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爱的卑微》 契子 在几盏橘黄色宫灯的照射下,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中,一张挂着明黄色锦锻帷幔的大床的床沿边上。 一个身着一袭领口开得很低的大红丝裙,露出丰满胸部,肌肤似雪,面若桃花,眉若柳,红唇微翘的艳丽古装女子,正坐在一个身着明黄色衣饰的男子腿上撒着娇道:“皇上,您是不是都已经忘记艳儿了?好久都没有去如意宫,也没有召艳儿来这龙翔宫,让艳儿每日都思念着皇上,都快要得上相思之病了。” “怎么会呢?朕哪里舍得将朕的小心肝给忘记啊?这日里,夜里,可都思着,念着呢。”明黄色服饰的男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温柔的呢喃着,然后,俯身用自己的唇印在艳丽女子微翘的红唇上。 这时,这个男子的面容也显露了出来。只见他生得俊美绝伦,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线条明显,一头乌黑茂密的的头发下面,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之色,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下去,再配以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 不难想象,他若是笑起来,该是怎样的勾人心魂。 而他身上的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更是衬托出他那卓尔不群的英姿,和他那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在他热情的献吻之下,美艳女子很快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并带些索欢似的呻吟起来。 见到美艳女子这般,男子狭眸微眯,嘴角惑魅的勾起,似是在带些得意的微笑着。 只是,当他的眼角无意之中投向窗外之时,他的动作便有些微微僵住了,眼眸闪过了一丝痛苦和挣扎之色,面上也掠过了一丝伤悲和无奈。 紧接着,他好像发泄什么愤怒似的将手上的这个美艳女子用力的扔在床上,然后不待这个美艳女子反应过来,便一下覆了上去…………。 一个身着碎花宫装、梳了“小两把头”发髻的女子,正泪流满面的在窗外站立着。 只见她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纵然身子骨瘦如柴,却也依稀能看见一张出水般的容颜。 她那清妍秀丽的五官与那室内的美艳女子比起来,可能只能称作标致可人,但再配上那双冰晶般的眼珠之后,则显得格外清冽有神,撼动人心,让她有了一股别样楚楚可怜的气质。 似像野地中的一朵娇弱惹怜的小花,别有动人心弦之处。 当男子的粗吼声与女子的娇吟声在室内混合成一片,并传到室外之时,青色宫装的女子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子,让她不由自主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似乎是再也听不下去一般,碎花宫装女子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双耳,拼命的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抵制住室内的那股靡靡之音一般。 直到室内的声音慢慢消失了之后,青衣女子才放下掩住耳朵的双手,以手捂住即将出口的呜咽声,坐在地上,将头伏在两腿中间,用力的、无声的悲泣起来………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每一刻孤独的承受………” 一阵手机的彩铃声将知秋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知秋没有着急去接电话,反倒在懊恼的诅咒道:“活见鬼!怎么又做出相似内容的梦出来了?” 昨天,前天,大前天等等,她都是在这些奇奇怪怪的梦中醒来的,不同的是,今天那个明黄衣饰男子抱的女子叫艳儿,昨天他抱的那个则叫杏儿,前天抱的叫云儿,大前天抱的叫柳儿。 最让知秋郁闷的是,尽管只是梦境而已,但是那个一直蹲在窗外的青衣宫装女子所感到的痛呦和绝望都让她如同感同身受一般,经常醒来之后,悲伤得不能自已,连带着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 依照梦境和知秋所看过的宫装剧剧情推测,那个明黄色服饰的男子应当是个皇帝,那一个个美艳无双的女子们应当是皇帝的嫔妃,那个青衣宫装女子应当是个宫女之类,她如此伤心,可能是因为她爱恋着那个皇帝,所以,在皇帝宠幸她的嫔妃时,宫女才会如此的伤悲。 可是,知秋不明白的是,这究竟关她什么事,竟然每夜来入她的清梦,扰乱她的心绪,让她也跟着悲恸不已。 ~~~~~~~~~~~~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 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就算泪水淹没天地 我不会放手 每一刻孤独的承受 只因我曾许下承诺 你我之间熟悉的感动 爱就要苏醒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几番若痛的纠缠多少黑夜挣扎 紧握双手让我和你再也不离分 枕上雪冰封的爱恋 真心相拥才能融解 风中摇曳炉上的火 不灭亦不休 等待花开春去春又来 无情岁月笑我痴狂 心如钢铁任世间荒芜思念永相随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几番若痛的纠缠多少黑夜挣扎 紧握双手让我和你再也不离分 悲欢岁月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谁都没有遗忘古老古老的誓言 你的泪水化为漫天飞舞的彩蝶 爱是翼下之风两心相随自在飞 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美丽的神话 ~~~~~~~~ 重生篇前世 尽管心情还没从怔忡和悲伤中醒转过来,但在那个打电话之人不折不挠,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顽强精神之下,知秋起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上写着母亲两个字。 “你这孩子,今年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我象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将你生出来,你再不赶紧找一个人嫁出去,以后等年纪一大,就没人要了。你现在的事业已经毁掉,怎么还不知道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操心,抓个金龟婿,以后岁数渐大之后,也好有个依靠啊。你怎么还要让父母在这么远的地方整日为你忧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呢?眼看着春节就快到了,你也马上就要放假回家过年。你这么大年纪,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丢人不丢人啊?若是亲戚朋友们问起,我和你爸爸应该怎样向他们解释呢?”电话那端,母亲在重复着她那一百零一次老生常谈、絮絮叨叨的话。 知秋听母亲说的这些话,耳朵都已经听出茧来,她也探索出了一些应对之招,比如说现在,她就将手机的话筒拿到离耳朵前方,大约一米多处的桌面上放置,反正母亲的嗓门大,就算隔这般远,也不愁听不见。 如往常一样,知秋边听着母亲在电话那端喋喋不休着,边静静的看着窗外,想着刚才的梦以及自己的心事,发着呆。 现在已经进入深秋时节,从窗户里面探着头,向窗外看去,窗下的那排原本英姿飒爽的枫树,象患了感冒一般,在一阵阵秋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宛如那树干正在咳嗽一般,树干上那原本血红血红的叶子也打摆子似的地抖动了几下,红了一个秋天的梦,在一场高烧退去之后,有些开始呈现仿佛失血后的枯黄,也失去了它原有的那份美丽。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秋风,夹杂着一片半边血红血红,半边已呈枯黄的树叶飞舞到上空,钻到窗户里面来了。 知秋用两指的指缝夹起那片飘扬上来的树叶,仔细的端详,仿佛从这片树叶上也看见了自己的人生,曾经非常非常的辉煌过,却仍经不住这年轮的变更,慢慢的走向衰败。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也飞得很远很远。 几乎是从幼年开始,知秋便是家附近的所有父母,号召自己的孩子学习的榜样,她长相乖巧、可爱,圆圆的面孔、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可爱的樱桃小嘴,性格活泼,人缘很好,人又聪明伶俐,上学期间,连跳几级,到了十八岁时,便修完了所有的博士课程,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医学博士,进入了国内一流的医院,因为医术高超,也受到了医院方面的重任。 她手底下医好的疑难病症患者不计其数,慕名前来就医的患者也不计其数,她年纪轻轻,便跃身为世界顶级的医学专家的行列,成为她所毕业的大学的骄傲和传奇,也成为父母向人夸耀的资本。 那个时候的她,青春洋溢,朝气蓬勃,自信满满,仿佛她心中的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只是,这一切在那次失败的医疗事故之后,便发生了改变。 准确的来说,那次事故的肇事者并不是当时身为主治医师的她,而是她就职的那所医院的院长的公子,一个自负、冲动的、总喜欢在女生面前显上一把的二十六岁的大男孩。 他那身为院长的父亲,想将他安排到本院最年轻有为的专家级医师知秋身边做助手,以多学些临床经验和医术。 愿望是好的,但是,却忽略了二十多岁的青春男孩喜欢在美丽女孩面前所独有的那种争强好胜、显摆的心里。 这个男孩见知秋是个比他年幼的貌美女子,被知秋指导,医术比知秋差,让他心里有了一种技不如人、羞耻的心里,这种羞耻之心使他不甘于被知秋所指导,所以,他处处想在知秋面前显露一手,以证明自己的实力,让知秋崇拜于他。 终于,因为他的这个习惯,在一场心脏搭桥的手术中,终是造成了一场弥天大祸。 那场手术的主治医师就是知秋,助手便是那个男孩,这种手术知秋已经做过很多次,做起来已经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这种手术的关键就是,从病人自身体取来一个管道,在冠状动脉狭窄的远端和主动脉之间建立一个通路,让狭窄的远端得到比较好的血液供应。 管道的选取主要分为大隐静脉搭桥和动脉搭桥两种,而用大隐静脉搭桥,手术损伤小些,简单一些,但远期效果比动脉搭桥差些,因此适用于年龄大的病人。用动脉搭桥损伤大,技术要求高,手术更难,但远期效果较大隐静脉好,适用于年轻病人。 那次,接受手术的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年轻人,但是,因为其体质一直不好,还伴有其它的疾病,为了安全起见,知秋打算改变策略和以往的惯例,对这个病人采用对待年龄大的病人一般的方法大隐静脉搭桥之法。 那个助手知道后,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他向知秋请求,要求那次手术由他自己来主刀,采用动脉搭桥,并向知秋保证,他一定要让这个手术成功。遭到知秋拒绝后,他竟然采用了极端的手法,在知秋那天中午的饮食中加入了腹泻之药,使知秋在下午的手术之前,需要频繁如厕,无法正常主持手术。而那个男孩趁着这个机会,自己擅自将手术给做完。 这个心脏搭桥手术,桥倒是搭起来了,就是对病人的损伤太大,病人的身体无法承受,手术完的第二天,便将病人的命也给搭了进去。 毋庸置疑,经过法医的鉴定,病人去世的原因自然是由这场手术引发的。知秋是这场手术的主治医师,自然是这场医疗事故的负责人,只是,那个院长家的公子,身上的责任则被推得一干二净。 因为病人的家属在进行手术前,已经被医院告之了手术的风险,并且签订了《手术同意书》,医院和知秋方面,倒是没被追究什么刑事责任,只是知秋被从主治医师的职位上被撤了下来,并由医院出面,赔了病人家属一些钱,这事才算勉强完结了。 这件事完结后不久,知秋便被她先前就职的那家医院辞退,而且,因为在这种简单的手术中出错,她在医术界的名声也一落千丈,多次去其它医院求职,均遭碰壁,最后,只得在一家三流医院做了一名可有可无的化验医师,每天虚度着光阴,打发着时光。 而最倒霉的是,那名死者的未婚妻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找到了知秋,在某个下午,知秋下班回宿舍的路途之中,被她堵住,一瓶硫酸泼向了知秋,虽然知秋闪躲得快,硫酸的浓度也不高,但是,知秋左眼下部还是起了几道难看的疤痕,那张让她引以为傲的娃娃脸,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毁去。 以前那些络络不绝的向她提亲之人也就慢慢的失去了踪迹,她也慢慢的由家长教育子女的正面典型演变成了反面典型。 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和重新获得尊严,知秋的父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想着让知秋就算事业不成功,至少也可以找个金龟婿来依靠,便出钱找了家医院,帮知秋做了个整形手术,如果不仔细端详,知秋的容颜仍然如从前一般无二。 只是,尽管如此,因为知秋的事已经为身边的人所熟知,提亲之人仍然没有多起来,加上知秋不积极的态度,致使知秋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 渐渐的,那曾经引她为豪的父母,也慢慢的对她失去了耐心,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尖酸刻薄,对着亲戚朋友,都不愿意再提起知秋,仿佛她就是他们的耻辱似的。 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但是,知秋却仿佛已经尝尽了这人世间的冷暖,心境也苍老很多。活泼的性格慢慢发生了转变,变得沉静起来,她的天空之中,逐渐变得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人世间的意义是什么。 电话那端的声音依旧在不停的响着,一阵秋风吹来,衣着单薄的知秋不禁感到一阵寒冷,她收拢了双臂,却仍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她抬起无神的双眼,看见了那两扇大开的窗户,她木然的站起身,走到窗前,打算将窗户掩上,使屋子里面变得暖和一点。就在这时,又吹来了一阵秋风,连带着很多很多片血红、血红的枫叶,在风中飞舞,竟然是那般壮观,那般绚丽,那般夺目,让人心驰神往。 知秋忍不住将整个身子伸出窗户,伸出双手,向那一片片的枫叶抓去,因为太激动,探身太快,知秋整个身子都向窗下栽过去。 在身子完全掉下窗子之前,知秋还能听见手机话筒中所传来的母亲的叫嚣声:“你死哪去了?有没有在听啊?我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你却连一个应答都没有” 重生篇新生儿 知秋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的等待着脑袋触地那一时刻的到来,反正这辈子就算是疼,也就最多还能疼上这么一回了而已,知秋自暴自弃的想着。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她的身体并未垂直的向地面坠去,而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吸住了,然后整个人被卷住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旋涡之中。 在这股强大的气流作用下,知秋睁不开眼睛,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慢慢的卷入到旋涡的中心去了。由于身体承受不住这股气流的挤压,知秋晕了过去。 “啊啊啊” “翠花,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就好了,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知秋在一片嘈杂声中恢复了知觉,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得紧紧的,并且整个人还正在被一股外力向外推搡着、挤压着,浑身酸疼,脸上和身体上也感觉到黏乎乎,耳边还传来一个女人一阵阵痛苦的哭喊声和一个中年妇女安抚的声音。 知秋使劲的睁开眼睛,想看看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先循着声源看过去,只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约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深蓝色粗布制成的对襟袄,蓝白两色交替的碎花粗布裤,略显花白的头发在头上挽成一团,用一个黑色的丝网包裹着,丝网的下方插着一根黑色的木质簪子。 知秋有些迷糊的想着,难道自己又是在梦境之中吗?因为她好像又看见了古装之人。 她又顺着妇人的身子向前看去,前面空空荡荡的,只是放着一张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和几张镂空雕花的椅子,八仙桌的右边几尺处是有些呈现褐黄色的墙壁,左边的几尺处是扇漆成朱红色的门。 这次好像没有再出现那个皇帝,而且,她梦境之中的房间好像与这个有点不太一样,比这个要豪华得多。而那个痛苦的哭喊声仍在继续着,只是,让知秋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她只是听见了那个痛苦的哭喊声,在她视线所能扫视到的范围内,却看不见那个正发出这种哭喊之声的人。 就在这时,又有一股全身被挤压的疼痛感传来,让知秋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什么了,只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来抵御着这种疼痛感。 不知道是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所发出的那股抵御之力发挥了作用,还是那股正在将她向外推搡的外力起了作用,知秋感觉到她的上半身好像慢慢的被解脱了出来,那种被挤压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刘婆,孩子生出来了没有啊?是男是女呢?”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粗声大气的男声。 “李官人莫着急,孩子的上半身已经出来了,官人稍微片刻便知分晓了。”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朗声的对着门外的方向应答道。 孩子生出来没有?难道这是产房,那妇人是产婆?那那个哭喊的妇人应当就是孕妇喽,难怪哭得那么凄惨呢。只是,那个被生出上半身的婴孩又在哪里呢?知秋在心里思索道。 这时,知秋又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外力推搡着,随后,附加在她身上的推搡和挤压力道全都消失了。 “李官人,翠花,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不过,仍然是个千金。”说完这句话时,那个产婆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产婆的手向知秋的脸伸了过来,先是在知秋的脸上抹了一下,那种黏乎感顿时消失了。紧接着,产婆的手又在知秋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知秋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便向自己身上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脚都缩成了婴儿般的大小,身高也变成了大约五十多厘米,身上也还有些血乎乎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自己老是遇见这种比较怪异的事啊? 知秋心中又惊又怕,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可是,声音溢出喉咙后,却变成了婴儿的啼哭声。 “唉,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呢?”这时,知秋的左手边的床榻上传来了一阵叹息声和啜泣声。 知秋透过自己那泪眼朦胧的双眼,向这个声音看去,只见产婆方才将她抱起的那个床榻上,躺着一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妇人,她面色枯黄,头发凌乱,显得有些呆滞无神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这个贱妇,又给我生出个赔钱货来,是存心想让我李家断子绝孙吗?”听见产婆的话后,门外的那个男声沉寂了一会,现在,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突然在外面冒出了这句咬牙切齿的粗暴怒骂,然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 这究竟又是个什么状况呢?知秋眼中的泪凝滞在那里,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相遇篇家庭成员 “刘婆,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丫头生了一个又一个,却就是死活生不了一个带把的出来”那个妇人听了外面那个男人的话,嘤嘤的啜泣起来,边啜泣,还边询问产婆。 “翠花,你也别难过了,你现在才刚生产完呢,要先好好修养修养。李官人他也就是一时之气,等过几日他气消了,自然也就回家了。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吗?再说,这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的,多招人喜爱啊。”产婆边好言相劝,边打量着知秋道。 “日儿,月儿,你们将方才我吩咐你们烧的热水抬进来,再拿个盆进来。”产婆劝慰完妇人,对外面吩咐道。 “好的,刘婆。”外面传来了两个嫩生生的应答声。 过了不多久,两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瘦骨伶仃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手上还一起抬了个木桶进来,紧接着,这两个小女孩后面又跟着四个小女孩,一起进来了。 这四个小女孩中,一个大约八、九岁女孩的手中端着一个碗,然后,大概有了七、八岁的小女孩手中还抱着一个大概一岁左右的小孩,剩下的一个,大约在五六岁左右。 这些孩子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衣衫褴褛,瘦骨伶仃。 只见,那个八、九岁的女孩将碗端到那妇人的床头,轻轻的唤道:“娘,您别哭了,先喝碗红糖水吧。” 妇人将头转向了床里边,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端下去吧,娘不想喝。” 产婆见状,劝道:“翠花,你就喝下吧,补补身子,只能养好了身体,才能为来年再生出个儿子做准备啊。” 还生?知秋听着产婆的话,又看了看下面一地的小萝卜头,只想闭上眼睛,干脆晕过去算了。 知秋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往宿舍楼下坠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去的地方不是阎王殿,却是这个地方,难道是死去重新投胎了吗? 可是,投胎投到这里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看着这满目疮痍似的房间,和这六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小孩,再加上刚才外面那个破口大骂的男人,这到底都算是个什么人家啊? 如果这也算是投胎的话,知秋倒宁愿还生活在以前的那个世界,虽然尝尽了世态炎凉,但是,至少吃饱、穿暖没问题。 不过,也由不得她多想了,很快,刘婆手上的那块粗燥的抹布就蘸上了盆中的热水,向她身上招呼过来。 “哇哇”知秋身上幼嫩的婴儿肌肤经过这般一对待,变得生疼生疼的,她忍不住大声的啼哭起来,手脚也跟着手舞足蹈的抗议起来。 “这孩子看样以后力气大啊,小手小脚舞得这么起劲,我都差点拿捏不住了,以后可能会是个干活的好手啊。”刘婆边继续用抹布在知秋身上招呼着,边笑着对靠在床头喝糖水的妇人说道。 “唉,但愿如此吧。”妇人放下了碗,叹了一声 “啊,这是痛得实在受不了才这样啊。”知秋疼得脏话都在肚子里出来了,不过,出口之后,却仍旧变成了“哇哇”的啼哭之声。手脚也挣扎得更厉害了,可是,终是没挣扎过刘婆。 就这样,折腾了一番之后,知秋感觉到自己也乏了,而且,腹中也感觉到了非常的饥饿。 然就在这时,刘婆也放上了抹布,给知秋身上裹上了一块破布,并用带子系好后,将知秋塞到了妇人的怀中吃奶。 闻着这种母乳的味道,其实,知秋有些作呕,不过,由于腹中太饥饿,出于本能,知秋便将奶水吞食了下去。 然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后来,知秋尽管不情愿,却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象她这种年幼的婴儿,就算想效仿着古人,来着咬舌自杀,都会因没长牙齿而以未遂告终。 再后来,知秋通过别人的对话,渐渐摸清楚了这家人的成员构成。 男主人李升,也就是她现在的爹,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本来家境也还算小康,却被他的游手好闲、嗜酒好赌给挥霍空了。她爹现在每天要干的事就是在外吃喝嫖赌。 女主人严翠花,也就是她现在的娘,是个懦弱而勤劳的妇人,可能是觉得自己没生出儿子,对不起丈夫,所以,更是对夫惟命是从。生下知秋的第三天,她便去了隔壁的一户富贵人家帮佣,挣到一些微薄的薪资养家。那个富贵人家好像有个兄长,正在皇宫中做总管太监。 她的大姐日儿和二姐月儿,今年分别十二岁和十一岁,现在也跟着她娘,在给那个富贵人家打杂,赚些碎银补贴家用。 而她剩下来的四个姐姐,分别叫星儿、辰儿、春儿、夏儿,年纪分别是九岁、八岁、六岁和一岁。她们的分工分别是:九岁的星儿负责做饭、做家务,现在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照顾刚出生的知秋;八岁的辰儿则负责带一岁的夏儿;唯一轻松一点的可能就是春儿了,只需要自己顾自己就可以了。 而知秋,到了这个世界后,现在的名字改成了叫秋儿。 相遇篇苦难 “唉哟”小胳膊小腿的秋儿又摔倒了,肩上背着的那捆柴也从她肩上滑落了下来。 秋儿抹了抹额上的汗,索性就着跌倒的地方,坐了下来,休息一阵子。 转眼间,秋儿来到古代已经快十二年了,她也由当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只能无奈的接受。 不过,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她的身形看起来似乎与一个十岁的孩子无异。 如果翻开她的衣袖和衣服,还会发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影迹,这是秋儿当初奋力抗争留下的纪念。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秋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般。 在秋儿现在的娘生完秋儿大约半个月之后,她那个名义上的爹李升终于回来了。那是一个身形中等,面容枯黄,眼神混浊,看起来很猥琐的三十多岁男人。 他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想通了,想服侍服侍她那尚处在月子中的娘,而是翻箱倒柜的寻找财物去典当,充当赌资。 因为那个家之前已经被他搜刮一空了,所以,他寻找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值得变卖之物,便直接向她那那天因身子不太舒服、未出去做活的娘索要,在她娘抖抖索索的将这些时日辛辛苦苦的给人做活所积攒下来的一两银子交与他时,他竟然还嫌少的踹了她娘几脚,才扬长而去。 秋儿在现代还未见过这么恶劣和无耻的男人,看得简直是瞠目结舌,也对他产生了极度的厌恶之心。 而在家中唯一的积蓄都被那个无耻的男人拿走之后,家中自然就是揭不开锅了,因为她娘没有饭吃,秋儿便连奶水几乎都吃不上嘴。 后来,还是隔壁富贵人家的厨子同情她们,给了她们一些主人家剩下来的残羹冷炙,才让她们勉强度过了那段时日。 而到了后面日子里,这次发生的那一幕幕便会定期上演,家里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钱总是会被离家多日才归家的李升搜刮走。 她娘好像也根本都不知道反抗似的,总是双手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血汗钱奉上,每次看见李升回家时,都会那么的高兴,而那种猥琐男人走后,她还会嘤嘤的啜泣。秋儿简直不知道她的脑子之中究竟装的是什么了,不过,这些秋儿也只能在脑子之中想想而已,因为就算她想说的话,逸出口的也只是“咿咿呀呀”之声。 就这样,在四年之后,她娘终于给她生出了一个弟弟,唤作冬儿,她娘与她的六个姐姐都皆大欢喜。 李升也欣喜若狂,待在家中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他仍然游手好闲,并未为家中解决分毫的生计问题,而是让家中多了一个需要人服侍的大爷。 看着李升的这幅模样,秋儿就更加厌恶起他来,性格有些耿直的秋儿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每次看见他时,都用鄙视的眼神对着他。 李升也慢慢感觉到了,这个平日在家中养尊处优惯了的猥琐男人哪里容忍得了这个自己就没啥感情的女儿这样看着他呢,他慢慢的也厌恶起秋儿来,每次喝醉酒或者赌博赌输之时,他不再打她娘,而是将拳头或者棍棒对准了年幼的秋儿,秋儿虽然很愤怒,但是,却也无力反抗。可是,尽管如此,秋儿却是个倔性子,越是这样,越不愿意屈服,为此,她挨的打就更多了。 起初,见她幼小,她娘还用身子护过她几次,后来,直到李升用不再回家之话威胁她娘,打那之话,她娘便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垂泪。 直到有一次,秋儿被李升打得太厉害,昏死了过去,她娘才害怕起来,每次李升回来之前,都会将秋儿放在隔壁的邻居家,直到李升离开后才又将秋儿接回来。这种情况一直到秋儿学乖了,学会逃跑后才发生了转变。 在这几年中,秋儿的五个姐姐日儿、月儿、星儿、辰儿都相继出嫁了,家中就剩下了已经许配人家却仍未出嫁的春儿、夏儿、她以及那个快被宠溺坏的弟弟冬儿。 现在家中的分工是这样的:她娘与春儿负责出去做活挣钱养家,夏儿与她则负责家中的家务活,照顾那个调皮的冬儿和服侍李升。 虽然,这样一来,她碰见李升的次数就多了,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经验教训,秋儿也明白了,现在的她,终究还是太弱小,胳膊还是拧不住大腿。所以,她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学会了默默的承受,平时能避开李升就尽量避开,避不开时就尽量让自己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他。 如此一来,虽然遇见李升不高兴之时,仍然会打上她一顿,但是,打的次数终究还是少多了。 也许,这也能算得上是一种进步吧,秋儿在心中自我嘲讽着自己。 而且,可能前世的知秋曾经有轻生的潜意识,但是,今世的秋儿经过这些苦难之后,却变得珍惜起自己的生命来,也更加顽强的活着,也许,就是因为知道生活不容易,才会更加珍惜生活吧。 相遇篇——不详的预感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李家的日子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越过越窘迫起来。 因为经过长期无休止的劳作,加上生育过多,并且,在生育期间一直得不到好好的调养,她娘的身子也越来越差,去给人家做活所挣的工钱也越来越少,家中的生计现在就主要靠年仅十四岁的春儿在强撑着。 而开春之后,春儿的婚事又必须得给办掉,否则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为此,李升曾打过秋儿那四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的主意,只是,因为她们嫁入的也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夫家又看管得很紧,基本上也接济不了娘家什么东西。 到了后来,家中实在已经揭不开锅之时,十三岁的夏儿也被喊出去帮人做活,补贴家用,家务活与带冬儿之事就完全落到了秋儿身上。 这些,李升是绝对不会伸出一点援手的,并且,在他没被服侍好之时,秋儿又是免不了被一顿好打的。 而就是这时,在这个贫困的家庭中,又发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因为有一天,秋儿忙着在做饭,没能看紧八岁的冬儿,致使冬儿偷溜到隔壁富贵人家院中的那个假山上玩,却不小心从假山上摔落了下来,摔断了小腿。 事发之后,秋儿自然是摆脱不了被李升往死里打一顿的命运了,而打过之后,冬儿治腿的医药费问题却仍然摆在面前,急待着李家人来解决。 其实,就是因为这一顿打,让秋儿动弹不得,也让冬儿错过了被直接治疗的机会。不然,依照秋儿前世的医术,给一个断腿接骨还是不在话下的。 李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秋儿负责家务事以来,通过秋儿的合理搭配与调理,李家人的体质都增强了不少,也就是这样,她娘的那副病泱泱的身体才支撑到了现在。 当然,这李家人不包括李升,因为李升的饭菜一般都是单独做的,吃得比其他人要稍微好一些,秋儿对他恨之入骨,自然是不肯为他花费心思,没拿毒药毒他都算客气了。 为了冬儿的腿,李母让夏儿去镇上的一个医药铺请来了一位张姓郎中,请他帮忙接骨。 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郎中先察看了一下冬儿腿的状况,然后,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吐出了一个数字:“二十两白银。” 二十两银子若是对富贵人家来说,可能只是小菜一碟,但是,对于本来收入来源就不多,又被李升长期挥霍的李家,无疑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张郎中,奴家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家冬儿吧,奴家来生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奴家手中现在有二两银子,您先拿着,奴家晚些时候再将剩余的银子送给您,您看可以通融一下吗?”这个数字让手中拿着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二两银子的她娘惊呆住了,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她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流着泪,哀求那个郎中道。 “废话少说,银子拿齐了之后才可以,拿齐之后老朽马上给他接上,不然的话,老朽马上就走了,老朽店铺中的生意还正忙着呢。不过,别怪老朽没提醒你,这孩子的腿若是再不及时给它接上,就算是接好了,以后也就只能是瘸子。”那个张姓郎中不耐烦的说道,拿起医药箱,作势要走的样子。 “张郎中,求求您了,您先别走,奴家马上去想想办法,借些银子,稍候就回来。”她娘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又不愿见冬儿以后一辈子就瘸着一条腿,就咬了咬牙,抹了抹泪,抬腿向外走去。 “娘娘”被李升打得不能动弹的秋儿躺在离那个张姓郎中和她娘不远的一个地铺上,发出微弱的声音,想喊住她娘,让她娘不要听那个张姓郎中的危言耸听。 但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微弱,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或者,听见她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搭理她。 其实,冬儿摔下来的那个假山高度并不高,所以,冬儿只是落下了个轻微的小腿骨折而已,只要先用手将骨头接上,再用两块薄板子绑在他腿的两侧,然后,敷上一些药物就可以了,这些根本用不了二十两银子。 在她看见冬儿摔倒在地时,也正在准备这样做的,却被闻声赶来的李升暴打了一顿,动弹不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正当那个张姓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之时,她娘终于回来了,而且,竟然还从怀中摸出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那个张姓郎中。 秋儿见着了,不禁有些错愕,不知道她娘手中的银子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因为李升的浪荡、败家以及李家生活的窘迫都是远近闻名的,一般人看见她们家有人过来借钱,都是避之不及,别说是二十两银子了,就算是要借上一两,恐怕也是难上又难,没人愿意借。 那张姓郎中接过银子之时,并用嘴咬了咬,核实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弯下身,替冬儿诊治起来。 “啊娘啊,我不要接骨了,疼啊,我宁愿瘸着啊” 接骨是一件很疼痛的事,年幼的冬儿扛不住疼,大声的哭喊起来。 往日里,若是遇见这种情况,她娘肯定早就心疼个半死,然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上前去搂住冬儿了。 不过,今日,她娘却似乎有些反常似的,没有奔向冬儿,却用充满内疚的眼神看向她。见此,秋儿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娘为什么突然会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秋儿可不会认为她娘是因为李升痛打了她一顿,让她下不了床才这样的,因为李升打她是家常便饭的事,她娘也都已经习惯了。 突然,秋儿心中警铃大响,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难道这银子的得来是与自己有关的? 相遇篇——辞别 果然,在那个张姓郎中给冬儿接上断腿之后,她娘又摸出一把碎银,指着秋儿,对那个张姓郎中说道:“张郎中,您能再帮我们家秋儿看看她身上的伤吗?因为她没看牢冬儿,让冬儿摔断了腿,被她爹打得一身的伤。” 见着了银子,那张郎中自然没有推辞之理,大致的帮秋儿看了看。 这些主要都是一些皮肉之伤,除了有些疼之外,倒是无甚大碍,所以,那张郎中也只是给开出了一些外敷内服之药。 真正让秋儿奇怪的是她娘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对她这么好起来了。 因为秋儿挨打是家常便饭,李家生活又窘迫,因而,平时都不会有人为她抓药看伤。若是被李升打得太厉害了,动弹不得,最多让她歇上一两天不用干活,都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接下来,她娘又出去买了一些猪肉回来,专门做了一些汤,端到秋儿身边。这是除了李升以外,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除过年过节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随后,秋儿被她娘扶了起来,一口口的被喂着食物,见此,秋儿心中的忐忑不安更甚了。 勉强吃了几口,补充了一下体力后,秋儿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了。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询问他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呢?想说您就直接说吧。” 她娘放下碗,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感伤的对秋儿说道:“秋儿,你心中是不是经常怨恨娘啊?让你来到了这个人世间,却从未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穿过一件好衣服,吃不饱,穿不暖的,还经常要挨你爹的打,浑身都伤痕累累的。” 秋儿听了她娘的话后,也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平心而,她这个世界的娘倒是也没有刻意的亏待她,除了稍稍溺爱冬儿以外,对待其他各个孩子,都还能称得上是一碗水端平。虽然全家的日子都过得比较清苦,但那也只是由于孩子众多,她娘的能力也有限而已。她娘最大的缺点就是唯夫命是从,但是,这毕竟是古代,对于古人的思想,还是不能有过高期待的。实际上,除了痛恨过李升外,秋儿倒是还没痛恨过其他人。 所以,秋儿摇了摇头。 她娘见着了,略微有些欣慰的抚了抚秋儿的脸,说道:“你没有恨过娘,也说明你还能体谅娘一些,也不枉我们母女一场了。不过,娘今天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娘将你卖了。” 秋儿一呆,没想到自己方才一直忐忑不安的事还是发生了。 秋儿有些很受伤的感觉,前世时,她经常被前世的母亲打电话追着骂;今世时,她又被今世的母亲亲手卖掉了。也许,她就是一个不会受母亲待见的人吧,她觉得有些悲哀的想着。 沉默了半响后,秋儿轻轻的问道:“是为了冬儿的医药费吗?” 她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带些悲哀的说道:“也不仅仅是为了冬儿的医药费,只是娘也不忍心再见你继续被你爹这样继续打下去,怕他哪天一失手就把你的命给送了。娘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与你爹生肖上相抵触,不然他怎么会经常看见你就生气呢?你爹虽然不喜欢女儿,但是,除了打娘外,他出孩子的次数却不多,只是,在碰见你之后,却变样了。其实,前几日,高大爷府中的管家秦爷就曾告诉过我,高大爷那在宫中做内务府总管的兄长让高大爷从宫外买一些奴婢,进宫去作浣衣奴,出价是每人四十两银子。秦爷曾询问我,是否愿意将你或者春儿卖入一个进宫去。因为娘不想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卖掉,便没有给他回话。今天,突然发生了冬儿这件事,你爹又将你打成这样,所以,娘想想,也就罢了,就让你入宫为奴吧,再差也不会比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差了。就算也会被人打,但是,在宫中,混顿饭饱应当问题还不大吧。” 说完,她娘深深的叹了口气。 秋儿也明白了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和所要做的事,原来是去皇宫,做一个浣衣奴。皇宫,这个地方秋儿前世时曾在电视剧中见过很多,就是在一个深深的宫墙内,除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皇帝和太监以及未大婚的皇子,不再有其他的男人,然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为了争取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宠爱和赏赐,耍出各种阴谋诡计和小聪明相互算计,当然,这些女人身边往往都会围绕着一些宫女作陪衬的。 前世时,每每看完那些电视剧,秋儿都不禁感叹,皇宫简直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那些女人虽然是古人,但是,她们的谋略、阴狠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自叹弗如。 现在,她就要进入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了,以后会怎样,会不会象电视中所演绎的那样,最终成为某个嫔妃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被吞噬在后宫那个浩瀚的深海之中,还是默默无闻的终老在后宫之中,秋儿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秋儿觉得她娘说得也对,与其和李升这样相看两厌,倒不如入宫,虽然是粗使奴婢,但是,秋儿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活肯定也不会比宫中轻松。 这样一想,最坏的情况也莫过如此了。 而除了这些之外,秋儿突然又依稀记起了自己在前世时曾经做过的那些奇怪的梦,心中不禁有些心悸起来。 尽管如此,秋儿还是决定,索性坦然接受好了。于是,秋儿开口问她娘道:“那哪日起程入宫呢?” 她娘没料到秋儿能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倒是怔了一下:“高大爷说,后日起程进京。你先好好歇着吧,把身子养好一些再去。” 她娘说好,叹了口气,就起身走出去了。 第二天,她娘又带着秋儿去街上的布匹店里扯了几尺布,给秋儿做了两件新衣裳,这是秋儿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属于自己的两件新衣裳。自打秋儿刚出生开始,她穿的衣服就是从日儿、月儿、星儿、辰儿身上接过来的。 到了启程这天,那个富贵人家的管家过来接她时,秋儿让他先等上她一会。 然后,她先走到春儿面前,抱了一下春儿,祝福道:“五姐姐,你马上就要嫁人了,秋儿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幸福、美满,不用再为生计而发愁!” 再拉住旁边夏儿那双粗糙的手,带些怜惜的说道:“等五姐姐出嫁之后,日后你可能要更辛苦一点了,不过,记得不要让自己太劳累,别年纪小小就将身子给毁了。” 春儿闻言后,泣不成声。而夏儿则反握住秋儿的手,恋恋不舍的说道:“妹妹,委屈你了,你自己在宫中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秋儿点了点头,又走到冬儿的床前,摸了摸他的头,尽管也不确定冬儿能不能听得懂,她还是开口道:“冬儿,姐姐要走了,日后,你不能太调皮,让娘担心。咱们家比不得富贵人家,你也是这个家庭中唯一的男孩子,娘和姐姐们对你的期望都很高,所以,你从小就要学着懂事一些,替娘和家中分忧才好。” 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躺在床上,不舍的说道:“秋儿姐姐,你真的要离开家了吗?冬儿以后都不调皮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秋儿朝冬儿微微笑了笑,哄他道:“那冬儿乖乖的,到时候姐姐或许会回来看你呢。” 接着,秋儿来到李母面前,跪了下来,说道:“娘,不管怎样,秋儿都要感谢您这些年来对秋儿的养育之恩,秋儿以后不能再伺奉在您左右了,希望您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做事不用太拼命,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最珍惜自己的人只能是您自己。