于五猖神的部分能力。”楚开阳说完以后长吐了一口浊气,环住白玉衡的手微微收缩,“衡衡,我那个时候甚至在想,我做了这些有没有意义。二爷爷告诉我认命,他说弋泽已经认了他的命,再挣扎也于事无补。可我……” 白玉衡靠在男人的怀里,听着男人的心跳,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与悲伤,她伸手安抚着楚开阳的后:“你不甘心,你想救下弋泽,因为弋泽对你同样重要。在弋泽心里同样也是如此……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但如果我在场我也许会阻止你使用禁忌咒术。弋泽很重要,你对我更重要。” “我拥有的不多了,不能够再失去你。”白玉衡轻声说,“我们还有仇要报,五猖神一日未除,弋泽的宿命就没有被破除。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替那些惨死在五猖神这个邪神下的人,替他们的宿命画上句号。” 楚开阳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小小的太阳,像是刚露头一样羞赧,带着温柔不刺眼的光。他忍不住想,那个时候,弋泽看着满天繁星到底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他看见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楚开阳点了点头,他轻轻地在白玉衡额间落下一吻:“衡衡,我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所以不要去涉险,你越强大,我才越放心。” “师兄你才是!”少女气鼓鼓地盯着楚开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眷恋,“话说师兄,按你这种描述,那个万年鲛脑是融入你体内了。但是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有任何邪祟的气息,相反,你身上的阴气气息十分纯正,骨骼的纹路带着一层柔和的白光。” “这种情况我去问了崔珏,崔珏的模样看起来已经知道万年鲛脑是谁送的,但是他也并没有透露更多,我猜又是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前辈留下来的这个东西应该是温补调理了我的骨骼,按崔珏所教授的,结鬼丹只是基础,进入金丹期需要历鬼劫。”楚开阳说到这里时脸上才染上了些许笑意,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苦涩,“我这机缘巧合之下催动禁忌咒术,请鬼神上身,倒是历了一番鬼劫。加上万年鲛脑,历鬼劫时我竟是一点苦头也没吃。” 白玉衡闻言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坐直了身子怒视着楚开阳。楚开阳见自家小妻子这么瞪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鼻尖:“怎么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没吃一点苦头的?请鬼上身时受的苦头不叫苦头?强行使用聚魂链这不叫苦头?你到底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白玉衡越说越气,好看的眼眸里水汪汪的,好像楚开阳但凡敢反驳,美人的眼泪珠子就要往下掉了一般。 楚开阳心知这是自家小妻子在拿乔,故意演戏呢,只是哪怕演戏他又怎么忍心让妻子落泪。他搂着少女的身子,温柔地摸着少女的长发安抚道:“好好好,是我不爱惜自己身体,下次尽量不会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揪着楚开阳耳朵:“你还想有下次?” “诶呦喂,疼疼疼,娘子我错了,没有下次了。”楚开阳急忙求饶,语气里全是讨好,看着丰神俊朗的男人眉眼间全是宠溺,白玉衡有气也没地方撒,只好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楚开阳将少女的柔荑握在手心,心疼地揉了揉:“有没有揪疼我家亲亲娘子的手,夫君给你揉揉。” “……师兄。”白玉衡无语地看着这个男人,男人歪头发出了“嗯?”的声音,她越发无奈,“你怎么突然脸皮厚了起来。” “噗嗤。”楚开阳轻笑了一声,“因为对着自家夫人可以偶尔不要脸。”说罢在少女的脸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 白玉衡不禁被楚开阳的动作惹笑,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了缓解刚刚说过的曾经真切发生在他身上沉重的经历。“师兄,你继续说,二爷爷说了什么。”白玉衡深深地嗅了一下楚开阳身上的气息,是闻着就可以舒服得让人安心睡去的香气,带着雨后青草干爽的味道。 “五猖神的溯源已经陆陆续续对上了,最迟是五百年前是五猖神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最早可以往前推移上将近一千年。”楚开阳沉吟了一会,将往事缓缓道来,“故事要回到六百五十一年前说起,那时候道法门派有着三大派,分别是以卜卦闻名天下的茅山上清派,以炼丹闻名的永州浮云殿以及以符箓阵法闻名的太华永乐宫。那个时间点的人间正值新皇登基,修道界却乌云笼罩,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末法时代的来临……那是灾难到来的前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事先预知。” “衡衡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这个时间也是无为门,不,茅山派遭遇不幸的开始。那时的茅山派掌门柳麟风算到了不幸的开端,却并没有预测到这不是一个只针对茅山上清派的劫难。它针对的,是所有修道者。” “无为门当初选择以身换阵,而太华永乐宫在后来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布下五行转神阵,以五行七死之地,换取一线生机。” 楚开阳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得格外空灵,随着他娓娓道来的过去,厚重的历史在白玉衡面前缓缓掀开,露出残忍而又诡谲的一面。 第178章 月曜石与转换阵法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吊椅上相拥的二人身上,入秋的清风拂过,带来清凉的冷意。明明是温暖的清晨,听着楚开阳的描述,白玉衡却只觉得心里沉闷拥堵。 楚开阳的叙事来的平铺直叙,不添加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白玉衡却听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道门上万人,死于末法时代的不计其数,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横跨在他们面前的,阻止了他们活下去的东西,叫劫数。这场劫数横亘在他们中间,堵塞了所有的生路,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劫数从何而起。 听完所有的过去,笼罩在白玉衡心里的迷雾消散了一大半,她想她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还不够具体。 它就像是有人故意捧着这些蛛丝马迹到她面前,告诉她,这就是你要找的真相,你信还是不信。 “联系这些,不难看出来背后都有五猖神的影子。”楚开阳语气低沉,显然是重提历史于他而言也是一种痛苦,一种对已发生之事无能为力的痛苦。 白玉衡摇了摇头,目光看着远方,眉眼间带着悲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线索,乍一看很零碎,实际上带着各种千丝万缕的关联,环环相扣。” “师兄,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白玉衡这句话声音轻得能被风一吹而散。 楚开阳缓缓地打了个冷颤,以他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事情的诡谲之处。 “我的母亲是高纬度世界祝家的少主,天赋最高的奇才,陨落到这个低纬度世界遇见我的父亲白天,并且与之相爱,诞下我和妹妹。我作为我母亲的孩子,逆转时间后回到这个节点才激活了母亲遗留的玉佩器灵,才觉醒了高纬度血脉。”白玉衡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着一切,“接着我突破了金丹,被阿潼告知提前开启了灵异化,接着无为门找上了门。无为门也不是无为门,而是茅山派分出来的派别,原因是因为所谓的一卦双象,他的卦象是让无为门找到我解卦。” “无为门一开始派柳显鹧下山是为了找到我,而柳显鹧下山的时间就是逆转时间后我回来的那天。以柳寂月的修为他能算到我是逆转时间回来的吗?哪怕他是元婴期,勘破卦象情有可原,但为什么是在我回来的那天时他才派柳显鹧下山,而不是应该更早。”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玉衡缓缓地睁开眼睛,“因为在那个时间点之前的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是解卦的关键。或者说柳寂月和无为门自始至终要等的人是重生回来的我,而不是最初的我。” “今必倾覆,死而化劫,八十一载浩劫生,寻命宫化劫”白玉衡呼出一口气,低吟着这句话,“我那时沉浸在无为门地处虚山上,明明虚山上不存在这个地方却能显现出像是南天门一般的景象。却忽略了柳寂月所说的这句话,这是一卦双象的卦语。” “命宫化劫,玉衡对应廉贞星。我对命宫之事知之甚少,但玉衡乃北斗里最亮的那颗,位于第五星,又名廉贞星,这个我还是知道的。而廉贞被称之为‘杀星’与‘囚星’,亦正亦邪,不可辨别。”少女的樱唇里吐露出杀星与囚星二字的时候,眸里多出几分隐晦不明的光,“不可辨别就意味着不可捉摸,是变数。” “无为门一早就猜到了我是变数,所以柳寂月才费尽心思要我将茅山派历代的所有本事尽学入囊中。接着是崔珏,崔珏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如果不是我不能够修习鬼道,他一定会让我结鬼丹。为什么是我不能修习鬼道,是因为我已经修行了道术吗?”她说罢摇了摇头,“师兄你还记得吗,我曾经问崔珏,等末世后灵气能否与鬼道的阴气一起修行,会不会有冲突。虽然崔珏的回答是也许可以,最起码不会对你有伤害。也许可以,就是证明这不是我不能修行鬼道的理由。” 楚开阳只觉得笼罩在他们面前的迷雾越发浓重,重得他快呼吸不过来。如果五猖神不是真相,难道真的如白玉衡的母亲祝娆所言,这些事情远超出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吗?那是什么样的真相才能让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低纬度世界上的修道者才能说出来的话。 少女伸出手,掌心翻涌起不同的元素,天边渐渐凝聚出了一团乌云,在初晨升起的蓝幕之上显得格外突兀:“我一直在想,这个低纬度世界的修为评判真的和高纬度一样吗?如果一样,那高纬度世界的人为什么会将一个化神境界的祝娆,我的母亲,奉为天才。我没忘记,阿潼说的,在高纬度世界的修为标准和古法时代相似对应,但也没说只对应这些。那么,我们真的能信誓旦旦觉得古法时代和现在一模一样吗?末法时代以后究竟改变的是整个世界还是只改变了修道者?” “说远了,回到前面的话题,我们大婚当日你的二爷爷才第一次远赴大洋彼岸来到华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你身上出现了和鬼丹气息不一样的阴气,至邪至恶。”白玉衡握紧了手掌,那团乌云刹那间化为几点水珠消散于空中,“而我突然想起了母亲生前行为怪异,一个修道者是不会去向西方的耶稣祈祷的。我们顺藤摸瓜来到了大教堂,发现了大教堂建筑的不对劲,斯蒂文·艾利略同你我诉说了我母亲的心中遗憾之处,在那个时候我们遇见了克里斯蒂安·诺尔德。” “我在去鬼村的那个夜晚有用精神力探测了大教堂看。”白玉衡语出惊人,楚开阳听到更是下意识握紧了白玉衡的手掌,“放心,我没事,能让我有事的存在不多了。” “你看见了什么?”楚开阳也是关心则乱,紧张了一下后放松了身子接着听白玉衡说话。 “消失了。”白玉衡的声音再度放轻,她浅浅地叹了口气。 “消失了?”楚开阳咀嚼着这三个字,一时之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少女轻轻从他怀里站起来,俯身弯腰,双手捧着楚开阳的双颊,动作轻柔地紧贴着男人的额头。 楚开阳眨了眨眼,在他这个视线只看到了不该看的但是又一览无余的风光。 “嗤,师兄,专心点,闭上眼睛。”白玉衡看着俊逸的男子喉结轻动,哪里不清楚他又想到了什么,“一大清早的,谈正事呢。” “咳。”楚开阳被噎得呛了一下,接着轻轻地笑着应了一句,“嗯。”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白玉衡庞大的精神力入侵了自己的意识海,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座在黑暗中依旧屹立不倒的教堂,教堂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雕塑。 楚开阳瞬间意识到这是以白玉衡的第一视角进行的记忆回放,周边阴森森的,远远的听到了丧尸的嘶叫声。 #末世来临的那个夜晚,在解救完别墅内的所有人,目送着洛流光带领无为门弟子前往占据富人别墅区后,白玉衡只身离开了大部队。 她站在偌大的广场上,凝视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它静静地躺在这里,没有灯火,没有人声。 教堂前那个巨大的耶稣雕塑还是保持着紧闭双眼的姿势,他被钉于十字架上替他的世人承受着苦难。但距离教堂几百米外的地方,那里的世人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苦难,而雕塑是对世人的痛苦无能为力的。 广场原本有着一个灯光喷泉,现在只听到哗哗的水声,教堂的灯光像是被人走的时候关了个精光,偌大的教堂竟然安静得能听到远处的嘶吼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白玉衡当时内心所想的,同步着记忆的楚开阳甚至听到了白玉衡的心声。 走廊镜面可以看见路过少女的长发半挽,一身白色长裙,头上只簪了一支帝王绿簪子,素净得宛如出尘绝艳的仙子,只是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寒霜。 少女站在落了锁的教堂大门前,伸手按在房门上,接着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大门,霎时间门锁咔哒一声掉落。 她环视着黑灯瞎火的教堂大殿,在黑暗里她的视力依旧是清晰可见,白玉衡看着布局和之前来时一模一样的教堂,一路摸着墙来到了雕塑的背后。 教堂内部太过安静,平时哪怕是深夜,教堂也会亮着灯,意味着让迷途的世人有一处可以去的地方,让心不用迷茫,主会一直庇佑着你,哪怕是给予你一处避雨的屋檐,也是主的光辉照耀。 少女敲打墙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白玉衡尝试着释放精神力,却像石沉大海般融入了墙壁之中。 她面色未变,和她初来时化神期修为感受的东西不一样,在成为渡劫期后,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墙壁的材料外表形似这个低纬度寻常的材料,实际上却是一种在阵法里融合会有奇效的材料——月曜石。 在月曜石上附加阵法,可以吸取在月曜石包围的范围内施法者的大部分能量,而驱动的能量则是以施法者释放的能量为基础,实行借力打力的阵法。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月曜石的特殊性会让阵法的气息被掩盖。 可以说施法者越强大,这个月曜石上的转换阵法就越克制施法者,越弱的人进来反而什么影响都不会有。 如果没有感受到月曜石的特殊之处,会很容易将它和石英混为一谈。 而月曜石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沐浴月光而生,只在常年温度抵达负三十度的寒山上才会存在,每年开采量都不到一吨。入手寒凉,外表如月光般莹润,带着透手的光泽,是不可多得的宝石。白玉衡能感知到只有在外面的一层上月曜石,可想而知是新增进去的。 这个转换阵法说特殊不特殊,说不特殊的确也很特殊,原因无他,因为转换阵法是高纬度世界法阵的入门学。 而无为门作为茅山派的现存力量,茅山派曾经相当于站在了这个低纬度世界里道法的顶端位置,转移阵法却是连茅山派都不曾记载过的阵法。 若是茅山派都不曾记载阵法,出现在了其他人的手里,那么就值得深思了。懂得转换阵法借力打力,又懂得月曜石的特殊之处加以辅佐掩盖阵法气息。种种迹象都表明着,斯蒂文·艾利略并不简单。 毕竟,给教堂每一寸地方铺上月曜石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松掩人耳目的事情。能够有资格对教堂的装修动手脚的人,只有斯蒂文·艾利略。 要想破除阵法其实也简单,就是拿出火曜石,便可以破坏月曜石身上的寒凉气息,从而找出阵法源头进行破坏,转换阵法便可以一举击破。 但,问题就在于白玉衡没有啊。火曜石只有在火山喷发地带的地层下才有可能自然形成,自然形成的概率比月曜石还要低。 那能咋办呢,她也不能现场去一趟火山,倒也不是不可以去,就是没有必要。白玉衡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只是比起月曜石和对应火曜石的克制法,她更在意的是,这些对应的克制关系,以及转换阵法,都是在她修为抵达渡劫期的时候才获得的记忆。 来自母亲祝娆留下来的修炼法则里随着白玉衡修为的增加,这些高纬度世界的入门法则才解开了笼罩在上面的禁制。 她一向心思细腻,这种现象是不是可以被她理解为,渡劫期才是踏入高纬度世界修行他们法则的基础,才配学习入门的阵法。想到这种可能不禁让白玉衡毛骨悚然,若是这样,那么她能在罪恶混沌的手里活下来,算不算她走运? 如果是这样,那她能活下来,不仅是走运,简直是命中闪着大大的金手指。 白玉衡不免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给刺激到沉默了,但是她感受着某个存在一句话不发,她突然觉得她距离真相无比接近了。 少女的身影一路摸索到巨大的雕塑像背后,敲击的咚咚咚的声音也变成了清脆的噔噔噔的声音。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少女用力地推动墙壁,墙壁纹丝不动。 白玉衡沉默了,她忘记了,月曜石上的转换阵法不仅针对精神力,是所有的能量都会被用来以力卸力。 第179章 火曜石 怎么说呢,就是挺突然的,就搁谁都得蒙圈的情况。白玉衡是真的不想再去火山下找火曜石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懒得。但这种情况也轮不到她再因为懒得动弹而不去找了,少女叹了口气,从墙上移开了目光,她起身离开了教堂,直奔着火山喷发御剑而行。 片刻后,白玉衡站在半空之中,底下是不停翻涌而上的热气,不时有火山的熔浆喷薄而出,站在长暝剑之上的少女眼底一片冷漠地俯瞰着下面的熔浆。 溅上来的熔浆带着翻涌的热气,热浪将她的裙摆吹起,长发也随风而动,火光映亮了她的脸,面无表情的少女此时又像是嗜血修罗一般。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唤剑下降,将她的精神力释放到笼罩了整个火山地带,精神力一点点深入潜入地底,这无疑比她直接释放精神力笼罩火山表面地带来得更加辛苦。 潜入地底和正面的精神力普通探测完全不一样,地底的结构构造和地表的不一样,精神力几乎是以三倍以上的在消耗着。而在母亲祝娆留下的记载里,火曜石深藏于火山爆发的地下上千尺起在的位置才会有几率出现。 白玉衡此时的精神力已经深入地下三千尺的位置,扩散的范围依旧是笼罩着整个火山,在地下以扩散方式去全方面探测,只有白玉衡这种渡劫期的人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换了巅峰时期的柳寂月来也只能以直线方式的探测到地下千尺的位置,而这已经是元婴后期能做到的极致。 这不可谓不是神迹。感受着白玉衡记忆的楚开阳也忍不住为之惊叹,他迅速地思索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结果只能叹了口气,用尽全力应该也只能达到和柳寂月不相上下的程度。 不得不说,楚开阳感觉到了压力,也感觉到由衷的开心。自己的妻子足够强大,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也让他不由得开心,因为只要自己的妻子不会遇见危险,他就还有时间去追赶自己的妻子。 少女的额间开始沁出了薄汗,她的精神力已经释放笼罩了地下五千尺,显然以她的精神力也有些吃力,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五千尺了还没有火曜石! 火曜石是有毒吗!埋那么深有事吗! 一直到地下八千尺的时候,少女的双膝直接跪倒在了长暝剑剑身上,她以跪坐的姿势坐在长暝剑上,长暝剑一直悬在火山边缘的半空中,方便白玉衡释放精神力。 要不是母亲祝娆的记载里说,在爆发着的火山地下必定深藏着火曜石,只是深浅问题,白玉衡必定就放弃了这个地方,选择另一座火山。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因此白玉衡哪怕在已经消耗了一半的精神力的情况下也要继续下去。 能够让她这个渡劫期的人都耗去一半精神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白玉衡久违地感觉到了吃力。 终于在九千尺的位置,少女睁开了双眼,她的长发被薄汗浸湿贴在额间脸上,她深呼吸,感受着精神力传送回来的画面,那是一颗纯红色的不规则晶体,周边围绕着火光,连精神力都感觉到了灼热的气息。 白玉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开始运转着精神力,以精神力幻化成光圈,将那颗耀眼的红色不规则晶体包裹在其中。 精神力刚开始触碰到红色晶体的时候,白玉衡不禁一顿,从灵魂传来的灼热感,那是一种极其难以描述的感觉,精神力化做一个柔和的盾包裹住那颗晶体,随之而来的是深重的灼热感。一点点燃烧着的感觉让白玉衡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精神力感觉被缠绕上一层火光,带着纯正的炙热气息。 跪坐的少女浑身淋漓大汗,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少女此时的不平静之处,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每操控着精神力将火曜石往上拖动一下,便好似周身被火焰吞噬。原本在她这个境界,不应该也不能够有什么火焰能够靠近她,但是这火曜石上面缠绕的能量显然十分邪门,明显是冲着灵魂之力去的。 能够在精神力的操控里对操纵者产生伤害,这让白玉衡勾了勾嘴角,尽管周身已经开始冒起了薄薄的蒸汽,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蒸桑拿的氛围里,但反而让她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斗志。能够让她有挑战感和好奇的要数罪恶混沌一个,如今白玉衡是真的对高纬度世界产生了极高的好奇。 能够产生出火曜石和发现月曜石与转换阵法的高纬度世界,能够拥有罪恶混沌这样的存在,更是有她的母亲所在,白玉衡从来没有这么想要真切地去感受一下高纬度世界,让她的战意更是高涨。 白玉衡双手结印,光是操纵精神力怎么能够显现出她的实力所在,她的脑海里回忆着母亲的修炼法则里隐隐约约看见的禁制阵法,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远处的绿林处有一缕一缕微弱的光芒从每一株植物上飞起,那些光芒不仔细看只会觉得是点点尘屑。但数量足够多汇聚起来以后就变成了萤火之光,数不清的萤火之光从周围的各处朝着空中飞去。 如果有人能够在更高的位置俯瞰白玉衡跪坐的地方,就会发现方圆几十里的空中都出现了点点的萤火之光,它们微弱得不可见,但是如果在空中就会发现漫山遍野的都是光点,它们朝着空中汇聚,朝着空中飞行。它们的目标,是跪坐在长暝剑上的少女。 数不清的光点带着梦幻的拖尾融入了少女的身体里,不多时少女的身上笼罩了一层绿色的薄纱,仔细看去竟然是光点汇聚成的模样,像是天边最柔软的薄纱,温柔地盖在少女的身上。 随着光点的涌入,少女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恢复,白玉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接着从剑上站起来,她挥了挥手,一颗流动着纯正火气息的红色透明晶体躺在少女白皙的掌心。 包裹在红色晶体上的不仅是那层柔和的白光,最外层还有一层嫩绿色的光芒围绕这红色晶体上下浮动,显然十分跳脱。 白玉衡笑了笑,她深深地看着手里的晶体,火曜石比她见过的所有宝石来的更为纯粹,哪怕是隔着精神力和生命之光都无法隔绝它的温度,拿在掌心里依旧是带着热烈的温度,只是少了几分让人不适到浑身冒汗的炽热。像是在捧着一个移动的小火炉,能让人舒服得眯着眼睛,毫无疑问,若是将它去除外表的隔绝,直接投入冰山,怕是冰山也要为之融化。 晶体里蕴藏着的是低纬度世界最纯粹最炙热又纯正的火焰气息,看着火曜石的夺目能量,让白玉衡也不禁蹙紧了眉头,这样独特的晶体在她抵达渡劫期前竟然丝毫没有听说过。 不过少女转念一想,这也确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跑去火山地下探查九千尺,这么做的人不是嫌命长就是觉得人世间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哪怕他真的不想活了,就是把命搭上也没办法抵达地下九千尺,且不说会破坏火山,导致火山大喷发,就是正常人也想不到火山的地底之下九千尺的位置会有这样一颗石头。 和已有的所有结构组成的石头都不一样,它拥有着这个世界已知的五大元素之一,却有着和寻常物质完全不一样的结构。 连白玉衡都不由得感叹,如果火曜石能够被人为驱动,以火曜石的威力,整个a市被覆灭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来不及多想,白玉衡以生命之光死死地包裹住火曜石,御风而行直接奔回大教堂。还是一样的路,穿过走廊的时候少女的身上依旧带着绿色的光芒,直到她再度踏入大教堂内部的时候,身上那层绿色的轻纱才消散不见。 生命之光是每一个鲜活的植物上带着的朝气,具有愈合所有伤口的能力,但驱动者必须心向光明,至善的人才能够以自身的气息感应着周边的植物,本身植物是一个没有灵智的存在,况且现在还没到第二阶段的进化之日,植物还没有发生二次进化,变成变异植株。 这个时候的植物身上带着最纯粹的生机盎然,不会被其他污秽的念头玷污。因此要获得没有灵智的植物的认可,必须是施法者本身就是纯粹的,以纯粹的灵力感召着所有植物,让它们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一缕生机。施法者自然不可能只索取而不奉献,之所以是禁制阵法,自然是因为对驱动者的要求之高,除了心智纯粹,内心极善外,一旦触发此阵法则意味着需要在获取代表生机的生命之光后,在七七四十九天内让植物进化。否则会反噬到施法者身上,所获得的生机会在第五十天强行反噬回所有植物的身上,重则陨落,轻则功法全失。 但是白玉衡敢催动这个阵法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三天后就是万物进化,这时不用更待何时。阵法要求里只说了要让植物进化,没有说是必须要以灵力灌溉催动它们进化,因此这个时机就是使用置换生命之光阵法的最好时机。 少女在踏入大教堂之时,拿出了那颗流动着危险又致命气息的晶体,大殿内响起了咔哒咔哒碎裂的声音,外面那层如同石英块般带着微微光泽的月曜石竟然在火曜石的照耀下依次碎裂掉落在地。 所有的月曜石碎裂铺在了地上,像是洒落了一地碎玻璃一样,在火曜石的照射下,月曜石的碎片上光泽折射着红色的光,显得波光粼粼的格外好看。 白玉衡捡起一颗月曜石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月曜石在碎裂后变成了透明的模样,除了上面还流动着些许晶莹的白光,和火曜石的模样几乎是相差无多。 她叹了口气,看着满满一个教堂的月曜石,心里的疑窦越发深,少女扫视了一圈,在最后一块月曜石碎落的时候,大殿内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个转动的巨大炼金阵法,上面转动的是繁复的花纹。只看了一眼,白玉衡便感觉花纹格外熟悉,等她仔细与记忆比对,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式。 本来应该是东方道法里的转换阵法,却表现形态形似克里斯蒂安·诺尔德给她看过的那些炼金术咒法,白玉衡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很难从记忆中提取出准确的记忆与之比对,只得看了好一会,确保记在脑海里了以后才伸手破阵。 阵法的眼就开在雕像的底座,这是白玉衡也没有想到的,最后一颗月曜石正是在雕像的底座上脱落的,阵眼便在此处。少女伸出手,直接将火曜石放置在底座的阵眼上,接着她撤去了笼罩在火曜石上的精神力。 漂亮的晶体立在白石砌的底座上,在被撤去外面那层柔和白光的瞬间,火曜石发出了滋滋的巨大声响,白石瞬间被洞穿,如同一块柔软的海绵一般往下凹陷。阵法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接着花纹停止转动,整个阵法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巨大的雕像在没有了底座以后,高高地砸了下来,霎时间摔得四分五裂,圣子的雕塑被摔得不成模样,头颅更是骨碌碌地朝着白玉衡滚过来,在距离少女还有不远的地方滚动停止住了。 那双永远悲悯世人的眼眸,那永远安静地抱着启示录站于大殿正中的圣子雕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悲凉。四分五裂的躯体,唯一保存完好的竟然是圣子的头颅,头颅上还睁着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眸,温柔又深邃,圣子的面容正对着白玉衡,那脸上永远噙着悲伤的笑意的姿态在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时候显得格外诡异。 圣子的眼眸直对着白玉衡,眸里竟然像是带着几分悲戚,像是在无声地指责。 少女的眼里毫无波澜,哪怕在黑夜里那双雕塑盯着自己的模样多少带着几分渗人,也没有让少女有分毫的动容。唯一让她的神色有了变化的就是在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时,掌心握着的那颗赤红色的晶体。 第180章 白玉衡的神色淡淡,她只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圣子雕塑,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扇暗门走去。少女白皙的手停留在前面敲击声不一样的墙壁上,手指微微用力,暗门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里面是一间暗室,摆着许多仪器,中间还有一床石板,显得和暗室风格格格不入。暗室的内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壁画,是很出名的《启示录》,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大教堂。 桌上摆放的各种仪器,试管,里面还装着不知名的液体,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声,白玉衡只觉得奇怪,太安静了。少女的感知力全面释放,在没有了月曜石和转换阵法的阻拦下,以白玉衡的修为笼罩整个教堂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古怪的就是,太过安静。 偌大的教堂空无一人。 白玉衡伸手拿起仪器,感应里面的液体,却发现里头只是普通的露水。她按捺下疑惑,转身走出了暗室,暂时她还做不到逆转时间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白玉衡也只能按住疑惑离开暗室。 “事情就是这样啦。”白玉衡睁着眼睛看着楚开阳,楚开阳也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流转着别样的情愫。 “呵。”楚开阳笑了笑,扶着白玉衡坐在自己身侧,搂着少女的肩,“那颗火曜石呢?” 少女狡黠一笑,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楚开阳,白玉衡从空中一抓,一颗被白色和绿色光芒交织裹着的红色晶体出现在少女的手里。 楚开阳看着那颗巴掌大的珠子,站在身侧也感觉到了不适,在白玉衡的记忆中这颗珠子的能量十分充足,入手温热滚烫。 可他如今在身侧,只感觉到灵魂像是被灼烧一般,霎时间一张俊脸痛苦得皱了起来,搂着少女肩的手也微微颤抖。 “师兄!”白玉衡紧张地看着楚开阳,那张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事情都能运筹帷幄的脸上布着汗水,俊眉紧蹙,另一只手痛苦地揪住了心脏,她一时之间急得只能喊出师兄二字。 白玉衡焦急地摸着楚开阳的体温,此时楚开阳的体温竟然像一块大铁块,还是烧红的大铁块。少女的手刚落在楚开阳身上,楚开阳身上就响起了滋滋的声音,她自然是毫发无损,是楚开阳身上散发出了大量的蒸汽。 看到这里她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自己手里这块火曜石惹的祸,只是自己分明自己包裹了生命之光精神力,怎么还会如此…… 男人隐忍的喘息让白玉衡来不及想明白,只见楚开阳痛苦得眼睛都睁不开,面上偶尔闪过火曜石上赤色的光芒。白玉衡只能迅速收起了火曜石,双手在楚开阳的肩胛肋下各点了两下,接着低头吻上了那张薄唇。 冰凉的液体进入楚开阳嘴里时,他身上的蒸汽得到了控制,楚开阳只觉得自己意识处于混沌之中,像是倒在沙漠里的旅人,此时竟然感觉到了一泓清泉入喉。 他下意识地忍不住汲取着更多,楚开阳觉得自己好烫,像是在经受着火焰的炙烤,冰凉的液体让他体内沸腾的血脉都感觉得到了安抚。 终于,楚开阳的体温恢复了正常,除了口中还是溢出几声低吟外,眉头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白玉衡心疼地看着身上衬衣都被汗和蒸汽打湿的楚开阳,怜惜地在楚开阳眉间亲了亲,丝毫不顾及此时的楚开阳形象算不得良好,还可以说带着几分狼狈。 少女的眼里却只有心疼,她伸出手翻转,楚开阳身上的衣衫瞬间恢复了干爽的状态,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她想了想还是将楚开阳抱回了床上,要是有其他人看着,就会忍不住沉默,美女公主抱着一个大男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白玉衡心里没有其他的杂念,她坐在床边握着楚开阳的手,师兄比她记忆里要清减了很多,抱起来轻得不行。她手指抚上楚开阳的眉目,手指下是温热的触感。 她释放着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测着楚开阳体内的情况,前面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楚开阳当时状态不对,若是贸然使用精神力恐怕会遭受楚开阳身体本能的抵触,对楚开阳的身体造成伤害。 因此只能以本源灵力化作口津度给楚开阳,让本源灵力安抚着楚开阳体内暴动的血脉。 白玉衡越是探测,心下越发吃惊,火曜石像是对楚开阳带着极高的伤害,但经过这么一趟,楚开阳血脉里开始隐隐约约浮现出了字眼,血脉内蕴含的能量也隐隐带着赤红色的火曜石的感觉。 而楚开阳此时之所以迟迟未能醒来,是体内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战场。以丹田区的鬼丹为主,周边隐隐带着蓝色的光芒。接着就是血脉里那丝跳动得火曜石能量,仿佛在向鬼丹耀武扬威,欢快地游走在楚开阳的周身经脉。 连白玉衡看了都不由得沉默,虽然是极小一缕火曜石能量,但它极其活跃,真的十分欢快地在每一条经脉中窜行,还顺带打通了楚开阳原本闭塞的气脉。 白玉衡无比庆幸于自己的直觉,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并没有贸然输送灵气给楚开阳,否则师兄的身体就要成天下三分的局面了。 要知道灵气和本源灵气的区别是灵气是不完全纯粹的,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贸然输入可能会被排斥。而本源灵气则是最纯净的灵气,能够为他人融合。 白玉衡叹了口气,原本还指望着和师兄一起出去找物资的,现在可好了,师兄被那个劳什子火曜石给折腾晕过去了。 所幸她没有感觉到师兄现在有大危险,否则火曜石她都给掐碎了。 某颗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火曜石在空间里瑟缩了一下,它的瑟缩就是内里流动的闪了一下。 白玉衡垂了垂眸,在感知到师兄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她决定先去找自家妹妹了解情况。 少女俯身在楚开阳的脸颊处亲了亲,师兄此时的灵魂处于昏迷状态,她也没打算强行唤醒楚开阳的灵魂。这对自家师兄而言不可谓不是一场机缘,说不定能趁机收复火曜石为自己使用也说不定。 她挥了挥手,一个坚不可摧的阵法出现在面前,将整个三楼围得密不透风。禁制设下只允许楚开阳出入,如此一来白玉衡才能放心地出去浪,不是,出去找物资。 少女正准备走出去,又想起来了什么,再抬手一挥,房间内的四周变成了黑夜,夜幕里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这些星星排列成了一行字,全方位无死角地呈现在房间内。 “师兄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啦!啾咪!” 做完这一切白玉衡才彻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她甚至有空想了想师兄昏迷了是不是意味着某人前面说想要夜里狠狠惩罚她的事儿就落空了。这岂不是美滋滋! 瞬间收拾好心情的白玉衡想到这个就喜滋滋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二楼。 二楼并没有关门,看样子窈窈应该是在里头待着。想到这里白玉衡下楼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果不其然,一踏入二楼便看见白玉窈和张微系着围裙正在做饭。 白玉衡抱臂看了会,不由得笑着扣了扣房门,张微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停止了打蛋的动作,嘴里的语气也带着不愉:“没吩咐过吗?没有允许不许踏上二楼,怎么这么没规矩……” 张微一边说一边回头,看见一袭白衣的少女倚靠在门边时,眼眶一红,声音也带着些哽咽:“老大……” 听到张微的叫法,白玉窈只以为是姐夫来了,所以也没有转头,只是过了好一会发现身后只能听着张微小声抽鼻子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疑惑,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转过了身。 “姐姐……?姐姐!”白玉窈转过身时瞧见那眉如远山的美人着了一身白衣长裙,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嘴里噙着笑意地看着二人。 白玉窈直接一路小跑着扑向了白玉衡的怀抱,白玉衡伸出手接住白玉窈,另一只手摸了摸白玉窈的头发,听着怀里妹妹的声音带着颤音,忍不住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怎么我的窈窈这般爱哭了。” 原本白玉窈只是五分激动的泪意,听到姐姐这般温柔的声音,眼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掉,她眼眶泪汪汪的,声音多了几分娇气:“姐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傻气。姐姐暂时不走了,留下来陪你。”白玉衡手指作梳,一下一下地梳着白玉窈的头发,看着妹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息,“我还要看着我的窈窈头发再长回来,瞧着我的妹妹嫁人呢。” “姐姐……”白玉窈不由得破涕为笑,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松开了抱住姐姐的手。 白玉衡见状更是忍不住打趣:“怎么了,我的窈窈害羞了?” “姐姐!”白玉窈咬了咬下唇,跺了跺脚就走回去继续做饭了,语气里还是小孩子般稚气,“姐姐打趣我,我继续做饭了。哼。” 白玉衡忍不住极轻地笑了出声,眼角余光瞥见张微的眼里也蓄着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接着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张微。 “微微,你是被窈窈传染了吗,怎么也哭起来了。”白玉衡拍了拍张微的后背,“辛苦了,很累吧。” 张微摇头跟拨浪鼓一样,她尽力地忍着泪意,语气尽量平静:“不辛苦的,为老大做事不辛苦。我本来听莫恩羽他们说你回来了,但没有见着您人,心里始终不得安定。” “傻姑娘。”白玉衡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微的肩,“这个月过得提心吊胆吧?” 张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老实道:“一开始害怕的,是二小姐安慰我,现在不怕了。” 白玉衡这才松开了抱住张微的怀抱,挽起了袖子靠近厨房:“不怕了就好,早餐做得怎么样了,我来帮忙。” 最后白玉衡还是没能帮上忙,她被张微和白玉窈一起赶出了厨房,并且还齐声道:“你再敢进来试试!” 白玉衡能怎么办呢,被妹妹和助理一起赶出来,碰了一鼻子灰,于是白大小姐决定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事儿。 出乎意料,底下大家已经整装待发,齐刷刷地坐在餐桌上目视着出现在楼梯口的白玉衡。 被人注视着不是第一次了,做演员要面对的红毯灯光那么多,她白玉衡什么时候露过怯。但被一群自家夫君手底下的暗卫齐刷刷盯着,纵然厚脸皮如白玉衡,也还是带了些不好意思。 毕竟昨个儿自己身上带着欢好的痕迹被楚开阳那样抱下来,还一口一口喂她喝粥,眼神还带着调笑。这会子记忆复苏,一时间头顶有些发凉。 白玉衡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那些暗卫的眼里八卦的目光快要化为实际性的实时弹幕,满眼透露着兴奋的气息,不时还交头接耳,视线就没离开过白玉衡。 她耳力也不是一般的好,哪怕没有释放出任何精神力,隔着那么远也能清楚地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就是少夫人吗,了吧。 ——那是,换谁面对少夫人这样的可人都得食髓知味,何况咱少爷素了那么久,啧啧。 ——少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昨天少夫人都没力气说话了都。 ——嘘,得亏少爷不在,这话你也敢说,少爷怎么就不怜香惜玉了,这分明叫闺中乐趣。 白玉衡脸上带着浅笑,缓缓地下楼,心里却忍不住给这俩说话的暗卫打了个大写的大笨蛋三个字,扣晶核!啥乐趣!这分明是楚开阳的恶趣味!呸! 这可能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少女暗自攥紧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下次一定不能被楚开阳迷惑了,再做出头昏发下天道誓言的事。 “大家早啊。”白玉衡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面带笑意道。 “你可真是早。”在白玉衡说完话后一个听起来略微刺耳的女声响起。 第181章 不喜欢笨蛋 白玉衡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抬杠的少女。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那是个长得算标致的女孩,是那种单拎出来算是班花的那种。 太难得了,久违的有人为了楚开阳师兄去顶撞自己,白玉衡瞅着那妹子都带了些眉清目秀。 为什么呢。 因为和楚开阳在一起以后压根就没有尝试过手撕情敌的感觉,再加上之前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情敌,结果是个斯斯文文又腼腆的少女。白玉衡一向对女孩子有着天然的好感度,因此对着害羞的情敌也是觉得当小妹妹一样。 但面前这个人不一样啊,这一看就不是善茬,昨天好像也并没有看见这妹子出现,妹子眼里还带着明晃晃的不满,仿佛在谴责白玉衡不该起来这么晚一般。 好玩。这是看自己过得太无聊了,末世的剧本都摆出来了,还要搞言情剧那套呢?如果生活是一部电视剧,那这个编剧显然有毛病,一看就是侵染了都市小说的坏毛病。 “咕噜。” ——闭嘴,安静当个不说话的呆瓜,前面该你吱声你不吱。 “吱。” ——晚了。 白玉衡朝着那个长得标致,眼神带着敌意的妹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姐姐,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大家起来这么早,老大也没有告诉我。姐姐别不高兴,我明天一定早起。” 听到白玉衡这番话,成功让妹子脸色一变,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白玉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有些人以为傍上了大腿,就可以不干活在这里当个闲人蹭吃蹭喝?我们辛辛苦苦找回来的物资凭什么要养一个闲人?是有异能还是能杀丧尸?还是只知道一些以色媚人?” “姐姐你是在夸我漂亮吗?虽然你对我有误解,但是我不会怪你的。而且姐姐你说话很不礼貌,但这不是你的错呀,你只是先入为主了,所以我不会怪你的,你放心好了。”白玉衡扭捏了一下,天真无邪地说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很大方的,她会理解这种不礼貌的做法。 莫恩羽此时已经忍笑得开始掐旁边穆阳叙的大腿了,这也太绝了,有生之年能看见白玉衡露出这种姿态。果然女孩子就是理解女孩子,这能把那个骄傲得就差拿鼻孔怼人的顾卿秋气成这样的,还得是他们老大。 啧啧,这神态这模样,把气人发挥到淋漓尽致,还让人挑不出错。莫恩羽在内心替老大竖起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老大。 一旁的穆阳叙显然没有get到莫恩羽的笑点,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那边站着的顾卿秋,再看了看一身白裙显得格外娇弱的白玉衡,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心。 顾卿秋加入他们别墅也算机缘巧合,是楚开阳直接带回来的,只说是受人之托,照顾一下故人之妹,大家平时也鲜少和她交流。原因也没有其他的,主要是因为 这个妹妹实在也太不正眼瞧人了。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个,但只要不是惹着他们,平时也就维持着表面走好。 横竖这大小姐虽然嚣张跋扈,但也确实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谁让她拥有雷系异能,不会有人主动针对一个雷系异能者,尤其是在末世来临后。这是大部分人的内心活动,也是顾卿秋的内心活动。 为啥莫恩羽不待见顾卿秋呢,还得是从昨天说起,昨天顾卿秋没有参与任务活动,留在别墅内休息一天。休息结束了出来找楚开阳,就得知楚开阳抱着一个女人就上去了,当场这个大小姐就阴阳怪气地对着所有人一顿夹枪带棒的指责,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通知她。 一副正牌女友的模样,看得让人发笑。莫恩羽也不是什么软性子,平时不起冲突那是不和女孩子计较,但这女孩子好像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尤其是昨天一顿操作,听得他皱眉个没停。 “你们搞清楚,要不是我哥让我呆在这里,我一定不会待在这里,谁愿意和你们这群没有眼力见的人在一起。”顾卿秋昨天的话语还回荡在莫恩羽脑海里,想起来都忍不住皱眉,到底是哪家教出这么没情商的姑娘。 因此看见自家老大一回来就让这女人吃瘪,要不是顾及楚开阳和顾卿秋哥哥认识的缘故,莫恩羽真想大笑。 不出其然,顾卿秋显然被白玉衡的一顿原谅大法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大约是被气笑了,顾卿秋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不愧是戏子,你比垃圾袋还能装,看来下流的泥腿子的确只会献媚邀欢,你老公都没死透呢吧就已经开始找下一个了,我们别墅不养闲人。你最好希望前辈把你当玩物的时间长一点,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被丢出别墅的时候有多难堪。” 穆阳叙听着顾卿秋这话越听越觉得离谱,他紧紧地皱着眉,正准备走出去训斥一句,却发现手臂被拉住了。他不解地转头,却看见自己的好友莫恩羽正拽着他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这个意思,但是出于信任,穆阳叙停住了动作,用眼神询问着好友。 只见莫恩羽咳了两声,像是打圆场一样出来劝说着:“顾卿秋小姐,哪怕你哥哥是我们老大的故交,你自己是稀缺的雷系异能者,你也不应该对老大看上的人这种态度,毕竟白小姐是我们老大看上的人。” 白玉衡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朝莫恩羽抛去一个赞赏的模样,心道这小恩羽有一套,短短一句话把人名字身份背景交代清楚了,还顺带再拱了一下火。不愧是她手下,她就喜欢拱火的,撕得再响些,让她看看现在小女孩的战斗力都是怎么样的。 “什么叫前辈看上的人?一个下三滥的玩物也配让前辈看上?”显然莫恩羽这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贼强,成功地刺激到了这个顾大小姐。接着顾卿秋走到白玉衡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衡的身材,用一种待价而沽的目光扫视着白玉衡身上傲人的地方:“果然就是当这一行的料,穿着这一身也不怕出任务被丧尸咬死。不过本小姐清楚,泥腿子啊,就是下贱,给口吃的就能出卖自己。活的久一点吧,让本小姐看看婊货都是怎么勾引人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在白玉衡耳边说的,说完后撩了撩头发,语气高傲地表示自己累了,先去车里等着其他人,便扬长而去。 顾卿秋也懒得看白玉衡反应,这样的小白莲花想要刺激她,她偏偏不如她意。 如果顾卿秋回头,就会发现当她说完泥腿子就是下贱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地齐刷刷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目光幽深而又复杂。 而白玉衡注意到了,她不禁为这个大小姐抹了一把汗,这末世了还这么招摇,是生怕人心不够狠毒叵测。 玩归玩闹归闹,看在楚开阳和这个什么劳什子顾卿秋的哥哥相识的情况下,白玉衡必然不会放任她顾卿秋作死。 万一把自个儿作没了,楚开阳这边应该不太好交代。 白玉衡眸底闪过一丝幽暗,不过如果她是在任务期间作死被丧尸咬死,可就怨不得她不保人了。毕竟作为最接近神只的存在,她也不会这么圣母玛利亚,非得救这个情敌。 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白玉衡面前楚楚可怜,温声对大家说着话:“大家不要怪顾小姐,她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早点起来,耽误大家进程了。” 一个看上去十分憨厚的大叔摆了摆手,顶着一口正宗的鲁话,淳朴的农民气息就出来了:“这说得哪里的话,怎的是恁的错嘞?那女娃硬得是急的躁哩,大家伙早餐都没吃,哪里还有力气打丧尸,又哪里耽误时间哩。” “谢谢大叔,不过我还是觉得顾小姐应该不是故意的,诶呀不说这个了。还是不好意思了大家,给大家添麻烦了。”饶是莫恩羽也得夸一句,自家老大真装啊,硬是把十几个新来的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看他们表情活脱脱像白玉衡吃了顿大亏。 于是莫恩羽抛给了白玉衡一个“强还是你强”的目光。 白玉衡挑了挑眉,回了一个“我知道我很强”的眼神。 莫恩羽宣布他输了,论强真得看白玉衡。身侧的穆阳叙显然就跟木头脑袋一样,他走到白玉衡身侧冷声地问了一句:“没被欺负吧?” “……”白玉衡反应过来了,这里还有个游离在状态外的人,她语重心长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穆阳叙,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没事,受欺负的人不是我。” “那没委屈到吧。”穆阳叙点了点头,哦了一句后又问道。 白玉衡用眼神和莫恩羽进行了短暂一系列以下的交流。 白玉衡:这人是穆阳叙吗,没被调包吧? 莫恩羽:按直男程度来说他是穆阳叙,没有被调包。 白玉衡:他一直都这样? 莫恩羽:嗯嗯! 白玉衡:带去看病吧,我出钱。 莫恩羽:救不了了等死吧。 短暂的眼神交锋后,白玉衡叹了口气,看着穆阳叙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看得穆阳叙心里一阵发毛。 少女摇了摇头,目光越发复杂,复杂之中又带着点同情,她沉默地再拍了一下穆阳叙:“没事,别担心,没委屈。” “哦。”穆阳叙依旧是单字回答,确认老大没事以后穆阳叙又恢复了眼睛盯着楼梯口的模样。 “……”白玉衡不由地按压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她突然觉得穆阳叙这个冰块直男喜欢她妹妹然后能成功的概率无限接近0%。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最起码白玉衡琢磨着穆阳叙这长得不错,做事也靠谱,要是妹妹能喜欢他也不错。 但是现在吧。 白玉衡只能无声叹了口气,用一种“小伙子”你没了的表情看着穆阳叙。 正在白玉衡沉浸在惋惜好好一个高冷帅哥居然是个直男的感伤里,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朝她看来。她立刻抬头看去,和坐在另一桌的柳昙对上了目光。 “嗨,柳昙。”白玉衡落落大方地朝柳昙打了个招呼,丝毫看不出她有一丁点对柳昙的不满意之处。 柳昙见她朝自己打招呼,也点了点头,看着白玉衡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昨天进来时穿得吊带长裙,而是换了一条中袖白色长裙,裙摆出还有些复杂的花纹和珍珠腰链,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一时之间有点吃味。她跟着陆昀也没少看过高档料子,只一眼便能看出这条裙子用的料子是高等绸缎,带着精美的暗纹,光线下折射得波光粼粼,贴身的裁缝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裙摆过膝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无论是版型样式还是料子都无可挑剔, 这件衣服肯定不便宜,想着柳昙又有些不甘心,但她掩饰得很好,热情地走上前和白玉衡寒暄。 在寒暄里柳昙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我们原本以为顾卿秋会和老大在一起,因为老大就对着她笑过,平时也蛮宠溺着的。不过应该是对着小妹妹的态度吧,顾卿秋一向都喜欢黏着老大才是真的。” 白玉衡似笑非笑,支着下巴听着柳昙说话,柳昙感觉到什么抬眼看着白玉衡,而白玉衡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语气一如既往温柔:“怎么不继续说了。” “算了算了,听来做什么,不是些什么大事。何况我是第一次见老大会这么温柔对人,你啊,可真是被老大放心尖上了。”柳昙抿嘴一笑,语气里全是祝福。 白玉衡在内心鼓掌,她看见了柳昙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的野心,但是她一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她只是不喜欢有野心却没有驾驭住野心的实力的人。 换句话就是,她不是不喜欢野心勃勃的人,她只是不喜欢笨蛋。 所以柳昙聪明懂抬举地顺着白玉衡说话,白玉衡反而对柳昙高看了几分,原来柳昙也没有那么的小白兔和傻白甜,这样的人留在队里才有意思得紧。 因为野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是爬的高对得起野心,还是狠狠摔下蠢笨不堪,哪一种都是一出好戏。 第182章 番外二 独望星海 “onelovesthesunset,whenoneissosad.(当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格外喜欢看日落。)?”一个带着正宗英伦腔调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蒂尔娜·路易斯搜了揉眼睛,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那是在梦里反复出现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和宠溺。她记得那个人的眼眸,是深邃的天蓝色,像是把最清澈的天空装进了双瞳。 她感觉到风,很温柔,蒂尔娜·路易斯又要继续睡着了,只听到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样的温柔悦耳。 “mystarwillbejustoneofthestars,foryouandsoyouwilllovetowatchallthestarsintheheavenstheywillbeyourfriends.” 谁啊,为什么要吵她睡觉啊,蒂尔娜·路易斯委屈地想,这声音这么好听,怎么还舍得吵她睡觉呢。只是这段英文她好熟悉啊,是她最喜欢的《小王子》。 蒂尔娜·路易斯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暗红色眼瞳里还带着水雾,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正准备张口说自己想继续睡觉,却看见了那双天蓝色的瞳孔,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缱绻,她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口,呼吸也顿了顿。 “约书亚·李?”蒂尔娜·路易斯懵懵地看着面前约书亚·李,少年柔软的白金色短发被风吹起发梢,夕阳照得他的头发多了几分光泽。 约书亚·李轻轻一笑,漂亮的嘴唇轻启,字正腔圆地发音:“蒂尔娜·路易斯。”简单的称呼名字,蒂尔娜·路易斯听得脸颊发烫,她想一定是夕阳太晒了才会这样。 “你怎么找到我的?”蒂尔娜·路易斯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马术课结束后一路骑着马来到的山顶,路上没见着有人,不应该被发现才对,“而且你不应该在上炼金术课吗?” 少年脸上浮现出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蒂尔娜·路易斯的白金色长发:“今天的晚霞很好,我猜你会来这里看夕阳。我炼金术课一直是a,hayley教授提前让我走人了,所以我才能来这里看看。果不其然,我看见了你的rose。” 蒂尔娜·路易斯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少年那双天蓝色眼眸,他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身后是万丈霞光,眼里映着粉霞暖阳的倒影。 她快要沉醉在少年的眼眸里,少年眼里的带着细碎的光,蒂尔娜·路易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约书亚的眉毛,少年像是最神圣的圣子,温柔礼貌仁慈,这些形容词仿佛就是为了描述他而存在的。 约书亚·李并没有因为少女的长时间注视而感到不适,他凝视着蒂尔娜·路易斯,用极尽温柔的语气念着:“我的星星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众星中的一颗。你会喜欢仰望天际所有的繁星……它们都会是你的朋友。” “好少听你说华语,感觉华语课好像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却居然是我们的必修课。”蒂尔娜·路易斯鲜少听见约书亚·李说华语,华语从百年前被设为他们驱魔九家的少主必修课,因为据长辈说这是教皇定下来,据说是神降下的指令。 要不是必修课,蒂尔娜·路易斯一般也少用华语交流,毕竟都是纯正的驱魔九家血统,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还是纯正的英伦腔。 蒂尔娜·路易斯说完以后眨了眨眼,她歪着头看约书亚·李,面带笑意:“不过,约书亚,你说华语的样子好好看。我最喜欢《小王子》了。” 少女的红眸布灵布灵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激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耳垂泛着淡粉色。 “allmenhavethestars,buttheyarenotthesamethingsfordifferentpeopleforsome,whoaretravelers,thestarsareguidesforotherstheyarenomorethanlittlelightsintheskyforothers,whoareschrs,theyareproblemsformybusinessmantheywerewealthbutallthesestarsaresilentyou–youalone–willhavethestarsasnooneelsehasthem…(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星星,但其中的含意却因人而异。对旅人而言,星星是向导;对其他人而言,它们只不过是天际中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而已;对学者而言,星星则是一门待解的难题;对我那位商人来说,它们就是财富。不过,星星本身是沉默的。你——只有你——了解这些星星与众不同的含义……)”约书亚·李听到少女的话,只是浅浅地笑了,接着他和蒂尔娜·路易斯并肩靠在树下,翻动着膝盖上摆放的书籍,念着上面的内容。 他们迎着温柔又艳丽的晚霞,在落日余晖下读着书,不远处是一匹颜色鲜红的红鬃马和一匹雪白如霜的白马。蒂尔娜·路易斯小心翼翼地将脑袋靠在约书亚·李的肩上,少年放轻的声音带上了点磁性,听着觉得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 蒂尔娜·路易斯见约书亚·李没有反应,继续念着文章时,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她耳里听着约书亚·李的声音,呼吸着少年身上好闻的迷迭香气息。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的长发和少年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的天边渲染着漫天的粉霞。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粉霞,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蒂尔娜·路易斯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天际线,终于在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都消失不见的时候,她喊了一声:“约书亚。” 约书亚·李转过头看着她,蒂尔娜·路易斯已经由原来的靠坐姿势变成了半跪在草坪上,她在约书亚·李转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又极其迅速地亲了上去。 感受到嘴角传来温软的触感,约书亚·李的双眸看着蒂尔娜·路易斯,少女的动作手足无措,她睁着眼睛和约书亚·李四目相对,那张粉色的樱唇还印在嘴角。 蒂尔娜·路易斯脑子一片空白,她原本想亲一下约书亚·李的脸颊,却没想到碰到了嘴角,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双放大模糊的蓝眸。 少年的蓝眸神色一点点变化,他感觉到了少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少女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只是一开口声音都带着些沙哑:“蒂尔娜……” 这句话惊得少女直接反应过来了自己在做什么,她被惊得直接往后退,却忘记了自己的动作姿势是半跪在地。在蒂尔娜·路易斯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到来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肉体碰撞到地面的声音,而是感受到被拽住的力量。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约书亚拽住了手腕,接着自己被带到了约书亚的怀里。 “对,对不起。”蒂尔娜·路易斯懊恼又慌乱地道歉,她懊恼于自己的反应,也慌乱于不知道自己逾越的行为会不会让约书亚感到不高兴,她越急越乱,红眸里蓄起了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约书亚·李,竟然是除了道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蒂尔娜·路易斯。”约书亚温柔的声音再次喊着她的名字,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视死如归地抬头看着约书亚,语气却软糯又委屈:“怎,怎么了……你要生气吗?那你会不会不理我了……你是不是会讨厌我了……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 蒂尔娜·路易斯越说越委屈,一时之间忍不住说了很多话:“他们说李家有和米勒家族订婚的准备,你是不是要和米勒家的莉娅订婚了,你已经成年了是该订婚了。可是我过了明天就成年了,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是因为我没有莉娅好看吗还是因为我没有莉娅温柔,我知道我性子很冷,是不是你也根本就不喜欢我。好吧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最起码不要不理我……也不要讨厌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少女说着说着低下了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约书亚的衣摆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温柔的双手轻轻抬起,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她看见约书亚温柔的脸。 还是那张圣子一般的容颜,还是平时温柔得细微入至的动作,可是蒂尔娜·路易斯心里却只能泛酸,被这么温柔对待,她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 下一秒那张圣子一般的容颜放大,蒂尔娜·路易斯整个人楞在了原地,约书亚的薄唇轻柔地吻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听到了少年轻轻的叹息声。 “蒂尔娜,别哭,你哭得我心疼。”约书亚亲吻着蒂尔娜·路易斯的眼眸,带着薄茧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抚去蒂尔娜·路易斯脸上的泪水,“听着蒂尔娜。我没有讨厌你,我也不会不理你。事实上,我很开心你会这么做,但听着,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做。因为我才是那个男孩子,告白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留给你呢。” 蒂尔娜·路易斯楞楞地听着约书亚的话,每一个单词拆开她都听懂了,合在一起却没有听明白,或者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if?some?one?loves?a?flower,?of?which?just?one?single?blossom?grows?in?all?the?millions?and?millions?of?stars.”约书亚·李温柔地摸着少女的头发,接着用华语又说了一遍,“如果爱上一朵花,这朵花在眼中就是在整个宇宙里唯一盛放的那一朵。” “你应该再耐心等等,我马上就念到这段了。”约书亚·李的眼眸里带着笑意。 蒂尔娜·路易斯在他的蓝眸里看见了泪眼朦胧的自己,跟个小哭包似的,她怔怔地抬眸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约书亚·李语气温柔,他的手指穿插着蒂尔娜·路易斯的白金色长发里,以指代替梳子,一下一下地替少女整理着发丝。 “放心,我不和莉娅·米勒订婚,莉娅·米勒爱上的是一个普通人,她现在发愁怎么和家族说这件事。毕竟那个家族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各大家族的长辈都不会再轻易同意自己的后裔和普通人有牵扯。”约书亚拍了拍蒂尔娜·路易斯的后背,接着双手抱住了坐在他腿上的少女,一手搂着少女的腰,一手放在蒂尔娜·路易斯的头发上,慢慢地给蒂尔娜·路易斯讲着话。 “所以不用担心李家会和米勒家订婚,他们有这个打算,但和米勒比起来。族长他们更希望我能够拥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妻子,你才是那个旗鼓相当的妻子。论天赋这代的新生代里没有人可以比我的蒂尔娜更优秀的,论样貌。”约书亚认真地址注视着蒂尔娜·路易斯,久久才说完后半段,“为什么对自己的容貌这么不自信,你是路易斯家族的小公主,是最好看最骄傲的小公主。也是我的小公主。” 蒂尔娜·路易斯被少年温柔又虔诚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她想她要沦陷在这样的眼眸里了。一如很久以前在驱魔九家的学院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双蛊惑人心又神圣的蓝色眼眸只一面就让她沦陷。 “那你要等等我,我马上成年了,在成年礼上我会向父亲说我想和你订婚。”蒂尔娜·路易斯红着脸但是还是认真地说道。 约书亚眼里是少女认真地许诺,他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再也忍不住轻轻地低头。 天边的晚霞一点点变成了深紫色,星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冒头,月光也揭开了那层神秘的薄纱。 月光下是短发的少年认真缱绻地亲吻着长发少女的樱唇,少年松开了蒂尔娜·路易斯,用极其认真的话语许诺着:“蒂尔娜·路易斯,做我的未婚妻子吧。我们将一起携手消灭罪恶混沌的爪牙,带领李和路易斯家族走到能看见胜利的曙光。我将永远忠于你和我们的血脉信仰,忠于驱魔九家。” “好。我会在明天的成年礼上亲手猎杀一只a级魔物,证明我有和你并肩的实力。”蒂尔娜·路易斯同样认真地回应着,她的樱唇上还带着水光,那是刚才亲吻时留下的痕迹。 再度被约书亚·李的呼吸包裹时,蒂尔娜·路易斯想,这是她一生中回想起来最快乐的一天,以后不会再有了。 转瞬间蒂尔娜·路易斯又有些许奇怪,为什么要说一生之中回想起来最快乐的时候,她才十七岁,过了今夜便是成年了,她的一生还长的很。 她最美好的时候应该是和约书亚一起带领驱魔家族看见胜利荣光的时候。想到这里,蒂尔娜·路易斯更加抱紧了约书亚的躯体,在他的怀里,仿佛一切都不用恐惧。 第183章 番外三 独守天明 蒂尔娜·路易斯被约书亚·李抱在怀里,他们的身下铺着约书亚·李的斗篷,柔软的羊毛内里隔绝了草坪,二人躺在羊毛斗篷上相拥。 他们并排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漫天繁星,约书亚·李在给蒂尔娜·路易斯念着文章:“thereasonfortheshiningofthestarsisthateveryonecanfindhisownstar.”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蒂尔娜·路易斯接过去他的话,双眸闪着熠熠星光,凝视着约书亚·李那双在深夜里依旧通明净澈的蓝色眼眸,“我找到了属于我的星星。约书亚,答应我,未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松开我的手。” 约书亚·李低头在蒂尔娜·路易斯的头顶轻轻一吻:“怎么了蒂尔娜,怎么这么害怕,怎么身子都在发抖。” 他轻轻地拥抱安抚着蒂尔娜·路易斯,她看起来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当蒂尔娜·路易斯抬起眼眸看着他的时候,约书亚·李只觉得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交付给怀里的少女。本来就该如此,在学院见到蒂尔娜·路易斯的时候起,他已经被这个冷漠的少女所吸引。 外表冷漠,天赋异禀,蒂尔娜·路易斯简直就是学院里的天之骄女,想要追求她的人多如江之鲫。约书亚·李眸里暗了暗,连阿斯卡诺·希尔都曾明里暗里地表达他对蒂尔娜·路易斯有追求的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 想到怀里的蒂尔娜·路易斯当时拒绝阿斯卡诺·希尔的时候,让他对她的喜欢直接攀升至高峰。 十七岁的蒂尔娜·路易斯面对十九岁的阿斯卡诺·希尔在学院的祷告日表白时,她当着整个驱魔学院同学的面,站在广场上冷冷地打量着阿斯卡诺·希尔。 “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蒂尔娜·路易斯那天穿着家族的盛装,深红色的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那时候十八岁的约书亚·李作为驱魔学院的祷告领衔者,由他先进行祷告,主持着驱魔九家下的驱魔学院这个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 他正在收拾着祷告的东西,只听见外头闹哄哄的,等他拿好东西走出教堂,发现外头的广场上围着层层的人。一般这种热闹约书亚·李都是敬而远之的,可透过人群缝隙,那个被围在正中央的少女赫然是蒂尔娜·路易斯,这让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住了。 少女身上穿着的是家族的盛装礼服,用刺绣将路易斯家族的家族徽章绣在腰封上,袖口是层层叠叠的蕾丝,深红色的华丽礼服让人很难从她脸上移开视角。蒂尔娜·路易斯的白金色长发被盘起,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礼服的后背是深v设计,因此少女后背的大片肌肤和蝴蝶骨都一览无余。 在重要的节日时,蒂尔娜·路易斯和平时的装扮完全不一样,平时只是穿着学院服披散着白金色的长直发,都显得高冷淡漠。如今却精致得不可方物,而这个少女才堪堪十七岁。 蒂尔娜·路易斯对着阿斯卡诺·希尔扯出了一个笑,只是笑意不进眼底:“希尔同学,你说你喜欢我?” 阿斯卡诺·希尔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又被少女的笑声打断。 “lovedoesnotmeantolookateachother,buttolookthesamedirection.(爱情不是终日彼此对视,爱情是共同了望远方、相伴而行)”蒂尔娜·路易斯笑了笑,语气可谓极为高傲,她看了看周围摆放成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希尔同学有空花心思准备这些,不如花着时间学习炼金术。毕竟六年后可是驱魔九家的重新排名,你说对吗。” 蒂尔娜·路易斯说完以后转过了身,她的语气冷淡,话语带着无比的高傲又显得理所应当:“我喜欢的人要比我更强,如果连我都比不过,凭什么我要喜欢他?” 这句话说完以后蒂尔娜·路易斯提着裙摆便往外走,其他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此时的蒂尔娜·路易斯在他们心里简直是一个高傲的公主,不愧是路易斯家主的女儿。也有不少人勾肩搭背地讨论着:“诶,你说路易斯同学这话什么意思?” “有啥意思,拒绝希尔的意思呗。” “这也太狂了吧,毕竟希尔同学是希尔家族的家主之子,希尔家族还是上四家呢。” “嘘,你还没听懂吗,路易斯小公主的意思是六年后驱魔家族重新洗牌,到时候鹿死谁手,谁是上四家还说不定呢。” “我去,这也太狂了吧。” “你懂什么,路易斯家的小公主有狂傲的资本,入学测试血脉等级是s级的人从驱魔学院建校五百年来一共就十三个,每一个最后都是能以一敌千的英雄人物。”那个同学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一代路易斯小公主如果想带领路易斯家族成为首家,最大的对手应该是李家的少爷了吧,那位虽然是a+级,但据说是这一代里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圣子的人。” “能比现在的蒂尔娜·路易斯强的只有李家少爷了吧。不过如果成为圣子,圣伯多禄大教堂背后的西斯特教堂代表的教皇势力也应该会给予圣子助力吧。” “我们操心这些做什么,横竖选出圣子也就明年的事情,距离上一代圣子陨落已经过了十来年了吧。按我说能配上蒂尔娜·路易斯的人,真的是寥寥无数,可怜了阿斯卡诺·希尔,他看起来也太难过了。” “算了算了,别凑热闹了,走吧。” 伴随着众人讨论的声音,原本围起来的学生在看见主人公之一的蒂尔娜·路易斯离开后,也没了讨论和看热闹的心思。一时之间广场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模样,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影还留在原地。 约书亚·李握紧了脖子上挂着的蓝色晶体,这是教皇赐予他的圣灵石,教皇隐隐有倾向于他当圣子的意愿,佩戴圣灵石一年便是成为圣子的洗礼前序。只有内心纯善纯净的人佩戴圣灵石,才不会让圣灵石抵触,圣灵石才会散发出纯净透彻的蓝色的流光溢彩。 他想,或许这圣子他不能当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圣子的最佳人选会变成了阿斯卡诺·希尔,原本最有机会成为圣子的人——约书亚·李却落选了。 只有约书亚·李自己清楚,隔着广场时和阿斯卡诺·希尔匆匆打了个照面。那一瞬间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思,圣子之位不一定是件好事,最起码他不愿意借助西斯特教堂的教皇派的力量,在六年后驱魔家族的重新排位洗牌里夺得头筹,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东西影响他看中的少女的成长,蒂尔娜·路易斯的路一定会比他想得更远。 思绪被少女的话语拉回,约书亚·李低头收紧了抱住少女的手臂。 “约书亚,我总觉得很不真实,请抱紧我,我很害怕这是一场梦,一触即破的美梦。”蒂尔娜·路易斯紧紧地闭着眼,身子细微地颤抖着。 约书亚·李将少女的头扶着看向自己,接着是一个绵长的吻:“看着我,感受到我了吗。” 蒂尔娜·路易斯点了点头,她安静地躺在约书亚·李的身上,耳朵贴在约书亚·李的胸膛上,听到了少年沉稳的心跳和头顶传来的呼吸声:“ijustfeelyou.” 她趴在少年的身上,呼吸着少年的气息,蒂尔娜·路易斯感觉自己很放松,甚至睡着了。 蒂尔娜·路易斯是被少年清冷又绵密的亲吻给弄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四周还是黑夜,朗月高挂于夜幕的正中央。 “我睡着啦。”蒂尔娜·路易斯的声音带着点迷糊,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却下意识抱住了少年的脖颈。 接着她只感觉到自己被翻了个身,躺在了羊毛斗篷上面,约书亚·李温柔地抚摸着蒂尔娜·路易斯的头发,轻声说道:“蒂尔娜,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成年了。” 蒂尔娜·路易斯定定地看着约书亚·李,约书亚·李低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可以吗。” “约书亚,你想好了吗。驱魔九家的嫡系血脉和普通血脉不一样,按着规定,嫡系血脉一旦结合,只要我禀告家族,你到时候就是想换个人娶都不行了。”蒂尔娜·路易斯想了想认真地看着约书亚·李。 “我知道。”约书亚·李亲了亲蒂尔娜·路易斯的眼睛。 蒂尔娜·路易斯看着漫天星河,抱紧了约书亚·李,二人深深地长吻着,她想,这一晚的星河灿烂,她再也忘不了了。从今天起,蒂尔娜和约书亚将会是被绑在一起的命运共同体,他们的心,他们的身体,以及他们的血脉,都不允许他们分开。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约书亚·李抱着昏昏欲睡的蒂尔娜·路易斯,在她耳边轻声地念着《小王子》,试图哄她入睡。二人的身上披着衣物,快天亮的时候山顶有着微风,约书亚抱紧了蒂尔娜,不让微冷的风吹到少女娇嫩的肌肤。 蒂尔娜·路易斯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轻好轻,耳边还能隐隐听到约书亚·李的声音,却越来越远。她心里有些着急,约书亚的声音怎么听不清晰了,蒂尔娜·路易斯感觉自己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到底是什么。 白金发的女子一下子坐起,她出了一身冷汗,将她的后背衣衫都打湿了,她缓缓地看了看周围,哪里还有约书亚·李的身影。 蒂尔娜·路易斯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她在一间房间里,窗外依旧是皓月当空,有稀碎的星光撒落大地。她推开外面阳台的门,在看见楼下远处游荡着的丧尸时,意识终于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啊。 阳台上有一把躺椅,蒂尔娜·路易斯躺在上面看了天上的月亮和繁星,她伸出了手想要触摸月亮,却是徒劳。 “ican''tfeelyou.”蒂尔娜·路易斯叹了口气,意识终于一点点被拉回,她甚至还可以想起约书亚·李的身体触感,他的怀抱,他的亲吻,情动时的气息。 她和约书亚·李已经对彼此的身体了若指掌,梦里最清晰的却还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模样。原本今年十一月就是他们的婚礼了,从十八岁,一直到二十二岁,整整四年,他们的婚礼就差三个月就要举行了,那场婚礼就已经提前落幕。 蒂尔娜·路易斯低头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指环,那是一个玫瑰金指环,指环圈上是玫瑰花纹和一个小小李家的徽章图纹,玫瑰花枝衔成小兔子形状的戒托,上面镶嵌着一大两小的钻石。 戒指的内侧刻着一句话:youaremyuniquerose(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她还记得,约书亚·李让她等,但是没有等很久。十九岁的时候她的父亲达莱恩·路易斯便告诉她,李家的家主亲自来和他商量的联姻,当时父亲的表情略微不舍,他只说树大招风,怕是自己在学院锋芒毕露,已经招至李家侧目。 蒂尔娜·路易斯当然没有告诉父亲达莱恩·路易斯关于自己和约书亚·李的事情,二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天赋异禀,也同样的心思深沉。