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好强悍》 第一章 一波三折 研究生教室。 先秦两汉文学和文化的导师正在课堂上讲着:“《尚书》版本很多……” 此时正值夏季,窗外繁花似锦,阳光热烈地照进来,正好投射到坐在最后一排窗边的柳诗言的身上,诗言被阳光晒得晕晕乎乎,又加上导师说的慢慢悠悠,她有一种想睡觉的欲望。 诗言支起书,挡在自己面前,悄声对身边的同学道:“帮我记下讲课内容,我先去约会一下周公。”头一低,俯到课桌上,梦周公去也。 …… 有风吹过,打在身上,凉凉的,诗言抱紧了肩膀,迷迷糊糊地想:夏天的风还挺凉。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是趴在课桌上,而是伏在一截栏杆处! 诗言四处打量着,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小巧的四角凉亭,这个凉亭则立于一处精致的假山之上,这假山则点缀在一个花草繁盛的园子里。 诗言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立于一处花园中,花园虽然不大,但是水波荡漾,青草碧绿,花儿含苞,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诗言面对如此陌生的美景,一时间不知是梦是真,或者亦梦亦真? 正在如梦如幻中徘徊的诗言,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渐渐走近,出现在诗言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 诗言和小姑娘四目相对,片刻,两个人皆发出毁天灭地的一声喊叫--“啊!” 诗言喊叫是因为她看到的这个小姑娘梳着两个团髻,一身古装衣裙,怎么看都是一个古代丫环的装扮。 至于古装小姑娘为什么大喊,诗言就不得而知,但她立刻就清楚了,因为这个丫环迅速转身,颤声高喊:“妖怪!花园里有妖怪!”然后踉踉跄跄狂奔而去。 诗言打量了一下自己,绿色的吊带,白色的齐腿短裤,乌黑的头发被全部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冲天辫…… 她摸了摸脸,自恋地想:有这么漂亮的妖怪吗? 诗言正兀自陶醉着,一抬眼,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花园里多出几个黑衣壮汉,他们手持弓箭将四角亭团团围住,当中一个人伸手喝道:“准备!” 几只箭同时举起,对准诗言,银色的箭头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冷光。 诗言腿一软,靠到了栏杆上。心里却很清明:这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今天都在劫难逃! 看着那些壮汉慢慢将弓撑成饱满的月形,那箭闪着光芒,跃跃欲试着想要脱弓而出…… 没有比面对死亡却无从躲避,无从逃窜的感觉更让人无力的,诗言无奈地闭上眼睛,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一箭穿心的那种痛苦感觉。 “慢着!”一个声音缓缓响起,过于平淡,却让诗言如奉纶音,如听仙乐一般。 她迅速睁开眼,一个青衣男子已经站在包围圈内,正打量着诗言。 诗言也凝眸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年纪不大,平淡的眉,平淡的嘴……总之,一张平淡的脸,但是那双眼睛却含着深邃的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而你却看不懂他。 诗言打量着他,心里却暗暗诧异,这个男人第一眼看上去平淡无奇,是那种扔在人堆中都分辨不出的模样,但是你再看第二眼,会忽然觉得他也蛮有味道的,第三眼再看过去,这个男人突然就变成陈年老酒,韵味幽远。 诗言注视着这坛陈酿酒,有些拔不开眼。 青衣男子也在打量着诗言,见她穿着绿色的肚兜(汗个),白色亵裤,还是半腿的?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肤,头发梳成道姑头势,这副怪模怪样的打扮,绕是青衣男子再多见识,那波澜不惊的双眸里仍掠过一丝惊诧。 他平静地开口问道:“姑娘从何而来,到此地有何事?” 这样一个简单问题,诗言却觉得无从回答,说自己从中国某市而来?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到此地何事,难道告诉他梦穿而来?他也得信啊。 诗言正百转千回地想着,那个青衣男子大约觉得等待时间颇长,又提声道:“姑娘不肯说吗?” 诗言觉得他是在做最后的问话,他应该想要采取行动了,诗言心一慌,出声却是结结巴巴的:“我……我……” 青衣男子面露遗憾道:“既然姑娘不肯说,恕在下帮不到你了。”说罢,退出包围圈,对当中的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那人又伸手高喊:“准备!” 所有放下的箭又重新抬起,对准了诗言。 诗言这个懊悔,关键时刻自己竟紧张得话不成句,难道今天真要命送于此吗? 诗言绝望地缓缓闭上眼,这时她看见先前的古装丫环跌跌撞撞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平总管,快让他们停手!咱们爷要见她!” 被唤做平总管的正是那青衣男子,他听到喊叫立刻说了声:“停手!” 众人又一次将箭垂下,诗言却瘫软在栏杆处,不是谁都有机会一而再地死里逃生的,诗言拭了拭额头的冷汗,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古装丫环凑到平总管面前低语了几句,平总管“哦”了一声,转身几步走上台阶,走进凉亭,站到诗言身边,淡淡道:“姑娘,我们爷想要见你!” 诗言慢慢撑起身子,虚弱地朝前走了一步,却一个趔趄,摔向地面。 平总管手疾眼快,一抬手将她捞起来,诗言软软地就俯进了平总管的怀里。 诗言的确是吓坏了,她靠在那具温暖的胸膛上喘息着,却没注意到平总管身体一僵,面上的表情十分怪异,眼神却越发深邃。 片刻,诗言缓缓出声:“平总管是吗?”诗言觉得自己声音酸涩,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 平总管突听见怀中软玉温香发出黄莺般的问话,这个问话还是称呼他的,愣神后怔怔道:“是,我叫平林。” “平大哥,”诗言清脆地喊着,“我叫柳诗言,你叫我诗言吧。” 平林身子颤了颤,催眠般念叨道:“诗言?” 诗言这才从平林的怀里退出去,她已经恢复了镇静,伸手道:“认识一下吧,平大哥。” 平林盯着诗言那只伸出的右手,见那只手纤瘦而不嶙峋,丰润而不肥厚,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还闪着耀目的粉色(诗言涂了粉色指甲油),更衬出手白皙得惊人。 平林看着诗言的手发愣,诗言已经主动牵起他的大手,握了握,觉得那手掌宽厚却有些粗糙,好像是舞刀弄剑磨成的。 平林却有种过电的感觉,不但是手,全身都开始酥麻起来,而那个惹祸的柔软的东西,却在交握后慢慢退出,让他一直酥麻到心里…… 只是片刻功夫,平林却觉得仿若过了寒暑几重天,他强自镇定,缓缓发声:“诗言,我们爷今天心情好,所以要见你。走吧。”说完,急步走出凉亭,蹬蹬下了台阶,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诗言看着平林仓惶若逃一般的身影,勾起了唇角,却在下一刻苦起小脸,他们爷今天心情好?那不是暗示如果惹了他们爷心情不好,自己还是生命堪忧? 诗言心中哀叹,这是穿越到了哪里啊,怎么步步惊心? 诗言快步跟上平林,边走边问:“平大哥,这是哪里啊?” 平林刚欲张口,诗言却发现他们已经穿过花园来到一 栋平房前,不得不说这个后花园实在是不大啊。 平林站在平房门前面色一整,低声道:“见到爷小心点,不要乱说话。” 他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一个声音响起:“进来!” 诗言却忽地紧张起来,她听得那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还有一丝阴沉。 诗言突然不太好奇这扇门开后,里面会坐着怎样一个男人,她现在只想拔腿就跑。 但是来不及了,平林已经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诗言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进去。 屋内很宽敞,但摆设很简单,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地中央,背身而立,正欣赏着墙上的字画。 听见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身,一张标准的鸭蛋脸,两颊略显消瘦,两道长长细眉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淡青色的眼珠闪着阴森森的光,高挺的鼻梁下,卧着一汪嫣红的小嘴,此刻薄唇却半抿着……一身蓝色衣衫裹住他精瘦的身体。 诗言暗喝一声:“好个妖孽!” 那个男子上下打量着诗言,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双颊鼓鼓,下巴却尖尖,额头饱满,两条纤眉上挑,一双凤目微吊,鼻子小巧翘挺,红唇却略显饱满,胳膊和大腿太过纤细,让人不觉心生怜惜之情,好想拥入怀里好好疼爱,但身材却极好,酥胸高挺,更显细腰不堪一握… 那个男子看着,喃喃自语道:“狐狸精!妲己!”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忽地抽出旁边架子上的宝剑,唰地抵在诗言的脖颈上,低吼道:“杀了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诗言无处闪躲,唯有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刃落到自己脖颈上,冰凉的剑风扫痛了她细嫩的肌肤,诗言微皱眉,美目里噙了泪水…… (新文,请亲们多指教! 第二章 堪堪避过 平林两指一夹,捏住剑刃,卸去来势汹汹的剑道,让它稍稍远离诗言纤细的脖子,高声道:“爷,这位就是柳诗言姑娘,您不是有话要问她吗?” 蓝衣男子这才如梦初醒般,抽开宝剑,平林也顺势松了手。 蓝衣男子随手将剑放回架上,坐到身边的大方桌旁,喝了口茶,轻咳一声道:“柳姑娘从何而来啊?” 诗言在生死线上又打了个转,心中懊恼至极,见他问起,随口说了一个现代城市名,那蓝衣男子与平林双双一怔,似乎诧异这个地名他们怎么没有听过。 蓝衣男子再问:“到此地何事?” 诗言确实不知自己为何到此地,她求救般地看向平林。 平林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这个女子从何而来?怎么会出现在花园之中? 蓝衣男子见诗言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淡淡道:“平林,把她拉出去杀了吧。” 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到杀人,就像是在讨论天气好坏般风清云淡,诗言心里战栗,这个人太过嗜血,太过阴冷。 平林上前,贴近蓝衣男子,耳语几句。 诗言但见蓝衣男子表情变化万千,转而冷冷开口道:“想让我武庚重蹈父王覆辙?哼,做梦!” 诗言 q6如遭五雷轰顶般,喃喃道:“武庚?武庚!”这个名字对研究先秦文化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852 武庚半眯眼睛,阴恻恻道:“你认识我?” 诗言脑筋急转,她大体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还得更进一步探清形势,以便自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她敛了心神,嫣然一笑:“王子英明神武,天人之姿,岂是小女子我可以窥探的。” 话虽谦虚,但一句王子却也让武庚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了然他的身份。 诗言见武庚默然,知道自己猜测正确,再轻轻问:“小女子敢问王子,这里可是殷地朝歌?” 武庚哼了一声,“这里是周国的王宫别院,我此刻是他们的座上宾!” 诗言刹时全部清楚了,这个朝代是周朝,这个时候是周代开国之初,这个商纣王的儿子武庚正是在商周大战中被俘虏来的。 如果此刻武庚还在周朝王宫关押,还没被遣送回殷朝旧地,她就有机会把握形势,摆脱掉这个短命鬼。 诗言盈盈一笑道:“小女子能略知未来一二,王子可否愿意让小女子给您解解心?” 武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诗言看了一眼平林,后者接到诗言的目光,却低下了头。 武庚声起:“无妨,平林是我最亲近的人。” 诗言这才放心大胆道:“小女子斗胆预测,王子一心想回殷地,组织遗民……” 武庚突然暴起,迅速出手锁住诗言纤细的脖子,阴森森地问:“你是何人?胆敢如此说话?” 诗言猝防不及,被掐得粉脸涨红,胸闷气短,她大声咳嗽起来。 平林上前轻拍武庚索喉的手,“爷,柳姑娘只是预测未来,你且听听再说。” 武庚这才警觉自己反应过度,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掩饰道:“你说下去,倘若再胡言乱语,杀无赦!” 诗言觉得武庚这个人喜怒无常,绝不是良主,自己要好好对付才可有命逃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轻咬贝齿,眼酝水雾,长睫毛轻轻抖动,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武庚见她如此,颓然跌坐回椅子上,轻声道:“你说下去,我听着便是。” 诗言又如此看向平林,那怯生生的神态,让平林呆了呆,继而安慰道:“放心,我们爷有分寸。” 诗言这才颤声道:“爷,我若说得中听了,您能饶我不死吗?”她先要个保证再说,否则这一次次惊吓,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命活到梦醒那一刻。 武庚低了头,轻声道:“好!” “最迟半年,王子就可回归殷朝旧地,殷朝遗民当全心拥护您。” 武庚哼了一声,“周国那些老顽固,因我父王囚了文王,杀了他大儿子伯邑考,恨不得杀我泄愤报仇,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我离开?” 诗言胸有成竹地道:“王子尽管放心,最迟半年就有好消息,您有贵人相助,此贵人是姬姓之人。” 武庚和平林对视一眼,姬姓乃是周国国姓,难道说…… 武庚微微翘唇,“平林,安排柳姑娘住到下人房中,换身衣服,以后做我的丫环。” 平林答应着,招呼来一个丫环,让诗言随了去。 见诗言妖妖娆娆远去的背影,平林问:“爷,你信她的话?” 武庚勾起薄唇,“无妨,一个小丫头,掀不起大浪。” 诗言换上丫环的 衣裳,将头发放下,挽起两个团髻,再散一些黑发披在肩头,略施些粉黛,在模糊不清的铜镜前顾盼着,见镜子里出现的人,柳眉微颦,凤眼圆睁,红唇丰润,虽说粗布衣服在身,但这身古装更衬得诗言气质别样。 先前的丫环推门进来,见到如此装扮的诗言,艳羡道:“柳姑娘,你真好看!平总管找你。” 诗言款步走出房间,给等在回廊处的平林福了福身:“平总管好!” 平林上下一打量,暗赞道:“好个落难的公主模样。” “走吧,爷要见你。”平林说完转身前行,诗言跟在身后,小步行走,这个古装衣服她还得慢慢适应才行。 “平总管,做爷的丫环都要做些什么?” “平总管,爷对下人要求严不?” “平总管,……” 诗言唠唠叨叨地问着,平林突然停住脚步,不急不缓地回身说:“先前不是叫平大哥叫得欢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诗言正忙乎拽着缠腿的长裙,没注意到平林已经停下,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平林握住诗言的肩膀,将她扶稳。 诗言红着脸退出平林的怀抱,低头道:“小女子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不该乱称呼平总管。” 平林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凌厉,“你倒是变得快。” 诗言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悦,心念转动,已然明白,上前挽住平林的胳膊,嘻嘻笑道:“平大哥,你现在是我的上级,是领导,我哪敢乱喊啊。” 平林看了看挽在他臂弯处的雪白小手,眼中涌上一丝笑意,他转身带着诗言慢慢前行,淡淡道:“以后没人时可以如此称呼,无妨。” 诗言挽着平林的胳膊,又娇俏地叫了几声大哥,平林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熨斗熨过般舒服平坦…… (亲们,这是桐月新作,请大家不吝赐教,多多给票票,多多收藏,还有多多留言。动力源于你们的支持啊!) 第三章 遇见小诵 诗言在武庚别院开始了她的幸福生活,武庚丫环不少,轮班伺候他,到诗言当班,顶多端个茶倒个水,或者守在门外,看着武庚和平林在屋内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 武庚的重视再加上平林的纵容,连带那些下人也对诗言恭恭敬敬,把个诗言得瑟的就差安个翅膀上天了。 这一日,诗言休班,晃荡到别院的大门口,大门紧闭,武庚等人很少出去,可是门外却没有侍卫把守,旁边的侧门虚掩,也没人把守,诗言暗自奇怪,这个王宫也不派人盯着武庚,难道不怕他跑了?或许有暗卫看守也说不定。 诗言转身踱到侧门处,见墙外一棵大树,妖娆伸展到墙内,枝叶茂茂盛盛地遮住半边墙。 诗言百无聊赖地扫视着树叶,忽地她就凝住了眼神,在一片绿色当中,她居然看到两只圆溜溜、黑漆漆的东西,此刻正在滴溜溜乱转,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眼睛。 诗言后退了一步,她有种想跑的冲动,她刚过上几日舒坦日子,可不想被动物吃掉。 她正欲再挪动,那树叶里突然传出个极细微的声音:“姐姐,你别怕,我不吃人!” 诗言这才听出是个小男孩的声音,估计是淘气爬到树上了。 诗言向前走了两步,仰脸问:“你是谁家小孩啊?到树上做什么?” 那树叶簌簌动了几下,片刻,那细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你真漂亮!” 切!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诗言心里暗自鄙夷了一下,这么小点孩子就学会了奉承,长大还得了? 诗言掐起小蛮腰,正待教导他一顿,听得树上那声音继续道:“漂亮姐姐,我和小伙伴捉迷藏,就躲到这里来了。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你帮我挡挡好不好?” 诗言听得愣神,那细细声音又道:“其中有个禽哥哥,非常聪明,一看地形就能找到我,你需得出去将他哄骗走。漂亮姐姐,好不好?” 诗言还在思忖小男孩的话,小男孩已经一叠声喊了无数个漂亮姐姐,那细嫩乖巧的声音哄得诗言十分受用。 诗言不由自主地应下来,这时树叶又动了动,小男生急切地低声道:“漂亮姐姐,他们来了,你快出去挡挡啊!” 诗言摇摇摆摆地走出侧门,立在树下,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跑过来,见到诗言都立住不动。 当前一个男生,个头比诗言高,稚气的脸上已初具男人阳刚之气,他上前一拱手,声 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敢问这位姐姐,可曾见过一个小男孩从这里过去?” 诗言打量着他,故意沉吟道:“这……我的确看到……不过,他不让我说。” 众小孩围住她,嚷着求她说。 诗言见那男生也眼巴巴地瞅着她,这才慢条斯理道:“我见他去了那边。”胡乱指了个方向。 那群小孩欢叫着就往诗言指得方向跑去,那个大男生却没动,他眼角瞥了一眼大树,随即含笑面对诗言道:“多谢姐姐指路!”然后施施然远去。 诗言却无端紧张起来,这个男生看来早就识破她的计谋,却没有说破,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诗言边想边把目光收回到眼前,她惊得一跳。 几时她面前立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瓜子脸,尖尖的小下巴,细细的黑眉下弯着一汪清水般的大眼睛,高挑的小鼻子下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嘴。 此刻这个小男孩正打量着诗言,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谢谢漂亮姐姐帮助。” 诗言这才知道躲在树上的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喜爱之情勃然而生,她抿嘴笑道:“不用客气,只怕那个大男孩是勉强信了我的话,回头还会找过来,你快跑吧。” 小男孩用那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诗言,粉嫩小嘴轻轻咧开:“无妨,他虽然不信,也被姐姐哄过去了,还是漂亮姐姐的功劳!” 这小嘴说得真好听,直甜到诗言的心里。诗言上前捏了捏小男孩细嫩光滑的脸蛋,嫣然笑道:“好个会哄人的小孩,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被诗言的手指碰触到,却涨红了脸,低低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他们都叫我小诵。” 诗言漫应道:“哦,小宋啊。” 小诵急忙纠正:“是诵读的诵,不是宋国的宋。” 诗言见他执着的样子很可爱,又情不自禁捏了捏小诵的脸,“记得了,小诵嘛!”这小男生的脸蛋真细滑,摸上去手感真是好! 小诵乖乖任她蹂躏着,也不反抗,只是那张脸羞得快要滴出水来。 诗言也知道适可而止,停了手笑道:“小诵,快回家吧,大人们好着急了。”说罢转身欲进侧门。 小诵一把扯住诗言的衣袖,诗言转目看他,小诵的眼神闪了闪,却又勇敢对上诗言的眼睛,粉嫩的唇一张:“漂亮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帮了我,我要给你赏 赐。” 诗言觉得有趣,转过身来,呵呵笑道:“你要给我什么赏赐?” 小诵挺直了身子,高声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诗言转转眼珠,贴近他悄声说:“我要亲亲,也行吗?” 小诵大约没想到她会要如此赏赐,一时间窘迫至极,脸变成块大红布,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就是不敢再看诗言,粉唇颤抖着:“这……那……” 诗言见他窘迫的样子分外撩人,“噗哧”笑出声,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娇笑道:“姐姐逗你玩呢,我什么赏赐都不要,免费帮你的。” 小诵听见诗言说不要亲亲,这才暗舒一口气,但是眼中却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快得让诗言以为自己眼花了。 诗言转身又欲走,小诵却仍旧抓住她的衣袖,娇嫩嫩道:“漂亮姐姐,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诗言没抵抗住小美男的哀求,慷慨答应。 小诵兴高采烈地握住诗言白皙的小手,拉着她往前走。 走了几步,诗言才想到自己并不认路,如何带小诵回家? 她甩了甩小诵的手,却发现小诵的手劲蛮大,居然紧握住她的手不松。 觉察到诗言停住脚步,小诵回头用他那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诗言,疑惑她为何不走。 诗言尴尬笑笑:“我……我不认识路。” 小诵了然一笑,愉悦地道:“没关系,我认识路,我带你走好了。”说罢拽着诗言向前走。 诗言无奈跟上,心里却哭笑不得,他认得路还要自己送,这到底是谁送谁啊,居然被这个小男生摆了一道。 小诵牵着诗言的手,两人慢悠悠走着,聊着,倒也惬意,诗言正好趁此机会一览周朝王宫。 (亲们,请多多支持桐月的新作,票票啊,收藏啊,留言啊,都是我的最爱!) 第四章 好多名人(一 诗言觉得周朝的王宫实在是朴实,没有电视上见到的那些后世皇宫的极尽铺张和奢华。 周朝的王宫就是由简单的两进四合院组成,占地面积倒不小,沿中轴线自南而北布置了广场、照壁、门道及其左右的塾、前院、向南敞开的堂、南北向的中廊和分为数间的室(又叫寝)。中廊左右各有一个小院,室的左右各设后门。三列房屋的东、西各有南北的分间厢。 诗言又觉得周朝的王宫疏于防范,走了那么久,也没碰到巡查侍卫,不知道是自己走运,还是小诵太过熟悉环境。 诗言觉得如果以后有可能见到周朝管事的,必须指点一下他们,加强王宫防护,这万一进来个强徒,还不把整个王宫翻过来啊。 诗言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无比,却不知周朝的王宫布置是遵循了阵法的,估计借强人个胆,都转不明白这个王宫。她的幸运,就在于她遇到了小诵! 逛着逛着,诗言突然发现有一栋房子有点奇怪,别的房子都谦虚地闪在后面,形成一排,唯有这栋房子独独立于最正中,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诗言打量片刻,拽了拽小诵的手,悄声说:“进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小诵看了看那栋房子,又看了看诗言期盼的眼神,想了片刻,轻声说:“好!”然后拉着她,像做贼似的左躲右闪,来到了一间房子的侧门。 诗言听得这个房间里隐隐有声音,于是拉着小诵快速躲到侧门蹲下,发现这个侧门是虚掩着的,从上而下垂着一道珠帘,风吹过,哗啦啦地响着。 诗言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拨开门帘,偷窥着屋内。 这个屋子好像是个书房,四面都是一架子一架子的胛骨竹简和木简书,靠近正面书架旁立着一个大书桌,书桌后面坐着一个成熟男人,如雕塑般的脸庞,看起来英明神武的样子。 书桌对面则站着三个人,皆对着书桌,背朝侧门,看不清容颜。 诗言的眼睛就黏在了立在中间的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的背影极其伟岸高大,宽宽的肩膀,挺直的脊背,窄而紧实的细腰,虽然看不清下半身,但诗言可以想象出,那么完美的身材,一定会有一个紧实而挺翘的屁股,笔挺修直的长腿…… 想到此,诗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好想转过此人的正面,看看他的长相是不是配得上这副完美又性感的身材。 诗言正花痴乱犯地遐想着,只听得那个英明神武的男人深 沉开口:“我这几日寝食难安,一直想着武庚的事,该怎么处置他,你们有什么好建议?” 诗言听了心一跳,暗叫侥幸,这些日子正为这事烦恼,且看房里的人如何打算,她也好早想对策。 屋内沉静了一会儿,那个英明神武的男人看向左边,亲切问道:“师尚父,你有何想法?” 诗言一震,周朝开国能被称为师尚父的人--?天哪,她赶忙捂住嘴,怕自己惊呼出声,这个人不就是在渭水河边直勾钓鱼,等待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吕尚吗?听闻他以高龄投奔周文王,是周文王侵商,武王克殷的首席谋主、最高军事统帅,又辅佐周武王建国,成为西周开国元勋,被武王尊称为“师尚父”! 站在左侧的果然是一个头发、眉毛和胡子皆白的老头,只见他一拱手道:“老臣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爱屋及乌,爱屋子连带爱屋顶上落下的那只乌鸦。如果相反呢,这个人不值一爱,那么村落里的篱笆、围墙也不必保留。老臣以为武庚这个人狼子野心,多年受殷纣王熏陶,估计也好不到哪里,所以老臣以为武庚不可留。那些殷人估计会旧国难忘,况且我们作为殷国的小属国如今却灭了大国殷,只怕这些百姓不以为然,认为我们以下犯上,不会真心归顺大周,所以老臣斗胆建议殷地的旧民也不能保留,都要统统杀掉!” 诗言心想这个老头够狠啊,居然想要斩草除根,武庚命休矣! 如果这个人真是姜子牙,那么这个英明神武的大王就是--周武王! 一想到自己现在正和历史名人亲密接触,诗言的心就开始激动、澎湃,她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又向门口挤了挤。 门口本来就不大,她和小诵挤在一起就已经不太宽裕,这时她再往里挤,自然没了小诵的地方。 小诵被挤,却没退出去,反倒也跟着向前挤了挤,于是现在的情景就是,两个人的身子重叠到一起,诗言的大半个身子窝在小诵怀里,还不自知,看得正起劲。 小诵低头看了看,咬着小粉唇,但是眉眼却弯弯起来,眼眸里流淌着无限的笑意,他轻轻伸手,揽住诗言的纤腰,再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于是现在就变成小诵半抱着诗言,诗言整个人都靠在小诵的怀里,这个姿势要多暧昧就多暧昧。 小诵嗅着诗言身上散发出的如兰似麝的处子之香,一时间色授魂与,他轻轻闭上眼睛。 诗言此时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屋内的形势,她见武王听姜太公如此说完 后,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这时,右边一个男子慨然出声:“臣以为,尚父说得虽然在理,但是也不能全盘杀尽,还要给那些安分守己的殷民一些机会。” 武王和蔼地笑道:“依十一弟所说,应该如何?” “有罪的杀,没罪的留下。”那个被称为十一弟的人果断地说。 诗言见这个男子中等个头,豹子般强壮身材,一头卷发豪放地披在肩上。 这时姜太公转脸问豹子般的男子:“十一王爷想法不错,只是你如何区分谁好谁坏?如何判断杀谁留谁?” “这……”十一王爷被姜子牙的问话噎住了,半天回答不上来,转而脸红脖子粗道:“反正不能一刀切,”继而转向中间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个男子,“四哥,你说是也不是啊?” 诗言暗自哂笑,这个十一弟看来是个有勇无谋之人。等等,十一弟?武王的十一弟?呀,呀,是召公!召公也是周朝上一有名之人,他为西周王朝的建立与巩固起过重大作用,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在军事、外交和行政事务方面都有很高的才能,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盛名之下不太相符,难道传说和现实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亲们要是觉得还能看下去,就多给票票,多收藏,多留言吧。如果桐月觉得今天大家很热情,就来个二更。如果大家都沉默,呜呜,那就……) 第五章 好多名人(二 诗言正疑惑着,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中间那个完美身材的男子,诗言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手也握出了汗,这个男子的身份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武王温和地道:“四弟,你意下如何?” 诗言只听得中间那个俊美身材的男子开口说话,声音醇厚而有磁性,“臣以为不宜赶尽杀绝,毕竟殷民没什么错处,要处罚也是处罚当权者,只是这武庚,臣不是太了解,不知道他心性如何。所以还在为难,是该杀还是该留?臣愿意请旨前去武庚别院看上一看,再作决定,大王、尚父和十一弟以为如何?” 武王并没有急着做声,但见他脸上微微有些喜色,估计是赞同这个四弟的说法。 姜太公微微颔首:“老臣觉得四王爷的做法还算稳妥,殷民如何处置不难,关键处置武庚有些难度。” “是!”那个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得诗言心里痒痒的,这一把好声音,再配上这一副完美身材,这个四王爷的容貌还真让人期待。 “这个武庚不能说杀就杀,”四王爷接着说,“他的存亡关系到殷地遗民对新朝的看法,也牵扯到原来殷国一些属国的立场问题,我们要慎重啊!” 那个豹子般的男子突然开口道:“臣也觉得四哥说得对,四哥说如何就是如何。” 诗言心里偷笑,这个十一王爷有点傻吧,人云亦云好没主意。 果然武王呵呵笑道:“十一弟,你还是如此依赖老四。” 那个十一弟却接着说:“可是臣还以为,杀人不急于这一时一日,考察周密了再做决定也未尝不可!” 诗言暗想这样说也在情理,看来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果然能做武王的弟弟也不是白给的哈。 倒是这个四弟,考虑实在是周全,想到天下初定,不急于以杀立威,反倒要以德服人,有见地! 四弟?四弟!哇呀,这个人就是周朝开国元勋,后来辅佐幼王,维持周朝稳定,建立礼仪制度,被儒家追认为儒学奠基人,尊为“元圣”,是孔子一生最崇敬的古代圣人之一,也是历史上明王贤君之楷模的--周公! 诗言正要惊呼出口,一只温热小手更快地捂上她的嘴,小诵在旁摇头,低低道:“别出声,小心被人发现了!我们快走吧。” 诗言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低头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靠在小诵的怀里,而小诵则紧紧搂着她。诗言脸一红,赶紧向后退出 小诵的怀抱,也摆脱了小诵捂在她唇上的手。 小诵只觉得怀里的柔软和手上的柔软都突然消失,一时间怅然若失。 诗言瞪圆了美目,刚想叫嚣几句,见小诵用手揉着自己的肩膀,委屈地嘟起嘴,示意自己给她垫着,都压得麻了。 诗言大感理亏,赶忙狗腿样上前帮小诵揉了揉他那稚嫩的肩头。 小诵得意地眯起了大眼睛,粉唇一弯,整个一个小狐狸奸计得逞模样。 片刻,两个人溜出来,小诵仍旧牵着诗言的手,诗言则思绪纷乱,她刚才听见武王已经准许周公前去武庚别院考察武庚,诗言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如果她利用好了,既可以给盘庚解了围,又可以结识周公。 诗言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既然有机会梦穿到周朝,见到周公,这个大树一定要靠上,傍上这个大人物,自己自然就可以摆脱武庚,从此走上宏伟坦途。 诗言一路想着,神魂颠倒着,就听得小诵喊道:“诗言,我们到了!” 诗言赶紧抽出手,挥了挥道:“那你进去吧,我回去了啊。” 小诵噗嗤一笑,“诗言,是你到家了。” 诗言定睛一看,原来小诵把她送回到武庚别院了,诗言抿了抿鬓发,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是想送你回家的,反倒把我送回来了,怎么办?” “我认得路,”小诵跟她挥挥手,“你进去吧,我走了,有时间来找你玩啊。”说罢,转身跑开。 诗言刚要进得侧门,小诵忽然在不远处站定,回头大喊:“诗言,要记得我啊,我叫小诵。” 诗言应了一声,进了院子,这才想起,这个小鬼,居然没有叫自己姐姐。不过比起遇见周公这个大事,其他都不值得一提。 只是如果诗言知道了小诵的身份,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走进主院,就见平林匆匆赶过来,一把拉住她胳膊,急急道:“你到哪里去了?爷找了你好半天!” 诗言一噘嘴:“我今天不当班。” 平林抬手摘去诗言头上粘着的一片叶子,轻轻笑道:“知道,没怪你。只是爷突然想起要见你,却找不到你,正着急呢。” 诗言这才笑嘻嘻地上前挽着平林的胳膊,寻思着要跟武庚谈谈,她有个大计谋,必须立刻施行…… (虽然亲们还在沉默,不过阅读数量有所增加,桐月一开心,就来了个二更。看看啊 ,桐月多么容易满足啊,请亲们多投票、多收藏、多留言!) 第六章 宴会之上 武庚别院的花园里,张灯结彩,诗言梦穿到过的五角凉亭更是从里到外挂满了灯笼,映得凉亭亮如白昼,连天上的满月都失了颜色。 此时,正值初夏之夜,月明风清,花园里又繁花锦簇,香气袭人。 五角凉亭里的大圆石桌上摆着各色的菜肴,还有一坛坛美酒。三个男人围坐在石桌前,吃着喝着谈着。 凉亭外,站着无数侍卫,佩着大刀,带着弓箭,肃然戒备。 诗言手捧着一小坛酒,站在凉亭内,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轻扫黛眉,点染红唇,又穿了一件紫色的轻纱衣裙,整个人宛如月宫里飘来的仙子一般,妩媚多姿。 诗言捧着罐酒,站在武庚身后,恰好可以看到整桌的情况。 武庚今天一身宝石蓝的衣服,更显得他身形消瘦,却也衬得他肤白如瓷,狭长的眼睛里不再闪着阴森森的光,反倒多了一些淡淡的忧伤,笑得时候也只是将薄薄的红唇微微向左挑起,在左侧形成层层涟漪,极其优雅,又带些从容不迫和不卑不亢。 诗言觉得武庚不阴森的时候很养眼,散发出的是那种既有些阴柔,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女气的柔和感。 可是武庚如何再好看,也比不上对面端坐的男子,立体如雕塑般的脸上,泛着健康的麦色,两道长眉入鬓,一双大眼睛美如女子,黑白分明,灿如星子,高高直直的鼻子一贯而下,没有停顿,没有曲折,嘴大而丰满,微微泛着红,性感丰厚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几口,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裹住他健壮的身体,隐隐可见强健的胸肌,结实的胳膊…… 诗言没有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周公的正面比他的背影更夺人心魄,他不说话的时候仿佛像大山一样沉稳,说话时眼波荡漾,又温润如水一般,可是笑起来却像阳光般璀璨夺目…… 大约诗言看向周公的眼神太过炙热,一旁坐着的召公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召公古铜色的方脸上,嵌着一双大大的略有些鼓出来的眼睛,衬得他异常得野性…… 诗言的眼神与召公探究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召公咧开嘴呵呵笑了,笑容里带点促狭,带点疑惑,还有些好奇。 诗言被召公看得颇有些不自在,瞪了他一眼。 召公微微一怔,转而别样的笑意浮上脸颊,他低头和身边的周公低语了几句。 正在端起酒杯的周公听了,手一顿,脸上浮起淡淡的笑,随即缓缓抬头,正好捕捉到诗言注视的目光,周 公唇角含笑,但眼神却在刹那射出一道寒光,仿佛在告诫她: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停止吧! 诗言身子一僵,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心里却暗自腹谤,好你个周公,居然敢瞪我,还拿眼神警告我,他日若落到我手上,定让你心神俱废! 召公抿嘴笑道:“王子,你这桌子菜寒伧了点,王宫不是每天都给你配送吗?” 武庚勾唇微笑:“戴罪之人岂敢过多奢求,只是填饱肚子,以求苟延残喘,多多忏悔。”他眼中微微荡起了水雾,脸上却多了些阴郁,抬手灌进嘴里一杯酒时,看了一眼站在亭外的平林。 平林进来给大家斟满酒,闪身来到诗言身边,递了个眼色,诗言只好乖乖跟着平林走出凉亭,来到一个僻静的花林小路上。 平林蹙起黑眉,看着无精打采的诗言,平静无波的眼里闪动着不满,“诗言,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怎可如此不注意自己的举止?” 诗言正为收到周公警告的眼神不自在,听得平林如此说,双手一伸,将手上的陶罐塞到平林怀中,硬声道:“平总管教导的是,奴婢不堪担此大任,还请平总管另请高明。”说罢,转身就走。 平林单手抱住酒罐,另一只手快速抓住诗言的衣袖,轻轻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看你,又恼了。” 诗言拉扯着衣袖,还欲行走,平林单手拽住她,飞速将瓦罐放到脚下,空出手来,握住诗言纤弱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见她粉脸含霜,红唇紧咬,分明是动了真气。 平林将诗言拉近自己,俯下身子,轻柔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是我想惹你,是爷看不过眼了,让我提醒你!” 诗言抬眼娇嗔道:“我又没如何,干嘛提醒我?” 平林注视了诗言片刻,平静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他慢慢道:“四王爷就那么好?让你都拔不出眼?” 诗言脸腾得就红了,她没想到自己专注的打量,不但让周公觉察到,武庚居然也看见了,甚至守在外面的平林也注意到了,真是奇耻大辱。 诗言嘟起红唇,娇声道:“平总管,你笑话我。” 平林静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他淡淡道:“怎么,生气了连大哥都不肯叫?” 诗言知道平林最在乎自己叫他大哥与否,这一急就忘了计较她宴会上失态的事情,诗言上前揽住平林紧实的窄腰,亲昵道:“平大哥,不许笑我!我只是觉得四 王爷长得有气势,才多看了几眼而已。” 平林见诗言似嗔似喜的撒娇模样,心神荡漾,一时间思绪停滞,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傻丫头,我哪里是笑你,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大事……” 诗言又趁机发泄了一下被周公警告的不满,平林则是好一顿温柔劝慰,她这才抱着陶罐心满意足地和平林一前一后走回凉亭。 凉亭里气氛正欢,武庚见诗言回来,忙道:“快来给四王爷和六王爷倒酒!” 诗言款步上前,将捧了多时的瓦罐轻轻端起,慢慢注满周公的酒杯,诗言动作轻盈,宛如跳舞一般,召公在旁看了,摸着光洁的下巴,探究地打量着诗言。 诗言忙碌中抬脸给了召公妩媚一笑,召公身子一颤,愣在当座。 诗言笑着收回目光,见周公只是盯着眼前的酒杯,等着她注满,当真是非礼无视的模样。 诗言心中沮丧,手一抖,瓦罐里的酒“哗”地洒到周公的胸前,溅湿了他藏青色的衣服。 众人被这突然变故惊住,一时间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周公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眼神有些深幽。 诗言心一慌,赶忙伸出雪白小手拂上周公的胸膛,上下左右地擦拭着,周公的胸膛真是结实,按按,坚硬如铁啊。 众人还呆愣着,周公见一双葱白小手在自己胸前上下其手,一时间也傻了。 突然,武庚一拍石桌,大喝道:“大胆奴才,居然对四王爷不敬!来人,拖出去……” 平林赶紧跑进来,拖过诗言,将她押跪在当地,诗言忙磕头,连声道:“奴婢该死!冒犯了四王爷!请主子处置!” 武庚脸色阴暗,薄唇一抿厉声道:“拉出去……” “王子,不必如此。”召公出声阻止,“一个小丫头不小心而已,四哥,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周公轻柔的声音响起:“十一弟说得对,王子,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必重罚!” 武庚咬牙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不惩罚她,只怕日后她还会再犯!” 诗言赶紧磕头,“主子如果不相信奴婢能改好,奴婢愿意接受监督,哪怕派上一个、两个或者三个人看管奴婢,奴婢也定当洗心革面,努力改好!” 周公和召公还欲阻拦,听得诗言如是说,周公眼中忽地亮光一闪,喃喃低语:“监督?看管?” 周公抬高 声音道:“王子,如此甚好!让人看管她改过,胜过打杀惩罚。” 武庚喘口气,一摆手,“既然四王爷恩准,你还不快拜谢两位王爷?” 诗言赶紧起身来到周公面前,俯身跪拜,脆声道:“奴婢诗言见过四王爷和十一王爷,多谢四王爷宽恕之恩。” 周公醇厚的声音在诗言头上响起:“起来吧,以后小心为上。” 诗言站起身,偷瞄了一眼周公,却恰恰与正打量她的周公目光相撞,诗言嫣然一笑,便低头告退。 周公擎着酒杯怔了半晌,才一饮而进。 (亲们,多给新文留言,多收藏,多投票啊。) 第七章 武庚道歉 周公与召公两人步出别院,顶着皎洁的月光慢慢回去,一排侍卫在不远处戒备跟随。 召公忽地笑出了声,周公睇他一眼。 召公摸了摸脸,略有些尴尬地道:“我只是想起才刚宴会的事情,那个小丫头,叫诗言吧,很有趣!” 周公看了看召公,灿若星辰的黑眸深邃起来,他轻哼一声:“她有趣?别是有意吧!” 武庚别院的大厅里,武庚、诗言和平林相对而立。 武庚脸上略带喜色,唇角向左微微一勾,涟漪出几道笑纹,青色的眸子闪着幽光,看向诗言:“今天诗言的布局很完美,进行的也顺利,我看四王爷有所触动,估计近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诗言微笑着拢了拢鬓发,“爷这些日子还要韬光养晦才好。” 武庚微微颔首,平林平静的脸上也显出些笑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巧笑倩兮的诗言。 武庚蹙起细眉,淡淡道:“只是行进过程中,诗言对四王爷关注的颇多,难不成诗言对四王爷有所企图?” 诗言大感窘迫,自己只不过对周公感了些兴趣,这一个两个人都看出来了,这让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放哦。 诗言粉脸一沉,冷冷道:“我就是对四王爷留意了,爷如果觉得有利,就把我送给他好了!”说完,一甩衣袖,摇曳而去。 武庚和平林面面相觑,半晌,武庚勉强笑道:“我哪里说错了,惹得她如此?平林,看我们把她宠的,都无法无天了。” 平林过来给落座的武庚续上茶水,强忍笑意道:“我才刚在宴会上说过这个事,她也是好一顿不乐意,你又何必再惹她,她不喜欢提四王爷的事,咱们就别提了。爷,”平林顿了顿,“你不去劝劝她?” 武庚怔了怔,还在思忖着,平林自言自语道:“今天不去安抚,只怕又是几日不理人了。” 武庚“霍”地站起身,抿了抿薄唇,叹口气道:“我去看看她吧。”说罢,慢慢踱到门口,跨过门槛后,立刻加快了速度,飞奔而去。 平林在身后摇了摇头,脸上是无限同情之色,喃喃道:爷,祝你好运! 诗言仍旧住在下人房中,却是一人居住,房间也是最大最宽敞的,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虽然名义上是丫环,可是武庚别院的下人都知道,这个丫环比正牌主子地位还高,武庚爷和平总管一日几次地来慰问探访。 此时,诗言的门虚 掩着,武庚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然后轻轻推开,一边进门一边道:“言,我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火烛,诗言一身白衣站在窗前,摇曳的烛光将诗言的身影衬得越发玲珑,朦胧的月光泻在诗言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银光,整个人就像仙子般熠熠闪光,却又遥不可及。 武庚静静看着,有些不敢喘气,生怕惊飞了这美丽人儿。 良久,他才出声:“言,你好美!” 诗言哼了一声,却没有回头,仍旧袅娜而立。 武庚眼眸中浸满了幽光,他低低地柔声道:“言,生我气了啊?” 诗言没有出声,也没有回身。 武庚搔了搔头发,嗫嚅道:“我知道你不理我就是生气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但是你生气了就说明我错了,我错了就应该……” 诗言听他碎碎念着,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她霍地转过身。 武庚正在自顾自念叨着,突然见诗言俏脸含威地面向他,惊得一哆嗦,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诗言掐起小蛮腰,凤目一瞪,轻喝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武庚没见过诗言如此刁蛮的样子,一时间愣在当地,半晌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结结巴巴道:“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不说道歉的话,你都说些什么?”诗言不耐烦地说。 武庚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薄唇张开又闭上,紧紧抿着,狭长的眼眸里有点点水雾泛起,一副委委屈屈却又不敢多说话的样子。 诗言见他如此,这才想起武庚是正牌主子,做殷朝王子那会儿,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违逆他?估计根本不会给别人道歉,更不会给女人道歉。 想到此,诗言觉得不该为难武庚,况且自己还寄人篱下,也不能太嚣张。 诗言正要堆起笑,武庚却抢先说:“不是我不想说哪里错了,而是那个理由平林不让说,”他偷偷瞄了眼诗言,碰触到诗言突然泛起寒光的眼神,武庚连忙低头,期期艾艾道:“你看我还没说理由,你就恼了,反正就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诗言心里暗笑,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这个道歉的武庚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阴森恐怖?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慢慢开始转暖。 武庚看见了,急忙上前一步,扯住诗言的衣袖,轻轻摇着,语带祈求道:“言,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用你家乡话说是带着满腔热情扑面而来的!” 诗言“噗哧”笑出声,轻撇红唇道:“不要乱用好不好,辞不达意的。” 武庚顿觉天地间一片光明,他小心翼翼地问:“言,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诗言一噘嘴,“看你以后表现了。” 武庚欣慰地笑道:“这次如果真如你所料,我们可以回到殷地,我打算给你个…… 还未等武庚说完,诗言伸出嫩白小手,捂住他的薄薄红唇,“嘘,等真回殷地了,再从长计议。” 武庚被突如其来的柔软感觉撩拨得一颤,他深深吻了诗言手心一下,诗言像被火灼了般,赶紧撤回葱白小手,同时跳离开他。 武庚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诗言,妖媚地歪头看着他,他却不敢造次,但是眼中却泛起淡淡水雾,青色的眼珠弥漫着无限哀伤,他低低地幽怨地问:“言,你不相信我吗?” 诗言俏皮一笑:“爷,前路曲折,咱们有好多事情要作,不谈儿女情长。” 武庚轻叹一声,脸上还有些哀怨,“言,你都能喊平林为大哥,怎么对我还如此生疏?不要再喊爷了。” 诗言娇笑道:“平大哥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他当得起这个称呼。”心里却觉得平林实在是个让人心安的男人,而武庚,诗言因为知道他的命运,所以本能地排斥他的亲近。 武庚意兴阑珊地嘟囔着:“原来是我给了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诗言上前推推武庚,“爷,时候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再说留在下人屋里,会招惹闲话的。” 武庚长叹一声,转身迈步,走到门口忽地停下,回头问:“言,我今天主动来道歉了,你不会又是几天不睬我吧?” 诗言赶过来,捏起粉拳捶了他几下,娇嗔道:“把我说得这么刁蛮,我是那样人嘛,是吗?” 武庚勾唇微笑,握了握诗言粉拳,这才放心离去。 诗言目送武庚远去,才关门上锁,吹灯睡觉。 片刻,一个人影从暗处闪出来,走到诗言门外,月光倾泻而下,隐隐照见那张平凡的脸。 平林立在门外,眼含一丝宠溺注视着房门,平静的脸上缓缓显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请亲们多支持桐月的小说,走过路过留个言吧,投个票吧,收个藏吧。) 第八章 借酒装疯 这一日清晨,王宫侍卫来到武庚别院,宣旨要武庚前去王宫大殿觐见!武庚带着平林惴惴不安地走了。 诗言盘算着日期,模模糊糊感觉到些什么,但又没有把握,因而内心有些焦躁不安。 直到傍晚时分,还未见二人回来。诗言在别院的议事大厅里徘徊踱步,想出去看看,又苦于不熟悉地形,想打听消息,这别院的人跟她一样,不能轻易出去,王宫里她又没有熟人,只能这样焦急等待着,她恨死了这种只能等待的无力感。 正揣测着,在室内转着圈,议事大厅的门被“光当”撞开,平林扶着踉踉跄跄的武庚走进来。 “平大哥,爷这是怎么了?”诗言大惊失色地赶过来,扶住武庚。 武庚身上有浓烈的酒气扑来,诗言这才注意到武庚白磁般的脸上泛着血红,眼光迷离,薄唇红艳。 诗言嗅了嗅,皱起纤眉,“怎么喝这么多酒?” 平林平静地道:“无事,放心,爷是高兴的。” 武庚一把抓住诗言的小手,嘻嘻笑着:“言,你是神人,是我的贵人,今天大王赦免了我的罪,还将我分封到殷地重做殷王,我自由了!” 诗言心中一喜,看向平林,平林点点头,语调平稳道:“周王今天奖赏有功之臣,将他的亲朋好友都分封到各地做王,咱们爷被分封到殷地,封号是殷候,待到半年后殷地王宫建成,就让爷搬过去。” 诗言正欲说话,手上突然一阵痒麻,低头一看,武庚握着她的柔夷,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平林脸一暗,声调有些冷冽道:“我扶爷过去坐,诗言,你倒杯茶给爷喝。” 诗言一抖胳膊,拽出自己的手,来到桌边斟了两杯茶,递给平林和武庚。又去吩咐厨房做些醒酒汤给武庚解酒。 平林扶武庚坐下,看着诗言忙完走过来,平林拉她坐下,轻声道:“辛苦你了。” 诗言坐在他们对面,低声道:“你们也不派个人回来说声,这么久的时间,我都快急死了!” 平林歉意地道:“当时场面太宏大,戒备森严,任何人不能轻易出入,分封后王宫又举行宴会,大家都来庆贺爷能回归,爷一高兴就喝多了,没法给你传消息,你别恼啊。” 在桌上趴着的武庚突然抬头,眼神恍忽地看着诗言道:“言,你别恼啊,是我太高兴忘了时间,高兴啊!”片刻,他又嘟起薄唇,“可是周王将殷地一分为四, 将其他三块地方分封给他三个弟弟,让他们监管我,他还是不放心我啊!” 平林温柔地看着诗言,“看来四王爷果然把你的方法提供给了周王,周王觉得可行,就采纳了。诗言,你好聪明!” 诗言脸一红,佯装不胜表扬而害羞低头,却暗自汗颜,自己哪里是聪明,分明是因为精通这段历史,所以才能一路闯过危险,走到今天。看来历史果然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只是自己梦穿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做这段历史的见证人?还是别有深意?诗言迷惑了…… 待她羞愧完抬起头,见对面两个男人都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她,仿佛没想到她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诗言意识到是如此,美目一瞪,正欲发飙。 平林赶紧起身,“那个,周王给爷赏赐了好多东西,我去点了收起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诗言见吓跑了一个,又把眼光投到武庚身上,武庚摇晃着脑袋,呵呵傻笑着:“言,你害羞时好看,生气时也好看!” 话说恼怒也不打笑脸人,诗言哼了一声,生硬道:“下次不许喝这么多酒!” 武庚频频点头,狭长美眸里闪着潋滟波光,唇角噙着一直未曾收去的涟漪笑容,看得诗言心神荡漾的,暗道:没事生这么妖孽干嘛,真是个祸害! 这时厨房送来醒酒汤,诗言端到武庚面前,柔声道:“爷,喝了吧。” 武庚醉眼朦胧地斜睨了她一眼,突然抓住她的两只葱白小手,诗言一颤,醒酒汤连碗带汤都落到地上。 诗言跺脚,“爷,你做什么!好好的醒酒汤都没了。” 武庚长臂一捞,将诗言收进自己的怀里,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诗言挣扎着,喊道:“爷,你这是怎么了啊。放开啊!” 武庚更加搂紧了诗言,俯首过来,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洒到诗言的耳边、脖颈,他喃喃道:“言,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了解我的心意?” 诗言恼羞成怒,挣扎着,叫喊着:“武庚,你快放手,否则我不要再理你了。” 武庚嘻嘻笑着,用他薄薄的红唇亲吻着诗言光滑细嫩的脸颊,“言,我喜欢你叫我名字,真亲切。日后到了殷地,我封你做王妃,可好?” 诗言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这个酒,真是酒后乱性,以武庚对她的心意,如果没有喝酒,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如此对自己,现在居然借酒装疯,轻薄于 她,这口气真是难以咽下。 “言,你的皮肤好滑,好香,我想看看你的唇是不是也如此。”武庚说着,便强行扳过诗言的粉脸,向着那丰润的红唇贴过去。 诗言使劲挣扎,奈何武庚本来就会功夫,喝了酒格外有些蛮劲,任她如何扭动,也脱不开武庚大手的钳制,她的小手捶着武庚的胸膛,也仿佛只是给他挠挠痒而已,毫不起作用。 眼见着武庚薄薄的红唇带着浓烈的酒气越来越近,诗言只好委屈地闭上眼…… “匡当”,大厅门突然大开,平林阴着一张脸走进来,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道:“爷,你不去看看周王的赏赐吗?” 武庚一愣神,诗言赶紧从他身上挣脱出来,下得地上,抹了抹眼泪,狂奔出门…… 平林站在诗言门前,徘徊了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报出自己的姓名。 半晌,诗言过来开门,平林见她一双美目哭成了红桃子状,心下凄然,推门进去,握住诗言肩膀,柔声道:“傻丫头,哭这么凶,哭坏身体怎么办?” 诗言正是有委屈没处诉,一见平林,千般怨万般屈都涌上心头,扑进平林的怀里就大哭特哭起来,平林拥着诗言柔软的身子,轻轻叹口气:“妹子,别哭了,你也知道爷平时不是如此,今天是喝了酒才如此,你--就原谅他吧。” “哼!我看是他借酒装疯,当时幸好大哥赶过来,不然我就让他轻薄大了。”诗言伏在平林温暖的怀里,忿忿不平地道。 “那,”平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看爷倒是一往情深的样子,他也一直跟我说,到了殷地,想让你做王妃,你没想过考虑一下?” “平大哥,”诗言擦了擦眼泪,嗲声嗲气地撒娇,“我不想嫁给武庚,你要帮我。” “为什么?”平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做王妃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诗言却唯恐避之不及,有些不合常理。 诗言支起身子,嘟起红唇,摇着平林的胳膊,“反正我就不是想嘛,平大哥你帮不帮啊。”心里却暗想,做王妃固然是好事,但是也要看做谁的,武庚?还是免谈吧。 “那你想如何?”平林认真地问着,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也不知道啊。”诗言泄气地放开平林的胳膊,又扑回到他怀里,平林顺势揽紧了她。 诗言迷惘地抬头注视平林那虽然平静却深邃的眼睛,“平大哥,我都 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跟武庚去殷地,我不愿意。在这个王宫我又没有留下的理由,出了这个王宫我更是无处可去,平大哥,我好无奈啊。” 她搂住平林的窄腰,将小脑袋贴到平林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些快速的心跳,突然嘻嘻笑道:“我宁肯嫁给平大哥,也不嫁武庚。” 平林拍了拍诗言的头,苦笑道:“好姑娘,别消遣我了。”平林自己心里清楚,以诗言这样的容貌和才智,更兼擅长风情,绝不是一个甘于过平淡生活的女子,或许她的未来会更精彩,不管她愿意与否。 “妹子,不管日后如何,大哥永远会护你周全,这个你一定要记住!”平林在诗言耳边郑重地许下诺言。 诗言微笑着点头,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许久以后,她才发现,这句话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甜言蜜语,只是当时已惘然,所以那时也唯有看着庭前花开花落,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暗自感叹而已。 (桐月发现新文阅读量不小,但是收藏人不多,请多多收藏,多多给票,多多留言啊) 第九章 走还是留(一 一连几日,诗言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不去当班伺候武庚。 平林自然准假,且每日来探看。 这一日,平林照例来探望,见诗言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地坐在屋里吃着点心。 平林笑道:“丫头,你倒是清闲了,没看见前面那些丫环一个个人人自危啊。最近爷脾气大得很,动辄就打罚下人,我看再这样下去,还未等爷疯了,我们这些下人都先崩溃了。” 诗言纤手拈了块精美点心,喂到平林嘴中,噘嘴道:“不许给他求情!我气还没消呢。” 平林一边吃着,一边微笑点头,眼中全是宠溺。这一次他也不准备轻易放过武庚,让武庚狠狠尝尝被诗言冷落的滋味。毕竟那天的场景太可怕,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诗言指不定还要受多大的轻薄呢,每每想到此,平林的心里都窝着一大捧火。 两人吃着点心,说了会儿话,平林起身,“丫头,我先走了,说不定爷在大厅又发怒了,我去救几个无辜的下人吧。” 诗言咯咯笑着站起身,上前抹去平林唇角残留的点心渣子,“平大哥,辛苦你了。要是爷问起我,你就说我病得不轻,反正他也不好意思来看我。” 诗言见平林一直含笑听着她说话,微微有些窘迫,脸一红,又道:“我再耍几天性子,自然就去当班,不会让大哥为难。” 平林叹口气,捏了捏诗言的粉颊,“越说越见外了,我不为难,只要你能消气就好。”他贴近诗言小巧如玉的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诗言咯咯娇笑着:“大哥,你好腹黑哦。” 平林柔声道:“别总憋在屋里,有空去后花园散散心。放心,没你陪着,爷才没闲情逸致去花园呢。” 平林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闲极无聊的诗言于是摇摇摆摆走进后花园。 才几日不来,花园里的花居然开得如此繁盛,太阳热情到火辣,知了在树上忘情歌唱。 诗言寻了棵茂密的大树,在它下面抱腿而坐,嘴上叼了一棵甜草,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碧湖,在阴阴凉凉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心事。 一颗小石子“噗嗤”落到湖面,诗言看见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片刻,一朵小白花直上直下从半空落到湖上,载袅载娜地漂浮过来,诗言紧盯着那朵小花,心想不会从里面冒出个什么白衣仙子吧。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忽地听到头 上的树叶窸窸窣窣地响动了几声,诗言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她霍地跳起来,奔出树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诗言定睛一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立在面前,穿着虽然简单,但是整个人鲜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少年弯着大眼睛,轻启小粉唇,娇娇嫩嫩地开口道:“诗言,我们又见面了。” “哦。”诗言应了一声,心念转动,这个男孩好生面熟,哪里见过? 少年见她反应迟钝,一咬粉唇,哀怨道:“我是小诵啦!几日不见,你都不记得我了。” 诗言恍然,她歉意道:“好久不见呢,也难怪我……”她上前“啪”轻拍了一下小诵的头,“小鬼,见到我也不叫姐姐,哼。” 小诵捂着脑袋,大眼睛里泛起水雾,眨巴眨巴地看着诗言 诗言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到心疼,赶紧伸出青葱小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乖,不疼啊。你怎么进来的?也不怕被人看到?” 小诵享受着诗言的按摩服务,笑嘻嘻道:“我和伙伴们捉迷藏,藏在这棵树上,结果看见你来这里,我就下来了。” 诗言仰天看了看参天大树,果然藏个人没什么问题,估计刚才那个石头和小花都是小诵的淘气之作。想想他俩每次遇见好像都是树上、树下的,真是有缘。 小诵伸手拉下诗言抚在他脑袋上的柔荑,握住,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衣袖拭去诗言光洁额头上的微汗,轻笑道:“姐姐,我们还是到树下坐着吧,这外边太热。” 诗言见他礼貌又体贴,心中的喜爱之情更甚,于是两个人牵着手来到树下,席地而坐。 “小诵啊,怎么这么久都没看见你呢。”诗言一边揪着身边的小青草,一边随口问着。 小诵打量着漫不经心的诗言,眼睛里有一丝莫名的光倏忽而过,他咬着嫩唇轻轻道:“这些日子事情多,没抽开身出来,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了。” “唉,”诗言叹口气,“不看也罢,都是给主子做事,肯定忙了。”诗言自以为体贴地安慰着,心下认定小诵应该是哪个王爷的下人。 小诵想笑,但是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半刻,问道:“姐姐,我看你满腹心事的,怎么了?” 诗言抬眼注视着平静无波的湖水,无限惆怅地道:“再过些日子,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要走了。” “姐姐要出宫?去哪里 ?为什么?”小诵声调有些急切。 诗言转脸看着小诵,见他面上有焦急之色,笑着捏了捏他的嫩脸,“没有为什么,主子去哪里,下人就跟着走呗,哪里能拒绝呢。” “那,”小诵又问,“姐姐愿意走吗?” “我倒是想留在宫中呢。”诗言手托香腮,眼神朦胧地回答,毕竟王宫里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而且还有个极品帅哥--周公旦,只是地位相差悬殊,想见他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只能想入非非罢了。 “主子都走了,我一个下人有什么借口留下来呢。可是我又不愿意跟武庚到殷地……”诗言自言自语道,心下无端烦恼起来,如今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到殷地这条路了。 小诵打量着诗言的表情,面上神色一整,眼里闪过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光,他正要说话,忽地听见远处有男子的声音在喊:“言,你在哪里?” 诗言赶紧跳起来,低呼道:“武庚?”天哪,他怎么找到这里了? 诗言赶紧对小诵道:“我主子来了,千万别让他看见你,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小诵面色一黯,但旋即四处看看,低声道:“你先迎上去截住他,我这就爬树走!” 诗言嗯了一声,整整衣裙,匆匆走出去。 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小诵,回眸一看,树下早已人去树空,这个小鬼,溜得到快! (桐月来要票票,要收藏,要留言了,亲们走过路过留个痕迹吧。本来这一章叫欲走还留,结果系统说欲字是禁字,咱只好改了,差强人意啊。) 第十章 走还是留(二 诗言见小诵已经避走,也不再迎过去,就站定在湖边。 武庚已经看见亭亭玉立于湖边的诗言,他快步赶过来。 微微泛起些波纹的湖水边,两个人相对而立。 诗言抬眼看了看武庚,心里一惊,几日不见,武庚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狭长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薄薄的嘴唇干涸,皴裂,泛着青白色,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一圈青茬胡须。天哪,这还是那个优雅的妖孽王子吗?分明就是个潦倒的落魄之人。 诗言想笑,但是眼里却不争气地泛起水雾,她一低头,想要绕开武庚回去。 武庚一下子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大喝一声:“大胆!你……”声音忽地放低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接到诗言水润明眸一盼,武庚噎了一下,咽了咽吐沫道:“言,我知道你还生我气,那天是我不对,不该借酒轻薄你,可是你要相信我,那些话绝对是我真心话,平时不敢说,唯有酒后吐真言了。” 诗言白了他一眼,心想他还真能胡说,把他自己借酒装疯粉饰成酒后吐真言。 “言,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承受,只求你别不理我好吗?”武庚可怜兮兮地说着,握住诗言青葱小手,贴到他的脸上,武庚的脸滚烫滚烫的。 “爷,你不舒服吗?”诗言忍不住问。 “你在关心我吗?”武庚布满血丝的眼睛突地亮了起来,唇角也勾起一个魅惑的笑,“言,你不知道,你不理我这些日子,我都是如何过的?每天起来见不到你,晚上也没人跟我说晚安,一天在我面前晃荡的那些丫环都让我倒胃口。没有你给我端茶,给我布饭,也没有你陪着我谈论天下大事,我贫乏的就像是个穷人,没有笑容,没有思想,茶不香,饭也难吃……” 诗言默默听着,暗想武庚几时会说这么多好听的话,真是不容易。 “言,我现在真正理解你常说的,人不只是靠吃米活着,精神上的东西更重要,”武庚将诗言的小手拉到自己心脏附近,诗言只感觉武庚的心怦怦跳得好快。 “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没了你,我就垮了,废了,不再是个活着的人!”武庚动情地说着,眼中泛起水光,“真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诗言心一动,她能感觉出武庚的真心。 诗言压了压心头的悸动,注视着武庚,浅笑道:“奴婢何 德何能让爷如此。” “你有,你有好多,”武庚急切地道,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诗言的优点,什么美貌,风情,才智等等。 诗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现代社会那些男孩子追她的时候,也都这样说,恨不得把她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结果呢……哼。 武庚看到诗言不屑一顾的样子,他突然大声道:“这些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我认定你了!” 诗言一震,不是她没听过喜欢爱啊之类的话,只是这次意义不同,武庚是她梦穿而来,第一个向她表白的古代男人,身份如此特殊,地位又如此高层,她当真有些眩惑了。 诗言看向武庚,见他眼眸里溢满深情,那深情慢慢流淌出来,包围着她,令她周身无比的温暖。 诗言伸出纤细的食指刮了一下武庚秀气鼻梁,娇笑道:“傻样!” 武庚当真就傻笑起来,表情从忧伤直接跃升到幸福,他上前一步,轻轻把住诗言纤柔的肩膀,低低地唤着:“言,言……” 诗言欲语还羞地想挣脱武庚的钳制,武庚一把将诗言揽入怀中,低叹道:“言,给我个机会保护你好不好?” 武庚的胸膛虽不宽阔,但是也够温暖,有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和淡淡的清香,诗言漂泊周朝这么久,也希望有个坚强的怀抱供她栖息,虽然武庚不是她的良人,但是此刻就让她暂时软弱一会儿,暂时休息一下吧。 诗言环住武庚纤细的腰,将小脑袋靠到他精瘦的胸膛上。 武庚感受到香甜柔软的身子贴近,一时间意乱情迷,心底升起无限惊喜,他紧紧拥住了诗言,呢喃道:“言,跟我回殷地好不好?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诗言窝在武庚怀里,感受着男人特有的温暖,迷迷糊糊地道:“唔……” 武庚惊喜地问:“言,你答应了是不是?我没听错对不对。” 诗言正欲说话,旁边的大树上忽地簌簌响动了几下,武庚猛地抬头,喝问道:“谁?是谁在树上?” 诗言心下一惊,暗想小诵难道没走,一直偷窥他俩到现在?她忙从武庚怀里跳出来,站到不远处道:“爷,估计是风吹过发出的响动,花园太热,我们回去可好?” 武庚怀中一空,顿觉心中无限失落,也忘了计较树上是否有人,意兴阑珊道:“那--我们就回吧。” 诗言跟在武庚后面,慢慢踱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 棵大树,树干挺直,树叶繁茂,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无风,也不动。 (今天是桐月的生日,和朋友一起去吃饭,看电影,才发现单身生活也可以过得精彩无比,只要心态好!请亲们支持新文!) 第十一章 宴请管叔(一 议事大厅里,三个人相对而坐。 武庚饮着茶,沉思着。 平林看了看诗言,那目光里有询问:你们合好了? 诗言耸耸肩,做无奈状。 平林平静转过脸去。 武庚放下茶杯,慢慢道:“言,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诗言纤指划着桌上的浮灰,慢悠悠问:“爷有什么打算?” 武庚默然了一下,和平林交换了个眼神,优雅地勾唇一笑,“总不能这样坐等回去是吧,也应该和监管我的三个王爷沟通一下。比如,那个三王爷……” 诗言还在思索谁是三王爷来着,平林在旁静静道:“就是分封到管地,居管监殷来实现对东方诸侯国的控制,是三监之首的……” “管叔?!”还未等平林说完,诗言惊呼出口。 武庚满意地点点头,“言,你有感觉了对不对?” 平林丝毫不觉得意外,仍旧平平地叙述着:“大家都称他为管叔,他是周王的三弟,管叔鲜权力很大,一肩挑两任,既是中央重臣又是地方封君,他的地位相当方伯一职,比起周公旦稍低一些。” 说到周公,平林抬眼看了一下诗言,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他盯着诗言道:“周公就是上次来的四王爷,分封到周地,不过他没去,留守王宫协助周王处理朝政。” 诗言脸腾地就红了,她觉得平林是有意提起周公,而且还别有深意,好像看穿了她心事一般。 诗言瞪了一眼平林,平林含笑低头,脸色却在刹那间黯然了一下。 “言,你觉得我该不该和管叔联络一下感情,也方便日后相处?”武庚整个心思都在考虑如何和管叔交好,自然没注意到诗言和平林之间的互动。 诗言犹犹豫豫地问:“爷,你一定要和管叔走得很近吗?那个……虽然他权力大……还监管你……可你只要在殷地平平常常地呆着,他也不会乱报给朝廷的,是不是?” 武庚和平林都怔了怔,他们满心以为诗言会给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没成想她却是第一个出来阻挡的人。 武庚蹙起清淡的眉,惆怅地问:“言,你不愿意我联系他?” 诗言见武庚愁容满腹的样子,心里着急,该怎么跟他说,和管叔走得太近,也就意味着他和管叔都走到了绝境? 预测这个东西就是如此,说未来好会让人信心 百倍,说未来不妙,不但让人心情不爽,而且还会让人产生质疑。 关键是诗言这个担忧不是多余的,因为历史就是如此经过的,她有心想阻止,可是能螳臂当车吗? 诗言反复思忖着,想着如何阻止武庚发展到这一危险地步,毕竟她也要到殷地,实在不想看着悲剧就在面前发生。 两个男人看着诗言面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武庚对着平林道:“你先去准备一下吧,这个管叔应该宴请一下。” 平林起身,看了看诗言,后者听见他俩的话,脸上有了些痛苦神情,平林摇了摇头,快步走了出去。 见平林消失在门口,诗言立刻抓住武庚的衣袖,急切地问:“武庚,你这么急着联系管叔,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武庚呵呵笑了,他满意诗言在人后直呼他名字,这样听起来温暖又贴心。 武庚拍了拍诗言的嫩白小手,温和笑着:“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想讨好一下监管我的领导罢了。哈哈,领导这个词还是跟你学的。” 诗言恨他跟自己打太极,反手捏了武庚手背一下,武庚痛得惊呼一声,赶紧收回手,淡青色的眸子却满是柔情,薄唇一瘪,委屈道:“你不信我?” “武庚,不许糊弄我!”诗言凤眼圆瞪,这个时候必须掏出武庚的真心话,否则自己千里迢迢跟着去了,反倒变成孤家寡人,这个买卖不合算,也枉费了自己在现代定下的宏伟人生目标--嫁人就嫁有钱人【家产需得“溢”(亿)出来】,武庚家产有多少自己不知道,不过好歹也是个有地位的人--殷候啊! “你是不是有反叛的心思?”诗言逼问着武庚,也不管自己言语有多么大不敬。 武庚勾唇魅惑一笑:“我有什么心思还能瞒过你吗?” 他敛了容色,正经道,“我本来困在这里时还是多少有些不甘心的,可是经过这么久,我也淡了心思,况且我也看出周国能灭了殷国,是有它道理的,我亲眼目睹了父王后来的种种行为,实在不堪一提,殷国的消亡除了天意之外,人为也起了加速作用。言,你觉得经过父王这么一折腾,还会有多少人支持我去反叛周国,重建殷国?” 诗言默然片刻,轻轻吟出一首诗:“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个人你跟我说起过,”武庚 轻轻敲击着桌面,语音轻柔地说,“说他曾经是个国君,后来被另一个国君灭了国,他就整天忧郁着。” “可是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他在这首诗中流露出思念故国的情怀,另一个国君无法容忍,最后一杯毒酒赐死了他。”诗言一瞬不眨地看着武庚,别有深意地提起南唐李后主的典故。 武庚瑟缩了一下,转而神情坦荡地注视着诗言,“我和他不一样,周国的统治者还是比较讲究德行的,而我也只想平淡地生活,只要身边有你陪着。”武庚伸手握住诗言的小手,深情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诗言被武庚的深情震撼着,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似乎他俩可以好好生活下去,逃开命运的诅咒。 “言,我想宴请一下管叔,其实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联系一下感情也是好的,你觉得呢?”武庚仍旧坚持地询问诗言。 诗言脑袋轰一声,立刻清醒过来,暗笑自己天真,历史就是历史,不可能有任何更改,武庚每走一步,都只是接近灭亡。 她只是好奇,以现在的武庚看来,他好似没那么大的野心,那个管叔既然是周公的哥哥,也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怎么会走到那种绝境呢? 诗言见武庚还执着地等着她点头答应接近管叔,无奈道:“也罢,宴请一下管叔也无妨,知己知彼才好办事。你可以准备着了……” 诗言跨出议事大厅的门,正碰上平林回来,两人点头擦肩而过时,平林看到诗言脸上有无限的惆怅之色,他注视着诗言窈窕的背影越走越远,陷入了沉思中…… (亲们,多多留言,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啊。) 第十二章 宴请管叔(二 宴请管叔的酒席照例摆在武庚别院的后花园。 是夜,五角亭点缀着几盏彩灯,放出朦胧的光,天上的月亮也是半明半暗的,衬得整个后花园缥缈如仙境,别有一番韵味。 管叔只带着两个侍卫,便装而来,诗言佩服他颇有胆量,但转念一想,又暗笑自己愚昧,武庚将归之人,只能竭力巴结管叔,哪里敢存了加害之心? 只是管叔的长相让诗言大吃了一惊,本以为是像武王那么英明神武,或者如周公般俊美无俦,再差也得和召公相仿,狂野奔放吧。 这个管叔长相不差,高高的个子,魁梧的身材,长方形的脸上配着粗短的黑眉,微肿的大眼睛,不笑不说话时还是很耐看的,可是一笑起来,肿眼眯成一条缝,大厚唇大大咧开,露出白牙,那表情,那笑容,让人觉得他实在憨厚得很,也有点傻了吧唧的感觉。 诗言知道历史上的周武王是以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来分封亲属和功臣,让他们建立诸侯国。最高爵位的公据说分封了三位,周公、召公和毕公,她有缘见到周公和召公,已经很幸运了。武庚被封为殷候,她也算是见过二等爵位的人了。这个管叔是三等爵位,也是伯爵的首位,现在看来,有些差强人意啊。 武庚大约和诗言感觉相同,是以刚一见到管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旋即神态自若地请管叔上座,招呼下人上酒菜,让诗言不得不佩服武庚,到底是大眼界,与众不同。 管叔看着桌上的酒菜,咧开大嘴笑了。 武庚白磁般细致的脸上微微泛起红,他有点窘迫道:“我这里……” 管叔一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不用解释,也不用不好意思,就是你这份甘于勤俭的态度,才让我四弟周公旦倍加赞叹,力主大王放你回去,”他伸出蒲掌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武庚看起来有些孱弱的肩头,“小子,你也挺不容易的!” 武庚忙端起酒杯,相让于管叔,借着酒杯挡在嘴旁的当儿,疼得龇了一下牙,继而苦笑着饮下酒。 诗言早就隐在亭外的花丛中关注着亭内的动态,见二人如此情景,想笑却不得不忍着,只好将那纤柔的肩膀抖成跳舞状。 “很好笑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诗言响起,温热的气息直扑诗言纤细白嫩的脖颈处。 诗言正要破功,笑出声来,来人厚实的手掌一把捂到诗言娇嫩的唇上,低低道:“别笑,让爷听见不好。” 诗 言平息了片刻,来人才将手掌拿下,只是对着手掌怔怔看了一会儿。 诗言悄声说:“平大哥,这个管叔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好有趣!” 平林淡淡道:“你以为周王会把一个狡诈阴险的家伙分封到殷地去监管武庚?坦率真诚是管叔最可爱之处。” “你又知道了。”诗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什么坦率真诚,我看是直白吧。” 平林贴近诗言耳边悄悄说:“比起周公,管叔当然直白了。” 诗言一咬银牙,伸手到平林的腰间掐了一把,平林闷哼一声,低语道:“丫头,你好狠的心!” 诗言娇笑着贴近平林宽厚的耳朵,吐气如兰道:“你要再提周公,我就去投奔他,反正我也不太想跟武庚走。” 半晌没听见平林回应,诗言见平林神色怔忡,黑眸幽深,于是轻轻碰了碰他,问道:“大哥,怎么不说话?生我气了?” 平林低吐一口气,慢慢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去殷地?我会护你周全的。” “大哥,关键是武庚要娶我哎,你要是能保证我不嫁他,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平林没有说话,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只是眼神里慢慢多了一丝痛苦。 “来人,倒酒!”武庚在凉亭里高喊。 