另外,秋儿希望您不要再这样懦弱下去,该反抗的时候仍然还是要反抗。” 李母看着秋儿,有些失神,似乎在思索着秋儿的话。 而秋儿没再管她有没有听懂,只是径自对她磕了三个头,然后就爬了起来。 最后,秋儿将脸转向后面的李升,有些淡漠的说道:“做男人还是要有些担当的,径自躲在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后面,苟且偷生的活着,就会为世人所不齿了,也枉生男儿身了。” 说完,秋儿没理被她的话戳中心事、恼羞成怒的李升,走向一旁等候的高府管家,不再有任何留恋的向门外走去。 相遇篇——浣衣奴 李家所住的地方离京城尚有一定的距离,秋儿与那管家一起,早晨坐着马车出门,傍晚,太阳落山时,秋儿终于见着那高高的、红红的、气势磅礴的宫墙,有点象秋儿前世时,为了激励秋儿跳级成功,父母特意带她去看的故宫。 远远的,秋儿就看见了宫墙的四角各有一座结构精致、外观秀丽别致的角楼。 不久后,马车到了宫墙前面,经过了四道宫门,四道宫门之上,都建有重檐庑殿顶门楼。但是,马车并未停下,继续行驶到南边的一个侧门时,马车方才停了下来。 侧门面前站着两名侍卫在把守着,高府的管家带着秋儿一起跳下了马车,管家指了指身后的秋儿,对侍卫说明了来意,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类似于信物之类的东西,对侍卫出示了一下。 侍卫可能也根据信物确认了管家与秋儿的身份,便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一下,其中一名侍卫便转身进了宫墙里面。 不久之后,侍卫带来了一个身材高大、肥肥胖胖,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妇人高高束起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鬓,鬓上插了一个铜簪,脚上踩着厚厚的木屐,身上着蓝色绸布制作的宫装,宫装可能略微有些显小,她的腰部将宫装撑得紧绷绷的。 妇人打量了一下秋儿,蹙了蹙眉头,嘴巴张了张,似乎在嘀咕:“怎么找个这么瘦、这么小的过来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终于还是不敢得罪那个总管太监,所以,还是不敢将情绪过分的外露出来,只是还算有礼的对高府管家说道:“我是宫中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有劳您跑一趟了,这孩子就交给我吧。” 然后,她对秋儿撇了撇嘴道:“跟我后面来吧。” 说完,她身子一扭一扭的往宫墙里面走去,秋儿向管家微微施了一礼后,便赶紧跟了上去。 进入了宫墙之后,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说宫墙的外观景象显得宏伟壮观的话,那内部则显得严谨华丽。 进入秋儿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古典建筑,大约是按照南北中轴线对称布局的,层次分明,主次有序。 “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就在秋儿还未来得及将赞叹之声说出口时,就传来了那个肥胖妇人不耐烦的呼喝声。 自从转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在李升的棍棒之下,秋儿也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有时候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如果只是这样盲目的硬拼硬的话,只会让处于弱势的自己白白吃苦头而已。 所以,听见那肥胖妇人的话后,秋儿便低下可头,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距离秋儿方才看见的那些建筑群有些距离的院子处,肥胖妇人拐了进去,只见院子的门框上挂了个牌匾,写着浣衣局三个大字,而院子之中有四口水井,大约有几十个面容各异、身着青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围绕着这几口水井坐着,每个女子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大木盆,大木盆里面放着一块搓衣板,而每名女子的身边还都放着一堆堆得高高的衣服。 肥胖妇人越过那些女子,将我带入了一间看上去比较简陋的屋子,屋子靠墙处的左边是个大通铺,靠墙处的右边则是一排简陋、破旧的柜子,可能外面就是水井,加上常年有人在外面洗衣服,所以,屋子里的地面显得有些潮潮的,而墙面也显得有些潮潮的。 妇人打开那柜子的其中一格,那里似乎放了两套衣物,妇人拿出其中的一套布料粗糙的青色衣服,递于秋儿后,说道:“甭管你是什么来历,既然进入了浣衣局,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如果胆敢耍奸卖滑,休怪我梁嬷嬷不客气,用棍棒伺候你。现在,你先换上衣服,跟我出来,洗完几日分配给你的衣服,再去吃饭。” 秋儿此时方知道妇人姓梁,为了不招惹麻烦,也就手脚麻利的换上了那套青色的衣服,跟在那个妇人后面走了出来。 妇人将她带到了那些年轻女子的身边,指着一个放着一堆脏衣服和一个空木盆的位置对秋儿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今天你先将这堆衣服洗完再去吃饭。你现在是新手,就让你先洗洗宫女、太监们的衣服练练手,不过,也仍然要小心一点,别洗破了,让人家来找麻烦。” 秋儿沉默的点了点头,妇人才满意的扭着屁股离开了。 在李家时,洗衣服之类的活秋儿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略微坐了一会,稍稍缓过神来后,秋儿便站了起来,用吊桶从井中打了几桶水,又将脏衣物依次放入其中,浆洗了起来。 因为秋儿过来得比较晚,在秋儿浆洗时,已经陆续有人浆洗完了所分配到的衣物,晾到绳子上后,便离开吃饭去了。 到了亥时,这个院子之中只剩下一个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与她作伴了,不过,秋儿看了一下,那个年轻女子身边堆着的衣服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两件了,而秋儿身边堆着的衣服至少还有一半。 待那个女子将手中的衣服都洗完后,又晾晒完后,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庆幸自己终于将那些衣物给洗完了似的。 不过,舒完了气之后,女子仿佛才注意到了身边的秋儿似的,她看了看秋儿身边堆着的那堆衣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是新来的吧?” 秋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你好,我叫李秋儿,以后你就叫我秋儿吧。” 那女子也回之微笑道:“你也好,我叫张小怜,你也可以叫我小怜,也是两个星期之前刚来到这里的。要不,你将你那边的衣服拿一些过来吧,我帮你洗一些吧。” 秋儿有些心动,不过,看了看小怜那副已经有些倦极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还是算了,我看你也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了,早点去吃饭,然后早点歇息吧。我还没洗多少,还不是太累,最多就是晚上睡迟点就是了。” 小怜听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先走了,去厨房里面吃点东西,你也要快点去吃东西。不然,等会负责膳食的嬷嬷就要栓上门去睡觉了。那里便是厨房。” 说完,小怜用手指了指水井右前方的一处房宿,便也转身离去了。 此时,空空荡荡的院子中,就剩下了秋儿那孤孤单单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的单薄。 因为今日一天都在马车上赶路,中午时,秋儿也就啃了几口干粮垫垫底,现在,腹中早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因着那梁嬷嬷的话,秋儿也只得选择无视肚皮的抗议,在朦胧的月光下,继续将手放在盆中那有些微凉的水中,麻木的一下一下搓洗着。最后,再用吊桶打水,清去那些搓洗过的衣物上的皂角泡沫。 到了丑时初,浣衣局中各房间的灯光基本全都熄灭了,秋儿身边的衣物终于全部洗净,并且晾上了。 因着腹中非常饥饿,秋儿抱着侥幸的心里,来到小怜方才所指的那个厨房前面,推了推门,好像已经栓上了。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秋儿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半夜三更,敲什么敲?”这时,里面传来了一个粗声大气的女声。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没吃饭,肚子有些饿了,可以麻烦您开开门,让我拿些东西吃着垫垫底吗?”秋儿低声下气的哀求道。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半夜三更跑来要吃的,早死哪去了?老娘已经上床了,你快点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惹怒了老娘,老娘让你每天饿肚子。”里面的人怒气似乎更大了。 秋儿只能缩回了手,自我解嘲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饿肚子了,等晚上睡着了就好了。” 随后,她便拖着酸疼得快要断掉般的腰,一步一步向今天那个梁嬷嬷指给她的房间走去。 可能是住在这个房间中的人知道她还没有回来,便没将房门拴上。 秋儿朝里面通铺上看去,好像有个最外面的铺位还空着,秋儿便拖着沉甸甸的腿,走了过去。 “你应当还没吃饭吧?喏,这个给你,是我方才去吃时,偷偷的多拿了一个。”突然,那个空铺位里面的那个铺位上睡着的人坐了起来,轻声的说道,并用手递了个东西给她,。 秋儿听出这个说话的人正是方才与她打招呼的小怜,秋儿连忙接过小怜手中递过来的东西,一看,正是一个被小怜捂得有点发热的馒头。 拿着那个馒头,秋儿不禁感觉到心头也有些发热,小怜似乎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对她如此友好的人。 “谢谢你,小怜。”秋儿略微带些哽咽的感激道。 “呵呵,别客气,你也累了一天了,吃完后,就赶紧睡吧。”说完,小怜又倒了下来,蒙头睡了起来。 看着小怜所在的那个位置,尽管腹中很饥饿,但是,秋儿握着那个馒头,仍然久久没舍得吃它,因为握着那个馒头能让秋儿找到一种久违了的感觉,那就是温暖。 相遇篇——小怜 第二日,睁开眼后,秋儿便看见了将脸盘正对着她的小怜,秋儿索性细细的打量起小怜来,只见她两道弯弯、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一个挺直的鼻梁,一张美丽的樱桃小嘴,镶嵌在她那张小巧瓜子脸上,配上她那白皙的皮肤,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突然,秋儿又看见小怜睡觉时无意之中露在外面的那双白嫩玉葱小手,有一个疑问涌上了她心头,看着小怜的模样,应当不是贫困人家出身才是,看她的手,也不像是做过什么重活的样子,怎么也会进入这个又脏又乱又累的浣衣局呢? 还正在想着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接着,响起了一阵凶神恶煞的叫喊声:“这么晚了,还都像个懒猪似的睡在床上,不起来干活,还想不想饭吃啊?”这个声音像是那个梁嬷嬷发出来的。 听见这个凶神恶煞似的声音后,几乎所有的睡在通铺上的人都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起了衣服,我也不例外。只是,这个声音似乎仍然没有吓醒小怜,她仍然香香甜甜的睡着。 因为怕她赖床,会被那个梁嬷嬷逮着了惩罚,秋儿停下穿衣的手,使劲的推了推她,她这才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过了半响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急得慌慌张张的揭开了被子,鞋都没穿的站在地上,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嘴里惊慌的嘟囔着:“完了,完了,今儿又要迟到了,又要挨罚了。” 看了她的模样,秋儿有点啼笑皆非的样子,她这幅冒失鬼的模样,不知道怎么还在那梁嬷嬷的手底下熬过了十四天。不过,屋子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幅模样,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发的梳头发,头都不抬一下。 “你的扣子扣扯了,重新扣一下吧,大家都刚起床,你也不用太惊慌。”看到她急得扣子都扣扯了,秋儿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她一下。 可能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小怜终于也清醒了过来,她感激的朝秋儿笑了笑,有些赧然的说道:“秋儿,谢谢你叫醒我,不然,我今儿又要被梁嬷嬷罚了。” 秋儿听了她的话有点发愣,难道平日里,这屋子里的人起床时,都不会喊上她一声吗? 秋儿再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发现除了自己与小怜在交谈以外,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干着手中的活儿,互不理睬。秋儿暗叹一声,看,样这里也是一个人情冷漠的地方。 不到一刻钟后,先梳洗完的人就打开了房门,先走了出去,其他人手中的活差不多也都完成了,也跟在第一个人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秋儿刚走出房门,就见那个梁嬷嬷拿着一根粗粗的棒子,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盯着各个房间,见她们都走出后,她扬了扬手中的棒子说道:“很好,现在一刻钟时间到了,我马上来各个房间查,若是发现哪头懒猪还没起床,可就别怪我手中的棒子不留情了。” 待她见着小怜之后,怪叫了一声:“哎哟,你今儿倒是长进了,没等我用大棒子催,自个倒是爬起来了。” 小怜也不敢招惹于她,只是略带惊慌的随着众人,走到院子中,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而那个梁嬷嬷随后就进入了各个开着的房间,巡视起来,巡视到最后一间房的时候,传出梁嬷嬷的大声的斥骂声:“我让你这个懒蹄子偷懒,我让你这个懒蹄子偷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紧接着,又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喊声:“嬷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 坐在秋儿旁边的小怜朝那边吐了吐舌头,悄悄的对秋儿说道:“今儿幸好你喊了我,不然,我现在定也如她一般,在那鬼哭狼嚎。” 秋儿笑道:“既然你知道她这般厉害,为何还每日早上赖床呢?” 小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在家中,我是出名的赖床大王,爹与娘宠着我,也就由着我,每日都睡到半上午才起床。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想要一起改掉,也还真不容易。”说到最后,小怜的神色有些黯淡了,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话也不说了,只是默默的洗起衣服来。 秋儿见此,就没再追问下去,也拿起梁嬷嬷一大早就放在自己的这个位置边上的衣服,洗了起来。 吃早餐的规律也仍然是洗完了再说,在李家的这些年,秋儿常干这些事情,这些活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倒是以比众人还要稍微快一点的速度,完成了手中的活。 倒是小怜,身边堆着的衣服,还有一半未洗,秋儿不忍心见她挨饿,就将小怜身边的衣服拿了一半过来,放进自己的洗衣盆中,手脚麻利的洗了起来。 小怜感激不尽的说着:“谢谢!谢谢!” 过了一刻钟左右,她们将衣服洗完了,一起去厨房吃饭,虽然速度比别人慢了一些,但是,终于还算赶在厨娘将饭食收起之前吃上了,虽然凉了点,也仅仅是一个冷馒头和一碗凉稀饭而已,但是,对于在李家经常连早餐都吃不上的秋儿来说,她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她也看到了那个昨晚骂她的厨娘,一个四十来岁,满脸横肉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秋儿也经常帮助小怜洗洗衣服,或者帮她偷偷的拿出一些饭食,揣在兜里,使小怜免于挨饿。 而自从有了秋儿,小怜也免除了每日早晨被梁嬷嬷棒打的厄运。 自然,这样一来,秋儿与小怜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通过小怜的描述,秋儿才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原来,小怜出生在一个官宦家庭,父亲曾是江苏知府,只因无意中将如贵妃的弟弟如风给得罪了,被如风串通人,无端给她爹头上按上了一个罪名,她爹与所有男丁都被流放到新疆充兵,而包括小怜在内的所有女眷都被卖入了官府为婢。前段日子,因为宫中的浣衣局缺人手,小怜才被送到了这里来。 相遇篇如贵妃的衣服 就这样,秋儿入宫的时间也已经超过了三个月了,在这段时间内,秋儿倒是长胖了一些,因为这里的活虽然比较累,但是,与秋儿在李家所做的那些事相比,还是要轻松上了很多的。 而且,秋儿干活干习惯了,做起事来手脚比较麻利,经常能赶在别人之前将衣服洗完,然后再来帮小怜洗衣服。而小怜在她的指导下,也摸到了洗衣服的要领,速度比之前也要快上了很多,所以,每天她们都能一起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对秋儿来说,这又比在李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要强上了很多,就连她脸上的气色看起来也比以前好上了很多。 在浆洗衣服方面,宫中的衣服会脏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染上了油污而已,秋儿毕竟在现代生活过,知晓可以用松香水、香蕉水之类的东西去清除油污,还知道怎样洗才能让衣服尽量不褪色,怎么晾晒才能让衣服干了之后尽量不变形,因而,秋儿洗出来的衣服总是比别人干净,清爽。 这一点也让观察了她一段时间的梁嬷嬷知道了,秋儿原本洗的只是宫中的宫女和太监的衣服,梁嬷嬷打算干脆将这些宫女和太监的衣服分配给别人来洗,让她改洗宫中嫔妃们的衣服。 那天早上,梁嬷嬷手中拿了一些衣服,走到秋儿身边,慎重其事的告诉秋儿:“秋儿,从今儿个起,你就开始负责浆洗宫中主子们的衣物,这与往日不同,往日洗的那些衣服就算出点个啥差错,只要不是太离谱,那些宫女和太监,嬷嬷我还能吃得住。但是,要是惹恼了主子们,不受宠的倒也还罢了,若是受宠的主子,连嬷嬷我都招惹不起她们,更别说是你了,所以,日后洗起来一定要更用心一点。不过,你放心,若是你好好洗,主子们开心了,打赏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的。今儿这些是如贵妃娘娘的衣裳,如贵妃算得上是这宫中最得宠,最有权势的主子了,她所穿的所有衣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件衣服都是价值连城的,你浆洗时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否则,假如衣服有何闪失,就算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你洗完衣服之后,不要放在院子里面晾晒,放在那个露天院子里,那个院子里有专人看守。”说完,梁嬷嬷用手指了指离此不远的一处院子。 坐在秋儿旁边的小怜也听见了梁嬷嬷的这番话,当她听见“如贵妃”这三个字时,眼中喷出了愤怒的火花,只是,因为她垂着头,所有人都并未看清她的脸色。 秋儿并不想再洗这些衣服,就连将衣服拿在手中都觉得莫名的压抑。以前秋儿在看宫廷剧时,看见后宫皇帝的那些女人们,弄死一个宫女、太监啥的,就像捏死只蚂蚁似的。这要是洗了她们的衣服,万一她们有个不如是,像她自己这种连宫女都不如的宫婢,性命自然就更如那草芥一般,说不准,说没就没了。更何况,一听“贵妃”这个封号,就知道是这个宫中位份很高的主子了呢。 秋儿动了动嘴巴,直觉性的想拒绝,可是,看了看梁嬷嬷的那副不容人质疑的模样,估计说着也只是空惹她不高兴,反而会寻着办法刁难她而已。想了想,秋儿也就只得放弃了,无力的应了声:“是,嬷嬷,秋儿知道了。” 然后只能认命的从梁嬷嬷手中接过了衣服,在浆洗之前,秋儿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些衣服,果然都是上等的丝绸与丝帛裁剪出来的,这些衣料就算是放到了现代,肯定也是价值不菲,一般人都会用干洗的方法清洗的。 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秋儿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怕搓衣板会搓破衣服,秋儿便全程都用手搓洗,可能是心里紧张,平时洗衣服速度很快的秋儿,直到别人都已经吃完午饭,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秋儿还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 “秋儿,你去吃饭吧,我来替你去晾晒吧。”这时,也已经吃完饭的小怜突然在她耳边说道。 这时,秋儿肚子也已经在咕咕叫了,加上小怜又是秋儿信得过的人,秋儿便欣然的将装衣服的框子交给了小怜,感激的说道:“那谢谢你了,小怜。” 不知道为什么,小怜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秋儿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便如释重负的去厨房吃饭去了。 “梁嬷嬷,你出来一下,我有个事情想让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天上午,秋儿又如往常一般,正将手泡在刺骨的水中搓洗着衣服,突然听见了院门口传来了一声颇为傲慢的女声。 秋儿所坐的位置离院门很近,便偷偷的扭转过头,向院门口瞟了一眼,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二十来岁上下,身着鹦哥绿衣裳,长得尚算清秀,只是眼神很凌厉,脸上也很神气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托着一件衣裳,对着梁嬷嬷房间所在的方向,盛气凌人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秋儿觉得那个女子手中托着的那件衣裳很眼熟,不过这几日她手中所洗的衣裳也太多了,一时半会之间也想不出这究竟是谁的了。 “哎哟,秀儿姑娘,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您可是如贵妃身旁的大忙人儿,平日可是很少来我这小破庙啊。”还未等秋儿思索完,那个梁嬷嬷便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出来,满脸谄媚的向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子说道。 如贵妃?秋儿一听,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因为她前几天刚洗过如贵妃的衣服,秋儿开始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所洗的衣服出了问题。 而秋儿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旁的小怜听见“如贵妃”这三个字后,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来看一下贵妃娘娘的这件衣服,就知道是什么风儿将我吹来了。”那个被梁嬷嬷称作“秀儿姑娘”的女子不耐烦的回了梁嬷嬷一句,然后将她手中所拿的衣服抖动了一下,并交给了梁嬷嬷。 梁嬷嬷接过衣服,定睛一看,脸上不禁大惊失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怎,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哼!”那个女子冷哼一声,质问道:“你问我怎么会这样,我还要问你呢。几日前,我可是有命如意宫的小宫女将衣服完好的拿给你,这衣服你拿到手时,可是有亲自确认过的。昨儿你才让人洗好、晾干给送了过去。今儿贵妃娘娘早晨起来,想穿这件衣服,打开一看,便是这幅光景了。这件衣服可是皇上亲手赏赐给贵妃娘娘的,是娘娘最喜爱的一件衣服。事到如今,你总该给个说法吧?” 听见这话,不仅梁嬷嬷的脸上变得苍白,就连秋儿的脸上也变得煞白,秋儿知道自己这下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梁嬷嬷到底是个在这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儿了,惊吓过后,她转过身子,遮住众人的视线,秋儿隐隐约约的看见她从衣兜之中掏出两锭黄灿灿的东西,偷偷的塞到那个女子的手上,口里哀求道:“秀儿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用刚入宫的贱婢来洗贵妃娘娘的衣服的。事已至此,我恳请姑娘给我指条活路,这宫中谁不知道秀儿姑娘是如贵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儿啊,姑娘在娘娘耳边说上一句话,也比我在娘娘面前说上一千句,一万句还顶用。姑娘若肯帮忙,我给姑娘跪下磕头了。”说完,梁嬷嬷便跪了下来,头像捣蒜似的在地上磕了起来。 可能是收了礼,再加上觉得梁嬷嬷的态度还不错,那个女子将盛气凌人的态度收敛了点,语气缓和了点的说道:“罢了,看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贵妃娘娘的这件衣服是在京城姚记丝绸庄购买和裁制的,他们或许还能有办法给缝补一下,你赶紧去那里找那的老板给处理一下吧。时间上,我可以找贵妃娘娘给你说说,就给你三日吧。下次如若再出现这种事情,便是连我也保不了你。” “多谢秀儿姑娘,多谢秀儿姑娘!”听见了这话,梁嬷嬷的脑袋又像捣蒜似的朝那个女子磕了几下。 在梁嬷嬷的磕头声中,那个女子又趾高气扬的走了。 而那个女子走后,梁嬷嬷爬了起来,气红了一双眼,满脸凶狠的朝秋儿走了过来。 相遇篇——毒打 “老娘打死你这个贱蹄子,打死你这个扫把星,那日老娘拿衣服给你时,再三嘱咐,再三嘱咐,让你要小心,要小心,你还是给老娘招惹祸事。现在,光是老娘给秀儿那丫头的那些金锭就足够买几十个,几百个你的了。接下来,为了补好这件衣服,还不知道要花费老娘多少财物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蹄子,老娘打死你,打死你,省得你再继续在这里祸害老娘”还未等秋儿反应过来,她的头发就被人揪住了,接着,辱骂声响起,劈天盖地的巴掌也朝着她的脸上与身上招呼了过来。 很快,一股比较温热的、腥腥的液体就顺着她的鼻孔流了下来,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秋儿也能猜到自己的脸上,现在肯定也已经被梁嬷嬷的手指甲划花了。 尽管已经这样了,但是,梁嬷嬷还是没有感到解气,而是又抄起秋儿洗衣服所用的搓衣板,两只手举着,对着秋儿身上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刚开始,秋儿还本能性的用手护住了头部,可是,待搓衣板落在身上之后,秋儿听见了一声“咔嚓”声,依照声音来判断,秋儿猜到自己身上,肯定有什么骨头被打断了,随即,痛彻心扉的疼痛感在秋儿浑身蔓延开来。 直到这时,秋儿才体会到了,往日李升对她的鞭打,已经很仁慈了,与梁嬷嬷现在对她所做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这才叫真正的毒打。 搓衣板并未因她骨头的断裂而停下,反而继续劈天盖地的往下落着,秋儿的身上又传来了几声“咔嚓”声,估计身上的骨头可能又断裂了几根,只是,秋儿可能已经痛麻木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从开始到现在,秋儿始终没有吭过一声,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而就是她的这种不吭气,让梁嬷嬷变得更生气,下手也变得越来越重起来。秋儿周边正在浣衣的女子,包括小怜,都被梁嬷嬷对秋儿的这种劈天盖地的毒打吓呆住了。 而随着麻木感的加剧,秋儿索性放下了护住头部的手,厌世的想道:“被打死也就被打死了吧,反正在前世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说不准这样死了之后,又能返回到前世呢,现在想想,前世的生活与今世的生活相比,倒也能称得上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了。” 这样一想,她的神色变得安详起来,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丝微笑。 而这时,秋儿身边的小怜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来,死命的拉住梁嬷嬷手中的搓衣板,哭泣着哀求道:“嬷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放过秋儿吧,放过秋儿吧,这不是秋儿的错” 梁嬷嬷自然不会听小怜的哀求,反而迎面给了小怜几个耳光,叫嚣道:“老娘叫你这个死蹄子帮着她,老娘叫你这个死蹄子帮着她!” 打完小怜之后,梁嬷嬷一把夺过搓衣板,将小怜推倒在地上,然后又高高的举起搓衣板,准备再往秋儿身上招呼过来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秋儿脸上挂着的微笑,呆了一下,后来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恨恨的说道:“看来,你这个死蹄子是早就想死了,所以故意这样寻死是吧?老娘偏偏不如你的愿,老娘想了起来,你是老娘花了几十两银子买来的,还没替老娘干上多少活,就这样让你死了,老娘又亏了。老娘要先将你放在柴房里,关上几天,饿上几天,待到老娘想到处置你的办法后,再来收拾你。” 说完,她扔下搓衣板,一手抓住秋儿的头发,一手抓住秋儿的胳膊,连拖带拽,将拖死尸一般的将秋儿拖进了厨房后面的那间柴房中,并又“咔咔”一下,在厨房门上落上了锁。 一怒将秋儿关进柴房之后,梁嬷嬷拿着淑妃的那件衣服赶到了宫外的姚记丝绸庄,找到了老板姚和祥。 姚和祥也记起了这件衫子,制作这件衫子的丝帛是他半年前从一个波斯国的商人手中花重金买到的,丝帛无论是从做工还是从质量上来说,都是本朝绝无仅有的。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引来很多人来竞相来购买这匹丝帛,想让姚记丝绸庄给他们裁制衣服,这些都是达官贵人,也是姚记稠庄的老主顾,姚和祥谁都不想得罪,便采用了一个稍稍公正一点的做法,那便是谁出的价钱高,便将这匹丝帛卖给他。 最后,这匹丝帛被一白面无须,显得比较阴柔的男子以比别人高出很多的价格购买走了,那个男子购买到之后,递给了他一张女人的尺寸图,并告诉他,想要衣服被制成什么样的款式,三日之后,那个男子才又再过来将那件制好的衫子取走了。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这个男子一直未透露出他的身世及家底,但是,姚和祥猜想,购买之人肯定是非富即贵,没想到今日竟然又看见这件衫子了,只是,这件衫子上似乎有了一道被撕缺的痕迹。 看着面前这个胖妇人那副焦灼的表情和她的穿着、打扮,姚和祥估计她肯定不是穿这身衫子的人,而这衫子被弄坏的原因可能还与她有关,姚和祥知道自己发笔小财的机会又来了,现在放眼整个京城,能修补这件衣衫的人只有姚记丝绸庄一家,因为现在只有姚记丝绸庄有这种丝帛的碎片。 “十锭。”姚和祥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比了个手势,嘴中吐出了这个数字。 “什么?要十锭银子呢?抢钱啊?就是修补一个小洞而已。”梁嬷嬷惊呼道,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敲诈了,还妄想着来压一压价格。 “非也,是十锭金子。”姚和祥微笑着摇了摇头,纠正道,然后老神在在的拿起那件衣服向梁嬷嬷说道:“这不是普通的丝帛,这个丝帛来自波斯国,是本朝绝无仅有的一匹,你会来姚记丝绸庄来修补,想必也知道这件衫子就是在我的店铺中裁制的,所以,目前只有我的店铺中还有一点这种丝帛的碎片。现在,除了本店之外,所有的店铺都无法修补这件衫子。当然,现在买卖自由,您如果认为价格高,您也可以不在本店修补。” 说完这话后,姚和祥便不再理睬梁嬷嬷,低下了头,径自处理起自己的事情来。 这让本已被惊得目瞪口呆,打算破口大骂的梁嬷嬷慌了神,生怕姚和祥不愿意接这笔生意了,便咬咬牙,心里在吐血的承诺道:“十锭金子便十锭金子吧,不过,我需要尽快拿到衫子,并且不能让人瞧出这上面有被修补的痕迹。” 姚和祥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笑容满面的承诺道:“这个你放心,生意人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两日后,你带钱来取,我保证会让你见到如新衣一般的衫子。” 说完,他给梁嬷嬷开出了一张条子,表示衣衫已经被她收下了。 梁嬷嬷拿着条子,本欲踏上回宫的路,可是,一想到自己因为秋儿的失误,就将自己在这宫中积攒起来的几年的积蓄都给耗尽了,心里对秋儿恨得滴血。 一气之下,她止住回宫的脚步,往京城中著名的人牙市场走去,她心中恶毒的想着,一来,反正她是不敢再用秋儿干活了,不然,假如她下次再闯下什么祸事,可能搞不好她的老命被她弄丢了都不知道。还不如将秋儿卖入一个狠毒的人家,天天让她受折磨和毒打,以消消她心头的恶气。二来,这样至少能稍稍换得一些银两花花,虽然这些银两对于她的损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但是,有总比没要强一些。 到了人牙市场之后,她竟然碰见了一个故人,那就是宫中负责地面清扫的大太监杨良强,他的心狠手辣是宫人除了主子之外,人尽皆知的,这么多年以来,他手下的奴才、奴婢无缘无故死亡的不在少数,不过,这些奴才、奴婢基本都是他从人牙市场买来的,所以,上头就算知道了,也都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这次,估计是手下的人又被折磨死几个,杨良强过来又是来买人的。 梁嬷嬷见着了,立刻计上心头,觉得这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既能将秋儿转卖掉,捞回一些买秋儿的成本,又能让秋儿受尽折磨,以慰她心。 最后,梁嬷嬷与杨良强商定,三日后,杨良强去浣衣局看“货”,如果满意,就将秋儿转卖给杨良强。 相遇篇——真相 而被扔进柴房中的秋儿,躺在稻草堆里,自我嘲讽的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经过这番毒打之后,竟然还没死掉。 不过,很快,秋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方才本已麻木的疼痛感,此刻竟然复苏了,一阵阵疼得钻心的感觉很快席卷了秋儿。 出于求生的本能,秋儿强忍着用稻草编织了一些草绳,又拿了几根柴房中用于烧火的棍子,用草绳将棍子绑在方才骨头被打断的地方,希望能起一个简单的固定作用。 不过,秋儿知道,就算以后自己身上的骨头能够长合起来,但是,后遗症肯定也是拉下了,以后每逢刮风、下雨天,身上肯定都会隐隐作痛。 而且,秋儿觉得自己也只是暂时逃过一劫,自己以后的命运具体会怎样,还有待梁嬷嬷的发落。接下来,就要等着看梁嬷嬷又想出什么新的招数来折腾自己了。 想到这里,秋儿索性不再思考什么了,只是继续麻木的躺在草堆之中,在一阵阵疼痛感的席卷中睡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深夜,秋儿又在一阵阵饥饿感中醒来。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受冻挨饿是常事,不过,今日由于受伤了,在疼痛感与饥饿感的相互作用下,秋儿的身子有一些发虚的感觉。 “睡吧,睡吧,接着睡吧,等睡着了就不会再有饥饿和疼痛的感觉了。”秋儿对自己催着眠,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人敲窗户的声音,秋儿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怜。 秋儿忍着疼痛,对小怜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准备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去,但是却不小心扯疼了伤处,不禁“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秋儿,你受伤了,还是躺在那里不要动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肯定没有吃上饭,就给你偷偷的拿了两个馒头出来,我给你从窗口扔进去好了。”小怜在窗外带着哭腔说道。 随后,一个被纸包着的东西便被扔了进来。 因为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腹中太饥饿了,秋儿也顾不得与小怜寒暄什么了,只是径自毫不客气的打开纸包,放量吃了起来。 不过,在吃到最后半个的时候,秋儿迟疑了一下,她怕全部吃完了,明天还得继续挨饿,想了想,她还是将那最后半个馒头留了起来,继续用纸包包上,放在衣服口袋中。 这时,她再抬头向外看看,发现小怜还在外面,便非常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小怜,你还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这样关心我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谁知道,小怜听见秋儿的话后,反倒哭了。 秋儿奇怪的问道:“小怜,你怎么啦?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怜摇了摇头,犹豫了半天后,终于开口道:“秋儿,我不是好人,是个大坏蛋,本来,因为害怕你以后不会再理我了,我有些不敢告诉你。不过,今天一天,我想了很久,还是禁不住良心的谴责,还是决定亲口告诉你。如贵妃的那件衣服不是你弄坏的,其实是那天我拿去替你晾的时候,用手撕破的。因为就是由于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一听见是她的衣服,我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想将它撕了,发泄发泄。我当时没有想到,这样一来,会让你遭这么大的罪。你向梁嬷嬷举报我吧,就说都是我干的,这样一来,她便不会怪罪于你了。我今天找了梁嬷嬷一天,都没见她的人影。” 说完,小怜扑通一下,在窗户外面跪了下来。 秋儿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洗时好好的衣服会突然变破了。也想了起来,小怜以前似乎也和自己提过,她弄得家破人亡的原因似乎与如贵妃有关。 若是说秋儿心中一点怨念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秋儿也有些怨怪自己,竟然没有觉察出当时小怜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来。 不过,秋儿冷静下来想了想,打都已经挨过了,再将这事告之梁嬷嬷也没什么意义了,说了也只会白白再让小怜挨一次打而已,而且,看着小怜那副细皮嫩肉、没吃过什么苦的模样,估计让她被梁嬷嬷那般打上一次,只怕连她的小命都会给送了。 而秋儿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可能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小挨打挨皮实了。 秋儿叹了口气道:“小怜,你且起来吧。事情都已经这样发生了,你再告诉梁嬷嬷也于事无补了,只会白白再让你挨一顿打而已。不过,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而且,你要切记,不要再告诉别人,你与如贵妃之间的仇怨,不然,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如贵妃的耳中,只怕她容你不得。” “谢谢你,谢谢你,秋儿,你的话我记住了。你的大恩大德,小怜这辈子也难以忘怀。”小怜激动得又连忙给秋儿磕了两个头才爬了起来。小怜毕竟也还只是个孩子,一听见秋儿将事情自己承担了下来,她不用再挨打了,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 “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干活,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要谢谢你的馒头了。”秋儿微笑着对小怜说道。 “好的,那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再给你送吃的过来,白天给你送馒头会被发现,你白天就先忍忍啊。”小怜说完,满怀内疚的走了。 而秋儿则扯了一些稻草盖在身上,御御寒,也为了能有个更好的睡眠,为迎接明天新的挑战备足精神。 不过,第二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秋儿的意料之外。 一大早,柴房门便被打开了,梁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担着一付担架的大汉。 “将她给我抬上担架,给我轻手轻脚一点。”梁嬷嬷以一副与她有深仇大恨的表情瞪着她,嘴里却对那两名大汉吩咐着与她的表情不相符的内容。 秋儿有些纳闷,不知道梁嬷嬷究竟想怎样,不过,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躺在担架之上,任由那两名大汉将担架抬起,跟在梁嬷嬷身后,往外走。 后来,担架被抬到一个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八仙桌、一把椅子的小单间中,梁嬷嬷又吩咐那两个大汉轻手轻脚的将秋儿放在床上的被褥之上。 然后,梁嬷嬷带进来一个二十来岁左右,身着一袭浅蓝长衫,眉目俊逸,神色平和,郎中模样打扮的男子。 “刘郎中,你帮我给这小蹄子看看,看看怎样才能让她在三日内将她身上的一些外伤给恢复好,至于内伤什么的,就不用管了,只要她看上去,跟个好人差不多就成了。”梁嬷嬷指着秋儿,用秋儿听起来,感觉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嗲声嗲气的语气,对这个郎中说道。 梁嬷嬷的这番话让秋儿感到大吃一惊,她不知道梁嬷嬷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般善心起来了。 这个年青俊秀的郎中看了看秋儿身上绑着的草绳与烧火的棍子,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朝梁嬷嬷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等下来给她擦上一些药吧,这些外伤应当过两日就能好。” “那就有劳刘郎中了,我出去做事去了。”梁嬷嬷说完,往刘郎中的手中塞了一两银子,然后,又恶狠狠的瞪了秋儿一眼,才扭扭屁股走出去了。 刘郎中则开始拿下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又拿出一个小碗和一个小勺,开始配起药来,没多会后,碗中就出现了一种碧绿碧绿,如膏药一般的东西。 见秋儿盯着那膏药有些出神,刘郎中温和的笑道:“你别看它样子比较奇怪,但是,治疗起外伤来却不含糊,能保管让你外伤的疤痕消失,就仿若从未收过伤一般。” 秋儿虽然觉得这郎中讲得比较玄乎,但是,见他如此和善,便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随后,刘郎中开始掠起秋儿的衣袖,来帮她敷药。 不过,看着秋儿衣袖下的那一道道伤痕,刘郎中不禁愣住了,他忍不住又掀开秋儿的裤腿和上身那没被草绳与木棍包裹起来的部分,依然又现出一道道的伤痕。 刘郎中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便开始来给秋儿上药。 因为秋儿身上伤痕太多,刘郎中又再调了一晚膏药,将秋儿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擦上了药膏。 这样之后,刘郎中本待收拾医药箱往外走的,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没忍心,便又重新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一卷纱布,再次来到了秋儿的床前,将身子重新俯了下来。 只见他轻轻的解开了草绳,拿下了烧火棍,又拿出一块毛巾,让秋儿放在嘴中咬上,然后,突然用力,将秋儿的断骨给接了上去。 可怜的秋儿,疼得眼泪马上就飙了出来,差点没痛晕过去。 刘郎中的手仍然没有闲着,他先是给秋儿敷上了另外一些药,再用纱布将秋儿的身子给紧紧的缠绕好。 秋儿明白他这是在为自己的断骨固定位置,避免以后长错位,便用虚弱的声音,感激的道谢道:“刘郎中,谢谢你!” 刘郎中友好的笑了笑,说道:“不必客气。我这些时日专门负责给宫中的宫女、太监以及其他一些下人看病,每隔一日便会入宫一次。待后日我再入宫时,再来帮你瞧瞧你的伤,你且先好好养伤。” 说完,刘郎中便背起医药箱,向门外走去。 相遇篇——新主子 接下来,浣衣局中的那个满面横肉的厨娘还按时将早餐、中餐、晚餐都给秋儿端了过来,虽然态度依然很恶劣,却也让秋儿受宠若惊不已。 晚上,秋儿也是独自在这个自她来到这个世上以来,住的条件最好的房间中就寝。 秋儿的心情由刚开始的忐忑不安,变成了顺其自然,并坦然自若接受。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那个和善、俊秀的刘郎中又过来给秋儿全身上下又擦了一次药,说来奇怪,擦过刘郎中调制出来的那种祛疤药时,秋儿浑身上下的疤痕印迹果然浅了很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秋儿见着自己身上的疤痕印迹消除掉不少,心中也是高兴不已。 因为担心接骨之处,可能会有一些炎症,又知道在这浣衣局中无人会替秋儿煎药,这次,刘郎中特意带了一个瓶子,里面盛有煎好的草药,递给了秋儿饮用。 秋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正欲爬起身来,在床上给刘郎中磕头道谢时,却被刘郎中制止住了。 他只是让秋儿好好休息,说隔日再来宫中之时,再给秋儿带些煎好的草药过来,便又离开了。 看着这个亲切和善的男子的背影,一阵阵暖流从秋儿的心间流淌而过。 不过,秋儿终是没有福气再等来刘郎中拿来煎好的草药了。 这天中午,秋儿刚吃完那个满脸横肉的厨娘送来的午餐不久,正准备躺在床上休息一会之时,这两天一直未露面的梁嬷嬷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庞、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秋儿朝这名男子打量了一下,只见他中等身材,大约五十来岁上下,三角眼,面白无须,脸色阴沉,肢体得臃肿虚浮,肌肉松弛无力,脸上透出一股猥琐之气。 “杨公公,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丫头,别看她长的瘦小,不过,力气倒挺大,是个干活的好手。要不是我这浣衣局中人手已经够了,我还舍不得放呢。你看看,能给个什么价吧,比人牙市场是稍微低一点也还行,但是,若是低得离谱,那我可就不依了。”梁嬷嬷象贩卖牲口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秋儿从被窝中揪了起来,推到那个面白无须的男子面前,一会举举秋儿的胳膊,一会又抬抬秋儿的腿,向那男子推销并讨论价格道。 原来,这几日的吃住也不是白给的,而是为了转卖自己时,让自己以后的新主子满意,给个好价钱啊。这时,秋儿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让秋儿想了起来,在前世时,乡下的奶奶在贩卖小猪崽之前,都会让小猪崽饱餐一顿,这样能多增加几斤重量,从而能多挣一些钱。 现在的自己,似乎也与那小猪崽差不多了。秋儿在心中自我嘲讽的笑着。 “似乎太瘦了,能扫得动地吗?”那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伸出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捏住秋儿的下巴,皱着眉头,仔细的瞧了瞧,并用尖细得让人想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质疑道。 从他的声音和长相来看,应该就是以前宫廷之中不可缺少的角色之一传说中的太监了。秋儿心中暗附道。 “哎哟,杨公公,这人可是不可貌相的。她可是我的这堆浣衣奴中最利落能干的一个,若不是咱们相识多年,我不忍心骗你,我可舍不得将这最能干的卖给你,指不定就找个中看不中用的让你带回去使唤了。”梁嬷嬷一听这太监的话,马上大呼小叫起来。 “嗯,那咱家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吧,给您个二十两银子,买下她吧。”这个太监也不是掌省油的灯,以一副施舍的口气对梁嬷嬷说道。 “杨公公,你说笑呢?这丫头可是我花四十两银子托高总管买来的,这个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高总管。我还没用上几天,你怎么就给我砍下一半的价呢?人牙市场上随便买个不知根、不知底的还要花上三十五两银子呢。你要是给我这个价钱,我就宁愿将她送到人牙市场上去卖了。”梁嬷嬷唾沫横飞的抢白道,并作出一副要送客之势。 这太监一听是高总管买来的,倒是信上了几分,便又给提了五两的价码,梁嬷嬷还是不依,又与那太监舌枪唇剑了一番。 到了最后,秋儿被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卖与了那个太监。 “从现在起,这位负责宫中清扫的杨良强杨公公就是你的新主子了,以后,你就跟在他后面好好的干活吧,他不会亏待你的。”梁嬷嬷掂量着那个太监递与她的银子,冷笑着对秋儿说道。 凭着一种直觉,秋儿感觉到梁嬷嬷的那种笑是绝对不怀好意的。 那日,秋儿跟随在杨良强的后面,步出了浣衣局的门,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真正步入了以红墙金瓦、飞檐斗拱为主色调的皇家大院。 穿过了一座座琼楼玉阁和一间间紧凑相连、连绵起伏的精美宫殿,一座长约八十多米,宽有七十多米的,半新半旧的小院子便出现在秋儿的眼前。 院子不是很大,首先印入秋儿眼帘的便是那两棵年轮已久的参天梧桐,每棵都有需要一人左右环抱的粗细,长的枝繁叶茂,如云似盖,把院子的天空遮挡住了大半。 在其中一颗梧桐树的后面,有一间没有窗户、简陋不堪的小屋,小屋的门紧闭着,门框上还有一些斑斑的血迹,门槛前面的地面上,还撒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这间小屋与它周围的血迹让秋儿在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这间无窗小屋的后面,才是一排座落得整齐有致的小平房,有点类似于以前李母帮佣的高府中的下人房,可能这里毕竟是皇宫,这些小平房倒是比高府的下人房要显得稍稍气派一些。 小院中有一些男子与女子背上背着箩筐,手中执着钳子,在进进出出的穿梭着,那些男子年纪都尚轻,个个都长了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蛋;而女子的年龄也不大,相貌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可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型了。 不过,他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面色都显得比较憔悴,眼皮底下还有着因睡眠不足而显露出来的黑青与眼袋。 见到杨良强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活儿,默默的弯身向他行礼,只是,在行礼的同时,秋儿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身子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栗着,似乎都很惧怕杨良强一般。 待杨良强阴恻恻的点点头后,他们便如同逃离瘟疫一般,迅速地逃离杨良强的身边,继续去做手中正在进行着的事情。 不过,在看见秋儿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向她露出了怜悯、自求多福的眼神,虽然时间极短,却也让秋儿捕捉到了,这种眼神让原本心中有些无谓的秋儿,也不禁的变得有些颤栗起来。 “这间屋子日后是你与秀姑一起居住,今日咱家就先给你放松放松,顺便熟悉熟悉环境。明日让秀姑在扫地之前,先领你去瞧瞧,日后你所要负责清扫的地方。从明日起,你就得从寅时开始打扫,赶在主子们出门之前,将地给清洁好。然后,吃完午饭后,再去上一趟,看是否有别的脏物出现,若是有的话,立刻给咱家收拾干净。如若出现有懈怠职守的情况,咱家相信这院中的其他人一定很乐意告之你,等待着你的处罚是什么。哈哈”正在秋儿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时,杨良强突然指着那间没门的小屋正后方的一间小平房,对秋儿说道。 说了末了之时,杨良强突然用尖细、嘶哑的声音,得意的笑了起来,这种笑声让秋儿听了之后,更加觉得阴森恐怖。 杨良强笑完之后,周围静了下来,竟然能听见这间小平房中隐隐约约有传出女子带有压抑的哭泣声。 看见了这哭泣声以后,杨良强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然后,不声不响的轻轻推了小屋的门,顿时,屋里的所有摆设都显现在秋儿的眼前。 只见屋中放着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之外,便再无他物,而一个女子正伏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之中,发出闷闷的哭声,她的背部还正在上下起伏的抽泣着。 相遇篇——前途未卜 “秀姑,你这是在对咱家表示不满,觉得咱家刻薄你了,所以躲在屋子中哭泣吗?”杨良强皮笑肉不笑的对床上伏着的那名女子说道。 女子听见杨良强的声音之后,大惊失色的从床上跃起,努力的止住哭泣,毕恭毕敬的弯身对杨良强说道:“请公公明鉴,秀姑不敢。” 这时,秋儿也发现了女子显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有如鱼鳞似的无数伤疤,而女子低头后,她脖子上也现出了有被牙齿咬破、指甲抓伤的痕迹。 见女子如此温顺,杨良强才满意的掀开嘴角,训斥女子道:“那你还不赶紧擦干眼泪?下次如若咱家再发现你有类似哭哭啼啼,给咱家带来晦气的行为,咱家也不会饶恕你。这个是新来的人,是咱家特意找来与你作伴的,名叫秋儿,以后负责珍婕妤与杏昭仪所住宫殿前面的那片地,明日早上,你干活之前就先领她去看看吧。” 说完,杨良强威严十足的扬长而去。 待杨良强的身影远去之后,女子才终于抬起了头,满脸的悲意又重新浮了上来,秋儿这时也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样貌。 只见她年约二十上下,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被挽作一个盘龙鬂,两道柳叶眉,一双杏仁眼,悬胆鼻子,樱桃小嘴,尽管身着布衣粗褂,却也仍然算是个标致的人儿,只是,在她那俊俏的面盘上,却浮上了一脸的悲意。 这时,女子那双又欲泫然欲泣的眼,也对上了秋儿那双正在打量着她的眼,竟然突然变得有些羞赧起来,拼命的想将自己的那双露在外面、布满鱼鳞状伤疤的手,缩进自己的衣袖之中。 看着女子这幅局促不安的模样,秋儿以为女子是不愿意将自己丑陋的一面让外人看见,不由怜悯心顿起。 她想了起来,今日刘郎中走之前,有留给了她一些祛除疤痕的药膏,便拿了出来,柔声劝慰道:“秀姑姐姐,不必再难过了,我这有一些祛除疤痕的药膏,我来给你擦上一些,过几日之后,你手上和身上的疤痕便都会慢慢变淡的。我身上原本也是有很多伤疤的,擦完这个之后,就慢慢变淡了。” 说完,秋儿还卷起自己的衣袖,给女子看了一下擦过药膏之后的效果。 女子见了,不禁有些心动,不过,仍然还是有些犹疑的询问道:“不知秋儿妹妹是打哪里而来的?这么神奇的药膏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秋儿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姓李,名叫秋儿,因家境贫寒,月前被母亲卖来浣衣局为浣衣奴,因不小心洗破了一件如贵妃娘娘的衣衫,浣衣局的梁嬷嬷一怒之下,本要将我打死的。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竟然饶了我一命,将我转卖给了方才引我来的那位杨公公,并且,在让我过来之前,她还让专门让负责给宫女、太监以及其他下人看病的刘郎中给我看看伤。刘郎中见我身上伤痕太多,又年幼,有些怜悯我,便配了一些能够祛除伤疤的药膏于我。” 女子听见“刘郎中”这个名字之后,便信了一大半,好似是对刘郎中比较熟悉一般。 于是,女子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妹妹与我是同命之人了,我姓刘,名叫秀姑,也是因家境贫寒,自愿被人卖入了人牙市场,换鞋银两给父亲诊病。然后,然后就被杨良强给买了过来” 说到这里,女子又开始哭泣起来,半响之后,她才又抽噎着对杏儿说道:“妹妹刚过来,可能有所不知,那梁嬷嬷哪里是想饶你一命啊,她明明是想你生不如死啊!” 秋儿听到这里,心不禁沉了下去。这时,秋儿又突然想了起来,她过来之前,梁嬷嬷似乎也笑得非常阴险,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秀姑姐姐,为何这般说啊?可以详细点告诉我吗?”秋儿有些紧张的追问秀姑道。 “等你在这个院子中住上个几日便知晓了,呜呜”秀姑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又伏到床上继续啼哭起来。 秋儿见秀姑的情绪太激动,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拿起药膏,走到秀姑的床前,默默的帮秀姑擦拭起来。 因同为女子,秋儿便没有再避嫌,擦完秀姑露在外面的伤痕之后,又顺着仍在抽噎着的秀姑手所指的地方,揭开了秀姑背部的衫子,发现秀姑的背部也如同脖子上一般,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布满了被牙齿咬伤、指甲抓伤的痕迹,有已经结疤的,也有一些新增上去,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属意而为之的。 这不同于胳膊上与脖子上的伤疤,这些背上的这些伤疤只有在褪去衣服之后才能给添上去。 对于在前世已经活过了二十多年,又身为医师的秋儿来说,自然一看就明白了这些伤疤会在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产生。 难道这些是杨良强造成的,秀姑才如此痛恨于他?想到这里,秋儿不禁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些是杨良强弄的?”在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一句未经过大脑的疑问也从秋儿嘴中冒了出来。 这时,秀姑羞赧得全身都变红了,不过,她却没有再否认,咬牙切齿道:“是的,都是杨良强那个变态的老太监弄的。” 变态的老太监?秀姑嘴中吐出的这句话,让秋儿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些对于太监的印象。 那是前世时,秋儿曾从网上浏览过一本关于中国古代太监的秘史,说因太监被断绝了人的香火血脉,正常生理得不到宣泄,性格会变得内向多疑,人也变得阴鸷无情。 身体上的残疾,导致了心理扭曲,他们中的有些人几乎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仇恨。 据说他们在忍受苦难的同时,也积蓄了变态的报复欲望。这种欲望一有机会就如同那黑夜中的幽灵一般,以狰狞的面目出现,用他们的仇恨来破坏正常的秩序。 而他们的行动也随着他们的思想,充满了邪气。他们心理上的阴暗面会随时放大,一有机会就会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虽然身体残障,却仍还有近女的欲望,通常会通过平掐口咬,变态发泄。 因着太监差不多已经绝种了,也无从考证,秋儿当时看过之后,也就一笑了之。 现在依照秀姑身上的伤来看,难道这个杨良强还真的是如那本秘史所记载的那般,平掐口咬,才让秀姑的身上留下如此多伤疤的? 不过,秋儿觉得,依照她方才进院子的情况来看,非常有可能是因为杨良强的心里扭曲、阴暗,为人狠毒,才会让方才院中的那些年轻男子与女子如此惧怕与他。 想到这里,秋儿不禁更加同情起秀姑来,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前途未卜起来。 相遇篇——结拜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但是,继续事已至此,逃避也不是办法,只能鼓励自己,勇敢的去面对了。 想到这里,秋儿反倒努力使自己变淡定了起来。 待秋儿帮秀姑擦完药,并按照她在前世所学的那些医学按摩手法,帮秀姑稍稍按摩了一番。 如此一来,也减轻了秀姑的不少痛苦,秀姑自然是感激不尽,也对秋儿娴熟的按摩技艺赞叹不已。 随后,秀姑整个人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也暂时从自己的伤悲中走了出来,与秋儿话起家常来。 原来,秀姑被杨良强买进这里已经有俩年多,因她的姿色还算比较出众,她进入这里之后不久,便被杨良强看上了,带入他自己的房中,变态的发泄了一番。 他虽然没有能力,却会变着法子、使用各种手段花样来取悦他自己。 初时,秀姑也寻死觅活过,杨良强便威胁她,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为难秀姑的家人。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他还真派人去将秀姑的家底摸个一清二楚,然后来危险秀姑。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秀姑也明白,依照杨良强这种变态的个性,很有可能会说到做到,为了不殃及到家人,秀姑便也只能委曲求全的继续活了下来,并也忍气吞声的任由杨良强糟蹋、蹂躏着。 只是,每次被杨良强那般之后,秀姑都觉得自己身上好脏,好脏,并偷偷的哭泣一番。 不过,杨良强每次召过秀姑之后,都还会赏赐给秀姑一些银两、首饰以及一些绫罗绸缎之类的东西,作为遮羞费。 收到这些钱虽然对于秀姑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等她悄悄的将这些东西送回她宫外的家时,对她那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来说,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能够解决很多实际问题。这也是秀姑能够忍辱负重到现在的动力之一。 说到这里之后,秀姑突然扭过头来询问秋儿:“秋儿,听到这里之后,你一定很鄙视我了吧?呵呵,就算你鄙视我,我也无所谓了,习惯了。我经常被院子中的其他人鄙视,他们私下里偷偷的说我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竟然心甘情愿、自甘堕落的服侍一个变态的老太监。” 秋儿摇了摇头,劝慰秀姑道:“这也不是你自己所能选择的,而且,死也不是最好的解脱方法,我以前也有过轻生的想法,但是,重生之后,反倒坚定信念,尽管卑贱如草,但是,却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看看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都是些什么,这样方才不至于枉来这人世间一趟。” 随后,秋儿也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告之了秀姑,只是,她却略去了前世的经历。 因为穿越时空对于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任何人来说,都无异于是在天方夜谭,到时候可能秀姑不仅不相信,还会将她当作妖怪一般来看待。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秋儿的眼神也变得异常的坚定,她既是在劝慰着秀姑,也是在劝慰着自己。 秀姑虽然不知道秋儿所说的重生是特指从前世转世到今生,但她也明白了秋儿的话语是鼓励她好好活着的意思,于是,她便翻过身来,感动的抓住秋儿的手,激动的说道:“秋儿,谢谢你的鼓励,我没料到,你小小年纪,倒也经历过了一番苦楚,竟然还想到过轻生。不过也是,这世间为婢为奴之人,哪个没有自己的苦衷呢?不然,又何苦出来让人糟践呢?我在这宫中这么久,也没有个能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如若你同意,咱们不妨结拜一下,日后也好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我比你虚长几岁,如若你不嫌弃,日后你便唤我姐姐吧。” 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便能遇见一个向她表露善意之人,秋儿当然求之不得,立刻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而秀姑也应了一声:“妹妹!”然后与秋儿相视而笑。 相遇篇小黑屋 接下来,秀姑又告之了秋儿一些杨良强所忌讳的东西,比如,看到无尾或尾巴被切短的猫狗时,应转弯抹角地说“鹿尾的狗”;如果看到缺少柄的茶壶时,应若无其事,不要声张;对“切”、“斩”、“割”这些字眼要避开,改成别的字眼,等等。 她让秋儿熟记下来,免得无意之中触犯了杨良强的禁忌,白白的让杨良强惩罚。 在秀姑进宫后的这两年后中,曾有六七个人因触犯了杨良强的禁忌,而被杨良强命人活活打死了。 说着,说着,秀姑突然有些倦意了,便对秋儿说道:“妹妹,你也赶紧睡上一会吧,否则,估计你晚上肯定也吓得睡不着,明天干活就没有什么精力了。你以后要养成习惯,尽量能在下午偷偷的小睡上一会。” 晚上肯定也吓得睡不着?秋儿听见秀姑这话,不由一惊,正待追问秀姑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见秀姑已经哈欠连天了,便也作罢了。 她想着,也许,等到晚上便知道了。 因着秋儿现在的身子还没有好得太利索,加上被梁嬷嬷打断骨头之后,身上还留有一些炎症,虽然吃了刘郎中给煎的药,脑子之中却仍然还有一些昏昏沉沉的。 所以,当她放好东西,学着秀姑一样,在床上躺倒之后,不一会就睡着了,连晚餐都错过了。 “啊”秋儿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凄厉、如杀猪一般的男子嚎叫声惊醒了,好像是从对面传出来的,秋儿本能的翻身下了床,想去打开房门,看看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妹妹,别去,不然,真看见了对面那间小黑屋中所发生的那件事,恐怕会让你恶心得好几天几夜吃不下去饭的。我当年看见的时候,整整吐了三天,差不多一个多月都没什么食欲。”这时,也已经被惊醒的秀姑出声阻止秋儿道。 此刻,男子的嚎叫声仍然没有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难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出人命的事吗?这是一个可以随意草菅人命的时代,还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发生。 秋儿想到这里,浑身禁不住的一阵颤抖,她有些战战兢兢的询问秀姑道:“姐姐,这究竟是在发生什么事情啊?难道是有人被杀了吗?” 秀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有人被杀,而是有人变成了公公,不过,假如他身子骨比较差,熬不过去,可能也就算是被杀了。这也就是下午我为什么让你睡上一会的原因,以后每天晚上你都会听见这种叫喊声的,你刚来的这段时间,你肯定会被这种叫喊声吓得睡不着觉的。” 有人变成了公公?曾经身为过现代人的秋儿自然明白秀姑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也知道这是封建王朝传承下来的一个非常不人道的制度,现在是没有人能够改变这种现状的。 做过无数外科手术的秋儿倒也不会被这个场面给吓住。 只是,她却有些同情起那个正在嚎叫的男子来。因为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非常好的麻药、镇痛剂之类的东西,有疼只能硬抗着,也就难怪他会叫得如此凄惨了。 秋儿以前也曾查看过史料记载,太监净身时有着很大的风险,经常会有熬不过去的,将小命给送掉了。 不过,让秋儿感到最奇怪的还是秀姑所说的那句“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这种叫喊声”,难道这个院子里有净身房? 虽然秋儿不害怕那种场面,但是,若是一想到自己住得与净身房很近,还是会让秋儿感到浑身别扭的。 这净身房与手术室不同,手术室是为了救治病人的,而这净身室却是一个残害人身健康的地方,会让秋儿本能的感到一些邪恶感。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啊?难道宫中的太监都是在这里净身的吗?”秋儿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话给问出了口。 秀姑叹了口气道:“这里也算是有净身房吧,就是你刚进来时经过的那间小黑屋。杨良强本来倒非宫中指定的净身师傅,只是,他未进宫之前,曾跟在人后面学过这活,又偏好做这事。宫中的师傅本也就怕手上染多了血腥,会遭报应,见他喜欢便也正中师傅们下怀,就干脆将这事交由杨良强来做。而本来可以一天晚上完成的事,他却非得分成好几次,好似每日都能看见这种场面,会让他心里变得更愉悦些似的。因着他的技艺不算太高,净身者死在他手下的也不在少数。因着他这种变态行为,这院子中和宫中的很多人都视他为鬼魅一般。而居住在这院子中的人,胆子小点的,在夜夜听见这种鬼哭狼嚎声之后,也有变疯癫或者被吓死的。所以,这个地方经常缺人。” 还有偏好给人净身之人?秋儿又是一阵颤抖,突然,她又想起凝固在那小黑屋门窗和地面上的那些血迹来,忍不住站起身来,就是一阵干呕。 相遇篇——孤立 “唉,妹妹,你现在的反应与初时的我一模一样,我还曾亲眼见过一次那幕场景。那是杨良强要对我行暴,我宁死不屈之时,他便让两个小太监押着我,在我的面前,慢慢的给一个男人净了身。那一日,我叫得比那个被净身的男人还要大声,还昏厥过去了一下。而在我醒来之后,他并没有就此罢手,又让人从宫外找了一个年轻的歌女进来,当着我的面,将那个歌女的衣服剥光,令人用鞭子抽打,打得皮开肉绽,才命人给那歌女赏了一些金银绸缎,并将那歌女给抬出宫去。随后,他又开始利诱我,如若我从了他,在这个院子中,我至少能比别人过得好一些。接着,又威胁我,如若我不从他,或者再寻死觅活的话,我家中的父亲与弟弟们的下场便如同那净身之人一般,而我娘与我妹妹们的下场便如同那歌女一般”秀姑见着了秋儿的模样,不禁有些不忍,起身将秋儿扶坐在自己的床边,并轻轻的向秋儿诉说起了自己当时的经历。 不过,说到了末了之时,秀姑自己倒是有些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反倒换成秋儿来安慰她了。 只是,秋儿在安慰秀姑的同时,心中也不禁变得有些惊慌与战栗起来。 因为通过杨良强的这些变态行为,秋儿就更加感觉到杨良强与那本秘史上所描写的特点几乎一般无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杏儿对以后将要在这个院子中所要待过的日日夜夜都感到有些恐怖起来。 那一夜,秋儿与秀姑依偎在一起,伴着从小黑屋中传来的那一阵阵时有时无的呻吟声,睁着眼睛,度过了大半夜。 “起床了,起床了,起晚了,没有早膳吃,可别怨人!”宫中的更夫刚敲响寅时的更不久,便有个听着声音不男不女的人,扯着嗓子在平房前吼了起来。 此时,困顿不已的秋儿才刚眯上眼睛不到半个时辰,却也只能随着推醒她的秀姑一起,穿起衣服,简单的梳起妆来。 一切都装扮妥当之后,秀姑便给秋儿拿出一个面盘、一条毛巾和一个铜碗,又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上了一些青盐,递给秋儿,让秋儿等会擦牙齿,以除去刚睡醒后,嘴中所留有的异味。 然后,秀姑便带着秋儿推开房门,往平房后面的一个后院方向走去。 边走,秀姑边告之秋儿,以后每日,她们都需要此时起床,梳洗、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用完早膳,再去各自负责的宫前打扫。 整夜都要伴着净身之人的呻吟声入眠,还要寅时就要起床,此时,秋儿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她在院中见着的所有人,眼睛上都挂上了因睡眠不足而露出的眼袋了。待她们到达后院之时,天色仍然还是笼罩在一片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只有前院一半大面积的地方,已经挤满了几十个人,有男有女,并且人数还在陆续的增多中。 他们都与秋儿一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面盆,一条毛巾,一块包着青盐的布以及一个铜碗,围绕着几口大水缸前等候着,待前面的人从水缸前退开后,后面的人便赶紧用手中的铜碗从水缸中舀上几碗水,倒入面盆中,再将铜碗盛满水,放在面盆中。 然后,再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将面盆放在地上,先用包着青盐的布沾上一些水来擦牙齿,再用一些清水嗽完口后,就就地洗起脸来。 只是,在场的很多人,特别是女子,见着了秀姑过来,都好似瞧见了瘟疫一般,避得远远的。 看上去,她们好像都是在刻意的孤立秀姑。 而原本与秋儿一起显得很和善的秀姑,此时也倔强的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冷眼以对那些孤立她之人。 不过,秋儿又仔细瞧了瞧那些女子的眼神,在轻视之外,好似还隐隐隐藏着一些艳羡。可能她们在瞧不起秀姑服侍着杨良强的同时,又羡慕秀姑能过上比她们好一些的生活吧。 秋儿见此,在舀水洗漱的同时,不禁微微有些叹气,都是一些被杨良强欺压着的人,不知为何不团结起来,反倒还要进行窝里斗。 在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洗好脸,嗽好口之后,两个管事太监模样的人,抬了一木桶浆糊状的粥,走到了院子中央,吆喝道:“快点过来用早膳,用完了早点去干活。” 于是,一院子中的人都涌到了那个粥桶边上,拿出方才舀水用的铜碗,开始排队等着管事太监给他们分派桶中的粥。 而正当秋儿也准备拿着秀姑找给她的那个铜碗,去接粥时,秀姑扯了扯秋儿的衣袖道:“妹妹,那粥的味道太难吃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可食用的点心,你与我一起回房去吃吧。” 秋儿怔忡了一下,不过,也不想拂了秀姑的意思,就又跟在秀姑后面,往房间走去。 刚等她与秀姑跨出后院门之后,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不知是嘲讽她,还是嘲讽秀姑的话语:“真是好命啊傍棵大树好乘凉啊” 对于此类的酸葡萄心里,秋儿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在随着秀姑往后院走的途中,秋儿又看见了其它几间门敞开着的平房里面的布置。 那些房间里面的摆设与秋儿和秀姑现在住着的这间房不太一样,里面没有桌椅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大通铺,从通铺上放着的被子看,住的人数应该还不少。 可以想象,当院子中的那些人都回到房间之后,房间里肯定会显得拥挤不堪。 依照秀姑与杨良强现在的关系来说,秀姑住的环境稍微好一些还说得过去,让秋儿感到疑惑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能享受到与秀姑一般的待遇。 从李母与梁嬷嬷那里,秋儿已经学到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此,现在再次享受到这种待遇时,秋儿便感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姐姐,为什么杨良强会安排我与你单独住一间屋子,而不是让我与其他人一起去住大通铺呢?”回到房中之后,在秀姑拿出一些精致的小点心与秋儿一起食用之时,秋儿将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听见秋儿的话之后,秀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些凄凉的笑道:“其实,这间屋子之中,本来是只有一张床的,在杨良强不召唤我时,我便独自居住在这里面。可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面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憋得都快发疯了,所以,我想找个人来与我作作伴,陪我说说话。于是,我向杨良强要求,让他再找个女子进来,与我同居一屋。杨良强以让我以后好好服侍他为条件,答应了我的要求。后来,他便陆续找了几个女子进来,初时,我与这些个女子单独相处时,也还算相处得不错。只是,当她们得知我与杨良强的这种关系之后,就算我待她们再好,她们也明里、暗里都非常鄙视我。我找个人是想与自己作伴的,而不是想让自己的心中添堵的,所以,我便又让杨良强将她们一个个的从这间屋子之中赶了出去。因为我的原因,她们被从一个好的居住环境中,赶到了一个差的居住环境中,所以,她们便都开始恨起我来。本来,我已经绝望了,打算就自己这般孤独的居住下去算了,哪知道,杨良强竟然又将妹妹你带了过来,妹妹竟然不仅不嫌弃、不鄙视我,还给我涂抹药膏,对我好言相劝。妹妹可能会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这是两年多以来,我第一次听见的暖心话了。” 秋儿此时也终于明白了方才后院中的那些女子为何要孤立秀姑了,而为何她只是说了几句鼓励秀姑的话而已,秀姑就被感动成那般模样了。 可能在这种环境之下,秀姑一直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的委屈、担忧与害怕,已经感到孤独很久了。 不过,秋儿有些担忧如此一来,只怕她以后就要与秀姑一起,被这个院子中的大部分人所孤立了,这样可能会为她以后的日子带来一些隐藏的麻烦。 可是,面对着同是可怜人的秀姑,秋儿同样也不忍让她失望。 “妹妹,你是不是也有些担忧你与我待在一起之后,会被其他人孤立,让你自己变得很难做啊?如果你也这样想,我也不怪你,可能象我这样,不干不净之人,也只配孤独的过完这一生吧。”可能是瞧出了秋儿内心的念头,秀姑紧咬了一下下唇,有些泫然欲泣的说道。 “姐姐,不要这样说,既然我们已经结拜为姐妹了,那日后自当是要一起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秀姑这般自暴自弃的话打消了秋儿最后的一丝疑虑,秋儿看着秀姑,用另外一只没有握着东西的手,握住秀姑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看着秋儿这幅真诚的模样,秀姑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滴了下来,她激动的说道:“难得妹妹能够如此待我,姐姐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但是,日后只要我能办到,我定竭力护妹妹一个周全!” 相遇篇——明黄色的背影 因着时间比较紧张,秀姑也未再与秋儿多说什么了,只是吩咐秋儿快点吃完点心,然后早点赶至主子们的院子前去干活。 临行前,秀姑又帮秋儿检查了一下仪容,看是否有何不妥的地方,以免冲撞着主子们,平白的挨顿责罚。 在确认仪容上无甚不妥之后,秀姑又告之秋儿,如若等会她尚在打扫时,就遇见主子们从宫内出来时,就应当退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放下扫帚,垂下眼帘,弯身行礼,直至主子们走过为止,切不可东张西望。 这种场面秋儿以前在一些后宫剧中见过很多,经秀姑一提醒之后,她便也知道应当如何去做了,便连忙跟在秀姑后面学了一下具体的行礼姿势,然后就随秀姑一起,匆匆忙忙的拿上扫帚,往院门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有些亮堂起来了,秋儿跟在秀姑后面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终于来到一个地方,站定下来。 秋儿打量了一下,只见她们所在位置的左手边,是一个颇具规模和气势,以青砖、红瓦围砌成的院落,院落中间的朱漆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漆金大字“杏花宫”;右手边则是一个规模稍小、青砖、青瓦砌成的院落,同样,它的院落中间的朱漆红门上也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另外三个漆金大字“珍珠宫”。 而两个院落间则以回廊玉阶相连,加以假山流水点缀,和奇花异草作衬托,使得整体效果显得既不缺庄严肃穆感,又不失雅致细腻感,这种使得建筑的雄壮之美与婉约之柔恰到好处的契合在一起的手法,让人不得不拍手称绝。 “妹妹,这个是杏昭仪的杏花宫,那个是珍婕妤的珍珠宫,这杏花宫与珍珠宫前面的这一大片范围便是你日后所要打扫的地方。”秀姑分别指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院落,打断了秋儿的观赏,向秋儿一一介绍道。 介绍完之后,紧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告之了秋儿一个能够尽量免除麻烦的诀窍:“日后,你要先打扫杏花宫,再打扫珍珠宫。因着这杏昭仪娘娘性子刁蛮一点,宫中的宫人也难缠一些。你尽量赶在她去凤云宫皇后娘娘那请安之前,将她宫前的地打扫完,免得她和她身边的那些个侍女正碰上你,挑你的刺儿。这珍婕妤娘娘倒是个和善之人,一般不会为难于你。” “好的,妹妹知晓了,姐姐也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吧。”秋儿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 “嗯,我负责的是杏花宫后面,柳昭容的柳花宫前的那片地儿,比你负责的范围小,倒是比你要好清扫一些。不过,这也该去了。” 秀姑应了声,正准备再往回绕过杏花宫,前往柳花宫之时,突然传来了杏花宫的院门开启声。 秀姑向周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都无人时,赶紧将秋儿拽入到假山的后面,并向秋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透过假山上的那个镂空的洞口,秋儿看到,杏花宫的那扇朱漆院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白色抹胸,腰系紫烟水百花裙,手挽薄雾黄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水玉兰花步摇,脸上媚态百出,撩人心怀的艳色美人走了出来,站立在门外,眼神似是脉脉传情的看着门内。 不久之后,一个身着明黄色衣饰,拥有一副修长而挺拔身躯的男子也从朱漆红门中走了出来,因他背对着秋儿,所以,秋儿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但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隐隐约约见到那个艳色美人的下颌似乎被人用手抬了起来,也不知那身着明黄色衣衫的男子俯身对这艳色美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便让艳色女子眉眼中的春意更浓了,还娇嗔道:“皇上,您好坏啊……” 那明黄色衣衫的男子闻言哈哈大笑,随即便带着一个手拿拂尘、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明黄色的背影。 相遇篇侍寝规则 待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不见之后,那个艳色女子也将原本转过去目送皇帝的身子,重新转向朱漆红门内。 只是,这时她之前那满脸的笑意和媚态也尽数收了起来。 只见她沉着脸,朝门里面轻声的吩咐道:“趁现在皇上去上早朝的时候,你再拿五十两黄金去与敬事房的小禄子公公,让他过几日再尽量将本宫的绿头牌放在显眼处。” 说完,她便走了进去。 不多会后,一个蓝色的身影便从那道朱漆红门中走了出来,往方才那个明黄色身影前行的方向走去。 而这个蓝色身影走过后不久,另外一道蓝色身影走从院门内,走到院门边上,将那扇朱漆红门上悬挂着的一个灯笼取了下来。 然后,那扇朱漆红门便也很快的就被关上了。 “嘘………”秀姑见了,长长的嘘了口气,拍拍胸脯,有些后怕的说道:“方才那个身着明黄色衣服之人便是当今皇上,那个手拿拂尘、身着蓝袍的便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高福全,也就是内务府总管。而那个女子便是杏昭仪娘娘了。不过,行贿敬事房的公公,多获得一些皇上宠幸的行为却是不合礼制的。幸好我们躲在这里,不然,若是之前因着天色不明,杏昭仪娘娘没有看见我们,便说了那番话。之后,我们又被杏花宫的人发现,我们偷听到杏昭仪与她手下的那个小太监的对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高福全?秋儿想了起来,难道就是以前李母帮佣的那个富贵人家也姓高,他的兄长是内务府总管,难道就是他吗? 不过,听到秀姑的话,秋儿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因为她记得,以前有历史记载,中国古代的皇帝一般都是卯时上朝,这个时辰恰恰也是她正在杏花宫前打扫的时间。 若是这杏昭仪与皇帝每日都来个十八相送的场面,然后再来个与她手下宫人的私密对话,如若她躲避不及的话,岂不是每日都是命悬一线之上吗? “姐姐,那我岂非得每日都要躲在这假山后面,待到皇上离开之后,再出来打扫吗?”秋儿有些忧心忡忡的询问秀姑道。 “呵呵,这倒不必的。今儿是赶巧了,不然,类似于这类不合礼制、会遭惩罚的话,杏昭仪娘娘也不敢站在门外说的。更何况,这皇宫中嫔妃的侍寝是有规则的,皇上也不会日日过来这杏花宫的。每次皇上过来之时,宫门外都会挂上一盏灯笼,就是方才那个杏花宫的太监收走的那盏,意指皇上在此间休息,让路过之人不要喧哗与吵闹。你若是害怕直面碰到皇上,见着这灯笼后,便躲到这假山后面,回避一下好了。”秀姑摸了摸秋儿的头,笑着安慰她道。 “哦,侍寝还有规则呢?”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难道不是皇帝喜爱谁多一点,便宠爱谁多一点吗?秋儿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便继续追问秀姑。 “嗯,是的,这是开国皇帝留下的规则。在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每月有四次固定的被皇上宠幸的机会外,皇上要宠幸其他后宫娘娘们时,全是依照绿头牌来,就是皇上让敬事房的公公们将标有后宫嫔妃们名字的绿头牌放入一个银盘之中,然后,闭着眼睛随机抽,抽中哪个便是哪个。这后宫中的嫔妃人数众多,有人候上几个月,可能都等不到被皇上宠幸上这么一回。为了不继续坐冷板凳,她们便开始贿赂这敬事房的公公们,让他们尽量将自己的牌子放在这托盘的上方,这样能被皇上抽中的机率就更大一些。只要贿赂的财物能让敬事房的公公们满意,他们就会一直将行贿的那个嫔妃的牌子放在上面,直到那个嫔妃被宠幸过一次之后,再将那个嫔妃的牌子给放到下面去。如此一来,自然就是家底越富裕、手头越宽裕的嫔妃,累积下来,受宠的次数越多了。不过,尽管如此,那些敬事房的太监却也不敢作弊作的太过分,让那些行贿的嫔妃侍寝的次数多于四次,超过皇后娘娘侍寝的次数的。所以,你每个月就算需要回避,回避的次数肯定也不超过四次的。”秀姑解释道。 秋儿以前看这种宫装剧和史书记载的时候,倒是确实有听闻过,帝王使用翻绿头牌的做法来决定宠幸哪位嫔妃。 但是,那大多也只是皇帝在宠幸完他喜爱的妃子之余,想福泽一下后宫,雨露均沾一点,却又因后宫嫔妃众多,人名记不全,也对不上号,便脚步有些徘徊,不知该如何点召时,才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秋儿还从来没听说过,哪朝皇帝需要严格使用闭着眼睛抽取绿头牌的办法,来宠幸嫔妃的。 “那皇上若是有自己喜欢的嫔妃,却运气不好,一直抽不中,岂不是连与自己喜欢的嫔妃培养感情的机会都没有了?”秋儿有些惊奇的感叹道。 “是的,开国皇帝制定这条规则之时,就是觉得情深不寿,无欲则刚,一个君王不能对他的嫔妃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他一当沉迷于女色之中,注意力必将被分散,也就很难将他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国家的政务之上。”秀姑点了点头,应声道。 “那如此一来,当今的皇上不是连自己比较宠爱的嫔妃都有吗?如果没有,那后宫中各个嫔妃的等级与位分又是怎样被定制出来的呢?” 听了秀姑的话之后,秋儿不禁感觉这条规定太不人道了,哪怕是皇帝,也是有七情六欲之人,竟然连做人最基本的感觉都不允许他有。 这样一来,岂非是让皇帝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孤家寡人吗?那皇帝活在这个世上,除了治理国家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乐趣和意义呢? “因着皇上平日宠幸后宫的娘娘们,是严格按照抽牌的结果来的,虽然经常有后宫嫔妃贿赂敬事房的公公们,但皇上本人应当是不知情的。而平日里,皇上给予后宫娘娘们的赏赐,也不是依照他对嫔妃们的喜爱程度,而是严格按照她们的品阶来的。所以,在这些后宫的娘娘之中,究竟有没有皇上心目中特别喜爱的,就只有皇上与近身服侍他的高福全高公公才知道了。至于宫中嫔妃们的等级,大部分是一入宫之时,便就已经定好的了,主要是依照娘娘们娘家的功绩和权势来制定的,中间略有一些调动也是依照宫外的势力变化来调的。当然,如若娘娘们在后宫中表现好了,一直温淑贤良,或者有突出贡献,让皇上满意;又或者有诞下皇子、皇女之功时,皇上也会考虑为她们晋升,并为她们宫外的父兄加官进爵的。反之,若娘娘们在宫中的表现不佳,也会相应的对她们宫外的父兄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不过,这种升降位分的情况比较少,大部分只会体现在给她们的赏赐上而已。”秀姑细细的向秋儿解说道。 “原来这样,等级还是挺森严的。既然这样严格,依照一般情况来说,嫔妃们也没有什么晋升的希望了,那为什么还有嫔妃处心积虑的要收买敬事房的太监,换来皇上的一夜召唤呢?”秋儿又有些似懂非懂的询问道。 秀姑笑了笑道:“一听你这个问题,就知道你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这些嫔妃之所以这般,一是因为皇上毕竟是她们的夫君,加上当今皇上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爱慕上他是很容易的事,而独守空闺又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能多得皇上的抚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二是因为,若能多得皇上的几次宠幸,那受孕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多了,诞下一个皇子、皇女之后,纵使皇上不再宠幸于她们,也不论这皇子、皇女是否得宠,都至少能让她们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啊。就拿这个珍珠宫的珍婕妤来说吧,自打我被杨良强买入宫以来,便没听说过她被皇上抽中宠幸之事,但是,因她诞下了三皇子,日常所得的例银及赏赐,没人敢少得了她的。便是连这杏昭仪位分比她高,出生比她高贵,住的宅子比她大,却因没有诞下皇嗣,见着珍婕妤的面,仍然还是自觉要矮她三分,平日所能得到的赏赐也依然没有珍珠宫的多,因为她的身份就算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子。所以,珍婕妤与三皇子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滋润的。” 相遇篇——血统之说 “原来如此。”秋儿恍然大悟道。 然后,秋儿一转首,便恰好看见了秀姑说起珍婕妤时,脸上那副心驰神往的模样仍然还没有褪去,便玩笑似的取笑起秀姑道:“听姐姐方才说,说当今皇上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爱慕上皇上是很容易的事,那看样,姐姐是曾见过皇上,也还对皇上动过心思啊!现在说起珍婕妤娘娘又这般向往,是不是也想与皇上诞下一个皇嗣阿?” “呵呵,我倒确实还曾见过皇上两次,一次是在柳昭容被抽中侍寝,我恰好在柳花宫外面打扫之时;另外一次是养生殿举办皇室大宴,我也被抽去那边帮忙时。两次都是正好与皇上正面碰上了,他倒真算得上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不过,就算我动了心思也是白动啊。按照大燕王朝的祖制,为了保证皇家血统的高贵性,连这宫中的宫女都没有给皇上侍寝的资格,更何况咱们这些连宫女都不如、入了奴籍的下等人呢?唉,要说这皇上也真奇怪,好像天生是个多情种似的,我看见他对所有的嫔妃好像都是一副柔情深种、含情脉脉的模样,让所有的娘娘们见着他,都是春心动荡不已啊!”秀姑也玩笑似的应和了一番,还故意长吁短叹了一番。 秋儿是来自现代的人,提倡众生平等,因而对什么血统之说有些不屑一顾,而且,她觉得皇帝若是对所有的嫔妃都是一副柔情深种的模样,就说明皇帝是个滥情之人,而她也最讨厌这种滥情的男子。 不过,皇帝的这种行为,之于这些古人来说,可能已是习以为常之事,这些根深蒂固的观点也不是一时能加以改变的,所以,秋儿也没有多加评价什么,只是继续玩笑道:“啧啧,看样,姐姐还感到非常遗憾啊。不然,若是能单纯的依照容貌来说,姐姐说什么也能混个娘娘做做。唉,造化弄人阿” “死丫头,又来嘲笑你姐姐我,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这话说得让秀姑有些害臊了,她作势要来挠秋儿的痒痒。 嬉闹了一会之后,秀姑抬头看了一下越来越亮的天色,便赶忙收住了手,正色道:“妹妹,时间不早了,你也要赶紧抓紧时间开始打扫了,不然,等会杏昭仪娘娘与珍婕妤娘娘出宫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时,你的地还没能扫好,说不准会招来什么麻烦。