在没有完全把握事情不会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作为李家未来少主的约书亚·李要与路易斯家天赋最强的蒂尔娜·路易斯联姻,不引人忌惮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它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联姻。 只是李家和路易斯家族的联姻。一旦家族联姻涉及感情,势必招至他人的忌讳,因此哪怕办了订婚宴,他们依旧是在人前显得十分礼貌生疏。 只有文森·埃德蒙这个好友才会隐隐知道自己和约书亚·李的感情并不是如表面一般,但也仅仅是以为是联姻相处时带来的好感。 他们是完全一样谨慎的人,只有他们才知道,在每一个家族要求未婚夫妻笼络感情去往对方的家里的日子里,蒂尔娜·路易斯和约书亚·李几乎是形影不离。等出了房间,二人仿佛只是在一起普通地喝了茶,一起品红酒,一起看电影。 他们在众人瞩目下偷偷相爱,订婚时约书亚·李给她戴上中指订婚戒指时也只是带着疏远的笑意。但没有人知道那天的订婚晚宴上,在花园里她被约书亚·李热切地亲吻,约书亚高兴的样子像是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蒂尔娜·路易斯叹了口气,眼睛干干的,却没有眼泪。她太过理智,眼泪只在见到约书亚的尸体时奔溃地哭了一天一夜。 她的爱人,死在了梵蒂冈。再也没有人会陪着她看漫天的星河,也不会有人给她念《小王子》了。 蒂尔娜·路易斯还记得梦里,不,四年前的那个夜晚,约书亚·李抱着累得睁不开眼的她,在她耳边轻轻地承诺:“maybetherearefivethousandrosesintheworldandyouthesameflower,butonlyyouaremyuniquerose.(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她没等到婚礼,也没等到他回来。 从今往后,她将独守漫漫长夜直至天明。 第184章 集体宕机 大家并没有在一楼等太久,白玉窈和张微就抱着一大桶粥搬下来了。白玉衡见状皱了皱眉,想上去帮忙,却被白玉窈和张微一个眼神飞过来,她只能无奈地一笑。 白玉衡坐在莫恩羽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白玉窈则是坐在白玉衡对面,和张微坐在一块。 “老大呢?”莫恩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白玉衡霎时间陷入了些许沉默,她摸了摸鼻尖:“他睡着了。” 一时之间莫恩羽倒吸了一口气,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老大,他是不是不行啊。” “……”白玉衡扶额,她就知道能联想到那里去,“你来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换谁都得睡。” 莫恩羽挑了挑眉:“我收回,这可太行了。” “吃你的早餐。他今天主持不了大局,你来。”白玉衡没好气地睨了莫恩羽一眼,心里却已经在为莫恩羽拔了把汗,甚至坏心眼地想师兄如果知道莫恩羽说他不行,当场就可能分配莫恩羽去丧尸最多的地方历练了。 不过,白玉衡转眼一想,有可能遭殃的不是莫恩羽,而是她这个吃不住美人计的小可怜。 白玉衡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一小碗粥吃进了肚子里,坐在椅子上听莫恩羽对今天活动的安排。说是莫恩羽的安排也不尽然,应该是说楚开阳留下来的计划。 他们今天要前往a市市中心旁边的区域进行物资补给,这是白玉衡也没想到的,她没想到自家师兄是真的省。明明车库里那么多物资,她感应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少。 白玉衡一直想她好像漏问了些什么,就在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她想起来了。蒂尔娜·路易斯和克里斯蒂安·诺尔德都被楚开阳派出去了,虽然这俩人是驱魔家族的后裔,问题是丧尸和罪恶混沌的爪牙不同,本质上这俩和弱女子的区别也就是她们的基础格斗和枪法不错。 想到这里白玉衡不免有些焦急,尽管她的意识告诉她,这是末世了,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弱者和强者之分,但兴许是在鬼村里走了一遭。她比以前更加仁慈,而这种仁慈是致命的。 一开始白玉衡也会因为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而感到不安,但她还是没有因为这个过分惴惴不安,因为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强者为尊。弱者没有资格仁慈,强者才能存在这样的心态。 刚来到车边,就看见在房车里坐着的顾卿秋,顾卿秋看见白玉衡的时候不由得笑了笑,语气轻蔑:“哟,小戏子也跑出来了。你可得好好‘活’着。” 白玉衡懒得回她,径直来到另一台车上,坐在车后座凝视着窗外。她手指轻动,整个别墅被她笼罩了只能出不能进的阵法。其实她之前走之前给别墅下了禁制,只不过这个禁制在她进入鬼村以后消失了。 因为禁制感受不到布阵者的气息,会自动消失,而鬼村处于生死边缘的交界处,在这里会掩盖她的气息。这也是楚开阳为什么可以带人回来组建的原因。 而留守别墅的人赫然就是新招进来的人,白玉衡不会相信一个没有发下天道誓言效忠的人。 白玉衡靠在窗边看似昏昏欲睡,实际上精神力已经蔓延出去几公里之外,她的脑袋过滤掉无数条信息,开始在茫茫人海尸山中寻找自己手下的踪迹。 没到目的地的时候,白玉衡已经睁开了眼睛,面色有些许古怪,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的是,柳显鹧和洛流光居然汇合了。而他们队伍里那个女孩子,她认识,这不是巧了吗,这个妹妹她曾经见过的。 虽然这么说很有搭讪的嫌疑,但是确实。那个妹妹她见过,。为什么白玉衡会去呢,因为之前白玉衡有过念头想要单枪匹马潜入家里,单独探讨关于未来的事情。 因此她为了念头去付诸行动,去实地踩点,隐身跟随着抵达他家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女孩子。白玉衡在感应到家里的地底下埋着的炸弹时就放弃了面对面交谈的欲望,她那会才金丹实力,并不是完全的刀枪不入,被炸弹炸了也是要去掉半条命的。 但是那个女孩子还是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白玉衡记得冯喊她浅浅。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像是琥珀一样的颜色,双眸里带着冷漠,不是故作冷漠,而且总感觉她身上带着不近世俗的厌世感。 白玉衡还是有点惊喜的,毕竟她如果要和官方合作,最好的渠道就是通过女儿来促进合作。毕竟他身边一定布满了异能者,而作为渡劫期的白衣少女并不能直接露面,拥有空间异能的白玉衡还不足以让他千里迢迢跨越丧尸的围堵来见她。 没关系,山不转水转,人不来她去。 白玉衡继续闭着眼睛感应,她已经大致清楚了每个人在的位置,柳显鹧和洛流光和其他大部分无为门弟子还在a市,分散在各个角落。如果有人能够像白玉衡一样以精神力俯瞰这个世界,就会发现一群绿点分散在a市各处,而分散的各个地方大多都是曾经的人口密集区。 只是白玉衡更加没想到的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有这样一个地方,在末世了还能建立起罪恶的废墟。 所幸这一个月内,去到最远城市的也就木越和陆诬,他们已经抵达了c市边缘,并且加入了一个小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白玉衡脑子里回忆起关于c市的信息,c市她除了拍戏去过几次以外,其实并不是了解很深。白玉衡现在有些懊恼了,她觉得木越和陆诬必然不是无缘无故抵达的c市,毕竟c市和a市并不相邻,中间还隔着一个j市。她为什么没在师兄清醒的时候多问几句,光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呢。 少女深深地反思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得错,她被自己的丈夫迷惑了双眼,是她不该,她下次还敢。 身侧坐着的白玉窈看见自己姐姐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得侧身将手搭在车窗边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瞧着姐姐。 白玉窈只觉得越看姐姐越觉得她和母亲相似,其实母亲的形象在白玉窈心里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印象里的母亲一直是一个温柔坚毅而且无比美丽的女人。她只觉得姐姐在之前晋级后的模样真的像极了她记忆里的母亲模样。 原来的姐姐长得也很夺目,但完全进化后的模样实在是让她为之动容,只是想一下觉得很可惜。姐姐这么美丽的容貌却只能被她们看见,其他人的眼里姐姐和之前的模样毫无分别。白玉窈痴痴地看着白玉衡,一时之间后座椅间沉默不语,穆阳叙开车看着后视镜只能看见白玉窈跟发呆一样看着白玉衡的方向,眼神里还带着粉红色的泡泡。 “窈窈,我脸上有东西吗?”白玉衡被盯得久了,忍不住笑着问。 白玉窈红了脸,头发埋在白玉衡的锁骨上蹭来蹭去,语气软糯:“姐姐身上好软好香,姐姐好漂亮,我好爱你啊。” “傻窈窈,这恩羽和阳叙都在呢,收敛一点,把哈喇子擦一擦。”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脸,打趣了一声。 白玉窈撅着嘴不满地说着:“他们就羡慕去吧,有谁能不喜欢我姐姐这个香喷喷的小美人呢,不对,小仙女。姐姐,抱抱。” 白玉衡感觉到白玉窈的小脑袋直接埋到了她的胸口,双手还紧紧地环着她的腰,一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伸手摸着白玉窈的短发:“怎么这么黏人啊窈窈,你姐姐回来的时候可是听别人说了哦,我们二小姐贼威风,高冷不假辞色。怎么现在跟个小仓鼠一样拱来拱去地撒娇呀。” 白玉窈沉浸在绵软里,她忍不住想为什么姐姐的比她大,还软,身上还有好闻的雪桃味,甜津津的。她只觉得全身都要酥了,一时之间她就理解了楚开阳为什么抱着她姐姐都不肯撒手了。姐姐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被楚开阳抱着回房间,还一回就是一天一夜,想一下就让白玉窈觉得不爽。 此时昏迷过去的楚开阳并不知道,因为他过分地霸占了白玉衡一天一夜,导致他的小姨子对他产生了不爽的情绪。就算他醒着,以他的个性也一定只会说:我抱我夫人睡觉,天经地义。 在莫恩羽看着后视镜里一副看戏的表情里,穆阳叙驾车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莫恩羽看了一眼四周,忍不住狐疑道:“丧尸都去哪里了?开车半天了怎么不见影呢,连丧尸秃鹫这些都没有?” 他们的车停在了一个居民楼前,这个居民楼他们已经踩点了很多次,位置处于市中心边缘,在顶楼可以直接看见市中心的场景。 在下车的时候,白玉衡并没有收敛气息,这种打打擦边的行为,她寻思着某个存在也不能跳着出来谴责她。毕竟她就站在这里,白玉衡过来观光,丧尸不敢靠近是丧尸的问题,反正她也不出手,于情于理她也没有违背因果。 “噗。”吐血声音越发清晰,那个存在好像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它扭扭捏捏地在白玉衡脑海里哼唧了好几声后,白玉衡脑海里多出了一句话,“下次这种事情不要特意来气我,只要你不是直接出手救人,哼。” 白玉衡挑了挑眉,这个哼字怎么看怎么傲娇,要是这玩意有实体,她得上手呼噜呼噜毛了。想是这么想的,实际上她心里又回应了一句:你下次少整些破事,别整那些玄乎的让人一眼看出来有关系的事,我就不至于气你。 这次那个存在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极小声又带着些许委屈的“咕噜”一声。 你以为白玉衡会对萌物没有抵抗之力吗?你以为她会心软吗?并不会! 得不到白玉衡的回应,那个存在又呼噜呼噜了两声,见白玉衡一副假装听不到不在意不回应的模样,终于是慢慢消停了下来。 “可能是丧尸害怕吧。”白玉衡无所谓地开口说了一句,算是回应莫恩羽前面的话。 此时在另外一边房子后的丧尸就是十分纠结,尽管它们没有神智,但是本能催促它们朝那一大帮人走去,本能又催促它们离远点否则会死。于是它们仿佛在跳踢踏舞,一前一后一前一后地挪着,跟机器宕机一样。 远处在另一座大厦顶部用望远镜观察的黑衣男人显然对那群行动诡异的丧尸产生了疑惑,他连忙拍着另一个穿着灰棕色衣服的男人:“林宣,快看,那些丧尸的动作很奇怪。” 灰棕色衣服的男人接过望远镜,望远镜内清晰可见那是一群流着哈喇子,面容狰狞的丧尸,在隔着一条街道不远处是两台车,车里陆陆续续走下一群人。 按着这个距离,那些丧尸必然已经看见了那群人,其实不止街道那边的丧尸,可以说在车子附近的丧尸全部维持着这种诡异的步调。 “它们,是在害怕吗?”林宣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丧尸的脸上看见了煎熬的神情,一会留着哈喇子眼里全是渴望,一会眼神里又是本能的恐惧。 “害怕?你说这玩意害怕人类?我宁愿相信世界末日没有到来。”黑衣男人显然是不相信这个推断。 “不不不,晖升,你有没有印象,末世来临的第一天夜里,有一段视频在网上疯狂转发。我记得那时候那些丧尸也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行为,明明有个人穿过,却硬生生没有咬人。”林宣显然想得更多,他思索了一下看到的视频,“难道之前那个全网都在找的白衣女子是在这行人里?可惜没有网络,我也没有保存下来那个视频,唉,不然就能对比确认一下了。” “凌晖升,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看能不能去到对面那个居民楼,找到他们那群人。”林宣认真地对着自己的好友凌晖升说道,他很少直呼他全名,由此可见林宣有多认真。 凌晖升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打击好友的热情,但是还是只能出声提醒:“林宣,我很不想打击你,但是我们被困在十七楼,这一层楼虽然被我们清空了,但底下是工作室,我们不是听不见下面传来的嘶吼声。底下数量有多少我们根本不清楚,要知道他们深夜加班的得有多少个。我们要出去也只能从长计议!不然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第185章 听到凌晖升的话,林宣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的确底下的丧尸是个大问题,尤其是他们所在的这栋大厦往下的楼层全是程序设计的工作室。 通宵加班的程序员简直只会比他们想象得更多而不会更少。 “但我们在顶楼也不能一直待着。要知道这里的食物储备得已经不多,最多只够两天的了。”林宣叹气,他是这栋大厦的房东,平时一向不住这里,都是住在a市富人别墅区的,因为和凌晖升还有其他人一起出去喝酒,懒得驾车回别墅了便留在了市中心的大厦里。 结果这一留,就留出问题了。 除了凌晖升,其他一起喝酒的三个人都成了丧尸,得亏他们分开房间睡的。 大厦的电梯如果要上顶楼是需要密码解锁的,能知道密码的也就工作人员这些,楼梯口处也有栅栏门,他们倒是算安全,问题他们也出不去。 走电梯就像是自投罗网,走楼梯又太高楼层,随时都有惊动丧尸的危险。 凌晖升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点头:“林宣,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是应该拼一下。横竖我已经联系不上我家人了,这条命也无所谓拼一把。” 林宣点了点头,凌晖升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显得很兴奋:“我记得你这里可以看见消防楼梯走廊的监控对吧!” “嗯?”林宣眼睛亮了起来,但下一秒又暗淡了下去,“能看见,但需要密码。但很不巧密码都是归我秘书小璇管的,我不记这些东西的。这个念头我们之前不是没动过,可是小璇她也联系不上,估计凶多吉少了。” 看得出好友的消极,凌晖升拍了拍林宣的肩膀:“没关系,死马当作活马医,能看监控那台电脑在哪里?” 这边隔着一条楼道的大厦顶楼发生的事情,白玉窈她们是不清楚的。 白玉衡也自然不会释放出精神力具体感知别人在做什么,只会感知到附近有几个人在什么地方。 在莫恩羽听到白玉衡开玩笑的回答时,只能扯了扯嘴角:“老大你也太会开玩笑了。” 接着莫恩羽转头看着其他从房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人,手臂一抬示意众人跟上:“这栋楼已经被我们调查过了,是一栋即将要拆迁的居民楼,里面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了,所以它算得上比较安全。但所有人进去以后要务必小心谨慎,提防周边。” “玉窈,你站在队伍中间,一旦有情况你先出手冻住。”穆阳叙接过莫恩羽的话吩咐道,“其他人反应快一点,检查好自己的武器。” 白玉衡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卿秋看见白玉衡这幅姿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的人真的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武器都不用带,我们是出来找物资的,不是郊游,该不会让分出人手保护她吧?” 尖酸刻薄的话瞬间让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白玉衡身上,见白玉衡并没有带武器,一时之间其他人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白玉衡扫视了一圈,不由得轻轻一笑,美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多少给几分面子,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神色也微微好看了些许。 下一秒不少人的眼眸里带着错愕,无他,因为白玉衡的手腕翻转,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赤红色的长刀,刃锋还带着冷光。而他们这一行人中没有人是带着这样的刀的,白玉衡身侧站着的白玉窈也是两手空空,背包这么点大,也没有办法瞬间从包里拿出一把长刀。 柳昙显然很惊讶,她惊喜地看着白玉衡,忍不住上前摇曳了几下白玉衡的手臂:“玉衡你居然是空间系异能者!这也太酷了吧,凭空取物吗?” “不过是区区空间系异能者罢了,能放多少东西还不一定呢,万一只能放一个行李箱不就笑死。”顾卿秋冷冷地说。 莫恩羽挑着上挑的狐狸眼,温柔地问道:“白小姐,请问具体空间有多大,能透露吗?” “当然可以。”白玉衡面不改色地看着莫恩羽,语气里仔细听能听得出些许好笑,她是真的觉得好笑,莫恩羽想让她当移动空间这个想法估计在别墅内就有了。只是碍于自己是他的老大,所以没办法直接提出要求,现下好了,柳昙开了第一个口,他就顺杆子往上爬。 让白玉衡觉得好笑的事是,自己看起来难道很不近人情吗,为什么连提要求的勇气都没有,还要耍这些小聪明。她既然回来了,必然是会为自己的属下提供便利,没理由有便捷途径不用的。 “不大,也就半个篮球场大。” 顾卿秋正准备说什么,面色却突然难看了起来,半个篮球场有多大,那得是两百多平方。霎时之间顾卿秋脸色难看得说不出话,只能冷冷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只能当个辅助,没人保护的情况下和废物没多大区别。” “顾小姐,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连我会不会没人保护都考虑到了,请问你是要保护我吗?那我真的太感动了呢。”白玉衡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语气感动地说,接着转头看向柳昙,“对了,回答你前面的问题,活物暂时还不能收进去,因为我暂时还控制不了活物进去还能保持活下来的,这太难了。”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楚开阳的暗卫们,后背齐刷刷地出了一身冷汗。“暂时还不能收进去”“进去还能保持活下来”,这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渗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活物能进去,进去就死掉。这哪里是什么辅助,这分明就是法师,还是那种团体aoe伤害的法师啊喂。 “哇,那玉衡你最多可以收几个活物进去啊?”柳昙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白玉衡还是露着浅浅的笑意:“我现在最多也就只能收三个,超出这个数值我就会因为脱力晕厥过去。一般我都不会轻易试着收活物进去的,太费力了。” 只是太费力了? 众人现在看向白玉衡的目光又惊又惧,别看只是五个,但万一连活人也能收进去呢?谁惹怒了她说不定就被收进去了?连怎么反抗都不清楚。 想清楚这点以后众人看着白玉衡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带上了些许讨好,除了与白玉衡熟稔的莫恩羽等人和顾卿秋以外。 顾卿秋纯粹是破罐子破摔,她就不信这个女人敢杀了她,别说她的背后是楚开阳这层关系,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也有本事笃定自己可以在白玉衡出手之前率先以雷电击杀她。 尽管不信白玉衡敢对自己下手,顾卿秋的态度还是收敛了些许,只是眉眼里依旧带着不屑一顾。 白玉衡懒得搭理她,莫恩羽在旁边说着话:“那我们接下来的物资都由白小姐负责保管,等统一回到别墅后再清点。”白玉衡点了点头,一直漫不经心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接着她也枉顾身后的众人,只身率先走上了居民楼的楼梯。 “她怎么可以不听命令就独自出发!”顾卿秋看到白玉衡率先走出去,不由得又是一拧眉,“这也太枉顾规则了吧。” “所有人跟上。”莫恩羽看都没看顾卿秋,下令让其他人跟上后自己率先做出表率,快步跟上了远处的白玉衡。 这个时候新进来的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孩子竟然体力这么好,看起来只是闲庭信步,结果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位置。 这下哪里还有人敢小觑白玉衡,连楚开阳的暗卫都不由得感叹,自家少夫人真的是深藏不露,又是空间又是这么好的体能。 白玉衡才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刚刚一瞬间她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是又极其独特的气息,不是人类的气息,同样也不是丧尸的气息。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息,但出现的时间太短,白玉衡已经在脑海里反复回忆那一瞬间感应到的气息,却依旧捕捉不到气息的来源。 如果有人走到少女的前面,会发现少女紧闭着双瞳,脚下的步伐却一点也没减慢,反而隐隐加快。白玉衡的精神力已经扩散到每一寸角落,以往她的精神力只是覆盖,不会刻意搜寻着每一寸土地,这对她的精神力消耗无疑也是极其庞大的。 但是那一缕微弱的气息却没有再感受到,这让白玉衡略微不舒服,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相信她的直觉,这缕她没有再度感应到的气息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出现这种独特的气息,白玉衡忍不住纠结,难道是罪恶混沌的爪牙又蠢蠢欲动了?可是不应该啊,它的爪牙已经被驱魔九家全部诛杀殆尽了,哪怕真的有漏网之鱼,也不应该漂洋过海来到华国吧? 白玉衡现在就是很不爽,浑身开始散发着低气压。她一不开心,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是低气压来临前的宁静。 少女收起了一部分气息,正前方的气息被收敛了起来,她朝着面前不远处的丧尸甜甜一笑,丧尸的头颅僵硬又缓慢地转过来,在看见少女的时候嘴角疯狂往下掉着口水。 接着数十只丧尸极其同步地以诡异的同手同脚的姿势向白玉衡扑过来,远处的白玉窈紧张地喊了一句:“小心!” 少女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笑容,她巧笑倩兮地看着扑过来的丧尸,在丧尸距离她还有一米的时候,她终于动了。 长刀刺破血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少女的脸上带着笑,接着将长刀拔出,那个丧尸的头颅应声倒地。这一举动显然刺激到了其他丧尸,它们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朝着少女扑过去,亮出了獠牙。 白玉衡轻轻一笑,脸上带着浅笑,狠狠地伸手一拧,丧尸的头颅竟然被她直接拧了下来,接着她狠狠地一踹,旁边准备靠近的丧尸被她一踹踢出了十来米。 看得身后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样的力气才能一脚踹出十米远,这是实现抗寇神剧里的剧情了吗?这是人应该有的力气吗? 这些问题围绕在他们的头顶,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带着疑问的小朋友,这是一个异能者应该有的力量吗? 虽然一堆问题困扰着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在往前跑着。下一秒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再一次发生,白玉衡在拧断这些丧尸的脖颈后一只丧尸给了一刀,接着直接拽着一只丧尸的腿来回摔打在地上,每一下都狠狠地跃起接着拧腰,在空中转向接着丧尸的躯体狠狠地砸向地面。 在来回摔打了足足十来下后一刀砍下了最后一只丧尸的头颅。 等其他人跑到跟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死了一地的丧尸,少女的白裙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明明是极其血腥的一幕,少女的模样却依旧圣洁得不食人间烟火。 楚开阳的暗卫们已经在心里狂竖起大拇指了,这一套动作下来还不到半分钟,他们一路从街道尽头跑过来也就半分钟,结果少女已经把地上十几只丧尸通通弄死了。 这什么概念,二次进化后的丧尸跟正常健美教练的男人的力量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短短三十秒里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将十来只堪比健身教练的男人撂倒了,还抓着一只上百斤的男人来回摔打了二十多次?! 少夫人牛x啊!!! 暗卫们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是有点强的过分了,他们本来不乏内心觉得少夫人就是一个精致的花瓶的想法,但事实胜于雄辩。这换了他们,他们能在半分钟内不用异能,光凭刀和赤膊上阵弄死这些丧尸吗? 答案是不能。 这个答案回荡在所有人的心里,包括顾卿秋,也不得不收敛起来了针锋相对的念头。 一个空间系异能者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一个自身基础实力就已经了不得的空间系异能者代表着,绝对的地位。 论单独的实力,在座各位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敢说自己能做的和白玉衡一样好。 强者为尊这句话,放在他们这里也是完全够用的。 这样的少女还需要他们保护? 回想起顾卿秋一开始的话,新进来的人都忍不住嗤之以鼻。 第186章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 司陌听话的没再动,他眸里翻涌着各种思绪,好似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抱住了白蘅蘅。他想,白蘅蘅对他毫不设防,他应当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让父亲向皇上求娶白蘅蘅,届时他要将世上一切美好给她。 白蘅蘅此时面色十分奇怪,倒不是她感知到了司陌在想什么。她急急忙忙松开司陌的怀抱,叮嘱他外面天冷,说自己要去一趟御书房,便离开了上书房。 她行色匆匆来到了御花园的偏僻处,见四下无人,便坐在角落,闭上了双眼。 白蘅蘅一闭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很像轮回的地方,“宿主,低头哦。”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白蘅蘅低头便看见地上趴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尾巴一摆一摆的。小狐狸轻轻甩了尾巴,面前出现了一个桌子,它轻轻跳上桌子,明明是只小狐狸,却看出来了高兴的神色。 “宿主,我就是主神说的以后将陪着你的系统。”小狐狸尾巴摇呀摇,开开心心地说。白蘅蘅刚刚神色奇怪,就是听到了这个小家伙喊她的声音。白蘅蘅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毛,意外的手感很好。“主神?你是说我在轮回里见到的男子?”白蘅蘅奇怪道。 “是哒。不过再多的我不能说啦。”系统眯了眯眼,很享受白蘅蘅摸它的毛,开心地甚至想哼唧,“宿主,以后你叫我的话在脑海里闪过念头就能和我对话啦,对剧情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找我哦。” 白蘅蘅看了看四周,开口:“那我怎么出去。”“简单呀,你闭眼说你要出去就好啦。” 白蘅蘅闭眼之前好似看见了小狐狸眼里闪过的狡黠,她正欲睁眼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御花园角落,白蘅蘅张口,却有点迷惑,她想说什么来着。白蘅蘅思索不出,只能乖巧往上书房走去。 在她不知道的轮回里。 “主神,白蘅蘅关于在轮回里见到您的记忆已经更改,入轮回前记忆已淡化植入完成。”如果白蘅蘅在这里,会说这么正经汇报的不就是那只可爱软糯的小狐狸吗。 “你做得很好。”男子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替我守护好她。” “主神,您耗费这么多灵力将她拉回轮回,您是要陷入沉眠的。”“无妨。你应当知道所谓积分的过程顺带积攒就是灵力,她完成的时候我自然就苏醒了。” …… 而这一切白蘅蘅都不知道。 白蘅蘅只是觉得自己去完御花园后,脑袋晕乎乎的。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回到上书房后,司陌担忧的目光落在白蘅蘅身上,白蘅蘅摇了摇头,无声地用唇形告诉他,她很好,没事,别担心。 听着太傅传授功课的声音,她偏头看着窗外的风雪,明明是干净得不行的天地,偏生她心底蕴着的全是杀戮的念头,白蘅蘅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她不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对杀戮有与生俱来的热爱,难道是上个位面的影响?她还记得在现实里她参加一场活动,在去活动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她就听到了系统绑定她的声音。她的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成为魔教天痕宫宫主,拯救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天痕宫,让它不再受六派围剿至灭门,让天痕宫的人能活下去。 兴许是上个世界当了宫主,杀的人多了,才会戾气这么重,白蘅蘅如是想道,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她又说不出来。 系统看着白蘅蘅所想,心里暗道,不愧是天痕宫宫主,被植入另一个人的片段记忆都这么敏感。它很自信拥有主神一部分能力的它的篡改能力,但是眼前的少女万一想起了什么就不好了。 恰好此时,太傅出声道:“还请四公主回答一下‘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的下半句。” 思绪云游的白蘅蘅听到太傅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声,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老老实实道:“还请夫子再说一次。” “公主请回答‘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下半句诗。”太傅忍住怒气,再说了一遍。 “……”白蘅蘅沉默了一下。 司陌看着少女站着没有答出来,站起来对着太傅道:“太傅,在下可以替公主作答吗。” 太傅看了眼司陌,示意他坐下。“公主自己作答就是。” “诗的下半句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蘅蘅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有什么问题。” “坐下,好好听课。”太傅见为难不了白蘅蘅,准备好的一堆劝讲词句只能作罢。 白蘅蘅挑眉,轻声说谢了。 这个系统还真是一个小型百宝书。 晌午时,梓儿已带着食盒来到了上书房。与梓儿同来的还有白无祁白无忆二人。 白蘅蘅乖巧行礼,低垂的眼眸内透着杀意,很好地被她掩藏了。她藏在袖内的手正欲运功杀了白无忆,却被系统叫住了。 “宿主,白无忆不能杀,他死了这个位面就会崩塌,任务也会失败的。” “什么?”白蘅蘅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停住了运功的手。但是不能杀,她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蘅蘅近来可有用心温书?”白无祁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温和道。 “回皇兄,是有在认真温书的,不信皇兄看今日我写的字。”白蘅蘅抬头娇憨地看着白无祁,小女儿姿态地拉着白无祁的手往院里走,心下却是一惊。 白蘅蘅拉着白无祁的手时,暗地摸了一下白无祁的脉,竟已经是中了毒的迹象,还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名为断忧。中毒者会日渐丧失身体的功能,此毒只要不遇见灭柃草之前都只是让人偶感不适,与风寒无异,碰到灭柃草不出一刻便会血流逆行,暴毙身亡,外表与猝死无异。 她余光瞥向白无忆,当真是皇室里半点亲情都不顾,下这等阴损毒药,难怪皇兄除了现在已经出生的儿子,后来竟是一个孩子都未曾拥有!真是阴损至极! 白蘅蘅知道是白无忆做的手脚,却不曾想到白无忆竟是从此时便打起了篡权的主意。 “蘅蘅的字有进步,看来是有用心去学的。”白无祁拿起桌上写满词句的纸认真端详,欣慰点头。“蘅蘅果然是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稳重了不少。”白无忆不冷不淡地出声,以他对这个草包妹妹的了解,听到训斥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反驳他。可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妹妹神色自若,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温温柔柔地点头说“皇兄教诲的是,父皇斥责后顿觉自己作为公主应该稳重自持些才是”。白无忆不禁微眯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白蘅蘅,想看出点端倪来。白蘅蘅不恼不怒地回视着白无忆,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白无忆一打折扇,笑意未及眼底,轻声笑道:“倒是兄长小瞧了蘅蘅,蘅蘅懂得这些道理,想必父皇与皇兄定当十分欣慰。”白蘅蘅听到这话只是噙着笑,不就是笑面虎吗,她也会,这点本事都没有,上个位面她拿什么当魔教宫主。 白无忆不可置否,折扇一合,对着白无祁说:“皇兄,父皇令你我进宫是有事商讨的,蘅蘅既无事,我们别耽误了才好。” 白无祁听完歉意一笑,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蘅蘅乖,皇兄明日进宫再陪你。”白蘅蘅将乖巧拿捏得很好,又适时露出一丝不舍:“好,皇兄可莫要食言,明日记得来陪蘅蘅。”废话,你不来我怎么想办法废了白无忆。白蘅蘅心底想。系统感知到白蘅蘅心底这么想,猛的抖了一下,假如白蘅蘅日后得知自己将她记忆更改……那……系统猛的摇了摇头,暗想,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它想多了。 第187章 叶雁 叶雁在心里给自己不断地打气,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耳边是不停的嘶吼声。叶雁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边的那根钢管,钢管的底部被缠了一层的布,顶端被削了一个口子,成斜状锥形,看起来就异常锋利。 钢管的顶端上还带着血迹和可疑的肉块,这些都不是叶雁能在意的。 她得出来找吃的,家里还有奶奶在等着她,家里的吃的已经捉襟见肘了,撑不了几天。 叶雁出身在一个农村家庭,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父母外出打工,家里就剩她和奶奶在家里。 她屏住呼吸,将钢管底端和自己的手腕上的布条缠绕在一起,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叶雁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瘦小蜡黄的身子,面容也不算清秀,只能是正常人的模样,脸上却带着坚毅。 叶雁心里害怕得直打鼓,她见过那些咬人的大家伙啃食人的模样,三下两除二就把一个人给啃得没了半边身子。最让人害怕的是,那个人都被啃的半边身子都没了,居然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天知道她隔着缝隙看向外面的时候花了多大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喊出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隔着缝隙看见的时候她立刻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但叶雁住的房子已经有了几十年的高龄,房门是木门,关上的时候总是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是那么细小的咿呀声,把远处的丧尸惊动了,那张可怖的脸直接撞到了门上,叶雁差点吓得叫出声,幸好她忍住了。 丧尸拿头在撞门,好似想看看里头有没有人,透过缝隙看着的那双雾蓝色眼睛,叶雁死死地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害怕得直打转。木门本身就不是特别坚固,叶雁看着那扇发着咿呀咿呀声音的木门,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着。如果木门被外面的疯子撞破,那么她和奶奶都会出事的,她得赶紧进去关里面的房门。 这时的叶雁却全身无力,她拼命地咬着下嘴唇,都已经咬出血了,疼痛终于让她的理智回来了,全身也生出了一点气力。 而那扇木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冲破一样,直到一声尖叫,木门的撞击声戛然而止,叶雁几乎是扑过去将木门上的闩门放下,厚重的闩木横亘在木门中间,让叶雁多了几分安全感。 叶雁小心地来到二楼楼梯的窗户口上往下看,路灯下一个穿着粉裙的女孩子倒在地上,她的身上趴着几个人,那些人正在分食着地上女孩子的肉体,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啃咬咀嚼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让叶雁目眦欲裂的是那个女孩子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接着开始在街上无目的地游荡。 那个女孩子无意识地抬头,雾蓝色的目光和叶雁对上,叶雁惊恐地睁大眼睛,差点又想尖叫出声,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那个女孩子视线没一会就转移开来,好像压根没发现叶雁一般,叶雁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在窗口惊魂未定地大喘气,接着她又睁大了双眼。 路口边出现一个慌不择路的男人,过分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这边的丧尸。叶雁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那些“疯子”追赶上,接着手臂都被啃咬了下来。 叶雁之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借阅别人的课外书,里头有一种生物就叫丧尸,描写里会发狂,会咬人类,把人类变成和它们一样的生物。这些疯子的症状无一例外像极了课外书里写的丧尸,这让叶雁心里怕得不行,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做梦。 但她捏了捏自己,发现痛得很,便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里。尤其是叶雁拿着家里的老式固话想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 叶雁看着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奶奶,奶奶最近记忆力越发不好了,不能和奶奶说,让奶奶担心。叶雁其实知道,奶奶是生病了,书上说阿兹海默症,就是奶奶醒的时候也记不清自己,所以她只是贴心地给奶奶擦了擦额头,接着给奶奶关上了房门。 这房子本来应该要拆迁的,奈何叶雁和奶奶无处可去,就成了钉子户,一直没有搬走。 钉子户怎么了,钉子户也有钉子户的骄傲。况且当时华国的政策落实得挺好的,知道叶雁和她奶奶无处可去,便开始着手安排一个集装箱给叶雁和她奶奶搬进去。 只可惜集装箱里头还没装修完,这变化就出现了。叶雁没有手机,所以她也不知道现在外头什么情况,她只知道这附近住着的人都疯了,见谁咬谁。 一开始家里还有些吃的,叶雁吃的少,大多数都是之前华国民生服务那边送来的大米,面粉这些,还有一吊猪肉。叶雁家里没有冰箱,所以猪肉是腌制了挂着风干,可以吃蛮久的。 但是吃再久,也快吃完了。 这一个月里叶雁天天上楼上观察其他地方,发现到处都是这些怪物,她也试图给其他同学和小伙伴打电话,却根本没有人接。 奶奶倒是乐观,让她不要出门就不会出门,告诉她乖乖呆在房间就会呆在房间,嘴里还会念叨着乖囡囡什么时候回来。每次看见奶奶这样子,叶雁就打心眼里难过,奶奶的乖囡囡就在她面前,她却认不得自己的乖囡囡。 叶雁害怕得紧,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也不能和奶奶说。她听到外头有广播,大概是说末世来了,叶雁在课外书上看过这样的词,但此时压在她身上的问题是,家里快没吃的了,她得想办法从这栋楼里出去,然后找吃的。 瘦瘦小小的小丫头每天都在往楼上跑,整栋楼就她和奶奶两个人,但是里头还有些没彻底搬走的东西,叶雁就在这一个月里有什么搬什么。 也就是叶雁运气好,之前住楼上的那户大娘家里东西倒是落下得多,她在大娘家里找到了两包蜡烛和打火机,还有一些矿泉水瓶子。幸好a市在秋天的时候雨水总是多一些,叶雁拿瓶子水缸在院子里盛了满满的水。 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叶雁想起课外书上说的丧尸的血液会污染,她就想装着些水。尤其是某天她打开水龙头,发现里头的水甚至带了点铁锈味的时候,叶雁更是觉得课外书说的对,自己装水盛着果然是有备无患。 叶雁把主意打到了集装箱里,集装箱虽然不大,可是里头摆着之前服务中心送来的好几箱吃的,都是些米啊油啊的。她也不打算换地方,集装箱离她们这个拆迁楼也不是特别远,就几十米,集装箱大门的钥匙叶雁是有的。 现在就是怎么才能从家里转移到集装箱,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会被困在集装箱里过上一晚。 因此叶雁在出发前给自己和奶奶准备了面饼,面饼用的是最后一小袋面粉烙的,她自己装了一张在背包里,另外三张都留给了奶奶。出发前她一遍一遍地叮嘱奶奶,不要出去,面饼留着吃三顿的,水也煮开后放凉在水壶里。 幸好奶奶只是记性不太好,基本常识还是在的,因此叮嘱完以后叶雁就出门锁上了奶奶的房门。叶雁擦了擦眼泪,她不能害怕,她就只有奶奶了。 这么多天都没有放弃给阿爸妈妈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人接,直到最近信号都已经没了,根本打不出去电话。叶雁就清楚了,爸爸妈妈估计也已经变成了那些疯子一样的丧尸。 叶雁给自己打完气后认真检查了一遍自己包里的东西,她背着的背包是一个深蓝色的帆布包,布面有些地方已经洗得发白了,有几个地方还打着补丁,但上面倒没有沾上油渍污渍,可以看出这个背包的主人对它的喜爱。 背包里装着用油纸包着的一块烙饼,接着是一些纸巾,还有一瓶水,两根蜡烛和打火机。 在门边放着的是一根钢管,钢管是她从之前施工队里留在顶楼的器材里选的,叶雁拿不动太重的,就选了一根趁手的。施工队甚至工具都留在了上面,因为原计划是叶雁和她奶奶二人过一周就可以搬入集装箱了,因此东西也没有搬走。 没想到的是事情变故总是要比预计中的要多。叶雁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把拿着电钻给钢管底部开了俩个口,又拿着电锯把钢管顶端削尖,确认锋利得能一戳就出血以后才满足地拿着钢管下楼。 叶雁扯了之前楼上大娘家里披在沙发上的纱布,拧成一股绳穿过钢管,在上头缠绕了一圈。接着叶雁又拿拿着大娘家里打包东西用剩下的厚胶带在自己手臂上缠绕了一圈,这种黑色的厚胶带还是比较结实的,叶雁自己拿着钢管戳了一下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小痕迹。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跳明明已经跟打擂一般,却还在拼命大喘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叶雁看了看背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了房间拿出一把折叠的小刀放在背包里,这样她才放心地背着包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张望。门口那边的大门被叶雁陆陆续续从楼上搬了好些物件,都是些旧沙发啊之类的,死死地堵在门口。 目的就是怕奶奶不小心趁她上楼找东西,结果自己走出去。最重要的是为了防止外面那些疯子一样的怪物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动向。 叶雁在那天晚上在广播里听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好听的声音,那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说着三天以后那些怪物丧尸会恢复视力。 当即她就找了厚厚的旧报纸把一楼朝外的的窗户里头糊上了密不透风的一层。除了一楼楼梯口那个窗户,那个窗户正对墙壁,调整位置在窗边才能看见一点点院子的角落。 楼梯口的窗户离地面有一米高,窗户开在背面,这栋拆迁楼的背面是一片玉米地,平时鲜少人迹。不过本来就是因为这栋拆迁楼是在边缘地带,准备在这里建立一个地铁站,带动周边荒废土地改造成一个小经济中心的。 天刚蒙蒙亮,叶雁已经在二楼观察了好一会,确认玉米地那一片都没人后,将绳索从二楼的楼梯口处打了个死结,接着抛下一楼,再下来一楼将绳索放回房子里头。 她先是把背包和钢管扔到外面,接着整个人从一楼楼梯口的窗户栅栏缝隙里爬了出去。叶雁实在是太过瘦小,那个窗户的铁栅栏的缝隙才两个巴掌长,结果叶雁轻而易举地从缝隙里爬了出去。 叶雁踩在外面的窗沿上左右张望,再次确认没有其他怪物后才跳下了一米高的窗沿。她背上帆布包,将钢管绑在手腕上,接着小心翼翼又步履轻快地往玉米地里走去。 这条路是叶雁这几天反复模拟后想出来最合适的一条路,从这条路绕去玉米地,虽然绕得远一点,但是却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一条路。 从玉米地穿出去就可以直接看见集装箱,困难大概就是怎么能在丧尸不注意的情况下开集装箱的门。 但是叶雁并没有纠结太久,她没忘记集装箱对外,也就是对玉米地的地方是有一个窗户的,集装箱的防盗网和她家那个铁栅栏的缝隙差不多,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翻窗户了。 叶雁提着钢管,猫着身子,快速又小心地在玉米地里穿行,她此时已经不敢在原地停留,四周格外的安静,生怕哪个地方就会突然窜出一只怪物。瘦小的女孩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她深呼吸,脑子里拼命回忆起之前听到的那个好听的声音说的。 “攻击它们的脑部,那是他们唯一的致命点。”叶雁握紧了钢管,她的手掌甚至出了一堆细密的汗,好在纱布干爽,才不至于叶雁握不住钢管。 幸运的是,在穿过一大片玉米地的时候竟然没有遇见任何一只怪物,也许是因为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叶雁想自己的动作必须得快点了,否则天彻底亮堂起来,自己有更大的几率暴露于怪物的视线下。 在拼命吞咽口水,紧抿嘴唇给自己打气的同时,叶雁终于一路走到了集装箱前。只是远远看去,叶雁就紧紧咬住了嘴唇,她小心地趴在地上,看着站在集装箱前不远处游荡的怪物。 第188章 集装箱 在晨光中,那只正在游荡着的怪物拖着瘦弱的身躯,看上去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小孩子丧尸的脸上血迹斑斑,半边脸都有着咬痕。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不难看出是之前挣扎的时候扯破的衣裳。 侧脸可以看见那只雾蓝色的眼睛,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妖冶。 叶雁屏住了呼吸,将身子藏在玉米杆子的后面,她本身就是看起来极其瘦小的身子,异变后的玉米杆子长大了很多,刚刚好能把叶雁死死地挡在身后。 她举着钢管,钢管折射出那只小孩子丧尸的行动,那只小丧尸还在原地痴痴地站着。叶雁转头看着四周,这条路上暂时还看不见其他的怪物,离得最近的可以躲藏丧尸的地方就是街道对面的房子和巷子里。 集装箱这边的靠近公路,这边暂时还没有任何建筑,因此举目四望看不见其他怪物的踪迹的情况下,危险只可能是在街道对面的房子。从房子那边跑过来的丧尸,大概也需要一分钟,如果好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不惊动对面的丧尸。 而叶雁觉得自己可以出其不意,在小丧尸没有防备警惕的情况下从玉米地里窜出,给予它的脑袋一击。 她努力调整呼吸,生怕心跳声会惊醒那只小丧尸。叶雁看着钢管折射的小丧尸模样,她其实很痛心,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变故,爸爸妈妈不知所踪,奶奶也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如果小丧尸不死,死的就是她,叶雁如果死了,奶奶也活不下去了。 叶雁想到奶奶,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她握住钢管的手也不再颤抖,她紧闭双眼后又睁开,双目带着坚毅。书上曾经说,最优秀的猎人是要懂得谋而后定,她必须再认真观察四周。 她学习一直很用功,就是营养一直不良,整个人都小小个的,虽然瘦小,但是她力气还是有的,毕竟懂事开始就帮着奶奶捡柴劈柴,还跟着奶奶去拾荒过。叶雁深吸了一口气,她逃跑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所以她要对自己有信心! 给自己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后,叶雁再次环顾四周,在小丧尸转过头背对玉米地的时候,她举着钢管狠狠地从玉米地窜出,用力地对准小丧尸的脑袋狠狠地一戳,小丧尸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倒了地上。叶雁不敢留恋,拔出钢管后一边在兜里拿出钥匙一边往集装箱跑去。 在叶雁打开集装箱门以后迅速关门上闩,做完这一切她全身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叶雁的手还在颤抖,钢管也摔落在地上,钢管的顶端还带着肉沫和血迹。 她杀人了。 虽然那个已经不再是人了,可是看样子它才十岁都不到的孩子,那么小一个。 叶雁眼睛红红的,鼻尖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以前读书的时候,读到华国以前的过去,读到华国和其他国的争斗时死伤的人民时,她总是会眼眶通红。哪怕她生活的家庭贫穷,哪怕过得并不算好,哪怕她已经是属于大多数人认为的困难学生,可是每次她拾荒的时候看见老爷爷老奶奶也在拾荒,她总是会从自己一天的食物里掰出一部分给他们。 哪怕她过得很不好,可是她看别人过得不好,她也会很难过。奶奶清醒的时候总是说,我们家囡囡一直都是个心肠很好的小孩,心肠好的小孩是会有好运的。 叶雁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些怪物是和她杀过的猪啊鸡啊是一样的。它们不一样的。它们成为怪物之前,也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类。叶雁靠在门上,隐忍地哭泣,她很难过可是也不敢大声哭泣,她怕引来其他的丧尸,尽管隔着一条街道,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引过来。可是她还是要防止这种可能,因为她打不过那么多丧尸,她得活着。 她好想有人能和她说说话,她在学校的玩伴苏年年也没有接电话,叶雁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害怕。这一个月来,她透过家里楼上的楼梯口往下张望,看见的是有人试图出来逃走,就被那些怪物一拥而上,接着被扑倒啃咬,接着那些人就变成脸怪物。 叶雁甚至看见了之前拾荒的时候经常帮助的老爷爷也变成了那种怪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小巷里,而她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她有时候看着奶奶的样子,都会想,自己和奶奶能活多久呢,可是不管活多久,总归她不想奶奶死。 所以她得活下来,她想活下来,就得抛却以前的热心肠,她没办法再同情这些人了,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怪物的口下,叶雁只是想活着,只是想带奶奶活下去。 如果没有这些变故,那个小丧尸身上穿的衣服明明是很好看的模样,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家庭里的小孩子。叶雁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长袖长裤都是带着补丁的,这是她妈妈留下的衣服,每年她妈妈都会寄钱回来,但是那些钱只够奶奶和她勉强饱腹的,这套衣服还是妈妈三年前回家留下的,这些年穿破了她就自己给自己缝缝补补,打上补丁又能穿了。 那个小丧尸,应该是在读着小学吧,它应该也是爸爸妈妈捧在手里的宝贝啊,想到这里,叶雁更加难过了,她擦了擦脸,明明已经想清楚了,要活下去就只能把之前的心软收起来。可是还是会很难过啊,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他们都去了f国打工,本来说今年过年会回来的,可是还是没有回来。 叶雁的脑海里突然又想起那个广播里的好听的声音,她说,人类加油。叶雁不知道什么异能者,但是她有在苏年年的小说里看见过,叶雁的眼泪渐渐止住,她目光透过集装箱的窗户栏杆看向外面,她想,如果那些异能者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就好了。 她真的好想爸爸妈妈,也好想见见苏年年,也不知道小伙伴苏年年怎么样了。叶雁摇了摇头,不接电话也不一定就是出事了,她只能祝愿苏年年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叶雁深呼吸,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沉浸在以前的美好生活里一点都不好。以前的她过得其实也不算好,但是她一直希望别人能过的很好,看着别人过得很好,她也会替别人高兴。所以叶雁一直是觉得自己过得还是很高兴的,奶奶那会还没有患病,会温柔地喊着囡囡啊,囡囡啊。为了奶奶,她不能一直同情别人了,没有人想要自己变成那种怪物,她绝对不要变成怪物,变成怪物谁来照顾奶奶。 收拾好心情以后,叶雁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的力气也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她从背包里拿出油纸包着的烙饼,小心地掰下一小块,接着又小心地把油纸盖起来,放回背包。叶雁就着瓶子里的水,一口水一小口烙饼地吞咽着,一小块烙饼不一会就全进脸叶雁的肚子里。她还得留着剩下的烙饼,以备不测之时,因为还要打包清点着集装箱里的东西。 集装箱不大,才三十平方,里头是一张床,上面有着被子枕头,这些东西都是华国民生服务那边布置的,都是些新被子枕头。叶雁捏了捏被子,被子柔软得让她好想埋上去倒头就睡,连床垫都是柔软的好像松软的蛋糕一样。 叶雁就吃过两次蛋糕,是奶奶和她拾荒收获巨大的时候,奶奶说囡囡真厉害,我们去买个蛋糕给囡囡过生日。她们买的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入口的绵软细腻,叶雁这辈子都忘不了。 另外一次,是认识苏年年的时候,苏年年过生日,她的生日那天带来了一个好大的蛋糕,足足有一张书桌大,苏年年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分给叶雁的蛋糕块是所有人里最大的。叶雁也忘不了那块蛋糕,还带着水果泥和巧克力,甜得和苏年年一样,让人感觉心里好温暖。 摸着床垫,叶雁又想苏年年了,虽然学校里的同学都很好,但是苏年年从来就没有因为叶雁的家里情况不好而生出过同情,她还会陪着自己一起在周末发传单,那些不动声色的举动都在维护着叶雁的尊严。苏年年从来没有直接给钱叶雁,也不会在叶雁面前谈论任何昂贵的东西,但是苏年年却时不时就过来叶雁家里帮着做家务,美名其曰跟着叶雁学习做饭,实际上带了一些肉食过来让叶雁教她做。 这些举动都像春天的暖阳,温暖着叶雁的心灵,她真的好担心自己的小伙伴的安全,却也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眼泪又要出来了。 集装箱只差墙壁还没有铺完墙纸,一半已经铺上了温暖暖黄色墙纸,另一半墙纸卷还在地上。床的左边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叠纸和一盒笔,都是崭新没开封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新的书包,是浅蓝色的胶书包,打开以后容量看上去能装很多书。 床的右边是一个木头做的新衣柜,还散发着木头的味道,衣柜被刷了一层漆,看起来格外崭新。这个衣柜是服务中心的那些大哥哥用一些旧木头改造的,叶雁还曾经围观着他们重新打造一个新衣柜的过程。 叶雁打开衣柜,发现里头居然有着一大包衣服,都被密封袋装着,她拿到床上拆开一看,有棉袄有外套,春天和冬天的衣服都有,上面每一个小密封袋上都用标签贴着xxx赠。衣服上面还有着皂角洗净的味道,这些衣服看起来和新衣服没有区别,每一个小标签上还带着赠语,都是一些加油鼓励的话。这些都是来自各种人士捐赠的衣服,有叶雁能穿的衣服,也有奶奶能穿的衣服。叶雁抱着这些衣服,眼角不由得再次红了起来,如果不是这场变故,等她和奶奶搬来这里,她们的日子也会一天天好起来了吧。 房间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煤气灶和一些厨房器具,还有着电饭煲,这些东西都看起来是新的,桌子上还摆着新的一桶调和油和其他的调料。石桌的下面是一罐新的煤气罐,旁边有一个大缸,缸里是一麻包袋未拆封的大米。 旁边还堆着两箱面粉、一箱方便面和一箱腊肠,还有一箱纯牛奶。 这些东西的上面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手写的苍虬有力的字体:祝生活愉快——a市民生服务中心。 叶雁鼻尖又是一酸,奶奶还没见到这个集装箱呢,本来这个集装箱会是她们以后的家的。她看着这个便签,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华国一定会跨过这个难关的,一定会的,就像很久之前,在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发生过的那些战争,华国都会赢的。 收拾好情绪,叶雁对着这些东西有点发愁,因为她带的帆布包并没有很大,而对于书桌上那个崭新的书包,她并不打算拿着它来装这些东西,那个书包留在这里,下次空手过来再用上就好了。 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分装着东西,一整袋大米她肯定扛不动,包括这个煤气她也根本抱不走,为了不浪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做吃的。 叶雁将自己准备好在包里的塑料袋拿出来,打开那箱腊肠,箱子里是一串腊肠,分量看上去很大份,她拿出包里的小刀,将系在一起的腊肠剪短,装了五节放进塑料袋里。接着又打开了装着面粉的箱子,箱子里有着五包面粉,叶雁拿了一包面粉塞进背包。 光是腊肠和面粉就已经占据了叶雁的帆布包的一半,她想了想,从那堆衣服里拿出一件长袖外套穿在身上,接着收拾了一套奶奶能穿的衣服叠好塞进背包里,这样一来帆布包就接近满满当当了。 她想,带回去新衣服,奶奶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这里叶雁不由得心里也高兴了起来,之前杀了小丧尸的悲伤也被扫去了不少。 最让叶雁惊喜的是,集装箱里还安装了一个饮水机,除了饮水机上面的水,旁边还摆着两桶满满的水。本来以为集装箱也是没有电源的,直到叶雁不小心按到了电灯的开关,发现灯居然亮了。 她迅速地关灯,她不傻,在晨光里如果亮起灯,那么是非常招人显眼的一件事。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五 直觉 远处传来嘶吼声,叶雁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她关灯关得快,不然成为丧尸的众矢之的后果是绝对的惨重。 叶雁深呼吸了一下,她小心地把集装箱里的窗帘拉下来,确认三扇窗户都拉上窗帘了以后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集装箱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除了有一点不好的是,卫生间在另一侧用一个小集装箱改造的,也就是说她需要出门才能去卫生间。 好在叶雁现在并没有想要洗澡的需求,尽管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但还没有冒险洗澡的必要。 叶雁拿来那一堆衣服里头的其中一件短袖,拿在水龙头下冲洗,就着自来水胡乱擦了擦身子,接着洗干净衣服后拿衣架挂在衣柜顶上。 闻着衣服上附带着的些许铁锈味,叶雁不由得皱了皱眉毛,这铁锈味比她之前闻到的重了很多。而铁锈味意味着,血。 不管是人的血还是那个怪物的血,自来水被污染得更加严重的现象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情况远比叶雁想的要坏。如果是人的血,得多少血才能达到污染自来水的程度,自来水厂是有净化过滤加工的,连过滤都过滤不了的污染,得死了多少人。 而这些人,通通都会变成怪物,再去找更多人杀害。 光是想一下,叶雁已经头皮发麻。她只能依照生物书上学过的,被自来水打湿的衣服她拿来擦身子,却不会拿来擦脸,因为怕带着病毒。叶雁的身体上没有伤口,所以她才敢拿来擦身子。 而纯净水,是拿来喝和吃法的,不是拿来浪费在这上面的。叶雁想起来之前学过的生物书上曾经讲述过欧洲历史上最黑暗最恐怖的病,叫黑死病,这种病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死了千万人。 而最有效防护的就是做好个人卫生,不要让病毒通过眼耳口鼻入体。 叶雁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会突然想到黑死病,只是很奇怪,最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老鼠了。外面的玉米地杆子都异变长成两米高了,如果她没看错,靠南边的玉米杆子甚至长出了獠牙,真的鬼知道这些东西怎么长出来的獠牙。 要不是叶雁亲眼所见一个男人跑玉米地经过,靠近最南边的其中一杆看起来发紫的玉米杆子以后,玉米杆子居然长出了一排獠牙,巨大的叶子挡住了男人的视线。玉米杆子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缠绕在男人身上,那排獠牙隐藏在玉米须下,要不是叶雁视力一向很好,在这个位置只会觉得男人是被玉米杆子绊倒了。 叶雁清楚地看见那排獠牙,没入了男人的脖颈,接着男人面色发紫,呼吸困难,最后瘫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当场叶雁就把靠南边的玉米地写进了本子里,她在本子上标注了所有她观察有危险的地方和不对劲的地方。 叶雁摇了摇头,老鼠不出现才好呢,纠结老鼠不出现不对劲这种问题,奶奶说过,杞人忧天一般都会忧什么来什么,所以她决定往好处想。万一是老鼠集体没有进化成功接着被进化成功的天敌吃灭种了呢。 瘦小的身影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洗洁精洗了洗手,认认真真地清理着指甲间的缝隙处,确定都洗得干干净净以后才放心地晾干双手。 这么大一袋米直接搬回去明显不现实,所以叶雁决定做饭团和煎米饼。 叶雁洗了整整一锅的米,放在电饭煲里蒸煮,在等待煮饭的过程中她也没闲着。她拿起盘子将面粉倒进去,加入清水搅和,接着开始和面。 她想得是烙饼和煎米饼,先把这几天的口粮准备妥当了,叶雁再考虑整更多东西。 家里没有供电了,应该说这一带的电力系统都已经接近半瘫痪状态。集装箱之所以有供电,叶雁猜是连接了另一带的供电系统。 她只恨自己物理知识不够,没办法手动制成更多东西。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叶雁今年才高一开学,结果就遇见了这种事情。 叶雁会做的吃食其实也不多,主要是在家里哪里有条件让她做别的,她最擅长的就是烙饼。连她奶奶都夸她烙的饼外酥里软,一口咬下去的内馅好像一般松软,散发着面食的清甜。 就连苏年年也很喜欢叶雁烙的饼,她们本来还约好了,等这个假期结束叶雁就带一篮子烙饼去学校给苏年年吃。因为这个假期她又是发传单又是拾荒,攒下了五百块钱,本来准备等下个月给年年买蛋糕粉,给年年做生日蛋糕,可现在。 唉。 叶雁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苏年年就忍不住叹气,年年你一定要没事啊。叶雁盖上棉布,让揉好的一大团面开始发酵,在等待发酵和蒸煮米饭的时候,叶雁去到床上躺着。 一躺上去,床就往下陷,柔软的床包裹住瘦小的叶雁,像是妈妈的怀抱,叶雁蜷缩在床上,圆圆的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她好想妈妈啊。 记忆里妈妈的模样已经有些许模糊,但是叶雁还记得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被妈妈抱起来,妈妈的手布满老茧,面容也比寻常四十岁的女人看起来更加苍老。可妈妈的身上总是带着好闻的皂角味,她会说“囡囡在家要听话,要好好照顾奶奶”。 “妈妈。”叶雁皱着眉头,把头埋在枕头上,浅浅地呼吸着,不一会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叶雁做了一个梦,梦见奶奶的病好了,爸爸妈妈也从f国回来了,他们的日子慢慢地好起来了。醒来的时候叶雁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她掀开一丝窗帘,想看看外面的天是几点了,却被吓得抓住窗帘手一松。 透过窗帘掀起的那一丝缝隙,叶雁看见了一个全身带着血迹的人影,背对着集装箱的窗口。 叶雁吓得一个激灵,还好她的理智让她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才没有大声尖叫。 门外站着的那个,是什么? 虽然叶雁很想去看看,但是理智告诉她,外面站着的大概率是个怪物,不能看。而且根据镜子原理,当你从镜子里看见对方的时候,对面也看见你了。 叶雁不能冒险,她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靠近大门,确认门栓已经被她上过了以后才又小心地走回厨房准备拔掉电饭煲的插头。 就在这个时候,电饭煲居然短促地响了一声,这是已经煮好的提示音,本来不算大声,奈何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叶雁手脚发凉,动作迅速地拔掉了插头,也就是在叶雁拔插头的时候,集装箱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有人对吗,救救我吧,外面好多怪物。”一个女声传来。 叶雁想起了集装箱大门是有一条细小的门缝的,而自己站的这个位置外面那个“人”是绝对看不见的。只要自己贴着墙壁一点点地走过去,接着拿衣服死死地,死死地堵住门缝,外面那个东西,就看不见她了。 少女的大脑疯狂运转,心跳声急促得让她双手颤抖,但是再一次的,她回忆起那个广播里的女声,是那样的冷静,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叶雁原本急促的呼吸一点点平息下来,她直接脱下身上带着一堆补丁的外套,紧紧地贴着墙壁,一丁点一丁点地接近大门。 “开门啊,求求你开门,让我进去,外面有东西要过来了。”那个女声开始急促了起来,说到后半句已经近乎尖叫,“开门啊,我知道里面有人,让我进去!” 叶雁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敢弯下腰试图看门缝外面,年年的课外书里写的最多的是,好奇心充足的人基本都死了,她不想死。 女人的声音越发凄厉,接近破音:“你要见死不救吗?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少女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她这算是见死不救吗?可是刚刚那仓促的一面,分明带着这种血迹的人怎么可能还是活人…… 但外面的“人”又确实会说话…… “开开门啊,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女人拍门的声音逐渐轻声下去,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叶雁手顿了顿,外面的“人”听起来倒在地上了,内心的良知让她下意识把手放在了门栓上,下一秒她全身惊起了一身冷汗。 叶雁迅速将衣服塞在门缝上,接着她蹲在一边抬头看着门上的猫眼。 在叶雁差点打开门栓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想到了一件很骇人听闻的事情。 为什么,那个女人在门外敲了那么久的门,却还是没有引来丧尸的嘶吼声? 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说有东西要来了,却从头到尾没有听到她的尖叫声?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笃定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仅仅是短短的一声电饭煲声响? 为什么那个女人倒下来的声音软绵绵的,如果倒在集装箱前应该会出于惯性发出碰撞的声音,为什么会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叶雁的手脚发冷,她甚至不敢看那个猫眼。苏年年的课外小说里有过一个恐怖故事,说的就是一个杀人潜逃犯在去往下一个动手目标的家里,一开始伪装成已经走了的模样。等家里的那个人凑近猫眼一看,只能看见黑乎乎一片,便以为人已经走了,于是放心地准备打开房门观察一下。 可等那个人扭开房门那一刹那,那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房间对外是走廊,走廊里一直有灯,又怎么会黑乎乎的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房门已经打开了,外面站着的杀人潜逃犯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叶雁还记得自己刚开始读的时候还没回过神,还在想哪有什么恐怖的,不就是楼道太黑所以没看见人影吗。 下一秒却被苏年年的话语惊出一身鸡皮疙瘩:“雁雁,你有想过为什么猫眼看出去是黑的吗?” “为什么?”说完以后叶雁就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因为那个人正在拿眼睛贴着看猫眼里面啊。 叶雁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想到了这个故事,一时之间将所有不寻常的地方串联起来了。根据猫眼的原理,外面的人也能看到里面猫眼的光线是否变暗来根据判断里面是否有人。 她保持着蹲在原地的姿势,过了好一会,感觉腿都要麻了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阴涔涔的一个笑声。 “啊,被发现了啊?”女人阴森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指甲不甘心地挠着房门,发出滋滋的刺耳声,挠得人心里烦闷。 叶雁突然恶从胆边生,她打定主意不说话,就站起来直视猫眼,却意外的,外面空空如也。 下一秒猫眼里出现一个披头散发,面上带着血的女人的大脸,叶雁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说话,她发现了,只要不说话,不开门,这个女人也没有办法进来。否则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想让她给它开门呢。 想清楚这一点,叶雁也同样死盯着那个女人。 最终那个女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集装箱,在叶雁看来更像是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接着女人拖着满身血迹的衣服,摇摇晃晃地从集装箱门前走出去,步伐缓慢。 叶雁突然死死地盯着女人的后背,她下唇都被咬出血了还没有知觉地继续咬着,她看见了……她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后,带着一条尾巴。 女人的身影袅袅娜娜地走着,只是在叶雁眼里,它像极了一个鬼魅的身影。 叶雁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发现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踪迹,而刚刚女人在的位置上,有一只油光水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少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刚的事情太过诡异,地上塞着的衣服显然告诉她这并不是幻觉。但,那个女人呢? 此时远处再一次响起了嘶吼声,隐隐还夹杂着人类的尖叫声。叶雁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团衣服,她总觉得刚刚如果她开门了,就会发生无法想象的事情,比如说,她会死在那个女人手上。 这是一种诡异的直觉,叶雁在看见那个女人的背影时,脑子里出现的唯一念头就是,还好没有开门,一旦开门,女人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叶雁摇了摇头,再次确认房间没有死角了以后她重新插上电饭煲插线,并且把电饭煲设置成了静音,这样的意外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第190章 红衣女孩 只是叶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因为早起穿过玉米杆子的时候遭了雾气吗,为什么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 叶雁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只是这会儿意识回温以后霎时间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好像这种变化是从看见那个诡异的女人开始的,这会居然感觉全身有种乏力感。 她努力打起精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叶雁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从电饭锅里拿出来米饭,将米饭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剂子。 接着叶雁动作轻柔地将一小节腊肠切碎,加入米饭里一起揉成一团。好在厨房用具这里还是有的,叶雁扯出一节保鲜膜,将米饭团子一个又一个地包起来。 叶雁将电饭煲里的米饭通通捞出,接着将它们分成一个又一个团子,压扁后按成一个薄米饼。 光是做这些步骤,已经将叶雁累出了一身汗,她小口地喝了一点点水,接着坐在椅子上歇息一会。正在叶雁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很奇怪的画面。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叶雁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发现房间里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长发女孩子。她想动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房间里那个长发的红衣女孩。 很奇怪,红衣女孩的样子明明看不清楚,却觉得很眼熟。叶雁心里焦急,她不是在集装箱内吗,难道是自己睡着了所以做了噩梦?只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叶雁看着房间里那个长发红衣女孩蜷缩在椅子上,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窗外开始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女孩并没有关上窗帘,窗户外面白蒙蒙的,只能隐隐绰绰看见外面建筑的轮廓。 窗外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风声,呼呼吹响玻璃的声音,叶雁盯着窗户,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窗户外雾蒙蒙的,有一个建筑轮廓看起来很像书上图里的b市的双子塔。她只能猜测这里是b市。 忽然之间,叶雁盯着窗外睁大了双眼,她看见有一只手按在窗户上,可是在这个视角看见的双子塔轮廓,分明是和双子塔持平视角。 而双子塔高一百三十六米,这个窗外正正看见双子塔的塔身,还能看见塔顶,那么这个红衣女孩所在的房间绝对在十几楼再往上的位置。 十几楼的窗外,是什么东西才能把手印清晰地按在外面。 叶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前面一直在看着窗户,只是这个手印好像突然之间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在窗外。 她将视线转回到房间内的女孩身上,女孩子的身子显然是在颤抖着,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叶雁再看向窗户,差点尖叫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窗外那个手印变成了血淋淋的血手印,上面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流着血,像是有人刚刚把手按在上面,现在还在往下滴着血。 而这一切,房间内的长发女孩似乎无动于衷,她一直没有往窗户边看去,而是把头埋进双膝,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下一刻叶雁眼睁睁看着那个血手印一点一点地消失,像是手指从窗户上松开了一样。手指,怎么能从十几楼高的窗户外面松开的?叶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意识到这一切不对劲,已经根本不是做梦的程度了,那个手印太过血淋淋,像是在警醒? 为什么叶雁会有这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她总觉得接下来还会有更加诡异恐怖的事情,更加难以接受和难以想象的事情会发生在这间房子里。 而这一切,那个长发的女孩依旧不为所动。 下一刻,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窗外的景象。 一张苍白的脸死死地贴着窗户,眼神里带着贪婪地盯着房间内,阴冷的面容上带着狞笑。叶雁几乎可以肯定,它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红衣女孩,它的目标是她! 下一刻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四声敲门声。 叶雁敏锐地发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红衣女孩瑟缩的越发厉害,整个人几乎是颤抖个不停,她嘴里轻声地呢喃,接近呓语的声音在自言自语。意外的是这种接近呓语的声音落在叶雁耳里格外清晰,叶雁就这么听着女孩瑟缩着,一边喃喃自语着:“别来找我,快走开,快走开。” 敲门声停顿了好一会,接着又有节奏地继续敲着,不紧不慢,都是敲四下。 轰隆的雷声劈下,成功吓得长发女孩尖叫了一声,叶雁看着长发女孩抬起了头,是一张清秀的面容,面容上布满了泪痕。 那个长发女孩朝着门外问道:“谁啊?” 回应她的是丝毫没有停顿的敲门声,敲门声不急不慢,还是四下,每一下的力度都一模一样。叶雁的心也不禁揪了起来,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回答里面女孩子的话。 在问完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后,女孩子几乎是瑟缩着从椅子上躲到了离房门最远的角落里,仿佛这样会让少女获取安全感一般,她惊恐地看着房门,希冀着敲门声停下来。 可世事从来都是事与愿违,越是希冀什么,越不可能实现。 叶雁听着敲门声,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来得烦闷,每一次都是四下敲门声,一般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不回应还敲四下房门的。 这让叶雁想起了她奶奶说过的恐怖故事,只有看不见的鬼魂才会在索命的时候敲四下房门,也就是传闻中的夜半三更鬼敲门。正常人敲门是三下,鬼魂四下,以此区分人和鬼魂。 叶雁还记得以前蜷缩在奶奶怀里,听奶奶说着这些恐怖故事,都是能让小儿夜啼的恐怖故事,每一个都揉杂着浓重的乡村色彩。 那么,这个仿佛不知疲惫的敲门声,门外站着的,是鬼魂吗?这个问题在叶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外面的雨都停了,叶雁这才发现外头已经天黑了。