诗言碰了碰平林,率先走进凉亭,拿起小酒坛给管叔斟酒。 一直笑呵呵注视着武庚的管叔,这才调回眼神,上下打量着诗言。 “你叫诗言吧。”半晌,管叔忽然出声。 诗言一愣,心想管叔还认识咱,不容易啊。她赶紧给管叔福了福身,“奴婢正是诗言。” 管叔嘴里发出“啧啧”之声,笑道:“果然是不同凡响。难怪我那弟弟阿奭,一直提起你。”看到诗言略有迷惑的眼神,他自动解释道,“就是上次来过这里的五王爷--召公,把你说的天上有人间没的,我那四弟--周公也挺欣赏你的,还有我那侄子和十二弟--毕……” 随后跟进来的平林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只听“匡当”一声,管叔抬头看了看他,复而又笑道:“总之好多人提起你,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什么模样了。” 诗言纵然在现代也常被男人夸奖,脸皮已经锻炼得颇厚,却也是抵挡不住管叔这么直截了当的赞扬,粉脸涨红,福身道:“谢谢管叔谬赞!奴婢当不起!” “当得起!当 得起!”管叔摇头晃脑地笑着。 诗言倒完酒立刻闪出凉亭,因为她已觉察到武庚强忍着的怒气,那张白瓷般的脸上阴沉着,狭长的眸子里又泛起了点点阴气…… 送走了管叔,诗言和平林跟在武庚后面,走进议事大厅。 武庚阴着一张脸坐下,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 平林则一脸肃穆,立在旁边。 诗言坐到武庚对面,觉得此时气氛不对,暗想今天武庚和管叔相谈甚欢,管叔这个人又直白得可爱,日后定然好相处,武庚应该没什么烦恼吧,为什么此时他看起来很恼火的模样? 想到管叔的直白,诗言心里咕咕偷乐,被人表扬就是心情好,只是管叔说什么侄子和十二弟,这些人她又没见过,居然也提起她,看来人不能太美丽,太聪明……否则出名是早晚的。 诗言正自恋中,瞥见平林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忧伤,有担心,还有她看不懂的莫名情绪。 诗言怔了怔,心想平林又怎么了,如此模样? 武庚轻咳一声,“诗言,平林,我打算觐见周王,让他为我和诗言赐婚……” “什么?!”诗言惊呼一声,正欲拿起茶杯的手一颤,茶杯翻滚到地上,碎成裂片。 平林猛地抬头,平静的脸上显出无限惊讶。 诗言颤颤抖抖道:“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庚波澜不惊地道:“我刚才和管叔谈过,他说周王最近身体不太好,过一段时间可能要让周公旦和召公奭处理朝政,我打算趁周王还没休息时,请他赐婚!” 诗言心里哀叹道:不要啊,我不要嫁给武庚! (亲们,要多支持桐月,我要票票,要收藏,怎么没人留言呢,唉) 第十三章 请求赐婚 诗言和平林都被武庚的赐婚念头吓到。 平林蹙起黑眉,一字一句道:“爷,你归期在即,这样仓促请求赐婚只怕不好吧。” 武庚冷冷道:“难道我戴罪之人就不能有姻缘?男娶女嫁也是人之常情,量他周王也不能有所微词。” “爷,”诗言终于从惊恐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镇定了一下,慢慢道:“你是不是因为管叔说的那些褒扬之词而心生烦恼?放心了,他们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也姑且听听罢了,面子是给你的,这个咱们都懂。” 武庚望向诗言,淡青色的眼珠里掩藏着的是一丝焦虑,掩不住的是幽幽的深情,他轻轻道:“言,不是我要强求你,而是我感到不安,从未有过的恐慌和不安,当年父王在朝歌鹿台***时,我就是如此感觉,觉得我从此要失去一个亲人,”武庚回忆着,诉说着,狭长的眼眸里浸满了泪水,薄薄的红唇颤抖着。 诗言感受到他的切肤之痛,美目里也涌上了薄雾。 “今天晚上,我又是如此的感觉,焦躁,干渴,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要离我而去。”武庚抓住诗言的柔夷,恳切道,“言,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诗言听说动物界里有个“印随行为”,就是刚孵化的小动物没有看见自己的妈妈,它们就会紧跟它所看到的第一个大的行动目标行走,从而对这个陌生目标形成孩子对妈妈般的依赖感。 诗言觉得武庚便是如此,处于国破家亡的悲惨境地,又被敌人拘禁起来,眼见他人高楼起,眼见他人国家成,眼见他人幸福多,自己却是孤孤单单,且没有半点自由,正郁闷憋屈中,梦穿的诗言给他带来了未来精准的预言,也让他在困顿中看到希望,所以武庚无形中找到了寄托和安慰,继而产生依赖心理,至于爱与不爱诗言,或许并不重要。 “恕奴婢斗胆直言,以爷先下的处境,还是别多生事端为好,一切都等回到殷地再说。”诗言不得不硬下心来,直指武庚要害,希望他别执迷不悟,害人又害己。 武庚使劲捏了捏诗言的嫩手,咬牙道:“如果你不在身边,我宁可常留周国!”说罢,放下诗言的手,径直向自己卧房走去,临行前回头,坚定道,“我心意已决,明天就去拜见周王!” 看着武庚决绝的背影,诗言愣在当地,思路已然凝滞。 半晌,肩头被温暖的大手揽住,“走吧,回去歇息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诗言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平大哥,他要请求赐婚,可是我……” 平林扳过诗言的身子,脸上平静,眼眸却深邃,“你认为周国的公侯大臣都是傻子吗?”他看了看周围,唇角泛起一个平静的笑,轻轻道,“让他碰碰壁也好。 诗言迷惑着正要问清楚,平林转过诗言的身体,推着她前行,轻声柔语地哄道:“好了,好了,别费心想这些了,你只记得一切交给平大哥就好了。” 诗言觉得武庚的态度很奇怪,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而已,武庚大可以收进房中,或者打包带到殷地,相信周王也不会去管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武庚非要请求赐婚,把事情闹大,为什么?他在害怕什么?或者他又想印证什么? 整件事情怪异莫名,由不得诗言翻来覆去地思量着,一夜辗转反侧,直到黎明时分才昏昏睡去。 正做着无数混乱不清的梦时,门被“砰砰”敲响,一个丫环在门外高喊:“柳姑娘,快开门!” 诗言嘟嘟囔囔道:“今天我不当班。” 门外的丫环扯着嗓子喊起来,声音都带颤抖着哭腔,“柳姑娘,你快去前边看看吧,爷在大厅里摔东西,骂人,平总管说,只有你能阻止爷了。” 诗言一激灵,起身坐起,武庚如此反应,难道…… 诗言洗漱完毕,匆匆赶往前厅。 前厅的门敞开着,一排下人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厅里不断传来武庚摔东西的“辟里啪啦”声,还伴着声嘶力竭的怒骂声,“滚,不要你们伺候,都给我离得远远的。” 又一声“匡当”,一个丫环红着眼眶奔出来。 诗言皱皱眉,这个武庚,阴晴不定的毛病还是没改。 众人见诗言走来,都明显舒了一口气。 诗言点点头,低声道:“辛苦了,各位!都散了吧,我今天当班。” 众人都谢了诗言,赶紧四处散去,唯恐跑得太慢,被祸及到。 诗言暗自叹口气,走进大厅,随手关了门。 武庚正背对着门口,盯着墙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随手抄起桌上一个茶杯,往身后一甩,暴躁道:“都给我滚出去!” 茶杯呈抛物线状飞速奔向诗言,诗言傻傻立在当地,没有躲闪。 实际上诗言也来不及躲闪,唯有哀叹自己又要遭到武庚 毒手了。 一个青色人影一闪,在茶杯离诗言光洁额头一点点距离时,抬手将其抓住,使劲捏着,同时声调有些不稳地问着:“丫头,吓到没?” 诗言凝眸看向平林,见他平静的脸上升起些阴霾,深邃的眼睛里微微跳动着怒火。 诗言用眼神询问着,这是怎么了? 平林摇摇头,出声道:“爷,诗言来了。” 武庚霍地转过身,诗言这才发觉他脸上泛着死灰色,狭长的眸子里闪着阴森森的光,薄薄的红唇紧抿着。 诗言后退一步,这个时候的武庚让她想起来初来乍到时的那个武庚,阴森恐怖,让人忍不住想逃。 武庚阴沉地打量着诗言,片刻,冷冷道:“你在害怕我?” 诗言不自觉地抖了抖,她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难道一觉醒来,武庚觉得喜欢上她是个错误?或者武庚知道了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而产生厌弃心理? 诗言胆战心惊地想着,觉得自己幸福生活似乎要到头了,她转脸看了看平林,后者接到她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给了她安慰一笑。 诗言正猜测着平林那一笑的含义,却看见武庚沉着一张脸向自己走过来, 诗言惊得想要逃,无奈心如擂鼓,脚下却半步也无法动弹,只好眼睁睁着看着武庚向自己扑过来! (亲们,周末愉快!) 第十四章 节外生枝 就在诗言想逃却不敢逃的当,武庚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塞进自己怀里,呜咽道:“言,我终于失去你了!失去了啊!” 诗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得不知所措,她愣了半晌,这才缓缓抬起双手,拍拍武庚颤抖的后背,“爷,你怎么了?说说怎么回事?” 武庚将脑袋埋在诗言肩窝上,却不再出声,只是颤抖的身体暴露了此时他不平静的情绪。 “今天爷去请求赐婚了,”平林在旁静静地说着,只是听在诗言耳朵里,却觉得平林今天情绪不像往常那般镇静,声调里有些许慌乱和不安。 “啊?!”诗言惊讶出声,“你们真去了?”她一直期盼武庚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跑去求周王赐婚。 “周王身体欠佳,朝政现在由周公和召公处理,周公听了爷的请求,”平林说到这,突然抬眼看了看诗言,幽深黑眸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当场驳回,说殷地初建,一切都在忙乱中,不宜让女眷跟去受苦,建议爷将你留在王宫,一年半载之后,再接回殷地。” 诗言突然觉得自己脑袋已经罢工,不会思考了。这是怎么回事?周公为什么要扣押自己?把诗言留在王宫,对武庚有什么影响?最最主要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他们至于如此吗? 一直埋头在诗言肩膀上的武庚突然抬起头,恨恨道:“我懂得他们的想法,要把我最爱的人扣留,让我好在殷地安分守己地呆着。” 武庚的眼睛红红的,眼神里多了丝恨意,诗言一刹那就明白了,原来周公的用意是想把武庚最珍惜的人留下,以牵制千里之外的武庚,使他无论有什么异想,都不敢轻举妄动。 问题的关键是,诗言对于武庚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可以作为牵制工具吗? 在现代一向以狐狸精自傲的诗言,在这个朝代却没了自信,毕竟在男人争斗的世界里容不下儿女情长,美人千千万万,最终不是都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吗?从西施到杨贵妃,皆是如此。况且诗言觉得自己也并没有美到人神共愤。 武庚再搂紧诗言,喃喃道:“言,没你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他们坚持不让你走,我就留下来,什么殷候称号,什么安抚殷民,我都不要了。” 诗言心一颤,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 平林站在旁边,依旧平平静静,只是袖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不知道是听到武庚的话如此反应,还是另 有原因。 诗言推了推武庚的身子,“爷,别这样,男人做大事不拘小节,更不要顾虑儿女情长,你放心大胆地做你的事情吧。” 平林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分开他俩,但是转念想想,又垂下双臂,只是道:“爷,回殷地一直是你的梦想,怎可轻易就放弃?” 武庚冷笑道:“是梦想又如何?没有人陪着一起做梦,那个梦都是痛苦的。”他注视着诗言,眼神温柔如水,声调绵软如糖,“言,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诗言被武庚温柔的声音和眼神蛊惑地有些不知所措,正傻傻地欲点头,忽地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爷,王宫传旨,请柳姑娘去议事厅,有要事相商。” “果然来了,行动真是快!”武庚嘟囔着,再专注看着诗言,一字一句道:“言,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平林上前轻轻拉开他俩,“爷,别让王宫人等太久,我送诗言出去。” 平林拉着诗言就往门口走去,两人正要跨过门槛时,武庚突然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言,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诗言停下脚步,回头,见武庚站在屋中央,有一缕阳光涂在他白瓷般的脸上,也照见他狭长眼眸中的泪光点点,有一颗泪慢慢从左脸落下,滴在薄唇上。 这一刻的武庚不再是纣王的儿子,商朝的末代王子,也不是那个分封到殷地的殷候,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等待着跟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双宿双飞。 诗言眼中也有了泪,她的心在那一刹那被撼动了,也许武庚真是对自己动了情? 平林拽了拽诗言的衣袖,诗言这才跨步出去,两个人默默走着,直到看见前面立着王宫侍卫。 诗言正要迈步前行,平林突然低声道:“丫头,这个机会你要把握住!” 诗言跟着王宫侍卫来到一幢房子面前,诗言定睛一看,正是上次她和小诵潜进去偷窥的地方,原来这里就是王宫的正殿啊。 诗言一面行进着,一面想起了小诵,又是好久没见到这个小鬼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侍卫将诗言领到一个房间门前,门虚掩着,侍卫正要通报,一个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诗言,笑道:“柳妹妹,你来了啊。” 诗言见如此肉麻地叫她妹妹的人却是召公,此刻正眯着他那鼓鼓的眼睛,笑呵呵地看着诗言。 诗言身子颤了颤,脸上露出被 麻到的表情。 召公看见了,得意地笑起来,“柳妹妹,好久不见啊。” 诗言见他打量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当然她不会自恋到认为召公看上她,也不是像看宠物的眼神,那种眼光不好定义。 诗言只得上前行了礼,“奴婢见过召公。”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自家人客气啥。”召公居然很谦和地如此说。 诗言心下恍然,对,召公看她的眼神就是像看自家人的眼神,无所顾忌,不必含蓄,可是自己几时成了他的自家人了? 诗言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屋里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柳姑娘到了吧,请进来吧。” 诗言于是越过召公,款步走进屋内。 本来召公已经一只腿跨出门槛,这时却又收了回去,跟在诗言后面又回了屋内。 这个屋子正是诗言上次偷窥到周武王等名人的书房,诗言略一打量,就赶紧上前,给周公行礼,“奴婢见过周公。” 周公长身挺立在书架前,一排排胛骨竹简和木简书在他身后,如一幅宏大的壁画,衬得周公越发英明神武,俊朗非凡。 诗言不禁暗自赞叹,今天周公的气质,于上次宴会所见,又有所不同,今天的周公多了些魄力,多了些威严,所以更显得顶天立地,气势豪迈。 整个书房因了周公这份威严,平添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诗言一时间倍感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亲们,周六都做什么呢?看看桐月小说吧,嘻嘻!) 第十五章 舌战周公 一 周公轻轻一挥手,磁性的声音充满着整个书房:“坐吧,柳姑娘。” 诗言见召公已经抢先坐下,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诗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召公待见,让他对自己这么感兴趣。诗言现在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在看一只宠物了。 诗言白了召公一眼,这才在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召公却越发笑得起劲,目不转睛地盯着诗言。 诗言被他看得大感窘迫,粉脸一红,低下了头。 周公温和地笑道:“十一弟,咱们说的那个事如果不赶着办,失了先手,只怕……” 召公猛地起身,拍着脑袋道:“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他看向低头不语的诗言,笑呵呵道:“柳妹妹,我先走了啊。” 诗言只得起身恭送召公。 周公将召公送出门去,又低低叮嘱了几句,这才返回屋内,见诗言还站立着,忙道:“快坐!怠慢了柳姑娘。我这个十一弟,还有我那侄子和十二……”周公突然呵呵笑起来,转了话头,“他们都一直提起你。” 诗言慢慢坐回位置上,刚才因召公离开而长舒了的一口气,如今因为周公的回转又重提起,周公强大的气场让诗言忘了寻思周公话语里的玄机。 周公见诗言并着双腿,拢着小手,垂着头坐在椅子上,规矩得像个等待被训话的小媳妇,他弯唇一笑,走到书桌后坐下,语调柔缓地道:“柳姑娘,相信你知道我为何招你而来吧。殷候武庚今天跟大王请求赐婚,”说到这里,周公微微停顿了一下。 诗言抬头看了看周公,见坐在书桌后的他,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流泻出皎洁的星光,此刻这光正温温润润地倾洒在自己的身上,诗言没理由地觉得心里一阵安静、祥和,刚才的紧张和压力全都不翼而飞。 诗言暗道,这个周公会妖术吧,明明刚才霸气十足,此刻却如此温润无害,这前后差别也忒大了点。 周公见诗言敢于抬头看他,这才继续说道:“大王认为殷地初定,变数太多,所以建议武庚将你留在王宫,我们代为照看,等到殷地安定下来,再把柳姑娘接过去也不迟,柳姑娘意下如何?” 诗言定定地看着周公,心念却在急速转动,和周公不能玩心眼,也不能整外交辞令,既然计谋智慧都不如人,那就单刀直入吧,至少别让他看轻了自己。 “请问奴婢以什么身份留在王宫?”诗言从容不迫地问着。 周公微笑点头,“这正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缘由。王宫留下你,给你两个称号供你挑选,一个是被册封为公主,以殷国公主的身份留在这里。另一个是被封为殷候妃,以武庚王妃的身份留在周国,你觉得如何?” 诗言心里暗想,无论哪个称号都摆脱不了被扣押的命运啊。 她美目一盼,轻声问道:“我别无选择吗?” 周公含笑注视着诗言,眼神清明,但语调却坚决,“我认为你并不想选择,这个结果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诗言暗道,呀,这个周公好像知道我不愿意嫁给武庚似的,真乃高人也!只是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不想呢,费解啊。 “扣押我在这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诗言再三想过,觉得还是问出来比较踏实。 周公呵呵笑出声,“柳姑娘非要用扣押二字,倒也无不可,反正和做客一样,都是要留在这里的。把武庚心爱的人留在周国,才能留住武庚的心啊,这样他在殷地才会时时想着自己是周国的人,你说是也不是?” 果然是如此理由,诗言虽然想过无数遍,但是从周公嘴里听到,还是失神了片刻,她苦笑道:“公可能忽略了一个事实,我只是个丫环,身份普通,地位低下,您确认以此种办法能收住武庚的心?” “柳姑娘几时这样没有信心了?”周公英挺的剑眉一挑,语调有些凌厉,“能预知未来,能出谋划策,能让武庚不问身份不问地位不问来处,就全然宠信,能让武庚在戴罪期间敢于请求迎娶,完全忘了计较个人处境,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如此?” 诗言睁圆了风情凤目,张大了丰润红唇,她不是被周公赞得飘飘然,而是被周公话语里掌握的关于她的信息惊呆了,这个周公,人虽不在武庚别院,但消息却分外灵通。看来武庚别院定然藏了不少奸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然在人家掌握之中。 周公见诗言一副惊讶的模样,淡淡笑道:“没有根据,我们也不会轻易请--哦,扣留姑娘的,只怕这也正合了姑娘的心意,说不定姑娘心里正感激着。” 切!诗言心里腹谤,感谢个头啊,这个人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诗言想起自己来时,武庚那充满怨恨的眼睛,难道说武庚未来叛乱和自己有关?诗言打了个冷颤,蹙起柳眉,声音有些凄然,“公就不怕如此做法, 冷了武庚一颗向着周国的赤子之心?” 周公从桌后转出,慢慢踱过来,在离诗言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黑眸之中清光大盛,丰满厚唇紧抿,一瞬不眨地注视着诗言。 诗言突觉那股迫人气势又返回,周围空气中的压力激增,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诗言大感恼怒,凭什么我就要受制于人,于是倔强地和周公对视着。 片刻,周公剑眉微锁,轻轻开口:“柳姑娘是否预知到武庚未来的命运?” 诗言一愣,她突然想到,历史上的周公精通于占卜和解梦,自己梦穿而来成为预知高手,那是因为历史刚刚经过,自己恰好熟知,侥幸而已。可是传闻周公才是此中高手。 想到此,诗言有些汗颜,她微微敛去强势的眼神,柔弱地道:“周公精通占卜,想必一定看出武庚的未来了。” 周公一怔,转而轻轻笑道:“我占卜只是偶一为之,别人并不知晓。”他上下打量着诗言,呵呵笑道,“姑娘果然是个中高手,对我竟也如此了解。” 诗言在心里扮了个鬼脸,暗道我就是研究周朝文化的,而且大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尚书》和周公上,能不熟悉吗。 “既然公也知道武庚的未来,那为何还要放他回去?”诗言趁机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研究《尚书》时,就觉得奇怪,既然未来是如此,周公又早已预知,何必放虎归山,造成日后诸多麻烦,甚至给周公自己也带来灭顶之灾。 (亲们,周日愉快!这两天休息好吧。) 第十六章 舌战周公 二 “我更看重人心!”周公沉吟片刻,决然地说道。 “我看重武庚的心,我更看重殷民的心,放武庚回去是给殷民一个告知,周国不是嗜杀之国,只要犯错改正,就会有新生的机会。留姑娘在宫中,是要给武庚一个警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他也不例外!”周公强调着,那深邃的眼神,挺直的鼻子以及丰厚的宽唇,无一处不散发着浩然正气,看得诗言从心往外得肃然起敬。 “周公是对武庚的本性没有信心?”诗言缓缓起身,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是在周朝和儒学的先驱探讨人性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经历了几千年,到二十一世纪还是没有探讨明白,人性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或者又善又恶,或者有人善有人是恶?诗言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 “我更重视环境的影响。”周公见她起身,微微向后避让了几步,当真是礼数周全。 “那武庚在周国王宫也有些时日了,公没觉得环境对他有影响吗?”诗言微笑着,觉得自己抓到了周公话语中的漏洞,如果他说有,那就更该对武庚放心,如果说没有,那说明环境也没什么用,武庚本性如此,扣押她在王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周公见诗言脸上露出狐狸样的笑容,他眼睛闪了闪,唇角泛起涟漪,“柳姑娘,武庚在周国王宫只有半年而已,可是他在纣王那种环境熏陶下,却是生长了二十多年啊。”言下之意,哪个环境对他更起作用呢? 诗言呆住了,没想到周公简简单单一个论据,就将她打败,连扳回胜利的机会都没有。 诗言暗自叹了口气,和周公比什么智谋啊,人家可是元圣,千载之下盛名必符。 诗言垂头丧气地退回座前,慢慢坐下。 周公见她如此意兴阑珊,似心有不忍,轻轻道:“我对武庚的本性还是有信心的,只要给他合适的环境,他一定会成为好人的,事实上他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也不能把纣王的罪行都加注在他身上。” 诗言眼睛一亮,霍地起身,急切地问道:“周公是认为人性本善?”此时的诗言不再是那个想要风花雪月的狐媚女子,认真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学者的风范。 周公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有趣,忘了此行是讲述嫁娶事项的目的,却与他专心探讨起人的本性,实在是奇特之极。 “纣王在我军打到殷国国都,面临国破身亡之时,仍旧坚信‘我生不有命在天’,他认为上天生他又赋 予他做王的权利,可是他最终还是被灭亡了,大国殷被小属国周给灭了,这是为什么?”周公谆谆善诱道。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诗言摆手,慢慢回忆着她研究《尚书》时的心得,周公也不急,含笑看着她皱着柳眉,苦着小脸,思考着,一会凤目闪亮,一会红唇微嘟。 周公索性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把诗言思考的模样当成一幅画卷静静欣赏着。 诗言风情美目忽地一眨,她欣喜地冲到书桌前,倾过身子,如兰似麝的女儿之香直扑周公鼻端。 “我知道了,”诗言娇喊一声,她葱白小手撑在书桌上,慢慢道:“人是上天所生,本性必然是上天所赋予的,上天有德,人必须以德配天才能长治久安,如此说来人性本善喽,纣王就是因为被后天环境变坏了心性,所以才没了王位。是不是?” 周公心中震撼,自己只不过才点了一句而已,眼前这个姑娘居然会想到如此之远如此之多,而且她的观点多和自己的契合,真是难得。 周公漂亮的大眼睛里熠熠闪光,俊美的脸上也显出激动神情,“正是如此,柳姑娘果然不同一般。” 那是,诗言在心里暗夸一句,自己做起学问来也是不输别人,要不能考上研究生吗,自己可是要做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新世纪人才。 “人果然是上天生的吗?”诗言眨眨眼睛,问出这个问题,她一直认为古书上说的天生百姓,是封建统治阶级愚弄人民的借口。 周公微微笑道:“人一生下来就无法选择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无法挑选自己的生长环境,柳姑娘认为这是为何?难道不是天意如此?” 诗言点点头,果然有理,两人谈性正浓,一阵脚步声咕咚咕咚从远处传来,人未见到却先听得急切的声音:“四哥,柳诗言还在不?” 诗言听得清楚,是召公的声音,赶紧规规矩矩站到地中间,周公看见了,眼眸里闪出些笑意。 召公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见诗言,眉开眼笑道:“好,好,幸好你没走。”转而对着周公道,“四哥,我的事办完了。柳妹妹做了哪个选择?” 两个人这才惊觉正事没干,诗言咬唇偷笑,周公神色一整,问道:“柳姑娘,你是选公主的称号还是选王妃的称号?” 诗言喃喃道:“公主,王妃?”眼波一转,见召公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好像比她还在意选什么,诗言心里偷笑。 召公见 诗言还在思索着,忍不住提醒道:“柳妹妹,还是做公主自由,如果做了武庚的王妃,那就得为他守着了,万一那小子在殷地在花天酒地,岂不是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 诗言蹙起柳眉,可怜兮兮地道:“那万一选了公主,也没有名分,日后武庚也不收留我,我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召公急道:“那怎么会?以柳妹妹的容貌和才智,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想要娶呢。你放心,你要是真嫁不出去,你的未来我……”他刚要拍着胸脯保证。 周公微微皱眉,轻轻道:“十一弟,让柳姑娘自己做决定。” 诗言心里暗叹,自己只不过是见召公有趣,想逗弄一下他而已,却被周公这个聪明绝顶的人一眼看穿,真是无趣。 她淡淡道:“那就做公主吧。”然后对着召公媚眼一飞,娇俏道,“要是妹妹我嫁不去,十一哥哥可要负责哦。” 召公被诗言的妩媚煞到,抖了抖强健的身躯,嘿嘿傻笑起来。 周公低头在木简上写下诏书,“赐封柳诗言为朝歌公主!十一弟,你现在就带着公主去武庚别院宣旨,然后让公主即刻搬到朝歌小筑。” 召公点头,“朝歌小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可以进住。” “等一下,”诗言这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即刻就搬走?我还要跟武庚,平大哥告个别,还要收拾东西,不用那么急吧。” “东西不用多带,朝歌小筑什么都有,是和公主身份相配的,告别时间一刻钟也足够。”周公面无表情地说。 “这,这。”诗言有些手足无措,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即刻就搬走,实在太仓促了。 “为什么啊。”诗言不甘心地问,有些恼怒,难道周国就这么急不可待地想把她扣押起来? 周公无语,他居然无语了,面上神情有些尴尴尬尬,诗言看在眼中,更认定他是故意刁难,心中怒火愈盛。 召公见周公如此窘迫,而诗言脸色越发难看,忙解释道:“公主,你如此聪明早该想到,这一宣旨,逆了武庚的意,难保不会对你如何,万一他用强……”召公搔了搔脑袋,“四哥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才想让你早点搬出去的。” 诗言脸腾地就红了,她倒是没想到宣旨之后的事情,以武庚的心性,真是不好预测,万一阴晴不定起来,真不好说会把自己轻薄了,那时估计自己想哭都没地方了。 诗言心下又是感 激又是气恼,这样的事情让两个大男人想到,让她觉得好没脸,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她也不是害羞的主,但是……总之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诗言福了福身,冷淡道:“多谢周公顾虑周全。”说完,拂袖而去。 两个男人相对而视,召公眨眨眼,“小丫头生气了。” 周公注视着诗言窈窕的背影,眼神黯了黯,淡淡道:“十一弟,你去吧,照看好公主!” (亲们,新的一周开始了,工作愉快哦!) 第十七章 告别风波 召公见诗言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他几步跨上前,伸出大手横拦住诗言。 诗言绕道欲闪过召公的阻拦,召公急得眼睛一瞪:“小丫头,你气什么啊?四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想要保你周全,你做什么恼怒?” 诗言停住脚步,咬唇不语。心里却逐渐清明起来,自己梦穿而来,年龄年轻了十多岁,这思维也跟着幼稚起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周公如此做法也是顾全大局,自己跟他赌什么气啊。 想及此,她抬眸,眼底一片氤氲,“召公,我想在武庚别院多停留一会儿,你说好不好?武庚和平大哥对我有恩,我想多和他们说会儿话。” 召公见诗言如此娇柔模样,一时间没了主意,放下手,他迟疑着道:“说说话,收拾一下东西,也不用太长时间吧。” 诗言上前一步,拉住他宽厚的右手,轻轻摇着,眼波如水,声音似绵,“十一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 召公只觉一股清香的女子之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右手被温温软软地握住,一根纤细的小指在他粗厚的手掌心轻轻一划,酥麻之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尖,这一刻召公身子酥了半边,脸却无端地红起来。 软软糯糯的声音却又响起在他耳边,“好不好啊,十一哥哥。” 召公醉了也痴了,却把头点得如捣蒜,“好,好……” 诗言和召公走进武庚别院的议事大厅时,武庚和平林早就等在门口,见他俩一起走进来,武庚脸色一黯,薄唇抿起。 平林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眼光在诗言和召公面上一转,便了然一切,他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召公展开诏书,声音洪亮地大声念出:“今册封民女柳诗言为朝歌公主,即日搬进所赐府第朝歌小筑居住……” 武庚踉跄了一下,扶住身后的桌子,脸色苍白,薄唇抖动。 诗言赶紧上前,扶住武庚,“爷,小心!” 武庚惨笑着,“公主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还喊我爷,我可担不起啊。”说罢轻喘着,推开诗言的手。 诗言松了手,轻咬贝齿,明眸之中却已泪光盈盈。 武庚看到她眸中的泪,长叹一声,跌坐到椅子上,闭上眼,久久无语。 平林依旧平静的脸上微微有些凄色,他大声道:“召公传旨辛苦了,请到后花园一坐,我们爷在那里备了些水酒来感谢召公。”说罢,伸手来相让。 召公见诗言和武庚相对无言,唯有泪两行,也有些感慨,但是又怕留两个人在此,出现事故,犹豫半天,他高喊:“那我就去歇歇,等会儿就过来带公主去朝歌小筑。”说完,这才放心跟平林走出去。 平林轻轻将门掩上,才和召公一前一后走向后花园。 武庚见人都走了,这才跳起来,一把将诗言揽入怀中,哑声问:“言,怎么就答应他们留下了呢?” 诗言靠在武庚的胸膛上,眼泪开始一滴滴落下,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对武庚好像也没那么反感。她哽咽道:“不留下又能怎么办?没有可选择的路啊。” 武庚眼泪也缓缓流下,“言,我们好可怜!” 诗言抬起葱白小手,轻轻擦去武庚的眼泪,“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也没到末日,我们还有机会的。” 武庚握住诗言的小手,低低道:“哪有什么机会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言,你为什么不选做我王妃?这样我日后要你回去,也好理直气壮。” 诗言在武庚怀里轻声道,“做公主尚还有回旋余地,做了王妃不是让人更盯住不放了吗。况且你贵为一地之侯,王妃还被留在别地,影响不好,所以我再三考虑还是觉得选个公主比较稳妥。” 武庚唏嘘着:“言,你对我真好!你放心,到了那一年半载,我就上书请王把你放回来,或者……”武庚低低说了几句话。 诗言听了心下战栗,忙截口道:“武庚,你到了殷地好好治理,别整旁门左道。我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啊。”她支起身子,打量着武庚那张妖孽般的脸,嘻嘻笑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选了公主做,日后你若要变心,身为公主我还可以另嫁别人,做了王妃那就生死都是你的人了,我多赔啊。” 武庚将诗言紧紧搂进怀里,叹息道:“傻丫头,我们一路相伴走过来,那么多风雨都经过了,怎么会在见到彩虹的时候放弃和你一起欣赏呢,我绝不负你!” 诗言心里轻哼了一声,在现代社会,多少男人都是在成功之后把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扔在一边,去享受另外的莺歌燕舞。别怪她不相信爱情,看多了身边这些为利益分分合合的感情和婚姻,她觉得爱情廉价得不值一提。 武庚见诗言安静地窝在自己怀中,柔软的身躯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忍不住低低道:“言,你今日就要搬走,见一次面也不容易了,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诗言心一跳,觉得事情不妙,虽然她不在乎这一世的初吻给谁,可是,明知没有结果的感情,还要投进去资本,有些不合适啊。诗言一直认为武庚为她请求赐婚,为她如此这般那样,并非有多少真爱在里,或许他只是想和周国较劲,也或者他只是想要回男人的面子。 武庚见诗言没有应声,只是粉脸害羞地红润着,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下大喜,薄唇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湿湿软软的感觉让诗言猛地清醒,她躲避着,娇羞地轻喊:“武庚,别这样。” 武庚正意乱情迷之时,以为诗言的婉拒只是女儿家的故作姿态,于是慢慢移向她的丰润红唇,呢喃着:“言,别躲我!今天成为我的女人吧。” 诗言这才意识到眼下的情景有多凶险,她挣脱着,提高了声音道:“武庚,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武庚双手抓牢诗言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喊着:“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 诗言见武庚薄唇轻颤,眼睛里闪着野兽般狂猛的光,心里哀鸣道,武庚疯了! 武庚一把将诗言拦腰抱住,随手将大方桌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到地上,将诗言摁到桌上,俯身看着她,伸出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粉脸,喃喃道:“言,你真美,今天让我好好爱你,爱了你之后,你就会心甘情愿地等着我了。” 诗言惊得打起寒颤,武庚果然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她努力挣扎着,同时没忘苦苦哀求:“武庚,你若真心对我,你就该尊重我,不要对我用强,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武庚覆身压到诗言娇软玲珑的身躯上,恨恨道:“为你去求赐婚,我够不够真心?在你生气时,主动上门道歉求和,够不够尊重你?我把你宠上了天,可是你却对我并不在意,百般拒绝,你心里可否有我?也罢,恨我就恨我吧,这样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诗言缓缓闭上眼睛,有泪流下…… (亲们,工作累吗?累并快乐着,和写文一样吧) 第十八章 朝歌小筑 诗言听武庚如此说,知道他已经濒临疯狂状态,于是停止了挣扎,哑声道:“武庚,你若如此想,那我就遂了你心意,从此我们恩断义绝,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慢慢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美目中流出,滑过脸颊,隐入发鬓间。 武庚支起身子,在诗言脸上逡巡了片刻,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去,诗言抗拒着别过脸去,武庚叹口气,起身,将诗言抱下桌子,替她整理着衣服,轻轻道:“言,我刚才糊涂了,差点做出傻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诗言推开武庚,退后几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冷着一张脸道:“殷候言重了,我并不认识您。”说罢,转身就走。 武庚急得拦在她面前,哀求道:“言,别这样,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诗言退后一步,冷冷道:“殷候请自重!” 武庚见诗言再没有平时的娇媚模样,视他如陌路一般的冷淡,心下慌了神,他“扑通”跪到地上,哭泣道:“言,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诗言愣在当地,她没想到武庚会如此做法,曾经的王子,未来的殷候,孤高如斯,骄傲如斯,竟会向自己下跪,一时间千般怨万般恨都荡然无存。 诗言踉跄着后退,颤抖地指着武庚:“你,你,起来!”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武庚抬眼看着诗言,狭长的双眸里泪花点点,一滴滴打湿他蓝色的衣服,落到地上。 武庚倔强地跪着,脸上是祈求的表情,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宠物一样可怜,哀怨。 诗言想上前扶他,又怕被他缠了去,正犹豫着,就听见召公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时间差不多了吧,公主也该收拾好了。” 诗言急道:“你快起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武庚慢吞吞起身,温声道:“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诗言正要说话,门被推开,召公和平林走进来,他俩敏感地发现室内气氛不对,一地的瓦罐碎片,难不成刚才两人发生战争了? 再看诗言,满脸泪痕,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这分明…… 召公连忙冲到诗言面前,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告个别怎么整成这样?” 平林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狼狈不堪,低头不语的武庚,眼里跳动着一簇怒火。 诗言一跺脚,飞奔出了大厅…… 朝歌小筑是一幢精巧的 四合院,朱红色的大门,花木扶疏的前院,整齐布局的中院,后花园里则是另一番景象,紫藤花开,清潭泛碧,小桥飞架,凉亭精致。 召公领着诗言逛到后花园时,诗言指着那架五角凉亭,诧异道:“这个凉亭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召公眨眨眼道:“真的?哪里见过呢?” 诗言嘟嘴皱眉,嘟囔着:“真的眼熟,哪里见过?” 召公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跟着思考,“难道你在武庚别院见过?不可能啊。” 诗言啊了一声,惊叫道:“对,对!就是武庚别院的那架,怎么到这里了?”她看了看眯眼笑着的召公,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凉亭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召公气得差点吐血,大声道:“还不是因为你喜欢那架凉亭,所以我命人连夜赶工出来的,哼,不知好人心!” 诗言心里感动,想不到一点小细节他们都注意到,于是上前挽住召公的胳膊,轻轻摇着,“十一哥哥,你人真好!” 见召公唇悄然弯起,诗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疑惑地问:“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架凉亭呢?”喜欢那个五角凉亭,是因为那是自己梦穿来到的第一个地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梦穿回去。 诗言胡思乱想着,却忽略了召公那闪烁的眼光,召公一挥手道:“问问武庚别院的人就知道了。” 诗言抿嘴笑了,她知道召公没有说实话,自己喜欢凉亭不是人尽皆知的事,看来武庚别院的奸细真是不少,连自己的喜好都知道。 召公见诗言没有再追问,暗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走走看看,又转回到中院的议事厅,诗言觉得朝歌小筑虽然不是雕梁画栋,却也在清雅之中透着些贵气,清而不淡,雅而不俗,当真是个好住所。 一进得议事厅,就见平林站在地中央,安静地望着他们。 诗言欢快地奔过去,拉住平林的手,“平大哥,你来了啊。” 平林淡淡道:“你有些东西落在别院了,我帮你拿过来。” 召公一拍脑袋嚷道:“我忽然想起还要给公主添些东西,这就吩咐下人去。”说罢转身离开。 诗言含笑望着召公如豹般强健的背影离去,觉得他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粗中有细,且善解人意,真是个可爱的男子。 平林轻轻抚上诗言的粉脸,心疼地问:“武庚没 把你怎么样吧?” 诗言简单讲述了一下经过,平林黑眸更加幽深,袖下的手握成拳头,“幸好我们及时回去,也幸好周公和召公有先见之明。”他怜惜地看着诗言,“以后在这里,不同于别院,没有我们照看着,自己要小心,行动做事要更加谨慎……” 诗言见平林唠唠叨叨地说,像母亲对着要离家远去的儿女一般叮嘱着,眼睛不争气地泛起水雾,她上前一步,搂住平林的窄腰,贴进平林胸膛,哽咽道:“大哥,你对我最好了!”的确,平林是诗言到这个异世,最真心对她的男人,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不铭记在心呢。 平林身体一僵,眼中也有水雾泛起,他揽紧诗言,轻叹道:“以后再见面就难了,大哥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 “大哥,我舍不得你!”诗言吸着鼻子,带着哭腔道。 “大哥也舍不得你!不过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平林坚定地说。 诗言叹口气,至此一别,平林就要跟着武庚到殷地,从此千山万水,谁知道几时能相见,他无法回来,自己更没有能力去看他,一想到未来就要人隔两地,再也没有如此体贴照顾自己的好男人在身边,诗言悲从心起,伏在平林怀里呜呜哭起来。 “好了,好了,丫头,”平林轻轻摇晃着诗言,仰脸,让自己眼中的泪倒流回去,半晌柔声道,“别哭了,大哥答应你,只要有时间就偷回来看你,好不好?再哭,大哥忍不住,要把你打包带走了啊。” 诗言从平林怀中抬起头,梨花带雨般看着平林,“那你一定记得回来看我啊。” 平林见诗言那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心一颤,抬手轻轻擦去诗言的眼泪,温柔道:“大哥记得了,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诗言翘起纤细的小手指,噘嘴道:“那要勾指头,别反悔。” 平林笑着勾上诗言的手指,摇了摇,诗言这才放下心来,露出娇花带露般的笑容。 平林失神地看着,心来暗道,就是不勾手我也会回来,心遗落在这里,不找回来,还能存活吗。 (亲们,今天周三了,一周过半,累吧,坚持住!桐月在这里祝福你们了!) 第十九章 阿禽拜访 朝歌小筑的后花园里,诗言正坐在五角凉亭里,看着远山含黛,嗅着百花吐香。 这个凉亭果然和武庚别院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看景物的方位都不差,让诗言有种好像回到过去的感觉。 在朝歌小筑住了几日,好饭好菜吃着,轻衫薄履穿着,寝房也是大而富贵,满眼又都是数不清的下人和侍卫,但是诗言却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无聊! 简直要无聊死了,这个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周朝更是连纸张都没有,所有的文字都是刻在木简或胛骨上,动辄一大叠厚厚堆着,那些字还是甲骨文和金文,诗言虽然研究《尚书》,且以《古文尚书》为主,但大体上也就能认识点繁体字,而周朝的文字据说到汉朝时已经没人认识了,自己如何认得? 没了书看,又不能外出,行动处都有人明里暗里防护着,自由又被剥夺了。 诗言在现代最奢望过上的生活就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生活,现在在古代虽然过上了,但是她发现滋味并不好受,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更没有思想,空虚得可怕。 在武庚别院,至少还可以假装忙忙碌碌,或者帮助武庚出谋划策,动些脑筋,那时也没像现在这么烦闷,看来工作的女人最美丽啊! 诗言正百无聊赖之时,五角亭上突然“砰”落下个物体,诗言吓得一哆嗦,正要看个究竟,一个黑影窜上栏杆,诗言定睛一看,是一只小猫,通体雪白,瞪着碧绿的圆眼看着她。 诗言轻笑一下,懒洋洋道:“猫咪,你也和我一样无聊吗?” 白色小猫歪头看了看她,然后朝着外面“喵喵”叫了两声,像是在招呼谁。 片刻,一个身影从院墙外翻进来,站到凉亭下。 诗言大惊,赶紧站起身,走到栏杆处凝神看去,心想这还得了,谁都可以任意出入,自己的安全堪忧啊。这时才后悔刚刚为了清净,把跟随的丫环都给撵回去了,且责令任何人不准到后花园,结果这危险马上就到了。 那个身影站定,向凉亭上拱了拱手:“公主别来无恙啊。” 诗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再仔细打量亭下的人,高高的个子,白皙的脸上剑眉星目,一派年轻儒雅的气度。 诗言觉得这个人当真是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于是迟疑问:“这位小弟,我们见过吗?” 那个年轻男子呵呵笑着:“公主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们曾经在武庚别院门前见过啊,当时你拦住我,告诉我小诵躲藏的方向,可否记起?” 诗言恍然,“对,对,我记得你!”当时自己胡乱指了一条路,眼前这个男子虽然知道自己说了假话,却也没有揭穿,只是一笑而过。 “你叫……”好像这个名字就在嘴边,诗言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年轻男子温和笑道:“他们都叫我阿禽,你也如此叫吧。” 诗言频频点头,“我真的记起你了,小诵叫你禽哥哥,说你是最聪明了。” 年轻男子白净的脸上泛起朵朵红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谬赞!谬赞!。” “阿禽,我们有些时日不见,你长大了很多呢。”诗言记得当时见到那个男孩,还正处在变声期,刚具男人气质,只是半年没见,这男孩已经变成大男人了,真是沧海桑田啊。 阿禽的脸更红了,他突然指着栏杆上的白猫说道:“小白,你怎么站在这里,有没有惊吓到公主啊。快下来!” 白猫回头看了看阿禽,“嗖”一声窜进诗言怀里,诗言搂住毛茸茸的小白,抿嘴笑:“阿禽,没事,我喜欢小动物。” 阿禽向上张望着,欲言又止。 诗言向他招手,“来吧,到凉亭里坐坐,外面太热了。” 阿禽这才登登跑上来,隔着一些距离站住。 诗言见这大男生倒是蛮懂礼貌的,心下顿生好感,“阿禽,坐吧。既然我们是老相识,就不必客气。” 阿禽听了,这才规规矩矩坐在石桌旁,但还是和诗言保持一定距离。 诗言抱着小白,倚在栏杆处,一边摩挲着小白柔软的毛,一边问:“阿禽,你是谁家的人啊?”诗言其实是想问,你家主子是谁,但是又怕伤了大男孩的自尊,故如此委婉地一问。 阿禽转了转眼珠,温温和和地回答:“我住在公主隔壁院子里。” “哦?”诗言住了这几日,只是知道自己左邻右舍都是四合院,有人居住,但是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去打听隔壁住着谁。 “那我隔壁住着谁啊?”诗言好奇心上来,想看看谁家的主子能培养出这么温润礼貌的下人。 “公主右边住的是周公,我是他家的。”阿禽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诗言张大了嘴,什么?周公是自己的右邻,这也太…… “那我左邻是谁啊? ”诗言忍不住再问。 阿禽笑起来,“公主左边住着召公。” 这次,诗言张大的嘴根本都不用闭上,她是彻底惊呆了,周朝三公,有两公跟自己是左邻右舍,这种殊荣怕是绝无仅有的吧。也说明了,自己被严密监视的程度,看来周公和召公还真是怕自己被武庚偷走,左右夹击以防万一啊。 诗言弯起嘴角,苦笑道:“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阿禽微笑道:“多了些保护,公主不是更安全?” 诗言打量着阿禽,见他青春勃勃,气宇非凡,心中替他可惜,如此年轻又懂得内敛的男孩,只做下人真是浪费。 “阿禽,好些时日没见到小诵了,他还好吧。”诗言忽然想起那个叫自己漂亮姐姐的小鬼,那个小鬼和这个阿禽一样,都是青春年少,却是英才无处用啊。 阿禽噙着笑道:“小诵的主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他有些日子没出来玩了,不过他若是知道公主搬到这里居住,我想他很快就会来看公主的。” 诗言皱了皱眉,被阿禽一声声公主叫得她心有些虚,自己知道这个公主是如何得来的,说白了其实就是个人质而已,也没什么得意之处。 “阿禽,既然是老朋友了,就别‘公主,公主’的叫了,你和小诵一样,叫我姐姐吧。” 阿禽白皙的脸上又泛起红晕,他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你……” 诗言一挑柳眉,“怎么,叫我姐姐这么难?难不成怕我辱没了你?” 阿禽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今年十五了,公主多大?” 诗言心一“咯登”,是啊,自己梦穿过来,好像面容年轻了十多岁,平林说她最多十五六,这这,让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生喊自己姐姐,是挺让他难为情的啊。 诗言心里暗笑,但是却板起脸道:“反正比你大了,你叫不叫吧。” 阿禽脸涨得通红,为难道:“我愿意叫,就是怕把姐姐叫老了。” 诗言诧异,谁说古人古板?谁说古代的男子大男子主义?这周朝的男人个个都会说甜言蜜语啊。 (亲们,桐月今天和明天出门,这是存稿,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十章 突闻噩耗 诗言咯咯笑着,娇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愿意叫什么都好,反正称呼和名字一样,都只是个代号罢了。” 阿禽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诗言,笑道:“说的是,柳姐姐。” 诗言在心底暗暗打了个胜利手势,自己并没强迫他,他到底还是叫了姐姐,这就叫以德服人,嘿嘿。 两人在凉亭里,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小白窝在诗言温软的怀里,惬意地打起了瞌睡。 正在这时,花园的月亮门处传来召公的大嗓门:“既然你家公主在后花园,我和周公就自己进去了,你不用领路了。” 紧接着是丫环告退的声音,和踢踢踏踏走近的脚步声。 阿禽猛地站起身,“不好,我家主子来了,我得走了,不然主子看见我在这里好生气了。” 诗言理解地点点头,目送阿禽跑出凉亭,但是他即刻又反身回来,看着诗言怀里的小白,“这个……小白,我得抱走,不然周公看见了,就知道我来过。” 诗言虽有些不舍,但是也不愿夺人所爱,于是将小白递了出去,突离温软之乡的小白,睁开眼睛,不乐意地“喵”了一声。 阿禽“嘘”了一声,然后轻声道:“柳姐姐,我有空再过来,带着小白陪你啊。”说罢,转身咕咚咕咚跑出凉亭,跳上墙头不见了。 诗言见周公和召公逐渐走近,赶紧下了凉亭,迎过去。 到了周公和召公面前,一福身,“见过周公,见过召公。” 召公一摆手,“柳妹妹,都这么熟了,不用多礼。” 周公却是温润一笑,“公主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诗言抬眼,见周公和召公都穿着官服而来,显见是刚下朝不久,脸上有着忧色。 诗言问道:“这外面热,周公和召公是进凉亭还是回前厅坐着?” 周公微微笑道:“不用了,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公主说,不想打扰公主太多时间。” 诗言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心里却想,这阿禽难怪会如此礼貌,看来都是周公熏陶的。 周公犹豫了片刻,慢慢问道:“公主离开武庚别院有些日子,可想着回去看看?” 诗言一怔,拿不准周公话里的意思,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别有深意? 召公在一旁见他俩如此,着急道:“四哥,不用这么含蓄吧。柳妹妹,武庚要死了,你 回不回去看看?” 诗言一个踉跄,心下恐慌,颤颤抖抖问:“这是从何说起?” 周公嗔怪地看了一眼召公,温声道:“十一弟夸大了,武庚只是卧床不起,我们希望你能去看看。” “怎么会如此?”诗言有些不敢相信。 “唉,上次他对你轻薄,”召公接过话头,直爽地道,“你一气之下跑了之后,他就一病不起,说对不起你,说你肯定不会原谅他,病势非但不见好,他又绝食绝药,所以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你要不要去见他……” 还未等召公说完,诗言便拨开二人,跌跌撞撞奔出去,她的心在颤抖,眼泪也飞溅出来,虽然武庚轻薄过她,可毕竟曾经是自己的主子,而且这一身的荣华富贵还是拜武庚所赐,怎么能忘记他?最最主要的是,她不要武庚有事! 看着诗言失去冷静,踉踉跄跄的背影,周公和召公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武庚别院里静悄悄的,那些花草树木都耷拉着脑袋,仿佛也没了生气一般。 诗言飞奔进来,看见这里熟悉的一切,忍不住心里一阵难过。 平林听到通报迎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平林一向平静的脸上微微变色,眼眸里闪着并不隐藏的喜悦,他颤抖着问:“妹子,一向可好。” 几日不见,平林也消瘦了许多,看在诗言眼里,更觉得他憔悴不堪,心下一痛,赶过去,挽上平林的胳膊,“大哥,你瘦了好多。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平林牵着她向前走,低声道:“咱们什么身份啊,哪敢生事?这些日子管叔来过,这才惊动了周公和召公。” 诗言理解地点点头,快步走进武庚的寝房。 武庚躺在床上,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闭着眼睛昏睡着。 诗言见他如此模样,扑通坐到床上,眼泪开始一滴一滴落下,她哽咽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平林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心疼道:“别哭。你那日走后,也没原谅他,武庚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病倒了,不吃饭也不肯吃药,太医来看过,说他自己都没有求生意识,神医也无能为力啊。也许你劝劝他,他能好起来。” “这个傻瓜!”诗言抹了抹眼泪,伸手抚上武庚的额头,脑门热得烫人,她回身看着平林,“大哥,你把汤药拿来,我试试。” “可是……”平林踌躇了一下,还是走出去把药端来,递给诗言,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武庚,转身走出去,将门关上,他倚在门上,轻叹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诗言端着药碗,打量着床上的武庚,此刻的武庚脸色苍白,狭长的眸子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密密地像把扇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薄薄的嘴紧抿着,唇上不再红润,皲裂,干涸,泛着青白色。 诗言伸手抚摸着武庚的脸,沉睡中的武庚此刻褪去了阴晴不定,单纯得像个孩子般,带着稚气,透着倔强。 诗言拈起羹匙舀起一勺汤药,送到武庚嘴边,汤药却顺着他的嘴边流下来,武庚的薄唇抿得太紧,喂不进去,或许他潜意识根本就在拒绝吃药治病。 诗言万般无奈,轻轻喊道:“武庚,我是诗言,我现在要喂你药,你要乖乖地啊。”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汤药,将嘴贴近武庚凉凉的薄薄的唇上,慢慢摩挲着,说来也怪,昏迷中的武庚居然自动张开了嘴,诗言顺势将那一口药喂进他的口中。 诗言见武庚咽下汤药后,皱了一下眉头,良药苦口啊。 诗言也觉得好苦,不禁伸了伸舌头,却见武庚“啊”了一声,又张开口。 诗言赶紧拿起勺子,舀起汤药,放到武庚嘴边,武庚却突然闭上嘴,不悦地“嗯”了一声。 诗言知道武庚这是要自己用嘴喂他,不禁笑骂道:“你这个坏蛋,有病还不忘占我便宜。” 没办法,病人最大,诗言只好一口口地将汤药喂进武庚的嘴里,武庚也是极配合地张口,但是只要诗言换成羹匙,他便死死不张口。 (亲们,桐月明天回来,大家多给票票,多留言,多收藏啊) 第二十一章 因病得宠 诗言走出武庚的寝房,来到前厅,见平林直直地站在地中央,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见诗言走出来,平林淡淡地问:“怎么样了?” 诗言微颦起柳眉,“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不过已经喂下药了。” 平林深邃的眼眸在诗言粉脸上逡巡了一番,最后落在她丰满的红唇上,那里经过汤药的滋养,正闪着水润光泽。 平林的黑眸闪过一丝幽光,他平静地向内室走去,淡声道:“跟上吧。” 诗言跟在平林身后,这才觉得他有些反常,久别重逢,没见他对自己有多喜悦,反倒依然是波澜不惊,不过这也正是诗言全然信任平林的地方,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她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怕。 平林推开一间客房的门,示意她进去。 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诗言一边打量着,一边说:“平大哥,我想和周公打声招呼……” “周公和召公刚才来过,他们愿意你留下了照顾武庚几日。”平林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哦,”诗言应了一声,“那我应该回去拿点衣物……” “我已经派人到朝歌小筑取来了你的换洗东西,你这几日就住在这间客房吧。”平林依旧平静地说着。 诗言转身,见平林站在门口,眉峰紧锁,黑眸深邃。 诗言走上前,笑道:“平大哥真是了解我哦,事情办得这么妥帖。” 平林微微一笑,笑容苦涩,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他的神情勾起了诗言心底酸酸楚楚的感觉。 诗言纤手抚上平林紧皱的眉头,低唤一句:“大哥!” 平林身子一颤,叹口气,将诗言拉入怀中。 诗言靠在平林温暖的胸膛,听着他砰然作响的心跳,闻着他身体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低低道:“大哥,你不开心?” 平林闭上眼睛,慢慢道:“妹子,大哥不想让你太操劳。” “好歹武庚是咱们的主子,我这也算是尽份心力了,倒是大哥你,”诗言在平林怀里支起身子,看着他的脸,伸出青葱小手轻轻抚摸着,“憔悴了好多,你也要当心啊。” 平林握住诗言的小手,将它贴到自己脸颊上,眼眸里温情四溢,“我没事,我只是……”他顿了顿,“妹子,这次武庚意外病倒,我才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如果一直表现这么明显,我只怕……” 平林知道诗言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通。 果然诗言思忖着,点头道:“我懂大哥的意思,我会劝他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傻气。” “武庚是个痴情的人。”平林平静地道,“不管他出身何处,他还是有他的优点的。”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叫嚷声,“谁见到平总管了?侯爷醒了!” 诗言心中一喜,“武庚醒了!我去看看!”说罢,从平林怀里钻出来,转身跑出房间。 平林望着诗言跑出去的方向,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诗言走进武庚寝房时,武庚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见她进来,苍白的脸上泛起喜悦,迷蒙的眼睛也闪亮起来,他沙哑地道:“言,你来了!” 诗言走过去坐到床边,轻抬素手摸了摸武庚的额头,汤药果然有效,额头已经不烫了,她温柔道:“感觉怎么样?” 武庚看着诗言柔情似水的模样,一时间呆住了,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不敢呼吸,不敢说话。 诗言“噗嗤”一笑,“傻样!几日不见,难不成不认识我了?” 武庚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诗言的白嫩小手,然后紧紧握住,这才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你生我气了,不再理我,言,看到你真好!” 武庚的喜悦发自内心地传导出来,让诗言也觉得心情很好,她轻轻拧了一下武庚的手背,噘起红唇:“下次再如此对我,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武庚低呼一声,却不肯放开诗言的手,他嘻嘻笑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宁愿看你欢笑,也不想看你哭泣。” “傻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诗言低声问,“就因为我不理你?” 武庚抚摸着诗言嫩滑的小手,轻轻道,“言,你一走,我觉得这个屋子都是空的,我的人也是空的,做什么都没有意思,所以郁郁寡欢就病倒了。病了之后,觉得你不在身边,活不活着都一样,所以就……” 诗言轻轻刮了一下武庚的鼻子,“傻子,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忍耐一段时间,等我们回到殷地,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现在如此,让别人看到了,更要阻隔我们了,以后不许如此,听到没?” 武庚紧紧盯着诗言的眼睛,恳求道:“言,别离开我好不好?” “这几日我好好照顾你,然后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后,就会相聚,你要坚持住!恩?”诗言就像哄小孩一般,哄着武庚。 武庚听说诗言这几日不走,苍白的脸上激动得泛起红晕,他颠三倒四地说:“太……太好了,又可以看见你了……” 这时丫环敲门进来,送上下一顿的汤药。 诗言接过汤药,丫环这才告退。 武庚看着诗言手上的药碗,惊恐地道:“言,那个药我可不可以不喝?好苦的!” 诗言脸一沉,“听话,吃了才会好的快。”她轻轻地吹了几口,将它端到武庚唇边,“乖,喝吧。” 武庚紧抿起薄唇,摇着头,“我不喝,我不要喝苦药!” 诗言恨声道:“武庚,不许耍赖,快喝了。” 武庚可怜兮兮地看着诗言,狭长的眼眸里开始升起水雾,他怯怯地道:“言,我记得昏迷时,有人喂我药,我还想要喂。” 诗言这才明白,敢情这个武庚变着法子想让自己用唇喂他啊。 “武庚,你少占我便宜,那时你昏迷,我没办法,才喂你的,现在你清醒着,自己喝药!” 武庚抬起手,捂住眼睛,呜呜道:“那就等我昏迷了再吃好不好?我现在是病人啊,没法自己喝。” 诗言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现在的武庚哪像个侯爷,分明就是个闹人的小孩。 “武庚,”诗言蹙起眉心,娇柔地道,“这药好苦的,你就忍心让我喝?” 武庚放下手,看着诗言以手捧心的柔弱表情,眼神闪了闪,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真乖!”诗言见他如此体贴自己,心下高兴,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匡当”汤碗掉地,武庚当场僵住。 诗言白了武庚一眼,转身出去找人打扫。 武庚抚着脸颊,甜滋滋地笑起来。 (亲们,桐月回来了,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二十二章 探望病人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治”,这句话诗言如今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眼看着只是几天,武庚已经能倚着枕头坐起来,进一些流食。 只是这个人实在太无赖,非说自己身体酸软,抬不起胳膊,让诗言用汤匙喂他吃药,喂他吃饭。 诗言万般无奈,唯有一天无数次,端着瓷碗,拈着羹匙,慢慢地喂着武庚,由一个尊贵的公主落到陪吃、陪说话的老妈子。 武庚则偷闻着诗言清新的体香,享受着她百年难见的温柔之情,窃喜得像个偷腥的小猫。 周公和召公进来看望武庚时,恰好就看见如此情景,诗言舀起一勺羹汤,喂向武庚,温柔地道:“乖,再吃一口。” 武庚则脸色红润,乖乖地张开嘴,咽下之后,脸上显出满足的神情。 周公呵呵笑道:“殷候身体渐强,精神也不错啊。” 诗言赶紧放下手中物件,起身给周公和召公见礼,让座。 召公的眼神在诗言脸上转转,又移到武庚脸上,片刻,笑道:“看来公主很会照顾人啊。” 诗言脸刷地就红了,武庚却不以为然,反倒笑嘻嘻道:“那是,那是。” 诗言瞪了这两个无聊的男人一眼,转身要出去。 周公清朗的声音及时响起:“公主不必急着走,我们这里说的话,公主听听也无妨。” 诗言这才在他们对面找个位置坐下。 周公看着武庚,温润地笑道:“殷地百姓听说殷候就要回去,治理他们,个个翘首期待,欢欣鼓舞,所以殷候的身体不单单是自己的,也是殷地百姓的,还希望殷候能多爱护自己……” 一席话说得武庚低了头,良久愧疚道:“周公教导的是!我考虑欠妥,日后必将以国事为重。” 周公温润的目光在诗言脸上驻留了片刻,又重投到武庚脸上,朗朗笑道:“殷候和公主情深意重,旦也深受感动,我在这里承诺,倘若殷候回到殷地,将其治理好,让百姓安居乐业,一年后旦将亲自护送公主回归殷地,回到殷候身边。” 武庚眼睛一亮,激动道:“周公说得当真?” 周公正色道:“苍天在上,旦绝不食言。殷候若不信,旦愿意立下字据,以供殷候检验!” 武庚思索着,好似真想立下字据以作凭证。 诗言在旁急忙道:“爷,周公既然如此说了,又有这么多人听着,我们就 该相信,周公的话就是字据,还立什么字据?” 武庚不解地看了一眼诗言,后者正向他使眼色,武庚猛地清醒,赔笑道:“就是,就是,周公的话便是字据,我们信之,信之!” 诗言这才长舒一口气,心里暗道,这个笨蛋,还要周公立字据,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吗。再说了,周公能如此说话,也算是给了武庚面子,哪里还能要求他严格执行? 诗言自己也留了点私心,她估计一年后武庚也该走到了尽头,立下字据,岂不是把自己的青春都赔进去了,不立契约,自己至少还有转还余地。 周公微微笑道:“既然殷候和公主如此信任本公,旦一定不负你们所望!” 召公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诗言的脸上,一时也没转过,此时更是痴痴看着,一瞬不眨。 周公轻咳一声:“十一弟,我们来了良久,也该让殷候休息了,我们回吧。” 召公这才勉强收回目光,起身和周公一起告辞出来。 诗言将二人送到前院,周公停下脚步,思考着慢慢道:“公主,殷地的宫殿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想等殷候身体好了,便让他回去,你看如何?” “好!”诗言立刻回答,“早去也好,以免夜长梦多。”她顿了顿,又道,“我会尽力劝导他的,请二位大人放心!” 周公颔首微笑,拽了拽了还有点痴傻的召公,二人快步走出武庚别院。 “十一弟,你今天怎么了?”周公蹙起剑眉,看着身边还在魂游天外的召公。 周公连叫了几声,召公这才回过神,脸一红道:“四哥,我失态了啊。我就是在想,诗言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啊。” 周公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黑眸熠熠闪光,“你这下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她扣押下来了吧。” “明白!”召公爽直道,“这个人留在武庚身边,简直是如虎添翼,放到咱们这里,倒是武庚最好的牵绊。” 周公幽幽地叹口气,“我不只是为武庚,我也为那个人……” 召公眯起鼓鼓的眼睛问道:“四哥觉得他们有可能吗?” “未必无情!”周公淡淡道,加快了脚步前行。 召公一愣,停下脚步,蹙眉思索了片刻,又快步赶上周公。 诗言回到武庚寝房,见武庚仍旧倚在床头,深思着,面上带着恍笑,淡青色的眼珠闪着亮光。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诗言轻快地坐到床边,手里捧着药碗,愉悦地问武庚。 武庚狭长眸子里精光一闪,柔声道:“娘子回来了啊,辛苦了。” “呀,要死。”诗言粉脸一红,伸手去捂武庚的薄唇,嗔怪道:“让别人听去了怎么办?也不害羞。” 武庚轻轻吻了一下诗言的手心,诗言一哆嗦,赶紧放下手,武庚嘻嘻笑着:“这有什么害羞的,你本来就是我娘子。大家都知道你是为我留下的,我是为你病的,我才不怕别人听见呢。” 诗言想想也在理,事到如今,估计整个王宫没有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但是她还是瞪起凤目,娇嗔道:“知道了也要放在心里,不许把娘子两个字叫出来,否则……” 武庚赶紧捂嘴,频频点头,心里高兴,至少诗言没有排斥他的叫法。 诗言将药碗端到武庚面前,武庚一看,苦着脸道:“言,可不可以不喝了啊,好难喝的。” “不行,你身体还没康复,再喝几次好得更快。乖,喝了啊。”诗言又开始哄起小孩。 武庚看看药,又看看诗言丰润的红唇,贼贼地笑道:“那我要是乖乖喝了,你给我奖励不?” 诗言知道他又要耍滑头,好笑道:“你要是乖乖喝了,我就亲你一下。” 武庚两眼发光,赶紧抢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底亮给诗言看。 诗言看罢,笑着对武庚勾了勾手,武庚赶忙将薄唇凑过来,就要盖上诗言丰满的红唇。 诗言头一偏,将红唇印到武庚白瓷般的脸颊,“啵”了一下,然后娇笑道:“奖励完毕!”说罢,起身送碗出去。 武庚抚着脸颊,傻了半晌,这才嘟囔道:“骗人,又耍赖了。” (亲们,好好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周了。加油!) 第二十三章 关系暧昧 这一日,管叔前来看望武庚,见武庚身体渐渐好转,很是欣慰。 “公主照看得好啊。”管叔呵呵笑着,一双肿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武庚那白皙的脸。 诗言起身给管叔让座,谦虚了几句,便走出去,让他俩好好说话。 诗言走到门口,回身,见管叔大手一伸,抚上武庚白瓷般的俊脸,怜惜道:“小子,你瘦了许多。” 武庚一哆嗦,白嫩的脸上布满了红云。 诗言皱眉走了出去,她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诗言来到议事厅,见一个男仆拿着一堆木简走过来,见到她,赶紧行礼道:“见过公主。” “这是什么?”诗言好奇问。 男仆说这些是账本,要拿到平总管房间给他过目。 诗言想了想,接过这些账本,并告诉丫环,武庚有事就到平总管房间找她。 平林的房门虚掩着,诗言轻轻推开门,见平林背光而立,站在窗户前,眺望着外面。 听到脚步声,平林并没有回头,只是平平地说道:“把账本放到书桌上吧。” 诗言将账本放到桌上,打量着平林,见他修长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虽然挺直,但更显孤单,落寞。 诗言悄悄走过去,环住平林精壮的窄腰,将脑袋俯到他宽厚的背上,娇嫩嫩地问:“你猜猜我是谁?” 平林身子一僵,半晌才沙哑出声:“公主!” 诗言捏起粉拳捶了他后背一下,娇嗔道:“讨厌,不许这么叫,生分得很。” 平林苦笑道:“那我该如何叫?我还有那个资格吗?” 诗言知道平林恼了,她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的隐忍,永远的波澜不惊。估计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大惊失色,慌了手脚吧。 诗言再将自己娇躯贴了贴平林强健的身子,娇声道:“平大哥,你生气了啊?是生我的气吗?” 平林身子绷得紧紧的,他淡淡道:“我哪敢生公主的气啊。” 诗言见他如此别扭,知道事情有些严重,她转转眼珠,收回手,退后几步,冷冷道:“好吧,既然和我无关,我就不费心了。”说罢,转身就走。 平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诗言也不回头,只是拽着自己的胳膊,硬声道:“平总管放手,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平林一个抢身转到诗言面前,握住她的肩膀,诗言低下头,低泣着。 平林勾起她精致的下巴,诗言眼泪就一滴一滴地落下。 平林慌了手脚,赶紧抬手去擦眼泪,软声道:“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计较的。” 诗言哽咽地问:“恼我这些日子不理你?” 平林一把将诗言揽进怀里,沮丧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妹子,别哭了,大哥错了,大哥不是男人。” 诗言破涕为笑道:“平哥哥才是真正的男人呢。” 平林闻言轻轻一笑,片刻皱眉道:“怎么叫得这么肉麻,不要,不要。” “不,”诗言嘟起红唇,撒娇道:“平哥哥多好听,我就要这么叫,你要叫我妹妹,叫嘛叫嘛。” 平林一向平板的脸上微露出些窘色,他碍口地道:“妹--妹?妹妹!” 诗言大叫道:“好肉麻啊。”却趁机在平林脸上亲了一下。 平林一呆,脸变成大红布,黑眸却闪亮起来。 片刻,诗言问:“平哥哥,不生我气了吧?” 平林苦笑道:“我哪里是生你气啊,我是跟自己较劲罢了。”他望向怀里的可人儿,柔声问,“妹妹,不生我气了?” 诗言抬眼看进平林那幽深的黑眸里,两人注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平林刮了一下诗言秀挺的鼻子:“丫头,我都被你带坏了,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出口了。” 诗言吐吐粉舌,“是好肉麻,不过好好听。” 武庚寝房内,管叔和武庚相谈甚欢。 管叔瞪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武庚,问道:“你这一身的病当真是为诗言那丫头得的?” 武庚苦笑点头,“这还能有假?确实是为了她。” 管叔摇头,啧啧道:“何苦呢。就算她长成天仙样,你也不值得为个女人作践自己啊。你想要女人,尽管跟我说……” 武庚低头,轻轻道:“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心里却是暗道,诗言的好哪里是你能知道的? 管叔不以为然地大摇其头,“儿女情长果然害人不浅啊……” 武庚抿了抿薄唇,低声问:“听说大王最近身体不好,如今怎么样了?” 管叔叹口气:“不好啊,一直头晕目眩,懒怠做事,所以现在躺在寝宫里调养, 朝政都是由周公和召公处理,大王子才十二、三岁,也不能帮忙,唉!” “据说周国流行‘兄位弟及’,”武庚狭长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三王爷您岂不是……” 管叔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捂住武庚的薄唇,四下看看,低低道:“可不敢乱说,虽然祖上有这个规矩,只是……我四弟旦才艺出众,国事处理的也井井有条,我自愧不如啊。” 武庚抬手拿下管叔捂着他的大手,紧紧握住,“那我们到殷地就一起努力吧。” 管叔眼里闪着光亮,“我正是如此想,到了殷地我们同心协力好好干,让大王看看我的能力。” 武庚悠然一笑,心里已然有了算计…… 平林房间里,平林此刻正坐在书桌里,诗言则坐在他对面,伏在桌上,手托香腮,眨着眼睛看着平林。 平林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伸手在她的美目前上下遮挡,“傻丫头,做什么这么看我?” “平哥哥,我发现其实你长得不赖呢。”诗言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如果你鼻子再高点,棱角再分明些,你会很帅哦。” 平林脸色忽地一变,半晌才勉强出声道:“妹妹,如果你有一天发现,你最亲近的人欺瞒了你,你会怎么想?” 诗言趴到桌上,看着桌面上花纹,懒洋洋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了,尤其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敢骗我,我就和他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平林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诗言低着头,自然没有发现平林的异状,她突然问:“大哥,管叔最近是不是常来啊?” 没有听见平林回应,诗言抬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面色苍白,眼神涣散。 诗言惊得跳起来,忙用手在平林眼前晃着,“平大哥!平大哥!” 平林猛地清醒,结结巴巴问:“你……你说什么?” 诗言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平林悄悄拭了拭额头的汗,强自镇定道:“是,管叔几乎每天必到。” 诗言摇头叹息:“果然有麻烦了,”她看向平林,“大哥,你发现管叔对武庚的态度不对吗?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到殷地能阻止他俩常接触,形势不妙啊。” “是吗,我倒没觉得他俩有问题,我会注意的。”平林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魂不守舍的他,身上冒着虚汗,为自己的将来担心着,却忽略了诗言话里的深层意 思…… (亲们,新的一周,一切都是新的,多好啊!) 第二十四章 鹦鹉求见 诗言再回到朝歌小筑,已是几日后。连日的劳累让她严重睡眠不足,今天这一觉直睡到阳光大射之时。 洗漱吃饭完毕的诗言坐在前厅中,仍旧有些迷迷糊糊。 她又想起自己在武庚别院时,她收拾东西欲回朝歌小筑,大病初愈的武庚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转来转去,一边还可怜兮兮地说:“言,我真希望自己的病永远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陪着我。” 