我也该去柳昭容娘娘那边开始打扫了。咱们等回头再聊。” 说完,秀姑拿着扫帚,迈着步子,拾级而下。 “好的,那回头见。”秋儿也不想在自己打扫的第一天就惹出什么事来,便也赶紧拿起扫帚,跟在秀姑后面,下了台阶,开始努力的清扫起来。 对于从小就被培养成干活好手的秋儿来说,清扫清扫这些不算很脏的地面,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所以,在秋儿心无旁骛的打扫下,很快,她的身后便留下了一大片已经被清扫过的地方来。 而至于方才秀姑所说的那番关于血统之说的话,秋儿也没有多想什么,因为她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根本不关自己的事,她也从来没有过鱼跃龙门之类的想法。 只是,可能她做梦都未想到,日后,这血统之说,会成为折磨她,让她心中悲痛欲绝的源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相遇篇珍婕妤 终于,在离辰时还差一刻钟,也就是现代的时间早晨六点四十五分左右,秋儿早已清扫完了杏花宫前的那片地儿,并且,珍珠宫这边的活儿也能收工了。 秋儿嘘了一口气,暗道:终于在这杏昭仪和珍婕妤出宫之前,给活儿完成了。 就在这时,珍珠宫的那扇朱漆红门突然被打开了。 随后,一个在温和之中夹些严厉的女音传了出来:“漓儿,你给我乖乖的将那段我划出来的国语给熟记住,等会我回来检阅。小卓子,我现在要去凤详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帮我盯着三皇子,让他好好看书。若是你监督不力,待我检查之时,三皇子还是背诵不出,那我在责罚他的同时,也会唯你是问,听见没有?” “是,母妃”一个听起来带些桀骜不驯的男声懒拖拖的应答道。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看着三皇子去。”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也跟着唯唯诺诺的应声道。 “嗯,那就从现在开始吧。”那个女声状似满意了一点的应允道。 随后,门中便走出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年青貌美女子。 只见她身穿碧霞云纹对襟锦衣,脚踩逶迤拖地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梳了一个涵烟芙蓉髻,戴着五蝶朝凤挂珠钗,面容娟秀,眼神顾盼生辉,气质雍容华贵。 只是,她的神情之中,却略微带上了些匆忙和急躁。 她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另外一位三十出头、身着绿色宫装、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 “漓儿真不听话,我早起后的时间几乎都花费在拉他起床,逼迫他读书习字上了,弄得我差点差点都要错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招人闲话了。唉,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啊。”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边急急匆匆的往前走着,边略微带些慈爱与无奈的向身后的那个绿衣女子抱怨着。 “呵呵,娘娘您也无需太着急,三皇子殿下不过才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而已,还算得上是个孩童,待他再大些之后,自然就会慢慢懂事,也会明白娘娘您的一片苦心的。”绿衣女子边回答着那个雍容华贵女子的话,边将脚步紧跟了上来。 “唉,但愿吧!”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叹了口气,并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走到秋儿正在打扫的这个地方了。 此处没有什么可回避或躲避的地方,秋儿便只能选择与她们正面相对了。 看着这前面行走着的女子全身上下的装扮,秋儿猜她应当就是那个珍婕妤,便依照早间出门时,秀姑教与她的行礼姿势,行礼道:“奴婢叩见珍婕妤娘娘,给珍婕妤娘娘请安。” 听见秋儿的声音后,珍婕妤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大致的打量了秋儿一番。 她可能是见秋儿年纪幼小,人又比较瘦弱,便带些怜悯的说道:“这一大早的,你就早已将地儿清扫好了,倒是辛苦你了,快点平身,免礼吧。” 听着这珍婕妤的话,倒也确实是个和善的人儿,秋儿心中暗附道。 “谢娘娘!”秋儿口中道了一下谢,便缓缓的站起身子。 可能是时间比较赶,珍婕妤没有再与秋儿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带着宫女,径自继续往前走。 只是,当她们主仆二人经过杏花宫之时,杏花宫的院门也刚好打开了,秋儿早间见到的那位杏昭仪,带了一个宫女,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下了早间送皇帝出门的那身行头,重新梳了一个如意高寰髻,穿上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对襟锦衣,与一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因为距离比较远,秋儿听不见那边的说说话声,只是看见珍婕妤再次止住了她的脚步,带着她身后的宫女,一起给杏昭仪行礼、请安。 而那杏昭仪也并没有立刻喊珍婕妤起身,只是先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扫了珍婕妤几眼,再过了半响之后,嘴巴才动了一下,然后,径自先转过身,趾高气扬的向前走去。 而珍婕妤也才终于能站起身,跟在杏昭仪后面,继续往前走。 看来,这杏昭仪的性子还真果然如秀姑所言,不是太好。 她对待同为嫔妃的珍婕妤都这样,就更别说是作为奴婢的自己了。日后见着她时,还是多加小心为上。秋儿在心中暗暗留了一下神。 相遇篇——滴水之恩 待杏昭仪与珍婕妤的身影都不见了之后,秋儿也收拾好了手边的垃圾,用袋子装上,随身带了回去,拿回到她住的那个小院子前面的垃圾场中,到时候有专人来清理它们。 可能杨良强见秋儿尚且年幼,指派给她干的活,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少一些。 所以,当秋儿回到小院子之中时,其他干活的人都还没有回来,院子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时,那个持续了一整夜的呻吟声突然又传了出来。 秋儿按捺不住好奇心,朝那间小黑屋看去,只见那间小黑屋的门虚掩着,秋儿隐隐约约见着一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不用想,也能猜到,净身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听着他那痛楚不已的呻吟声,秋儿忍不住怜悯心顿起,想进小黑屋瞧瞧,看看男子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过,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什么是非,秋儿临进去之前,还四处打量了一下院子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便有一阵臊臭夹杂着血腥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秋儿忍不住捂紧了鼻子。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光线,秋儿看见这小黑屋中有一个炕,炕上有一块很窄、大约够一人躺下的门板,门板的两头垫上了几块砖头,使得门板比炕高出了大约四五十厘米。 门板的周边及下面,铺满了稻草,稻草上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在炕的另外一边,有张矮方桌,方桌上放了一个旧瓦罐,瓦罐边上还有一个铜碗。 而那个昨夜被净身的人,手、脚、大腿都被绳索牢牢的捆绑在门板之上。 秋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发现他大约只是个十来岁,肯定还未成年,最多只能称之为少年,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眉清目秀。 只是,可能因为太痛苦,他的脸上一切煞白,额上也冒着一片淅淅沥沥的冷汗。 看着少年的这幅悲惨模样,秋儿的心中不禁无比的痛恨起这万恶、惨无人道的宦官制度来,不过,痛恨归痛恨,这是遗传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罪恶习俗,秋儿也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时,虚弱的少年也发现了秋儿的进入,努力的撑开了他的双眼,用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秋儿,断断续续的开口请求道:“姑娘…………行行好…………可以………可以将那瓦罐中的大麻水………。端与我喝一些吗?” 大麻水?秋儿听见少年的话后,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这大麻具有一些麻药和泻药的功效,净身之前,喝大麻水,能让净身者变迷糊一点,方便做手术;净身之后再喝这大麻水,为的是让净身者泻肚,减轻排便的痛苦。 这少年现在想喝,估计是排便上有困难了。 想到这里,秋儿不禁对少年更加同情起来,便连忙一口应到:“好的。” 然后,便转身将瓦罐中的大麻水倒入一些到铜碗中,端来与这少年饮用。 只是,在准备让少年饮用的时候,秋儿却犯了难,因着少年的手脚是捆绑着的,动弹不得,人又是平躺着的,待这铜碗送到他的唇边之时,碗中的水可能都溢出来了。 而秋儿现在又不能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因为杨良强将少年的手脚都给捆绑住,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一旦解开后,少年十有八九会因忍不住疼痛,将手往身下乱摸,容易引起感染和溃烂,到时候还会留下其它的很多后遗症。 “你稍等一下。”秋儿想了想,对少年说一句后,就跑回了自己与秀姑住的那间房,翻出了一把勺子,就准备走出去。 就在这时,秋儿又看见了一些早晨秀姑递与自己,自己未完全吃完的糕点,便抓起一些,一起带在身上,再次走进了小黑屋。 秀姑先是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将铜碗中的大麻水全部喂少年饮了下去,随后,又将手中的糕点撕成一小块、一小块,让少年咽了下去。 对于秋儿的这种细心照料,少年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用仍然虚弱的声音说道:“姑娘大恩大德………李全终身难忘…………姑娘请告之我…………你的芳名………若是此次李全能活过来…………定然不会忘记姑娘的好…………” 秋儿帮少年拭去了眼泪,善意的微笑着,鼓励少年道:“我叫秋儿,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且安心的养伤,你一定能够活过来的,我先出去了,待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便在少年充满感激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这只是秋儿无意中的一个善行,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若干年后,她却因这个善行,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相遇篇——老太监 秋儿回到与秀姑一起居住的小屋后不久,秀姑也终于回来了。 秀姑见秋儿竟然比她先回一步,便带些惊讶和担忧的询问道:“妹妹,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啊?你回来前,是否有将杏花宫与珍珠宫院前的那片地打扫干净啊?若是没打扫干净,主子们见着了,派人告之到杨良强那里,你可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 秋儿心知秀姑也是关心她,便微笑着回答道:“姐姐请放心,那片地儿妹妹已经认真、仔细的打扫过了,应当不会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的。因妹妹入宫以前干活干习惯了,比这更累、更脏、更难办的活儿都干过,所以,这点小活儿倒也难不住我。” 秀姑听见后,将心放了下来,带些欣慰与怜惜的说道:“看来妹妹也过过不少苦日子啊,原本我还在担心你这般瘦弱,怕你吃不下这番苦呢。不过,日后你记着,每日扫完地之后,别那么实诚,这么早回来。虽说规定是要在主子们出门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前,要将地给扫好。但那主要是为了避免扫帚清扫时,弄得尘土飞扬,溅到主子们的衣物上,被主子们怪罪。主子们出门之后,你找个角落,拾拾杂物还是可以的。杨良强虽然希望我们能早点干完活,回来多做些别的事情,但是,他更害怕因清扫得不干净,被主子们惩罚,所以,如若你速度慢点,他最多会骂你几句干活不力,却不会反对的。若是你每日回来得很早,他便知道你能做更多的活,必然会给你增加任务量。因为他本来就恨不得能将一个人当作两个人来使唤,这样能给他节省一些银子和费用。这个院子中的人呆的时间久了,便慢慢明白这个道理,学会这般做了。这不,到现在都还无一人回来。我也是因着有些忧心你,今儿才提早回来的。” 秋儿现在方才恍然大悟,原本,她还以为是杨良强怜惜她年幼,指派给她的活比别人少,所以她才比别人先回来呢,哪知道这其中还藏有这样的猫腻。 这种“能者多劳”的潜规则,秋儿在现代职场时,倒是耳闻过很多。她先前工作的那所医院中,也有不少同事耍过这种滑头。 因着秋儿热爱自己的工作,做事都是尽自己的全力而为,倒是没做过这方面的事。 让秋儿没料到的是,这种潜规则在这古代的宫廷中竟然也就开始盛行了。 “谢谢姐姐的提醒。”秋儿笑着谢谢秀姑的提醒道,秋儿也打算明日使用使用这种做法,主要倒不是怕苦、怕累,而是因为这个院子和杨良强都让她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让秋儿不由自主的想逃离这里。 接下来,秋儿又与秀姑话了一会家常,然后又小寐上一会,补了一下眠,直到用午膳之时。 这小院中人食用的膳食有两个来源,一个来源是宫中的大厨房,只有杨良强和几个在宫中有编制的太监可以食用。 因着杨良强对秀姑的特殊照顾,秀姑也被允许食用这些膳食,今日早上秀姑让秋儿食用的那些糕点就是来自宫中大厨房,总体来说,伙食质量还不错。 另外一个来源是杨良强从外面找来的一个厨子,就地在小院中生火做的,供院中的其他人食用的。 杨良强为了省钱,买的都是一些劣质米和一些便宜、下等的菜,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用膳时,秀姑又如同早上一般,拉着秋儿,没让秋儿去与院中那些人一般,去食用那些劣质的饭菜,而是让秋儿日后用膳都同她一起用。 因秀姑拿着两个大铜碗,打来的饭菜份量也比较多,倒也足够她们二人一起食用了。 只是,秋儿在食用之前,突然想起了那个还躺在小黑屋中的少年,迟疑了一些,还是找出了一个空铜碗,将自己碗中的饭菜拨了一半出来,打算等会吃完后,再去小黑屋中,喂李全食下。 秀姑见此,愣了一下,追问秋儿如此做的缘由。 秋儿不想隐瞒秀姑,却又有些担心秀姑不赞成她如此做,吞吐了一会,才将缘由给道了出来。 听见秋儿的回答后,秀姑愣了一下,果然一脸不赞成的神色道:“我知道妹妹有付菩萨心肠,不过,姐姐不太赞同你这般做。倒不是因为姐姐铁石心肠,姐姐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也明白这些前来净身之人都是因着家中穷苦,实在寻不着活路之后,才选择走这条道,也实在是值得同情与怜悯。可是,姐姐怕妹妹这般做,被杨良强发现之后,会来找妹妹麻烦啊。因为杨良是故意想折腾这些净身之人,想从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到一些快感。试想,既然如此,杨良强又怎会允许你去帮助那些被净身之人呢?” 秋儿也知道秀姑所言有几分道理,也有些退缩。 可是,当她想到净身房中那个少年稚嫩的面孔,却又无法狠下心肠,不去理会。 所以,一时之间,她端着铜碗,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着秋儿这般呆愣的模样,最后还是秀姑妥协了。 她叹了口气,将自己碗中的膳食也拨了一半到秋儿手中端着的那个铜碗中,无可奈何的说道:“小祖宗,你还是去吧,估计今儿我要是不让你去,你可能也不用膳,就要这样站上一整天了。不过,下不为例啊!我先替你站会岗。” 秋儿转忧为喜,乖巧的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秋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她欢欢喜喜的端起铜碗,走到院中,趁着无人注意,便闪进了小黑屋里面。 而秀姑则端起手中碗,来到前院,明为用膳,实则为秋儿放哨。 见到秋儿如此好心,躺在黑屋中的那个少年李全的感激和感恩自是难以完全溢于言表了。 将膳食全部喂那少年全部食用下之后,也有些提心吊胆的秋儿也未被任何人发现的走出了小黑屋,,秋儿与秀姑二人均松了一口气,准备返回到她们自己住的小屋之中。 这时,杨良强突然从小院外面走了进来,这让秋儿与秀姑均冒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叹好险,再慢一步就要被发现了。 不过,很快秋儿与秀姑便都发现了,杨良强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大约六十岁开外、圆脸、富态、手拿拂尘、同为太监打扮的男子。 让秋儿感到奇怪的是,杨良强竟然一扫他往日那般嚣张跋扈的姿态,对着他身后的老太监,低眉顺眼、毕恭毕敬起来。 这老太监究竟有何来头呢?竟然能让杨良强变得如此温顺呢?秋儿心中不禁暗自疑惑。 相遇篇——天翻地覆的改变 “何公公,这个是奴才昨夜刚动刀出来的,要不您进去看看,看他合不合您的意?”杨良强指着小黑屋,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对那老太监说道。 “嗯,也罢。”那个老太监傲慢的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杨良强。 杨良强听见了,立刻很狗腿的将虚掩着的小黑屋的门完全推开了,还挥了挥衣袖,大概是想将小黑屋中的那种臭味驱除掉,迎接老太监吧。 只是,驱逐的效果似乎不是太明显,那个看起来似乎有些养尊处优的老太监,刚步入到小黑屋门口,就忍不住蹙紧眉头,以袖口掩住了鼻孔,并打住了脚步,就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炕上的少年一番,才走了开来。 “嗯,瞧这模样还算清秀,现在缺人手,咱家就收了吧。明日夜里,趁着天黑,咱家就着人将他给抬到凤祥宫去。明日白天,你先让人从刘家医馆中找个郎中过来,给他瞧瞧吧,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另外,最近还有其他几位娘娘的宫中也缺人手,你尽量加快速度,给多弄几个出来。弄完之后,就赶紧找个郎中来给看看,这样恢复得能快一点。”那老太监状似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杨良强吩咐了几句,就往院子外走去。 缺人手?多弄几个?难道是要多弄几个太监出来?秋儿听了那老太监的话,不禁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在这老太监嘴中,给个人净身,就和给猪净身差不多简单了。 “奴才知道了,谨遵何公公指示。”杨良强则忙不迭的应声,边点头哈腰的将那老太监送了出去。 赶在杨良强返回之前,秀姑赶紧将秋儿拽回了屋,有些虚脱似的拍了拍胸口道:“好险啊!若是你再晚出来一步,被杨良强看见,以后他肯定就会注视上你,对你多加留意了。” 秋儿也暗存侥幸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确实好险!不过,那个老太监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啊?杨良强竟然会对他如此谄媚,如此毕恭毕敬呢?” “呵呵,他便是凤祥宫的总管何国权,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儿,也就是杨良强在这皇宫中的后台,杨良强能不对他谄媚点吗?听说,当年为了讨好何国权,杨良强还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呢。杨良强是半道净身的,在入宫之前,他曾在宫外娶了房老婆,生下了两个儿子,而这何国权是幼年时便净身入宫的。杨良强为了讨好何国权,就将自己其中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何国权做义子,让何国权也有了后人,这才将何国权给巴结上了,在这宫中讨得了一官半职。不过,这何国权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性格阴晴不定,为人也比较阴狠。同时,他也是这个宫中,除了内务府总管高福全之外,最有权势的公公。日后,你见着何国权与凤祥宫的宫人,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以免给自己招麻烦。”秀姑仔细的叮嘱道。 “哦,难怪杨良强如此猖狂,有恃无恐呢。妹妹记住姐姐的吩咐了。”秋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妹妹,说不准你还真帮助对了人,这个昨夜净身之人,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恰好赶在凤祥宫缺人之际入了宫。因为一般刚净身的新公公大多只能分配在一些做杂事,比较冷清一点的地方,如果能直接进入龙翔宫和凤详宫,那简直叫一步登天。所以,从现在开始起,便是连杨良强,也要礼让他三分。而他进入凤祥宫之后,每日待在皇后娘娘和何公公跟前,若是会说话点,要得宠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今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他日后必也不会忘记你的好的。”秀姑又若有所思的说道。 秋儿无所谓的笑了笑,因为她帮助那个少年之前,并没有期望过他能给自己什么回报。 不过,接下来之事,还真如秀姑所言那般,经过何国权的那番话之后,那个少年的待遇立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虽然仍然还被捆绑在门板之上,杨良强却让人将少年从小黑屋中抬到一间干净、明亮的平房中,自己亲自端茶倒水,无微不至的伺候了。 相遇篇——皇宫中的成员 见少年已经有人照料,秋儿也放下了心。因昨夜睡眠不足,瞌睡难挡,她便与秀姑一起,偷偷的小睡了一会。 到了未时末,秀姑与秋儿一起,带上竹篓和夹子,去各自分管的地方,收拾新增出来的垃圾。 因为时间还比较充足,一路之上,秀姑特意带着秋儿,在皇宫内转了一圈,指着各处宫殿,向秋儿大致介绍了皇宫中嫔妃的位分设置,以及现有的主要嫔妃和她们各自居住的宫殿、分配的宫女与太监的数量;宫中的日常运行机构;宫女、太监们的等级等等。 以让秋儿心中能有个概念,免得见着时怠慢了,给秋儿自己招来祸患。 原来,按照大燕王朝的规定,每三年举行一次大选,凡年龄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的官宦贵族与平民百姓出身、未婚配的良家女子,都必须送入宫中参选。 经过重重筛选,从官宦贵族家出身的女子中,留下皇帝中意的女子,封为嫔妃,填充后宫的品阶。 从平民百姓出身的女子之中,留下皇后中意的女子,留在宫中,待被派遣至各宫各院服侍宫妃,皇上。 而后宫的品阶设置、每个品阶所包含的人数以及各自所能分配到的宫女、太监数量分别为: 皇后一人,统理后宫,可分得宫女十六名,太监十六名。 正一品:皇贵妃一人,可分得宫女十二名,太监十二名。 从一品:贵妃、淑妃、贤妃、德妃各一名,可各自分得宫女十名,太监十名。 正二品:妃,共八名,可各自分得宫女九名,太监九名。 从二品:昭仪、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各两名,共十八人,各自可分得宫女八名,太监八名。 正三品:贵嫔,共二十四人,各自可分得宫女七名,太监七名。 从三品:婕妤,共二十八人,各自可分得宫女七名,太监六名。 正四品:容华,共三十名,各自可分得宫女六名,太监六名。 从四品:婉仪、芳仪、芬仪、德仪、顺仪各七名,共三十五名,各自可分得宫女六名,太监五名。 正五品:嫔共三十八人,各自可分得宫女五名,太监五名。 从五品:小仪、小媛、良媛、良娣各十名,共四十名,各自可分得宫女五名,太监四名。 正六品:贵人共四十五名,各自可分得宫女四名,太监四名。 从六品:才人、美人,淑人各十八名,各自可分得宫女三名,太监三名。 正七品:常在共六十名,各自可分得宫女二名,太监二名。从七品:答应共八十名,各自可分得宫女一名,太监一名。 当今的皇帝名叫燕无垠,今年二十六岁,登基亲政已经十二年了,已经举行过四次大选,他现在的后宫分布为: 皇后:赵敏,居住在凤祥宫。 皇贵妃:暂且空缺。 从一品:如艳儿如贵妃,居住在如意宫;齐玉齐贤妃,居住在如华宫。 正二品:刘云儿云妃,居住在玉云宫;秦韵儿韵妃,居住在玉韵宫;包思雨雨妃,居住在玉雨宫。 从二品:李杏儿杏昭仪,居住在杏花宫;杨柳儿柳昭容,居住在柳花宫;钱兰兰淑媛,居住在兰花宫。 正三品:年念儿念贵嫔,居住乐华宫;刘华彩华贵嫔,居住在乐彤宫;高倩倩贵嫔,居住在乐意宫;许翠儿翠贵嫔,居住乐宜宫。 从三品:徐珍珠珍婕妤,居住在珍珠宫;王芸芸婕妤,居住在玉珠宫;张应儿应婕妤,居住在翠珠宫;孙蕴蕴婕妤,居住在明珠宫;李芬芬婕妤,居住在彩珠宫。 正四品:曾霞曾容华,居住在花月宫;司徒沁儿司徒容华,居住在花玉宫;欧阳燕欧阳容华,居住在花容宫;谢翩翩谢容华,居住花语宫;金香玉金容华,居住在花香宫;胡静胡容华,居住在花茂宫。 除此之外,尚有从四品嫔妃七名,正五品嫔妃八名,从五品嫔妃九名,正六品嫔妃十名,从六名嫔妃十二名,正七品嫔妃八名,从七品嫔妃十名,而因正四品以下的嫔妃是没有资格单独居住一所宫殿的,她们集中居住在宫中最大的一所宫殿聚芳宫中,分院而居。正六品及正六品以上的嫔妃能够分得一所主院,从六品及从六品以下的嫔妃居住在各主院的偏院之中。 其它的位分空缺则待日后选秀之时,陆续的填充。 维持宫中日常运行的机构则主要是内务府,内务府下又分为六局,这六局各自的职能如下: 尚宫局,掌管后宫妃嫔赏罚;宣传奏启;分配宫女;替皇帝为后妃拟等级,称号;嫔妃侍寝安排、记录。其中侍寝安排、记录之事,专门由尚宫局中的敬事房来负责。 尚仪局,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音律;宾客往来;礼仪赞相导引。 尚服局,掌衣物分发;汤沐巾栉玩弄;礼仪会典用品。 尚食局,掌柴米油盐酱醋酒,及膳食,药剂。 尚寝局,掌床席帷幄,铺设打扫;御辇伞扇,执持羽仪;园御种植,瓜果蔬菜;火烛。 尚工局,掌营造裁缝;金银珠宝珠玑钱货;织染;绸缎玉帛。 每局各配置五十人,不过,这些人只负有掌管及执行之责,无决定的权利。 而宫女和太监的等级顺序则为: 一等宫女和太监:执事太监,一些脑子灵活,得主子喜爱,委以重任,手下也管辖着一定数量小太监和小宫女的资深太监;嬷嬷,由二十五岁尚未出宫的资质较老,聪慧,能干的宫女担当,负有教导新进宫女、负责一些重要事务的职责。 二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太上皇、太皇后、皇帝、皇后、皇子、皇女的宫女和太监。因本朝的太上皇及太皇后均已过世,现在则以服侍于皇帝、皇后、皇子、皇女的太监、宫女为尊。 三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正四品及正四品以上品阶嫔妃的宫女和太监。 四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从四品及从四品以下嫔妃品阶的宫女和太监;服侍于六局及御膳房的宫女和太监。 末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浣衣局、扫地局,以及宫中各个宫殿之中的粗使人员,大多入了奴籍。女子被人称为宫婢,男子则被称之为宫奴。 听完这些,秋儿咋舌不已,以前看电视时,她也见到宫廷中的嫔妃后面跟着的宫人们,如跑马灯似的穿梭来,穿梭去,虽然也知道人数不会太少。不过,她以为最多不过一两百人而已,没想到,竟然会达到几千个之众。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古代的皇帝会采用挑选绿头牌的方式来挑嫔妃侍寝了。 因为就单从这大燕王朝位分设置的规定来看,这些后宫位分都被填充满的话,后宫嫔妃的数量差不多要达到五百人左右,就算现在尚未填充满,也已经有了七八十人左右。 要想将这些人全部清清楚楚的熟悉,记住,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皇帝以后不再举行大选,后宫嫔妃的数量不再增多,再将皇帝的时间轮流排,一年中,加一起也最多只能陪每个嫔妃四五天而已。 更何况,若是天天召嫔妃侍寝,只怕皇帝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这也就难怪有些嫔妃好几年都见不上皇帝一面了。 在秀姑说出那些嫔妃的名字时,有些名字让秋儿有些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感。 不过,秋儿也没有多想,而且,她觉得这些是那些嫔妃们该操心的事,与自己无甚大的干系,而这里与自己有关的信息是,自己是这个宫中最卑贱的人之一,这个宫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位分都比自个要高,日后见着了,自己都需要低眉顺眼、恭敬一些。不然,碰见之人可能都有责罚自己的权利。 虽然,在秋儿心中,她并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但是,为了少招惹麻烦,她决定还是要表现得稍微温顺一些。 所以,当她与秀姑分开,来到杏花宫与珍珠宫前面的那片地时,她都垂下了眼帘,目不斜视,只是仔细检查地面有无脏乱,并规规矩矩的将一些新出现的垃圾用夹子夹起,放入竹篓中。 只是,尽管如此,她仍然还是没有逃脱掉被人找麻烦的厄运。 相遇篇——三皇子 当秋儿将从地上捡起的最后一片落叶放入竹篓中之后,并正在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的任务完成之时,从大开着的珍珠宫的院门内,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子带些怒气的埋怨声:“真搞不懂母妃是怎么想的,整日到晚,不是让本皇子背这些鬼东西,就是抄这些鬼东西。本皇子是做大事之人,不想抄这劳什子了,抄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还白白浪费本皇子的时间。本皇子累了,想出去逛逛。小卓子,你滚一边去,别跟着本皇子。” 那个稚嫩男子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不明飞行物从院子里面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秋儿的脑袋上,让秋儿眼前一黑,随即又冒起了无数个星星点点,差点没疼得昏厥过去。 “殿下,不可以啊!要是等会子婕妤娘娘回来了,看见您不仅没有按照她要求的,将国语抄上三遍,还跑出去玩,那不仅奴才少不了一顿好打,您也少不得一顿责罚啊!您就算不同情奴才,也得想想您自个啊。”紧接着,另外一个同样显得稚嫩的、并带着些央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本皇子说可以就可以,你要是想抄,你来替本皇子抄好了。你赶紧放开本皇子的手,不然,不等母妃回来,本皇子先将你一顿好打!”那个第一次响起的稚嫩男声语带威胁的说道。 而此时,秋儿的昏厥感也终于过去了,她向地下看了一下那个袭击她的不明飞行物,竟然是一本如砖头般厚实的书,书上写了“国语”二字,秋儿弯身将它拾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浅黄色镶金边袍子的少年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有着一双集天地之灵秀的眼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似玉,鼻子高挺、秀气,双唇润红、诱人,深黑色长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尾部垂散在两肩,泛着幽光,身材挺秀高颀,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只是,与他俊美出尘的样貌不对称的是,他那眉长入鬓的眉峰紧紧的聚了起来,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而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桀骜不驯、不耐烦的模样。 他应当就是今日早晨让珍婕妤头疼不已的三皇子了吧。秋儿心中暗自思附道,为了不招惹麻烦,她悄悄的退到一旁。 正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面容清秀、太监打扮的少年也从院子之中小跑着,跟了出来。 他边跑,还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叫唤着:“殿下…………殿下…………您不能再出去啦…………。再出去…………您又要被婕妤娘娘责打了……………” 不过,他的这些话,在无意间看见秋儿手中的书后,便嘎然而止了。 小太监惊慌的指着那本《国语》,继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秋儿说道:“捡………捡垃圾的…………那…………那不是垃圾………是三殿下的书………。快………。快点将书放下………” 在小太监的话语中,原本没有注意到已经恭敬的退到一旁的秋儿,正在继续往前行走的三皇子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将头转向秋儿。 当他看见秋儿背在身后的那个竹篓后,眼珠转了转,然后突然开口对秋儿说道:“捡垃圾的,本皇子命令你,将这本书放进竹篓,带到垃圾场去扔了!” 小太监一听,脸色都吓得煞白起来,他连忙喘了口气,威胁秋儿道:“捡垃圾的,你可千万不能扔啊,不然,若是等婕妤娘娘回来之后,发现殿下的书被人扔掉了,追查到你身上,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婕妤可是非常厌恶不珍惜书之人的。” 一时之间,这书在秋儿手上倒变成个烫手山芋似的,她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是好了。 这时,三皇子指着那个小太监,也开始威胁她:“捡垃圾的,是他是主子,还是本皇子是主子啊?你是想听他的话呢,还是想听本皇子的话啊?” 秋儿本不想摊这摊浑水的,不过,少年这副任性、蛮横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那个与她有着几年姐弟之情的冬儿。 而且,这个少年估计也才十来岁的年纪,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了一轮还要多,在她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将他当作了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让她忍不住想劝导劝导他。 于是乎,一时之间,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拿着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那正在盯着她的三皇子面前,带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想以后有番大的作为,又怎能不好好学习呢?身为读书之人,你又怎能不好好珍惜你的书本呢?虽然婕妤娘娘让你做的是一些背诵、抄写之类,看起来枯燥无味的琐碎之事,但是,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不这样,您又怎能记住书中所阐述的内容,又进而理解它的意思呢?” 秋儿的话语一出,那个小太监与三皇子都愣在哪里,他们没料到,秋儿一个小小的宫婢,竟然敢说出这番话来。 待反应过来之后,三皇子恼羞成怒的喝道:“本皇子什么时候要轮到你一个小小的、捡垃圾的宫婢来教训了?” 说完,他从秋儿的手中夺过书本,作势要将书往秋儿的脸上煽过来。 相遇篇——责打 “漓儿,住手!”正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女声喝止了三皇子。 尽管如此,三皇子的手也已经收势不及,那本《国语》仍然煽到了秋儿的鼻孔之上。 虽然力道不是很大,但是,仍然让秋儿有种又疼又麻之感,片刻之后,鼻血便从鼻孔中流落了出来。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块丝帕就覆到她的鼻孔之上,一只手温柔的替她擦拭起那些血迹来。 秋儿抬眼一看,发现站在她面前、替她擦拭血迹之人,正是她今日早晨见到的珍婕妤,而那个早间陪珍婕妤说话的绿衣宫女,也正站在珍婕妤的背后。 三皇子可能没料到珍婕妤的突然出现,也没料到自己会将秋儿的鼻孔煽出血来,一时之间,有点呆住了,怔忡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呢?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的见地与觉悟。听着你方才的那番言谈,你应当也是个熟读过诗书之人,现在却沦落到入宫为奴为婢的境地,也算是委屈你了!”珍婕妤替秋儿擦拭完血迹之后,慈爱的抚了抚秋儿的头,叹息着说道。 秋儿有些被珍婕妤的和善打动了,所以,便带些感激,又带些认命的说道:“奴婢姓李,名秋儿,奴婢也就是幼年时曾浏览过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而已。至于入宫为婢,可能也就是奴婢命该如此吧。方才,是奴婢一时忘形,逾越规矩了,还望三皇子殿下和婕妤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婢一般计较。” 此时的秋儿已经警醒过来,想起了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自己是没有资格同主子说出方才那番话的,那已经是对主子大大的冒犯与不恭敬了,所以,话到末了之时,她开始向三皇子道歉,并打算向他行上一礼,当作赔罪,以平息这场风波。 谁知,珍婕妤竟然抓住秋儿的手,不许秋儿将身子弯下去,并劝慰秋儿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需向他赔礼道歉,反倒是他,应当向你陪个不是才是。” 说完这些之后,珍婕妤收敛起脸上的祥和之色,看向三皇子,严厉的说道:“她年岁与你相仿,处境比你艰辛,尚且有比你高的觉悟,知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与她相比,你不觉得羞愧,自惭不如吗?而且,对待善言劝诫你之人,你又怎能以怨报德,是非不分呢?母妃以前是这般教育你的吗?你还不快点向秋儿道歉!” 听见珍婕妤的话之后,三皇子的脸红了一下,眼中已经有些悔意,不过,可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拉不下面子来,于是,他扭过头去,拒绝道:“我乃堂堂大燕王朝的三皇子,岂容她一个低三下四的宫婢来教训的?我都没有追究她以下犯上了,又怎能向她道歉呢?” “你………死不悔改,就便是宫婢,她也是人,和你一样,是有尊严的人。若要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并且是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必须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权势压人。今儿个,我若不教训教训你,只怕你日后仍是不长记性。莲儿,去将我的戒尺拿来!”珍婕妤看着三皇子,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娘娘,三皇子尚且年幼,也不一定是心存多大的恶意,您将先且饶恕他这一回吧!”那个被珍婕妤称之为莲儿的绿衣宫女可能心中有些不忍,便替三皇子讨饶道。 “是啊,是啊,娘娘。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看住三皇子,让他跑了出来,才闹出这件事的,都是奴才的错,你要是惩罚就惩罚奴才吧!”那个小太监也豁出去似的替三皇子求情道。 而珍婕妤的这番话不禁让秋儿对她另眼相看,人人生而平等是现代人的想法,她处在皇权社会之中,身份尊贵,却仍然还能有这种观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秋儿觉得,在这种母亲的教诲下,三皇子的本性应当也坏不到哪里去,况且,在秋儿心中,三皇子这般的年岁确实也就是个孩子而已,她也不忍心为难于他,便也开口替三皇子求情道:“婕妤娘娘,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唐突三皇子了,还让娘娘能够宽恕三皇子。” 珍婕妤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莲儿,小卓子,秋儿,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除非他开口道歉,否则,我定要惩戒惩戒于他,不然,日后还不知他会怎样的无法无天下去。” 说着,她也不待那个叫莲儿的宫女去拿戒尺了,直接从秋儿背后的竹篓上,拿出秋儿夹在上面的竹夹,捉住三皇子的手,使劲的抽打起来。 转眼之间,那三皇子的手心就变得通红。不过,他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纵然已经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却愣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始终不肯向秋儿赔礼道歉。 而珍婕妤虽然使劲的抽打着三皇子,但是,见着三皇子疼痛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心疼,后来,便也就着莲儿与小卓子拉她之势,住了手。 随后,她丢给秋儿一个略带歉意和无计可施的笑,便又将竹夹还与了秋儿,再命令三皇子与她一起进屋去。 三皇子心中虽有不甘,但是,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临走之前,用郁闷和怨怪的眼神瞪了秋儿一眼。 相遇篇——大麻烦 看着三皇子那忿恨的眼神,秋儿心中一个咯噔,暗道,看样,自己已经与这个三皇子结下梁子了。 秋儿有种预感,自己好像给自己惹下了一个大麻烦。 在现代时,秋儿接触过不少与三皇子年纪相仿、正处在叛逆期的小孩,手下也有过不少类似于这种性格的小病人,他们思想比较叛逆,行为比较乖张,不愿意配合治疗,也不太容易搞定。 为了让这些小病人能够配合治疗,秋儿一度还曾专门研究过叛逆期少年的心理,寻找过怎样才能与他们更好的相处的方法与途经。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身就自尊心强,独立意识也强,不喜欢听人用命令的口吻对他们说话,也不喜欢人强迫他们做什么,更不能用粗暴的方式去对待。 对于这个三皇子来说,这种情况可能就更严重。 因为现在是皇权社会,三皇子是在宫人们的追星捧月中长大的,脑海之中有着很强的尊卑观念,由她这个身份卑微、低下的宫婢来开口来教训他,只怕他心中会觉得不屑与恼怒。 而接下来,他又因抽打秋儿之事,被珍婕妤当着众人的面,责打了一顿,其实这对于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来说,也是最坏的一种处理方式,应该不但不能取得正面效果,反而使三皇子的自尊心受损,心中更加愤怒和怨恨,从而使他逆反心理增强,并且会找机会将它发泄出来。 自然,在这个孝字当先的社会中,他无法,也不敢将这种愤怒发泄在珍婕妤身上,所以,他极有可能将它转嫁到秋儿头上。 这里是秋儿日后主要干活的地方,而三皇子又是主子,若是他刻意找秋儿的碴,秋儿想,自己肯定是逃脱不掉的。 意识到后果之后,秋儿不禁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暗暗有些责怪自己将一贯以来的古道热肠发挥过了头,因为这毕竟与在现代时的情景不同,三皇子也不是自己手下的病人。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宫婢,本来就前途未卜,朝不保夕了,偏偏还惹出这种事来。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再来忏悔也无济于事,不管是福是祸,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想到这里,秋儿无精打采的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去。 因着三皇子之事插在里面耽误了时间,待秋儿回到小院子中的那个房间后,已经快到酉时末,已经过了用膳时间。 不过,秀姑在用晚膳时,已经将秋儿的晚膳留好在那里。 “妹妹,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会现在才回来啊?”本来正躺在床上歇息的秀姑,见着秋儿无精打采的推门进来,不禁坐起身来,关切的询问道。 秋儿苦着一张脸,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秀姑一遍。 秀姑听见之后,也不禁蹙起眉头,担忧的说道:“妹妹,你的胆子确实也太大了点啊,竟然敢教训起主子来,这若不是珍婕妤娘娘为人比较和善,遇上一个护犊的主子,只怕你今日至少也是少不了一顿好打的。这三皇子的脾气乖张,是宫里出了名的。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他,他毕竟还算是个孩子,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主要与皇上对他的态度有关。皇上一共育有五位皇子,大皇子乃皇后娘娘所生,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今年十二岁;二皇子乃如贵妃娘娘所生,今年也是十二岁;你今日见的三皇子乃珍婕妤娘娘所生,今年十一岁;四皇子乃齐贤妃所生,今年八岁;五皇子乃云妃所生,今年四岁。这些皇子之中,虽然据说三皇子的资质最聪颖,但因三皇子的出生最低微,因而,皇上没有太过重视于他,他出生下来之后,皇上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给予他的赏赐之类的东西也总是比其他皇子要少一些。孩子总是比较敏感的,特别是年岁渐长之后,三皇子觉察出皇上对待他,与对待其他皇兄、皇弟之间的差异之后,便变得有些郁郁不得志,也有些自暴自弃起来。便是连尚仪局为他请来的好几位教他学习的先生,都被他赶跑掉了,珍婕妤娘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无计可施之后,就只能每日自己来督促他学习。可是,尽管他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但是,那也毕竟是皇子啊,在大燕王朝,他可也是个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这宫中,不论什么级别的宫女、太监,以及位分不高的主子们,可都是不敢招惹于他的。” 