窗户外面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庞然巨兽,潜伏在漆黑的深夜中,只等着路过的人类打开那扇窗户,接着就会被无情吞噬。 红衣少女好像哭累了,小声的啜泣已经听不清晰,这个时候敲门声也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好一阵,长发少女努力撑起身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应该已经过了很久了,敲门声也停顿了很久了。 叶雁盯着长发少女的动作,看见那个红衣女孩站起来来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这个时候叶雁终于发现自己能动了,她连忙来到女孩的身边,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女孩身上一穿而过,而且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叶雁只能看着红衣女孩一点点打开日记本,她看见了日记本上清秀的字体。 “末世纪2年5月18日,在经过漫长的极寒后,我们终于迎来了春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植物并没有受到这场极寒的影响,所幸我们终于度过极寒时期了。 末世纪2年6月20日,我在出行任务的时候看见了一只老鼠,那是只很奇怪的老鼠,具体怎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等我回到基地,我想起来了,奇怪的地方在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鼠了,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只没有进化的老鼠。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陈队长,陈队长说我太大惊小怪了。 末世纪2年6月25日,我又看见了那只老鼠,我看见了老鼠那张脸上有着人的情绪,像是贪婪。陈队长只说从来没见过动物进化会出现人的情绪的,让我好好睡一觉,不用参与任务行动了,言下之意是觉得我出现幻觉了。 末世纪2年6月29日,我已经连着四天看见那只老鼠了,那张老鼠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狰狞。我不能继续在基地呆下去了,那只老鼠是冲着我来的,我看出来了。 末世纪2年6月30日,陈队长给我在b市基地范围的安全区里找了一间高楼层的房间,让我先安心住着,里头的丧尸已经被全部清剿了。尽管这个高楼有着很多平民住在这里,我还是感觉到了不安。因为我在午夜经常能听到吱吱吱的声音,像是老鼠的叫声。 末世纪2年7月1日,我听到了清晰的一句话,是一个极其尖细的声音,用别扭的音调说着‘我们来找你了’。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窗外看见了一只油光水亮的动物一闪而过,但是打开窗户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末世纪2年7月6日,连着六天,我每个晚上都会听到这句话,明天就是第七天了,我有种感觉,明天它就会来找我了。” 红衣少女颤颤巍巍拿着笔开始在日记本上写字:“末世纪2年7月7日,我好像度过了这次事件,看起来像是灵异事件,是进化的缘故吗?我不清楚,明天我会将这些事情再和陈队长说清楚,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恶搞事件。” 叶雁越看越心惊肉跳,末世纪2年7月?现在是9月份,也就是说现在是已经是过了起码一年?叶雁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却发现这个长发红衣女孩居然站了起来,她盯着房门,脚步放轻,一点点挪动着。 突然之间叶雁意识到这个女孩想干什么,她想去看一下外面还有没有人!叶雁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她很想拉住这个女孩,好奇心害死猫,别去看啊! 叶雁想起自己能动,立刻跑到门前,看向猫眼,猫眼里面通红一片,叶雁立刻惊得倒退了几步,尔后她想起来自己此时应该是处于别人看不见的状态。 门外站着的“人”正趴在猫眼上,它在等,等里面的女孩子打开门。 叶雁急促地呼吸着,她看着那个红衣服的女孩一点一点挪动过去,她心急如焚地伸手去拽住那个女孩,却一次又一次地从女孩的身上穿过去。 红衣女孩终于走到了房门前,叶雁听到了她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却发现并没有如自己一样的反应。叶雁不由得疑惑,她靠近一看,发现猫眼里是正常的廊道,昏黄的灯光有些朦胧。 红衣服女孩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她在纠结要不要开门看看,叶雁在看见红衣服女孩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险直觉让叶雁迅速离开了房门边上。 她迅速地环视了一圈,躲在浴室门后,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叶雁心里此时已经有一万句脏话了,这什么东西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用末世纪来命名,意思是一直到一年后都是有着这些丧尸,还不长脑子一样凑热闹吗。 叶雁觉得自己心好累,这红衣服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多岁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心智还没有她这个十六岁的成熟!这是几年脑血栓才能感觉到不对劲了还要去看门外啊。 在叶雁心里一堆吐槽的话无从吐起,她不由得也屏住呼吸看着红衣女孩的动作。 女孩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好像经过了很久的思考,缓缓地扭动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开了。 走廊空无一人,安静得只能听到红衣女孩的呼吸声。 然而在叶雁的感知里,危险的感觉越发强烈,下一秒,窜进了一只油光水亮的动物。 不,不是一只。 是一群。 叶雁睁大眼睛,看着一只接一只油光水亮的动物堵在门口,它们顶着红色的眼睛,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吱吱吱”。 红衣女孩想要关门,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群油光水亮的老鼠直接一跳往女孩的身上跳去。长发女孩尖叫了一声,让叶雁差点作呕的一幕发生了,那只老鼠竟然直接一跳进了女孩的嘴里。 女孩下意识呕吐,却根本吐不出来,接着她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吱吱”叫声,然后是一句清晰的话语:“我们来找你了”。 叶雁瞪着眼睛,看着红衣女孩的脸被老鼠覆盖,油光水亮的表皮覆盖住了女孩的整个躯体,接着房间里响起了啃噬肉沫的声音。 最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是,那些老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剩下躺着的女孩。过了一会,女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叶雁看见了,她的背后,有着一条细长的尾巴。 女孩站起来,走出房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咚,咚,咚,咚。” 第191章 顾难辞 还是熟悉的四声敲门声,叶雁看着那个红衣女孩的身影姿态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她只能祈祷对面的人不要开门。 “我去,谁大晚上还在敲门啊?”一个中气十足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 红衣女孩依旧不慢不紧地敲着四下门,这显然气到了对面那户人家,一个怒气冲冲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怒意十足地将门打开,嘴里还在怒声斥责:“大晚上的你催命啊?” 叶雁看到了,红衣女孩的头部缓缓歪了一下:“吱吱,我们......吱吱,来......吱吱,找......吱吱,你了......” 男人在看见红衣女孩的时候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在叶雁的视角只能看见在女孩一身红衣的遮挡下,隐约可以见到男人被吓到连连倒退两步,整个人倒在地上,还想手脚并用地爬回房间。 在男人张口的尖叫的时候,一只接一只油光水亮的小东西从女孩的身上窜到了男人的嘴里。 红衣女孩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而男人的身体则是迅速膨胀上去,一眼看上去竟然酷似巨人观。 “吱吱,谢……谢……开……门……”男人的声音响起,偏生他动作还保持着打滚挣扎。 他的动作挣扎了好一会,接着身体一点点地瘪下去,恢复正常人大小。 叶雁隔着浴室门,远远地看见那个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个红衣女孩已经干瘪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跟动物标本一样。男人的脸上溅上了些许血迹,“他”歪了歪头,看着地上那个女孩的尸体,他弯腰捡起来,女孩的尸体看起来轻得风一吹就能被吹跑。 而那个男人。叶雁没有看错的话,在男人开口的时候,,诡异的是他的眼神溃散而无神,偶尔眼神里闪过一道妖冶的红光。 安静的环境下,。 问题是这男人,叶雁看着差点没忍住要吐出来。 她一动不敢动地盯着对面男人的动作,明明叶雁她已经尝试过了没办法触碰其他东西,但是她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踏出这个浴室,她会被发现的。 叶雁觉得自己还好不喜欢,不然看见那个男人不算斯文的吃相,再看见“他”吃的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肉了。叶雁不一样,本来她就没吃过几次肉,不吃就不吃。 终于,男人吃完了整具尸体,尽管红衣女孩的身躯已经干瘪得和标本差不多,但是也有足足有十几斤重。男人再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他”摇摇晃晃地朝着下一个房门走去,叶雁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只能听到那刺耳的“咚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刻,叶雁脑袋一疼,她再睁开眼,自己还是在集装箱内,电饭煲上显示的时间才刚刚过去了一分钟。 叶雁深呼吸了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是不是发烧糊涂了,但是这一切又明显的并不是幻觉能够解释的。 末世纪二年,那些奇怪的老鼠会成为那种恐怖的东西吗?应对的办法难道只有不开门? 叶雁晃了晃脑袋,这信息量太大,她有点撑不住。她缓了缓情绪,站起来准备做煎米饼。 她往平底锅内倒入些许油,拿起一块压扁的米饼将锅底均匀地涂上薄薄一层油,接着铺上几块米饼。 煎米饼不能急躁,要几块几块地煎,煎至两面金黄,外表酥脆的时候再放到一边放凉,接着拿保鲜膜几个几个地一起包起来。 煎好第一块的时候,叶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米饼啃动,酥脆的口感,带着浓浓的米香,巴掌大的米饼三两下便进了叶雁的肚里。她这些天光喝粥了,连烙饼都少吃,因此现下是感觉到有着饿。 她也不免猜测自己发烧是不是因为最近吃得少,今天早上又是穿过湿气重的玉米地,所以被吹得有些凉了。 在煎米饼下肚的时候,叶雁浑身乏力没劲的状态也得到了好转,她想自己还是饿得久了,所以抵抗力才会变差。 只是叶雁又开始陷入了新的困境之中,她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家里备着的只有一包pads,这个月来生理期的时候已经用光了。她得在下个月之前,想办法去到最近的便利店,看里头还有没有东西。 虽然这边处于a市的偏远区,但人也并不能说很少,所以便利店那边还有没有存货,叶雁是不敢确定的。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得想办法去一趟,这种女孩子的生理问题真的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棘手。 横竖还有一个月,叶雁瘪了瘪嘴,给自己打了个气,接着准备着烙饼。 煎米饼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沥干油分后金灿灿的,还夹杂着点点腊肠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烙饼就没有煎米饼一样需要看好火候了,因为烙饼一次只能烙一个,因此火候问题就不需要跟煎米饼一样同时翻动好几个。 等叶雁把准备的面粉团全部烙成饼时,,外头天已经大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撒入集装箱,晒得人暖洋洋的。 叶雁数了一下,她一共烙了十五张饼,煎米饼一共有三十块,饭团十个,她拿了个袋子将吃的全部放在一起。 她想了想,拿袋子提在手上会影响行动,犹豫再三,决定将背包里的那袋面粉拿出来,因为这些吃的已经够她和奶奶吃上好几天的。叶雁完全可以明天接着过来这边拿东西,不着急一次全拿回去。 叶雁把吃的袋子塞进帆布背包,顿时被塞的满满当当,叶雁掂了掂,感觉重量还是能够适应的。 她洗干净电饭煲后决定躺在床上休息一会会,毕竟养足精神了才能够更好的回家。 躺在床上的叶雁开始回忆着之前看见的东西,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意外,那个诡异的东西好像并不能够直接破门而入。每一次都是敲门声,接着开门就像是一个契机,满足这个条件之后,那些老鼠才能够进去。 叶雁眨了眨眼,心里又忍不住涌上了恶心的感觉,她想起那张男人脸上闪过的神色,就像是那些老鼠吃的人越多,就越接近人的样子。 基地?安全区?叶雁想起日记本上写的词语,也就是说在一年后人类已经重建起了安全区,那么这些老鼠又是从哪里来的? 叶雁觉得她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她更加好奇的是自己是不是有了异能,如果是的话,这个异能难道就是预知?是只能预知一件事,还是都能预知? 抱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叶雁陷入了睡眠之中。 而位于另一边的a市市中心的白玉衡在这个时间点,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玉树临风的男人。 “顾难辞。”女孩软糯的声音念着这三个字。 “嗯。”顾难辞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满意,“白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毕竟外头很危险哦。” 白玉衡支着手,斜斜地看了一眼蔡瑜和林曙,手指遥指了一下她们:“你的队伍里怎么还有带小孩子的?” 顾难辞看了一眼蔡瑜和林曙,笑着看向白玉衡:“白小姐是觉得带小孩子不专业吗?” “嗯哼,我要找肯定得找个能在末世活下去的队伍,队里还带着累赘,你有异能么?”白玉衡上下打量了顾难辞一眼,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放肆!”一个穿着紧身衣,身材傲人的长发女人立刻掏出枪指着白玉衡的脑袋,“你居然对老大无礼!” 白玉衡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就一直瞧着顾难辞。 看着眼前这个斜坐在沙发上,抬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人,顾难辞心底突然一软,他余光看着那把指着白玉衡的枪,神色温柔,语气略微低沉了些许:“绡绡,收起来,你吓到白小姐了。” 旁边的属下们嘴角抽搐,沙发上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吓到了,你看你看,她还在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家老大啊喂。他们很想冲上去摇一下顾难辞的肩膀,问一下自家老大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被美色迷惑了双眼。 那个叫绡绡的女孩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了枪,接着一言不发地退回到队伍里去。 “白小姐,我为我属下的不礼貌感到抱歉。现在回答你前面的问题,我有异能,精神系异能三阶。”顾难辞朝着白玉衡的位置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姿态优雅,语气温柔。 听到顾难辞说自己精神系异能的时候,白玉衡眼里浮现了一丝笑意,这种异能极其罕见,她前世听说这种异能者能够克制大部分异能者,但具体什么作用,她也没有见过。 但是一般这种异能不应该藏着掖着吗,还是顾难辞有足够的自信觉得自己很强,所以不担心被得知自己的底牌? 白玉衡心思流转,面上却不显,还十分好奇地问:“啊?什么是三阶异能者?异能者还有几阶?” “呵……”一声低笑从顾难辞的嘴里发出,“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呢,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白玉衡拧了拧秀眉,语气里带着点怀疑和不屑:“嗤,该不会是随口胡诌的吧?我还说我异能十阶呢。” “你!”那个叫绡绡的女孩子一听又忍不住站出来,结果被周围的人眼捷手快地拽住,“放开我!我要去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教训。” 白玉衡给了绡绡一个挑衅的目光,她在气人方面一向非常得心应手。一般正常人被这么嘲讽上几回,尤其是作为一个队伍的领头羊,此时应该已经让手下给个下马威了。 她想得很好,就没打算好声好气地对待他们,顾难辞竟然没有正面回答她问的队伍里为什么有小孩子,就证明蔡瑜姐姐或者小曙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白玉衡感应过了,蔡瑜和林曙身上都没有充盈的灵气,因此有异能的概率不算大。 那么顾难辞这个态度就耐人寻思了起来。白玉衡想法是,既然顾难辞不说,那么就动手吧。 白玉衡连顾难辞怎么动手都想好了,万万没想到顾难辞语气温柔,甚至还很自来熟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白玉衡立刻躲掉了顾难辞的手,并且用眼神传递出了一个信息:你有问题? 顾难辞笑得更加灿烂,他的声线压低,带上了一点磁性:“白小姐,你真是可爱。” “你应该知道晶核吧。”画风一转,顾难辞在白玉衡对面坐了下来,语气也正经了起来。 “继续说。”白玉衡语气冷淡,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顾难辞挥了挥手:“你们先上去吧。”其他人齐刷刷地上了二楼,偌大的客厅就剩下顾难辞和白玉衡两人。 而在顾难辞给白玉衡解释的时候,在少女的感知里,绡绡正在压低了声音和周围的一个男孩子说话。 “老大是不是疯了,任由一个陌生女人进来胡言乱语?”绡绡忿忿不平地说,“那个女人结婚了的事情谁不知道啊。” “嘘,老大看起来就不知道。绡绡你小声一点,别让老大听见了,老大做事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哪里轮得到我们来置喙。”一个男声低声宽慰着绡绡,“你不要仗着老大的宠爱就胡言乱语,你知道的,老大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他决定的事。” “你看那个女人她那个脸色都快拽到天上去了,她凭什么啊?她有异能吗?她那个态度看得我火大。”绡绡的语气还是带着不忿。 “行了,少说两句,多一个人我们也就多点把握从这里出去。别忘了,这里已经基本沦陷了,能逃到这里而且衣服都没有褶皱的人,你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男声带着些许无奈,直接点出来了最关键的一点。 绡绡顿时就沉默了。 第192章 惊醒叶雁的是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玉米叶子上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冰凉的风透过窗缝吹进床上。叶雁感觉沉闷的脑袋也逐渐恢复了清醒,她掀起一条帘缝,外面的小雨滴在飘洒,窗户上全是雨水。 透过帘子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暗沉了下来,丧尸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渗人。 她放下帘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醒来以后竟然分毫不记得梦里的光景。叶雁叹了一小口气,拿起一块煎米饼小口小口地啃着。 在叶雁终于把一整个煎米饼啃食完毕以后,她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叶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的温度越发低下了,明明才九月初,还没有彻底入秋。这场雨总觉得来的有些许怪异,具体哪里怪异,叶雁想不出来。 想起入睡前她想的问题,叶雁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难受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叶雁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窗边,整个人蹲坐在椅子上,瘦小的身躯靠在墙上,她环抱住自己,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好不可怜。 又听了好一会,外面的雨声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叶雁心里焦急,却无能为力。她没有伞,如果冒险淋雨回去,那么她身上的衣服就穿不得了,还有可能会再感冒一次。因此她只能等,等雨变小,等天气放晴。 因着下雨,所以叶雁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时候,只能从外面的天色来判断还没到黑夜。若是到了黑夜,叶雁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夜晚的到来,她在家里的时候都是靠在奶奶身边来获取一丝宁静的。 想到奶奶,叶雁心里一阵揪痛,她还没有读完书,还没来得及带奶奶去治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雨声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叶雁的鼻翼抽了抽,她闻到了玉米叶子的清香,就是这个时候叶雁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丧尸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是吧?又来?!叶雁想到是不是那个红衣女人又回来了,抱住双膝的手顿时收紧,她全身紧绷,双手微微颤抖,眼里也带上了些许水光。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叶雁伸出一只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被帘子遮挡的窗户。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的天色暗沉,导致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也是昏暗无比,平添了些许的阴森。 叶雁死死地咬住下唇,她看向窗户的视线也是慢得不行,生怕转头转快了看见帘子上会出现一个人形的轮廓。也就是在此时,叶雁内心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她总觉得帘子外有什么东西,或许是一只油光水亮的生物,也可能是那些诡异的女人。 好在直到叶雁彻底看向帘子处时,帘子也没有任何变化,外面也没有什么人形的阴影。叶雁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下来,一点点地往床边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轰鸣声,是车声! 叶雁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车声驱逐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害怕,她有种直觉,车上的人一定和她有关系,她要去看看这个车上的人! 少女顿时跑到原本她远离的窗户,原本她内心危险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一刻被完全驱逐,她攥住帘子的一角,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半边帘子。 窗户上的可视度变高了,叶雁认真地看了看,发现了一件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她现在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象变得清晰了很多,是因为原本最外面的玻璃窗户上的雨水痕迹变少了。 就好像原本有一个东西紧紧地贴在防盗栏杆上,挡住了雨水,也擦去了一部分雨水。 但是叶雁现在并不是特别害怕,她直觉告诉她,那个东西已经走了,是因为远处传来的那个车声,或者说,车里的人,让那个东西已经走了。 从车道上缓缓开过来的的是四台车,一台看起来很长的车,还有一台通体银白的车,剩下两台都是跑车,都是叶雁叫不出名字的车。 叶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台通体银白,看起来非常酷炫的车的后座,后座的窗户大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坐在车后座,她紧闭着双眸,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胸前,有几缕被吹扬的风吹起。 白裙少女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叶雁手一松,帘子从叶雁的手里溜走,又乖乖地遮挡住了正面窗户。叶雁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仰面躺下,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个匆匆一面看到的白衣少女,是她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眉峰轻蹙,唇红齿白,仿佛是遗落凡间的仙子,只是为什么她的眉头却从不舒展,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如果真的有一眼万年,叶雁想这就是一眼万年的感觉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如此熟悉,叶雁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如果见过这么绝色的女孩子,她不应该不记得,毕竟她过往十六岁的每一天她都不曾遗忘。 一阵风吹来,叶雁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冰凉,她抬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眼泪。叶雁歪着头看着自己手指尖上的水渍,目光里透过一丝迷惑,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如此熟悉,而且她总觉得,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那个女孩子一面的。 过了好一会,叶雁终于从熟稔又惊艳的感觉里挣脱出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如果是年年在这里,一定要笑话她,是被漂亮姐姐的皮囊迷惑了。 也就是叶雁清醒过来,才发现外面放晴了。 太阳高挂于苍穹之上,照得地上亮堂堂的,叶雁才发现如今竟然才是正午。叶雁竖起小耳朵听了听,外面没有丧尸的声音,她立刻收拾好帆布包,检查了一遍东西以后趴在窗口小心观察。 确认没有别的声音以后,她直觉里可以出去时。叶雁没忘记给窗户打开,接着拉上帘子。做完这一切后,叶雁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猫眼,再次确认附近没有别的东西时,她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打开了房门。 叶雁一打开门,就感受到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暖和的感觉,空气里还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叶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她关上集装箱的大门,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空荡荡的,偶尔还伴随着几声鸟叫。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小丧尸,丧尸的头颅上还有着一个钢管戳出来的空洞,里面已经不再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鲜血都干涸成了一团,深褐色的血迹还有小丧尸那睁着的雾蓝色眼眸。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叶雁,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现在是末世了。 女孩的眼睛一涩,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悲伤。叶雁必须尽快穿过玉米杆子地,接着回到家里。 因为远处传来的几声鸟叫并不是什么好象征,她已经见过那些长相狰狞但是叫声依旧婉转如莺的丧尸鸟,它们扑闪着翅膀分食尸体的模样给叶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那些丧尸鸟最喜欢围绕在死去的尸体上,叶雁没记错的那些鸟的名字叫秃鹫,是一种是专门分食腐尸的鸟类。原本是清道夫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死去的尸体都要么是丧尸要么是刚被丧尸咬的人类。 秃鹫的模样也变得面目狰狞,叶雁可不想去对付这些东西,得尽快远离这个地方。毕竟这里还有着一具已经死去的小丧尸的尸体,秃鹫肯定没一会就过来了。 瘦小的少女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死死地攥着钢管,一头钻进了玉米地里。 蓊蓊郁郁的玉米叶子每一片都有芭蕉叶大,少女穿行在巨大的玉米杆子里,还得时刻警惕着四周,这让她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些许。 所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白群少女穿行而过的时候,周围的丧尸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以至于叶雁一直回到自家楼梯口窗前的时候几乎是顺畅无比。 除了那些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子有些比原来长得还要巨大,并且叶雁看见了好几棵都多出了一小排细小的牙齿,吓得叶雁绕开那些玉米杆子都花费了好些时间。 叶雁把背包丢上窗沿,接着自己麻利地爬上窗边,轻车熟路地从缝隙里钻进去。直到落地,叶雁回头看了看窗户,为啥感觉回自己家像是在做贼呢? 她把绳子拽下来,给帆布包打了个结,接着蹬蹬蹬跑上了楼,在窗口处用力地拽绳子,把帆布包一点点地吊了起来。拿到帆布包的时候,叶雁高兴地背着帆布包下楼去找奶奶。 少女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锁,嘴里还在兴奋地喊着:“奶奶!看我带回了什么!” 声音逐渐轻声了起来,叶雁叹了口气,走到了奶奶的床边坐下,她抬起手摸了摸奶奶的白发。奶奶已经睡着了,她这些天一直以来都很嗜睡,清醒的时间寥寥无几。她低头将自己的额头和奶奶的额头贴着,奶奶身上是让人安心的味道,叶雁感受着奶奶额头上传来的体温,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叶雁小心翼翼地把帆布包放在椅子上,脱掉了鞋子,蹑手蹑脚地爬到床铺内侧,她一直都是小小的一团,叶雁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缩在奶奶的怀抱里。 奶奶身上的衣服有着好闻的皂角香气,里面还掺杂着茉莉花的花香。奶奶一直很喜欢茉莉花的气味,因为这种花并不算娇贵,它开在城市随便的一个角落里就能够生根发芽,就像她们一样。 奶奶以前清醒的时候很喜欢在拾荒结束以后带着小叶雁去摘茉莉花,小小的白白的一小朵,就能给她们这个破旧又平凡的家里增添很多的温情。 白白胖胖的花骨朵被包裹在布料里,接着奶奶会把茉莉花瓣一点点掰碎,把一部分茉莉花瓣晒干,做成小小的香包,另一部分的茉莉花会捣碎,和皂角糅杂在一块,做成好闻的茉莉花皂。 叶雁很喜欢用茉莉花皂,奶奶自从神志不太清楚开始,唯一的乐趣就是记得每天都要做茉莉花皂。 因为奶奶之前说,她们虽然日子过得不好,但是可以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衣服脏了可以洗洗,洗干净了她们和别的人都是一样的。她们像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蝼蚁,这些茉莉花香就是她们生存的光,是叶雁去学校时抬头挺胸的底气,她们和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其他人是一样的,一样值得他人礼貌以待。 “奶奶,我好害怕啊。”叶雁将小脑袋往奶奶怀里拱了拱,有点难过地小声呓语。 叶雁眼泪忍不住地就往外流,她胡乱地擦着眼泪,却越想越委屈。透过眼泪朦胧,她感觉有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手指还带着经年累月干活才有的老茧。 “奶奶?” 叶雁忍不住抬头看去,这时她才发现奶奶已经醒过来了,奶奶的眼睛弯弯的像是一泓江水一样,温柔又睿智,她一直觉得她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好看。因为即便奶奶老了,脸上是沟壑丛生的皱纹,眼角下垂,皮肤松弛,但奶奶的眼角眉梢还能看得出底子很好。 奶奶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慈祥,她摸了摸叶雁的头发:“囡囡怎么哭了?” “您!”叶雁又惊又喜,奶奶这是又清醒了会吗,她连忙摇头,手忙脚乱地拿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奶,我没事,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忍不住有点难过。” 奶奶叹了口气,拍了拍叶雁的脑袋,正在叶雁以为奶奶要和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奶奶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窗外,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囡囡,奶奶陪不了你了。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啊。”过了很久,奶奶的声音才慢慢地响起,目光里带着叶雁看不懂的光芒,叶雁只觉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第193章 兄妹 “有一次无意中握着这颗晶核,脑海里想的是要是这个晶核能吸收就好了,晶核就消失了。”顾难辞从怀里拿出一颗流淌着浅蓝色光芒的晶核,接着伸出手递给白玉衡,眉梢上挑,“口说无凭,不如白小姐试试?” 白玉衡看着顾难辞伸出的手,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静静地看着顾难辞的容貌。男人伸出的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脸上还挂着笑意,眸底还带着一丝笃定。 少女靠在椅背上,终于伸出手接过那颗晶核放在眼前打量:“顾先生,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啊。你敢这么说出来,是笃定了我出不去,得倚仗你们?” 男人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摇了摇头:“白小姐何必自谦呢,外面已经沦陷了,我们都很清楚,这些天我们也见过其他的幸存者,只是。”顾难辞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玉衡,才接着把话说了下去:“只是他们都不像白小姐这样,衣服干净得一尘不染,神色也不带疲乏。” 聪明人的对话点到即止,白玉衡也是笑了笑,便不再重复这个话题。 少女的手里把玩着晶核,内心觉得有些许烦闷,这样的人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她如今不能出手,这倒造就成了白玉衡如今烦闷的源头。对她而言,顾难辞再特别,也是挥手间可以销毁的人物。可对于蔡瑜她们而言,白玉衡如今担心的就是这个听过但是没有见过的精神系异能可以操纵人的意识。 哪怕是一瞬间,也有可能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白玉衡原本就不太能够随心所欲地行动,一时之间二人只是四目相对,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你的提议很好,我也有一个条件。”白玉衡缓缓地开口道。 顾难辞挑了挑眉,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双狭长的眼睛注视了白玉衡好一会,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白小姐请说。” 少女手指缠绕着自己的长发,语气漫不经心又带着些许挑衅:“很简单,顾先生应该不会很为难。” “我不喜欢小孩子,所以队里那对母子......”白玉衡的话没有说全,但没说完的话顾难辞也听明白了。 一瞬间顾难辞的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接着他摇了摇头,朝着白玉衡伸出了手:“恕难从命,我送白小姐离开吧。” 白玉衡手上凭空浮现出一瓶矿泉水,毫不在意地摆在桌面上:“这样的矿泉水我还有一整箱。这是我的诚意,不知道一个小孩子重要,还是这些矿泉水来的重要。” 对面端坐的男人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空间系异能者?” “嗯哼。”白玉衡微微抬高了下颌,“如果要我容得下那对母子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顾难辞脸上带着笑意,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语气些许无奈:“白小姐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让我想想。” “不着急,顾先生可以慢慢想......”白玉衡话没说完,一道巨响从门口传来。 白玉衡淡淡地转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人,眸里带着冷意,是她疏忽了,她的精神力笼罩并没有细致地笼罩在门外远处等候的众人身上,因此她能感知到外面人的存在,却没有细致感应到每个人的小动作。 大门上带着被雷劈过的一道巨口,这个动静自然把二楼的人也给惊扰起来,纷纷下楼,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踩在木板台阶上。 男人站起来,面色微冷地看着门口的位置,他自然也听到了自己属下杂乱的步伐声,只是门口外面的是什么?他这个时候不忘记朝着白玉衡伸手,脸色微微好转:“白小姐,外面来东西了,事情等会再说。” 少女将手搭在男人的掌心,和楚开阳的手不一样的是,这个男人的手是温润细腻的,像是一块璞玉,白玉衡不由得惊叹一个男孩子的手怎么可以这么柔软。 白玉衡跟着顾难辞的步伐,一点点往楼梯处退去,尽管她已经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什么人。 她嗅到了顾难辞的身上带着一阵淡淡的梅花香,但又不是香水的味道,一个有着梅花香气体香的男人,让白玉衡有些意外。 虽然清楚不应该对着别的男人想到另一个男人,但是白玉衡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末世之前,她和楚开阳刚确定关系那会。 楚开阳无疑是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的焦点所在,他们的恋爱谈得也和别人不太一样。要说正儿八经的相处时间,那就是拍摄《帝女》时期,他们简直在公费谈恋爱。他们恋爱的时候要么待在家里黏黏糊糊地一起看电影,要么就包场出去看展览演出,能够有外出机会的时间其实不太多,二人一起外出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尼斯,还是在婚后。 她最喜欢的就是楚开阳身上带着的青草香气,清冷的皂角香气,但楚开阳的衣服都是送去干洗店的,干洗店一般也不用皂角。与其说是皂角香,更像是一抹很淡的说不出来味道,用白玉衡经常看的小说里的专业用词就是,信息素。 是那种闻到就会想要把楚开阳师兄这样那样扑倒做各种事情的香气。白玉衡反思了一下,她真的是一个颜狗,她有罪。 一直以来,白玉衡都觉得自己能和楚开阳双向奔赴也太美好了,虽然师兄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就是在馋他的身子,但是时间久了她发现师兄全身上下都在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好想回家抱师兄啊,可是楚开阳还没醒。 这个念头把白玉衡从想念里又拽了回来,她有些烦躁地感应着门外的人,这个人又是垂涎她师兄,又是坏她好事,少女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着实是让人手痒的存在。 白玉衡念了一遍清心咒才让自己内心升起的杀戮欲望恢复平静,她对于这种猪一样的队友真的无话可说。 也是对蔡瑜和林曙关心则乱,以白玉衡的修为,实在是没办法的情况下她不介意直接直接压制自己的修为入世。 门外传来争吵声,娇纵的女声和一个压低的声音斥责声交替。 “你有问题?谁让你动用异能的?”低沉的男声生怕惊扰旁边的人,压低的声音里充斥着怒气。 一个娇纵至极的女声毫不遮掩地反驳:“她进去这么久了,我破个门怎么了,我怕她死在里面耽误我们时间!” “你!”男声似乎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这么尖酸刻薄地回应,“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把命令当成了什么?不服从命令你可以走了。” “你一个小小的狗腿子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女声嗤了一声,接着大踏步往里面走去,“你们不敢进去那我进去,指不定那个女人收完物资了,你们就在这里做待宰羔羊吧。” 里头的白玉衡微微皱眉听着外头顾卿秋的话语,她看了看顾难辞,发现顾难辞在听到外面女声响起的一瞬间,皱起的眉头瞬间放松下来。 顾卿秋、顾难辞。 白玉衡挑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再仔细一看二人的容貌。好吧,其实根本看不出二人有一丁点相似之地。 顾卿秋的长相美艳,但也许是因为过分娇纵,因此眉眼带着锋锐的利芒。而顾难辞的眉目温润如玉,怎么看都看不出眉眼间有任何相似。 但透过顾难辞些微的面部表情变化,加上他握紧白玉衡的手突然放松了下来,白玉衡已经可以确定这二人相识。 果不其然,下一刻长相娇艳,手掌心还带着紫色雷电的女孩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却在看见顾难辞的瞬间停住了脚步。 “哥?!”顾卿秋楞在了原地,接着脸上洋溢出高兴的神色,她的视线移到自家哥哥和旁边女人相握的手时,不可遏制地发出尖锐的声音,“哥哥你在干嘛!” 顾难辞皱了皱眉,仿佛第一次认识顾卿秋一般:“小秋,你怎么说话的?” 顾卿秋没有理顾难辞,反而走上去狠狠地看着白玉衡,接着面露不解地对顾难辞说:“哥哥,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你为什么拉着她的手啊?” 被无辜波及的白玉衡动了动手掌,却被顾难辞死死地攥住。白玉衡朝着顾卿秋歉意一笑:“看清楚了吧,是你哥哥他不放手噢,别甩锅。” 说完以后白玉衡猛地一挣,顾难辞被这股力量直接推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顾难辞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白玉衡,像是根本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样。 “你干嘛推我哥!”顾卿秋小声惊呼后过去搀扶住顾难辞,“哥你疼不疼啊?”。其他人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顾卿秋扶着顾难辞,眼睛直直盯着白玉衡,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白玉衡揉了揉手腕,睨了一眼顾卿秋:“你在大惊小怪什么,不是你说你哥干嘛牵我手吗?怎么?松开你还不乐意?” 顾卿秋拧着眉娇叱道:“那也没让你推开我哥啊。” “够了。”顾难辞语气温柔,眼神却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去一趟愈发没有规矩了。是你哥哥我要牵别人的手,别人挣开你还无理取闹了。” “哥哥你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凶我?”顾卿秋愣了愣,接着她冷笑了两声,朝着白玉衡鼓掌,“好本事,真是小瞧你了。” 顾难辞握了握顾卿秋的手,看着身后的人,语气温柔地摸着顾卿秋的头发:“小秋,乖一点,白小姐只是个客人,别失了分寸。说说吧,怎么来到这里了,我不是托人先代为照顾你吗?” 此时被顾难辞拉着手的顾卿秋倒是眉眼温顺了起来,现在倒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她靠在哥哥怀里,语气娇憨:“因为要出来找物资嘛,结果被忽悠着来到了这里。哥哥怎么被困在了这里,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顾卿秋说到被忽悠的时候眼神又剜了一下白玉衡,白玉衡被看得心里的杀戮之心又不动声色地暴涨。 “小秋,你说话就说话,看着人家白小姐干嘛?”顾难辞摸了摸顾卿秋的头发。 顾卿秋被这么一问,顿时委屈地眼眶红了,她死死地抱住顾难辞,接着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溢出:“哥哥,她勾引你朋友,还要勾引你,还把我们都忽悠来这里。她分明知道这里基本沦陷了,还要往这里带,她还欺负我……” 这些话被跟着走到门口的莫恩羽等人听到了,这哪里还听不明白,这顾家大小姐和顾家大少爷汇合了呗,隔这胡说八道呢。 白玉窈当即一边敲门一边往里头走。 敲门声显然让里面的人愣了愣,顾难辞立刻全身戒备地看着门口。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短发的女孩,穿着运动衣,清秀的脸上冷若冰霜。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事情,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原来命令在顾大小姐眼里就是忽悠?”白玉窈神色冰冷,语气带着些许怒气,“既然不服从命令管理,还想带外人回别墅?不知道的以为别墅是你顾家说了算。” “这位是?”顾难辞上挑眉毛,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见妹妹身子一个瑟缩,便知道别人所言不虚。 顾难辞当即弯腰朝白玉窈致歉:“非常抱歉,舍妹在家被惯坏了,说话做事可能有些不过脑子,如果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是舍妹口无遮拦的错,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 “哥……她就是你朋友的妹妹……”顾卿秋躲在顾难辞怀里,小声地对顾难辞说。 听到这话的顾难辞一愣,他印象里那个大冰块哪来的妹妹,不是独生子女吗?尽管疑惑,但是顾难辞也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道歉不敢当,顾大少爷既然和妹妹重逢了,那就照顾好顾大小姐吧。”白玉窈冷冷地睨了一眼。 顾卿秋一听,顾不上这是心上人的妹妹,一脸泫然欲泣:“二小姐这是逐客令吗,我哥哥和老大是至交,我哥哥想去看看老朋友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白玉衡看出来白玉窈脸上的拒绝之意,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难辞,“只是顾先生自己应该有车吧?不需要挤在一起吧?” “当然。”顾难辞皱了皱眉,语气温润,“只是外面现在那么多丧尸……” 白玉衡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难辞:“顾先生,都是聪明人,别这么试探了,这说话都说半天了,一只丧尸都没有。” 第194章 规则 门外天光大亮,照进别墅落在众人身上时多出几分岁月静好,竟不似末世来临一般。更像是末世前每一个平凡又温暖的晴天,在每一个寂寂无闻的日子里不分高低贵贱地照拂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顾难辞望向白玉衡的目光更加深邃,他扯了一下顾卿秋的手腕,应承下来:“好啊,故友自然要看,承蒙白小姐相邀。” “哥,她不过是个新来的,你听她的干嘛?”顾卿秋丝毫没把前面白玉衡说的话记在心里,她只记住了白玉衡邀请他们回别墅,可别墅又不是由白玉衡一个人做主的,何况这个女人以什么身份做主?一个宠物?一个玩物?顾卿秋仰起头看着白玉窈,语气里多了几分按捺下来的怒气:“二小姐,你说我不能越俎代庖,这个女人的话算什么?你别忘了,是这个女人恬不知耻地爬上了你哥哥的床!她分明就是个......唔!” 白玉窈听得火大,不住地冷笑,正准备说话阴阳怪气输出的时候,却看见顾卿秋眼神一瞬间迷离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倒在了顾难辞的怀里,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止在了唇边。 一侧的白玉衡瞳孔收缩了一下,玩味地勾起嘴角,她冷眼看着顾难辞扶着昏昏欲睡的顾卿秋,男人歉意地看着众人:“舍妹身体不适,尽说了些没教养没规矩的话,顾某会多为看管,给你们添麻烦了。扶小姐上车,其他人收拾东西上车出发。” 从头到尾,白玉衡都是抱臂冷眼旁观,只有在路过顾难辞的时候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顾先生真是个好哥哥,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手。” “嗯?”顾难辞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眼神里好像蕴着迷惑一般,“顾某听不懂白小姐在说什么。” 少女朝着顾难辞笑了笑,转身的瞬间脸上布满寒霜。白玉衡一直回到车上的时候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关上车门的时候,白玉窈靠在姐姐头上,用眼神询问着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内气压偏低,除了白玉窈拿脸蹭白玉衡肩膀的声音,莫恩羽和穆阳叙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自家大小姐。 “顾难辞是精神系异能者,你们尽量不要在他面前起了冲突。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难保不会对其他人下手。”白玉衡沉吟了一会才说话,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的一个人,对蔡瑜和林曙却不动手也不抛弃,只能说明这个人谋求的更多。 白玉窈捂着嘴巴,杏眼睁得大大的:“精神系异能者?姐姐你是说刚刚顾卿秋晕倒了是因为顾难辞对她释放了异能?” “这样一个人带回别墅,是不是有些不安全?”穆阳叙第一反应是这样一个异能者带回别墅,就无异于带回一个不定时炸弹,刚刚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人都能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妹妹下手...... “放心吧,这种能力对使用者来说肯定负担也不小。而且,”白玉衡拍了拍白玉窈的肩,“他是故意展露能力来威慑的,如果这种精神系异能可以无节制地释放,顾难辞还需要带着人在这里待着?不过是因为他的能力并没有到可以随意释放的程度。” 白玉衡在顾难辞释放的时候就捕捉到了,从顾难辞身上有一道七彩色的灵气直接撞进了顾卿秋的脑颅,接着顾卿秋就昏迷了。而在顾难辞释放异能后,垂在一侧的右手微微颤抖,这足以证明他的异能并不是没有副作用和限制的。 白玉窈和蔡瑜的感情并不如白玉衡和蔡瑜小时候的情分来得深厚,因此透过车窗看见蔡瑜抱着林曙,跟在顾难辞身后出来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了一句姐姐是怎么回事。 “是我大意了。蔡瑜姐姐不知道来了几天,顾难辞做了什么手脚也难以保证。”白玉衡面色难看地靠在椅背上,“带他们回去另一方面考量就是希望师兄对他这位故友有一定的威慑力,如果顾难辞对师兄都不留情面……” 那就做了他。 白玉衡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倚在黑色汽车前的顾难辞,车窗是单向玻璃,偏生顾难辞抱臂倚在车前,目光也紧紧地盯着她们这台车子。 看着顾难辞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这边,尽管白玉衡清楚他啥也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眼眸带着寒意。 如果真的到了别墅,这顾难辞不给所谓的至交好友面子,那么白玉衡就是强制压制修为也要做掉他。 在白玉衡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脑海里那个声音抗议得极其大声,发出了叽叽咕咕的声音,表达着它的不认同。 “不是说不过火你不管?”白玉衡没好气地在内心剜了个白眼。 ——修道之人忌杀戮。 ——修道?白玉衡内心咀嚼着这个词,最后不由得一笑。 ——我没有道,你清楚的。 最后这场争锋以某个存在嘀嘀咕咕小声嘟囔作为结束。 白玉衡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没有道,半路修起的修炼法则,以正常修道之人的规则去衡量她是不合理的。她也不可能被所谓的修道二字束缚住,她之所以遵守规则,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并不能与天道法则抗争,仅此而已。 如果把她惹急了,白玉衡不介意一切重新来过,不过是相当于两年前的自己重新来一次罢了。 阿潼在玉佩空间里听着自家主人和那个存在较量,不由得擦了擦额间的汗,天知道那个存在说话的时候威压有多可怕,阿潼现在都心里直打鼓,偏偏在主人面前还要装着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它作为器灵,自然清楚主人对那个存在的看法,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自家主人着实是开天辟地来独一份。 那位存在,可是至高无上的天道,衍生出万千世界,掌管着最冰冷最不容侵犯的天道法则。亿万年来,天道都是作为冰冷的眼俯瞰着万千世界的进程。 它凌驾于所有神明之上,是一切最开始的模样,它创造了一切,它从不偏帮任何事物,仁慈且绝对的公平。 它是最初的道。 没有人见过天道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大家都觉得天道法则只是天地间远古上神留下的法则。只有那些远古上神才清楚,天道法则远比洪荒时期的神明存在的时间还要久远。 阿潼不可抑制地想起万年前,它有灵识的时候是躺在冰湖里的。后来它才知道那个冰湖其实是神界的南天寒池,它被一直放在南天寒池里蕴养,灵智也是那个时候才诞生的。 那会它还不叫阿潼,它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指从南天寒池捞起时,那个人唤它菡萏。 仙界里有着从万千世界得道飞升的散仙,他们在进入仙界的时候就需要摒弃一切尘缘。所谓的摒弃尘缘就是在入了仙界以后,以前那个世界的事情和人都和你无关。 因为得大道成仙的已经不再是人,在天道法则里得道意味着放弃作为人存在,与天共享漫长的岁月。 阿潼还记得打捞它起来的那双手的温度,比南天寒池里的池水还要冰冷。后来阿潼才知道,那个人是扶桑大帝,它被带回了碧海,被佩戴在扶桑大帝的身上,汲取着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 扶桑大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是盘古大帝之子,四舍五入算半个远古神。阿潼记得扶桑大帝是个长相艳绝的男子,不过神仙长得都差不多,有修为都不会丑到哪里去。何况是他这样的远古神之子,掌管一方神界的存在,更是想丑都困难。 明明开局手握这么好的剧本,奈何扶桑大帝是个死宅。阿潼记忆里上千年都是对着这张俊脸,每天看着他不是慢吞吞地喝茶就是对着碧海的一池子莲花发呆,上千年就出去了一趟碧海。 原因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千年生辰宴又到了。阿潼那会琢磨着仙界是真无聊,每天除了看到侍女偶尔进来打扫仙殿外,几乎没有任何活动。 因此在这个玉皇大帝千岁一办的生辰宴上,最高兴的就是阿潼。但阿潼那会低估了它当时的主人扶桑大帝的做事风格。 阿潼听仙界的侍女说,要是能近距离感受下仙桃的气息,能有益于修行。 结果那一次它连仙蟠桃的面都没到。 扶桑大帝慢悠悠地带着它去向那个坐在云雾皇座上的玉皇大帝祝寿,然后就带着它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开始摆棋盘。 那天阿潼就看着扶桑大帝慢吞吞地下了一整天的棋局,嘴里还念叨着“菡萏,这步你怎么下,我猜你要下这里”。 如果阿潼那会会说话,它一定要泪流满面地看着扶桑大帝,求你倒是出去走动走动啊喂。 可那会阿潼不会说话,它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莲花玉佩,只是一个有了灵智但是无法化形连路边野花精的修为都比不过的莲花玉佩。 扶桑大帝一直慢吞吞地下棋,直到玉皇大帝生辰宴都结束了,他才慢慢悠悠地御风回到碧海仙殿,接着继续看着碧海里的莲花群发呆。 这样的日子又维持了一千年,阿潼资质不太好,两千年了,它才终于会说话。 某一天阿潼突然开口的时候,扶桑大帝才慢吞吞地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在仙界两千年才能说话的器灵不多了。” 难怪这个家伙是个死宅,说话噎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这样又是斗嘴过了几百年,阿潼记得很清楚,某一天它睁开眼看见了一团雾。整个碧海仙殿被一层雾气笼罩,它的主人扶桑大帝还是慢吞吞地喝着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影,被浓重的云雾包围。 明明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个轮廓,阿潼却感觉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一样难以呼吸。那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它连匍匐屈膝的资格都没有,阿潼甚至觉得自己修炼了两千多年的修为都会瞬间烟消云散。 一道柔和的光落在玉佩上,阿潼才感觉自己稍微能喘得上气来。 “你吓到它了。”男人还是慢吞吞地开口,语气带着点责怪。 那团白雾并没有说话,整个碧海仙殿只能听到扶桑大帝的声音。 那是阿潼第一次看见那个存在,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惊恐,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它记得在云雾里,有一双眼睛看了它一眼,那是一双深邃的紫色眼眸,眼里揉杂着各种情绪。 它记得扶桑大帝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就是“你吓到它了。” 第二句话是“非要如此?” 最后一句就是“如你所愿。” 再然后,阿潼就被丢下了仙界。 它只记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了蔚蓝冰冷的湖底,那些在仙界的记忆都像笼罩上了一层薄雾,记不清晰。 阿潼的记忆是在这个声音于白玉衡的脑海里响起的时候,哐当一下,它记忆一下子全面复苏。那些被笼罩上薄雾的记忆渐渐清晰,它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想提醒自家主人。 快跑啊,这玩意惹不起啊! 但是它并没有提醒得出来,因为对着它亲亲主人白玉衡就是那种软软糯糯的哼唧声的某个存在,在转过身就是比南天寒池还冰冷的声音。 ——既然全部想起了,就闭着嘴,该说不该说的,不要辜负少阳舍得让你下界历练的好意。 阿潼:好的。 ——你不用担心你的记忆和她的共享,我已经隔绝了这一部分你们的主仆关联,你该做什么,少阳在让你下界时应该交代过了。 阿潼:好的。 事后的阿潼咬着手帕可怜巴巴地看着脑海里呼噜呼噜卖萌的存在,一时之间不由得感觉世界幻灭。它甚至在想这玩意真的是那个它理解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吗? 事实就是,能够抵抗规则的只有规则。 器灵和主人之间是绝对的心灵相通,器灵保有自我意识,但主人可以随时感受到器灵的每个细微的情绪变化以及读取所有的记忆内容。 这个规则是器灵和主人绑定的时候定下的契约,能够强行让阿潼一部分的记忆都能不为持有绑定者窥探这种能力的人,大千世界里只有最初制定规则的那位才能改写。 阿潼记得少阳,也就是扶桑大帝把它依依不舍地丢下去的时候说的话。 “小菡萏,你的命运和那位绑定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195章 悖论 “小菡萏,你可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啊,早日助那位得偿所愿,你就又能回碧海仙殿给我下棋逗闷了。” 啧,晦气! 阿潼想起那个男人慢吞吞地说着这些话,结果毫不留情就把它从仙界啪叽甩下高纬度世界,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它在得知天道降下考验的时候,就大概明白了那位存在对自家主人抱着远超于常人的期望。只是,天道从来都不会参与到祂所定下来的规则里,为何会破戒,为何选择入世,为何择定的是它家小主人。 大木头判官的态度无疑让阿潼心头一悸,它想起没有仙界记忆时呆在高纬度世界时发生一些事情,并且逐渐串联在一起…… 阿潼突然不敢想象需要至高无上的存在布局的棋盘,到底是怎么样一局棋,并且可以追溯的布局时间竟然那么早……小主人被选中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打断阿潼胡思乱想的是来自那位存在的冷冷一瞥,它瞬间瑟缩起来抖得跟个鹌鹑一样。 阿潼心里一阵哀嚎:有话说话,大哥别瞪我,我害怕! 让阿潼意外的是,那个存在叹了一口气,阿潼瞬间愣住了,它虽然只是个万年器灵,但是她清楚得很,仁慈的尽头是绝对的无情。 天道应该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可它却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那一瞬间它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这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难过,阿潼莫名其妙地流了满脸的泪,它却很清楚,这是天道的情绪,作为一切的源头,它的情绪会直接反应在各种生物上。 因此天道一直都是没有情绪波动的存在,于祂而言,一切不过是祂创下的规则世界,祂只负责作为监管人,除非有过分出格的世界需要祂重制秩序。 ——太过重情,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存在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那种来自灵魂的威迫感消失了。阿潼就知道那个存在已经离开了主人的脑海世界。 它透过空间看着坐在车上盯着顾难辞的小主人,脑海里又开始继续想起在它来到高纬度世界以后发生的事情。 高纬度世界其实是一个统称,高纬度世界拥有着比低纬度世界更充沛的灵力。生活在高纬度世界里的人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生活的世界会迎来二次进化。 低纬度世界则是和高纬度世界有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低纬度世界拥有着无数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会在特定的时候经受着进化。 每一个进化以后的低纬度世界会随着岁月推移,逐渐和高纬度世界的接轨变得薄弱。当逐渐解封鬼界和低纬度世界的关联后,能够在灵异化小世界里存活下来的人就有机会找到那条隐藏的大门,找到隐藏的道路。 那条隐藏的路通往的是高纬度世界,来到高纬度世界以后将没有回头的路。 而这些从低纬度世界穿过隐藏的路来到高纬度世界的人类被称为穿行者,意为穿过荒芜且荆棘遍野的道路,抵达高纬度世界的人。 阿潼在高纬度世界呆了几千年,穿行者其实为数不多,尽管有着无数个低纬度小世界,但是高纬度世界和低纬度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一样的。 在这么多年里,低纬度小世界能够穿过隐藏的道路的穿行者加在一起都不足一万,可想而知能从低纬度世界来到高纬度世界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 阿潼记忆复苏以后更是心惊,它的小主人白玉衡经受的造化实在是远超过低纬度世界能够有的造化。可以说低纬度世界的所有造化都以一种诡异的进程落在了小主人身上。 这一切无疑都是天道设下的所谓命定,那位存在在引导主人变强,甚至不惜打破规则。在任何一个低纬度世界的末法时代里想要在没有灵气萦绕的情况下突破元婴,不异于天方夜谭。 而且,阿潼在见到无为门后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这种逆天的法阵在高纬度世界不是没有,只是……阿潼曾经在祝娆担任祝家少主的时候在祝家的藏宝阁里见到过关于最隐秘的禁忌阵法的卷轴。 卷轴上笼罩着白雾,除了祝家家主,没有人能够打开。 小主人已经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疑惑,她甚至在想低纬度世界和高纬度世界的修为是不是并不相似。 尽管阿潼在苏醒记忆后对高纬度世界缄口不言,但之前在没有苏醒的时候透露的东西还是挺多的,以小主人的聪明,恐怕已经摸透了这一切背后都有着天道的影子。 只是阿潼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如果是天道选中的白玉衡,这局棋布得太大,究竟图谋什么? 小主人所历经的所有事情都是机遇,但别说低纬度世界,就连高纬度世界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机遇。包括那个所谓的罪恶混沌,阿潼很确定高纬度世界里的修魔一族没有罪恶混沌这号人物。 罪恶混沌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目的就是为了给小主人送机遇。 但原本那个应该在欧洲得到这场造化的人应该是那个白金色头发,有着一双漂亮暗红双瞳的女人,她才是这个低纬度世界原本的气运之子。 这些记忆都是在那个魔女召唤了罪恶混沌后,突兀出现在阿潼脑海里的画面。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蒂尔娜·路易斯是拯救驱魔九家的救世主,她们自然没有直面罪恶混沌,而是以炼金法阵杀死了魔女,并且获取了魔女身上的一部分力量。 在蒂尔娜·路易斯找到被燃烧成人干的未婚夫时,终于凭借着以往对未婚夫的了解,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接着就是末世到来,蒂尔娜·路易斯无可厚非地成为了整个驱魔家族的救世主,她聪慧果敢,以雷霆手段迅速杀死了异变的家族中人,接着花费两年的事情将驱魔九家的残余人员全部接收。 蒂尔娜·路易斯由于吸收了魔女的一部分力量,因此她的血液带着些许高纬度的气息,尽管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气息,却也让她在对抗丧尸的时候对丧尸有着天生的压制。 由始至终,那个罪恶混沌都没有出过面。这是在原来的时间线里发生的事情,因此小主人被引导着前往欧洲时,阿潼才会呐呐地说着支持小主人去。 废话,不支持也不行呐,某位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呢,一个不高兴别说它,就连小主人也得遭殃。 按理说这个假设也不成立,能让天道布局这么久只为了小主人变强,自然不会对小主人做些什么。但是对小主人的亲亲宝贝器灵做点什么,还是易如反掌的。 做器灵,最重要的就是要怂。 阿潼想起它第二次被封印,是祝娆诞下小主人后,祝娆将所有修为封印在玉佩里,等待着血脉绑定后重新激活。它一直以为是主人的力量,但记忆复苏以后才清楚,带白玉衡回来的根本就不是祝娆的所有修为能力。 它的前任主人祝娆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渡劫期,但是冲击最高层次的时候失败了,接着来到了这个低纬度世界。 被天道法则排斥的祝娆诞下了白玉衡后,当时祝娆所拥有的修为只相当于化神期。 化神期的祝娆再怎么天赋异禀,也绝无可能以一己之力将小主人带回死亡危险之前的四年前。 想来小主人也是清楚,自己连逆转部分时间都会遭到天道法则影响,以母亲的修为能够让她回到四年前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阿潼在记忆复苏之前从未怀疑过这一件事。 在它记忆复苏之后当然想起来了,这个能力在当时仿佛被烙印在主仆二人的脑海里。能够让一个人逆转时间回到过去,修改时间线和记忆的能力,连神明也不能具备。 神明是肩负着看管大世界的秩序,除非天道指示,否则没有神可以越过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命令去插手低纬度和高纬度世界的事情。 越是细想,阿潼越是觉得胆战心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天道违背了自己的规则,不仅入世,还将小主人从四年后拉回现在的时间线。 逆转时间意味着时间线的混乱,白玉衡带着未来时间线的记忆回到原来的时间线,就诞生了新的时间线。 按着原本的说法,未来的白玉衡原本是要在那个时间线死去的,被强行带回到没有死去的时间线,那么正常来说白玉衡不应该保存未来时间线的记忆。 并且她会在过去的时间线里遇见另一个自己,未来的时间线就会消失,这里取代了未来的那条时间线,等到延续到原本的死亡节点时,回到过去的那个未来白玉衡和原本依旧会死去。 这是为了不让逆转时间修改掉原来的时间线所定下的天道法则,无论时间逆转多少次,最初那条时间线死亡的人一定会在那个时间节点死去。否则每一次逆转时间如果造成改变,就会诞生出无数条新的时间线,变成无比可怕的莫比乌斯环效应。 你以为你逆转了时间,避免了一死,但原本就是你在死前一刻回到了过去,并且你还会在那个时间点死去,也许不是原来的死法,但必定会死。 而小主人白玉衡的情况属于,她带着原来那条时间线的记忆,回到了所有事情都没发生的时间线里代替了过去的她自己。 能够被更改的时间线是主时间线,也就是注定了死亡节点的那条时间线,同时也是天道法则里最难以被更改的时间线。 能够拥有更改时间线能力的只有天道或者拥有超过天道能力的存在。 有什么存在能越过去最至高无上的天道吗?没有。 因此阿潼在看见那些问“如果有人坐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杀死了你外祖母,你还活着吗。”的问题的人类,不由得嗤笑。 假设真的有人类拥有了逆转时间的能力,他们在抵达过去时间线的同时就会丧失了所有记忆,即便那个时间线的外祖母被失去记忆的穿越者捅了一刀,那么在你过去的外祖母死前的那一瞬间,属于你的那条未来的时间线已经彻底消失。穿越者会在你外祖母死之前先消失殆尽,既然你存在的时间线已经没了,外祖母自然也没受过来自未来时间线的穿越者的伤害。 那么这条时间线还是会按着既定方向继续走下去。那个坐时间穿梭机回到过去的人等到了他坐时间穿梭机回去的节点就会死亡,因为他杀死了过去的人,意味着修改了所有人未来的时间线。 他所存在的未来时间线里,那个外祖母还活着,如果他提前回去杀死外祖母,那么他所存在的时间线就会崩塌,会死掉的人只有他一个,并且是未来节点的他。 天道法则拥有强行修复时间线的规则在,因此触碰时间线的人会被永远困在那个时间点。 那条主时间线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受到影响,只有触碰了逆转时间线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他的生命被定格在了逆转时间的瞬间。 因此不可能存在改变过去的逆转时间方法,你以为你改变了时间,但注定你在修改时间的瞬间,生命将不会再前进半步,你将永远重复着那段时间。你所修改的每一条时间线都会在你动手的瞬间崩塌。 这就是所谓的时间悖论。 天道法则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原来的时间线能够按设定的存在走下去。 触碰时间成功的人都被天道困在了那个时间节点,无一例外。 而小主人已经在更改过去了。 相当于天道强行保存了未来的那条时间线,并且暂停了那条时间线的发生。接着将未来白玉衡的灵魂转移到了主时间线上,赋予了她更改时间线的能力。 将这条时间线上所有的气运与机遇附加在小主人身上,让她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也就是天道甚至暂停了这条能够被更改的主时间线能够产生任何分支时间线的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也是阿潼最难以想象的可能。 能够回到过去这条时间线才是原本天道设定好的主时间线。 第196章 意思就是,白玉衡一开始经历的那条时间线是副时间线,被设定为主时间线的是白玉衡注定会在那个时间节点激活血脉,唤醒沉睡的阿潼。 也就是,一开始那条副时间线就是被创造出来的。 主时间线和副时间线不能并存,一个时空里只能存在一条时间线,这是天道法则设定的。 无论是天道将原来那条“主时间线”定格,并强行赋予小主人修改时间线的能力,还是天道设定这才是真正的时间线,都太过骇人听闻。 小主人的特别之处必定是在于她的天赋,还有血脉。 血脉? 阿潼睁大了双眼,是啊,血脉,小主人并不是单纯拥有高纬度世界血脉的人。而是拥有着低纬度世界和高纬度世界融合的血脉,尽管低纬度世界的血脉只占据1%,但这也足以让小主人在低纬度世界里不受天道法则影响。 它通通串联起来了,一开始祝娆就已经说明白了,只是那个时候阿潼并没有仙界记忆,并且它的记忆被强行修改成了祝娆拥有这样的能力。 前任主人祝娆在给小主人留下虚影时,曾经说过,拥有了低纬度和高纬度血脉的白玉衡不受空间法则束缚,空间法则就是天道。 阿潼咽了下口水,这已经比它能想象到的局面更为复杂,如果说一开始天道就是借祝娆之口告诉白玉衡,也就是说,天道甚至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楚开阳、无为门、太华永乐宫、驱魔家族,每一个都和白玉衡有关系。 阿潼毫不例外,那个还没出现过的永州浮云殿和白玉衡也有关联,只是会以什么模样登场。 太过反常。 阿潼能想到的是,天道并不满足让白玉衡成为低纬度世界的“神”。 天道给的时间是五年,自小主人回来以后开始算是五年,在高纬度世界需要花费上千年,还得需要天赋异禀才能突破化神期。 阿潼每次想到这个时间就眼皮直跳,最关键的是小主人花了两年提前达到了进入酆都的要求。 小主人现在已经不能说是气运之子了,大胆点觉得她是天道之子,阿潼都觉得它能接受。 花费这么多功夫,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破戒了,更像是把之前定下的规则全盘打乱。 阿潼想来想去,终究不得其所以然,只能叹气。 天道入世,究竟是什么缘故……阿潼想不明白,它只是个前两千年被养在扶桑大帝身边的小莲花玉佩,接着又是一个被供奉成吉祥物几千年的玉佩而已,这种事情它哪里想得明白。 白玉衡听不见阿潼的絮絮叨叨,她在车上时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只是闭了下眼睛而已。 在进入梦境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她无奈又放轻声音地问:“这种梦境你又要我重复多少遍?” ——直到你不为世俗所困。 “为什么?”白玉衡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雾蒙蒙的四周。 ——修大道者,不得动情。 “那你可以换一个人选修,我琢磨着少林寺一大把,赶紧去。”白玉衡以为这玩意好歹得说出句能听的,结果又扯到修大道上。 见对方沉默,白玉衡乘胜追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选中我,但是,既然是我,那就是由我决定我自己走的什么道。我的道就是没有道,敢欺辱我亲人的都可以死。” 正在白玉衡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话说重了,这玩意怎么不说话不吱声了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极浅的叹气声。 接着就是庞大的情景将白玉衡整个人覆盖,她整个人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在白茫茫一片的正中央孕育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它的内里流转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一半流转着深邃墨色的光芒,一半流转着柔和白色的光芒,它们分据在圆球里的两侧,像是在分庭对抗。 “这是什么?”白玉衡被圆球吸引了目光,那圆球里的白光散发着亲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同时圆球里的墨色光芒又带着一丝冰冷,带着白玉衡略微抵触又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 没有人回应白玉衡,白玉衡凑近一看,发现里面的墨白双色光芒虽然分庭对抗,但又并不是泾渭分明。因为在中间的衔接部分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彩。 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上面,手指传来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像是在触摸一块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果冻。 下一刻这颗有着果冻触感的圆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样。白玉衡警觉地收回了双手,警惕地盯着这颗异常美丽又奇异的圆球。 圆球在一阵剧烈跳动后发出了耀眼光芒,刹那间白玉衡被这刺眼的光芒照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那阵耀眼的光芒过去后,周围的景色大变,不再是之前白蒙蒙看不见其他东西的世界,而是和之前在梦境里看见的景色差不多。 数不清的大小球正漂浮在半空中,它们闪烁着各种光芒,区别是大小球浮动的正上空有着一颗通体圆润洁白无瑕的圆体。 圆球冰莹剔透,如果拿翡翠来形容,简直就是极品白月光,是一颗极其漂亮的珠子。 珠子散发着萤萤的白光,有规律地流动着光芒,就像活的一样。 随着白光闪烁,底下数不清的大小球里有的突然爆炸开来,散作点点星光,下一刻这些星光又重新跳动着汇聚在一起。 接着白玉衡亲眼目睹这些零碎的星光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一颗全新的圆球,圆球闪动着光芒,同样漂浮在半空中。 再然后白玉衡眼前白光一闪,周身环境再一次发生了更改。 “这是?”白玉衡抬头看着高耸直入云端的天梯,两侧是云雾缭绕。 和登上无为门的天梯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台阶用的都是白玉,还是毫无瑕疵的白玉。 只一瞬间,白玉衡就脱口而出:“这是……登天梯?” 依旧没有人回应白玉衡。 白玉衡发现自己现下完全感知不到周边的情况,以前在梦境里她也能够释放精神力探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不像是梦境了。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上走,在她抬步往上踩到第一个阶梯的时候,白玉衡神色一变。 这些台阶上附带着庞大的灵气,光是踩上去就觉得体内灵气被带动,开始自行运转。 白玉衡踩上一百级台阶的时候往上看了看,上面莹白的玉阶看不见终点,她的额间已经开始渗出了薄汗。 台阶上明明附带着大量的灵气,但同时也在疯狂汲取着白玉衡体内的灵气,不过登上百级玉阶,白玉衡体内的灵气竟然被调动了一半。 白玉衡内心疯狂吐槽: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会在梦境里重新感受一次当初开启时间永停空间的痛苦。 没错,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重新开启时间永停空间,区别是这一次她已经变强了不知道多少,结果还是陷入了和当初一样的迷茫。 天梯九百九十九阶,自己的极限难道连天梯都登不上去吗? 白玉衡咬了咬唇,倒也不是她不想用灵力往上走,问题是她现在能够清楚感觉到身体内的灵气被调动,却无法驱使它。 与此同时她感到了一阵无力感,白玉衡终于意识到这个梦境的意义是什么。 她太过骄傲,在阿潼的描述里,白玉衡的母亲祝娆已经是高纬度世界的天之骄子,不过千来岁的年纪就达到了渡劫期。 而白玉衡只花了两年,尽管两年里她实际累计在空间度过的时间也是上千年,但空间内的时间流逝哪怕再真实,在回到现实以后也会模糊掉时间流逝的感受。 