诗言停下忙碌,回身点了点他的脑门,“傻瓜,你要是总不好,回殷地的时间就会拖后,我们相聚的时候岂不是更加遥遥无期!” 武庚这才恍然,抚掌叹息道:“就是,就是!我倒忘了这一层。不过周公既然承诺一年之后让你回殷地,我就有信心做好事情,等你回来。” 诗言嗯了一声,又兀自忙乎收拾东西,武庚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喃喃道:“你知不知道,生病这段时间是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武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出双臂,想拥抱诗言,但瞅瞅门外,又悻悻然放下。 自从上次发生武庚轻薄诗言的事件后,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有。 即使像现在同处一室,门也是被打开着的,召公派来保护诗言的侍卫,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地注视他俩一举一动。 况且平林也在门外走来走去忙碌着,诗言觉得这次平林有些不一样了,她不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老道纯熟,镇定自若。每次一看到她,平林的眼睛里就开始闪着莫名的光,有怜惜的,有宠溺的,有担心的,有忧虑的,有时还竟然有些害怕,纵使诗言如何细腻敏感,也想不通平林为何会如此。 …… 端起茶,押了一口,诗言不想再去回忆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时,她的贴身丫环绿茵气喘吁吁跑进来,“公……公主,有只……有只鸟儿要见您!” 诗言一口茶喷出来,呛得大声咳嗽起来,绿茵赶紧上前轻抚诗言的背,扭捏道:“公主,不是奴婢想吓您,实在是奴婢也被骇到了。” 诗言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笑问道:“你怎么知道鸟儿要见我啊?” 绿茵瞪着她的圆眼睛道:“它自己说的啊,见公主,见公主。”绿茵像模像样地学起鸟儿说话。 诗言呵呵笑着,估计是只会说话的鹦鹉吧,“那只鸟儿在哪儿啊?” “公主见它吗?”绿茵 认真地问,见诗言点头,她便向外喊,“公主见你了!”然后低声道,“我听它要见公主,便说我得去回报,你且在外面等着吧,它便真的在外面停下,没有进来。” 诗言被绿茵说得心痒痒起来,好想见见这只神奇的鸟儿。 她正待起身出去看时,只听得门口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一只鸟慢慢悠悠飞进来,一边飞还一边说话:“见公主!见公主!” 诗言和绿茵哈哈笑起来,诗言边笑边说:“我就是公主,你有何事?” 那鸟飞到桌上,歪头打量着诗言,诗言也上下打量着它,见这个鸟儿身长约有75厘米,身体为亮丽的深蓝色,颈胸和下腹部为带有点深绿的蓝色,鸟喙为灰色,翅膀内侧以及尾羽内侧为带点黑色的深蓝,眼部外圈有黄色的裸皮,靠近下颚的地方有半月型黄色的裸皮,好靓丽的鸟儿! 半晌,鸟儿突然出声:“公主好!” 诗言一怔,呵呵笑道:“你也好!你找我有事吗?” 鸟儿瞪着它的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小声道:“人太多!人太多!” 诗言和绿茵等一干人乐翻了天,诗言笑着对大厅里的下人道:“看来鸟儿有话要对我说,还是秘密话,你们不方便听到,那就先下去吧。” 众下人在绿茵的带领下,都陆续走出去,还不忘回头看看站在桌上的那只漂亮的鸟儿,绿茵出去后,随手将大厅门关上。 “好了,大家都走了,这下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鸟儿扑扇了几下翅膀,跳到诗言肩膀,在她耳边悄声道:“阿禽,后花园!阿禽,后花园!” 诗言当下就明白了,这只鸟儿估计是阿禽养的,替他来传递消息来了。看来阿禽这个大男生还真是喜欢动物,当得起“禽”这个名字。 诗言起身,走到门前,推开大门,鸟儿当先就冲出去,在前面带路。 诗言嘱咐了下人别去打扰她,便跟着鸟儿向后花园走去。 鸟儿一边飞还一边回头,见诗言落后了,就停下来等等,见她赶上来了,再展翅飞飞。 进得后花园,鸟儿忽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凉亭而去……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凉亭的台阶上,肩膀上站着一只五色斑斓的鸟儿,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身上,更衬得他白衣胜雪,气质非凡,端得是神仙般的人物。 诗言正要上前和阿禽打招呼,只听得一声娇嫩嫩 的呼唤:“诗言!” 诗言转头一看,小诵正从凉亭旁转出来,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小诵?!”诗言低呼一声,“小鬼,好久没见到你了。” “诗言,”小诵笑呵呵地说话,忽然惊恐地捂住嘴,含糊道:“你不让叫名字,那是该叫姐姐呢还是叫公主?” 诗言上前一步,捏了捏小诵粉嫩的脸颊,笑骂道:“少来了,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还来这些虚的干嘛。叫什么都可以了。” 小诵这才放下手,轻快地笑着:“姐姐更漂亮了!” 诗言撇了撇嘴,这个小家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小诵过来拉住诗言的手,笑着看向阿禽:“多亏禽哥哥的鹦鹉,不然我还见不到你呢。” 诗言这才发现,有些时日不见,小诵又长高了许多,而且面目渐渐褪去了小孩的青涩,有些男人的迹象。 两人拾阶而上,诗言笑着说:“阿禽,你的鹦鹉是什么品种,好通人性的。” 阿禽含笑看着二人上来,然后一起坐到石桌旁,他微笑道:“这是金刚鹦鹉,国外进贡来的,说话唱歌都很厉害的。” 小诵笑着道:“禽哥哥养了好多珍奇动物,有空带你去看看。” 诗言突然想起什么,问小诵:“听说你家主子身体不好,怎么样了?” 小诵明快的脸上黯淡下来,他皱了皱小细眉,声音里有些惆怅,“不是太好,一直调养着。” “对了,小诵,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主子是谁啊?”这个问题诗言一直想问,这么可爱粉嫩的小男生会是谁家的呢? 小诵抬眼看了看阿禽,阿禽目光闪了闪,又轻轻点点头。 小诵这才轻轻道:“我家主子是周王!” (亲们,猜猜小诵和阿禽会是谁呢?) 第二十五章 出谋划策 一 诗言“啊”地张大了嘴,她没想到小诵居然是周王的下人,本来还寻思着梦穿到周朝,见过公、侯和伯,却不能识最顶级的大王,实为憾事。这下结识大王的下人,也就没有遗憾了。 小诵见诗言如此惊讶,他和阿禽对视一眼,阿禽摇了摇头,小诵镇定了一下,脸上露出又是庆幸又是后怕的神情。 阿禽温润笑道:“柳姐姐,我们这样身份,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诗言这才清醒过来,不屑一顾道,“这些身份都是虚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面前这两位小美男,嘻嘻笑道:“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是怎么得来的,会不会嫌弃我呢?” 小诵和阿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诗言身为公主了,还这么谦逊,他俩异口同声道:“姐姐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诗言乐得眯起了美目,阿禽看着诗言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模样,轻轻对肩上的鹦鹉道:“公主漂亮吧。” 鹦鹉张嘴道:“公主好漂亮!姐姐好美丽!” 诗言大喜,伸掌唤道:“可爱而又美丽的鹦鹉,到姐姐这里来吧。” 鹦鹉听了她的话,突然将头缩进翅膀里,低咕了一声。 阿禽呵呵笑道:“被姐姐夸,小蓝含羞了,去姐姐那吧,姐姐喜欢你呢。” 诗言这才知道鹦鹉小蓝这个模样是含羞了,心下感叹它好通人性,喜欢更甚,轻轻唤道:“来吧,姐姐和你玩。” 小蓝噌地跳到诗言纤细白嫩的手掌上,张着圆眼睛看着诗言。 小诵跨到栏杆上坐着,晃荡着长腿,转动大眼睛注视着诗言,粉嫩的嘴一张,问道:“姐姐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诗言正眯起美目,嘟着红唇逗小蓝,听小诵如此问,叹口气道:“这里无聊死了,没人玩也没人说话。” 坐在石凳上的阿禽微微一笑道:“改日我送些书给姐姐看吧。” “不要!”诗言对着小蓝噘嘴,“那些书又沉又看不懂,还不如小蓝和小白有趣,是吧小蓝。” 小蓝居然配合着“嗯”了一声,喜得诗言临空给了它一个飞吻。 听说诗言读不懂书,小诵和阿禽交换了一个诧异目光,恰好被诗言捕捉到,冷哼道:“干嘛,看不起我了啊,我就是不识那些文字又如何?” 小诵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只是奇怪,你看 不懂书不识文字,如何替武庚出谋划策,预测未来的?” 诗言赏了小诵一个白眼,“笨啊,出谋划策,预测未来那是天生好不好,读书看字只是后天所为。” 看着诗言娇嗔的模样,小诵咬唇轻笑,阿禽眼中更是涌起无限笑意,他温温和和道:“如果姐姐想学,我愿意教。” 小诵若有所思道:“过几日大王病若好转,我就搬来和禽哥哥住,也可以教你。” 诗言暗道这一下子多出两位先生,也好,有人做伴说话,倒也不寂寞,学会了周朝文字,说不定回到现代也整个专家做做。 想及此,她眼波流转,喜悦盈腮,“好,好,多读书才能更有脑筋。” 阿禽心念一动,问道:“姐姐,这几日我见周公和召公一直商量如何安抚殷民的事,武庚未到,没有系统管理,这殷地又遭战争重创,民不聊生,饥寒交迫,人心涣散,该如何下手治理?” “安抚民心?”诗言喃喃道,这政治上的事情她并不擅长,不过几千年来,那么多收买人心的例子她倒是知道一些,可否拿来一用? “发放救济财物?开仓放粮?施粥发馍?”诗言念叨一句,阿禽和小诵的眼睛就闪亮一下。 阿禽又问:“分发财物的确可以积聚人心,那些对周国没有信心的人怎么办?” 诗言暗骂自己笨,学习雷锋好榜样,从来树立信仰和模范典型才是凝聚精神的开路先锋,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可以把前朝一些有名的人请出来,或重用,或大肆奖赏,”诗言小心措着词,生怕一不留神说出点现代话,让他们费解,“让殷民知道你们也认同他们喜欢的人,如此他们才会喜欢周国啊!” 阿禽和小诵听了,胸膛起伏着,目光愈加炙热,阿禽一招手,“小蓝,听清楚了吗?公主姐姐说,安抚民心,要招揽有德之人,发放财物,开仓放粮,学会了就去说给召公听。” 已经从诗言手中蹦到她肩膀的小蓝,本来正懒洋洋地蹲坐着,听到阿禽如此说,扑扇翅膀就飞出去。 诗言大惊,伸手拦阻,却已来不及,她急道:“阿禽,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让鹦鹉传话,召公会笑我的。” 阿禽眼睛清亮地看着她,唇角含笑:“无妨,说与召公听,他会传话给周公,且能保密我来见你的事。我若直接告诉周公,”他苦笑一下,“他会指责我的,我再也不能来见姐姐了。” 诗言感叹阿禽年纪不大,心思倒是缜密,她转头看向小诵,蹙眉道:“小诵,你们王宫都是男女混杂居住吗?” 小诵不解地问她何出此言,诗言便将自己左邻右舍都是男子的事说了一遍。 小诵呵呵笑了,“王宫分东西两部分,东面是大王和嫔妃们居住,西面则是留守官员们居住,近日分封到各地的官员还未去上任,故而房舍有些紧张,所以暂时委屈姐姐住这里了,不过你左邻右舍都是正派之人,姐姐尽可放心。” 诗言点头,暗笑自己多心,这独门独院,又是丫环仆人侍卫一大堆人,哪里能有男女不当之事,况且周公和召公又是男人中的极品,君子般的人物,也不会对自己如何。 三人聊得尽兴,阿禽抬头一看日头,低呼一声:“呀,不早了,我们打扰太长时间,该回了。” 诗言这才惊觉要到傍晚,时间当真过得好快。 小诵盯着诗言又看上几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姐姐,我们走了,会常来看你的。” 阿禽拉着小诵奔到院墙下,忽地回头灿然一笑:“姐姐就等着周公和召公来请教吧。”说罢,拉着小诵跃上院墙跳出去。 诗言被阿禽灿烂的笑容震到,愣了愣,不禁想起周公那堪比暖阳的笑容,暗叹到底是一家人,连笑容都这么神似。 回到前厅,便有丫环送来一份木简,说是召公派人送来,诗言不识,便让绿茵念了听,原来是召公约定明日和周公前来拜访的拜帖。 诗言看了看那些古怪文字,暗想得找阿禽学识字了,且跟他讨个鸟类的羽毛,好蘸朱砂或者眉墨写字。 (亲们,明天是光棍节了,是棍棍和明明的,都准备怎么过啊?我们虽光,但是幸福!哈哈。) 第二十六章 出谋划策 二 第二日,诗言刚起床,下人就报周公和召公前来求见。 诗言暗自感叹,如此急切为国事,周朝怎能不繁盛?、 诗言收拾好来到前厅,见周公和召公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候,见她进来,都起身,周公微微一笑:“这么早打扰公主实在是迫不得己,还请公主体谅。” 召公上下打量着诗言,见她一身紫色衣衫,秀发轻挽,粉脸初妆,一派摇曳风姿,咧嘴笑道:“柳妹妹更漂亮了。” 诗言瞪了召公一眼,转而对着周公微笑:“两位大人一大早就来,想必有事,咱们坐下好好说吧。” 众人落座,丫环端上茶点,召公自顾自地端起茶品尝起来,周公却等丫环退下后,才慢慢开口:“昨日听召公说,公主提出了一些关于治理殷地百姓的想法,我觉得很中肯,想过来和公主好好探讨一下,公主意下如何?” 诗言看了看召公,后者接到她的目光,挤了挤眼睛,诗言立刻就明白,果然如阿禽所说,告诉召公,召公会替他保密。 “是的,我愿意为大人分忧解难。”诗言一边想着阿禽和召公关系真不一般,一边回应着周公。 周公麦色的俊脸上晕染出一片喜色,他厚唇微启道:“公主……” 召公一挥手道:“四哥,你和诗言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客气?你俩一直公主、大人的叫着,多别扭啊,不如亲切点称呼。” “好!”周公倒是很爽快地应承着,让诗言兴起个错觉,仿佛周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召公见周公沉吟着不知该如何称呼诗言,便主动示范道:“就叫柳妹妹,或者诗言,这多没距离感啊。” 周公麦色的脸上微微红了红,他瞪了一眼召公,转而对诗言温润一笑:“不如我就称呼你为言儿吧,这样很亲切,妹妹这个词我实在是……”周公窘迫着不肯说出肉麻这个词,诗言忽地就想到平林叫她妹妹时的反应,也是如此吧。 “你便喊我四哥,可好,言儿?”周公注视着诗言,眼眸如水,眼神清澈,唇边的微笑和眸子里的柔光变幻成一道绚丽的彩虹,投射到诗言的身上,心上,渗入到她心灵的最深处,溶解了坚硬的壁壳,触摸到最柔软的部分…… 诗言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张开丰润红唇,喃喃道:“四哥!” 周公的笑容在那一刻就像是清晨的阳光一般,慢慢升起,温暖大地,照亮谁的心房。 诗言脸红心跳低下头,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和周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遥远的距离,这以前她一直对周公怀着仰望天人般的敬仰之情。 召公见他俩如此,傻了眼,半晌嘟囔道:“这个言儿比我叫柳妹妹还肉麻,真是的……” 诗言觉得召公是自己和周公拉近距离的功臣,高兴之余,眼波流转,飞了个媚眼给召公。 正在嘟嘟囔囔的召公接到诗言的眼神,身子一抖,古铜色的脸上盈起笑容,鼓鼓的大眼睛也得意地眯起来,他挺直了脊背,认认真真开始听诗言和周公谈论国家大事。 “言儿,现在殷地的形势相信你已经听十一弟说过,人心涣散,民不聊生,虽然我们放了武庚回去,殷地遗民也欢欣鼓舞,但是毕竟武庚还没到位治理,百姓还将信将疑。如何能在武庚到来之前,就凝聚了这人心?”周公蹙起浓眉,“我们也不能就靠武庚来收回人心是吧。” “要想收回殷民的人心,就当重用殷朝过去的官员才是啊。”诗言思索着,慢慢道来,“四哥,现在殷地可还有旧日殷朝值得百姓尊敬的官员或者贵族在?” “关押了一些贵族在殷地,”周公回想着,“值得百姓尊敬的人?” “比如那个剖心的比干,如他一般的人物还尚在的?”诗言提示着。 周公眼睛一亮,“有的,武庚的叔父箕子,就是如此的人物,闻听他品行高尚,曾被纣王多加迫害。 “好,好,就要这样人物,”诗言兴奋起来,“四哥要把这样有好名声的人释放了,并委任官职,你也需到被纣王迫害死的那些贤臣墓前祭拜一下,让殷地遗民知道周国是要反殷纣之道而行之,给受殷纣残害的人平反昭雪,大力争取殷人。” 周公和召公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周公立刻道:“十一弟,你觉得我如此处理如何?让殷人在他们原来的住处安心居住,原来的耕地还要返回给他们。争取殷人当中有影响有仁德的人,回头你先于武庚到殷地释放被囚禁的箕子和被关押的贵族,让闳夭去培高比干的坟墓,并让大王下旨册封比干为王子……” 诗言静静地倾听着周公和召公商量着,这一刻的周公当真有着政治家的风范,敏感、果断、雷厉风行,而且只是根据自己的提示,他便能举一反三,迅速作出这种给人以生路,就地安置,分化瓦解的政策,让人刮目相看。 诗言觉得自己能出谋划策,不代表自己有多优秀,她和周公的差距就在于,周公生 的年份太早,没有先例可寻,而她则占了几千年文化的优势,想及此,诗言一阵汗颜。 周公吩咐完毕,又看向诗言,眼神温暖,语调轻柔,“我听召公说,你建议让殷地百姓丰衣足食,可是周国新建,这银两问题也是我日日发愁的事情。”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只有让百姓吃饱穿暖,他们才能想到礼义廉耻啊。”诗言解释着。 “礼义?”周公喃喃自语着,诗言心一抖,坏了,礼义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没出现,自己冒冒失失说出,会不会破坏时空秩序呢? “礼义要讲,温饱也要解决的。”周公沉吟着。 诗言问:“四哥,你们打到殷地之后,是不是把殷朝的钱财一扫而光,都拿回来扩充国库了啊。” 召公在旁笑道:“丫头,你以为我们都是强盗土匪啊,那些纣王的钱财我们多半都放在原地,想等武庚回去之后,重新建设他们的家园。” 诗言知道周公和召公都跟随武王征战南北,并为打败殷朝立下汗马功劳,否则以他俩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被封为一等爵位。 诗言信了召公的话,便知晓原来正义之师真的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她压下滔滔的敬佩之情,轻声道:“既然如此,现在就可以拿出来用于百姓身上,改善他们的生活了,还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恰当?”她心里是想说,难道等武庚去了,拿出这些钱收买人心吗? 周公点头,对召公道:“让南宫括去散发鹿台的钱财,打开钜桥的粮仓,赈济饥饿的殷民吧。” “这……”召公迟疑了一下,“南宫……他合适吗?” “没关系的。”周公拍了拍召公的肩膀,“你和言儿再探讨一下,我去汇报给大王听。”说罢,和诗言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 召公见周公走远,忙谄媚道:“柳妹妹,你好棒!” 诗言眨眨眼,问道:“十一哥哥,那个闳夭是谁啊?” “那是周国的大功臣啊,辅助大王灭了纣王。” “那南宫括呢,你好像不太满意让他去做散财放粮的事务呢。”诗言盯着召公鼓眼睛,问道。 召公期期艾艾道:“我哪有,我就是觉得南宫那小子性情太冷,不适合做这个事情,他也是周国的开国功臣。” 诗言觉得召公对南宫括的事情好像不愿意多谈,似有隐瞒,也不逼问,只是 笑道:“十一哥哥,我见你比五王爷蔡叔年纪大,怎么你就排到了十一了呢?” 召公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诗言,半晌才出声道:“柳妹妹,这个你都知道啊。父王和王后共生了十位男儿,而我是妃子生的,如果按照这样排列,我自然是在十位之后,要是按年龄分,我当是老五呢。” 诗言这才知道,原来召公是文王妾所生,所以没有排到正妻所生的十位之内,那周公和管叔排在前十,必定是王后所生了。 “我听说三公中还有个毕公,他排第几啊?” “毕公是我亲生兄弟,也只能排到十二了。”召公提起自家兄弟似乎很兴奋,自顾自说着,只是片刻,脸上变了颜色,他偷看了一眼诗言,见诗言只是随意而问,这才放下心,忙道:“我们谈正事吧……” (今天是光棍节,祝天下的棍棍和明明节日快乐!) 第二十七章 羽毛写诗 日子渐渐转凉,百花开得也有些倦了,慢慢凋零了自己的容颜。那些大树的苍翠叶子,也开始由深绿转成浅绿,有些心急的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些许微黄,秋天正要招摇而来。 阿禽进到朝歌小筑书房时,见诗言穿着紫色厚衫,挽起腿脚,露着纤细光洁的胳膊和小腿,正在书房的地中央撩腿伸胳膊,巴掌大的小脸上湿漉漉的,更显得她粉嫩嫩的,水滑滑的。 阿禽见她如此模样,脸一红就要退出去,诗言飞了一个眼神过去,阿禽便尴尬地停住,低头道:“我等一下再来吧。” 诗言停了手脚,拿起桌上的丝巾擦拭着汗,笑道:“我只是在活动一下手脚而已,又没做坏事,你害羞什么啊。” 阿禽沉默不语,诗言微嘟红唇道:“这天渐渐冷了,不能出去散步,只好在屋里活动,不然会长胖的。阿禽,男生是不是都不喜欢女子太胖啊。” 阿禽眉梢染上些尴尬,嗫嚅道:“姐姐已经很好了。” 这家伙答非所问,不过诗言也理解,古代尤其是周朝的男人多纯洁啊,估计以阿禽的年龄还没尝过情滋味吧,又如何知道女人该是胖好还是瘦好? 诗言想及此,呵呵笑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是!”阿禽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晚一秒会得罪了面前这个美人,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感叹,这柳诗言长得真是娇媚,动静都这么魅惑人,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狐狸精,可是自己并不反感,真是怪事。 “诗言,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入你的朝歌小筑,好吗?”阿禽等着诗言都收拾妥当了,这才有勇气抬起头,说出话。 “无妨,我是不怕,”诗言请阿禽坐下,撇撇嘴,“你要是怕……” “我不怕!”阿禽赶紧出声,“反正我都是趁周公不在时出来,只要你的人不告发,我就不会有事。” “放心吧,我的人才不会那么多事,今天你教我哪几个字呢?”诗言将木简铺开,看了一眼阿禽,问道。 阿禽饶是经常见诗言,却发现自己仍旧无法抵挡她的目光,就是刚刚那么轻轻一盼,已是娇媚之至。阿禽心神一荡,忙低头自省。 诗言见阿禽如此,忙道:“你放心了,我会告诉我的下人不要多嘴,不过他们也未必能和位高权重的周公说上话,唉,我们这些小人物,有谁会在意呢。” 阿禽听出诗言话语中的伤感,突然从衣袋里掏出样东西,“ 诗言,你看。” 诗言定睛一看,哇塞,是两根漂亮的羽毛,一根是淡粉色,鲜艳亮丽;一根是亮蓝色,璀璨生辉。 诗言一把抢下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阿禽,你在哪里弄到这么美丽的羽毛,尤其是这个粉色的,实在太漂亮了!” 阿禽看着诗言欣喜的表情,呵呵笑了:“你喜欢就好。早前就听你说想要羽毛,一直没等到鸟儿们退毛,这不小蓝才掉下根蓝色的,那个粉红色的是另一只鹦鹉掉下的,我觉得这个颜色最适合你了。只是你要羽毛做什么?” 诗言笑而不答,拿来眉粉兑上水,剪出一块白布,铺到桌上,用粉色羽毛根蘸着眉粉液,在白布上刷刷写下几个字。 “呀!”阿禽星目一亮,“羽毛也可以写字啊。”他仔细端详着诗言的字,轻盈飘逸,还透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妖媚之气,人如其字,难道……,“姐姐的字写得很见功力!” 诗言抿嘴一笑,自己在学校里最懒怠写毛笔字,可是导师说学古代文学不读古书,不看繁体字,不写毛笔字,那就无法融入古人的生活中去,也无法学到真正的学问,于是她被迫一周写几帖的字交给导师点评。想不到梦穿到周朝,居然可以用上,足见导师不欺她。 阿禽见羽毛也可以写字,遂起盎然兴趣,拿起那根蓝色羽毛,在白布上运笔如风。 诗言看了阿禽的字,有些汗颜,阿禽的字端正刚毅,透着一股阳光、正气,和他本人倒是颇多相似。 诗言噘嘴道:“不比了,你写得比我好!” 阿禽温和地笑道:“不是比较,只是觉得羽毛写字很有趣。常练字倒是可以磨练心神,我常写字解闷。” 诗言转转眼珠,提笔在白布上奋笔疾书,阿禽注目着,慢慢念出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阿禽欣赏着,问道:“这是你作的吗?这么好听,是歌吗?” “是诗喽。”诗言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字写得还不赖,看来这几个月没写,也没太影响发挥。 “诗言写得话就是诗,对吗?”阿禽轻轻地问。 正在摇头晃脑欣赏的诗言,被阿禽这句定义诗歌的话雷到,她想笑却又怕伤到这个英气勃勃的大男孩的自尊心,她强憋着,却忽然想起,诗经是春秋时期出品的,搜集了从西周到春秋的 民歌,集结为诗。也就是说,西周初年还没有出现诗这个称谓。 诗言突地恐慌起来,不会因为自己名字中有个诗字,所以伯禽就把她写得话起名为诗,以至于后世才有了诗这一概念?要是真如此,这也太扯了吧。如此一来,到底是历史造就了她,还是她改变了历史? 诗言正胡思乱想的当,阿禽有些凄恻的声音响起:“诗言是在思念谁吗?问他如何不来,一日不见就仿佛三个月一般,这是在思念谁?” 诗言一激灵,清醒过来,看了看阿禽,见他微皱长眉,明亮的眼眸中竟泛起淡淡的哀伤,诗言愣了愣,她一直觉得阿禽虽然温润优雅,但是时不时会有点点忧愁泛起,就好像明亮的太阳里也会有黑子一般。 诗言不敢深究,她扑到桌上,叹息道:“阿禽,我只是随意写得。不过我倒是挺想念武庚和平林的。好想去看看他们。” “对不起诗言,我帮不了你。”阿禽歉意道,“我来看你都怕被人知晓,更何况到武庚别院,要走很远的路。”阿禽也轻叹一声,“要是召公在就好了,至少他不会顾虑这么多。” 诗言本也没想让阿禽帮忙,毕竟阿禽只是个下人,能经常来看她,教她写字,陪她看书、说话,已经是很大的情谊了,怎么可能还要求他做超出身份的事情。 诗言这时才无比想念召公,如果他不是近日被派到殷地治理百姓,散钱放粮,他是可以去看看武庚和平林,然后给她捎回一些信息的。 (亲们,周末了,放松一下吧!) 第二十八章 游园观鸟 阿禽见诗言微颦柳眉,苦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心里一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诗言,别难过,总会有办法的!不如我带你去周公苑的后花园看看风景啊?” 诗言一听大喜,周公苑就在她隔壁,却从未进去看过,如今阿禽主动说去,自是求之不得,看来这个大男孩为了逗她高兴,也不及许多禁忌了。 两个人来到朝歌小筑的后花园,诗言抬眼看了看高高的院墙,正欲说话。 阿禽微微一笑道:“我扶你上去,你可怕?” 诗言见识过阿禽飞上墙头的功夫,当下频点螓首,“好的,好的,我信任你!” 阿禽上前,轻揽诗言纤腰,诗言趁势就伏到他的胸膛上,阿禽的胸膛温暖而强健,已初具男人的体魄,看来这个男生已经长大了哦。 温软娇柔的女子躯体紧偎在胸膛,如兰如麝的女儿之香直扑鼻口,阿禽在这一刹那几乎要窒息,他脸红心跳着努力调整呼吸,慢慢平息后,他哑声道:“我要起身了,你闭上眼睛好吧。” 诗言偎在温暖的男子怀里,听着柔情要滴出水来的话语,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阿禽见怀里的诗言,凤眼微闭,红唇轻启,芙蓉粉面,娇艳欲滴,不禁眼含宠溺,温润一笑,轻声道:“起!” 诗言就觉得身子忽地腾空,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她惊得赶紧伸手揽住阿禽瘦弱的腰身,将身子死死埋进他的怀里。 阿禽揽紧了诗言的娇躯,跃上墙头,然后双足一点,飞进周公苑的后花园,平稳落地。 看着怀里像无尾熊一样紧抱着他不放的诗言,阿禽温柔笑了,低声道:“诗言,我们到了。” 诗言这才探出头,见一个无比雄伟的大花园展现在面前,朝歌小筑和武庚别院都无法与之比拟,诗言欢呼着,跑出阿禽怀抱,直奔面前的美景。 阿禽怀里一空,感觉心好像都被掏空了一般,愣了半响,这才起步赶上诗言。 “阿禽,周公家的花园好大,好壮丽!”诗言一边欣赏着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一边感叹着,她嘟起红唇,“你都不早点带我来看看。” “这不才找到时间吗?”阿禽温和地说道,“你前段时间一直忙。” “隔壁召公家的花园是不是和这里差不多呢?”诗言临波照影,还不忘关心召公家的后花园。 “这个,”阿禽想了想,“大体一样, 差别只是在各家有各家的风格而已。” “好,改日我去他家看看。”诗言自言自语道。 阿禽愣了愣,小心翼翼问:“诗言,你和召公很熟啊。” “是啊。”诗言说出这话之后,才发现自己太自来熟了,不过心里的确是认为那个猎豹一般豪爽的男人值得交往,像个哥们儿一样。 诗言心里偷笑,要是召公知道自己把他当成哥们儿,不得气死啊。 “那你跟周公不熟吗?”阿禽问出这样的话后,才发现自己多心了,话却已出口,没有办法收回。 诗言怔了怔,她觉得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只能仰望,结交怕是有点难度。 “我和你熟!”诗言咯咯笑着,衣袂一飘,滑进一片小树林。 阿禽追上去的时候,见诗言站在林边张着嘴,傻傻地看着树林的那头。 树林的尽头有一座小山,山上草木横生,枝繁叶茂,顺着坡势迤逦出一条小路,在林荫小路旁,有好多鸟儿在散步,觅食,简直就是个百鸟林。 阿禽看着诗言傻愣愣的表情,呵呵笑道:“这就是周公苑后花园的特色,有好多鸟,你要不要去看看?” 诗言只来得及点下头,便直冲向小山,沿着林荫小路观赏过去。 阿禽紧步跟上,给她介绍着,“这是当地的野鸡,这个腹部带红色的叫红腹锦鸡,很珍贵的品种……” 阿禽手一勾,一只通体绿色的鹦鹉飞到他手上,叫着:“阿禽,阿禽。” 诗言惊呼出声,这只鹦鹉比小蓝还靓丽,鸟体为亮绿色,下体腹部与后尾羽部颜色较深,脸部为橘红色;头顶和胸部上方散布些浅粉红色的羽毛;胸部下方、腹部和尾巴内侧覆羽为黄绿色,尾部上方浅绿色,尾巴绿色,眼睛外有一圈粗宽的白眼圈,鸟喙红色,虹膜红棕色。 “看见了吗?你今天那根粉色羽毛就是它胸部的毛,它叫尼亚鹦鹉,据说都是成双成对的,又叫情侣鹦鹉。” “好奇怪的名字,也是国外进贡的吧。”诗言伸手摸了摸鹦鹉那闪亮的羽毛,“既然是情侣鹦鹉,你的伴呢?” 情侣鹦鹉看了看诗言,垂头丧气道:“吵架了!吵架了!” 诗言和阿禽哈哈大笑,诗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到地上捂着肚子,喘息着道:“阿禽,它们……也……吵架啊。” 阿禽放飞了鹦鹉,搀扶起诗言,柔声道:“ 累不累?到那边石凳坐一下吧。” 还未等走到石凳,诗言就看见几只孔雀拖着美丽的长尾巴悠闲走过来,诗言一下子来了精神,蹦到孔雀面前,大叫道:“孔雀开屏!孔雀开屏!” 几只孔雀看看她,翻了个白眼,越过她悠闲地散步而去,只余下诗言呆呆地站着。 阿禽在旁边看着,以手扶额,柔柔地摇头笑了。 诗言不甘心,又窜到几只孔雀面前,这次她很谄媚地笑着:“美丽的孔雀,开个屏吧。” 估计是诗言的微笑太妖媚,这些有着美丽羽毛的孔雀又都是雄性,居然都停下来,认真地打量着她。 这时小蓝从林外飞进来,一边飞一边叫:“阿禽,小诵!阿禽,小诵!” 阿禽连忙向山下喊:“小诵,我在这里!” 林子那边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禽哥哥,我要去看诗言,你去吗?” 阿禽回头看看正和孔雀大眼瞪小眼的诗言,笑道:“她在这里等孔雀开屏呢,你过来吧。” 话刚说完,就见小诵从林子里冲出来,直奔山上。 小诵刚奔到山底,就听见诗言一声尖叫。 阿禽和小诵心道不好,快步跑过去。 只见一只孔雀扑啦啦张开它的尾巴,在身后形成一道五彩缤纷的大扇子,美得无与伦比。 (卷一还有两章就要结束了,卷二更加紧张、激烈,精彩纷呈,请亲们继续支持啊!) 第二十九章 变态之人 诗言又跳又叫地喊着:“开屏了!开屏了!好美丽!拍照,拍照!” 小诵和阿禽面面相觑,不知拍照为何物? 小诵奔到诗言身边,拉住她的手,诗言见是他,高兴地扯了扯他的手,“小诵,你看孔雀开屏了,多好看啊。” 小诵贴近诗言,悄悄道:“它一定是看你太漂亮,所以就张开尾巴了。”、 诗言嘻嘻笑着,也忘了计较小诵说话太过肉麻。 三个人坐到旁边的石凳上休息,阿禽拿出一小袋饲料递给诗言,诗言于是慢悠悠地扔给那些鸟儿吃。 小诵看了眼正在喂鸟忙得不亦乐乎的诗言,转头问阿禽:“你怎么肯带她到周公苑了?难得啊。” 阿禽轻叹口气,“她心情不好,我就带她来解闷了。” 小诵奇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如何知道的?” 阿禽从怀里掏出诗言写过字的那卷白布,展开,指着上面的字让小诵看,“这是诗言写得‘诗’。” 小诵看了片刻,粉嫩的小脸变得黑黑的,他咬了咬唇,突然大声道:“柳诗言,你在想武庚吗?” 阿禽想阻止小诵说话,已经来不及了,他皱起了黑眉,脸上有淡淡的不悦。 正在喂鸟的诗言听见小诵如此说,突然兴趣全无,垂头丧气地坐回位置上。 小诵蹙起细眉,脸色愈加难看,他粗声道:“想他做什么?他难道对你很好吗?” 诗言叹气道:“他好歹曾经是我主子,对我很好的,我好想去看看他。” 阿禽正要柔声安慰她,小诵在一旁恨恨道:“你想念也没有用了,过几日他就要回殷地了!” 诗言一把拽住小诵滑嫩的手,大惊失色道:“这是几时的事?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怎会如此快呢?” 小诵任由她握着手,淡淡道:“我才听大王说的,这几日武庚就要离开王宫,到殷地上任,殷地那边的宫殿已经建设好了,就等他过去居住……” 诗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朝歌小筑的,失魂落魄的她一想到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武庚了,心里开始酸酸楚楚起来。 送诗言回朝歌小筑后,阿禽和小诵在周公苑里漫步,小诵看了看俊脸紧绷的阿禽,轻轻问:“禽哥哥,你生我气了啊。” 阿禽看了一眼小诵,闷声道:“她都那么难过了,你又何必如此。” 小诵稚嫩的脸上有阴狠之气一闪而过,他气恼道:“做什么总想着武庚,诗言神仙般的人物,哪里是武庚能配得上的,我不喜欢她为武庚伤神!” 阿禽见他咬牙切齿,心里隐隐觉察到什么,想开口劝,却权衡再三,欲言又止。 第二日,诗言起床后,迷迷糊糊地坐在床边,正为如何再见武庚一面伤神,绿茵轻手轻脚进来,见她坐着发呆,便上前道:“公主,管叔登门拜访。” 诗言一愣,自己和管叔并没有交集,他来为何事? 绿茵伺候诗言洗漱完毕,诗言这才走进前厅,见管叔正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 见诗言走进来,管叔起身,上下打量着她,咧开大嘴笑道:“公主更漂亮了,不过清减了许多,可是思念武庚所致?” 诗言一惊,觉得这管叔还真是口无遮拦,于是低声道:“管叔取笑了。” 管叔摇头道:“如此甚好,也不枉禄夫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 诗言想了想才记起,武庚字禄夫,如此说来这管叔和武庚真是关系密切啊,都直呼其字了。 诗言按捺住心头那种怪异感觉,轻声问:“管叔可去看过武庚,他……还好吧。” “他和平林都不太好,憔悴不堪,唉,好可怜啊。”管叔拉腔拉调的说着,还偷偷瞄着诗言。 诗言觉得好笑,几时管叔也学会了这样欲擒故纵的手法,她拿起瓷壶替管叔斟满茶,“那就请管叔转告他们,好好保重自己。” 管叔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唉,可怜的武庚啊,过几日便要离开王宫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谁,临走还想看见谁呢。” 诗言觉得今天的管叔很反常,不若平素的直白,还拿腔拿调的,他意欲何为? 诗言只得强笑道:“那到了殷地之后,还请管叔多多照顾他们。” “好说,好说。”管叔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今天来也是受人之托,替武庚问候你。”见诗言呆愣愣没有反应,管叔一努鼻子,“公主你也多少有点感激之意吧。” 诗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施礼,心里却腹谤不已,这个管叔今天真是变态。 还未等诗言直起身子,管叔突然右手抓住她的双手,左手钳住她的右肩,向自己面前一拖。 诗言一惊,便要去挣脱,奈何管叔的双手犹如钢闸,她无法撼动一分,诗言惊恐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放开我!” 管叔仔细打量着诗言,嘿嘿笑道:“肤若凝脂,眼含春杏,眉梢带情,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禄夫迷你迷得不思茶饭,不思进取。”他微微向前,温热的气息直扑诗言面庞,“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就像个狐狸精一样,会魅惑人心啊?” 诗言徒劳地挣扎着,嘴唇颤抖着道:“你今天是特地来羞辱我,是吗?” “这话严重了,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看看能把男人迷得,围着她团团转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说罢,钳在诗言右肩的手松开,在她的粉脸上摸了一把,啧啧道,“嗯,果然又滑又嫩,是个尤物!” 诗言又羞又气,她冷冷道:“亏得你和武庚还是朋友,难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就是因为是朋友妻,我才只是摸了一把,要是别的女人,我早就把她拿下,根本不用客气。”管叔笑嘻嘻地看着粉脸涨红的诗言。 诗言今天才知道,这个管叔并非如自己所认为那样,是个直白憨傻的人,他其实就是一个隐藏的恶魔,凶狠危险,只是——是什么让这个恶魔今天显出了原形? “你说我是把你打晕了带到武庚那里好呢,还是给你乔装打扮一下领去见他好呢?”管叔问着。 “你要带我去见武庚?”诗言诧异着管叔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维,她别过脸去,硬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去。” “这不正和你商量吗?”管叔一面思忖着,一面回答。 诗言被他整得哭笑不得,她拽了拽自己的双手,“你放开我,有你这么商量事情的吗?” 管叔瞅了她半天,最后下定决心道:“我看你是不会心甘情愿跟我走,我还是把你打晕吧。” 诗言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管叔蒲扇般的大手向自己袭来,诗言心里暗叫,武庚啊,武庚,看看你结交的好人! 第三十章 依依离别(本卷完 正当管叔要行凶之际,只听得丫环在门外报:“公主,周公前来拜访!” 诗言猛地舒口气,这个周公来访的太是时候了,从未有这么一刻,她如此盼望见到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 管叔一愣,随即放下手,松开诗言,喃喃自语道:“周公来了,好,能来就好。” 诗言已经被管叔的怪异弄得精神错乱,她款步走出前厅去迎接周公,管叔也行到门边,招呼道:“四弟。” 周公抬眼见是管叔,略微一怔,随即微笑道:“三哥也在,很巧。” 管叔起脚就向外走,“我正要告辞了,来看看公主而已。”说完,翩然而去。 周公看着管叔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这才跟着诗言走进前厅,落座。 “言儿,你和管叔很熟?”周公端茶,饮了一口,这才问道。 诗言心想,这个管叔是个大变态,我才不要和他熟呢,今天这个人的反常难道是因为武庚对自己的情意刺激到他了? 诗言摇摇头,“我和他不熟,他说是替武庚来看看我。” “我正要和你说,武庚这几日就要回殷地了,临行前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好!”诗言欣喜地道,她一直为这件事伤神,哪想到周公会亲自上门来给机会,意外之喜啊。 周公盯着诗言看了片刻,淡淡道:“这次我派侍卫跟随你去,不过不会让侍卫打扰你的,你可以呆到任何时候。” 诗言正欲开口说谢谢,周公顿了顿又道:“言儿,你自己……要多小心!” 不知道是因为秋天来临,还是主人要走没有心思收拾院落的缘故,武庚别院看起来更加寥落,充斥着萧瑟、衰败之气。 护送诗言的侍卫安安静静站在院外,没有随她进去武庚的议事厅。 议事厅里,武庚和平林齐齐站立等待着诗言的到来。 诗言进得议事厅,武庚和平林只觉得眼前一亮,待到定睛看时,又都看得傻了。 诗言含笑睇了一眼傻立在地中间的两个人,娇声道:“侯爷和平总管就是如此待客的?” 武庚这才抢步上前,一把握住诗言的小手,激动道:“言,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临行前见不到你呢。” 平林依旧平板着脸,只是深邃的黑眸里透出点点喜悦,他轻轻道:“你们到内室谈吧,爷……”平林顿了顿,眼神却凌厉地盯 着武庚看。 武庚有些微窘,嗫嚅道:“我有分寸的……” 诗言知道平林是在警告武庚,不要犯上次的错误,这个哥哥还真是贴心。想及此,诗言飞了个媚眼给平林,嘴唇掀动了几下。 平林脸一红,低下头,他看懂了诗言唇语的意思--等我! 武庚的寝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整整。 诗言打量着,“这么早就收拾好了,几时启程?”、 武庚随手关上门,轻声道:“估计就是明日或者后日了,殷地那边的宫殿已经建设好,殷地的百姓也盼着我回去治理,不能再拖了。” 诗言回身看向武庚,见他原本标准的鹅蛋脸,现在已经凹陷下去,狭长的眼睛里红丝满布,薄唇周围也长满了短短的胡茬,看来这些日子他很是煎熬。 诗言走到武庚面前,纤手轻抬,抚上武庚有些微黄的脸颊,轻轻道:“你消瘦了许多,到了殷地之后,要打起精神,好好治理。要记住百姓是最重要的。” 武庚身子一颤,颤抖着伸出手覆到诗言的小手上,声音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了。我听说召公已经先我过去散发钱财,开仓放粮,还释放了殷朝的贵族,不管他动机如何,只要是为殷地百姓着想,我都拥护。” 诗言捏了捏武庚的脸蛋,笑道:“小傻瓜,你几时如此明理了,这样想就对了,只要把百姓抓到手,你才是最终的赢家。” 武庚一把将诗言搂进怀里,满足地轻哼着:“言,我想死你了!” 诗言伏在武庚的怀里,也满足地闭上眼,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排斥武庚,或许只有分别后才知道相聚的不易,又或许武庚对她的情深意重,让她心底生出几许依赖感和幸福感。 武庚感觉到怀中可人儿的变化,心中大喜,他悄声道:“言,此去殷地,你我二人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聚,你亲亲我好不好?” 诗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武庚,武庚指了指自己的薄唇,“不许赖皮,也不许亲脸颊,就亲唇,一下好不好?” 诗言见武庚态度诚恳,眼中全是期盼的目光,可怜至极,心中一软,遂嘟起丰润红唇,慢慢贴到武庚的薄唇上。 只轻轻碰触一下,便欲缩回,可是武庚却突然右手搂住诗言的小蛮腰,左手揽过她的脑袋,压住,薄唇欺上,加深了这个吻。 武庚微凉的薄唇,黏在诗言柔软的红唇上,辗转吸吮,温柔缠绵。 诗言脑袋轰一声,浑身燥热难当,她想挣脱,却被武庚紧紧搂住。 武庚吻着诗言的丰润红唇,喃喃道:“言,我想要你了!” 诗言惊道:“坏蛋!” 趁着诗言微启唇说话的空当,武庚的长舌便飞快窜进了诗言的檀口中,四处掠夺,撩拨着诗言的丁香小舌,与之缠绵共舞…… 诗言面色绯红,凤目迷离,直接瘫在武庚的胸膛前,软成一洼春水。 半晌,武庚才肯放开口,他声音沙哑却是无比满足地低声道:“鬼丫头,我终于亲到你了。言,你的滋味好甜,好美妙,我还想……” 诗言抬手挡住了武庚又要鸣金击鼓的唇,喘息着道:“让我休息一下嘛,坏蛋,欺负我。” 武庚更深地搂紧诗言,“言,几时做我娘子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诗言站在平林的房门前,抚了抚唇,面露恍笑,虽然武庚刚才激情四溢,但是倒也知道适可而止,给了他的吻,也算是这些日子对他茶饭不思想自己的补偿吧。 轻推门,诗言刚要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却见平林倚在屋内的窗前,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诗言嘻嘻笑着,奔过去,站到平林面前,“平哥哥,我好想你!” 平林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淡淡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诗言有些做贼心虚,她上前揽住平林的胳膊,轻摇着,撒娇道:“平哥哥,你都不问问我好不好,一定是没想我,对不对?” 平林叹口气,揽住诗言的肩膀,低低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武庚都瘦得不够?还要皮包骨头才算是想你?” 诗言见平林的确是瘦了很多,比武庚更加憔悴不堪,心中一酸,美目涌上泪,她将头抵到平林的胸口,哽咽道:“平哥哥,我好舍不得你走。” 平林叹息着揽她入怀,“傻丫头,怎么每次看见我都哭,不知道我最受不了你的眼泪吗?哥哥的心都快要被你哭碎了。答应我,好好生活,我一有时间就会偷着回来看你的……” 秋风吹起,秋叶飘落的时候,一般都是凄凉送别的时候。 诗言和周公等人站在宫门外,目送着大队人马开往殷地,管叔带着军队在前面带路,三监之一的蔡叔和霍叔则领着军队殿在后面,中间是武庚和平林,带着几个属下。 大队人马旌旗飘 飘,马欢人叫,武庚和平林频频回头,注目着已经哭红了双眼的诗言,虎目里也浸满了泪水。 诗言挥着手,心却空了一半,从此要隔山隔水相望那两个最疼爱自己的男人了。 武庚给的玉佩还贴身戴在诗言的身上,那是武庚等着迎娶她的一片脉脉心香。她无以回报,只好借花献佛,将蓝色羽毛送给武庚,期盼他多多写信回来。 队伍越走越远,马群人群掀起的尘土迷蒙了诗言的美目,此去殷地,武庚当是踌躇满志吧,只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和事都在悄悄地变化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开场,且渐入佳境! (本卷完) (第一卷胜利结束,第二卷明日闪亮登场,卷二故事更加紧凑,情节更加激烈,跌宕起伏,请亲们多收藏,多留言!) 第一章 初入殷地 送别之后,诗言回来大病一场。 这一日,诗言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门吱呀开了,绿茵蹑手蹑脚走进来,停在床边,诗言勉强睁开眼,哑声问:“有事吗?” 绿茵低声道:“公主,周公在前厅,想进寝房来探望公主,让奴婢来问问可以吗?” “进来吧。”诗言觉得探望病人不用那么讲究,周公真是谨慎之人。 绿茵出去片刻,带进周公,然后自行退出。 周公见诗言面色苍白,容颜憔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当下坐在床边,默默无语。 诗言强笑道:“四哥,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周公蹙起剑眉,俊朗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阳光,他深深叹息一声,轻声道:“言儿,是我错了吗?我不该如此是不是?” “四哥,太医说我是不适应季节变化,才得病的。”诗言赶紧解释,季节转换,又加上送别的日子比较寒冷,她才染上风寒,卧床不起。 周公仍旧皱着他的黑眉,苦笑道:“言儿,这风寒之症,不是内忧加上外寒,哪里会这么严重,我心里明白的。” 诗言心想,得,周公这是坐实她得病缘由——因为和武庚别离,才有此大病。 诗言正要解释,门外传来轻微的啄门声,周公听了,立刻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一个侍卫在门外贴着周公的耳朵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片刻,周公关门走到床边,脸上微微有些不悦,但是却温和地对诗言说:“言儿,我有事,先走一步。” 诗言要起身,周公赶紧拦阻,碰触到她消瘦的肩膀,明亮的眼睛黯了黯,脸上满是挣扎的表情,仿佛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我无事,四哥忙吧。”诗言只得躺下,声音酸涩地说。 周公这才说道:“殷地有消息传来,武庚等人已经到达殷地,殷地百姓倾城欢迎,武庚很是有威望啊。”说罢,转身离去,到了门口,才转过头看向诗言,“言儿,你放心,这以后如果殷地有消息,我绝不隐瞒你,第一时间会来告诉你。” 周公推门而去,只留下诗言呆呆发愣,她听得出周公言语中的不快,殷地百姓倾城欢迎,这个武庚做事也太过招摇了吧。 诗言哪里知道,这次她是冤枉了武庚。 刚到殷地城门口,武庚等人就见百姓们携妻带子聚集在城门处,热情高喊:“欢迎大 王回家!”“我们拥护武庚!”…… 武庚险些从马上坠落下来,他惊诧道:“这……这是……为何会如此?” 平林淡淡道:“这不是殷地百姓欢迎你吗,你深得人心啊。” “我……”武庚噎声无语。 管叔、蔡叔和霍叔在武庚不远的身后并排而行,霍叔尚显年轻,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惊诧,“武庚这是做什么?好大的排场!” 管叔则摸着下巴,呵呵笑道:“禄夫倒是深得民心嘛。” 一脸邪魅的蔡叔则挑着他那双桃花眼,冷笑道:“怕是想给我们周国一个下马威吧,如此张扬,真乃蠢人一个!” 武庚和平林并肩骑马前行,他蹙着细长的眉,不悦地道:“这是谁搞出来的,这不是明显要置我于不义吗?” 平林静静道:“不消说,这种事情除了你那个一族亲表弟子瑜,谁还能做出?” 武庚苦笑道:“这个臭小子,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又整这事,总是让我操心。” 王宫已经在即,武庚遥遥打量着,虽然在旧址重新翻盖,毕竟这里留下他许多珍贵回忆,不禁一阵感伤。 管叔上前道:“禄夫,我们兄弟三人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好生休息,再做打算,我们也要回各自的属地去了。” 武庚抱拳感谢,这时只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三哥,武庚,你们来得倒是快啊。” 管叔和武庚闪目观看,见一个猎豹般野性的男子正快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一身纯黑,面目冰冷的男子。 管叔喜悦上前,握住来者的手,“十一弟也在这啊。” 武庚则一抱拳,“见过召公。” 召公笑着和武庚点头招呼,握紧管叔的手道:“就等你们来交接之后,我和南宫括好回京城复命,我是想念京城得紧啊。” 管叔嘿嘿笑着:“十一弟是想京城啊,还是想念那里的人呢。” 召公哈哈大笑,捶了管叔一拳,“少整这些,我都想念不行啊。” 霍叔在一旁好奇问:“十一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召公古铜色的脸上微微泛红,他窘迫道:“六弟,你少听三哥胡说,我单纯着呢。” 众人哈哈大笑,武庚不解地问:“召公,你们的辈分好奇怪啊。” 蔡叔在旁道:“别看他排在十一,可是年龄比我大, 所以我这个老五也得喊他一声十一哥。” 管叔悄声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前十个是按母后所生排的,不是母后所生都排在十位以后,所以这哥哥弟弟就乱了。” 武庚这才恍然大悟。 管叔看向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的冰清冷之人,笑问道:“南宫,这次散鹿台的财物,开钜桥的粮仓,都做完了吗?” 南宫括一抱拳:“是!” “那一切都好吧。”管叔眯起眼睛,看向南宫括。 “好!”南宫括眉不动,眼不眨,脸色依旧清清冷冷地回答。 管叔呵呵笑着:“南宫,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依旧这样惜字如金。” “一切都很顺利,南宫这次做得很不错。”召公替南宫括补充道,“三哥,你明知他如此,何必问呢。” 众人又是一顿欢腾,召公道:“武庚侯爷,我和南宫就不去你王宫了,你刚来需要休息,我俩住在行馆,明后日过来交接一下,我们就赶回去啊。” 武庚于是和众人拜别,带着平林和几个随从向王宫走去。 错身而过时,召公碰了碰平林,低声问:“她还好吧。” 平林淡淡道:“还好,回去靠你照顾了。” 召公眯眼一笑,带着南宫括走了。 平林盯着召公雄健的背影,眼眸愈加深邃起来…… (卷二开始了,场景从周国王宫到殷地王宫自由转换,视角扩大了,人物增加了,矛盾集中了,突发事件连绵不断,让桐月自己都措手不及,看来真是渐入佳境了。亲们如果喜欢,就多收藏,多投票,多留言吧。) 第二章 消息传来 武庚一行人刚走进王宫大殿,一群人从殿内奔出来,当前一个老头,满头白发,一脸皱纹。 武庚见了,紧走几步,扑到在他面前,众人都赶忙跪倒在地上,大殿上跪下了黑压压一片人。 武庚痛哭流涕:“箕子叔公,孩儿不孝啊,让您和大家沦落至此,武庚惭愧至极!” 箕子老泪纵横,颤颤巍巍扶起武庚,“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重回殷地,上天好生啊!” 武庚起身将众人一一扶起,他停在一个面白无须,长着一双鹰眼,弯着鹰钩鼻子的年轻男子面前,伸手搀扶,“子瑜,别来无恙。今天你的动静闹得可够大的。” 子瑜起身,冷哼道:“就是想给周国那些官员看看,我们殷朝也是受百姓爱戴的。” 武庚拍了拍子瑜的肩膀,轻轻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平林,”武庚唤道,“快来见见子瑜和我微子叔父。” 平林上前一一抱拳,微子上下打量着他,欣慰道:“好,好,一路追顺禄夫,不离不弃,是个人才。” 武庚深情道:“平林跟我关押在周国王宫,也是好顿受苦,这次我会封平林为右相,掌管内政,让子瑜做我的左相,负责外务。叔公、叔父,你们意下如何?” 箕子和微子频频点头,“如此甚好,该是你们年轻人驰骋的时候了。” 公元前1046年秋天,武庚在殷地建国,国号为“豳”。 朝歌小筑中,诗言还缠绵在病床上,听闻武庚建立豳国,不禁大感诧异。 “十一哥哥,这是个什么国名,看起来是个好生僻的字呢。”诗言看向正在给她削苹果的召公。 高高大大的召公削起苹果倒是很有技术,只是片刻,便削好一个,皮却是完整不断的。 他递给诗言苹果,笑道:“说起这个国名还有个笑话,武庚这些日子天天拿一根蓝色羽毛在白布上写字,翻来覆去都是诗言两个字,平林和子瑜问他起什么国名为好,他随口就说叫诗国吧,当时子瑜脸都黑了,气得不行。” 诗言吃着苹果,闻听此言,不禁感叹,这个武庚倒是个痴情种子,对自己一往情深。 “后来,还是平林给打了个圆场,说起个shi字部的吧,武庚这才最后取国名为豳国,子瑜埋怨这个名字没气势,说管叔的属地叫卫国,蔡叔的属地叫鄘国,霍叔的属地叫邶国,哪一个都比豳国好听 。” 召公抬眼见诗言弯唇一笑,不禁痴道:“好久没见你笑了。”他伸手摸了摸诗言额头,“烧是退了些,怎么还不见好,当真是心病?” 诗言白了召公一眼,“你又听谁胡说的,我就是偶感风寒,过些日子便好。” 召公嘿嘿笑:“都半个多月了还不见好,这偶感风寒时间也太长了吧。” 诗言脸一红,噘嘴道:“十一哥哥,你笑人家。” 召公哈哈大笑着摸了摸诗言的脑袋。 诗言忽然道:“十一哥哥,你记得别让我生病这件事传到武庚耳朵里,我怕……” “我懂,这小子说不定一犯浑,就单枪匹马跑回来了,可不敢让他知道……” 殷地豳国,武庚招揽殷朝贵族人才,共同治理殷地遗民,一时间百废待兴,殷民悦服,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这一日,平林在王宫的马厩前,替军队挑选马匹。一只纯白的鸽子扑啦啦飞到他的肩头。 平林侧目,平静的脸上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伸开修长的手,“来,咕咕,到我这里来。” 白色鸽子飞到平林的手掌上,平林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咕咕,这次带来了什么消息?有她的消息吗?” 鸽子歪头看了看平林,转转圆眼睛,咕咕叫了几声。 平林动手将鸽子脚上绑着的布条取下,轻柔地对信鸽道:“去那边吃食吧,不管带来谁的消息,你都辛苦了。” 鸽子又咕咕叫了几声,仿佛在回应平林的话,然后展翅飞到为它特制的笼子中,开始吃食。 平林小心翼翼打开布条,展开,慢慢阅读着,渐渐地他的眉头紧锁,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平右相!”子瑜的招呼声从身后传来,惊到了正在愣神的平林。 平林赶紧将布条放进衣袋,转过身淡淡道:“左相有事?” “我来马厩选马,”子瑜上下打量着平林,又看了看不远处鸽子笼中正在啄食的白鸽,“这不是大王的信鸽吗?几时回来的?一定带来消息了,我去看看。”说着,就要向鸽子笼走去。 平林轻喊了一声:“左相,信鸽带来的消息在我这里。” “哦?”子瑜转身,心里却阴笑着,我早就看到你的举动,如此作态不过是想逼你交出来而已。 “信鸽又传来什么消息了?”子瑜看向平林,“可否让 我一知?” “这?”平林沉吟着,“左相知道倒也无妨,只是要对大王保密才是。” 子瑜退后一步,惊诧地看向平林,“右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跟随大王关押在周国多日,所以大王才信任你,给了你比我高的阶位。王如此待你,你竟忍心不对王坦诚?这是何道理?” 平林懒得和子瑜费口舌,也知道他嫉妒自己比他稍微高一点的职位和权力,当下微微一笑道:“左相请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子瑜伸手拦住他,阴冷地问:“右相几时也有了秘密?还是被周国感化,做了周国的细作?” 平林淡淡笑道:“左相今天很闲吗?”说罢,转身就走。 平林越是淡定,子瑜就越是怀疑,他不好强用力留住,只得在平林身后喊道:“右相若是觉得自己清白,敢跟我同去大王面前对质吗?如若不敢,你就是奸细。” 平林停住脚步,回头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意。” 子瑜气得跳脚,大喊道:“平林,你做贼心虚!” “大呼小叫做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武庚不知几时也进得马厩来。 子瑜仿佛得势般,冲到武庚面前,如此这般一说,武庚“哦”了一声,看向平林,“今天信鸽传来什么内容了?” “王!”平林只是轻唤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武庚一挑眉,狭长的眼眸里幽光四射,“我不可以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大王不能知道的事情吗?”子瑜在旁添油加醋道。 平林用力捏着衣袋里的布条,手指发青。 武庚脸一沉,薄唇紧抿,伸出手…… (亲们,过渡之后,感情的纠葛就快展开了,所有一切都是围绕着女主,她好强啊。) 第三章 为病困扰 “拿来吧,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能承受,给我看看!”武庚轻声道。 平林捏了捏衣袋里的布条,脸上显出凄苦之色,他踌躇着道:“王还是别看了,也没有什么的。” 武庚上下打量着平林,见他深邃的黑眸里有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心突然一跳,语不成调地问:“和……她……她……有关。” 平林压抑地点了一下头,武庚上前抓住他的手,颤抖着道:“她怎么了?快说啊,她怎么了?” 平林万般无奈之下,拿出布条递给武庚,武庚接过展开,边看手边抖成筛子状,“她……为我……生病,我……言……” 武庚捧着布条跌跌撞撞走开,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言……言……” 子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半晌才问:“王这是怎么了?” 平林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也看到这个情景了,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想拿出来吧。”说完,转身离开。 子瑜愣愣地喃喃自语:“我哪知道会是如此?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入夜,平林的宅院里,平林捧着酒坛站在寝房的窗户边,看着朦胧的夜色,眼前闪过一张妩媚的脸,或巧笑嫣然,或怒瞪凤目,或嘟嘴撒娇,或梨花带雨,一颦一笑都像印在脑海里一般,慢慢回放。 平林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含糊不清地叫着:“妹子……” 门匡当被撞开,子瑜尖细的声音直冲平林耳脉,“平右相,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奄国已经攻打到都城了!” 平林意识尚存,闻听此言,匡当扔掉酒坛,冲到子瑜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吼道:“那还磨蹭什么,快出兵迎战!王怎么说?” 子瑜拍掉平林的手,气急败坏地叫道:“找遍了王宫内外,都找不见大王,你让我如何调兵遣将?” 平林赶紧掏出自己身上的兵符,“先集合你我能调动的兵力,前去迎敌,我这就带人去找大王,左相,辛苦你了。” 子瑜气冲冲带着兵符走了,平林此时的酒也醒了一半,赶紧召集王宫侍卫搜寻王宫,寻找大王。 片刻,各路侍卫都回来报告,没有找到大王。 平林纳闷了,这个时候武庚估计应该和自己一样,心情烦闷,难道躲到哪里喝闷酒了? 平林心念一动,带着侍卫直奔御花园。 御花园本来就是假山,凉亭很多,但是 武庚偏要在一个山坡的背面修个凉亭,工匠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平林知道,那个方位,正是当时武庚别院里凉亭的位置,这个武庚,念旧得很,也痴情得很。 这个凉亭很隐蔽,但是武庚却时时自己坐在里面,朝着周国京城的方位,一望就是半天。 平林让侍卫们等在御花园里,他自己则绕过小山来到凉亭下。 凉亭上,一人抱着酒坛,一边喝一边哭泣:“言……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我无能……” 平林暗自叹息着,这男人啊,无论升到什么位置,情字永远看不破。渺小如他,骄傲如武庚,还有周国京城里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都是如此。一个女子,就能摧毁他们所有的意志,成为他们的死穴,可笑得是大家还都乐此不疲,包括自己在内。 平林拾阶而上,见武庚已经瘫软在地上,还拼命往嘴里灌着酒。 平林上前扶起武庚,轻声道:“王,我们回吧。” 武庚醉眼朦胧地看着平林,“你谁啊,不要你管,我要言扶我回去。” 平林板脸道:“诗言还在周国,来不了。况且她还在病中,怎么扶你?” 武庚听了平林的话,悲从心起,掩面而泣道:“我没用,我无能,自己的女人病了,却不能去看她,照顾她,我这个男人做得多窝囊!” “一年后你们就相见了,现在只需忍耐就是。”平林淡淡道,心里某个地方却隐隐作痛。 “我不要忍,我要见她!”武庚奋力挣脱着平林的钳制,“我现在就去周国王宫要人!” 平林忍无可忍,大吼一句:“这个时候你清醒点好不好?奄国的大军已经打到城外了!” 武庚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半…… 朝歌小筑里,诗言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阿禽进来的时候,见诗言倚在窗边,窗户半敞着。 阿禽赶紧走过来,关上窗户,回身对诗言道:“这病刚好,怎么又吹风?” 诗言倚住窗台,笑道:“我没事了,就是觉得屋里有点闷,才开窗透透气。你今天还教我认字不?” 阿禽摇头,轻声道:“你病才好,要多休息,字也不是一天就能认完的,不用急。” “今天怎么小诵没和你一起来呢。”诗言接住阿禽递过来的水杯,慢慢喝着。 阿禽轻轻一笑,“他说周王的病有些渐强,想搬到 周公苑住些时日,一来离你近,二来想让你教我俩写诗。” 诗言手一顿,杯子里的水溢出几滴,她赶紧举起杯子,咕咕喝水,心里暗道,天哪,那些诗是我盗版的好不好,拿出来当自己的作品真是丢人。 阿禽从怀里掏出丝巾,走上前给诗言擦拭着手,那里刚刚溅到了几滴水,他温声道:“怎么了?不想教我俩?我和小诵应该不会太笨吧。” 诗言呵呵傻笑着,心想,你俩要是笨,这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阿禽,你的那些小动物怎么不带来了,我好想小白和小蓝。”诗言赶紧转移话题,但是心里明白,这个教诗的任务她是逃不掉的,这两个人会黏到她投降为止。 “我,”阿禽犹豫了一下,“我怕你大病初愈受不了它们闹腾,等你完全好了,我就带它们过来。” 诗言心念一动,这次感冒这么严重,缠绵病床将近一个月,是不是因为自己曾亲密接触过那些动物的缘故?诗言心一咯登,我的天哪,自己该不会得的是禽流感吧。可是阿禽经常接触动物,也没听说他得过病,难不成他已经有了抗体? “诗言,”阿禽见她表情千变万化,忍不住唤了一声,“你这个病……当真是因为……” 诗言见阿禽没有说下去,但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她的病是为武庚得的。 诗言无力地摇摇头,正要解释,却听见阿禽喃喃自语道:“要是如此,也不枉武庚为你醉酒,错失良机,被奄国打得一败涂地。” 什么?武庚战败了?诗言的水杯匡当落到地上,开出了朵朵碎片之花…… (每次看到收藏的会员人数上涨时,我就动力十足,可是哪天如果看见掉下了,心里就会非常沮丧,总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内容不够精彩?情节不符合亲们的喜好?不是不喜欢亲们退出,只是想请亲们给我个更加努力的机会,桐月抱拳!) 第四章 因言而悦 周国王宫御书房内,周公将战报“啪”地摔到御案上,俊脸含霜,“糊涂!真是糊涂!奄国军队星夜出发,偷袭豳国,武庚居然酒醉不醒,现在已经被敌军兵临城下了!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人?” 召公在旁赶紧劝道:“四哥,你息怒!这武庚也是性情中人,知道诗言生病,这心思就没在战场上,我们先想个办法把这场战争平息了吧。” 周公气道:“不是都嘱咐下去,不要让武庚知道诗言生病这件事吗?这是谁这么多嘴?” 召公纳闷道:“柳妹妹也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武庚,估计这王宫内外武庚的眼线不会少了,四哥你看,我们用不用把伺候诗言的人清理一下?” “等等再说吧,”周公慢慢平息着自己的愤怒,他并不意外武庚会在王宫里布置眼线,毕竟他们也在武庚身边布置了许多暗哨,大家彼此彼此。 “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武庚心神,让他把这仗打好,没看武庚都上了奏折吗,要回京城看他王妃,这么关键时刻他一个国君岂能临阵脱逃?”周公看向召公,“十一弟,跟我去趟朝歌小筑,见见言儿。” 召公退后一步,连连摆手,“四哥,我不去!” “咦?”周公诧异了,“平常没说让你去,你倒是去得很勤,今天这是怎么了?” 召公搔搔脑袋,有些尴尬,“柳妹妹亲自叮嘱我不要泄露消息,结果这消息还是传到武庚那里,造成这么大损失,我怕她会怪我,四哥,我不敢去。” 周公哼了一声,“那是不是这件事之后你都不再去献殷勤了?” “四哥,”召公害羞了,他转而一挺胸道,“大丈夫错了就是错了,回头我单独去认错,”继而声音低下去,“不去朝歌小筑怎么行,不然被你家的……还有……抢先怎么办?” 周公看了一眼嘟嘟囔囔的召公,摇摇头,转身走出御书房。 朝歌小筑里,诗言脸色难看地和周公对坐着,周公小心地问:“言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无事,”诗言勉强笑道,心里暗道,听得武庚落败的消息,自己没病都快吓出病了,更何况刚大病初愈呢,这个妖孽,真是不让人省心。 “言儿,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周公斟酌着如何说出这个话,才能让诗言不至于生气,还能帮忙安定武庚。 “四哥,但说无妨。”诗言觉得周公实在太过客气,所以自己总是战战兢兢和他相处,生怕 亵渎了这个天神般的男人。 “奄国夜袭豳国,武庚组织不力,现在奄国军队已经在豳国城外驻扎,叫嚣不已……” “四哥,这奄国不是殷朝的属国吗,怎么现在突然反叛呢?”诗言好奇地问。 周公见诗言倒是没有惊诧武庚战败,不禁佩服这个小女子的勇气,“奄国如今见殷地一分为四,武庚只是一个小小豳国的国君,新国初定,不足为患,所以公然起了叛乱之心。其实以武庚的实力,完全可以打败小小的奄国,只是武庚心不在战事,听说你病了,就一心想赶回来探视你,你看……” “什么?!”诗言这才惊诧地喊出声,阿禽并没告诉她,武庚要回来,所以她这次是大大吃了一惊,“四哥,武庚身边不是有很多能人吗,平右相怎么就不主持一下大事呢。”诗言就是没想明白,平林怎么没好好组织一下队伍呢。 周公苦笑道:“平右相当晚也是半醉不醒的,你让他怎么出谋划策?” 诗言嘴角一阵抽搐,这两个人,一听说自己病了,便如此反应,当真是可气可叹又可爱啊。 “那我能做什么,才能让他们用心战事呢?”诗言想,要不自己出谋划策?可是自己不懂军事啊,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战术错误,死伤无数,是会下地狱的。 “你只要能让武庚安心带兵打仗,放弃来京城看你的念头,即可。” “好!”诗言应承着,“四哥,你看我是修书一封啊,还是亲自赴豳国见武庚?” “别,别去豳国。”周公赶紧阻拦,心中惊跳,这山高路远,诗言又大病初愈,瘦成一把骨头,来回个把月,这身体哪里能吃得消。况且以武庚如此情深意重之人,看到诗言还能放她回来吗?如果诗言不回来,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不但自己懊悔,估计还有好多人不会放过自己。 想及此,周公有汗流下,他连忙说:“言儿,此去豳国路途遥远,你不易劳累,写封书信劝劝武庚可好?” 豳国王宫的御书房里,武庚和平林还有子瑜正围在桌上看着军事图。 子瑜忿忿道:“一个小小的属国,也敢进犯我们豳国,真是胆大妄为!”他看向武庚,“王,这次来场狠斗,一定把他们打垮。” 武庚咧了咧嘴,笑比哭还难看,“尽力而为吧。”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那夜自己醉酒不醒,一个奄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他满脑子想得都是诗言苍白的脸,卧床 的孱弱身影,以至于想不出任何作战良策,他快要疯了! 子瑜不满道:“豪气冲天才是王的作风,王几时这样没有信心过?大王,恕属下直言,您自从去了周国之后,就变得畏手畏脚了,是什么牵绊了您?” 平林在旁听了,心里暗笑,武庚是被女人牵绊住了,这个笨蛋子瑜还没看明白。 武庚无力道:“再看看作战路线吧,唉!”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跑进来,恭恭敬敬递上一个物件给平林。 平林打开看过,脸上漾起笑意,“王,她有消息了。” 正混混沌沌看着军事图的武庚一听,伸手抢过平林手上的布条,一字一句看着,边看边笑,慢慢地,紧皱的眉头舒展了,死灰般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呵呵笑着:“平林,言骂我了,说我没出息……” 平林嘴角含笑,“她身体如何了?” “好了,全都好了,不然能这么刁蛮吗。她还预测我未来能收复奄国,让奄国继续成为我的属国,听从我调遣。” “嗯,她的预测很准的,你要相信才是。”平林对诗言的预测是百分之百相信。 “信!她说什么我都相信!”武庚乐得在布条上亲了几下,白皙的脸上红光满面,大手一挥,“布置作战任务,先派人送信给管叔,让他从奄国背后攻上来,我们在城里做好准备,适当时机冲出去,一举歼灭敌军……” 子瑜张大了嘴,傻愣愣地看着武庚,刚才还失魂落魄的大王,如今当真是豪气冲天的模样,这前后改变也太快了吧。那个永远淡定的平林,现在居然露出笑容,真是比天下金雨还难见的情景。 如此说来,都是那个叫诗言的女人之魔力了?子瑜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武庚和平林还沉浸在欢乐之中,没有看见子瑜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 (又是美好的周末了,亲们都在做什么啊,休息,休息吧,别太辛苦!) 第五章 两国联姻 诗言这些日子很是开心! 所以小诵刚迈步走进朝歌小筑的书房,就看见一身紫衣的诗言站在书桌后,拿着粉色羽毛,脸上漾着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在一块绸缎上写写画画,她的动作轻盈,身姿妖娆,衣袂飘飘,远远看去,不是写字,却是在跳舞一般。 小诵倚在门边,看得失神。片刻,突然沉下脸,噘着小粉唇,走进去。 诗言抬头看见小诵,招手道:“怎么才来呢,过来看看我的画。” 小诵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探头见诗言在一块白色丝绸上画工笔画,一枝桃花横斜,粉色桃瓣深浅不一,浓淡相宜,几滴露水滚落在花瓣上,更显桃花姿容俏丽,娇艳欲滴。 小诵不禁点头,“姐姐画得真美!姐姐是在自喻吗?” 诗言正轻轻哼着:“桃之夭夭,桃之夭夭……”听他如此问,嫣然一笑,“桃花可不是太好的东西,我要做梅花,傲雪独立!” 小诵“噗嗤”笑出声,诗言赏了他一个白眼球,娇嗔道:“我在立志呢,有那么好笑吗?” 小诵摆着他的小嫩手,强忍住笑道:“姐姐,我不是笑你立志,我是觉得梅花也不适合你,你更适合做朵牡丹花,养在高门大户里。” “切!”诗言非常之不屑。 小诵坐到桌边,痴痴地看着诗言,半晌问:“姐姐,你真是多才多艺,你跳舞一定好看。” 诗言飞了个媚眼给小诵,“我们家乡的女孩子都要学这些东西的,家长们啊,就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拼命让孩子学乐器,学跳舞……结果每个孩子会得都差不多,又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小诵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却能理解,“听起来跟这里的女子们一样啊,小的时候要学习琴棋书画,既长了情趣,又能取悦夫家。” 诗言心下恍然,其实古人从小时候就学习这些东西,那现代人如此,也没高明到哪里,只不过是更高层次的回归而已,果然历史都是惊人的相似,一楼的风景和十二楼的风景,也许没什么不同,区别是地点不同,时间不同罢了,或许一楼更脚踏实地呢。 小诵见诗言用羽毛蘸着朱砂,慢慢画着花瓣,忍不住问:“诗言,你是为武庚打了胜仗而高兴吗?” 诗言边画边说:“是啊,豳国大败奄国,为周国扬威,你不高兴吗?” 小诵撇撇嘴,“诗言,你说女子是不是都喜欢有作为的男 人啊?” 诗言呵呵笑着,用空闲的手摸了摸小诵的头,“小鬼,天天都想什么呢?不过美女配英雄,从来都是如此。” “哦。”小诵应了一声,“难怪奄国打算和武庚联姻,把他们国家最美丽的百灵公主送给武庚……” “吧唧”,诗言手中的羽毛画笔掉落到地上…… 豳国王宫大殿上,宫廷宴会进行正酣。 武庚、管叔等人分列一边,对面是奄国国君及其大臣。 燕国国君拿起酒杯,敬向武庚,“老夫当年臣服于你父王的手下,想不到几年后,又臣服于王子,真乃天意啊!” 武庚一送酒杯,嘴角泛起层层涟漪,“奄君请,我们现下都是周国的子民,敬三监一杯吧。”说罢向着管叔、蔡叔和霍叔遥遥一送杯子。 “对!对!”奄君连忙应和,也学着武庚向三监举了举杯子,“我们都是周国子民。” 管叔、蔡叔和霍叔都举起杯子,管叔哈哈笑道:“说得好,从此同心协力,共保周国千秋万代!” 众人一片应和,纷纷举杯饮下酒。 一阵舒缓音乐响起,一群丽人缓缓起舞,长长水袖抖出层层波浪,共同举起又放下时,中间显出一个美丽少女,头发扎成许多小辫子,大红的衣裙,同色的蛮头小靴,胳膊和小腿上都绑着铃铛,跟随着少女的动作,叮当叮当作响。 这时急管繁弦响起,少女剧烈地跳动着,红色衣裙在飞舞,铃铛声也此起彼伏,一时间震撼了在场的人。 蔡叔眯起桃花眼,赞道:“够味!想必这位女子就是奄君的掌上明珠百灵公主吧。” 奄君拈须而笑,“正是在下的女儿。”眼光扫过全场,见许多男子的眼睛都瞪圆了,一瞬不眨地盯着百灵公主。 武庚微笑着提杯饮酒,频频点头。 一曲舞毕,大殿里掌声雷动,百灵公主跑到奄君身边笑道:“阿爸,我跳得可好?” “好!”奄君慈爱地笑着,“去给各位大王斟酒,以示我们奄国诚意。” 百灵公主也不怯弱,拿起酒罐,先从管叔处开始倒酒,斟满之后,自己先干为敬,那份豪爽,那份自然,就像是山涧里的泉水一般,潺潺流入在座众人的心里。 管叔哈哈笑着:“好!好!是个豪爽的姑娘!”说罢自己饮了下去。 蔡叔则一挑桃花眼,笑嘻嘻道:“听闻百灵 公主能歌善舞,酷爱琴棋书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当真是才貌双全!” 百灵公主大眼睛一眨,小嘴开启,声如甘泉,叮当作响,“我还会种桑养蚕,纺纱织布呢。”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如此不做作之女子,真是惹人喜爱。 霍叔则脸红着接过百灵公主的酒杯,慢慢饮下去。 到得武庚面前,百灵公主用清泉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出声问道:“你就是打败我们奄国的主帅?” 奄君急喝道:“灵儿,不得无礼!” 百灵公主噘起小嘴,“我就是问问嘛,我看他长得这么俊美,不像个会打仗的人。” 武庚微微一笑:“公主过奖了,我就是豳国的主帅。”说罢,自己要去斟酒 百灵公主一把抢过他的酒杯,“做什么抢我的活?” 武庚无奈地笑道:“公主一路敬来也很辛苦,还是让本王自己来吧。” 百灵公主迅速斟满武庚的杯子,举到他面前,“我们奄国最崇敬英雄了,你虽然打败了我们,但也是英雄。来,敬英雄!” 武庚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百灵公主看着他饮完,还欲再倒,武庚慌忙捂住酒杯,“公主,可以了,武庚不胜酒力。” “是英雄就该多喝几杯,来,满上!”百灵公主倒是豪情满怀。 武庚苦笑着指了指身边,“公主,这边还有英雄等着你敬,你且先敬他们吧。” 百灵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捧着酒罐起身,临行前回眸对着武庚嫣然一笑…… (亲们,周末都在做什么呢?逛街?宅?桐月在上网,哈哈,休闲!) 第六章 要娶佳人 百灵公主敬完了一圈,转身回到奄君身边坐下,有些微醺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武庚身上瞟来瞟去。 蔡叔捅了捅身边的管叔,一努嘴道:“看见没,百灵公主盯着武庚看个没完呢,估计这和亲没得跑了。” 管叔摇头晃脑道:“未必!未必!” 蔡叔急得要去抢管叔的酒杯,“三哥,你几时说话这么拐弯抹角了?未必什么?” 管叔以酒杯遮面,悄声道:“你不知道禄夫有心上人吗?还扣押在京城王宫里。” “那又怎么样?”蔡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能比得上这个百灵公主?” 管叔轻声叹息:“井底之蛙啊,你难道不知道禄夫为了那个朝歌公主,又生病,又喝醉,还耽误了军机?就足以证明那个朝歌公主在他心里,有超过生命的分量!” 蔡叔还是将信将疑,“我怎么在王宫就没得见呢,你说这朝歌公主什么样?和这个百灵公主有得一比?” “两种风格,那朝歌公主,怎么说呢,你知道殷朝的妲己吧,就是那种狐狸精似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媚到骨头那种,跟你一笑或者一生气,你骨头都得酥,就是那种美人。”管叔兀自说着,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旁边的蔡叔,嘴张大了就再也没闭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奄君开口道:“豳王,奄国从此就追随大王了,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想把我最疼爱的女儿--百灵公主嫁给大王,王意下如何?” 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睛都刷地盯到武庚身上。 武庚端起酒杯,饮下一口酒,微微笑道:“既然奄君如此说了,武庚要是推却,就是不恭了,来人,暂时安排百灵公主住在我王宫里,彼此熟悉一下。” 众人听到此话,表情不一。 管叔低声道:“禄夫,你这是做什么?” 蔡叔哼了一声,“什么朝歌公主,武庚也难过美人关不是?” 平林在一旁,眼神凌厉地盯着武庚,仿佛要给他身上开个洞般。 子瑜却无限欣喜,从此豳国后援更强大了。 奄君抚掌大笑:“好,如此很好!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百灵公主到底是女孩子,见众人一片贺喜之声,羞得满脸通红,跑出大殿…… 武庚摇摇晃晃地向自己寝 宫走去,见一个修长身影立在门前,挡住他的去路。 武庚呵呵笑着:“平林,找我有事吗?” 平林平静的脸上此刻怒容满面,他一字一顿道:“你要娶百灵公主?” 武庚一愣,转而摇头晃脑,哼哼唧唧向房内走去。 平林一把拽住武庚的衣领,“你忘了为你扣押在京城王宫的朝歌公主了?” 武庚叹口气道:“我没忘!” “那之前的为她病,为她哭,为她笑都是假的?”平林沉声喝问道。 “都是真心的!否则天打五雷轰!”武庚信誓旦旦地说。 “那,”平林被他整糊涂了,“这边又答应娶百灵公主,你到底怎么想的?” 武庚拍拍平林的手,“傻兄弟,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这般位置的人,身不由己啊。” 平林眼神越加凌厉,胸膛起伏着,突然一拳将武庚打到在地,“去你的三妻四妾!你如此对待诗言,你信不信我把你阉了?”说罢还要冲上前狠揍武庚。 闻声而来的管叔等人纷纷跑过来,管叔拉住平林,“右相,你这是怎么了?别冲动!” 子瑜则扶起武庚,见他嘴角流出鲜血,大呼小叫道:“平林,你以上犯下,不想活了?” “跟着这样主子,还不如我去死!”平林一甩手,挣脱开管叔的钳制,腾腾走出去。 蔡叔在旁奇怪道:“这右相平时多冷静一个人啊,这是怎么了?还动手打了豳王。” 管叔摇头,心里却明白是为何,他挥挥手,“都散了吧,左相,扶你家大王回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武庚抹了抹嘴角的血,唇边露出个苦涩的笑。 周公苑的书房里,周公和召公相对而坐。 两人半晌无语,召公忽地打破静默,“四哥,怎么办啊,你要怎么和诗言说?” 周公眼神有些迷茫,“我能怎么说,说奄国要和亲,把美貌公主敬献给武庚,武庚居然含笑接纳?能拖一段时间就拖一段时间再说吧。省得言儿难过。” 召公忽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我生气!我难受!那个武庚实在不是东西,难为诗言为他扣押在王宫,他还有心思拈花惹草。” “我陪你去吧,”周公站起身,“就你这火爆脾气,别没把言儿劝好,反而惹恼了她。” 两人走 出周公苑,慢慢向隔壁的朝歌小筑走去,这短短一段路,他俩实在是希望永远走不到尽头。 朝歌小筑里,诗言正在做瑜伽,将身体揉成各种姿势,把绿茵看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周公和召公进得前厅时,诗言已经做完运动,且洗过澡,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见到他俩,诗言笑道:“怎么今天两位哥哥搭伴一起来了?” 