秋儿听秀姑如此一说之后,不禁变得更加沮丧起来,她没有多少食欲的挑了挑铜碗中的膳食,叹气道:“看来,我确实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 秀姑见秋儿这模样,又不忍心让她太苦恼,正张开嘴,准备宽慰秋儿几句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相遇篇无能为力 坐在桌边用膳的秋儿连忙跑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小太监就立在门前。 小太监用有些轻视的眼神扫了秋儿一眼,然后径自走了进来,走到秀姑的床前,再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一件有些类似于薄纱一般的东西,扔在秀姑身上,用尖细的声音,带些暧昧的说道:“秀姑,杨公公让咱家来传你过去他的房中,并让你过去之前,先穿上这件衣服。你速度快点,别让他久等!” 说完,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而自从看见小太监之后,秀姑脸上便血色尽失,苍白成了一片。 待她用颤抖的手,拿起小太监扔在她身上的衣物一看,两行泪便这样唰唰的流了下来。 秋儿顺着秀姑的手看了过去,发现秀姑的手中是一件中间有多处镂空的纱状亵衣,有点类似于现代人用来增添闺房乐趣的那种情趣内衣,再加上小太监方才所说的那番话,秋儿大概明白了秀姑如此伤心的缘由。 秋儿是受过现代思想教育的现代人,思想要开放一些,能够接受这种情趣内衣。 但是,尽管如此,若是一想到换成自己,对着一个老太监,要穿着这种情趣内衣,都有种毛骨悚然和羞耻感,更何况是思想原本就要保守多了的秀姑呢? 有些替秀姑难过的秋儿,连忙上前抱住秀姑,抚慰她道:“姐姐,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把自己憋坏。” “妹妹,我好害怕,害怕他让小太监来找我。每次与他那样之后,我都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总是变着法子的折磨我,每次都会让我浑身伤痕累累,让我觉得好羞耻,身上也好脏。回来后,总觉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似的。而且,他还喜欢让我穿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让我做出各种奇怪的姿态,我总感觉自己与青楼女子无异。有时候,我真想什么都不考虑,也什么都不顾虑,与其让他这般一直羞辱着,倒不与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说到这里,秀姑再也忍不住了,伏在秋儿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你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家人着想着想啊。你就干脆将他想成一个有点特殊爱好的正常男子,甚至假想成是你的夫君,或许这样一来,你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秋儿抚摸着秀姑的头发,带些心疼的安慰她。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社会之中,秋儿也只能这样安慰秀姑,她不能怂恿秀姑去反抗杨良强,那样只会误了秀姑的性命而已。 在安慰着秀姑的同时,秋儿心中则暗叹了一口气,有种深深无能为力感,就如进宫之前,她经常被李升责打,以及进宫之后,又莫名的被梁嬷嬷毒打一顿时的感觉一样。尽管心中愤怒,不甘,却无法,也没有能力去反抗。 想到这里,秋儿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之后,感觉到无能为力的事情还真多。或许,自己应当渐渐的振作起来,利用自己现代人的智慧,改善一下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了。 而等秋儿思考完这些之后,秀姑也发泄完了,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些。 为了避免让杨良强等得过久,到时候被他加倍责罚,秀姑便忍辱将那件亵衣穿在了里面,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外套,再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就匆匆的往杨良强的居处而去。 看着秀姑的背影,秋儿想尽自己的能力为秀姑做点什么。 想了一会之后,她走出房间,悄悄的借用后院中的锅灶,烧上了一大锅热水,打算让晚些时候回房的秀姑,泡个热水澡,心情也能放松一点。 今夜,因为杨良强未给人净身,倒是安静了一些,只是,因为担忧秀姑,已经有些倦意的秋儿却无法入眠,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着秀姑的回来。 相遇篇__杰作 直到子时之后,秀姑才披头散发、眼泪旺旺的推门走了进来。 秋儿没有追问秀姑事情的经过,只是快步走到后院之中,将她之前烧好,一直放在炉上热着的热水打了进来,放进房中的大木桶里。 然后,她再将有些悲戚欲绝的秀姑拉到木桶边上,帮她脱下外套,褪下里面已经被撕烂的亵衣,让秀姑进入木桶之中浸泡着。 紧接着,秋儿开始帮秀姑指压按摩起来,特别是在被杨良强咬烂或者弄伤的地方,以期淤青早点散去。 在热水的浸泡与秋儿的指压按摩之下,到了丑时后,秀姑终于暂时摆脱了伤悲,进入了昏昏欲睡状。 见此,秋儿又帮秀姑擦干身子,扶她上床歇息之后,自己才上床安歇了。 就这样,整个晚上,她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寅时的更便被敲响了,与昨日凌晨一样,那个不男不女,唤人起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秋儿只能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强自振作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并喊醒仍在熟睡中秀姑一起起来梳妆、洗漱。 因着杨良强昨夜召唤秀姑之事,这个院子中应当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了,秋儿怕秀姑去后院之时,再被人取笑和嘲讽,会让原本就很伤悲的心情再雪上加霜,秋儿便让秀姑留在 房中,自己去后院将秀姑洗漱用的水打了回来,让秀姑留在房中梳洗。 秀姑自然知晓秋儿的用意,感动的握着秋儿的手,眼泪又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可能是从秋儿身上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吧,秀姑原本阴霾着的心情也转好了很多。 看见秀姑的心情转好,秋儿也感到欣慰不已,觉得自己昨夜与方才的努力也算有了价值。 而接下来,秋儿随着秀姑一起出门去清扫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连续两夜没有好好睡眠,秋儿感觉到身子有些乏了,走起路来,脚步似乎有些象在打飘似的。 只是,清扫之事,她却不敢有所马虎,所以,她用使劲掐自己、咬自己提醒的办法,抵制住不断席卷而来的困意,才终于将杏花宫前面的空地给打扫完,来到了珍珠宫的院门 前。 起初的打扫,都还算顺利,可是,等打扫到珍珠宫的围墙边时,秋儿却发现,昨日还平平整整的一块地,今日却突然变得有些凹凸不平起来,而且,在这些凹凸不平、密密麻 麻的小坑里面,还有很多非常细小的瓷片。 秋儿尝试着用扫帚将这些碎瓷片给扫出来,尝试了很多次,却怎么也扫不干净,无奈之下,秋儿只得弯下身子,用手一小片,一小片的往袋子中捡了起来。 因为碎片太多,直到珍婕妤走出之时,秋儿还没有捡完一小半。 幸而,珍婕妤没有责怪秋儿什么,只是朝秋儿温和的笑了一下,就带着她的宫女前往凤祥宫去了。 见珍婕妤走了,秋儿的精神也终于松懈了一些,便又有些抵制不住周公的召唤,边捡瓷片,边打起瞌睡来。 终于,秋儿在意识迷糊之下,一只手无意识的摸起一把碎瓷片,用力的放在手心之中纂了一下。 顿时,碎瓷片就刺入了秋儿的掌心之中,鲜血汹涌而出,疼痛感也席卷而来。 在痛神经的作用下,秋儿终于睁开了原本粘合在一起、重弱千斤的眼皮,人也变得清醒过来。 她迅速的扔掉了手中握着的碎瓷片,并忍着钻心疼痛,开始尝试着将刺入肉中的小碎片给一一拔了出来。 随后,秋儿站起身来,从身上撕下了一小块布条,准备寻找个有水的地方将手上的血冲洗一下,再将手给包扎起来。 正当她将寻找的视线投向珍珠宫内的一口大缸时,却发现那个叫小卓子的小太监,正站在院门边上,对着她探头探脑。 秋儿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明白了这些小坑和碎瓷片是谁的杰作。 相遇篇逗弄 秋儿叹了口气,暗自叹息道,自己昨日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而秋儿明白,自己现在还不能表现出,诸如疲惫、伤心、痛苦、疼痛、之类的情绪来,不然,估计以后那个三皇子会乐此不疲,每日都会这样来上一番,戏弄于她,取乐他自 己。 只有自己对此不做出任何反应,不表露任何情绪,沉默以对,几次下来后,他自己也弄个无趣,自然也就罢手了。 想到这里,秋儿装作一副没看见小卓子的模样,也装作没有太在意自己流血的手一般,随便用布条擦了擦,并强忍住疼痛,强迫自己将原本痛楚的表情,变得平和起来。 她甚至还将自己的身形扭动了几下,显示自己只是因蹲着的时间久了,起来活动一下而已。 然后,她又重新蹲了下来,用自己那只未受伤的手,故意显得有些悠闲自在、不急不慢的继续捡起坑中的碎瓷片来。 因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感作祟,秋儿原本的睡意也消失了,因而也没再发生将碎瓷片捏入手心,误伤着自己的情况。 而因为她的悠闲自在,又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原本被派出来,观察她的丑态的小卓子,却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秋儿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一会瞧瞧蹲在地上的自己,一会又垫起脚,往前面看看,越看越着急起来。 秋儿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小卓子究竟在着急些什么。 就在这时,秋儿又发现小卓子的身子好像被谁扯进了门内。 仅接着,一个压得非常小询问声响了起来: “那个捡垃圾的还没捡完吗?” “是啊,她的一只手好像还被碎瓷片割破了,上面有血。这眼瞅着娘娘请安就快要回来了,要是见着了她仍旧蹲在那里,突然上前与她说上几句话,发现她的手被割破了,势 必会探究那碎瓷片和墙边的坑是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咱们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啊………” “这个该死的捡垃圾的,干活都不会干,捡个碎瓷片,手都能给割破,就是捡点瓷片而已,怎么捡得这么慢,现在竟然还在那里磨蹭………”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也开始有些 着急了,开始咒骂起来。 听完这些对话,秋儿才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个三皇子与小卓子本想刁难刁难她,增加她干活的难度,但是,却不料她因瞌睡时犯迷糊,将手给割破了。依着珍婕妤昨日的表 现来看,如若发现此事因他二人而起,肯定会严厉的责罚他们。这一点,三皇子与小卓子自然更清楚,所以,看她半天没捡完,蹲在那里没有走,便着急了起来。 明白过来之后,秋儿倒突然有了一些孩子顽皮的心性,有了逗弄他们的兴趣。 于是,她突然又站了起来。 那个重新探出头的小卓子以为她已经捡完了,面上一喜,重重的吁了一口气,而隐藏在小卓子后面的另外一张面孔上,估计也出现了放松之色。 见效果达到了,秋儿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尔后,又慢慢悠悠的蹲了下去,再接再厉的捡了起来。 顿时,小卓子的脸垮了下去,另外一张面孔上的表情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这些碎瓷片早已经被秋儿捡得差不多了,她这样做,只是想逗弄逗弄于三皇子和那个小卓子而已。 就这样,秋儿又将动作往复了两次,让那个小卓子急得直跳脚,差不多都快要从院子中跑出来,来帮她来捡了。 直到秋儿的眼角远远的瞥见了珍婕妤带着宫女往回返的身影后,才将最后一块碎瓷片放进了袋中,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恶作剧。 因为她并不想真的让珍婕妤惩罚于那个三皇子,她担忧那样之后,三皇子对自己的怨念只会更深,到时候肯定又会找别的方法来找自己的碴,为难自己。 回想着方才小卓子和三皇子二人那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模样,秋儿转过身后,乐了起来,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竟然也好上了不少。 相遇篇_感恩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秋儿,你的手怎么了?” 秋儿抬起头一看,珍婕妤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指着她方才刺破那只手的衣袖,关切的询问道。 秋儿也顺着珍婕妤的目光,向自己的衣袖打量了过去,只见衣袖上一片血迹斑斑之色,应当是方才手被刺破后,流血不止留下的。 这点小伤与秋儿来到这个世间之后,所累计受过的伤相比,就有点不值一提了,所以,秋儿有点无所谓的说到:“多谢珍婕妤娘娘关心,奴婢方才不小心将手指弄破了,不妨 事的。” 珍婕妤不赞同的蹙眉道:“都流着如此多的血,怎能还说不妨事呢?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说完,珍婕妤又扭头对她身后的那个宫女吩咐道:“莲儿,你将秋儿带回宫中,帮她清洗一下,并拿医药箱给她上些药,包扎一下。” “是,娘娘。”莲儿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对秋儿说道:“秋儿,你且随我来吧。” 秋儿不禁怔了一下,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感动,于是,也就没有再刻意拒绝,只是非常感激的对珍婕妤行礼道:“奴婢谢谢婕妤娘娘恩典!” 然后,便随着莲儿一起往珍珠宫内走去。 这是秋儿第一次进入古代皇宫中的嫔妃住所,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与莲儿一起步入朱漆红门之后,再穿过一道仪门,便能看见一个布满树木山石的精致小院,以及后面别致小巧的正房厢庑。 在莲儿的带领下,他们走过一条东西向的穿堂,来到七间正房之中,正西的那间正房。 只见这间正房临窗放置了一个炕,炕的正中设置了一张炕桌,桌上放置了一本《国语》以及一些茶具之类的物品,炕的侧壁各放置了一个紫缎靠背坐褥,而临炕则放置了两张 木制小椅。 “你且先坐在这里歇息一会,我去打盆水,并拿医药箱于你包扎。”莲儿指着其中一张木制小椅,对秋儿说道。 “好的,谢谢莲儿姐姐。”秋儿依言坐了下来,而莲儿则由原路退了出去,往左侧的厢房走去。 “捡,捡垃圾的,你,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啊?”正当秋儿好奇的四处打量之时,一个因吃惊过度而结巴起来的声音在房间的入口处响了起来。 秋儿抬头一看,正是那个方才躲在院门处偷偷的观察她,见到珍婕妤的身影后,又撒腿就跑进来的小卓子,而小卓子的背后,则是那个同样非常诧异,又略微有些戒备与紧张 的三皇子。 就在秋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珍婕妤的声音:“她的手受伤了,是我让她进来,让莲儿给她包扎一下。” 因为有些做贼心虚,小卓子与三皇子都再不敢吭声了。 这时,恰好莲儿肩上背着一个医药箱,手上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珍婕妤便拿过医药箱,帮着莲儿一起给秋儿包扎起来。 方才,秋儿只顾着在小卓子与三皇子面前故作一副坚强状,而将手中的疼痛强忍着,现在,莲儿手中的毛巾触碰她手心上的伤口时,她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的痛 呼出声,额上的冷汗也溢了出来。 珍婕妤看着秋儿的模样,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然后,她突然开口询问道:“秋儿,你的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刺破的呢?看起来,你手上的伤口还挺多,刺得还挺深。我方才在外面观察了一下血迹,好像是从珍珠宫门前才开 始有的,你应当是在珍珠宫这边才将手给弄破的吧?” 说完,她还特意看了三皇子和小卓子一眼,这让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为了惩罚一下他们二人,秋儿也故意慢慢的看了三皇子与小卓子一眼,然后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状。 珍婕妤见了秋儿的这幅模样,不禁更是怀疑,便再次开口道:“秋儿,你有话尽管如实说出来,如果你是被这珍珠宫中的人设计陷害或者欺负,才将手弄成这样,那甭管是谁 ,我都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听见珍婕妤如此一说,小卓子与三皇子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煞白,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估计再等一下,冷汗也快要从额上流落下来了。 秋儿也并不想真的让珍婕妤将他们责打一顿,见已经将他们二人吓唬得差不多了,便没再继续下去,而是作出一脸的羞赧状,低声说道:“这怨不得任何人,主要是奴婢自己 的过失。因奴婢歇息的院子中有个净身房,这两日有人在里面净身,奴婢因是初来乍到的,还有些不习惯,晚上被人的哭喊声吓得硬是没睡着觉,所以,所以方才清扫时竟打起瞌 睡来,从地上拾起垃圾往袋子中扔时,无意识的在袋子中捏了一把。恰巧,之前在杏花宫门前打扫时,拾得一些碎瓷片放在袋子中,这便让手中刺入了碎瓷片。奴婢如此懈怠职守 ,还望娘娘恕罪。” 说完,秋儿站起身来,欲向珍婕妤赔罪。 珍婕妤阻止了她,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了,怪不得我瞅着你,也是一副两眼发青的模样。莫说你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就便是个成年人,听见这种声音也难免会担惊受 怕,惊吓得睡不着。这样吧,你等会随莲儿一起去她住的厢房,歇息上一会子,等到下午收拾完再一起回去。我等会着个宫人去与那负责清扫的杨良强说一声,就说我留你在宫中 ,帮我干点事。” 见珍婕妤如此慈悲心肠,秋儿自然是感恩不已。 这时,三皇子与小卓子自然是松了口气,匆匆忙忙的拿起炕桌上的那本《国语》后,就着急着慌的走了。 珍婕妤看着三皇子的背影,不禁又叹了口气,一抹忧愁和烦恼爬上了她的眉梢。 秋儿猜了出来,她定是在为三皇子性格乖张、叛逆又不爱学习之事而发愁,秋儿见了,不禁心中一动。 因着珍婕妤的善良和慈悲心肠,她也想报答珍婕妤些什么。 或许,她可以利用以前学过的心理学知识,来充当一回心理医生,帮助珍婕妤来教导教导三皇子。 ~~~~~~~~~~~~~~~~~~~~~~~~~~~? 第一章前面插入了一个契子哈,没看的同胞可以去前面看看。 相遇篇.计策 “娘娘,您是在为三皇子不听话之事而发愁吗?”想到这里,秋儿开口询问道。 珍婕妤见秋儿突然很直接的问出这话,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漓儿原本是个性格活泼又乖巧的孩子,可是,自从他六岁那年,与太子、二皇子一 起在宫中的学堂开始上学后,性格就慢慢发生了的变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到了他八岁那年,有一日在学堂中受了刺激,第二日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上学了。后来,无 论我怎么打,怎么骂,他都不肯再去学堂上学。在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得央求皇后娘娘,请尚仪局单独为他请了教习的先生,在珍珠宫为他教学,他倒是还本本分分的学习了两年 。只是,到了今年,他不知又突然发什么癫,竟然将先生都给赶走了,又重新请了好几位都是如此遭遇。无奈之下,我只能亲自教他学习,虽然他也不是太乐意,但是,也还不是 太敢忤逆我。然而,却依然不太听话,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那娘娘是否知晓他当年为何不肯再与太子以及二皇子一起上学呢?”秋儿继续追问道。 “唉,这个后来我倒也曾私下里找人探问了一下负责管理学堂的宫人们,他们好像是说,那日皇上去检查皇子们的学习情况,明明三人之中,漓儿学得也不差,可是,皇上却 偏偏没有考核他,只是单单表扬和奖赏了太子和二皇子。因为我的位分和出身比皇后娘娘和如贵妃娘娘要低得多,所以,日后太子和二皇子肯定要承担大任,皇上对他们二人看重 一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漓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能理解这些,他只知道他的父皇对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使他的自尊受到很大的伤害。再加上在 学堂中,先生和宫人们对他的态度,与对太子、二皇子的态度迥然不同,所以,他便慢慢的自暴自弃起来。这主要也怪我这个做娘的无能吧,若是生在凤祥宫或者如意宫,漓儿的 命运便截然不同了,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珍婕妤带些内疚和哀愁的说道。 “那他发生这种情况之后,您是怎样对待于他的呢?”秋儿听了珍婕妤的话之后,不禁在心中暗暗斥骂皇帝作为父亲的不称职,都是自己的孩子,还这般偏心眼,就这样狠狠 的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幼小心灵。秋儿希望珍婕妤后来好好的弥补了一下三皇子,便带些些迫切的询问道。 谁知,珍婕妤的回答也让她感到非常的失望:“他是我在这个宫中的唯一牵挂和希望,他变成了这样,让我非常失望,所以,我便开始鞭笞和责骂他,希望他能够觉醒。可是 ,让我感到伤心和绝望的是,在我的责打之下,初时,他倒确实有些畏惧。让他改,他也就改了一些。只是,他以前曾与我无话不谈,自从我开始责打他后,他便再也不肯与我聊 天、谈心了。后来,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性子却变得越来越倔,你若是责打他,他便就这样受着,就算打得再疼,他也倔强的一声不吭。现在,便是连我,也越来越猜不透他心中 的想法。有时候,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之下,真的想不管不问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有些不忍心,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才十一岁,正是学 习的年纪,若是放任他这般下去,他以后便只能这样不学无术、自暴自弃的过完这一生了。可是,若是要管,我又不知道究竟从哪里下手为何。” 秋儿心中哀叹,依照这般推断,这三皇子的心理问题肯定会比较严重了。 一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本身就会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心里问题。到了七八岁时,恰好开始慢慢的懂事,也变得越来越敏感,在见到连自己的父亲皇帝在内的很多人,对他 与太子、二皇子区别对待,肯定会产生一种自卑、自我否定心里,此时,如若得到珍婕妤的鼓励、安慰和合理的教育,可能还能增添一下他的自信心,使这种情况改善一点。 可是,珍婕妤不仅没有鼓励他,安慰他,反倒责骂他,鞭笞他,这只会使他自卑、自我否定的心理加剧,进而产生孤独感、不融洽感,随着年纪的增长,还会产生越来越严重 的逆反心理。 而他的身份又与普通人不同,皇子的身份让皇宫中的宫人们对他毕恭毕敬,这又让他潜意识之中产生一种自尊感。 在这种自卑与自尊的交织中,让他在身份比自己尊贵的人那里受了气之后,会不由自主的想在身份比他卑微的人那里发泄,这就让他的性格看起来显得有些粗暴。 只是,这应当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了,要想抚平三皇子心中的伤,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做到的。 现在,最紧要的任务便是如珍婕妤所说的那般,不能再任由三皇子这样不学无术下去,在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等过几年三皇子年纪到了,被封王,搬到宫外之后,无人管束 ,只怕他更会放任自流自己。 而且,古人所学的这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前世时,望女成凤的父母也曾让她学习过,q超高的她至今还对这些内容记得滚瓜烂熟。 回想了一下,她觉得这些内容虽然有些迂腐,但是,真正读透之后,还是可以学到不少做人的道理的。 在书籍的潜移默化之下,三皇子的性格或许也能发生一些改变。 想到这里后,秋儿突然想出一个激发三皇子好好学习的计策,那就是让珍婕妤安排她与三皇子就所学内容进行比试,激发他的上进心。 三皇子虽然对着太子、二皇子,以及其他身份比他尊贵的皇子感到自卑,但是,在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面前,他肯定有种油然而生的自我优越感,如若发现连个宫婢的学习能 力都比他强之后,他的自尊心很有可能不允许这样,进而会努力学习,发奋读书。 于是,秋儿开口对珍婕妤说道:“娘娘,奴婢这里倒是有个计策,或许能够激发三皇子学习的欲望。” 正在为三皇子之事一筹莫展的珍婕妤,听见秋儿这话,无异于久旱逢甘雨一般,迫切的询问道:“什么计策?你且先说说看!” 因为自己的身份现在是宫婢,拿自己与一位皇子相比,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敬之嫌,所以,秋儿带些迟疑的开口道:“说了之后,还望娘娘不要怨怪奴婢妄自尊大。奴婢以 前也曾攻读过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至今仍还熟记得住,对照着其中的内容,举一反三,问题也还不大。娘娘可以装作不知我会这些之事,故意让奴婢新学这些,并拿奴婢来与三 皇子作比试。若是三皇子比试的成绩不如我,因我与他相仿年纪,且身份又比他卑微得多,在自尊心的激发下,或许可以激发他的学习动力。” 珍婕妤听完秋儿的计策之后,大喜道:“你出得如此好计策,我又怎会怨怪于你呢?我应当早点想到这种激励计策鞭策他才是啊。不过,连我记四书五经都尚还记不全,你小 小年纪,果真有如此好的学识吗?” 见珍婕妤微微有些不信,秋儿笑了笑,挑了五经中的《礼记》,从头到尾,没有结巴一个字的给珍婕妤背诵了出来,让珍婕妤和莲儿都惊呆住了,随后对秋儿赞叹不已。 相遇篇.应战 在惊叹之下,珍婕妤又从其他的几本书籍上抽了一些内容,考核了一下秋儿,秋儿自然仍是对答如流。 经过这番测试之后,珍婕妤虽然有些奇怪秋儿出身在一个贫寒之家,怎么腹中有如此经纶,却不再怀疑秋儿的实力,于是,她让莲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去将三 皇子给唤过来。 由于莲儿没有告之三皇子,珍婕妤唤他过来所为何事。 再次过来的三皇子以为秋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珍婕妤告了密,所以,他进来之后,便用敌视的眼光横了秋儿一眼。 然后,又故意作出一副瞒不在意的模样。 但是,秋儿细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还是有一丝惊慌和畏惧掠过了他的面颊。 珍婕妤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替秋儿包扎好伤口之后,便转过身来,对三皇子说道:“漓儿,这两日通过与秋儿的解除,母妃发现她是个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孩子,是个可 塑之才。因而,母妃方才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从明日开始,秋儿每日打扫完之后,将与你一起,听母妃授课。除此之外,母妃日后每隔一个月便对你们二人的学业进行一下 测试,测试中的优胜者将给予奖励,剩下来的那位则给予相应的惩罚。有个人相互竞争一下,也能对你的学业起一些促进作用。” “什么?”刚等珍婕妤说完,三皇子就惊叫了起来,指着我,对珍婕妤说道:“让我堂堂大燕王朝的三皇子,为什么要与一个低三下四的奴婢一起平起平坐的学习啊?这象话 吗?这是对本皇子的侮辱,本皇子不乐意,如若是那样,本皇子就宁愿不上课了。” 说完,他就将头扭了过去。 见着他这幅倔强的模样,而且,让皇子与宫中的下人一起同堂学习确实非常不合礼制,珍婕妤不禁又有点一筹莫展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三皇子是好。 这时,秋儿面带着微笑说道:“既然如此,三皇子为何不用实际行动向奴婢证明,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三殿下不妨来接受一下奴婢的挑战,先以一月为期,你我二人同 时听珍婕妤娘娘授课,到时候再来一起接受珍婕妤娘娘的测试,以成绩来定论。这样一来,奴婢便是输了,也能心服口服,并必将如三皇子所愿,不再与三皇子同堂学习。而与三 殿下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即便奴婢不与三殿下一起学习,娘娘也不可能不给你授课的,奴婢的加入,也仅仅是在授课的屋子中增添了一张桌子而已。三皇子以为如何呢?” 三皇子听见之后,有些心动,不过,仍然没有正面作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秋儿见了,便进一步激将道:“难道是三殿下没有自信,认为没有把握能够胜过奴婢,到时候拉不下面子来,所以不愿意接受奴婢的提议吗?” 十来岁出头的孩子果然经不得人激,听见秋儿此言之后,三皇子立刻气得面红脖子粗的说道:“好你个大胆的扫地婢,敢出此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本皇子就与你赌上一下 ,到时候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秋儿见自己阴谋得逞,不禁抿嘴一笑,然后继续再接再厉的说道:“三殿下,为了保证打赌的可进行性,您可以保守我与您一起上学的秘密吗?若是我与你一起上学的消息传 了出去,必然会引起宫中其他人的议论纷纷,可能还会引起位分高的主子阻止奴婢继续学下去,那样奴婢就无法再与三殿下比试了。如若有人发现奴婢与三殿下同在授课的屋子里 ,三殿下就说奴婢是在替殿下磨墨或者服侍殿下读书,可以吗?” 秋儿这样说,是为了避免因为这种不合礼制之事,给珍婕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正处在冲动之中的三皇子自然是没有不同意之理,一口应承了下来,便走出去了。 珍婕妤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喜悦的说道:“秋儿,还是你有办法,我方才还正在发愁,应当怎样说服他呢。” 古人还没有心理学之类的东西,秋儿怕这样说出来珍婕妤会摸不着头脑,便半真半假的说道:“奴婢家中有个弟弟,比较顽皮,入宫前,奴婢边在家干干家务活,边带带弟弟 。和弟弟一起待久了,便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能让他少顽皮一些。三殿下的年岁与奴婢的弟弟相差无几,奴婢便依照弟弟的性子,揣测了一下三殿下的性子,从而想出了这个激 将法。” 由于困意渐渐越来越难抵挡,秋儿说完这话后,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珍婕妤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秋儿,我看你困得厉害,就先随莲儿去歇息一会吧。” 秋儿因着实在是太过困顿,便没有再推辞,又向珍婕妤道谢的一番,便随莲儿一起去她的房间补眠去了。 一连睡到黄昏时分才醒转了过来,珍婕妤又挽留她用了晚膳。 之后,秋儿才又收拾收拾了外面那片地上的垃圾,往回走去。 相遇篇.止血 秋儿回到她与秀姑的房间之后,已经是天黑时分了,而秀姑见她一整天未回房,有点担忧她,也正在焦急的等候着她。 “秋儿,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杨良强傍晚的时候突然过来说,因为你识几个字,被珍婕妤看中了,从明日白天起,你除了打扫原来的那片地之外,其它时间就待在珍 珠宫,给三皇子磨墨,并服侍三皇子读书。”秋儿刚走进房间,秀姑就急急匆匆的迎上来。 突然,她又看见了秋儿包扎着纱布的那只手,大吃一惊的问道:“你的手怎么被包扎上了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啊?”秋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这可能是在她熟睡的时候,珍婕妤派珍珠宫的宫人过来找杨良强说了。 “可能是珍婕妤见我胆子比较大一点,只有我敢如实的劝告三皇子,又识几个字,便想让我每日扫完地之后,跟在三皇子后面,督促他学习吧。”秋儿怕她与三皇子约定比试 之事会招来是非,便连秀姑也没有如实告之,只是挑了个听起来合情合理一点的理由说了出来。 随后,秋儿又将今天早晨手被碎瓷片割破,珍婕妤喊她过去包扎,并见她很困,又让她在莲儿的房间中睡了一整天的事说了一遍。 听了秋儿的话后,秀姑羡慕不已的说道:“妹妹,你可算是遇到一个善心的主子了。你做了三皇子的侍婢之后,便是连杨良强见着你,都的恭敬你三分。因为三皇子是皇家血 脉,可是这皇宫中正正宗宗的主子,若是惹怒了三皇子,他就便是要了杨良强的那条小命,也是易于反掌之事。若是你服侍三皇子,服侍得让珍婕妤满意,她指不定会向杨良强要 了你过去,到时候你就脱离苦海了。唉,没想到,识得一些字,竟然还是有这般好处的。不过,宫中的奴婢、奴才们中,只怕识字的就只有你一人了,就便是那些宫女和太监,除 了一、二等的宫女和太监,其余的,识字的只怕也是少之又少了。” “姐姐,珍婕妤也只是见我胆小大点,想从杨良强这借用我一下而已,怎么会将我要到珍珠宫呢?你不是说过,服侍于正四品及正四品以上嫔妃宫中的宫女和太监是三等宫女 和太监吗?我一个末等的宫婢如果被正式调去了,也是不合礼制的啊!就算珍婕妤愿意,就怕这宫中管事的主子们还不乐意呢。”秋儿见秀姑一下子联想了这么多,不禁有些哭笑 不得的说道。 不过,在她这般说的同时,明知道不太可能,她还是有些隐隐的期盼,如若真的能被调往珍珠宫,虽然也还仍然是服侍人的命,但至少能碰上一个好主子,就不用再过这种提 心吊胆的生活了。 “也是啊,妹妹,我没考虑到这一点。唉,太可惜了,你说同样是人,咋还就得分出个贵贱和三六九等呢?”秀姑也想起了这个规定,不禁又有些替秋儿惋惜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中突然又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这个声音似乎与前日夜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又是从小黑屋中传出来呢? 秋儿与秀姑面面相觑,有些奇怪,平日杨良强习惯于半夜才干的活,怎么现在天才刚黑不久就做起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杨公公,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出这么多血啊?流血不止应当怎么办啊?” “快,快用带子绑住!”杨良强可能也有些吓住了,急切的吩咐小太监道。 “不行啊,为什么用带子绑住都止不了血呢?流血流这么多,他会死的啊!”一会之后,小太监的话又传了出来。 “这个是二皇子选中的,日后要用来服侍二皇子,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们担当不了责任。快,你快去宫外找个郎中过来!”杨良强立刻又嘱咐小太监道。 秋儿听见小太监的话之后,面色也不禁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小太监出宫去找郎中还不知道会花上多久的时间,如若时间久了,像这种大出血的情况,即便是郎中找了过来,被 净身者的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因为一般这种用带子绑都止不住的流血状况,可能是由于人体自身或有遗传性或者获得性的血小板生成减少或无效死亡症状引起的,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使用药物来增加血 小板数,并且缩短凝血时间。 可是,古人是不知晓这个道理的,只怕,即便是郎中找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诊治的对策。 这时,一个医者的本能让秋儿无法对此事置之不理,对人命惘然不顾,所以,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秋儿还是迅速的冲出了房间,在秀姑的愕然之中,往小黑屋跑去。 “这种大出血的情况我处理过,你让人给我找一些鹤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黄,并找一个碾钵过来。,要快!”到了小黑屋之后,秋儿顾不得礼仪,径自对矗立在小黑 屋中,有些束手无策的杨良强吩咐道。 杨良强见着秋儿的模样,呆愣了一下,不过,可能他也害怕这名净身者的意外死亡会给他带来麻烦,因而,他也权当死马当活马医的照着秋儿的吩咐做去了。而秋儿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用手死命的压住流血处,想让血能少流一点出来,这个伤口是由于杨良强不注意,割断了净身者腿上的大动脉引起的。 此刻,净身者所躺着的门板上,及门板下面的地面上都流满了血,这个可怜的净身者也疼得昏迷了过去,难怪小太监与杨良强都如此慌张了。 很快,杨良强就带着秋儿所要的那些药草回来了,秋儿没有停下手中捂住伤口的动作,只是吩咐杨良强将各种药草都放入一些到碾钵之中,并将药草碾碎,碾均匀。 待杨良强手忙脚乱的按要求碾好之后,秋儿又边用珍婕妤早上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纱布直接压着伤口,边又让杨良强拿来一块干净的纱布,将碾好的草药倒在上面,然后,便迅 速的挪开手,将包有草药的纱布包扎在净身者的伤口之上,包扎好之后,又使劲的按住了一会。 就这样,净身者伤口处所流出的血越来越少,最后竟然慢慢止住了。 见此,秋儿重重的吁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露出了喜悦之色。 其实,在过来之前,秋儿心中也没什么底,因为以往她在处理这种伤口时,使用的都是西药,而这些特制西药现在手中是不可能有的。 随后,秋儿突然想了起来,仙鹤草、紫珠草有增加血小板数及促凝的作用,白芨有增强血小板第3因子活性,缩短凝血活酶生成时间的功效,三七、蒲黄有增加血液中凝血酶 的效能。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秋儿试着将这几种药物揉合在一起,没想到,竟然还成功了,这怎能让她不欣喜呢? “今日算咱家欠了你一个人情。”杨良强也放下了心,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一下秋儿,一贯的阴沉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的说道。 这时,院子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又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指路声:“这里,这里!” ~~~~~~~~~~~~~~~~~~~~~~~~? 相遇篇.拜师 随后,昨夜喊秀姑去杨良强房中的那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让秋儿倍感亲切的身影,那就是那个几日前无偿帮助秋儿的刘郎中。 见着刘郎中后,秋儿感激的冲他笑了一下。 而刘郎中见着秋儿之后,却不禁有些愕然,可能是不知秋儿为何会满手鲜血的出现在这里吧。 这时,那个小太监开口对杨良强禀报道:“杨公公,郎中已经带到了。” 听见小太监的话后,杨良强将目光从那个面色苍白的净身之人身上移了过来,略微带些倨傲的转移到刘郎中身上。 不过,当他看见刘郎中的面孔之后,态度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本阴沉着的脸上竟然堆出了一脸的笑意出来,非常客气和热乎的对刘郎中说道:“刘公子,怎 么劳您亲自过来了呢?这可如何担当得起啊?” 刘郎中微微笑了笑道:“哪里的话,最近我的空闲时间比较多,便向家父讨得了这个差事来做上一段时间,也算是多加练习,练习,精进精进医术,日后进宫做御医时也能够 更熟悉一点。我听这位公公说,这里有患者腿上正在大出血,应当就是这位兄台吧?”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那个躺在门板上的净身者。 “是的,不过,他身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了。这样吧,刘公子,他是被二皇子看中的人,刚净完身,您帮他处理处理伤口处吧,看怎样能让他的身子早点恢复过来。”杨良强带 笑说道。 “嗯,可以的。不过,究竟是用什么方式给他将血止住的呢?”刘郎中略带一些惊异的询问道。 “是将鹤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黄碾成碎末,敷在流血处,再用力强压住伤口,然后就可以止住了。”这时,秋儿也微笑着插话道。 “鹤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黄…………”刘郎中将这几味草药分别放在嘴中念叨了一片,并沉吟了一下,然后,突然兴奋的对秋儿说道: “妙哉,妙哉!这几味草药似乎确实都有一些止血的功效,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吗?” 秋儿点了点头,不过,有些好奇的询问刘郎中道:“那你往日都是用什么来止血的呢?” “我往日用的是麻里麻,不过,依照这位兄台这样的流血量,只怕要止住有些困难。”刘郎中如实说道。 以前在学习中医时,秋儿学过辨认草药,知道这麻里麻是一种多年生草质藤本,长~米,根粗壮,纺锤形或圆柱形,外面棕色,有较多纤维和淀粉。不过,在现代医学中,这 麻里麻主要用于骨折,跌打损伤,风湿疼痛;也可用于祛风活血,止血止痛,治外伤出血。 但是,这种出血只是指一般性的出血,用在这种遗传性或者获得性的血小板生成减少或无效死亡症状就会收效甚微了。 因此,秋儿便如实说道:“麻里麻倒是确实也有些止血功效,只是,通常只是用在那些出血量甚少,刮伤或者碰伤之类的病例上。像这种被割断血管、大出血不止的病症来说 ,有可能会延误病人的救治时间,误了病人的性命的。” 杨良强听见秋儿的话后,可能是怕秋儿得罪刘郎中,连忙喝斥秋儿道:“李秋儿,你别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坊了。你也就瞎猫抓死老鼠,瞎碰上了而已,还竟然大言不 惭的教训起刘公子来。刘公子出身医药世家,不久后,也将是要入宫做御医的人了,懂的岂不比你一个低贱的奴婢多,需要你来指手划脚吗?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赶紧回你的房中 去吧。” “无妨!遇到自己不足的地方,就应当虚心学习,特别是行医者,这样日后才能挽留住更多的生命。早年时,我随师傅行医时,曾碰见过一个产后血崩的产妇,使用过很多方 法,最终却仍然没有挽留住她的生命,这一幕让我印象很深刻,也有一种很无奈,很无力的感觉。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一直在寻找更好的止血的方式,没想到,今日无意之中竟然 得知一个。”刘郎中挥手制止了杨良强,也阻止了秋儿的离去,兴高采烈的说道。 然后,他又面带微笑的对杨良强说道:“杨公公,我今日恰巧是一个人过来的,需要一个帮手,我看这位姑娘似是也懂得一些医理,就向你借她一用,可好?” 杨良强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还是讨好的说道:“承蒙刘公子看得起,也是她的福份。那刘公子先忙活,我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等会,刘公子若是弄好了,便着人唤我一 声。” 说完,便带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待杨良强的身影不见之后,刘郎中才看着秋儿,关切的开口道:“秋儿,你怎么又到了这里啊?前日我带了草药到浣衣局,却找不到你的人影,我询问那些在洗衣裳的姑娘们 ,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只说你犯了错事,梁嬷嬷可能将你卖掉了。后来,我又寻了很多地方,连人牙市场都去了,都没人听说你的消息。没想到,没想到,你倒是来到了这里 ,唉……………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啊?” 秋儿明白刘郎中的那声叹息由何而来,可能他也曾听说过杨良强的恶名,担忧自己会受到杨良强的虐待吧。 而听着刘郎中的话,秋儿心中不禁有一阵暖流流过,看杨良强方才对刘郎中的那副恭敬模样,刘郎中应当还是个身份比较显赫的人,在这种等级比较森严、人情比较冷漠的年 代中,他还能对她这个在外人眼中,身份低贱,又与他素不相识的奴婢之事如此上心,已经实属难得了,又怎能让她不感动呢。 于是,秋儿带些感激的说道:“我的身上的伤感觉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了。其实,我身上的伤就是梁嬷嬷打的,因为我洗坏了如贵妃娘娘的一件衣服,让梁嬷嬷赔了很多银 子。再后来,便被她卖到这里来了。” 刘郎中带些怜爱的摸了摸秋儿的头道:“可怜你小小年纪,便尝受过如此多的苦楚。对了,方才那种止血方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真实的原因,秋儿自然不敢告之刘郎中,怕吓坏他,便寻了个理由道:“我家附近住着一个郎中,是个为人比较和善的老爷爷,我经常去他家玩耍。看着一个个病患在他妙手 回春之下,都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这让我感到很神奇,也让我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职业,也想日后像这个老爷爷一般,做个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之人。于是,我央着他,让他教 我习医,只是,我也只是刚刚跟在他后面辨认全了草药的种类和名称,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修习医理之时,家里就出事了,将我卖入了浣衣局…………” 秋儿说的这番话,半真半假,确实有这么一位老爷爷,不过,那是她以前所念那所医科大学的老教授,是一名资深的中医老专家,秋儿所知晓的这些中草药知识都是他当年倾 囊相授的。 而因秋儿所学的是西医,她对中医的知识知道的也确实不全面,除了在那位老教授的教授下,能够熟知绝大部分草药的名称、药性以及一些简单的医理外,其它的知道得确实 也不是太深入。 