如果没有模糊掉时间流逝的感受,她一个人在空间里过了上千年的时间会被逼疯的。 因此造就了白玉衡虽然心境在经过千年时间沉淀后悲悯了许多,却依旧带着自己的骄傲自矜。 成为一个低纬度世界当之无愧的“神”是一件让白玉衡骄傲的事情。 尽管白玉衡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当你拥有这个世间最高的能力时,当其他人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时,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狂傲起来。 因此尽管白玉衡从来都没有说过,内心却是骄傲的。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她的母亲是高纬度世界古法家族里数一数二的祝家少主,白玉衡继承着属于祝娆的血脉与天赋。 她是能打得崔珏没有还手之力三炷香的人,也是能够以一己之力破除鬼村轮回的人。哪怕抛却这些光环,她白玉衡原本就是天之骄女,她的父亲白天是曾经的a市名门望族,她自己十八岁出道,二十岁登顶影后,她为什么不能骄傲。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只是她的骄傲从来不会轻易展露在外罢了。 那个存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它在告诉她,哪怕她是最接近低纬度世界的“神”,也只是一个凡人。 这天梯,她登不上去。 白玉衡冷笑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狠意,她反而要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阶。 她要看看,她离它所谓的标准到底还有多远的距离。 少女的额间是细密的汗珠,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显出姣好的轮廓。此时的她已经站在了第一百五十九阶上。 等白玉衡站在第一百七十级玉阶上时,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般,每一步玉阶上都留下了水渍。 少女喘气声急促,但还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试过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汗、大喘气。 她感觉越是往上走,灵气开始与她体内的灵气冲撞。白玉衡体内的灵气被调动得极快,几乎是已经枯竭的状态,而玉阶上的灵气还在调动着白玉衡体内的灵气。 每往上登上一步,只觉得迎面而来的灵气开始造成了压迫感,转化成像是重达千斤的压力。 到了第一百八十阶时,白玉衡身上不可谓不惨烈,空气中的白雾开始变粉,如果有人能够以旁观的视角围观着这一切,就会诧异地发现周边的粉雾的来源就是艰难行走的白玉衡。 从白玉衡身上被调动出去的灵气开始实体化,带着血珠被抽出体内,接着融入白雾之中。 白玉衡不过往上走了八级台阶,周边的白雾已经全部染成了粉雾。少女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原来好看的白色长裙被活生生染成了一条红裙。 她的脚刚碰到第一百八十九阶玉阶时,宛如碰到了钢板一般,白玉衡死死地咬住下唇,狠狠地将右脚足尖立在第一百八十九阶上。 这一下痛得白玉衡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她也不想掉眼泪,可是痛感像是直接往她脑袋哐当来一下。她的右脚足尖像是被一块铁块狠狠地砸到了脚尖,白玉衡痛得身子差点一软。 白玉衡对自己一向很狠,她死死地咬着牙,平衡着自己的身躯,过了很久,她才从那种剧烈的疼痛里稍微缓过来了些许。 少女眼神冰冷,深呼吸了好几口后慢慢地将左腿也抬起,明明是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了白玉衡好一会。 等到她双腿站立在第一百八十九阶的时候,周身的粉雾又浓重了几分。 她只觉得又回到了当初开启时间永停空间那会最后几分钟的状态,白玉衡眼神光接近溃散,她还在死命地睁大眼睛,泪水夹杂着血流下,遮住了她的视线。而少女连抬手擦去脸上血泪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努力眨眼,让自己的视线内的血泪顺着眼睫毛往下流。 好累啊。 这是白玉衡的脑海念头,她感觉耳边是几百个敲锣打鼓的,还附带吹拉弹唱的,耳朵嗡嗡响,她感觉自己耳朵已经在往下流着血,痛得她几乎想要崩溃。 放弃吗? 白玉衡视线接近溃散,她死死地睁着眼睛看着前面的玉阶,脑海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绝不。 它不是想警告她,她还没有这么强大吗?那么她会告诉它,她也许还不够达到它的要求,但别想就这么让她认输。 第197章 白玉衡嘴角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她整个人站在云雾缭绕的天梯上,身影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来。 此时的少女已经站在了第一百九十三阶上。 她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全凭借着一口气吊着撑住站在玉阶上,白玉衡痛苦地皱着眉,抵抗着来自台阶上的灵气压迫感。 少女神色痛苦,但灵台依旧清明,她目光中看着高耸入云的白玉台阶,心里越发酸涩。然而留给她自怜自艾的时间已经不多,她只能选择继续往上走,白玉衡咬了咬舌尖,血腥气的刺激让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等到白玉衡攀登上第一百九十五级台阶的时候,整个人的形象极其惨烈。少女的衣服早在灵气的互相挤压下多出了被刀割破的裂痕,透过破碎的衣服下可以看见的是如凝脂的肌肤沁出斑驳的血迹,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如果此时有别的旁观者,一定上前拦住少女不让她再继续往上动作,可此时唯一的旁观者一声不发。 整个空间回荡着少女痛苦的低哼,白玉衡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或者是汗水,她只觉得脑袋被钟撞了一般生疼,意识也开始被撕裂剥离。 在白玉衡的足尖踏上第一百九十七级玉阶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将她靠近的足尖弹开,白玉衡整个人因为这股冲击力被直接撞得吐出一大口血,接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撞离玉阶。 少女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眼前是越来越远的玉阶路,就在她整个人急速下坠的时候,撞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白玉衡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团白雾,下一刻白玉衡的瞳孔溃散,无力地垂下了双臂,软绵绵地瘫软在那团白雾的怀抱里。 祂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眸里闪过各种情绪,却还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祂看着少女攀登过的登天梯,白玉台阶上还残留着血迹彰显着这里发生过的惨烈,祂其实只是想告诉她,修道者需要摈弃七情六欲,最起码不能被情感左右了自己的选择。 这天梯原本对她而言不会有这么多压迫感,只是白玉衡内心的情感太过坚固,玉阶想要通过她攀登时潜移默化淡化白玉衡内心的情感也没有办法。白玉衡体内的灵气本能地护主,才会排斥着玉阶想要以灵气蕴养侵入,以至于她体内的灵气被全部调动起来护主,她才会一丝灵气也用不出来。 祂挥了挥衣袖,周遭的场景一变,变成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泊,如果阿潼此时也能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个场景分明就是南天寒池,是它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 少女的躯体被放进南天寒池的一叶莲叶上,顿时丝丝缕缕的白光渗入了白玉衡的肌肤,原本肌肤上细小又密集的割痕被迅速修复。 祂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双瞳深邃,眼里映出白玉衡所在的现世场景。一时之间不由得又是小声的嗟叹,原因无他,祂没有想到少女在攀登登天梯的过程中,竟然能将灵气外泄到现世里。能够在祂建造的世界里运用灵气波及到现世里的人,不愧是被祂选中的人。 白玉衡不会知道,她在这个小世界里疯狂运转灵气失败了,结果全部波及到了现实里。 现实里的丧尸: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的灵气外泄直接让方圆十里的邪祟统统都没逃过湮灭的结果,阴差阳错地造成了叶雁看见的一切。 在现实里,白玉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姐姐陷入昏睡已经好一会了,突然之间姐姐就沉默了下去,她再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姐姐白玉衡已经闭上了双眼。 柳显鹧曾经和她说过,修道之人是会逐渐和凡人不一样的,他们渐渐摒弃正常凡人需要的作息,他们不需要入睡,也不需要进食。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入睡的前提要么是封印了自己的修为,要么是入定。 那么自己的姐姐是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呢,白玉窈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这不正常,和穆阳叙还有莫恩羽比起来,白玉窈对自己姐姐的实力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 白玉窈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冰系异能,可能放在一般的丧尸面前都是无往不利的,可是自己的姐姐如果愿意的话,她可以瞬间释放出能够冰冻住整个城市里所有丧尸的冰柱。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白玉窈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但她不能表露于外,别人不清楚自己的姐姐到底有多强,所以就当是普通地睡了一觉吧。只是她怎么都会担心白玉衡是像去欧洲回来一样,沉睡了整整一个月。 沉浸在悲伤心里的白玉窈自然也没发现周围竟然没有半只丧尸的踪迹。 祂的眸里倒映着躺在莲叶上小小一团的女孩,这是祂第一次看见这么安静的她,好像这个少女一直以来都是倔强得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形象。祂伸出手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眸里无悲无喜。 祂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得太久太久,若不是出了一点差池,祂会作为秩序管理者一直看着祂所创造的万千世界运行。少女的睡颜无疑是绝美的,这比起她的母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祂在千年前就择定了她的母亲祝娆作为……的孕育者,为的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送白玉衡回到这里。 “那就让你再任性一些时日吧,只是要快一点,时间不多了。”祂再一次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凝重,与平时在白玉衡脑海里装萌卖傻的模样大相径庭。 神的那双眼瞳映着熟睡的少女,眼底翻涌起的却是一抹浓重的墨色,在眼底墨色翻涌的时候祂神情痛苦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白裙少女在祂走后眉头深锁,仿佛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白玉衡抬手触摸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她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少女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而且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他去哪里了?想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一阵心痛袭来,痛得少女差点站立不稳。 “我要找到他,他在哪里……不对,他是谁……”白玉衡痛苦地蹲下来,她头疼得快要裂开一般,她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而要失去的东西是她承受不住的,她要找到另一个人……另一个人…… 白玉衡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好一会才从惊魂未定里清醒过来,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梦见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白玉衡的心头,她试着坐起来,却在试图动弹身子的时候痛得她小声痛呼。她全身的骨头感觉跟散架了一样,白玉衡甚至听到了咔咔咔骨头裂开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白玉衡倒吸了一口气。 白玉衡睁着眼只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她现在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置身一块柔软的垫子上。 她动了动手指,疼痛让她不由又苦笑了一下,白玉衡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被一团雾抱住了,那团雾里有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她记得她看到了一双很特别的眼眸,而且很熟悉。 可如果让白玉衡描述那双眼眸,她却又无从描述起,是那种话到嘴边结果发现任何词藻都描绘不出来那双特别的眼眸。 能够在这个梦境里出现的人只剩下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明明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天道的真身,却莫名觉得熟悉。 抛却这些念头,白玉衡开始调动灵气试图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结果她沉默了。她体内竟然半点灵气也没了,丹田空空如也,白玉衡无奈地叹气,这次真的太透支身体了。 她闭上眼小心地引导着灵气入体,以白玉衡现在的身体,只能承受本源灵气蕴养,外来的灵气需要被稀释净化后才能放心地引入体内。否则一旦引入其他灵气,随时都会和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偏生白玉衡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稍有差池就有因为排斥反应爆体而亡的可能。 靠着精神力净化灵气这种做法可以说对精神力要求极高,整个低纬度世界只有白玉衡敢说试着以精神力实体化转化外来的灵气。但如果柳寂月在这里一定会拧着眉阻止白玉衡这种冒险的行为,虽然这种方法有古籍可寻,但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做到。 修道者引灵气入体是以自身灵气为基础,引外来的灵气聚集身体周遭,再以自身的灵气引导外来灵气,从而剥离糟粕,取其精华。 这就叫提纯灵气转化为己用。 任何的灵气引导都得基于自身灵气为基础,否则岂不是可以随意调动外界灵气入体。灵气入体要求苛刻,既不能引导超过丹田可以储存的灵气,也不能引导与自身灵气属性相悖的外来灵气。 白玉衡一直没有遇见灵气排斥的缘故也仅仅因为她的灵气没有属性,能够与所有灵气相容。换做是别人,一般人的灵气就是一种属性,天资上好的人可能拥有两种属性以上。 关于白玉衡灵气没有属性这件事,柳寂月也知之甚少,一般修道之人对自己的灵气属性还是要藏一藏的,因为一旦暴露灵气属性,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柳寂月也没问过白玉衡,当然他也只是因为白玉衡天赋异禀,所以才会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若是茅山上清派曾经的掌门柳麟风看见白玉衡,就会被白玉衡体内的灵气所惊动,没有属性就意味着没有上限,只要她的丹田汇聚得下,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外界的灵气。 在对战中,白玉衡就像一个无限续航的小bug,只要她还活着,体内还有一丝灵气,她就可以调动外界的灵气为自己所用。 尽管调动灵气入体需要耗费一部分的自身灵气,可此消彼长之下,因为无属性这一个条件,对外界灵气的接纳度极高,完全不需要费心剥离各种属性。 但,再怎么逆天也要基于体内有灵气的情况下,白玉衡才立于不败之地。 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在无为门看见的古籍,脑海里模拟了一下过程,便决定开干。 说易不易,说难确实也有点难。白玉衡心里默默叹气,随即开始屏气凝神,引导着精神力实体化。在白玉衡开始以精神力化为实体引导灵气入体时,她的六感彻底与外界封闭,因此她也自然不会发现有一个人影在她开始引导灵气以后站在远处默默地凝视着她。 祂的双瞳翻涌着墨色的光芒,祂凝视着莲叶上安静如画的少女,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靠近,祂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抚上了少女弯弯的眉梢。 正在祂的手指一点点描绘着少女眉眼轮廓的时候,祂的眼底掠过奶白色的光芒,手指跟触电一样收回,祂低声叱责:“你僭越了。” 下一刻祂的神色转换,脸上带了几分邪气,声音低沉又危险,看着少女的目光闪过一丝暗沉:“这怎么能是僭越呢?不是你带她过来的吗?” “你难道,就没有想法?”祂舔了舔嘴角,墨色的双瞳里蕴蓄着近乎掠夺的情绪,祂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少女的脸颊,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撩拨,“你看看,我还得多亏了你,你把她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得偿所愿吗?” 祂坐在莲叶上,薄唇落在少女的额头,动作并不算轻柔地揉捏着少女的腰肢,眼眸里翻涌着势在必得的情绪,嘴里的话淫’靡又蛊惑:“你看,你做天道的时候有碰过女孩子的腰吗,有亲过她的嘴唇吗?有侵犯过她吗?你看着楚开阳占有她的时候你就这么乐意吗?嗯?” 祂语速变快,眼神里翻涌着的情绪越发浓重,墨色的光芒越加深邃,祂手指捏住少女的红唇,正欲俯身低头噙住。 第198章 惊醒叶雁的是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玉米叶子上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冰凉的风透过窗缝吹进床上。叶雁感觉沉闷的脑袋也逐渐恢复了清醒,她掀起一条帘缝,外面的小雨滴在飘洒,窗户上全是雨水。 透过帘子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暗沉了下来,丧尸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渗人。 她放下帘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醒来以后竟然分毫不记得梦里的光景。叶雁叹了一小口气,拿起一块煎米饼小口小口地啃着。 在叶雁终于把一整个煎米饼啃食完毕以后,她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叶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的温度越发低下了,明明才九月初,还没有彻底入秋。这场雨总觉得来的有些许怪异,具体哪里怪异,叶雁想不出来。 想起入睡前她想的问题,叶雁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难受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叶雁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窗边,整个人蹲坐在椅子上,瘦小的身躯靠在墙上,她环抱住自己,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好不可怜。 又听了好一会,外面的雨声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叶雁心里焦急,却无能为力。她没有伞,如果冒险淋雨回去,那么她身上的衣服就穿不得了,还有可能会再感冒一次。因此她只能等,等雨变小,等天气放晴。 因着下雨,所以叶雁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时候,只能从外面的天色来判断还没到黑夜。若是到了黑夜,叶雁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夜晚的到来,她在家里的时候都是靠在奶奶身边来获取一丝宁静的。 想到奶奶,叶雁心里一阵揪痛,她还没有读完书,还没来得及带奶奶去治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雨声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叶雁的鼻翼抽了抽,她闻到了玉米叶子的清香,就是这个时候叶雁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丧尸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是吧?又来?!叶雁想到是不是那个红衣女人又回来了,抱住双膝的手顿时收紧,她全身紧绷,双手微微颤抖,眼里也带上了些许水光。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叶雁伸出一只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被帘子遮挡的窗户。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的天色暗沉,导致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也是昏暗无比,平添了些许的阴森。 叶雁死死地咬住下唇,她看向窗户的视线也是慢得不行,生怕转头转快了看见帘子上会出现一个人形的轮廓。也就是在此时,叶雁内心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她总觉得帘子外有什么东西,或许是一只油光水亮的生物,也可能是那些诡异的女人。 好在直到叶雁彻底看向帘子处时,帘子也没有任何变化,外面也没有什么人形的阴影。叶雁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下来,一点点地往床边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轰鸣声,是车声! 叶雁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车声驱逐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害怕,她有种直觉,车上的人一定和她有关系,她要去看看这个车上的人! 少女顿时跑到原本她远离的窗户,原本她内心危险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一刻被完全驱逐,她攥住帘子的一角,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半边帘子。 窗户上的可视度变高了,叶雁认真地看了看,发现了一件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她现在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象变得清晰了很多,是因为原本最外面的玻璃窗户上的雨水痕迹变少了。 就好像原本有一个东西紧紧地贴在防盗栏杆上,挡住了雨水,也擦去了一部分雨水。 但是叶雁现在并不是特别害怕,她直觉告诉她,那个东西已经走了,是因为远处传来的那个车声,或者说,车里的人,让那个东西已经走了。 从车道上缓缓开过来的的是四台车,一台看起来很长的车,还有一台通体银白的车,剩下两台都是跑车,都是叶雁叫不出名字的车。 叶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台通体银白,看起来非常酷炫的车的后座,后座的窗户大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坐在车后座,她紧闭着双眸,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胸前,有几缕被吹扬的风吹起。 白裙少女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叶雁手一松,帘子从叶雁的手里溜走,又乖乖地遮挡住了正面窗户。叶雁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仰面躺下,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个匆匆一面看到的白衣少女,是她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眉峰轻蹙,唇红齿白,仿佛是遗落凡间的仙子,只是为什么她的眉头却从不舒展,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如果真的有一眼万年,叶雁想这就是一眼万年的感觉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如此熟悉,叶雁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如果见过这么绝色的女孩子,她不应该不记得,毕竟她过往十六岁的每一天她都不曾遗忘。 一阵风吹来,叶雁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冰凉,她抬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眼泪。叶雁歪着头看着自己手指尖上的水渍,目光里透过一丝迷惑,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如此熟悉,而且她总觉得,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那个女孩子一面的。 过了好一会,叶雁终于从熟稔又惊艳的感觉里挣脱出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如果是年年在这里,一定要笑话她,是被漂亮姐姐的皮囊迷惑了。 也就是叶雁清醒过来,才发现外面放晴了。 太阳高挂于苍穹之上,照得地上亮堂堂的,叶雁才发现如今竟然才是正午。叶雁竖起小耳朵听了听,外面没有丧尸的声音,她立刻收拾好帆布包,检查了一遍东西以后趴在窗口小心观察。 确认没有别的声音以后,她直觉里可以出去时。叶雁没忘记给窗户打开,接着拉上帘子。做完这一切后,叶雁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猫眼,再次确认附近没有别的东西时,她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打开了房门。 叶雁一打开门,就感受到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暖和的感觉,空气里还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叶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她关上集装箱的大门,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空荡荡的,偶尔还伴随着几声鸟叫。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小丧尸,丧尸的头颅上还有着一个钢管戳出来的空洞,里面已经不再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鲜血都干涸成了一团,深褐色的血迹还有小丧尸那睁着的雾蓝色眼眸。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叶雁,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现在是末世了。 女孩的眼睛一涩,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悲伤。叶雁必须尽快穿过玉米杆子地,接着回到家里。 因为远处传来的几声鸟叫并不是什么好象征,她已经见过那些长相狰狞但是叫声依旧婉转如莺的丧尸鸟,它们扑闪着翅膀分食尸体的模样给叶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那些丧尸鸟最喜欢围绕在死去的尸体上,叶雁没记错的那些鸟的名字叫秃鹫,是一种是专门分食腐尸的鸟类。原本是清道夫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死去的尸体都要么是丧尸要么是刚被丧尸咬的人类。 秃鹫的模样也变得面目狰狞,叶雁可不想去对付这些东西,得尽快远离这个地方。毕竟这里还有着一具已经死去的小丧尸的尸体,秃鹫肯定没一会就过来了。 瘦小的少女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死死地攥着钢管,一头钻进了玉米地里。 蓊蓊郁郁的玉米叶子每一片都有芭蕉叶大,少女穿行在巨大的玉米杆子里,还得时刻警惕着四周,这让她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些许。 所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白群少女穿行而过的时候,周围的丧尸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以至于叶雁一直回到自家楼梯口窗前的时候几乎是顺畅无比。 除了那些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子有些比原来长得还要巨大,并且叶雁看见了好几棵都多出了一小排细小的牙齿,吓得叶雁绕开那些玉米杆子都花费了好些时间。 叶雁把背包丢上窗沿,接着自己麻利地爬上窗边,轻车熟路地从缝隙里钻进去。直到落地,叶雁回头看了看窗户,为啥感觉回自己家像是在做贼呢? 她把绳子拽下来,给帆布包打了个结,接着蹬蹬蹬跑上了楼,在窗口处用力地拽绳子,把帆布包一点点地吊了起来。拿到帆布包的时候,叶雁高兴地背着帆布包下楼去找奶奶。 少女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锁,嘴里还在兴奋地喊着:“奶奶!看我带回了什么!” 声音逐渐轻声了起来,叶雁叹了口气,走到了奶奶的床边坐下,她抬起手摸了摸奶奶的白发。奶奶已经睡着了,她这些天一直以来都很嗜睡,清醒的时间寥寥无几。她低头将自己的额头和奶奶的额头贴着,奶奶身上是让人安心的味道,叶雁感受着奶奶额头上传来的体温,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叶雁小心翼翼地把帆布包放在椅子上,脱掉了鞋子,蹑手蹑脚地爬到床铺内侧,她一直都是小小的一团,叶雁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缩在奶奶的怀抱里。 奶奶身上的衣服有着好闻的皂角香气,里面还掺杂着茉莉花的花香。奶奶一直很喜欢茉莉花的气味,因为这种花并不算娇贵,它开在城市随便的一个角落里就能够生根发芽,就像她们一样。 奶奶以前清醒的时候很喜欢在拾荒结束以后带着小叶雁去摘茉莉花,小小的白白的一小朵,就能给她们这个破旧又平凡的家里增添很多的温情。 白白胖胖的花骨朵被包裹在布料里,接着奶奶会把茉莉花瓣一点点掰碎,把一部分茉莉花瓣晒干,做成小小的香包,另一部分的茉莉花会捣碎,和皂角糅杂在一块,做成好闻的茉莉花皂。 叶雁很喜欢用茉莉花皂,奶奶自从神志不太清楚开始,唯一的乐趣就是记得每天都要做茉莉花皂。 因为奶奶之前说,她们虽然日子过得不好,但是可以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衣服脏了可以洗洗,洗干净了她们和别的人都是一样的。她们像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蝼蚁,这些茉莉花香就是她们生存的光,是叶雁去学校时抬头挺胸的底气,她们和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其他人是一样的,一样值得他人礼貌以待。 “奶奶,我好害怕啊。”叶雁将小脑袋往奶奶怀里拱了拱,有点难过地小声呓语。 叶雁眼泪忍不住地就往外流,她胡乱地擦着眼泪,却越想越委屈。透过眼泪朦胧,她感觉有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手指还带着经年累月干活才有的老茧。 “奶奶?” 叶雁忍不住抬头看去,这时她才发现奶奶已经醒过来了,奶奶的眼睛弯弯的像是一泓江水一样,温柔又睿智,她一直觉得她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好看。因为即便奶奶老了,脸上是沟壑丛生的皱纹,眼角下垂,皮肤松弛,但奶奶的眼角眉梢还能看得出底子很好。 奶奶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慈祥,她摸了摸叶雁的头发:“囡囡怎么哭了?” “您!”叶雁又惊又喜,奶奶这是又清醒了会吗,她连忙摇头,手忙脚乱地拿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奶,我没事,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忍不住有点难过。” 奶奶叹了口气,拍了拍叶雁的脑袋,正在叶雁以为奶奶要和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奶奶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窗外,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囡囡,奶奶陪不了你了。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啊。”过了很久,奶奶的声音才慢慢地响起,目光里带着叶雁看不懂的光芒,叶雁只觉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第199章 白玉衡嘴角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她整个人站在云雾缭绕的天梯上,身影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来。 此时的少女已经站在了第一百九十三阶上。 她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全凭借着一口气吊着撑住站在玉阶上,白玉衡痛苦地皱着眉,抵抗着来自台阶上的灵气压迫感。 少女神色痛苦,但灵台依旧清明,她目光中看着高耸入云的白玉台阶,心里越发酸涩。然而留给她自怜自艾的时间已经不多,她只能选择继续往上走,白玉衡咬了咬舌尖,血腥气的刺激让她恢复了些许气力。 等到白玉衡攀登上第一百九十五级台阶的时候,整个人的形象极其惨烈。少女的衣服早在灵气的互相挤压下多出了被刀割破的裂痕,透过破碎的衣服下可以看见的是如凝脂的肌肤沁出斑驳的血迹,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如果此时有别的旁观者,一定上前拦住少女不让她再继续往上动作,可此时唯一的旁观者一声不发。 整个空间回荡着少女痛苦的低哼,白玉衡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或者是汗水,她只觉得脑袋被钟撞了一般生疼,意识也开始被撕裂剥离。 在白玉衡的足尖踏上第一百九十七级玉阶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将她靠近的足尖弹开,白玉衡整个人因为这股冲击力被直接撞得吐出一大口血,接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撞离玉阶。 少女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眼前是越来越远的玉阶路,就在她整个人急速下坠的时候,撞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白玉衡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团白雾,下一刻白玉衡的瞳孔溃散,无力地垂下了双臂,软绵绵地瘫软在那团白雾的怀抱里。 祂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眸里闪过各种情绪,却还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祂看着少女攀登过的登天梯,白玉台阶上还残留着血迹彰显着这里发生过的惨烈,祂其实只是想告诉她,修道者需要摈弃七情六欲,最起码不能被情感左右了自己的选择。 这天梯原本对她而言不会有这么多压迫感,只是白玉衡内心的情感太过坚固,玉阶想要通过她攀登时潜移默化淡化白玉衡内心的情感也没有办法。白玉衡体内的灵气本能地护主,才会排斥着玉阶想要以灵气蕴养侵入,以至于她体内的灵气被全部调动起来护主,她才会一丝灵气也用不出来。 祂挥了挥衣袖,周遭的场景一变,变成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泊,如果阿潼此时也能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个场景分明就是南天寒池,是它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 少女的躯体被放进南天寒池的一叶莲叶上,顿时丝丝缕缕的白光渗入了白玉衡的肌肤,原本肌肤上细小又密集的割痕被迅速修复。 祂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双瞳深邃,眼里映出白玉衡所在的现世场景。一时之间不由得又是小声的嗟叹,原因无他,祂没有想到少女在攀登登天梯的过程中,竟然能将灵气外泄到现世里。能够在祂建造的世界里运用灵气波及到现世里的人,不愧是被祂选中的人。 白玉衡不会知道,她在这个小世界里疯狂运转灵气失败了,结果全部波及到了现实里。 现实里的丧尸: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的灵气外泄直接让方圆十里的邪祟统统都没逃过湮灭的结果,阴差阳错地造成了叶雁看见的一切。 在现实里,白玉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姐姐陷入昏睡已经好一会了,突然之间姐姐就沉默了下去,她再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姐姐白玉衡已经闭上了双眼。 柳显鹧曾经和她说过,修道之人是会逐渐和凡人不一样的,他们渐渐摒弃正常凡人需要的作息,他们不需要入睡,也不需要进食。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入睡的前提要么是封印了自己的修为,要么是入定。 那么自己的姐姐是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呢,白玉窈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这不正常,和穆阳叙还有莫恩羽比起来,白玉窈对自己姐姐的实力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 白玉窈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冰系异能,可能放在一般的丧尸面前都是无往不利的,可是自己的姐姐如果愿意的话,她可以瞬间释放出能够冰冻住整个城市里所有丧尸的冰柱。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白玉窈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但她不能表露于外,别人不清楚自己的姐姐到底有多强,所以就当是普通地睡了一觉吧。只是她怎么都会担心白玉衡是像去欧洲回来一样,沉睡了整整一个月。 沉浸在悲伤心里的白玉窈自然也没发现周围竟然没有半只丧尸的踪迹。 祂的眸里倒映着躺在莲叶上小小一团的女孩,这是祂第一次看见这么安静的她,好像这个少女一直以来都是倔强得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形象。祂伸出手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眸里无悲无喜。 祂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得太久太久,若不是出了一点差池,祂会作为秩序管理者一直看着祂所创造的万千世界运行。少女的睡颜无疑是绝美的,这比起她的母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祂在千年前就择定了她的母亲祝娆作为……的孕育者,为的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送白玉衡回到这里。 “那就让你再任性一些时日吧,只是要快一点,时间不多了。”祂再一次摸了摸白玉衡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凝重,与平时在白玉衡脑海里装萌卖傻的模样大相径庭。 神的那双眼瞳映着熟睡的少女,眼底翻涌起的却是一抹浓重的墨色,在眼底墨色翻涌的时候祂神情痛苦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白裙少女在祂走后眉头深锁,仿佛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白玉衡抬手触摸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她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少女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而且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他去哪里了?想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一阵心痛袭来,痛得少女差点站立不稳。 “我要找到他,他在哪里……不对,他是谁……”白玉衡痛苦地蹲下来,她头疼得快要裂开一般,她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而要失去的东西是她承受不住的,她要找到另一个人……另一个人…… 白玉衡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好一会才从惊魂未定里清醒过来,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梦见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白玉衡的心头,她试着坐起来,却在试图动弹身子的时候痛得她小声痛呼。她全身的骨头感觉跟散架了一样,白玉衡甚至听到了咔咔咔骨头裂开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白玉衡倒吸了一口气。 白玉衡睁着眼只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她现在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置身一块柔软的垫子上。 她动了动手指,疼痛让她不由又苦笑了一下,白玉衡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被一团雾抱住了,那团雾里有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她记得她看到了一双很特别的眼眸,而且很熟悉。 可如果让白玉衡描述那双眼眸,她却又无从描述起,是那种话到嘴边结果发现任何词藻都描绘不出来那双特别的眼眸。 能够在这个梦境里出现的人只剩下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明明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天道的真身,却莫名觉得熟悉。 抛却这些念头,白玉衡开始调动灵气试图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结果她沉默了。她体内竟然半点灵气也没了,丹田空空如也,白玉衡无奈地叹气,这次真的太透支身体了。 她闭上眼小心地引导着灵气入体,以白玉衡现在的身体,只能承受本源灵气蕴养,外来的灵气需要被稀释净化后才能放心地引入体内。否则一旦引入其他灵气,随时都会和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偏生白玉衡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稍有差池就有因为排斥反应爆体而亡的可能。 靠着精神力净化灵气这种做法可以说对精神力要求极高,整个低纬度世界只有白玉衡敢说试着以精神力实体化转化外来的灵气。但如果柳寂月在这里一定会拧着眉阻止白玉衡这种冒险的行为,虽然这种方法有古籍可寻,但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做到。 修道者引灵气入体是以自身灵气为基础,引外来的灵气聚集身体周遭,再以自身的灵气引导外来灵气,从而剥离糟粕,取其精华。 这就叫提纯灵气转化为己用。 任何的灵气引导都得基于自身灵气为基础,否则岂不是可以随意调动外界灵气入体。灵气入体要求苛刻,既不能引导超过丹田可以储存的灵气,也不能引导与自身灵气属性相悖的外来灵气。 白玉衡一直没有遇见灵气排斥的缘故也仅仅因为她的灵气没有属性,能够与所有灵气相容。换做是别人,一般人的灵气就是一种属性,天资上好的人可能拥有两种属性以上。 关于白玉衡灵气没有属性这件事,柳寂月也知之甚少,一般修道之人对自己的灵气属性还是要藏一藏的,因为一旦暴露灵气属性,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柳寂月也没问过白玉衡,当然他也只是因为白玉衡天赋异禀,所以才会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若是茅山上清派曾经的掌门柳麟风看见白玉衡,就会被白玉衡体内的灵气所惊动,没有属性就意味着没有上限,只要她的丹田汇聚得下,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外界的灵气。 在对战中,白玉衡就像一个无限续航的小bug,只要她还活着,体内还有一丝灵气,她就可以调动外界的灵气为自己所用。 尽管调动灵气入体需要耗费一部分的自身灵气,可此消彼长之下,因为无属性这一个条件,对外界灵气的接纳度极高,完全不需要费心剥离各种属性。 但,再怎么逆天也要基于体内有灵气的情况下,白玉衡才立于不败之地。 白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在无为门看见的古籍,脑海里模拟了一下过程,便决定开干。 说易不易,说难确实也有点难。白玉衡心里默默叹气,随即开始屏气凝神,引导着精神力实体化。在白玉衡开始以精神力化为实体引导灵气入体时,她的六感彻底与外界封闭,因此她也自然不会发现有一个人影在她开始引导灵气以后站在远处默默地凝视着她。 祂的双瞳翻涌着墨色的光芒,祂凝视着莲叶上安静如画的少女,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靠近,祂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抚上了少女弯弯的眉梢。 正在祂的手指一点点描绘着少女眉眼轮廓的时候,祂的眼底掠过奶白色的光芒,手指跟触电一样收回,祂低声叱责:“你僭越了。” 下一刻祂的神色转换,脸上带了几分邪气,声音低沉又危险,看着少女的目光闪过一丝暗沉:“这怎么能是僭越呢?不是你带她过来的吗?” “你难道,就没有想法?”祂舔了舔嘴角,墨色的双瞳里蕴蓄着近乎掠夺的情绪,祂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少女的脸颊,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撩拨,“你看看,我还得多亏了你,你把她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得偿所愿吗?” 祂坐在莲叶上,薄唇落在少女的额头,动作并不算轻柔地揉捏着少女的腰肢,眼眸里翻涌着势在必得的情绪,嘴里的话淫’靡又蛊惑:“你看,你做天道的时候有碰过女孩子的腰吗,有亲过她的嘴唇吗?有侵犯过她吗?你看着楚开阳占有她的时候你就这么乐意吗?嗯?” 祂语速变快,眼神里翻涌着的情绪越发浓重,墨色的光芒越加深邃,祂手指捏住少女的红唇,正欲俯身低头噙住。 第200章 恨 不得不说,顾卿秋的脑回路一直让人难以捉摸。顾卿秋以为的是自己哥哥在暗示自己,当即擦了擦眼泪,内心燃起了熊熊斗志,她一定要让楚开阳和白玉衡分开,这样她就能追求楚开阳了。 顾难辞并不清楚自家妹妹想什么,只是见妹妹没有再闹腾,当即松了口气。看着顾卿秋通红的双眼,心里还是泛起了柔软,轻声地安抚着顾卿秋入睡。 在顾难辞温柔的声音下,顾卿秋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安静下来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楚楚可怜这个词时,顾难辞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个白裙少女的模样。想到少女姣好的容貌,说话时扑闪的眼睫毛,顾难辞喉结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着口干舌燥。 顾难辞打开门呼吸了几口初秋的空气,才把燥热的情绪又按了回去,冷静下来的顾难辞回过了神,自己是对着兄弟的妻子有了非分之想吗。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地合上房门,身后闭着眼睛的顾卿秋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底写满了不甘心。 顾难辞来到一楼大堂的时候就看见人群中央拥簇的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般配极了,少女还是穿着那条白色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男人身侧。 不知为何,目光里明明是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也同样拥有着一双漂亮的茶色瞳孔,不过她长得没有眼前这个少女好看。 顾难辞站在门边,不可自已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很久之前他被顾家当成平民之子来养,所以无论是他小时候喜欢充当孩子王还是斗鸡遛狗,顾家长辈一直都是放之任之。他也就是在那些斗鸡遛狗的日子里认识了楚开阳,那会之所以有了想要结交楚开阳的念头,是因为有一天他从平民小学下课,回到家里附近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坐在阳台上看夕阳,目光里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别人都把他当成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来看待,只有那会的顾难辞知道,其实自己那个时候并不是顾家的继承人,顾家的继承人另有其人。 顾难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是个连顾卿秋都不曾见过的“哥哥”。不应该说顾卿秋没有见过,绝大多数顾家人都没有见过,可想而知这个“哥哥”被顾父保护得多好。 大概是几岁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呢?小时候顾难辞就调皮,他从来没有被顾父责怪过,也没有被强迫过学习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去平民小学,虽然作为贵家小少爷,却从来没有人强迫过他去结交其他家族的小孩子,没有人贴身跟着他,还能去平民小学和普通人做朋友。 因为隔壁冯家的小少爷就很不自由,每次他出来和顾难辞玩的时候,顾难辞总是能看见冯小少爷身边跟着一群人,那些人生怕冯小少爷碰着磕着一样,可太不自在了。对比之下,他真的觉得自己幸福得不行,没有人管束得快乐。 唯一不那么快乐的是,顾母几乎不着家,顾母忙着去世界各地开会,谈生意,而顾父对顾难辞一直都是很冷淡的,久而久之,顾难辞也没有主动找过顾父。他有时候也会很奇怪,为什么父亲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甚至带着点客气。 在年幼的顾难辞心里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讨好并没有让顾父感觉到开心。小顾难辞在顾母好不容易回家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母,顾母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告诉他,爸爸一直是这种性格,只是还不习惯家里多出了一个人。 小顾难辞信了,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再主动找过顾父,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吸引顾父的注意力。打开这种方式的契机就是因为小顾难辞和一帮小朋友玩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砸向了老师办公室的玻璃,当即他就被老师叫来了家长。 那是他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见到顾父,顾父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无奈地听完了老师说话,接着拍了拍他的头发,让他下次注意。那会小顾难辞以为自己只要折腾出点事,能够让老师叫家长的事,就能再在其他地方看见爸爸,或者是妈妈。 爸爸没有生气,一定是因为他很爱自己。 小顾难辞对此深信不疑。 尤其是妈妈在生了妹妹以后,顾父的态度开始慢慢有了转变,小顾难辞看着顾父几乎是每次都能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襁褓里的妹妹。那时候小顾难辞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难过,但是他一直被顾母夸是小男子汉,想来这也是爸爸想要锻炼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吧。毕竟只有女孩子才需要宠着,她们都是可爱的小天使。 小顾难辞当时暗暗握拳,他一定好好照顾妹妹,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妹妹,不辜负爸爸的期望。 直到七岁的小顾难辞有一次提前放学,他没有告诉管家让他派司机接送,而是自己偷偷回了一趟老家。因为前一天他无意中听到管家说顾父这一周都会待在老家,此时的顾母已经过了月子期,又投入了女强人的生活节奏,除了教育妹妹,就是继续飞国外谈生意。 小难辞揣着奖状兴致勃勃地来到老家,那是学校里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小难辞虽然皮了点,但是学习是真的不差,尤其是他最近沉浸在自己拥有了一个甜甜软软的妹妹,连带他感觉顾父对他的态度也软和了不少。 顾难辞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离开老家的了,老家那里种植着一大片向日葵,位于a市的最南边,有着一个小庄园。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到老家,因为顾父没有带他来过,但是聪慧的顾难辞只是听管家交代着别人干事,就已经把管家只说了一遍的地址给记录了下来。 小小的男孩子攥着奖状,隔着向日葵看着远处地上立着的画架。画架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旁边是相拥的男女,女人长得温婉,浑身上下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拥着那个女人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顾难辞从小听力就比其他人要更好一些,何况他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坐在画架前的男孩子抬头看着顾父,小脸上沁出了薄汗,显得十分高兴:“爸爸,你看我画得好吗!这是妈妈,这是小辞,这是爸爸!” “好极了。我们家小辞最棒了!来让爸爸亲亲!”顾父抱起那个叫小辞的男孩,响亮地在男孩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辞都多大了,还要和爸爸撒娇。”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 小辞的脸上全是羞涩,他摇了摇女人的手:“因此小辞很想爸爸,爸爸太忙了,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妈妈不是也很想爸爸吗?” “哈哈,小辞真的是妈妈的小棉袄,知道替妈妈说出心里话了。”顾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遍搂紧了女人,“小忆是不是想死老公了!” “少油嘴滑舌的,孩子还在这里呢。”女人害羞地躲开顾父的视线,却按捺不住的笑意。 那个叫小辞的男孩子立马站起来回到房间,脸上洋溢着笑容:“小辞先回房间,让爸爸妈妈单独待会会哦。” 见小辞进去后,顾父立刻揉了揉女人的肩,随即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小难辞双目通红地看着他们相拥热吻,女人呼吸不稳的声音,软绵绵地倒在顾父的怀里。 “还敢说不想我?”在一阵黏腻的声音此起彼伏后,顾父低沉的声音响起。 女人气喘吁吁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地说着:“想你又怎么样,你妻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爱吗,怎么又有了个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在诓我,我不介意没有名分,可是小辞长大了,我们该怎么告诉他。” “小忆你放心,顾家是小辞他的,谁也抢不走。我答应过你的要娶你,可是我没办法违抗我的父亲,我只能保证,我不会爱上她。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小忆。阿婉她陪了我那么久,一开始是联姻,但现在我也是对不起她,我不可能舍弃她的。只是委屈你了,一个人照顾小辞,还要教他继承人该做的事情。”顾父的语气带着心疼。 后来顾难辞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手上紧紧攥着的奖状上写着的“本次作文大赛中顾难辞同学的《我的父亲》获得一等奖”,他越攥越紧,终于在坐车回去的路上他撕成碎片扔出了车窗外。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一直就是,所以他只是从只言片语就可以听出来大概的来龙去脉。何况他的父亲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 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着和他一样的名字,岁数比他看起来大了好几岁。意思是,自己的父亲已经早在和母亲结婚之前就有了这个孩子。 那会的顾难辞几乎是没花费力气就想明白了,母亲曾经说自己的名字是父亲取的,那会他以自己的名字为骄傲,他就是父母相爱的倾注的心血。可他坐在回去的车上,小小的脑袋靠在车窗前,窗外是飞速疾过的风景,他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花草树木,小顾难辞第一次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委屈。 顾难辞。 难辞。 难以辞去。 他想,是有了他,所以父亲难以辞去,难与母亲相离,难以对他有片刻的温度。 所以他顾难辞一直到七岁了,都未曾被安排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所以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保镖,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好保护他。 自从那天以后,顾难辞会小心翼翼地再去农庄查看,顾父不在的时间里,那个女人会温柔地带那个小辞出来晒太阳,给他念着诗和文章。小小的顾难辞那会就会想,如果说这个女人不是他父亲所珍藏的人,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让母亲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一定会对这个女人有好感。 也许是因为,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热爱的,而他的哥哥却拥有了父亲和母亲的疼爱,小顾难辞真的发自内心地羡慕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甚至对父亲生不出怨怼,他也无法将这一切告诉他的母亲。 就在顾难辞以为自己要继续这样的人生,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时,顾父却突然开始给他安排了很多教程,那时候的顾难辞刚中考结束。 顾难辞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意识到可能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出了事情。所以他作为备胎或者说作为第二选择,在这一刻发挥了他的作用。 而他的母亲也开始和父亲发生争吵,顾难辞也是在那个时候清楚了,母亲一向聪慧,想必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父亲近来的反常之处,以及父亲已经变更又或者说从来不在她身上的那颗心。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因为他在学习继承人该学习的课程时,路过了父亲的书房,听见了母亲和父亲最剧烈的争吵。 “顾北遇,你还算是人吗?你的私生子现在病危了就开始打起辞儿的主意了?你还想把顾家交给那个私生子?”母亲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我原本以为你是真的疼爱辞儿,不希望辞儿作为继承人有一个不开心的童年,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这不是联姻的结果么?顾氏和刘氏强强联合,我们的孩子本来就应该是继承人。辞儿这么大度,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还得了白血症的时候一定不会介意给自己的亲哥哥做骨髓捐赠的。”顾北遇的声音显得波澜不惊。 瓷器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碎声。顾难辞靠在门边,耳里传来的是母亲不可置信又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休想动辞儿的骨髓,你贱不贱啊?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把顾家交给那个私生子,辞儿才多大?他做完骨髓捐赠他不用生活了?” “顾家养得起辞儿。” “真恶心。顾北遇,结婚十二年了,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你。就在我知道你外面有私生子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和你撕破脸,只要你没有带回家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镜婉的声音逐渐放轻,“顾家的钱足够在全世界找一个骨髓完全匹配的人,你就是自私恶心。你害怕那个贱人的私生子有排异反应对么?所以你想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第201章 白玉衡醒来的时候差点没给自己再疼晕过去,好家伙,她全身的骨头都脱臼了,靠她精神力引导灵气入体来引动体内的丹魄,再由丹魄内积蓄的灵气引导修复脱臼和骨折碎掉的骨头。 这无疑是场大工程,白玉衡引导的过程中明明六感都被封闭了,她还是能感觉到灵魂上一阵又一阵的阵痛。一直到白玉衡彻底修复了自己的丹魄和五脏六腑以及被灵气压迫到骨折粉碎的四肢时,这种疼痛还伴随着她呼吸间直抽搐。 少女躺在莲叶上歇息了好一会才终于有力气坐起来环顾四周。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顶头是湛蓝的天空,上面泛着七彩的云霞。 白玉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完好如初,没有血迹斑驳也没有破碎的痕迹。自己坐在一叶莲叶上,莲叶浮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上,池水呈冰蓝色,还夹杂着带着寒意的雾气。 少女全身的毛孔放松,在体内有灵气的情况下,哪怕没有刻意引导外面的灵气,灵气也在被体内丹魄自行运转吸纳。白玉衡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泡在水里一样,明明置身这个看起来像是寒池的地方却感觉不到冰冷。 “天道?”白玉衡懒洋洋地呆在莲叶上,待得久一些时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喊道。 她怕她再待下去就突破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就待了一时半刻,她体内的丹魄居然自行吸纳满灵气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修复起白玉衡体内的伤。 她就懒洋洋地坐着看了会云层,境界修为的禁制都感觉松动了一下。 再不赶紧出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现在有种直觉,不能放任修为继续增长上去。如果是白玉衡金丹时期来到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她的洞天福地,但她现在已经是低纬度世界的修为承受临界点了,一旦超过,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丢去高纬度世界或者别的地方。 “嗯。”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白玉衡愣了愣,这是第一次天道以一种正常人声出现,意外的好听。 “啧。”白玉衡啧了一声,“意外的像个人声,终于不是小动物哼哼唧唧的声音了。” ……回应白玉衡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扯别的了,怎么出去。”白玉衡扯了扯嘴角,她大胆猜测某个存在已经呼噜呼噜地冒泡了,估计脸都是红的,于是她善心大发地决定放过它一马。 ——闭上眼睛,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出现,你…… 那个人声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你可以按你心意做。” 白玉衡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丝疑惑。“有附带条件你没说?” 下一秒白玉衡就被白光覆盖,她再睁开眼时就发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老公的怀里,睁眼就是美颜暴击,她眨了眨眼,吧唧凑上去亲了一口楚开阳的下颌线。 “嗯?”楚开阳眼眶微红,感受到怀里少女的动作时,他收紧了双臂,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惊悸,“衡衡,发生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白玉衡伸手环住楚开阳的脖子,刚开口说话还带着些许鼻音,像是刚睡醒一样:“别担心,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到底怎么了?”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长发,眼里全是担心,“你再来几次,你夫君就该急死了。” “就是,我见到你那个什么好朋友顾难辞是因为我感应到了蔡瑜姐的气息。”白玉衡老老实实地靠在楚开阳怀里说着,她突然着急地摸了摸楚开阳的心脏和四肢,“对了,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楚开阳不由失笑,敲了下白玉衡的脑袋:“别想转移话题。蔡瑜怎么会出现难辞那边,我以为是你去接了蔡瑜过来,居然是跟着顾难辞来的么?” 这句话让怀里的美人安静了片刻,过了好一小会白玉衡才谨慎地说:“师兄,你对顾难辞很了解吗?” “自从我跟着父母来到华国,我们的家当时就在顾难辞家隔壁。他小时候皮得很,就跟山里的野猴子一样,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嘛。难辞是顾家的大少爷,也是这一带的小朋友里的小领头,而我那会沉浸在对楚家本家的怀疑和惊惧里,并没有空参与到这种小朋友的游戏里。”楚开阳揉了揉白玉衡的脸,他其实很少说到他小时候的事情,因为他的童年和阴暗隐晦的楚家是缠绕在一起的,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想要割舍掉楚家,所以他从来不提楚家。 一直到他和白玉衡成婚,那才是他第一次提及到楚家。 “啵唧。”白玉衡没忍住又在楚开阳脸上嘬了一口,“师兄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有我在。” 楚开阳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没有这么苦。难辞那会一直挺锲而不舍地来找我,天天都是,然后我就被打动了。以前在尼斯,二爷爷总是说我们这样的家族是不能结交普通人作为至交好友的,那会我才多大,我不太能够理解的。直到我去到了祠堂,看到了那些隐晦揭露着楚家背后故事的东西,一直到我跟随父母离开。” “我父母其实很乐意看到我和顾难辞在一块玩的,我也就顺着他们的心意和顾难辞玩,就和普通人一样。顾难辞这个人表面上像个翩翩公子,可能这就是大家族言传身教的东西吧,每一个继承人无论表面上多像浪荡公子哥,像普通人,但实际上他们比正常人更加杀伐果断。”楚开阳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难辞这个人能力很不错,人也很好,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想他可能找蔡瑜有事?毕竟,无利不起早,尤其是现下这种情势,顾难辞不会带没有用的人的。” 白玉衡抚摸了下楚开阳的眉眼,小声地叹了口气:“师兄你觉得放心就好。我相信师兄的判断,那继续说吧。我因为在顾难辞那里和他试探了几次都不行,所以动了杀心。接着我就被警告了,我刚到车上我就强行被拽入了类似梦境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了,我醒过来了,别担心!”白玉衡看着面色难看的楚开阳,赶紧虎摸顺毛安抚道。 楚开阳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听到白玉衡描述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就是像有人在窥探着自家妻子的一言一行,连只是产生了杀心这种都要被警告,那么,那个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见白玉衡不想具体说梦境里发生什么,楚开阳只得转移话题。白玉衡乖乖巧巧地摇了摇头,见她神情不像作假,只得放下大半的心,他扶着白玉衡站起来:“既然没有不舒服,那我们下去吧。难辞他们还在楼下等,不过衡衡所想的隐藏身份之类的,估计是隐藏不住了。” 白玉衡回过神来,不由轻笑,她摇摇头:“没关系,迟早是要知道的。就是知道了才要给几分薄面,如果不给,那师兄应该不会怪我稍微地给个小惩罚的吧?” “只要不会对你自己产生影响的事情,你尽管做。”楚开阳认真叮嘱了一句,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不能任由白玉衡出手,“如果需要动手,我来,你别出手。” 这番争执楼下的众人是不清楚的,因为此时一楼的氛围可谓跌到了冰点,除了一开始莫恩羽为了打破尴尬客气寒暄了一番,后面莫恩羽也懒得说话周旋了。 原因无他,顾卿秋一直在小声啜泣,顾难辞也得小声地安慰着自家妹妹,莫恩羽才不费心巴拉地上赶着哄人,这不是他的强项,就算是也不会用在这个地方上。谁让顾卿秋觊觎的是他正牌老大的对象,是该撞一撞南墙才知道回头。 穆阳叙则是一向高冷,这一直哭的人也不是白玉窈,白玉窈也不会哭得这么惨,所以他也显得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些厌烦。穆阳叙心里是真的没想明白怎么一个女孩子可以哭这么久,老大都上去半小时了,这顾小姐就哭了半小时,真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得亏穆阳叙虽然是个高冷的直男,但好歹没有直接说出来,要是穆阳叙说出来的话,估计顾卿秋就要羞愤得哭一晚上了。 终于在听了半小时诸如此类“哥哥他为什么结婚了”“呜呜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说”这种对话时,白玉窈忍不住在顾卿秋再一次提出为什么的时候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人家相爱啊,还能为什么?”白玉窈的突然插话显然让顾家兄妹都楞了一愣,顾卿秋哭泣的声音都迟了一拍。 白玉窈显然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歉意地朝着顾难辞弯了弯腰,接着才朝着顾卿秋说话:“顾小姐,我很不想打断你的哭泣,但是你要哭能不能回房间哭。我们是有给您安排房间的,麻烦您进房间哭一会可以么?这里的这么多人不是为了听您一个人表演怎么哭泣大法以及十万个为什么的。” “唔!”顾卿秋哭声都停了停,她盯着一双水汪汪还通红的眼睛抬头环视了一圈,脸上又青又白又红,接着就哭着跑开了。 顾难辞还没来得及抓住顾卿秋,就已经被小妹挣开怀抱跑出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朝着自己的人说来一句等他回来,然后面带歉意地朝其他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接着也拔腿就跟上顾卿秋的步伐。 显然顾卿秋跑得还是不够快,在走廊时就被顾难辞一个箭步上前按住肩膀。“够了小秋,闹性子也不是这个时候闹的。”顾难辞面色稍显不愉,但触及妹妹水汪汪的眼睛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他长臂一捞,将妹妹捞进怀里,大手抚摸着顾卿秋的长发,“好了小秋,哥哥知道你难过。” 顾卿秋听到这话忍不住哭得更加伤心,她举起拳头一下下地砸在顾难辞怀里,看起来声势颇大,实际上就跟砸到棉花上一样的力度:“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在帮那个女人说话,是我不好看吗,我没有她好看吗?为什么会是她!” “。。。。。。小秋,你有点钻牛角尖了。首先喜欢一个人和好看不好看没有必要关系,他如果喜欢你,就不会被其他人的皮囊所触动。其次别人有名字,你一口一声那个女人的,是非常不礼貌的一种行为,是很对不起你名门闺秀身份的举动。”顾难辞皱了皱眉,拉着顾卿秋往房间里扶她坐下,接着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知道母亲她们是怎么安排你的学习的,但我印象里母亲和小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是上流贵族都得称赞一句礼仪典范的贵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有母亲的气质。小秋你记住,哪怕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你身上肩负的是顾家小公主的声望,别做出一些与身份不符的事情,让别的人看不起你,顺带看不起你背后的顾家。”顾难辞按捺着薄怒,耐心地给顾卿秋揩去眼泪,“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和父亲等人汇合,其余事情一概都得排在这个后面,你清楚吗?只要顾家还能在这个末世里拥有一席之地,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会没有?” 顾卿秋啪嗒地抽泣着,想到那个如清风朗月一样的男人,又是忍不住红了眼:“哥哥我知道,我没忘记母亲怎么教诲的,可是我不服。我是顾家最尊贵的小公主,连元首都得看顾家几分面子,那个戏子拿什么和我争啊?” “人家拿什么和你争重要吗?人家是楚开阳的正牌妻子,你要现在去喜欢开阳,你就是第三者。我们顾家从来不会做这种枉顾礼义廉耻的事情,清楚吗?”顾难辞说到后面语气已经接近蛊惑,“你想要堂堂正正追求别人的前提得是人家单身,这样哥哥才不会反对你喜欢他,甚至会帮助你。” 顾卿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哥哥的意思是,只要楚开阳恢复单身,那哥哥就会帮自己得到楚开阳。 第202章 不得不说,顾卿秋的脑回路一直让人难以捉摸。顾卿秋以为的是自己哥哥在暗示自己,当即擦了擦眼泪,内心燃起了熊熊斗志,她一定要让楚开阳和白玉衡分开,这样她就能追求楚开阳了。 顾难辞并不清楚自家妹妹想什么,只是见妹妹没有再闹腾,当即松了口气。看着顾卿秋通红的双眼,心里还是泛起了柔软,轻声地安抚着顾卿秋入睡。 在顾难辞温柔的声音下,顾卿秋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安静下来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楚楚可怜这个词时,顾难辞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个白裙少女的模样。想到少女姣好的容貌,说话时扑闪的眼睫毛,顾难辞喉结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着口干舌燥。 顾难辞打开门呼吸了几口初秋的空气,才把燥热的情绪又按了回去,冷静下来的顾难辞回过了神,自己是对着兄弟的妻子有了非分之想吗。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地合上房门,身后闭着眼睛的顾卿秋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底写满了不甘心。 顾难辞来到一楼大堂的时候就看见人群中央拥簇的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般配极了,少女还是穿着那条白色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男人身侧。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 司陌听话的没再动,他眸里翻涌着各种思绪,好似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抱住了白蘅蘅。他想,白蘅蘅对他毫不设防,他应当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让父亲向皇上求娶白蘅蘅,届时他要将世上一切美好给她。 白蘅蘅此时面色十分奇怪,倒不是她感知到了司陌在想什么。她急急忙忙松开司陌的怀抱,叮嘱他外面天冷,说自己要去一趟御书房,便离开了上书房。 她行色匆匆来到了御花园的偏僻处,见四下无人,便坐在角落,闭上了双眼。 白蘅蘅一闭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很像轮回的地方,“宿主,低头哦。”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白蘅蘅低头便看见地上趴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尾巴一摆一摆的。小狐狸轻轻甩了尾巴,面前出现了一个桌子,它轻轻跳上桌子,明明是只小狐狸,却看出来了高兴的神色。 “宿主,我就是主神说的以后将陪着你的系统。”小狐狸尾巴摇呀摇,开开心心地说。白蘅蘅刚刚神色奇怪,就是听到了这个小家伙喊她的声音。白蘅蘅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毛,意外的手感很好。“主神?你是说我在轮回里见到的男子?”白蘅蘅奇怪道。 “是哒。不过再多的我不能说啦。”系统眯了眯眼,很享受白蘅蘅摸它的毛,开心地甚至想哼唧,“宿主,以后你叫我的话在脑海里闪过念头就能和我对话啦,对剧情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找我哦。” 白蘅蘅看了看四周,开口:“那我怎么出去。”“简单呀,你闭眼说你要出去就好啦。” 白蘅蘅闭眼之前好似看见了小狐狸眼里闪过的狡黠,她正欲睁眼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御花园角落,白蘅蘅张口,却有点迷惑,她想说什么来着。白蘅蘅思索不出,只能乖巧往上书房走去。 在她不知道的轮回里。 “主神,白蘅蘅关于在轮回里见到您的记忆已经更改,入轮回前记忆已淡化植入完成。”如果白蘅蘅在这里,会说这么正经汇报的不就是那只可爱软糯的小狐狸吗。 “你做得很好。”男子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替我守护好她。” “主神,您耗费这么多灵力将她拉回轮回,您是要陷入沉眠的。”