看着诗言美丽的笑脸,周公和召公对视一眼,心里越加酸楚。 诗言见他俩表情凝重,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心下明白,他俩不敢说武庚的事情,却又替她不平,故而找个借口前来劝慰。 想及此,诗言心里一阵感动,脸上依旧笑意盈盈,“都坐吧,站着多累,绿茵上茶。” 召公见诗言还欢喜异常地招待他们,却不知道武庚身边已经另有佳人陪伴,当下心里一酸,虎目就浸出眼泪。 周公捅了一下召公,强笑道:“这茶太热,十一弟烫着了吧。” 召公赶紧低头,诗言早就看到他的异样,心下一紧,这两个男人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难过,其实她从小诵嘴里听说之后,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这个古今的男人看来都一样。 现代男人虽然表面上奉行一夫一妻,可是背地里多少人在搞婚外恋,多少人身体和精神分别出轨,多少人在外面保养情妇,红颜知己,小三,小四一堆。 她本来就不对男人抱有信心,如今位高权重的武庚如此做法,她觉得很正常,如果他不这么做,才叫反常呢,有几个男人能抵抗住美女的诱惑? 周公见诗言魂游天外,轻轻道:“言儿,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诗言一愣,自己还从未打算过未来,一年之后,估计武庚也走到尽头了,现在他又如此对待自己,自己更不用为他守着了,天高任鸟飞,她要飞走啊。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小蓝在外面叫:“周公!消息!” 周公赶紧起身,将小蓝放进来,诧异道:“什么急事,让你寻到这里。” 小蓝理理羽毛,又叫道:“消息急,急!” 周公连忙取下它脚下的布条,展开来看,当下脸色大变,高呼一声:“不好!” (感情的路总是曲折,且看他们纠缠不清吧。亲们,周日的傍晚,做点什么好呢?不提上班!) 第七章 公主PK (一 豳国王宫的御书房里,平林一脸的不敢置信,“王,你居然如此做法,为什么?” 武庚勾唇一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既不想负了诗言,又不想失去奄国这个属国,所以我让子瑜连夜护送百灵公主到周国王宫,将其敬献给周公。一来聊表我属国寸心,二来也算作我前日醉酒误军机的补偿。” 平林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他淡淡问:“百灵公主就愿意去?” 武庚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告诉她,必须得到周国册封才能嫁入豳国,所以她欣然前往。” 平林冷漠地应了一声,起身欲走。 武庚赶紧出声:“平林,你还在为我想娶百灵公主生气吗?我当时也是权宜之策,我对诗言的真心天地可鉴!” 平林回身看向武庚,“只要你觉得对得住自己良心就好,但愿诗言也会如你所想。” 武庚一下子站起身,激动道:“我情愿为她守着,她应该能明白我的!” “那你突然塞给周公一个女子,意欲何为?也是权宜之计?是否是想让周公再退还给你,你便以王命难为而欣然接受?”平林咄咄逼人地问着,“诗言冰雪聪明,她会想不到这一点?” “啊?”武庚迟疑着,“你如此想?难不成我弄巧成拙了?我听说从我走后,周公等人殷勤拜访诗言,周公更是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哼,这次我塞给他一个女人,我看他怎么和诗言交代。”武庚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平林心里暗叹,终于逼出武庚的真话了,正如自己所想那般,武庚对诗言确实是真心,但如果他得不到,会不惜将之毁灭,这是自己跟随武庚多年,总结出来的武庚的个性。 朝歌小筑里,周公拿着密信,俊脸含霜,手指捏着布条,泛出青白,咬牙道:“武庚!” 召公则一脸懵懂,他诧异问:“四哥,武庚为啥要塞个女人给你?” 周公俊朗的脸上泛起潮红,他瞥了一眼在旁沉默不语的诗言,羞愤道:“我哪里知道?”心里却是难堪得要命,明明是来劝诗言不要难过的,结果这矛头却指向了自己。 诗言在旁已经了然,这个武庚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怕她怪罪,转手将百灵公主推给周公,一来解了他的窘迫,二来报了周公扣押他女人的仇,泄了私愤。一石二鸟的计策没人比武庚更会用了。 诗言见召公还是不解的表情,正欲张口再问,忙一拉他 衣袖,摇了摇头。 召公便按捺住了,只是拿眼神问诗言,这是怎么了。 诗言抿抿嘴,开口道:“四哥,你若为难,就再赐回给武庚。”她有些恼怒武庚如此做法,好像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一般,玩于股掌之上。 周公抬眼注视着诗言,眼神明亮,他就知道,以诗言的冰雪聪明,一定了然武庚的计谋。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 被冷落在旁的召公,见二人四目相对,深情凝望,心下微酸,轻咳了一声。 周公低了头,轻轻道:“言儿,我不想害你再难过。” 诗言听了,心下感动,却是于此话中听出另一番味道,忙问:“四哥,难不成你想照单全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问出这句话时声调有多紧张,表情有多忐忑。 周公猛地抬起头,注视着诗言,声音清亮地回答:“我有分寸!” 诗言抿嘴笑了,周公却在她媚到骨头里的笑容中,涨红了俊脸。 直到被周公拉出朝歌小筑,召公还是稀里糊涂,却发现周公心情愉悦起来,他困惑道:“四哥,你刚才不是愁容满面吗,这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高兴了?” 周公眼波温柔似水,他拍了拍召公的肩膀,“傻小子,当然是想到办法了啊,言儿给的启示。”说罢,背负双手,迈着轻快步伐向前走去。 几日后,子瑜护送着百灵公主到达王宫,周王摆下宴席宴请奄国公主,并邀请在京官员携带家属前往,诗言当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是夜,王宫御花园的暖阁中,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官员们携带自己的妃嫔到场,那些妃嫔百年不遇这种场面,一个个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真是道不尽的流光溢彩。 诗言拣了个偏僻的旮旯坐下,看看周围一对对一双双,不禁有点顾影自怜。 武王今日好兴致,居然也带着妃嫔来参加宴席,只是满脸病态,形容枯槁,哪有当年那个横刀立马,勇夺天下的明王风采,果真是宝刀未锈,英雄已老! 周公和召公等人在武王的下手端坐,周公轻饮着酒,目不斜视。 召公则一直伸着脖子向诗言坐得方向看去,如果不是碍于武王在场,估计他早就过来陪诗言了。 冰冰冷冷的南宫括隐在他俩之后,低头自顾自喝酒吃菜。 召公身边一个脸如满月,长 相如过年年画上的散财童子模样的年轻男子,则一直好奇看着召公,终于忍不住问:“十一哥,你是不是落枕了,脖颈总歪向那边,我几时给你治治啊?” 正在轻饮慢酌的周公闻听,“噗嗤”喷出一口酒,然后呵呵笑了,“八弟,你只要把墙角里那个漂亮姐姐请过来,你十一哥的病就不治而愈了。” 被唤作八弟的年轻男子当真也看向墙角,奈何那里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佳人面目,那男子欠身,似乎有想请之意。 召公一把拉住那男子,瞪了一眼周公,又挖了几眼那个男子,“我说康叔,没见四哥是逗你的吗,这也信。” 康叔嘻嘻笑:“我也好奇,那佳人何样?” 这边正窃窃私语着,那边子瑜已经从位置上站起,先端酒祝了武王,然后说道:“百灵公主想代表奄国送给大王和众位大人一曲歌舞,不知可否?” 武王当然是含笑应许。 一阵清脆的琵琶声响起,百灵公主身着白色衣裙,怀抱小巧琵琶,飘然而来,立在场中,先给武王和众位大人一一行礼,然后素手轻拨,一串悦耳声音婉转流淌,百灵公主一边弹着琵琶,一边轻移莲步,微启朱唇,当真是歌中有舞,舞伴琵琶声响…… 百灵公主曼妙的舞姿,轻灵的歌喉,悦耳的琵琶弹奏,令在场的众人心旷神怡,都暗自赞叹:好一朵清丽的水莲花! 歌伴舞配曲完毕后,场内掌声雷动,武王频频点头。 百灵公主轻轻一福身,“小女子献丑了。小女子闻听周国有个朝歌公主,才貌俱佳,可否请她出来展示一下,让小女子也学学?” 正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诗言闻听此话,浑身一抖,靠之,这个百灵公主歌伴舞外带弹奏一把抓,还让她表演个啥啊,就算想雷同表演,自己这点才艺也不如古代女子十几年只为修身养性练成的技艺高超,完了,这次自己死定了! 第八章 公主PK(二 武王含笑捻着胡须,似有应许之意。 周公赶紧站起来,一抱拳:“大王,百灵公主歌舞俱佳,无人能及,请大王多多赏赐,以彰我周国深情厚谊。” 召公也起身,爽朗道:“百灵公主风头强劲,别人如何企及,众位还是一起来欣赏我们周国宫廷舞蹈吧。” 武王见这两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起身阻拦,不让朝歌公主比试,甚是诧异,更为好奇,“我早就听说王宫住着个异姓公主,有才有貌,还有谋略,今日有这个机会,我是很想一睹其风采的,朝歌公主安在啊?” 周公和召公还欲再说话,武王一个眼神过去,两人顿时不敢做声,心里却暗叫不妙,这个百灵公主今天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想要挑衅。可是这周王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唉! 众人都听说周国册封了一个异姓公主,唤为朝歌,只是养在深宫未得见,今日见大王钦点,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此人真面目。 子瑜也是翘首期盼着,他要看看这个让武庚或喜或悲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难道比这百灵公主还好看?武庚对这个百灵公主弃之如敝屣,让子瑜心中甚是不服。 角落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位女子,淡粉色的衣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胳膊和腿显得过于细瘦,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拥入怀里好好疼爱,胸却高挺而出,细腰不堪一握,如此一搭配,反倒让人觉得她身材很是性感。 乌黑的发盘成云髻高耸在脑后,更显出她优美细长的脖颈,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搭配得异常精致,柳眉微斜,凤眼上挑,小巧的鼻子下,却是一张丰满红润的唇。 她眼波流转,顾盼生情,微微一笑,妩媚多姿,这个女子简直就是媚到了极致!子瑜看见朝歌公主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正在痴傻看着,诗言突然环视了一圈,对着他轻轻一笑,子瑜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手脚软得直接靠在椅子上,诗言的一笑酥了他的骨头。 诗言款步走到武王面前,一福身,“见过大王,小女子不才,自认无法比拟百灵公主,只能献丑作诗一首,祝周国千秋万代永世昌盛!” 武王在看清楚诗言那一刹那间,就浑身颤抖不已,这个女子简直就是妲己的翻版,狐狸精般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勾引人的气质。 武王颤抖地指着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念吧!” 众人都惊讶了,周公和召公也对视了一眼,脸色难看,难不成大王 也被诗言迷惑了? 诗言早就见惯这样情景,也不甚在意,当下扬声念道:“绥万邦,娄丰年;天命匪解,桓桓周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黄以间之。” 众人听着诗言抑扬顿挫地念着,惊讶于那样柔弱的人儿竟能念出这么雄浑的诗句,且极其溢美之能事,赞扬了周王承接天命,取代殷朝的丰功伟绩。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诗言用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声音,歌颂着武王能酌取先王之道以养民。娇柔与雄浑相溶,妩媚与霸气并存,一时间众人不是在听诗,而是在享受一出视听盛宴。 诗言已经朗诵完毕了,暖阁里还是静悄悄的,大家就那样痴痴地听着,呆呆地看着…… “好!”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啪啪的掌声,全场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狂潮怒吼般的掌声顷刻响起,震彻了整个王宫。 诗言不用看,就知道第一个鼓掌的人是召公,于是她转头对着召公嫣然一笑,召公正在拍巴掌的手一顿,立刻更加卖力拍起来。 诗言的眼波扫过周公,见他也在认真地鼓掌,对接上诗言的眼神,周公灿烂一笑,微微点头,似有无限赞赏之意,诗言心领神会,给了他妩媚一笑。 百灵公主还站在旁边,她居然没有下场,此时跑过来,握住诗言的手,痴痴道:“姐姐,你好美!” 众人一片哗然,从此朝歌公主的大名扬遍大江南北--朝歌公主美得连女人都要回头! 武王见众人眼睛都要掉到诗言身上了,再看自家几个兄弟,和诗言眉来眼去的,一阵气血攻心,便惊天大咳起来。 周公等人慌忙上前安慰,武王喘息着摆手,示意他和妃嫔先回寝宫,让周公和召公代他继续主持宴会。 妃嫔扶起武王,缓缓离开座位,临行前,武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诗言,心中哀叹:“妖孽啊,妖孽!” 武王退席,诗言也悄悄退下,王宫歌舞闪亮登场,轻歌曼舞,暖阁里一片轻松自在的氛围。 周公和召公不时到各个官员位置上敬杯酒慰问一下,忙乎了半天,召公终于得以坐到位置上歇息片刻,他正要往诗言的位置上看去,一旁的康叔突然发话:“十一哥,那个朝歌公主真是好看,做你娘子合适。” 召公一把捂住康叔的嘴,惊道:“ 我的小祖宗,你乱说什么,这让别人听见还得了。” 康叔鼓起他满月的脸颊,呜呜了几声。 召公这才放手,康叔弯起新月般的眼睛,“你不要也行,让她做我娘子吧。” 召公正欲瞪眼睛,瞥见万年冰河的南宫括嘴角上翘,被他拣了个笑。 召公没好气道:“南宫,这很好笑吗?我来问你,她俩谁好看?” 南宫括一摇头,“不知道!” “那你觉得百灵公主什么风格?”召公谆谆善诱着冰冷的南宫括。 “清!”南宫括吝啬地只给一个字评价。 召公转转眼珠又问:“那朝歌公主呢?” “媚!” 别说,虽然简单,却是切中了要害,当真是精辟地概括了两个人的特点,召公仔细想想,果然如此。 “那如果让你选其中一个做媳妇,你选谁?” 南宫括霍地站起身,冷冷道:“我出去透个气!”说罢,大步走出去了。 看着南宫酷酷的身影,康叔惋惜地道:“十一哥,看你把南宫逼的,都出去散心了。” 召公嘴角抽搐了几下,沉默不语。 诗言本想躲在角落里清净一些,奈何从她表演完回来之后,各色的眼神都直往她身上刷刷,整得她心惊肉跳的,索性站起身溜了出去。 暖阁外清冷的空气让诗言精神为之一振,她决定去游游这个不同凡响的王宫御花园! (亲们,周二了,工作愉快!) 第九章 绝世魅惑 诗言刚走了几步,就见迎面横过来一个人,阴阳怪气道:“朝歌公主好兴致!” 诗言定睛一看,此人皮肤白皙,鹰眼下是一张鹰钩鼻,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要随时出击攫食的老鹰,阴森而凌厉。 诗言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正在迟疑中,那个人一拱手:“在下豳国左相子瑜,见过朝歌公主。” 诗言恍然,这个子瑜和平林分列左右相,共同辅佐武庚。 想到眼前这个子瑜是平林的心腹,左右手一般的人物,诗言连忙盈盈福身:“见过左相!” 子瑜上下打量着诗言,“本想改日去拜访公主,想不到今天就碰到,真是有缘。请问公主在周国呆得可好?是否习惯?” 诗言只能应和着说习惯还好之类的话,子瑜眼神一凌,“公主在这里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曾想到远在豳国的武庚大王?想到他为你吃得苦,担得心,受得罪吗?” 诗言听着子瑜的声声谴责,心里愧疚的同时,也对这个子瑜产生些厌恶感,心想,武庚都没说什么,你算哪根葱,教育起我来。 当下一敛面容,淡淡道:“子瑜又不是武庚,安知武庚不是乐此不疲?我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子瑜上前拉住诗言的胳膊,恨恨道:“你这个女人,竟如此践踏大王的真心,真不明白禄夫为何要念着你!” 诗言甩掉子瑜的手,冷冷道:“左相,注意自己的身份!” 子瑜上前一步,暴虐之气充斥着全身,诗言惊慌地退后。 子瑜一步一步逼近,咬牙切齿道:“妖媚惑人,你想让禄夫重蹈他父王的覆辙吗?无名无份,你要是受不住,就快点离开!离开禄夫!” 诗言惊恐后退,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充满了嗜血的残暴,搞不好能把自己撕成两半。 子瑜再逼近,诗言再后退,直到撞到一堵肉墙上。 那堵肉墙伸手将诗言护到胸前,诗言颤抖的身子就靠在了那个冰冷而坚硬的胸膛上。 “别怕,我在!”一个声音冰冷响起。 子瑜站定,他看到南宫括那张冰山般的脸,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拱手道:“改日再去拜见公主!”说完,转身离去。 诗言在南宫括怀里,仍旧不停地颤抖着,她被这个阴森恐怖的子瑜吓到了。 南宫括将手放到诗言肩膀,一股热流涌过全身 ,诗言任由南宫括给她输进内力,心神慢慢稳定下来,却也明白,武庚身边有个如此仇视她的人,以后他俩的情路会更坎坷。 宴会散去之后,百灵公主非要借住朝歌小筑,她想和诗言多亲近一下。 周公无奈,只好派人将两位公主送回朝歌小筑。 武王寝宫里,武王愁眉不展地看着周公和召公,重重叹息着:“我生病以来,一直反思,是不是自己杀戮太重,才导致满身是病。”见周公和召公要开口说话,他忙一摆手,“先听我说,当初逼得纣王和妲己在鹿台自杀,我就很自责,很怕这种事情会有报应……” 周公和召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武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武王喘口气道:“今天见到那个朝歌公主,我心下就明白了,报应来了啊,那个女子简直就是当年妲己的翻版,那一身媚气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四弟,听说她是被扣押来压制武庚的?” 见周公点头,武王又道:“看来是能压制住了,只是尽快把她送走,不然我怕她搅乱整个周国……” 踏着月色,周公和召公走回住处,召公一路愤愤不平,“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诗言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还不让我们插嘴,为她辩驳,真是的,我就没看出诗言危险在哪里。” 周公则默默无语地走着,未出一声。 召公奇怪地看着周公,问道:“四哥,你怎么了?难不成默认了大王的话?” 周公抬起脸,满眼的迷茫,“十一弟,我从宴会结束后,心就慌慌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四哥,这太平盛世,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四哥,你操办宴会太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召公很是不以为然。 周公摇摇头,“十一弟,你忘了我的预感最准了,只是这次不知道发生在哪里,发生在谁身上?” 召公拍了拍周公的肩膀,“四哥,你不是有文王留下的大神龟壳吗,回去占卜一下看看。” 朝歌小筑的寝房中,罗帐低垂,烛火跳跃,诗言和百灵公主躺在宽大的床上窃窃私语。 百灵公主抚了抚卸去妆的诗言的脸,“姐姐,你的皮肤白嫩细滑,你的模样又那么俊俏,难怪豳王会倾心于你。” 诗言捏了捏百灵公主的脸颊,“你的皮肤才叫好,吹弹可破。妹妹,你怪我吗?” 百灵公主摇头,“不怪,我们奄国有个俗语,强 按头的牛喝不好水,男人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就不要强留他。” 诗言感叹,古代的女子真是大度,如此自然也少了很多烦恼,这也算是一种人生态度吧。 百灵公主盯着跳动的烛火,眼神朦胧,她幽幽叹息道:“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见到他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看见他的笑容,就觉得心口很温暖?” 诗言碰碰她,“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姐姐,我原本以为豳王就够好看的,像天边的月亮一般,不过今天晚宴上,我看见那个天神般的男子,他的眼神那么明亮,他的笑容那般温暖,我就觉得他像太阳般耀目,让人仰视,却又不舍得离开。”百灵公主一脸神往地说着,那个表情诗言很熟悉,就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神态。 诗言心一咯登,忙欠起身子问:“妹妹你说的是周公吧,你--喜欢他?”、 百灵公主凝眸看向诗言,“姐姐,你跟他很熟对不对?”她打量着诗言,见诗言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忙问,“姐姐,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诗言尴尬笑道:“怎么会,他是我的四哥。” 周公苑里,周公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心绪极度不宁。 片刻,周公翻身起来,披了衣服走进书房,拿出文王留给他的珍贵大神龟壳,放到烛火上烤着,然后虔诚地祈求着…… 一会儿,龟壳上显出怪异纹路,周公看了,脸色大变,他飞身奔出房去…… (亲们,工作真累啊!加油!加油!) 第十章 一石二鸟 罗帐里,诗言和百灵公主还在嘀嘀咕咕着,忽地窗户处“吱呀”一声响,百灵公主耳朵尖,听到了,便问:“姐姐,晚上没关好窗户吗?我听得有响动。” “应该是关好了吧,这么冷的天也不敢开窗。”诗言虽是如此回答,却也起身下床,去窗边查看一下。 片刻,传来诗言“啊”一声尖叫,百灵公主掀开罗帐,却发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执雪亮的剑正逼近诗言,诗言慌张后退着。 百灵公主吓得一激灵,赶紧从床上拿起枕头、被子等物件砸向蒙面人。 蒙面人左躲右闪,却也凝滞了他的脚步。 百灵公主扑过去,挥着床单就和蒙面人周旋起来。 诗言见百灵公主倒是会几下拳脚,但是花拳绣腿,明显抵不过杀手,于是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碗等物事扔过去。 杀手被这两个女人频繁扔东西惹急了,一脚将百灵公主踢到床沿边,百灵公主顺着床边萎下去,一口鲜血喷到胸前。 杀手提着剑就直刺百灵胸口,诗言见势不妙,挥着根棍子就扑到百灵身前,胡乱拨拉着,杀手的剑一偏,扫过诗言的左胳膊,划出深可见骨头的伤口,鲜血哗啦就流了下来。 百灵公主悲鸣一声:“姐姐,你怎么样了。” 诗言疼得粉脸一皱,却强自微笑安慰百灵:“妹妹,我没事。” “你干嘛这么傻,过来挡这一剑呢?”百灵公主哽咽着。 诗言笑了笑,心想,一个外国人在周国出事,那是有碍两国团结的,整不好出点国际问题怎么,所以她宁可自己扑上来,也不能让外国友人受伤害啊。 杀手见生死关头,两个女人还上演你怜我惜的戏码,不禁翻了翻白眼,挺剑刺向诗言,粗着声音道:“到地狱里去叙情谊吧。” 眼见着雪亮的剑直奔自己胸口而来,受伤的诗言已经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一寸一寸靠近自己的胸膛。 忽地房门被撞开,一个茶杯呼啸飞来,直中刺客的手腕,蒙面人手一抖,剑“匡当”落地。 诗言高喊道:“四哥!” 旋风般奔进来的正是周公,他正欲说话,却见蒙面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飞镖,甩向诗言。 周公手上再无任何物件可以阻挡,他情急之下,飞扑过去,抱住诗言。 周公来势凶猛,诗言被他狠狠地抱进怀里,撞进他宽 阔温暖的胸膛,诗言柔软香甜的红唇正好贴上周公饱满的厚唇,唇瓣相碰,发出“滋”的声响。 两个人都如过电般,浑身一颤。 周公慌忙移开厚唇,嗫嚅道:“言儿,我……啊!”他闷哼一声,那只飞镖直接没入他宽阔的后背,血立时就喷涌而出。 诗言抱紧周公,哭喊着:“四哥!四哥!旦!” 周公向前一倾,身体的重量都压到诗言的身上,他的头直接压在诗言肩膀,喘息着道:“我没事。” 这时隔壁的召公听见动静,和正在王宫巡查的南宫括一起赶过来,南宫括挺剑直接对上刺客,两个人身手都极佳,打得难解难分。 召公则直接扑向周公和诗言,见诗言和周公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大吼道:“快叫太医!快!” 周公背上的血流出后,变成诡异的黑色,召公咒骂道:“该死!竟然飞镖喂毒!快去叫康叔!” 片刻,太医和康叔都赶到,太医忙着诊治诗言和百灵公主,满月脸的康叔,则研究着周公背上的毒,然后拿出布袋,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放到周公嘴里,大声说:“没事了,幸好是普通毒。”说完,便忙乎着拔出毒镖,清洗伤口,上药…… 那边,南宫括已经划伤了蒙面刺客,刺客仓皇跳窗而出,南宫括也跟着追了出去。 召公命人将周公抬回周公苑安养,这边也将诗言和百灵公主包扎好,安顿到床上,他和康叔就退到前厅商议着。 康叔问:“十一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召公按了按太阳穴,恼怒道:“反天了,居然刺杀到王宫里了!听诗言说,这个杀手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目标,看见她想杀她,看见百灵公主就想杀百灵,很盲目。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时,南宫括匆匆走进来,召公和康叔一起问:“怎么样了?” 南宫括万年不变的脸上微微有些窘色,“逃掉了,一出朝歌小筑,杀手就有人接应,扔下迷烟,就不见了踪影。” “如此看来,这个杀手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康叔分析着,“从飞镖喂毒来看,他是想致人于死地,只是他到底想杀谁?还是两个公主一起杀?” 召公深思着道:“南宫这么高的武功,都被刺客给逃掉了,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杀手,这个事情棘手了!南宫今天你和我守在朝歌小筑吧,等明天我再安排多些侍卫,康叔,辛苦你去周公苑守候一下四哥。明 天之后我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个事情,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第二日,召公去见周公苑探望周公,见周公趴在床上,康叔正给他上药。 见召公进来,周公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位公主怎么样了?” 召公找个地方坐下,叹口气道:“百灵公主倒是没受大伤,就是诗言,左胳被伤得重,据说是为了保护百灵伤的,真是个傻丫头,这么漂亮的胳膊还不得留下疤痕啊。” 康叔在旁接嘴道:“十一哥,有我这个天下医手在此,你还担心什么,我保证让她的胳膊完好如初。”他突然嘿嘿笑着,“给这么妩媚的人治病,也是我的荣幸!” 召公给了康叔一个爆栗,“少打她主意啊,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康叔捂住脑袋,嘟囔着:“她是有主的人,你们还那么热心干嘛啊。” 召公还要上手,周公在一旁轻轻道:“好了,别闹了,说说正事。关于刺杀一事,你们怎么认为的?” 召公皱着眉头道:“我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有待深入查清楚。” 康叔一边上药一边道:“我觉得两个公主都那么美丽,估计是贼人起了歹心。” 召公瞪起他的鼓眼睛,“我说八弟,是不是天天研究医药,让你都变傻了啊,又谁能到王宫里偷美人啊,这分明就是蓄谋的刺杀。” “我觉得是!这个计谋就是——杀了百灵公主,可以破坏奄国与我们的邦交,杀了诗言,可以让豳国有谋反的借口,一石二鸟,实在太有心计了。”周公沉吟着,面上有隐隐的担忧,“我怎么觉得要杀诗言的可能性更大呢?” 这时侍卫来报,豳国使者子瑜要拜访朝歌公主。 周公和召公大惊失色,这个时候子瑜见朝歌公主,如果见到诗言受伤,他会不会指责周国没有保护好诗言,从而在武庚面前告上一状?如果看见百灵公主也有损伤,会不会埋怨周国破坏睦邻友好? 一时间二人愁肠百结,不知所措。 第十一章 探望病人 朝歌小筑的前厅里,子瑜正坐在椅子上,丫环绿茵从内室走出来,一福身,“朝歌公主昨夜偶感风寒,不能见客,请左相见谅!” 子瑜慢悠悠地喝着茶,“本相今日就要回豳国,想和朝歌公主辞行,怎么,风寒如此严重以至于无法见客?那见一下百灵公主吧。” 绿茵再福身,“百灵公主也稍感不适,不能……” 子瑜忽地站起身,恼怒道:“两个公主都身体不适,这是怎么了?还是周国王宫照顾不周,让公主们受了委屈?” “左相严重了!”召公笑着走进来,“公主们身贵肉娇,难免会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左相有什么话,我代为转告可好?” 子瑜嘿嘿一笑:“听说前段时间朝歌公主就感染风寒很长时间,今日又如此,可见她的确不适合居住于此,恳请周国将朝歌公主送回豳国,豳王的女人还得豳王自己照顾。” 召公粗眉一拧,“左相此言差矣,周国和豳王是有约在先的,如今难道想反悔?” 子瑜悠然道:“不知今天的事情汇报给豳王听,他会不会别有想法哦。” 召公怒目而视,他很想一拳打翻这个露出小人嘴脸的子瑜。 正在这时,内室踢踢踏踏地有脚步声传来,片刻,诗言和百灵相互搀扶着从内室走出来。 召公见诗言脸色惨白,嘴唇也失了平日的娇红,一副花容惨淡的模样,他心里一紧,想要上前,诗言摇了摇头,强堆起一个苍白的笑:“听说左相要走了,朝歌和百灵带病前来送行,望你带信给豳王,说我们一切都好。” 百灵也苍白着面容,咳嗽了几声,“我先暂居朝歌小筑,等着周王商谈和亲一事,还请左相带个话给我父王,我很好。” 子瑜上前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她们,见她们果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舒口气道:“我昨日听说王宫出现刺客,还在担心两位公主,今天见了,知道公主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子瑜一边伸手要去扶诗言受伤的左胳膊,一边说:“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召公抢先握住子瑜的手,冷冷道:“公主身子金贵,哪是你我可以碰触的,绿茵,扶两位公主去歇息!” 丫环过来扶起诗言和百灵就走,召公做了个请子瑜回的动作,子瑜盯着蹒跚而去的两位公主,阴冷一笑。 片刻,召公如旋风般返回,进了内室,见诗言坐在床边,只穿了件薄衫, 衣袖处有斑斑血迹,她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果然伤到你了。”召公焦躁地道,“我手还是慢了一步,让他的掌风扫到了伤口,这个混球,咄咄逼人,就好像知道你受伤一样……” 召公和诗言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诗言猜测着。 “也许是武庚……”召公不确定地问。 诗言摇头,“不会,他不会忍心让我如此的。” 召公四下环视了一周,“百灵呢?” “我给她另安排了房间,一来我有伤,两人不适合挤在一个床上,二来百灵受了内伤,也需要好好调养。” 这一日,康叔来给诗言换药,诗言掀起衣袖,露出白嫩柔滑的莲藕细臂。 康叔看了一眼,便开始从随身带来的布袋里掏出药膏棉布之类的东西,左手握住诗言的手腕,右手开始擦拭着伤口,满月的脸上漾着笑,“这才几日,伤势就渐强,好事。不过,公主,该多吃点了,你看你的胳膊多细啊。” 诗言脸红了红,本来让个陌生男人擦拭着自己的胳膊,已经让她有些害羞,如今康叔又劝她多加餐饭,她更是羞涩不已。 康叔抬头见诗言粉脸带红,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他眼睛笑成了新月型,“做什么害羞,我只是从医者的角度给点建议,医者父母心,你可别想多了啊。” 诗言被他一堵,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想来在现代,自己袒胸露背都没觉得如何,怎么到了周朝就矜持起来了呢,环境的潜移默化真是可怕。 诗言轻声问:“康叔,四哥怎么样了?” 康叔一边上药一边道:“你俩真奇怪,都问我对方怎么样?自己有脚干嘛不去看看呢?” 诗言抿嘴笑:“我倒是想去,可是听说百灵派心腹丫环去探视四哥,被四哥给拒之门外了,我哪里敢去呢。” 康叔停止了动作,盯着诗言瞅了片刻,嘿嘿一笑:“那百灵和你哪里能比,她是客人,你是自己人,尽管去看!” 康叔上完药,包扎好,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提着药袋起身,眨了眨眼,“我去看看周公,一起走啊。” 诗言赶忙站起身,颠颠跟在康叔后面。 一路上两人交谈着,诗言问:“康叔,你是分封到属地,没有去吗?” 康叔笑道:“见大家都叫我康叔是吧,这个康不是我的封地,大王说我年龄还小 ,暂时不给封地。不过因为我十几年醉心医术,让许多病人都健健康康活下来,所以大王封我为康,如此而已。” 诗言这才恍然大悟,康叔的名号是如此得来的。 诗言跟着康叔一路畅通无阻走进周公苑,来到周公寝房门前,康叔突然低声道:“哎呀,我忘了拿一味药了,你先进吧,我去去就来。”说完,匆忙逃走。 诗言笑着敲敲门,她知道康叔是给自己机会单独探望周公。 门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谁?” “四哥,我是诗言。” 屋里“匡当”一声,然后传来周公急切的声音:“言儿,进来吧。” 诗言推门而入,见周公趴在床上,一床薄被盖住伤口以下的地方。 诗言紧走了几步,来到床边,见周公苍白着脸向她笑着:“言儿,伤势可好了些?” 诗言坐到床边,看着周公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厚唇,心下一酸,纤手抬起,抚上他的脸,哽咽着道:“四哥,你受苦了!” 周公任凭诗言抚着他的脸,眼神专注地看着诗言,柔声道:“言儿,我没事。倒是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替百灵挡了一剑。” 诗言嫣然笑道:“我这是帮助周国保护外国友人呢,怕引起争端,你说值得嘉奖不?” 周公出神地看着诗言的笑颜,点头傻傻道:“我们还真是殊路同归。” 诗言脸上的笑突然就隐去,她冷冷道:“那周公就好好养病吧,我先告辞了!”说罢,放下手,转身欲走。 周公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闷哼一声。诗言回身,似有不忍,淡淡道:“你做什么?好好养伤吧。” 周公死死抓住诗言的手,一字一句道:“言儿,我当时只想着救言儿,没想过朝歌公主。” 诗言听了,粉脸转红,似嗔似喜道:“四哥也会花言巧语了。” 周公吓得冷汗直淌,刚才傻愣间居然说错了话,差点唐突了佳人。 (周末了,亲们都做什么呢,休闲第一位啊!) 第十二章 他是少爷 周公又抓紧了诗言的手,往身前一带,却扯动了背上的伤口,他“啊”地叫了一声。 诗言赶紧自动走回去,安抚道:“不要再用力了四哥,伤口疼吧。” 周公咬牙道:“言儿,坐一下好不好?别急着走。” 这时丫环端着汤药走进来,要喂周公吃药。 诗言于是坐到床边,对丫环道:“放到桌上吧,我来喂四哥。” 周公急道:“言儿,你的伤……” “没事!”诗言示意丫环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舀起一勺,嘟起红唇吹了吹,送到周公唇边,温柔道:“来,喝吧。” 周公瞪着亮如晨星的眼眸,微张性感饱满的厚唇,呆呆地看着眼前柔情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诗言。 诗言笑着将汤药喂到周公口中,说道:“快咽下去。” 周公机械地咽下,砸吧砸吧嘴,傻傻地道:“好甜!” 诗言呵呵笑了,这个周公傻起来也蛮可爱的。 半晌,周公才从诗言的柔情蛊中清醒过来,红着一张俊脸,一勺一勺地喝着汤药。 间歇间,周公问:“言儿,这次又害你受罪了,我怕武庚知道了,会……” 诗言喂着汤药,轻声道:“无妨,我前日已经修书一封,让召公传给武庚,告诉他,我只是偶感风寒,让他不要小题大做。” “言儿!”周公的眼眸更加璀璨生光,“你又想到我的前面了,让我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诗言笑着将羹匙送到周公的厚唇上,堵住了他想说的感谢话,叹息一声道:“四哥,我就是怕那个子瑜会多嘴……” 豳国王宫大殿上,武庚“匡当”将杯子摔倒地上,愤恨道:“他们有没有把我这个豳王放到眼里,三番五次伤害我的女人,真是忍不下去了!平林,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去京城要人!” 平林和子瑜一起叫道:“大王!” 武庚狭长眼眸中射出骇人光芒,他阴森森道:“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劝说?我的女人在京城受苦,挨了刺客一剑,她在流血!在流泪!在等着我前去搭救!我却坐在这里,像个窝囊废一般,等着那个所谓的一年之期,我傻不傻啊。即刻动身!” 平林扫了子瑜一眼,眼光凌厉,子瑜见武庚如此反应,额上见汗,忙上前一步道:“王,我临行前见了公主,见她气色还好,应该没有大碍,据说当 时周公上前替公主挨了一镖……” “卡嚓”,武庚劈断了桌案的一角,他暴虐地道:“我的女人居然要他来救!当我是死人啊!听说他非常怜惜公主,公主也心疼的要命,两个人倒是情深意重的哈……” 平林见武庚盛怒之下,说话就有些不太中听了,他上前一步道:“大王,去京城看望公主也是应该的,只是周国并没有传递诗言受伤的消息给我们,我们贸然前往,师出无名。再者周公替诗言挡下生死一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理当感谢,如果前去责备,只怕把诗言和周公都推得更远,到时就得不偿失了。请王三思!” 武庚听着平林的分析,胸膛起伏着,思量片刻道:“来人,备马……”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呈上木简,武庚看罢,仰天大笑,“如今都见我豳国初建,根基未稳,想来试探一番,薄姑国下了战书,约在三日后,要与我国较量一番,我正愁一腔怒火没处可撒,来得甚好,甚好!” 平林和子瑜一起拱手,“大王威武!” 子瑜道:“大王,我亲自请缨,与薄姑一战,但请大王坐镇王宫,为我军助阵,否则,军心不稳啊。” 武庚思忖着,看向平林,“右相,即日起派你出使周国,带着上好药材,前去探望一下朝歌公主,顺道‘看望,看望’救命恩人周公!” 平林见武庚咬牙切齿地说出看望周公,便知他对周公已然心生不满,当下应了就去准备。 周公苑的寝房里,周公正坐在床上,康叔仔细检查伤口,上完药,周公慢慢穿上衣服。 康叔一边收拾着,一边道:“四哥,这才几天啊,你的伤势已经渐强,也不知道是你体质好啊,还是我医术高呢。” 周公一边穿衣一边笑:“你的医术高,这个毋庸置疑!” 康叔看着周公红润的脸庞,笑道:“这有佳人相伴,殷勤伺候,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这伤势自然不药就愈啊。” 周公含笑睇了一眼康叔,“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少在这里看我笑话。” 康叔委屈着满月脸道:“这人就不能说实话啊,四哥,要不我告诉诗言,就说你身体渐好,不用她每日过来探看,也不用她亲自喂药,如此她便也不用劳累了……” 康叔话还没说完,周公忽地就扑倒在床上,哼唧着道:“八弟,我怎么伤口又疼了呢,你宅心仁厚,再帮我看看。” 康叔傻了片刻, 突然放声大笑,“四哥……你……不用如此吧……哈哈……” 周公红了俊脸,低声道:“好了,别笑了,我也是想早点好,你没看这几日召公忙得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吗,事情太多。” 康叔正要接话,听得门外传来丫环的招呼声:“朝歌公主来了啊。” 诗言在门外柔声道:“嗯,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康叔纵是近日常与诗言接触,但是一听到诗言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他低声道:“四哥,这朝歌公主也太媚了吧,每次叫我康叔的时候,我身上都会麻好久,她娇滴滴叫你四哥时,你都怎么忍得啊?” 周公俯在床上,胸膛起伏着,低笑出声:“习惯了就好,你还不出去?” 康叔见周公下了逐客令,翻了翻白眼,赶紧向门口走去。 门“吱呀”开了,一身紫衣的诗言走进来,盈盈一笑:“康叔!” 康叔抖了抖,诗言便向床边走去,问道:“四哥,今天感觉怎么样?” 康叔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想看周公如何应答,却在接到周公凌厉的一记眼光后,狼狈逃走。 周公侧身躺着,看向诗言,笑道:“好了很多,如今可以侧身躺着了,你的伤呢?” “我的也正在好转,”诗言在床边坐下,笑着道,“百灵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说想来看看你,好吗?” 周公赶紧轻咳几声,虚弱道:“我身体还未好,怎么可以见外客,再等等吧。” 诗言抿嘴笑了,“人家姑娘可是冲你来的,你千万别辜负了啊。” 周公愣了愣,迷惘道:“这话从何说起,我……” 诗言正等着他下文,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在问丫环周公怎么样了。 周公听见了便道:“让少爷进来吧。” 门推开,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走进来,温润的白皙面庞,仙人般的通身气质,不是阿禽又是谁! 诗言忽地站起来,惊道:“阿禽,你……” 伯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诗言,愣了愣。 周公忙道:“伯禽,还不见过朝歌公主。” “你是伯禽!”诗言惊呼出声,手指着伯禽,“你……”,又指了指周公,“你……你们……”她一跺脚,转身跑出了周公的寝房。 (亲们要是有什么意见,记得给我留言 ,我觉得这里好安静啊!) 第十三章 柔情之势 伯禽和周公面面相觑,周公沉声喝问道:“伯禽,你怎么惹她了?” “我……”伯禽慌乱无措,他低下头轻声道,“我没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那还快追出去!”周公捶了一下床铺,却牵动了自己的伤口,他吸了口气,焦急道,“她身上有伤!” 伯禽一个箭步就窜出了房间…… 诗言跑出前厅,来到周公苑前院,冷风一吹,她头脑清醒了许多,也停下了脚步,觉得自己太过莽撞,怎么就冲动地跑了出来。 诗言清楚地记得,史书上记载,周公被分封后,仍旧参与中央管理,遂将长子伯禽派到分封地,伯禽成为周代鲁国的第一任国君,伯禽应该是周公的大儿子! 诗言觉得气闷,不知道是气伯禽隐瞒身份,欺骗自己?还是气周公居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正在思索间,一个白影闪到她面前,站定,轻轻一笑:“诗言,站在这里不冷吗?我们回去好不好?” 诗言看见伯禽脸上的温润笑容,更觉气上心头,一福身淡淡道:“见过大少爷!” 伯禽慌了手脚,他的笑容隐去,愧疚道:“诗言,你在生我气吗?怪我……” 诗言截口道:“我哪敢怪大少爷啊,我只是个下人而已。”说罢,拂袖欲走。 伯禽慌忙拽住她的左胳膊,却牵动诗言的伤口,诗言“哎呀”叫了一声,美眸里开始有水雾渐现。 伯禽忙松了手,急切道:“我碰到你伤口了是吧,我……我真是该死!” 诗言见他真心自责着,且眼中也有了泪光,当下心中不忍,硬声道:“觉得把我骗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周公的下人,哼哼,却原来是个尊贵的人!” 伯禽想去拉诗言的手,又怕碰到她的伤口,也怕被她拒绝,于是双手有些不知道放到何处,他悄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说自己是下人,只是……只是……” 诗言见他磨磨唧唧不肯说,当下一瞪凤眼,喝道:“只是什么?还想着说辞来搪塞我啊。” 伯禽见诗言生气的模样实在是娇媚,心神一荡,红着白皙的脸道:“当时是你认为我是下人,我……没说……自己是……” 诗言想想也是,当时自己武断地就认为伯禽是下人,也没仔细询问,想及此,她手掐小蛮腰,喝道:“我认为你是下人,你就不会解释吗?要不是今天巧遇,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是吧。” 伯禽赶紧摆手,“我没想瞒你,打算时机适当就告诉你,不然我怕你会嫌弃我的。”说罢,低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诗言觉得奇怪,以为自己的凶神恶煞将伯禽吓得哭了,忙上前,扶住他肩膀,放柔了声音道:“我只是恼你骗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哭啊。” 伯禽这才抬起头,憋着笑的脸,通红通红的。 诗言气道:“你居然在笑我,我有那么可笑吗?”说罢,就要松手。 伯禽忙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温柔道:“我不是取笑你,只是觉得你生起气来都那么可爱,诗言,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诚心道歉!” 诗言被伯禽的柔情攻势打得一败涂地,她粉脸一红,低声道:“我也没那么小气了,我只是……只是……” 伯禽空出一只手,将诗言被风吹乱的鬓发抿到耳后,柔声道:“只是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说!” “伯禽。”诗言喃喃自语,忽地想起个最关键的问题,她一甩手,退后几步,淡淡问:“你母亲还好吧。” 伯禽一怔,想不出诗言怎么突然问出这么句话,他眼眸中微微升起些水雾,儒雅的面容上显现出淡淡的忧伤,“她老人家……已经故去好多年了……” 诗言暗骂自己糊涂,没来由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去戳别人的伤口,眼前这位温润少年的忧伤表情,让她暗生愧疚之感,别的话她如何都问不出口了。 诗言低声道:“阿禽,别难过,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就来朝歌小筑玩吧。”说完,挥手和伯禽道别。 伯禽见诗言脸上有不虞之色,忙一把拉住她的右胳膊,说道:“诗言,我还好。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尽管说。” 诗言见伯禽温柔地望着她,眼神如月光般轻柔地倾泻在她身上,一时间不知道当不当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周公的儿子。 诗言咬住红唇,犹豫着,伯禽执着她的手,温情地望着她,等她开口。 “这么冷的天,你俩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召公大步从院外走进来。 伯禽忙放了手,恭敬叫道:“十一叔。” 诗言点点头,“十一哥来了啊。” 召公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碰了碰伯禽,低声道:“小子,身份暴露了?” 伯禽咬唇笑道:“是,被发现了。” 召公见诗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笑道:“诗言,四哥的伤怎么样了?” 诗言淡淡道:“还好吧,我看他强多了。” 召公上前揽住诗言的肩膀,悄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十一哥给你报仇。” 诗言强笑道:“哪有,我好着呢,我正要回去了,你们聊。”欲要挣脱开召公的双手,召公忽然附耳道:“这几日平林就要到京城了,你高不高兴?” “真的!”诗言惊喜道,也忘了挣脱,抬脸看着召公,“你会不会让我见他啊?” 召公做深思状,摸着下巴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诗言娇笑着捶了他一拳,“又来作弄我,十一哥哥,平大哥要是到了王宫,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哦。” 召公将诗言的身体转向院门口,“知道了,我保证你最早知道,快回去吧,这外面天冷,你身体受不住的。” 诗言又和伯禽打了招呼,这才摇摇摆摆而去。 进得朝歌小筑前厅,却见百灵公主坐在椅子上,低头垂泪。 诗言赶紧走上前,扶住百灵的肩膀,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内伤还没好?” 百灵公主抬起脸,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眼泪,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到诗言心头一颤,忙抬手去拭,“好好的怎么哭了?说给姐姐听听。” 百灵公主起身抱住诗言,呜咽道:“姐姐,我想家了!” 诗言抚着百灵的背,叹息道:“山高路远,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此,难免会想家,那你要回家看看吗?” 百灵公主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诗言,“我是想回家,可是我也想去问问周公,到底他娶不娶我,豳王说是把我送给他的。” 诗言愣了愣,心想这异族女孩子可真够直爽的。 第十四章 激烈吵架 周公苑的寝房,周公披着袍子坐在床上,翻阅着奏折,麦色的俊脸上有着深深的忧虑。 轻微的啄门声伴着一个妩媚的声音一同响起,“四哥,我是诗言,可以进去吗?” 周公放下奏折,按了按太阳穴,俊朗的脸上绽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言儿,进来吧。” 门“吱呀”开处,诗言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周公唇角轻扬,正欲开口,笑容却僵了一下,他看见诗言身后转出来的那一朵水莲花,百灵公主热切切,娇羞羞地望向他。 周公僵住的笑容,转瞬间又融化了,他淡笑着招呼:“两位公主请坐!旦最近身体不好,也没去探望百灵公主,还请百灵公主多谅解!” 诗言和百灵落座,百灵公主情真意切地道:“知道周公身受重伤,本欲探望,却怕周公不方便,今日小女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多次恳请姐姐,她才肯带我来看望周公。还请周公谅解我们姐妹的打扰之举。” 周公扫了眼诗言,见她低垂着头,无声无息的,周公想起那天她仓皇跑出的情景,觉得诗言好像对他有了一丝疏离。 周公微微皱了皱朗眉,却温和地看向百灵,“百灵公主找我可是有事?” 百灵公主站起身来,给周公福了一礼,朗声道:“我除了来探望周公,还想问问,究竟要将我如何安排,我也好早做打算。我,”她清丽的脸上显出几许忧伤,“我有些想念奄国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却也没来得及商议公主的事情,”周公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百灵公主这才缓缓坐回座位上,“但是旦心下以为,公主此番和亲,必将促进周国和奄国的友好,公主又难舍国土,如若和殷地的各国联姻,既坐实了友好的美名,又解了公主思念故土之苦,公主以为如何?” 百灵公主不敢置信地问:“周公的意思,是要将我再送回殷地?与殷地属国联姻?” “也未尝不可,”周公颔首道,“殷地属国也是周国的属国,奄国作为周国的属国,互相联姻,更有利于殷地安定发展。” 百灵公主“噌”地站起身,她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哽咽问道:“豳王此次送我来周国,说是要嫁给你的,怎么又变了呢?” 周公赶紧摆手,“百灵公主误会了,豳王只是希望周国能给公主册封后,再风光出嫁。周国必将给公主寻得合适人家,旦愚笨,不敢承接公主仙人之姿,还请公主海涵。” 百灵公主哭着喊道:“你们推来推去,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一跺脚,跑出寝房。 一旁呆坐的诗言,慌忙起身,喊着“百灵”就要追出去,周公一把抓住她的手,高喊道:“派人追上百灵公主,好生送回朝歌小筑。” 门外侍卫应着,便追了出去。 诗言甩手欲挣开周公的手,奈何他相握甚紧,只得回身道:“你做什么?把一个女孩子惹哭了,也不去劝劝?” 周公拖着诗言,将她按坐到座位上,轻声道:“怎么突然就带她来,整得我措手不及。” 诗言冷哼一声,“我看周公你应对自如,哪里有措手不及了?” 周公上下打量着诗言,见她面说色不善,似有恼色,便软语道:“怎么了?生气了?你带百灵来,只是为了和亲一事?” 诗言见周公笑容温润,话语轻柔,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冷道:“我问你,既然百灵一番心意,你为何不接受?你又不是没娶妻生子,顾虑什么?” 周公诧异道:“言儿,你这话从何说起?我……” 诗言又狠狠问:“不娶百灵,是不喜欢还是另有原因?” 周公见诗言来者不善,且句句问及原因,心下知道瞒不过她,便老实回答:“百灵公主是个好女孩,漂亮大方,多才多艺。只是我私心认为如果谁塞个女人给我,我便要接受,这也太没主见了。” “果然,”诗言咬牙点头,“你只是觉得武庚不要,推给你,你心里气不过,便故意推开百灵,要给武庚难堪。你如此做法,把一个弱女子当成什么?她难道是物品吗,被你们推来推去?” 周公被诗言如此厉声喝问,心里也有些焦躁,当下冷声道:“朝歌公主果真还是心向武庚,本来百灵和亲的对象是武庚,武庚不肯接受,推给周国,你怎么不责问武庚的无情无义?武庚送个女人给我,便是要造成我的困扰,我做什么让他得了逞,我有我的做人原则,不需要武庚来指手画脚,这次我偏不如他意,看他如何!” “你,”诗言被周公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强自镇定道,“你是因为武庚如此做法,才不肯接受百灵?如果今天不是武庚送给你,你便接受了?” “言儿,”周公脸色一沉,“怎可如此说,周国也有自己的考量。” “我只问你,如果不是武庚送来,你是不是便接受了?”诗言紧追不放。 周公气 恼道:“是!她是我心目中娘子的形象!如此回答你满意了吧。” “好!很好的回答!”诗言颤抖着,指向周公,“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见了美女不动心的男人,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男人其实都是一样,要不色欲熏心,要不只为自己利益着想,几时顾及到女人的感受。” 周公被诗言无端的指责惹了心火,他抖着厚唇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了,怎么样!你们男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也没什么不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诗言喊了这一句后,便飞身跑出了周公的寝房。 周公眼见诗言抹着眼泪跑出去,当下心中一痛,一口鲜血喷出,溅射好远…… 诗言奔出周公苑,跑进朝歌小筑,直接回了自己的寝房,也没心思去劝百灵公主。 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觉得心中烦闷,便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摔倒地上,犹觉得不解气,又在那些碎片上使劲跺脚踩着。 侍卫和丫环听得动静,都来敲门,诗言闷声道:“没事,我在生气摔东西,你们别管我。” 侍卫和丫环面面相觑,没想到温柔可人的主子还如此暴力,摇摇头,都各自散去。 诗言摔够了东西,这才精疲力竭地躺倒床上。 一个黑影慢慢移过来,遮到诗言面上,闭目的诗言有所感觉,刚要惊声喊叫,一只大手捂上她的嘴,低沉道:“别出声!” 第十五章 见到平林 “平哥哥?!”诗言欣喜喊道,同时张开凤目,看见面容平静,眼眸深邃的平林,正坐在床边注视着她。 诗言快速起身,握住平林的手,问道:“大哥,听召公说你要过几日才到,怎么今天就出现了?” 平林一只手任由诗言握住,另一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又将她凌乱的鬓发整理一下,这才轻轻道:“我加快了速度,已经到周国行馆了,安排大家住下,我就潜过来看你。”他上下打量着诗言,“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气了?居然学会摔东西了。” 诗言有些娇羞地道:“平哥哥,你刚才都看见了啊,嘻嘻。”低了头,窘迫着不敢看平林。 “谁惹我妹子生气了,告诉大哥,大哥一定帮你出气!”平林宠溺地问。 诗言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个天神般的男人,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笑颜如花,“大哥,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我可想你了。” “好不好不知道,可是哪一刻都没忘了为你担心。”平林出神地看着诗言娇媚的模样,心里有一股热流涌过,“妹子,听说你伤了胳膊,很严重。让大哥看看怎么样了?” 平林很自然地就去掀诗言的衣袖,诗言脸一红,背起胳膊,噘嘴道:“大哥,我胳膊伤都好了,你不用担心。” 平林见她粉脸娇红,这才惊觉男女有别,自己是关心则乱,平静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他一把将诗言揽入怀中,悄声道:“我是太担心了,不过刚才见你摔东西的模样,伤看来是好了。” 诗言娇嗔地捏了粉拳捶了平林一下,撒娇道:“大哥一来就笑人家,人家好没面子。” 平林再揽紧了诗言,悄悄道:“被大哥看见了怕什么,大哥倒是觉得欣慰,我妹子会发泄自己情绪了,有气就发,别憋着。只是这伤,是怎么回事?周公他们查出是谁做的没?” 诗言摇头,“召公一直在查,但是毫无头绪。大哥,那个子瑜回去有没有说什么?我觉得他很可疑。” “子瑜回去只是说了你的情况,不过此人野心勃勃,不得不防。要说是他指使,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绝不会是武庚在后面教唆,武庚对你,的确是真心的。” “武庚怎么样了?”诗言从平林怀里支起身子,问道。 “他本想来看你的,只是薄姑国又下了战书欲作乱,他一国之君也不能轻易出来,就托我前来问候你……”平林从怀里掏出武庚写的信,递给诗言。 诗言从平林怀里退出来,坐在床边上慢慢看着,心里有无限感慨,到了这个时空,她才真切理解了什么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眼下都为打败奄国,正要收复薄姑国而高兴,谁又想到未来这两个属国是最坚定的支持武庚叛乱的后盾? 诗言正暗自感叹着,门外传来丫环绿茵的声音:“公主,召公求见!” 诗言忙站起来高喊:“我就去!”然后看向平林,“大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平林也站起身,轻轻道:“我先回行馆,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说完,再注目了她几眼,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诗言这才收拾妥当,晃晃悠悠走出去。 一身官服的召公正背着手在前厅走来走去,见诗言出来,忙上前,握住她肩膀,在她脸上逡巡着。 诗言被召公打量的有些不自然,强笑道:“做什么?第一天认识我啊。” 召公叹口气:“你和四哥怎么了?他都吐血了。” 诗言心一颤,但是想起周公回答她的话,心中的气又顶了上来,她面无表情道:“周公吐血了啊,那你就代我问候他一下吧。” 召公见诗言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些话,当下心中就明白了几分,笑道:“真是吵架了啊,下人说我还不信,现在看他的模样,再看你的神情,果然如此。只是,”他低头看着诗言,“为了什么吵架?和我说说。” “我哪敢和尊贵的周公吵架啊,”诗言冷冷道,“我和他又不熟。” 召公一怔,诗言冷漠的样子实在让人心寒,看来四哥真是惹怒了佳人,就是不知四哥如何才能获得美人谅解。 召公不知道原委,也不敢擅自劝慰,怕诗言殃及到他,如果这个女子也如此冷漠对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召公赶紧堆起笑,“我今天来见你,是想告诉你,平林一行人已经到行馆了,明日我便带你过去见他,最近我和四哥才商量的,以后一律不准访客亲自到住地拜访,以免多生事端。所以明天辛苦你去一趟行馆,可好?” 诗言这才展颜一笑:“谢谢十一哥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第二日清晨,诗言便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昨日见过平林,今天也要装得犹如初见一般,刻意流露出些欣喜。 三顶软轿抬着周公、召公还有诗言直奔行馆。 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软轿停下,诗言下 了轿,见自己身处在一处四合院门前,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行馆了,是周国王宫提供给那些来京城觐见的官员居住的,不远处还有一处小院,诗言正凝神看着,周公和召公也下了轿,来到她面前。 召公一指不远处的四合院,“这是周国的家庙,祭拜天地,祭祀祖先,都在这里进行。” 诗言这才了然,转过头来,却碰触到周公痛苦的眼神,他面色憔悴,厚唇干裂,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诗言。 诗言只得上前,一福身淡淡道:“见过周公。” 周公听了诗言的招呼,身子一震,眼神愈发痛苦起来。 诗言看都没看周公一眼,闪身走到召公面前,指着行馆问:“十一哥哥,我们进去吧。” 召公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语的周公,叹了口气,带着诗言走进了行馆。 平林等人已经等在议事厅,大家互相见过后,便落座交谈。 平林将带来的武庚书信,奏折,还有送给周公和诗言的药材,一一呈上。 周公先是表示了感谢,再询问殷地的情况。 诗言见他们宾主相见,询来问去的,便有些不耐,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继而托腮垂头。 周公见状,柔声问道:“朝歌公主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休息一下吗?” 诗言扫了一眼周公,冷冷道:“不用!我很好!” 周公咬了咬牙,腮帮上青筋暴起。 第十六章 继续冷战 平林已然看出端倪,他用眼神询问着召公,召公无奈地一耸肩膀。 平林轻咳一声道:“公主,要不你先到行馆的客房休息一下,等我们商谈完事情,我还有话和你说。” 诗言这才笑颜如花道:“好啊,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你们谈完了再叫我。”说完,便看向召公,嘟起红唇道:“十一哥哥,我不认识路,你送送我啊。” 召公义不容辞地起身,带着诗言走出议事厅。 周公看着诗言离去的纤柔背影,脸色越发难看。 平林淡淡道:“吵架了?” 周公看了看平林,低低“嗯”了一声。 平林自言自语道:“女子不能得罪啊,尤其是诗言这样的女子,你要是不赶紧道歉,她就有本事几天不理你,那时你才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生不如死。这可是我字字血泪得出的经验啊。” 周公听了,有冷汗流下…… 中午时分,周公和召公设宴招待平林等人,平林、诗言和周公、召公四个人坐在包间里,边吃边聊。 诗言坐在平林和召公中间,将周公远远地甩在一边。 平林给诗言夹着菜,轻声道:“多吃点,怎么觉得你更瘦了呢?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诗言也给平林夹着菜,随手也给召公夹些,召公受宠若惊,赶紧将诗言夹得菜悉数咽下。 平林暗暗摇头,这诗言气人的功夫,她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那周公就委委屈屈地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扒拉着饭粒,哪里还有当年叱吒风云时的神采? 下午,周公和召公都离开,留给平林和诗言一点独处的时间,召公告诉诗言,傍晚时分会来接她一起回去。 平林的寝房里,诗言兴致勃勃地透过窗外看着风景,“平哥哥,你这里离宫外很近呢,都可以看到街上的人群。” 看着,看着,诗言突然叹口气。 平林走过来,和诗言并肩而立,“好好的怎么叹气了?” “我几时才能像那些人,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生活?”诗言蹙起柳眉,有些落寞地看向窗外。 平林侧脸看着诗言娇媚的模样,轻轻问:“不喜欢王宫?厌烦了?” 诗言朝着平林勉强一笑,“这里没有宫斗,却也不是我的家,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平林揽过诗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妹子,若日后大哥领你闯荡江湖,你可愿意?” “真的?”诗言眨着美目,“那武庚怎么办?” 平林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外面,片刻,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不会一辈子跟着他,我也要过我的生活。” “那你的生活里有我吗?”诗言朝平林怀里偎了偎,嘻嘻笑着问。 “如果你愿意,就会有!”平林吟唱般幽幽回答。 诗言“噗嗤”笑出声,调皮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我就强迫!”平林平静的脸上没有波澜,但是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惊得诗言心一跳,有那么一刻觉得平林好像是认真的。 平林用力揽了揽诗言肩膀,沉默片刻,问道:“和周公赌气了?” 诗言噘嘴:“我才不想和他赌气呢。谁让他说我不可理喻,我懒得理他。” “也别太让他难堪,你毕竟在人家地盘,凡事小心点。”平林不敢深劝,生怕惹恼了诗言,连带也不理睬他,心里只能祈求,周公,你自求多福吧。 傍晚,周公和召公前来接诗言一起回去,三顶软轿晃晃悠悠地朝他们的住地行进。 一会儿,软轿落地,诗言下轿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周公苑,周公随后下了轿,却不见了召公。 诗言气冲冲问:“做什么把我抬到这里?我要回去!” “你不是想要为百灵公主讨个说法吗?”身后周公清冷的声音响起,“到书房告诉你大王的决定。” 周公说完,转身就向前走,留下诗言呆呆发愣,心想这人还拽上了,关键自己也是关心百灵公主的事情,所以纵有千般不愿,也得去听听结果。 诗言跟着周公走进书房,周公随手关了门,坐到书桌后,淡淡道:“坐吧。” 诗言心里那个气啊,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冷冷道:“告诉我结果,我要回去!” 周公抬脸,面无表情地问:“你想要什么结果?” “你……”诗言这才发现,周公这个人还挺有气人的本事,她一转身,向门口走去,“你爱说不说,反正也不是嫁我。” 身边人影一晃,诗言定睛一看,周公已经闪到门口,强健的身躯堵住房门。 “让开!”诗言气恼了,她恨不得捶上周公几拳才能解恨。 “如果我说我愿意娶百灵公主,你会高兴吗?” 周公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温润的光,在诗言生气却更显娇媚的脸上流连着。 诗言猛地抬头看向周公,两人对视片刻,诗言咬牙道:“那我可要恭喜周公了,抱得美人归!我要回去告诉百灵这个好消息。”上前,便去推搡着周公,要他让开路。 周公抓住诗言推过来的小手,握住手中,温声道:“言儿!” 诗言甩着手,喊道:“你放开!不然我喊人了啊。” 周公见诗言脸色又不善,当下道:“言儿,我说我不娶百灵,你不高兴,我说我娶吧,你也不高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诗言还在挣扎着,冷冷道:“你要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了,我和你又不熟。” 周公叹口气,更加握紧了诗言的葱白小手,“言儿,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我气?我一点都不喜欢百灵,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你非得逼我娶她?” 诗言一怔,停了挣扎,见周公一脸委屈,好像她是逼婚的罪魁祸首一样。 周公眨了眨眼睛,水雾刹时弥漫了他灿若星辰的大眼睛,他嘟囔道:“即使没有武庚,我也不会喜欢百灵,你忍心让我娶个我没有感觉的女人?我第一次娶亲总要娶个我喜欢的人吧。” 诗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迟疑地问:“你不是已经娶过亲吗?伯禽不是你儿子吗?” 周公睁大了眼睛,半晌喘口气道:“言儿,你要给我加罪名,也加个符合事实的,我从未婚配过,伯禽……”他突然呵呵笑起来,“我和伯禽就差十岁,你认为我十岁就可以有孩子了?” 诗言闻听,心下纳闷,“可是……”她欲言又止,她该如何说,难道要说历史记载伯禽是周公的儿子? (亲们,请多支持桐月!) 第十七章 冰释前嫌 “伯禽是我养子,并非亲生,”周公见诗言一副困惑思索的模样,温声道,“如若不信,你可以去问伯禽。” 诗言见周公态度诚恳,言语凿凿,不像撒谎,当下隐去诸多疑问,低头不语。 周公牵着诗言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胸前,柔声问:“言儿,你若有任何疑问,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诗言轻声道:“我没有疑问了。” 周公将诗言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口,温声道:“言儿,那你就原谅我好不好?这几日你不理我,这里好痛,刀割一般……” 诗言惊觉自己的纤纤玉手正抵在周公结实的胸膛上,触手可及的是温热、强健的胸肌下,那强劲而狂乱的跳动,抬眼可见周公俊朗的面容,脉脉深情。 诗言心跳漏一拍,慌乱中推开周公,娇嗔道:“你不是说百灵是你理想中的娘子吗?怎么又不喜欢了?” 周公一个趔趄,背部撞到门上,他闷哼一声,笑道:“原来你为这个生气呢,我那是气话,我连百灵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怎么会喜欢她?我有我的……”他含笑看着诗言,眼神熠熠。 诗言心突突跳着,噘嘴道:“你还说我不可理喻?我哪里不可理喻了?” “那也是气话啊,”周公哑然失笑,眼光在诗言娇媚的脸上流连着,“言儿最可爱,言儿最美丽……” 诗言粉脸一红,捏起小拳头捶了周公胸口一拳,娇声道:“这可是乱说了……” 周公呵呵笑着,却捂了胸口,“哇”吐出一口血。 诗言赶紧上前,扶住周公,焦急喊道:“四哥,你怎么了?” 周公喘口气,摆手道:“我没事!言儿,难不成你练了铁拳?” 诗言语带哭腔道:“四哥,都是我不好!来人啊,快来人!” 片刻,伯禽和召公还有康叔奔进来,伯禽上前扶住周公,急切问:“四叔,怎么样了?” 康叔扶过周公,召公对诗言道:“我和康叔扶四哥进寝房检查一下,你留在书房,伯禽,照顾好公主!” 诗言不放心,正欲跟去,伯禽在后面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你进去不太方便。” 诗言焦灼地道:“伯禽,这四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岂不是罪人了!”言罢,美目中浸出泪水。 伯禽轻抚诗言的纤肩,柔声安慰道:“没事,有神医八叔出手, 四叔一定无大碍!” 诗言当然相信康叔的医术,心里颇觉安慰,这才诧异问道:“伯禽,你当真不是周公的儿子?” 伯禽一怔,继而柔柔笑道:“诗言,你听谁说我是周公的儿子?我是,”他的声音忽地低沉下来,眼中泛起淡淡忧伤,“我是文王大儿子伯邑考的孩子,父亲被纣王杀害,早早过世,母亲思念成疾,也早就过世,我极小时便被大王收养,只是大王实在繁忙,我和周公又投缘……周公便收养了我……周公教会我好多东西……” 诗言心中一痛,回身抚上伯禽白皙的脸,轻声道:“别难过,是我不好,不该提及你伤心事。” 伯禽就势覆上诗言的手,贴到自己脸颊,“我没事,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倒是你和四叔,是为这事吵架吗?如果是,”他苦涩而又艰难吐出一句话,“我不会妨碍你们的!” 诗言抽出手,语气不善道:“乱说什么,我们都是朋友!”说完,转身就走。 伯禽赶紧拉住诗言的胳膊,低低道:“诗言,别生气,我唐突了!我想和你做朋友!” 诗言背对着伯禽,暗自叹了口气,面对这个温润的大男生,自己根本没法和他计较,他的柔情之势让自己无还手之力,况且心下怜惜他,又哪里生得了气。 只是诗言觉得,孟子他老人家说得对,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不是自己身临其境,哪里会知道历史也会出现乌龙事件。日后回到现代,自己便是伯禽研究方面的专家了。 周公寝房,康叔正给周公做着检查。 召公在旁焦急道:“怎么样?四哥怎么样了?” 康叔一边检查一边疑惑道:“旧伤有破裂,但无大碍。心火上升,但不至于吐血。”他突然呵呵笑道,“四哥,你这苦肉计使得也忒吓人了吧。” “什么?”召公怪叫一声,周公忙抬头“嘘”了一声。 召公低声道:“四哥,你作假呢?” 周公苦笑道:“这么快就被八弟看穿了,唉!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诗言还在气头上,要我诸多解释,我为了求得她原谅,只好咬破舌尖,吐出血来,一来挡了盘问,二来让她担心,也算是变相原谅我了。” 康叔摇头叹息:“四哥,你这是何苦?” 召公则不以为然,“四哥,你如此做法,就不怕被她发现?她最恨别人骗她,要是……” 周公赶忙拱手,“两位好 兄弟,千万替我保密,我实在不想让她生气,也受不了她不理我,保密保密,拜托拜托!” 召公和康叔唯有摇头叹息…… 诗言蹑手蹑脚走进周公寝房,坐到床边,见周公闭目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子下面是直直的长长的鼻沟,诗言记得相书里说,有此鼻沟之人定是忠厚善良之辈,那饱满的厚唇微启,性感异常,让诗言不由得记起那个刺杀之夜,他俩的唇齿相碰…… 诗言脸红心跳,身体燥热,坐立不安,起身欲走。 胳膊忽地被拉住,诗言回头,见周公睁开眼睛,那灿若繁星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诗言娇羞一笑:“四哥,我惊醒你了。” 周公温柔笑道:“没有。言儿,别急着走,陪我一会儿好吗?” 诗言回身坐下,看着周公嗫嚅道:“四哥,都是我不好,不该如此任性,害你受伤,你要是如何了,我……”美目里凝出了泪水。 周公慌得抬手去拭,“言儿,别哭,我早就没事了,只是担心你还生我气。你能原谅我吗?嗯?” 诗言低头悄悄道:“我早就不生你气了。” 周公听了大喜过望,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言儿!”他随即低声说,“言儿,刺杀之夜,我听见你叫我旦,好亲切,我好想在没人时听你如此叫我,可不可以?” 诗言轻咬红唇,踌躇片刻,这才娇媚出声:“旦!” 那销魂蚀骨的叫声,直抵周公内心深处,媚了他的神,酥了他的骨,周公心神荡漾,热血沸腾,“噗”两行鼻血喷涌而出…… 【先跟亲们道个歉,本来前天和昨天桐月出了个门,然后在线存稿发送,结果在存2号(也就是昨天)的时候,突然底稿自行消失,怎么寻都找不回来,心浮气躁下,桐月2号就没发稿,后来反省一下,是不是我对周公和伯禽的描写,让这两个老前辈见怪了啊,呜呜,俺不是故意的,俺的故事是来源于历史,高于历史,请两位圣人见谅!也请亲们见谅!】 第十八章 此心彼心 豳国王宫的御书房里,武庚和管叔正在研究着军事图,管叔看着武庚认真看图的完美侧影,呵呵笑着:“禄夫,这一仗打得好啊,直把薄姑国打得缩了回去。你还想趁胜追击吗?” 武庚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薄姑国的都城,勾唇一笑:“这次带兵打到薄姑国的都城,直捣他们老窝,看这些小属国还敢兴风作浪。” 管叔眯起肿眼睛,频频点头,“给别的属国一些震慑,好!很好!禄夫,周王把百灵公主赐给了蔡叔,老五欣然接受,这几日平林和南宫括就会护送百灵公主到蔡叔的封地。” 武庚停下手中的忙碌,抬头看了看管叔,淡淡笑道:“是吗,蔡叔抱得美人归,很是高兴吧。” “禄夫,你怎么丝毫不惊讶?”管叔打量着武庚,见他神情淡淡,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道,“你小子是不是用美人计呢,我和你说啊,对周公没用的,老四那家伙不近女色,不贪图富贵,绝对是个忠厚仁爱的好孩子。你和他有过节吗?” 武庚瞟了一眼管叔,他没想到管叔对周公评价如此之高,当下转动心思问:“周公可有心仪的女子?” 管叔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武庚,面上表情显出些怪异,他轻咳一声道:“禄夫,你是不是听得什么传闻了?不过,”管叔突然兴高采烈道,“你可听说京城最近流传,说朝歌公主美得让女人都回头。禄夫,你小子蛮有眼光的啊,你那个女人还真是……”管叔摸了摸下巴,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里有了些渴慕。 武庚含笑睇了一眼管叔,心中冉冉升起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他摸了摸自己的薄唇,那临行前的吻别,还真是销魂蚀骨,让他这些日子一直惦念着,看来得找个机会见见诗言了,不然他就要饥渴而死了。 武庚脸染红云,声音悠远,“我真是想她啊,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周国王宫,诗言自是和百灵公主洒泪而别,看着平林和南宫括护送着百灵公主渐行渐远,心中有无限感慨,生在帝王家的女子真是可怜,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能作为和亲工具,送来送去。 诗言和周公都认为百灵公主嫁给蔡叔,也算是她的幸运,至少离她的国家近,又能依靠上周国,可谓一举两得。他俩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场他们自认为是完美解决一切问题的和亲,却在将来带给周国深刻的灾难,也将他俩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日,周公进得朝歌小筑的书房,俊朗的脸上剑眉 紧锁,愁容涂面。 诗言纤纤玉手搭到坐着的周公厚实的肩膀上,关切地问:“旦,你怎么了?” 周公的大手覆上诗言的葱白小手,深深叹息:“大王这几日因了我和你的伤,又添病症,如今有些不太好,我和召公深感忧虑啊。” “你没有占卜一下吗,我记得我出事那天,还是你占卜发现异状,才飞身赶来救我和百灵的。” “占了,说是无碍,可是我这心里忐忑不安的,”周公抬脸看向诗言,“言儿,你预测一向很准,说说看,大王会不会有事?” 诗言暗算年月,周武王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过世,估计还要等上一年半载的,所以她灿然一笑:“旦,别担心,我预测大王没事!” 周公脸上显出欣喜表情,“言儿预测最准了!我信!” 诗言见周公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担忧心思,便主动建议道:“旦,我们家乡要是亲人病了或者有事,都会到神灵面前,祷告,祈福,你这里可有这个习惯?” 周公眼睛一亮,握了诗言的手起身道:“是了,我应该到家庙去祷告一番,让父亲、祖父还有曾祖父的在天之灵,保佑一下大王!谢谢你言儿,出了这么个好计谋。” “到家庙祷告?”诗言喃喃自语,恍惚中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哪里记载说周公在武王病重的时候去家庙祈祷呢? 灵光一现,诗言记起是《尚书》中记载了这件事,一想到自己正在见证这个历史时刻,诗言激动得浑身发颤。 她拉住周公宽厚的大手,问道:“旦,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家庙啊,我想看看你如何祷告。” 周公踌躇了一下,轻轻摇头道:“言儿,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周国家庙有规定,女子不能随意进去,否则会受到惩罚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来自会讲述给你听的。” 诗言觉得无法身临其境实在是太可惜,她捏了捏周公的大手,娇声道:“旦,我只是在外面也不行吗?我好想去啊。” 周公见诗言跟他撒娇,模样娇憨,一时间心旌摇动,情难自禁。他思索了片刻,柔声道:“言儿,祖宗的规矩不敢破啊。再说女子进去了,就会不灵的,你体谅我一下好不好?” 诗言当然知道,古代祭祀都不允许女子参加,认为女子是不洁之物,怕影响了祭祀的效果,她放开周公的手,嘟嘴道:“歧视女人,哼!” 周公微笑着抬手,摸了摸诗言的 脑袋,“好了,别气了。这次祈祷我谁都不告诉,只是自己去,这下你心里平衡了吧。” 诗言突然问道:“旦,你连史官也不告诉吗?” 周公奇怪地看了看诗言,“傻丫头,告诉史官就要记录在案了,我这次祈祷只是个人行为,不想整出那么大声势,只为心安!” 送走了周公,诗言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段历史好像和史册记载有出入,周公自己一个人去,不告诉召公,也不让史官记录,那这段历史岂不是湮没了?湮没倒也无妨,但是这段祈祷文字直接牵扯到周公以后的命运,如果不记录下来,周公的未来堪忧! 一想到如果没有这段祈祷文字,周公的命运或许会改写,诗言就不寒而栗,不行,她要拯救周公,不能让这样一个大忠臣日后被君王误会,以致遭遇非议…… (这章桐月觉得写得不好,不太满意,不过为了马上到来的变故,姑且做个铺垫吧,亲们凑付看吧。) 第十九章 为兄祈祷 一顶软轿停在王宫家庙的门外,当先下来的一个人,猎豹般的魁梧身材,英姿勃发,回身掀开轿帘,扶下一个穿青衣的男侍。 男侍身材娇小,唇红齿白,一双美目四处顾盼,悄声道:“十一哥哥,没人。我们进去吧。” 