只是,秋儿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前世那些和善的教授们和关系不错的同学,以及那些求学时的美好时光,眼眶不禁变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这时,一块手帕被递到了秋儿的手中,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拍在秋儿背上,刘郎中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秋儿,别伤心了,你若是真想习医的话,我来找杨公公 说一声,以后我再来宫中诊病之时,你若是有空,就跟在我身后吧。” 听见刘郎中的话之后,秋儿拭眼泪的手顿了一下,心中也突然一顿,她想到,自己是个现代人,以前是由于现在的身子太弱小,无法独立生存下来,等以后身子越长越成熟之 后,肯定是不能长期忍受这种为婢为奴的生活,并被人摆布命运的日子,应该会找机会出宫去的。 到那时,肯定是需要有个谋生的手段的,西医在这个年代不流行,也没有什么条件,如若好好学习中医,倒也不失为一条好的谋生之道。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刘郎中千恩万谢起来,并依照古代的礼仪,给刘郎中行了个拜师之礼。 后来,事实也证明了秋儿所作出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相遇篇.轻敌 相遇篇轻敌 接下来,刘郎中边给那个净身者处理伤口,边向秋儿介绍这其中所涉及到的医理,并还举一反三的向秋儿介绍类似的病症处理发式。 掌握这些东西,对于本身就有医学基础,并且天资聪颖的秋儿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而净身者在刘郎中和秋儿的积极处理下,慢慢的醒转了过来,他对刘郎中和秋儿如此精心的照料自是感恩不已。 只是,他在提及到杨良强如何给他做手术之时,眼睛中却隐隐的透出了一种仇恨的光芒。 他可能是痛恨杨良强技术不精,却硬是应承下这个活儿,使得自己遭此大罪吧。 见此,秋儿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因为秋儿方才听见杨良强说这个净身之人是被二皇子看中了的,如若他日后得势的话,只怕这杨良强少不了苦头吃,这也算是能 为秀姑以及那些冤死在他手下的人出口气吧。 随后,秋儿又打来一盆温热的水,在刘郎中的帮助下,先帮这个净身者净了一下身,又将门板周边的血迹给清除掉之后,再喊来了杨良强。 “杨公公,患者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明日还得给他换三次药,而我又不能一直待在宫中。明日就只能让这位秋儿姑娘先代替我给他的伤口换药了。您看这样好不好, 日后我再来宫中给人治病之时,就让秋儿姑娘跟在我后面,多学一点,多知道一些医理。这样一来,如若你再动手术的时候,我若不在宫中,或者来不了之时,就可以由秋儿姑娘 来代替我来处理处理伤口了,这样也可以省你一点上门问诊费。”刘郎中很自然而然的将要秋儿随他后面学习的要求提了出来。 杨良强一听,自己也有利可图,便很爽快的答应了。 因秋儿又告之刘郎中,自己已经答应珍婕妤,每日上午到下午的几个时辰在珍珠宫给三皇子伴读,刘郎中便稍稍修改了一下自己入宫问诊的时间,由以前的上午入宫问诊,改 成了大半下午之后再来入宫。 就这样,秋儿每日所要做的事就变成了,每日寅时末到辰时初,打扫杏花宫和珍珠宫前面的场地;每日辰时中到未时末,跟在三皇子后面,听珍婕妤授课;而申时初到酉时末 ,都一直跟在刘郎中后面学习医术。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秋儿渐渐知晓了杨良强当初为何对刘郎中那般恭敬了。 原来,刘郎中家世代都在宫中做御医,到了刘郎中父亲这一代,却没有继续做御医,而是开起了药铺和医馆。 现在,刘家药铺和刘家医馆已经成为整个大燕王朝中最大的连锁药铺和连锁医馆,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刘家药铺和刘家医馆,提起刘家药铺和刘家医馆,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 晓。 不过,刘郎中的爷爷害怕自己的医术失传,便让刘郎中自幼随他习医,并抱着为皇家效忠的思想,要求刘郎中在他过段时间退休之后,进宫接他的班,继续做御医。 而皇帝也感动于刘家的忠心耿耿,对刘家药铺和医馆的生意也是多加照拂,现在皇宫中的药材都是从刘家药铺进进来的,诊治宫中宫女和太监的生意也交由刘家医馆来做。 因着皇帝的重视,刘老御医和刘郎中在宫中的地位也比较高,宫中的诸人,无论位分高低,见着他们二人,都会礼让三分,便是秋儿跟在刘郎中后面行医,所有人见着她,虽 然有些奇怪,一个宫婢为何能跟在刘郎中后面习医,却仍旧都对她客气了一些。 只是,在珍珠宫,三皇子对秋儿的态度却仍旧没有改变,本来他就对秋儿只是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却要与他比试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屑。再加上秋儿由于早晨要早起,晚上由于 小黑屋的影响,睡眠不足,有些会在课堂上打瞌睡,这便让三皇子对秋儿更加不屑起来。 所以,三皇子还如同以前一样,仍旧还保持着他那副懒散的学习态度。 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的明嘲暗讽秋儿,说秋儿要躲懒也不至于找个比如自不量力的籍口,并还暗暗威胁她,趁早死了这份要与他一起上课的心,不然,等她比试输了之后, 他就将她找籍口躲懒之事告诉杨良强,让她到时死得很难看。 秋儿听见三皇子的这些话之后,也不辩解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而珍婕妤知晓秋儿的实力,也想通过秋儿狠狠的打击三皇子一番,便没有阻止三皇子的这种行为。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十日之后,秋儿与三皇子约定比试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相遇篇.遇挫 为了保证所出试题的客观性,珍婕妤特意从尚仪局请了一位教习先生,来珍珠宫出题,出题的形式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科举考试,题目是国语中的一句“得时无怠,时不再来” ,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为什么,考试的时间为一个时辰。 秋儿很明白这种八股文,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代圣贤立言,格式有固定模式,结构有一定程式,字数也有限制,句法还要求对偶。 虽然这种文章太死板,只能循前人的思想,以华丽辞藻作出合乎格式的漂亮文章,不求考生的独立思考和创新见解,忽略了考生的实际见识和才学,但是,这种考题对秋儿来 说,却恰恰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秋儿早已熟记了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用古人的话来说,应当就是满腹经论了,做这种试题时,只需将脑海中四书五经中的句子串联起来即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因而,一刻钟之后,秋儿便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整张纸,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将它交给了监考的珍婕妤。 而原本还老神在在的三皇子,见秋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交上了答卷,不禁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也慌了神。 这大大的干扰了他的思绪和记忆,而再加上他之前一直未好好读书,所记得的诗词典故原本就不是太多,所以,他答起题来,也就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因此,在一个时辰终了之时,他竟然还只写出了大半张卷子。 而珍婕妤为了让三皇子输得心服口服,来为了保证成绩的公正性,干脆将试卷匿名交由出题的教习先生来修改。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三皇子答出来的卷子,虽然对仗也还算工整,但比起秋儿的试卷,终究还是差远了。 第二日,拿到他们二人的试卷之后,珍婕妤直接将两份试卷都递给三皇子,让他自己看看,比比差距究竟在哪里。 三皇子认真的看了秋儿的试卷之后,脸上一直以来的倨傲之色也不见了,青一阵,白一阵的。 珍婕妤则开始趁机教训三皇子道:“漓儿,你应当汗颜才是,秋儿与你一起,同时接受我的教习,但是,你们的成绩却存在如此大的差距。而且,你平日除了学习,便别无它 事。而秋儿除了学习之外,其它的时间还需要花费在打扫,以及帮刘郎中处理病患之上,每日非常劳累,还经常睡眠不足。尽管如此,她却从未放弃过学习,考出来的成绩也比你 优秀得多。相比之下,你不觉得自惭形愧吗?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份高贵,不屑于与秋儿一起学习,可是,依照你的成绩来看,应当是秋儿不屑于与你一起学习才是。更何况,你 总是嚷着自己以后是要做大事之人,可是,你就这点能力,你觉得自己能够干得成大事吗?” 本来就因秋儿的成绩超出自己很多而感到羞恼的三皇子,听见珍婕妤的话后,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他先是气恼的哼了一声,然后一把将他与秋儿的试卷都给撕碎了,朝院门外跑去。 气得珍婕妤跟在他后面追着喊:“漓儿,你给我回来!” 但是,三皇子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娘娘,您就让三殿下自己去冷静冷静吧,被我这样一个身份上与他有云泥之别的宫婢超过了,他的自尊肯定严重受损,他今日受的刺激也已经够大了。您让个宫人去远远的 跟着他就好,等他冷静下来后,也许等会就回来了。”秋儿明白这种形势下,不能继续对三皇子责骂下去,否则,他只会变得越来越玩世不恭,于是,她便阻止了珍婕妤。 珍婕妤想了想秋儿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让小卓子远远的跟了上去。 然后叹息道:“唉!希望这次能唤醒漓儿的自尊,从今以后,好好学习,不再顽劣下去!” 而秋儿自然也是希望此次刺激三皇子的计策能够成功,好帮上珍婕妤一些忙。 但是,不知为何,秋儿的心中却隐隐有些忐忑不安感,总感觉自己好像会遭遇到什么祸事。 让秋儿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日清晨,她的预感便得到了验证。 ~~~~~~~~~~~~~~~~~~ 下一章,男主--皇帝就要出来。其实,别看章节多,这篇文才写了七万多字,我是想将男主安排得出来迟一点,免得看多了视觉疲劳啊。 因为男主出来之后,后面就会经常出来了,想赶他走,他都不走了,看多了,容易腻歪啊,哈哈。 相遇篇.祸事 如往常一般,在寅时末左右,秋儿又往杏花宫这边走来。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远远的,秋儿便看见了一个大红灯笼挂在杏花宫外的朱漆红门之上。 秋儿想了起来,第一次来打扫时,秀姑好像有告之过她,这就表示皇帝昨夜宿在杏花宫。 想到这里,秋儿心中不禁一个咯噔,然后就准备如第一次一样,藏身到杏花宫与珍珠宫之间的那个回廊上,避开皇帝。 可是,就在她经过杏花宫的正门前时,却突然闻见了一股臊臭的气味,非常像是人排泄出来的尿液气味。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秋儿脚步一滞,带些不敢置信的朝地下看去,只见地面上赫然洒着一滩深黄的、气味正浓的液体。 因为杏花宫正门前的那块地是大理石铺砌的,所以,尿液无法被地面所吸收,只是不规则的分布在整个地面之上,还有一些积洼于地面上地势稍低一点的地方。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明明看见红灯笼挂在杏花宫的院门前,还敢如此放肆的在杏花宫门前排便呢?秋儿有些疑惑起来。 突然,秋儿想到,皇帝马上就要起身去上朝了,如若他一开门就发现一滩尿液出现在他面前,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不论这事是谁干的,若是秋儿没在皇帝出门之前给清理干净,如若要追究责任来,秋儿肯定少不得一顿责罚。 想到这里,秋儿顾不得发愣,而是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这可怎么办呢?眼瞅着卯时马上就要到了,秋儿急得在杏花宫前打起了转。 恰好,这时珍珠宫的院门突然打开了,秋儿记得,珍珠宫的院门后有个大水缸。 于是,她飞速的跑到珍珠宫,也顾不得向珍珠宫的宫人多解释什么,只是径自用水缸边上的木桶提了一满桶水,并拿起一块干抹布,小跑到杏花宫前,泼在尿液上,想将尿液 的气味稀释掉一些,再用干抹布将大理石上的水渍给擦干。 正在秋儿将水桶中的水泼到地上,准备接着拿抹布将地面上的水渍给擦干时,杏花宫的院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身着蓝色衣饰的太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和她手中的木桶。 紧接着,秋儿从门打开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紫色的身影和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在一起向外走来。 秋儿心中一惊,知道皇帝要去上朝了,她不敢阻拦在皇帝面前,便连忙手提木桶,后退到距离院门三四米处的地方,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一旁。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在怦怦的乱跳,因为异味还没有清除干净,她有些担忧皇帝或者杏昭仪会找她麻烦。 “皇上,别从臣妾这里一出门,就忘记臣妾…………。啊……………”随后,一个娇媚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出来,只是,随着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这个娇媚之声却变成了一声 惨叫。 不消说,这个惨叫之人就是杏昭仪了,只见她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下巴也重重的撞在地面的大理石上,速度快得连那个就走在她身旁的皇帝伸出手来抓,都没有抓住。 而因着杏昭仪仅披着一块紫色的薄纱,这一跌,将薄纱也给跌烂了,并顺势朝上卷了起来,一时间,一片大好的春光顿时外泄在外面。 这个动静过大,又如风云变幻一般,让所有见着的人都目瞪目呆在那里,而秋儿的脑海中则轰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这下惹的麻烦大了。 最后,还是皇帝先反应了过来,弯下身来,将杏昭仪身上那层卷起的薄纱拉了下来,又与高福全一起,将双腿和双手已经摔出血的杏昭仪扶了起来,温柔的询问道:“杏儿, 你还好吧?” 尽管此刻秋儿紧张得一直低着头,但是,无端的,她却觉得皇帝的声音非常耳熟。 “皇上,臣妾好疼!呜呜………。”疼痛不已的杏昭仪趁机缩进了皇帝的怀中,撒娇似的啼哭道。 而因杏昭仪身前沾满了水,进而将皇帝身上的龙袍也给印湿了,而且这水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异味,这让皇帝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朝身后杏花宫的宫人喝道:“都是 一些蠢才,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将昭仪娘娘给扶进去,并给她的伤口处敷上一些药?” “是。”两个宫女应声走上前来,想从皇帝手上接过杏昭仪。 哪知道,杏昭仪却不肯放过这个让皇帝怜惜的好机会,她装作没有看见那两个宫女的手一般,仍然八爪鱼似的抱住皇帝,不肯放开,径自娇啼道:“皇上,臣妾疼…………” 可能是已经临近上朝时间了,见到杏昭仪如此模样,皇帝的眼中不禁有了一丝不耐之色,不过,却没有开口对着杏昭仪说什么,只是指着地下的那一滩水,向身后的宫人迁怒 道:“这一大早的,院门口为何有如此多的积水啊?” “启禀,启禀皇上,奴才方才打开门时,看见这个扫地的宫女正拎着一个木桶往地下泼水。”见到皇帝发怒,方才第一个看见秋儿的那个太监,指着秋儿,带些紧张的说道。 秋儿也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怒意,心中一颤,又见矛头已经直指到自己身上,便连忙跪了下来,低头辩解道:“启禀皇上,奴婢不是故意要这般做的,只因,只因奴婢方才过 来打扫时,发现,发现院门口竟然有着一滩发着刺鼻气味的尿液,奴婢怕这气味冲撞着皇上和娘娘,便连忙拎了一桶水来,想将这刺鼻的气味给冲散掉,再用抹布给抹干,谁知, 这还没开始擦,皇上与娘娘便走出来了。” “什么?尿液?”听见秋儿所说的话后,杏昭仪停止了啼哭,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重复道,想到自己方才倒在一滩含有尿液的水中,长得这般大以来,都未受过如此委屈她, 不禁又羞又恼,带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不要听信这贱婢的巧言令色,这明明是她在为自己的偷懒卖滑找借口,她若是真想擦地,又为何不早点过来,赶在皇上出门上朝之 前擦好它呢?这幸好是臣妾先出门的,若是皇上先出门,这跌倒之人换成皇上,伤到了皇上的龙体,这可如何是好?更何况,这杏花宫前一直亮着红灯笼,除了像她这种不知礼义 廉耻为何物的下贱宫婢,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敢跑到杏花宫前如此撒野啊?臣妾看这事十之八九是她自己干的,却推脱到别人的头上。臣妾请求皇上严惩这个没有教养的宫 婢,杀一儆百,让宫中其他的宫人不要跟在她后面,耍奸买滑,并且做出此等荒唐事来。” “嗯,那依照杏儿所言,应当如何处置她呢?”皇帝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只是径自询问杏昭仪道。 “嗯,臣妾知道皇上仁慈,不忍杀生,那皇上就下令让人将她打上八十大板吧。”杏昭仪略带一些阴狠的建议道。 “没有奴婢没有”秋儿听见杏昭仪的话,一下瘫倒在地上,嘴中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 她知道此刻没有人会听她的话,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觉得自己的小命休矣,因为她见识过这古代的大板子,凭她自己现在这幅孱弱的身躯,估计挨不过 四十大板,便会一命呜呼了。 相遇篇.又见梦中人 “这个惩戒倒也算不得太重,就光是她让朕的龙袍之上,沾上那含有尿液的水渍,就够得上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皇帝不动声色、隐带一些含射之意的淡淡说道。 这时,杏昭仪方才醒悟过来,慌忙松开抱着皇帝的手,离开皇帝身边,弯身请罪道:“臣妾该死,玷污了皇上的龙袍,臣妾无状了,还望皇上恕罪。” “罢了,你也是无心之举,剩下之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皇帝冷冷清清的说了一声,就准备转身往前走。 而秋儿听见皇帝的话之后,心彻底的变得冰凉、冰凉,她知道落在杏昭仪手上,自己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不过,她的心中却有有些不甘,她没料到,自己在这个世上辛辛苦苦的熬了这么多年,也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因为杏花宫前的一滩尿液丧失 了性命,而且,还碰上如此昏庸无道、草菅人命的君王。 一时之间,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烧起来,反正她所能存活的时间也不久了,所以,她决定怒斥一番眼前的这一对男女,让自己就算要离开这个人世间,也带着畅快的心情离开。 于是,她索性站了起来,冷笑着大声说道:“荒谬!这样的人,哪有资格为君王,这完全就是草菅人命!” 接下来,正当她不想再顾及所谓的尊卑,想责问皇帝,何为为君之道时,却跌入了一双略显诧异的狭长桃花眼中。 随即,一张让她感觉到莫名熟悉的俊美面容映入了秋儿的眼帘。 他是一国之君,自己应当没有机会见过才是,可是,为何心中却对他感到如此的熟悉呢?而且,与这股熟悉感相伴的,还有一阵阵莫名的心悸和深深的忧伤。 秋儿口中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这般销声匿迹了下去,她的眼睛像着了魔似的,无法从眼前的这张面孔上移开,此时,只剩下她的脑子还在机械的思索着答案。 突然,她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在前世,她坠楼之前的好几个夜里,曾做过很多关于一个相同男子与不同女子进行欢好的怪诞之梦,醒来后,她总是会变得悲伤得不能自已。 而梦中的那个男子似乎就是眼前之人。 见到梦中之人竟然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秋儿不禁觉得诡异和惶然起来,她脑海之中有个反射性的声音在提醒她,危险,赶紧逃跑,离眼前的这个人越远越好。 此刻,与即将命丧黄泉的恐惧比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让她感觉到更加恐慌一些,毫无缘由,但她非常笃定,自己可能会被眼前的这个人狠狠的伤害。可是,尽管心中如是想着,她的脚步却再也挪动不开,她的眼神继续沉溺在那双桃花眼之中,无法自拔。 事实上,她也无法逃离,因为杏昭仪与杏花宫的宫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而对面的那双桃花眼所闪现的情绪竟然与她也大致相似,有些呆愣,有些愕然,有些不敢置信,还带着一些挣扎与莫名其妙。 “大胆贱婢,先是无礼的冒犯皇上,现在竟然还如此放肆的盯着皇上,真是不知死活。张前,李武,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将这贱婢拖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打上八十大板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如此不知死活!” 这时,杏昭仪也见了这番显得有些诡异的场景,有些不知所以然,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她对皇帝看向秋儿的眼神,莫名的感到不舒服。 在强烈妒意和不安感的驱使下,她直觉性的想制止这一幕,于是,她向站在她后面的两个宫人命令道。 “是。”被点为名字的两个宫人立刻应声道,然后,就准备上前将秋儿拖入院子之中打板子。 “慢着!”本来与秋儿相对凝视的皇帝却突然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然后出声道。 “皇上!您方才不是说接下来的事随臣妾处理嘛?难道您是想对臣妾所受的伤置之不理啊?”杏昭仪一见情况有变,加上她对方才皇帝那般专注的盯着秋儿看,感到嫉恨不已 ,便不依的扭着身子撒娇道。 皇帝方才那般呆愣和愕然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过来,他带着一些柔情款款的笑意,对杏昭仪说道:“朕怎么舍得对杏儿的事置之不理呢?不过,朕见她尚且年幼,还算得上 是个孩童,应当是吃不住这八十大板的。朕也不想一大早的就在宫中闹出人命案,但是,她使杏儿受委屈之事也不能不处罚。杏儿看这样可好,将这八十大板改为掌嘴八十吧?” 杏昭仪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不愿在皇帝心中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便带着一点勉强的笑意道:“皇上说的是,臣妾欠考虑了,臣妾都听皇上的。” 不过,她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想,就便是这样,她也不能饶了这个贱婢,等会让宫人们掌嘴时,一定要下手狠一点。 哪知道,皇帝临行之前,却突然回过头来,对跟在他身后的公公高福全说道:“朕要回龙翔宫换套衣服,还须得花上一点时间。不如由你来给这宫女掌掌嘴,让杏昭仪娘娘消 消气后,再去朝堂与朕碰头吧。” 说完,他便急急匆匆的朝龙翔宫方向走去。从他从秋儿的脸上移开眼神,到现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再敢打量秋儿一眼。 相遇篇.漩涡 直到过了很久以后,燕无垠还能很清晰的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秋儿时的那副场景,以及他当时心中的感受,这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荒谬,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它却仍然就 这样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以至于后来,他为了秋儿之事痛苦、纠结时,他甚至开始设想,如若自己当时没有回望秋儿那一眼,会不会就不会有他与秋儿之间的一连串纠葛产生,自己便也不会痛苦了呢 ? 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他依照抽绿头牌的结果,又宿在杏花宫。 这应当是他这个月以来,第三次宿在杏花宫了,而且,不仅是这个月,上个月,他宿在杏花宫的次数也不止一次。 这在嫔妃众多的后宫之中,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明白在这之中,肯定夹杂着一些猫腻,不然,宫中的嫔妃甚多,这杏昭仪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连续两个月能被抽中好几次。 不过,他从小接受的祖训就是,身为帝王,不得沉溺于儿女情长,要将全副精力放在对江山社稷的治理之上。 所以,他不曾将心思放在谁的身上,如此一来,无论宿在哪个嫔妃的宫中都是一回事,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加上他对这杏昭仪还算不得讨厌,因而,尽管他心中明白个大概,却也没有点破。 只是,没有点破,却并不代表他赞同。 后宫是个复杂的地方,后宫的稳定关系到朝堂的稳定,当这些小动作动摇到他这些年以来,费尽心思在后宫之中构建起来的平衡时,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来整治这些施行小 动作之人。 他是个聪明的帝王,知晓怎样才能让人为他所用,所以,他对每个妃子都显得深情一片,他会让每个妃子都相信,他不来宠幸她们,不是他自身不愿意,而实在是碍于祖制, 情非得已。 加上他拥有先天的优势,有着一张俊美绝伦、魅惑众生的面孔,一双能够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加上一张能够说出无数柔情蜜意之话的嘴,使得这后宫中的绝大部分嫔妃都坠入 了他布下的情网,不能自已,也心甘情愿的劝导自己身后的家族为他效劳。 甚至,好多嫔妃纵然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得到一次他的宠幸,却也仍然还在无怨无悔的等着他。 为了不伤这些女子的心,也为了给所有人一份希望,他也不愿让人觉得他有偏爱其中一位的迹象。 很多人都道他是个多情种,却料不到,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谁都没有太深的感情,他心底的那根情弦还从未被这后宫中的哪个女子拨动过。 不过,他自己对此却非常满意,他想要达到的便是这个效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来处理所有事情。 那天早晨,他依照惯例,又与杏昭仪缠绵悱恻了一番。 在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像个演戏的天才,明明心中有点冷冰冰的,却还是能说出让众多女子心神荡漾、迷醉不已的话语来。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便起身让他贴身的侍从高福全帮他梳洗,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几乎整个后宫的嫔妃都知道。 他有些洁癖,他从来不愿除了高福全以外的任何人过多触碰他的私人物品,更不愿意召任何嫔妃去凤翔宫侍寝,弄脏他的床铺,便总是自己直接到嫔妃的宫中来。 这天,他本来可以与以往的所有日子一样,从嫔妃的宫中出门,再直接去朝堂上早朝。 可是,出杏花宫的院门后,却突然发生了一个小意外,那个出门送他的杏昭仪却突然摔倒在地上,倒在一滩呈淡黄色的水中。 如此一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上前扶上她一把,并安慰她几句。 哪知道,这杏昭仪却突然趁机缩进他的怀中,向他边撒着娇,边啼哭起来,期望能够得到他更多的抚慰。 因着上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他是一个在政事方面对自己非常严苛的皇帝,登基以来,他从未缺过早朝,也从未迟到过,杏昭仪此举会让他延误上早朝的时间,这让他心中有些 不耐和厌烦起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淡淡的腥臊味从杏昭仪身上传入了他的鼻孔,他皱了下眉头,觉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尿液的气味,而他再低头看了看地下那滩呈浅黄色的水后 ,更有些笃定自己的猜测。 而此时,他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龙袍也被杏昭仪身上那沾有尿液的水印湿了,这让向来有洁癖的他,心中如同吃了一只绿头苍蝇般的难受。 他带些郁闷的喝斥杏花宫的宫人,让她们将杏昭仪扶进院子中去。 谁知道这杏昭仪竟然不识趣的巴在他身上不走,这让他心中变得恼怒起来,也开始追究起院门口那滩水的来源,最后追究到一个梳着“小两把头”发髻、身形孱弱的扫地宫婢 身上。 也就是通过那宫婢的描述,杏昭仪得知自己竟然倒在一滩含有尿液的水中,一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一怒之下,她撕下了自己那一直挂在燕无垠面前 、温柔万分的面具,欲让燕无垠下令,打上那个宫婢八十大板。 这八十大板打下去,便是个男子,可能也一命呜呼了,更何况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呢? 燕无垠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叹杏昭仪的心思歹毒,心中暗暗对她起了一些提防。 不过,他自己也非常生气和郁闷,都是这个不称职的宫婢,他的衣服之上才平生第一次沾上了尿液,这是让他很难容忍的事情。 更何况,他虽然不是什么乱杀无辜之辈,却也不是善心人士,于是,他便任由杏昭仪来处置这个宫婢。 然后,就带些怒气的准备扬长而去。 “荒谬!这样的人,哪有资格为君王,这完全就是草菅人命!”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同样夹带着怒气的女声。 这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因为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斥责他的话来。 他倒有些好奇,这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缓缓的将头转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说话之人竟然是方才那个跪在地上的扫地宫婢,此刻,她已经傲然的站立起来,浑身迸发出一种怒气,和一种不容让人小窥的傲气。 这竟然让在燕无垠无形之中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让他开始正视起她的眼睛来,这便也让他跌入了一双夹杂着怒意,却清冽有神,稚嫩却显得洞悉世事的眸子之中。 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之下,他的心竟然不规则的“呯呯”乱跳起来,手心也开始不断的往外冒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心神激荡,心猿意马起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莫名而且奇怪的反应,他不喜欢这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于是,他想尝试着从她的脸上,移开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却如同坠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一般,想逃离,却怎么都逃离不开。 直到杏昭仪吩咐杏花宫的宫人,要将这个扫地宫婢拉进院中,打上八十大板,才将他惊醒过来。 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这八十大板而丧生时,他的心中就不禁充满了心悸与心慌。 未多加思索,他便出口阻止了这件原本他已经允诺过的事。 在杏昭仪带些撒娇的质疑中,他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说这个扫地宫婢还是个孩童,经不起这八十大板,然后,硬是不顾杏昭仪的感受,将这八十大板改成了掌嘴八十下。 其实,在说着这个籍口的同时,他也在鄙视着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十岁出头、尚只称得上是清秀的扫地婢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 可是,鄙视归鄙视,他还是无法对这扫地宫婢的事情置之不理,于是,他便对高福全使了个眼色,让高福全来亲自实施这个掌嘴之刑,相信,经过他的暗示,高福全一定会手 下留情的。 然后,他再也不敢看那扫地婢一眼,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他害怕再次掉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相遇篇.解围 高福全也的确领悟到了燕无垠的意思,所以,他控制好力道,煽向秋儿脸上的掌,看起来又重又响,让杏昭仪无话可说,但是,落到秋儿脸上时,却没有太大的疼痛感,也不 会对秋儿的脸造成太大的损伤。 可是,尽管如此,次数多了,也会有力道掌控得不好的时候,因而,八十掌下来,秋儿的双颊也肿成了两个红红的小馒头。 不过,杏昭仪对害她如此狼狈的秋儿只遭到这般轻的惩罚,仍然觉得不能泄愤。 只是,她却不敢得罪高福全,因为高福全是内务府总管,虽然他不敢对她的日常份例克扣什么,但是,敬事房也在他的管辖之下。 只要他稍稍动个小动作,就便是她给敬事房的管事太监送了财物,只怕她也得等上一两年,才能给皇帝侍寝上一回。 所以,尽管她心有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反倒在高福全行完掌嘴之刑后,强作出笑意道:“高公公辛苦了,不过,因着皇上尚且在等着高公公,不然,本宫定要请高公公进 杏花宫饮杯茶。” 说完,她用眼角恶毒的看了秋儿一下,心中在想,等到高福全走过之后,再来好好的惩处秋儿。 高福全自然也看见了杏昭仪看向秋儿的眼神,他猜出,若是自己走过之后,这个扫地宫婢只怕仍然逃脱不掉被毒打的命运。 虽然高福全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对这貌不起眼的扫地宫婢这般特别对待起来,特别到反悔了自己已经出口的应允之话,还让自己这个堂堂的内务府总管来执行这掌嘴之刑,但 是,他毕竟是皇帝,是自己忠心耿耿服侍的主子,他既然吩咐了,自己就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办好,办妥善。 依照这种形势来看,只怕杏昭仪所打的这个小算盘不是皇上乐意见到的,看来,他还是需要好人做到底,继续替这个宫婢解围了。 于是,高福全微笑着说道:“多谢杏昭仪娘娘关心和恩典,既然皇上吩咐了,这便是奴才的份内之事,也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冲着杏昭仪娘娘的这份善意,奴才趁皇上 现在不在这里,大着胆子,擅自揣测一下圣意,提醒娘娘几句话,奴才如若说得不合适,还望娘娘大人有打量,不与奴才一般见识,权当奴才是胡言乱语好了。奴才知道,方才由 于这个宫婢的莽撞,让娘娘吃了很大的苦头。单凭这一点,本也应重惩她的,可是,因着她尚年幼,皇上起了慈悲之心,从轻处罚了她。虽然这让娘娘受了委屈,不过,既然皇上 已经这样吩咐了,还是希望娘娘就此作罢,不然,若是让皇上得知这宫婢有个万一,反倒觉得娘娘没有容人之心,那娘娘可能就因小失大了。” 听着高福全这番软中带硬的话,杏昭仪愣在那里,心中也非常不服气,不过,她知道,在这个宫中,高福全是与皇帝走得最近的人,只有他最懂得皇帝的意思,他这般说了, 十有八九就是因为皇帝也是这般想的。 因而,尽管她仍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向高福全道谢道:“谢谢高公公的提点,本宫不会违拂圣意胡来的。” 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高福全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来到秋儿面前,训斥她道:“这次是皇上与杏昭仪娘娘仁慈,饶了你的性命,日后不得再说出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混帐话 ,也不得再出现类似的这种懈怠职守之事,否则,就没有人能够救你了。还不赶紧谢谢杏昭仪娘娘恩典!” 方才一直沉浸在见到燕无垠的震惊中的秋儿,在高福全的掌掴之下,魂儿才被拉了回来,于她来说,脸上的疼痛与她心中的震惊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此刻,她也听清楚了高福全所说的话,她明白高福全说这番话是不想让杏昭仪继续为难于她,也顺便给杏昭仪一个台阶下。 虽然她比较讨厌这杏昭仪,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能够捡回这条命已经纯粹算是运气,自己不应当与自己的好运气作对。 于是,她便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向杏昭仪行礼道:“多谢杏昭仪娘娘恩典!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犯同样的错误了。” 杏昭仪没有搭理她,只是冷哼一声,然后便气呼呼的带着杏花宫的宫人,走进了杏花宫。 “好了,你也起身好好打扫吧,待打扫完之后,再回去自己拿条冷毛巾敷敷脸。今儿是皇上开恩,不然,光凭你喝斥皇上的那句话,就可以株你九族了。要想好好的存活在这 个宫中,就必须要慎言慎行,不然,惹得主子们一个不开心,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这条小命,日后注意一点。”待杏花宫的院门被栓上之后,高福全略微带些怜惜的警诫了秋儿几 句,然后也走了。 秋儿明白高福全也是好意,便对着他的身影道了一声:“谢谢高公公提点!” 随后,她开始拿起扫帚,加紧时间打扫起来。 因为有点担忧再碰见那可怕的杏昭仪,秋儿便加快了速度,赶在杏昭仪出门之前,又快又干净的将杏花宫前的那片地给清扫完了。 直到到了珍珠宫前,秋儿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也才真正的将心放了下来,不过,这时她终于感觉到,脸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来。 相遇篇.三皇子的怪异 “秋儿,今天的地,我已经安排翠儿帮你打扫了。你先进去莲儿的房中,拧条毛巾敷敷脸,然后在书房边歇息,边等我,待我从凤祥宫请安回来,就给你与漓儿一起上课。” 这时,准备带着莲儿一起去凤祥宫请安的珍婕妤,突然走到秋儿身边,带些怜惜的对她说道。 秋儿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方才在杏花宫前发生的动静太大,应当是引起了珍珠宫宫人的注意,进而他们告之了珍婕妤吧。 “是,谢谢娘娘。”恰好此时秋儿也觉得脸上疼痛得厉害,肿起的面颊让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道了一声谢,行了一个礼后,便走了进去。 只是,她刚走进内院,便看见拿了一本书的三皇子,正站在院中,看起来好似是在读书一般。 她不禁有些头疼,因为以往每次珍婕妤不在宫中之时,三皇子都会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她若是对他的话不理不睬,还会被冠上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 再加上在昨天的比试中,自己又胜过了他,让他自尊心受损,估计现在他对自己更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了。 若是往日,秋儿还会与他应对上几句,希望能启发启发他,激起一些他身上的士气,可是,今日秋儿除了脸上不舒服以外,脑子之中,也还仍然有些恍惚,如同被人糊上了一 堆浆糊一般,实在没有力气与他争那口舌之利了。 “不要与我说话,不要与我说话…………”秋儿装作没看见他一般的,往莲儿的房中走去,心中还在不断的祈祷着。 谁知道,这次秋儿的祈祷还真灵验了,那三皇子看见她走进院中来,没见着秋儿给他行礼,他竟然也没出声来找秋儿的碴。 看着方才自己一路走来,那些珍珠宫的宫人们对自己的那些怜悯的眼光,以及珍婕妤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秋儿知道,自己在杏花宫门前被杏昭仪刁难,以及被高福全掌嘴的事 ,肯定已经被珍珠宫的人知晓了。 对自己一直怀有敌意,并且对自己的事情比较注意的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嘲弄自己的机会呢? 难道是天下红雨了?还是昨日与他比试,自己胜过他的事,让他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再嘲笑自己了? 虽然这是秋儿想要的结果,但是,这结果来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依照三皇子的性子,他应当不是这般容易被驯服才是,秋儿不禁有些迷惑不解起来。 而接下来,让秋儿感到更奇怪的是,当她敷着一条冷毛巾,走进书房后不久,三皇子竟然也拿着书走进了书房,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不用珍婕妤催促,就在上课之前 ,自己提前走进书房, 与秋儿共处一室。平时这是三皇子所最不屑的。 因着三皇子上课时所坐的书桌,与秋儿所做的书桌是并排的,坐在座位上,秋儿眼角的余光扫视到,那三皇子看似是在看书,但心思却不在书上,因为他不时的将眼睛悄悄的 从书里抽出来,偷偷的瞄上秋儿的脸颊一眼,然后又很快的将眼光收回来,像是怕被秋儿发现一般。 只是,秋儿隐约的感觉到,他的眼光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歉意与内疚一般。 突然,秋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今日杏花宫前面的那滩尿液与他有关,所以他今日的举止才这般奇怪吗? 想想昨日三皇子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秋儿现在认真想想,整个皇宫之中,除了三皇子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冲动之下,不计后果之人,谁敢挑在皇帝宿在杏花宫之时,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呢? 不过,他既然还能生出几分内疚之心,说明也还有救,如果能利用这次之事,能给他一个教训,以后也不再胡作非为,或许也不枉自己受了一回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秋儿决定加重他的内疚感和自责感。 于是,秋儿放下手中的毛巾,一会儿抚抚额头,一会儿摸摸脸颊,故意呻吟出声,作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样一来,三皇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带些试探性的询问道:“扫地的,你怎么了?” “奴婢脸颊疼………牙齿疼………脑子还晕乎乎的………。好像快要晕过去了………。”秋儿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用气若游丝般的语气回答道。 这话听得三皇子脸色大变,立刻扔下书,站起身来,朝外面急切的呼喊道:“小卓子,小卓子,快点进来!” 听三皇子喊得这般急切,小卓子也吓得匆忙的跑了进来,询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快,快给她找个御医过来瞧瞧!”三皇子指着秋儿,带些结巴的吩咐道。 小卓子看了看秋儿,带些为难的说道:“殿下,这,这只怕有点困难,宫中的御医只给主子们看病,没有给宫女、太监们瞧病的规矩。” “这是什么破规矩,那这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若是病了,都是谁给看啊?你快给本皇子找过来。”三皇子不耐烦的指挥道。 小卓子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不明白三皇子为何突然管起这被他视作死敌的秋儿的死活来。 “蠢才,还愣在这里干嘛?”看见小卓子不仅没有依照他的嘱咐去做,还站在那里发愣,三皇子怒了,一脚朝小卓子踹了过去。 “是,是,奴才马上去办。”小卓子这才清醒了过来,伶俐的闪躲了出去。 看得出来,这个动作小卓子应当是经常做,所以做得很熟练。 秋儿也没料到三皇子会突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起来,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正准备来阻止三皇子让小卓子去请郎中的这种行为时,却突然听见三皇子责骂小卓子的那句话。 她记得,早间,她也听到过同样的话,这让秋儿不禁又想起那个人的面容,变得有些怔忡,也忘记了阻止三皇子。 相遇篇.疗伤 因着给宫女、太监们看病的郎中都住在宫外,所以,小卓子特意过去寻时,还很是费上了一些时间。 因而,直到珍婕妤前脚从凤祥宫回来,小卓子后脚才带着那个秋儿新拜的师父刘郎中,一起走了进来。 珍婕妤自是听闻过刘郎中之名的,只是,她不知为何刘郎中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珍珠宫,而且是跟在小卓子的后面进来的。 正当她准备喊住小卓子,询问他出了何事之时,三皇子却突然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没好气的朝小卓子瞪了一眼道:“让你办个事,怎么这么墨迹,喊个郎中喊上这么半会子才 来。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将人带到书房来?” 