“无妨。你应当知道所谓积分的过程顺带积攒就是灵力,她完成的时候我自然就苏醒了。” …… 而这一切白蘅蘅都不知道。 白蘅蘅只是觉得自己去完御花园后,脑袋晕乎乎的。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回到上书房后,司陌担忧的目光落在白蘅蘅身上,白蘅蘅摇了摇头,无声地用唇形告诉他,她很好,没事,别担心。 听着太傅传授功课的声音,她偏头看着窗外的风雪,明明是干净得不行的天地,偏生她心底蕴着的全是杀戮的念头,白蘅蘅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她不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对杀戮有与生俱来的热爱,难道是上个位面的影响?她还记得在现实里她参加一场活动,在去活动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她就听到了系统绑定她的声音。她的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成为魔教天痕宫宫主,拯救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天痕宫,让它不再受六派围剿至灭门,让天痕宫的人能活下去。 兴许是上个世界当了宫主,杀的人多了,才会戾气这么重,白蘅蘅如是想道,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她又说不出来。 系统看着白蘅蘅所想,心里暗道,不愧是天痕宫宫主,被植入另一个人的片段记忆都这么敏感。它很自信拥有主神一部分能力的它的篡改能力,但是眼前的少女万一想起了什么就不好了。 恰好此时,太傅出声道:“还请四公主回答一下‘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的下半句。” 思绪云游的白蘅蘅听到太傅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声,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老老实实道:“还请夫子再说一次。” “公主请回答‘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下半句诗。”太傅忍住怒气,再说了一遍。 “……”白蘅蘅沉默了一下。 司陌看着少女站着没有答出来,站起来对着太傅道:“太傅,在下可以替公主作答吗。” 太傅看了眼司陌,示意他坐下。“公主自己作答就是。” “诗的下半句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蘅蘅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有什么问题。” “坐下,好好听课。”太傅见为难不了白蘅蘅,准备好的一堆劝讲词句只能作罢。 白蘅蘅挑眉,轻声说谢了。 这个系统还真是一个小型百宝书。 晌午时,梓儿已带着食盒来到了上书房。与梓儿同来的还有白无祁白无忆二人。 白蘅蘅乖巧行礼,低垂的眼眸内透着杀意,很好地被她掩藏了。她藏在袖内的手正欲运功杀了白无忆,却被系统叫住了。 “宿主,白无忆不能杀,他死了这个位面就会崩塌,任务也会失败的。” “什么?”白蘅蘅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停住了运功的手。但是不能杀,她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蘅蘅近来可有用心温书?”白无祁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温和道。 “回皇兄,是有在认真温书的,不信皇兄看今日我写的字。”白蘅蘅抬头娇憨地看着白无祁,小女儿姿态地拉着白无祁的手往院里走,心下却是一惊。 白蘅蘅拉着白无祁的手时,暗地摸了一下白无祁的脉,竟已经是中了毒的迹象,还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名为断忧。中毒者会日渐丧失身体的功能,此毒只要不遇见灭柃草之前都只是让人偶感不适,与风寒无异,碰到灭柃草不出一刻便会血流逆行,暴毙身亡,外表与猝死无异。 她余光瞥向白无忆,当真是皇室里半点亲情都不顾,下这等阴损毒药,难怪皇兄除了现在已经出生的儿子,后来竟是一个孩子都未曾拥有!真是阴损至极! 白蘅蘅知道是白无忆做的手脚,却不曾想到白无忆竟是从此时便打起了篡权的主意。 “蘅蘅的字有进步,看来是有用心去学的。”白无祁拿起桌上写满词句的纸认真端详,欣慰点头。“蘅蘅果然是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稳重了不少。”白无忆不冷不淡地出声,以他对这个草包妹妹的了解,听到训斥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反驳他。可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妹妹神色自若,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温温柔柔地点头说“皇兄教诲的是,父皇斥责后顿觉自己作为公主应该稳重自持些才是”。白无忆不禁微眯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白蘅蘅,想看出点端倪来。白蘅蘅不恼不怒地回视着白无忆,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白无忆一打折扇,笑意未及眼底,轻声笑道:“倒是兄长小瞧了蘅蘅,蘅蘅懂得这些道理,想必父皇与皇兄定当十分欣慰。”白蘅蘅听到这话只是噙着笑,不就是笑面虎吗,她也会,这点本事都没有,上个位面她拿什么当魔教宫主。 白无忆不可置否,折扇一合,对着白无祁说:“皇兄,父皇令你我进宫是有事商讨的,蘅蘅既无事,我们别耽误了才好。” 白无祁听完歉意一笑,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蘅蘅乖,皇兄明日进宫再陪你。”白蘅蘅将乖巧拿捏得很好,又适时露出一丝不舍:“好,皇兄可莫要食言,明日记得来陪蘅蘅。”废话,你不来我怎么想办法废了白无忆。白蘅蘅心底想。系统感知到白蘅蘅心底这么想,猛的抖了一下,假如白蘅蘅日后得知自己将她记忆更改……那……系统猛的摇了摇头,暗想,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它想多了。 第203章 “上神也罢,凡人也罢,所幸,你终于来了。”少年温柔地反手握住陆清霜的手。 “那时你告诉我,说我命中有一劫难,我应言而死后,就想你一定不是凡人,只是我放不下你,便日日在忘川水边等你。我想就算你不是凡人,等上百年,你始终是要入轮回的。”少年目光清澈,娓娓道来。 “我与阿瑜攻破皖城时,阿瑜对那乔公之幼女小乔一见倾心,此事啊珩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原本只是想给阿瑜和小乔成婚,小乔的姐姐来寻了我,她同我说我年纪较之阿瑜不相上下,若迟迟未成婚,恐令其他人生出什么无端猜忌,甚者,她说时间久了,难免让别人猜测出我心中所想。” “她图有一安稳之地,我图有个能掩盖的幌子。”少年清澈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悲伤,“若是主上一直未成婚,难免被人揣测是否有断袖之癖,而君上是不可以有这等癖好的。” “断袖之癖?”陆清霜喃喃道,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少年,“阿瑜是你心悦之人?”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少年哑然失笑,抬手敲了敲陆清霜的额头,“笨蛋。” 陆清霜抬眼撞进了少年眸中的温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去问了判官,他说我福泽不浅,可求来世转生何境遇,我就想等你入轮回时,求判官让你下一世成女子,这样……呵,不承想,原来你本就是女儿身。”少年抬手轻轻抚摸着陆清霜的头发,动作缱绻温柔,“都怪我太过愚笨……” “不过,所幸,终于见到你了。” 陆清霜低垂眼睑,看不清表情。“你魂魄剩下的时日无多了,再在地府徘徊,你会消亡的。” “啊珩怎么知……哦对,”少年正疑惑,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失笑,“我们啊珩可是三界的上神呢。别担心,既然等到你了,我自然是要去投胎转世的。”少年揉了揉陆清霜披散肩后的长发,目光温柔而坚定。 陆清霜抬眸,少年眼中的温柔让她只能定定望着,薄唇嗫嚅着,最终还是没开口,而是抬手抱住了少年,埋在少年肩上。少年有点措手不及,还是伸出了手温柔地抱住了怀里的少女,右手一下一下安抚着少女的长发。 “伯符,我会护你周全的。”陆清霜过了许久,轻声道,“五百年前,我没有护住你,是我的错。” 少年以为陆清霜是自责,笑了笑,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被浑厚的神力包裹,动弹不得。少年看着陆清霜的眼神里透露着不解,可下一秒他大惊。 陆清霜在抱住他的时候,另一个手在底下施法结印,而施法对象就是少年。 少年努力想挣脱,他虽然不知道陆清霜在做什么,但是他看见了少女的额间有薄汗,能让上神都感到吃力的事情,他不敢想象是什么。 忘川水的天原本是黑蒙蒙的,但随着陆清霜不停施法,一道金光直射进来,伴随着翻滚的云雾和电闪。 整个地府都听到了忘川那边传来的阵阵雷声,阎王大惊,连忙带着判官奔往忘川。判官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得阎王愁眉不展。可阎王下一句,惊得判官错愕不已。“她这是要以神力强行破开轮回道,送那个魂灵轮回啊。”判官大惊:“这是逆反天道而行,会遭天道神雷,纵然是上神,也承受不住啊。”“这简直就是胡来,胡来!那魂灵早已耗尽福德,此时已是耗损着魂魄之力,再过些时日便灰飞烟灭了,早已是入不得轮回了。强行忤逆天道轮回,这丫头是怔了不成!”阎王又急又气,“普通的天雷只有三道,是因为第三道天雷蕴含的力道就是历劫人的瓶颈了。仙书记载,几千年前,西王母座下的抉祢仙子是天界最看好的仙子,再过些日子便要历劫成上仙,却不知为何事不惜触犯了天道,天道神雷下了整整五道,第五道天雷散尽了抉祢所有的仙力,让她成了毫无仙力的凡人,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是上神,位同远古上神,堪称天道之子,区区五道天雷,应该奈何不了她吧?”判官不确定道。 “正是因为她是上神,仙道记载,天道神雷一共有八道,第八道可诛神。若真是天降八道神雷,怕是连这地府也要被一起抹杀。”阎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判官,速去禀报天庭,要快,我去拦住上神,希望不要真的酿成大祸。”判官得令,立刻往天庭奔赴去。 此时的陆清霜见阵法还未成,又感应到了阎王的气息靠近,眸底掠过一抹决绝,左手虚空一划,右手指尖冒血,以右手继续画决完善阵法,阵法有神血的加持,隐隐有成型的迹象。神的血蕴含了自身修为,离体后让陆清霜有点难以维持对少年的神力控制。她此时一心多用,一边维持神力控制着少年,一边画着阵法,偏偏脑中神海里有天道的让她停下的神意,她在努力地抵抗着天道之意。 “上神,停下来!”赶到的阎王大声道,阎王正欲进去,却发现阵法及陆清霜周身有神力加持,以他的修为根本不能进去打断。 “上神,若你执意开阴阳逆转阵来送这个魂灵入轮回,会引天雷降罚的!”阎王只能在阵法外对话着陆清霜。 “阎王大可放心,就算天雷降罚,我也定护你们地府周全,所以,”陆清霜顿了顿,嘴角有鲜血滑落,不在意地抬手擦掉,接着说道,“多谢阎王相劝,我知道伯符已不能够再入轮回,但是我今日就是要开阴阳逆转阵,我就是要送这个人入轮回。” 陆清霜手里不停地结印,随着阵**廓一点一点映显,天边的雷鸣越急促了。阎王心下急切,却只能抬眼望向被金光雷鸣照亮的天际,希望天庭能尽快赶到制止这一切。 阎王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上神,阴阳逆转阵需耗费一整日来结阵,阵成天罚便落,上神可要三思,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彼时天雷罚的可不是上神一人,还有你身边的魂灵,他也须得承受三道神罚才能进你破开的轮回道,上神就算替他扛,也要承八道神罚啊!整整十一道,上神会湮灭的!” 少年听闻阎王所言,心下大惊,他在地府多年,听得孟婆说过修仙道上的困难,多少万年了,才出了一个上神,此人又是啊珩。思及此,少年眸中全是急切地望着陆清霜,欲开口说话,却依旧被神力所控,一双好看的眸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陆清霜感应到少年流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道:“伯符,别,别怕,再过十个时辰,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府了。我定会护你周全的。”陆清霜说罢不再转头看少年,而且专注面前的阵法。阴阳逆转阵需施法者花十二时辰来维持,阵法一旦开启,若是因为修为不足中断,便千年不能再开启轮回六道,还会永远折损一半的修为。能支撑十二时辰不间断注入法力的,当今下也许只有天帝和上神能为之。 陆清霜开启阵法时才巳时,现下已是午时,阵法外的阎王踱来踱去,阵法内的陆清霜摒弃了所有念头,一心一意为阵法注入着法力。有了神血的加持,陆清霜心下估算,所需要的法力能节省不少。虽然地府能呼吸的天地灵气不多,但足够她能在阵法完成之时恢复一半神力来抵御天雷了。 思及此,陆清霜就地坐下闭目养神,注入法力的动作却未停,阵法结阵描绘已经完成,只需要持续注入法力即可等待阵法大成。 此时,天庭。 除了太上老君,其余众仙都在凌霄殿内齐聚。 “此事当真?”司法天神听着判官的汇报沉吟道。 判官此时急的完全失了仙官的姿态:“还请司法天神速去禀告天帝,请天帝定夺。” “天帝见过女娲娘娘后便去了昆仑静修,让任何人不得惊扰他。昆仑山不在仙界,我也无法直接去寻天帝。”杨戬此时也是陷入了为难,虽然天帝命他代管仙界众仙,然而那位可是上神,于理来说仙界管不到神的事,然此事涉及地府,那就是仙界的事。 “司法天神,求求您做个定夺吧。”判官为难道,正欲跪下,被杨戬用法力扶了起来。“众仙听令,命李靖领十万天兵速去地府相助,百花仙子,劳烦你去通报一下太上老君,务必将此事告知于他,他也许能劝说一二。星宿星君,烦请你去西王母那求见,也只有西王母得知如何进去昆仑面见天帝。”杨戬下定主意后安排道。 “判官,我先随你去地府看看状况如何。李靖将军稍后带上天兵跟上。” “遵命。”众仙应道。 在杨戬和判官赶往地府之时,百花仙子也来到了三清宫前。 “仙子来三清宫所谓何事?”殿前仙童向百花仙子行礼后问道。 “太上老君可在殿内?”百花仙子神色焦急,不顾仙童阻拦往内看去。 “主人说今日不见客了,什么事都不要打扰主人清修。”仙童阻拦着百花仙子认真道? “上神出事了。”百花仙子见进不去,不忿地跺脚,差点破音道。 仙童听到上神二字,不由神色一变,正色道:“仙子请在里面稍候,主人吩咐过只要事关上神,无论何时都要第一时间通报他。小童这就去通报主人。” 百花仙子点头应好,跟着仙童进大殿内等候,却还是忍不住焦急地绞着手中的帕子,不时抬头向外张望。 不过须臾,一袭白衣的太上老君赶来,身后是那个通报的仙童,奇的是今日的太上老君并不是往常那副耄耋老人的姿态,而且以本身的模样出现在百花仙子面前。 百花仙子纵是见过诸多美丽的事物,却还是被太上老君原本的模样惊了一下,太上老君往日都是老者模样,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本体其实容貌艳绝。 “仙子,上神出了什么事?”乾阳沉声道。百花仙子听到这清朗的声音,从惊愕里清醒过来,来不及询问太上老君怎么这副模样出现人前,焦急:“上神在地府要开启阴阳逆转阵!” “什么?”乾阳轻蹙眉头,语气分不清是责怪还是无奈,“真是胡来。” 百花仙子正欲问太上老君做何打算,却发现面前除了仙童已无太上老君的踪迹。 杨戬身后跟着的是李靖和十万天兵,他赶至忘川时看见的就是陆清霜盘坐在地,为法阵传输着法力的模样。 他看着陆清霜,却透过她隐约看见了那个骄横却执着,稚气地说着若他死了她绝不独活的姑娘。杨戬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终究是他辜负了,何况面前这个女子也不可能是她,是他沉浸在丧妻之痛下生出的错觉罢了。 判官微微咳了声,提醒着走神的杨戬。杨戬回过神,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你应该知道,你就算带着十万天兵,今日也不可能踏进这结界半步。”陆清霜未睁眼,语气平淡得像是陈述,“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杨戬心里微微一颤,却不动声色道:“杨戬今日率十万天兵不是为了劝上神放弃,而是为了守护这个地府。我知道上神法力高深,仙界管不到上神私事,但这地府,仙界还是护得的。” “只要别不自量力妄图打断结阵,仙界要干什么与本神无干。倘若,”陆清霜顿了顿,冷声道,“若是今日谁试图踏进结界,别怪本神翻脸无情。各自相安无事,这地府本神自然会保住。” 说罢陆清霜便不再开口,一心传输法力。 过了好一会,陆清霜突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天边,清冷的眸中掠过不知名的情绪。“师兄,你也要劝我么?” 天边人影渐显,可不就是天界的太上老君么。乾阳衣袖被风吹起,好看的眸里只装了陆清霜一个人。 “师妹,停下来。”乾阳神色不定,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能让他的师妹做到这个份上。 陆清霜摇了摇头,冲乾阳笑了笑,像千年寒冰骤然融化,像璀璨的光,映进了乾阳眼里,也映入了远处的杨戬眼里。“师兄,阴阳逆转阵开启后若是中止,会永远折损一半修为的。”“师妹,为了一个凡人,值得吗,你应当知道这阴阳逆转阵就算折了你一半修为,师兄花上千年也能为你再重塑。”乾阳一边劝说,藏在衣袖下的手却在施法。乾阳心里清楚,陆清霜已决定了开启法阵,就绝不会停下,哪怕……是他这个师兄劝说,所以就算强行破坏阵法,陆清霜会怪他,他也还是要这么做。 “师兄,你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情,纵然师父在,也不可能放弃。”陆清霜笑了笑,看向乾阳施法的手,“还是说,师兄想我在抵抗天罚前,花费力气来对付你吗。师兄,你打不过我的。” 乾阳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清霜,眸里全是不解:“师妹,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凡人,忤逆你师兄?” 陆清霜闭上眼睛,不再看乾阳。“我等了他五百多年了。当初我是上神,就没护得住他。今日我定要护他周全轮回。师兄你莫再逼我,我不想对你出手。”乾阳听得此言心下酸涩,手下动作只能停下,转头不再看向陆清霜。 第204章 在顾难辞温柔的声音下,顾卿秋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安静下来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楚楚可怜这个词时,顾难辞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个白裙少女的模样。想到少女姣好的容貌,说话时扑闪的眼睫毛,顾难辞喉结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着口干舌燥。 顾难辞打开门呼吸了几口初秋的空气,才把燥热的情绪又按了回去,冷静下来的顾难辞回过了神,自己是对着兄弟的妻子有了非分之想吗。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地合上房门,身后闭着眼睛的顾卿秋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底写满了不甘心。 顾难辞来到一楼大堂的时候就看见人群中央拥簇的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般配极了,少女还是穿着那条白色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男人身侧。 不知为何,目光里明明是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也同样拥有着一双漂亮的茶色瞳孔,不过她长得没有眼前这个少女好看。 顾难辞站在门边,不可自已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很久之前他被顾家当成平民之子来养,所以无论是他小时候喜欢充当孩子王还是斗鸡遛狗,顾家长辈一直都是放之任之。他也就是在那些斗鸡遛狗的日子里认识了楚开阳,那会之所以有了想要结交楚开阳的念头,是因为有一天他从平民小学下课,回到家里附近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坐在阳台上看夕阳,目光里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别人都把他当成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来看待,只有那会的顾难辞知道,其实自己那个时候并不是顾家的继承人,顾家的继承人另有其人。 顾难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是个连顾卿秋都不曾见过的“哥哥”。不应该说顾卿秋没有见过,绝大多数顾家人都没有见过,可想而知这个“哥哥”被顾父保护得多好。 大概是几岁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呢?小时候顾难辞就调皮,他从来没有被顾父责怪过,也没有被强迫过学习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去平民小学,虽然作为贵家小少爷,却从来没有人强迫过他去结交其他家族的小孩子,没有人贴身跟着他,还能去平民小学和普通人做朋友。 因为隔壁冯家的小少爷就很不自由,每次他出来和顾难辞玩的时候,顾难辞总是能看见冯小少爷身边跟着一群人,那些人生怕冯小少爷碰着磕着一样,可太不自在了。对比之下,他真的觉得自己幸福得不行,没有人管束得快乐。 唯一不那么快乐的是,顾母几乎不着家,顾母忙着去世界各地开会,谈生意,而顾父对顾难辞一直都是很冷淡的,久而久之,顾难辞也没有主动找过顾父。他有时候也会很奇怪,为什么父亲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甚至带着点客气。 在年幼的顾难辞心里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讨好并没有让顾父感觉到开心。小顾难辞在顾母好不容易回家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母,顾母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告诉他,爸爸一直是这种性格,只是还不习惯家里多出了一个人。 小顾难辞信了,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再主动找过顾父,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吸引顾父的注意力。打开这种方式的契机就是因为小顾难辞和一帮小朋友玩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砸向了老师办公室的玻璃,当即他就被老师叫来了家长。 那是他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见到顾父,顾父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无奈地听完了老师说话,接着拍了拍他的头发,让他下次注意。那会小顾难辞以为自己只要折腾出点事,能够让老师叫家长的事,就能再在其他地方看见爸爸,或者是妈妈。 爸爸没有生气,一定是因为他很爱自己。 小顾难辞对此深信不疑。 尤其是妈妈在生了妹妹以后,顾父的态度开始慢慢有了转变,小顾难辞看着顾父几乎是每次都能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襁褓里的妹妹。那时候小顾难辞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难过,但是他一直被顾母夸是小男子汉,想来这也是爸爸想要锻炼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吧。毕竟只有女孩子才需要宠着,她们都是可爱的小天使。 小顾难辞当时暗暗握拳,他一定好好照顾妹妹,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妹妹,不辜负爸爸的期望。 直到七岁的小顾难辞有一次提前放学,他没有告诉管家让他派司机接送,而是自己偷偷回了一趟老家。因为前一天他无意中听到管家说顾父这一周都会待在老家,此时的顾母已经过了月子期,又投入了女强人的生活节奏,除了教育妹妹,就是继续飞国外谈生意。 小难辞揣着奖状兴致勃勃地来到老家,那是学校里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小难辞虽然皮了点,但是学习是真的不差,尤其是他最近沉浸在自己拥有了一个甜甜软软的妹妹,连带他感觉顾父对他的态度也软和了不少。 顾难辞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离开老家的了,老家那里种植着一大片向日葵,位于a市的最南边,有着一个小庄园。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到老家,因为顾父没有带他来过,但是聪慧的顾难辞只是听管家交代着别人干事,就已经把管家只说了一遍的地址给记录了下来。 小小的男孩子攥着奖状,隔着向日葵看着远处地上立着的画架。画架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旁边是相拥的男女,女人长得温婉,浑身上下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拥着那个女人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顾难辞从小听力就比其他人要更好一些,何况他站在离他们的不远处,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坐在画架前的男孩子抬头看着顾父,小脸上沁出了薄汗,显得十分高兴:“爸爸,你看我画得好吗!这是妈妈,这是小辞,这是爸爸!” “好极了。我们家小辞最棒了!来让爸爸亲亲!”顾父抱起那个叫小辞的男孩,响亮地在男孩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辞都多大了,还要和爸爸撒娇。”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 小辞的脸上全是羞涩,他摇了摇女人的手:“因此小辞很想爸爸,爸爸太忙了,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妈妈不是也很想爸爸吗?” “哈哈,小辞真的是妈妈的小棉袄,知道替妈妈说出心里话了。”顾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遍搂紧了女人,“小忆是不是想死老公了!” “少油嘴滑舌的,孩子还在这里呢。”女人害羞地躲开顾父的视线,却按捺不住的笑意。 那个叫小辞的男孩子立马站起来回到房间,脸上洋溢着笑容:“小辞先回房间,让爸爸妈妈单独待会会哦。” 见小辞进去后,顾父立刻揉了揉女人的肩,随即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小难辞双目通红地看着他们相拥热吻,女人呼吸不稳的声音,软绵绵地倒在顾父的怀里。 “还敢说不想我?”在一阵黏腻的声音此起彼伏后,顾父低沉的声音响起。 女人气喘吁吁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地说着:“想你又怎么样,你妻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爱吗,怎么又有了个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在诓我,我不介意没有名分,可是小辞长大了,我们该怎么告诉他。” “小忆你放心,顾家是小辞他的,谁也抢不走。我答应过你的要娶你,可是我没办法违抗我的父亲,我只能保证,我不会爱上她。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小忆。阿婉她陪了我那么久,一开始是联姻,但现在我也是对不起她,我不可能舍弃她的。只是委屈你了,一个人照顾小辞,还要教他继承人该做的事情。”顾父的语气带着心疼。 后来顾难辞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手上紧紧攥着的奖状上写着的“本次作文大赛中顾难辞同学的《我的父亲》获得一等奖”,他越攥越紧,终于在坐车回去的路上他撕成碎片扔出了车窗外。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一直就是,所以他只是从只言片语就可以听出来大概的来龙去脉。何况他的父亲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 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着和他一样的名字,岁数比他看起来大了好几岁。意思是,自己的父亲已经早在和母亲结婚之前就有了这个孩子。 那会的顾难辞几乎是没花费力气就想明白了,母亲曾经说自己的名字是父亲取的,那会他以自己的名字为骄傲,他就是父母相爱的倾注的心血。可他坐在回去的车上,小小的脑袋靠在车窗前,窗外是飞速疾过的风景,他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花草树木,小顾难辞第一次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委屈。 顾难辞。 难辞。 难以辞去。 他想,是有了他,所以父亲难以辞去,难与母亲相离,难以对他有片刻的温度。 所以他顾难辞一直到七岁了,都未曾被安排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所以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保镖,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好保护他。 自从那天以后,顾难辞会小心翼翼地再去农庄查看,顾父不在的时间里,那个女人会温柔地带那个小辞出来晒太阳,给他念着诗和文章。小小的顾难辞那会就会想,如果说这个女人不是他父亲所珍藏的人,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让母亲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一定会对这个女人有好感。 也许是因为,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热爱的,而他的哥哥却拥有了父亲和母亲的疼爱,小顾难辞真的发自内心地羡慕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甚至对父亲生不出怨怼,他也无法将这一切告诉他的母亲。 就在顾难辞以为自己要继续这样的人生,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时,顾父却突然开始给他安排了很多教程,那时候的顾难辞刚中考结束。 顾难辞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意识到可能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出了事情。所以他作为备胎或者说作为第二选择,在这一刻发挥了他的作用。 而他的母亲也开始和父亲发生争吵,顾难辞也是在那个时候清楚了,母亲一向聪慧,想必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父亲近来的反常之处,以及父亲已经变更又或者说从来不在她身上的那颗心。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因为他在学习继承人该学习的课程时,路过了父亲的书房,听见了母亲和父亲最剧烈的争吵。 “顾北遇,你还算是人吗?你的私生子现在病危了就开始打起辞儿的主意了?你还想把顾家交给那个私生子?”母亲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我原本以为你是真的疼爱辞儿,不希望辞儿作为继承人有一个不开心的童年,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这不是联姻的结果么?顾氏和刘氏强强联合,我们的孩子本来就应该是继承人。辞儿这么大度,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还得了白血症的时候一定不会介意给自己的亲哥哥做骨髓捐赠的。”顾北遇的声音显得波澜不惊。 瓷器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碎声。顾难辞靠在门边,耳里传来的是母亲不可置信又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休想动辞儿的骨髓,你贱不贱啊?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把顾家交给那个私生子,辞儿才多大?他做完骨髓捐赠他不用生活了?” “顾家养得起辞儿。” “真恶心。顾北遇,结婚十二年了,我才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你。就在我知道你外面有私生子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和你撕破脸,只要你没有带回家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镜婉的声音逐渐放轻,“顾家的钱足够在全世界找一个骨髓完全匹配的人,你就是自私恶心。你害怕那个贱人的私生子有排异反应对么?所以你想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第205章 “小婉,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顾北遇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得像一泓清泉,温柔得能让人溺死在其中。 刘镜婉的嗤笑声清晰又嘲讽,顾难辞看不见自己母亲的模样,但是他想,母亲一贯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骄傲又美丽,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他想不出来这只高贵的孔雀公主会流露出脆弱的表情,只要想一下,顾难辞的心就在揪痛。 “亲儿子。嗤,哈哈哈哈哈哈,亲儿子?”刘镜婉的笑声愈发凄厉,“顾北遇,你起名字真的是讲究啊,南辞北遇?在南边辞别的人会在北边再次相遇?呸!你有当过辞儿是你的亲儿子吗?你心里不是一直只有那个私生子吗?” “十二年啊,顾北遇。我嫁了你十二年,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去谈各种生意。我换来了什么?我换来了你的背叛,我换来了你带着外面的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刘镜婉的声音提高,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又显得字字诛心,诛的自己的心。 “小婉,我说了,小忆不是故意要去找你的,她只是想看看辞儿。” “看什么?看她儿子的备用血库和骨髓活得怎么样?”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夹枪带棒,能不能静下心好好谈一谈。” 又是一声响亮的砸碎瓷器的声音,顾难辞在门外全身发冷,他原本只是以为自己仅仅是不被祝福,从来没想过父亲会动了让他捐赠骨髓的念头。 捐赠骨髓,这个过程会有多痛,还会带着后遗症,顾难辞在书上都学过。 他顾难辞可以接受自己作为不被祝福和深爱的孩子,但是他无法理解,都是流着一样的血,父亲怎么会忍得下心,让他承受失去骨髓的痛苦。 “姓顾的,你可以试试我刘氏死透了没。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敢动让辞儿捐赠骨髓的念头,哪怕你朝着辞儿透露半个字,我们就离婚。”刘镜婉又一次地笑了出声,“呵呵呵,我们联姻前可是做了财产公证的,婚后翻倍的这些股份资产全部都是夫妻财产。顾先生,真的是感谢你的小忆送来的证据,你觉得我们是谁怕离婚多一点呢?” “你只要敢动辞儿一下,我保证,你第二天就会收到法院的传单,并且你会净身出户。”刘镜婉的声音平静下来了,她嗤笑了一下,“顾北遇,顾氏和你的宝贝私生子,做个选择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哄辞儿捐赠骨髓,接着顺理成章让你的私生子进门继承财产是么?” “你可以试试,进门继承到的是什么财产。” 里头传来凳子被踹动的声音,显然是顾父被刺激的直接站起来,还伴随着顾父情绪激动的声音:“刘镜婉,你别做得这么过分。你觉得我告诉辞儿,辞儿会不会自愿救他哥哥呢?” “你去说。顾北遇,你最好赶紧去,不然我都怕你的宝贝私生子死在医院了呢。”刘镜婉显然是安静下来了,语气恢复回以前那个高傲的模样,“喔,另外你的女人现在应该已经在警察局了吧。” 顾父狠狠地一拍桌子:“你做了什么?!” “你激动什么啊顾北遇,哪里来的疯女人非法闯进我们的别墅,我报警不过分吧,都吓到我们的小秋了,小秋今天可是哭个没停。监控都记录着呢,一个女人突然就闯进别墅了,非得拽着我喊姐姐,这不是精神病是什么?私闯民宅,报警天经地义呢。”刘镜婉语气恶劣,隔着门板,顾难辞已经感觉自己看见了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亲爱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急了吧。” 顾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大变脸,一下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嘶,好疼。”白蘅蘅是被疼醒的,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子,不对,她不是自刎死了吗,怎么脖子没有伤口,怎么还能感觉到疼?白蘅蘅抬头打量着周围,四周白茫茫的,头顶是参差排列的星辰,这个地方她从未见过。 “这难道是阴曹地府么?”白蘅蘅喃喃道。 “你还想活下去么?”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白蘅蘅一跳,她微微挑眉道:“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呵,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白茫茫的空间中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身穿白衣,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是难的一见的好看容貌。 但是白蘅蘅只是为男子容貌怔了一下,下一秒就恢复波澜不惊。 “你看起来不奇怪自己在哪里。”男子微微含笑,深邃的目光看着白蘅蘅。 “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问了也白问。”白蘅蘅丝毫不惧怕,相反还笑了,“言归正传吧,你就是生的再好看,一直盯着我也不怕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男子听到白蘅蘅后半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少数见到看见我还能开我玩笑的人。希望你会努力活下来。 他挥了挥衣袖,虚空之中出现一个面板,上面写着数据,数据旁边是一页页的书名。“这是给还想活下去的人最后机会的地方,名为轮回。你可以自行选择任意一本书,进入该位面,完成你成为的那个原主的心愿,获得积分,当你凑够一万积分的时候,就是你重回你所在的人间之时。” “我听懂了,我去替别人重活一次,改变结局对么。”白蘅蘅思索了一下,“如果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你会被抹杀。累计五百积分后,失败一次扣除五百。” 男子说完以后,看见白蘅蘅垂眉思考,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另外,你进入位面后,会有系统陪着你,白蘅蘅,每次完成任务以后会有五点技能数可以增加,面板上就是你的属性。” 白蘅蘅看了一眼,她现在的属性是: 智力90,美貌90,体质60,武力80。 不错,我不愧是祸国殃民的小妖女,白蘅蘅如是想到。 “选择一本书名,进入该位面吧。”男子出声道。 白蘅蘅看着这些书名陷入了迷惑,干脆随意点了一个。 “宿主即将进入《摄政王妃》位面,倒数,3,2,1。” 倒数结束的时候白蘅蘅陷入了一阵眩晕。 看着消失在轮回的白蘅蘅,他轻声道:“白蘅蘅,终于等到你了,你可要活下来。”轻笑了一下,他身影消失了。 白蘅蘅刚睁眼,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她不由出声:“在吵闹什么。” 吵闹声源头是两个侍女打扮的人,只见她们跪下来道:“公主,皇上罚了您禁足三日,奴婢在为您不服。”白蘅蘅还没从眩晕中完全清醒,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喏。”两个侍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是否接收原主记忆?”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在白蘅蘅脑海里响起。 “接收。”白蘅蘅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段记忆已经在她脑海里出现。 原来这本书写的是陈国三皇子白无忆在太子白无祁登基后,步步为营,短短五年里让白无祁意外身亡,扶持白无祁的年仅八岁独子继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当上摄政王后遇见在山林中出来的女主洛书君,并且相爱,排除万难让洛书君成为摄政王妃的故事。 而原主是这个故事里和白无祁一样做了白无忆夺权的踏脚石,原主与白无祁都是先皇后的孩子,自然最得父皇宠爱。皇兄登基五年,年仅二十八就意外身亡,原主觉得事有蹊跷,便去暗中查探,查出来以后原主欲召集白无祁的原属,为白无祁报仇,谁知原属已归叛无白无忆,最后白无忆强行给她下了哑药,绑了她去临国给临国年老的帝君做妃子,用原主换来了陈国与临国的百年和平,换来了他白无忆为国献妹的威名。 看完记忆的白蘅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她的心愿是什么?”“阻止白无祁和司陌受害,好好陪伴司陌。” “司陌?”白蘅蘅恍然大悟,是那个吏部尚书的独子,自幼与原主一起长大,在原主被送去临国时,他被吏部尚书囚在家中,他从囚禁中脱身时第一件事就是孤身一人前去刺杀白无忆,险些杀了白无忆,是他一时失手才让女主洛书君从背后刺了他一箭,最后被白无忆活生生凌迟至死。 “知道了。”白蘅蘅缓了缓,问了一句,“原主是拿什么做了代价让我来此逆改结局。” “每个有所求的原主,代价是灵魂彻底消散,化为积分。” “懂了。”白蘅蘅垂眉,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原主拼尽消散,换来的是白蘅蘅进入这个位面时才十四岁,皇兄白无祁还没有登基,先帝还未崩逝时。现在禁足是因为原主对当今宠妃柔妃出言不逊,气晕了柔妃,柔妃怀已有四月孕期,险些令柔妃滑胎,皇上禁足了白蘅蘅三天。 白蘅蘅思索了一下,既然禁足三天,就好好吃喝睡,所想至此,她便开开心心地睡了一觉。 ……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一身皇袍,两鬓微白的男人在屋里喝着茶。白蘅蘅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醒了。”沉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她能说她还没睡醒吗。要完。 白蘅蘅好看的小脸皱了起来,声音迷迷糊糊地说:“父皇……”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皇上声音听不出喜怒,“给公主梳洗下,弄好了带公主来御书房。” 侍女梓儿应声道,赶紧去打了一盆清水,拿了帕子浸水,温柔地给白蘅蘅擦拭着脸。白蘅蘅没有什么反应,任由梓儿梳洗。 若是天痕宫的人在此,定会说少主这是犯了起床气。白蘅蘅皱了皱眉,在梓儿替她更完衣系着玉佩的时候终于缓了过来。 此处不再是她的天痕宫,她也不是天痕宫少主白蘅蘅,要学会克制起床气才是,任务为重。 梓儿带路,白蘅蘅到了御书房前,刘公公恭敬行礼:“见过公主,皇上在里头候着了。”“有劳公公了。”白蘅蘅看了眼梓儿,梓儿拿出两片金叶子塞在刘公公手里,公公笑了笑并没推脱,只是向白蘅蘅再行了礼谢赏。 “梓儿,你在门外侯着就行。”白蘅蘅进去前叮嘱梓儿。 御书房内。 皇上坐着翻着折子,见白蘅蘅进来,语气稍微温和了点:“来了就坐。” 白蘅蘅行过礼后便老实坐在一旁,等着皇上发话。 “蘅儿知道父皇为什么传你来对么。”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回父皇,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少去招惹柔妃。”皇上顿了顿,放轻声道,“朕知道你的性子,但是此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母后逝去得早,朕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们兄妹的。” 白蘅蘅眯了眯眼,柔妃是什么来头,能让皇上都说不简单。 “等会朕让刘公公送你回去,该关的禁足不能少。”皇上盯着白蘅蘅,她一身素净,长得很像先皇后,不由一时失了神。 “父皇……”白蘅蘅出声打断了皇上的走神。“嗯?蘅儿你说。”皇上这才从思绪里出来。“……”白蘅蘅原本想提醒皇上白无忆的杀兄之心,但是突然想到,事情发生还有七年,只要他现在没有害人,她也无从提起,话到嘴边生生改口了,“父皇,禁足还需要去上书房吗?” …… 一阵安静。 白蘅蘅不禁想骂自己白费了这么高智商,这种问题都问的出来。若是不提这茬,借着禁足名义舒舒服服睡三天不惬意吗。白蘅蘅仿佛已经看到了惬意两个字长着小翅膀飞走了。 “自然是要去。”皇上平时不苟言笑,也不禁被这丫头逗笑,平时挺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会傻里傻气的,“不过蘅儿,你当谨记父皇的话,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你查的东西别查。凡事有父皇在,父皇会解决好一切的。好了,回去吧。” 皇上不给白蘅蘅回话的机会,传来了刘公公护送她回房。 翎娴殿前 “公主您莫恼,皇上他金口玉言,公主就乖乖待上三日便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有什么需要的唤奴才一句。”刘公公恭恭敬敬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公主有事就唤小邓让他来找奴才。” 第206章 等到婢女把菜肴摆列在桌上,陆清霜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摆着的菜肴有她喊的上名儿的,也有没见过的,色香味俱全。譬如:佛跳墙、红烧狮子头、松鼠桂鱼、西湖醋鱼、蟹黄鲜菇、枣泥糕、杏仁酥…… “请姑娘们慢用。”婢女布置完菜后便又退出了房门。 陆清霜和辰凝对视了下,挽起了袖子开动了。“主儿,这个好好吃,那个也好吃!“辰凝快尝尝狮子头,这个菜我在北海馋了好久!” 这样的对话被轻柔的敲门声打断。 主仆二人对视,又看了看门,陆清霜眨巴了下眼睛,拿出手帕轻柔地擦拭嘴角,又让辰凝擦一擦,然后轻咳了一声,温柔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月白竹纹长衫的俊俏公子站在门口,约摸十七八岁。 那俊俏公子看见陆清霜时,耳朵不由泛红,说话也带了些许紧张:“姑娘,我是一品楼的少东家,在下姓温,字子霭。” 陆清霜瞧着温子霭站在门口局促得很,不由轻笑出声:“温公子不若进来,也比杵门口问答得好。” 温子霭目光亮了,看向陆清霜,好像在说真的可以吗。陆清霜肯定地点了点头。温子霭才放心地进了房门,门外的婢女才把房门关上了。 “姑娘觉得我们家的茶味道如何?”温子霭面上泛红,仍强撑着认真问道。“菜肴味道很好,茶也很好。”陆清霜也认真回复道,“小女子姓陆,字夙珩”“陆姑娘可是近来才到长安?后日便是上元灯会,不知道子霭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姑娘共赏?”温子霭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后半句。 “好啊。”陆清霜想得倒是简单,有个地道的长安人要带路,何乐而不为。“当真?后日酉时四刻(傍晚6点),在一品楼等姑娘,不见不散。那陆姑娘慢用,在下就不叨扰姑娘们了。”温子霭红着脸起身告辞,“陆姑娘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这顿当子霭送陆姑娘初来长安的洗风宴。”说罢跑出了房门。 陆清霜忍不住轻笑,辰凝又夹了一筷子菜给陆清霜的碗里说:“这温公子倒是少年心性,后日的灯会,主儿可是要去赴约。”“自然是去的,堂堂上神说话一言九鼎,自是不会反悔。”陆清霜边吃边说,“况且,我从温子霭身上感觉到了太白的气息。自然更不能不去了。” 正月十五,卯时五刻(早上6点15分),天才微微亮,陆清霜便已经起身梳洗完毕,辰凝一起来便看见陆清霜在院子里舞剑。 辰凝只觉得陆清霜手里的剑十分眼熟,却不是仙界打造的剑,似是陆清霜从紫竹林回来就一直佩戴的剑。但是辰凝从来不会问陆清霜这五百多年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 陆清霜舞至些许气喘,才反手收剑。辰凝适时递了一杯水给陆清霜。 “主儿,外头下起了小雪,出门别系下披风。”辰凝取了暖裘披风给陆清霜系上叮嘱道。“好啦好啦。晓得了。我出去一趟。”陆清霜揉了揉辰凝的脑袋应道。陆清霜高辰凝些许,却总是辰凝照顾她。辰凝点了点头,替陆清霜系好了荷包后不再叮嘱。 陆清霜踏出大门后,悄悄使了个决隐身后,开始御剑飞行。飞行了好一会,陆清霜落了地。 姑苏朱雀桥南。 陆清霜从身后取出一坛姑苏酒,取了两个酒碗,一碗倒给了墓’碑。 “伯符,隔了这么多年我才来看你。我告诉过你结局,你还是无所畏惧。不过你说的对,如果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停规避,历史走向会更加失控。”陆清霜一饮而尽姑苏酒,笑了笑,看着碑仿佛看到了肆意张扬的少年郎,那个少年说“夙珩兄,等你下次回来,我和公瑾必然一统江东,到时候请你喝我们的喜酒。”“可惜我没机会喝到你们的喜酒,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等我闭关出来,你们已成婚数年。”陆清霜轻轻抚摸着石碑,“公瑾自你走后,尽力辅佐着你的弟弟,可不过多活了十年。公瑾走的那天我去瞧了。他说夙珩我知道你是个姑娘,也知绝非寻常人。公瑾说只有伯符才没怀疑过我男儿郎的身份。他说你交给他的江东,他完好无损地给你弟弟守住了,他求我照顾好他的妻子。 我答应了,小乔死后我让他们的墓’碑相望。” 陆清霜一连喝了几碗姑苏酒,再度开口有点哽咽:“我在天上的时候去问了司命。他同我说公瑾已轮回。我没敢问你。我没保得住你,是我的遗憾。今日一见,不知又是多少年再见。遗憾是没能陪你和公瑾好好喝上一坛姑苏酒。” 申时(下午3点) 陆清霜已收拾好回了陆府,辰凝看见陆清霜回来,命人端了翠玉豆糕过来。 “主儿,可要歇息会?离酉时四刻还有一个时辰呢。”辰凝端着热腾腾的奶茶给陆清霜,“这是管家说西域那边的奶茶,我闻着味道醇香,不知道主儿喜欢不喜欢,就煮了给主儿尝尝。” “好喝。”陆清霜喝了一大口感慨道,“听闻贵妃娘娘也有西域胡人的血统,我去问了一圈百姓,都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倒让我更加期待今夜的丹凤门灯宴了。” “贵妃就算美若天仙,充其量也就主儿一半的美貌罢了。”辰凝摇头,“主儿还是歇息会吧。”“这你就不懂了,看自己和别的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陆清霜笑着喝完了奶茶,“我去歇息会,酉时叫我起来。”“喏。” 酉时。 “主儿,醒醒,已是酉时了。”辰凝温柔地唤着陆清霜。 陆清霜从梦中惊醒,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主儿,可是魇着了?”辰凝拿来毛巾轻轻擦拭陆清霜因为梦魇而惊出的冷汗。 “做了个梦,梦见了故人。不打紧。”陆清霜深呼吸,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许是去看了伯符的缘故,又梦见在东吴的情景。 “那我伺候主儿更衣。”辰凝不便再问,悄悄嘱咐下人去备了轿子。 片刻后,陆清霜着一身胭蓝杏月襦裙,裙身绣着一簇簇杏花,袖口以银线绣出了一轮弯月。 一品楼前。 小二远远瞧见陆府的马车,忙让人上去通知当家的,一早在门口等着陆清霜下轿。 “陆姑娘好!陆姑娘这边请!”等到马车停下来,小二上去掀了帘子,搀扶着陆清霜下轿子带路道。 “劳烦了。”陆清霜神色半隐在面纱,语气平稳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小的该干的。喏,陆姑娘这边走,少当家在前面等着姑娘您了。”小二一路送到院子后门,便作了揖退下去。 温子霭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清霜,上前作揖道:“陆姑娘来的很准时。”陆清霜微微颔首:“来的路上听见街上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想来花灯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即刻出发罢。” “戌时的时候皇帝和贵妃才登丹凤门,现在出去时间很是充足。你初来长安,我带你去四处游玩会。”温子霭从侍卫手里接过灯笼,等着陆清霜跟上他。 “那就劳烦温公子带小女子领略长安特色了。”陆清霜轻笑着应下了。 “不知陆姑娘平时喜读哪些诗书?”温子霭显然是初次与女子同行,耳根些许泛红地问道。 “李太白的诗,我此次来长安其实就是想见一见写的出《行路难》这样大气磅礴的诗文之人。”陆清霜提起太白,眼睛带了些许光彩。温子霭一时看愣了,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看走神了,呐呐道:“陆姑娘倒是个不拘儿女情长的奇女子。” 陆清霜眨巴下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温子霭如何得出的结论。 “太白先生是我的老师,正好今日上元节,等丹凤门见过陛下和贵妃娘娘,我带你去见我老师可好?”温子霭认真地看着陆清霜道。 “太白是你的老师?”陆清霜来了兴致,“太白平日一定很严厉罢?” “不曾,老师为人性子温和,和他的诗文截然不同。”温子霭回答得也认真。 “陆姑娘,你其实可以喊我子霭的。”温子霭突然停下来道。“哦,好。子霭,那边有烟火表演,我们去看一下。”陆清霜对称呼没什么看法,既然温子霭让唤他的字,她就从善如流。倒是温子霭听到陆清霜唤他字时,脸红得像刚从煮开的水里出来一般。 陆清霜扭头看着温子霭有些许不解,心想,现在的人越来越容易害羞脸红了么。 在陆清霜和温子霭一路吃吃喝喝聊太白时,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城门处敲响了钟声,丹凤门上站着的是大唐如今的帝皇,和他的贵妃,这个为大唐色彩添上浓重笔墨的女子。 在帝皇携贵妃登上丹凤门时,底下的百姓跪成了一片,高呼皇上万岁吉祥,贵妃娘娘千岁安康。温子霭也跪了下来,陆清霜站在一边看着。 陆清霜看着城墙上的贵妃,想起了太白写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果真当得起这么一句诗。西域女子独有的特色,和大唐的文化交织,有西域的美,也有大唐的雍容华贵。 太美的东西,越容易陨落。她如今是大唐的荣耀。可大唐,始终会不再需要她。陆清霜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可惜。丹凤门上的皇帝和贵妃正在往城楼下的百姓投着金瓜子,普天同庆。温子霭见陆清霜无趣,便起身拉着陆清霜离开了城门下。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跪拜。”陆清霜笑了笑,看出了温子霭想问又不敢问的窘迫。 “那是你们的帝皇,与我无关。” 陆清霜看着温子霭面色从凝重思考再到好似豁然开朗,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但陆清霜懒得解释了。 “不带我去见太白先生了么?”最后还是陆清霜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温子霭点了点头,带着陆清霜往西市的一处府邸走去。 “老师,学生温子霭求见。”温子霭叩响了门环,门内立刻有童子打开了大门。 “老师。”温子霭进入府邸后,对着半白花发,却依旧精神烁烁的中年人行了跪拜大礼,“学生愿老师永享安康。”“好了,子霭,无需多礼。”李太白扶温子霭起来,问道,“这位是?” “小女子姓陆,字夙珩,从他乡来长安是为了拜见前辈您。”陆清霜未等温子霭介绍,自行报了家门。 “噢?来拜见老夫?”李太白有点欣喜,“喜欢老夫诗文的小姑娘可不多见,来,进来说吧。” 陆清霜乖巧地点头,跟着太白入了大厅。 一直到亥时(晚上9点),陆清霜与李太白可谓是越聊越投机,温子霭在一侧笑着看老小二人为了一句诗文而争论用词。 李太白见时间不早了,恋恋不舍地送温子霭和陆清霜出府。“夙珩丫头,下次来长安,别忘了来探望老夫。” “一定。您多注意身体。外头更深露重,您别送了。”陆清霜临走前分了一小缕神念留在太白身上,若是有危险可即刻让陆清霜得知。 温子霭送陆清霜至陆府门口时,忍不住问:“陆姑娘明日便启程回家么?陆姑娘家在何方?可还会回长安?”“上元佳节已过,又承蒙子霭,得已见太白一面,已是心愿了结,再无理由耽搁在长安。”陆清霜给门口的辰凝使了个颜色,辰凝便入屋去取东西了,“温公子是我来长安第一位好友,还请稍等片刻,昨日寻了礼物赠与温公子。” “礼物?”温子霭眼睛亮了起来。 辰凝将一个锦盒递给温子霭,陆清霜示意温子霭打开。温子霭不解地打开后,有些许意外。盒子里躺着的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足足有拳头般大,价值非同小可。 温子霭正欲推脱,陆清霜制止道:“夜明珠虽珍贵,但情谊更为珍贵,此乃谢子霭在这几日多加照顾之礼,便也算不得什么。子霭收下便是。他日重返长安必定登门叨扰。” “好。陆姑娘一路珍重。”温子霭好似还有什么想说,辰凝已经搀扶着陆清霜入了没电,婢女已经掩上了门。温子霭的话语随着陆清霜消失在门缝里而咽了下去,心想:重逢不知又是何日了。 屋内,辰凝服侍着陆清霜梳洗。 “主儿,好似温公子对您存了些情意。”辰凝替陆清霜拆解着头上的发钗道。“存了些情意又如何,本就是过客,无需介怀,何况我将东海前些年送来的厚礼,东海明珠都送了给他,也算对得起他这几日的照顾了。”陆清霜慢条斯理地将耳环摘下来放至桌上,“辰凝也早些歇息罢。明天又要回仙界了。” 第207章 “小婉,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顾北遇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得像一泓清泉,温柔得能让人溺死在其中。 刘镜婉的嗤笑声清晰又嘲讽,顾难辞看不见自己母亲的模样,但是他想,母亲一贯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骄傲又美丽,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他想不出来这只高贵的孔雀公主会流露出脆弱的表情,只要想一下,顾难辞的心就在揪痛。 “亲儿子。嗤,哈哈哈哈哈哈,亲儿子?”刘镜婉的笑声愈发凄厉,“顾北遇,你起名字真的是讲究啊,南辞北遇?在南边辞别的人会在北边再次相遇?呸!你有当过辞儿是你的亲儿子吗?你心里不是一直只有那个私生子吗?” “十二年啊,顾北遇。我嫁了你十二年,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去谈各种生意。我换来了什么?我换来了你的背叛,我换来了你带着外面的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刘镜婉的声音提高,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又显得字字诛心,诛的自己的心。 “小婉,我说了,小忆不是故意要去找你的,她只是想看看辞儿。” “看什么?看她儿子的备用血库和骨髓活得怎么样?”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夹枪带棒,能不能静下心好好谈一谈。” 又是一声响亮的砸碎瓷器的声音,顾难辞在门外全身发冷,他原本只是以为自己仅仅是不被祝福,从来没想过父亲会动了让他捐赠骨髓的念头。 捐赠骨髓,这个过程会有多痛,还会带着后遗症,顾难辞在书上都学过。 他顾难辞可以接受自己作为不被祝福和深爱的孩子,但是他无法理解,都是流着一样的血,父亲怎么会忍得下心,让他承受失去骨髓的痛苦。 “姓顾的,你可以试试我刘氏死透了没。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敢动让辞儿捐赠骨髓的念头,哪怕你朝着辞儿透露半个字,我们就离婚。”刘镜婉又一次地笑了出声,“呵呵呵,我们联姻前可是做了财产公证的,婚后翻倍的这些股份资产全部都是夫妻财产。顾先生,真的是感谢你的小忆送来的证据,你觉得我们是谁怕离婚多一点呢?” “你只要敢动辞儿一下,我保证,你第二天就会收到法院的传单,并且你会净身出户。”刘镜婉的声音平静下来了,她嗤笑了一下,“顾北遇,顾氏和你的宝贝私生子,做个选择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哄辞儿捐赠骨髓,接着顺理成章让你的私生子进门继承财产是么?” “你可以试试,进门继承到的是什么财产。” 里头传来凳子被踹动的声音,显然是顾父被刺激的直接站起来,还伴随着顾父情绪激动的声音:“刘镜婉,你别做得这么过分。你觉得我告诉辞儿,辞儿会不会自愿救他哥哥呢?” “你去说。顾北遇,你最好赶紧去,不然我都怕你的宝贝私生子死在医院了呢。”刘镜婉显然是安静下来了,语气恢复回以前那个高傲的模样,“喔,另外你的女人现在应该已经在警察局了吧。” 顾父狠狠地一拍桌子:“你做了什么?!” “你激动什么啊顾北遇,哪里来的疯女人非法闯进我们的别墅,我报警不过分吧,都吓到我们的小秋了,小秋今天可是哭个没停。监控都记录着呢,一个女人突然就闯进别墅了,非得拽着我喊姐姐,这不是精神病是什么?私闯民宅,报警天经地义呢。”刘镜婉语气恶劣,隔着门板,顾难辞已经感觉自己看见了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亲爱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急了吧。” 顾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大变脸,一下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顾难辞笑了笑,这才是他所熟知的母亲,只是为什么心里始终空落落的,觉得好累啊。那会的他没有选择继续听下去,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哭,也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一样。 那会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顾难辞不是很清楚。只是从那以后,本就早出晚归的顾父更是不着家,脸上是溢出来的疲惫。偶尔顾难辞能感受到顾父投向自己的目光,顾难辞想,大概顾父是在想为什么得病的人不是自己这个不受祝福的孩子吧。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只言片语,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刚中考结束的小孩心里蓄满了不知名的情绪。顾难辞也再没有去过那个农庄,他想没有必要了,哪怕是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哥哥,他再可怜,可他已经比大部分人还要富有。 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些许逃避,连母亲,也会觉得看见自己的时候,就会想到另一个,和他拥有着一样的名字的私生子吧。 表面上看去,顾难辞好像什么也没有失去,只有他自己清楚地认知到,他在母亲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地失去了一些东西。一些本该是每个小孩子童年时期得到的父母亲的陪伴,原本属于他的母亲的纯粹的爱。 刘镜婉是真的爱他,可她这么骄傲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忍受自己曾经视若良人的爱人,曾经以为满心欢喜期待的生命,其实都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呢。哪怕这件事原本不是顾难辞的错,可他的存在只会让母亲认为这是一种耻辱。顾难辞什么都懂,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愈发的整日看着天空沉默。 顾难辞遇见她的时候,是高一开学的典礼上。 他还是就读的普通重点高中,顾难辞拎着包来到窗边的角落坐下,浑然不理其他人的吵闹。就在他戴着耳机写着题的时候,袖子被轻轻地扯了一下,他抬眼看去,只看见了一双茶色的瞳孔。 视线聚焦时,顾难辞终于看清了这个扯着他袖子的人。 是一个长得清秀,脸上带着一点小雀斑,留着长发,刘海刚好遮住眉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女孩子。 看起来很普通,还穿着一身平价的棉麻衣裙,甚至领口处的线头都能看见,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除了她那双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顾难辞会想到一只小兔子,看着少女的双瞳,明明浑身上下哪里和兔子都扯不上关系,却还是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同学你好,我能坐在你旁边吗?”在顾难辞摘下耳机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孩子怯生生的话语,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了。 顾难辞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确实除了他这个位置,其他位置都已经座无虚席,想来是其他人看见顾难辞身上的低气压时无人敢于靠近这个座位吧。 他点了点头,得到顾难辞点头应允的女孩子显然有些欣喜,顾难辞没有错过女孩眼中的雀跃和欣喜,接着女孩子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座位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 这让顾难辞原本在嘴边那句“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声一些,别吵到我做题”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这个女孩子还算聪明,知道不敢吵到别人。但莫名的顾难辞有些烦躁,女孩子太过懂事,莫名其妙的他想到了自己。 太过懂事的小孩子哪里会有糖吃。 哪里是懂事,分明是一直都自卑,自卑于觉得不需要别人付出,自己会做好所有的事情,换来别人一点点的怜悯就已经欣喜若狂。 可明明请求坐在一排座位上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有必要因为别人的应承而感觉到欣喜么,甚至是自发地把自己的动作放轻放小,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顾难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想到了他自己。他一直都不说出来,就是害怕连母亲在自己生日时流露出来的那份只属于他的慈爱也会随之消失。可母亲还是知道了,哪怕自己一直很乖,在得知有个哥哥以后,他已经收敛了太多。 “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慢吞吞的,等会老师来了你还没收拾完。”顾难辞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如果他一直都不说,这个女孩恐怕就会以慢吞吞的姿势一点点把书本从背包里抽出来,然后又慢吞吞地塞入抽屉里。 女孩子乍一听顾难辞的话,整个身子都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顾难辞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接着她反应过来了就连忙点头,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但依旧是动作轻柔 顾难辞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来回写着公式,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旁边是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与其对比鲜明的就是这个女孩子收拾东西时努力放快的动作以及依旧轻柔到接近无声的摆放。 有必要这么讨好吗?顾难辞不由得停下笔看着旁边的女孩子,女孩的鼻翼上沁出了一些薄汗,显然是距离老师马上来到教室的时间不多而感到紧张。女孩子的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可顾难辞刚刚余光里分明看见了这个女孩子已经把好些书都拿出来摆进了抽屉里,可背包竟然还是鼓鼓囊囊的。 顾难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做了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动。他站起来抄起女孩的书包,往桌子上一倒,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往下灌。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桌面上是各种东西,还有的洒落在了地上。 罪魁祸首还在拿着那个背包,顾难辞也有点愣了,看着桌子上散落的一堆东西,甚至还有很多吃的。 过了一会,女孩子回过了神,顾难辞居高临下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黑胶眼镜框下,那双茶色的眼睛微微红了一圈。 “对不起。” “对不起。” 少女和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顾难辞原本看见少女发红的眼眶,心头一软,却在听见少女道歉时,心头无名火又起来了。 他看着女孩子蹲下来捡起散落的纸笔,脸上还努力地扬起笑意冲他说:“没关系的,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是我收拾东西速度太慢了影响到你做题了吧。我很快就收拾好了,不好意思啊。” “傻子。”顾难辞嘴型无声地开合,他看着那个拼命收拾着东西的女孩子,一时之间想狠狠地骂自己一顿,最后他弯下腰帮忙捡起散落的东西。 女孩的嘴里还在念叨着:“谢谢,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帮我捡起来。” “是我弄倒你东西的,你没必要和我说抱歉。”顾难辞帮着捡完地上的东西后,忍不住加多了一句,“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是我做错了,不是你做错了。” 女孩抱着一大摞书本,脸上带着笑意:“没关系的,顾同学肯定是心情不好,是我打扰到你了,所以我才说抱歉的。” “你性格一直都这样的吗?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非要往自己头上揽。”顾难辞显得有些不能理解,因为越看越觉得她像极了某个时候的自己,一样的讨好别人,却什么都得不到。 女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思索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顾难辞看了一会女孩收拾东西,想了想转移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姓顾?” 女孩听到这句话,茶色的瞳孔亮了起来,她笑吟吟地看着顾难辞:“学校的展示栏有你的名字和照片,全年级前十那个展示栏。我叫池其羽,就是那个‘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池其羽。” “噢。”顾难辞其实不太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他心里其实在疑惑,其羽和其余同音,喊其羽的时候万一加上同学,不就变成了其余同学了嘛。尽管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许怪,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问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其羽其羽的,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池其羽狡黠一笑,“已经有好多人说我名字很奇怪了,但是我很喜欢这首诗。” “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写题了,我马上就收拾好了。”池其羽朝着顾难辞笑了笑,接着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顾难辞正准备开口不耽误,想了想还是不开口了,像池其羽这样的,再耽误会指不定就已经要折腾到老师过来。 第208章 经过开学时候那么一闹,顾难辞发现其实有个同桌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怎么做到每天都是朝气蓬勃的,感觉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会带着笑一样。 池其羽的成绩一般,处于不上不下的程度,就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步。 但你要说她不努力,也不然。顾难辞每天来的算早,因着他自己要求顾家司机提前把他放在学校外头不远处,不让开进学校。而每天的天蒙蒙亮,教室只得几个人,那几个人里必定有池其羽。 开学一个月,顾难辞就已经摸清了这个同桌的习性。顾难辞上了高中以后开始沉默寡言,以前的猪朋狗友也一并不再联系。 唯一交情算深一点的可能就这个同桌池其羽。 池其羽和他截然不同,她虽然普通,但是在班级里人缘非常好。不过也是,谁能拒绝一个长得乖巧,为人又和善,还动不动带一堆吃的过来呢。 要不说这些孩子朴素呢,池其羽每次带的都是些家里种的东西,然后被做成各种小点心。 按池其羽说的,都是她无聊在家捣鼓着做的。 作为池其羽的同桌,顾难辞承包了很多池其羽做出来的吃的,他从来没吃过这些千奇百怪的小糕点,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味道不错的小糕点。 他在家里吃到的从来就是那些精致又美味的糕点,厨师仿佛每次都会用尽浑身解数把一个糕点弄成艺术品一样。 池其羽每天都带着自己做的早餐,还会给顾难辞也带一份。顾难辞要做的就是辅导池其羽的功课,其实顾难辞也拒绝过池其羽的这个想法。在他看来,帮忙辅导功课不过是顺手的小事。 和每天风雨无阻带早餐比起来,显然是后者看起来更加累。 “你天天做这么多吃的,就不累吗?”顾难辞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在写题的少女。 池其羽书写的速度慢了点,她慢吞吞地说:“不会啊,我很喜欢做吃的,而且做吃的会让人心情愉悦的,尤其是看到别人吃自己做的食物时流露出的幸福,就一点也不会累了。” 在池其羽的描述里,她有着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在电子厂工作,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是胜在开心。 每天在父亲下班后,会由她的父亲接送池其羽下课回家。顾难辞见过池其羽的父亲,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长得很慈祥,会笑吟吟地看着池其羽,骑着一台不算崭新的三轮车。 顾难辞有时候想,池其羽的父母一定很疼她,不然养不出这么好脾气的池其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很羡慕她。 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这件事上,顾难辞教导起池其羽学习越发认真。 原本他们开学是要军训的,但是学校因为新校长上任,大刀阔斧地表示新生应该在一起学习相处一个月后,在第一次月考结束再进行军训。再由月考的成绩来决定到底军训结束回来下一次座位的变动。 月考结束的时候,池其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是觉得自己考得不好。连带着她看向顾难辞的时候,目光都带上了点悲痛欲绝,池其羽拍了拍顾难辞的肩:“好同桌,军训回来就得换位置了。” “为什么?” “我对不起你的补习,这考的题也太难了,我估计又要在及格边缘徘徊了。”池其羽的表情就跟焉了吧唧的茄子一样,也像一只觅食失败的小兔子。 顾难辞听到这个形容突然绷不住笑了,他揉了揉池其羽的头发,就是突然想揉她头发,女孩比他矮了一个头,被揉乱头发的时候会鼓起嘴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 “咳,放心吧。”顾难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接着松开了手。在他心里想的是,女孩子头发揉起来真像他养过的宠物狗狗,柔软又乖巧。 池其羽不明所以地瞪着他,瞪了一会发现少年没有想说的话了,便自顾自继续收拾东西了。 他们这次要军训的地点是去另外一个学校,离得蛮远的,需要大家伙周末收拾好东西,周一早上在学校集合坐车过去。 “那么周一见!”池其羽收拾好东西后朝着顾难辞挥了挥手。 “好。”顾难辞同样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他其实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东西,顾家什么都有,他需要的东西永远也无法得到。 尽管他无法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但是顾难辞清楚,只要自己提要求,母亲会不遗余力地为他铺路。 于是他朝着母亲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简单,以至于母亲甚至多问了他一句,投资这个学校还不如转回贵族高中。 顾难辞当然是拒绝了母亲的提议,他才不要转校,这里的小伙伴这么好玩。 小伙伴特指某只小白兔,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吃到池其羽做的吃的了。毕竟池其羽当时大放厥词表示自己会做好多吃的带去军训的。 想到这里,顾难辞心里不免有些雀跃,他真的好喜欢池其羽做的吃的,总觉得有家的味道。虽然他妈妈根本就不会做吃的,毕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强行让他妈妈刘镜婉get这个技能,也有点强人所难了。 时间转瞬即至到了军训赴约的那天,刘镜婉瞅着穿着一身军装的顾难辞,顾难辞只看到了刘镜婉站在台阶上,欲言又止地盯着他,他其实在等待那天的母亲会对他说点什么,但最终刘镜婉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注意身体,卡里还有一千万,就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顾难辞低头笑了笑,他没再说话,坐上了司机的车前往学校,那段时间他其实一点都不如意,只要每次提前回家都能听到母亲和父亲的争吵。但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谈判。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唯一救赎就是那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同桌吧。 在经历了一个对学生而言痛苦又漫长的军训期后,池其羽和周围的小伙伴都齐刷刷地黑了一个度,以至于她在见到顾难辞还是白得发光的时候,发出了羡慕嫉妒的声音。她的羡慕被走进来的教师打断了,在老师说公布月考成绩并且安排座位时,池其羽的小脸直接垮了下去。 一直到老师全部公布完,池其羽的双瞳再一次亮了起来,她惊喜地攥住顾难辞的袖子:“诶!顾难辞!我们又能是同桌了!” “嗯。”顾难辞笑了笑,那一瞬间他内心的阴霾都被眼前这个眼里闪着光的少女照亮。 从高一,到高三,顾难辞美好的记忆都和池其羽有关。 也许高三是一个分水岭,在那一年,他失去了他的所有。 他们曾经约定了一起努力考上a大,也一起去爬过山,看漫山遍野的向阳花。 在高三开学不到两个月,顾父还是按捺不住了。 顾难辞记得那个夜晚,母亲外出谈生意,顾父悄悄来到自己的房间,偌大的窗户外是高挂的明月,顾难辞正在书桌上做着卷子,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知道父亲会按捺不住,因为那个“哥哥”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他甚至知道了,父亲花了大价钱给那个“哥哥”找了骨髓捐赠,可基本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果然出现了排斥现象。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父,也许是这两年来从未好好看过父亲的模样,顾父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顾父已经不复当初风流少年郎的模样,顾难辞记得父亲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然怎么勾得母亲愿意和他联姻呢。 那么多个世家,也并非他顾家才配得上刘家。 “辞儿,父亲没有打扰你做题吧。”顾父脸上挂上了一个讨好的模样。顾难辞看了蹙眉,这时候才发现顾北遇的两鬓甚至染上了花白。 顾难辞无声笑了笑,并没有作答,他握着笔却没再动笔写字,在顾父关上房门后,他终于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呢父亲。” “我一直在等父亲你来,这是您第一次主动来我房间找我。”顾难辞起身来到另一张桌子上拿起正在煮得滚烫的茶水,给自己和顾父都沏了一杯茶,“坐吧父亲。” 听到顾难辞前半句的顾北遇脸色有些变化,眼底闪过纠结和各种复杂的神色,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往顾难辞指的方向坐下。 “辞儿最近学习累不累?”顾父接过那杯滚烫的清茶,将它摆在面前,接着稍显局促地问了这么一句。 顾难辞又是看着顾父笑了笑,他轻轻吹了一口清茶,小口地抿了点:“我原本以为父亲会直接一些的。