召公呵呵笑着,凑上前道:“这要是谁看见我如此待你,还以为我多么体贴下人呢。丫头,你可别进主室,在侧门听听就好,不然四哥知道了,我就惨了。” “知道了,知道了!”诗言推着召公向前走,心里暗自得意,要不是自己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威逼色诱,这家伙说死也不会带她来家庙,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诗言和召公进得家庙,寻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见院里被周公清除出一块土地,作为祭祀的场所,在这块土地上,设立了三个祭坛,分别供着太王、王季和文王的牌位,南边设了个台子,周公披穿着素白的衣服,披散着黑发,面北而立。 诗言和召公挤在侧门偷看,地方不是很大,于是召公将娇小的诗言推到前面,身材高大的他微微向后让了让,于是此刻的情况就是,诗言窝在召公的怀里看得目不转睛,召公搂着诗言,笑得神采飞扬。 周公先朝三坛各鞠一躬,然后在各坛前敬献上一枚精致玉璧,他慢慢再走回祭台上,手里握着一块玉圭,开始向三坛祷告,醇厚的磁性声音立刻响彻小院,“三位先祖,你们的长孙姬发遇上了险恶的重病,如果你们三王对上天负有保护子孙的职责,就请用我姬旦来代替你们长孙的生命吧……” 诗言捅了捅召公,悄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召公向前靠了靠,俯到诗言小巧的耳朵旁,吹着热气道:“四哥是用自己的生命做抵押,想换回大王的性命。” 诗言身子一抖,慌里慌张道:“那可怎么办?” 召公低叹了一口气,声音凝重道:“没想到四哥这么重情意,真是好兄弟!” 周公清朗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格外显得沁人心脾,“我柔顺灵巧能干,多才多艺,能服侍鬼神。你们的长孙不如我多才多艺,不能服侍鬼神……” 诗言听得这儿,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以前她研究《尚书》,读到周公这个说辞时,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炫耀,心里有那么丝丝的不屑一顾。可是今天身临其境,才知道,为了能让先祖保佑大王,他宁可美化自己取悦鬼神,真是一片孝悌之心! 诗言伸出小手向后拍了拍召公 结实的胸膛,“你干嘛还在这里啊,快去找史官过来记到简册上,不然来不及了啊。” 召公一边为周公的祷词震撼着,一边软玉温香在怀,他舍不得这种感觉,当下嘟囔道:“不急,一般这样的祈祷还要说上三遍。” “但是他却承受了上帝的任命,要普遍地保佑天下,因此能够在人间安定你们的子孙,天下的民众,没有不敬畏他的。唉!请不要毁掉上天给与他的宝贵生命啊,这样先王也就可以永远有所归依!” 诗言吸了吸鼻子,实在震撼于周公这一番感天动地的爱兄之心,她回身看向召公,急道:“又开始念第二遍了,你快去啊。” 召公还要磨磨蹭蹭,被诗言美目一瞪,这才乖乖跑出去,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道:“别离了这里,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男侍,知道吗?” 诗言见召公磨磨唧唧,刚要掐上小蛮腰,教训他一顿,召公眼一眯,嘴一咧,一溜烟跑去请史官了。 诗言见周公认认真真又念第二遍,不忍再听,于是蹑手蹑脚离开小院。 诗言刚要迈出家庙的门口,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前面的男侍,你等一下。” 诗言赶紧停下回头,见一个中年侍官,手捧着一堆祭祀瓜果,走过来。 诗言赶紧低头,粗着嗓子道:“见过大人。” 侍官上下打量着诗言,见她娇小可人,却一直低着头,颇为赞赏地点点脑袋,“你是谁家的男侍,如此懂礼貌。” 诗言心里暗道,我那是怕你发现我是女人啊,不然我那么谦虚低头干嘛,“回大人,我是召公家的下人。” “哦,”侍官了然,“我刚才看见召公去请史官了,也罢,你暂时没什么活计,跟我跑趟差吧,将这些瓜果送到大王寝宫。” 诗言不情不愿,却也没办法,估计这里的男侍都要听侍官的调遣,自己虽然假冒男侍,可是规矩要守的。于是接过一些瓜果,跟在侍官后面,一起走向大王的寝宫。 周王的寝宫诗言从未来过,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也只不过是些独立的四合院组成而已,完全没有后世电视上演的皇宫那般气派,真不知是周国不会享受啊,还是治国有道无需在楼堂馆所上浪费? 到了周王寝宫门外,侍官接过诗言手中的瓜果,随手塞给她几个,“拿着吃吧,这祭祀祖先的瓜果吃了能延年益寿,祛病强身!” 诗言目送侍官走进门里,看着 手上的瓜果哭笑不得,这些东西,她朝歌小筑塞得满满的,都是周公和召公以各种名义,送给她的。不过打上祭祀过的烙印,好像更金贵哈,诗言将瓜果放进口袋,往回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这瓜果要是真能祛病强身,为什么周武王身体不见好,还要劳累周公为他祈祷? 诗言正沿着回廊走着,突然见迎面走过来一队宫女,花枝招展地簇拥着一个锦衣玉服的女子,此女子云髻高耸,气度优雅,粉面腮红,一步三摇地款款行过来。 诗言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赶紧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心下有些忐忑,却没忘探头探脑看出去,暗自琢磨,这是谁?公主?妃子? 一群人呼拉拉走过诗言藏身的柱子附近,突然全部停下,当前一个宫女,大声喊道:“大胆男侍,见到梅妃娘娘还不行礼?” 诗言四下瞅瞅,这个宫女在说谁呢? 那个宫女迈步过来,停在柱子前,指着诗言道:“说你呢,还不出来见过娘娘!” 诗言暗道,完了,被这个娘娘发现了,看来今天凶多吉少啊。 第二十章 有点委屈 诗言见躲不过,磨磨蹭蹭从柱子后面转出来。 那个宫女上前拧着诗言的耳朵就把她拎到了梅妃身前,怒斥道:“见到娘娘还敢躲着不出来,真是没规矩!” 诗言疼得咧嘴,却不敢动作,只好低垂着头给梅妃福了福身子,“见过梅妃娘娘。” 宫女中一片低低笑声,那个锦衣玉服的梅妃淡淡开口道:“一个男侍居然行女子之礼,你在取笑本宫吗?” 梅妃的声音虽然柔媚,却是无比威严,诗言身子抖了抖,这才惊觉自己忘了假扮男子之事,心下慌乱起来,忙重新行了礼。 梅妃紧紧盯着在她面前低垂着头的这个男侍,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她悠然开口:“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诗言身子一僵,怎么不是轻巧放过,反而要自己抬起头呢?难道梅妃发现自己有问题?打死诗言,她也不敢抬头,于是更加谦卑地低头道:“奴才怕惊了娘娘。” 梅妃朝身边的宫女一使眼色。 宫女一点头,上前一步,粗鲁地抬起诗言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 梅妃和宫女们都倒吸一口气,这是一张怎样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脸啊。 看到众人痴呆的表情,诗言这个后悔,她知道自己即使装扮成男侍也不像,这张脸实在太女性化了。 梅妃眼里随即一片了然,她淡笑着问:“小蹈,这宫中可有这么位长得像女人似的男侍?” 勾起诗言下巴的宫女,赶紧放下手,恭恭敬敬朝着梅妃欠身道:“回娘娘的话,女婢没见过这样相貌的男侍。” “呵呵,一个男侍长了张女人的脸!”梅妃笑出声,那笑声让诗言有些不寒而栗,这个娘娘起疑心了!。 诗言心里打鼓一般跳得厉害,她再有学问,再是现代穿到古代,可是也没见识过宫斗啊,眼前这个梅妃娘娘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有她的手腕,自己怎么办?是坦白还是继续装下去?关键是自己身份在这个宫里有用吗?如果追查出自己到过家庙,更是罪不可赦了。 怎么办?怎么办?诗言心里焦急,这个时候周公和召公都在家庙,没有人能来救她啊。 梅妃看着诗言脸上表情不停变换,但是却仍旧该死的娇媚,记忆中依稀在哪里见过这张狐狸精似的脸,在哪里见过呢?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梅妃心念转动,心下一沉,突然厉声问,“还是 想在这里寻找机会,用这张脸魅惑大王?” “娘娘误会了,我不是……”诗言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宫女小蹈忽地抡起胳膊,“啪”给了她一耳光,气势汹汹道,“大胆奴才,在娘娘面前还敢自称我,不想活了是吧。” 诗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美目中却是涌上了泪水,自己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古代,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这次委屈可受大了。 诗言捂住脸,瞪着眼前的小蹈和梅妃。 梅妃见诗言先前是眼中有泪,楚楚可怜,如今怒气冲冲瞪着自己,却又是别一番妩媚,心下无端慌起来,这个假扮成男子的女人,怎么会如此妖媚,这世上哪个男人能抵抗住这样风情的女子,这个女人又凑巧出现在大王的寝宫,万一她…… 梅妃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皱皱眉道:“你模样古怪,出现在大王寝房外,莫非是想趁大王生病意图行刺?小蹈,把她送到我寝宫,一会儿我要好好审问!” 诗言暗叫坏了,这要是被送到梅妃的寝宫,估计就跑不掉了,自己身边又没个送信之人,等一下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想及此,诗言赶紧喊道:“我不去!我是……” 小蹈一把拽住诗言的胳膊,高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下来,嘴里还呵斥着:“娘娘让你去,由不得你不去!” 诗言见那巴掌又要落下,自己则被小蹈死死钳住,无处可跑,只得闭上了眼睛,心里哀叹,我命休矣! 半晌,没见巴掌落下,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这是做什么?在大王寝宫外打人,没有规矩了吗?” 然后是众宫女齐齐的喊声:“参加大王子!” 梅妃娘娘腻得发甜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王子,大王的病情如何了?” 那个威严的声音稍稍敛了敛霸气,“见过梅妃娘娘,大王病情有所好转。娘娘,在大王宫外责罚奴才,恐怕不好吧,大王身体不好,我们更该给他积德才是。”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听到诗言耳朵里,却仿佛是神仙话语一般,于是她慢慢睁开眼,见一只白皙的手刚好拦住了小蹈打下来的巴掌,小蹈则全身僵硬地站着,脸上一片死灰色。 梅妃不自然地笑着:“王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王子说得对,小蹈,你还不带了自家奴才走?!”说罢,一递眼色。 小蹈赶紧放下胳膊,从王子身边越过去,来到诗言身边,抓住她的胳 膊,低声道:“走!” 诗言一看,如此形势下,这个梅妃居然还要带自己走,真是想对自己痛下毒手了,也罢,眼前这个王子貌似比较正义,姑且拿来一用。 诗言轻咳了一声,也不再粗了嗓子,柔媚喊了一声:“见过大王子。” 只见背对着诗言的修长身影,忽地一震,迅速转过身来。 诗言对上这个王子,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这个王子,身材修长,粉嫩的脸上,细细长长的眉,清清灵灵的大眼睛,鼻子小巧秀挺的,小嘴水润粉嫩,端得是一个轻灵倩巧,风华初蕴的大男儿。 这个王子眼神在诗言的面上一转,随即笑道:“梅妃娘娘,我家的奴才怎么跑到你这里了,小言儿,我让你办事,你怎的去了这么久?还惹了娘娘生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诗言身边,一把拉过她,圈到自己身前,笑吟吟道,“还不快给娘娘陪个不是,我那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吩咐你!” 诗言还愣愣地发呆,王子在她的腰间捏了一把,“快给娘娘陪个不是!” 诗言这才清醒过来,忙一弯腰,“小言儿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多多担待!” 王子揽过诗言,对着梅妃一点头,“父王还等着娘娘呢,我这就先告退了。”说完,拉过诗言就走。 梅妃娘娘看着两个身影亲密地走远,眯起眼阴冷一笑。 (亲们,这章本来叫受了委屈,可惜系统不让发啊,只好改成有点委屈,就这样啊啊。) 第二十一章 委屈过后 王子揽着诗言,快步走出回廊。 诗言觉得王子越揽越紧,忍不住挣扎了几下,王子附耳道:“别动,梅妃还在后面看着呢。”说罢,更搂紧了几分。 诗言无奈,只得任由王子半搂半抱着带离了周王寝宫。 到了一处僻静地,王子悄悄道:“现在安全多了,诗言……” 诗言“噌”一个箭步窜出王子的怀中,气愤愤道:“小诵,你太过分了!” 小诵嘟起粉唇道:“刚才我可是帮了你,你怎好如此待我呢?” 诗言眨了眨眼,脸上表情几经变化,终于问道:“你是周王的儿子?大王子?你叫姬诵?” 估计没几个人敢这么直呼姬诵的大名,小诵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堆起可爱笑容,频频点头:“没错,没错,都是我!” 诗言暗自感叹,自己居然傻到把小诵认为是下人,眼前这个男子可是未来周国鼎鼎有名的周成王,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诗言正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换了身份的小诵,小诵却上前一步,见诗言白嫩的脸上有红通通的巴掌印,五个指头痕迹清晰可见,眼里闪过似愤怒似怜惜的眼神,伸手抚上诗言的脸,心疼地道:“疼吧,一会儿我让康叔给你配点药膏。幸好我及时赶到,要不你又得挨上一掌。” 小诵不提则罢,这一提,勾起诗言满腔怒火,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今日如此狼狈,又被这个欺骗自己的小诵看见,当下退后几步,一福身冷冷道:“谢谢王子救命之恩。” 小诵见诗言勃然变色,心里暗道不妙,赶紧再上前,笑嘻嘻道:“诗言,何必客气呢,我们是朋友……” “不敢!我身份低微,哪敢和王子成朋友。就此一别,永不相见!”诗言说完,转头就走。 小诵站在原地呆呆发愣,这是怎么了,说生气就生气?是怪自己没保全她?还是怪……遭了!小诵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诗言这是在怪他欺骗啊。 后知后觉的小诵这才醒悟,却见诗言早走得不见身影,赶紧拔腿追过去…… 御书房里,周公和召公正在看奏折,周公指着奏折道:“这里说武庚打败了薄姑国,近日要来京城敬献薄姑国的降书。可是我接到密报,武庚攻打完薄姑国都城后就突然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是吗?”召公应和着。 周公抬头看召公,见他满面焦灼,失魂落魄,不禁奇怪地 问:“十一弟,你怎么了?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担心诗言……”召公脱口而出,却突地停住,暗自埋怨自己,怎么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怪就怪他不该把诗言一个人留在家庙,结果自己找了史官回去后,不见了诗言踪影,他派人四处去找,却没有消息。害得他被周公拉来商议大事,却又要担心诗言的安危,她会去哪里呢? 周公倒吸一口气,忽地抓住召公的手,“十一弟,你提醒了我!快,布置下去,加强朝歌小筑的戒备!” 召公即使心不在焉,却也是久经战场的老手,当下就明白了周公的意思,他有些迟疑道:“武庚……他……会吗?” “以防万一!”周公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去诗言那里看看,顺道提醒她一下。” 召公心里哀叹,我把诗言搞丢了啊。 周公和召公并肩走出御书房,向朝歌小筑走去,一路上,召公都魂不守舍的,权衡着要不要告诉周公,诗言不见了呢? 走了片刻,周公忽地停住脚,俊脸一片严肃,“十一弟,你到底怎么了?” 召公一哆嗦,张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周公剑眉紧皱,他问道:“你带史官突然出现在家庙里,当真是诗言告诉你的?” 召公频频点头,周公眼神里有一丝冷峻,“那她当真没有和你同去家庙?” 召公赶紧道:“她只是说与我听,让我带史官前去,她当真没有前去!” 周公微微点头,又起步向前走,召公在身后跟随,心里却暗自叫苦,这万一诗言还没回朝歌小筑,他的谎言可就被揭穿了。 召公还想磨磨蹭蹭着,忽地见小诵低着头,慢腾腾地迎面走过来。 “小诵!”周公喊了一声。 小诵抬头一见是他们,赶紧上前,叫道:“四叔父,十一叔父。” 周公揉了揉小诵的头发,笑道:“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小诵叹口气,正欲说话,召公却是眼前一亮,问道:“小诵,你是从朝歌小筑来的?” 小诵点头,召公又忙问:“那……诗言……在吗?” 或许是召公声调有些颤抖,周公看了一眼他,眼神深邃起来。 小诵皱起粉脸,噘嘴道:“她不肯见我,把我挡在门外。” 召公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太好了,诗言看来是找 到回家的路了。 “你怎么得罪她了啊?”召公这才有心情调侃道。 小诵哼哼唧唧半天,才回答道:“她知道我真实身份了。” 周公一愣,继而摇头道:“你和伯禽犯了同样的错误,都不肯对她坦诚相告。上次伯禽如此,诗言也是好顿生气……”他没敢说,由此还祸及到他的身上,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召公上前拉住小诵的手,哈哈笑道:“诗言是最恨别人骗她,不过好在你没什么恶意,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替你劝劝她。” 小诵夺了手,不肯去,召公一挑眉,“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生她气了?”说罢,俯下身子,看着小诵,笑嘻嘻道,“你要是不及时道歉,估计她会好几日不理你,这个你四叔父有经验,你若不信就问问他。” 周公白了一眼召公,上前道:“我们要去看她,有些事情和她说,你要不要跟上?”说完,就要前行。 小诵转了转眼珠,跟着周公和召公一起走到朝歌小筑,敲过门,通报后,绿茵走出来,一福身道:“奴婢见过王子,两位大人。公主身体不适,这几日不能见客,还请王子和两位大人见谅。” 周公和召公惊得面面相觑,这半日不见,怎么就身体不适了呢?难道生小诵的气,也连带别人? 周公回头看小诵,见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沉声问道:“小诵,无缘无故,她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她真是生气还是另有原因?” 召公见周公如此问,心中暗赞,到底是四哥,反应就是快,由此可见,诗言失踪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和小诵有关。 小诵见周公和召公眼光凌厉地盯着他,当下不敢隐瞒,将诗言受委屈之事一一道来…… (明日,桐月要出门几天,在线存稿,让系统给发,亲们要是有什么想法,记得给我留言啊。群么个!) 第二十二章 现在算账 朝歌小筑,诗言在寝房里拿着镜子前后左右地照着,暗自点头,康叔的药膏真是见效,只一日便消了肿,脸上越发的白嫩嫩了。 绿茵敲门进来,手上捧着许多物事,见诗言照着镜子,一副满意的表情,笑道:“公主,大王子、周公和召公又送来礼物了。” 诗言就着绿茵的手看了看,撇撇嘴,只一日没搭理他们,他们便一日三次的送东西,瓜果,小玩意摆了一屋子,诗言不禁恶趣味地想,这要是几日不见,他们还不给自己送个金山来? 诗言摆摆手,“绿茵,瓜果挑几样留给我,剩下的你分给下人们吃吧。” 绿茵抿嘴笑:“这一日奴才们可是跟着公主沾了许多光。” 诗言放下镜子,随意问道:“绿茵,这一日可有什么新闻?” 绿茵一愣,但随即笑盈满面:“公主是说有什么新鲜事是吧。”跟公主时间久了,这些新名词绿茵多少也能领悟一些。 见诗言点头,绿茵便道:“这第一件大事就是大王的病全好了!” 诗言一怔,哎呀,那日听说还病重不堪,如今就好了?果真是周公祈祷有用! “第二件事就是我们朝歌小筑又多了好多侍卫守护,公主的安全就更有保证了。”绿茵喜滋滋说出这句话。 诗言却是一惊,站起身问:“为什么给这里加派人手?”心下却诧异,难道自己不让周公等人进来,他们便加派人手监视自己?周公貌似没那么小气吧,看来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公主,大王请公主去大殿议事。” 诗言心中更加忐忑,自己又不是权臣,议什么事?难不成是为了梅妃的事情? 诗言出得朝歌小筑,坐上软轿,宫里侍官前面带路,向着王宫大殿而去。 诗言一路上悔恨不已,早知道当初就不去家庙了,看来自己女扮男装之事瞒了世人,却瞒不了神灵,报应来了吧,先是被打耳光,受了委屈,如今又被武王召见,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王宫大殿果然够气派,宽敞的大厅,高高的王台,台上摆着龙椅、龙案,端坐于上的,正是通身王者之气的周武王。 诗言款步走进去,见空荡荡的大厅里,只站着周公和召公。 诗言更加诧异,眼光带着询问扫过笔直而立的两人。 周公微微一笑,低下头,召公却是朝武王方向 努了努嘴。 诗言不明所以,后悔应该先见见他们,探探口风好了,这一任性,错了时机。再者自己没有和君王相处的经验,万一出错,岂不罪该万死? 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是诗言还是上前拜见武王,又给周公和召公见过礼。 武王捻着胡须笑道:“好!好!不必多礼。朝歌公主几日不见,风采更胜啊。” 诗言嘴上谦虚着,心里却道,要是没你老婆那次欺负,我会风采更好。 “日前,本王这身病累大家担心了,我听说朝歌公主女扮男装来看本王,心中实在是感激……” 诗言一愣,武王这是从何说起,明明是自己假装男侍乱闯宫殿,却被武王美化成自己前来看望他。 诗言看了一眼身边默立着的周公和召公,周公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召公却迎上诗言的注目,眨了眨眼。 诗言恍然,原来是周公和召公已经知道此事,不消说,这次是他们替自己粉饰的,一想到周公知道自己挨打之事,诗言心里真是又羞又愤。 “公主前来看望本王,本是一片好意,却没想受了委屈,今天本王为你做主!”武王威严道,“来人,宣梅妃和小蹈上殿。” 侍卫答应着,只片刻,梅妃和小蹈便进得大殿。 两人行了礼之后,梅妃抬头看见诗言,愣住了,抬手指着诗言,“你……”这分明就是那日那个男侍,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个如此美貌的女子,站在此处。 武王大喝一声,“梅妃,你可认清楚了,此人是朝歌公主,豳国未来的王妃。” 梅妃脸色几变,但是却快速上前,深鞠一躬,“见过公主,前日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海涵。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当日见公主美貌,还曾想着如能送给大王做嫔妃,臣妾便和妹妹是一家人了。今日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诗言不得不跟着还礼,心里却感叹,这梅妃变脸比翻书还快。只是这武王演得哪出呢? “大胆!”武王高喝道,“公主仙人之姿,岂是随便肖想的?梅妃,你前日怠慢公主,今日又出言侮辱公主,自己掌嘴!” 梅妃赶紧伸出玉掌,狠狠闪起自己耳光。 诗言惊呆了,她见梅妃用力扇自己,白皙的脸上一道道红印,还真是敢下手。 武王沉着脸,“不要停!朝歌公主不原谅,你就一直扇下去!” 敢情在这里 等着呢,诗言赶紧道:“梅妃娘娘不必如此,快停手!我早就不记得此事了。” 梅妃停了手,脸上高高肿起,红通通一片,惨不忍睹,却还笑着施礼,“谢谢公主谅解!” 诗言心一揪,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个梅妃,娘娘没什么错,倒是下人有些狐假虎威。 正想着,就听见武王大喝一声:“来人!将梅妃娘娘的贴身丫环小蹈杖责五十,即刻送到浣衣房当差!” 当下侍卫过来,将小蹈按倒在大殿上,大棍子辟里啪啦打下来,小蹈只喊了几声,便昏死过去。 诗言看得惊心动魄,见小蹈身上血肉模糊,心中有些不忍,当日只是一个巴掌,今日还回这么多,有些过了,而且贬到浣衣房,那是最低贱的地方,小蹈这一生估计就废了。 诗言觉得不妥,刚要开口,周公却抢先道:“大王圣裁,如今是该整顿王宫,建立礼仪制度,规范秩序。”说罢,看了看诗言,摇摇头。 “好!”武王颔首,“我也觉得王宫乃至周国都该有些法度,不然如何成就太平盛世。周公,此事交给你去办,制定典章制度刻不容缓!” 诗言与周公、召公走出大殿,召公笑道:“如何?解气没?” 诗言看了看召公,转向周公道:“这样做……好像……” 周公淡淡道:“无妨,有些规矩得立,有些人得惩戒,你且安心受着吧。”说罢,快步走向停在殿外的软轿。 诗言愣了愣,觉得周公今天好像不是太高兴,怎么了呢? 第二十三章 前来和解 三人的软轿在周公苑附近停下,诗言见周公当先下了轿,走过来,掀起轿帘,表情仍旧是淡淡的,“言儿,你跟我到周公苑……” 周公忽地停住话语,朝前面望了一下,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轻轻道:“你先回吧,好好休息。”说罢,放了轿帘,径自走了。 诗言坐在轿子里,见他如此,有些迷糊,周公该是有话要说吧,怎么突然就不说了呢,今天周公真是很怪。 诗言摇了摇头,让轿子继续走到朝歌小筑再停下。 诗言下了轿,刚要做个伸展运动,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小诵正站在院门前,含笑看着她。 诗言“哼”了声,也不理他,径直走到院门前。 小诵“啪啪”拍了两掌,院门“吱呀”打开,丫环和侍卫站了一院子。 诗言怔了怔,看向绿茵,“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排场?” 绿茵笑着上前来扶诗言,“这不是迎接公主回来吗?大王子都给公主做门侍了,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得更加好好表现。” 诗言和绿茵当前走着,小诵和侍卫、下人走在后边。 诗言悄悄问:“你怎么不让大王子进前厅坐呢?” “哎呀,公主,哪敢不让呢。”绿茵也悄声道,“大王子说你没回来他不敢进,这不一直等在外面吗?我们这些下人一看大王子都如此,还不得赶紧出来列队迎接啊。” 诗言默然了,这个小诵倒是蛮会搞名堂的。 进得前厅,丫环送上茶点,然后迅速闪了,偌大个前厅,就只剩下诗言和小诵。 诗言见小诵就站在门边,也不坐,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毕竟人家身份在此,自己也不好太使性子。 诗言冷冷道:“大王子请坐吧。” 小诵“吱溜”就窜过来,在诗言旁边坐下,笑嘻嘻道:“诗言……” 诗言瞥了他一眼,小诵立刻谄媚道:“漂亮姐姐,我好想你!” “大王子,请有事说事,没事……”诗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没有说下去,意思却是不言而明。 “我知道这次姐姐受了委屈,”小诵绞着手指头,低声道,不时拿眼睛瞟着诗言,待到诗言看他时,又低了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年纪小,没什么权势,无法给你报仇,这次还要劳烦周公帮你……” “果然是 你!”诗言咬牙道,“谁让你说了?现在整得我得罪了梅妃,估计她会恨死我了。” “四叔做得已经很有分寸了。”小诵兴奋道,“本来还打算把梅妃打入冷宫,后来还是我和十一叔好顿劝,才让他平息了怒火,小小地惩戒了梅妃。” 诗言睁大了眼睛,“你说……周公生气了?” “你可不知道当时,”小诵想到了都有些后怕,身子抖了抖,“四叔听说你被打,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头发好像都竖起来了,要不是我和召公拉着,他都能直接找梅妃拼命。” 诗言简直不敢相信,温文尔雅的周公会是如此样子,震惊之余,心中却泛上些甜甜滋味。 “唉!”小诵叹了口气,“姐姐你有大树罩着,当然不愿意理我这样有名无实的小人物了。” “乱说话!”诗言轻斥道,嘴角却泛起笑意,“我和你做朋友,几时计较过你的身份了。”心下却说,自己真是够走运了,随意一交朋友,就是个赫赫有名的主,眼前这个小男生,未来当是主宰周朝命运走向的关键人物。 小诵大眼睛一亮,忙腆着脸再凑上前,嘿嘿笑着:“姐姐还是把我当朋友,对不对?” 诗言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清纯的小男生,其实就是一腹黑小狐狸,转来转去,就被他给绕进去了。也是,未来的周朝国主,开创一代盛世之人,如果不是这样智谋,那还真是说不过去。 诗言敛起面容,冷淡道:“我哪敢和大王子成朋友啊,可是折杀我了。” 小诵抓住诗言的小手,摇了摇,撒娇道:“姐姐,别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隐瞒身份,日后绝不会了。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诗言不置可否,却没想到,日后坐上王位的小诵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只是那份强烈的保护欲,却让诗言喘不过气来。 小诵见诗言脸色已见缓和,立即打蛇上棍道:“姐姐,我明日想搬到周公苑住,父王身体也好了,我也不用在宫中伺候他老人家,我可以和伯禽跟你学习作诗,前一段时间就想如此,只是发生好多事情,这个计划就耽误了。姐姐,你说好不好?” 诗言睇了小诵一眼,见他神情急迫,一派渴望之情,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不知道周公那里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小诵连连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四叔对我最好了,我也喜欢跟着四叔,我这就去请示,然后连夜 搬过来。”说罢,站起身,和诗言打了招呼,就兴冲冲跑出去。 诗言看着小诵走远的背影,含笑摇头,这个小诵还真是小孩心性,说风便是风。只是没想到周公如此得小孩子喜欢,伯禽和小诵似乎都愿意和他相处,如果周公自己有了孩子,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诗言想到此,突然脸一红,啐了自己一口,居然想到周公的孩子,真是闲大了。 诗言正要起身,就听见召公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给我通报一声吧,我要见你家公主。” 丫环绿茵的声音传过来:“召公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快进吧。” 诗言笑了,看来绿茵这个丫头受自己熏陶,已经颇有风范,人情世故拿捏的恰到好处。下回教她如何调教男人,这适当跟男人生点气,耍个小脾气,除了增加情趣之外,也会将男人拿捏的服服帖帖,这从武庚到小诵不都是如此,嘿嘿。 正想着,召公神采飞扬地走进来,笑道:“诗言,你家的丫环真懂事。” 诗言“噗嗤”笑出声,召公搔了搔头,傻笑道:“主要是你这个主子好。” 诗言让了召公坐下,召公赶紧问:“怎样,受了那么大委屈生我气了吧。当日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独自待在家庙的……” 诗言忽然问:“十一哥,四哥知道我去家庙了吗?” 召公一顿,“我没说,不过四哥听说你受委屈了,好像就应该能猜出来,他太聪明了。” 诗言暗叫,难怪!难怪今天周公神情淡淡,举动怪怪,原来责怪自己去了家庙啊。 第二十四章 又见故人 送走召公,已经是傍晚时分,诗言进得寝房,丫环照例会在晚上送来一壶安神茶,让诗言喝了能好好睡眠。 诗言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刚送到嘴边,突然听得房里有轻微的喘息声,经过上次刺杀事件之后,诗言很是谨小慎微。 她放下茶杯,慢慢起身向门边走去,还未等她走上几步,一个人影窜过来,从身后抱住诗言,同时捂住她的嘴,“别叫,是我!” 诗言本是一惊,但是嗅得身后人的气息,又听得说话声,这才软了身子,靠在来人的胸膛。 身后的人慢慢放开了手,诗言轻叫一声:“武庚!”即刻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如瓷的鸭蛋脸,一双长眉妖娆而分,狭长眼眸闪着喜悦之光,秀挺的鼻子下,那薄唇泛着红润润的光,当真是武庚那张美得如妖孽般的脸。 两个人对视着,诗言妩媚笑道:“武庚……” 武庚的眼神深幽起来,他忽地揽过诗言,薄唇贴上,含住诗言柔软的唇瓣,拼命吮吸着……两个人吻到天昏地暗,头脑晕眩,武庚才放开诗言。 诗言软在武庚温热的胸膛,眼神迷蒙,嘴唇红艳。 武庚贪婪地看着诗言的娇容,哑声道:“言,想死我了!” 诗言靠在武庚怀里,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战事正紧吗?” 武庚将诗言紧紧搂着,悄声道:“打败了叛乱的属国,我就带着人到京城送属国降书,不过我把队伍甩了,先跑过来看看你。”他的薄唇在诗言白嫩的脸上亲吻着,“言,有没有想我?” 诗言嗯了一声,心下却愧疚,似乎见到武庚这一刻有些激动,但是平日里,却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自己到底想不想他呢? 武庚听见诗言的回答,很是激动,大手轻轻抚着诗言的后背,悄悄道:“送降书的队伍还有两日才能到,我今天晚上在你这里住下不走,好不好?” 诗言一惊,这武庚如果今晚不走,自己的清白可是要不保,不是排斥他,只是觉得好像没有发展要献身的地步。 “武庚,你是怎么进来的?”诗言想起这个关键问题,“我这里加派了人手,戒备森严,你进来没被发现?” “本来是没有机会的,可是后来你家的侍卫和下人都跑出去集中在院子里,我这才得了空,从窗户进来的。”武庚一边回答着,大手一边开始不规矩地在诗言身上游走。 诗言抓住武庚乱 摸的手,心里却知道,必是小诵搞得什么列队欢迎,让武庚有机会可图。好在是故人来访,如果是刺客潜入,那可如何是好? “武庚,晚上还是别住我这里了,被人看到该笑话我了。”诗言仰脸看着他。 武庚薄唇欺上,又亲得她七荤八素,才停口道:“我在屋里等了你好久,看你接见了王子,又接见了召公,哼哼,你很忙啊。” 诗言见武庚一副吃醋模样,当下往他怀里拱了拱,猫样乖巧道:“你也都听见了,我是公事公办嘛,又没和他们怎么样。武庚……” 武庚被诗言娇滴滴的喊声和动作酥了骨头,当下拥着她,霸道地说:“我不喜欢他们和你说话的感觉,你是我的!”转而又温柔道,“言,喊我声相公听听,我早就渴望着能快点成为你相公。” 诗言娇笑着不肯喊,武庚便欺上薄唇,在诗言的脸上,脖颈上印上吻痕,诗言痒得咯咯笑,才妥协喊了声:“相公!” 武庚浑身酥麻,搂紧诗言,喘息着:“言,我受不了了……” 诗言见武庚有些情动,怕他来个强上,便一边挣脱着,一边道:“武庚,你坐下,我们喝口茶,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大约武庚也被诗言的娇媚折磨得口干舌燥,这才不情愿地放开诗言。 诗言走到桌旁,提壶倒了一杯茶,“武庚,这是安神茶,保管你喝了能一觉到天亮。” 武庚走过来,从身后抱住诗言,柔声道:“娘子,我想和你一起睡到天亮。” 武庚突然的动作让诗言没有防备,手一抖,茶杯跌落到木桌上,“啪”摔成碎片,茶水却在桌上腾起一股烟,紧接着木桌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武庚,看!”诗言抖着手指着木桌上越来越大的洞,嘴唇哆嗦着,“这……这……这是怎么了?” 武庚搂住诗言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道:“没事,别怕!好厉害的毒药!” 诗言一想到刚才要是自己饮了这壶茶,估计早就肠断而死了,越想越害怕,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武庚紧紧搂着诗言,轻声安慰:“言,别怕。你告诉我,这些日子得罪了谁,会如此狠心要你的命?” 诗言哆嗦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语不成调:“我……我……不知道……只是才刚……” 在诗言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武庚方才知道诗言近日受了委屈,挨了巴掌,当下咬牙道:“敢对我女人如此, 哼!言,我本来打算看看你就走,现下我改变主意了,我即刻回去和队伍汇合,然后正式向周王提出要人。” “可是……”诗言不知如何说才好,眼下这个情景自己也有些后怕,想不出理由来规劝武庚。 武庚轻轻道:“你不用怕,听我安排。一会儿我走后,你就坐在寝房里,让你的心腹丫环去把周公叫来,这个事让他去解决。他加派人手,到底防谁,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武庚说完,又狠狠亲了诗言一口,“记住我的话,别乱动,也别吃东西,等着周公来。后日我们就会相见了。” 诗言目送着武庚从窗户跳出去,呆傻了半晌,这才强装镇定,让绿茵去喊周公过来。 (桐月这几日出门,抢先赶了几章,在线存稿,让系统自己发,时间太急,只好字数少些,等回来再多写些补偿看文的亲们。群么个!) 第二十五章 来势汹汹 只是片刻,周公便急匆匆走进寝房,见诗言傻傻地站在地中间,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急忙上前问道:“言儿,怎么了?” 诗言一把抓住周公的胳膊,指了指桌子,艰难出声:“旦,毒!” 周公只一眼便看到木桌上的大洞,他拍了拍诗言的手,走上前,拿起茶壶倒出一杯茶,闻了闻,然后倾洒在完好的桌上,木桌立刻又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饶是诗言先前见识过,如今看见了,仍忍不住“啊”了一声。 周公回身扶住诗言,柔声道:“言儿,别怕!”但是脸上却是一片肃穆,眼中冒出火焰。 周公冷然出声道:“外面的侍卫,去把召公和康叔找来!” 一会儿,召公和康叔都赶了过来,见此状况,康叔先上前,嗅了嗅茶,又看了看茶色,摇头叹息道:“公主真是有命,这是一吃就死的断肠毒,无色无味,放到茶水里也不会混了味道,但是吃完就毙命,任是大罗神仙也救治不了啊。” 周公和召公脸色大变,周公脸色铁青,咬牙道:“真是翻天了,居然在宫中下毒。召公,依你看,是谁做的?” 召公脸色也难看,他不假思索道:“近日只有梅妃被得罪,难不成她心怀怨恨?” 康叔惊道:“可是这毒并非宫中所有,你们要谨慎。” 周公俊脸一冷,吩咐道:“召公,你把朝歌小筑的下人全部集中起来,搜查一遍。” 召公点头,“早该清洗一下,太过分了!”随即出去集合众下人。 周公又道:“康叔,麻烦你去把南宫括请来,今天晚上先让他守在门外,保护公主,明日我给她另派高手。” 康叔得令,看了看呆愣在旁边的诗言,转身走出去。 周公走到诗言身边,轻轻揽过她娇软的身子,放进怀中,诗言靠在周公结实健壮的胸膛前,心里没来由地平静下来。 周公轻抚诗言的秀发,温柔道:“言儿,这几日辛苦你了,受了这么多的罪。你放心,谁敢让你难过,我就定不会放过谁,你先休息。我,”周公咬牙切齿道,“我要去见大王,讨个说法。”说罢,转身要走。 诗言拉住周公的衣袖,轻声道:“旦,还是别去了,万一错怪了梅妃,大王会很难堪的。” 周公握住诗言冰冷的小手,凛然道:“有没有错,查过了才知,大王也不会好意思包庇下毒之人!” 见周公快步走出房间,诗言瘫软在座位上,这前有下毒事件,后有武庚欲来京城要人之举,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开始考虑,诗言一时间也有些晕头转向…… 第二日,阳光灿烂,天气晴好。 诗言发现朝歌小筑里的下人,除了绿茵等心腹丫环,全部被换了个干净,晃到哪里都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召公给诗言安排了高手侍卫,顺道又派了几个暗卫给她,这只有在穿越小说里才看到的影子护卫,居然也活生生地出现在诗言身边,让诗言不得不感叹,以后看来是完全没有隐私了。 伯禽和小诵赶来看诗言的时候,正赶上诗言的寝房被调换到靠近院子的位置。 小诵奇怪道:“姐姐,这寝房也要换吗?” 诗言点头,“是啊,召公说为了安全必须换!”心里却道,换吧换吧,不然这些大侠都从窗户进来,谁能受得了啊。 伯禽却是表情严肃道:“诗言,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唉!”诗言叹气,“受苦不怕,就怕这种暗下毒手啊,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伯禽脸一沉,正色道:“不要乱说话,你不会有事!” 小诵在旁频点头,“姐姐放心吧,没人敢动你的。才刚我听说,昨夜周公到父王寝宫去询问,今天梅妃就被打入冷宫了,这个蠢女人,风口浪尖还敢动手,真是活腻了。可笑她还自己喊冤,说不是她做的。” 诗言沉思着道:“有没有可能真是错怪了她,周公处理的……有点……” 伯禽微微一笑,“诗言,四叔父虽然仁慈,但并非善恶不分,你只放心交给他便是。四叔父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杀好人的!” 诗言唯有点头,她是怕周公为了给她讨公道,得罪了大王,也得罪了宫里那些势力,宫斗小说不是都说,宫廷势力错综复杂吗,这万一…… 大家正说着,召公急匆匆走进来,“诗言,跟我走。武庚到了!” “啊?!”诗言惊得一跳,这家伙不是说明日才到吗?怎么如此之快? 召公却误解了她的惊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本来我和周公该早告诉你,武庚要来京城,可是这事情一多,就没来得及说,你不怪我吧?” 诗言摇头,心下却是担忧着武庚来后的态度。 行馆里,武庚、周公、召公还有诗言围坐在一起。 武庚一身尘土,满面憔悴,一看 就是连夜赶路过来的。 诗言见了,心下有些触动,看着武庚的眼神就越发温柔起来,武庚感应到诗言的目光,注视过来,狭长眼眸里闪烁着柔情。 两个人就在行馆的议事厅里,四目相对,眉眼传情。 召公在旁轻咳一声,诗言这才收回了眼神,看着周公和召公羞涩一笑。 周公面色如常,清淡开口:“豳王来得如此急促,这里准备不周,还请见谅!” 武庚勾唇一笑:“无妨,是我惦记自己的娘子,所以来得快了些,只要我娘子在此,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周公面容一沉,旋即淡淡道:“豳王先休息一下,中午旦设宴招待豳王及属下。”说罢,站起身就走。 武庚起身,扬声道:“周公,我有话要说。” 周公站定,半晌才转过身来,面上添了些淡淡笑意,“豳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武庚走到诗言身边,揽过她,搂进怀里,抬眼看向周公,笑意盎然道:“我要上书大王,带走诗言!” 周公身子一颤,冷冷道:“豳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诗言赶紧掐了武庚一把,悄声道:“武庚,我们先谈谈好不好?” 武庚看了看怀里的诗言,对上周公的眼眸,冷然道:“我要带走我娘子!” 第二十六章 离去匆匆 武庚铿锵有力地扔出这一句后,议事厅一片沉寂,片刻,周公清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武庚,当日我们以一年为限,我也答应了,到时我会亲自送诗言回去。如今半年刚过,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还是觉得自己羽毛丰满,可以对抗周国?” 武庚一噎,听出周公话里的威胁,当下扬眉挺身道:“当初本非我愿意,如今又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不认为周国能照顾好我娘子。” 周公看了眼诗言,淡淡道:“豳王这话是怎么说的?周国怎么就对公主照顾不周了?” 诗言打了一个哆嗦,周公那一眼看得她毛骨悚然,她猛地伸出小手捂住武庚的嘴,柔声道:“武庚,你实在是太累了,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周公等人给武庚使着眼色,她真怕武庚一急,说出毒药之事,这会让周公怀疑的。 武庚看了看诗言,轻吻了一下她手心,含糊道:“好!” 诗言见武庚明白她的意思,放下心来,也放了捂口的手,武庚笑得一脸暧昧,“周公召公,我可能旅途疲劳,思路有些混乱,待我和娘子休息过后,咱们中午再谈。”说罢,揽过诗言,呵呵笑着走出去。 “娘的!我想揍他!”召公握起拳头,想要冲过去。 周公长臂一拦,静静道:“别冲动!当心着了他的道,他是故意的!” 行馆寝房里,武庚洗漱过后,一身清爽。 诗言替他擦拭着头发,娇嗔道:“你呀,真是的!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干嘛要和他们过不去?还差点说出那个毒药之事,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偷进来过。” 武庚听着诗言软软糯糯的责怪,嘻嘻笑着,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大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诗言“啪”地打开他作怪的手,“别动!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飞过来的?” 武庚得意笑着:“我赶回去和属下汇合后,就快马加鞭赶过来,我不放心啊。那个毒药之事怎么处理的?” 诗言便详细诉说了一遍,武庚沉吟着点头:“周公这小子还是有头脑的,把你交给他,我是放心的,不过,”武庚眼眸闪动,“言,你在王宫期间可以找个这样靠山,但是我不希望你们走得太近,你是我的!” 诗言羞红了脸,嗔怪道:“乱说什么!大家都是谈得来的朋友。”说完。便要挣脱出去。 武庚紧紧搂住她,悄声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今天只是 小小一试,就看出周公的不自在,他是在乎你的!可惜,他只能看得见,得不到,哈哈。” 诗言见武庚如此,有些不悦,“武庚,你何必如此!做人要厚道,你懂不懂!” 武庚盯着诗言娇媚的脸,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厚道,我只知道是我的就不许别人碰!” “无聊!”诗言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要离开。 武庚哪里肯放,抱紧诗言娇柔的身子,薄唇压上,又是一番唇齿缠绵…… 中午武庚携着诗言来到饭厅,见包间里已经摆上了美味佳肴,周公和召公赫然在座。 见武庚和诗言慢悠悠走进来,周公起身道:“准备了些饭菜,豳王也好饿了吧。” 武庚呵呵笑着:“我在寝房吃饱了,也不觉得太饿。” 这话要多暧昧就多暧昧,周公扫了一眼诗言,目光注视到她那红肿的嘴唇,诗言羞得低了头,这个武庚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直啃咬着她的唇,整出痕迹才肯罢休,不知道周公和召公会怎么看,说不定暗自哂笑她吧。 周公一伸手,“坐吧!” 宾主落座,大家安静吃饭,饭桌上气氛怪异。 武庚轻咳一声道:“周公,我才刚的提议你要考虑啊,我想带走我娘子,我怕她在王宫里受人欺负。” 周公这次看都没看诗言,直接对上武庚的眼神,“相信你听公主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了,不过我保证没有下次,王宫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公主。但是带走一事,没有商量余地,我们仍按一年为期限,一年之后即使你不想带走公主,我也会亲自送过去的。” 武庚冷哼一声,“你的保证我都不敢相信了,先前出现刺杀事件,随后出现挨打和毒药事件,当真我们属国的人就不是周国的子民,要受如此委屈?” “这些事情我都妥善处理好了,不会有下次!”周公斩钉截铁地道,“只是豳王也未必有能力保护好公主,还是先稳妥自己的国家再说。” 武庚一愣,听出周公话中有话,“我有能力保护豳国的百姓,当然更有能力保护好……” 武庚还未说完,周公“啪”地扔过一叠奏折,冷冷道:“先看了这些奏折,再判定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别人!” 武庚翻看着,脸上表情千变万化。 诗言轻声问:“怎么了?” 召公在旁作答:“徐、熊、盈等小国又开始作乱, 冲着豳国去的。” 诗言惊慌的目光在周公和召公以及武庚脸上来回扫着,“那现在情况如何了?” 周公看向武庚,平平出声道:“这是管叔、蔡叔报上的奏折,我已经让他们先组织对敌了,不过豳国自己的事,还得豳王多尽力!” 武庚额头有汗流下,他边看奏折边嘟囔:“这些小国也敢作乱了,真是当我豳国没人了,岂有此理!” 尘土飞扬中,武庚又带着他的属下匆匆赶回豳国。 诗言目送着武庚离去,耳边却回荡着他临行前的低语:“我不是真的要带你回去,只是想试探一下周公的态度。你好好呆着,等我把豳国治理的国富民强后,必定会来接你回去共享盛世繁华!” 诗言暗叹,这个武庚真是诡计多端,如此一试探,他自是放心了,可是周公心里却有了芥蒂,以为她是个爱打小报告之人,什么事都和武庚说,也不顾及他们的面子,好不容易建立的友情就这么破灭了,诗言很是怀疑,这才是武庚的真正目的,不让任何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诗言正患得患失间,只听得周公大喝一声:“来人,送朝歌公主回去!严加保护!” 诗言心一抖,周公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冷清,如此铁血,他身上那股久违了的霸气重又泛开,弥漫在周围,让诗言不敢呼吸,不敢看他。 周公吩咐完毕,甩袖而去。 诗言知道周公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桐月回来了,以后要努力写得更好,请亲们多多支持!) 第二十七章 预测未来 这一日,朝歌小筑书房里,诗言和伯禽正泼墨作诗、作画。 诗言看了看自己的画卷,再探头看看伯禽的诗画,伯禽的画意境幽远,题写的诗却是从诗言这里得来的,诗言则是剽窃《诗经》,借花献佛。 诗言放下自制的毛笔,活动活动手腕和肩膀,随口问道:“阿禽,小诵怎么没来?” 正在端详自己画作的伯禽,闻听,没有放下笔,却是眉头轻皱了下道:“大王身体不好,小诵回去看望一下。” “哦?”诗言诧异了,“不是前些日子已经好了吗?怎么又……” “近日发生了些事,大王心力交瘁,又病倒了……” 伯禽说得含糊,诗言心里却明白,估计是因为梅妃之事,武王伤了神。 自己妃子做出这种事,武王心中恼火,想要包庇,权臣又不依不饶,武王心里是不是还有些憋屈?周公的势力也实在强悍,功高盖主,是不是应该小心为妙? 诗言心中一动,才发现周公有几日没来看她了,召公也甚少登门,是真忙还是另有原因? “阿禽,周公和召公这几日做什么呢?”诗言装作随意而问。 伯禽画笔一顿,看了一眼诗言,淡淡道:“忙吧,大王一病,事情都推给他俩了。” 诗言听出伯禽言不由衷的回答,闪了闪美目,也不好深问。 伯禽却停了笔,蹙眉思索着什么,不时偷看一眼诗言,像是在衡量有些话当讲还是不当讲。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来报大王有请。 诗言一愣神,毛笔“匡当”落地。 伯禽俯身捡起,将毛笔送到诗言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无妨,大王不吃人。” “可是……”诗言面露恐慌,自己才刚得罪武王的爱妃,难保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伴君如伴虎,明君也脱不了这个特色。 “你先去吧。”伯禽收拾着画卷,“我回去和四叔父说声,看他如何处理。” 诗言一把抓住伯禽的手,激动道:“全靠你了,一定让周公来救我!不然……” 伯禽含笑截口道:“不要乱想,大王是仁慈君主!” 诗言惴惴不安上了软轿,一路来到武王寝宫,进得武王休息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家具少而华贵,男侍将诗言带到一张垂着厚厚幔帐的大床前,低低道:“王,朝歌 公主到。” 半晌,幔帐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坐吧!” 诗言也不敢坐,呆呆看着男侍上前掀起幔帐,扶着武王半靠在床头,行礼之后退出。 紧接着屋里伺候的丫环、下人都退个一干二净,偌大的睡房,就只剩下武王和诗言。 诗言还仍旧傻傻地看着武王,见他脸色蜡黄,病容满面,当真不复初次见面时那种英武。 武王转头看诗言,哑声道:“坐吧,公主!” 诗言这才行礼坐下,心中揣测着武王找她究竟何事。 “前段梅妃之事,我要和你说声对不住,都是我管教不严!” 诗言赶紧起身客气着,让君主道歉实在是折杀她了,但是武王必有后话,她领会得到。 武王喘息着挥手让诗言坐下,“你也看到了,我身体越来越差,”武王顿了顿,“我听周公说你预测未来很准,可否看出我还有多少时日?” “这……”诗言踌躇了,按照时间来算,武王时日不多了,但历史上也没说他究竟还有多久可以活,这日子不能乱说,要说他能长命百岁,不知道武王会不会相信。 诗言正要张口祝福,武王一摆手,“不必说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强求。我只是关心我百年之后大周会如何?” 武王就是武王,诗言的一迟疑,看在他眼里,便明了一切。不关心自己,关心身后,也是帝王的远虑。 诗言为武王的敏感赞叹的同时,也惭愧自己的愚钝,她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大王子必将承接王位,将周朝发扬光大!” 武王半眯的眼睛一亮,在诗言脸上逡巡了一圈,转而眼神黯淡,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诵儿才十三,懵懂孩童,没有带兵打过仗,也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如何服众?” 诗言见武王如此说,也不好插嘴说姬诵是未来一明君,成就堪比武王…… 武王突然转过脸看着诗言,“公主,你可知周国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规矩?”见诗言点头,武王喘口气又道,“前有管叔,是长弟,理该顺承;后有周公,德才兼备,可以服众!公主,你可是在安慰我?” 诗言见武王话逼问到此种地步,自己若不加强判断,只怕武王会心生疑惑,她忙敛了面容,严肃道:“无妨,未来大王子非常贤明,隐隐有大王之风范,如若不信,大王可以请教周公便知 一二。” 武王身子一颤,他明白了诗言的意思,当下神情一变,沉思不止。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周公求见大王!” 武王一怔,随即笑道:“我这四弟对公主还真是上心!”当即高喊:“宣!” 片刻,一身官服的周公走进来,只略略瞥了一眼诗言,便龙行虎步走到武王面前,见了礼。 周公又和诗言见了礼,这才落座。 诗言见周公几日不见,神情越发冷峻,宛如初次见面时那种感觉,虽然近在咫尺,却觉相隔甚远。哪里还是那个温柔对她笑,深情叫她“言儿”,含情让她叫“旦”的四哥? 诗言鼻子一酸,低头隐下没来由涌上的泪水。 武王微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转,看向周公,“四弟有何事?” 周公看了一眼诗言,诗言赶紧起身要告辞,武王摆手道:“公主且坐。四弟但说无妨!” 周公这才沉声道:“豳国有战报,武庚迎战九夷,战无不胜!” “好!”武王轻拍床铺,“武庚有能力,我们没有看错他。” 周公再看了一眼低垂头的诗言,淡淡道:“大王身体不好,请多休息,我和公主先回了。”说罢站起身,诗言也赶紧跟着站起。 武王面色不变,但眼神却含着凄凉,语调微颤:“四弟,我自知时日不多,未来大周国,要靠你支撑了!” 第二十八章 解铃之人 周公身子一僵,急道:“大王……” 武王摇头,叹息着:“父王赔上大哥,舍了自己性命,才换来周国存活,传到我手里,我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四弟你也看到了,我日日夜不能寐,为国家熬尽了心血。如今我希望你能接手周国,你有德有才,会将周国发扬光大。四弟这件事不须占卜,现在就可以当面决定!” 武王边说边流下眼泪,诗言听了也有些动容。 周公扑到武王床前,哽咽着道:“旦一心只想为周国出力,为大王分忧,从未想过要接手周国。旦觉得大王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保养自己,早日恢复健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周公涕泣不止,却是不肯接受王位。 武王抚摸着周公的头发,泪水奔涌而出,两个神话般的男人,这一刻为国家事,为兄弟情抱头痛哭。 诗言慢慢退出房间,她的眼眶也湿润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不敢想象,在至高权力面前,还有互相推让的兄弟。 正要走出寝宫,周公的贴身侍卫赶上来,说周公在御书房等候。 诗言一边跟着侍卫向御书房走去,一边揣测着,周公这个时候见她,会有什么事情? 御书房里,周公挺拔的身姿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顶天立地,那份威严不怒而发,形成一股霸气萦绕在周身,充斥着整个御书房。 诗言一进来就感受到这份气场,远远站住,一福身:“见过周公!” 周公霍地转过身,一双大眼睛目光如炬,直射向诗言。 诗言瑟缩了一下,不敢与周公对视,低下了头。 周公慢慢踱到诗言面前,沉稳了一下气息,静静开口:“大王为何事叫你过来?” 诗言看着脚尖,喃喃开口:“先是跟我道歉,然后让我预测他身后之事。” 周公点头:“难怪大王今天如此,你预测出未来周国之主是谁?” “是……”诗言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小诵说出来,对武王说,是确信他不会伤害他自己的儿子。但是和手握重权的周公说,他会不会对小诵有什么想法?或者他会不会对他自身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诗言心念电转间,只听得周公凄然一笑:“几时言儿已经不信任我了?还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 这话震得诗言心一颤,抬起头来,却见周公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的宽厚背影略显落寞,他抬手推开门,高喊:“来人! 送朝歌公主回府!”说完,跨步出来,径自而去。 朝歌小筑的前厅,诗言刚用完晚饭,召公就急匆匆走进来,脸色焦灼,“今天大王叫你去没什么事吧?” 诗言略略说了说,召公却没有追问,只是着急道:“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可是四哥回来饭也不吃,只在练武厅里疯狂练武,这是怎么了?” 诗言怔了怔,想起周公离开时孤单的背影,问道:“是不是大王那番话让周公有所感触?” “四哥兄弟情深,也有可能,可是大王那是未雨绸缪,四哥应该能明白,不至于伤心至此。”召公思忖着,见诗言低眉顺眼,不言不语,一挑眉道,“诗言,要不你过去劝劝吧?” “我?”诗言惊讶着,继而嗫嚅着道,“他会听我的吗?我……” 召公压住心中的烦燥,慢慢道:“今天我和四哥在他家书房探讨国事,伯禽闯进来说你被大王宣去,四哥当时脸色大变,放下国事直奔大王寝宫。四哥对你很是重视,你就不能为他解解忧?” 诗言和召公来到周公苑的练武厅,伯禽正在门外走来走去,见他们到来,眼睛一亮,迎上前。 召公问:“现在什么情况?” 伯禽轻皱眉,“还是一样。”继而眼光看向诗言,苦笑道,“这几日四叔父就是如此,问他也不说原因,动辄脾气还很大,我和十一叔父认为,你应该能问出缘由,好好劝劝他。” “我……”诗言不知该如何说,才刚还惹了周公气恼,也不知他能不能待见自己,诗言实在是惧怕周公的威严之气。 诗言扣住门环,低声道:“要是不管用,我也没办法。” 召公和伯禽点点头。 “要是他打我,你们快进来救我啊。”诗言还要嘱咐。 召公上前一拍她肩膀,借势把她推进去,然后关上门。 伯禽笑了,“我没见过她这么慌张的样子。” 召公拍拍手,“这小丫头可真能磨蹭。” “她在害怕四叔父!”伯禽肯定道。 “当局者迷!”召公一撇嘴,“等下你就知道周公的软肋了。” 被推进练武厅的诗言暗骂了召公几句,这才万般无奈定神观看。 宽敞的练武大厅,四周都是架子,摆放着各种兵器,此时地中间跳跃着一个高大人影,披着一头黑发,赤着麦色的上身,宽厚的肩膀,壮实 的胳膊,强健的胸膛,平滑的小腹,精瘦的窄腰……此时,这个人影正把一杆银枪使得呼呼生风,晶莹的汗珠落在麦色胸膛,随着呼吸,上下滚动。 “咕噜”,诗言咽了咽口水,平日觉得周公身材很好,今日见了赤着之身,才发现,此人身材简直好到超过想象,强健而性感,这要是抱上一抱,该有多幸福啊! 诗言一边犯着花痴,一边不自觉移了脚步过去,浑然忘了刚才的害怕。 在周公不远处站定,诗言正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周公一个眼神过来,诗言一抖,好凌厉的目光! “见过周公!”诗言一吓,吐出这么一句。 银枪忽地纷飞而来,绕着诗言脖颈转了两圈。 诗言脸吓得煞白,好容易控制住没尖叫出声。 周公的银枪离了诗言脖颈,又自顾自耍起来。 诗言镇定了下心神,又喊了句:“四哥!” 银枪在诗言身前晃了晃,周公依然没有理她。 诗言心里却有了把握,她堆起笑,娇媚道:“旦,我有话要说。” “匡当”银枪砸到地上,周公扔了银枪,看了看诗言,冷冷道:“找我什么事?”边说边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拿起绢布,擦拭着汗水。 诗言几步赶上前,拽过绢布,替周公擦着。 周公也没拒绝,任由诗言从他脸上开始擦拭着。 诗言动作轻柔地擦着周公的脸,对上周公的眼神,诗言嘻嘻笑道:“旦,你的功夫好棒!” (男主的幸福生活来了,可是有多快乐就有多伤心,简介里说过,男主为女主心神俱废,如此如此……) 第二十九章 浓情蜜意 周公看着诗言故作谄媚的笑容,冷哼了一声,面色却慢慢缓和下来,淡淡问:“有事找我吗?” “嗯。”诗言一边移手去擦周公健壮的胸膛,一边仰脸看着周公,“你都好几日没来看我了,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周公脸微微一红,口里却是冠冕堂皇的话:“我……最近……忙!” “是哦!”诗言妩媚笑着,“我知道你忙,以后你都不用来看我了……” “你……”周公被噎住了,半晌,看着在他怀里忙着擦汗的诗言,轻轻道:“言儿,你生气了啊?” “我哪敢啊,”诗言仍旧笑吟吟道,“我又不是周公什么人,哪敢生您老人家的气啊。” 周公见诗言笑得娇媚,话语里却透着不满,当下小心翼翼道:“我这几日心情不好,就没敢去见你。” 诗言见周公胸前已经擦拭干净,只剩下后背,也不叫周公转身,径直从他肋下伸手过去,环着周公的腰身给他擦拭着后背。 周公见诗言贴身过来,俯在他胸膛前,伸手擦着他的后背,远看就像两人在拥抱,诗言娇软的身子不时触碰着他赤着的胸膛,鼻边萦绕着如兰似麝的女儿体香,周公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正享受着诗言的暧昧服务,诗言却突然抽身而出,将绢布塞到周公的手里,淡淡道:“好了,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 诗言转身欲走,周公一把拉回她,拖到胸前,四目相对,周公声音微颤:“言儿……” 他忽地厚唇压下,贴到诗言的红唇上,两个人都如过电般颤了颤身子,周公的唇便温柔含住诗言的唇瓣,轻吮慢吸着…… 诗言脑袋轰然作响,清明不在,只剩下浑身燥热,她拥着周公伟岸的身子,拼命啃咬着周公那饱满性感的厚唇,那口感不是一般好,她已经醉了…… 两个人如在云端般地飘飘忽忽,直到胸中缺氧,急需呼吸,彼此才放开。 周公狠狠将诗言搂进怀里,喘息着喃喃道:“言儿……言儿……” 诗言窝进周公宽厚的胸膛,嗅着男儿的阳刚之气,也抱紧了周公的腰身,这个身材,简直了…… 诗言正兀自陶醉着,却听见周公在他耳边轻轻道:“言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看见武庚那般亲密对你,看见你红肿的唇,我气得要命,恨不得杀了他。言儿,我嫉妒了,我放不下了,怎么办?” 这个傻瓜,难怪那 日态度那般冷淡,后来几日又不来看自己,原来是吃醋了。 诗言在周公怀里呵呵笑着:“那今天疯狂练武是怎么了?” 周公紧了紧怀抱,叹气道:“你都不信任我,有话也不告诉我,我真的很伤心,我以为……” 诗言伸出纤纤玉手,封住周公的口,温柔道:“不要乱想,我当时迟疑,是不知道如何告诉你,未来小诵继承王位,你却凌驾他之上,替他一手开创太平盛世!你说,你问我谁是一国之主,让我如何回答?” 周公听到此话,明显的呆了呆。 诗言放下小手,又窝进周公怀里,娇笑道:“怎么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周公喘口气,复又揽紧诗言,苦笑道:“不知道!我对王位还真是没什么想法。”他厚唇移到诗言的脸颊,印下一个吻,自言自语道,“我看大王夜不能寐,熬尽了心血,我心里不好受,所以能帮我就尽量帮。未来如果安定了,我其实更想带着我心爱的人隐居起来,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周公如梦如幻的构想,勾起的却是二人心中无尽的伤感,诗言是武庚的娘子,未来要远嫁豳国,周公纵有滔滔深情,奈何无力回天。两个人已经错过最合适的机会…… 练武厅的耳房里,伯禽和召公相对而坐,“十一叔,你说他俩怎样了?” 召公侧耳听听,练武厅一片寂静,他咂巴着嘴道:“估计在诉衷肠吧。” 伯禽淡淡一笑,轻轻道:“十一叔,这样你也乐意?” 召公一愣,转而低声道:“只要她幸福,哪怕远远注视着她,我乐意!” 伯禽转过脸,看着练武厅的大门,半晌轻声道:“我亦然!” …… 清晨,阳光透进睡房,温暖拂在诗言白嫩的脸上,诗言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阳光如此好,难不成春天来了? 诗言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哼着:“春天还未到,我心花儿已开……” 敲门进来的绿茵笑道:“一大早公主心情就这么好啊。大王派侍官来宣公主上朝!” 什么?诗言正穿衣服的手一顿,让她去上朝,有没有搞错? 软轿在正殿门口停下,诗言下了轿,见周公和召公从殿内赶出来。 诗言赶紧上前问:“四哥,十一哥,这是怎么回事?” 召公悄声道:“大王好久没有上朝了,今天突然 如此。我和四哥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宣你过来。” “别怕!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周公冷静地道。 诗言立刻就轻松了许多,有周公在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进得大厅,诗言见里面已经站满了王公大臣,分左右站成两派。 群臣见走进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都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跟在周公和召公身后的诗言,被众多男人眼光透视着,窘迫得不敢抬头,只好躲在周公身后,亦步亦趋。 周公抬头,凌厉的眼光扫过全场,众大臣一缩脖,吓得不敢再盯着诗言看。 片刻,武王在侍官搀扶下,走上高台,坐到龙椅上。 众大臣在侍官的指导下,齐齐见礼。 武王手一按,大厅内一片寂静,武王高声道:“本王近日身体微恙,多日没有上朝。今日召集众爱卿,是为了吾儿小诵,他年纪尚小,无知孩童,为了日后能安身立命,本王想为他认下几位教导者。诵儿!” 小诵从侧旁走到高台正下方,恭候着。 武王喘息片刻,高喊:“周公!” 周公走出队列,一抱拳。 “尊周公为尚父,教导诵儿治国之道!” 小诵赶紧上前跪下,恭恭敬敬磕头。 诗言正在寻思着武王的意思,忽地听见武王高喊:“朝歌公主!” 诗言一愣,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这爱情不就是甜中带着苦,苦中透着伤?亲们如果不支持,桐月后边就开始虐男主女主了,呜呜,反正你们都不心疼。要票票,要收藏,要留言啊!) 第三十章 深谋远虑 诗言赶紧款步出列,行了礼。 “尊朝歌公主为太傅,教导诵儿读书做人之道。诵儿母后故去颇早,无人教导他日常待物,还望太傅尽心竭力!” 诗言嘴角抽搐,敢情这是让我当老妈子啊。 小诵赶过来,笑嘻嘻就要跪拜,诗言那敢让未来君王拜见自己,忙伸手阻拦,小诵捏捏她的手,眨眨眼,仍旧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众臣一片哗然,开始窃窃私语。 诗言以手伏额,心中哀叹,武王真是深谋远虑,这一招使得妙啊! 豳国王宫中,管叔、蔡叔等人正与武庚设宴庆祝打败叛乱诸小国。 侍卫进来送上密报,管叔看了,脸色大变,“啪”地将密报甩到桌上。 蔡叔拾起,看着,咦了一声,一挑桃花眼,“看来大王要保儿子了,周公封为尚父,那把三哥你放到哪里?” 管叔冷哼一声,“我好歹是长弟,这次回京述职,必要找大王说说清楚!” 蔡叔扬了扬密报,“我只是没懂,封朝歌公主为太傅,用意何在?” 武庚听了,脸刷地变得惨白。 管叔看了眼武庚,阴笑道:“五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小诵与公主交好,而公主深得周公青睐,你没听说前一段时间,周公为公主挡剑受伤,公主受了梅妃的委屈,周公一怒之下,将梅妃打入冷宫,这林林总总的事情躲不过大王的眼,将这两个人放到小诵身边,小诵进可上位,退可保命,一举两得!” 武庚的脸色越发铁青起来,蔡叔却暧昧一笑:“那豳王的绿帽子不是带得举国尽知了?” 武庚“卡嚓”捏碎一只杯子,咬牙切齿道:“诗言不是这种女子。” 管叔轻拍拍武庚颤抖的手,“禄夫,这种事情不必认真。你那个女人实在是了不得,听说连召公康叔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你要如何,早些打算!” 武庚听了,狭长眼眸闪过一丝阴冷狠厉之色…… 朝歌小筑书房,诗言和周公相对而立。 周公淡淡道:“小诵这次名正言顺搬进我周公苑了。” 诗言上前几步,偎进周公宽阔的胸膛里,怯怯道:“旦,怎么办?我闯祸了,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周公见诗言主动投怀送抱,当下抱紧她,眼中泛起笑意,唇角上翘,“也罢,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诗言扬起粉脸,目光在周公俊脸上逡巡着,扫过他的剑眉,星目,最后落到他饱满的厚唇上。 诗言舔了舔自己的红唇,软软糯糯地出声:“那以后该怎么办?” 周公低头看着诗言,视线落到她丰润红唇上,眼眸越发幽深,低语道:“那就遂了他们的意!”说着,厚唇缓缓落下…… 周公苑新辟出一间书房,留给小诵使用。 这一日,诗言和小诵坐在书房里写诗作画,诗言打量着布置典雅的书房,皱了皱眉。 小诵见了,放下手中的笔,过来挽住诗言的胳膊,“漂亮太傅,你不满意这间书房吗?” 诗言恶寒地一抖,伸手推了推小诵的胳膊,“少来!别乱加形容词,也别叫我什么太傅,还是叫姐姐好听。为你新开一个这么大又豪华的书房,你还真是腐败。” 小诵眨巴眨巴眼,估计没理解腐败的意思,但是他却噘起小粉唇道:“不是我想如此,我本来想和四叔或者禽哥哥一起挤着用他们的书房,可是四叔不让,特意给我新辟出一间,说这样方便姐姐和他单独教导我,我一想离姐姐家近,还能和姐姐单独相处,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诗言捏了捏小诵粉嫩的脸颊,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个小人精。” 小诵嘻嘻笑着将脑袋贴到诗言的胳膊上,蹭了蹭,问道:“姐姐,你今天准备教我什么?” 诗言一听到这个话就头疼,“小诵,你学问比我还好,哪用我教啊。要不你来教我吧。” “好啊。”小诵大方地回答,“谁教谁都没关系,只要能天天和姐姐在一起就好。” 诗言被麻地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她将小诵推坐到座位上,板脸道:“快写你的祝颂诗吧。” 小诵这才拿起笔,认真写起来。 诗言坐在旁边,手托腮注视着小诵,从侧面看他,面容青嫩,线条柔和,眉毛细细地,睫毛长长密密地,像一排小扇子,鼻子小小的尖尖的,那小嘴却是樱花般的粉嫩,真是个好看的男孩。 只是不知未来成了大王的小诵,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诵感受到诗言的注目,回脸给了她个大大的笑容。 诗言低了头,小诵虽小,心智却是早熟,他做大王欠缺的或许只是经验。 想及此,诗言轻轻开口道:“小诵,你未来如果成了周国大王,你有什么打算?” 小诵停了笔,看向诗言,面容无与伦比的肃穆,“如果我能成大王,我一定让我的国家富裕起来,百姓都有衣服穿有饭吃,谁也不准打架斗殴,还要没有战争,让周国的子民都团结在一起……”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诗言喃喃自语,“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我还有个愿望!”小诵突然提高声音,唤醒了正在沉思的诗言,诗言抬眼看他,小诵飞了个媚眼给诗言,“我还想娶个我喜欢的王后,生一大堆孩子,好好过日子!” 诗言被骇到,轻咳起来,“你……你才几岁啊,就想着娶妻生子。 小诵白了诗言一眼,语气不善道:“多大也要成婚不是!” 诗言摇头笑了,她调侃道:“难不成小诵心目中有了王后的人选? 小诵无比认真地锁定诗言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是的,我要娶的王后,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最温柔的,最有智慧的女子……” 看着小诵深情的眼眸,含情的话语,诗言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个武王难道只是单纯想借用她跟周公的关系?还是看出其中什么端倪,想要拿来一用?如果真是如此,武王果然是深谋远虑之人啊。 (桐月不想虐男主女主,亲们慢慢看下去,群么个!) 第三十一章 又上早朝 清晨,阳光拂面,诗言却仍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耳边几不可闻地有低低的喊叫声:“公主,公主,该起床了。” 诗言挥挥手,这个绿茵平日从不管自己睡到几点,今天怎么这么扰人。 绿茵见诗言蒙头大睡,只得上前,用力掀开被子,喊道:“公主,该起床了!” “哎呀!”诗言咕哝着,“别吵了,起那么早也没事做。” 绿茵无奈摇头,附到诗言耳边道:“周公在咱家书房等着公主,公主见不见?” 诗言打个哈欠道:“他来有事吗?” “看周公样子像是很急,不然让周公到寝房见公主?”绿茵显得很体贴地说。 诗言“噌”地起身,迅速穿衣服。开玩笑,让周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诗言洗漱完毕,迷迷糊糊地走进书房。 书房阳光灿烂,周公挺拔而立,俊朗非凡。 诗言心里嘀咕着,扰人清梦的家伙,居然一大早这么精神。 周公见诗言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副慵懒的样子,别是一番妩媚,当下走上前,揽她入怀,轻笑道:“还没睡醒?” 周公的怀抱温暖至极,诗言靠在他健壮的胸膛上,更有想睡觉的欲望,她窝进去,含糊道:“这么早叫我干嘛?” 周公看看窗外高挂的太阳,又看看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诗言,笑道:“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醒?小懒猫,快清醒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恩啊。”诗言“嘤咛”一声,在周公怀里换了个位置,继续迷糊着。 周公摇头,轻轻唤着诗言:“言儿,乖啊,快醒醒。大王让我带你上早朝!” “什么?”诗言一下子清醒了,仰起脸看着周公,“怎么又让我上朝?” “管叔和蔡叔昨天到了京城,今天一早大王要上朝,听他俩述职,你是太傅,也得参加。” “啊?!”诗言哀叫一声,“他们述职干嘛叫我去?女子上朝多奇怪啊。” 周公伸手刮了一下诗言的鼻子,宠溺道:“是谁以前说过要男女平等的啊,如今给你机会了,上朝也男女平等!” “我不想要!”诗言嘟囔着,忽地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喊道:“旦,武庚来了吗?” 刚才还温柔似水的周公,全身突地冒起寒气,他面色一沉,扣住诗言的手腕,冷冷 道:“你是不是很想见他?” 诗言疼地吸气,赶紧踮起脚在周公的厚唇上亲了一下,讨好道:“我是怕他来,才这么一问。人家不想见他嘛。” 周公听到诗言的回答,这才脸上转晴。 诗言赶紧从周公手中抢救下自己的手腕,见白皙的腕上已然多了一圈红痕,当下噘嘴道:“你瞧瞧,都把人家弄疼了。” 周公见诗言细嫩的皓腕上果然出现一道清晰的红印,心疼不已,赶紧轻柔给她揉捏着,“言儿,是我太焦躁了,你别生气啊,痛不痛?” 诗言任由周公揉着,心里却感叹,这男人看来都一样,吃起醋来都是这么可怕。 诗言收回了手腕,叹气道:“还得去上早朝,好讨厌!”说着便支起身子,欲离开周公的怀抱。 周公伸手将诗言揽紧,在她粉脸上亲了一口,哄道:“上朝不怕!你只在我后面站站就好,不会有事找到你的。放心吧。” 周公、召公和诗言一行人刚在大殿外下了软轿,就见管叔和蔡叔站在门口,向他们抱拳。 诗言只得上前一一行礼,管叔眯眼笑道:“多日不见,公主风采更胜!难怪我那禄夫老弟思念得夜不能寐。” 诗言脸红了红,汗!这个管叔说话永远这么直白。 蔡叔则上上下下打量着诗言,邪魅一笑:“久仰!久仰!” 诗言跟着众人鱼贯进入大殿,站到周公身后,只觉得有一束目光追随着自己,上下左右地萦绕在她周身,看得她心里发毛。 诗言挨近了周公,低声道:“旦,那个蔡叔怎么总看我,我怕。” 周公咬咬牙,轻声道:“别怕!他不敢怎么样的。”衣袖中的双手却握成了拳,使劲捏着,直到手指发白。 管叔碰了碰正目不转睛盯着诗言看的蔡叔,低声道:“收敛点,五弟。没看周公的脸色阴沉,都快滴出水了吗。” 蔡叔收回目光,嘿嘿笑着:“三哥,这个朝歌公主长得可真媚,看得我骨头都酥了,心也软了,好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疼。” 管叔肿眼眨了眨,“这下明白为什么禄夫要为她守着,痴情一片了吧。瞧见周公看她的眼神没,温柔得都要化了,能把不近女色的老四都收服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武王带病上朝,众臣又是行礼一番,然后听管叔和蔡叔讲述将近一年的各种功绩,然后是一顿赏赐。 诗言躲在周公身后,又开始迷糊,只期盼着这个早朝快点结束,她要回去补觉。 “朝歌公主!”平地响起这一声,震得诗言一激灵,忙出列回答:“臣在!” 武王微微笑道:“豳王在殷地诸多战绩,今日虽然没来领取赏赐,却指明要公主你代领,公主可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武庚让自己代领赏赐,他什么意思?还是觉得不够乱,再添上一把。 诗言正胡思乱想着,武王却高声道:“公主果然心胸非常人所及,这么大功劳都不想要赏赐,也罢,本王先记下,以后公主有何要求,尽管提……” 诗言听着武王自说自圆,脑袋一片混乱,她还没想好要什么,怎么就退朝了呢? 大殿里人潮涌动,召公上前拽了拽还呆立着的诗言,“走了。还站着干啥?” 诗言这才发现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忙跟着召公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十一哥哥,我还没要赏赐呢。” 召公呵呵笑着:“那你当时不说,想好要什么了?” 诗言摇头,问:“四哥呢,怎么也不等我们。” 召公停了下脚步,继而又快步向前,淡淡道:“谁知道呢,他说这里闷,先出去等我们。” 走出大殿,见周公在软轿旁站着,脊背挺直,脸上却是无甚表情。 见诗言和召公走出来,周公也没动,只是眼光凉凉扫了一下诗言。 诗言咧嘴对着周公笑了笑,周公嘴唇动了动,这才阔步迎过来。 这时诗言面前闪过两个人影,挡住了她和周公的眉眼相对…… (亲们,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二章 心中委屈 管叔和蔡叔挡住了诗言的去路,管叔笑得无比亲切,“公主,我临来之前,武庚让我给公主带了信件和礼物,本想到你府上拜访,奈何今年新规定,外职人员一律不允许到内府走动,我又恰好没把这些东西带到身上,请公主移步到行馆拿一下可好?” 管叔说得客气,诗言也得礼貌相待,只是她看到身旁蔡叔的眼神,禁不住犹豫着。 蔡叔邪魅笑道:“难不成公主还怕被我们给吃了?” 诗言一抖,蔡叔的目光可不就是想要把她吃了一般。 正迟疑间,周公大步走过来,沉声道:“那我就陪公主去行馆一趟吧。” 管叔闻听嘿嘿一笑:“老四,怎敢劳烦你尊贵之身……” 正说着,武王的侍官前来通报,武王有事相邀周公和召公。 诗言见周公无法脱身陪她,而旁边的蔡叔眼光越加炽烈,当下拽了拽周公衣角,极为不情愿。 周公悄悄伸手握了握诗言的小手,大声道:“宫中最近事情颇多,公主千金之体,必要好好保护。南宫括,你负责公主安全!” 正在巡视王宫的南宫括听了,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领命。 “切记不能让公主单独呆在任何地方!”周公不放心地嘱咐着。 蔡叔见此,撇了撇嘴道:“三哥,四哥这是做什么?” 管叔阴阳怪气地道:“公主现下金贵着呢,你四哥不放心啊,哈哈……” 已经离去的周公,听到此话,脚步微顿了一下,双手已经握紧,召公拽了拽他胳膊,低声道:“走吧,和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周公这才咬牙继续前行。 行馆的议事厅内,管叔、蔡叔坐在一起,诗言则在稍微离他们远的地方找个位置坐下,见南宫括笔直立在门口,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管叔将信件和礼物放到桌上,笑道:“公主不必拘泥,我们和武庚都是好兄弟,都盼望着你能早点回豳国,武庚甚为想念公主啊。”说罢,让下人将礼物送到诗言的桌上。 诗言起身致谢:“多谢管叔和蔡叔,这么远的路带来这些东西,辛苦了!还请管叔转告武庚,我也想念他,希望他好好繁荣豳国。” 管叔呵呵笑着,欲起身还礼。蔡叔却抢先一步跨到诗言身边,大手在诗言纤弱的肩头一按,“公主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兄弟应该做的。” 看似客套的推让,其实却是使了个巧劲,将诗言向胸前一带,诗言没有武功,哪里受得了这一带,踉踉跄跄就往蔡叔身前倒过去。 蔡叔一把扶住诗言,吐出热气高声道:“公主小心了!”左手却紧紧揽住她的纤腰,紧揉慢捏着,右手则握住了她的葱白小手,轻轻摩挲着…… 诗言打了个冷颤,这蔡叔真是色胆包天,这样情形下也敢占她便宜。 正慌乱间,诗言的身子被拥到了一个冰冷的怀里,身后的南宫括冷冷出声:“公主请站稳了,多谢蔡叔出手相助!” 蔡叔悄然放手,尴尬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南宫括看了看怀中轻颤的诗言,冷清道:“公主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了。”