这郎中是漓儿让小卓子找过来的?找来做什么呢?珍婕妤在心中暗暗思索道。 恰好,珍婕妤与莲儿所在的这个位置,没有被小卓子和三皇子瞧见,珍婕妤便打定主意,悄悄的过去瞧瞧究竟,看看三皇子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戏。 于是,她便屏退了莲儿,悄悄的尾随了过去。 “她早间因打扫之事被杏昭仪着人掌嘴了,过来之后,说脸颊疼、牙齿疼,还说脑子晕乎乎的,接着,就自己静静的坐在这里发呆,方才,竟然又睡了起来。你帮本皇子看看 ,她是不是被人打出什么毛病来,才会突然这样奇怪。”珍婕妤走到窗户边时,便看见三皇子指着秋儿,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焦急的对刘郎中描述道。 原来这是给秋儿找的郎中,珍婕妤恍然大悟,不过,让她感到比较奇怪的是三皇子那副焦急、不似做作的表情。 她不禁有些诧异,三皇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的死对头,也就是昨天害他出丑的秋儿的死活来。 不过,诧异归诧异,随即珍婕妤心中又暗附道:“漓儿这孩子虽然不是什么本性凶残之人,但是,因着打小被娇惯着长大,从来不知道关心、体贴人,现在却突然知道为秋儿 的事焦急,并会着人去给她请郎中,这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应当都是一个往好的方面转化的现象。” 念及到此,珍婕妤倒是有了一些乐观其成之心,于是,她又悄悄的转身退了出去,将原本的上课时间也延迟了。 而书房里面,秋儿初时坐在那里发呆,是因为想起了皇帝,精神有些恍惚,至于后来继续发呆,则是因为小卓子已经去喊郎中,她已经无法阻止。 她想了想,就索性的装了下来,不然,若是让三皇子知道她在耍他,非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只是,因着她昨夜帮杨良强给净身之人处理伤口,睡得比较迟,装着,装着,她竟然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睡得正香之时,她被人推搡了一下,才醒转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刘郎中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而刘郎中见需要他医治之人竟然是秋儿时,也愣上了半响,随后,未等三皇子将话说完,就着急的走上前去,轻轻的翻看了一下秋儿的瞳孔。 不过,观察之后,他却没发现什么大的异常之处。 正当他准备伸出手,替秋儿把把脉时,秋儿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说道:“师父,我现在除了脸颊有些疼痛之外,别的地方都还好。” 这话让刘郎中松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后,他便打开背在身后的医药箱,为秋儿调制出一些止血化瘀之药,涂抹在秋儿脸上的肿起之处。 紧接着,他弯下身来,用手轻柔的在秋儿脸上指压、按摩起来,这样既能让秋儿脸上的瘀血早点散去,又能促进药物的尽快吸收和发挥作用,这个方法还是秋儿几日前教给他 的。 秋儿看着这个一直不停的对自己释放出善意,此刻又弯身蹲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指压疗伤的亦师亦友的男子,从在杏花宫前出事,到现在,都一直未掉下一滴眼泪的她,此刻 眼眶之中却不禁盈满了泪花,那种没有做错事,却无端受罚,并差点丢掉性命的委屈与惊慌,一下涌上了心头,并爆发了出来。 就如同一个受了欺负,却强作倔强的孩子,不肯在外人面前掉上一滴眼泪,在见到自己的亲人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委屈之意释放了开来。 看着秋儿落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滴滴眼泪,刘郎中心中涌上了一阵阵的心疼和怜惜之意,他想将秋儿拥入怀中,拍拍她的背,好好的安慰安慰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可 是,碍着三皇子与小卓子在场,他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只是用干净的手背,怜惜的拭去秋儿眼角溢出来的泪。 虽然他不明白,像秋儿这样乖巧、懂事又早熟的孩子,命运却为何这般的多灾多难,且不说她之前那浑身的伤疤是如何造成的,光是在他认识她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中,就已 经见过好几次她这般伤痕累累的模样。 这样的秋儿,总能击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儿,让他感觉到很心疼,总想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与以往的每次一样,他没有追问秋儿,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是因为三皇子在场不方便;二是因为,他隐约能够猜到,这必定都是一些让秋儿羞愤却又无能为力改变 之事,再让秋儿叙述上一遍,只是在秋儿的伤口之上,再撒上一把盐而已。 他现在能做的,除了替秋儿不断拭去她眼角的泪之外,就只能是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多留意留意秋儿之事,让秋儿少受一些类似的委屈。 而秋儿与刘郎中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刘郎中的背后,第一次看见秋儿落泪的三皇子,也变得有些震惊和手足无措起来,随后,他的眼中还掠过了一些悔恨和懊恼之色。 相遇篇.转变 只是,三皇子的表情却落入了掌控好时间、拿着课本前来书房授课的珍婕妤眼中,珍婕妤微微一笑,心中也掠过了一些喜悦。 方才,她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片,猜出了个大概来,她估计,因着三皇子昨日的反应,杏花宫前的那滩尿液,十之八九与他脱离不了关系。 没想到,因为秋儿受罚这件事,牵出了三皇子的内疚和悔恨之心,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让她对能够管教好三皇子增添了一份信心。 她看了看仍然还正在落泪的秋儿,心中也感到一阵心疼,她暗暗下定了决心,这苦,决不能让秋儿白吃。 “小人刘羽中叩见珍婕妤娘娘。”正在这时,无意之中回首的刘郎中,发现了珍婕妤的身影,连忙起身叩拜道。 “刘郎中免礼,有劳你专程过来一趟了。”珍婕妤温婉的笑了笑,然后吩咐她身后的莲儿拿出一锭纹银,要作为上门问诊之资,给予刘郎中。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秋儿乃小人所收的弟子,小人前来给她问诊乃是人之常伦,又岂能收娘娘资费呢?”刘郎中摇了摇头,坚定的拒绝道。 珍婕妤听了,便也作罢了,只是走到秋儿面前,拿出手帕,拭去秋儿眼角的泪,既心疼,又愧疚的询问她:“秋儿,脸颊现在还疼得厉害吗?若是疼得厉害,你今日的课就不 用上了,随莲儿去她的房中歇息一会吧?” 听见珍婕妤的话后,秋儿这才想了起来,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进而有些内疚起来,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度了。 在这皇宫之中,身为奴才,被主子责罚,应当是司空见惯的事吧。 想到这里,她便连忙站了起来,擦干眼泪,带些歉意的说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太娇气了一些,延误了上课的时间。奴婢没有关系的,现在可以继续上课了。” 珍婕妤温和的笑了笑,抚着秋儿头上的发丝,怜惜的说道:“你受了委屈,发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方才是我的疏忽,应当早点就着人去将刘郎中找来,为你瞧瞧,幸而,漓 儿还是比我心细一点,为你寻了来。” 说完,她先向秋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用带着赞赏的眼神看向三皇子。 秋儿顿悟过来,她知晓珍婕妤应当也是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不过,珍婕妤现在好像倒是想通了,不再一味的责骂三皇子,而改为这种激励的方式来教导他,这让秋儿心中不禁 也微微有些高兴和欣慰。 于是,她也故意配合着珍婕妤的话,走到三皇子面前,向他道谢道:“多谢殿下的关怀,秋儿感激不尽。” 这让三皇子的脸更是臊红了几分,他有些别扭的硬着声音,让秋儿起身,然后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眼睛盯着课本,一声不吭。 刘郎中见着这种形势,便也识趣的自动请辞了,只是,他临走之前,告之了一下秋儿,等到下午他与秋儿一起给人问诊时,再来帮秋儿处理一下瘀血的地方就可以了。 接下来,珍婕妤开始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给三皇子与秋儿授课。 表面上看来,方才发生之事,似乎只是早晨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一般。 但是,私底下,有一些转变却在悄悄的发生着。 首先,服侍三皇子的小卓子诧异的发现,一向只是做表面工作,敷衍珍婕妤的三皇子,竟然真的在晚上挑灯看起书来。 在秋儿被责罚后的第二天早晨,刚过寅时,一向喜欢睡懒觉的三皇子,竟然将小卓子以及其他几位服侍他的宫女、太监从床上拽了起来,给他们交待了一个任务,以后每日到 了寅时,他们之中,轮流派出两人,去将秋儿负责打扫的场地打扫上一遍,并且,这件事不能告之任何人,特别是秋儿。 接着,让珍婕妤感觉到惊喜的是,三皇子竟然开始针对所说课本之上,不能解其意的语句向她求教起来;每日早晨,他再也不需要她像打战似的,死拽硬拉的将他从床上抓起 来,强迫他读书了,而是每日过了卯时,他就自动自发的爬了起来,自己看起书来。 而让秋儿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自己每日早晨过来杏花宫和珍珠宫打扫时,地面却像已经被人打扫过一般,非常干净,初时,她还不放心的再打扫打扫,日子久了,她便也不再 打扫,白费力气了,只是意思意思的剪春一下而已,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的帮助于她。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个人选,不过,却也不太确定。 不管怎样,这让她的工作变得异常轻松起来,每日早晨可以稍稍贪睡一会,也让她彻底的避开了杏昭仪,从而,也就不用再担心被杏昭仪找茬。 待她进入珍珠宫后,以往与三皇子一起,同仇敌忾对付她的小卓子,以及三皇子的其他几个随从,对她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表现得异常亲热起来,时不时 给她递上了一些好吃、好喝的东西。 便是三皇子,虽然仍旧没有对她表现得多热络,偶尔还是会对她冷嘲热讽几句,却再也没有刻意的刁难于她。 相遇篇.希望 而除此之外,让她暗暗称奇的是,杨良强对她的态度,竟然也发生了转变,由原本的大呼小喝,转变成了相当的恭敬有礼。 原本,他还因着同意秋儿与刘郎中学医之事,每日夜里理直气壮的喊她为净身之人处理伤口,现在,却不知怎的,突然不再喊了。 连秋儿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送上门去,给他提供帮助,都被他有礼的谢绝了。 并且,在最近两日,他又突然将他的净身时间作了一个调整,由每日的夜间,改成了每日上午。 这让包括秋儿在内的院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不过,在杨良强作出这样的转变之前,秀姑曾告之过秋儿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有一日下午,秋儿随刘郎中一起,出去在宫中给人问诊之时,三皇子突然带着小卓子,第 一次晃荡进了这个小院,让人寻来杨良强,与点头哈腰的杨良强状似很随意的聊上了几句,然后便扬长而去。 不管杨良强为何会发生这样大的转变,生活会发生这样的转变,是秋儿所乐意见到的。 因为她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好过,她变成了所居住的小院中,连杨良强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每夜都能睡个安稳觉,早晨起来后,负责打扫的地方,总是干干净净的,根本不用她再动手。 后来,她连样子都不做了,每天起身后,就直接去珍珠宫,补上一觉,再等珍婕妤请安回来后,与三皇子一起上课。 至于上课,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为这些费脑筋。 现在,她在课堂之中,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三皇子提供参照物和竞争对手。 每次到了一定时间,便由珍婕妤出题,与三皇子比试一次,让三皇子找出与她之间的差距,激励三皇子。 只是,在珍婕妤出题的过程中,她也参与进来,出一些能够逐渐缩小她与三皇子之间差距的试题,给三皇子增添一份信心。 只有当目标变得触手可及时,三皇子才会努力奋进。 否则,与目标距离太遥远,只会起反作用,让三皇子失去自信,也失去学习的动力,再度自暴自弃下去。 珍婕妤在秋儿的引导下,也逐渐改变了对三皇子的教导策略,由专制、责骂式,转变为激励式。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三皇子的进步越来越大,自信心越来越足,人也变得愈发勤奋起来,看起来,较之以前,似乎也成熟了很多,这让珍婕妤对秋儿更是感激不已。 而每日之中,其余的时间里,秋儿做的则是自己的老本行,也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边给刘郎中当助手,救治宫中的病患,边跟在刘郎中后面学中医。 秋儿在医学院上过那么多年的学,又有很多年的临床经验,加上天资聪颖,现在跟在刘郎中后面学习,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刘郎中也对秋儿领悟能力感到赞叹不已。 不过,秋儿在向刘郎中学习的过程中,也开始慢慢的向刘郎中传授一些西医的医理,由简单到复杂。 初时,刘郎中觉得这些西医医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待他真的用在患者身上之后,效果却非常好,能让病人痊愈得更快,经常能达到立竿见影之效,这才让刘郎中逐渐信服 起来,并且对秋儿另眼相看起来。 而在刘郎中与秋儿平日的交谈之中,刘郎中感觉了出来,秋儿的学识很渊博,很多思想观念也很超前,与寻常循规蹈矩的女子有着很大的不同,这让刘郎中对秋儿不禁既好奇 ,又敬佩。 刘郎中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像秋儿这样奇特的女子,竟然在宫中入了奴籍。 在宫中为奴,与在别的地方为奴还些不同,别的地方,只要买主同意,你也肯花足够的银两,赎回那张当初所签署的卖身契,也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而在宫中为奴,则有可能就是一生一世。 就拿秋儿来说,当初不论是梁嬷嬷出面买她,还是杨良强出面买她,花的其实都是宫中的银子,买来的卖身契也都必须存入内务府的档案中,这就意味着,买下秋儿的真正主 子不是梁嬷嬷或者杨良强,而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人敢跟皇帝比富,也没有人敢从皇宫之中买奴才,这是对皇帝和皇宫的一种挑衅。所以,这宫中奴才的买卖,一般都是有进无出,除非是被打死抬 着出去,或者是得到皇帝恩典,被放了出去。 在这之前,刘郎中也与秋儿商量过,他打算去找找杨良强,如若秋儿的卖身契还在杨良强手中,他就将它赎回来,多花些银两也无所谓。 秋儿对刘郎中的心意感激涕零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加以阻止,因为她觉得,凭借自己的医术,出了宫中之后,还上刘郎中为她支付的赎身钱,不是什么难事。 因而,她的心中也掀起了一份希望被赎身,获得自由的隐隐期盼。 然而,刘郎中询问后的结果却让秋儿比较失望,原来,因着扫地院这边不同于浣衣局,扫地院隶属于皇宫的内廷。 所有居住在内廷的人,都需要被内务府登记在册,以备盘查。 自然,秋儿的资料和卖身契也被呈了上去。 不过,尽管失望,秋儿却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她是现代人,提倡人权,信奉人身是不能被自由买卖的,虽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人当作物品一般来买卖了,但她的心却 不会,也不愿受这卖身契的约束和羁绊。 她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就一定要逃离开这个宫廷。 这么多年过去了,秋儿知道自己返回现代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但是,即便是只能继续作为一个古代人活在这里,她也要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做着自己喜爱做的事,坚强的、 开开心心的活着。 虽然,秋儿的这个愿望没有很快的得以实现,但是,不久之后,她的身份却发生了一个新的变化。 相遇篇.迁怒 御花园 “莲儿,现在腊梅应当已经盛开了,咱们去御花园采上几支,回去点缀点缀吧。”刚从凤翔宫请完安,与莲儿一起往回走的珍婕妤,途径御花园时,突然兴致勃勃的对莲儿说 道。 “好的,娘娘。”莲儿应声道。 然后,她便与珍婕妤一起走进了御花园。 看着珍婕妤那张神色愉悦的脸,莲儿的心情也连带好了不少。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娘娘,近来您的心情是愈发的好了,经常还能看见您一副喜笑常开、知足常乐的样子,今天突然还有了赏花、折花的兴致,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呢。看 来,这还都是三殿下的功劳啊!” 珍婕妤也微笑着应声道:“是啊,现在漓儿是我在这宫中唯一的寄托和希望,我的心情自然容易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现在他变懂事了,变勤奋了,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不过,与其说是漓儿的功劳,倒不如说是秋儿的功劳。若不是秋儿给我出得如此好主意,又告之我很多关于她入宫之前降伏她那顽劣弟弟的方法,只怕我现在还在为漓儿不听话、 不成器之事忧愁苦闷,却又束手无策呢,又哪来的心情赏花啊!呵呵,秋儿这孩子,倒还真像是漓儿命中的贵人啊!” 莲儿点了点头,正准备来作出回应之时,却突然听见园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娘娘,听说这御花园中,满园的腊梅都已经盛开了,咱们也进去赏赏吧。没准,见着那 腊梅的模样之后,您这郁结的心情兴许还能好上几分呢。” “也罢,那咱们便去瞅瞅吧。”另外一个女声兴致不高的应声道。 随即,一阵脚步声慢慢的传了过来。 珍婕妤与莲儿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闪入到林中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因为这走进来之人,正是令珍婕妤和莲儿都比较讨厌的杏昭仪,与她的侍女冬香。 因着珍婕妤膝下有三皇子作依靠,每次得到的赏赐以及待遇都比与她比邻,位分又比她高的杏昭仪好,这让一直无所出的杏昭仪眼红、嫉妒不已。 杏昭仪虽然不敢刁难于三皇子,却经常倚仗着自己位分比珍婕妤高,处处为难珍婕妤,或者借机惩罚、责打莲儿,杀鸡给猴看,以此来炫耀自己的权势。 所以,珍婕妤和莲儿见着她,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现在,因着这梅林茂密,珍婕妤与莲儿的藏身之处倒是也没被这刚进来的主仆二人发现。 通过梅林中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珍婕妤与莲儿看见杏昭仪与冬香缓缓的走了进来。 与平日所见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杏昭仪不同,杏昭仪脸上现在布满了愁云,写满了失意与不得志。 “娘娘,既然小禄子公公不收我们的财物,那奴婢今日去敬事房,去找小信子公公帮忙试试吧?”冬香窥了窥唉声叹气杏昭仪,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没用的,那小禄子贪财如命,上次,送上门的财物他突然会给退回来,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怕不是他自己不想要,而是因为他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让他不敢收的。这事,小 禄子不敢做,小信子同样也不敢做。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本宫那日早晨不太沉稳,弄脏了皇上的龙袍,皇上向来是有洁癖的,这已经将皇上惹得不高兴了。后来,本宫又 有些不明智,又太过咄咄逼人,进而将皇上给得罪了,不肯再来杏花宫了。这事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该死的贱婢,若不是她,本宫便不会跌倒,更不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失态,将皇 上惹得不开心了。”说到这里,杏昭仪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冬香也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确实都怪这该死的扫地婢,这才让娘娘好几个月都没能见着皇上的面。让娘娘手中空有求子秘方,却派不上丝毫的用途。前些日子,我想着 皇上差不多也该忘记这件事了,便开始在留意,想抓住那扫地婢的一些错处,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娘娘出出心中郁结的这口气。可说也奇怪,无论奴婢起得多早,都见不着那扫地 婢的身影,可是,咱们门前的那地儿,却总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冬香,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本宫。”杏昭仪听见冬香的话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来,从树上折下一支腊梅,放在唇边,冷笑道:“不过,找那贱婢的错处又何须这 么麻烦呢?你这一两日寻个时间,去那扫地院,丢几十两银子于那杨良强,就说本宫的杏花宫缺少个粗使的宫婢,本宫看中了那个扫地婢,让那杨良强让与本宫,他自己再去重买 一个,本宫料那杨良强也没胆子反对。哼,等到了本宫手中,到时候本宫定让那贱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杏昭仪一把折断那支腊梅,又扔在地上,使劲的踏上了几脚,随后,心情才似大好了一般的往外走去。 “娘娘,这可怎么办呢?如若落在杏昭仪娘娘手中,秋儿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待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莲儿有些焦急的询问珍婕妤道。 珍婕妤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坚定的说道:“我必须阻止这件事,这件祸事本也就是漓儿惹下的。若是秋儿落到杏昭仪的手上,依照她的性子,指不定没几天就将这 孩子的性命都给断送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先下手为强,阻止掉这件事情。莲儿,你先回宫,让秋儿待在宫中不要乱跑,并嘱咐她这一两日都先且不要回扫地院了,无论那杨良 强有没有着人来喊。我再去一趟凤翔宫,找一下皇后娘娘,看能不能将秋儿给争取过来。” 说完,珍婕妤与莲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相遇篇.示好 凤翔宫大殿 一个长发挽成鸾凤凌云髻,插着五凤朝阳挂珠钗,头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牡丹珠花,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珍珠流苏玉带 ,面庞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气质雍容贵气,又透出几分威严的女子,坐在凤翔宫大殿的主椅上,这便是当今大燕王朝的赵皇后赵敏。 “珍婕妤,你还有事情找本宫吗?”赵皇后有些诧异的看着去而复返的珍婕妤。 “臣妾有一件有关于漓儿之事,还望皇后娘娘恩准。”珍婕妤对赵皇后施了一礼后说道。 “哦?本宫前些时日听说,漓儿最近倒是变乖巧了不少,知道用功学习了。现在难道又有什么事吗?你且先说说看。”赵皇后看了看珍婕妤,不动声色的说道。 虽然赵皇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珍婕妤听后心中一惊。 原本,她以为漓儿之前一直颓废度日,不会引人注目。没想到,漓儿的一举一动还尽在赵皇后的掌握之中。 那么,前些时日,漓儿那般自暴自弃,赵皇后却为何一直没有出言制止呢?难道,是因为漓儿的这种举止正合她意吗?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虽然漓儿天资聪颖,但是,自己位分低微,按照大燕王朝尊卑有别的祖制,漓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啊,那皇后提防漓儿的用意何在呢? 珍婕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想着。 突然,珍婕妤反应了过来,难道,难道这与自己一直以来,与齐贤妃走得比较近,而几位皇子之中,漓儿又唯一只与齐贤妃之子四皇子燕冲亲厚一些有关吗? 这时,珍婕妤突然又想了起来,前些时日,自己曾听人说过,皇上在检阅皇子学业之时,对太子燕乾资质不如二皇子燕坤和四皇子燕冲聪慧,学业进步不大,感到不满。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想,燕乾这个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稳还是个变数。 难不成,皇后是担忧漓儿日后会倾向燕冲那边,成为太子燕乾登基的阻力之一,所以便对漓儿的行为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想让漓儿荒废掉吗? 想到这里,珍婕妤不禁有些冷汗涔涔。 本来她过来,是想以秋儿聪慧、学识渊博,能够激励、辅佐漓儿勤奋学习为由,让赵皇后能够恩准,让秋儿跃级成为漓儿的贴身侍婢,这样便既能陪伴漓儿学习,又能督促和 侍候漓儿。 现在看来,如若赵皇后当真存的是这番心思,那自己的请求,她断断不会容许了。 怎么办呢?要想从杏昭仪手中夺得秋儿的所有权,自己必须要取得赵皇后的许可才行。否则,一来,秋儿会处在危险之中,一当杨良强同意,秋儿入了杏花宫,那无异于就是 进入了狼窝虎穴,日后的境遇不堪设想;二来,漓儿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转变,这都多亏秋儿的帮助,如若秋儿现在离开他身边,缺少竞争力的话,漓儿哪日指不定就会被打回原 形,那自己这么久以来所花费的心血和精力就会都付之东流了。珍婕妤心中焦急的想着。 思索了片刻之后,珍婕妤将心一横,决定先消除了赵皇后心中的疑虑再说。 既然现在赵皇后担忧自己与漓儿会投靠到齐贤妃和四皇子那边,那自己就先且表个态,表示会依附在赵皇后与太子这边,让皇后放松警惕。 虽然这样一来,以后势必会让自己与漓儿陷入争权夺势的储位之争中,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现在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 于是,就在赵皇后快等得不耐烦之时,珍婕妤开口道:“臣妾想央求皇后娘娘日后能允许漓儿多有机会与太子殿下接触接触。臣妾觉得太子殿下性格淳良,为人处事大气,稳 重,纵然现在尚且年幼,却也能看出一种王者之风。他的年纪又与漓儿相差无几,与漓儿之间易沟通、交流,漓儿多与他接触接触之后,应当能改改他那冥顽不灵的脾性,多汲取 汲取太子殿下的一些优点过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赵皇后似乎从珍婕妤的话语之中攫取到一些有意于向她靠拢的信息,这不禁令赵皇后喜出望外。 本来,她也确实正在为太子燕乾资质平庸,越来越不为皇帝所喜而发愁,因此,心下愈发的提防起宫中其他的几位皇子来。 宫中现在除了太子之外,尚有四位皇子。其中三皇子最聪颖,但是出身较低,没有资格参与到储位之争上来,而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出身都还算得显赫,都有可能参与到 未来的储位之争上来。 原本,因着珍婕妤与齐贤妃交情不错,她以为珍婕妤与三皇子会支持四皇子的,没想到,珍婕妤竟然会想到要倾向她与太子这边来。 相遇篇.随侍 不过,赵皇后觉得,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因为珍婕妤是个不得宠、位分也不高的妃子,虽然平日素与齐贤妃交好,但是,齐贤妃毕竟帮不了她什么。 而自己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帝之外的最大掌权者,依靠上自己,日后好处肯定是少不了她的,连带着,三皇子的境况也能变好不少。 想到这里,赵皇后倒不再怀疑珍婕妤的真诚度。 而对于赵皇后来说,珍婕妤此举也正合她意。 因为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好好的培养培养不会对储位构成危险,却又天资聪颖的三皇子,待年长一些之后,他便可以好好辅佐太子,帮助太子出谋划策,进而能够弥补太子资 质中的不足。 如此一来,太子稳住储位的机率又大大的增加。作为皇储,知人善用也是一项会被皇帝考核的重要能力。 所以,这件事,无论对于赵皇后,还是对于珍婕妤,都是一件双赢之事。 念及到此,赵皇后马上改用一副热络的语气对珍婕妤说道:“这也是应当的,他们是兄弟,本来就应多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免得日后生分了。另外,之前漓儿年岁小, 本宫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现在眼见着他的年岁渐渐的大了起来,不能老放在宫中由你来教授他学习啊。虽然本宫知道徐妹妹的学识非常不错,但是,你毕竟也不是那专职的先 生,教授他功课之时,肯定还有有失偏颇和考虑不周的地方。漓儿是皇子,日后还要担当大任,为我大燕王朝效劳,别因着这样而误了他的学业,毁了他的前程啊。因而,本宫建 议,可以让他与太子一起,接受太傅的教习,这样既有利于他开阔视野,增加知识面,又能够与乾儿培养培养感情。徐妹妹看这样可好呢?” 漓儿可以与太子一起接受太傅教习?赵皇后的这个提议让珍婕妤喜忧参半。 喜的是可以让漓儿接受到整个大燕王朝最博学、最睿智的老师的指导,享受到最好的教育,这原本是太子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忧的是,如此一来,就等同于将漓儿与太子绑在一起,若是太子将来被废黜了,只怕漓儿也会被未来的新储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去才好。 不过,珍婕妤又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若是自己不同意皇后的这个条件,只怕漓儿从现在开始就更要被皇后刻意刁难,弄得不好从现在开始就废掉了。而若是同意的话, 当今皇帝正值壮年,应当也不着急换储君,储君之争的发生,至少还要再过上几年。 如此看来,倒还不如先权且答应着,日后让漓儿放机灵些,多留几个心眼,将来再作打算。 于是,珍婕妤作出一副喜形于色、感激涕零的表情,开心的对皇后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先替漓儿谢过皇后娘娘。不过,皇后娘娘应当也知晓 的,漓儿之前比较顽劣,不肯好好学习,直至最近才乖巧了一些。臣妾想先自己训导训导他,将他的性子先给按捺住,待到开春之后,再送他与太子殿下一起去学习,免得他没养 成习惯,到时候再胡作非为。” “嗯,如此也好。”赵皇后思索了一番之后,点头应允了。 不过,她还是略带一些好奇的询问道:“漓儿之前那般抵触学习,不肯上课,现在怎的突然转变性子,乖乖的学起习来了呢?” 赵皇后问的这话正中珍婕妤下怀,也是珍婕妤这番前来的主要目的。 于是,珍婕妤微笑道:“若要说起这件事,还的归功于臣妾新近认识的一个女孩,说来,她倒也算得是漓儿命中的一个贵人了。” “哦,徐妹妹此话怎讲?”听见珍婕妤这话,赵皇后也来了兴致。 “当时,臣妾真在为漓儿之事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能对他责骂之时,有个女孩看见了,大胆的告诉臣妾,臣妾不能这般硬碰硬的来,并且,她告诉了臣妾一些,她之前管 教她那顽劣的弟弟所使用的招术。臣妾将信将疑的用在漓儿身后之后,谁知,竟然还真的管用。而更让人为之称奇的是,这个女孩竟然满腹经纶。她建议臣妾,可以利用她的学识 ,不断的来刺激漓儿,激起漓儿学习的兴致。臣妾又照着做了,哪知,还真激起了漓儿那不服输的性子。”珍婕妤边慢慢叙述着,边细心的观察着赵皇后的神色。 而赵皇后听见珍婕妤的话之后,也由衷的升起一股赞叹和敬佩之色道:“这倒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莫说是漓儿,便是当年乾儿年幼之时,淘气起来也还颇费了本宫一番心思 呢。” 珍婕妤见成功的引起了赵皇后的好奇心,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又作出一副惋惜状道:“唉,只可惜啊,这个女孩出身卑贱,只是个扫地的粗使宫婢,如若能将她变成漓儿的随 侍,那漓儿能够取得的成绩必将更大。” “哦,原本是这样,这个倒是有点棘手。”赵皇后沉吟了一番后说道:“虽然将这扫地粗使宫婢变成皇子的随侍有点难度,但是,倒也不是不可能,前朝有过这样的例子。先 朝有个文状元,因贪污受贿之事被废黜,家中家眷也被充军,而他的一双儿女则被卖入宫中为奴。因他的那双儿女秉承了他的才学,才华过人,已过世的太上皇惜才,就曾让他们 带着奴籍的身份,成了前朝五皇子和七公主的随侍。” “果真可以吗?望皇后娘娘能够帮助臣妾,让这扫地宫婢成为漓儿的随侍,臣妾将感激不尽。”见赵皇后自己提出了这个先例,珍婕妤欣喜不已,连忙上前向赵皇后跪倒请求 道。 “徐妹妹请起。”赵皇后作了一个虚扶之势,然后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将那宫婢带来凤翔宫,本宫与太傅一起考核她一下,如若她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满 腹经纶,那本宫就暂时准许让她待在珍珠宫中,以普通宫婢的身份陪伴漓儿一起学习,毕竟这是对于漓儿有利之事。不过,一个宫婢要成为皇子的随侍,却是一件非同小可之事, 需要皇上亲自点头方可。这样吧,眼瞅着新年就快到了,每到新年之时,皇上便会对皇子们进行一个考核,往年漓儿没有参加,今年就让漓儿参加吧,到时候,若是漓儿表现出色 ,出乎皇上意料,那本宫就可以帮你将这个要求顺理成章的提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督促漓儿学习。” “是,谢谢皇后娘娘的帮助,臣妾这就回去将她带来。至于漓儿,臣妾也会好好教导他的。”珍婕妤也明白,要将一个宫中最下等的宫婢升级为皇子的随侍,不是一件容易的 事,赵皇后能够做出这种承诺已经实属不易了,便连忙谢恩允诺。 相遇篇.混乱 珍珠宫书房 秋儿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本来她正与三皇子一起待在书房中,等候珍婕妤回来上课。可是,没等到珍婕妤回来,倒是莲儿先走了回来,并特意跑进书房,慌慌张张的告 之秋儿,让她这两日千万不要迈出珍珠宫的院门。 而且,她还告之三皇子,如若杨良强派人来找秋儿,三皇子就告诉杨良强的人,他要秋儿为他办些事,秋儿这一两日先不回去,这话让三皇子有些莫名其妙。 而阅历多一点的秋儿则敏感的感觉到,应当是有事情发生了。 待秋儿询问莲儿,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之时,莲儿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道,等到娘娘回来,你便能知晓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 看着莲儿的模样,秋儿隐约感觉到,发生的应当还是一件比较棘手之事,这让她原本还很轻松愉快的心情,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不久之后,珍珠宫的宫人突然进来传报,说是扫地院的小太监前来寻秋儿。 秋儿与也变得有些惊疑不定的三皇子对视了一眼之后,先起身往院中走,去见宫人嘴中的那个小太监。 院中站立的正是那个曾去喊过秀姑的小太监,他可能是对秋儿最近经常走好运感到嫉妒,所以,看见秋儿之后,他嘴巴一撇,酸溜溜的说道:“秋儿,你倒真是命好啊,还芝 麻开花节节高呢,先是被刘郎中和珍婕妤娘娘看上了,这不,杏昭仪娘娘也看中你了,已经与杨公公说好,将你从扫地院要了过去。你快随咱家回去收拾收拾,然后搬去杏花宫吧 ,冬香姑姑还正在扫地院等着你呢。” 小太监此言一出,秋儿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明白莲儿方才为何那般欲言又止了。 那日早晨,杏昭仪的刁蛮与阴狠,秋儿是见识过的,秋儿知道,这次她特意着人去扫地院将自己要过来,只怕主要是为了报那日之仇。 那次,她都想致自己与死地,这次如若自己真的进入杏花宫后,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还不赶紧走,愣在这干什么啊?若是让冬香姑姑侯久了,得罪了冬香姑姑,你我可都是担待不起的。”小太监看见秋儿矗在那里,不禁着了急,出口催促道。 “慢着,她待会还要帮本皇子磨墨,服侍本皇子上课,你这是要将她带到哪里去啊?”这时,三皇子也已经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喝止道。 “奴才叩见三殿下,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太监看见三皇子,慌忙先叩拜行礼。 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奴才想将她带走,而是今日杏昭仪娘娘已经向杨公公讨了她,回杏花宫做粗使宫婢,奴才是奉命将她带回去交差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杏昭仪娘娘的请求是请求,本皇子的请求就不是请求了?本皇子清清楚楚的记得,珍珠宫几个月之前就曾向杨良强讨得这宫婢做本皇子的侍读。如若 杨良强现在反悔,你就让他自己来告诉本皇子好了。”三皇子用慢条斯理的语气,冷冷的说道。 小太监听见这话之后,不禁冷汗涔涔,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还不赶紧去书房替本皇子磨墨?”三皇子没再多理会于小太监,只是径自命令了一声仍然站立在一旁的秋儿。 然后,他甩甩衣袖,先走回了书房。 这是秋儿第一次见到三皇子如此沉稳、不怒而威的一面,不禁微微呆了一下,然后就赶紧随着三皇子,走了进去,只留下那个小太监呆愣在那里。 只是,秋儿人虽然走了进去,心却还是有些不安宁,她有些担忧的是,杏昭仪位分比珍婕妤高,杏昭仪的话珍婕妤不能不听。 而三皇子虽然身份虽然尊贵,原则上,三皇子的侍读,杏昭仪是不能抢的,可是,自己偏偏身份低贱,没有资格成为三皇子的侍读。 到时候,杏昭仪可能还会以自己身份低贱,不能充当三皇子的侍读来说事,逼迫三皇子将自己让与她。 而院中的小太监,见三皇子这样,也无计可施,可是,他又害怕自己没带着人回去,会被杨良强和冬香责骂,这时,他突然想起杏昭仪正住在珍珠宫隔壁的杏花宫,便咬了咬 牙,走了出去,去搬杏昭仪来当救兵。 杏花宫门前 杏昭仪听见宫人的通传,便走了出来,见了这个小太监。 听了小太监的描述后,杏昭仪咬牙切齿不已,她本来就嫉恨珍婕妤和三皇子,现在又怎会允许他们来破坏自己的计划呢? 于是,她招呼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与她一起前往珍珠宫,打算到时候与三皇子软的说不通,就直接用硬的,直接将秋儿拖回到杏花宫。 而此时,珍婕妤也刚从凤翔宫回来,正要经过杏花宫回珍珠宫,远远的,她便看见杏昭仪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珍珠宫走去。 珍婕妤大惊,没想到杏昭仪的速度这么快,因而,她也暗自庆幸,自己去凤翔宫去得及时,不然,遇见这种阵势,她也无计可施。 想是这样想,脚下,她却也不敢怠慢,撩起裙脚,带些小跑的往珍珠宫行去。 待珍婕妤气喘吁吁的到达珍珠宫之时,珍珠宫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秋儿似乎被关在书房内了,三皇子则像个护雏的母鸡一般,站在房门前,不准任何人进入书房。 碍着他的皇子身份,杏昭仪带来的那些太监也不敢乱动弹。 弄得杏昭仪气得花枝乱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与三皇子对峙在那里。 ~~~~~~~~~~~~~? 为了让男一号早点与女主再次碰头,丫丫稍稍修改了一下章的内容,如若是昨天看的同胞,可以转回去看看哈。 另外,因为没看见什么留言,丫丫不知道大家是天天跟在后面看,还是收藏了下来,积攒起来一起看哈。 相遇篇.易主一 看着三皇子那张俊美如玉,写着一些稚气,却又充满倔强的脸,珍婕妤不禁变得有些诧异起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三皇子如此迫切,如此坚定的守护着一个人的模样。 本来,珍婕妤以为,三皇子愿意帮秋儿向杨良强派来之人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够不容易了。 毕竟,三皇子与秋儿平日里的关系看上去,不是太融洽,除此之外,三皇子还经常会对秋儿冷嘲热讽。尤其每次是他与秋儿比试后,成绩不如秋儿之时,会经常让他恼羞成怒 。 没想到,这次三皇子竟然为了秋儿,竟然不惜与杏昭仪大动干戈起来。 这虽然出乎珍婕妤的意料之外,却也让珍婕妤心头暗喜。 因为方才皇后要求三皇子日后与太子一起,接受太傅的教导之时,珍婕妤非常担忧,她怕三皇子非常抵触此事。 三年前,太子尚未由太傅单独教习,所有皇子都聚集在一起上课之时,三皇子就非常抵触去学堂上课,打他,骂他,方法都用尽了,却都不管用。 这次,只怕三皇子仍然还会强烈抵触此事,这也是珍婕妤刻意向皇后提出,将三皇子与太子一起上课的时间拖延至开春之后的原因,她必须要花段时间来说服三皇子。 现在,看着这个阵势,或许可以利用秋儿之事,来引诱三皇子先答应皇后的这个条件,珍婕妤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打定主意之后,珍婕妤喘了口气,尽量先让自己全身的气息平稳下来,再向三皇子开口喝斥道:“漓儿,休得对李母妃无礼!” 说完之后,她又对杏昭仪施了一礼道:“臣妾叩见杏昭仪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所为何事?” 本已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的杏昭仪,听见珍婕妤的话后,犹如找到了出气筒与事情的解决办法一般,盛气凌人的说道:“珍婕妤,你是怎么教导三皇子的?竟让他变得如 此的不知礼数?论辈分,本宫是他的母妃,他对本宫说话不仅不恭敬有礼,还与本宫抢起一个扫地的粗使宫婢来。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说这宫婢是他的侍读。他身为皇子,竟然自 贱身份,找一个低三下四的宫婢做侍读,这不是丢皇家人的脸么?这一切,应当皆是因为你这个做母妃的教导不力所致。” 珍婕妤恭敬的回答道:“杏昭仪娘娘教导的是。不过,让秋儿成为珍珠宫的宫婢,并成为漓儿侍读之事,臣妾已经启禀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已经应允这件事。现在,臣妾 要将秋儿带过去给皇后娘娘瞧瞧。” “什么?此话当真吗?”杏昭仪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质疑道。 “千真万确,杏昭仪娘娘如若不放心,可以派个宫人,随在臣妾后面,一起去凤翔宫瞧瞧。不过,因着皇后娘娘现在仍在凤翔宫等着臣妾,臣妾就不能陪杏昭仪娘娘多聊,臣 妾先过去了。”珍婕妤微笑着说道。 说完,她便经过三皇子身边,喊出此时正躲在书房内,心里非常忐忑不安的秋儿,一起前往凤翔宫而去。 看着珍婕妤与秋儿扬长而去的身影,杏昭仪呕得快将她满嘴的牙齿都给咬碎了,稍稍冷静一点之后,她附在一个小太监耳边耳语了几句,让小太监追随在珍婕妤与秋儿后面去 了。 随后,她自己又横了三皇子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气鼓鼓的离开了珍珠宫。 而珍婕妤与秋儿这边,一路之上,珍婕妤将事情的始末告之了秋儿,让秋儿感到庆幸不已,她知道,若不是方才三皇子以及珍婕妤的出手相救,自己一当落在杏昭仪手中,估 计不死也得丢上半条命了。 她没想到的是,珍婕妤竟然在向皇后争取,让自己成为三皇子的贴身近侍。 珍婕妤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对她也总是以礼相待,而三皇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但是,相处下来,却能发现,他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能够谋得这样的差事,对于秋儿来说,至少目前来看,肯定是她梦寐以求之事,只是,以前因为宫规的限制,她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 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她打算就要振作精神,好好抓住。 凤翔宫大殿 赵皇后仍然坐在主位之上,只是,她的右手边的座位上,却多了一位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面容儒雅,目光睿智却隐含着一些孤傲之意的男子,不消说,这名男子便是当 今太子的太傅,名闻天下的大才子谢云天了。 因着珍婕妤过来之前,就已嘱咐过秋儿,因而,进入大殿之下,秋儿便对着坐在正上方的那名端庄、贵气之中又显露出精明的女子,和女子身旁的那名儒雅男子叩拜道:“奴 婢李秋儿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太傅大人!” “哦?你便是李秋儿?你且先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上一瞧。”赵皇后没有立刻喊秋儿起身,反倒有些诧异的打量着身形孱弱、瘦小的秋儿,因着秋儿的形象与她想象中的 有些出入。 秋儿自是只能依言抬起头,不过,却还是按照珍婕妤的告诫,没有直视皇后,只是低眼垂眉的挺直身子,跪立在那里。 赵皇后打量了一番之后,发现秋儿除了瘦弱一点之外,倒也还是一副眉清目秀、讨喜的模样,便微微颌首道:“你且先起身吧。本宫之前听珍婕妤娘娘说,你最近对三皇子殿 下的学习起了很大的帮助,本宫与珍婕妤娘娘打算嘉奖你一番,将你调至珍珠宫做三皇子的侍读。不过,要成为皇子的侍读,也是非同小可之事,所以,本宫需要先与太傅大人一 起,对你的学识进行考核一番,才能作最终决定。这些想必过来之前,珍婕妤娘娘已经告之你了。