其实父亲大可不必这么为难地找一个切入口,我说过了,我一直在等父亲你来找我。” 顾北遇听到顾难辞这么说的时候反而有些愣了,脸上不自然地说:“辞儿你在说什么?” 窗外是呼啸的风和萧瑟的树木,风过时吹落一地黄叶,已经是秋末初冬了,连空气都染上了初冬才有的凌冽气息。 少年站起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那株掉得只剩枝干的大树,他伸出手触摸着凌冽的风,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儿时才有的稚气:“父亲,秋天要过去了。我小时候其实很羡慕别的小朋友,他们家里也会有这样一个秋千,但是在背后推着他们玩秋千的人会是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可是我没有,在我背后推动的人一直是管家爷爷。” “久而久之,我就不再喜欢玩秋千了。”顾难辞眼角余光里瞥见父亲朝着自己走过来,他的身子甚至佝偻了些许,想来也是为了那个“哥哥”操心所致。“小时候真的很想你陪陪我,那会别人都有父亲陪着他长大,可我没有见过您几次。一开始我以为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很忙,因为他们是要操持这个家的。可是我那会很想和您说,其实我读普通学校花不了什么钱,我想你们陪陪我的。” “辞儿。。。。。。”顾北遇眼角有点湿润,“一转眼都这么高了。” “父亲,哥哥的情况很不好对吧。”顾难辞看着那个树下积灰的秋千,语气轻松地谈起,就像是突然说起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辞儿你都知道了?”顾北遇显然是没想到顾难辞会先开口,还是一开口把这么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难辞背对着窗口,转过身子面向着顾北遇,他如今长得比顾北遇还高了半个头:“嗯,您和母亲争吵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你......哥哥的情况的确很不好,医生说现在是在吊着他的命,需要一个完全不会有排异现象的骨髓移植,否则再出现一次排异现象,你哥哥会当场死亡。如果没有骨髓捐赠,你的哥哥也活不到今年春天了。”顾北遇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好像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痛苦,又应该是被冷风灌了满口,说完后他咳嗽了好几声。 顾难辞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拿了件披风披在顾北遇身上:“天冷了,父亲多加衣服。” 顾父手里捏着沉甸甸的披风,眼睛里越发酸涩,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爸爸对不起你。” “父亲不用说对不起。”顾难辞朝着顾父笑了笑,笑容如向阳花一样温暖,同时带着几分自嘲,“父亲,您当初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是否我就是一个替代品?或者说一个可以丢弃的第二选择?父亲可不用回答的,我知道答案的。我其实知道的,比母亲要早得多。” “什么?” “父亲还记得十年前,您把哥哥和他的母亲安置在农庄的时候么?我曾经有一次提前放假,自己一个人坐着车去农庄找您。然后看见了您和那个被您亲切喊成小辞的孩子。我那个时候会想,是不是我假装不知道,父亲就只是去忙了,父亲心里还是会爱我的。”顾难辞笑容温暖又疏离,他再次准审看向那个泛旧的秋千,秋千上的痕迹就是岁月擦过的痕迹。 秋千不会恢复初见的模样,他也不再是那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第209章 顾北遇听到顾难辞这么说的时候眼眶蹭地一下就红了,他嘴唇颤抖不停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难辞没有关顾北遇的反应,他那双眼眸宛如一潭死水,仿佛万物再也没有能入他眼的事情。、 “我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我也会有过一瞬间的希冀,尤其是父亲已经两年都没有找到我。我会想,是不是我这个孩子在父亲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顾难辞看着楼下的秋千,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笑,脸上全是自嘲的意味。 顾北遇似是想到了什么,最终他红了眼眶,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身形接近狼狈地逃离了顾难辞的房间,只留下一句:“是爸爸对不起你。” 窗外的风拼命地灌入顾难辞的周身,透过他穿的单薄衣服,他其实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可是顾北遇进来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顾难辞再一次笑了笑,眼神淡漠,如果顾北遇说一句让他多加衣服,让他注意别着凉了,那么他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偿还这一场的父子情。 可是他终究是没等到父亲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一瞬间。 顾北遇高三开学的第一周,每天唯一的好心情可能是想到自己即将要看到那个周身像小太阳的同桌。但是那天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看见池其羽,问其他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顾北遇直接来到老师办公室,少年撑着手整个人像一只警觉的猎豹,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老师,池其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一向严厉的班主任红了眼眶,顾难辞心里突然慌乱起来,他看着班主任低头取下眼镜,拿纸巾擦了擦眼眶里掉落的眼泪。 “顾同学,你先回去学习。这件事情,池其羽的父母过几天会来学校说的。”班主任摆了摆手,一副不肯透露的模样。 “说啊。”顾难辞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能被风一吹就散,他莫名地有些慌张,正巧这个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顾难辞听到动静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其中一个人他很熟悉,那个人曾经连续两年风雨无阻地接送着池其羽回家。 明明才两天没见过,那个男人好像突然更加苍老了,原本四十岁的人,看起来竟然和将行朽木的老人一样,身上是死气沉沉的压抑。旁边搀扶着男人的是一个满手老茧的女人,从眉眼间能看出和池其羽有相像的地方,女人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大哭过一场。 他们穿着泛黄的衣衫,站在门口看向班主任,女人一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老师,我们来收拾小羽的东西,麻烦您带我们去小羽的书桌了。”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请问池其羽同学怎么了?她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学校,是不是不舒服请假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顾难辞心里慌乱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扬起笑喊住池其羽的父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比较正常,但语速的紧促还是暴露了他的关切。 池其羽妈妈这时候才发现顾难辞也站在班主任的桌子边上,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顾难辞立马接上:“我是池其羽的同桌顾难辞,难以辞去的难辞。池其羽同学到底是怎么了?” “顾同学!这里没你的什么事,你先回去吃饭吧,晚上还有晚自习。”班主任见池其羽妈妈和爸爸的表情异样,立刻喊住了顾难辞。 池其羽的妈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又欣慰:“老师,没事的,我们家小羽能够有人关心是一件好事。” “顾同学,小羽她周五那天晚上回家没多久就说头疼得厉害,我们一开始喂她吃了止疼药,她说还是疼的厉害,接着就倒在地上了。我们送去医院,才知道是突发脑溢血......昨晚抢救无效......”池其羽的妈妈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说到后面更是又再一次眼泪喷涌而出,整个办公室能听到的只有池其羽的母亲的哭声和池其羽父亲安抚地拍着池其羽妈妈的后背声。 突发脑溢血...... 抢救无效...... 这些字眼仿佛每一个字都沁着血迹地出现在顾难辞的脑海里,合在一起明明他都理解,拆开却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 他开口的声音沙哑,顾难辞想说些什么,开口几次却只能说出一句:“叔叔阿姨,节哀。” 顾难辞关于这段记忆已经褪色斑驳,但他还清楚地记得池其羽的父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收拾一边泪如雨下,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陪同在一侧。他想就算他的爷爷死的时候,其实他也是不这么伤心的。 关于爷爷的记忆顾难辞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那双眼眸里永远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是爷爷从来不肯给予顾难辞一些温情的话语,他就像爸爸一样疏远又陌生。明明他们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血脉,明明他们的姓氏都是一样的,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又是最陌生的人。 爷爷死去的时候是在顾难辞十五岁的时候,那天爷爷反常地拉着他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愧疚,他叹了口气告诉顾难辞,爷爷对不起你。可到底是什么对不起顾难辞,爷爷没有说。顾难辞也没有问。那天爷爷的目光里分明闪烁着想要顾难辞开口询问的光,可顾难辞已经大概猜到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去问。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就不用说了。那些该道歉的时光,也已经过了能够被原谅的期限。所以还要说出来干什么呢?让大家都再难过一次吗? 因此爷爷下葬的时候顾难辞其实也没有哭出来。他没有眼泪,因为顾难辞根本感觉不到悲伤,哪怕是亲人的离去,对于顾难辞而言不过是路边的小花凋谢了一样寻常。 顾难辞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夕阳照在池其羽的父母佝偻的身影上,一侧帮忙收拾的少年竟然脸上带着笑。下一刻顾难辞就收敛了笑意,他对死亡一直没有抵触,他不害怕死亡也不讨厌死亡。 可是笑完以后,顾难辞的心突然落了一大片,他凝视着那张书桌,书桌上还用水性笔扭扭曲曲地画着两只小动物,是一只小兔子举着芭蕉叶挡在一只小刺猬上。这是池其羽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画的,她那会上着物理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起了神,连顾难辞喊她都没有听到。 那会顾难辞就撑着手看她埋头苦干,似乎要干出一副大事业的模样。 等到池其羽伸着懒腰,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时,顾难辞才发现她画的竟然是这么一副扭扭曲曲又带着些许丑的图,用现在的话就是丑萌丑萌的。 [你浪费了大半节物理课就是为了画这个?]顾难辞不理解。 [你懂什么!]池其羽显然心情大好,她抚摸着字迹干透的桌面,桌面上胖乎乎的小兔子被白皙的手指戳着,像是活灵活现一样,[这可是我的杰作!] [我确实不理解,但是物理作业你做不完,就是物理老师不理解了。下节课抽查,你就更加不理解了。]顾难辞不理解但是他嘴毒,他可是眼睁睁瞧着物理老师布置了一板书的作业,结果身边这个同桌毫无反应。 池其羽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她连连忙忙抬头看去,发出了哀嚎,黑板上哪里还有板书,板书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能折射着光[你为什么不叫我啊!还能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 顾难辞摊手,他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好笑,[也不知道是谁,我戳了她手肘半天了,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让我别烦她。] [啊!!!!!我不管!顾难辞你肯定做了吧!借我抄题!]池其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水汪汪的茶色瞳孔看着他,一副他不答应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了,我做是做了。]顾难辞递出一个本子,在池其羽拿过去就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又凉凉地打断了她的动作,[可是我没抄题。] [......]池其羽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里透露着不敢置信,[你写作业不抄题你管这叫写作业!?] [对啊。所以谁让某人不抄作业呢?沉迷画画?还是......]顾难辞目光触及到那只大肥兔和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小刺猬的时候,目光变了变,决定说话再委婉些,不然这孩子被打击到以后都不想再画画了就是他顾某人的罪过,[画得不错,看你画的画我找到了信心,华国未来的画画就在你身上了。] [你!]池其羽恶狠狠地瞪了顾难辞一眼,最后还是火急火燎地找了隔壁桌的燕燕拿了板书题目。话说也奇怪,池其羽一写起字来就会一笔一划地写,明明慢吞吞的动作,笔下字迹却一点也不慢,刷刷刷地就写了半板。 也就是写作业的时候池其羽的周身都柔和了下来,顾难辞就看着池其羽一边写作业一边对他进行无情得批判,窗外是和风暖阳,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将将好,要是夏天再长一些就好了。 记忆被拉回来的时候顾难辞就看着那张桌子,仿佛座位上还有着那个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少女写字的时候鼻尖会出一点的汗,耳垂粉红,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热的,连普通的模样也显得熠熠生辉,顾难辞想起来心里终于开始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池其羽父母收拾着桌子里头的时候,池其羽的母亲看见了一大把零食,面对着这些零食,妇人笑骂了一声:“天天吃糖,还在家里捣鼓这么多吃的带过来,居然都没有吃掉。每次就是带双人份的过来,还说自己能吃的完,这丫头。” 笑完池其羽的母亲又开始哭了,池其羽的父亲安抚着池其羽的母亲的后背,显然是没想到池其羽母亲又触景伤情了起来。 “这丫头,说她牙疼蛀牙,甜的咸的她是一样都没落,吃就吃嘛,怎么不吃完呢,放在这里不是要惹老鼠的吗。”池其羽的母亲一边骂一边抹泪,“还嚷嚷着要吃什么桂花糕,这桂花糕还没吃着呢,怎么就不吃了呢。平时说她倔,想吃的东西非要自己倒腾出来,怎么嚷嚷那么久的桂花糕反而不想吃了呢。” 桂花糕…… 顾难辞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学期秋天的时候,池其羽那会神神秘秘地拽着他手。 [去哪里?]顾难辞突兀被从座位上拉走,他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好地问。 [等会到了就知道了!]池其羽狡黠一笑,接着她拽着顾难辞的手来到了学校后山,后山上种着一棵桂花树,秋天到了的缘故,远远看去像是开了一树黄色的烟花一般。 空气里是清新又绵密的桂花香,连顾难辞都忍不住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池其羽笑了笑。 池其羽半蹲在地,捂着脑袋,但是脸上还带着笑意,[你看我说什么,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里花开了,想带你来看看!顺带我们去摘桂花做桂花糕吧!桂花糕你吃过吧,就是软软糯糯还香甜四溢的那种小糕点。我妈以前给我做过……唔!] [你没事吧?]顾难辞对于桂花糕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池其羽痛苦地蹲在地上时,先伸出手拉池其羽起来,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发言。 [没,没事。应该是这几天学习太累了,没睡好,有点头疼。]池其羽蹲在地上,一只手被顾难辞攥着,过了好一会她缓过来力气才就着顾难辞的力气站起来。 [别天天学到深夜,本来脑袋瓜就不太好,再学傻了你等文理分班就没法和我同桌了。]顾难辞想了想蹲下来用手指按了按池其羽的太阳穴,[题目都不难的,不要太大压力。有我在呢,你同桌我可是最强补课人选,不要自己埋头苦读,学习还没有什么变化。] [你不损我不行嘛。]池其羽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且我真的很努力听了,就是不太懂。唉,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吧。不说了!冲!摘桂花!!!!] 第210章 番外·池其羽 花开 我叫池其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池其羽。 我的父亲池何止是一个工厂职工,我的母亲黄然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我家里并不富裕,我的父母学历不高, 就是那样一个环境下,我的父亲池何止只读完了初中,华国那会的政策并没有助学基金,读书是一件昂贵又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的母亲虽然不识什么字,但是她很喜欢一篇诗歌,连我的名字都出自她喜欢的这篇诗文的首句。 母亲常说,差池其羽,希望我能像燕子一样,振翅高飞,不忘南归。每一只燕子,都会在冬天过去的时候飞回它热爱的南方,它们跨越山海,抵达所爱之地。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对我都非常好,我的母亲会每晚给我讲睡前故事,每天都沉浸在糖罐子的童话里。 我考上重点中学的时候,我母亲开心得不行,连夜给我缝制了一件小袍子和背包,我再三和母亲解释我是去上重点中学,不是上隔壁的魔法学院,才打消了我母亲继续做魔法斗篷的心。 是的没错,我母亲迷上了隔壁的魔法学校,如果不是父亲拦着,母亲已经想带着我去车站试试怎么穿墙抵达魔法学校了。 对此我表示,母亲都是让父亲惯的,父亲居然还会花小半个月工资去买一根魔法杖回来给母亲。 我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知之明,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女孩子,脸上还有点点雀斑,我的母亲天天和我说我就是魔法学校的未来之星,还是海的女儿。 好气哦,我以前真的信了,天天问我母亲,我怎么还没有鱼尾巴。 等我读了几年书,我知道了,原来都是我母亲入戏太深。 该死,到底是谁带我母亲看魔法学校这种东西的,她连做梦都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谁能告诉她,她母亲说咒语的时候为什么要对着她,搞得她还得自己跳起来附和一下母亲。 我这个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东西。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都怪母亲,天天夸我长得好看,我都差点以为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惊为天人了。但好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我去学校的时候,母亲表演了什么叫十里长亭相送,大有哭倒长城的姿态。 [丫头你这一去得多久啊,乌乌妈妈想你。] [妈妈,说人话。] [我听说你们学校旁边的煎饼果子不错,记得带几个回来,爱你宝贝。] [……噢。] 我对于我母亲的思维方式表示了绝对的理解。 毕竟对别人家的孩子来说,可能是他们相信魔法,但是父母冷冷地说别傻了孩子,这世界上没有魔法的。 而我家不一样,我母亲在外是一个勤劳朴素善良的女人,回到家就拉着我和我爸练习魔法,她坚信下一个收到猫头鹰送信的人一定是她的宝贝女儿我。 对于这种按头让我相信童话的父母,我表示我习惯了。 我背上小书包来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人满为患,除了窗边角落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柔软的头发遮盖住眉毛,他的眼里是一片淡漠,他戴着耳机刷题,手指白皙修长,握笔的姿势都赏心悦目。 真是一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孩子,还非常眼熟。 我在心里暗暗点评了一番。 什么?你问我才多大就知道欣赏帅哥了?如果你看到我家你就不会这么奇怪了。我母亲大人在房间里贴满了她男神的海报,用她的话就是对着美人都能多吃几碗饭。 我深以为然。 但让我比较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来迟了,教室除了那个帅哥旁边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 虽然我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我也自以为我被我母亲调教得十分厚脸皮了,毕竟对着领居家小胖能旁若无人地念出咒语这种羞耻的事情我都做过。 但我的本质是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我还是一个面对陌生人瞬间化身脸红害羞不敢说话的小可怜。 我经常觉得我体内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斯斯文文好脾气温柔娴静的小其羽,一个是活泼开朗到人来疯? 熟人面前我疯疯癫癫,生人面前,我不行,我做不到,呜呜好可怕。 尤其是那个帅哥看起来冷的不行。 我简直想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我认识他!我脑袋里的警铃大作,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父亲陪着我过来注册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大大的展示牌,展示着中考成绩前五十的学生!这个帅哥排在前十!明明是摄像师随手拍的,画质都快糊成马赛克了,但是还能看出来里头的男孩子面容姣好。 我记得这个男孩子的名字!顾难辞! 我就说为啥这么眼熟,还以为是长得帅的人都有共同点。我当时还拉着我爸爸对着展示牌上的同学们点评颜值来着! 我甚至看见了我往那个帅哥走过去的时候,其他人投过来敬佩的表情。 你们眼里的那种“你是勇士”的目光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好害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死晚死都得死,没有座位硬站着的尴尬我不要!那还不如!勇敢发问! 我给自己打了一下气,接着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地问。[顾同学,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顾难辞转头的时候,风吹起他额前柔软的头发,露出一双淡漠得几乎厌世的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写他的题目。 我的内心掠过一万只不明生物在奔跑,好激动,我坐这个年级前十旁边了,我的成绩是不是稳了! 爸!妈!你们崽出息了!不愧是我!我就是光! 内心的小人在叫嚣着,另一个小人攥紧拳头:不行,要小声,不能打扰到旁边的顾难辞,不然到手的学霸同桌就飞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但是打开背包的那一瞬间我沉默了。 亲爱的妈妈。你为什么给我装了一堆吃的,我是来上高中,不是来野餐啊喂。 装就装了,能不能不要装这些塑料袋包装的,把它们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拽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奔溃的,我感觉我的面目表情一定很狰狞,就是痛苦。 我都不敢看周围同学的反应。有句话说得好,当你觉得自己发出的动静声响都觉得大声的时候,别人听到的只会更大声。 在我小心翼翼地把几个塑料袋包装的零食都拖出来放进抽屉的时候,我呼出好大一口气,可算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慢动作了。 下一刻我的左边多出了一片阴影,阳光被挡住了,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只看见顾难辞站起来的身影。 顾难辞长得好高啊,这是我的第一想法。顾难辞是不是要出去卫生间?我是不是应该起来让位?这是我的第二想法。 顾难辞的面容在背光下多了几分阴柔,真好看啊。这是我的第三想法。 接着我发现我的想法没一个靠谱的。因为这个看起来十分好看的男孩子伸出了手,手手伸向的方向是我这边,接着我就看见他跟玉石一样漂亮的手指捻起我的书包。 等等!少侠你怎么突然动手!你要对我的书包做什么!那可是我妈缝的背包! 我脑海里刚出现这句话的下一秒,我知道他干什么了。 我全程盯着顾难辞的双眸,他紧紧抿着唇,眼眸里是复杂的情绪,像是恨铁不成钢?我眨了眨眼,又缓缓地看向地上散落一地的书和纸笔,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还好,吃的已经拿出来了,不然吃不了是要心疼的。 什么?书本?不心疼。 于是我慢吞吞地蹲下来,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顾难辞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用我聪明的小脑袋瓜一想,瞬间恍然大悟。 一定是刚刚吵到顾难辞写题了,啧,我有罪。学霸做题最忌讳被打断打扰了,等会分点吃的给顾大学霸吧。 对一个吃货来说分享吃的简直是她能表达最高等级的谢意了! 赔罪是赔罪,先道歉。我蹲下去的时候就说了不好意思,但我没想到的是顾难辞也会同时说[对不起]。 我仰视着他,这一刻我和顾难辞的视线交汇,我感觉到了这个男孩子身上的孤单,和他眼里的懊恼。 没必要懊恼的呀,不是你的错,是我吵到你了,你不过就是把我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而已。 [没关系的。]我觉得我现在真的有知心大姐姐那味了,我语气放轻地回答他。 但他眼里蕴藏的情绪让我很在意,总觉得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心里装了很多事情。 开学这个小插曲没有让顾大学霸对我产生不爽的情绪,反而拉近了些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但也仅仅是些许。 一般没有什么大问题,我都愿意自己琢磨书本研究解题思路,虽然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开学第一周,顾大学霸同桌可能看不下去了,他支着手靠在窗前,另一只手抄起我面前的数学卷子,[你盯着它三十分钟了,只写了一个解字,你再盯久一点它也还是一个解字。] [嗷。因为没有想出来啊。]我耷拉着脑袋,我甚至对着顾大学霸就是表达了我的内心想法,[我们这学渣的痛苦,你是不会懂的。唉。有好多事情都是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不行的。] [可是数学不一样,它不行就是不行。]我哀嚎了一声,想从顾难辞手里拿回卷子,但,嗯……拽不动。 我疑惑地看了两眼顾难辞,顾难辞轻咳嗽了一声,[你喊我学霸又不问我问题,固步自封怎么可能让你解得出数学题。] [耶?]我眼睛亮了起来,[这话是你说的!你要辅导我作业吗!] [嗯。翻开书本15页,这道题就是例题的一个小变动,但是公式代入是差不多的,都是要用到这个公式。这个知识点在初三数学书的第175页例题5有出现过,不过是作为拓展题出现的。]顾难辞嗯了一下,接着坐下来,把卷子摊开在桌面上,开启给我讲题。 我真的很佩服这种一秒进入状态的人,都是狠人。尤其是他说的xx页xx题,最离谱的是他说的对啊! 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是偶然,第三次的时候我的目光肃然起敬。我想起来之前我的初中老师说过,学霸们都能准确从每种题型回忆起之前出现过在哪一本书哪一页上。 那会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这就是学霸吗。 我对顾难辞的脑子感到了肃然起敬,看他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严肃,现在顾难辞不是顾难辞了,是行走的作弊,噢不是,行走的学习机。 母亲再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做题了,哪里不会点哪里。 想到这个广告词,再看着好看的顾难辞,我没忍住,我一般都不会笑的,除非我真的真的没有忍住。这个反差萌太可爱了吧。 顾难辞抛来一个疑惑的表情,他看我的目光几乎是在看傻子一样,他可能是受不了我嘻嘻嘻的甜美笑容了,他终于问出了那句。[你在傻笑什么?] [啊?咳咳。]学习机开口说话了!突然的提问吓得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好过分!我连忙转移话题,视线在四下乱瞟,却在对上窗外的时候愣住了,我指着顾难辞背后,[看你身后。] [什么?]顾难辞不解的情绪充斥着整个瞳孔,但他还是乖巧地转头看去。 [顾难辞,你看,池塘那边的荷花还有一朵开着的!]我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怎么了?]顾难辞不由自主地也放轻了声音。 [夏天要过去了,可是夏天的花还在开,真美好。]我目光里全是那朵绽放的荷花,旁边是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不知道顾难辞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自己也没听懂,就是突然看痴了。 不过顾难辞也没说话,他也开始怔怔看着那株荷花。 第211章 番外·池其羽 花谢 夏天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悄然离开。结束完月考的时候,我坐在学校的池塘边上沉思。我的眼里只有那朵已经泛黄的荷花,它的花瓣也已经凋谢了几片,夏天终于要过去了啊。 最后一朵荷花凋谢的时候,秋天就到了。 连同苦兮兮的军训期也到了。 军训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柔弱了,我站着站着就晕过去了,我发誓那会当着所有人面倒下来真的非常尴尬。 还好晕过去了。 但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立马将这个念头撤销了,为什么呢。因为我睁开眼就看见了顾大学霸,我的同桌顾难辞。 [醒了?]顾难辞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再不醒我就打算带你去医院了。] [呵呵呵o(* ̄︶ ̄*)o]我虽然看不到我自己的模样,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好意思到脸红了,[辛苦你带我来校医室了。] 顾难辞戳了戳我的脑袋,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你是怎么做到站个太阳底下都能低血糖晕倒的,集合之前没吃点糖?] 我摇头,我带来的吃的很多,可是我忘记带糖了,这就导致出现了十分尴尬的场面。 [喏,吃糖。]顾难辞的手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硬糖。 我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顾难辞直接剥开外面那层五彩缤纷的半透明糖纸,露出里面那颗粉粉嫩嫩的硬糖,接着塞到我嘴里。 水果硬糖的味道一下子在嘴里蔓延开来,甜滋滋的,我高兴得直接眯了双眼,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对顾难辞的印象从敬仰直接变成了这就是我过命的战友啊!顾难辞人站在床边,我这时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这个学校的校医室。 挺不错的,这个校医室和我们教室差不多大。亮堂,宽敞。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念叨了几句,瞅瞅人家的学校,人家还是个普通学校,得亏我们学校还是重点高中,校医室这块就没别人做的好! 为啥我知道我们学校的校医室没有别人的好,说来的确有点惭愧,我,池其羽,开学一个月,有幸去校医室两趟。 一趟是我从楼梯下来的的时候崴到了,被室友搀扶着过去校医室。一趟是我例假会特别的疼,那次我刚好忘记带止痛药,只能去校医室找校医开。 但是不得不说,咱们自己学校的校医室真的,就开在副教学楼,离得远就算了,设备还挺简陋的。我怀疑我们学校校长就没想过学生会来几次校医室? 吃着水果硬糖恢复了体力的我显然有时间东想西想了,因此我脑袋里吐槽了好多句关于我们学校和军训来的这个学校的差别。 接着我发现校医室也太过安静了,抬头一看才发现顾难辞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恍然大悟![顾难辞!你原来是为了翘军训才来送我过来的么!] [你的脑袋整天在想什么?]顾难辞睁开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就是真的想翘军训才送我来的也没有关系,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脸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开玩笑哒,谢谢你的水果糖,很好吃。可是我平时看你好像不怎么吃糖啊。]我眯着眼睛幸福地吃着糖,好奇地看了眼顾难辞。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顾难辞,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下去,就像那天要凋谢的荷花一样。 我笑着打哈哈,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我云淡风轻地揭了过去,但是这件事在我心里埋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有一天它会生根发芽,直到成为参天大树。 从我第一次带早餐给顾难辞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底的一点点晶莹,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好心疼他。可是我选择了不问他。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安静地陪着他就好了。 第一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那会要期末考复习,每天都学到深夜,第二天来学校就会很没有精神。那时候天气有点冷,我穿着一件薄外套,下课铃刚响,我立马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时候我觉得窗口有风吹来,可我甚至睁不开眼睛让顾难辞去关上,因为实在是太困了。那会下一节课是自习,自习课结束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我睁开眼的时候手差点麻了,但是教室却意外的暖和,我直起来身子的时候才发现我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教室里的窗户被全部关上了。 整个教室空无一人,我拿起外套一看,是一件很眼熟的灰色格子外套,里面有着一层薄薄的绒毛。我低头闻了闻,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我顿时就埋在格子外套里,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在发烫。我怎么会认不出这件外套的主人,我见过顾难辞穿这件外套,不止一次。 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候,眨了眨眼,赶紧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来,我这样太像痴汉了,不行。不对,痴汉? 我惊恐地发现我不会对我的同桌顾大学霸有了非分之想吧! 事实是顾难辞走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因为我没想明白,顾难辞拿我当兄弟,我却想当他女朋友?这样不好不好。 [你在干嘛?]顾难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这时候才回过神,看了他两眼,他也看着我,我们对视了一会,他可能忍不住了,[你起来让一下?] [噢噢噢!]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站起来给他进去座位以后我突然想起来,[不对啊,那你怎么出去的。] [翻出去的。某人睡得太香,根本叫不醒。]顾难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这时候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这是什么?]我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他从大袋子里拿出两份饭!我的目光再一次亮得像两百瓦的电灯泡。 [喏。我怕你直接睡到下午上课了,吃点东西。]顾难辞拿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泛起了雀跃,顾难辞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如果说我一开始心动是因为顾难辞给我披上了一件外套,那么等我真的彻底心动,是一次意外。 我那天想要给顾难辞送去一份我做好的桂花糕,可是他没有在教室。于是我到处去寻他,最后远远地在操场看见了他,顾难辞蜷缩在角落里,像一个可怜巴巴被遗弃的小宠物。他的脸上带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我意识到顾难辞不对劲。下一秒我的猜想被验证了。 他拿出了美术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冒出的时候我差点尖叫,可是顾难辞脸上分明带着一点满足的神情,还有一丝迷惘。正在我紧张到在想要不要冲过去喊校医的时候,顾难辞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酒精,就这样淋在了伤口上。 我眼睛都瞪大了,我不理解顾难辞为什么要这样做,尤其是动作轻车熟路,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伤害自己。 顾难辞淋完伤口后拿出一贴创可贴给自己贴上,接着又放下长袖,系好纽扣。 我失神地回到教室,我开始疯狂想知道顾难辞为什么会这么伤害自己,那抹鲜红的血看得我眼睛疼。不知名的情绪摄住了我的心脏,我感觉到疼痛,我心疼着顾难辞,尽管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害自己。 顾难辞回来的时候眼神淡漠,我敏锐地发现他在有人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那种淡漠就会退散,变成正常的模样。这些细节是我以前都没有发现过的,顾难辞会经常无意识地看向窗外,而我们的楼层是六楼。 我也开始发现了另外一些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每一次我的父亲来接送我放学回家的时候,顾难辞会在门口倚着目送我们离开,他的眼里闪动着羡慕的光。 心动当然要行动,我说的不是要追求顾难辞这种心动,而是我很好奇顾难辞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发现顾难辞伤害自己的那个夜晚,我查了很多资料,我只能无奈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顾难辞这么做和原生家庭一定脱不了干系。 而顾难辞的家庭在学校里一直是个谜。家长会那天没有人作为顾难辞的家长出席,老师对这种情况更是只字不提。而刚入学的时候那次月考成绩我其实是中游水平,于情于理其实不能够继续和班级第一的顾难辞坐在一起的。 好在我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是老师都挺喜欢我的,也会经常叫我过去帮忙整理资料,譬如录入学生联系方式啊之类的。我决定以权谋私,不是,我决定浑水摸鱼,一边干活一边查看顾难辞的资料。 但,我大意了。没有顾难辞的家庭资料。起码在班主任的电脑里没有。 我装作无意地问班主任,[老师,我是不是录少了一份家庭联系方式啊,顾难辞的家庭联系方式怎么不在上面。] [噢,顾难辞同学啊,他的资料已经提前录入过了,辛苦你了其羽。]班主任摆了摆手,接着让我可以回教室了。 e=(′o`*)))唉,我真是一个工具人儿啊。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东拼西凑,在顾难辞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大概的事情轮廓。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好像问顾难辞家庭问得有点多了,怕引起他的怀疑,但我也观察出来了。只要提到家庭的时候,顾难辞的目光时不会聚焦的,我查过资料,这是痛苦回忆的迹象。 我观察到不止一次,顾难辞会在视线里没有别人的地方神色一变,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包括每一次我们“无意识”谈完各自的家庭时。 我想,我喜欢的男孩子生病了。我想要他不要这么难受,最起码不要伤害自己。 于是我给他变着法做好吃的,开始在下课期间缠着他问各种问题,放学后带着他去周围逛。我想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让他没有办法可以自己单独一个人,没有时间想痛苦的回忆,这样才不会伤害自己。 我想应该是有好转的,在我陪着他的时候。高二那年,我无意间在他书包发现了一小瓶药,艾司西酞普兰。药物名称拗口,但是对我而言可谓是倒背如流,因为这个药物名字在我的印象里出现了非常多次,我已经查过了很多次相关资料,这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是的。我知道顾难辞有抑郁症,在高一那年他的情绪应该是极其不稳定,甚至想要自杀。我无数次看见顾难辞靠在阳台上,每次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笑嘻嘻地拉着他离开阳台。 他终于去治疗了,也在吃药,我的心在那个时候突然就放松了一点点。顾难辞的脸上面部表情也比一开始高一刚见面的时候多了很多,一切好像都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我觉得顾难辞就像一只小刺猬,浑身是刺,因为只有竖起他的刺,才能不被外来的风雨侵袭。顾难辞一直念叨着我是个小兔子,那小兔子一定会努力给你撑起芭蕉叶,为你遮风挡雨的。 我想顾难辞应该也是有点点喜欢我的吧,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我的母亲应该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开始旁敲侧击我做那么多吃的到底是给谁的,我才不说呢。喜欢应该就是想要喜欢的人永远活得开开心心吧,比如我爸对我母亲,明明都不是文绉绉的人,却想守护着我母亲的少女心。 高三开学转眼就到,我看着顾难辞脸上多出了几分释然,他书包里已经没有在带药了,我想这应该是证明他的情况得到了控制吧?高三开学那天,顾难辞笑吟吟地对着我说[池其羽,我们又是同桌,今年加油,我们考同一个学校继续做同桌。] [好啊。]我也笑吟吟地对着他说。 学校的池塘里又一次地开着荷花,我看着窗外的荷花,窗户上顾难辞的倒影,他也在看着我,我偏头笑了笑,[这次花谢完,就剩最后一次看荷花的机会啦。] [来日方长。]这是顾难辞说的话。 我心想,确实,来日方长。[顾难辞,过两天我给你弄桂花糕吃吧,我妈妈摘了好多桂花,还没来得及弄呢,趁假期回去我做给你吃。] [好啊。]顾难辞看着我的眼眸里好像带着星星。 我回到家里写着作业,突然从椅子上倒下,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在想,原来来日方长,是这样的。 夏天结束了。花终于谢了。 我也,看不见秋天了。 第212章 “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问了也白问。”白蘅蘅丝毫不惧怕,相反还笑了,“言归正传吧,你就是生的再好看,一直盯着我也不怕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男子听到白蘅蘅后半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少数见到看见我还能开我玩笑的人。希望你会努力活下来。 他挥了挥衣袖,虚空之中出现一个面板,上面写着数据,数据旁边是一页页的书名。“这是给还想活下去的人最后机会的地方,名为轮回。你可以自行选择任意一本书,进入该位面,完成你成为的那个原主的心愿,获得积分,当你凑够一万积分的时候,就是你重回你所在的人间之时。” “我听懂了,我去替别人重活一次,改变结局对么。”白蘅蘅思索了一下,“如果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你会被抹杀。累计五百积分后,失败一次扣除五百。” 男子说完以后,看见白蘅蘅垂眉思考,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另外,你进入位面后,会有系统陪着你,白蘅蘅,每次完成任务以后会有五点技能数可以增加,面板上就是你的属性。” 白蘅蘅看了一眼,她现在的属性是: 智力90,美貌90,体质60,武力80。 不错,我不愧是祸国殃民的小妖女,白蘅蘅如是想到。 “选择一本书名,进入该位面吧。”男子出声道。 白蘅蘅看着这些书名陷入了迷惑,干脆随意点了一个。 “宿主即将进入《摄政王妃》位面,倒数,3,2,1。” 倒数结束的时候白蘅蘅陷入了一阵眩晕。 看着消失在轮回的白蘅蘅,他轻声道:“白蘅蘅,终于等到你了,你可要活下来。”轻笑了一下,他身影消失了。 白蘅蘅刚睁眼,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她不由出声:“在吵闹什么。” 吵闹声源头是两个侍女打扮的人,只见她们跪下来道:“公主,皇上罚了您禁足三日,奴婢在为您不服。”白蘅蘅还没从眩晕中完全清醒,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喏。”两个侍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是否接收原主记忆?”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在白蘅蘅脑海里响起。 “接收。”白蘅蘅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段记忆已经在她脑海里出现。 原来这本书写的是陈国三皇子白无忆在太子白无祁登基后,步步为营,短短五年里让白无祁意外身亡,扶持白无祁的年仅八岁独子继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当上摄政王后遇见在山林中出来的女主洛书君,并且相爱,排除万难让洛书君成为摄政王妃的故事。 而原主是这个故事里和白无祁一样做了白无忆夺权的踏脚石,原主与白无祁都是先皇后的孩子,自然最得父皇宠爱。皇兄登基五年,年仅二十八就意外身亡,原主觉得事有蹊跷,便去暗中查探,查出来以后原主欲召集白无祁的原属,为白无祁报仇,谁知原属已归叛无白无忆,最后白无忆强行给她下了哑药,绑了她去临国给临国年老的帝君做妃子,用原主换来了陈国与临国的百年和平,换来了他白无忆为国献妹的威名。 看完记忆的白蘅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她的心愿是什么?”“阻止白无祁和司陌受害,好好陪伴司陌。” “司陌?”白蘅蘅恍然大悟,是那个吏部尚书的独子,自幼与原主一起长大,在原主被送去临国时,他被吏部尚书囚在家中,他从囚禁中脱身时第一件事就是孤身一人前去刺杀白无忆,险些杀了白无忆,是他一时失手才让女主洛书君从背后刺了他一箭,最后被白无忆活生生凌迟至死。 “知道了。”白蘅蘅缓了缓,问了一句,“原主是拿什么做了代价让我来此逆改结局。” “每个有所求的原主,代价是灵魂彻底消散,化为积分。” “懂了。”白蘅蘅垂眉,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原主拼尽消散,换来的是白蘅蘅进入这个位面时才十四岁,皇兄白无祁还没有登基,先帝还未崩逝时。现在禁足是因为原主对当今宠妃柔妃出言不逊,气晕了柔妃,柔妃怀已有四月孕期,险些令柔妃滑胎,皇上禁足了白蘅蘅三天。 白蘅蘅思索了一下,既然禁足三天,就好好吃喝睡,所想至此,她便开开心心地睡了一觉。 ……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一身皇袍,两鬓微白的男人在屋里喝着茶。白蘅蘅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醒了。”沉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她能说她还没睡醒吗。要完。 白蘅蘅好看的小脸皱了起来,声音迷迷糊糊地说:“父皇……”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皇上声音听不出喜怒,“给公主梳洗下,弄好了带公主来御书房。” 侍女梓儿应声道,赶紧去打了一盆清水,拿了帕子浸水,温柔地给白蘅蘅擦拭着脸。白蘅蘅没有什么反应,任由梓儿梳洗。 若是天痕宫的人在此,定会说少主这是犯了起床气。白蘅蘅皱了皱眉,在梓儿替她更完衣系着玉佩的时候终于缓了过来。 此处不再是她的天痕宫,她也不是天痕宫少主白蘅蘅,要学会克制起床气才是,任务为重。 梓儿带路,白蘅蘅到了御书房前,刘公公恭敬行礼:“见过公主,皇上在里头候着了。”“有劳公公了。”白蘅蘅看了眼梓儿,梓儿拿出两片金叶子塞在刘公公手里,公公笑了笑并没推脱,只是向白蘅蘅再行了礼谢赏。 “梓儿,你在门外侯着就行。”白蘅蘅进去前叮嘱梓儿。 御书房内。 皇上坐着翻着折子,见白蘅蘅进来,语气稍微温和了点:“来了就坐。” 白蘅蘅行过礼后便老实坐在一旁,等着皇上发话。 “蘅儿知道父皇为什么传你来对么。”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回父皇,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少去招惹柔妃。”皇上顿了顿,放轻声道,“朕知道你的性子,但是此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母后逝去得早,朕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们兄妹的。” 白蘅蘅眯了眯眼,柔妃是什么来头,能让皇上都说不简单。 “等会朕让刘公公送你回去,该关的禁足不能少。”皇上盯着白蘅蘅,她一身素净,长得很像先皇后,不由一时失了神。 “父皇……”白蘅蘅出声打断了皇上的走神。“嗯?蘅儿你说。”皇上这才从思绪里出来。“……”白蘅蘅原本想提醒皇上白无忆的杀兄之心,但是突然想到,事情发生还有七年,只要他现在没有害人,她也无从提起,话到嘴边生生改口了,“父皇,禁足还需要去上书房吗?” …… 一阵安静。 白蘅蘅不禁想骂自己白费了这么高智商,这种问题都问的出来。若是不提这茬,借着禁足名义舒舒服服睡三天不惬意吗。白蘅蘅仿佛已经看到了惬意两个字长着小翅膀飞走了。 “自然是要去。”皇上平时不苟言笑,也不禁被这丫头逗笑,平时挺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会傻里傻气的,“不过蘅儿,你当谨记父皇的话,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你查的东西别查。凡事有父皇在,父皇会解决好一切的。好了,回去吧。” 皇上不给白蘅蘅回话的机会,传来了刘公公护送她回房。 翎娴殿前 “公主您莫恼,皇上他金口玉言,公主就乖乖待上三日便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有什么需要的唤奴才一句。”刘公公恭恭敬敬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公主有事就唤小邓让他来找奴才。” “公公慢走,劳烦公公费心伺候父皇了。”白蘅蘅微微颔首,“梓儿,去送送公公。” 回到房内,白蘅蘅躺在长椅上陷入了思考。按原本剧情来说,柔妃出身鱼巷,皇上微服出巡带回来的便封了婕妤,带回来以后十分受宠,不久便有了身孕。从婕妤到妃位,才用了一年不到,此人的确不对。若是说自己的父皇是个昏庸无道沉溺情爱的,白蘅蘅只会发笑,在那个位置做了十几年帝皇的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蛊惑了心智,那她只能说他不配为君。 且父皇让她别查,想来是有所防备。白蘅蘅思虑至此,才稍稍放下心。离皇上崩逝还有两年,她可以慢慢筹划。只是另一个任务,好好陪伴司陌,白蘅蘅想了想,无非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然而她并不想与谁谈感情,更不想和任务里的人有肌肤之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何不以身相许又能陪伴司陌。 这么想着想着,白蘅蘅睡了过去。 梓儿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白蘅蘅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睡意很浅,有一点声响她就能立刻醒来,全然是因为年幼时四处逃躲,夜里睡意深得话就躲不过前来刺杀的暗卫,经年久了她便再未睡过一个好梦。 梓儿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公主刚刚的眼神沧桑得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梓儿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白蘅蘅还是那个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神清澈干净,梓儿心里暗道自己眼神不好,这可是陈国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沧桑。 “梓儿,什么时辰了。”白蘅蘅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回主儿,寅时四刻了。”梓儿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便铺了一层花瓣,扶着白蘅蘅脱下外衣,白蘅蘅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便打发了梓儿下去准备吃食。 白蘅蘅解开里衣,跨进桶里,感受热乎的温度包裹着她,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许多。白蘅蘅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两刻,水温变凉了她才从桶里跨出。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第213章 梓儿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公主刚刚的眼神沧桑得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梓儿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白蘅蘅还是那个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神清澈干净,梓儿心里暗道自己眼神不好,这可是陈国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沧桑。 “梓儿,什么时辰了。”白蘅蘅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回主儿,寅时四刻了。”梓儿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便铺了一层花瓣,扶着白蘅蘅脱下外衣,白蘅蘅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便打发了梓儿下去准备吃食。 白蘅蘅解开里衣,跨进桶里,感受热乎的温度包裹着她,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许多。白蘅蘅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两刻,水温变凉了她才从桶里跨出。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 司陌听话的没再动,他眸里翻涌着各种思绪,好似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抱住了白蘅蘅。他想,白蘅蘅对他毫不设防,他应当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让父亲向皇上求娶白蘅蘅,届时他要将世上一切美好给她。 白蘅蘅此时面色十分奇怪,倒不是她感知到了司陌在想什么。她急急忙忙松开司陌的怀抱,叮嘱他外面天冷,说自己要去一趟御书房,便离开了上书房。 她行色匆匆来到了御花园的偏僻处,见四下无人,便坐在角落,闭上了双眼。 白蘅蘅一闭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很像轮回的地方,“宿主,低头哦。”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白蘅蘅低头便看见地上趴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尾巴一摆一摆的。小狐狸轻轻甩了尾巴,面前出现了一个桌子,它轻轻跳上桌子,明明是只小狐狸,却看出来了高兴的神色。 “宿主,我就是主神说的以后将陪着你的系统。”小狐狸尾巴摇呀摇,开开心心地说。白蘅蘅刚刚神色奇怪,就是听到了这个小家伙喊她的声音。白蘅蘅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毛,意外的手感很好。“主神?你是说我在轮回里见到的男子?”白蘅蘅奇怪道。 “是哒。不过再多的我不能说啦。”系统眯了眯眼,很享受白蘅蘅摸它的毛,开心地甚至想哼唧,“宿主,以后你叫我的话在脑海里闪过念头就能和我对话啦,对剧情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找我哦。” 白蘅蘅看了看四周,开口:“那我怎么出去。”“简单呀,你闭眼说你要出去就好啦。” 白蘅蘅闭眼之前好似看见了小狐狸眼里闪过的狡黠,她正欲睁眼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御花园角落,白蘅蘅张口,却有点迷惑,她想说什么来着。白蘅蘅思索不出,只能乖巧往上书房走去。 在她不知道的轮回里。 “主神,白蘅蘅关于在轮回里见到您的记忆已经更改,入轮回前记忆已淡化植入完成。”如果白蘅蘅在这里,会说这么正经汇报的不就是那只可爱软糯的小狐狸吗。 “你做得很好。”男子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替我守护好她。” “主神,您耗费这么多灵力将她拉回轮回,您是要陷入沉眠的。”“无妨。你应当知道所谓积分的过程顺带积攒就是灵力,她完成的时候我自然就苏醒了。” …… 而这一切白蘅蘅都不知道。 白蘅蘅只是觉得自己去完御花园后,脑袋晕乎乎的。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回到上书房后,司陌担忧的目光落在白蘅蘅身上,白蘅蘅摇了摇头,无声地用唇形告诉他,她很好,没事,别担心。 听着太傅传授功课的声音,她偏头看着窗外的风雪,明明是干净得不行的天地,偏生她心底蕴着的全是杀戮的念头,白蘅蘅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她不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对杀戮有与生俱来的热爱,难道是上个位面的影响?她还记得在现实里她参加一场活动,在去活动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她就听到了系统绑定她的声音。她的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成为魔教天痕宫宫主,拯救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天痕宫,让它不再受六派围剿至灭门,让天痕宫的人能活下去。 兴许是上个世界当了宫主,杀的人多了,才会戾气这么重,白蘅蘅如是想道,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她又说不出来。 系统看着白蘅蘅所想,心里暗道,不愧是天痕宫宫主,被植入另一个人的片段记忆都这么敏感。它很自信拥有主神一部分能力的它的篡改能力,但是眼前的少女万一想起了什么就不好了。 恰好此时,太傅出声道:“还请四公主回答一下‘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的下半句。” 思绪云游的白蘅蘅听到太傅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声,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老老实实道:“还请夫子再说一次。” “公主请回答‘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下半句诗。”太傅忍住怒气,再说了一遍。 “……”白蘅蘅沉默了一下。 司陌看着少女站着没有答出来,站起来对着太傅道:“太傅,在下可以替公主作答吗。” 太傅看了眼司陌,示意他坐下。“公主自己作答就是。” “诗的下半句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蘅蘅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有什么问题。” “坐下,好好听课。”太傅见为难不了白蘅蘅,准备好的一堆劝讲词句只能作罢。 白蘅蘅挑眉,轻声说谢了。 这个系统还真是一个小型百宝书。 晌午时,梓儿已带着食盒来到了上书房。与梓儿同来的还有白无祁白无忆二人。 白蘅蘅乖巧行礼,低垂的眼眸内透着杀意,很好地被她掩藏了。她藏在袖内的手正欲运功杀了白无忆,却被系统叫住了。 “宿主,白无忆不能杀,他死了这个位面就会崩塌,任务也会失败的。” “什么?”白蘅蘅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停住了运功的手。但是不能杀,她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蘅蘅近来可有用心温书?”白无祁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温和道。 “回皇兄,是有在认真温书的,不信皇兄看今日我写的字。”白蘅蘅抬头娇憨地看着白无祁,小女儿姿态地拉着白无祁的手往院里走,心下却是一惊。 白蘅蘅拉着白无祁的手时,暗地摸了一下白无祁的脉,竟已经是中了毒的迹象,还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名为断忧。中毒者会日渐丧失身体的功能,此毒只要不遇见灭柃草之前都只是让人偶感不适,与风寒无异,碰到灭柃草不出一刻便会血流逆行,暴毙身亡,外表与猝死无异。 她余光瞥向白无忆,当真是皇室里半点亲情都不顾,下这等阴损毒药,难怪皇兄除了现在已经出生的儿子,后来竟是一个孩子都未曾拥有!真是阴损至极! 白蘅蘅知道是白无忆做的手脚,却不曾想到白无忆竟是从此时便打起了篡权的主意。 “蘅蘅的字有进步,看来是有用心去学的。”白无祁拿起桌上写满词句的纸认真端详,欣慰点头。“蘅蘅果然是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稳重了不少。”白无忆不冷不淡地出声,以他对这个草包妹妹的了解,听到训斥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反驳他。可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妹妹神色自若,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温温柔柔地点头说“皇兄教诲的是,父皇斥责后顿觉自己作为公主应该稳重自持些才是”。白无忆不禁微眯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白蘅蘅,想看出点端倪来。白蘅蘅不恼不怒地回视着白无忆,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第214章 顾北遇听到顾难辞这么说的时候眼眶蹭地一下就红了,他嘴唇颤抖不停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难辞没有关顾北遇的反应,他那双眼眸宛如一潭死水,仿佛万物再也没有能入他眼的事情。、 “我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我也会有过一瞬间的希冀,尤其是父亲已经两年都没有找到我。我会想,是不是我这个孩子在父亲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顾难辞看着楼下的秋千,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笑,脸上全是自嘲的意味。 顾北遇似是想到了什么,最终他红了眼眶,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身形接近狼狈地逃离了顾难辞的房间,只留下一句:“是爸爸对不起你。” 窗外的风拼命地灌入顾难辞的周身,透过他穿的单薄衣服,他其实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可是顾北遇进来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顾难辞再一次笑了笑,眼神淡漠,如果顾北遇说一句让他多加衣服,让他注意别着凉了,那么他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偿还这一场的父子情。 可是他终究是没等到父亲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一瞬间。 顾北遇高三开学的第一周,每天唯一的好心情可能是想到自己即将要看到那个周身像小太阳的同桌。但是那天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看见池其羽,问其他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顾北遇直接来到老师办公室,少年撑着手整个人像一只警觉的猎豹,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老师,池其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一向严厉的班主任红了眼眶,顾难辞心里突然慌乱起来,他看着班主任低头取下眼镜,拿纸巾擦了擦眼眶里掉落的眼泪。 “顾同学,你先回去学习。这件事情,池其羽的父母过几天会来学校说的。”班主任摆了摆手,一副不肯透露的模样。 “说啊。”顾难辞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能被风一吹就散,他莫名地有些慌张,正巧这个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顾难辞听到动静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其中一个人他很熟悉,那个人曾经连续两年风雨无阻地接送着池其羽回家。 明明才两天没见过,那个男人好像突然更加苍老了,原本四十岁的人,看起来竟然和将行朽木的老人一样,身上是死气沉沉的压抑。旁边搀扶着男人的是一个满手老茧的女人,从眉眼间能看出和池其羽有相像的地方,女人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大哭过一场。 他们穿着泛黄的衣衫,站在门口看向班主任,女人一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老师,我们来收拾小羽的东西,麻烦您带我们去小羽的书桌了。”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请问池其羽同学怎么了?她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学校,是不是不舒服请假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顾难辞心里慌乱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扬起笑喊住池其羽的父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比较正常,但语速的紧促还是暴露了他的关切。 池其羽妈妈这时候才发现顾难辞也站在班主任的桌子边上,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顾难辞立马接上:“我是池其羽的同桌顾难辞,难以辞去的难辞。池其羽同学到底是怎么了?” “顾同学!这里没你的什么事,你先回去吃饭吧,晚上还有晚自习。”班主任见池其羽妈妈和爸爸的表情异样,立刻喊住了顾难辞。 池其羽的妈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又欣慰:“老师,没事的,我们家小羽能够有人关心是一件好事。” “顾同学,小羽她周五那天晚上回家没多久就说头疼得厉害,我们一开始喂她吃了止疼药,她说还是疼的厉害,接着就倒在地上了。我们送去医院,才知道是突发脑溢血......昨晚抢救无效......”池其羽的妈妈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说到后面更是又再一次眼泪喷涌而出,整个办公室能听到的只有池其羽的母亲的哭声和池其羽父亲安抚地拍着池其羽妈妈的后背声。 突发脑溢血...... 抢救无效...... 这些字眼仿佛每一个字都沁着血迹地出现在顾难辞的脑海里,合在一起明明他都理解,拆开却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 他开口的声音沙哑,顾难辞想说些什么,开口几次却只能说出一句:“叔叔阿姨,节哀。” 顾难辞关于这段记忆已经褪色斑驳,但他还清楚地记得池其羽的父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收拾一边泪如雨下,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陪同在一侧。他想就算他的爷爷死的时候,其实他也是不这么伤心的。 关于爷爷的记忆顾难辞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那双眼眸里永远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是爷爷从来不肯给予顾难辞一些温情的话语,他就像爸爸一样疏远又陌生。明明他们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血脉,明明他们的姓氏都是一样的,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又是最陌生的人。 爷爷死去的时候是在顾难辞十五岁的时候,那天爷爷反常地拉着他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愧疚,他叹了口气告诉顾难辞,爷爷对不起你。可到底是什么对不起顾难辞,爷爷没有说。顾难辞也没有问。那天爷爷的目光里分明闪烁着想要顾难辞开口询问的光,可顾难辞已经大概猜到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去问。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就不用说了。那些该道歉的时光,也已经过了能够被原谅的期限。所以还要说出来干什么呢?让大家都再难过一次吗? 因此爷爷下葬的时候顾难辞其实也没有哭出来。他没有眼泪,因为顾难辞根本感觉不到悲伤,哪怕是亲人的离去,对于顾难辞而言不过是路边的小花凋谢了一样寻常。 顾难辞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夕阳照在池其羽的父母佝偻的身影上,一侧帮忙收拾的少年竟然脸上带着笑。下一刻顾难辞就收敛了笑意,他对死亡一直没有抵触,他不害怕死亡也不讨厌死亡。 可是笑完以后,顾难辞的心突然落了一大片,他凝视着那张书桌,书桌上还用水性笔扭扭曲曲地画着两只小动物,是一只小兔子举着芭蕉叶挡在一只小刺猬上。这是池其羽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画的,她那会上着物理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起了神,连顾难辞喊她都没有听到。 那会顾难辞就撑着手看她埋头苦干,似乎要干出一副大事业的模样。 等到池其羽伸着懒腰,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时,顾难辞才发现她画的竟然是这么一副扭扭曲曲又带着些许丑的图,用现在的话就是丑萌丑萌的。 [你浪费了大半节物理课就是为了画这个?]顾难辞不理解。 [你懂什么!]池其羽显然心情大好,她抚摸着字迹干透的桌面,桌面上胖乎乎的小兔子被白皙的手指戳着,像是活灵活现一样,[这可是我的杰作!] [我确实不理解,但是物理作业你做不完,就是物理老师不理解了。下节课抽查,你就更加不理解了。]顾难辞不理解但是他嘴毒,他可是眼睁睁瞧着物理老师布置了一板书的作业,结果身边这个同桌毫无反应。 池其羽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她连连忙忙抬头看去,发出了哀嚎,黑板上哪里还有板书,板书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能折射着光[你为什么不叫我啊!还能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 顾难辞摊手,他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好笑,[也不知道是谁,我戳了她手肘半天了,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让我别烦她。] [啊!!!!!我不管!顾难辞你肯定做了吧!借我抄题!]池其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水汪汪的茶色瞳孔看着他,一副他不答应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了,我做是做了。]顾难辞递出一个本子,在池其羽拿过去就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又凉凉地打断了她的动作,[可是我没抄题。] [......]池其羽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里透露着不敢置信,[你写作业不抄题你管这叫写作业!?] [对啊。所以谁让某人不抄作业呢?沉迷画画?还是......]顾难辞目光触及到那只大肥兔和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小刺猬的时候,目光变了变,决定说话再委婉些,不然这孩子被打击到以后都不想再画画了就是他顾某人的罪过,[画得不错,看你画的画我找到了信心,华国未来的画画就在你身上了。] [你!]池其羽恶狠狠地瞪了顾难辞一眼,最后还是火急火燎地找了隔壁桌的燕燕拿了板书题目。话说也奇怪,池其羽一写起字来就会一笔一划地写,明明慢吞吞的动作,笔下字迹却一点也不慢,刷刷刷地就写了半板。 也就是写作业的时候池其羽的周身都柔和了下来,顾难辞就看着池其羽一边写作业一边对他进行无情得批判,窗外是和风暖阳,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将将好,要是夏天再长一些就好了。 记忆被拉回来的时候顾难辞就看着那张桌子,仿佛座位上还有着那个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少女写字的时候鼻尖会出一点的汗,耳垂粉红,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热的,连普通的模样也显得熠熠生辉,顾难辞想起来心里终于开始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池其羽父母收拾着桌子里头的时候,池其羽的母亲看见了一大把零食,面对着这些零食,妇人笑骂了一声:“天天吃糖,还在家里捣鼓这么多吃的带过来,居然都没有吃掉。每次就是带双人份的过来,还说自己能吃的完,这丫头。” 笑完池其羽的母亲又开始哭了,池其羽的父亲安抚着池其羽的母亲的后背,显然是没想到池其羽母亲又触景伤情了起来。 “这丫头,说她牙疼蛀牙,甜的咸的她是一样都没落,吃就吃嘛,怎么不吃完呢,放在这里不是要惹老鼠的吗。”池其羽的母亲一边骂一边抹泪,“还嚷嚷着要吃什么桂花糕,这桂花糕还没吃着呢,怎么就不吃了呢。平时说她倔,想吃的东西非要自己倒腾出来,怎么嚷嚷那么久的桂花糕反而不想吃了呢。” 桂花糕…… 顾难辞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学期秋天的时候,池其羽那会神神秘秘地拽着他手。 [去哪里?]顾难辞突兀被从座位上拉走,他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好地问。 [等会到了就知道了!]池其羽狡黠一笑,接着她拽着顾难辞的手来到了学校后山,后山上种着一棵桂花树,秋天到了的缘故,远远看去像是开了一树黄色的烟花一般。 空气里是清新又绵密的桂花香,连顾难辞都忍不住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池其羽笑了笑。 池其羽半蹲在地,捂着脑袋,但是脸上还带着笑意,[你看我说什么,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里花开了,想带你来看看!顺带我们去摘桂花做桂花糕吧!桂花糕你吃过吧,就是软软糯糯还香甜四溢的那种小糕点。我妈以前给我做过……唔!] [你没事吧?]顾难辞对于桂花糕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池其羽痛苦地蹲在地上时,先伸出手拉池其羽起来,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发言。 [没,没事。应该是这几天学习太累了,没睡好,有点头疼。]池其羽蹲在地上,一只手被顾难辞攥着,过了好一会她缓过来力气才就着顾难辞的力气站起来。 [别天天学到深夜,本来脑袋瓜就不太好,再学傻了你等文理分班就没法和我同桌了。]顾难辞想了想蹲下来用手指按了按池其羽的太阳穴,[题目都不难的,不要太大压力。有我在呢,你同桌我可是最强补课人选,不要自己埋头苦读,学习还没有什么变化。] [你不损我不行嘛。]池其羽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且我真的很努力听了,就是不太懂。唉,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吧。不说了!冲!摘桂花!!!!] 翎娴殿前 “公主您莫恼,皇上他金口玉言,公主就乖乖待上三日便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有什么需要的唤奴才一句。”刘公公恭恭敬敬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公主有事就唤小邓让他来找奴才。” “公公慢走,劳烦公公费心伺候父皇了。”白蘅蘅微微颔首,“梓儿,去送送公公。” 回到房内,白蘅蘅躺在长椅上陷入了思考。按原本剧情来说,柔妃出身鱼巷,皇上微服出巡带回来的便封了婕妤,带回来以后十分受宠,不久便有了身孕。从婕妤到妃位,才用了一年不到,此人的确不对。若是说自己的父皇是个昏庸无道沉溺情爱的,白蘅蘅只会发笑,在那个位置做了十几年帝皇的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蛊惑了心智,那她只能说他不配为君。 且父皇让她别查,想来是有所防备。白蘅蘅思虑至此,才稍稍放下心。离皇上崩逝还有两年,她可以慢慢筹划。只是另一个任务,好好陪伴司陌,白蘅蘅想了想,无非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然而她并不想与谁谈感情,更不想和任务里的人有肌肤之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何不以身相许又能陪伴司陌。 这么想着想着,白蘅蘅睡了过去。 梓儿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白蘅蘅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睡意很浅,有一点声响她就能立刻醒来,全然是因为年幼时四处逃躲,夜里睡意深得话就躲不过前来刺杀的暗卫,经年久了她便再未睡过一个好梦。 