说完,抓起桌上的那些物件,拖着诗言就走。 蔡叔指着南宫括道:“你……你……” 管叔上前抓住蔡叔的胳膊,悄然出声:“别惹那个冰山。你也是,胆大妄为,怎么轻薄起公主了,至少给周公和武庚点面子。” 蔡叔嘿嘿笑着:“我一时没忍住。那小女子实在是个尤物,腰肢细软,皮肤嫩滑,摸上去都如此销魂,这要是……” 管叔轻咳一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合计合计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风吹轿帘,若隐若现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诗言坐在轿子里,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奶奶的,竟让个流氓给轻薄了,这一母生十子,十子各不同,有武王和周公这样的人间极品,居然也有管叔和蔡叔那种人间垃圾,想想就觉得憋屈。 风再次吹起轿帘时,也吹来了南宫括的声音:“南宫括今天让公主受委屈了,回去亲自向周公请罪!” 诗言忙擦干眼泪,掀起轿帘低声道:“算了,南宫。兄弟情深,别让周公为难了。” 南宫括没有作声,冰山脸上一片深思之色。 进得朝歌小筑,绿茵就迎上来,“公主回来了啊,周公在书房等公主。” 诗言便将手中的物件交给绿茵,无精打采地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周公在屋内来回踱着步,自己去大王那里都回来了,诗言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正胡思乱想当,书房门被推开,诗言慢慢腾腾走进来。 周公大步上前,握住诗言的肩膀,急切问:“怎么回来这么晚?一切都好吗?” 诗言低头“嗯”了一声。 周公纳闷道:“言儿,你怎么了?” 诗言挣脱了周公的钳制,有气无力道:“时间不早了,四哥先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周公一把拽住诗言的胳膊,咬牙道,“枉我在大王那里还担心着你,怕你受委屈,怕你不开心。如今你回来了,居然理都不想理我,”周公喘口气又道,“是不是武庚的甜言蜜语和礼物让你昏了头?” 诗言心里疲惫,懒得去计较周公的咬牙切齿,挣扎着还要走。 周公一把将诗言拖到自己面前,大手握紧她的纤腰,愤怒地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冷血的女人,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满意?你才肯心里有我,啊?!” 诗言觉得纤腰像被掐断了一般的疼痛,眼泪忍不住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周公还没觉察到,抬手掐住诗言的小下巴,使劲一抬,让诗言精致的脸对着自己。 “言儿?”周公一下子惊呆了,诗言美目里全是泪水,白嫩的脸上也爬满了泪水, 看到周公惊呆的俊脸,诗言的眼泪越发不可收拾,她抡起粉拳捶着周公强健的胸膛,哭泣道:“我就是没良心了,我就是冷血了,你讨厌,你欺负人!” 第三十三章 参加晚宴 那美目里的点点委屈,那滚滚而下的豆大泪珠,那无声的抽泣,那泛红的小巧鼻头,那颤抖着的丰润红唇……周公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哭得能像诗言这么美丽,这么妩媚,心却在那一刻,突然抽痛,痛得不能自已。 周公抬手去擦诗言脸上的泪水,软声道:“言儿,不哭了好不好?我看了心里好疼,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发脾气,我一碰到你的事情,就乱了分寸,你原谅我好不好?” 诗言哭得越发哽咽,粉拳还在捶打着周公的胸膛,只是一下比一下无力。 周公用力将诗言抱入怀中,虎目里也渗出泪水,“言儿,言儿……”周公一叠声地叫着,声声凄凉。 诗言靠在周公温暖的怀抱里,觉得狂躁的心慢慢平息下来,她擦了擦泪水,仰脸看着周公,声音沙哑问道:“你哭什么啊?” 周公将头窝到诗言的肩膀上,声音微颤:“看你哭,我心里难过,整个胸膛好像被一把刀子绞来绞去,疼得我五脏六腑都挪位了……” “傻瓜!”诗言伸手揉了揉周公的黑发,本来是自己想趁机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周公比她还难过,这个傻气的男人! 周公抬起头,含泪注视着诗言,小心翼翼道:“言儿,你别哭了好不好?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诗言见周公俊美的脸上满是泪水,灿若星辰的大眼睛如今星光暗淡,阴天下起了雨。 诗言抬起葱白小手拭去周公腮边的泪水,好端端一位英气男儿,愣是让自己给弄成了一个绕指柔,这要是传出去,多丢周公的一世英名。 诗言勾唇笑道:“你也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好难看的。” 周公见诗言面色温柔,话语宠溺,这才放下心来,含泪笑道,“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不发脾气,你也别哭,好不好?” 诗言偎进周公的怀里,轻哼道:“少耍赖,明明是你先凶我的,我有委屈没处诉呢。” 周公揽紧诗言,呵呵笑着:“好,好,都是我的错,保证以后改正!言儿,”周公迟疑了一下,“你在行馆见过管叔和蔡叔,他们还好吧?”周公心里已然起疑了,如果不是这中间出了问题,诗言不会因了自己几句话就哭的。 诗言觉得被蔡叔占了便宜这件事,没法跟周公说,一来情节太轻,二来毕竟是周公的亲生弟弟,兄弟和女人之间,男人都会选兄弟之情吧,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不会傻到认 为,周公会因为她受了这点委屈而替她出头,所以她也就不用多生事端。 “都挺好的!”诗言淡淡道,转而嘟起红唇道,“旦,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周公爱怜地点了点诗言的鼻子,“我在这里等你,除了想早点见到你外,还想告诉你,今天晚上大王设宴款待管叔和蔡叔,你也在邀请之列。收拾一下,到晚宴上吃吧。” “啊?!”诗言大吃一惊,还要参加晚宴,还要见到管叔、蔡叔?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环住周公的腰身,仰脸道:“旦,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周公宠溺地看着诗言,柔声道:“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是没办法……” “旦……”诗言嗲声喊着。 周公身子一颤,转了转眼珠,严肃道:“撒娇没用!” 诗言赶紧嘟起红唇去亲周公的脸颊,却被周公厚唇迎上,缠绵拥吻…… 正当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周公含糊出声:“献媚也没用,大王的旨意不能违抗!” 诗言气得在周公腰间狠掐了一把…… 晚宴照例安排在御花园的暖阁中。 诗言今晚把自己打扮得美轮美奂,脸上特意照着现代晚宴妆打扮,眼睛则是画了浓浓的烟熏妆,以便挡住那微微有些哭肿的眼睛,身上则着了一件白锦,更显妆容精致,气质妩媚。 周公先她一步去准备晚宴,然后在暖阁门口等着迎接她,见到诗言的刹那,周公眼睛都不会转了,盯着她看了半晌,由衷道:“言儿,你今天真美!”随即低声问:“那眼睛是被谁打了吗?怎么都乌了呢?” 诗言甜笑上前见礼,却伸手掐了周公一把,笑着咬牙问:“这是装扮好不好,好看吗?” 周公哈哈大笑,“好看!好看!”悄然伸手捏了捏诗言的嫩白小手。 小诵从暖阁中迎出来喜滋滋地叫:“姐姐……啊?!”小男孩愣在当地,发不出声音。 诗言只得上前,眼睛冒出寒光,嘴上却笑道:“小诵,看姐姐这装扮如何啊?” 小诵一见这架势,知道只要说半个不字,这诗言就得翻脸,心念一转,他笑呵呵道:“姐姐今天真漂亮,只是,”他伸手去摸诗言的眼睛,“这里好奇怪啊。” 周公快速拦住小诵的手,淡淡道:“这一摸妆就花了,你姐姐会生气的。” 小诵讪笑着,让进诗言,大 家一同进了暖阁落座。 诗言因了太傅的身份,得以坐在武王下手,和小诵同桌,与周公和召公毗邻,管叔和蔡叔的座位在对面,别的朝臣则紧接排下去坐着。 朝臣带着家眷不断进入,周公和召公留在门外迎接宾客,小诵则坐在诗言旁边给她讲解着,康叔也凑上来,和小诵一起指指点点。 管叔和蔡叔一同进入暖阁,管叔看见诗言身边围着小诵和康叔,他笑得一脸暧昧,蔡叔则一瞬不眨地盯着诗言,甚至坐到了座位上,还没舍得收回目光。 诗言心里又开始毛毛的,只好将眼光挪来挪去,避免与蔡叔碰撞。 只一会儿,众人都到齐了,武王才姗姗而来。 这晚宴无非就是武王讲话,表扬一下管叔和蔡叔以及没有来的霍叔和武庚的功绩,然后管叔和蔡叔各自讲讲殷地的情况,这之后武王才宣布晚宴开始。 一对对舞姬鱼贯上场,吹拉弹奏外带歌舞助兴,一时间暖阁里气氛热烈,宾主尽欢。 诗言见众人皆高谈阔论,饮酒取乐,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快速吃起桌子上的饭菜,今天她可是饿惨了。 正吃得爽时,耳边响起一个低低的醇厚声音:“言儿,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诗言猝及不防,咳嗽起来,小诵忙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别急!” 周公叹口气递过水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诗言转头瞪着与自己擦肩而坐的周公,这个家伙不是下去招待客人了吗,几时跑回来关心她了,害得她被呛到。 接到诗言怒目而视的眼光,周公赶忙举起双手,做检讨状,脸上却笑得异常灿烂,“好,好,我知道我错了,你慢慢吃!” 这时,蔡叔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诗言遥遥一举,大声道:“听闻朝歌公主成为大王子的太傅,太傅必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天给我们表演一番可好?” 众臣齐声叫好,上次那个诗朗诵大家还记忆犹新,这次不知道诗言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 诗言停下筷箸,心里暗骂,这个死变态,居然要让自己当众出丑! 第三十四章 技惊四座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估计蔡叔早就死过几回了,接到诗言怒目而视的眼神,蔡叔心神却是一荡,这个女子连生气都如此妩媚,自己骨头都酥成了一块一块。 见蔡叔不怒反笑的邪魅面容,诗言低了头,和这种人生气,简直就是对魔冲动,淡定淡定! 周公向场内一抱拳,“旦给大家准备了歌舞助兴,大家多吃多喝!” 召公和康叔也招呼着大家吃菜喝酒。 管叔冷眼相看,突然扬声道:“太傅扭扭捏捏,到底是个女子。大王,太傅是故作谦虚还是自惭形秽?大王明鉴,别让太傅之名,不符其实!” 这话严重了,关系到武王选人的眼光问题,武王纵然想有包庇之意,也不得不轻咳一声,笑意盈盈道:“太傅无需谦虚,有本领尽管使出,也给诵儿做个榜样!” 武王这话不轻不重,却让诗言无处躲避,心里将管叔又咒骂了几千遍,和他有仇吗,如此狠整自己。 这个场合,不能再拿诗朗诵糊弄,自己又贵为太傅,至少得有像样的才艺让小诵刮目相看。正思忖着该表演什么,一旁的小诵轻声道:“姐姐,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随便上前表演个就好,要不弹个古琴也可。” 周公闻听此言,目光凉凉地扫过诗言和小诵,诗言身子一寒,这个家伙又吃醋了,回去必得诸多计较。自己应该如何把他的气消于无形,换得一团和气呢? 有啦!诗言眼睛一亮,当下对小诵低语几句,小诵听了乐颠颠跑出去。 诗言则款款起身,恭敬回复:“感谢大王和诸大人的厚爱,小女子这就献丑了。” 场内一片寂静,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诗言如何动作。 管叔见场内中间摆上古琴,诗言袅袅婷婷地走到古琴旁,跪坐其后,不禁冷哼了一声,模样好看,这才艺估计是差强人意。 周公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诗言,他精通音律,懂得其中厉害,这古琴虽是女子必修之课,但是立意不同,高下即现。他不怕诗言献丑,就怕诗言自尊心太强,过不来她自己这一关。 小诵和召公、康叔等人,则是提心吊胆,这可是关乎诗言名声问题,但愿诗言弹得别太糟糕。 诗言深吸一口气,平息纷乱的思绪,纤手轻抬,划过琴弦,上好的古琴顿时发出浑厚的低吟之声。 诗言轻拨慢挑,一曲《幽兰操》流泻而出。 “兰之猗猗, 扬扬其香。” 周公抿嘴微笑,果然是个骄傲之女子,自比清雅之兰,且看她如何自处。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蔡叔暗自点头,夸赞自己是香中之王,这朝歌公主倒是当得起,想起那日萦绕鼻边的如兰般之处子体香,蔡叔一时间心里酥痒,坐立不安。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古琴声优雅低沉,歌声孤高清寒,衬得诗言白衣渺渺,眉眼奇清,有一种出尘仙子的味道。周公心神恍惚,仿佛眼前这个女子不恋人间,欲要飞升而去,当下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拦住她。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正在闭眼欣赏的武王,霍地睁开眼,注目诗言片刻,眼露精光,嘴角含笑,兰为王者而香,这个诗言,如此明理,当是诵儿的福星吧。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周公缓下了想要伸手的举动,面上欣慰,她终究还是不舍得人间,愿意入世,也罢,能成全的他日后必定全力帮助。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召公拿起酒杯,仰头饮下酒,却也隐去了嘴角的苦涩,是不是自己这一谦让,便失去了守护她的机会?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小诵含笑饮下一杯酒,诗言的提醒他记住了,任用贤人,遵理守则,必将福泽后世子孙!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管叔暗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小觑了这个女子,以为她空有花容月貌,只会勾引男人,想不到也有如此远见卓识,武王将她封为太傅,配给小诵,果真是深谋远略! 诗言继续弹奏着,眼光在全场扫射一番,见众人皆闭目,摇头晃脑,听得心神安定,当下嘴角一勾,心中窃喜,原以为在现代自己的十级古琴,到了周朝,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也许不是自己古琴造诣多高,而是这首《幽兰操》选得好,在现代,看大片《孔子》时,当即被这首歌的立意和演唱者王菲奇清的声音征服,那时还努力模仿着,现下看来,算是成功了。 诗言轻轻一抹,停住最后一个音节,古琴还兀自余响着,诗言已经起身,朝武王一福身:“臣修为不够,只能如此,还请大王和诸位大人,姑且听着。” 武王率先鼓掌,众臣不甘落后,一时间,暖阁里掌声 雷动。 “好!好!”蔡叔拍掌起身,“太傅这首曲子悠扬悦耳,立意深远,自喻香兰,淡泊自守,却也不排斥奉献自己,为君王所用。只是我在郑地,听得那里的曲子皆是低迷小调,听完让人不事生产,情绪低落,和太傅此种曲子大不相同,不知太傅对此有何高见?” 看来这个蔡叔,想让自己当众出丑的想法还没平息,这关于音乐的评论,可不敢乱说,这群臣中不乏精通音律之人,远的不说,但是坐在身边的周公,历史上记载他就是精通音律之人,自己可得三思而后说。 周公听了蔡叔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他是很想听诗言说说关于音乐方面的心得,但是在这种场合,话语有漏洞,见解不深刻,是会被贻笑大方的。 周公正欲说话,武王眼神飘来定住了周公的动作,武王嘴角含笑:“本王也想听听太傅对乐之不同有何见解?太傅可否赐教?” 诗言额头见汗,这个武王跟着凑什么热闹啊,管叔和蔡叔步步针对她,她就认了,可是这武王偏偏有意无意推波助澜,难道?诗言恍然大悟,武王这是要考察她,分明对她的才能心存疑虑啊。 诗言点点头,好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三十五章 比试武功 诗言轻咳一声,站起身,朗声道:“小女子对音乐研究不多,姑且粗浅谈谈,算作抛砖引玉。在座个中好手,到时请给小女子我多多补充。” 管叔掩下眼眸,心中暗笑,如此开场,应该不是谦虚,只为后边浅白见解打个帮衬罢了,即使说得不中听,也好有个退路。哼,献艺高超,那是凑巧,如今看你能说出什么音乐理论。 场内众人心怀各胎,诗言倒是不得而知,她只知要畅所欲言:“我认为音乐有正己身明教化之功能!” 此句一出,众人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武王却是含着兴味,认真倾听。 “从个人角度来说,音乐能让人的负面情绪得到发泄,心情得以舒缓,好的音乐则能将人的情绪加以合理地引导和鼓舞,在鼓舞中使其弃恶而向善,这是没有形迹的积极教化,从而完善人格,回归天性。从国家角度讲,好的音乐能教化民众,让他们尊长幼,明人伦,协调社会伦理秩序,理顺政治制度秩序……如此上下一配合,移风易俗,达到社会谐和,天下太平。” “好!”武王一拍桌子,高声喊道,“太傅见解果然高深,刚才听太傅一曲,心有所感,如今听了太傅的乐论,的确是有理之极。本王问你,那郑地之声该如何处置?” 得到武王夸赞,诗言精神一振,忙福身道:“郑地低俗之声,好比奸佞恶人,如不及早解决,必定后患无穷!不如远佞人,放郑声,天朝设立雅乐,传奏各国,统一思想,和谐社会,天下大同!” 武王激动得喘过几口气之后,才开口:“好!好!太傅见解果然独到,治理方法有的放矢。周公,制作礼乐之事便交于你,本王也想及早看到天下大同,万民和谐的盛况!” 周公起身朗朗道:“臣遵旨!臣日后必当与太傅多多切磋,以便建立良好的礼乐教化制度!” 诗言抿嘴笑着看向周公,却见周公眼睛晶亮,饱含无限情意,唇角上翘,含着不尽嘉许,直直看向她。 四目相对,诗言一阵恍惚,莫不是自己的一番乐论才勾出后来周公的制礼作乐?苍天啊,自己又制造了周朝的历史? 管叔无比震惊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诗言,这个女人不是草包美人,胸中当真有丘壑万千,如此女人,要不为我所用,要不就……他眯起了肿眼睛,眼中有狠厉之色闪过。 蔡叔见周公与诗言深情相对,心中感到不快,想不到自己这故意刁难,非但没难住诗言,反而让她大放异彩,更 可气的是,还让周公有了个冠冕堂皇接近美人的理由,真是气煞我也! 小诵和召公等人,自是扬眉吐气。 看到诗言和周公眉目传情,小诵自是不悦,重咳一声,拉拉诗言,“姐姐,我有事请教……” 晚宴进行过半,武王太过劳累,先自退席,让周公和召公代为招待。 武王一走,众人更是轻松自在,喝酒谈论,听歌赏舞,一片欢腾。 周公轻轻拉了拉诗言的衣袖,低低道:“言儿,你吃点东西吧,今天辛苦了。” 诗言转头看向周公,嘟嘴撒娇道:“我今天表现好不好?” 周公的目光在诗言的红唇上转了几圈,失神道:“好!非常好!精彩之极!让我刮目相看!” 诗言娇媚一笑,还欲再撒个娇,见周围的小诵、召公和康叔都看着他俩,也不敢放肆,当下脸一红道:“谢谢四哥夸奖!” 周公心慌意乱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一个人影立到诗言面前,诗言抬头,见蔡叔眼神越发炽烈,直勾勾地盯着她。 蔡叔端着酒杯,邪魅一笑:“公主刚才表现真令我大开眼界,我敬公主一杯,以表达我仰慕之情!”说罢,摇摇晃晃就要靠近。 诗言惊得正想后退,小诵伸手去接杯子,“五叔父,姐姐不善饮,我来替她。” 蔡叔躲闪着,不肯给小诵,周公起身握住蔡叔的手,含笑道:“五弟,一别这么久,不知道你功夫有没有见长,如今时机正好,不如我们现场比试一下,给众人凑个乐子?” 蔡叔醉眼朦胧地斜睨了一眼周公,“每次比试都是我输,我这一年已经勤练了很久,来,来,比试一下。” 周公闻听,当即脱下官服,露出里面短衣打扮,诗言惊叹,敢情这家伙早有准备啊。 蔡叔看了看周公,哈哈笑道:“四哥,你身材还是这么好!我也去准备准备。”说完,将酒杯塞给小诵,自去准备。 不多时,场上多了两条短衣打扮的人影,周公身材伟岸,蔡叔则纤瘦细长,两个人在场内跳来跃去,拳打脚踢。 诗言担心道:“呀,会不会有危险啊。” 一旁的召公闻听此话,呵呵笑着:“放心吧,以前他俩也总是爱比个武,每次都是蔡叔相约,但是最后输的必定是蔡叔。” 管叔则扬声向场内喊道:“兄弟切磋,点到为止! ” 诗言见众人见怪不怪,也就放下心里,和小诵,召公等喝酒聊天。 场上两个人对打的速度越来越快,诗言看出周公有速度,有耐力,有功夫,还有……我的天哪,诗言居然看出周公有愤怒! “十一哥哥,好像不对劲啊。”诗言小声道。 召公凝神看向场内,见周公拳拳生风,劲力十足,招招对向蔡叔的要害之处,蔡叔估计酒已经吓醒了,只能拼命躲闪。 “不对劲!”召公看出端倪,“四哥今天不是切磋,像是在拼命!” 诗言突然想到什么,心下一惊,低声喊道:“十一哥哥,快上去阻止他们!” 召公“噌”地起身,猎豹般的身子跃起,一个虎步冲进场内,但是饶是如此快的动作,还是晚了半拍。 场内只听得“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周公已经抬手给了蔡叔两记耳光。 召公及时赶到,分开两人,众人盯住场内,大气不敢出,一时间暖阁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蔡叔急促的呼吸声。 周公忽然大笑道:“五弟的身手怎么越来越差呢,莫不是在属地风流快活,忘了练功?” 蔡叔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再配上他变化着的神色,当真是难看之极。 召公一拉周公,低声道:“走吧,别让他太难堪!诗言担心着你呢。” 周公听了,平息了下呼吸,越过蔡叔就往座位上走去。 诗言注意到周公走过蔡叔身边时,嘴唇动了动。 蔡叔听了,面如死灰…… 第三十六章 小仇得报 晚宴散席,众人纷纷撤去。 诗言等人的软轿抬到周公苑附近,周公让软轿停下,对召公和小诵道:“你们先回吧,我送诗言回去。” 诗言掀开轿帘,看了看天色,已经深夜,想要开口推辞周公的相送。 周公一个眼神过来,诗言当即噤声,她感受到周公的不容拒绝,也许他有话要说吧。 召公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他俩,应了一声,催着轿子向前面的召公苑走去。 小诵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咬着粉唇,沉着面容,让轿子进了周公苑。 周公跟着诗言走进朝歌小筑的书房,周公随手关严了房门。 诗言嘟囔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还送我。半夜三更进入朝歌小筑,会让人怀疑的。男女授受不……呜……” 周公一把拉过诗言,厚唇堵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诗言感受到周公今日这个吻,炽烈,激动而又--愤怒! 诗言伸出手轻抚周公的后背,含糊道:“旦,你怎么了?” 结束了这一绵长的热吻,周公将诗言搂紧,呵着热气在她耳边轻语:“言儿,你今天在晚宴上的表现真是精彩,要不是在现场,我早想亲你了,你很好!非常好!” 诗言娇笑着偎进周公怀里,撒娇道:“那你怎么奖励我呢?” 周公亲着诗言的粉脸,低喃道:“把我自己奖励给你好吗?” 饶是诗言再大胆,还是被周公的回答羞到,她使劲拱进周公怀里,生怕被周公看见她红了的脸蛋。 周公笑得胸膛震动,他轻抚着诗言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别害羞了,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仔细考虑着。” 书房内一片安静,两人相偎相依,片刻,周公摇摇怀里的诗言,语气有些沉痛:“言儿,你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也不和我说?上次如此,这次也是如此,你的委屈我都要从别人口中才知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堪?” 诗言猛地从周公怀里探出头,她就知道周公必是知道了蔡叔轻薄她的事,当下噘嘴道:“这个南宫括真是的,都答应我不说,还……”她一缩脖,被周公凌厉的眼神吓到,话说一半咽了回去。 眼见周公面色愈发凝重,诗言嘻嘻笑着:“旦,我没敢告诉你,不是怕你担心吗?你日理万机,还要为我这点小事担心,我不忍心呢。” 周公盯住 诗言看,那眼神清明,严肃,还有一丝探究。 诗言眨了眨眼,知道周公这是不悦了,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粉脸贴到他的脸颊上,轻轻蹭着,娇声道:“以后不敢了,有事一定找你,你可要为小女子我做主啊!” 周公嘴角抽了抽,叹口气道:“你的事情要从别人嘴里知道,我很不喜欢!有什么你不能和我说,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还是你根本没把我放到心里?” 诗言一听,得,这人开始上纲上线了,原来多优秀的男人,也逃不过吃醋嫉妒的命运,眼前这个天神般的男人唠唠叨叨,不都是在控诉她吗。 “我只是怕影响到你们兄弟之情嘛。”诗言握住周公的大手,将它放到自己胸口,盯住他的大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这里为你着想呢!” 话虽矫情,也有应景之嫌,但却是诗言发自肺腑的想法。 周公定定地注视着诗言,眼中慢慢升起了惊喜,狂热,还有淡淡的雾水,他轻轻道:“兄弟有情,也要讲理,我不会助长他的恶习……” 诗言抿嘴笑了,心中却是感动万千,这个男人当真是对她情深意重! 诗言正在感动中,却见周公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眼神躲闪不定。 诗言纳闷着,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热热的温度,她恍然醒悟,脸羞成紫红色,松开周公的手,跺脚道:“你……你欺负人家!”说罢,转过身去,兀自平息着脸上和身体上的热度。 周公从身后抱住诗言,低语道:“言儿,不要躲开我……” 行馆中,管叔正给脸部红肿的蔡叔上药,每上一处,蔡叔都龇牙咧嘴叫上几声。 管叔皱眉道:“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太不小心了!” “娘的,”蔡叔疼得吸气,“四哥故意的,你知道他打完我,和我说什么?你都想不到。”“说什么了?”管叔隐隐约约有些猜出缘由。 蔡叔愤恨道:“他说‘敢轻薄诗言,你找揍!’听听,三哥,有这么做哥哥的吗?我们还是一奶同胞呢,他居然为了个女人对兄弟下手,也太不仗义了。” “哦?”管叔一愣,饶是他有思想准备,也没想到周公居然如此明目张胆道出打人目的,联想以前听说的,为诗言挡飞镖,替诗言出头将梅妃打入冷宫等事,可见这个诗言在周公心中占了怎样的份量,周公真的动情了! 管叔叹息道:“老五,我都说了,别太胆大 妄为,至少给老四和武庚点面子,这不被我说中了。老四尚且如此,那武庚……” “哼!”蔡叔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这里有人护着,那边还有个痴心等着的。待我回去和武庚好好嚼个舌,看周公还能得意多久!” 管叔肿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阴阴一笑:“这个老四如果不顾及兄弟情,那我们可得重新考虑这兄弟情分了,嘿嘿。”周公和武庚看中同一个女人,这未来可是有好戏看了! 豳国王宫大殿上,早朝正在进行着。 武庚坐在高台王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大臣的汇报,那狭长的眼眸中偶尔会闪出一道精明的亮光。他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扶手,有那么一丝漫不经心和不甚耐烦。 左相子瑜闪出队列,大声道:“王,如今我们豳国已经收复奄国、薄姑还有九夷等小属国,他们心甘情愿听候大王差遣,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可是大王后宫却一直空虚,并不曾纳得一二妃子,众臣子一致认为,这样不利于豳国发展繁荣,长此以往,大王的子嗣也堪忧。” 武庚勾唇一笑:“各位爱卿真是辛苦,忙完了国事,还要忙本王的私事,本王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 子瑜拱手,恳切道:“大王……” 武庚给了他一记冷冽的眼神,面上却笑容可掬:“左相不是知道本王有王妃吗,在周国你也见过。本王王妃貌比仙子,才胜智者,是女人看了都要回头的大周朝第一美人,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平林隐在群臣中,微微翘起嘴角,这个武庚,夸起诗言,倒真是骄傲之极,诗言,又是好久不见,你在周国可好?平林深邃的眼眸有些迷蒙。 (还有几章,卷二就要结束了,卷三即将开始,亲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请留言告诉桐月,桐月一定会奉献出精彩不断的卷三——高手对决!) 第三十七章 痴心一片 子瑜却仍旧不肯罢休,他又道:“大王,王妃虽然才貌双全,可是毕竟不在大王身边。自古王者后宫三千佳丽,大王可不要改了这个规矩。况且,臣斗胆说一句,王妃虽然才貌了得,可是背景、家世都很含糊,无法给大王提供强有力的帮助,请大王三思……” 平林一闪身走出队伍,拱手道:“左相此言差矣,王妃是周国亲封的公主,有周国这个大靠山,何须什么背景和家世!” 武庚赞许地看了看平林,笑着点头:“有理!” 看着子瑜吃瘪的样子,武庚心情愉悦道:“子瑜,你就痛快说出你的打算,何必拐这么多弯子,绕这么远说话!” “大王明察秋毫!”子瑜反倒没了顾忌,大胆道,“这些属国国君愿意献上公主,与大王结为姻亲,以后可以相互照应,你来我往!大王可以选择一些,充实后宫,既慰了君心,也友好了邦国。” 武庚冷笑,“原来又想要本王去联姻,子瑜,你把本王看成什么了?豳国有能力,不惧怕任何国家,本王也不必为了什么利益,出卖自己!” “大王!”子瑜真是急了,说话就有些不瞻前顾后了,“我看王妃面相,绝非什么善类,如此容貌,和当年妲己有得一比,大王可别被美色蒙了心,重蹈了纣王的覆辙!” “大胆!”武庚“啪”一拍御案,大殿上一片安静,武庚阴森森道,“左相几时学会看相了啊!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就是充实后宫,也要等娶了正妃才说。退朝!” 众臣鸦雀无声地退出去,武庚坐在王位上兀自平息着愤怒。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递上密报。 武庚展开看了,脸色铁青,随手拿起身边的杯子、碟子“匡当”摔到地下,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平林和子瑜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摇摇头,不知道谁又触了武庚的霉头。 右相府中,平林坐在书房的窗边,看着外面一轮明月。 天空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那个美丽女子此刻也在看着这一轮皎洁月亮吧,有没有一刹那会想起他,想起那些曾经相伴的岁月? 平林心中叹息着,面上露出凄然之色。 “匡当”门被推开,武庚摇摇晃晃走进来,手里捧着两大坛酒,“平林……一起……喝酒……” 平林赶紧上前扶住武庚,这个人是在哪里喝酒没有尽兴,又跑来寻他喝酒?武庚没有后宫,因此右相和左相府都设 在王宫里,平林的府邸离武庚寝宫最近,有事没事武庚就来找平林喝个酒,说个话。 平林不得不感叹,这武庚简直就不像是纣王的儿子,那纣王多淫乱,可是这武庚却痴情得要命,为了等诗言回来,一直不肯娶妃纳妾,空着后宫任凭群臣议论、评说。 “喝酒!”武庚含糊不清地道。 平林扶他坐下,起身去找杯子,回头惊见武庚拿起酒坛对嘴灌着,酒喷洒而出,溅湿了他的脸,脖子以及身上的衣服。 平林跑过来,抢下武庚手中的酒坛,苦笑道:“王,你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洗澡。又怎么了,要喝酒解闷?” “没事!”武庚摇晃着头,“我好着呢。喝酒。”说罢,上来要抢平林手中的酒坛子。 平林无奈道:“好,好,你别抢,我们倒在杯子里,斯斯文文喝好吧。”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气氛压抑得不行,平林叹气道:“王,别喝了,诗言不喜欢你成酒鬼。” 一提“诗言”二字,武庚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惊得平林赶紧起身,劝慰道:“王,这是怎么了?” “她变心了!她不要我了!”武庚抱着杯子哭得伤心,平林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听着武庚絮絮叨叨地讲述。 “管叔来信,说在周国王宫里,蔡叔只是多看了诗言几眼,就被周公打得鼻青脸肿……” 平林伸手拍了拍武庚的肩膀,笑道:“怕是管叔夸张吧,你我接触过周公,他不是如此偏激之人。” “他偏激不偏激,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对诗言有情,不然管叔不会如此说。” 平林一怔,这个情景看起来,周公对诗言果然别有心思,难道当真是……平林眼神幽暗,把玩着杯子不语。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嘿嘿。”武庚又傻笑起来,“这是诗言教给我的她家乡的打什么油诗,我现在的情景就是这样,可是姑娘呢,姑娘哪里去了。”武庚拍着大腿,又开始哭泣,“姑娘不思念我啊!” 武庚哭得伤心,哭得动情,哭得平林心乱如麻。 “王,”平林试探着,“如果诗言当真不想回来了,你愿意放手吗。” “放……”武庚趴到桌上,咕哝着。 平林心中一喜,刚要长舒一口气,武庚却忽地抬起头,血红着双眼道:“放个屁!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宁可和她同归于尽,也不会放手!” 平林一口气没上来,噎在胸中,这个武庚够狠,够执着,诗言,你未来的命运堪忧啊! 周公苑书房内,小诵和伯禽相对而坐。 伯禽翻着小诵的书简,微笑道:“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我好生羡慕你。” 小诵嘻嘻笑着凑到伯禽身边,“你羡慕我什么?是羡慕我的学习?还是羡慕我有姐姐陪伴?” 伯禽白皙的脸上腾地泛起一片红,他垂头低声道:“小诵,你学坏了!” “禽哥哥,你几时去上任啊?”小诵坐到一旁,眨着大眼睛问伯禽。 “四叔父说就这几日,”伯禽温和的脸上有些黯然,“让我去锤炼一番,可是我舍不得……”声音逐渐低下去,含糊不清。 “说清楚了,是舍不得谁?”小诵憋着笑严肃地问。 伯禽抬眼,看清小诵眼中的戏谑,放下手中的书简,扑向小诵,“我就最舍不得你!” 两个人嬉闹着,伯禽伸手来抓小诵,小诵一个躲闪,恰好撞进刚进门的诗言怀里。 “呀,小男生,又调皮!”诗言扶住小诵,拍了拍他的头。 小诵一个回身抱住诗言,撒娇道:“姐姐,禽哥哥欺负我!” 诗言揉揉小诵的头发,笑道:“少来!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阿禽,你好几天没来了呢。” 伯禽在不远处站定,看着小诵在诗言怀里撒娇耍赖,眼神闪了闪,温润一笑:“这几日怕打扰你们,没敢过来。” “姐姐,禽哥哥要去四叔父的属地上任了!”小诵瞅着诗言的粉脸道。 诗言一怔,未来的鲁国国君就要上任了吗?怎会如此早?和历史记载不符啊。 (撒花庆祝!撒花庆祝!桐月的小说终于突破十五万字了,前两部都是倒在十五万门口,这一次桐月要一鼓作气写到三十万,请亲们支持!) 第三十八章 表明态度 诗言将小诵带到桌边坐下,看向伯禽:“阿禽,这么早就去鲁国上任?” 伯禽怔了怔,随即笑道:“你是说四叔父的分封地周地吧,周地离京城很近,那里倒是有个鲁山,却没听说什么鲁国啊。” 诗言赶紧道:“那不得行了成人礼才能上任吗?”她不得不转移话题,鲁国是伯禽上任后起的国名,他现在哪里知道。 据诗言了解,伯禽是在成王七年才去上任,上任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山东曲阜,可是听伯禽的意思,他即刻要上任的地方却是在今天陕西附近,这里差了不只十万八千里,哪里出错了?是历史还是现实? 伯禽温和笑道:“诗言是说男子要行冠礼吧,周国倒是有个传统,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行笄礼,不过有国君为了早日执掌国政,提早行礼,听说文王十二岁就行冠礼了……” 听着伯禽侃侃而谈古礼,诗言才惊觉自己的古典知识多么贫乏,在现代纵然学到硕士,也只是古代人的小学水平而已,真不知是古代人太有耐心,还是现代人太过浮躁。 “阿禽,是男子行了冠礼,就可以娶妻了吗?”诗言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伯禽脸微微一红,眼神闪烁了几下,嗫嚅道:“好像有这么一说。” 身旁的小诵忙急声道:“我要提早行冠礼!” 诗言和伯禽都看向小诵,诗言哑然失笑:“你才十三岁,急什么啊。” “我,”小诵挺了挺胸脯,大声道,“我要成人,我要娶娘子。” “噗嗤”诗言笑出声,捏了捏小诵的粉颊,“别跟着起哄!日后你要是真有想娶的人,姐姐保证帮你早行冠礼。” 诗言只是一句玩笑话,小诵却认真起来,伸出小手指,严肃道:“说话要算数啊,拉钩!” 诗言笑着不肯,小诵却上前拉住诗言的手,强行勾住她的小指,拉了拉:“姐姐说过的话可别反悔!” 诗言没想到小诵如此执着,松开小指后,随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心中也只当这个拉钩是小孩子的玩笑。她如果知道未来小诵十五岁就提早行了冠礼,给她的生活带来一系列难以磨灭的伤痛时,她现在估计就不会勾指这么随意,笑得这么开怀。 御书房里,周公正坐在御案后翻看奏折,木简奏折叠起来能有半个人高,都是各地的大事小事。 周公看着,批阅着,有些头昏脑胀,他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又拿起一本奏折。 周公看着面前的奏折,越看脸色越铁青,最终他收起奏折,奋力扔出去。 飞起的奏折直奔虚掩的门而去,恰巧这时,门“吱呀”开了,召公风尘仆仆进来,开口便叫:“四哥……” 他忽地看见迎面飞过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没来及细想,头一偏,大手快速伸出,抓住了来物。 此时,周公已经起身,喊了句“小心!” 召公抓住飞来的物件,看了看,笑了:“四哥,你发暗器有进步啊。要不是我这么多年没放弃习武,还真是躲不过这一本奏折。” 周公舒口气坐下,摆摆手,疲惫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把那本奏折扔掉吧。” 召公却生了好奇心,这本奏折居然让周公如此嫌恶,恨不得扔了才能泄愤,里面写了什么?得看看! 召公一边翻着奏折,一边慢行到旁边的座位上。 召公看完,脸色也有些凝重,他紧张地问:“四哥,武庚这小子居然上书说起一年之约,他怎么如此心急?” 周公看着眼前的奏折,面无表情地道:“他必是听到传言了,上书提醒我。” 召公试探道:“四哥,眼见这一年期限就将到了,你准备把诗言怎么办?放她走还是……?” “不放!坚决不放!”周公仍旧看着面前的奏折,回答却是斩钉截铁。 召公稍稍放下心,却又问:“那你用什么理由留住诗言,你要和她怎么说?” 周公抬头看着召公,见召公眼神清澈,面容真诚,这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喜欢她!我不会放她走!” 召公愣在当地,他是第一次听见周公如此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两人静默了半晌,召公艰难开口:“武庚那边怎么办?他万一心头火气,来个叛乱什么的……” “我绝不容许他放肆!”周公冷冷道,“当年留他一条生路,是他的造化。如果他还不知道悔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召公暗自心惊,这是要开战的表态吗。 周公忽地叹口气,声音低沉道:“十一弟,我现在不担心武庚如何,我只是担心诗言,我觉得她一会儿离我很近,一会儿却是疏离的很,仿佛隔着十万八千里,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她是否喜欢我,就算我想为她拼了命,都没有理由,唉!” 召公第一次看 见周公如此低落,这个铁血男儿悄悄为他所爱的人撑起一片天,自己却躲在暗处,为了这份无法把握的爱情挣扎着,隐忍着,痛苦着。 “四哥,”召公拍了拍周公的肩膀,“喜欢就告诉她,让她知道,别这样折磨自己!” 周公握住召公的手,颤声道:“如果她喜欢武庚,想回到殷地,我该怎么办?” “不会吧!”召公惊诧道,“当初不是听说她不愿意回去的,我们才费劲心机为她整了这个借口,把她留下,由此还得罪了武庚,现如今她又改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周公虚弱地道,转而以手捧头,“我就是什么都不确定,才苦恼啊。我又不敢问,怕那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不但没了眼前这份温情,也失去了她。” 召公傻了眼,他没想到周公为了诗言考虑这么多,召公自己也喜欢诗言,但是他觉得能每天看见她,看见她笑,看见她闹,自己就很快乐,至于拥有,他从没想过,或许是不敢想,他知道这个女人总有一天是要回到武庚身边的。 召公没成想,比他理智的周公,居然陷得如此深,不但不肯放手,甚至愿意为了诗言挑起战争,只是那个女人,她知道吗?她明白吗? (亲们,今天是平安夜,你们出去happy了吗?节日快乐!) 第三十九章 人事变动 周公苑的书房里,诗言和小诵正在读着书简。 一身白衣的伯禽缓步行来,立在开着的门旁,看着他俩头对头地研究着什么,眼睛里升起一丝哀伤。 正埋头苦读的诗言,仿佛有感应般,突然抬起头,看到了门口茕茕独立的伯禽。 “阿禽,过来!”诗言热情地招呼,同时放下手中的书简。 伯禽微微一笑,缓缓走过来,身上却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落寞气息。 “明天我便去周地上任了,”伯禽轻笑着,“今晚四叔父为我设宴送行,我来邀请你俩参加。” “这么快?”诗言惊呼出声,“那个……行了冠礼了?”她没看到这么重要的仪式,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伯禽眼神闪了闪,轻声道:“我只是去锻炼一下,不急着行冠礼,我,”他的声音更低了,“我不想那么快娶娘子。” 诗言笑了,伯禽的思维还真是怪,谁说行了冠礼就一定要娶妻生子呢。 伯禽白皙的脸红了红,低下头。 小诵站起身,走到伯禽身边,握住他的手,依依不舍道:“禽哥哥,我好舍不得你走。以后没人陪我玩了。” 伯禽拍拍小诵的肩膀,笑道:“日后你会有自己要担负的责任,成了大人,就不会想着玩了……” 小诵频频点头受教。 伯禽走到诗言面前,语气轻柔地道:“诗言,听说上次晚宴,你一首《幽兰操》震惊全场,如今我就要走了,你可否为我弹唱一首送别的曲子?” 伯禽面色温和,眼神却是含着无限凄凉,仿佛要将诗言牢牢记住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诗言惟有点头,她走到古琴旁,静心思索,该给伯禽弹奏怎样的送别歌曲呢。 她心中一阵伤感,这一路走来,都有这个温润男生在旁相伴,现在想来,虽不是必须,却也如春风秋雨一般,自然适时。 诗言素手轻抬,轻启红唇唱道: 心已随风去 山水仍相依 错放的人生 谁在喃喃自语 来去的你我 曾笑看的风雨 而今的大地 空留一声叹息 月儿明明 水清清 一曲清流 翻飞弦外 的音 来时花铺满路 去时已荒芜? 若天外有天 何必今世缠绵 水自多情 不懂月的阴晴 只留住这一刻 凝动的表情 缘尽的你我 只剩下天意 只爱到一人独行 霜满的大地 …… 琴声低泣,歌声凄清,在这广阔的院落中,在这苍茫的冬天里,别有一番伤感的味道。 伯禽静静听着,眼眸中慢慢蓄起水雾,伴着飘渺的歌声,一滴一滴落下。 小诵看了看诗言,又看了看伯禽,咬紧了粉唇,小手则撕扯着自己的衣角,他的心此刻堵得厉害。 一股深沉的箫声突然响起,生生绕进诗言的琴声中,与其相伴着,补充着,诗言一震,便愈加用心弹奏起来,捕捉着箫声,与它比试着,抗争着,终是最后被箫声带动着,把一曲伤感的送别歌,调合成了一首潇洒的独行曲。 伯禽和小诵对视了一眼,伯禽拭了眼泪,眼神却是更加暗淡,小诵则沉着面容,眼里更多是嫉妒和不甘。 诗言迫不及待按下最后一个音节,站起身,高喊道:“是谁?是谁和我琴箫和鸣的?” “怎么弹奏如此伤感的曲子?”醇厚的声音响起,一个伟岸的身影大步走进来,手里擎着一把碧绿玉箫,不是周公又是谁。 诗言迎上去,激动道:“四哥,刚才是你在吹萧?” 周公微笑点头,“言儿,你的送别曲太凄凉,伯禽是要去锻炼学习,不是生离死别,不必如此,我便吹箫调合了一下。” 诗言这才真正见识了周公高超的音乐水平,果然如史书上记载那样,周公精通音律,刚才的箫声压过她的琴声,引领着她的琴声,便是最好的证明。 诗言一把抓住周公的胳膊,噘嘴道:“你会吹这么美妙的箫声,为什么不早说,我都没有饱过耳福。” 周公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青葱小手,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会弹如此美妙的古琴啊,要不是上次晚宴,我也没有耳福啊。” 诗言知道周公这是变相指责她呢,嘻嘻笑着:“好嘛,好嘛,这次我们扯平了,以后要经常听才行。” “那要琴瑟和鸣才能动听。”周公注视着诗言,低声 道。 诗言突然想起古语里的琴瑟和鸣,是比喻夫妻情笃和好的意思,当下脸一红,慌忙松开周公的胳膊,别过身去,问伯禽:“阿禽,这首曲子你喜欢吗?” 伯禽看了眼含笑的周公,轻轻道:“喜欢!若只有一刹那也就足够!”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夜晚,周公苑的饭厅里,灯火灿烂。 诗言赶到的时候,发现围坐在一起的,除了周公、召公、伯禽、小诵和她之外,南宫括和康叔也赫然在座。 诗言一边落座,一边打量着冰山般的南宫括。 南宫括接到诗言的目光,眼神动了动,起身连倒了三碗酒,端起向着诗言一举:“这三碗酒是南宫给公主赔罪。”说完,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去。 还未等诗言有所反应,南宫括又斟上三碗,“这是南宫表示对公主的敬佩,珍视兄弟情,公主是个好女子!”说完,又全部喝下去了。 诗言被南宫括的举动弄愣了,她诧异道:“南宫,你这是……” 一旁的召公乐呵呵道:“南宫先是对你表示歉意,上次没有保护你。后来是对你表示赞赏,他认为你没有挑拨兄弟反目,是个心胸开阔的女子。” 这一解释,诗言便了然了,嘴上谦虚着,心中却是汗颜,她心胸开阔?那是她没有想到周公能大义灭亲,如此重视她而已。 周公笑道:“今晚可以尽情地喝,以后到了属地便是要事务繁忙了,恐怕没了这样的闲情逸致。南宫,伯禽,你们喝着。” “哦?”诗言怔了怔,伯禽去周地她是知道的,难道南宫也要被派出去了? 周公像是了解她此时的疑问,缓缓道来:“南宫说上次保护你不利,愿意自罚自己,后来我们考虑到召公的属地没有可信之人管理,便派了南宫括过去。” 诗言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便端了酒祝福一下南宫,然后悄悄问召公:“到你的属地管理,这算是贬职还是变相升职呢?” 召公朗声笑道:“你个小丫头,想得还真多。不过到属地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一切重新开始,也不容易,算是功过相抵吧。” “那京城的安全怎么办?”诗言知道南宫括一直负责王宫的防卫工作。 召公一努嘴,“交给康叔了,他还没有封地,年纪又轻,正好可以锻炼。” “啊?!”诗言彻底大吃一惊,这个只知道研究医药的散财童子,能 管理好王宫的安全吗。 康叔看到诗言吃惊的模样,一撇嘴道:“做什么,不相信我啊?救人和防人都是一样的道理,是不是?公主以后要多提点我啊。” 诗言赧然了,自己怎么能小看康叔呢,未来康叔可是接手殷地,建立卫国的一代明君啊。 (上面女主弹奏的歌曲是《水月洞天》的片尾曲--水月,由于涛演唱。) (亲们,今天你们都怎么过的?圣诞节快乐!永远快乐!) 第四十章 唇枪舌剑(本卷完 这一日清晨,诗言又被周公拖去上早朝。 王宫大殿内,群臣分两厢站立,诗言照例躲在周公身后,迷糊着。 管叔和蔡叔站在对面,蔡叔狠瞪了诗言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再也不看她。 诗言很是高兴,终于不用为那讨厌的目光心里发毛了,看来蔡叔还是很长记性的嘛。 正迷迷糊糊着,身旁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袖。 诗言睁眼一看,小诵那张粉嫩的脸放大在眼前,诗言一拍胸口,“你个小孩,吓到我了。这几日不是照顾大王去了吗,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小诵嘻嘻低笑:“这几日父王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突然来了精神,想要上朝,让我也过来听听。” 诗言心里突然兴起不好的感觉,大王从来没让小诵参加过早朝,今日突然如此,他目的何在? 正思忖着,武王已经走进来,坐上王位。 武王今天精神尚好,往日蜡黄的脸今天微微泛些红润,他微笑看着群臣见礼,然后朗声道:“本王近些日子,一直身体不好,不能处理朝政,有心想选个贤德之人继承王位,今日就和众位爱卿商讨一下未来王位的继承问题,大家有何想法,畅所欲言!” 群臣面面相觑,想不到武王今日上朝是要探讨这么重大问题,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异常。 武王看看群臣表情各异,蹙眉思索,含笑道:“各位认为……” 蔡叔抢声截口道:“大王,臣认为管叔可以担此重任!” 蔡叔一出口,大殿内一片哗然,管叔则捻着胡须,微微笑着。 蔡叔出列,一拱手道:“臣如此说,自是有我的根据。管叔为父王的第三个儿子,是大王身下的长弟,周国有兄位弟继的传统,大王想要让贤,必定要按顺序而来……” 蔡叔扫视了一周,见大殿内有人颔首表示赞同,也有人嗤鼻冷笑,不以为然。 蔡叔胸有成竹道:“况且管叔身为管理殷地的方伯,三监之首,伯爵之长,这一年来管叔带领我们收复奄国,薄姑和九夷等小属国,稳定了殷地。如今殷地各属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管叔的功劳!” “好!”群臣中有和管叔蔡叔交好的,便拍掌赞同起来。 “大王,要如此说来,周公的功绩不是大过于天?”召公出来拱手说道。 “群臣都知道,当年跟随父 王左右,打下江山的就只有大王和周公,父王当年也说过,只有这两个儿子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如果没有当年周公辅助大王,翦灭殷商,就不会有这大周王朝,要是没有周公代大王处理朝政,就没有今天这个稳定局势,要说功绩,谁人敢和周公争锋!” 殿内群臣赞叹声此起彼伏,诗言也暗自点头,周公的功劳,真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是周公撑起了周国的大半天空,从前如此,未来更是如此。她都忍不住想出来表表态度,这个周公继承王位,当真是众望所归。 管叔和蔡叔见形势有些一边倒,大感不妙。 管叔对蔡叔眨了眨眼。 蔡叔扬声道:“兄弟各自分工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管叔的功绩不该抹杀,这兄位弟继的规矩也不当坏了吧。” 召公冷冷哼道:“周公是四哥,辈分也差不到哪里。” “管叔是老三,长幼有序,你不知道?”蔡叔不服气地一梗脖子。 “当年父王继承王位,也并非长兄,父王上面还有两位哥哥。大王即位,也并非长子,上面还有伯邑考大哥,兄位弟继,也要德才兼备之人才能胜任,什么货色都想染指王位,我召公第一个不答应!” 诗言暗赞召公,这个豪爽的男人,说起话来有根有据,是个人物。 “你!”蔡叔指着召公,气得说不出话来,管叔则脸都绿了,正要开口说话。 “好了!”周公大喝一声,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周公看向武王,淡淡道:“我们不必在这里如此争论,想必大王心中已有计较,还请大王明示!” 群臣皆看向武王,武王扫视全场一周,这才微弱发声道:“你们说得都很好,让我又想起了当年戎马生涯,真是感叹啊,时光流逝,岁月催老!朝歌公主!” 诗言正脑海中回放着刚才朝堂上惊心动魄的舌战场景,突地听到大王点名,条件反射般应道:“臣在!” 武王喘口气,脸色慢慢有些蜡黄,他虚弱道:“你是本王钦点的太傅,你对王位继承,有何见教?” 诗言一怔,武王的意思是让自己说点想法?自己当然不会向着管叔和蔡叔说话,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和周公交好,要说也要帮周公说话才是。 可是这个时候提太傅的名字,武王想要做甚?诗言抬眼看向武王,见武王眼神在小诵身上转了一圈,转而又落到她的身上,虚 弱地笑了笑,眼中充满了希翼之情。 身边的小诵从未见过这种激烈的朝堂舌战,早就颤抖着握住诗言的手,死死不肯放。 诗言恍然大悟,武王这个时候点将,无非是希望她说出那个预言,然后顺理成章让小诵继承王位,只是…… 诗言握了握小诵的手,开口道:“大王,以臣愚见……” “大王!”管叔快速截口道,“臣以为朝歌公主一介女流,对朝廷之事并不知晓,况且她终究是外人,管不得姬姓的事情。” 诗言暗叹,这个人真是沉不住气,估计管叔是怕她说出赞同周公的话,却不知武王深沉的心思,当真是鹬蚌相争,第三人得利啊。 周公冷冷出声道:“大王让太傅说话,自有大王的打算。你为什么阻拦,是心虚还是在害怕什么?况且这群臣中也有不是姬姓人士,难道他们也没有权利发表意见吗?” “这……”管叔被周公一番话噎得死死的,当即脸色铁青,无话可说。 周公回头看着诗言,眼神平和,语调轻柔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必顾忌!” 诗言在周公的脉脉深情中,也动摇了自己的立场,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周公呢? 蔡叔见他俩如此,嗤笑道:“大王,他俩如此这般,只怕辜负了大王的心意。” “你们……”武王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诗言和周公,却突地捂住胸口,神色痛苦,他头一歪,瘫软在王位上,与世长辞! 公元前1043年,周王姬发驾崩,因其一生文功武略,克定祸乱,死后谥号为“武”,史称周武王。 旧王已死,新王未立,大周朝一片风雨飘摇,各色人物纷纷登场,为了权位,为了爱情,在这方历史舞台上,大展拳脚,高手对决! (本卷完) (亲们,卷二结束了,明日便进入了高潮不断的卷三,卷三就要开始上演阴谋,战争,还有爱情的那啥了,亲们如果能挺下去,和桐月一起上路吧。) 第一章 剑拔弩张 御书房中,周公、诗言等人一身素白。 周公和召公立在御案旁,脸色凝重,蹙眉深思。 诗言则坐在座位上,身边依偎着遍体缟素的小诵。 小诵俯在诗言肩头,嘤嘤啼哭。 诗言伸手擦去小诵粉嫩脸蛋上的泪痕,抚了抚他红肿的大眼睛,低柔道:“乖,别哭了,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小诵摇头,抬起满是泪水的大眼睛,看着诗言,沙哑道:“姐姐,我已经没有父王了,呜呜……” 诗言心疼地将小诵揽到自己怀里,低低劝慰道:“你还有四叔,十一叔,还有我啊,你不孤单的。” 窝在诗言温暖柔软的怀里,小诵低低地缀泣着。 诗言看向脸色肃穆的周公和召公,忧愁地问:“四哥,十一哥,我们该怎么办?” 周公和召公对视了一眼,周公一整衣衫,坚决道:“上朝去!今日必要出个结果!”说罢,当先迈步而出。 行馆内,管叔和蔡叔正在穿戴素袍。 蔡叔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道:“已经过了三天,今日便该将大王遗体放入家庙,开始祭祀了,这新王还没选出,周公他们倒也沉得住气。” 管叔系着腰带问道:“我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都准备好!”蔡叔桃花眼一挑,“就等三哥你一声令下!” “好!”管叔踌躇满志,一挥手,“走,今日就是新的开始!” 朝堂上一片素白,王位仍旧空着,群臣分列两队站在殿中,众人表情各异,有沉痛,更有无限期待,一决胜负的时刻到了! 周公立于台阶下,群臣前,他虎目一扫,全场安静异常。 “今日要送武王归宗庙,进行祭祀,这些仪式必得有新王来主持。众位心中可有合适的新王人选?” 大殿内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之声。 “我仍旧支持管叔成为新王!”邪魅之声响起在朝堂之上。 诗言注目声音而去,果然是蔡叔抢先发言。 感受到诗言的关注,蔡叔转脸对她邪气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管叔和蔡叔成竹在胸?诗言疑惑着,他们把握何来? 大臣中立刻有人应和,管叔面有得色。 召公挺身而出,高声道:“我支持周公!周公为王 ,谁与争锋?” 诗言点头,这竞选口号都出来了,周公这边明显高出一筹。 群臣中也有人应和,壡胰耸占多。 管叔微微一笑,不疾不徐掏出绢布,擦了擦手。 诗言暗自纳闷,今日管叔气定神闲,难道他有所依仗?依仗何来? 周公手一按,议论声立刻停止,他朗声道:“既然支持两边的人数相差无几,我们不如……” 正在此时,一位年轻的素衣男子快步走进大殿,站在地中央高声道:“臣霍叔,带领管叔属地,蔡叔属地和霍叔属地精兵前来拜祭武王!” 诗言大吃一惊,举三地之兵前来吊唁,管叔他们想是要兵临城下,武力威胁! 霍叔此番话,令全场众臣目瞪口呆,一时间朝堂上静悄悄的,群臣都明白,这是来炫耀武力了,如果敢不支持管叔,必定血洗王宫。 众臣皆不敢出声,管叔和蔡叔面上得意之色更甚。 周公微微一笑:“霍叔来得真是时候!长途跋涉必定辛苦,如不需休息,请归队吧。” 霍叔捧出一叠木简,恭敬道:“殷地属国,包括豳国,奄国,薄姑还有九夷等五十多个小属国,联名上奏,愿意拥护管叔为王,请周公明察!” 侍官上前取下木简,送到周公面前,周公翻看后点头:“众多属国联名,果然个个忠心不二!” 诗言有些站立不稳,连武庚都掺合进来,这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霍叔带兵前来,又捧出联名奏折,管叔的形势一片大好,群臣看向管叔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反观周公这边,除却召公支持,且是光杆司令一人,好像再无任何实力与管叔抗争。 诗言咬咬牙,要不自己出声支持一下吧,虽然她无权无势,至少是一份力量。她刚要列队而出,小诵捏了捏她的手,悄声道:“姐姐别急,看四叔父如此镇定,必有他的道理。姐姐,四叔父在看你。” 诗言抬头,见周公对她微微一笑,转而摇了摇头,那意思诗言明白,稍安勿躁! “既然如此!”管叔扬声道,得意之色不曾掩饰,“我看王位的人选,众位已经心中有数吧,那就是……” “报!”康叔出现在殿门口,“王宫卫队已经整装待发,请周公指使!” 周公沉声道:“守住王宫内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呀 !诗言放了点心下来,怎么忘了还有王宫的军队了,他们并不是几个人在战斗。 管叔不屑一顾道:“区区王宫军队,我管叔还真是不放在眼里。霍叔,让属地联军围住王宫,协同保护!” 霍叔退到大殿门口,手向空中一扬,半空中响起三声炸雷般的声音。 召公怒道:“管叔,你这是何意?想要造反吗?” 管叔悠闲道:“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彼此彼此!” “报!有大队人马向王宫附近移动!”康叔再次出现在殿门口。 管叔呵呵大笑,看向周公,“老四,这下你可以宣布王位的继承者了吧。” 周公微瞥了一眼管叔,俊脸含笑:“三哥,你心急了点!” 正在这时,大殿外走来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清雅俊秀,一个冷面酷色。 两个人进得殿内,清雅男子一抱拳:“见过周公,周地伯禽带领众士兵前来吊唁武王!” 冰山男子也随后抱拳:“召地南宫括率领众士兵前来拜祭武王!” 哎呀!诗言终于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王宫军队加上周地和召地的兵力,刚好能抗衡住管叔的联军,原来周公留了这么一手,果然是深谋远虑! 管叔、蔡叔和霍叔面面相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此消彼长,优势全无,他们又站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大殿内又寂静下来,剑拔弩张之时,谁会笑到最后? (卷三开始了,这一卷各种矛盾都将显现,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全部爆发!所以会有政治阴谋,卫国战争,贯穿始终的是生离死别、荡气回肠、矢志不渝的爱情。亲们跟过来吧,看一篇免费的三十万字的小说,何其幸福啊,呵呵!) 第二章 小诵即位 管叔等人神情复杂,周公等人反倒怡然自得。 蔡叔低声问:“怎么办,三哥?” 管叔脸色难看,“又被老四给算计进去了,做都做了,豁出去了!我和他兵力相当,他不敢轻举妄动!” 周公微微一笑:“伯禽和南宫括,你们两位辛苦了,请归队。既然大家选不出心目中理想的王位人选,我便有个提议,周国也有父死子继的传统,这个王位让大王子姬诵继承,是再好不过的了,大家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诗言率先出声,并拉着小诵出列,“大王子乃是武王的嫡长子,宅心仁厚,博学多才,论位置,论学问,论人品,是当之无愧的王位继承人!周国需要新鲜血液开创盛世繁华,姬诵是最佳人选!” 诗言说到最后,已经是热血沸腾,激情四溢,颇有当年在学校演讲时的风采。 众臣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怎么突地就变换了人选。 “好!”周公和召公一致赞同,“太傅所言极是。” 伯禽含笑看着诗言,高声道:“臣也愿支持大王子即位!” 南宫括上下看了看诗言,这个女人还真敢说,勇气可嘉!他冷声道:“臣也赞成!” 管叔和蔡叔大吃一惊,周公使出这么一手,让他们有种使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管叔阴冷一笑:“周公在开玩笑吗?一个十三岁的娃娃,怎堪担此重任,你想置周国与何地?” 周公唇角含笑,话语从容不迫,“大王子德才兼备,乃是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虽然年龄颇小,倒也不是什么懵懂孩童,况且有诸位大臣辅助,必可开创一代盛世!”他随即看向群臣,“诸位大臣意下如何?” 群臣交头接耳,这个小诵似乎还真是无可挑剔的王位继承人,选了他,至少可以避免两虎相争,不然日后这两虎谁人做了大王,都要清洗一番,他们注定没有好日子过! 群臣齐声响应:“愿意拥立大王子继承王位!” 周公正要答话,管叔厉声喝道:“慢着!让个小奶娃做大王,也要问问我们殷地属国的士兵答不答应!” 诗言心里有些焦躁,现在管叔和周公的兵力相当,这均衡的局面一旦打破,势必两败俱伤,怎么办?怎么办? 周公脸一沉,喝道:“管叔你这是要抗争到底了是吧,好,放马过来吧!”周公说得理直气壮,如果挑起战争,他是为护卫大王子 而战,行得正说得明,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战争一触即发,众人心里忐忑,本来风雨飘摇的大周朝,此刻就要面临重大危机。 群臣看向管叔,许多人已经开始劝解起管叔。 管叔脸色铁青,他心知肚明,周公已经相让一步,自己却还是咄咄逼人,这个叛乱的罪名当是背定了。 蔡叔和霍叔低低劝道:“三哥,不如这样吧,各让一步,让小诵继承王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管叔咬牙道,“不行,既然我背上骂名,说不得要抗争到底!”他转而高声道,“如此甚好!霍叔,通知王宫外的士兵……” 大殿外忽地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踉踉跄跄奔进来,进得大殿门内,对着王位就“扑通”跪下。 群臣惊呼,“姜太公!”,“师尚父!”,“齐国王!” 姜太公老泪纵横道:“大王啊,老臣来晚一步,没有见到大王最后一面,我好悔啊!想当年,你我君臣二人,同心协力,消灭殷朝,建立周国,本以为能给后世子孙一个安稳的家园,没成想,这些不肖子孙,在大王尸骨未寒之际,却为这个王位在王宫里兵戎相见,这让老臣情何以堪啊……” 姜太公连哭带讲,说得群臣羞愧低头。 周公紧走几步,来到姜太公面前,也跪下,哽咽道:“太公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却看到如此丑陋一幕,是旦等不孝,没能治理好国家,没能办好武王身后之事。”他转而回头招呼小诵,“快来拜见太公!” 小诵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听见招呼,快步赶过来,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姜太公握住小诵的肩膀,仔细打量,“果然跟武王当年一个模样,气质风采都不输于他,好,好!周国后继有人了。”说罢,抱住小诵,一老一少嚎啕大哭。 群臣见此情景,无不暗自垂泪。 管叔等人傻了眼,好好一局,凭空多进来个姜太公,形势似乎更加复杂了。 召公走过来,扶起太公、周公和小诵,“老人家,保重身体!如今朝堂上正在讨论王位继承人,管叔和小诵呼声最高,太公也给点意见吧。” 诗言注意到姜太公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公,似乎没想到周公会不在竞争之列,但转而赞赏点头,顾全大局,周公的胸怀非常人所能及。 姜太公捻着花白胡须,朗声道:“老臣吕尚代表齐国兵士拥护大 王子继承王位。” 管叔脸色大变,如果姜太公带来齐国的兵士,那这场争夺战,他必输无疑。 周公转而看向管叔,“管叔你意下如何?” 管叔正要说话,姜太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坚决道:“如果群臣中有谁反对,吕尚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抗争到底!我不回家没事,我齐国的人马可以捎带我的尸首回去!” 这明显的威胁意味,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 管叔嘿嘿一乐:“老人家严重了。您的话谁敢不听啊,论辈分,论资历,谁能和您老争锋?我管叔在这里表个态,我支持小诵继承王位。” 管叔如此说了,蔡叔霍叔等人自是一起应和。 “来人!带大王子换上朝服,上朝!”周公庄严宣布。 诗言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小诵这个王位得来太辛苦,日后若不好好珍惜,还真是对不起这一群忠臣。 一身朱红朝服的小诵,由侍官引领着,缓缓走向高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踏上他生命中的新旅程,直到--站立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公元前1042年春天,姬诵即位,史称周成王。 周国掀开了崭新的一页,小诵的春天也来到了! 第三章 称号风波 王位大典之后,小诵便换上丧服,主持祭祀武王的仪式。 小诵在礼官的指导下,一板一眼做得很是恭敬,到位,群臣看在眼中,心里慢慢开始悦服。 这一日早朝,小诵端坐在王位上,严肃道:“近日众爱卿为先王之事,颇多操劳,本王铭记在心,统统有赏。召公!” 一身英武之气的召公出列,小诵宣道:“加封召公为太保,勤劳朝政,不得有误。” 召公见礼谢过,闪身回到队列中。 诗言抿嘴笑了,这个小诵到底是帝王之后,一派王者风范。 “朝歌公主!”小诵又宣道。 诗言一愣,这个小鬼,都和他说了,自己不要做官,想要自由。他当时态度极好,答应甚快,如今却是反悔了? 诗言只得出列,见礼。 “本王仍旧封你为太傅,常伴本王左右。” 什么?诗言怔住了,什么叫常伴他左右? 小诵此话一出,大殿内窃窃私语之声顿起。 身旁的周公看了看诗言,厚唇抿紧,笑颜全无。 小诵却是置若罔闻,仍旧高声宣道:“周公!” 周公面无表情地出列,小诵道:“本王年幼,急需朝臣辅助,周公德才兼备,堪当此任,本王加封周公为摄政王,辅助朝政,不得懈怠!” 诗言暗自得意,前几日小诵问她该封周公什么封号时,她想起清朝多尔衮辅助福临时,被封为摄政王,她随口一说,小诵倒是记住了。 只是小诵的话还未停口,大殿内已经议论纷纷。 周公此时脸色铁青,抱拳高声道:“旦身为朝廷重臣,理应辅助新主,责无旁贷,但是摄政王封号,还请大王三思!” 管叔也已出列,大声道:“大王,此事不妥,一国之内只能有一个王号,周公封为摄政王,这是要置大王于何地啊?” 召公和姜太公也面露异色,不懂小诵为何如此分封。 诗言暗叫不好,看群臣的表情,好像自己这次支招弄巧成拙了。 “管叔仍是方伯之长,望你治理好东方之地,太公年岁已高,自请不要加封,本王准奏。如无异议,退朝!”小诵分封完毕,袍袖一甩,先行退去。 群臣面面相觑,这个新王倒是干脆,主意又正,不是个好弹弄的主。 群臣纷纷散去,管叔走 到周公面前,冷冷道:“老四,以退为进,这招你用得妙啊。” 周公怔了怔,苦笑道:“三哥,你误会了。” “哎,别叫我三哥,我可担不起,摄政王!”管叔退后一步,面露讥讽之色,“我怕天下人耻笑我有个敢和大王比肩的弟弟。”说完,转身就走。 周公呆愣在当地,面上有痛苦之色。 召公和姜太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走吧,到上书房谈谈。” 从小诵即位后,御书房让给了他,另外开了一间书房给周公和召公批阅奏折,称为上书房。 众人进得上书房,召公急急道:“四哥,这是怎么回事?封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姜太公也道:“旦儿,你想做王,那日我们就可以成全你,也不必如此啊。到底怎么回事?” 周公诚恳道:“我是诚心想要为周国分忧解劳,也顾念小诵年纪幼小,愿意辅助他,但是我从未想过在封号上动什么脑筋,我如果真是贪图权势之人,就如太公所说,当日王位我是完全可以拿下的。我对天发誓,我对周国绝无二心,我只是不知大王为何凭空就给了我个摄政王的封号,而且也没有事先和我们商量,这让我非常难过。” 诗言一看,这内部人都开始不理解了,这次自己错大了,她嗫嚅道:“我……” 周公眼神飘过,冷冻了她的话语。 周公居然不让她说话,也就是说周公知道是她出的馊主意了,却不希望把她牵扯进来。 “这个……”诗言开口了,周公护着她,可是她也要替周公着想才是。 召公和姜太公都看向她,召公忙道:“诗言,你必定知道小诵为何如此,对不对?” 诗言赧然道:“是我提议的……” 召公和姜太公大吃一惊,姜太公道:“小女娃,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周国王宫里出现两个王,人人都知道周公旦要凌驾于大王之上,你让周公旦以后如何做人,如何面对天下人?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他?莫非你有意让周公旦难堪?” 召公也道:“是啊,诗言,这次错得离谱了,就算你好心为四哥争个名分,也不是如此争的,摄政也就罢了,还要称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野心。” “我……”诗言羞愧难当,美目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好了!”周公沉声喝道,“都别说了。这事不怪诗言, 她不知道周国的规矩。”转而凉凉道,“可是大王知道规矩。” 召公和姜太公倒吸一口凉气。 诗言转身就走。 周公一把拉住诗言的胳膊,喊道:“言儿,你做什么去?” 诗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心中怒火万丈,仿佛要把她烧化一般。 周公见状轻轻道:“言儿,你生气了?我没有怪你。” 诗言回身,忿忿道:“他拿我当枪使,我总该问个清楚吧,不然以为我是傻子了!” 周公见诗言凤目里还含着泪花,小脸气得通红,当下摇头道:“别问了,他自有他的打算。” 诗言一甩手,挣脱开周公的钳制,“腾腾”走出上书房。 姜太公摇头,“这个女娃就是朝歌公主?太过妖媚,不祥,不祥。不过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转眼见诗言已不见了踪影,姜太公急道:“我说你们就这么让她去找大王?这万一出事怎么办?快追出去啊。” 周公和召公对视一眼,召公笑道:“太公,您就放心吧,这小诵还真得诗言去管管。” 周公淡淡道:“诵儿还小,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诗言怒气冲冲来到御书房门口,见大门虚掩,四下却无人值守,她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房门。 小诵正悠闲坐在御案后,看到诗言后,粉唇一勾:“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第四章 原来如此 诗言大步跨进御书房,走到小诵面前,一拍桌子,“姬诵,你太过分了!” 小诵抖了抖,明媚的大眼睛眨啊眨啊,粉嫩小嘴一噘,“姐姐,你好凶!我怕怕!” “少给我装!”诗言见小诵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跟自己这整扮猪吃虎呢,“为什么给周公封个王?” “那不是姐姐提出来的吗?”小诵声音颤颤的回答。 “你不知道一个王宫不能有两个王吗?” “姐姐说这个封号好,我就封。小诵最听姐姐的话了。”小诵鼓起小脸,颇有些委屈的说。 诗言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小诵,半天咬牙道:“好,好!敢情我是罪魁祸首是吧。我引咎辞职,从此不再做你的太傅!安安心心做我的公主!”说完,诗言转身就走。 小诵一个箭步追过来,拽住诗言的胳膊,轻轻摇着,“姐姐,别生气嘛。” 诗言立住脚步,回头道:“你再给我装!我永远都不理你!” “好,好。姐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说。”此时的小诵一改刚才扮无辜的样子,表情真诚而严肃。 “你难道不知自己的位置是周公给你夺回来的吗?为何如此对他?”诗言甩开小诵的胳膊,冷冷地问。 小诵收了胳膊,淡淡道:“我知道,就是因为得来不易,我才让他辅助我,摄政国事。” “那你又何必封他为摄政王,不知道会引起别人猜忌吗?” “既然都在那个位置上了,势必是别人的焦点,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不过是让他名副其实而已。”小诵神情淡然地述说着,完全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幼稚孩童。 诗言眼神闪了闪,这才是小诵本来的面目吧,淡定自若,很有王者风范。 “理虽是这个理,可是事不能这么做。”诗言生气道,“你这样是置周公于不忠,对不住他对你的一番心意。” 小诵悠悠然问:“姐姐,那日情景想必你也看到了,周公其实可以胜券在握的,为什么到最后却把机会让给了我?” “那是周公顾全大局,他根本不在乎权势。”诗言解释道,“给你争来机会,你反倒对他有所猜忌?” 小诵微微一笑:“姐姐这么维护周公,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告诉你,周公如此做,有他自己的打算。即使他争上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还有管叔觊觎在后,可是他把位置 让给了我,我势必感恩戴德,让他主政,他既可以不用站在风口浪尖上,又可独占大权,这样的美事谁不想啊。你说,得了便宜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是对不住他啊。” “你!”诗言惊呆了,“你……你居然如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诗言倒抽一口气,“小诵,你觉得周公想暗中控制大权,你便顺势给他个封号,表面上看是名副其实,其实你是想借此提醒他注意分寸,这样天下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他便再是想对你下手,也得忌惮几分,如此一来,你的王位就坐得长远了,周公因了这个忌惮,还得对你恭恭敬敬,我说的可是这样?” 小诵轻轻一笑:“姐姐,你很聪明啊。” 诗言倒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诵,曾几何时,自己还把他当做一个懵懂孩童,纯情小羊,没成想,这个小羊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一个最具威胁的大灰狼。 诗言伤心道:“小诵,你好深沉的心机。枉我为了你能坐上王位,费了那许多心思……” “姐姐!”小诵高喊一声,痛心疾首道,“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一个十三岁孩童坐上这个位置,帮助我的人又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我既得念着他们的好,又得提防他们哪天把我弄下去,我不如此做,我能自保吗?我现在依靠的人,将来可能都是夺我权的人,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诗言呆愣在当地,她从不知道小诵会想得如此多,如此长远,她摇摇头,悲哀道:“我真是够笨的,居然还腆着脸做你的太傅,你的聪明才智是我万分都不能及的,我还真是错看了你。” 小诵咬着粉唇,轻轻道:“你不是错看了我,你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你的眼里心里都是四叔父,你哪里会看到我是什么样子。” “够了!”诗言大喝一声,“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我就和你说清楚,我辞职不干了,我伺候不起你这个大王,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诗言甩袖就走,她今天真是丢脸,居然让个小鬼耍弄了这么长时间。 小诵抢身扑到门前,用身子倚住门,不让诗言出去。 诗言奋力拉扯着他,却是拽不动。 “闪开!”诗言怒喊道,“我后悔认识你了,从此陌路!” 小诵苦苦哀求道:“姐姐,我也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就不能谅解我呢?” “闪开!”诗言仍旧有些愤怒,“我不想再被你愚弄。” 小诵见阻拦无效,诗言火气冲天,便“扑通”跪倒在诗言面前。 诗言惊得后退一步,心中震撼,一个堂堂的大王居然跪倒在自己面前,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她粗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从认识到现在,我几时愚弄过姐姐?我就是算计天下人,也不会算计姐姐的,我知道姐姐是最疼我的人。”小诵大眼睛里开始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着,“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王是真正疼我之外,就只有姐姐对我最好,真心爱护我,替我着想,未曾想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着说着,小诵便掩面痛哭起来。 诗言的心被小诵煽情的话弄得湿湿的,美目中也浸出泪水,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好了,别哭了!快起来吧。” 小诵仍旧跪着不动,“姐姐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你……”诗言无语了,“你一个大王别如此耍赖好不好?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你。”说罢,上前去扶小诵。 小诵却不肯起身,睁着水眸大眼看向诗言,“那别说从此陌路的话,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诗言被小诵的软语轻声柔化了,她咬唇道:“那你把周公的摄政王封号取消了!” “好,好!”小诵赶紧点头,仰脸看向诗言,“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让我娶你我都愿意。” 诗言一把揪起小诵,扔到一边,“你个小鬼,乱说话,我看我没福分做王妃,我就是一个保姆的命。” 小诵搔搔头,傻傻地问:“姐姐,什么是保姆?” 诗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你的奶妈。” 小诵目光射向诗言高挺的酥胸,贼贼一笑:“可是姐姐,我没喝过你的奶啊。” “呀,你个破小孩!”诗言粉脸涨红,“找打是不是。”说着,抡起粉拳追着捶打小诵。 小诵闪身一躲,却勾住诗言细腰,轻巧一带,两人跌落在旁边的一只软榻上。 小诵刚刚成熟的男子身体,压上诗言软软的身子,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脑门对着脑门,鼻尖碰着鼻尖。 小诵粉嫩的小嘴,对着诗言丰润的红唇,他急促的呼吸声伴着呵出的热气,喷洒在诗言的脸颊上。 诗言窘迫之极,她推了推小诵,“快起来,你好重。” 小诵不为所动,痴迷的眼神还在诗言脸上流连着,他低低道 :“姐姐,你真好看!”那粉嫩的嘴唇便开始慢慢俯下,想要覆盖上诗言的红唇。 “大王和太傅商谈国事,都商讨到床榻上了?”一个凉凉的声音突然响起。 (亲们,桐月今天下午就回妈妈家过节了,妈妈家虽然离我家挺近,但是不能上网,所以桐月只能在线存稿系统发送,桐月基本上不会断更,这是咱的好习惯,嘿嘿。但是亲们的留言桐月不能及时回复了,我会在回来时认真一个一个地回复,所以请亲们一定要记得给桐月留言哦。祝亲们新年快乐!天天快乐!) 第五章 心知肚明 不知道几时,周公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到屋内。 小诵翻身下了床榻,嘿嘿笑道:“是四叔父来了啊,刚才姐姐欺负我,被我制伏了,呵呵。” 诗言赶紧起身,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红着脸低头,不敢看周公。 “是吗?”周公蹭蹭几步跨过来,站到诗言面前,淡淡道:“大王,我上书房有些奏折想让太傅看一下,不知道大王可否将太傅借我暂用一下?” 小诵微微一笑:“四叔父既然有要事相商,我就不留太傅了。你们忙!” 周公一把抓住诗言的胳膊,拖起就走,诗言踉踉跄跄地跟着,暗自叫苦。 目送周公和诗言离去的背影,面带微笑的小诵慢慢敛了面容,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只差一步,就可以亲到那弯朝思暮想的红唇了,周公,你又坏了我的好事! 周公一路拖着诗言走进上书房,将她直接甩进屋内,关上门。 诗言揉着手,却不敢叫屈,这个时候不要看都知道,周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诗言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周公铁青的脸,“哎,十一哥和太公哪里去了?” 周公捧过来一叠奏折,“哗啦”扔到侧面的玉几上,冷冷道:“太傅不是很闲吗,这些奏折今天你帮我批阅完。” 