梓儿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公主刚刚的眼神沧桑得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梓儿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白蘅蘅还是那个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神清澈干净,梓儿心里暗道自己眼神不好,这可是陈国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沧桑。 “梓儿,什么时辰了。”白蘅蘅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回主儿,寅时四刻了。”梓儿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便铺了一层花瓣,扶着白蘅蘅脱下外衣,白蘅蘅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便打发了梓儿下去准备吃食。 白蘅蘅解开里衣,跨进桶里,感受热乎的温度包裹着她,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许多。白蘅蘅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两刻,水温变凉了她才从桶里跨出。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 第215章 顾难辞感觉自己的记忆都是混乱的,眼前浮现的是数年前发生的点点滴滴,交杂着各种情绪,一时之间他的周身气息又低了不少。 “难辞。”男声打断了顾难辞混乱的思绪,顾难辞瞳孔的神色聚焦了些许,他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双璧人,眼底的情绪翻涌,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把翻腾的情绪按压下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清明。 他笑吟吟地回答:“不好意思开阳,家妹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们久未相见,肯定有很多话想说的吧。大家坐下来慢慢叙旧,别站在门口杵着。”白玉衡脸上带着笑,眼底却不带情绪地说着,说完后她踮脚在楚开阳脸颊处亲了一下,“你们聊,我和妹妹也有些话要说。” 楚开阳点了点头,揉了揉白玉衡的头发,眼神温柔地目送着白玉衡和白玉窈携手上了楼,接着他转身对着其他人吩咐了几句:“其他人各种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安排其他事项。” “难辞,你带来的人我先让人带你们安排房间吧。”楚开阳笑了笑,拍了拍显然还在恍神中的顾难辞,“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没事。”顾难辞摇了摇头,只是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越发清晰,“绡绡,你带着大家跟开阳的人先去房间休息,我和开阳说会话。” “好的老大。”绡绡点了点头,只是看向顾难辞的目光中怎么看怎么带着不放心。 白玉衡看着乖乖巧巧地坐在床上的白玉窈,双手还规规矩矩地交叉放在身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学生的模样,霎时间心里柔软了下来。 正在白玉衡考虑怎么开口询问白玉窈关于她的私事的时候,白玉窈先发制人开口问道:“姐姐突然昏迷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是发生了一点事情。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白玉衡捏了捏白玉窈的掌心,一边思索着一边全盘托出。 “按你的心意做?”白玉窈咀嚼着这个词,显然是没有听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换句话就是,它默许我使用鬼村的奖励。”白玉衡叹了口气,“之前这么多小事都能旁敲侧击出来,它其实不太希望我使用鬼村的这个奖励的。但这次它既然默许了,说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改变。还是我不清楚的改变,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但我想既然它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让我不得不使用这个鬼村的奖励。” 一片虚无中,白雾弥漫,里面除了白雾一无所有。 [不愧是你选中的人啊,真聪明,桀桀桀] [你做了什么?] [那坐在黑暗里的百姓、看见了大光、坐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发现照着他们] [你想说什么?] [你说她会不会选择使用你的奖励呢?] [她怎么做是她的选择。] [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看你的选择人是会顺着你的道路走,还是顺着我的路走。] 其中一个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低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低语,任何人听到它的声音都会忍不住成为它最忠实的信徒。 “姐姐,那你有和姐夫商量吗?”白玉窈担忧地看着自家姐姐,语气中带着认真。 白玉衡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你姐夫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使用。但,我总觉得很不安。” 白玉窈贴近白玉衡,脑袋靠在白玉衡的肩上,双手环绕上白玉衡的腰,语气放轻:“姐姐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要过分操心。” “秋天到了。”白玉衡并没有接过白玉窈的话茬,而是伸出手接住了从窗口飘进来的落叶。 在白玉衡背后的白玉窈自然没看见自己姐姐的神色,如果她在正对着白玉衡,就会发现白玉衡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手上那一片完全枯萎的落叶。 同一时间点的另一个地方。 柳寂月刚刚摆脱掉尾随的丧尸,却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他只身位于蛇山山脉深处,蛇山山脉位于a市边缘,离军事基地比较远。 蛇山山脉范围较广,属于少有的还没纳入征地整改的地带。 当时特派了调查组前去调查,却无论如何也调查不出所以然,当时挖掘队挖的矿洞被完全堵死,再三调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蛇山的土质并不适合在山里挖一条隧道。 后来将蛇山纳入建设铁路这个计划也就搁浅了,当政对外说辞是蛇山山脉地质不适合,并且蛇山外围五百米处就被铁丝网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设为重点保护地区,禁止任何人靠近并且擅自进入蛇山山脉。 由于是未完全开发的山脉,里头有着各种野兽,对外也是立着一个“内有猛兽,请勿靠近,危险!”的牌子。 上个世纪距离挖掘队在里头死了三批以后,也有不怕死不信邪的靠近蛇山,但后来都没有再见过其踪影。 再后来蛇山从一开始的立着牌子,到当政的派人花了半年时间在外围建起防护网。 防护网连着一个厚重的铁网门,门上是一把沉甸甸的门锁。 此时柳寂月回头看着被铁门挡着的丧尸,还有门上挂着的那个厚重的门锁,门锁上带着些许腐蚀的痕迹,看得出岁月日积月累留下的痕迹。 他眯了眯眼,看着丧尸被隔绝在门外时瞬间安静下来,仿佛一下变得失去了目标,柳寂月叹了口气,在他的记忆里,无为门曾经有过关于蛇山山脉资料记载。 那些记载被尘封在无为门,不,茅山上清派的绝密记载里,非掌门不得看的那种。 尽管白玉衡可谓是将压箱底的掌门手扎也看了,也算半个师从掌门,但这份记载的羊皮纸上的禁制需要茅山上清派的血脉激活。 而白玉衡身上并没有流淌着茅山上清派的血液,她自然没办法去看到这些只有茅山上清派血脉激活才能看到的绝密记载。 柳寂月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拿出一卷古朴的羊皮纸,羊皮纸外面绘制着朱砂色的图案,看起来处处透露着深邃又神秘的气息。 他划破手指,指尖立刻沁出鲜血,柳寂月将手指的鲜血挤出,血珠滴落在羊皮纸上,沁出血痕,而鲜血顿时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羊皮纸外层的图案开始生动起来,一道红色的光顺着图案游走完羊皮纸外表,看起来就像刚刚那滴血珠活过来了一般。 羊皮纸平躺在柳寂月手上,在整个图案都焕发着红色光芒的时候,羊皮纸开始一点点展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打开着这个古老的羊皮纸。 羊皮纸彻底摊开的时候,上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漂亮的小楷,每一个字刚劲有力,像是写字时用力到想要将字迹刻入羊皮纸一样。 上面记载着许多个地名,柳寂月都忽视掉了,他深吸了口气,手指点在了“蛇山”两个字上。羊皮纸上的字迹开始跳动,接着重新消失又浮现,排列出一个新的词句。 [蛇山,地偏,极北,极寒,三阴轮转,借罗睺之身,计五魉生。逢己亥癸酉丙辰,葬之,生之,覆之,乱之。] 天空阴沉了下来,分明才正午刚过,哪怕是入秋也不应当乌云蔽日到像是黑夜降临。 柳寂月打了个冷颤,他听得见丧尸的吼声,也看得见丧尸迷茫无意识撞击铁门发出的哐哐声,伴随着冷风吹过,他的白发被吹起。柳寂月的额间竟然带着薄汗,他捧着羊皮纸的双手也在无意识地微抖着。 “变了。”柳寂月喃喃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认真地看着羊皮纸,将上面的字句逐字逐句地记在脑海里,接着他慢慢合上了羊皮纸。 他没看见的是,在他慢慢合上羊皮纸的时候,羊皮纸上的字迹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蛇山,地偏,极北,极寒,三阴轮转,借罗睺之身,计五魉生。逢己亥癸酉丙辰,葬之,生之,覆之,乱之。……] [降人间,乱秩序,大祸,人间危。] 柳寂月自然不会发现多出了这么一行字,因为羊皮纸卷起来的时候禁制便自动生效,再想打开它需要等待整整二十四时辰,也就是四十八小时才可以重新以血脉激活。否则任谁去打开,也只会看见空白羊皮纸一卷,血液滴在上面也会于事无补。 黑压压的云笼罩在蛇山山脉的上空,连带着外面的丧尸的嘶吼声听起来格外渗人,而这一切显然都不是柳寂月双手颤抖的原因。 他心里直发抖的原因只有一个,羊皮纸上的内容和他一开始看见的不一样了。 这其实不是茅山上清派掌门流传下来的,而是一次机缘巧合,有一个人将它交给柳寂月的师尊,然后他的师尊再传承给当时的柳寂月。 是的,当时柳寂月的师尊并没有将羊皮纸传给被立为掌门人的柳雾月,而是在一个深夜里,将柳寂月带到山顶上,在无人之巅设下禁制,单独传承给柳寂月的。 “寂月,虽然为师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选中的是你,但无论如何,为师今日和你说的话,绝不可外传。你立下天道誓言,以天道为证。” “好,弟子柳寂月以天道起誓,今日与师父的所有对话绝不外传第三个人得知。” “好。为师今日交给你的,是当初一次机缘巧合下,有位世外高人赠予我的。那个高人曾经交代,务必要将羊皮纸交给我的亲传弟子,双生子里的哥哥。那会我还没有当上掌门,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葱少年。”师尊苍老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山顶上显得苍白而寂寥,时隔多年,柳寂月依然清晰地记得师尊当时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接近惘然的神态,师尊提起那个人的时候,语气是激动而缱绻的,那双苍老的双眸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像是千年冰雪乍然消融,又像是春风拂过杨柳岸,每一处每一寸都是对故人的思念。 柳寂月想那个人应当是对师尊而言相当不一般的。 “我初见那个人时,被那个人的冰雪之姿倾覆,如果说我们修道者天然仙风道骨,那么那个人就是恍若神祗。他神秘而又带着圣洁的气息,他郑重地将这个交给我,这里是能够看见未来的羊皮纸。”师尊不再年轻的手拿着羊皮纸,他的神色开始多出了几分激动,“寂月,你看好了,这是能够预见未来的羊皮纸,它选择了你,选择了我们茅山上清派。” “预知未来?”柳寂月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朝着自己的师父喊了出声,“师尊,您在说什么?” “不可思议吧。我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我是亲眼看见羊皮纸上的所有预言都被一一实现。我尝试过以道法推演,但我参不透。那人告诉我,不必参透,羊皮纸代表着就是一方秩序的缩影,我能做的只有将它交给命定的人。”师尊的神情肃穆而狂热,柳寂月从来没见过师尊脸上会出现这么激烈的情绪。 “我们常言道,以身算卦,推算天机是要有代价的。羊皮纸也有代价,它的代价是......”师尊叹了口气,恰逢此时山上飘雪,冰雪夹杂着寒风吹过,卷起师尊的道袍,师尊的声音也放轻了起来,“羊皮纸的代价就是每打开一次,打开者将失去一样东西。有时候可能是你身上的一根头发,有时候可能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可能是你最爱的人,也可能是丧失了其中一种情感或能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激活羊皮纸。” 柳寂月深呼吸,那时候的他乍然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可师尊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所想,他的师尊当场将手指划破,血滴落在羊皮纸上,羊皮纸当时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只是柳寂月隐隐看见了,在羊皮纸外表发亮的时候,有什么好像从师尊身上被剥离抽出。 第216章 下一秒,柳寂月直接腿软瘫坐在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尊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师尊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肌肤开始一点点充盈起来,手背上的皱纹一点点消散,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次拿去的竟然是衰老的能力么。” 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人,年少的柳寂月颤抖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喊了句:“师尊?” “嗯。”师尊扯了扯嘴角,他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乍然看见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不由得怔然,修道之人的情绪一向不能被轻易调动,“寂月,过来。看着这个羊皮纸,我要你把上面的所有东西都记在脑子里,给为师永远记得,一字也不能差。” 年仅十六岁的柳寂月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和他记忆里那个仿佛一直无心也无情的师尊不一样又好像重叠了,他只感觉到手脚都在发软,小寂月吸了吸鼻子,他挣扎着自己站起来。可刚站起来又跌了下去,那个男人只是捧着那卷羊皮纸,目光淡然地看着柳寂月。 那是柳寂月从来没见过的情绪,师尊的眼里,带着凝重和释然,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等待已久的事情。柳寂月心里说不出来的堵,他和妹妹不一样,他年少但心思已经是深沉得不输成年人,他意识到这和往时师父教导他们的时候不一样。 如果没有彻底记住的话...... “没有如果,如果没有记住,那就给我在这里看,背到一字不差为止。”师尊的声音和冰雪一样冷,柳寂月愣了愣,慢吞吞地站起来,等身子缓过来的时候,他朝着师尊的方向走去。他的个子已经长到和师尊相差无多,身影带着少年郎独有的单薄。 柳寂月的视线触及羊皮纸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师尊,师尊年轻的模样长得很好,他的身影站在山巅上,一阵风吹过,都像是要随风登仙一般。 他突然开口:“师尊,这个世界上,命运真的不能改变吗?” 这原本不是应该在这会讨论的问题,柳寂月也是一时失神,他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由地紧张地看着师尊。 师尊的表情凝重了些许,他摸了摸柳寂月的头发,目光看向天边:“为师不能确定。至少,为师的不能。” 柳寂月那会其实不能理解师尊的话,师尊明明话里的意思是,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么为什么师尊的不可以。 “这些事情太过遥远,寂月,好好地看着这卷羊皮纸,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改变的,那就更加一字不差地将上面记载的事情记在脑海里,一刻也不要忘。”师尊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柳寂月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听懂了师父的话。师父说了两遍的话,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是再看向羊皮纸的时候,柳寂月还是会惊讶,羊皮纸上的字仿佛都是有生命力一般,它们在跳动着。那些字,好像随时就会从纸上跳脱出来,会突然浮现在半空中,它们好像是活的。 [戊申年,灵气尽,劫落,道法乱。人间安定,新皇登基。生灵涂炭,尽在道门。] [永州浮云殿][茅山上清派][太华永乐宫] 柳寂月隐隐听过师尊提起过其他两派,但也只是只言片语。柳寂月不清楚的是,因为茅山上清派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上其他两派的人,从1938年那场短暂的会晤后,三大派掌门各自回派。等到柳麟风打开那个禁忌的以命换阵的时候,茅山上清派活了下来,但再也没有其他两派的消息。 他不知道的是,茅山上清派的先辈们不是没有下山探查过,可这个世间记得这两大派的,只剩茅山上清派活下来的那些人。其他两派,或者说整个道门的大部分痕迹都被抹去了。 那些曾经道门大能的故事变成了传说,变成了话本上的神话,没有人相信他们曾经真实存在过。因为记得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而原本有的史书记载也被不可控的力量抹去。 哪怕是柳寂月这个亲传弟子也只是听过师尊提起过几句,现在的普通弟子根本不会再了解涉及到其他两派的内容,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至于为什么没有必要,师尊没有说。但后来的柳寂月自然是清楚为了什么。 少年抿了抿嘴,手指忍不住抚摸着第一个词[永州浮云殿],羊皮纸上的字迹开始跳动,少年睁大了眼睛。那些字,活过来了。 它们跳动着重新排列成新的文字,一笔一划好像是新写上去的一般。 [永州浮云殿,初代掌门鸾鸟,建派于北凉十六年,覆灭于庚申年,延续九百二十二年。] [戊申年,灵气尽,劫落。骄阳高挂,炙烤三年,饿殍遍野,日死一人,烧至人干。浮云殿弟子遍寻不得出,原天降灵丹,浮云殿第三十代掌门无长砜自戕于殿前以告弟子勿信灵丹所言。庚申年七月初三,浮云殿最后一人化为人干。浮云殿,全门覆灭。] “什么是灵丹?永州浮云殿全门覆灭又是什么?”少年的语气颤抖,他意识到了,有些不该他知道的事情正在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得知,而那些事情的真相,一句[全门覆灭],柳寂月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继续触碰它,它会告诉你到底是什么。”师尊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比,但那会的柳寂月还没有感觉出来,因为他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尽管小柳寂月清楚他们道门的世界里不仅只有他们一个门派,可这么多年他也曾经好奇过为什么茅山上清派和其他门派从不往来,他们也被严禁无事不得下山。 明明他应该早些听出来的,可那会的柳寂月也不是神算,他算不到这些。 小柳寂月伸手点了点那页羊皮纸,纸上的字迹再次变换,从娟秀的小楷字迹变成了一篇遒劲有力的行楷字体。 [我是永州浮云殿第三十代掌门无长砜,在我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这些字应当是会随着我入土接着呈给祖师爷看的吧?不过应当我入不了土了。或许明天,或许今天,我会和我的弟子们一样,在某个瞬间被炙烤成人干。 我想起二十五年前和麟风谈论起灵气变化,那时我还宽慰麟风说这世间已经许久未有人突破,灵气此消彼长是一个正常的现象。现在想想,麟风能被称为三大派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是有原因的。 那时的我不会想到,上天也许是给了我们三年的时间反应这一场劫难到来的。可我们到底谁也没有能够阻止这一场劫难的到来。 三大派的劫来得可能稍微晚了些,道门里最先遭殃的是那些小门小派。戊申年,横尸遍野,人间明明迎来了新的帝王,结束了长期的割据分裂,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在人间里的道门里却是另一种迹象,数不清的小门派向三大派发去了求救信,数不清的信件堆积在浮云殿的案牍上。 我们一合计,三大派的掌门齐聚合力卜卦,可这一卦竟然是什么也算不出。卦还未成象,龟甲碎裂,成了残卦。哪怕是造诣最深的上清派掌门柳麟风也对此束手无策,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只好约定一个月后再齐聚于茅山上清派,再看这卦如何解。 一月之期未到,天生异象。 我们迎来了永日。 一开始是天黑的时间来得比较晚,我们也不甚在意。 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每一个夜晚来得越来越迟,一直到戌时,还是天光大亮,夜幕要子时才会降临。我们惊恐地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等待着天黑,却一直到子时都未曾降临。 苍穹高挂的是那轮骄阳,它照得整个浮云殿无一处不亮堂。 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一直等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太阳依旧高挂于正中,我看见了弟子们惊慌失措的脸。 浩劫以我们未曾设想的模样,毫无防备地降临在浮云殿的上空。不是没有人想要逃离,可我们被困在浮云殿了。 我们浮云殿是上三派里最平易近人的门派,连门派的道殿都建在了永州的闹市一隅,意为大隐隐于市。每想到此都不由感叹,祖师爷真是个奇女子。我们可以在浮云殿正门瞧见外头的街市,看见人来人往,看见花灯夜景。 修道先修尘心。这是我们浮云殿的门训。 但我们没有人想到,这成了压垮我们的稻草。 我们依旧能够看见外头是什么模样,我们甚至能瞧见外头明晃晃的灯笼和路上的行人。灯笼亮起的时候就意味着外头天黑了,随处可见叼着糖葫芦和各种零嘴的公子哥和富家千金,还有他们浩浩荡荡的随从们。 一开始我们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时还在感叹,天光大亮,外头的百姓却在点灯举着灯笼行走,想来是新皇登基,日子好起来了,奢侈了一把。等到发现不对劲时,这种反差便成了一种煎熬。 我们浮云殿被看不见的屏障围了起来,我尝试摸着每一寸地方,每一寸地方都像一堵墙,看不见的墙将我们隔绝在了这头,那头是正常的人间。 本来我们以为折磨就是我们根本没有正常的黑夜,作息混乱,毕竟我们和传统的道门有所不一样的是,我们虽然辟谷,但还是需要靠睡眠来恢复我们的精力的。 但蛮蛮一句话让我毛骨悚然,在我以为这就是浩劫的时候,浩劫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如果命运有操纵者,它一定在嘲笑着我们的天真。 蛮蛮说:“师父,太阳是不是会动啊,它好像比昨天更近了呢。”蛮蛮是我师妹捡回来的小徒弟,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娃娃,她一脸稚嫩地指着天上的太阳,小脸上都热出了汗,语气里装满了好奇。 蛮蛮说的没有错,天上那个炽热的太阳,确实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而这点细微的差距,竟然除了一个小孩子无人看出。 在我观察了几天后,终于信了蛮蛮的话。 这才是浩劫的真实面貌。 但我还是想着有意外降临。万一只是看错了呢。 第一个弟子死之前,浮云殿全门上下陷入了另一种焦灼之中,我们的水没有了。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时候,盛放的水竟然活生生炙烤至全部消失。温度一点点升高,连我们这些修道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这让我想起好多年前随师父前去凡间,那时候,人间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整整一年,滴雨未降。 那时候我才是个稚童模样,却清楚地记着那天随师父看见的人间,恍然地狱。遍地都是面黄肌瘦的人,他们的嘴唇皮肤有着一条又一条的皲裂,他们躺在同样有着皲裂的地面上,只有缓慢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们还活着。 我们修道者,以天下为先。我记得我那时候仰头问师父,我们修道者能否向上天求雨,降人间甘霖,免此劫难。 师父说,我们修道者本身就是逆天而行,我们只是劫里的棋子,不是执棋者,我们修道就是试图操纵自己的命运,如何能解得了旁人的劫。 我那会不信。 第一个弟子死的时候,死相惨烈,那是我的第三个徒弟无留,他才二十五岁,正是最年轻的好时候。我推开殿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站在殿门前正中央的那个人影。旁边围了乌压压一片人,我拨开他们,上前看见了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的场面。 无留整个人被烤成了一具黑乎乎的干尸,身上的道袍显得空荡荡的,唯一能辨别出身份的,只有腰间挂着的玉牌上还刻着‘无留’二字。 我想抱起无留,可手刚触碰到无留的尸体时,原本站立得好好的一具干尸,瞬间化作灰烬消散,那件空荡荡的道袍和玉佩失去了支撑的躯体,直接坠在地面上。 真残忍啊。我看着摔落在地变成了两半的玉佩,我没有难过,反而有点想笑。我看穿了它的把戏,这场浩劫的意图太过明显,明显的让人嗤之以鼻。 它明明可以将无留全部烧成灰,不至于独留衣服和玉佩。 杀人,当然是诛心为上。] 第217章 [它才是玩弄人心的好手,我们这些修道之人不过是蝼蚁的存在。当你成为那个执棋者,你还会在意棋子的想法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 它想看我难过,想看我们终日陷入惶惶不安中,我偏不随它愿。不管它是该死的命运还是劫难,我都不会听从它的摆布。 它所谋求的东西,我们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了。 真大方啊,我寻古籍时发现了以前没有在意过的一隅角落里,写着假死药的药方。这假死药和寻常的丹药不一样的是,当人服下这颗药丸,神鬼来测都是死相。服下假死药者,容貌不变,会死去百年,百年后醒来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药丸的名字也很好听,叫醉生。 只有蜉蝣才会醉生梦死。 这古籍我几乎翻烂了,我可以很笃定这是突然出现在这本古籍上的药方。 我无长砜是浮云殿历来炼丹天赋数一数二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哪里是什么天赋,是我勤学。我能记住所有的炼丹药方,又怎么会从未听过‘醉生’呢? 我都没有听过的丹药,只能是,天降。 看看,这药写的作用也太好了,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劫就破了。这么明显的陷阱,这是逼着我们跳下去,如果看到的人不是我无长砜,而是另一个人,他们已经敲锣打鼓去筹备药方了。 药方也很简单,一颗‘醉生’需要一个幼童的心脏或者一个人的全部血液入药,一命换命。 多狠毒啊。浮云殿正好死得只剩下六百一十二人,牺牲剩下的一半的人,就可以活下来,度过这个劫。 可我永州浮云殿已经死了两千多人,这法子现在才出现,实在是太过狠毒。 就是这么狠毒的法子,还要再玩一个小把戏。‘醉生’服下后,百年后醒来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我们承受的劫难,也不会有变化。我不清楚为什么选中的是我们,但只要我们还活着,这个劫难或者诅咒就会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它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活下来。 就是死,我也只会按着我自己的方式死。师父说的兴许不对,我也许改变不了其他人的结局,可是我可以改变自己的。我可以接受我们命中有此一劫,可我不能也不应该接受我们的一生如同蝼蚁一样被摆布,临了还要看我们自相残杀。 我明日会召集所有剩余的弟子,我们浮云殿或许不是道门里最耀眼的门派,却一定是最不听话的棋子。想来,茅山上清派和太华永乐宫也会遭遇这种劫难吧,真不甘心啊。可我清楚,如果我选了‘醉生’,也只不过是牺牲一半的人苟活百年。 永州浮云殿自祖师爷创门开始,兼济天下,以医者面目行走在俗世间,我们是最接近普通人的修道者。哪怕死,也不能辜负浮云殿的名声。浮云殿传承九百二十二年,至我这代招致全门覆灭,是我之过。然不负先辈教诲,今弟子率永州浮云殿全门奔赴黄泉,不负一世医者之名。] [庚申年六月初四,永州浮云殿第三十代掌门无长砜自戕,临终前将‘醉生’的药方吞入肚中。自无长砜死后,每一日的人干数量增加,庚申年七月初三,最后死的那个弟子是蛮蛮,至此,永州浮云殿无一生还,惨遭灭门。此劫中,永州浮云殿内外门弟子共死亡三千一百零七人,内门弟子一千零三人,外门弟子两千零四人。] “……”柳寂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感觉整个人心里一阵发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面写着的是三千多人的性命。 “太华永乐宫也是如此吗?”柳寂月已经不敢点开看了,他颤颤巍巍地开口,眼神里带着一点希冀,“师父,这羊皮卷轴纸上写的都不是真的吧?” “你说呢?”师尊的声音清冷,如何看都觉得怪异。只因一刻钟前,师尊还是一个耄耋老人的形象,下一刻已经变成了一个谦谦君子的青年形象,如何看都觉得不能置信。 柳寂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师尊的容貌,心下只能叹气,师尊的存在恰恰就印证了羊皮纸的存在的真实性。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扭转一个人的衰老? 得是师父的修为再进上一大阶才行。短时间内想要突破,无异于天方夜谭,尤其是师尊卡在元婴初期巅峰已经很久了。 只是说来奇怪,原本元婴期大能的寿命足足几百岁,现在的师父岁数推算也应当只是个中年人,怎么会普通耄耋老人一般。 这些疑惑都埋在柳寂月的脑袋里,他不敢问也不能问,因为师父没有提,他作为弟子不能够过分逾越,去探究师父的事情。 如果说永州浮云殿的叙事平铺直叙,夹杂着永州浮云殿第三十代掌门的无长砜的自述让人看着简单明了。那么在柳寂月点开太华长乐宫的时候,羊皮纸上的内容就变得艰涩难懂了起来。 [太华永乐宫,门派建派人毕方,建派于北凉元年,覆灭于辛未年,门派传承一千五百五十年。] [戊申年,灵气落,劫将至。派内陷入焦灼,人心惶恐不安,一年后忽闻噩耗。派中岁夕颠倒,时间混沌。人人自危而不得救,然天不灭永乐宫,降下福祉,以五行转神阵逆转风水气象,换得门中安定。至此一脉相传,传至江赋止。] 柳寂月试图去触碰这行字,羊皮纸上的字迹跳动着,却始终不得重新排列,像是在抗拒着透露更多的东西。就在柳寂月第三次触碰这行字的时候,羊皮纸上终于不情不愿一般显现出来了新的文字。 【太华永乐宫全门擅长阵法,以一己之力布阵,逆转吉凶,更改布局。灵气落,末法近时,五行转神阵的代价是九十九个人献祭,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集齐五行七死之地,才能结阵完成。然布阵期间多出半煞,招致阵法半成。劫难只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延续在存活的太华永乐宫血脉身上。传至江赋一代时,由于江赋擅自涉入不该他踏入的因果轮回,江赋身死,最后一个永乐宫血脉至此消亡。】 这行字消失的速度十分之快,好在柳寂月一目十行,还是把大概的内容全部记在了脑海里。可在字体消失后,他再尝试触碰这行字却是毫无变化。 见柳寂月执着地点着[戊申年,灵气落,劫将至。]这段话,师尊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拦住柳寂月,目光中透露着深邃:“别点了,再点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它能让你看见的是基于你的悟性,要知道你师父一开始点这行字的时候,并没有后面这段话。它能让你看见的,都是它想让你看见的真相。不该你现在知道的事情,它也不会透露分毫。为师让你记住的,是这几个地方。” 师尊惨白的手指虚空落在羊皮纸的最上方,除了【永州浮云殿】【茅山上清派】【太华永乐宫】外的几个名字。顺着师尊的手指方向,柳寂月看见的是隐隐跳动着的几个名字。 【蛇山】、【赤水】、【帝都山】、【泑山】 四个地名,隐隐带着黑色的雾气。 如果说后面三个地方还勉强从师父的嘴里听到过,第一个名字就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任何一本古籍以及茅山上清派的记载里,从来没有出现够的地方。 少年的手指点在【蛇山】上,顿时羊皮纸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字体跳动着重新排列,而是整张羊皮纸被一层薄雾覆盖,所有的字迹被掩盖在雾气后,等雾气散去后显现出来的是一篇文章。 [蛇山,地偏,极北,极寒。蛇山向南,有一山名为崇吾。北望冢遂山,南望泽山,西望帝之捕兽之丘,东望焉渊。山中有一兽蛮蛮,其状如凫,见则天下大水。视为不详之端,然其性温顺,不为外人得见。传闻食蛮蛮之心可解阴阳逆乱,佑一世太平。] 柳寂月的视线定在了‘蛮蛮’两个字上,一时之间内心有些杂乱如麻,在羊皮纸上第二次见到这个名字,可这个蛮蛮形容的却只是一只异兽,而那个蛮蛮是一个可爱的女娃娃。这是巧合吗?柳寂月不得而知,但终归他被蛇山的这段描写感到了不安。 什么样的异兽的心脏能够解阴阳逆乱,阴阳二字也被形容光暗,阴为黑夜,阳为白日,阴阳逆乱也可以形容是日夜颠倒混乱。一般的阴阳逆乱形容的是经脉里的气血倒行,因此周身气息阴阳逆乱。 但,和蛮蛮扯上关系之后,柳寂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阴阳逆乱并不是单单指经脉逆乱这么简单。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点开【赤水】二字,而这一次出现的词却让他整个人后背一阵发凉。 [赤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有异兽名毕方,见则预见天下大火。] [传闻黄帝花七年时间兼并了东方诸国,随后又在中条山诸猛兽的协助下消灭了南方的竞争者蚩尤,终于让中原王国的疆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但首席大臣风后却不识时务地用沉重的措辞向国王呈送新的战报。风后说,零星的叛乱并未因此平息。蚩尤的残部依旧侵犯着边境各地的平静。东南方向,着名的统帅相柳正重新招集蛇虫,依托茂密的森林随时准备反扑。西北方向,灵媒们也正加紧赶制招魂的法器,准备聚集蚩尤的魂魄,组建亡魂的军队,与黄帝再作搏杀。黄帝听到这样的报道,心里充满恐惧。他再也无法站稳,直直地向后倾倒。幸亏侍女敏捷,轻轻抱住国王,他才不至于硬生跌倒。风后赶紧将瓦解敌人的方法和盘托出。 数日后,黄帝独自乘着一辆由各种火的符号装饰的战车,驰向泰山。这辆巨大的战车载着黄帝在泰山颠簸的小路上奔驰了五天。到第六天时,黄帝忽然发现战车前闪过一团黑影子。这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渐渐分出了头颈与眉眼。它面朝战车,向后飞行,背后的影子逐渐聚集过来,而正面的影子却因为被风带动,逐渐消散。 尽管如此,黄帝还是很快分辨出了它的形象。这个形象黄帝相当熟悉,此前,他曾经统帅军队,与之战斗,也曾经下令在北方极端寒冷之地砍下他的头颅,即使这样寒风依然无法立即封冻腔中的黑血,名为蚩的甲虫因此爬满了北方的国土。它是蚩尤。黄帝大惊失色,完全瘫软在战车中。他看到蚩尤的影子被一股疾风吹动,快速地析出一部分,逐渐凝结成手臂伸向自己。黄帝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哀叫着抬起手,用袖子遮住脸,试图阻止蚩尤的袭击。 没人听到黄帝的哀叫。因为这叫声被另一阵尖锐的声音掩盖了。黄帝只觉得一阵红光闪过,象群便得了命令一样停下了沉重的脚步。国王放下袖子再看,黑色的影子已经消散,远处,一只红色的大鸟越飞越远。四周安静了下来,连草叶生长、蚯蚓呢喃的声音也听不到。 多年以后,风后才又向黄帝提起了那只红色的鸟。他说,这只鸟名叫毕方,形态与鹤相似,毕方的羽毛是深浅不一的红色,喙相当宽大,黑色并带有白色的花纹。正是这只鸟,将黄帝征讨四方时杀死的敌军封锁在泰山之中。当然,借助这只鸟也可以将那支亡魂组成的军队释放出来。只是博学的风后也并不知道方法罢了。 从那以后,一共过了四千六百年,毕方再没有在中原出现过。 然传闻丙戌夏四月有毕方绕自南南,垂趐于小梅关侧。十九日大水,知府周保修筑太平桥诸处。 后人谓【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后面这一大段话是介绍了毕方的来历以及故事,柳寂月无意识点到纸上时,纸上的内容又悠悠哉地多出了一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柳寂月的后背瞬间被汗打湿。 [传闻以毕方的心头血和逆羽入药,可延长寿命,能让毫无根基的人获取灵根。] 因为他想到了茅山派初代掌门人的名字。——鹿蜀。 第218章 “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 司陌听话的没再动,他眸里翻涌着各种思绪,好似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抱住了白蘅蘅。他想,白蘅蘅对他毫不设防,他应当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让父亲向皇上求娶白蘅蘅,届时他要将世上一切美好给她。 白蘅蘅此时面色十分奇怪,倒不是她感知到了司陌在想什么。她急急忙忙松开司陌的怀抱,叮嘱他外面天冷,说自己要去一趟御书房,便离开了上书房。 她行色匆匆来到了御花园的偏僻处,见四下无人,便坐在角落,闭上了双眼。 白蘅蘅一闭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很像轮回的地方,“宿主,低头哦。”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白蘅蘅低头便看见地上趴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尾巴一摆一摆的。小狐狸轻轻甩了尾巴,面前出现了一个桌子,它轻轻跳上桌子,明明是只小狐狸,却看出来了高兴的神色。 “宿主,我就是主神说的以后将陪着你的系统。”小狐狸尾巴摇呀摇,开开心心地说。白蘅蘅刚刚神色奇怪,就是听到了这个小家伙喊她的声音。白蘅蘅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毛,意外的手感很好。“主神?你是说我在轮回里见到的男子?”白蘅蘅奇怪道。 “是哒。不过再多的我不能说啦。”系统眯了眯眼,很享受白蘅蘅摸它的毛,开心地甚至想哼唧,“宿主,以后你叫我的话在脑海里闪过念头就能和我对话啦,对剧情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找我哦。” 白蘅蘅看了看四周,开口:“那我怎么出去。”“简单呀,你闭眼说你要出去就好啦。” 白蘅蘅闭眼之前好似看见了小狐狸眼里闪过的狡黠,她正欲睁眼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御花园角落,白蘅蘅张口,却有点迷惑,她想说什么来着。白蘅蘅思索不出,只能乖巧往上书房走去。 在她不知道的轮回里。 “主神,白蘅蘅关于在轮回里见到您的记忆已经更改,入轮回前记忆已淡化植入完成。”如果白蘅蘅在这里,会说这么正经汇报的不就是那只可爱软糯的小狐狸吗。 “你做得很好。”男子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替我守护好她。” “主神,您耗费这么多灵力将她拉回轮回,您是要陷入沉眠的。”“无妨。你应当知道所谓积分的过程顺带积攒就是灵力,她完成的时候我自然就苏醒了。” …… 而这一切白蘅蘅都不知道。 白蘅蘅只是觉得自己去完御花园后,脑袋晕乎乎的。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回到上书房后,司陌担忧的目光落在白蘅蘅身上,白蘅蘅摇了摇头,无声地用唇形告诉他,她很好,没事,别担心。 听着太傅传授功课的声音,她偏头看着窗外的风雪,明明是干净得不行的天地,偏生她心底蕴着的全是杀戮的念头,白蘅蘅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她不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对杀戮有与生俱来的热爱,难道是上个位面的影响?她还记得在现实里她参加一场活动,在去活动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她就听到了系统绑定她的声音。她的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成为魔教天痕宫宫主,拯救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天痕宫,让它不再受六派围剿至灭门,让天痕宫的人能活下去。 兴许是上个世界当了宫主,杀的人多了,才会戾气这么重,白蘅蘅如是想道,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她又说不出来。 系统看着白蘅蘅所想,心里暗道,不愧是天痕宫宫主,被植入另一个人的片段记忆都这么敏感。它很自信拥有主神一部分能力的它的篡改能力,但是眼前的少女万一想起了什么就不好了。 恰好此时,太傅出声道:“还请四公主回答一下‘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的下半句。” 思绪云游的白蘅蘅听到太傅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声,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老老实实道:“还请夫子再说一次。” “公主请回答‘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下半句诗。”太傅忍住怒气,再说了一遍。 “……”白蘅蘅沉默了一下。 司陌看着少女站着没有答出来,站起来对着太傅道:“太傅,在下可以替公主作答吗。” 太傅看了眼司陌,示意他坐下。“公主自己作答就是。” “诗的下半句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蘅蘅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有什么问题。” “坐下,好好听课。”太傅见为难不了白蘅蘅,准备好的一堆劝讲词句只能作罢。 白蘅蘅挑眉,轻声说谢了。 这个系统还真是一个小型百宝书。 晌午时,梓儿已带着食盒来到了上书房。与梓儿同来的还有白无祁白无忆二人。 白蘅蘅乖巧行礼,低垂的眼眸内透着杀意,很好地被她掩藏了。她藏在袖内的手正欲运功杀了白无忆,却被系统叫住了。 “宿主,白无忆不能杀,他死了这个位面就会崩塌,任务也会失败的。” “什么?”白蘅蘅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停住了运功的手。但是不能杀,她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蘅蘅近来可有用心温书?”白无祁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温和道。 “回皇兄,是有在认真温书的,不信皇兄看今日我写的字。”白蘅蘅抬头娇憨地看着白无祁,小女儿姿态地拉着白无祁的手往院里走,心下却是一惊。 白蘅蘅拉着白无祁的手时,暗地摸了一下白无祁的脉,竟已经是中了毒的迹象,还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名为断忧。中毒者会日渐丧失身体的功能,此毒只要不遇见灭柃草之前都只是让人偶感不适,与风寒无异,碰到灭柃草不出一刻便会血流逆行,暴毙身亡,外表与猝死无异。 她余光瞥向白无忆,当真是皇室里半点亲情都不顾,下这等阴损毒药,难怪皇兄除了现在已经出生的儿子,后来竟是一个孩子都未曾拥有!真是阴损至极! 白蘅蘅知道是白无忆做的手脚,却不曾想到白无忆竟是从此时便打起了篡权的主意。 “蘅蘅的字有进步,看来是有用心去学的。”白无祁拿起桌上写满词句的纸认真端详,欣慰点头。“蘅蘅果然是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稳重了不少。”白无忆不冷不淡地出声,以他对这个草包妹妹的了解,听到训斥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反驳他。可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妹妹神色自若,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温温柔柔地点头说“皇兄教诲的是,父皇斥责后顿觉自己作为公主应该稳重自持些才是”。白无忆不禁微眯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白蘅蘅,想看出点端倪来。白蘅蘅不恼不怒地回视着白无忆,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白无忆一打折扇,笑意未及眼底,轻声笑道:“倒是兄长小瞧了蘅蘅,蘅蘅懂得这些道理,想必父皇与皇兄定当十分欣慰。”白蘅蘅听到这话只是噙着笑,不就是笑面虎吗,她也会,这点本事都没有,上个位面她拿什么当魔教宫主。 白无忆不可置否,折扇一合,对着白无祁说:“皇兄,父皇令你我进宫是有事商讨的,蘅蘅既无事,我们别耽误了才好。” 白无祁听完歉意一笑,摸了摸白蘅蘅的头发:“蘅蘅乖,皇兄明日进宫再陪你。”白蘅蘅将乖巧拿捏得很好,又适时露出一丝不舍:“好,皇兄可莫要食言,明日记得来陪蘅蘅。”废话,你不来我怎么想办法废了白无忆。白蘅蘅心底想。系统感知到白蘅蘅心底这么想,猛的抖了一下,假如白蘅蘅日后得知自己将她记忆更改……那……系统猛的摇了摇头,暗想,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它想多了。 第219章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古籍中曾记载,在杻阳山上,有一种异兽名为鹿蜀,它看起来像马,头部是纯白无暇的,身上的斑纹却像是虎斑,它有着赤红色的长尾,它鸣叫的声音像是在唱着歌谣。还有一个传闻是,如果将鹿蜀的皮毛剥落,披在身上,那么这个人就会子嗣昌盛。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白玉衡身上还穿着那套嫩绿色对襟衣裙,想想也知道是阿秀特地留下来的念想。 她抱着玻璃坛子,一路从c市走到了华国的最北端,再从华国最北端朝着最南端出发。 因为阿秀想看大江南北,想看四时花开。 所以她便带着去看,哪怕周遭已更改模样,白玉衡总是能在偌大的蓝星找到四时花开的景象,一一带阿秀去看。 她不是一个喜欢伤感太久的人,可阿秀经历过的那段故事太过沉重,是白玉衡都无法轻描淡写地替阿秀说一句执念说放就放的过去。 在白玉衡看来,这样的过去,经历过这些事,哪怕阿秀真的放不下执念,真的被执念所控,她也完全能够理解。在知道温敬言拿着上万人作为他救下阿秀的事情之后,她不想评判这个人,因为他做的事都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不是现在。 白玉衡,只是路过鬼村,见证了一段陈年旧事,救了一些亡魂,认识了一个朋友。仅此而已,于她而言这些人都是过客,于鬼村而言她也只是过客。 走遍蓝星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白玉衡抱着坛子坐在长暝剑上,等到了没有那么多丧尸且风光依旧的地方时她再抱着坛子走在地上。每走过一处地方,白玉衡就掬了一小捧骨灰撒在那些风光靓丽的地方,东埋埋西洒洒,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小松鼠,在每个地方都埋下阿秀的些许骨灰。 这样,阿秀就像是一起走过了蓝星吧? 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旅行,她们的最后一站,是欧洲的尼斯。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阳光还是懒洋洋地洒在海面上,天使湾的摩天轮早已停止了转动,原本细腻的白沙子堆成的沙滩上横躺着许多尸体。 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变化很大,可站在最高处俯瞰尼斯的海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除了带着铁锈气的海风,可以强行认为没有太大变化。 少女长发被迎面的海风吹拂起,她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站在悬崖峭壁边上,悬崖的底下就是包围着尼斯的大海。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照得她手里的玻璃坛子折出了七色的光。 “我第一次来天使湾的时候觉得这里好看得紧,我那时来尼斯是因为我的丈夫家族那边牵扯的事情。我真想带你去见见我丈夫,他是个很好的人,长得也好,什么都很好。”白玉衡把坛子放到身侧,双手撑着悬崖边上就地坐了下来,“可惜他没空过来,好吧。其实他可想过来了,就是别墅那边需要有人坐镇,别墅就是那种大大的房子,亮堂堂的。我本来想带你回去我家里看看的,但是我觉得我一回去估计就不想出来了。” 女孩清脆的声音落在海风里,像是风铃声一样悦耳,和着晨曦的光,白裙覆盖住双腿,裙摆随风而动,像极了故事里栖息在岸边的人鱼公主。 星河倒悬,秋夜寂静,大海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慵懒的浪花缓慢地拍打着细沙。 白玉衡看着海平面一动不动,就跟一座雕塑一样。她从清晨一直说话说到夜幕来临,远处只有微茫的灯光,都是些路边的应急灯光。 蓝星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号,大部分的地方供电不足,已经早早就关掉了电源,亮着的应急灯光基本都是无人生还的区域。 二次进化的丧尸恢复了正常视力,也依旧没有属于自己的神智,夜晚亮着灯的房间无异于告诉丧尸,这里有很可口的晚饭,速来。 因此在黑夜里丧尸也较之白天安静了些许。 白玉衡的长发被风吹到身前,她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玻璃坛子的盖子打开。她倒出一把骨灰在手心上,风卷着骨灰朝悬崖底下的海面吹去。 如果只是想要风,她大可以起风符,可阿秀的愿望是让风带着她的骨灰到海底,风最起码是自由的,才能让阿秀的骨灰也自由。 “阿秀,起风了。”白玉衡将最后一点骨灰攥在手心,轻声承诺,“你放心,三年以后我回来看你,到时将你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你。再见啦。” 最后三个字响起的时候,温柔的风吹散了最后的一撮骨灰。 少女将玻璃坛子收入空间,将鞋子脱下拿在手里后纵身跃到沙滩上。 脚尖踩在细腻柔软的白沙上,触感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里,如果没有这些骨头就好了。白玉衡看着地上东一截西一茬骨头,蹙着眉嫌弃地看了那只只剩下半只头颅还倔强地啃食着地上尸体的变异秃鹫。 她抬起手挥了挥,如果有人在这里会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场景发生了大转变。 地上的尸体残骸一扫而空,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所谓的神明之力,扭转乾坤,不过如此。 白玉衡让以她为中心周围十尺的地方,把它存在的时间节点倒退到还没有出现这些残骸的时候。 这种能力当然不能大幅度改变,否则她不应该是渡劫期,她应该是天道本道。 白玉衡想如果是她逆转整个蓝星的时间,哪怕倾尽所有都只能逆转短短一瞬间,还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逆转时间,是一个绝对的道。如果只是逆转一个人的时间,这当然不在话下。元婴期的白玉衡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渡劫期做不到。但逆转整个蓝星的时间,就相当于以道对抗天道,逆转一秒都可以救活上千万的人,这是大幅度逆转因果关系的事情。 哪怕是她,也会因为强行逆转而身死殉道。 因此白玉衡拥有轻易覆灭整个蓝星的力量,也不会用在覆灭和拯救上。越是修道之人,越注重因果关系,因果就是维持道法的基础。 少女的歌声飘荡在海岸上,骨灰沉入海底,有温柔的歌声送别。 她很清楚,阿秀甚至连亡魂都没留下,在阿秀的现世躯体死去的时候,一切执念以及她的三魂七魄全部灰飞烟灭。 阿秀清楚,白玉衡也清楚。她再也看不见四时花开花落,也闻不到花香和看见天空的颜色了。 所以阿秀才会那么喜欢那句台词。 “你闻,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 因为还活着,才会嗅到杜鹃的花香,才能感受到风的存在,才知道自己是自由的。 那句阿秀没有说完的话,是想托白玉衡去打探一下温敬言的消息吧。 那么多年来,阿秀一直被自己的执念困在原地,她的执念来源是恨里揉着爱意,因此才会这么难解。 自从白玉衡进入鬼村以后,脑海中的存在再也没有吱过声。她大概摸到了这个存在想表达的意思,冥冥之中引导她去鬼村,是想拯救阿秀吧。 她最后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可白玉衡当时不愿再强行拯救阿秀,这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阿秀剑上的红疤就是她的执念,她认为她的容貌迫使她度过了屈辱的三年。如果她生的一般,如果她死在鬼子刚来的时候,那么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目睹姆妈被杀,全村被屠的惨案。 如果她并没有活过那个冬天,那后来的一万多士兵会不会就不能因为温敬言的欲望而死。最起码他们会死在战役中,作为堂堂正正的士兵而死,不是被自己信赖的将军出卖致死。 虽然阿秀没有说,但是白玉衡很理解她的内心想法。 青梅竹马还是爱慕的人,原本以为是拯救阿秀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没有想到的是屠龙的少年成了恶龙。 引诱少年变成恶龙的人是朝香宫由临,可能够打动少年的筹码是阿秀,阿秀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 她最后其实已经原谅了温敬言吧,只是原谅不了自己。作为温敬言心心念念的人,不惜牺牲上万人换取她脱离朝香宫由临控制,她能做的竟然只有杀了温敬言。 除此之外她别无它法。 这是阿秀的痛苦,她活着一直就很痛苦。 在她发现自己是让少年变成恶龙的筹码时,阿秀就已经彻底奔溃了。 白玉衡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忆着阿秀给她看过的记忆,心底一片唏嘘。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想看看温敬言的记忆吗?” “啧。我就知道是你故意拉我过去的。”白玉衡满脸写着我就知道,语气一点都不意外,“看看吧。话说你怎么虚弱得跟个小猫咪似的。” “咕噜。”不满的声音又响起。 接着白玉衡整个人从尼斯的沙滩上出现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村落里。 “哟?”白玉衡挑了挑眉,“新东西啊。” “你现在就在过去,看到的就是温敬言的所有记忆。” 那个存在说完以后又销声匿迹了。 白玉衡背着手踱步,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这和她之前来的时候有差别,村子的小房子显得新了些,看起来都是新砌没很久的。 一个看起来带着书香气息的男人正在来回踱步,看着隔着一个门帘布的房间显得很是焦急。 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叫声,白玉衡进去一看发现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妇人,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额头布满了汗水。 而床铺上是鲜红的床单,稳婆正在一盆又一盆地接着水,一边给床上的妇人说话稳着情绪。 过了很久,才听到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孩子哭声。 这一天是温敬言的出生之日,也是他的丧母之日。温母因为难产,生下温敬言后便撒手人寰了。 温父抱着用棉袄包着的婴儿,床上躺着尸骨未寒的妻子,这个和长大后的温敬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一侧的带着些许白鬓的妇人拍了拍温父,也是忍不住抹泪,妇人的面容慈眉善目,看上去就是个做惯了农活的朴实妇女。 白玉衡就看着温敬言从牙牙学语开始被他父亲教着识字写字,不到五岁已经能认得四书,换在现下称之为神童也不为过。 这个记忆回溯和之前阿秀给她看记忆又有不同之处,那个存在给她看得记忆甚至能听到温敬言的内心想法。 譬如温敬言的父亲教他读书的时候,小温敬言就会想这些东西太过简单枯燥,他也想出去玩。 譬如等他能够被父亲允许出去玩的时候却没人陪着他玩,因为同龄的小孩子都不太懂事,只知道他没有母亲,所以不和他玩,理由竟然是和没有娘的人玩会遭遇不幸。小温敬言就想你们的母亲迟早也会没的,为什么要嘲笑他没有母亲呢? 白玉衡听到小温敬言内心所想的时候都不由得为他鼓掌,小小年纪就勘破了生老病死,还十分礼貌地祝福了别人的母亲,这实在是天赋异禀。 温敬言的转折点是在五岁半的时候,温父带着他和温嬷嬷一起远赴金陵。 原本白玉衡还琢磨着,这村子也的确是那个鬼村的模样,可一直到五岁了都没瞅见阿秀,阿秀这个性子怎么会不搭理温敬言呢。后来她算了算,阿秀这个时候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话都不知道会不会说几句呢。 直到温父带着小温敬言他们来到金陵求学,住进了一个新的小村庄,旁边人家在他们进来的第一天就热情地送来了食物。 看着那个提着篮子,和阿秀眉眼相似,说着一口吴语的女人时,白玉衡顿悟了。原来阿秀不是一开始就在鬼村的,看来阿秀的记忆还是没给自己看完。 女人看见小温敬言的时候显然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温敬言五岁半的时候长得真的眉清目秀,像个招财童子一样。 连白玉衡看了都得夸一句这小孩真可爱,可长大了怎么就这么心黑呢。白玉衡就看着小温敬言被女人带着回了女人的家,女人的家里有一湾浅浅的水塘,穿过小水塘就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窗明几净的厅堂。 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袄衫,长得肉乎乎的小孩子正在绕着大厅跑来跑去。 她好可爱啊! 这是小温敬言看见那个肉乎乎的小朋友时第一反应,内心独白还伴随着好想过去抱一抱这个小孩子,她看起来真的好可爱,眼睛怎么还亮闪闪的。 以上都是白玉衡的翻译,实际上小温敬言的内心独白居然是一句诗句,这谁听了它不迷糊。这是一个5岁半小朋友说出来的话吗?这不能是。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220章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和记忆中的那个雨夜开始重叠。叶雁想她应该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雨夜。 可到底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她不记得了。 叶雁在心里给自己不断地打气,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耳边是不停的嘶吼声。叶雁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边的那根钢管,钢管的底部被缠了一层的布,顶端被削了一个口子,成斜状锥形,看起来就异常锋利。 钢管的顶端上还带着血迹和可疑的肉块,这些都不是叶雁能在意的。 她得出来找吃的,家里还有奶奶在等着她,家里的吃的已经捉襟见肘了,撑不了几天。 叶雁出身在一个农村家庭,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父母外出打工,家里就剩她和奶奶在家里。 她屏住呼吸,将钢管底端和自己的手腕上的布条缠绕在一起,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叶雁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瘦小蜡黄的身子,面容也不算清秀,只能是正常人的模样,脸上却带着坚毅。 叶雁心里害怕得直打鼓,她见过那些咬人的大家伙啃食人的模样,三下两除二就把一个人给啃得没了半边身子。最让人害怕的是,那个人都被啃的半边身子都没了,居然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天知道她隔着缝隙看向外面的时候花了多大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喊出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隔着缝隙看见的时候她立刻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但叶雁住的房子已经有了几十年的高龄,房门是木门,关上的时候总是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是那么细小的咿呀声,把远处的丧尸惊动了,那张可怖的脸直接撞到了门上,叶雁差点吓得叫出声,幸好她忍住了。 丧尸拿头在撞门,好似想看看里头有没有人,透过缝隙看着的那双雾蓝色眼睛,叶雁死死地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害怕得直打转。木门本身就不是特别坚固,叶雁看着那扇发着咿呀咿呀声音的木门,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着。如果木门被外面的疯子撞破,那么她和奶奶都会出事的,她得赶紧进去关里面的房门。 这时的叶雁却全身无力,她拼命地咬着下嘴唇,都已经咬出血了,疼痛终于让她的理智回来了,全身也生出了一点气力。 而那扇木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冲破一样,直到一声尖叫,木门的撞击声戛然而止,叶雁几乎是扑过去将木门上的闩门放下,厚重的闩木横亘在木门中间,让叶雁多了几分安全感。 叶雁小心地来到二楼楼梯的窗户口上往下看,路灯下一个穿着粉裙的女孩子倒在地上,她的身上趴着几个人,那些人正在分食着地上女孩子的肉体,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啃咬咀嚼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让叶雁目眦欲裂的是那个女孩子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接着开始在街上无目的地游荡。 那个女孩子无意识地抬头,雾蓝色的目光和叶雁对上,叶雁惊恐地睁大眼睛,差点又想尖叫出声,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那个女孩子视线没一会就转移开来,好像压根没发现叶雁一般,叶雁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在窗口惊魂未定地大喘气,接着她又睁大了双眼。 路口边出现一个慌不择路的男人,过分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这边的丧尸。叶雁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那些“疯子”追赶上,接着手臂都被啃咬了下来。 叶雁之前上学的时候曾经借阅别人的课外书,里头有一种生物就叫丧尸,描写里会发狂,会咬人类,把人类变成和它们一样的生物。这些疯子的症状无一例外像极了课外书里写的丧尸,这让叶雁心里怕得不行,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做梦。 但她捏了捏自己,发现痛得很,便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里。尤其是叶雁拿着家里的老式固话想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 叶雁看着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奶奶,奶奶最近记忆力越发不好了,不能和奶奶说,让奶奶担心。叶雁其实知道,奶奶是生病了,书上说阿兹海默症,就是奶奶醒的时候也记不清自己,所以她只是贴心地给奶奶擦了擦额头,接着给奶奶关上了房门。 这房子本来应该要拆迁的,奈何叶雁和奶奶无处可去,就成了钉子户,一直没有搬走。 钉子户怎么了,钉子户也有钉子户的骄傲。况且当时华国的政策落实得挺好的,知道叶雁和她奶奶无处可去,便开始着手安排一个集装箱给叶雁和她奶奶搬进去。 只可惜集装箱里头还没装修完,这变化就出现了。叶雁没有手机,所以她也不知道现在外头什么情况,她只知道这附近住着的人都疯了,见谁咬谁。 一开始家里还有些吃的,叶雁吃的少,大多数都是之前华国民生服务那边送来的大米,面粉这些,还有一吊猪肉。叶雁家里没有冰箱,所以猪肉是腌制了挂着风干,可以吃蛮久的。 但是吃再久,也快吃完了。 这一个月里叶雁天天上楼上观察其他地方,发现到处都是这些怪物,她也试图给其他同学和小伙伴打电话,却根本没有人接。 奶奶倒是乐观,让她不要出门就不会出门,告诉她乖乖呆在房间就会呆在房间,嘴里还会念叨着乖囡囡什么时候回来。每次看见奶奶这样子,叶雁就打心眼里难过,奶奶的乖囡囡就在她面前,她却认不得自己的乖囡囡。 叶雁害怕得紧,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也不能和奶奶说。她听到外头有广播,大概是说末世来了,叶雁在课外书上看过这样的词,但此时压在她身上的问题是,家里快没吃的了,她得想办法从这栋楼里出去,然后找吃的。 瘦瘦小小的小丫头每天都在往楼上跑,整栋楼就她和奶奶两个人,但是里头还有些没彻底搬走的东西,叶雁就在这一个月里有什么搬什么。 也就是叶雁运气好,之前住楼上的那户大娘家里东西倒是落下得多,她在大娘家里找到了两包蜡烛和打火机,还有一些矿泉水瓶子。幸好a市在秋天的时候雨水总是多一些,叶雁拿瓶子水缸在院子里盛了满满的水。 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叶雁想起课外书上说的丧尸的血液会污染,她就想装着些水。尤其是某天她打开水龙头,发现里头的水甚至带了点铁锈味的时候,叶雁更是觉得课外书说的对,自己装水盛着果然是有备无患。 叶雁把主意打到了集装箱里,集装箱虽然不大,可是里头摆着之前服务中心送来的好几箱吃的,都是些米啊油啊的。她也不打算换地方,集装箱离她们这个拆迁楼也不是特别远,就几十米,集装箱大门的钥匙叶雁是有的。 现在就是怎么才能从家里转移到集装箱,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会被困在集装箱里过上一晚。 因此叶雁在出发前给自己和奶奶准备了面饼,面饼用的是最后一小袋面粉烙的,她自己装了一张在背包里,另外三张都留给了奶奶。出发前她一遍一遍地叮嘱奶奶,不要出去,面饼留着吃三顿的,水也煮开后放凉在水壶里。 幸好奶奶只是记性不太好,基本常识还是在的,因此叮嘱完以后叶雁就出门锁上了奶奶的房门。叶雁擦了擦眼泪,她不能害怕,她就只有奶奶了。 这么多天都没有放弃给阿爸妈妈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人接,直到最近信号都已经没了,根本打不出去电话。叶雁就清楚了,爸爸妈妈估计也已经变成了那些疯子一样的丧尸。 叶雁给自己打完气后认真检查了一遍自己包里的东西,她背着的背包是一个深蓝色的帆布包,布面有些地方已经洗得发白了,有几个地方还打着补丁,但上面倒没有沾上油渍污渍,可以看出这个背包的主人对它的喜爱。 背包里装着用油纸包着的一块烙饼,接着是一些纸巾,还有一瓶水,两根蜡烛和打火机。 在门边放着的是一根钢管,钢管是她从之前施工队里留在顶楼的器材里选的,叶雁拿不动太重的,就选了一根趁手的。施工队甚至工具都留在了上面,因为原计划是叶雁和她奶奶二人过一周就可以搬入集装箱了,因此东西也没有搬走。 没想到的是事情变故总是要比预计中的要多。叶雁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把拿着电钻给钢管底部开了俩个口,又拿着电锯把钢管顶端削尖,确认锋利得能一戳就出血以后才满足地拿着钢管下楼。 叶雁扯了之前楼上大娘家里披在沙发上的纱布,拧成一股绳穿过钢管,在上头缠绕了一圈。接着叶雁又拿拿着大娘家里打包东西用剩下的厚胶带在自己手臂上缠绕了一圈,这种黑色的厚胶带还是比较结实的,叶雁自己拿着钢管戳了一下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小痕迹。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跳明明已经跟打擂一般,却还在拼命大喘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叶雁看了看背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了房间拿出一把折叠的小刀放在背包里,这样她才放心地背着包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张望。门口那边的大门被叶雁陆陆续续从楼上搬了好些物件,都是些旧沙发啊之类的,死死地堵在门口。 目的就是怕奶奶不小心趁她上楼找东西,结果自己走出去。最重要的是为了防止外面那些疯子一样的怪物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动向。 叶雁在那天晚上在广播里听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好听的声音,那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说着三天以后那些怪物丧尸会恢复视力。 当即她就找了厚厚的旧报纸把一楼朝外的的窗户里头糊上了密不透风的一层。除了一楼楼梯口那个窗户,那个窗户正对墙壁,调整位置在窗边才能看见一点点院子的角落。 楼梯口的窗户离地面有一米高,窗户开在背面,这栋拆迁楼的背面是一片玉米地,平时鲜少人迹。不过本来就是因为这栋拆迁楼是在边缘地带,准备在这里建立一个地铁站,带动周边荒废土地改造成一个小经济中心的。 天刚蒙蒙亮,叶雁已经在二楼观察了好一会,确认玉米地那一片都没人后,将绳索从二楼的楼梯口处打了个死结,接着抛下一楼,再下来一楼将绳索放回房子里头。 她先是把背包和钢管扔到外面,接着整个人从一楼楼梯口的窗户栅栏缝隙里爬了出去。叶雁实在是太过瘦小,那个窗户的铁栅栏的缝隙才两个巴掌长,结果叶雁轻而易举地从缝隙里爬了出去。 叶雁踩在外面的窗沿上左右张望,再次确认没有其他怪物后才跳下了一米高的窗沿。她背上帆布包,将钢管绑在手腕上,接着小心翼翼又步履轻快地往玉米地里走去。 这条路是叶雁这几天反复模拟后想出来最合适的一条路,从这条路绕去玉米地,虽然绕得远一点,但是却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一条路。 从玉米地穿出去就可以直接看见集装箱,困难大概就是怎么能在丧尸不注意的情况下开集装箱的门。 但是叶雁并没有纠结太久,她没忘记集装箱对外,也就是对玉米地的地方是有一个窗户的,集装箱的防盗网和她家那个铁栅栏的缝隙差不多,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翻窗户了。 叶雁提着钢管,猫着身子,快速又小心地在玉米地里穿行,她此时已经不敢在原地停留,四周格外的安静,生怕哪个地方就会突然窜出一只怪物。瘦小的女孩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她深呼吸,脑子里拼命回忆起之前听到的那个好听的声音说的。 “攻击它们的脑部,那是他们唯一的致命点。”叶雁握紧了钢管,她的手掌甚至出了一堆细密的汗,好在纱布干爽,才不至于叶雁握不住钢管。 幸运的是,在穿过一大片玉米地的时候竟然没有遇见任何一只怪物,也许是因为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叶雁想自己的动作必须得快点了,否则天彻底亮堂起来,自己有更大的几率暴露于怪物的视线下。 在拼命吞咽口水,紧抿嘴唇给自己打气的同时,叶雁终于一路走到了集装箱前。只是远远看去,叶雁就紧紧咬住了嘴唇,她小心地趴在地上,看着站在集装箱前不远处游荡的怪物。 第221章 白玉衡的神色淡淡,她只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圣子雕塑,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扇暗门走去。少女白皙的手停留在前面敲击声不一样的墙壁上,手指微微用力,暗门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里面是一间暗室,摆着许多仪器,中间还有一床石板,显得和暗室风格格格不入。暗室的内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壁画,是很出名的《启示录》,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大教堂。 桌上摆放的各种仪器,试管,里面还装着不知名的液体,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声,白玉衡只觉得奇怪,太安静了。少女的感知力全面释放,在没有了月曜石和转换阵法的阻拦下,以白玉衡的修为笼罩整个教堂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古怪的就是,太过安静。 偌大的教堂空无一人。 白玉衡伸手拿起仪器,感应里面的液体,却发现里头只是普通的露水。她按捺下疑惑,转身走出了暗室,暂时她还做不到逆转时间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白玉衡也只能按住疑惑离开暗室。 “事情就是这样啦。”白玉衡睁着眼睛看着楚开阳,楚开阳也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流转着别样的情愫。 “呵。”楚开阳笑了笑,扶着白玉衡坐在自己身侧,搂着少女的肩,“那颗火曜石呢?” 少女狡黠一笑,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楚开阳,白玉衡从空中一抓,一颗被白色和绿色光芒交织裹着的红色晶体出现在少女的手里。 楚开阳看着那颗巴掌大的珠子,站在身侧也感觉到了不适,在白玉衡的记忆中这颗珠子的能量十分充足,入手温热滚烫。 可他如今在身侧,只感觉到灵魂像是被灼烧一般,霎时间一张俊脸痛苦得皱了起来,搂着少女肩的手也微微颤抖。 “师兄!”白玉衡紧张地看着楚开阳,那张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事情都能运筹帷幄的脸上布着汗水,俊眉紧蹙,另一只手痛苦地揪住了心脏,她一时之间急得只能喊出师兄二字。 白玉衡焦急地摸着楚开阳的体温,此时楚开阳的体温竟然像一块大铁块,还是烧红的大铁块。少女的手刚落在楚开阳身上,楚开阳身上就响起了滋滋的声音,她自然是毫发无损,是楚开阳身上散发出了大量的蒸汽。 看到这里她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自己手里这块火曜石惹的祸,只是自己分明自己包裹了生命之光精神力,怎么还会如此…… 男人隐忍的喘息让白玉衡来不及想明白,只见楚开阳痛苦得眼睛都睁不开,面上偶尔闪过火曜石上赤色的光芒。白玉衡只能迅速收起了火曜石,双手在楚开阳的肩胛肋下各点了两下,接着低头吻上了那张薄唇。 冰凉的液体进入楚开阳嘴里时,他身上的蒸汽得到了控制,楚开阳只觉得自己意识处于混沌之中,像是倒在沙漠里的旅人,此时竟然感觉到了一泓清泉入喉。 他下意识地忍不住汲取着更多,楚开阳觉得自己好烫,像是在经受着火焰的炙烤,冰凉的液体让他体内沸腾的血脉都感觉得到了安抚。 终于,楚开阳的体温恢复了正常,除了口中还是溢出几声低吟外,眉头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白玉衡心疼地看着身上衬衣都被汗和蒸汽打湿的楚开阳,怜惜地在楚开阳眉间亲了亲,丝毫不顾及此时的楚开阳形象算不得良好,还可以说带着几分狼狈。 少女的眼里却只有心疼,她伸出手翻转,楚开阳身上的衣衫瞬间恢复了干爽的状态,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她想了想还是将楚开阳抱回了床上,要是有其他人看着,就会忍不住沉默,美女公主抱着一个大男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白玉衡心里没有其他的杂念,她坐在床边握着楚开阳的手,师兄比她记忆里要清减了很多,抱起来轻得不行。她手指抚上楚开阳的眉目,手指下是温热的触感。 她释放着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测着楚开阳体内的情况,前面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楚开阳当时状态不对,若是贸然使用精神力恐怕会遭受楚开阳身体本能的抵触,对楚开阳的身体造成伤害。 因此只能以本源灵力化作口津度给楚开阳,让本源灵力安抚着楚开阳体内暴动的血脉。 白玉衡越是探测,心下越发吃惊,火曜石像是对楚开阳带着极高的伤害,但经过这么一趟,楚开阳血脉里开始隐隐约约浮现出了字眼,血脉内蕴含的能量也隐隐带着赤红色的火曜石的感觉。 而楚开阳此时之所以迟迟未能醒来,是体内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战场。以丹田区的鬼丹为主,周边隐隐带着蓝色的光芒。接着就是血脉里那丝跳动得火曜石能量,仿佛在向鬼丹耀武扬威,欢快地游走在楚开阳的周身经脉。 连白玉衡看了都不由得沉默,虽然是极小一缕火曜石能量,但它极其活跃,真的十分欢快地在每一条经脉中窜行,还顺带打通了楚开阳原本闭塞的气脉。 白玉衡无比庆幸于自己的直觉,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并没有贸然输送灵气给楚开阳,否则师兄的身体就要成天下三分的局面了。 要知道灵气和本源灵气的区别是灵气是不完全纯粹的,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贸然输入可能会被排斥。而本源灵气则是最纯净的灵气,能够为他人融合。 白玉衡叹了口气,原本还指望着和师兄一起出去找物资的,现在可好了,师兄被那个劳什子火曜石给折腾晕过去了。 所幸她没有感觉到师兄现在有大危险,否则火曜石她都给掐碎了。 某颗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火曜石在空间里瑟缩了一下,它的瑟缩就是内里流动的闪了一下。 白玉衡垂了垂眸,在感知到师兄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她决定先去找自家妹妹了解情况。 少女俯身在楚开阳的脸颊处亲了亲,师兄此时的灵魂处于昏迷状态,她也没打算强行唤醒楚开阳的灵魂。这对自家师兄而言不可谓不是一场机缘,说不定能趁机收复火曜石为自己使用也说不定。 她挥了挥手,一个坚不可摧的阵法出现在面前,将整个三楼围得密不透风。禁制设下只允许楚开阳出入,如此一来白玉衡才能放心地出去浪,不是,出去找物资。 少女正准备走出去,又想起来了什么,再抬手一挥,房间内的四周变成了黑夜,夜幕里闪烁着数不清的星星,这些星星排列成了一行字,全方位无死角地呈现在房间内。 “师兄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啦!啾咪!” 做完这一切白玉衡才彻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她甚至有空想了想师兄昏迷了是不是意味着某人前面说想要夜里狠狠惩罚她的事儿就落空了。这岂不是美滋滋! 瞬间收拾好心情的白玉衡想到这个就喜滋滋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二楼。 二楼并没有关门,看样子窈窈应该是在里头待着。想到这里白玉衡下楼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果不其然,一踏入二楼便看见白玉窈和张微系着围裙正在做饭。 白玉衡抱臂看了会,不由得笑着扣了扣房门,张微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停止了打蛋的动作,嘴里的语气也带着不愉:“没吩咐过吗?没有允许不许踏上二楼,怎么这么没规矩……” 张微一边说一边回头,看见一袭白衣的少女倚靠在门边时,眼眶一红,声音也带着些哽咽:“老大……” 听到张微的叫法,白玉窈只以为是姐夫来了,所以也没有转头,只是过了好一会发现身后只能听着张微小声抽鼻子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疑惑,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转过了身。 “姐姐……?姐姐!”白玉窈转过身时瞧见那眉如远山的美人着了一身白衣长裙,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嘴里噙着笑意地看着二人。 白玉窈直接一路小跑着扑向了白玉衡的怀抱,白玉衡伸出手接住白玉窈,另一只手摸了摸白玉窈的头发,听着怀里妹妹的声音带着颤音,忍不住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怎么我的窈窈这般爱哭了。” 原本白玉窈只是五分激动的泪意,听到姐姐这般温柔的声音,眼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掉,她眼眶泪汪汪的,声音多了几分娇气:“姐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傻气。姐姐暂时不走了,留下来陪你。”白玉衡手指作梳,一下一下地梳着白玉窈的头发,看着妹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息,“我还要看着我的窈窈头发再长回来,瞧着我的妹妹嫁人呢。” “姐姐……”白玉窈不由得破涕为笑,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松开了抱住姐姐的手。 白玉衡见状更是忍不住打趣:“怎么了,我的窈窈害羞了?” “姐姐!”白玉窈咬了咬下唇,跺了跺脚就走回去继续做饭了,语气里还是小孩子般稚气,“姐姐打趣我,我继续做饭了。哼。” 白玉衡忍不住极轻地笑了出声,眼角余光瞥见张微的眼里也蓄着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接着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张微。 “微微,你是被窈窈传染了吗,怎么也哭起来了。”白玉衡拍了拍张微的后背,“辛苦了,很累吧。” 张微摇头跟拨浪鼓一样,她尽力地忍着泪意,语气尽量平静:“不辛苦的,为老大做事不辛苦。我本来听莫恩羽他们说你回来了,但没有见着您人,心里始终不得安定。” “傻姑娘。”白玉衡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微的肩,“这个月过得提心吊胆吧?” 张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老实道:“一开始害怕的,是二小姐安慰我,现在不怕了。” 白玉衡这才松开了抱住张微的怀抱,挽起了袖子靠近厨房:“不怕了就好,早餐做得怎么样了,我来帮忙。” 最后白玉衡还是没能帮上忙,她被张微和白玉窈一起赶出了厨房,并且还齐声道:“你再敢进来试试!” 白玉衡能怎么办呢,被妹妹和助理一起赶出来,碰了一鼻子灰,于是白大小姐决定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事儿。 出乎意料,底下大家已经整装待发,齐刷刷地坐在餐桌上目视着出现在楼梯口的白玉衡。 被人注视着不是第一次了,做演员要面对的红毯灯光那么多,她白玉衡什么时候露过怯。但被一群自家夫君手底下的暗卫齐刷刷盯着,纵然厚脸皮如白玉衡,也还是带了些不好意思。 毕竟昨个儿自己身上带着欢好的痕迹被楚开阳那样抱下来,还一口一口喂她喝粥,眼神还带着调笑。这会子记忆复苏,一时间头顶有些发凉。 白玉衡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那些暗卫的眼里八卦的目光快要化为实际性的实时弹幕,满眼透露着兴奋的气息,不时还交头接耳,视线就没离开过白玉衡。 她耳力也不是一般的好,哪怕没有释放出任何精神力,隔着那么远也能清楚地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就是少夫人吗,了吧。 ——那是,换谁面对少夫人这样的可人都得食髓知味,何况咱少爷素了那么久,啧啧。 ——少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昨天少夫人都没力气说话了都。 ——嘘,得亏少爷不在,这话你也敢说,少爷怎么就不怜香惜玉了,这分明叫闺中乐趣。 白玉衡脸上带着浅笑,缓缓地下楼,心里却忍不住给这俩说话的暗卫打了个大写的大笨蛋三个字,扣晶核!啥乐趣!这分明是楚开阳的恶趣味!呸! 这可能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少女暗自攥紧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下次一定不能被楚开阳迷惑了,再做出头昏发下天道誓言的事。 “大家早啊。”白玉衡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面带笑意道。 “你可真是早。”在白玉衡说完话后一个听起来略微刺耳的女声响起。 第222章 柳寂月呼吸急促,年幼的他隐隐意识到他抓住了某些线索,鹿蜀兴盛子嗣。可茅山上清派并没有子嗣兴旺,迄今为止全门派不过千人矣。 “师尊,其他两派均遭受了灭顶之灾,那么我们呢?我们……茅山上清派到底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年幼的柳寂月睁大眼睛,试图从师尊的眼眸里得到答案。 师尊貌美的脸上毫无波澜,他那双以往看着古井不惊的双眸里写满了悲哀。 “原本这些事情不应该这个时候让你知道的,但羊皮卷选择了你,那个人选择了你。”师尊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他低头俯视着小柳寂月,将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只有掌门才能看的第十代掌门手札。” 小柳寂月接过那沓泛黄的纸张,纸张的纹理清晰,不难看出这沓手札被妥善保管了多年。 “师尊……不是说羊皮卷通晓过去与未来之事吗?为什么不直接看羊皮卷?”小柳寂月痴痴地看着手上沉甸甸的纸张,心里掠过这样的疑惑,于是不由自主地将内心所想的话问了出来。 下一刻小柳寂月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内心所想表达了出来,不由得脸上一红,小声地解释:“对不起师尊……”是他逾越了,师尊从来不会没有理由地要求他做没有必要的事情。 师尊摆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是修道之人,应当清楚凡事都要有因果关系。羊皮卷能看到古往今来的事情是因为从你身上剥夺了一样东西,以此交换获取暂时能够通晓万事的能力。” “但,它能让你看见的是与你己身无关又有因果牵扯的一切。”凌冽的风把师尊的衣袂吹起,小柳寂月听得鼻子一酸,莫名眼睛有些红了,他看着面前师尊背对他的身影,心里忍不住的难过,而他不清楚这种难过的情绪缘由是什么。 不需要师尊再度解释,柳寂月打开了手上捧着的手札,只第一页,就足以让小柳寂月瘫坐在地。 “1350年10月:自我二十五岁当上掌门已有五年,门派中再无诞生一名天才,不知是否为我错觉,总觉天地间灵气在被慢慢抽离。” 这是第一页的纸上写的内容,纸上的字体端正又带着侠骨气息,是一手极其漂亮的小楷书。 如果说柳寂月隐隐还带着侥幸,那么手上这份第十代掌门柳麟风的手札无疑是给了他重重一击,全部都对应上了。 第十代掌门柳麟风无疑是一位传奇人物,在茅山上清派的记载里,除了初代掌门鹿蜀,就属柳麟风最为耀眼。 二十岁的少年掌门,二十五岁便达到了金丹期,柳麟风是当时修道界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少年天才。当时三大派更是有隐隐以茅山上清派为首的苗头,无他,这样的天才百年难得一遇。 在那个灵气充裕的时代里,一百岁成就金丹期都已经算得上天之骄子了。因此没有人知道柳麟风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年仅二十五岁便达到金丹期,不少道门派别都认为柳麟风是应运而生的天才。 若说谁有可能跳脱出天道桎梏,修成大道的,在那个时代里只有茅山上清派的柳麟风让大家看到了希望。没有人会怀疑柳麟风能够讲茅山上清派带领成为人间第一大道派,这也是第九代掌门迫不及待传位给柳麟风的原因。 在茅山上清派的记载里,柳麟风的一生极其神话,二十五岁成就金丹期,此后更是以一己之力运用秘法带领茅山上清派从末法时代存活下来。 小柳寂月从小对柳麟风的光辉事迹耳濡目染,可手里的这沓手札,彻底揭开了他给柳麟风添加上的那层救世主光环。 “1398年10月:我重新选了掌门,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连同这本字稿,都会在我死后一应流传给下一任掌门。是我年纪大了,糊涂了,被蒙蔽至此,是我不该。我已是风烛残年,唯一能再为茅山所做的,就是以命换阵,我这老骨头,多少争个十来年吧。 自我之后,务必小心谨慎,一定要算出一线生机。” 手札记载到这里结束,后面密密麻麻手写的是一串串名字和日期,纸上轻飘飘的一个名字,对应的是在岁月洪流里死去的人,在那边浩劫里没有存活下来的人。 年幼的柳寂月早已泪流满面,他瘫坐在地上,哭声回荡在风里,寒冷的风雪灌进他的嘴里,他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抽泣。 “师尊,你们说二师叔去云游了,二师叔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对吗!二师叔他……他也不在了对吗?”小柳寂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对他而言冲击实在太大,或者说他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经受的刺激累积起来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他是修道的,但是他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先是师尊直接来了个返老还童,再来了个稀奇古怪的羊皮卷。这该死的羊皮卷还能吸食鲜血,还带自动浮现各种事迹,柳寂月甚至不怀疑这玩意是不是能把别人裤衩子颜色都扒出来。 最最离谱的是他心里一直崇拜的大英雄,一直被柳寂月视为修道目标的第十代掌门柳麟风,竟然是杀害自己至亲的二师叔的罪魁祸首。 “我就说二师叔怎么会突然就去云游四方,不带上我……”柳寂月脑袋乱成一团浆糊,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如果是灭世的浩劫,那么柳麟风没有办法阻止,甚至是被引诱都是合情合理的。 柳麟风既是救世主也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是为虎作伥的伥鬼,哪怕这并非他本愿。可付出代价的,是那个从柳寂月牙牙学语开始便搜罗了一堆好玩的给他和妹妹的二师叔。 师尊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出声说话,小小的柳寂月透过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师尊,只觉得师尊脸上的淡漠让他感到害怕和心惊。 “师尊,柳麟风不是第一天才吗,他不是气运之子吗,连他也没有办法吗?对,还有长老们,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是没有办法找出破解阵法的办法吗?”柳寂月哭的语无伦次,他焦急地举着手里的羊皮卷,“那这个呢?这个难道也没有办法吗?” 师尊脸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淡漠又怜悯的表情:“它不会显示的。我问了它十遍,每一遍都只有重复的一句话——‘无解’。” “有的局已经布下来了,我们都不过是它手底下的一颗棋子。棋子,是没办法脱离布局人那双手来改变棋盘的。” 柳寂月回想起来,那时候还看不明白,只以为师尊淡漠无情,后来等到自己经历了一次后便清楚了,什么叫无能为力。师尊那不是淡漠,只是一种悲哀,对已知不可更改未来的悲哀。 是蛇山里呼啸的风打断了柳寂月回忆的思绪,柳寂月回过神看着周边的景色。 蛇山入口的铁门已经远的看不见,四下只能听到风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安静得能听到柳寂月踩到断树枝的声音。 柳寂月微微皱眉,一阵风吹过,带落一大片落叶,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环视着四周。 原本这里应该是蓊蓊郁郁的树林,因为在蛇山外围看去,里头永远是青翠欲滴的一大片绿色。 但现在环绕在柳寂月两侧的,只有泛黄的树枝,枝上是遮天蔽日般枯死的树叶。就连地上也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而这些,柳寂月沉浸在回忆里,竟然是才反应过来。 现在才九月,就算有枯叶,也不可能是一整片树林的叶子全部枯死,何况这些还是常青树。唯一一种解释是,四季开始混乱了。 [蛇山,地偏,极北,极寒。蛇山向南,有一山名为崇吾。北望冢遂山,南望泽山,西望帝之捕兽之丘,东望焉渊。山中有一兽蛮蛮,其状如凫,见则天下大水。视为不详之端,然其性温顺,不为外人得见。传闻食蛮蛮之心可解阴阳逆乱,佑一世太平。] 这是柳寂月第一次翻阅关于蛇山的羊皮卷上写的内容,也是他过了百年都不会遗忘的内容,上面的标点符号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蛇山向南,有一山名崇吾。这些年柳寂月没少翻阅寻找关于蛇山的资料,可是都无疾而终。虽然他没找到蛇山的相关资料,可是他找到了崇吾山的一些记载。 “崇吾有木,叶圆如月,湘妃覆雪,其木玄青,其果如枳。食之,可庇子嗣繁盛。” 山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圆叶,白色花萼,红色花朵,木干的质理是纯黑色的,它的果实如同枳一般。人们吃了这种果实,可子孙满堂。 而在柳寂月进来的时候再度翻看,羊皮卷上的字眼就变成了这样。 [蛇山,地偏,极北,极寒,三阴轮转,借罗睺之身,计五魉生。逢己亥癸酉丙辰,葬之,生之,覆之,乱之。] 柳寂月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疯狂地回忆着点点滴滴。 酉时。 “主儿,醒醒,已是酉时了。”辰凝温柔地唤着陆清霜。 陆清霜从梦中惊醒,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主儿,可是魇着了?”辰凝拿来毛巾轻轻擦拭陆清霜因为梦魇而惊出的冷汗。 “做了个梦,梦见了故人。不打紧。”陆清霜深呼吸,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许是去看了伯符的缘故,又梦见在东吴的情景。 “那我伺候主儿更衣。”辰凝不便再问,悄悄嘱咐下人去备了轿子。 片刻后,陆清霜着一身胭蓝杏月襦裙,裙身绣着一簇簇杏花,袖口以银线绣出了一轮弯月。 一品楼前。 小二远远瞧见陆府的马车,忙让人上去通知当家的,一早在门口等着陆清霜下轿。 “陆姑娘好!陆姑娘这边请!”等到马车停下来,小二上去掀了帘子,搀扶着陆清霜下轿子带路道。 “劳烦了。”陆清霜神色半隐在面纱,语气平稳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小的该干的。喏,陆姑娘这边走,少当家在前面等着姑娘您了。”小二一路送到院子后门,便作了揖退下去。 温子霭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清霜,上前作揖道:“陆姑娘来的很准时。”陆清霜微微颔首:“来的路上听见街上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想来花灯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即刻出发罢。” “戌时的时候皇帝和贵妃才登丹凤门,现在出去时间很是充足。你初来长安,我带你去四处游玩会。”温子霭从侍卫手里接过灯笼,等着陆清霜跟上他。 “那就劳烦温公子带小女子领略长安特色了。”陆清霜轻笑着应下了。 “不知陆姑娘平时喜读哪些诗书?”温子霭显然是初次与女子同行,耳根些许泛红地问道。 “李太白的诗,我此次来长安其实就是想见一见写的出《行路难》这样大气磅礴的诗文之人。”陆清霜提起太白,眼睛带了些许光彩。温子霭一时看愣了,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看走神了,呐呐道:“陆姑娘倒是个不拘儿女情长的奇女子。” 陆清霜眨巴下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温子霭如何得出的结论。 “太白先生是我的老师,正好今日上元节,等丹凤门见过陛下和贵妃娘娘,我带你去见我老师可好?”温子霭认真地看着陆清霜道。 “太白是你的老师?”陆清霜来了兴致,“太白平日一定很严厉罢?” “不曾,老师为人性子温和,和他的诗文截然不同。”温子霭回答得也认真。 “陆姑娘,你其实可以喊我子霭的。”温子霭突然停下来道。“哦,好。子霭,那边有烟火表演,我们去看一下。”陆清霜对称呼没什么看法,既然温子霭让唤他的字,她就从善如流。倒是温子霭听到陆清霜唤他字时,脸红得像刚从煮开的水里出来一般。 陆清霜扭头看着温子霭有些许不解,心想,现在的人越来越容易害羞脸红了么。 在陆清霜和温子霭一路吃吃喝喝聊太白时,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城门处敲响了钟声,丹凤门上站着的是大唐如今的帝皇,和他的贵妃,这个为大唐色彩添上浓重笔墨的女子。 在帝皇携贵妃登上丹凤门时,底下的百姓跪成了一片,高呼皇上万岁吉祥,贵妃娘娘千岁安康。温子霭也跪了下来,陆清霜站在一边看着。 陆清霜看着城墙上的贵妃,想起了太白写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果真当得起这么一句诗。西域女子独有的特色,和大唐的文化交织,有西域的美,也有大唐的雍容华贵。 太美的东西,越容易陨落。她如今是大唐的荣耀。可大唐,始终会不再需要她。陆清霜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可惜。丹凤门上的皇帝和贵妃正在往城楼下的百姓投着金瓜子,普天同庆。温子霭见陆清霜无趣,便起身拉着陆清霜离开了城门下。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跪拜。”陆清霜笑了笑,看出了温子霭想问又不敢问的窘迫。 “那是你们的帝皇,与我无关。” 陆清霜看着温子霭面色从凝重思考再到好似豁然开朗,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但陆清霜懒得解释了。 “不带我去见太白先生了么?”最后还是陆清霜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温子霭点了点头,带着陆清霜往西市的一处府邸走去。 “老师,学生温子霭求见。”温子霭叩响了门环,门内立刻有童子打开了大门。 “老师。”温子霭进入府邸后,对着半白花发,却依旧精神烁烁的中年人行了跪拜大礼,“学生愿老师永享安康。”“好了,子霭,无需多礼。”李太白扶温子霭起来,问道,“这位是?” “小女子姓陆,字夙珩,从他乡来长安是为了拜见前辈您。”陆清霜未等温子霭介绍,自行报了家门。 “噢?来拜见老夫?”李太白有点欣喜,“喜欢老夫诗文的小姑娘可不多见,来,进来说吧。” 陆清霜乖巧地点头,跟着太白入了大厅。 一直到亥时(晚上9点),陆清霜与李太白可谓是越聊越投机,温子霭在一侧笑着看老小二人为了一句诗文而争论用词。 李太白见时间不早了,恋恋不舍地送温子霭和陆清霜出府。“夙珩丫头,下次来长安,别忘了来探望老夫。” “一定。您多注意身体。外头更深露重,您别送了。”陆清霜临走前分了一小缕神念留在太白身上,若是有危险可即刻让陆清霜得知。 温子霭送陆清霜至陆府门口时,忍不住问:“陆姑娘明日便启程回家么?陆姑娘家在何方?可还会回长安?”“上元佳节已过,又承蒙子霭,得已见太白一面,已是心愿了结,再无理由耽搁在长安。”陆清霜给门口的辰凝使了个颜色,辰凝便入屋去取东西了,“温公子是我来长安第一位好友,还请稍等片刻,昨日寻了礼物赠与温公子。” “礼物?”温子霭眼睛亮了起来。 辰凝将一个锦盒递给温子霭,陆清霜示意温子霭打开。温子霭不解地打开后,有些许意外。盒子里躺着的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足足有拳头般大,价值非同小可。 温子霭正欲推脱,陆清霜制止道:“夜明珠虽珍贵,但情谊更为珍贵,此乃谢子霭在这几日多加照顾之礼,便也算不得什么。子霭收下便是。他日重返长安必定登门叨扰。” “好。陆姑娘一路珍重。”温子霭好似还有什么想说,辰凝已经搀扶着陆清霜入了没电,婢女已经掩上了门。温子霭的话语随着陆清霜消失在门缝里而咽了下去,心想:重逢不知又是何日了。 屋内,辰凝服侍着陆清霜梳洗。 “主儿,好似温公子对您存了些情意。”辰凝替陆清霜拆解着头上的发钗道。“存了些情意又如何,本就是过客,无需介怀,何况我将东海前些年送来的厚礼,东海明珠都送了给他,也算对得起他这几日的照顾了。”陆清霜慢条斯理地将耳环摘下来放至桌上,“辰凝也早些歇息罢。明日又要回仙界了。” 当她们主仆二人回到九重天时,九重天闹开了锅。镇守南天门的天兵瞧见陆清霜的时候就差扑上来哭爹喊娘了。 陆清霜听了一圈,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同她料想得差不多,某个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尾巴,迫不及待整一出好戏了。自己若再不上台,岂不是白瞎了别人辛苦搭的戏台子。 “带本上神去凌霄殿。”陆清霜不急不躁道。 此时此刻的凌霄殿闹开了锅。 陆清霜在殿门外边听到了众仙家在里面的争执。 “适才嫦娥姐姐去给上神赔不是,却不想上神宫中空无一人,那案牍上的仙务本子更是一件一桩都未处理。”百花仙子最先打抱不平,“分明是一件都处理不来,仗着修行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上神她初来仙界,熟悉环境了有何不妥。那是上神,百花仙子你言语如此不敬,凭这一点你便可以领罚。”凉薄的声音响起,陆清霜心里默数三个数,果不其然某人开始了她的戏路子。 “百花妹妹不过是气不过,她年龄尚幼,受不得打抱不平也是常事。何况百花妹妹所言也不虚,咳咳,仙务本子一件未少,就算是上神,如此轻殆,莫不是蔑视仙界。”嫦娥恰到好处咳嗽了好几声,陆清霜都忍不住鼓掌叫好了。 事实上。陆清霜真的鼓掌了,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自殿门翩然而入。 “真是一出好戏。只是我以为你性子能更忍耐些。”陆清霜轻笑着看向嫦娥,嫦娥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懵懂眼神:“上神是什么意思?姮娥不懂。” 陆清霜正色对着司法天神道:“司法真君。”“臣在。”杨戬冷淡的声音回道。 “告诉她们,新天条是什么。” “大赦仙界,旧天条之下的旧案一笔勾销。” “那司法天神告诉本神,本神不处理可是违了哪条仙界的规定?” “上神无错之有。” “很好。那么,你可是要与新天条为敌?”陆清霜捏住嫦娥的下巴,微眯着眼,冷声道。“不敢。”嫦娥眼中含泪道。“不敢?意思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司法真君,告诉我,蔑视新天条,该当何罪。”陆清霜捏嫦娥下颌的手微微用力。 “该贬去瑶池,清洗仙心,受天池水钻心刺骨之痛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天池水将污垢的仙心洗净。” “那么就依法办事吧。”陆清霜甩开捏住嫦娥下颌的手,嫦娥便依着惯性摔了出去,“司法天神该不会觉得本上神依法办事有失偏颇罢?” “上神依法办事,实乃仙界之福。臣这就命人压送嫦娥仙子去往瑶池。”杨戬神色无异,连嫦娥楚楚可怜地看着杨戬的目光似乎都被杨戬过滤了一般,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淡。 陆清霜缓缓扫视了殿内一圈,摊开终南寒玉扇缓缓地扇风,一字一句地问:“诸位仙家还有哪位有异议?” 众仙家颤颤巍巍地齐刷刷跪下来,齐声道:“但凭上神处置。” “别这么紧张。新天条一共三千条,但只要心存善良,是大爱,是正义之爱,便出不了岔子。还望众仙家能恪守仙心,莫生出一些邪念,害了自身多年修为。”陆清霜合扇,“诸位仙家若是觉得嫦娥仙子情有可原,便随我去瑶池一看好了。天池水对心思玲珑剔透,正义的仙心非但不会是剜骨之痛,还会是修炼的裨益,反之。诸位仙家都明白的。” 众仙家不由自主地跟着陆清霜慢慢走到了瑶池外。远远便见到瑶池的柱子上绑着的是嫦娥仙子,诸位仙家正想说是不是上神判断错了,看起来并无剜骨之痛的样子,下一秒,凄厉的叫声传来。 陆清霜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群仙家,他们的脸上带有羞愧,百花仙子更是黯然,一众仙家先后向陆清霜道了别,表示自己差点误信。当仙家都走得差不多时。百花仙子对着陆清霜跪了下来。 “上神,是百花错了。受人蒙蔽,我一直以为是上神高傲不堪,对仙界蔑然,还无故责罚嫦娥。可天池水从不骗人。是我信错了人,多有出言不逊。心甘情愿任凭上神处置。”百花仙子咬着牙,最后长吁了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陆清霜使了决托起百花仙子,在瑶池外摘了七日花交给百花仙子手中。“你自万花而生,未见过人心复杂,不是所有仙都是仙心玲珑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走吧,陪我进去看看嫦娥。”百花仙子似悟非悟,点了点头,跟在陆清霜后面。 被天池水洗涤仙心,经受钻心剜骨止痛的嫦娥已然被疼得神志不清,然看见陆清霜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凄厉地大喊:“陆清霜!都是你!” 陆清霜拍了拍手,仙婢们把嫦娥往上吊,离天池水一寸之远。 嫦娥的头发凌乱,痛得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把发梢打湿,凌乱地贴在姣好的面容上。陆清霜轻轻抬手,拂开遮挡嫦娥面容的长发。嫦娥的目光带着怨毒,把一边的百花仙子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广寒宫很寂寞吧。”陆清霜对嫦娥怨恨的目光熟视无睹,笑了笑道,“当初羿去西王母那求了不死药,本是想与你一起位列仙班,可惜只求得一份。你说羿外出时,逢蒙欲对你不轨。可当时逢蒙为何得入房内?明知羿外出你却依旧放了逢蒙进家门。这么一个有心计的人,你若是告诉我半分未想过逢蒙会有非分之想,且是街坊邻里都知道羿去求了不死药的情况下。所以你这些年的怨恨究竟怨了什么。是你背弃了羿。你这么些被迫吃下不死药的说辞不过都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嫦娥浅浅地笑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当初我是可以不给逢蒙开门。可是我害怕我会老去。我不怕死,我只怕容颜老去。怨恨谁呢。我怨恨不得我自己,只能怨恨羿。怨恨他为何只求了一份不死药罢了。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容颜,我何错之有。”百花仙子听到嫦娥这番话,不由踉跄了两步:“你当日在广寒宫说你思念羿也是假话。说你后悔来这九重天,也是假话。”“思念羿不假,可是谁让他只求了一份。我爱我这张皮更胜于爱羿。”嫦娥抬眼看了眼陆清霜,“明明戬初见我时便动了心,却因为你,因为你教他得知的真相,因你成了空。这广寒宫,是真的孤单得很。” “走吧。”陆清霜不想再听嫦娥的一派胡言,事到如今都是咎由自取,不知悔改,一味怨恨别人。百花仙子转身出了瑶池忍不住落泪。“别哭了。她本就是走的捷径位列仙班,仙心不过是勉励维持的表面剔透。仙身人心,不至于为了她哭。” 百花仙子哭哭啼啼地行了礼退下了。陆清霜看了看阴影处的半边银甲:“都听到了?” “嗯。一字不漏。”杨戬自阴影中走出。 “询问下我们的司法真君有什么看法。”陆清霜笑问。“当初喜欢千年的不过是一个伪装出来的幻影,意料之中。” “为什么是意料之中?” “隔了五百年才知先妻郁郁而终。其中我想不到是谁做的手笔也难。”杨戬说罢向陆清霜行了大礼,“再次谢过上神告知之恩。” “有个问题。”陆清霜喊住了远去的杨戬。 “上神但说无妨。”杨戬站住,等待陆清霜发问。 “罢了。你先下去吧。”陆清霜揉了揉脑袋,冲杨戬摆了摆手。 “是。”杨戬没有问为什么不说了,转身向真君殿而去。 陆清霜摇了摇头,也缓缓走回疏还宫。回到内殿,自行运转了一遍功法,缓缓睁开了眼睛。嫦娥那一番话,问住了陆清霜。因为似曾相识的一番话,陆清霜两千多年前也听一个小妖怪用同样的口吻说过。 两千多年前,陆清霜还未修至上神,也未下凡历练。那会的陆清霜下凡不过是四处找乐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遇见妖怪为非作歹便一路除妖怪。 那是一只骨妖。天生只得一副白骨。若是骨妖一心向善,两千年便可以炼成人形。只是骨妖少有这么有恒心的。那只小骨妖才五百年修为,披了少女的皮,需要不停地吸食鲜血维持皮的不腐。被陆清霜拿问霜剑指着的时候,骨妖落泪不止,它问为什么它是妖便天生只得一副白骨,为何只是想和心上人相见就这么难。它可以修炼,可是心上人寿命不过短短数十年,如何相守。它问只是想要一个能见于世人的容貌,难道错了吗。 年少的陆清霜认真地回答了骨妖。她说,只要你不曾卑劣,不曾伤害,你可以去追寻你的容颜,可是你的容颜如果建立在人的性命上,那你便是为天理而不容。 陆清霜想如果重来,兴许她会将小骨妖也丢给接引道人师兄,让他座下的佛灵将小骨妖度化。但是管他呢。无愧于心便好,何况是留了一线生机给小骨妖转世投胎的。想着想着陆清霜便沉睡过去。 陆夙珩适才于千人围剿中轻松将两个少年一手一个拎起来,轻功带至一处幽林,俩少年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一个少年看起来稚嫩,脸上带着阳刚率直之气,一个少年虽稚嫩却带着阴柔的俊美。一阵沉默后,率直的少年如是发问。 “吾姓孙,字伯符,家父破虏将军孙坚。这是吾的好兄弟,洛阳令之子,周公瑾。感谢小兄弟刚刚相救,可否请教兄台姓名,来日相报。” “陆夙珩。” “夙珩兄是何处人?” “不过是无牵无挂一俗人罢了。” “不如夙珩同吾们结伴同行至曲阿,闯一番自己的天地!” “好。” 此时的伯符与公瑾年仅十九。 两年后。 “你们看,此处乃敌军守备薄弱之处,待我从西发兵,公瑾从此处绕至支援,在这处汇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尔后直捣丹徒。” 伯符指着敌军地形图,指点间神色激昂,公瑾居座下与夙珩举杯,夙珩敬伯符道:“明日夙珩先行探丹徒城内虚实,飞鸽至伯符,我先在城内等候你们一举得胜!”。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后来史书记载:兴平二年,孙策从历阳渡江打败了刘繇,迫使刘繇放弃丹徒西逃。 建安三年春,伯符平定丹阳,拜公瑾为建威中郎将。 “夙珩当真不要任何赏赐?”伯符对外封完公瑾,夜里询问夙珩道。 “我一向不喜出现旁人眼里,公瑾也是知道的。何况这四年我为江东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夙珩拒绝了伯符的好意。 “夙珩可有相中的女子?吾赐你们成婚?”伯符挠了挠头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伯符,我回来了,别死啊,你不是说要继承父业吗,你不是要一起喝姑苏酒吗。”陆清霜想抓住伯符垂落在一侧的手,双手却穿透而过,“伯符!”眼泪朦胧中看见窗台透进来的风,微微吹动了案牍上的纸张,写的一个“珩”字,陆清霜泣不成声,她知道这是梦,可就想多看看伯符一眼。 陆清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脸泪痕,她抬手拂去眼泪,看了看时间,才卯时,陆清霜深呼吸,运行了一遭心法后,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辰凝在门口守着,见陆清霜推开大门,便迎上前问:“主儿今日怎起这般早,瞧脸色不太好,是怎么了。” “无碍。你留在殿内,我出去一趟。” 陆清霜笑了笑,似是安抚着辰凝。转头朝外而去的时候面如冷霜,眼里一片漠然。 陆清霜御风而行至人间某处,双手按在虚空上,素手一挥,虚空中开了一扇门,陆清霜踏入时,不忘将虚空之门合拢。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不见底的楼梯,楼梯有斑驳的红如血迹的痕迹。 一路往下,空气都带了斑驳的锈味,楼梯的尽头是黄沙与随地可见的枯骨。 “隔了这么多年,这里还是这么让人恶心。”陆清霜眼中透出厌恶,打量着四周。 “这不是陆清霜上神么,敢问来我们妖界有何贵干?”一个妖娆的黄衫女子微微屈膝行礼道。 “你身上并无妖族气息。”陆清霜挑了挑眉,打量着女子,“听师尊曾谓南海中有灵族为鵷雏,最后一只鵷雏至今下落未明。原是入了妖界。你说我猜的可对?鵷雏?”鵷雏身子微微一晃:“上神果真聪颖过人。鵷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未听人提起了。还望上神就当最后一只鵷雏已死,我只是妖界一个鸟妖,言楚。” “既你自己都不愿当鵷雏,那本上神自然不会禀告天庭。无论是鸟妖还是灵族,不要被污浊之气影响了你的修行。”陆清霜无奈道。 “言楚谨遵上神教诲。”“罢了,梦貊妖在何处?”“梦貊妖许是出去了吧,这几日未曾在妖界见过。上神寻梦貊妖是?” “不知上神来此,小神惶恐。” “别紧张。”陆清霜右手摇扇,左手看似随意翻动桌上的本子,轻笑道,“这地府你管的不错啊阎王。” “上神过誉,不知上神今日来本王地府是?”阎王疑惑道。 “我来找个人。他叫孙策,乙卯年冬月初八生,”陆清霜停顿了一下,仿佛神色无恙,“死于庚辰年四月初四。” “上神可有此人生辰八字?乙卯年冬月初八生的很多,怕是找起来费好些时间。”阎王翻开生死簿,微微皱眉道。 陆清霜右手抚扇,目光突然暗淡下去。“没有。生辰八字,我不知。我连他到底死于何时,也不知。他是吴郡富春人士,这样能好找些么。” “上神稍等。”阎王认真翻看,片刻后“您看看是不是这个。”阎王指着生死簿上那行字问道。 陆清霜接过生死簿,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行字。“孙策,生于乙卯年冬月初八,死于庚辰年四月初四,破虏将军孙坚之子,吴郡富春人士,收复江东,功德圆满。”陆清霜死死地看着往后的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这后面是一片空白,他的转世呢?”陆清霜抬头看向阎王,眸里透过一丝杀意,“若我没有记错,这地府是只有罪孽深重不得转世,生死簿卷轴上才会空白。” 第223章 城堡深处。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狭小的窗口,月光透过生锈的铁窗,微弱的光亮将房间内的摆设隐约照清。 房间的角落里,一个身披着修女服的女人正在双手合十作祈祷状。修女服是非常少见的幽蓝色,上面是繁复绚烂的绣花,但花团锦簇的纹饰却用了罂粟花。 罂粟花在奶白的月光下红得发紫,给这件修女服增添了一丝怪异的妖媚感。 修女一半的面容隐藏在黑暗里,小巧的樱唇和白皙的下颚线暴露在月光下,显得唇红面白,美得不像真人,倒像个玉琢的人一般。 低声而清脆的声音从那张小巧的嘴里发出,如果克里斯蒂安·诺尔德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这个修女的发音。原因无他,这个修女拥有一口醇正的英式口音,一看就在欧洲呆过最起码十年以上才拥有的口音。 “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 and the earth.(起初神创造天地) and the earth was without form, and void; and darkness was upon the face of the deep. and the spirit of god moved upon the face of the waters.(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re was light.(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and god saw the light, that it was good: and god divid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and god called the light day, and the darkness he called night.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first day.(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a firmament in the midst of the waters, and let it divide the waters from the waters.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and god made the firmament, and divided the waters which were under the firmament from the waters which were above the firmament: and it was so.(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called the firmament heaven.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second day.(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and god said, let the waters under the heaven be gathered together unto one ce, and let the drynd appear: and it was so.(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called the drynd earth; and the gathering together of the waters called he seas: and god saw that it was good.(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着是好的。) and god said, let the earth bring forth grass, the herb yielding seed, and the fruit tree yielding fruit after his kind, whose seed is in itself, upon the earth: and it was so.(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and the earth brought forth grass, and herb yielding seed after his kind, and the tree yielding fruit, whose seed was in itself, after his kind: and god saw that it was good.(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third day.(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and god said, let there be lights in the firmament of the heaven to divide the day from the night; and let them be for signs, and for seasons, and for days, and years.(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 and let them be for lights in the firmament of the heaven to give light upon the earth: and it was so.(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made two great lights; the greater light to rule the day, and the lesser light to rule the night: he made the stars also.(于是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 and god set them in the firmament of the heaven to give light upon the earth.(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and to rule over the day and over the night, and to divide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and god saw that it was good.(管理昼夜,分别明暗。神看着是好的)” 修女的声音顿了顿,过了一会她又继续念了下去:“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fourth day.(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and god said, let the waters bring forth abundantly the moving creature that hath life, and fowl that may fly above the earth in the open firmament of heaven.(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and god created great whales, and every living creature that moveth, which the waters brought forth abundantly, after their kind, and every winged fowl after his kind: and god saw that it was good.(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 and god blessed them, saying, be fruitful, and multiply, and fill the waters in the seas, and let fowl multiply in the earth.(神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fifth day.(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 and god said, let the earth bring forth the living creature after his kind, cattle, and creeping thing, and beast of the earth after his kind: and it was so.(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made the beast of the earth after his kind, and cattle after their kind, and every thing that creepeth upon the earth after his kind: and god saw that it was good.(于是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 and god said, let us make man in our image, after our likeness: and let them have dominion over the fish of the sea, and over the fowl of the air, and over the cattle, and over all the earth, and over every creeping thing that creepeth upon the earth.(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 so god created man in his own image, in the image of god created he him; male and female created he them.(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 and god blessed them, and god said unto them, be fruitful, and multiply, and replenish the earth, and subdue it: and have dominion over the fish of the sea, and over the fowl of the air, and over every living thing that moveth upon the earth.(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and god said, behold, i have given you every herb bearing seed, which is upon the face of all the earth, and every tree, in the which is the fruit of a tree yielding seed; to you it shall be for meat.(神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 and to every beast of the earth, and to every fowl of the air, and to every thing that creepeth upon the earth, wherein there is life, i have given every green herb for meat: and it was so.(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 and god saw every thing that he had made, and, behold, it was very good. and the evening and the morning were the sixth day.(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 thus the heavens and the earth were finished, and all the host of them.(天地万物都造齐了。)” 漆暗的房间里,只有修女的声音和滴答滴答的水声。窗外高挂着逐渐澄澈的月亮,宛如被水洗过一般,洗去了笼罩在月亮表面的雾气,只剩下清凌凌的月光。 “and on the seventh day god ended his work which he had made; and he rested on the seventh day from all his work which he had made.(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 and god blessed the seventh day, and sanctified it: because that in it he had rested from all his work which god created and made.(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歇了他一切创造的工,就安息了) these are the generations of the heavens and of the earth when they were created, in the day that the lord god made the earth and the heavens.(创造天地的来历,在耶和华神造天地的日子,乃是这样。) and every nt of the field before it was in the earth, and every herb of the field before it grew: for the lord god had not caused it to rain upon the earth, and there was not a man to till the ground. (野地还没有草木,田间的菜蔬还没有长起来,因为耶和华神还没有降雨在地上,也没有人耕地;) but there went up a mist from the earth, and watered the whole face of the ground.(但有雾气从地上腾,滋润遍地。) and the lord god formed man of the dust of the ground, and breathed into his nostrils the breath of life; and man became a living soul.(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 and the lord god nted a garden eastward in eden; and there he put the man whom he had formed.(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and out of the ground made the lord god to grow every tree that is pleasant to the sight, and good for food; the tree of life also in the midst of the garden, and the tree of knowledge of good and evil.(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 and a river went out of eden to water the garden; and from thence it was parted, and became into four heads.(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 the name of the first is pison: that is it which passeth the wholend of havh, where there is gold;(第一道名叫比逊,就是环绕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 and the gold of thatnd is good: there is bdellium and the onyx stone.(并且那地的金子是好的;在那里又有珍珠和红玛瑙。) and the name of the second river is gihon: the same is it that passeth the wholend of ethiopia.(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就是环绕古实全地的。) and the name of the third river is hiddekel: that is it which goeth toward the east of assyria. and the fourth river is euphrates.(第三道河名叫希底结,流在亚述的东边。第四道河就是伯拉河。) and the lord god took the man, and put him into the garden of eden to dress it and to keep it.(耶和华神将那人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 and the lord god manded the man, saying, of every tree of the garden thou mayest freely eat:(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 but of the tree of the knowledge of good and evil, thou shalt not eat of it: for in the day that thou eatest thereof thou shalt surely die.(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and the lord god said, it is not good that the man should be alone; i will make him an help meet for him.(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and out of the ground the lord god formed every beast of the field, and every fowl of the air; and brought them unto adam to see what he would call them: and whatsoever adam called every living creature, that was the name thereof.(耶和华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 and adam gave names to all cattle, and to the fowl of the air, and to every beast of the field; but for adam there was not found an help meet for him.(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 and the lord god caused a deep sleep to fall upon adam, and he slept: and he took one of his ribs, and closed up the flesh instead thereof;(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 and the rib, which the lord god had taken from man, made he a woman, and brought her unto the man.(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 and adam said, this is now bone of my bones, and flesh of my flesh: she shall be called woman, because she was taken out of man.(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 therefore shall a man leave his father and his mother, and shall cleave unto his wife: and they shall be one flesh.(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and they were both naked, the man and his wife, and were not ashamed.(当时夫妻二人,赤身露体,并不羞耻。)” 一声极轻的笑声打断了修女的背诵。修女睁开了双眸,对于房间内出现的声音,修女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她的双眸蓄着盈盈水光,眸底含着一丝兴奋。 “ now the serpent was more subtil than any beast of the field which the lord god had made. and he said unto the woman, yea, hath god said, ye shall not eat of every tree of the garden?(耶和华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对女人说:“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 and the woman said unto the serpent, we may eat of the fruit of the trees of the garden:(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 but of the fruit of the tree which is in the midst of the garden, god hath said, ye shall not eat of it, neither shall ye touch it, lest ye die.(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and the serpent said unto the woman, ye shall not surely die:(蛇对女人说:“你们不一定死) for god doth know that in the day ye eat thereof, then your eyes shall be opened, and ye shall be as gods, knowing good and evil.(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接替修女的声音念下去的竟然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男孩子的声音突兀在房间里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魅惑,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音。 “多可笑。神创造了他们,却不被他们所信任。” “我永远相信您,我的主人。”修女抬眼看向黑暗的墙角处。 黑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身影颀长,整个人被包裹在厚实的斗篷底下,但仍然显得身形单薄。 他缓缓走向修女,修女乖巧地蹲下来,仰着修长的脖颈看向男人。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渴望,她紧张而虔诚地望着男人抬起的手。 随着男人抬起手落在她的头顶,修女的嘴里溢出一丝低吟,面色微微酡红,宛如醉酒一般。 “我当然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乖孩子。”男人声音带着少年的稚气,动作却带着蛊惑般的魔力,“拉贵尔。我的乖女孩,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拉贵尔顺从地点头,眉目里甚至带着些娇羞的姿态。 如果有人能够看见月光映照的墙上,他们二人的倒影,一定会瞪大双眼。 纠缠成两团的黑雾影子,在月光下面目狰狞。 “从高空俯视,透过薄薄的云层,可以看见白色的云气之下那深邃的蓝色的海洋,这种视野下,整个汪洋犹如一面带着曲面的镜子,可以印射下整片美丽的长空。 茫茫的海洋之中,零星的坐落着许多葱葱郁郁的岛屿,而在一片有着乌云遮蔽的下方,一块方圆约有二十公里的岛屿显得格外的特别。 这是一块几分规则形状的菱形岛屿,在岛屿的最中央是一座笔直的山峰,远远望去就像一柄宝剑倒插在这广袤的岛屿上。 整个岛屿四面都是悬崖峭壁,没有一个平整的沙滩。 在悬崖下的海水,汹涌波涛,时常可以听见海浪拍击着那凌乱的礁石时发出的怒啸之声。 岛屿边缘这种特殊的结构,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停靠船只的封闭的岛屿! …… 岛屿的南边,一处向外延伸的悬崖畔,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少年衣裳单薄的坐在最边缘的岩石上,他注视着海平面那未知的彼岸,憧憬的眼神之中,却又还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忧伤。 这是一个很不符合这个年龄阴郁的脸庞,只是他一直保持着,没有任何的伪装,是内心的真正流露…… 海浪惊涛拍崖,时而溅起,海风凛冽袭来,灌入了小少年单薄的衣裳之中,扬起了他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小少年就像是静坐在海崖上的一尊雕像,渺小的身影迎着渺茫汹涌的海洋…… ……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如同号角般的声音从岛屿的丛林深处传来。 “呜~~~~~~~~~~” 听到这个号角声的时候,少年流出了几分厌恶的情绪,但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 少年身子清瘦,但是动作却很敏捷,在这复杂的岛屿丛林中,他穿梭自如,很快便抵达了丛林之中的一片空旷之地。 空旷之处大概只有方圆一百多米,方圆之地是用高有三十米的厚厚的木尖围成木墙,形成一个类似村寨的营地。 营地只有一个大门,大门的位置站着四个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这四个男子大概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比较出众的地方。 而值得关注的,应该是这四个男子身旁,那有着可怕的獠牙的狼型生物!! “呃!!呃!!!!!!” “呃呜!!!!!!!” 四只獠狼看见少年走进来,立刻凶芒毕露,咧开了长嘴,将森白的獠牙完全暴露出来,随时都会扑向这个瘦小的少年。 “还不快滚进去!!慢吞吞的,想死不成?哼哼。就你这身板还不够我的郊狼一顿夜宵!!”其中一个有着碎头发的男子恶狠狠的对小少年说道。 小少年忌惮的躲开了那几只总是想要扑向自己的郊狼,快速的走进了营地内。 看着这个小少年的背影,那碎头发的男子却是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小子给弄来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哪里经得起我们这种魇魔营的折腾。” “是夏大人,我听说……”另一个红发的男子特意顿了顿,然后用很沉的声音说道,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已经是死人,哼哼,在这里的小东西们,哪一个不是死人?”古雷很不在意的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这小子以前也是某个家族的小少爷,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花钱请我们魇魔宫内的人出手解决掉他。 “夏大人负责这个任务,成功的虏走了这个小子后,觉得反正要死,倒不如让他与白魇魔签订魂约,然后扔到这里来,给我们这个魇魔岛多一个奴役。”红发的男子说道。 说到白魇魔,旁边这三个男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其中一男子特意低声道: “夏大人手上怎么会有白魇魔这种东西?而且那小子当真那么特殊,可以承受得了白魇魔?” “哪能,那小子要有这能力,早就被送到白魇魔岛了,哪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夏大人怎么会有白魇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夏大人也就抱着这小子必死的心态,拿着这小子做实验的,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小子就会彻底被白魇魔吞噬。”红发的男子笑道,对于那少年的死似乎完全不在乎。 “哈,原来是这样,死了也好,早就看这小子不太顺眼了。话说回来,夏大人好像不太简单啊,手里竟然会有白魇魔这样我们见都没见过的魇魔,要知道其他魇魔岛上的头领顶多会有一两只蓝魇魔。”古雷说道。 “这是当然……哦,时间差不多了,关上门吧,今晚,又可以听到惨叫声了,嘿嘿……”红发男子残忍的笑了起来。 其他三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一副藐视生命的态度。 …… …… 在悬崖上静坐的少年名叫楚暮,本应该是一个青春焕发的少年,但却被磨砺得如一柄暗藏的冷锋。 楚暮会出现在这个岛屿上,的确是因为他被俘虏了。而他没有被杀死,也完全是因为那几个人口中的夏大人在楚暮身上做了一个魔鬼实验! 事实上,这整个岛屿内,除却刚才那几个执事者,其他像楚暮这样的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被做了这个魔鬼实验,也就是与魇魔签订魂约! 这个世界是一个魂宠的世界,拥有天赋的人就可以成为魂宠师。 魂宠师可以与魂宠签订魂约,让魂宠来为自己战斗。 魂宠与人类都是主仆关系,人类可以命令魂宠做任何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青魇魔岛,却有所不同,这里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 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很多像楚暮这样的少年被送到这完全与外界封闭的世界里,接受这些没有人性可言的邪恶实验。 魇魔,便是他们口中的恶魂宠,邪恶魂宠是魂宠之中非常特例的存在,他们同样可以与人类签订魂约,为人类战斗。 但是,它们却拥有吞噬着主人灵魂的可怕的能力! 被封闭在这里的孩子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都会强制性的与魇魔签订魂约。 到了一定的时间,在寄体之中成长起来的魇魔会把主人的灵魂当做食物来吃掉。失去了灵魂的人类,也就意味着死亡! 而想要不被这魇魔吞噬掉灵魂,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自身的实力,让自己的修为变得强大,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强大。 或者说,要让自己始终比魇魔强大,才可能活下去!! …… …… 这是一个最残酷的地狱,孩子们要面对的不是老师的谆谆教导,而是一个个凶神恶煞,随时都会要去他们性命的残忍之徒! 在这里,弱者,很快就会成为邪恶魂宠魇魔的食物,强者,便不停的被魇魔追逐,被追逐…… 这就像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魇!! …… …… 今夜无月,海风鞭策着天空中低矮的乌云,将他们驱赶到更远的海域。 树木在狂风之中飘飘摇摇,总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悲痛欲绝的女人在哭泣。 营地内,空旷的平地上,呼啸的风中颤颤巍巍的站立着一百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们,他们衣裳都是很单薄,脸上透着几分麻木的坚强和刚毅,眼神茫然之中又流露出几分野兽般的凌厉。 一百个人列成了十乘十的队伍,整整齐齐的站立着。 在他们周围,贴靠在木桩围墙的分别有十个成年的执事者。 这些执事者都站在原地,从他们脸上看到的只有冷酷和漠然,他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一百名少年少女,随时监视着他们。 靠近那个木桩门的位置上,站立有三个穿着深色长衣的男子,这三个人神情都是非常的冷漠。 站在中间那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向前迈了几步,目光阴冷的扫过这群孩子们,浮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开口说道: “今天是身体素质的训练,你们今天就是要自己面对凶残的魂宠。 “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只会留下五十个在这里进行接下去的训练,这就意味着你们会有一半的人在今天这个测试上死去!” “哈哈,好好享受这种死亡的快乐吧,生与死之间锤炼出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我们魇魔殿!” 听到这个中年男子的这些话之后,一百个孩子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慌之意,目光不安的注视着周围那十个成年男子。 一百个人,只有五十个人可以活下,意味着每个人生还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这是何等残酷!! 只是,这些恶徒们根本不会对这些孩子们有任何的怜悯,随着那个中年男子的命令下达之后,站在木桩围墙内侧的那十个执事者立刻念出了一窜窜奇怪的咒语。 他们每一次抿动嘴唇,在他们周围就会奇异的显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光亮符号,符号就像文字一样,在地面上印射出一个蓝色的图案,图案闪烁起了一道道绚丽的光幕……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嗷呜!!!!!!!!!!” 猛然间,一声声令人心悸的狼嚎响起,一股凶兽的腥风瞬间席卷了这个并不宽敞的营地,凛冽的扑打在那些看起来极其单薄的少年们身上! 森白的爪子陷入到泥地之中,灰色的毛发根根竖立,暴露到恶嘴之外的獠牙狰狞尖锐!! 十个执事者完成召唤之后,营地之内,赫然的出现了十只掠食者——獠狼!这以尖锐恐怖的獠牙着称的凶残魂宠!! 看见这十只张牙舞爪的獠狼在他们周围不断的嚎叫,少年们脸色都显得苍白无血,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管是对于魂宠,还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来说,獠狼都是极其可怕的生物,为了食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攻击任何他们能够对付的生物,直到将其杀死为止。 而在大部分地区,成年魂宠师都很难在没有魂宠的情况下单独对付一只獠狼,更不用说是这些手无寸铁,没有学得任何技能的少年们了。 楚暮是站在第五排第四列,他知道如果不尽快想到一些办法,自己很可能就会成为被淘汰死亡的那五十个孩子之一。 关于獠狼这种魂宠,楚暮有一定的了解,在家族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了解魂宠。 獠狼是妖兽界-兽系-狼族,魂宠,按照眼前这些獠狼的毛色和身高来判断的话,大致成长到了八阶。 像獠狼这种生物,达到八阶的话,绝对不亚于一个拿着大砍刀的体格强壮的成年人!所以,楚暮知道,要活下去,绝不是要战胜这些獠狼,而是应该想办法尽量让自己躲开獠狼的攻击,直到有五十个孩子先被杀死! “嗷呜!!!!!!” “嗷呜!!!!!!嗷呜!!!!!!!!!“ 狼嚎之声再次心悸的响起,阴风煞煞! 随着那些残忍之徒一声令下,十只饥饿的獠狼立刻扑向了这群手无寸铁的孩子们,哭喊之声与狼嚎顿时响成一片!! 整齐的列队在此刻乱成了一团,那些在外围的孩子们疯狂的向队伍的里面挤,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最先被獠狼先咬死。 然而这个场地就这么大,总共一百人,不管如何拥挤推拉,总有几个身体素质弱的被挤到了最外围!! “啊~~~~~~” 尖锐的惨叫声响彻,一个皮肤苍白的少年的手臂被一只体型较大的獠狼直接咬下,稚嫩的手臂吊在獠狼的獠牙之间,嫣红色的鲜血悚然的从獠狼的嘴唇之间滴落!! “啊~~~~~~~” “啊~~~~~~~~~~” 又是几声凄惨的叫声,另一个方向,又有几个少年落入了獠狼的爪刃之下,锋利的爪子轻易间撕裂开孩子柔嫩的皮肤,深及肉里,可以看见他们的骨头。 獠狼最锐利的攻击方式便是獠牙和爪子,这些森白的爪子,无情的撕在了这些孩子的脸上,刺进了孩子的身体,甚至直接被咬破和贯穿喉咙!! 嫣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在泥地上汇聚成了小溪,静静的流淌着。 场内幼嫩的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惨叫,伤痕累累的爬滚,恐惧绝望的眼神,以及那些以及躺在血泊中的幼小的尸体,造成了一副凄惨无比的画面。 然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周围那些冷酷无情,甚至带着虐性狂笑的执事者们…… …… 楚暮所在的位置属于人群的中央,这使得他避免了獠狼的前几波的攻击,但是随着这些乞求生存的孩子们的逃窜与拥挤,楚暮也渐渐的暴露在了獠狼的视野之下。 所幸的是,楚暮的前面,还有一个少年。楚暮记得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周生莫,似乎是这批被送到这青魇魔岛中资质最好之一。 楚暮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岛屿,同情别人就等于是将自己送上绝路,尤其是在自己没有实力的情况下,所以看见獠狼朝着他扑去的时候,楚暮果断的选择漠视。 周生莫的体格比较大一些,比楚暮要高半个头的样子,看见獠狼朝自己扑来的时候,周生莫的脸色也苍白了,下意识的向后退。 周生莫的动作还算灵敏,能够非常勉强的躲开獠狼的一个暗夺攻击,不过当獠狼调整过来之后,周生莫恐怕就很难有机会躲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生莫发现了自己身旁的楚暮。 看见楚暮,周生莫好像看见了生的希望,竟然朝楚暮扑来,依仗着更强壮的身体,抓住了楚暮,猛的将楚暮朝那只獠狼推去!! 楚暮没有及时反应,单薄的身体立刻就被推向了獠狼的森白的獠牙之下!! 尖锐森白的两颗大门牙,至少达到了二十公分的长度,已经超过了下颚许多,此时就暴露在楚暮的眼下,甚至这个距离楚暮可以闻到獠狼呼出的可怕的气息!! 獠狼的攻击是无目的性的杀戮,楚暮接近它后,獠狼也立刻张开了狼嘴一口咬向了楚暮的脖子!! 生死之间,楚暮非常吃力的扭动身体,躲开了獠狼的这致命一击,但同时楚暮感觉到自己脖子一阵凉意,显然是被那锋利的獠牙给划破了! 楚暮扭开身子后,便顺势在地上一滚,滚出了三四米的距离! “哒哒~~~~~~” 脚步声在楚暮的背后响起,楚暮立刻意识到咬空的獠狼正朝自己扑来,心中一慌张,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楚暮记得獠狼的所有能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背后偷袭的獠狼肯定会选择狂狼恶袭! 狂狼恶袭是大部分獠狼都会施展的连续爪击的攻击,恐怕就算是成年人,也会在这连续至少四道强劲的爪刃之下直接毙命! 楚暮咬着牙,猜测到獠狼的招式之后,他立刻下蹲,然后将自己抱成一团。 本来,楚暮只要趴下就可能躲开这道攻击,但是楚暮知道,自己若是趴下的话,很可能就会被獠狼按倒,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死亡的厄运。 而抱成一团的话,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住自己的要害,等獠狼间息的那刻,便可以拔腿就跑! 果然,追逐楚暮的獠狼伸出了爪子,在接近楚暮的时候,立刻施展开狂狼恶袭,顿时连续四道强劲的爪击闪烁这寒光划过!! “唰唰唰!!!!”三道爪击因为楚暮的下蹲而落空 “撕拉~~~~~~~~”第四道却是直接撕裂开了楚暮的后背,在楚暮的背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抓痕,顿时鲜血淋漓!! 楚暮倒吸了一口气,后背的剧痛感觉像是烈焰燃烧一般。 爪子撕开了楚暮的肉,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他的背滑落…… 楚暮咬紧了牙关,在獠狼结束攻击之后,拔地而起,立刻朝着没有獠狼的地方奔跑,背后的鲜血立刻随着他的狂奔而溅洒在他的脚印上! 此刻,楚暮的脸上苍白无血,甚至有些抽搐,但是却透着虚弱的坚强与刚毅。 这种表情,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所意味的已经不仅仅是勇敢与坚毅,还有绝境之中那来自于本能的求生渴望,一种求得生存的本能!! “啪!!啪!!啪!!!!!” 几个击掌的声音在血腥的营地之中响起了,这就意味着这可怕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血腥味在透进营地的海风吹拂下,开始四处的弥漫,而雨水也很是时候的落在了这露天的营地之中,拍打在那些颤颤巍巍的孩子们脸上,浇灌着那些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了生命的小尸体们,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血液。 营地受到开始变得泥泞,雨水和血液混在一起…… 残忍的獠狼被他们的魂宠师们收起了,屠戮之后,所剩下的也正好只有五十名,其他的在死亡之际,恐怕已经被他们身体内的魇魔吞掉了灵魂,而他们的尸体很快会被拖到其他地方,抽取出饱餐一顿的魇魔之后,就会被扔到茫茫的大海之中。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可以在这个岛内自由的活动,这个岛内有不少适合你们的魂宠,你们自己选择,与它们签订魂约,然后在这个岛内训练它们。 “三个月后,让你们进行一场决斗,前十名的会送到另一个岛上,继续魇魔训练,至于其他人,哼哼,都扔到海里喂猎鲨!”中年男子指着这些活下来的孩子们大声的说道。 说完之后,中年男子又露出了冷酷的笑容继续说道:“当然,你们最好别忽视了你们身体内的那个魔鬼,不快速提升你们自己的魂力,就会成为可怜的食物……” 说道身体内的那个魔鬼,孩子们脸色也立刻苍白了许多,一个个神情黯淡,有种被死神追逐的无奈和绝望。 “滚回你们的窝里去吧,为你们成功的活下来感到庆幸吧……只可惜,明天,你们又要面临新的死亡挑战!另外,再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进入内岛区域,那里对你们来说就是死亡地带!” 没有一丝的怜悯,反而是讥笑的声音,十三名执事者背着身子离开,留下了五十具尸体在这血淋淋的营地…… 雨水依然在冲刷着那些瘦小的尸体的血液,活下来的孩子们也只能踩着他们的尸体走出这个营地,到另一处的住宿营地。 …… …… 住宿营地一共有二十五个木屋,木屋还算结实精致,整齐的分布在营地的靠海位置,应该来说环境还不错。 当然,环境不错,并不是因为那些冷血动物希望给孩子们一个好的住宿条件,而是因为这个岛屿,是一个长期的魇魔训练营地,他们这批孩子死亡或离开后,会有其他的孩子被送来,重复他们的血泪史。 …… 楚暮的背部已经裂开了,走回到自己木屋下的时候都显得很吃力。 刚打开门,楚暮就感觉到有人将水花泼洒到自己背上,让自己的伤口一阵灼痛。 楚暮立刻愤怒的转过头,看着周生莫正摆着一副令人厌恶的笑脸。 “真是好运啊你,这样也没有死!”周生莫讽刺道。 楚暮冷笑,懒得去和这个家伙做口头之争,因为在楚暮的眼中,周生莫迟早都是一个死人,就算没被那些执事者的魂兽杀死,楚暮也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蛋! “其实在营地里的时候我是在帮你,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魇魔吞噬你的灵魂的时候,你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死在獠狼的爪下,不至于承受灵魂被吞噬的痛苦!哈哈哈!”周生莫大笑了起来,说完之后便是扬长而去。 楚暮看着那个些肥硕彪壮的家伙,却依然冷笑,表现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城府。 楚暮的这种城府来自于家族的教育,同时也是受这种地狱生活的所迫,被送到这里的任何一个孩子,内心都是昏暗不明、冷酷无情的。 楚暮打开了门,走进了木屋。 原本木屋里还住着另三个人,但是很显然,他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毕竟这三个人都太弱小了。 楚暮并没有怎么和他们接触,只记得其中有一个还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身体本就要比男的弱上一些,要想从獠狼的爪下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想来,这个木屋也属于楚暮一个人的专属。 楚暮的背部还在流血,他先换去了湿衣服,用水冲了冲身上的污秽物,顺便清理清理伤口,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些执事者留在这里的创伤药。 背上的伤口要自己独立的完成创伤药的擦拭明显是有困难的,楚暮趴在床上却是显得异常的吃力,折腾了一声大汗,几次弄疼了伤口,却都没有成功将药涂在伤口上。 “我来帮你吧……” “啊~~~~” 两个声音出现得都非常的突然,之前那个声音比较细腻,但因为楚暮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人,所以非常警惕的从床上蹦起来。会有惨叫,自然是因为动作过于激烈,导致背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是你啊,你没死……”楚暮看到那个湿漉漉的女孩后,苦笑的说道。 “侥幸活下来了……我帮你涂上去吧……”女孩说道。 女孩名叫汀雨,也是住这个木屋的,楚暮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没有料到这个女孩除了身上有些擦伤之外,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看来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楚暮点了点头,趴在床上,让汀雨帮助自己涂抹疗伤药。 女孩帮助自己擦药的时候,楚暮也还保持着一丝警惕,毕竟三个月后能够活下来的人只有十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如果心狠手辣的话,还是很可能为了减少竞争,乘着这个擦药的机会杀掉自己的! 汀雨很仔细的涂抹着,整个过程也没有什么小动作,让楚暮渐渐的感觉到疼痛有所减轻。 “我今天帮了你,以后我要是有难的话,你也要帮我,可以吗?”汀雨帮楚暮包扎好之后,开口说了一句。 女孩很现实,但同样表明了她对楚暮没有敌意,只是想保持盟友的关系。 楚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尽量吧……” “我的青魇魔成长很快,在十天后就可能成长为第三阶,我担心我的魂力不够供养它,自己的灵魂会被它吞吃掉。”汀雨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的说道。 “努力吧,不想死的话……”对于汀雨的幽怨话语,楚暮也只能简单的安慰了一句。 魂宠都是有一个自身实力提升的过程,邪恶的魂宠魇魔也同样。 就如之前楚暮所面对的獠狼,獠狼最初诞生,从婴儿时期到达幼年时期后,便会开始经历所谓的成长,从第一阶成长开始…… 魇魔岛的那些执事者们的獠狼都是已经成长到了五阶,攻击性非常强,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肯定是无法对抗的。 而楚暮和这些岛屿的孩子们体内的魇魔,也是在一阶一阶的成长,现在大概所有人的魇魔都处在第二阶的样子。 魇魔每提升一阶,食量都会增大。以前,至少有两三百个人在魇魔成长到第二阶的时候,因为自身魂力不足以供养魇魔而被活活吞噬了灵魂。 “我感觉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是不是对自己很有把握?”汀雨问道。 楚暮苦涩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和汀雨说话。 事实上,楚暮是所有孩子中最没有把握从魇魔的阴影中活下去的一个、 因为这里所有的孩子所签订的都是青魇魔,唯独楚暮身体内的是比青魇魔要可怕得多的白魇魔! 同样在第二阶,白魇魔的食量却要比青魇魔大得多,而且成长阶越高,食量翻得越高,根本不是一个少年能够承受的,也正是这个原因,那些执事者认定楚暮已经是一个死人。 从白魇魔的诅咒中活下来的人,微乎其微,或者说,白魇魔本就是杀手,楚暮的命运在与白魇魔签订魂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这种死亡胁迫,只能逼得楚暮以最大的潜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