诗言瞧见那么一大堆木简,头都大了,眼见着周公转身坐到书桌后,她赶忙跑过去,谄媚笑道:“旦,那么多我批不完,可不可以……” “不行!”周公抬脸看向诗言,眼光冷酷,吓得诗言一哆嗦,忘了自己想要讲什么。 “没得商量,快去批!几时批完几时回去,否则饭也别想吃。”周公冷冷道。 “啊?”诗言大吃一惊,这家伙太狠了点吧,“旦,”她娇声道,上前想去拉周公的手。 周公一记阴冷的眼神过来,诗言缩了缩脖,停下手。 “还不快去!”周公语气冰冷道。 诗言这才噘着嘴,磨磨蹭蹭地走到玉几前,坐下,翻开一本奏折,全是金文,她虽然学了些时日,却总是觉得不如看简体中文明了。 诗言一边翻着奏折,一边嘟囔:“没有风度,不知道怜香惜玉……” 周公“啪”一拍桌子,冷然出声:“你要是再讲话,不快批,我不介意再给你增加点奏折。” 诗言一听,赶紧噤声,老老实实批阅起 奏折。 只是一会儿,头也疼了,眼也花了,手腕也难受,诗言偷眼看了看周公,见他还在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心里不禁佩服,这么无趣的工作他都干得这么投入,难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强人一个啊。 诗言见垫着奏折的是一块白布,心下起了想法,慢慢移开奏折,拿起笔在上面做起画来。 她画了个小人,面容酷似周公,只是全身都长满了刺,在旁边写了几个字,“我是刺猬,别碰我!” 诗言开始作画时,还时不时偷看一下周公,看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后来画得投入,也就忘了侦查敌情。 诗言正画得开心,觉得头上一暗,她抬脸一看,周公高大的身影遮在她面前,诗言赶紧藏起画布,周公一把抢过来,看罢,俊脸上挂起让人胆颤的笑:“这是你画的?有趣,甚好……” 诗言心惊肉颤,慌乱跳起,奔向门口。 周公长臂一捞,将诗言拖回到身前,淡淡道:“你跑什么?” “旦,”诗言堆起娇媚的笑,“我只是累了娱乐一下嘛,你不生气啊。” 周公缓缓举起手,诗言吓得闭上眼睛,嚷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只听“啪”地一声响。 诗言和周公都愣住了。 周公俊脸微红,他那一掌拍在诗言的翘tun上,却被那柔软的感觉酥麻到,忘了收回手。 诗言的脸则红得都快滴出血,她一头撞向周公结实的胸膛,慌慌张张叫道:“你……你居然打人家屁屁,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 周公抬手将诗言塞进自己怀里,箍住她乱动的身子,“乖,别闹了。我们讲和好不好?” 诗言在周公怀里扭来转去,“我不要和你讲和,你没风度,你不知道怜香惜玉……” 周公手臂一送,将诗言扔到旁边的软榻上,力道正好,让诗言既仰面躺在上面,又没觉得受伤。 诗言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痛恨软榻,两间书房都设有软榻,偏生她还在同一地方第二次跌倒。 周公强健的身子随即压上来,覆盖住诗言娇柔的身躯。 周公高挺的鼻子摩擦着诗言的小鼻尖,他低喃出声:“说说你刚才和大王在这上面,做了什么?” 这个家伙,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诗言软软道:“旦,刚才真是我要欺负小诵,被他制伏 ,摔倒在榻上。” 周公的厚唇轻啄着诗言的红唇,“如果我去晚了,你们是不是会这样?嗯?” “傻了啊,”诗言抬手去推周公结实的胸膛,“这个亲亲和谁都可以吗?”她噘起嘴,“你不信我!” 周公轻叹出声,“言儿,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他啊。” 诗言伸出纤指轻轻刮着周公高直的鼻子,“旦,小诵答应取消你的摄政王称号了,你俩别再猜忌了,好不好?” 周公将头抵到诗言的肩窝上,淡淡道:“称王也无妨,至少让他安心。言儿,回不去了,从他登上这个位置开始,我俩就不仅是叔侄关系,还是君臣关系,功高盖主,这个道理我懂。” 呀,从一开始周公就明白小诵的顾忌,之所以一再忍让,是因为他懂得为臣之道,让弱小君王抓点把柄,自己也适当露一些怯,两人才能保持平衡状态。周公的心思也够缜密的。 “那我……”诗言嗫嚅着,自己乱担心一顿,没想到对方两个人都是智珠在握,男人的世界,还真是难懂。 “你想怎样都行,有我在。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小诵,我信任你!”周公深情款款地道。 诗言心中一软,这个男人纵容自己去疯,去闹,他却慢慢跟在身后收拾着乱摊子,自己何德何能得此人一番深情相许。 (亲们,这是我预存的文章,祝大家看文愉快!翘tun那两个字被和谐了,所以只能这么写,亲们能看懂是吧。) 第六章 谣言四起 豳国王宫的花厅里,武庚和管叔、蔡叔一起喝酒。 喝到正酣时,管叔“啪”一拍桌子,愤愤然道:“他娘的,就差那么一步,我就可以得到王位了,被那个老不死的姜太公搅黄了,我这个憋屈啊。” 管叔醉醺醺地抬手去摸武庚白如细瓷的脸,武庚微微一闪身,顺势将桌上的酒杯塞到管叔的手里,柔声道:“尽情喝!多喝点!” 管叔握紧了酒杯,粗声叹气道:“我本来想着坐上王位,把禄夫你解脱出来,有个更好的发展,没成想被周公这一破坏,我却背上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还让他周公既得了权位,又被封为摄政王。虽说新王上任,不计前嫌,万一哪天看我不顺眼,提起过往,我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武庚勾唇一笑:“管叔此言差矣。谋不谋反,意不意图,也不是几个人就说了算。周公他计谋了得,既扶植了新王,又把权力控制到自己手里,是不是也有对新王不利的企图心呢?几个人的口径好统一,可是却难掩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啊。” 管叔眼睛一亮,“他若说我谋反,我便说他对新王有不利企图,朝堂之上两个王,周公是想对孺子不利啊。” 蔡叔在旁拍掌,“妙哉!妙哉!将流言给他整出去,让他自顾不暇,也想不起给我们定罪名了。只是,”蔡叔饮了一杯酒,看向武庚,“你的王妃回不来了啊。” 武庚微蹙长眉,淡淡道:“此话怎么讲?” “唉!”蔡叔长叹一声,“我见他俩公然在朝堂上眉来眼去,活活把武王气死了啊。如今周公他位高权重,自然不肯放过你那绝色的王妃,王妃的命运堪忧啊。” 武庚捏着酒杯,全身升起一股凌厉的杀气,他一字一顿道:“看来,我也得说话了。” 这时门被轻叩两声,平林端着两坛酒进来,看到桌上一片狼籍,在座的三个人都有些醉眼朦胧。他轻轻问:“三位王,你们还要继续喝吗?” 武庚挥手,“继续喝,你也坐下喝。” 管叔斜睨了一眼平林,嘿嘿笑道:“坐下一起喝吧。有时这异姓兄弟反倒比亲生兄弟更亲近,篡位夺妻,这都是兄弟干出来的事!” 正给武庚等人倒酒的平林手一顿,溅出几滴,随即他又泰然自若地给每个人斟上酒,“怎么,管叔心有所感?” 管叔忽地凑到平林面前,严肃道:“我的弟弟,抢走我的位置,送给他侄子,又把别人的娘子也抢走,变成自己的 ,你说这还算兄弟吗?”他大力拍着平林的肩膀,“只苦了我们这些兄弟,拼死拼活为他忙乎,到头来连个好字都听不到。没有功劳了,谁都没有功劳了。” 武庚“啪”地摔掉酒杯,掩面而哭:“我的娘子,我的娘子也没了!” 平林手一抖,酒坛落地…… 周国王宫的御书房,小诵坐在御案后,周公和召公坐在侧位上,三个人面前都堆着一叠奏折。 小诵看看门口,又看看窗外,皱眉道:“这都几时了,姐姐怎么还没过来。” 召公笑道:“大王不是免了她的早朝了吗,我看干脆连每日来御书房报道也免了吧。” 小诵叹口气道:“她说不喜欢早朝,我便免了她的早朝,可是这每日行走御书房,商议奏折,是不能免的,不然她拿着俸禄白做官吗?是不是本王太纵容她了。” 周公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笑道:“每日到御书房行走,对她也是个苦差,她起不来那么早。” 御书房忽地安静下来,小诵和召公都看向周公。 周公摸摸鼻子,有点尴尬道:“和她共事长了,自然会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 小诵和召公皆摇头,周公“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边却弯起一角笑。 半晌,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诗言摇摇晃晃走进来,一见三个人都在低头批阅奏折,大声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才刚到上书房,都没见人影,害得我白跑一趟。” 小诵抬头,冷冷道:“每几日一次御书房集中商讨国事,你忘了?” 召公则闲闲道:“上书房离这里并不远!” 诗言瞪了一眼看她笑话的召公,挨着周公坐下,一捅他腰身,低声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去叫我,几个意思啊。” 周公眼不离奏折,轻声道:“叫你能起来吗?我可不想天天被你骂。” 诗言切了一声,随手拿下一本奏折,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见过大王,见过……” 小诵一摆手,“不用如此了,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听,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还是家常叫法。” 诗言自是乐得如此,随即坐下,心不在焉地翻起奏折。 小诵忽地颦起细眉,盯着眼前的奏折,片刻,他轻唤道:“四叔父,你看看这个奏折。” 召公接过来递给周公,诗言凑过来和周公一 起看,见上面如此写到: 周公: 见信如面!听闻周公近被称封为摄政王,权高位重,可喜可贺!虽然日前各属国频传公周公有不利于孺子(周王)之心,也有夺人妻子之想法,但是我武庚坚信公之为人,公必定不会忘记你我一年之约,且现下只剩十日左右,相信公必定会践行承诺,将朝歌公主亲自送至豳国,公当日对我发的誓言,今犹在耳边回响,武庚诚盼之! 诗言心一咯登,看来无论怎么假装忘记,她终究是武庚的女人--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一年的期限怎么如此快就到了? 周公黑着脸,卷起奏折,扔到一旁,咬牙道:“武庚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小诵忙问:“四叔父,那姐姐这事?” “不放!”周公看都没看诗言,却是斩钉截铁地答道。 小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本王也不放,四叔父你替我拟旨回复,就说本王新封朝歌公主为太傅,尚需她为国效力,至于迎娶之事,从长计议!” 召公在旁听了直摇头,这两个人自说自话就把诗言的去留定下,也没问问本人愿意与否。 召公柔声问诗言:“妹妹,你有何打算?” 周公和小诵刷地转头看向诗言,那眼神有询问,有期盼,更有不容置疑。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虽然这是我预存的文文,但是我也要祝亲们新年快乐,天天快乐!节日还看文,亲们真是好人!) 第七章 礼物惹祸 诗言呵呵笑道:“我自然是想和大家一起共事!”傻子才想回去,那个武庚应该没多长时间的寿命了。 周公和小诵皆舒一口气,召公点点头,既然两王同心一志,他就无须担心,准备着对抗武庚吧。 诗言被两王的心意感动着,开始勤奋批阅奏折,要做个好官才能对得起大家的一片情意。 “姐姐,”小诵唤道,“随着这奏折还有武庚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是一只精致细长的锦盒。 诗言一边拿着礼物一边琢磨,武庚会给她什么东西?威胁炸弹?杀人毒药? 召公好奇道:“妹妹,你不想打开看看吗?” 还有人和她一样好奇,诗言乐呵呵道:“想啊,那就打开看看吧。” 诗言正要动作,周公抬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诗言吐了吐舌头,将锦盒悄悄藏于袖中。 批着批着奏折,诗言才发现周公情绪不对劲,不但沉着一张脸,身上又开始渗出那股霸气,其中还夹杂着冷然,让在他身边的诗言感觉分外压抑,这个人,又生气了。 诗言站起身,嚷道:“我突然想到要去上书房拿点东西,四哥你有钥匙,帮我开一下门吧。” 召公刚要起身说他也可以,被诗言一个警告眼神钉在了座位上。 周公面无表情地起身,当先走出去。 诗言颠颠在后面跟上。 小诵注视着走出去的两个背影,脸色沉了沉。 进了上书房,诗言关好门,回身见周公站在地中央,冷冷地看着她。 诗言快步走上前,扑进周公怀里,仰脸嘻嘻笑:“吃醋鬼,又生气了啊?” 周公轻轻揽住诗言的细腰,淡淡道:“你就那么喜欢武庚送给你的礼物?” “傻瓜!”诗言抬起纤指点了点周公的脑门,“我还没看,哪里说得上喜欢不喜欢。再说了我喜欢的是礼物,又不是送礼物的人。”诗言忽然嘿嘿笑起来,“我回去看看,要是不值钱,就送给丫环们,要是值钱我就把它卖了。旦,你说好不好?” 周公揽紧诗言,叹口气道:“言儿,别总让我提心吊胆的,好不好?我好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诗言捂住周公的嘴,娇嗔道:“不许乱说话!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她轻抚周公的脸颊,有些担忧道,“倒是你啊,我很替你发 愁,我刚才看奏折,东方之地到处是流言,说你要谋害周王,篡夺权位,怎么办啊?” 周公拉下诗言的手握着,表情淡然:“不怕。只要大王不介意。况且他也乐见这样的效果,是不是?” 诗言暗叹口气,这君臣两人自那日之后,都默契地谁也不提封号之事,看来彼此都找到了平衡点。也罢,男人的事情,由他们自己摆平吧,她就不参与了。 诗言从周公怀里退出,有些疲倦道:“旦,你去继续批阅奏折吧,把我那一份也捎带上啊,我回去补个觉。” 周公见诗言袅娜的身影已经走到门口,突然上前将她拖回到自己怀里,担心地问:“言儿,我送你的那些礼物,你也卖了?” 诗言咯咯笑起来,笑得周公脸色绯红,嗔怪地看着诗言。 诗言赶紧嘟起红唇亲了一下周公的厚唇,“傻瓜,你的礼物都那么贵重,我哪舍得卖,我都留着呢。” 周公的脸色这才渐渐回暖…… 从上书房出来之后,诗言就坐上软轿,准备回朝歌小筑。 软轿一颠一颠地前行,诗言随手打开武庚送给她的锦盒,一只簪子安静地躺在长格里,金光灿灿地向诗言笑着。 诗言拈起纯金打造的长簪,见簪身细长,簪头上雕出一只凤首,凤口中垂吊着一串粉白的珍珠,个个都有小指粗细,随着轿子的摆动,也兀自灵动着,发出细细的响声。 周朝时代以青铜器为主,这金子和珍珠实在是珍贵稀有,看来武庚是下了血本来讨诗言欢心。 锦盒的一角铺着一张绢布,上面隐隐有字迹,看来是武庚写给她的信了。 诗言拿起,展开…… 轿子晃动,诗言手上的绢布飘然落地…… 豳国王宫的御书房。 武庚坐在御案后看着圣旨,脸上表情变化着,狭长眼眸中不时闪过阴冷之色。 片刻,他抬头看向站在屋内的平林和子瑜,阴阴一笑道:“子瑜,你即刻去准备,明日本王要带领群臣去鹿台祭祀我父王在天之灵。” 平林和子瑜皆一惊。 子瑜惊讶道:“大王,这是真的?这样好吗?”他为难地道,“现在我们是周国属国……这个万一……” “怕什么!”武庚气势昂扬道,“本王明日不单要亲自拜祭,还要让殷朝的群臣和遗民一起拜祭,平右相,你帮我想个封号,我明日 拜祭大典上,要加封给父王。” 平林赶紧拱手道:“大王,此事须三思后行啊。殷朝已经灭亡,纣王又是被武王追赶到鹿台自尽的,此时大王去祭祀纣王,会不会让周国有所怀疑?此事万万不妥。” 子瑜一撇嘴道:“有何不妥,你我都是殷朝遗民,难道就不许拜祭自己的先王?我倒是赞成大王的想法。” 平林轻哼一声,“万一引起周国疑心,有所行动,这个责任你来承担啊?” “我……”子瑜被噎住撩了,他转而抱拳面向武庚道,大声道,“大王如此做,自有大王的主张。” 武庚笑道:“无妨,你们不用担心。左相,你好生办着,把声势给我造起来!” 子瑜只得领命,一脸困惑地走出御书房。 武庚见子瑜离去,这才对着平林勾唇一笑:“本王就是想让周国看看我的决心。平林,你无须担心,我只是想传递个信息而已,让某些人清醒过来,看清形势。” 平林迟疑问道:“大王难道不是想有所动作?” 武庚高深莫测地道:“不排除啊,如果周国欺人太甚,本王振臂一呼,响应之人还是有的。” 平林听了,默然无语,眼眸越加深邃起来…… (元旦第二日,亲们都在做什么呢?记得给我留言啊,我回来会认真回复的。) 第八章 改变主意 今天,诗言又起来晚了,匆匆忙忙赶往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和上书房之间,诗言犹豫了,今日到底是不是集中商讨奏折的日子呢?自己该去哪个书房? 想了片刻,诗言决定还是先去上书房看看,上书房门外没有侍卫,看来里面有重大事情商议,才会遣走守护侍卫。 诗言蹑手蹑脚走过去,见上书房的门虚掩着,她正欲推门而入,却听得里面传来召公焦急的声音:“四哥,殷地密报,武庚带领群臣和殷朝遗民前去鹿台拜祭纣王,人数众多,声势浩大!” 诗言顿住了脚步,武庚,你果真要动手了吗? “这个武庚,是在向我们示威吗?”周公淡然说道。 “四哥,你怎么还不急呢?”召公有些焦躁,“这就意味着武庚向我们发出信号,他不满意周国对诗言的留置。四哥,说实话,我也不太苟同你和大王对诗言的挽留,当初你信誓旦旦告诉武庚,一年以后亲自送诗言回去,即使武庚不想要,你也要亲自送回。如今却把人扣着不放,实在是自食其言,于理不通啊。” “怎么?你是希望把言儿送回去?”周公声音渐冷地问。 “四哥,我也不舍得诗言走,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她一辈子能留在我身边。可是,我们不仅是男人,还是国家的权臣,要为社稷和百姓考虑不是。”召公诚恳地道,“再说,诗言本来就是武庚的人,他们相识在先,我们这么无缘无故地扣留他的王妃,你觉得他能咽下这口气吗?” “权臣如何?社稷百姓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该有自己的感情?难道言儿就不能选择自己的幸福?”周公越说声音越高,“国家,国家,有家才有国,言儿我是要定了,绝不送回去!” “四哥!”召公无奈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不是不珍惜诗言,只是这个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权衡再三才行啊。我不想最后为了诗言发起战争,这个结果我们和诗言都承担不起的,我也不愿意诗言背上‘堪比妲己,祸国殃民’的罪名……” “啪”,周公一掌拍在桌子上,“姬奭,我念你是我兄弟,不然我这一掌定然拍在你脸上,别人可以诬陷言儿,你我和她相处时日不短,难道看不出她是什么人吗?怎可如此说她!” “四哥!”召公委屈地叫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及了,你的冷静,你的理智,你的聪明都哪里去了啊……” “不要 再说了!”周公大喝一声,“我就是喜欢她,想要把她留下,如何?” 诗言掩了口,顺着门框瘫软到地上,泪如雨下,周公的一片深情她如何能负担得起。武庚,这便是你想要的效果,好吧,如你所愿。 御书房里,小诵翻看着奏折,心不在焉,这个诗言,说好了每天来御书房报道,今天又迟到了,该怎么整治她,才能让她记得要勤来御书房看看自己? 正想地出神,门“吱呀”打开,诗言飘飘然走进来。 小诵喜出望外,赶忙站起来道:“姐姐,你怎么才来?” 诗言福身一礼,“见过大王。” 小诵从座位上奔出来,扶住诗言,“姐姐,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我不必拘泥这些礼仪,姐姐!”小诵忽然抬手抚上诗言的脸颊,惊呼道:“你脸色苍白,看起来好憔悴,怎么了?生病了吗?” 诗言后退几步,与小诵保持一段距离,淡淡道:“臣今日是来请辞的,臣三日后要回豳国去,嫁给武庚,请大王成全。” 小诵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你……你再说一遍?” 诗言漠然道:“臣要嫁给武庚了,三日后启程,请大王派人护送我。” “那日……我们不是说好……你要留下吗?”小诵颤抖指着诗言,“怎么又反悔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诗言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你……你……”小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突地高声喊道,“来人啊,去请周公,就说朝歌公主要嫁给武庚了。” 侍卫应着快步跑走。 诗言暗自皱了皱眉,这个小诵慌不择言了,也罢,要来的总该来,坦然面对吧。 片刻,如雷般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周公如闪电般奔进来,身后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召公。 周公进得御书房,也未按礼数先拜见小诵,反而大步跨到诗言面前,急问道:“怎么了?说你要嫁给武庚?” 诗言也不去看周公那焦急的表情,只是后退几步,深深福身:“见过摄政王!见过太保!” 周公上前一把拽住诗言的胳膊,厉声道:“不用这些礼节,你只需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召公在旁道:“诗言,怎么了这是,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诗言垂着眼眸,低低道:“我三日后要回豳国,请周公和召公 成全!” “回去做什么?”周公脸色难看,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诗言,那日你不是说愿意留下来吗?”召公一脸困惑地问。 “我只是说愿意和你们共事,并没有说不想回豳国。”诗言低声道。 “我问你,回去做什么?”周公威严的气势又渗透出来,弥漫在诗言周围,让她无法呼吸,好生压抑。 诗言仍旧垂着头,轻轻道:“武庚等着娶我,他愿意给我正妃之位。” 这句话说完,诗言只觉得手腕像被拧断一样疼痛,周公这次真的是生气了。 周公狠狠地捏住诗言的手腕,暴虐之气勃然而生,他冷然道:“是那份礼物对不对?那份礼物收买了你是不是?” 诗言挣脱开周公的钳制,见手腕上一片青紫,她再也无法忍受,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呆愣在一旁的小诵忙道:“姐姐,你如果喜欢正妃之位,我也可以给你啊……” 小诵的话还没说完,周公一个狠厉的眼神砸过去,将小诵吓得赶紧噤声,这个周公的眼神好可怕! “我问你,武庚等着娶你,那你呢,你什么态度?”周公又上前一步,逼问道。 诗言正欲后退,却被周公卡住脖颈,耳边传来他的嘶吼声,“你回答我!你怎么想的?” “我嫁!”诗言喃喃道。 (爱情出现曲折,这也是无奈之事,希望看文的亲们节日愉快!天天幸福!) 第九章 绝情分手 周公卡紧诗言的脖颈,却吼道:“你再大声说一遍!” 诗言已经觉得呼吸困难,却不得不提高声音道:“我嫁!” 周公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诗言窒息地咳嗽起来。 召公上前,拉开有些疯狂的周公,“四哥,你这样她怎么说话。诗言,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要是真听到了,也别往心里去,我们男人商量事情,肯定是要面面俱到想事情,即使说出最坏的打算,但本意并非如此。” 召公耐心劝慰着,他很是怀疑,诗言突然改变主意,有可能是偷听到他和周公的谈话了。实话实说,他虽然知道理论上诗言该回去,可是感情上他却接受不了就这么拱手将诗言让给武庚。 诗言低头道:“没有,是我自己想回去的。” 周公再度上前,捏起诗言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诗言见周公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片血红,面上狰狞。 接到诗言有些淡漠的眼光,周公咬牙切齿问:“告诉我原因,为什么?” 诗言想低头,却被周公狠狠捏着下巴,仰起脸,她只得注目着周公冷静道:“因为我喜欢他!” 周公手一抖,不敢置信地问:“你喜欢谁?你喜欢武庚?” 诗言只得大声道:“是,我喜欢他!” 周公手一松,踉跄着退后几步,脸上是受伤的表情,星目里一片凄然,“你说你喜欢武庚?那……那我们那些过往都算什么?” 那些甜蜜的日子,相依相偎,吵架拌嘴,流泪和好,那些激情缠绵的点点滴滴都在周公脑海里转来转去。 诗言低头,幽幽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承诺啊。” 周公身子一抖,心如坠冰河,这些日子忙着享受这份温馨,感受着眼前这个女子娇俏的笑容,娇柔的撒娇,娇媚的柔情,却在患得患失中忘记跟她说,自己是如何喜欢她,想要和她相伴一生。 周公正欲开口,诗言摆了摆,“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过往的话,那就当是一场春梦吧,梦醒了我们还是要过回各自的人生。” 周公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就算他现在表白,也无济于事,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好,好,”周公惨笑着,“是梦是吧,我们都在做梦,真好!柳诗言,你真是厉害!” 诗言转而对着小诵一福身:“臣回朝 歌小筑,等着三日后大王派人送臣去豳国。” 诗言又分别给周公和召公见了礼,这才转身出门。 周公快步跟出来,堵住诗言的去路,轻声道:“言儿,我们谈谈好不好?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你有什么为难之处跟我说说好不好?” 诗言抬头盯着周公,一字一顿道:“摄政王,三日后我就是豳王王妃了,我们不宜再接触!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就让我们分开得有尊严一点好不好?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诗言快步走出去,只留下周公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不能呼吸…… 是夜,天气突变,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诗言站在寝房的窗户前,看着外面密密织织的水帘,心中有无限感慨,老天爷也在替她难过吗? 这时隐隐地传来敲院门的声音,一个声嘶力竭地声音穿过院落,穿过雨雾,送到诗言的耳边,“柳诗言,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 绿茵走进来道:“周公在外面敲门,公主……” “告诉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许开门!”诗言吩咐着。 绿茵应了走出去,摇摇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诗言披着防雨的衣服来到院门口,从门洞里看出去,外面雨势更猛,地上腾起点点水雾,周公就站在院门外,全身湿得透透的,他左手拎着一只酒坛,右手猛烈地砸门,喊叫着:“柳诗言,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我的真心你看不见吗,你就这么无视我,践踏我!” 周公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向院门上扑着,“开门!快开门!” 诗言咬了咬牙,正踌躇着是开门还是闭门不理,只听得召公的声音响起:“四哥,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这么个大雨天,你站在这里,当心把自己弄病了。” 诗言从门洞里看去,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用衣服盖住周公的身子,拉扯着他。 周公挣扎着,狂叫着,“病了就病了吧,反正就是死了也没人理我,言儿她不要我了,呜呜……”周公的哭泣声穿过雨雾刺痛诗言的耳朵。 诗言捂了口,美目中泪水奔涌,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跑回了屋子。 外面依旧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召公拉扯着周公,“四哥,我们回吧。诗言铁了心不想见你,你就别逼她了。她这样做,也正好解了我们的难题,避免了战争……” “匡当”周公将酒坛摔倒地上,“我不要!我宁可要战争我也不要她回去!言儿,”他又往院门上扑去,却被脚下的碎片绊倒,跌坐在地上,鲜血从手掌中冒出,融合到雨水中,地上出现一片红色。 “四哥,你受伤了,快跟我回去!”召公奋力去扶周公。 周公坐在地上不起来,哭泣道:“言儿,你回来啊,你回来吧。” 召公也潸然泪下,周公这个铮铮男儿,多少艰难险阻都抗争过来,从未见他流一滴眼泪,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留下珍贵的泪水。诗言啊,诗言,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真是辜负了周公一片深情! 院门忽地打开,绿茵探出头,递上一块绢布,无限同情地道:“这是公主送给摄政王的信,公主说摄政王看完就明白了。” 召公接过绢布,点点头,绿茵这才轻轻地,缓缓地关上门。 周公一把抢过信,见上面写着几行字:“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戢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召公急问道:“四哥,写了什么?” 周公呜咽出声:“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他真的看不懂,他只看到满篇闪着两个字,血淋淋的两个字,绝情! (亲们表拍我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难过,我也难过的说。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第十章 诗言远嫁 三日后,诗言踏上了去往豳国的路途。 召公带领侍卫护送。 周公自那日后,高烧不止,昏迷不醒,只好卧床休养。 小诵率群臣送至宫门外,挥手告别,心却仿佛被掏空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诗言身着一件粉色衣裳,头上挽起云髻,插着武庚给的凤簪,轿子一晃一荡,凤簪也悠悠荡荡,发出细碎的声音。 诗言面容憔悴,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般告了别,上了轿,离开王宫。 回身望去,那朱红色的宫墙渐行渐远,诗言口中塞上手帕,无声哭泣着。 别了,王宫!别了,小诵!别了,周公! 这一年风风雨雨走过,有这些人相伴,自己何其幸也。 只可惜,有缘相见,却无缘相守,最终自己还是要踏上这条不归路,明知未来是死路一条。 临行这几日,诗言没有见过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去探望生病在床的周公,她怕自己看见周公苍白憔悴的模样,会痛苦,会反悔,会不顾一切留下来。 诗言打开武庚那日随礼物一起送上的书信,那是一封血书,武庚咬破手指写得信,她只记得那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字:“言……如果你不肯回来……我不介意兵戎相见……到时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她知道武庚说得出必能做得到,果然后来发生了鹿台祭祀事件,那是武庚给她的警告,让诗言看得到他的决心。 诗言不是个大公无私会为国家考虑的女子,况且她穿越而来,这个异世不是她的家,但是这里却有她的朋友,有她在乎的人,她不想看到那场预料中的反叛是因她而起,这个罪责实在太严重了,她也不想让周公和召公为难,江山社稷和百姓当然比一个女子更重要。 所以诗言狠了心肠去拒绝周公,这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男人,这一生看来注定是要辜负他了,但愿周公能走出这个伤痛,找到自己的真爱。 诗言一路哭着,一路想着,头昏昏沉沉的。这一路,召公很沉默,尽量不和她接触,也不和她说话,偶然碰上,召公都是一副探究,疑问的表情,让诗言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这一日进了豳国都城,武庚早就列队等在城门口,见召公等人护送着轿子进得城,快步迎上前,激动道:“太保一路辛苦了!” 召公淡淡道:“我等送公主到此,还请豳王善待公主。” “那是自然,”武庚春风满面地抬手,“请!送召公去行馆,休息片刻,进宫赴宴!三日后,本王大婚,还请太保参加。” 召公眼神闪了闪,看了看纹丝未动的轿子,暗叹一声,便带着队伍向行馆走去。 武庚来到轿子面前,掀开轿帘,映入眼帘的是诗言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和秀发上闪闪发光的凤簪。 “言,我们终于见面了!”武庚柔情地道。 诗言抬脸,微微一笑:“大王好!” 武庚眼见着诗言出落地越发娇媚,心下酥痒起来,喜悦道:“好,好,回来就好!”放下轿帘,一挥手,大声道:“回宫!” 豳国士兵跑过来,围起轿子,护送着走向王宫。 豳国王宫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喜庆。 诗言直接被送往后宫寝房,沐浴更衣。 华丽的寝房里,两盏红烛燃烧着,跳跃着,整个房间也被布置成红色,透着喜庆的意味,诗言坐在床上,打量着自己,她也被换上一身红袍,那只凤簪在头上摇来晃去的。 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武庚今日就要成婚?或者今天晚上就想洞房?诗言没来由地一阵紧张,鼓起勇气走上这条路,可是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要和她洞房的男人。 门“吱呀”开了,武庚打扮一新出现在门口。 “言,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武庚笑意盈盈地走进来,随手将门插上。 诗言心一跳,他这是要做什么?眼前一恍惚,仿佛是周公,俊脸含笑,向她走来,醇厚的声音轻柔响起:“言儿,我们在一起了!” 冰凉的手握住诗言的嫩白小手,诗言惊得一跳,这才发现武庚已经走到她面前,握紧她的手,深情道:“言,这一年你吃苦了,我也等得好苦,我们今天都给补回来好不好?”说罢,将诗言拥入怀中。 诗言挣扎着,忽地想起周公那宽阔的胸膛,那温暖的怀抱,怔怔道:“武庚,你不是说三日后才成婚吗?今天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成婚就是个仪式,我是迫不及待想要你了,”武庚薄唇在诗言白嫩的脸颊上亲着,低喃道:“言,给我好不好,我忍得好痛苦。” 武庚一路亲吻着就寻上了诗言的红唇,含住唇瓣,吸吮起来…… 诗言任由武庚亲着,脑海里却是浮现出周公那张厚唇,那唇吻起来真是有感觉…… “哎 呀!”嘴唇被武庚狠狠咬了一口,疼得诗言喊叫出声。 武庚气呼呼道:“你不专心。”他捧起诗言的脸,专注地看着,“言,你怎么了?从来到这里,你就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诗言垂下眼眸,低声道:“武庚,我累了,让我休息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武庚摇头,“言,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思不在我这里,周公怎么就忍心让你回来了呢?” 诗言挣脱出武庚的怀抱,冷冷道:“大王请回吧,我累了,要休息!”说罢,就推着武庚出去。 武庚一转身将诗言禁锢到身前,嘻嘻笑着:“又生气了啊。好,好,今天不提扫兴之人,只谈风月。”说罢,拦腰抱起诗言,走向床边。 诗言踢着双脚,呼喊道:“武庚,你放开我!我都和你说了,三日后我自会和你圆房,今天你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 武庚置若罔闻,将诗言轻轻放到床上,覆身压上,低柔道:“今日圆房和三日后有何区别?我怕夜长梦多,必要早得到你的人才肯甘心。你累了就别动,一切有我!” 诗言又羞又急,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如今要被强迫,也怨不得别人. 只是自己能忍受得了吗? (估计明后天桐月就回来了,亲们都看我文了吗?有留言,收藏和给票票吗?桐月在此谢过!) 第十一章 抵死反抗 武庚白皙修长的手指,解着诗言的衣服扣子,一颗又一颗…… 诗言的心如坠深渊,空荡、麻木而又冰冷。 她闭上美目,有泪水流出。 “睁开眼睛看着我!”武庚捏住诗言的小巧下巴,低吼道。 曾经有个人也这样捏着自己的下巴,吼叫着问她,那时她心如刀绞。 诗言睁开眼,眼神空洞地看着武庚。 武庚脸色难看,狭长眼眸中闪着恼怒的光。 “你这是做什么?”武庚咬牙问,“无声反抗吗?” “你若强迫我,就拿去吧。”诗言平静地道,仿佛是在谈别人的事情。 武庚薄唇抿起,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好!今天不管你愿意否,我都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武庚宣布着,“嘶啦”扯开诗言的外袍,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 诗言安静地躺着,不哭不笑也不闹。 武庚吸口气,将手放到诗言高挺的酥胸上。 诗言身子一颤,这种感觉如此陌生,让她心生厌恶。 “放开!”诗言奋力推开武庚的手,她终于明白,没有感情的欢爱原来这么不堪忍受。 在现代,她也勾引男人,做些小暧昧,但是没有身心的交换。 和不爱的人上床,即使为了钱,也是作践自己,她不屑。 那柔软的触觉,让武庚兴致大发,他不顾诗言的捶打,拼命撕扯着她的亵衣。 诗言挣扎中,云髻歪斜了,凤簪落在床上,亵衣被扯开,露出一弯雪白的香肩,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也若隐若现。 武庚眼直了,单看这些他已经心痒难耐,那些美好他要全部拥有! 武庚的大手开始攻击着诗言的身体,钻进衣内,滑向大腿…… 诗言被武庚轻薄着,觉得分外耻辱。 她挣扎中,手碰到一个长长的,凉凉的,硬硬的东西。 诗言握起,狠命地刺向武庚。 “哎呀!”武庚捂着胳膊,停止了动作。 他死死地盯着诗言,盯着她手上的那根凤簪。 “好,好,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待我!” 武庚狂笑着,奔下床,打开门,抽出侍卫的长剑,返身进来。 长剑抵在已经起身 的诗言的胸口,武庚冷冷笑着:“今日你若不从,我便杀了你!” 诗言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冷,她低头看看长剑,抬头再看看武庚癫狂的面容,血红的双眼。 曾经有一个人也这样狰狞着,却从未曾真正伤害过她,反而一直保护着她。直到这时,诗言才发现,自己很爱很爱周公,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只是,会不会太晚了? 诗言凄然一笑:“武庚,你成全了我!” 胸口向前一送,诗言迎着剑尖而上。 剑穿透胸膛,鲜红的血浸出,染上洁白的亵衣。 武庚手一抖,长剑落地,他飞奔上前,扶住向后倾倒的诗言。 “言,我不是想要杀你,我只是……想要吓唬你。”武庚双唇颤抖,死死抱住诗言,放声大哭,“言,你千万别死,我不能没有你啊!” 诗言微笑着闭上眼,她很累,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来人!快叫太医!”武庚吼叫着,声已经变了音。 平林当先抢进来,快步奔上前,拨开武庚的手,抱起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诗言,向门外冲去。 武庚失常的喊叫在后面一声紧跟着一声,“救她,要救她。” 平林一边跑,一边叫着:“妹子,你挺住。都是我不好,被大王派去请管叔和蔡叔赴宴,回来时才知,他要与你洞房,我若当时在场,断不会让他如此对你。我的错!” 翌日,豳国王宫的花厅里。 武庚和管叔、蔡叔团团围坐。 武庚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手上赫然缠着白布。 蔡叔邪魅笑道:“怎么了?想捉猫,反倒被猫抓了?” 武庚赧然,“唉,本以为她回来,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可是她昨天疯了一般,我真是想不明白。” 管叔止住蔡叔的嬉笑,凝重问道:“她伤势怎样?” “没伤到要害,无大碍。”武庚落寞道,“只是得休养些时日,这明日成婚大典成了泡影。” “禄夫,你想过没,这里有阴谋!”管叔神色严肃地说道。 武庚和蔡叔都一愣。 “据说周公爱诗言成痴,他怎么会轻易放行?护送诗言回来,居然派出召公,不同寻常。诗言为什么一再拒绝与你洞房,还刺伤你?甚至不惜自杀来躲过洞房?”管叔分析着,脸色越发 凝重,“这些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计谋,为得是要向你出手!” 蔡叔颔首,“我觉得三哥分析得在理,朝歌公主既然已经回来,为何不愿与你同房?必是得了谁的指点,与你虚与委蛇,这招妙啊。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武庚眉头一皱,脸色难看起来。 管叔和蔡叔互视一眼,点点头,管叔道:“禄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夺妻之仇要报,我和蔡叔全力支持你!打回京城,除掉周公,这天下,这女人都是你的了!” 武庚捏着酒杯,犹豫着。 管叔再接再厉道:“禄夫,别犹豫了,明天照常举行成婚大典,趁召公来赴宴,一举拿下他,然后直捣京城,这个机会难得。错过明天,放召公回去,他和周公一联合,我们必死无疑。” 蔡叔抿一口酒道:“你不要心存侥幸,以为周公会放过你,你祭拜纣王,夺他心爱的女人,又伤了他心爱的女人,你以为那家伙会放过你?” 武庚眼中显出杀伐狠色。 门“匡当”被推开,子瑜大步走进来,激动道:“大王,行动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打垮周国,恢复殷朝。我们不再受他们的鸟气!” 管叔和蔡叔对着子瑜微笑点头。 子瑜激情四溢,“你看连周国自家兄弟都看不过眼,说明周公等人实在不得人心,趁着新王初立,根基未稳,我们杀过去,大势可成!” 武庚轻叹一声,“你去把平林叫来,我们商量一下。” 子瑜喜悦道:“平右相听到你们的议论,已经着手去准备了。” “坏了!”管叔突然站起,颤抖道,“你是说平林听见我们的计划了?” 子瑜使劲点头,“他说他要调兵遣将去。” “禄夫,快去拦住平林,他是……”管叔大惊失色。 武庚“噌”地站起身,脸色全黑,平林可是掌握他豳国三分之一的兵力。 “子瑜,准备军队,我们行动!”武庚一边大步走出花厅,一边厉声吩咐着。 战争一触即发! (桐月我回来了啊,哈哈。有点胡汉三回来的感觉。请亲们继续支持我的文章啊,群么个!) 第十二章 武庚叛乱 武庚和管叔蔡叔一起奔出去,武庚高喊:“抓住平林!” 王宫里变得混乱起来,有侍卫来回:“大王,平右相带着士兵离开王宫,不知去向!” 武庚和管叔、蔡叔面面相觑,这下不反也得反了! “子瑜,带领队伍去追平林!” 豳国的队伍迅速集合,武庚突然想起,“来人,保护王妃!” “大王,王妃也不知去向。” “娘的!”武庚咒骂道,必是平林趁乱带走了诗言,“子瑜,带领队伍包围行馆!” 平林无处可去,必是到行馆和召公汇合。 管叔和蔡叔随即离去,回各自属国调兵遣将。 行馆中,召公正在屋内独坐。 离家几日,不知道周公病情如何? 明日诗言大婚,她会幸福吗? 召公心头泛起无限凄凉,他不想如此,却无力阻止,无奈,非常无奈! 门被“匡当”推开,打断了召公的沉思。 平林风风火火闯进来,怀里抱着胸口有伤的诗言。 “这是怎么了?”召公惊得一跳。 “快!”平林将诗言放到床上,简单讲述了情况。 召公握紧了拳头,吩咐士兵严阵以待。 “我带来了豳国的一部分兵力,和你的士兵合二为一,拼死抵抗吧。”平林淡然道。 “这个小子果然有贰心,留他不得!”召公愤然道,随即走到诗言面前,歉意道,“诗言,对不住,害你受委屈了。” 诗言叹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历史上的武庚叛乱原来是这样爆发的。 “我没事,倒是你们,兵力相差悬殊,如何应战?”诗言看向召公和平林,“平大哥,你跟随武庚那么多年,真的要离开他吗?”这是诗言不解的地方。 “我……”平林深邃的眼眸闪了闪,看向诗言,“无论如何,我会保你平安的!” 召公微笑道:“丫头,平林是自己人!他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武庚的声音高高响起,“平林,有种你出来,跟我说个清楚。” 召公和平林一对眼神,平林轻轻对诗言道:“你安心躺着,我出去一下。” 召公和平林相携走出房间,那画面非常和谐,诗言感觉他们好像是多年的兄弟一样 默契,这个平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武庚的军队已经团团围住了行馆,与召公和平林的士兵对峙着。 “武庚,平林只是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召公呵呵笑着走出门口,平林悄然跟在他身后。 “平林!”武庚阴阳怪气地道,“我该称你平林呢,还是尊一声毕公?” “既然豳王已经都知道了,叫我什么都无所谓。”平林淡淡道。 屋内的诗言闻听一愣,平林是毕公?文王的第十二个儿子,召公的亲生弟弟,周公的同父异母弟弟,周朝三公之一,未来和召公一起辅佐小诵儿子的毕公? 平林居然是功绩显赫的毕公?难怪从未在京城见过他,他原来一直潜伏在武庚身边。 “好,好!”武庚身上燃起通天火焰,“武王真是好计谋,派你埋伏在殷朝,搞乱了殷朝内政,现在又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你是不是打算时机合适了,把我也歼灭掉?” “武庚,如果你能安分守己搞好殷地,也许过几年,我就会递上辞呈,去过我自己的生活,那时你也可以快乐做你的豳王,可惜你……”平林摇头叹息。 “少给我装成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这些年你隐藏在我身边,出卖了我多少事情,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武庚咬牙切齿,眼中全是愤怒的火焰,“把我女人交出来!” 平林悠然道:“我妹子不想嫁你,你何必强求。从今往后,诗言和你再无瓜葛了!” 武庚听了,脸上扭曲,突然放声大笑,“毕公,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怕,京城周公还在傻傻等着她,听说已经被她折磨成病人,这里我痴痴等着,结果变成了叛贼,你觊觎她,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就是妲己,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召公双拳已经握紧,平林脸上黯了黯,却冷冷道:“武庚你闭嘴!女人美丽没有错,错就错在男人没有定力。不要把罪名推到女人身上,这只是你野心膨胀的借口而已!” 屋内的诗言暗喝一声,好个平林!好个毕公!简直是现代女人的代言者,句句精辟。 “废话少说,给我抓住召公和平林,死活不论!”武庚疯狂喊叫着,“抓住柳诗言,要活口!” 武庚的士兵哗啦围上来,召公和平林退进门里,一挥手,他们的士兵迎出去,混战到一起。 行馆外呐喊声,杀 伐声,兵器碰撞声,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屋内,诗言捂住耳朵,惊慌失措,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肉搏战,如今真实地发生在她面前,她有些接受不了。 召公一边观看形势,一边对平林道:“不行,我们兵力太少,抵抗不多久,你快带着诗言先逃,我掩护你们!” “可是……”平林迟疑着。 “别可是了!”召公一推他,急道,“现在不走,等管叔和蔡叔的军队一到,谁也走不了。你带着诗言往东边去,那边是齐国,可以传信请姜太公帮忙!” 召公挥剑冲出去,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平林背起诗言往外冲,翻身上了一匹早已经准备好的马,狂奔而去。 武庚眼见着平林和诗言逃走,却被召公和兵士死死缠住,气得大叫,“子瑜,你在此负责歼灭所有人,我去追那两个人。”说罢,抢了马匹,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飞马追去。 平林将诗言搂在怀里,一手抖着缰绳,快马加鞭而去。 “大哥,你说这个战争是因我而起的吗?”诗言背靠在平林怀里,轻轻问。 平林驾马分奔着,“不要乱想。即使把你送回去,武庚也会叛乱,他不是安心的人,我的那两个哥哥,更是因为争权不成,恼羞成怒。这些政治斗争不是一个女子就能承担得了。” 诗言叹口气,“大哥,我还可以叫你大哥吗?你是毕公哦。” 平林看看怀中的诗言,低声道:“怎么,嫌弃我的身份了?那周公和召公你不也是一样叫哥哥很顺嘴吗?” 诗言苦笑了,平林还是从前的他,只是好多事情已经改变,他们还能回到那段青葱岁月吗? 第十三章 绝处逢生 豳国行馆,召公带领兵士拼死抵抗,脸上、身上挂满了伤痕,血迹斑斑。 他挥舞大刀,砍倒一个又一个攻击他的兵将,仿佛又回到当年征战殷都朝歌时的情景。 砍杀,倒下,呼叫,流血,挣扎……相似的地点,同样的对手,一样的杀伐,不同的只是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更替。 战争从未停止过…… 召公一声长啸,高喊道:“诛杀叛国之人,活着回去享受安乐生活,为了日后安宁过日子,拼了啊!” 极度疲倦的众将士,抖擞起精神,与敌手战到了一起。 子瑜在外围冷笑,“以少应多,还敢狂妄,召公奭,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战旗一挥,豳国的军队开始层层包围,步步逼近,将召公等人围在当中。 召公本来就未带多少兵士,虽有平林的三分之一兵力补充,奈何豳国的军队倾囊出动,激战片刻,劣势立现。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死伤无数的召公军队,最终只剩下少许人,背靠背围成圈,将召公保护在中间,外围则是不断涌上来的豳国兵士。 “召公,我等拼死保护你突围吧。”召公的贴身侍卫看着一拨一拨涌上来,将包围圈不断缩小的豳国军队,低声道。 召公惨然一笑,“将领离开兵士自己逃窜,算什么英雄,我们男人,要顶天立地,死也要死在一起,无须害怕!” 豳国军队慢慢将召公等人包围在中心,不断收缩着包围圈。 子瑜一挥手,豳国军队停下攻击脚步,齐声高呼:“投降!投降!” 子瑜站在当前,哈哈大笑:“召公奭,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当年那个骁勇善战的召公哪里去了?还是离开了周公旦,你就成了废物?哈哈,你是不是后悔当初不该来殷地释放我?让我翻身报了仇!召公,你若求我,我便放了你这些兵士,否则格杀勿论!” 召公的侍卫们惊呼道:“大人,我们宁可死也不受这等屈辱,你千万不能求他。” 召公“呸”吐一口,“子瑜,你休要得意,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屈服在你面前,他日周国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死到临头还嘴硬!”子瑜脸色变了变,转而又得意笑,“也罢,让你逞嘴舌之利,战败之人,不足为患。召公,你若降了,我饶你不死。”他好像想起什么,满足笑着,“顶多让你尝尝当年我尝过的牢狱滋味而已。” 召公举起大刀,放到自己脖颈,仰天大笑:“子瑜,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报仇的,你就在怨恨中度你的日子吧。”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召公看着身边和他一起征战多年的兵士,虎目中有泪水浸出,“想不到我召公戎马半生,今日却要丧命于此,不甘心啊!” 众侍卫皆流出眼泪,召公英勇善战,奈何今天虎落平阳。 众人皆跪下,朝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磕头,召公,一路走好! 召公缓缓握紧刀把,逼近自己的脖颈,冰凉的刀刃贴到肌肤上,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慢慢闭上眼睛。 子瑜悠悠然站在对面注目着,不急也不阻拦,死就死吧,反正留着这个人也是祸害。看一个名将被他逼死,是何等快意之事。 子瑜阴冷地笑着。 刚才还嘶杀震天的战场,此刻突然安静下来,一代名将就要魂归天外,有人窃喜有人不舍。 敌对双方的兵士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刻的到来。 突然,一颗石子带着风势,伴着啸声,飞速奔向召公,准确无误地打在他手腕上。 召公握刀的手一麻,大刀“匡当”掉到地上。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十一弟,别来无恙!胜负未分,何必如此!” 召公猛然睁开眼,喃喃道:“四哥?” 他突然拔高声音,大喊:“四哥!” “是我!”醇厚的磁性声音响起,清脆的马蹄声纷至沓来。 转瞬间,大队人马蜂拥而至,将子瑜等人围在了中间,当前一位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握刀立于马上。 “周公旦!”豳国的兵士低呼出声,有当年和他交过手的将士,更是面色大变。 召公等人自是欢欣鼓舞,高喊着:“周公!周公!” 子瑜惊得面无人色,周公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神出鬼没地就出现在殷地。 “子瑜左相?”周公朗声道,“看来当日牢狱之灾并没让你记住教训,也罢,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周公一挥手,多于子瑜十几倍的兵士奔涌而上,与豳国军队战到了一起。 “十一弟,你们还能坚持住吗?”周公大声问。 召公和众将士齐声道:“能!” “那就里外夹击,灭了豳国!” 周公一声大喝,立时召公等人军心大振,拿起武器奋力杀敌。 子瑜只能勉力应战,拼力鼓动军士,他知道,今日如果让周公和召公双剑合璧,豳国必亡,他必死! 豳国的兵士越来越少,周国的将士更是精神抖擞。 周公和召公内外夹击,不断合围。 终于,周公和召公站到了一起,双手紧紧握住。 “四哥!”召公哽咽出声,虎目含泪,只差一步,他就命送黄泉了,兄弟果然是生死与共,情深意重! “十一弟!”周公也心情激动,“你受苦了!” 子瑜长叹一声,缓缓举起手中的佩剑,他终究还是输了,朝歌一战如此,豳国一战又是如此,他总是笑不到最后。 “来人!”周公大喝道,“把子瑜抓起来,我要详细审问。” 子瑜挣扎着,“周公旦,你为什么不让我死,还想折磨我是吧。” 周公微微冷笑:“子瑜,朝歌公主被刺杀一事,你不会忘记吧,我倒是没忘!” 子瑜听了,面如死灰。 “四哥,你是说诗言被刺杀,是这小子指使的?”召公惊讶地问。 “你以为呢?”周公淡淡道,眼神闪了闪,期期艾艾问:“那个……她……” 召公愣了愣,见周公面有难色,那种既想知道又怕被打击的神情让他心生怜惜。 几日不见,周公星目含愁,面容忧愁,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时,诗言和平林正奔跑在逃亡路上。 两人,一匹马。 远远地,奄国都城在望。 城门前排起了长队,守门之人正在挨个检查着入内之人。 奄国,他们去齐国必经之路,别无选择。 “不好!”平林低语,奄国已有防备,他们插翅难逃! 第十四章 意料之外 诗言胸前的伤口已经裂开,她昏昏沉沉地窝在平林怀中。 听见平林低语,诗言勉强睁开眼睛,低弱道:“武庚已经通知奄国了?” 平林看了看远处,点头道:“看来是,现在正在排查进城之人,我们得做点防备。” 两个人在城外一片小树林下了马,平林从包袱中拿出药水在自己脸上抹了抹,片刻,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诗言张目看去,见平林只不过是眉毛变得浓了些,鼻子高挺了一些,嘴唇宽厚了一点,眼眸仍旧深邃,但是脸部轮廓却如鬼斧神工般,更加立体,容颜更俊朗,和此前天壤之别。 诗言咧了咧嘴,“平大哥,你好帅!”果然是周公的兄弟,长得都如此俊朗非凡。 平林脸红了红,低声道:“这么多年一直带着面具,几乎都忘了自己什么样子了。” 快速地给诗言也装扮了一下。 片刻,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两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一个身形修长,眼眸深邃,一个身姿娇小,病容满面。 两个男人相互依偎着,走到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拦下他俩,拿出画像,左看右看,嘟囔道:“一男一女,女子还那样娇媚,我到现在也没看见一个长得像样的女人。” 平林和诗言对视一眼,憋住笑走进城去。 两人找了间小客店住下。 当夜,诗言发起高烧,冷颤不止,一路狂奔逃命,伤口已经裂开,深度感染。 平林咬牙道:“妹子,得罪了,我必须撕开衣服给你上药。” 诗言烧得稀里糊涂的,也顾不得害羞道:“大哥,我信任你!” 平林解开诗言的衣服,见伤口只离心脏半寸之地,幸好诗言没有功力,否则必死无疑。 雪白的肌肤上深入几许的剑伤,此刻正汩汩流出鲜血。 平林颤抖着点上金疮药,那滑腻的感觉让他从手到心都酥麻,他快速点完药,合上衣服,转头奔出房间,在清凉的夜风中,大口喘着气。 刚才他一直在憋气上药,如今才得以喘息片刻。 春末夏初的风有些微凉,平林却是浑身燥热,他缓缓闭上眼,眼前却不断闪动着诗言雪白的肌肤,高耸的酥胸。 平林纵是坐怀不乱,面对心爱的女子,他还是乱了心湖一片。 第二日 ,诗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外伤好治,感染引起内伤,那就棘手了。 看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诗言,平林知道,必须去医馆救治。 但是这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平林抱起诗言,大步走出客店,为了让诗言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片刻清醒的诗言揪着平林的衣襟问。 “医馆!”平林抿嘴道。 “不要!”诗言虚弱道,“会被武庚发现的。” “活着更重要!”平林健步如飞。 “大哥,你把我扔到医馆中,你自己逃吧。”诗言知道,武庚找到她,不会对她如何,但是平林被发现,那真就是死路一条。 武庚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平林尤甚。 豳国行馆。 战争已经结束,众将士进入房间休息。 周公和召公立于议事厅中。 听得召公详细讲述此前的情况,周公面上神情凝重,唏嘘不止。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周公扼腕叹息,“我若早知道言儿是为我着想,我断不会放她离开。” “那四哥,你怎么会带着大军及时赶到?”召公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周公眼神闪了闪,脸上有羞涩之色,咳了一声道:“我本来卧床休息,听说言儿上路,心痛不已,挣扎起来,卜了一卦,发现你们此次之行凶险非常,有兵戈之象,大王听说了,也放心不下,这才命我带领大军东行,如若无事便罢,如果迹象不对,我全权负责,格杀勿论!” 召公听了呵呵笑起来,占卜,大王下令,或许都是真有其事,更重要的是周公不愿意让诗言回到武庚身边,带着大军东行,无非是想抢人而已,反倒歪打正着,平了叛乱,当真是自己有福,诗言有福,周国有福啊。 “有十二弟护着我倒是放心,只是跑了武庚,后患无穷啊。”周公拧着浓眉,忧心忡忡地道。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齐国姜太公,但愿毕公和诗言能来得及被救助!”召公也是愁绪满怀。 周公自是恨不得护着诗言的人是他,但是职责在身,容不得他想三想四。 “传令下去,今日日落前必须赶到豳国王宫,拿下王宫,让兵士们在那里好好休息!”周公传下命令。 周国的军队迅速集合,整装待发。 周 公站在队伍面前,意气风发,他大声道:“殷人刚刚恢复了一点儿力量,就想乘着我们内部混乱,起来造反。重新夺回他们已经失掉的权位,说什么他们‘光复旧业的机会到了!’妄图再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属国。这是白日作梦!我告诉大家,殷人里头有一伙人,愿意出来帮助我们,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平定叛乱,一定能保住文王和武王的功业”。 众将士群情激昂,举着兵器高呼:“周公必胜!周国必胜!” 周公满意点头,又道:“我们小小的周邦,是靠了上天的保佑才兴盛起来的,我们承受的是天命。为了这次出征,我又占卜了一次,卜兆表明,上天又要来帮助我们了,这是上天显示的威严,谁都不能违抗,你们应该顺从天意,帮助我成就这个伟大的事业。” 兵士们一致信服,摩拳擦掌只盼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大队人马轰隆隆开向豳国王宫。 豳国王宫里情况不明,或许会遭到残余势力负隅抵抗,也是一场恶战。 王宫在即,影影绰绰可见王宫前有好多人影闪现。 召公挥手高喊:“将士们,注意了,攻占王宫,一举歼灭残余兵士!今晚我们就在王宫里狂欢!” 众将士齐声叫好,拿起武器直奔王宫而去。 大队人马蜂拥赶到王宫大门前,却齐齐立住了脚步,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十五章 舍己救赎 豳国王宫前,站满了文武百官。 当前一个中年男人,袒胸露背,身上绑着纵横交错的藤条。 众将士都站住,愣愣地看着这个中年男子。 召公和周公走在前列,见此情况,也都一怔。 “四哥,”召公低声道,“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拼死抵抗?” 周公微微蹙起剑眉,沉思片刻,扬声道:“诸位大人,豳王反叛周国,我周公奉周王之命前来剿灭叛乱,重还大家一个安稳的家园,各位大臣没有参与叛乱,我们自会好好安顿各位。” 王宫前的文武百官互相对视着,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当前的中年男子突然跪下,大声道:“罪臣微子,特来向周公请罪,没有教导好武庚侄儿,其罪之一,没有能力阻止叛乱,其罪之二,请周公处罚。” 身后的那些文武百官见此,也跟着跪下,齐声道:“臣等有罪,请周公处罚!” 召公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这些人是来请罪的,不是想要叛乱。 周公紧走几步,扶起负荆请罪的微子,温声道:“老人家,不必如此,虽然你是纣王的兄弟,武庚的叔父,但是武庚一人叛乱,岂能牵扯无辜之人。今日之事,严重了,严重了。我们进去说话。” 周公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召公用刀将微子身上的荆条砍断,并亲自给微子披上衣服。 扶着微子,周公朗声道:“诸位请起!今日众位大臣,日后仍旧是豳国的中坚力量,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商国事。” 跪着的群臣这才喜悦盈面,纷纷站起,周公既然说既往不咎,他们就不会遭到非人待遇,保了性命还不会被撤职,这主动请罪果然是一手妙招。 众将士跟随着走进王宫,个个心中高兴。本以为会费些力气拿下王宫,没想到一兵一卒没损,就进了王宫,还被待为上客,真是痛快之极。 酒席开桌,众兵士洗去一路的风尘,也褪去了征战的疲惫,把酒言欢,喜不自胜。 “报!”负责侦探的侍卫前来汇报,“东部、西部和北部分别有大批人马向豳国都城移动!” 召公一拍桌子,怒道:“一定是管叔、蔡叔和霍叔的军队。想不到他们还真敢起兵。” 正和微子等众臣碰杯的周公听了,微微一笑:“好!再探再报!” “四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召公气 冲冲道,“既然他们不念及兄弟之情,我们也不必顾忌。” 周公含笑饮下酒,“十一弟,稍安勿躁!我们来运筹一下。” 奄国都城。 诗言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架床榻上。 她四下环顾,此刻自己正处在一间宽阔的大殿上,殿前高台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面貌不俗。 他旁边坐着的是满脸阴笑的--武庚! “武庚!”诗言想要起身,却扯动了伤口,她“哎呀”一声又倒回床榻上,哑声道:“你抓住我了?平大哥呢?” 武庚阴冷一笑,努努嘴。 诗言这才注意到旁边地下跪着五花大绑的平林。 此刻,平林正回头目视着她,送出安慰的笑。 诗言顾不得伤口疼痛,挣扎起身道:“武庚,你想要怎样?” 武庚冷冷笑道:“这句话应该我问,柳诗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如此宠爱你,你居然还要逃跑,真是可恶!” 武庚又上下打量着平林,眼中尽是厌恶之情,“平林,你跟随我多久,居然就欺骗我多久,做奸细,出卖我,该死!拐带我的娘子,也该死!” 平林仍旧面无表情,静静道:“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无话可说,任凭大王处置。不过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会救治诗言。” 这个傻瓜,一定是在医馆被人盯上,见武庚答应救治她,这才甘愿被抓的。不然凭着平林的智慧和武功,定不会束手就擒的。 “好!”武庚冷酷一笑,“你既然如此说,我不成全你,还真是对不住你。来人,把平林拉出去斩了!” 侍卫应声就走上来。 诗言急急道:“等等!武庚,我逃跑和平大哥无关,你不要迁怒于他。不要杀他好不好?” 武庚一步一步从高台走下来,来到诗言面前,伸手摸上诗言的脸。 诗言转头要避开,武庚一只手捏住她精巧的小下巴,另一只手抚着脸,轻轻地摩挲着,“这脸上擦了什么?这么难看?” 诗言动弹不得,只得愤懑地看着武庚, 武庚将诗言脸上的装扮擦去,这才满意道:“这才是我娘子的娇媚面容,真好看!”根本无视诗言要杀人的眼光。 那边侍卫已经架起平林,平林转目看着他俩,咬着牙,眼里全是愤恨之色。 “武庚 ,”诗言一把抓住武庚的手,摇着,“你放了平大哥好不好,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武庚抬眼看了看想要生吞他的平林,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依旧摸着诗言嫩滑的脸蛋,并且向下滑到诗言优美的脖颈,悠然道:“你们现在在我手里,为我刀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我何必和你谈什么条件。” 平林目眦欲裂地大吼道:“武庚,是男人,就别欺负女子,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放开你的脏手!” 诗言冷冷道:“武庚,你信不信我咬舌自尽在你面前。” 武庚闻听,收了手,嘿嘿一乐:“言,我怎么从未发现你脾气这么火爆呢。好,我们来谈条件。让我不杀平林,行,我要你嫁给我,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诗言目光闪动,看向平林。 平林摇头,使劲摇头,嘶声道:“妹子,你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不要再傻了。” 诗言咬唇思考,她实在是不想委身武庚,可是有得选择吗? 武庚一挥手,“既然柳诗言不同意,那就杀了平林!” 侍卫推搡着平林就走。 “不要!”诗言惊呼出声,“武庚,我答应你,我真的答应你!” 武庚抱胸而立,笑道:“你答应我什么?大声说一遍!” “我愿意嫁给武庚,心甘情愿的!”诗言闭了闭眼,咬牙大声喊道。 “好!奄王作证,柳诗言自愿嫁给我武庚的,不许反悔哦。”武庚勾唇一笑。 平林肝胆俱裂,“不!妹子,你不要如此!”他不要诗言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他的性命。 奄王在座位上拍掌道:“好,豳王,我替你作证,这个女子日后就是你娘子了。” 武庚笑得妖孽地看着诗言,低声道:“言,转了一圈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你终究是我的女人!” 诗言注目着武庚,突然靠近他,低低说了几句。 武庚放声大笑:“好,好!这声相公叫得我浑身酥麻。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伤后再与你洞房,这个时间我等得起!至于平林,死罪可免……” 诗言这才放下心来,头一歪,昏迷过去,却没听到武庚后面说得话,“平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十六章 满身伤痕 豳国王宫中,周公正和召公商讨着军情。 召公指着作战地图道:“四哥,你看东面是管叔的军队,距离我们最近。西面是蔡叔的军队,相对要远些。北面的霍叔军队最远,一时半会儿来不到。” 周公看着地图,沉吟着,“好,只要不是一起到来,我们就有办法个个击破。十一弟,你去把微子叫来,我们一起商议一下。” 周公和召公集合全部兵力,准备迎击管叔。 大队人马轰隆隆准备开出城去,微子拉着召公问:“你们全部人马都开出城去对战管叔,这城池空了,万一蔡叔从东面进来,那可如何是好?” 召公拍拍微子的手,“老人家,不是都教你招数了吗,大胆用吧。” 微子仍旧愁容满面,“这个……能好用吗?这……万一……” 召公抬头看了看正在前方领兵的周公,阳光下周公身姿挺拔,威武如天神一般,当下笑道:“周公何许人也,他当年辅助武王一举打下殷朝,靠得就是运筹帷幄,智谋了得,咱们不信他,还信谁啊。把心放到肚子里面,等着我们回来!” 微子想起了当年的牧野之战,武王、周公还有召公势如破竹般获得胜利,然后攻进朝歌,一举打败纣王的大军。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的英雄还正当年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微子当下笑了,松开召公的手,谦恭道:“恭送周公和召公出征,望得胜早日归来!” 召公拍拍微子的肩膀,哈哈大笑着阔步前行。 周公和召公并肩骑马而行。 周公英武的俊脸上笼罩着淡淡忧愁,“十一弟,我昨天做了个怪梦,梦见言儿哭着向我求救,醒来后我这心痛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言儿遭到什么不测了。” 召公听了,面色有些黯然,“四哥,当时情况下,我也不得不先放毕公和诗言走。毕公对诗言的情意你也知晓,他会拼死保护诗言的。” 周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淡淡道:“你先让他们逃是对的,我只是不放心……” 后面的话周公咽了下去。 召公不明白,周公这是不放心诗言的安危,还是不放心平林的一腔心意。 看来多么英明神武的男人,遇到感情,都有些患得患失。 周公和召公率领全部人马赶到城外,在豳国通往管叔属地的中间路段截住了管叔的大军。 两军对峙着,周公提马上前,和召公并肩而立。 “三哥,别来无恙啊。”周公含笑向对面的管叔打着招呼。 管叔看了看周公身后的大队人马,又回身看了看自己不算多的队伍,眼神闪了闪,冷笑道:“老四,说你聪明还是说你愚笨呢,你举大队人马前来围攻我,可别忘了,就算我如何了,还有蔡叔和霍叔的军队在后面等着,你当真就不顾了?” 周公微微一笑:“你是我三哥,四弟我自然要对长兄更加重视,所以举全队来欢迎三哥!” 管叔冷哼一声。 召公道:“三哥,我们都是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本应该相亲相爱。今天兵戎相见,实属不该。三哥如若还顾念兄弟之情,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谈,如果……那就得罪了。” 管叔气红了脸,他大声道:“少在那儿惺惺作态,你们举全部人马前来,不就是想要捉拿我吗?就算我降了,你们会放过我吗?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周公和召公对视一眼,不是他们不想放过管叔,而是管叔自己心魔太重。 管叔一声令下,属地军队直奔周公和召公的大军而来。 周公摇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当真就是不能活了。 他大手一挥,己方大军形成包围圈,将管叔的军队包围在其中,两军混战到一起…… 奄国王宫。 诗言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精致的小屋里。 衣服被换成女式新衣,胸前的伤口也被上药包扎。 诗言挣扎要起身,立刻就有宫女赶过来,扶起她,“王妃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诗言苦笑,自己怎么就成王妃了,定是武庚那小子让叫的。 “我这是在哪里?”诗言哑声问。 “王妃这是在奄国宫中。王妃昏迷了三天三夜,豳王一直守在身边,今日一早有事,豳王才匆匆离开,临行前叮嘱奴婢,一定要照顾好王妃,否则提着人头见他。” 诗言撇了撇嘴,这家伙在别人地盘还如此嚣张,真是够狂。 “平大哥怎么样了?” “奴婢只是伺候王妃,别的事一概不知。”丫环垂下眼眸,恭恭敬敬地道。 诗言一咬牙,这是封锁消息啊,看来平林凶多吉少。 诗言强自起身,踉踉跄跄下地,直奔门口,丫 环喊叫着就追上来。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侍卫,大刀一拦,面无表情道:“豳王有令,王妃不得擅自出门!” “走开!”诗言吼着,“我要看看平林。” 两个侍卫大刀横门,没有一丝商量余地,身后的丫环赶上来,扶住诗言,“王妃,你身体正在恢复中,千万不能随意走动啊。” 诗言伸手抓住横在门口的大刀,咬牙道:“今日若不让我看见平林,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看看你们如何交差。” 两个侍卫这才眼露惊恐,对视一眼,一个侍卫道:“我先汇报一下,王妃且等等。”说完,便自走了。 一会儿,侍卫领来了一个头目模样的人。 诗言认得是武庚身边的侍卫长,当下拽紧大刀道:“我要去看看平林,只是看看,你放我去吧。” 侍卫长上下打量着诗言,面色严肃道:“既然王妃提出要求,一定要满足。扶着王妃去看吧。” 丫环扶起诗言走进不远处一个小屋子,那里光线不足,屋内昏暗,平林被吊在一根横木上,满身都是鞭子痕迹。 诗言扑过去,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平林,平林从昏昏然中醒过来,沙哑着道:“妹子,怎么是你?你还好吧。” 诗言抚摸着平林身上新伤旧伤,哭得悲切,“这个该死的武庚,居然把你打成这样,你受了多少委屈啊。” 平林两手都被吊起来,无法伸手去感应诗言,只得拼力出声道:“我没事!只是当天被抓住后,打了五十鞭,这以后再无折磨。”他没敢说,武庚见诗言一直昏迷不醒,心情不佳,就找他来谈话,感觉不爽,就打上他几鞭子。 诗言抚着平林的伤痕嘤嘤啼哭…… 第十七章 有勇有谋 战争还在继续着…… 周公和召公也参与进去,只是一边打着,一边喊着:“我们是一奶同胞,只要放下武器,我们就能和平相处!” 开始喊叫还无人理会,后来周国的兵士也如此呼叫,渐渐汇成震天动地的口号。 管叔的兵士慢慢寻思过味来,周公和管叔是亲生兄弟,两人闹些别扭,便要喊打喊杀的,这未来和好了,仍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是他们这些兵士却为此断了胳膊,伤了腿,不值得啊。 如此想着,管叔的兵士动手就缓慢起来,周公的兵士见此,也收起了杀气,两军对垒,却仿佛在比试武艺一般,点到为止! 管叔见此,气得大喊:“给我打!用全力打!否则周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公微微笑着喊道:“我周公以自身的名誉担保,如果你们放下武器,我既往不咎,大家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众将士一听周公如此说,都放下心来,周公是谁啊,赫赫有名的战将,一诺千金的人物,他的话要是不信,估计这个世上没有可信之人了。 管叔的兵士“哗啦啦”收起长剑,大刀,纷纷退到一边,周国的将士也收起武器,跟着退出,众人三三两两围成圈子,闲话家常,有的甚至遇到老乡,问候起家乡的亲人…… 闪出的空地中,站着管叔和周公、召公三个人。 管叔似哭非哭,双手颤抖,牙齿紧咬,“老四,你……你太过分了!” 召公摇头,“三哥,你也太惨了点,原来众叛亲离就是这样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管叔牙齿咬得“咯吱”响,却是无话可说,不能以德服人,又非正义之战,输是早晚的事。 在召公仰天大笑中,管叔颤抖着举起了刀…… “匡当”一声,管叔要抹向脖子的刀被周公的长剑架住,周公星目里闪着恻隐之光。 “你做什么?不是要看我笑话,让我死吗?”管叔凄凉笑着,话语里却是含着怨怼。 周公叹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想不开?你虽然起兵反叛,罪不可恕。但是念你我兄弟一场,我保你活命!” 管叔颤抖着唇,不知想说什么。 周公一挥手,侍卫上前押住管叔,带到一边。 大军回撤,刚行至城门外,侍卫来报:“蔡叔军队已经攻进城内。” 管叔 闻听,哈哈大笑,“老四,想不到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周公瞥了一眼得意中的管叔,唇边掀起一角笑,他大声道:“召公,你带上一半人马,围住西门,我带领其余人马围住东门,我们--等!” 奄国王宫中。 诗言哭得昏昏沉沉的,被侍卫送回先前的房间里。 诗言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想着如何去救平林。 她发现自己还真是个祸害,跟着武庚,武庚成了叛贼,喜欢周公,却将他折磨得有病卧床。好容易跟平林逃出虎口,却让一世英明的毕公被打得伤痕累累。 自己来这个异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体验历史还是来遭受折磨的? 正想得出神,门“匡当”被推开。 武庚兴冲冲走进来,“言,你醒了啊。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武庚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边,抬手抚摸着诗言滑嫩的脸颊。 诗言看向武庚,淡淡道:“武庚,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平林,干什么出尔反尔啊。” 武庚捏了捏诗言的粉脸,笑道:“我只答应你不杀他,可没答应你不伤害他。怎么了,心疼了?” 诗言转过脸去,冷冷道:“我心不服。” 武庚捏起诗言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对着自己,看清楚诗言眼中的不满,当下笑道:“你真是抓住我的软肋了啊,知道我再如何气愤也不舍得杀你,好吧,你求我,我就放过他。” 诗言叹口气,喃喃道:“武庚,别闹了好不好?我都答应嫁给你了,你做什么拿平林泄愤呢。” 武庚凑上前,亲了诗言红唇一下,大约觉得她的红唇过于柔软香甜,舍不得放嘴,便含着唇瓣,倾心吻下去。 诗言不得不配合着武庚,亲下去。 绵长一吻后,武庚喘息着搂诗言入怀,低声道:“我就是喜欢你,别的女人我都提不起兴趣,唯有对你,想想就忍不住了,冤孽啊。言,快点好,早点给我好不好?” 诗言窝在武庚的怀里,轻声道:“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相公,你不放平林没关系,别再打他了好不好?我希望我们的成婚是没有负担的,别让我觉得欠着他的。” 武庚使劲搂了搂诗言,高声道:“来人啊,把平林从横木上放下,给他饭吃,给他上药。” 诗言主动奉上红唇,表示感谢,把个武庚美得,不但悉数收下, 还欲得寸进尺,奈何诗言身上的伤不容他放肆,只得偃旗息鼓,悻悻收兵。 “言,你真是魅惑人的小妖精。”武庚搂着诗言,平息着无处发泄的欲火,“等局势稳定了,我一定好好享受你。” 诗言仰脸问:“武庚,你不是领兵反了周国,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武庚眉梢间升起些尴尬,粗声道:“本来形势一片大好,眼看着要把召公给杀了,却没想到周公带着大军及时赶到,不但解了围,还全歼了我的军队,将管叔的军队也瓦解了……” 诗言身子一僵,周公及时赶到,那么他病好了?或者是为了追赶自己而来? 武庚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绷紧了,阴冷地道:“怎么,提起你的老情人,你在意了?周公他得意不了多久,我已经说服奄国起兵,不日就攻出去。 诗言暗叹,武庚啊,武庚,即便再有多少兵力,最终败得还是你,你将作为一个叛国者被钉在耻辱柱上,而周公则是那英姿勃发的英雄,受历代敬仰。 诗言妩媚笑道:“傻样,你才是我老情人,我们之间相处多久了啊。” 武庚放声大笑,想想也是,和诗言认识多久,他俩就纠缠多久,别人还真是得靠边站。 (考试的亲们,都考完了吗?考得怎么样啊?只要别挂科就好。祝福大家了。忙完了都来看桐月的小说吧,请多多收藏,留言和投票,桐月在此先谢过了啊。) 第十八章 如此情景 豳国王宫外,城门紧紧关闭,周公的大军以城门为基点,围着城墙,各自拿着兵器,凝神站立,不动也不进攻。 被押的管叔,看到这一情景,很是奇怪,周公为什么不率大军冲进城去,和蔡叔一决高低? 第一日,周公的军队不动,城内也无甚动静。 第二日,城内稍稍有些声响,城门被打开,有兵士探出头来,周公的军队立刻上前,将露头的兵士赶回城内。 第三日…… 第几日,城门打开,一名将士身材枯瘦,两眼呆滞地走出来,一摇一晃走到周公面前,递上一卷白布,声音嘶哑道:“蔡叔降书。”然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扶他起来去吃东西。”周公淡淡道,然后高声喊,“进城!” 大队人马秩序井然地开进城去。 管叔见城内街道上,没有老百姓,一堆堆都是兵士,这几栋民宅前蹲着一群兵士,或躺着或坐着,那几栋民宅前也窝着一群兵士,半躺着半坐着的,这样的情景布满了大街小巷,这些人个个看起来面黄肌瘦,手足无力的样子。 周公的军队就会走上前,将这一堆堆人拖起,押走。 这些俘虏看起来个个都很温顺,丝毫不反抗,有些清醒点的,不忘哼哼唧唧道:“真好,能出来了。饿啊,给点东西吃吧。” 这种诡异的情景一直持续到豳国的王宫。 王宫里蔡叔坐在王位上,两眼深陷,表情呆滞,见周公等人进来,也只是眨眨眼,艰难吐出一句:“饿!” 管叔惊恐道:“老四,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术,让他们个个如此?” 从西门围攻的召公,此时也带着人马走进来,鼓眼睛里全是兴奋。 “四哥,这次仗打得好!”召公精神抖擞,“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俘虏了蔡叔的全部人马。” 周公微微一笑,“三哥,你还没看出来我用得什么招数吗?城内的居民早都疏散开了,一点粮食也没留下,所以蔡叔的兵士在城内会饿,有不甘心的想要搜查的,我在民宅外摆上了八卦阵法,他们被困于其中,无法出行,又会很疲惫。累加上饿,你觉得蔡叔还有胜算吗?” 管叔张开的大嘴再也没合上,难怪周公胸有成竹举全部兵力对付他,原来是设下空城计让蔡叔往里钻。难怪听见蔡叔占领城池也不慌张,原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一比较下来,管叔才 发现,自己和周公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 管叔眯起肿眼睛,强自镇定道:“哼,就算你厉害,可是还有霍叔的军队……” 周公笑着吩咐:“来人,将管叔和蔡叔战败投降的消息传出去!” 管叔眼一翻,周公这是要用攻心战术,霍叔啊,霍叔,你一定要挺住! 奄国王宫。 诗言静养几天,已经感觉伤势在好转。 武庚每天都会来看看,关心慰问一下,顺道占些便宜。 诗言觉得不妙,随着自己身体的好转,武庚渴望的眼神越来越炽烈,他忍不住几天了。 诗言觉得如果不逃出去,自己早晚会成为武庚的人,她不甘心啊。 这一日,武庚去和奄王商谈出兵意向,同时帮助奄国训练兵士。 诗言来到扣押平林的小屋里,平林没有再被吊起来,而是被丢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身上的伤势恢复的不好,吃得也都是最低劣的饭食,因而身体很衰弱。 诗言坐在草席旁,看着平林奄奄一息的模样,掉下眼泪。 她虽然求武庚放过平林,但是一来武庚对平林怨恨太深,没有人会容忍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是个奸细,二来武庚觉得如果平林恢复身体,就等于给雄鹰安上翅膀,他多半会想方设法逃跑。 武庚不怕平林逃跑,他却怕平林一定要带上诗言逃跑。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平林,让这个原本可以高高飞翔的雄鹰,折断了翅膀,成了任人宰割的小鸡。 诗言一面擦拭着平林的脸,一面流着泪水。 “妹子,”平林清醒过来,嘶哑出声,“别哭,我没事!” “平大哥,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如此模样。”诗言抽泣着道。 “妹子,别嫁给武庚,那家伙是趁人之危。”平林虚弱地道,“有机会你就逃吧,大哥不想让你所托非人。” 诗言哭泣着不肯放弃平林。 两人一筹莫展,相对无言。 半晌,侍卫来敲门,说看望的时间到了,要送诗言回去。 平林拽着诗言的手,狠命道:“别嫁!” 诗言安慰地拍了拍平林,自顾自走出去,心中无限伤感,如果可能她也不想嫁给武庚,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天神一般威武的男人。 可是,她有得选择吗? 诗言出了小屋,低头拭着眼泪,却不留神撞上了人。 那被撞者大叫道:“谁家的丫环不长眼,竟然走道不看路。” 诗言犹如电击一般,猛地抬头,见身前站着一个女人,梳着妇人的发髻,眼里眉间全是暴虐。 “你……”诗言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妇人不就是当年那个百灵公主吗。 妇人见诗言怔怔瞅着她,当下皱眉气恼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下来!白长个好皮囊,原来是个傻子。” 诗言暗自心惊,百灵公主已经不认识她了?还是女生结婚后都被婚姻折磨成凶悍的婆娘? 跟随诗言的丫环上前福身:“见过鄘王妃。” 百灵公主哼了一句,丫环赶紧指着诗言介绍:“这是豳王妃。” 诗言注意到百灵公主愣了愣,嘟囔一句:“这年头王妃可真多。”便闪身走了。 诗言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却是不再平静。 这个百灵公主怎么变得如此模样,完全没有当年清纯可人的气质,取而代之的却是暴躁,通身上下流露着一股戾气。 当年自己和周公让百灵公主嫁给蔡叔,是不是做错了? 入夜时分,诗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然闻得室内有淡淡的香气,诗言诧异,自己并不熏香,哪里来得这浅浅淡淡的香味呢。 仔细闻闻,却觉得头晕脑胀,于是昏昏沉沉睡过去…… (最近留言区有些冷清啊,有考试的亲还没回归吗?还是放假回家了呢?那可爱的、亲爱的 迦落迦岚,你几时来啊,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评文章!祝福亲们都好!) 第十九章 谋心为上 半梦半醒中的诗言,觉得鼻子痒麻,打了个喷嚏之后,幽幽醒来。 一间豪华的卧室,尊贵的家具,淡雅的布置。 诗言忽地坐起,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这间贵气十足房间里,绵软的大床上,垂着粉红的床幔。 诗言眨眨眼,四处打量,惊见床边坐着一个披着发,穿白色亵衣的女人。 “鄘王妃?”诗言轻轻喊一句。 那女人没动,片刻,突然扑上来,抱住诗言,放声大哭:“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诗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百灵公主还认识她。 “妹妹,别哭了。”诗言回抱着百灵公主,轻抚她的背,“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百灵公主哭得情难自禁,“不好,一点都不好!” 诗言心一揪,“蔡叔……他……对你不好吗?” “刚娶时还像得了宝,过些日子便扔在一边,不闻不问,他王宫里的嫔妃众多,实在是好色的紧。”百灵公主哽咽地道。 诗言默然了,蔡叔什么样的人,她是那次被他轻薄了才知道,据说到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自然少不了妻妾成群。 “委屈你了!”诗言只得如此安慰,心却疼痛不已,当初如果百灵公主嫁给武庚或周公,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我都习惯了,”百灵公主拭了拭泪,“男人都这样,没有谁比谁强,只是你,怎么成了豳王妃了?” 诗言当下讲了讲自己的情况,百灵公主拧起纤眉,“这个武庚最可恶,当初若不是他把我当成棋子,推来推去,我也不至于如此,我便要破了他好事!” 诗言心中一动,低声道:“妹妹,我是不想嫁给武庚,可是又无处可逃,你愿意帮我吗?” 百灵公主豪爽道:“你的事便包在我身上,当初你替我挡过一剑,我必要报答你!我昨日见你,故意装出那样,就是怕别人知道你我相识,无法帮你。” “你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呢?”诗言猜测百灵公主回来后知道了她的情况,才有那假装不识的一幕。 “唉,”百灵公主轻叹一声,“蔡叔起兵反叛,被周公大军困入城内几天几夜,最后只好投降,我回来找父王商议一下,看能不能帮助他一下,真是个不省心的人。” 诗言这才知道周公大胜管叔和蔡叔,心中暗喜,历史果然是按照既定方式运行,周公是当之无 愧的军事家。 诗言不动声色地道:“我是觉得他们自家兄弟斗来斗去的,不和好则罢,和好了岂不是拿外人做垫背?” 百灵公主拄腮深思着。 诗言拍了拍她,“你要如何救我?” “明日夜晚,我送你出城,”百灵公主见诗言眼神闪烁,当下安慰道,“放心,在我的国家,我还是说了算的,谅他武庚也不敢多说话,他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诗言咬了咬唇,低声问:“我想带走一个人,他为我受了好多苦……” 百灵公主上下打量着诗言,嘿嘿笑道:“当初见你和周公有些关系,如今怎么……” 诗言扭捏着,“平林能给我平凡而稳定的生活,我觉得这样很好。”心中歉然,为了能救出平林,只好跟百灵公主扯谎了,日后她会体谅自己的吧。 百灵公主一片了然,“也是,总比嫁个风流成性的君王强,我帮你!” 两人又商讨了一番详细事项,这才各自睡去。 豳国王宫。 周公坐于大殿内,不断听取侍卫回报,霍叔距离豳国都城多远多远。 每近一些,周公都会下令,“传出豳国当前情况给霍叔听。” 被囚禁在一起的管叔和蔡叔,闻听此事,面面相觑,不明白周公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三哥,你说这老六会不会成功啊?”蔡叔担心地问。 “不好说,”管叔忧心忡忡,“老六太过年轻,平日围着咱们转,没什么主意。如今没了你我的指导,只怕他自己撑不住。” 蔡叔听了长叹一声,两个人静默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大殿内,周公依然悠闲地和召公、微子聊着。 “报!霍叔军队已经到达城门口。” 周公慢慢起身,“十一弟,我们列队出去欢迎吧。” 召公起身,有些迟疑,“四哥,当真我们不用加强一下防守?” 周公含笑道:“要对霍叔有信心!” 召公傻了,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城门大开,周公和召公当前走出去,大军在后面排列成队。 霍叔的军队站在城门口,一字排开。 霍叔当先骑着马,脸色疲惫。 周公朗声大笑:“六弟,你来了啊。哥哥们出来迎接你了! ” 周公的军队齐声高呼:“欢迎霍叔!欢迎霍叔!” 霍叔在马上趔趄了一下,脸色苍白起来。 周公呵呵笑道:“管叔和蔡叔不能来迎接你了,他们犯了点错误,被我教训了。年轻人啊,就不能犯错误,否则悔改都来不及啊。” 霍叔在马上有些坐不太稳,额头见汗。 他结结巴巴道:“周公,你……你……” 召公在旁大喝一声:“老六,真是没礼貌,要叫四哥!” 霍叔嘴唇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周公轻叹道:“十一弟,别吓到六弟。六弟,处儿,我们是好兄弟,不必拘泥这些称呼。不过你要是真把四哥当自家兄弟看,四哥日后会更加疼爱你的,四哥说到做到!” 霍叔脸色愈加苍白,在马上摇晃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周公张开双臂,“处儿,来,跟四哥回家。” 霍叔身子一抖,翻身下马,紧跑几步,跪倒在周公面前,嘤嘤啼哭:“四哥,我不是想要和你作对,我……我是……” 周公上前扶住霍叔,将他拉起,柔声道:“我知道,我了解,六弟还小,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无妨,知错就改,我们还是好兄弟,周国兵士和大王是不会计较的。” 霍叔抱住周公,哭得浑身颤抖,“我……我不想打仗……我只是……四哥,十一哥,我投降!我投降!” 召公一挥手,身后的大军齐声欢呼。 霍叔的军队也面露喜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和平很好! (请多支持桐月的作品。请多多收藏,留言和投票哦!) 第二十章 成功出逃 翌日傍晚,一辆豪华马车驶向奄国宫门。 离朱红色宫门越来越近了,马车里传来低微的声音:“坚持住!要出宫了。” 宫门的侍卫照例拦下,检查。 轿帘被一只纤手掀起,百灵公主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出现在侍卫面前。 “公主好!”侍卫恭敬地行礼,顺道向车内瞟了几眼,见车内坐着两个丫环,正抬脸向他微笑。 侍卫一伸手,“公主请!” 百灵公主哼了一声,放下轿帘,大声道:“出宫吧!” 正在这时,宫门外走进来几个人,当前一个男子身材修长,一副唇红齿白的妖孽模样。 “这是谁要出宫,好气派的马车。”那男子出声道。 百灵公主暗叹了口气,又掀开轿帘,淡淡道:“豳王,别来无恙啊。” 那男子正是武庚,见到百灵公主,微微一愣,笑道:“原来是公主的座驾,难怪,难怪!公主这是要去哪里啊?” 百灵公主嫣然一笑:“我刚回家国,正要出去随意逛逛。” 武庚朝马车里看了几眼,见两个丫环向他灿然微笑,当下不疑有它,恭敬道:“公主是要出去体察民情吧,最近形势不太稳定,公主还请多加小心。” 百灵公主应了一声,放下轿帘,喊道:“出宫!” 豪华马车“登登”奔驰出去。 武庚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心突然慌乱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妥。 一个侍卫从内院跑过来,低声道:“大王,王妃不见了!” “什么?!”武庚一怔,急道:“快去小黑屋看看平林!” 几个侍卫跑走,片刻回来道:“也不见了!” “坏了!”武庚恍然大悟,总觉得百灵公主此时出门有些蹊跷,原来是偷运了诗言和平林出去。 武庚奔出宫外,飞身上了马,那是他刚刚回来停放在宫外的坐骑。 武庚一路追着百灵公主的豪华大马车,见那辆马车直奔西城门而去,武庚暗道,西城门出去就是通往豳国的路,果然他们要逃亡到豳国的周公之处。 心下想着,武庚催着马快跑,脸色已经阴沉下来,这个诗言,避婚,刺杀,逃跑,她就如此厌恶他吗? 这次抓到她,一定先要了她的人,让她永远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至于平 林,先前的背叛还如鲠在喉,如今又想出逃,那他就等死吧! 武庚抢在百灵公主之前,赶到城门口,拦下马车。 武庚阴森森道:“尊贵的公主,您体察民情,需要这么卖力跑出城去吗?” 百灵公主掀开轿帘,下车,掐腰道:“武庚,你这是要做什么?几时我在自己的家国还要别人来管了?” 武庚眼神闪过一丝恼怒,面上却笑道:“武庚不敢管公主之事,只是我王妃突然不见,据说公主和我王妃有些交情,我来求助一下公主,你可见过我的王妃?” “武庚,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藏匿了你的王妃?”百灵公主气势汹汹地道。 武庚依然彬彬有礼地道:“豳王妃身上有伤,又带着同样有伤的右相,我是担心他俩出事。” “我没见过他们!”百灵公主理直气壮道。 武庚皱起长眉,喃喃道:“他们两个人,公主车上也有两个人,难道是巧合?” 百灵公主最看不惯别人如此猜忌她,当下一掀轿帘,喊道:“你们两个,抬起脸让豳王看看,别以为我藏了他们。” 车上两个丫环都抬起头,正是刚才对武庚灿笑的两个人。 武庚上前,笑道:“公主,武庚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手却瞬间划过两个丫环的脸,继而探了探身上。 两个丫环吓得脸色惨白,直打哆嗦。 百灵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武庚,你居然轻薄起我的丫环来,你好大的胆子!” 武庚迅速退后,赔笑道:“武庚是怕他们乔装打扮骗过公主,如今明白了,公主智慧,哪里会让人骗。” 百灵公主气势汹汹上了轿,吼道:“今天没兴致逛了,回宫!” 马车“得得”又转头回去。 武庚站在城门口,心冰凉一片,他刚才一试之下就知道,这两个人果真是百灵公主的丫环,不是诗言和平林,他俩哪里去了呢? 其实就在百灵公主刚出宫门,武庚还正在宫门内怀疑之时,有一辆灰色的马车和百灵公主的豪华马车对接一下,然后直奔东城门而去。 出得城门,又前行了一些距离,诗言才挑开轿帘探头看看外面。 “怎么样了?”轿内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诗言缩回头,轻声道:“平大哥,没事了。百灵公主吸引武庚去了西城门,我们安全了。” 她随手翻了翻百灵公主留下的包袱,叹口气道:“我真是觉得对不起百灵,你看她给我们准备的东西,从干粮,药膏到钱物,都这么齐全。” 平林斜躺在车内,闻听握住诗言的手,“妹子,别难过。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她,我们到哪里好呢?” 诗言摇头:“大哥,我对这里都不熟,你说到哪里就到哪里吧。” 平林深邃的眼睛突然一亮,哑声道:“好,妹子,这次我说了算!” 这驾灰色的马车向前奔去…… 豳国王宫内。 周公和召公坐在大殿内翻看各地的密报。 “大王怎么说?”召公努努嘴,“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周公低头看着,轻声道:“大王说让我们做主,但是也提到乱世应当用重典。” “那就是想杀他们?”召公惊讶道。 “是这个意思。”周公放下手中的密报,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我想等到局势稳定了再说,毕竟是亲兄弟,还是给他们留条生路吧。” 召公舒了一口气,周公想要保他们,估计这三个人能逃过死劫。 周公又在一堆密报中翻来搅去,最终停了手,愠怒道:“这个十二弟,到底带诗言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回来。” 召公静静注视着周公那焦急而又强自镇定的表情,心下感叹,这些日子周公怎么过来得,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白天拼命忙碌,夜晚挑灯不眠,不知道的人以为周公多繁忙,只有他知道,四哥这是用忙碌代替思念啊。 平林啊,平林,你把诗言带到哪里了呢? (有的亲已经放假了吧,祝看文愉快!请多支持桐月小说,投票、留言和收藏一个都不能少啊。桐月在此谢过了!) 第二十一章 何处寻她 每日,周公和召公都在忙着处理豳国的事务。 管叔、蔡叔和霍叔被分开单独软禁在豳国后宫。 所以周公还需做好他们属国的善后。 日子便在忙碌中倏忽而过…… “这都是些什么密报,毫无用处!”豳国大殿内,周公将御案上一堆密报扫到地上,剑眉竖起,星目圆睁。 召公走上前,按住那只还欲扫落东西的大手,轻轻道:“四哥,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各处查看了,就算上天入地都要把十二弟和诗言找到的,除非……” 召公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周公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却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字。 “不会!不会!”周公摇头,再摇头,“我相信她会好好活着!” “十一弟,即刻迎战奄国,我要向东方之地进发,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周公神情冷峻地下令。 “四哥,容我们再打探一下。”召公急忙道,“如今奄国,薄姑国还有徐、熊、盈等九夷小国,都纷纷起来叛乱,奄国实力最强,难于攻克,九夷等小国实力较弱,我们当选最弱的地方下手,才能各个击破,有所建树。” 周公沉吟着,犹豫不决,他有感觉,诗言当是隐在奄国。 “报!”侍卫进来汇报,“在奄国发现武庚踪迹,他此刻正向九夷方向逃窜。” 周公和召公同时起身,周公眉眼齐动,喜色盈腮。 “如此说来,武庚当是发现毕公和诗言的动向了!”召公欣喜道。 “即刻出兵攻打九夷!”周公命令着,俊脸上一片坚韧。 召公点头,武庚这个人不找到诗言绝不会罢休,他一动,表明,诗言和毕公不在他手上,他也在寻找,如此甚好。 奄国东城门外,奄君亲自送武庚到此处。 “我问过灵儿了,她说一直就没见过豳王妃,待我回去再好好审问这个丫头。”奄君歉意之说,却不甚诚恳。 武庚勾唇一笑:“不必了,奄君。我那王妃任性之极,或许跑到哪里躲着了,我这次去九夷之地,一来要联合这些小国,二来也顺道找找她。这里的事全都拜托奄君了。” “那是自然,奄国会和周国抗争到底的!”奄君真诚道,“为了豳王和我那可怜的女婿,我也要和周国势不两立!” 武庚上马,挥手,绝尘而去…… 诗言,我一定会找到你! 周国王宫。 小诵托着腮看着眼前的大堆奏折,苦恼道:“八叔父,这些人怎么如此无用,连个人都找不到。你说姐姐会不会有事?” 康叔站在一旁,皱眉道:“大王,我倒觉得那柳诗言不像短命之人,不是说被毕公带走了吗?十二哥办事最牢靠了,应该没问题。” 小诵冷哼了一声,喃喃道:“我怕他会假公济私呢。” “八叔父,我想带兵出战奄国,你觉得如何?”小诵忽地起身,大声道。 康叔惊得一跳,“我的大王啊,你还年轻,没经过战争,那些有经验的大将,像周公和召公等都在外面作战,大王如何带兵啊?” “怕什么?”小诵豪情满怀,“就是没经历过才要去历练,不然永远都被人看不起。八叔父,你和我一起出征,如何?” “这……”康叔沉吟了,他不是怕战争,他也想早点建功立业,好有自己的封地,只是两个没经验的人,能带出什么样的兵,打出什么样的仗,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你放心,我们没经验,不会找上有经验的人带队啊,我将南宫括封为将军,和我们一起出征,调伯禽回来看护王城,你觉得如何?” 康叔思考着,南宫括跟随武王征战,是当年十大将才之一,有他带队,这仗可打。伯禽稳重聪慧,守护王城,他胜任有余。 呀,这小大王也不是白给的啊,居然有勇有谋! 一处偏僻的小山村。 零零星星的几户人家。 三间茅草屋,院落宽阔,地上一排排蔬菜,生得茂盛。 院中一口水井,井台上立着锈迹斑驳的打水辘轳。 暮春时节,阳光正好,桃花开得艳丽。 比桃花更美的是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挽着发髻,纤着细腰,在桃树下晾晒衣服。 一阵微风吹过,桃花飞起,片片飘落到女子的身上。 女子就在桃花雨中,弯眉微笑。 “诗言,你真美!” 院子中,躺椅上,一个英俊男子呆愣了半晌,喃喃开口。 诗言回眸而笑:“平大哥,你感觉怎么样?是该天天出来晒晒太阳,这样对身体好。” 平林摇着躺椅,轻轻道:“这个摇椅你 做得真好,很舒服。” 诗言款步走到平林身边,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道:“脸上红润了许多,身上伤痕也消了,这几个月功夫没白费。你快要康复了。” 平林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开口道:“妹子,我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哪里都难受,你说是不是内伤比较难于恢复啊?” 诗言俯身下来,纤手在平林的身上各处按了按。 平林哼唧了几声,不是伤口疼痛,是那柔软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吟哦出声。 “真的还疼啊。”诗言拧起了细眉,“医学上倒是说过身体虽然康复了,心理上还要有个过渡期,再休养一段时间看看吧。” 平林一边“哎呀”地轻叫着,一边弯起嘴角笑了,语气却是无比焦虑:“还要一段时间啊,那你多辛苦啊。我真没想到,你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干起家务活倒是不含糊。” 诗言抿嘴笑了,在现代,自己异地求学,当然要学会自理,这家务活难不倒她。 自己不是贵族,没那些派头,这毕公不一样,真正的豪门贵族,当然是娇贵一些。 “我不辛苦。”诗言轻声道,“你为了我受这么重的伤,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 平林长叹一口气,“妹子,谁要是娶了你,该多幸福啊。” 诗言脑海中忽地就浮现出那张俊脸,剑眉星目,性感厚唇,时而温润,时而霸气,时而温柔,时而暴虐…… 他过得好不好呢?有没有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自己? 诗言抿了抿鬓发,神情恍惚地笑了。 平林面容黯了黯,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妹子,我饿了。”平林揉着肚子,嘟囔着。 诗言回神,笑道:“这就去给你做饭,你乖乖地晒太阳啊。” 平林目送着诗言袅袅地走进屋内,整个人一下子委顿了。 他歪头靠在摇椅上,唇角泛起苦涩的笑。 诗言,如果能这样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情愿伤势不好。 第二十二章 又遇磨难 这一日,诗言去了城里的集市,回来便闷闷不乐。 “怎么了,妹子?”平林察言观色,细细询问。 “十二哥,听集市上的人说,现在奄国和薄姑国都起来反叛周国,齐国正出兵讨伐薄姑国呢。”诗言蹙起柳眉,讲述着听来的传言。 平林听见诗言叫自己“十二哥”,当下心凉了一片。 他知道,诗言是在提醒他,他不仅仅是她的大哥,他还是周国的毕公,武王的十二弟,小诵的十二叔父。 平林面容沉静下来,眼眸越加深邃,“妹子,你有什么打算?” “我喜欢这种平稳的生活,只是,”诗言仔细打量着平林的面色,慢慢道,“我们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啊。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策划一下如何赚钱。” 平林微微一笑:“诗言,你怎么不劝说我,现在局势紧张,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我一个男儿,应当为国效力,而不是苟且在这个小山村,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和温柔。” 诗言粉脸一红,扭扭捏捏道:“十二哥,你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啊,我们倒是心有灵犀。” 平林长叹一声,低语道:“该来的总要来!” 诗言含笑低头,她早就明白,以毕公的才智,他不当闲居于一个小山村,是该放他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妹子,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启程去齐国!”平林面容严肃地道。 “十二哥,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兵荒马乱,带上我,不太方便,一来我不会武功,是个拖累,二来武庚一定到处寻我,我的目标太明显。如果你自己去齐国,找到军队再回来带我,你觉得可以吗?”诗言深思熟虑地道。 平林震了一下,他没想到诗言考虑如此多,他从未想过不与她同行,可是现下的情景当真如诗言所说,他一个人行动或许更快,更安全。 平林犹豫着,无法决定。 “这里我们生活了半年多,从未发生过意外。你若走了,我便老老实实地住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说可好?”诗言走到平林面前,扬起粉脸看着他。 平林流连着诗言娇美的面容,心下不舍,不舍得留她一个人,也不舍得带她风里来雨里去,这样娇媚的女子只适合过着锦衣玉食的贵族生活。 平林暗暗握了握拳,“好!你留下,我找到齐军后,便会回来接你!” 诗言抚了抚平林的脸颊 ,妖娆一笑:“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是生活在权势中,昂扬在战场上,雄鹰,飞吧!” 平林一把将诗言拥入怀中,紧紧契合在自己身体里,“诗言,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 心下却泛起悲凉的愁绪,怎么会觉得,从此再也抱不到这个柔软的身体了呢? 第二日,收拾妥当,诗言将平林送到村头。 两人挥手告别。 平林大步向前走,不敢回头,眼中有泪,心却空了一大半。 那一半放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他必得回来取了才能完整。 诗言看着平林远去的背影,也无端惆怅起来。 习惯了两个人一同看日升日落,如今独自生活,会不会寂寞? 日子如风般轻轻划过,生活似流水,平淡无波。 这一天,诗言照例来到城里的集市上,购买生活用品。 小小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集市的东西很是齐全,胭脂、小吃、玩意……摆满了整个街道。 只是古代的东西,尤其是周朝的东西,实在粗糙的很,大多实用而不精致。 诗言一边逛着,一边感叹,这要是在现代,手头这么多富裕的钱,非疯狂购物不可,来个大血拼。 一串手链吸引了诗言的注意力,那是一串红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圆珠串成的手链,那手链看起来特别的圆润,那红色纯正的有些接近血色,整串珠子看起来非常的圆满。 买手链的是个老婆婆,见诗言盯着手链就不动了,赶紧介绍:“姑娘,这是小叶紫檀制成的手链,很珍贵的,姑娘家买了自己带可以修来好缘分,送给中意的人,就能拴住他的心。” 诗言擎着手串看着,眼中朦胧起来,她手上也有这么一串圆润的手链,是周公旦送的,原来他想拴住自己的心啊。 正抚今追昔之时,手上的链子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住,同时诗言的小手也被紧紧握住。 耳边传来的是个陌生的声音:“既然这链子有如此功效,我不妨替这位姑娘买下,再送给这位姑娘,姑娘意下如何啊?” 诗言循声望去,身边围着几个青年男子,握住她手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身华贵的衣服,长相不太难看,可是那眼神却有些可怕。 就像是见到猎物的野兽,恨不得扑上来嗜其血一般。 诗言惊 得一抖手,甩开那男子的相握,淡淡道:“多谢,我不需要。”转身就欲走。 那男子伸手一拦,笑道:“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们今日有缘相遇,做个朋友如何?” 诗言知道这是遇到调戏姑娘的流氓了,当下也不答话,避开男子的拦阻,向外冲去。 站着旁边的几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呼啦”上前围住诗言,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长得如此娇媚,怎么行为却如此没有礼貌?”一个侍卫说道。 “姑娘可知这位公子是何人?”另一个侍卫道,“这可是盈国的大王子吴良!未来的大王。” 诗言张目看向吴良,又是一个皇亲贵族?怎么这个德行?盈国是什么国家,她怎么没多少印象呢。 吴良见诗言美目向他盼来,当下洋洋得意地展开折扇,慢慢摇着,“姑娘不必惊讶,我虽贵为王子,但是见到姑娘,却惊为天人,姑娘若肯跟我回王宫,日后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多谢美意,我不需要。”诗言冷冷道,无非是一个以权压人的纨裤子弟罢了,皇亲国戚她见得多了。 吴良见诗言不为所动,还欲离开,当下扇子一折,阴阳怪气道:“天气晴好,正是游玩之时,我看我就请姑娘到我府上坐坐吧,带走!” 几个侍卫一哄而上,拖住诗言,就要拽走。 周围摆摊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头,这王子抢人,老百姓也只能认倒霉了。 “放开我!”诗言挣扎着,喊叫着,“这大白天抢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二十三章 风声鹤唳 “王法?”吴良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抖着肩膀哈哈大笑,“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他一步三晃地走过来,抬起手去摸诗言嫩滑的脸。 诗言厌恶地转头,吴良却一把捏住她的小脸,强迫转过来,对上他那张虽然不难看,此刻却丑陋无比的脸。 “在这里,我让谁死,谁就不敢活。”吴良眯着眼睛,狠毒地道,“当然了,我要是看上谁,谁就幸福了!姑娘,我现在看上你了,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诗言心里又是急又是怕,这么个垃圾被自己碰上了,今天不会凶多吉少吧。 诗言喘口气,轻声道:“大王子,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吴良盯着诗言那微颦的柳眉,泛着轻愁的美目,还有那秀挺鼻子下,微微嘟起的丰润红唇,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妩媚,看得他心头痒痒,这种尤物,天生就是来勾引男人的啊。 吴良气息开始变粗,他缓缓低下头,哑声道:“先让本王子亲亲再说。” 诗言眼见着那猪唇一般的大嘴就要落下,脸却被吴良捏着不能避开。 诗言这一刻反倒不害怕了,这种人渣怎么会放过她,只会得寸进尺的。 看来她只有同归于尽了。 只是等不到平林来接她了,也看不到周公旦了,就此别过吧。 诗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之色。 “慢着!”一个声音响起,透着冷峻和威严,“光天化日调戏民女,盈国大王子就不需要守法吗?” 众人皆回头,见一个男人缓步行来,一身黑衣罩着他健美的身材,眉眼刚直中透着一股冷色,以及压抑不住的威严气势。 “南宫括?!”诗言惊喜出声,眼前这个冷清冷面的男人不是南宫括又是谁? 那个黑衣男子看了看诗言,淡淡道:“在下东方骏,姑娘想必认错人了。” 东方俊报出大名,吴良及一杆侍卫倒吸一口气。 “徐国威武王爷?”吴良试探着问。 “大王子既然知道在下,今日这档事本王爷想要路见不平了。”东方骏平静地回答着。 诗言诧异了,这个东方骏简直就是翻版的南宫括,身着黑衣,面容冷清,只是他比南宫括多了一份霸气。 难道南宫括有个孪生兄弟不成。 吴良嘻嘻一笑:“王爷说笑了,我只是见这女子长得娇媚,想交个朋友而已。”放开诗言,若无其事地道。 东方骏冷然道:“九夷盟主正在选取中,大王子也是热门候选之一,可别让这等行为破坏了大王子的前途。” 吴良折扇一展,摇晃着,“本王子倒是不会因个女子断送前程。” 他慢慢踱到东方骏身边,低声道:“难不成王爷想要因此而博取好名声?” 东方骏双目射出冷光,吴良一晃头,哈哈大笑带着众侍卫离去。 诗言款步走到东方骏面前,深深见礼,“多谢王爷相救之恩。” 东方骏也不出声,只是上下打量着诗言。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侍卫赶过来,到得东方骏身边,喘气道:“王爷走得太快了,小得跟不上呢。王爷怎么得罪了盈国大王子了,我听他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诗言一听便知是东方骏为自己出头,惹了吴良,于是再拜一礼,“都是我不好,给王爷添麻烦了。”说罢,转身就走。 不走不行啊,一来她没什么可回报救命之恩,二来她想起来了,盈国和徐国都是九夷小国,未来都将叛乱周国,自己当然不能与他们为伍。 刚走几步,就听得那中年男人喊道:“姑娘要小心啊,这里是盈徐边界,属于盈国管辖,那大王子又是好色无赖,当心他日后对你下手……” 诗言顿住了脚步,原来这里是盈国的管辖之地,这半年自己和平林就是在这个郊区休养生息。 如今看来是留不得,自己无权无势,又是一介女流,惹上地头蛇可不太好办。 诗言咬唇深思着…… 平林带着一队人马,一路狂奔而来。 那个小村庄就在眼前,熟悉的房屋,熟悉的院落,还有熟悉的人等着他吧。 平林一步步走近自己和诗言居住的三间小屋。 眼神逐渐朦胧,心如擂鼓,正所谓近乡情怯。 院落一片荒凉,桃花谢了,蔬菜蔫了,水井辘轳毫无生气地停在井台边。 平林心中一颤,感觉不妙,快步进得屋内,大声喊着诗言的名字。 茅草屋已经开始破败了,久不沾染人气,屋子也没了生机。 那些家具,那些锅碗瓢盆,还有那些衣物,都完好无损地堆放着,落满了灰尘。 平林翻 拣着,找寻着,屋子里荡起了好高的尘烟。 就在漫天灰尘中,平林委顿到地上,双手抱头,无比自责。 诗言不见了,而且是好久就不在这里居住了,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出事了! 是被武庚抓到还是被…… 平林不敢想象,这么一个绝色的女子,如果出事,那一定会让她万劫不复。 平林“噌”地起身,冲出屋子,骑上马,挥手大喝:“找人!” 千山万水,我都会找到你的! 诗言,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 豳国王宫中。 周公和召公已经检阅完军队,准备出发。 侍卫送上密报,周公看了,脸色铁青。 “怎么了,四哥?”召公急忙问,这种表情他看见过,那是因为她才会有的表情。 “毕公终于来信了!”周公咬牙切齿道,“诗言失踪!” 召公一把抢过密报,仔细看着,“他们受伤后一直在盈徐边界疗伤……半年多……近日诗言失踪……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自己出去找军队这么多日子,诗言一个弱质女子,单独生活该多危险。” 周公面容狰狞,腮帮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上马!向盈徐边界出发!” 周国王宫中。 小诵将密报揉成团,捏在手中,气愤道:“不是说十二叔父办事牢靠吗?不是说他为人谨慎吗?现在把姐姐都弄丢了,真是愚蠢!” 康叔在旁,没敢说话,人丢了说什么都是白费。 小诵“砰”地击桌一掌,“八叔父,准备开去盈徐边界。上次说出征,被四叔父给驳回了,这次我知道他心焦,顾不得我们了,我们星夜出发!” 九夷之地一时间风声鹤唳! 第二十四章 左右为难 徐国威武王爷府。 王爷府门前,两只石狮分立两旁,威武站立,汉白玉台阶上,两位手持兵器的侍卫严肃地伫立,守护着那紧紧关闭的朱红色大铜门。 王爷府当真是威武雄壮,配得起门匾上那闪着金光的两个大字“威武”。 此刻府内的下人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一个丫环走到书房门口的门廊上,轻轻唤道:“范范姐,可以开饭了吗?” 门廊上倚着一个穿蓝纱衣的女子,正兀自打着瞌睡。 听见了叫唤,这才揉揉眼睛道:“我去问问王爷啊。” 转身袅袅走进书房。 书房里,东方骏正伏案看着书简。 那女子进来,脆声道:“王爷,可以吃饭了吗?” 东方骏抬脸,冷峻的神情微微有些暖色,“把饭摆到书房吧,我有些事没做完。” 女子噘了撅嘴,“吃饭看书对身体不好。” 东方骏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轻笑道:“就你理论多,范范,来王爷府有些时日了,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那女子笑着回答,“王爷很平易近人。” “做丫环实在是委屈你了。”东方骏低语一声,见那女子美目一直在他脸上盼来盼去,微微一蹙眉,“怎么,我真的很像那个什么南宫括?” 那女子便是诗言,低头道:“一模一样,连性格都是如此相近。” 东方骏盯着诗言乌黑的发顶,愣愣问:“那个……南宫括……你的心上人?” 诗言“噗嗤”笑出声,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已渐黑的东方骏,忙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好久不见了。” “南宫括?”东方骏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下有了疑虑,“这名字我好生熟悉,倒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一般,在哪里听说过呢?” 诗言身子一抖,可千万别听说过啊,这周国和九夷等诸小国未来可是敌对,所以她才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叫“范范”,怕被人认出来。 “王爷去饭厅吃饭吧。”诗言赶紧出声,将东方骏的思路拉回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脸上带出明显的焦急神色。 “徐总管好。”诗言见礼,对这个中年管家她一直心怀感激,当日若不是他劝说自己跟随东方骏回来,估计现在自己早被吴良抢回盈国了。 只 是当时就跟着启程,以免夜长梦多,却没来及通知平林,估计他该找寻自己了。 诗言内心无比愧疚,可是又不敢托人打听,这敌国之内怎敢自我暴露。 要是有手机打个电话就好了,这个封闭的朝代,通讯真是让人困扰。 徐总管谦和地一点头,焦急道:“王爷,大事不妙啊。” 诗言赶紧行礼走出去,这个机灵劲她还是有的。 徐总管贴近东方骏,耳语了几句。 东方骏脸上罩起一层寒霜,黑着脸道:“胡闹!荒唐!” “就是,就是。”徐总管忙不迭地道,“小人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一大惊,这不是儿戏了吗?估计是别国的候选人惧怕王爷的功夫,这才合起来想出这么个损招,王爷您看……” 没有去听书房里的窃窃私语,诗言避到门廊处,坐下,悠闲地吹风。 转来转去,又做了丫环,她的命运还真是多舛啊。 “范范!”东方骏在书房内唤道。 诗言一激灵,这才想起自己就是范范,赶紧拎着裙角跑进去。 看着眼前这位即使不上妆,也清丽可人、娇媚多姿的女子,两个男人对了对目光。 东方骏轻咳一声开口:“范范……这个……” 他似乎不知怎么开口,窘迫地看了一眼徐总管。 徐总管忙接过话道:“范范啊,这九夷诸小国每年春天都要选一次九夷盟主,然后统领这些小国,或者一致对敌,或者一起发展。今年又到了这个时候……” 诗言低头倾听着,心想这些小国还挺团结呢,难怪日后能对抗周国,原来是有统一领导人啊。 “我们徐国大王今年身体多病,这个参加候选的重任就落到了咱家王爷身上……” 诗言点点头,她来这些日子,见东方骏比大王还忙,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东方骏的地位跟周公旦挺像。 想到周公旦,诗言心中暗叹一声,情绪刹那间低落下来。 “往年这些参选的人都要比试武功,军事计谋等等……” 领导者当然要有文韬武略,这个她懂,只是和自己说这些,用意何在? “今年其他各国听说威武王爷参加,都有些惧怕,威武王爷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从未有敌手……” 诗言翘了翘唇角,那是没碰到周公旦,否则一百个东 方骏都不是对手。 “所以他们联合改了比试规则,今年不用参选者比试,各参选国选出几个女子,在一起比试……” “啊?!”诗言猛地抬头,睁大了美目,这是什么比试,难道女子之间也比文韬武略? 东方骏看到诗言的诧异神情,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徐总管也无奈道:“比试分三关,第一关比试才艺,多半规定是跳舞,第二关比试是厨艺,第三关……” 诗言正凝神听着,还没想到自己将要被拉入套子里。 徐总管停下话语,看了看东方骏。 东方骏眼神闪烁着,眉宇间染上一丝尴尬。 诗言等了良久未见徐总管说话,奇怪道:“第一关第二关我是理解的,女人嘛,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那第三关呢?” 徐总管喜得直搓手,“范范姑娘果然洞察力强,见解非凡,这个比试就是如此,哪个国家的女子能如此,这国的男人也差不太多。姑娘你可有兴趣?” 诗言正听得入迷,突然被如此一问,惊得一跳,“我?不行,不行,我一平凡女子,哪能担起这么大的重任。” “范范,我觉得你合适!”一直沉默的东方骏突然出声,声音低沉,“你容貌才情都不输于她们,我想请你参加,可好?” 诗言不知如何回答才是,不答应,对不起东方骏相救之恩,以及收留之情。 答应吧,自己哪有什么才情,况且还决定着东方骏能否坐上盟主之位,这万一输了……不行,责任太大了。 诗言正要摇头,徐总管在旁沉痛道:“这九夷诸国计谋着要对抗大周国,我们家王爷心疼九夷百姓,如果王爷坐上了盟主,便会想着与周国重修友好关系,这样战争不起,百姓也不用受苦了。” 诗言两难了,她也不希望频起战争,更想为周公减轻战争负担,如果东方骏坐上盟主位置,她的愿望可以实现了,也可以重回周国,与周公旦相聚。 可是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第二十五章 才艺比试 “你放心,我还会另选几位,和你一起参加,她们都是徐国的绝代美女,你不必压力如此大。”东方骏见诗言左思右想的模样,如是说。 诗言这才放下心来,敢情自己就是个陪衬,那就没什么压力,玩乐一下也无妨。 “好吧。”诗言爽快地答应,忽地想起什么,问道,“那第三关是什么?” 东方骏与徐总管对视一下,眼神皆飘忽起来。 东方骏垂下头,低低咳嗽了几声。 徐总管搔了搔脑袋,在诗言求知若渴的眼神下,结结巴巴道:“这个……第三关……待定。” “哦。”诗言应了一声,也不在意第三关是什么,反正她是陪衬。 诗言一边车转身向外走,一边脆生生道:“那我去准备一下吧,十天半个月应该能练出点东西,是吧。” “那个……只有三天时间……后天便开始。”徐总管张口结舌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诗言“吧唧”歪到门框上。 三天时间!天才也不能这么快整出新意,何况她还不是天才。 诗言以手扶额,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圈套里。 这个比试有些古怪! 自此,东方骏给诗言放了大假,不再用她服侍自己,让她在房间练习,这府里的东西任她动,钱任她花,人任她调遣。 三天时间,白驹过隙般。 这一日便是第一关的比试。 比赛场地放到没有参选的熊国境内。 一块空地辟出来,搭起高台,高台上坐的是各国的候选者,他们兼评委。 空地当中铺上毡子,供比试者表演。 周围圈起栅栏,将围观的普通百姓拦在外面。 空地旁是一池湖水,清凌凌碧幽幽的水面上,游着各色小鱼。 湖旁立着几棵垂柳,枝叶繁茂,柳条碧绿,远远望去,千丝万缕,如梦如烟。 在这一片垂柳中,搭起了几间帐篷,给比试者换衣、上妆用。 所有比试者可以任意搭配服饰,但是脸上必须蒙上轻纱,腰间别上号码牌。 这感觉还真像现代的选秀比赛。 第一关比试才艺。 诗言排在第六位出场,但愿这六能给自己带来顺利,她暗自祈祷着。 一号,二号… …陆续出场。 诗言没有换装,只是带上面纱,站在垂杨柳下看着比试。 微风吹过,垂柳轻抚着脸,湖里的水汽升腾着,带来微微的湿意。 一切都很美好。 场内的女子更是美好。 或轻歌曼舞,或手舞大刀,或骑马纵横。 甜美与英姿飒爽交融在一起,别具一番韵味。 四号出场的时候,让全场人眼前一亮。 这个女子白纱蒙面,身着白纱衣裙,飘逸得就像是刚从湖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身姿婀娜,舞蹈翩跹,长袖挥舞,裙角飞扬,如梦如幻…… 诗言眼睛都看直了,当真是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她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九夷之地当是现代的苏淮一带。 湖水氤氲,景象秀美,连这里的美人都是行若扶柳一般。 “下面是六号出场。”高台上的司仪喊着。 诗言已经完全没有战斗欲望了,和这江南美人的宫廷舞蹈相比,她这个典型的北方民女,还真是没什么优势。 索性拿出北方人的豪爽和特色吧。 当一身花红柳绿的诗言,蒙着白纱出现在场地中间时,全场一片安静。 随即哗然出声。 高台上的盈国大王子吴良指出台下的诗言,笑得前仰后合,“我的老天啊,这是什么装扮,稀奇古怪的,怎么如此有趣!” 东方骏也抽了抽嘴角,这是哪国女子,穿着如此怪异。 上身是大襟的红色短袄,下身穿着绿色肥大裤脚的裙裤,腰间还系着两条长飘带。 此刻这个女子,随着鼓点,踏地为节,左手和右手在胸前分别握住彩带,上下甩动,嘴里还兀自哼唱着小曲。 音乐节奏鲜明,舞姿热情奔放,女子垂在肩旁的两条辫子随风摇晃,带动鬓间插着的艳红大花,也跟着摆动起来。 高台上一片议论纷纷,评委们指指点点,兴趣盎然。 “这是哪国女子,如此搞怪。” “反正不是我国的,有点扮丑的感觉。” “哈哈……” 东方骏听着议论,脸忽地一黑,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除了自己府上的她,不作他想。 也只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才能在短时间内想出如 此招数。 不过看久了,倒觉得该舞蹈热情奔放,让人心神舒畅。 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停下,都专注于热情的舞蹈,铿锵的鼓声中。 东方骏微微点头,果然大俗就是大雅,这个女子不同凡响。 诗言卖力地跳着,额头见汗。 知道自己不精于舞蹈。 要想出奇制胜,就得选别人不会,没见过的。 长袖善舞,那是需要多年功力的。 伦巴,探戈在这里倒是没有,可惜她只看过,没学会。 舞剑弄刀,她没有功夫,做不到不爱红妆爱武装。 所以她选了东北大秧歌。 再加上一个人,就是东北二人转。 这个在二十一纪的中国实在太火。 摹了形,乱跳一气,反正这里没人懂,她要得也只是这种热情奔放的感觉。 一曲舞蹈完毕,诗言福身退场。 场上掌声一片,如雷动。 果然艺术无国界,也无时空分界,是人都能欣赏哈。 高台上的吴良倒是没有拍手,只是抚着下巴,看着离去的妖娆背影,自言自语道:“这舞蹈奔放,这女子火辣,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位姑娘,身材也是如此好,只是后来不知所踪。我翻遍了整个小山村,都没找到,会是去了哪里呢?” 坐在一旁的东方骏,听见吴良话里有话的说辞,脸上杀气一闪,转而面色平静,这个色痞,事后果然去寻范范了,幸好自己够明智,抢先一步将她带走。 否则,那范范便不会灵动地舞于场上,只能成为吴良的玩物,夜夜侍寝。 一想到如果自己晚去一步,这个美丽女子有可能被迫承欢于吴良那种无赖身下时,东方骏眼神便冷峻起来,身上透出威严霸气,森冷逼人。 吴良自是感觉了,当下乖乖住了嘴,老老实实去看接下来的比试。 诗言立在柳树下,看着一场场舞蹈。 参选的人实在是太多,从暖阳当空,一直跳到红日西斜。 太美好的东西欣赏多了,也会审美疲劳。 诗言倚在柳树下,昏昏欲睡。 高台上的各个评委也是面色疲惫。 “现在宣布第一关比试结果!”当司仪喊出这句话时, 众人突然觉得这声音如此美妙,于是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 诗言精神也一振,不知道东北大秧歌在异世会不会受欢迎? 她期待着结果…… 第二十六章 比试厨艺 一 “第一名……”司仪拖长了声音。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 诗言也侧耳倾听,她想知道自己在这场选秀中表现怎样。 “是4号!她舞姿优美动人,跳出了宫廷舞蹈的精髓,所以将第一名送给她。” 诗言听了,垂头丧气。 果然隔了时空,这东北大秧歌就不受欢迎。 当真是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水土不同,结果就不同。 东北二人转听说过了长江以南,就很难有市场。 文化的差异亘古存在啊。 高台上的评委们开始交头接耳,好像有什么不同意见,争得面红耳赤。 司仪又轻咳一声道:“这位六号的舞蹈很是独特,众评委皆属未见,不敢多下评论,但是舞蹈形式新鲜,动作奔放,实属佳品。众评委一致认为,将6号暂定为第二名,如果六号在余下比试中成绩不佳便罢,如果与第一相差无几,我们会考虑加赛一场。” 评委们这才停止了讨论,安然坐好。 诗言懒洋洋倚在树下,对这个宣布不以为然。 第二关厨艺她无甚把握。 第三关还要待定,她更是没法准备。 想争第一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愿别输得太惨就好。 诗言向高台上的东方骏眨眨眼,对不起了王爷,让您失望了。 高台与湖边相差甚远,但是东方骏仿佛感应到一般,视线穿过人群,直接落到柳树下。 那站立的窈窕小影该不会是她吧。 东方骏微微掀了掀唇角,第一关如此好成绩出乎他意料,如果第二关还可以,那第三关这个女子必赢! 想到第三关,东方骏心一紧,眉头蹙起,冷下面容。 胡闹的第三关!荒唐的第三关! 第一关结束后,这些参赛的各国佳丽都被安排到熊国最好的客店住下。 客店清空所有住客,外面有军队站岗保护。 翌日,第二关厨艺比试,地点放到当地一家豪华酒楼。 木制酒楼三层之高,临江而建,坐在窗边,可以看见江上绿波荡漾,白帆点点。 酒楼也照例挂牌歇业一日,外客不准进入。 此刻,大厅内,众评委团团围坐,等着参选者送上精美食品,他 们好细细品尝。 酒楼里的厨房全部倒给参选者使用。 厨师们都靠边站,只是选手需要辅助时,他们才会搭搭手。 诗言抓到十四号牌。 十四就是一四,是要死的意思吧。 诗言沮丧想,输就输了吧,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一盘盘精美的菜式转瞬出炉,送到评委桌上。 整个酒楼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那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诗言垂涎欲滴,她也经不住这样诱惑,感觉特别饥饿。 那些评委们品尝着一盘盘菜,虽然只是浅浅几口,也都满意点头。 这些女子实在是个个秀外慧中。 诗言注意到第一关比试的那个第一名,如今排到第六位出场。 此刻正在厨房忙碌着。 因为是在厨房,不接触评委,也就无须遮面。 这个女子长得倒是端庄大方,像是大户人家的出身。 一双灵巧的手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从盆中捞起,放到案板上。 速度极快地将鲤鱼去鳞、剖腹、去内脏,在清水中冲洗干净。 接着在鱼头和鱼身的交界处缠上一条毛巾,手持鱼头放进油锅。 灶台火力极猛,这女子始终拿着鱼头,仅仅让鱼身留在锅里。 在极短的时间里,鱼就出锅了。 诗言感觉还不到五分钟。 太速度了吧。 鲤鱼被摆在盘中,浇上事先准备的汤汁,这鱼就算做完了。 身边等候参赛的女子们都开始议论起来。 “清蒸鲤鱼?” “看样子是,没什么特点。” “没看出特色啊,好多人都做鱼呢。” 诗言也微微点头,如果就这样端上去,还真是平庸的一道菜。 那女子也不理厨房外面的议论,微笑着拿起一坛酒,往鱼嘴里滴了几滴酒。 奇迹出现了! 鱼嘴立刻一开一合起来,同时鱼鳃也开始翕动,显然这条鱼还未死透。 众女子倒吸气。 这盘鱼被快速端上桌子。 评委们中有人执起筷子夹向鱼头。 那鱼头忽然一昂,嘴巴“呼 哧”一张,露出细细的牙齿。 评委皆惊呼出声。 “好啊,这九夷之地的名菜醉活鱼,失传好久,如今才算品尝道。” 评委们细细品尝,赞不绝口。 有懂行的便开始介绍,“知道为什么这鱼上桌这么长时间,鱼嘴始终在开合吗?” 众人皆凝神倾听。 诗言也不得不佩服,这手艺真高超,二十一纪也听说过上桌的鱼会动,但是以为那是夸张。 如今见到真的了,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那是因为鱼心没死,所以鱼才会动。” 众人皆点头称妙。 诗言低头暗思,鱼心没死,就意味着中枢神经没被破坏,所以这鱼还有感觉。 只是这鱼该有多疼啊,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 正胡思乱想的当,轮到诗言进厨房了。 诺大的厨房里,只有诗言一个人。 大锅下烧着木头,吱吱响着,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木香味道。 锅边的厨台上摆着一盘白嫩嫩的米饭。 那是诗言提前请大厨帮忙蒸出来的。 米饭香香的却又很筋道。 凉过一段时间,所以又有些硬硬的。 很好,木炭、大锅做出的米饭,果然不是现代电饭锅可以比拟的。 诗言洗了手,站在锅灶前,深吸了一口气。 决斗前还想胜负,会乱了军心,所以她不再去想谁胜谁负。 她要感受做饭的乐趣,全身心地投入。 拿起两个红壳鸡蛋,她轻轻碰碎,打到碗中。 搅拌,均匀搅拌。 没有污染的鸡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家生鸡,自己叼食,自由奔跑,比圈养的多了灵性,也多了美味。 很好,这两样原材料如此出色,她做得蛋炒饭必定比现代好吃。 什么?你说诗言原来是在做蛋炒饭? 没错,她的确要做蛋炒饭。 在现代,异地求学,只有蛋炒饭又快又能填饱肚子。 所以她只会这个。 只是不久前看了电视剧《翻滚吧,蛋炒饭》,她又有了别样的心得。 参照电视剧练习,却总达不到男主角那个水平 。 因为米饭是用电饭锅做的,鸡蛋是饲料催生出来的。 今天原材料都符合剧里的要求,她要大显身手了! 诗言将搅匀的生鸡蛋汁,慢慢倾倒在米饭上。 搅拌,让每一粒米上都裹着一层蛋液。 然后放到一边,让它俩互相渗透,互相融合。 诗言开始准备辅料。 将青椒,芹菜,胡萝卜,豆腐干,香葱等切成小丁,用水焯好,放到盘子中。 锅上放上少许油,油热后,倒上浸过蛋液的米饭,不停翻炒着。 鸡蛋炒米饭。 诗言心一动,周公不是叫姬旦吗,她刚好才起了个新名叫范范。 难道是他俩的融合? 诗言眼中浸出泪来,好想念现代的父母。 也好思念周公旦,还有那些异世的朋友,召公,毕公,小诵,甚至是武庚。 诗言吸了吸鼻子,好吧,就把这份思念也炒进饭里吧。 片刻,一盘金光灿灿的蛋炒饭胜利完工! 第二十七章 比试厨艺 二 司仪擎着这盘金灿灿、香喷喷的,不知道是饭还是菜的东西,向大厅走去。 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中这盘东西,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他是在质疑这盘蛋炒饭的价值? 围在厨房外的,完工的和没完工的女子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这盘蛋炒饭。 这是什么? 不知道,也从未见过。 狐疑的目光绕着诗言转来转去。 诗言也不在意,好不好没关系,反正她是做完了。 绝美的饭菜,她不会,就这样吧。 她伏到栏杆上,向下瞄着等吃的评委们。 这盘蛋炒饭被端上桌子,四周摆放着诗言为他们配的小勺。 众评委皆伸脖子看着。 米粒颗颗松散,粒粒金黄。 每一个米粒上裹着一点蛋黄,每一点金黄上包着一颗米粒。 色若炸金,碎金闪烁。 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辅料,整个盘子奼紫嫣红。 中间压上一颗太阳蛋,蛋清很白,蛋黄嫩黄。 红白两色立刻跳脱出来,成为主颜色。 这盘东西,感觉又好看又尊贵。 这是什么?可以吃吗?能好吃吗? 众人还在琢磨着。 东方骏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放到口中。 众人都等着东方骏的反应。 东方骏唇角弯起,眼中却有泪流下。 什么情况? 众人皆呆住了。 吴良忍不住问:“王爷,您这是笑呢还是哭啊?” 东方骏长叹一声,淡淡道:“你们尝过就知道了。” 众人赶紧抢上一勺,放进嘴里。 脸上的笑刚刚浮现,眼中的泪水却慢慢滑落。 年纪大一点的,历经沧桑的,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楼上观看的女子们都睁大了眼睛,这些都是各国的国主,如今一个个又哭又笑的,这是怎么了? 诗言摸了摸脑袋,这些人至于吗? 难道自己真的做出那种味道了? 东方骏心中百感交集,这口饭让他感觉香香的,暖暖的,有种幸福的感觉,但是转瞬就变成一种浅浅淡淡、酸酸甜甜的感 觉,让心尖有些微的疼痛,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下。 那种感觉太独特了,思念中混着幸福,甜蜜中又有些酸酸的心伤。 桌上的饭瞬间就被瓜分一空。 评委们意犹未尽。 “请这位参选者,过来大厅讲讲这饭菜的名字和来历好吧。”一位国主建议着。 众人自是应和,恨不得想早点知道,自己到底吃得是什么。 片刻,诗言便被请到大厅里,闪在屏风后面。 大赛规定,不到第三关不允许见比试者真面目。 “姑娘,你做的这是什么?”有人问。 “我做得这叫‘碎金饭’,俗名又叫‘蛋炒饭’。”诗言清脆地回答。 东方骏眉眼一动,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是范范是谁。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众人听得名字,交头接耳。 “没听说过啊。” “也从未吃过呢。” “我连看过都没看过。” 诗言弯唇一笑,这个蛋炒饭据说起源于西域,即今天的新疆一带。这种饭菜合一的做法是由西汉凿通西域的班固以及通商西域的张骞经河西走廊传入内地。 大周朝的人,哪里听说过。 “那姑娘能说说,这是用什么材料和方法制成的吗?”问这话的人,是该酒楼的大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求知若渴。 “要用独特的方法去除米粒上的水汽。想让它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就要用低温碳烤的方法。也就是木材烧大锅了。” 诗言套用电视剧上的评价,乱掰起来。 “将带有浓郁气息的蛋包裹在每一粒米饭上面……” 还未等诗言说完,那位主厨插声道:“我感觉到了,蛋跟饭之间的融合,还有这蛋还存有鸡蛋八分熟的温和口感,调味也很平衡,不但没有压制住每个材料的味道,反而将味道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姑娘,你这蛋炒饭真是绝品啊。”说这话的是酒楼的老板。 诗言连称谬赞,心中却是得意万分。 “姑娘,那这种幸福混着思念的味道是如何做出来的?”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诗言一愣,这个问话的人居然是东方骏,他如此问,难道是有所怀疑? 诗言扬声道:“做饭菜最主要的是用心,小女子刚才做饭的时候,的确是在思念着一些人,这思念中也有幸福的感觉,所以就体现到饭菜中了。” 评委们恍然大悟。 东方骏眯起了眼睛,这么说她有思念的人了? “小女子还给这盘蛋炒饭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黯然销魂蛋炒饭。”诗言心里暗乐,借借星爷起的名字吧。 “好名字,果然恰当!” “确是如此!” 众人倒是交口称赞,让诗言恶搞的心思全都飞走了。 古人真是可爱! 她好思念周公旦! 余下的比赛诗言没有再关注。 坐在楼上窗边,看着窗外江上的点点白帆。 千帆过尽皆不是,肠断…… 诗言悚然,自己和周公旦不会永远见不到?这种思念的感觉实在难熬。 她黯然神伤,失魂落魄。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做完菜之后,诗言等人被请到大厅的屏风后,静等第二关结果。 隔着屏风,司仪在大厅中间宣布:“第一名,十四号。她做得菜式,闻所未闻。名字独特,做法独特,感觉也独特,这个第一她当之无愧!” 众人皆鼓起掌。 诗言眨了眨眼,她被黯然销魂蛋炒饭整得自己也黯然了,对于结果她显得很平静。 “明日第三关,移到寻花楼。” 诗言皱皱眉,这个地点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青楼呢。 明日第三关是什么? “第三关是色诱,明天我们将请来一位贵客,参加比试的女子,需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位贵客喝下你敬的酒,才算胜出。” 诗言一个趔趄,撞到屏风上。 屏风“咯吱”晃动起来。 那些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谁能来告诉我,这第三关怎么会是这种比试? 诗言心中哀叫着,这分明就是勾引男人啊。 难怪当时自己问起第三关时,东方骏和徐总管面色尴尬。 什么未定,分明他们已经知道,却怕说出来,自己不会参加。 诗言咬牙切齿,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合伙骗她。 她不愿意啊! (亲们,猜到第三关是什么 了吗?嘿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得那啥,够邪恶吧,罪过罪过。桐月好多天没厚着脸皮喊了:“给票票啊,要收藏,别忘了留言啊。”亲们,多支持吧。) 第二十八章 荒唐比试 诗言心中烦恼。 想放弃,已经答应了东方骏,况且还参加了两场比试,成绩勉强可以。 不放弃?去诱惑男人,她不情愿。 正暗自纠结中,一抬头,见身边的女子们走得不剩几人。 才艺第一名的那个女子却站在诗言面前,凝神注视着她。 “恭贺你获得厨艺比试第一。”见诗言注目到她,那女子出声道,端庄大方的脸上溢着笑容,“我叫盈盈,是盈国人。” 诗言赶紧介绍了自己,真诚道:“你也不差,才艺的第一名,我们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盈盈转了转眼珠,不知道是不是在疑惑起跑线是什么。 “可是明天第三关,我会输,而你会赢!”盈盈轻轻道。 “谁说的?”诗言惊得一跳,还没比赛就说别人会赢,这个盈盈,是太不自信了还是攻心战术? “因为你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女子!”盈盈一字一句地说着,又仔细打量了诗言几眼,这才缓缓转身而去。 心底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你也是最媚的一个,你不胜谁能胜? 诗言看着盈盈优雅大方的身影飘然离去。 心中更是纠结,连对手都如此认为,东方骏是不是更是如此想的? 这是优势还是劣势? 翌日,寻花楼。 气派的二层楼,雕梁画栋。 宽阔的大厅里,坐满了各国头面人物。 各个神情兴奋,看一场免费的色诱,还要披上神圣的比试外衣。 够刺激! 男人们迫不及待了。 沿着螺旋的楼梯直上二楼,好多精致的房间。 此刻每个房间坐着一位参赛选手,正由寻花楼的姑娘们给上妆,打扮。 派给诗言的是一位俏丽的女子,纤眉弯弯,杏眼圆圆,一张红唇精致小巧。 上下打量了诗言几眼,女子呵呵笑了:“妹妹,你可以不用打扮,直接出去比试就好。” 诗言脸一红,低低道:“这位姐姐说笑了,我还是新人,请多指教!” 女子“噗嗤”笑出声,翘起兰花指捂住小嘴,“妹妹要是出去接客,我们这些人都可以歇业了。” 诗言脸沉了沉,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女子赶紧堆起笑 容,“妹妹,姐姐做这一行习惯了,说话就不分场合,你可别见怪。我见妹妹这一身高贵的气质,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出身,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呢。” 见诗言脸色转暖,女子又道:“不过今天这比试,可得跟我们学,我们是个中翘楚。” 诗言点了点头,暗想,比试色诱谁能比过青楼女子? 荒唐的第三关! “妹妹虽然很美,可是太素净了,今天我花容定让你变得与众不同。” 那女子开始拿出化妆物件,在诗言脸上捣腾。 原来她叫花容。 诗言暗赞,果然是花容月貌。 门被推开,几个青楼女子嘻嘻哈哈挤进来。 “花容姐,分给你的这位姑娘好漂亮啊,我看别装扮了,直接去吧。”有女子如此说。 “这位姑娘,你好幸运。花容可是我们寻花楼的花魁,寻花一宝。”这位女子说得好似赞美,听来却有点酸酸的,估计是暗自嫉妒吧。 “要是这位妹妹来寻花楼,花容可是得倒位置了。”一个女子笑得灿然,说得轻飘。 诗言听了,黑了脸。 “别说这些。问问你们,大厅里什么情景?”花容混不在意,笑着问。 诗言也想听听大厅里的情况,因为她排在最后出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女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那被色诱的爷,长得真俊,我看了都爱,就是有点阴森森的……”一个女子娇笑着说。 “那前几个比试的女人,要不直接上前发嗲,要不穿着半掩半露,还有的干脆到那爷面前,直接脱衣服……”另一个呵呵笑着说,话语中有些不屑。 诗言立时见汗,无所不及的招数,轮到她还有什么可用? “有的还强行敬酒,直接塞到那男子的嘴边……被那男子扔掉的酒杯不计其数,我看他那样,哭不得笑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的样子,真是可爱。”这个直接犯起了花痴。 诗言暗暗替那个被色诱的贵客惋惜,如此招数,男人还不动心? “那有没有成功让贵客喝酒的啊?”纷纷乱乱中,花容问到了重点。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那爷阴沉着一张脸,见女人靠过去就推,见酒杯递过来,就扔,那些比试的女子各个掩面哭着跑了。” 诗言心开始忐忑了,这爷看来脾气不太好啊,她该怎么办? 花容勾勾抹抹之后,一拍手道:“好了,妹妹。起来让姐姐们看看。” 诗言起身,在众女子面前转了一个圈。 众女子都倒吸一口气,眼珠盯住诗言便不动了。 花容痴呆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道:“那个……这……我看我也不用教你什么了,你只需在那爷面前一站就好。” 众女子使劲点头,这个诗言,经过了妆容之后,更加妩媚动人,那种天生的妩媚,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媚得那么高贵,媚得那么典雅,媚得沁人心脾。 果真和青楼女子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簇拥着诗言走出房间,目送她袅娜下了楼梯。 所到之处,除了注目,便是吸气声。 诗言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刚才走得太急,竟然没看到自己妆后的容颜。 看这些青楼女子和比试女子的反应,应该还不差吧。 大厅内,众评委耷拉着脑袋,等待最后一位出场。 看过了这么多色诱的女子,要不过于直接,要不过于胆怯,竟然没有一个成功的。 那贵客的脸已经阴到了不行。 东方骏低头皱眉,这场无聊的比试几时才能结束? 淡淡清香溢入大厅。 东方骏心神一荡,是她吗? 抬眼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位女子。 淡粉色的轻纱,披在身上,一路行来,衣袂飘飘,无风自动。 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前凸后翘,惹人遐思。 乌黑的秀发挽起发髻,斜坠在一侧,几缕发丝垂下鬓角,轻抚粉脸,更添一份妖娆。 小小的脸庞,白皙嫩滑,凤眼被涂上粉红色的眼影,随着睫毛眨眨,更显得眼光闪闪,配上长长的柳眉,眉眼处有了一丝梦幻般的甜美。 本来丰润的红唇被技巧地勾勒出小型,点了一点淡粉色,更显得红唇精致,小嘴嫣然。 此刻的诗言就仿佛是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娇媚横溢,让这疲惫的大厅,立刻春意盎然。 惊叹声,此起彼伏。 东方骏怔住了,知道她很美,今天见了,却感觉出另一番风味。 诗言美目一盼,给了东方骏一记眼波。 东方骏低 了头,抿了抿嘴,那眼波虽然妩媚,却暗含着不满。 她在嗔怪自己,可是……他也别无选择啊。 那边的吴良惊得站起身,喃喃道:“美人!” 这不就是那日丢失的女子吗?他找得好苦,却原来隐身于徐国。 东方骏,这个梁子可是结大了。 诗言也不去看那满场的评委,虽然他们的眼珠都快要掉到她身上了。 她接过司仪递过来的酒杯,那杯中酒一漾一漾的,是司仪的手在抖, 他紧张什么? 该紧张的是自己。 诗言走到大厅中间,含着妩媚的笑看向主位上的贵客——今天色诱的对象。 笑容僵在脸上,诗言手一抖,酒杯落地…… 第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酒杯没有预期地发出落地响声。 那个贵客已经起身,长臂一捞,将酒杯捧到手上,反手一带,诗言瞬间跌坐到贵客的身上。 满屋的男人们张大了嘴,睁圆了眼睛。 刚才还满脸不耐的贵客,此时端坐于椅子上,怀里抱着色诱的女子。 诗言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位贵客,见他狭长的眼眸中闪着又惊又喜的目光,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武庚!”诗言咬牙切齿地低语道,她没想到被色诱的对象居然是武庚。 武庚扣紧诗言的纤腰,将她向怀里带带,把酒杯送到诗言面前,邪魅笑道:“姑娘,你应该敬我酒了。” 诗言瞪圆眼睛怒视着武庚。 武庚勾起薄唇,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公布你的身份啊?如果不想,就乖乖地色诱我,我看看能不能抵挡住。” 诗言咬唇思忖了片刻,这才接过酒杯。 此时两人的姿势惹人遐想,诗言坐在武庚大腿上,右手搭在武庚的后脖颈,左手擎着酒杯,正慢慢送向武庚的嘴边。 武庚则双手环住诗言的细腰,脸上漾着笑。 “武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诗言一边喂着武庚喝酒,一边悄悄问。 “这个话应该我问,我找你找的好苦。”武庚咽下一口酒,微微一笑,“你终是逃不掉的。” 诗言将身体向武庚怀里靠了靠,顺势收了收搭在武庚后背上的手,勒住了武庚的脖颈,“你今天很幸福哈,这么多女子色诱你。” 武庚先是被诗言胸前的柔软碰触到,身子一僵,一片酥麻。 继而又被她勒紧了脖子,忍不住轻咳起来。 但是却没忽略诗言的话语,武庚笑得胸膛震动:“你要谋杀亲夫吗?言,你在吃醋?” 诗言松开了对武庚的钳制,垂下头,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酸酸的,她是在吃醋吗? 武庚腾出一只手,抚摸诗言的粉脸,眼中全是痴迷,“言,你越来越漂亮了。” 武庚跟色诱对象的互动,惊呆了满屋评委。 男人们都屏息观看着。 这个女子实在厉害,只是妩媚一笑,贵客就抵达不住,主动喝起酒来。 远处的东方骏脸上罩起一层寒霜,袖中的双手握成拳。 他看得到武庚和诗言在交流, 虽然听不到说什么,但是两个人很稔熟的感觉。 贵客是豳王,那诗言是什么身份? 应该不简单吧,自己一直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武庚一边喝着诗言喂的酒,一边低低道:“我今天真是又生气又喜悦,”见诗言瞟了他一眼,他勾唇笑道,“生气被这些恶心的女人们缠来缠去,而你居然也在其中。喜悦的是幸好是我,不然你就被别人占了便宜,我们又无法团聚了……” 武庚说到动情处,薄唇凑近,就要袭上诗言那精致的红唇。 东方骏“霍”地站起身,冷冰冰道:“豳王,可以宣布第三关谁胜了吧。” 武庚停下动作,皱眉看了看东方骏,眼中光芒闪动,颇为不满。 东方骏毫不示弱,眼神寒光凌厉,挑衅地看着武庚。 司仪在一旁赶紧圆场,“豳王,你可觉得这位女子获胜?” 武庚低头看了看怀里如猫般乖巧的诗言,勾唇一笑:“我觉得第三关这位女子当之无愧是胜者!” 司仪于是大声宣布诗言获胜。 “如此说来,我徐国连胜两场,当是九夷盟主了吧。”东方骏大声道,眼中光芒大射。 各国头脑默不作声,愿赌服输,他们还是有些不甘心。 武庚揽着诗言起身,对司仪道:“我不管你们谁是盟主,这个女子我要先带走,我很喜欢她。” 诗言怔了怔,自己才从武庚手中逃出不久,怎么能再次落入虎口呢。 她在武庚怀里动了动,想要挣脱出来,奈何武庚早就看出她的企图,揽得愈发紧,任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出来。 诗言轻咬贝齿,眼中含泪,哀怨地看向东方骏。 东方骏接到诗言求救的目光,眼神闪了闪,沉思了片刻,大步走上前,拉住诗言的胳膊,不卑不亢道:“豳王,徐国女子是来比试,不是来卖身,还请豳王见谅。豳王当真有什么要求,这寻花楼可以满足。” 武庚抓住诗言的另一只胳膊,嘿嘿一笑:“本王只喜欢这位姑娘,不要拿青楼的庸脂俗粉来搪塞我,我不稀罕。” 东方骏眼中冷光溅射,脸上一片寒霜,“豳王是来九夷寻求帮助的,可别忘了此行的目的,而此后本王爷就是九夷的盟主……” 这话不轻不重,却直捣武庚软肋。 武庚此番就是来求九夷诸国起兵助他一臂之 力,正赶上此等比试,便被邀请做了第三关的比试对象。 武庚脸上青白一片,脑中千头万绪掠过,手便迟疑地松了松。 东方骏使劲一拽,诗言便到了他身边,躲过他身后去。 “不!”武庚瞬间清醒过来,不能放手,自己不惜和大周起冲突,做叛贼,不远千里,辛苦追寻,为了什么? 就是想将眼前这个女子揽入怀中,从此天长地久不再分离。 为了诗言,宁可成魔! 武庚上前一步,向诗言伸出手,眼神阴鸷,声音低沉,“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抓你。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生死都是我的人!” 满座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猜测他俩的关系。 诗言见武庚又开始癫狂,有些恐惧,躲在东方骏身后,不敢露头,哆哆嗦嗦道:“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吧。” 东方骏已然看出二人的纠缠,他冷冷然道:“范范已经说了,她不认识豳王,豳王好自为之吧。” 满座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武庚见人家女子美貌,便起了贪心,想要占为己有。有的认为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耍赖留下这个女子,因为她实在是太妩媚了。 武庚听着议论,脸上扭曲,突然放声大笑,“大家还不知道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吧,她叫柳诗言,大周国亲封的朝歌公主,我豳王的正牌王妃。” 诗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武庚必会说出她的身份。 满屋的人又是一片惊呼声。 “朝歌公主?那不是大周国第一美女吗?” “是啊,是啊,我听说美得连女人看了都要回头。” “难怪这么绝色,原来如此!” 东方骏听了,回身注视着诗言,面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亲们,猜到色诱的对象是谁了吗?嘿嘿,没想到吧。) 第三十章 成为人质 接到东方骏凌厉的眼神,诗言缩了缩脖,期期艾艾道:“这个……我……不是故意隐瞒……我有苦衷的……” “公主?好高贵的身份!”东方骏一字一句道,“不知公主到我九夷之地做什么?” 诗言一愣,她听出东方骏话里的质疑,他在怀疑自己吗? 盈国王子吴良“噌”地起身,大声道:“如果此女子就是周国的朝歌公主,那这比试她没资格参加,这比试结果要重新考虑。”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东方骏转回身,看向吴良,眼神清冽冷寒,吓得吴良缩了缩脖,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说如何比试,便要如何比试,你们说取消结果,就要取消结果,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那还比试什么!”东方骏大吼一声,那份威严和霸气刹时漫天扑来,压得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荒唐的比试我早就看不惯了,有本事真刀真枪上战场,在这里拿女人戏耍什么!”东方骏再喝一声。 众人都垂下头,羞愧难当。 “报威武王爷,周国大军已经开到盈徐边界。”东方骏的侍卫进来禀报。 “具体情况?” “从东、西和北面一共来了三股大军,由周国的大王,周公和召公以及毕公带领,现在全部驻扎在盈徐边界。” 各国的头脑人物全都脸色发白,身子颤抖。 周国集中如此多兵力前来,且一王三公全部到场,九夷诸国凶多吉少。 东方骏寒光扫视了一周,见各个吓得面如土色,冷笑道:“这个九夷盟主不要也罢,谁稀罕谁拿去!”说罢,拽起诗言,转身就走。 武庚想要追出去,却被东方骏的侍卫挡在门内。 武庚气恼地一拳捶在门框上。 又要逃走,柳诗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的! 向徐国奔回的路上,东方骏一言不发。 诗言坐在马车里,心情忐忑,知道周公带着大军前来,她急切想见他,可是东方骏会放她吗? 诗言隐隐觉得东方骏与武庚抢夺她,有阴谋算计的意味在内。 徐国威武王爷府。 东方骏端坐于议事厅内,面无表情。 诗言坐于东方骏对面,局促不安。 东方骏轻叩桌子,凉凉道:“范范?公主怎么能想出这 么好听的名字?” 诗言脸一红,这个男人还挺记仇。 她低头道:“我不是故意如此,我只是不想被人发现而已。” “我知道,你是为了躲避武庚,逃婚出来的是吧。”东方骏淡淡道。 诗言抬头,羞涩一笑:“王爷也知道这个事啊,诗言真是惭愧。” 东方骏微微翘唇,“我还知道现在周国大军是为了找公主而来的,我说得可对?” 诗言转了转眼珠,坦诚道:“王爷如果能送我到周国大军那里,我可以帮忙劝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退兵。” 东方骏慢慢起身,缓步走到诗言面前,俯视着她,半晌,冷笑一声,淡淡道:“万一你是周国派来的奸细,我送你回去,不是放虎归山?” 诗言冲动地想要站起来解释,东方骏大手压到诗言的纤肩上,阻止她起身,俯身下来,低声道:“送你回去,还不如留你在此地,这样周公旦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扣留他心爱的女人在徐国,他还敢对徐国不利吗?” “你……”诗言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东方骏,这个男人想要以她为人质,要挟周公。 “王爷可真八卦,知道这么多事情。”诗言咬牙道。 东方骏微微抽了抽嘴角,抬起身,缓步走到门口,“告诉徐总管,去给公主收拾出兰心苑,让公主住在最好的地方,做最好的休养。” 门外的侍卫应声出去传达。 诗言“霍”地站起身,惊诧道:“东方骏……你……真要软禁我?” 东方骏转身抱胸而立,淡淡笑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邀请公主做客而已,以前怠慢了公主,如今得补回来。” 诗言轻咬红唇,眼中水波荡漾,轻轻道:“王爷就不念我曾经为徐国做的贡献吗?况且我对周国也没那么重要……”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委屈得不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东方骏迅速转身,背对着诗言,那魁梧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微微的瑟缩。 “柳诗言,你不要想着跟我玩花样。”东方骏冷冷地道,声音里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你曾经的好我记得了。这次周国来的,可不止周公旦一对军队,还有周国的毕公和大王,他们也和你情意匪浅吧。” 诗言一颤,翻了翻眼,这家伙还真是八卦,这些情况他都掌握。 “你等着丫环来接你去兰心苑休息吧。” 东方骏说完,一撩衣摆,跨步走出去,脚下生风,好像背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他一般,走得快速,走得趔趄。 诗言噘了噘嘴,这个人,好像自己能吃了他似的,闪人这么快。 和周公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她好无奈,却也好想念。 徐盈两国边境。 大军驻扎,帐篷林立。 一间帐篷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周公和召公,平林,小诵,南宫括,康叔围坐在一起。 平林垂着头,低声道:“大王,四哥,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召公瞪圆了眼睛,狠狠道:“你个小子,半年养伤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不知道我们担心吗?就算没办法通知,也要想办法啊……” 话里话外都是帮衬,周公本来寒意逼人地盯着平林,此刻却笑了,淡淡道:“算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找到诗言再说。” 小诵点头,焦急道:“四叔父,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周公抬头看了看小诵,皱眉道:“大王,臣不是不让你千里迢迢来吗,怎么如此固执?” 小诵垂了眼眸,低语道:“我担心姐姐嘛。” 周公还欲再说,召公拉了拉他胳膊,摇摇头。 周公满脸的不虞之色,咽下了话语。 这时,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周公,前方有密报。” 周公唤人取进来,看罢,脸上有了喜色,随手递给身边的小诵。 小诵惊喜道:“有姐姐的消息了……” 平林接过密报,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幸无恙。在徐国?她去那里做什么?” 召公一把抢过来,扫了一遍道:“这上面不是说代表徐国参加什么九夷盟主比试,胜利之时却被武庚破坏,这个武庚果然在九夷,呀……”下面的他没敢念出来,抬眼看向周公。 “知道她的去处就好办。”周公镇定地道,“她现在被徐国的威武王爷东方骏扣留着,我想我要去一趟了。” 南宫括听到徐国二字,冰冷的脸上微微颤了颤,开口问:“这个徐国和东方骏是怎么回事?” “东方骏是徐国一位传奇般的人物,听说还是首位异姓被封为王爷的,几乎战无不胜。”平林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当年我和武庚收复九夷,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才降服了徐国。这个人只能智取 ,不能强攻。” “那我更要去会会这个威武王爷!”周公剑眉一挑,星目璀璨,跃跃欲试。 “不行!”召公和小诵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