那么,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秋儿站起身,恭敬的回答道。 “如此甚好,那本宫便先来考上你一下。”赵皇后微笑着应声道,然后开始询问起来:“何谓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它们又出自何处?”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在现代人抨击古人的封建思想时,经常会有所提及,秋儿自是熟悉不过了,便很轻松的开口道:“所谓三纲五常,三纲乃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 妻纲,要求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同时也要求君、父、夫为臣、子、妻作出表率,五常即仁、义、礼、智、信,它们出自于西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 。 三从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出自《礼记。丧服。子夏传》;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德谓贞顺,妇言谓辞令,妇容谓婉娩,妇功谓丝炱,出自《周礼。天 官。九嫔》。” “那你是否知晓《女诫》、《女论语》出自何人?书中又有何内容呢?”赵皇后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度,不过托秋儿前世那个希望她能变得乖巧、听话的母亲之福,这两本书她都曾看过,书中的内容她也基本也还记得。 于是,秋儿心中暗自庆幸不已的回答道:“《女诫》乃东汉女史学家班昭所作,全书分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共计篇;《女论语》为唐朝女学士宋若 莘撰著,其妹若昭申释此书,全书分为立身、学作、学礼、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训男女、营管家、待客、柔和、守节,共计章。” 至此,赵皇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一旁的男子道:“谢太傅,本宫要询问的已经询问完了,你来出上几题,考考她吧。” 相遇篇.易主二 方才一直坐在一旁,但笑不语,却也能瞧出他眼中的几分不以为然与孤傲的男子,听见赵皇后的吩咐后,微微颌首道:“是,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然后,他转首对秋儿开口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请问姑娘 ,其谓之何意也?” 秋儿知道这句话来自《中庸》,而她也看得出来,谢太傅特意摘出这句如此应景的话来,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要考核她而已,只怕是在暗示她身份低贱,想做三皇子的侍读, 是在做超出自己本分以外之事,没有做到乐天知命、知足守分。 这让秋儿不禁变得有些警惕起来,她料到,这谢太傅既然不赞同她做三皇子的侍读,那么,接下来,在出题方面,他必然就要好好刁难她一番了。 虽然秋儿心中对谢太傅说出的这句话非常不以为然和不屑,她觉得自己若真依照这句话来做,那必定会变成一个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并且没有创新思想之人。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微笑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回禀太傅,其意是指,君子只求就现在所处的地位,来做他应该做的事,不希望去做本分以外的事,处在富贵的地位, 就做富贵人应该做的事;处在贫贱的地位,就做贫贱时应该做的事;处在夷狄的地位,就做夷狄所应该做的事;处在患难,就做患难时所应该做的事。君子安心在道,乐天知命、 知足守分,故能随遇而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悠然自得。” 那谢太傅听到秋儿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还是知晓这个道理的,既然如此,那本太傅再问你一句‘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 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始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 。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此又谓之何意也?” 谢太傅询问到这里,已经存在着一些刁难之意了,因为这段话比较长,他的语速又比较快,若是没有熟记它之人,光是听,都尚未听清楚,又如何能用白话文,通畅的翻译出 它的意思呢? 而现在是测试,如若秋儿回答得有个不通畅,那谢太傅必定就要告之赵皇后,秋儿的学识不够了。 瞧出谢太傅用意的秋儿,心中腹诽了谢太傅几句后,继续微笑着缓缓回答道:“此乃是说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是指要想获得知识,就必须接触事物而彻 底研究它的原理。人的心灵都具有认识能力,而天下万事万物都总有一定的原理,只不过因为这些原理还没有被彻底认识,所以使知识显得很有局限。因此,《大学》一开始就教 学习者接触天下万事万物,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进一步探究,以彻底认识万事万物的原理。经过长期用功,总有一天会豁然贯通,到那时,万事万物的里外巨细都被认识得清清楚 楚,而自己内心的一切认识能力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再也没有蔽塞。这就叫万事万物被认识、研究了,这就叫知识达到顶点了。” 见秋儿如此通畅的解说了出来,谢太傅也不禁有些诧异起来,因他本来见秋儿身份低贱,又是女儿身,却还想做三皇子的侍读,本来便有些不赞同,却迫于赵皇后之命,不得 不来对秋儿进行考核。 自然,在考核的同时,他也存在着一份轻视之心,没把秋儿当回事,以为秋儿最多也就是个识字比别人多几个的寻常女子罢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了一句自认为是点拨秋儿的话之后,秋儿不仅没有退缩,还没生出羞愧之心,竟然依旧神色如常的应答他的提问。 接下来,他故意出了一道,自认为对秋儿这样的女子比较难的题目后,还是没将秋儿难住,这让他那有些迂腐的心中,不禁变得有些气恼,也有些不甘起来。 于是,他开始搜肚刮肠的提出了很多刁钻古怪的问题来考秋儿。 幸而,因着这些问题虽然刁钻古怪,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超脱出四书五经的范围,所以,没能难住秋儿,都还是被秋儿一一应答了出来。 不过,秋儿在应答的同时,心中也在暗自皱眉,觉得这皇帝也忒没眼光了,找到一个这样迂腐、孤傲、没有一些胸襟度量、不屈不挠之人来做太傅,简直是耽误太子的前程。 终于,这场无休无止的考核在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后,被赵皇后出言中止了。 赵皇后虽然也已经听得现出了一些不耐之色,却还是调适了自己,面带微笑,恭敬的对谢太傅说道:“谢太傅,本宫也听了这么一会子,听你提出如此多的问题,她都能对答 如流,觉得她腹中还是有些才学的,应当有足够资格担当三皇子的侍读了,谢太傅觉得呢?” 谢太傅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太咄咄逼人,有点失去风度了,便找话替自己掩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方才微臣见她才识过人,便忍不住爱才心切,多询问了几句,没想到,却 都没有将她为难住,惭愧啊!她可真算得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啊!” 听见谢太傅之言后,赵皇后点点头,然后对一直侍立在一旁,替秋儿捏了把汗的珍婕妤说道:“珍婕妤,这个宫婢已经通过本宫与谢太傅的考核了,本宫等下就着何国权去与 那杨良强说上一声,今日她就正式搬入珍珠宫,做漓儿的侍读吧!” 接下来,她又转向秋儿说道:“本宫与珍婕妤娘娘格外开恩,将你由一个宫中最下等的宫婢,提拔为三皇子殿下的侍读,望你要知道感恩,好好辅佐三皇子殿下学习。若是辅 佐好了,这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若是你不格守本分,起什么歪心,到时候,别说是珍婕妤娘娘,便是连本宫,也是决计饶不了你的。” 见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珍婕妤与秋儿自然是不会再多说和顶撞什么了,只是赶紧喜不自胜的谢了恩,然后,一起眉笑眼舒的离开了凤翔宫。 那个由杏昭仪派来的小太监自然也在殿外听见了最后的结果,却也只能脸色灰败,灰溜溜的回杏花宫向杏昭仪禀报去了。 而赵皇后没有预料到的是,后来,这个不起眼的瘦弱宫婢竟然会成为她在这个后宫之中,最强劲的对手。以及那时,她对自己现在所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痛心疾首,与 懊悔不已。 相遇篇。决定 出了凤翔宫之后,珍婕妤与秋儿相视一笑,各自都庆幸不已。 随后,秋儿拒绝了珍婕妤所提出的,让莲儿陪同她一起去扫地院,帮她收拾收拾行礼的建议,先与珍婕妤分了手,独自去了扫地院收拾物品,并与秀姑道别。 其实,除了当初入宫前,从李家带出的那个包裹,以及跟在刘郎中后面学习,所整理出的笔记外,秋儿确实无甚要收拾的东西。 而珍婕妤则返回珍珠宫,打算说服三皇子接受早间皇后所提出的要求。 珍珠宫书房 “漓儿,今日你李母妃过来索要秋儿,你应当大概明白是何原因了吧?”珍婕妤开门见山的对三皇子说道。 在珍婕妤、秋儿以及杏昭仪都走过之后,已经从莲儿嘴中逼问出缘由的三皇子,有些做贼心虚的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嗯,儿臣大概明白,应当是因为秋儿那日早晨害她在父皇面前出丑的缘故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因为心中担忧秋儿的安危,却又不知事情的近态与发展,三皇子便着急着询问珍婕妤道:“那母后真的应允,让秋儿成为儿臣的侍读吗?” 珍婕妤见三皇子果然对秋儿之事比较关心,心中暗暗存了几分欢喜,不过,为了让三皇子生出更多的内疚之心,她特意说道:“漓儿,你也知道杏花宫前的那滩尿液,肯定不是秋儿所为,帐却被算到秋儿头上,秋儿那丫头可也真够可怜的。而至于成为你的侍读之事,你也知道的,秋儿只是个宫婢,身份低贱,按照祖制的规定,本是不允许她成为你的侍读的。所以,皇后娘娘并没有完全同意此事,她只是同意,暂时让秋儿待在珍珠宫,一直待到新年。如若想让秋儿正式成为你的侍读,并长期待在珍珠宫,就必须答应她两个条件。不然,秋儿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遣回扫地院,到时候,你李母妃还是可以将她要进杏花宫。依照你李母妃的性子,你也知道秋儿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的。” “那需要答应母后什么条件呢?”三皇子先是羞愧和懊悔了一阵子,然后急切的追问道。 “首先,新年时,你须得接受你父皇对你的考核,并且表现出色,这样一来,皇后娘娘也好将功劳归在秋儿身上,然后顺理成章的向你父皇提出,让秋儿正式成为你的随侍;其次,开春之后,你须得与太子殿下一起,接受太傅的授课,日后辅佐太子,这是皇后娘娘同意帮助秋儿的条件。” 说完这些之后,珍婕妤窥了窥三皇子的脸色后,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母妃也知道,这都是难为你的条件,你应当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母妃想了想,秋儿也就剩最后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求刘郎中帮忙。刘郎中既然收了秋儿为徒,就看看能不能让他找刘老御医,央求央求你父皇,将秋儿赎出宫去。只是,如此一来,她日后便不能陪你一起上课了…………” “不行,秋儿不能出宫,我答应………”一听见秋儿有可能会被赎出宫去,三皇子不禁急了,脱口而出道。 只是,话一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了,不禁有些讪讪的,脸都快红破了。 不过,他心中却并不后悔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个决定。 虽然,他很不喜欢被父皇考核,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父皇不会公正的对待自己,总是表扬不如自己的大皇兄、二皇兄,漠视自己。 而且,他也不喜欢去学堂与皇兄、皇弟们一起上课,因为先生总是巴结逢迎大皇兄、二皇兄,怠慢自己,连学堂的下人,待自己都明显不如待大皇兄、二皇兄热络,这使自己的自尊很受伤。 只是,一想到只要这样,日后便能与秋儿朝夕相处,他的心中竟然掠过了一丝莫名的欣喜。 不知何时,那个瘦弱却又倔强的身影已经悄悄的进驻了他的心中,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已经慢慢的开始左右他的心。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对秋儿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而且,与秋儿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凶巴巴的对着她。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喜欢与秋儿待在一起,与秋儿待在一起的日子,让他感觉到很开心,很快乐,他不愿意失去这种开心与快乐。 珍婕妤虽然也觉得三皇子的反应太过强烈,但是,她只是觉得三皇子是孩儿心性,与秋儿一起待熟悉了,产生了一种依恋感,舍不得放秋儿离开而已。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反而对三皇子答应得如此爽快,感到非常开心。因为她知道,三皇子不答应则已,一旦答应,就必定尽量努力去完成它。 扫地院小屋中 秀姑边帮秋儿收拾行礼,边惊魂未定的说道:“妹妹,方才杏花宫的冬香过来向杨良强要人,将我吓死了,那日我听你说与杏昭仪娘娘之间的恩怨后,就猜到她不会就那般善罢甘休的,果然,她今日就派人来了。幸好,珍婕妤娘娘出手救你了,不然,你落入杏昭仪娘娘手中,非得落个九死一生的下场不可。” “是啊。”秋儿也心有余悸的说道:“幸而珍婕妤娘娘与莲儿在御花园赏花时,听见了杏昭仪与冬香的对话,去找皇后娘娘想了办法。不然,只怕我现在已经入了杏花宫了。” “嗯,不过,如此说来,妹妹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由下等的宫婢跃升为皇子的侍读,偏偏又遇到一个仁慈的主子,这宫中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死妹妹呢。”秀姑用充满艳羡的口气对秋儿说道。 秋儿带着苦笑说道:“这个侍读之位能不能坐稳,还得看三皇子配合不配合呢。不过,如此一来,妹妹便不能在这里陪姐姐了,日后只要妹妹得空,一定常来这里看望看望姐姐。姐姐若是想妹妹了,也可以去珍珠宫看看妹妹,珍婕妤是个善心的主子,是定然不会责怪姐姐的。” 听见秋儿这话之后,秀姑停下手中的活,握住秋儿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这话不消妹妹说,姐姐都会的。我好不容易在这深宫之中认识了一个好姐妹,现在却必须要分开,心中自然非常舍不得。可是,眼见着妹妹能奔个好的前程,姐姐心中也非常欢喜,即便是姐姐自己待在此间冷清了一些,也算是值了。” 秋儿听见秀姑这发自内心肺腑之言,忍不住感动得紧紧的拥住了秀姑,半天没有言语。 ~~~~~~~~~~~~~~~~~? 继续呼唤票票和留言哈,哈哈 相遇篇。如鱼得水 待秀姑帮秋儿收拾好东西,并打算将秋儿送出门之时,才发现杨良强早已带着小太监守候在那里了。 “秋儿姑娘,恭喜高升,恭喜高升啊!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庙还出了个大菩萨呢!希望秋儿姑娘日后能有个锦绣前程啊!”已经接到何国权通知的杨良强,满脸堆笑的对秋儿说道,谄媚之态溢于言表。 虽然秋儿非常厌恶杨良强,但是,她毕竟已经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为人处世经验,知道有时候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不然会为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她便强忍着不耐,微笑着对杨良强说道:“多谢杨公公吉言,也多谢杨公公这些时日来对秋儿的照拂。” 听见秋儿所言之后,杨良强有些羞愧,不过,他见秋儿脸上并无嘲讽他之色后,悬着的心也落了地,便又堆满笑意的对秋儿说道:“秋儿姑娘,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此处离珍珠宫甚远,您一个女子,提着包裹行走那么远,多累啊。” 随后,他转首对那个小太监吩咐道:“小苟子,还不赶紧将秋儿姑娘手中的包裹接过来,将秋儿姑娘送去珍珠宫?” “是,奴才知道了。”小太监点头哈腰的应道,然后,也是一脸殷勤的对秋儿说道:“秋儿姑娘,这个让小苟子来给您提着吧?” 本来,之前见冬香来扫地院要秋儿去杏花宫做粗使宫婢时,小太监也没太拿秋儿当回事,因为他听出冬香的语气不善,再加上前些时日,他也听闻过一些有关杏昭仪与秋儿之间恩怨的传言,因而,他料知秋儿过去杏花宫后,定也是无甚好果子吃的。 所以,他倒是存上了几分幸灾乐祸,过去珍珠宫传话时,也存上了一份轻忽之心。 不过,在他亲眼看见三皇子为了秋儿,不惜与杏昭仪对峙,并且死命维护秋儿的模样之后,他便不敢再对秋儿有所怠慢了。 他感觉,如若自己得罪了秋儿,应当就等于得罪了三皇子,到时候可能连死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儿本想拒绝,不想领杨良强与小卓子这份情的,可是,这时秀姑却悄悄的朝她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拒绝。 秀姑应该也是怕秋儿一时气血方刚,将杨良强与小苟子给得罪了,为以后埋下祸患吧。 “如此,便有劳小苟子公公了。”秋儿只得继续微笑着向小苟子道谢。 这时,秋儿突然又想到,趁现在杨良强和小苟子对自己有几分忌惮之心,将自己与秀姑的关系说得热络几分,或许他们日后便不敢太招惹于秀姑,并对秀姑太过无礼了。 于是,秋儿又停下身形,拉住秀姑的手,对杨良强拜托道:“我在扫地院的这几月,与秀姑姐姐相处甚好,并已经结拜了异姓姐妹,日后我不在这里了,还望二位公公多多照拂照拂我这位姐姐,秋儿感激不尽。” 说完,还向杨良强施了一礼。 杨良强知道,自己与秀姑之事秋儿肯定已经知道,这让杨良强微微有些尴尬,所以,他也只得打着哈哈道:“哈哈,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秋儿姑娘请放心!” 秋儿听见杨良强这话,满意的又向杨良强行了一礼,然后与小苟子一起,在秀姑充满感激与依恋的目光中离开了。 到了珍珠宫之后,秋儿发现,珍婕妤已经吩咐莲儿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就在三皇子所居住厢房的隔壁。 这是珍婕妤特意安排的,因为珍婕妤觉得秋儿是个聪慧、善良、稳重之人,又对三皇子的影响力比较大,由她侍奉在三皇子左右,应当能将三皇子往一个好的方向指引。 而且,珍婕妤原本就打算待新年时,三皇子通过皇帝的考核后,就将秋儿正式变成三皇子的贴身侍婢,现在这样,只不过是让秋儿提前适应一下而已。 对于秋儿来说,三皇子不过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而已,珍婕妤将她的房间作了这样的安排,她也没觉得有太大的不方便。 现在,秋儿在珍珠宫的职责,就是继续与三皇子一起上课,并且适当的协助小卓子,照料三皇子起居。 当然,这些职责只是珍婕妤当着珍珠宫的宫人以及三皇子的面所说出来的。 私下里,秋儿在珍珠宫中最重要的任务则是帮助珍婕妤,制定出一些适宜教导三皇子的教学方案,以及寻找一些比较适合用在三皇子身上,能够说服三皇子的攻心之术,这对于有心理学理论基础的秋儿来说,也非什么难事。 而至于秋儿原本跟在刘郎中后面学医之事,珍婕妤并没有让秋儿给推辞掉,反倒给了她更宽裕、更充足的时间。 以前,秋儿跟在刘郎中后面学医,还需要经常看一下杨良强的眼色,有时候还会被杨良强与他身边的小太监冷嘲热讽一番。 现在,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随着秋儿医术的日益精深,珍珠宫中所有的宫人,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被秋儿一手给诊治掉了。 日子久了,便是连珍婕妤与三皇子有个小病小痛什么的,也都不乐意再去请御医,而是直接让秋儿给诊治诊治就算了。 如来一来,珍珠宫的上上下下,都大力支持起秋儿学医之事来。 因而,秋儿在珍珠宫的生活愈发变得如鱼得水起来。 因着日常生活中,饮食的营养充足,又没有什么烦心事,加上秋儿自身就是医者,知道怎样的饮食和锻炼对她现在正处在发育中的身子最有利,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秋儿原本孱弱不堪的身段也一天天的发育起来,小脸蛋也出落得愈发的水灵起来。 ~~~~~~~~~~~~~~~~~~~ 呵呵,皇帝后天就要出来与秋儿第二次正面相对了。 相遇篇。冷战 “怎么又是你啊?秋儿那丫头呢?”燕漓皱着眉头,看着小卓子。 小卓子边认命的磨着墨,边苦着脸回答道:“秋儿去随刘郎中到尚仪局诊病,尚未回来。奴才方才听见三殿下喊要人磨墨,便走了进来。” 小卓子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暗自哀怨,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不招人待见。 “都这么晚了,还与一个男人单独待在一起不回来,成何体统?算了,算了,你先且出去吧,本皇子现在不想写字了。”燕漓将毛笔扔在笔筒之中,郁闷的对小卓子挥了挥手道。 小卓子张了张嘴,本想说尚仪局除了秋儿与刘郎中之外,还有很多宫女与太监的。 可是,他见着燕漓的那副郁闷的模样后,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免惹祸上身。 而待小卓子离开之后,燕漓也叹了口气,他现在与秋儿正处在冷战之中,秋儿已经有好几天没理睬于他了,这是秋儿第一次与他冷战。 因为他有些郁闷,也有些嫉妒,他总觉得秋儿每日陪伴刘郎中的时间似乎比陪伴自己还要多,而且,每次秋儿提到刘郎中时,都是一副笑容灿烂,心情很好的模样,这样的笑容让燕漓感觉到很刺眼。 终于,在五天前,秋儿又与刘郎中一起去问诊回来后,燕漓忍不住诽谤了刘郎中几句,顺带讽刺了一下秋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秋儿要学会那么多东西干吗。 这些话惹恼了秋儿,燕漓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不过,因为拉不下面子,便一直不肯道歉,反倒拿皇子的身份来强压秋儿,让秋儿服从自己的意志,每日不再出门学医,最后秋儿还是找珍婕妤出来,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这让秋儿连续几日以来,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再理睬于燕漓。 便是连下课之后,秋儿还没随刘郎中去学医之前,燕漓没事找事的让她干活,她也只是不做反抗的依照他的指示来做,不过,就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与燕漓说。 这一点都不像她往日的性格,往日里,如果她觉得三皇子所做的事情不合理,总还是淳淳教导上燕漓一番,直到燕漓对她的啰嗦烦不胜烦,被迫点头答应为止。 这种闷不吭声的反抗让燕漓觉得更加难以招架,这几日下来,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这天晚上,燕漓终于抗不住了,便又寻了个理由,想将秋儿喊进来,向她道个歉,将这场冷战了结算了。哪知道,快到亥时了,秋儿尚未回来,这让燕漓的心中不禁又不是滋味起来,也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只是,这次燕漓没独自有郁闷多久,便冷静的思考起来。 不过,就在小卓子刚走不久,秋儿便回来了。 她今日与刘郎中一起去尚仪局诊治病人时,单独诊治了一个发高烧的宫女,在她掀开宫女的上衣,给这个宫女针灸之时,让她吃惊的是,这个宫女似乎被管事的太监和姑姑责打过很多次,身上留下了很多伤痕,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苦难日子,一时同情心起,又帮那宫女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痕,这才比平日回来得晚点。 刚回来之后,小卓子就火急火燎告诉她,三皇子方才找她,没找着人,心情正不好来着,让她赶紧过去。 听见小卓子的话后,秋儿不禁叹了口气,因着燕漓出言侮辱刘郎中,并不愿她继续学医,这几日以来,她都与燕漓处在冷战之中。 虽然她也觉得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冷战,有点太过幼稚。可是,偏偏这是个皇权社会,这个孩子又是个尊贵的皇子,还拿皇权来压她,让她无话可说。 虽然心中不认同,她却也只能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议了。 “三殿下,您找奴婢吗?”秋儿敲了敲书房的门,淡淡的询问道。 也正在思考着的燕漓见着秋儿后,不禁心头一喜,只是,他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只是沉着声音应了一声:“嗯,你来帮本皇子磨磨墨吧。” 秋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依照燕漓的吩咐做了起来。 “那日的事,对不起。日后你学医,我也不再反对了。”正在秋儿默默磨墨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道歉声。 这让秋儿诧异起来,她没料到燕漓会向她道歉,因为她知道,这对平常人来说,很平常普通的一句话,对于燕漓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三皇子来说,要说出这句话,却并不容易。 秋儿听珍婕妤与宫中的宫人说过,三皇子从来未向任何人道过谦,经常是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是任性的死抗着。 所以,她带些好奇的眼光向燕漓看去,而此时的燕漓,早已羞红了一张俊脸,将眼睛盯着书本,再也不肯转过来。 可能是注视到秋儿打量他的目光,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嗡声嗡气的说道:“你回房后吧,本皇子不需要你磨墨了,替三皇子将门给带上。” 秋儿也终于确认了,这话真是燕漓所说,便微微一笑,向门外走去,而她心中也原谅了燕漓。 其实,那日她也没太将燕漓的话放在心上,她气愤的不过是燕漓以皇权相压,让她无可奈何的行为。 但是,她冷静下来,细细想想之后,她觉得燕漓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可饶恕的地方,身为他的侍读,本来就应当一直陪伴着他,反倒是自己有些贪心,要求过多了。 而眼角瞥见秋儿笑容的燕漓,心中的那块大石也算落了下来,心思也全部的落到了手中的课本之上,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开始看书了。 在方才秋儿未进来之前,因着少年心性,他已经在心中起了与刘郎中一较高下之意,他也想日后秋儿一提及他时,就能眉开眼笑。 他见过刘郎中,因着秋儿的原因,他也曾偷偷的打听过宫人们对刘郎中的评价,知晓刘郎中是个俊秀、儒雅、医术高超之人。 而他也反观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似乎还一无所成,便是连考学,成绩都还经常不如秋儿,就更别说刘郎中了。 所以,他也开始下定决心,首先要在学问上胜过秋儿,而如果要这样,能接受到那个名闻天下的谢太傅的指导似乎就是一条捷径。 ~~~~~~~~~~~~~~? 相遇篇。迎新宴一 因着这次是燕漓自己发自内心的想要学习,所以,他更是加倍的怒力起来,每日挑灯夜战、闻鸡起舞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除此之后,他还让人悄悄的去打探太子、二皇子他们现在修习的都是哪些书籍,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他自己也拿着这些书学习起来。 看着燕漓这般用功,这让珍婕妤与秋儿既高兴,又疑惑。高兴的是燕漓突然这般勤奋苦读起来,疑惑的,他不知道怎么自己就突然想通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的现象,让珍婕妤与秋儿节省了很多力气来说服他,也让人对三皇子通过皇帝考核之事增添了一份信心。 只是,秋儿觉得,燕漓尚且年幼,不能光为了应对考核而学习,还应当考虑到所学知识的实用性。 因为燕漓虽然不是太子,却也是皇子,他日后就算没有机会继承皇位,至少少也要被册封为王爷,以后同样要肩负重担。 因而,他除了与平常人一样,学习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之外,还要对历史、兵法、地理、天文、礼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知识有所涉猎,这样日后才能担当大任。 因此,秋儿便让珍婕妤找人,从宫外找来了这些相关书籍,让燕漓进行翻阅。 这些知识,对于古人来说,只有帝王将相以及对这些方面有浓厚兴趣的人才会涉猎,所以,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外,珍婕妤对其它的东西是一窍不通,也无法辅导燕漓。 而受过现代教育的秋儿则不一样,她几乎从小学开始,便学习历史、地理、天文、礼仪知识,上了大学之后,因为感兴趣,她还选修了兵法,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能懂上一二。 因而,她辅佐起燕漓学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喜的是,燕漓对于这些知识竟然也非常感兴趣,而且,他也端正了自己的学习态度。 以前,他羞于承认自己的学识不如秋儿,遇到不懂的问题,只会向珍婕妤请教,从来不肯询问秋儿。现在,因着历史、兵法、地理这些知识珍婕妤也不懂,无法给燕漓答疑解惑。 后来,再遇到自己不懂的地方,燕漓索性不再遮着,掩着,而是大方的向秋儿求教起来。 因着燕漓本也就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再加上他的日夜刻苦研读,自然,他所取得的成绩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这样,在秋去冬来中,终是迎来了除夕夜,宫中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呈现出一片喜气之色,到晚上,祥云殿中还将举行一场每年一度的盛大迎新宴。 珍珠宫同样也被这片喜气笼罩着,宫人们在宫中也忙碌成一片,贴对联的贴对联,挂灯笼的挂灯笼,准备年夜饭的准备年夜饭。 今天晚上,除去要去祥云殿参加宴席的珍婕妤、三皇子等人,其他人则留在珍珠宫中过新年。 只是,因着担忧晚上迎新宴上的考核结果,珍婕妤与秋儿却有些忐忑不安。相较于珍婕妤与秋儿的紧张,燕漓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自信满满。 祥云殿 “皇上驾到!”酉时一到,伴着太监的通传声,燕无垠便准时的跨进了祥云殿。 “臣妾儿臣等给皇上父皇请安,祝皇上父皇新年吉祥!”随即,赵皇后携着皇子、皇女,以及一众嫔妃,款款上前来给燕无垠请安。 “皇后免礼!皇儿免礼!各位爱妃免礼!”燕无垠上前扶起皇后,又对后面的皇子及嫔妃做出了一个虚扶之势,然后,便携着皇后之手,让太子紧随其后,一步一步的往殿中的主席位走去。 从头到尾,燕无垠的唇上都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是真的被殿中这种祥和喜庆的气氛感染了一般。 只是,他的心中却并非如此,从做皇子时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参加过二十多年的迎新宴了。每年迎新宴的内容也都是大同小异,他参加得也已经有些厌烦了。 不过,作为一个理智和会笼络人心的君王,他是决不会将这种负面情绪表露在脸上的。 而随着燕无垠的落席,大殿下的其他人也纷纷的入了席,而他们的随侍则侍立在他们的身后。 这些人之中自然也有珍婕妤、燕漓,和随同他们前来的莲儿、小卓子以及秋儿。 本来,这种迎新宴只有主子的随侍才有资格参加,秋儿是没有资格前来的,可是,因着今晚可能就是秋儿由普通宫婢跃身为燕漓随侍的重要日子,在珍婕妤奏请过赵皇后后,赵皇后特准秋儿参加。 不过,想起那日自己见到皇帝后的反应,因着担忧再次在众人面前出丑,秋儿对参宴之事感到有些惊慌,忍不住的想退缩,可是,她却无法拒绝掉珍婕妤。 除珍婕妤之外,努力学习了这么久的燕漓,也想今晚在秋儿面前斩露头脚,他自然就更容不得秋儿不参加了。 幸而,他们一行人进来之时,皇帝尚未驾临,这让秋儿心中也放松了很多,开始放心大胆的打量起这满殿中红肥绿瘦、珠光摇曳的后宫嫔妃来。 边打量,她边在心中感叹,难怪古代的皇帝大多都不长寿呢,守着这满殿国色天香、婀娜多姿的妃子,只要是个男人,可能都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在这时,秋儿突然听到太监通传“皇上驾到”的声音,这让秋儿心神一凛,赶紧收回四处张望的眼神,低眉顺眼的跟在珍婕妤与三皇子的身后,走向大殿中间,随着众人一起向燕无垠叩拜请安。 听见燕无垠那熟悉得让她心神俱颤的声音之后,秋儿真的很想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可是,在理智的作用下,她还是强迫自己继续低着头,随着众人一道起身,乖乖的退回到珍婕妤与燕漓的座位后面。 相遇篇。迎新宴二 其实,自从在杏花宫门前,与皇帝正面相对之后,秋儿就开始在思索,为何自己前世的梦中人,今生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和吸引力。 在前世时,一直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信奉无神论的秋儿,先是经历了“穿越门”事件,来到了今生之后,不久前又经历了“又见前世梦中人”事件,这些让她都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曾经坚定不移的信仰了。 在苦思冥想很久之后,她发现这个问题还是如同现代人所发现的“”一样,充满神奇与奥秘,却一直不能突破,也无法解释。 最后,秋儿也只能放弃了,并选择漠视它,拒绝让这件事继续影响自己。 而就在秋儿的怔忡和闪神中,燕无垠已经与他的后妃们寒暄完毕,开始依照大燕王朝的祖制,进入迎新宴的第一个主题,即当着参宴的所有人面,考核几位皇子,检验他们一年多来的学习成果。 因着皇子们的学识与能力关系到大燕王朝的未来发展,因而,历代的大燕王朝君王都非常重视年末的这次考核,他们认为,在这种人多嘴杂的情形下,如若皇子们自己表现得学识不如人,必将激发皇子们的自尊心与羞耻心,进而发奋投强,努力学习。 不过,燕无垠则对这种考核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作为当年曾被考核过的皇子之一,他从不认为这种考核能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只是,他也不认为考核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 因而,他便选择不挑战祖先们传承下来的这种习俗,而是将它照搬照做起来。 只是,因着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就是将它当作一个过场的程序而已,因而,每年在考核之前,他也不会太认真的去备题,总是即兴发挥,随口命题。 因为这种考核只针对七岁以上的皇子,所以,燕无垠吩咐高福全,按照去年一样,在主位下面摆上三套桌椅,等会让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去桌前坐下,开始做等会他给出的考卷。 正在这时,赵皇后却突然开口道:“皇上,再加一套桌椅吧,漓儿这孩子今年想通了,已经向臣妾申请过,今年也要一起参加考核。” 听见赵皇后的话后,燕无垠不禁有些诧异,他在大殿之中搜索了一下,最终将目光定在珍婕妤与燕漓所在的位置。 除了去年的迎新宴,匆匆见过燕漓一面之外,燕无垠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未见过他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父皇做得确实有些不太称职。 不过,看着又长大不少的燕漓,燕无垠的心中有种百味交织的感觉。 燕漓的大致情况他都知晓一二,包括燕漓现在的性子变得有些叛逆,曾经谴退过好几位教习先生,最后只好由珍婕妤自己在珍珠宫中辅导他学习等等。 燕无垠也十分清楚当初燕漓为什么会不肯再上学堂,也不肯接受每年一度的考核,因为这主要都是因为燕无垠自己对他的漠视,以及将他与其他几位皇子区别对待造成的。 燕漓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这在燕漓非常小的时候,燕无垠便发现了。 可是,就是因为燕漓太聪明,又是个心气很高的孩子,燕无垠才不得不故意冷落他,故意显得不重视他,他想削削燕漓的锐气,以免燕漓重蹈当年燕晨光的覆辙。 燕晨光是燕无垠的二皇叔,也就是先皇燕落尘的二皇兄,从小聪慧过人,并素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加上肯下苦功学习,因而,长大之后,燕晨光的文韬武略都远远胜过了其他皇子,这也让燕晨光变得自信满满,开始动了不该动的念头,窥觑起皇位来。 只可惜,燕晨光的出身较低,他的母妃也只是个正四品的容华而已。 因着大燕王朝是个尊卑有序的地方,大燕王朝历代传承下来的规定是,只是从二品以上的嫔妃诞下的子嗣,才有资格做皇储,将来一承大统。 除非是从二品以上的嫔妃都未诞下子嗣,才会考虑从二品以下的嫔妃所诞下的子嗣。 唯一还算得上有点变通的是,虽然原则上应当册封皇后所诞下的子嗣为太子,但是,为了整个大燕王朝的振兴与发展,一旦发现太子不能胜任未来国君之职时,还能废黜掉太子,从其他从二品以上的嫔妃子嗣中,另外选取贤能者担任之。 燕晨光对这条规定感到忿忿不平,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这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极端起来。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走上了歪路,先是毒杀了当时的太子,然后又纠结叛军,另造宫殿,自己称帝。 当时的皇帝年岁已高,便只能由新立的太子燕落尘率兵,围剿燕晨光,整整围剿了两年,才将燕晨光占据着的城池拿了下来。 最后以燕晨光自缢,叛军投降而告终。 燕晨光叛变的那两年,整个大燕王朝都处在民不聊生的状态下。 围剿完叛军,逼燕晨光自缢后的燕落尘,因为逼死了自己的手足,这也成了日后他心中的一块心病,每每想起之时,心中也会变得有些痛苦不堪。 而亲眼目睹过父皇的痛苦的燕无垠,不愿在自己的治理下,再次出现同样的状况,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子嗣之间,出现手足相残的状况,所以,尽管他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是,他仍然只能选择漠视燕漓。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不踏入珍珠宫一步,每次抽取绿头牌时,如若抽到珍婕妤的,他也会故意给撂下。 这样一来,几乎有两年多的时间,他都未踏足珍珠宫一步,给人造成他已忘记珍婕妤与燕漓这两人的假象。 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既然皇后开口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也就只能让高福全再添加上一套桌椅了。 其实,看到燕漓能够有勇气站出来参加考核,燕无垠也很高兴,觉得这也算是燕漓的一个进步。不过,他又不能让燕漓在这次考核中取胜。这也正是燕无垠对待燕漓时,心情的矛盾之处所在。 这时,燕无垠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因为他觉得珍婕妤只是个女儿家,对待治国之道之类的东西肯定不太熟悉,在她的教导下,燕漓对这一块应当也没有涉猎过。 而太子与二皇子,因为年岁到了,在他的特意嘱咐下,教习先生都曾教授过他们一些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他也曾对他们二人进行考核过。 因此,他决定这次将考核太子、二皇子、燕漓三人的题目都定为治国方略相关的内容,而四皇子年纪尚幼,考核四皇子的题目则定为一些四书五经相关的内容。 相遇篇。喜忧参半 打定主意之后,燕无垠便将放在燕漓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准备喊人拿来笔墨,开始命题。 不过,在他将目光收回来之时,却无意间在燕漓身后看见一个让他感觉非常熟悉的女子身影,只是,身影的主人却一直低着头,让他看不清她的面目。 这让他不禁好奇起来,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正在这时,一直未等到他答复的赵皇后,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皇上,您觉得呢?” “当然可以啊,难得漓儿现在有这个上进心。”燕无垠只得将探视的目光收了回来,口是心非的笑答道。 对于那个身影,他心中也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觉得那可能就是一个胆小怕事、见了大场面便害怕的宫女而已。 随后,他一边书写起考核试题,一边吩咐高福全摆好桌椅,让四位皇子上前坐下,并允许他们各自带上自己的随侍,上前为自己磨墨。 听见燕无垠的吩咐后,燕漓抬起腿,准备往摆好的桌椅那边走去。 走了两步之后,他才发现秋儿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便连忙退了回去,轻轻推了一下还正在神游太虚的秋儿,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提醒道:“还愣在这里干嘛啊?还不快随本皇子上前去磨墨?” 秋儿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三皇子的话不禁又让她有些愣了一下神,她觉得真是怕什么,就偏偏要来什么。 正当她想将这事推给小卓子之时,她身旁的珍婕妤见其他三位皇子都已经带着随侍,在高福全备好的桌椅上坐定了,而燕漓与秋儿还在这里磨蹭,不由着了急,低喝了一声道:“漓儿,秋儿,还不赶紧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候着你们呢!” 秋儿一听,不禁很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低着头,跟在燕漓后面,往指定的方向走去。 这次,她的头往下低得更厉害了。 坐在上方的燕无垠见燕漓带上来的竟然是那个身影让他感觉到非常熟悉的女子,不免又多看了低着头的秋儿几眼,看着秋儿头低得像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模样,让他不禁觉得很有趣起来。 坐在燕无垠身旁的赵皇后,见燕无垠盯着秋儿打量,以为燕无垠只是因为其他三位皇子带上来的随侍都是小太监,而燕漓带上来的是个宫女,感到好奇而已。 赵皇后奏明皇帝,让燕漓参加考核的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完成珍婕妤的请求,将秋儿晋级为燕漓的随从,现在秋儿引起了燕无垠的注意,也正合赵皇后的意。 于是,她也顺着燕无垠的目光,看向秋儿,并轻声的向燕无垠介绍起秋儿来:“皇上,听珍婕妤说,漓儿这次能够痛改前非,认真学习起来,现在他身旁的那个宫女还功不可没呢。” “哦?怎么个功不可没呢?”燕无垠挑高眉头,有点不以为然的询问道。 他有点不太相信,这个胆小如鼠的宫女能在燕漓的学习中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赵皇后也看出了燕无垠的不以为然,轻笑道:“珍婕妤说这婢女曾有一个弟弟,入宫前,她也曾经管教过她那弟弟。有一日,她见珍婕妤为漓儿不听话之事苦恼,便将她入宫之前降伏她那弟弟的一些妙招告之了珍婕妤。珍婕妤尝试着用在漓儿身上之后,发现竟然还真的非常管用。除此之外,这婢女虽然年幼,却也是个满腹经纶之人,珍婕妤便经常利用她来刺激漓儿好好学习。皇上现在的反应可能与臣妾第一次见着这婢女相似,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后来臣妾曾与谢太傅一起考核过她,才发现她还当真是不可小窥,那日,臣妾与谢太傅卯足全身气力,却硬是没有难住她。” “果真如此?”燕无垠听赵皇后如此一说,不禁来了兴致,有些不敢置信的向赵皇后确认道。 “千真万确,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待会一试便知。”赵皇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微笑着道。 见赵皇后说的不似有假,燕无垠不禁喜忧参半起来。 喜的是,看来燕漓是真的振作起来了,燕漓身上毕竟流淌着自己的骨血,看见燕漓自甘堕落的模样,燕无垠心中也不痛快。 他想打压打压燕漓的锐气,并不等同于他希望燕漓自暴自弃下去。 其实,只要燕漓不肖想皇位,以后的日子肯定也能过得非常舒适,因为他毕竟已经贵为皇子,长大之后也就是万人之上,几人之下之人。而燕漓现在学到的学识越多,日后能为大燕王朝做出的贡献也就能越大。 只是,这话他却不能直接告之燕漓,他不能让燕漓知晓自己对他的关心,他怕这样一来,给了燕漓希望,反倒是害了他。 因为燕无垠心中非常清楚,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尤其同是一父所生,明明不如自己之人却爬上了那最高位,这更容易让燕漓心中生出不忿来。 燕无垠觉得,只有现在使劲打压燕漓,让燕漓降低对自己的心理预期,到时候再给燕漓一个不低的位分,才能让燕漓产生意外的惊喜,进而产生感激之心。 忧的是,如若这个女子对燕漓影响力很大,就不知她是个什么品性之人,如若是个心性平和、善良之人,那倒好说,在这样之人的指引下,燕漓的性子也坏不到哪里去。燕无垠能够放心的将燕漓留在珍珠宫,让珍婕妤教导,就是因为觉得珍婕妤是个心性比较温和之人,对名利、权欲不是太热衷。 而这女子若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那只怕日后燕漓的前景堪忧,就不能继续留她在燕漓身边。 相遇篇。失常 因为燕无垠是一个不太爱将情绪外露之人,因而,赵皇后没能看出燕无垠的心思变幻。 为了完成珍婕妤央求自己之事,也为了能将珍婕妤与燕漓顺利的笼络到自己这边,赵皇后再接再厉的说道:“不过,说来也可惜的是,这婢女的身份却太过低贱,竟然是宫中入了奴籍的。她原本只是扫地院的一个扫地婢,因着负责杏花宫与珍珠宫前面的打扫任务,才为珍婕妤所发现。依照祖制的规定,她没有资格成为漓儿的随侍。为此,珍婕妤还特意的来央求过臣妾,请臣妾批准,将这婢女晋升为漓儿的随侍。 虽然前朝也有入了奴籍的奴才和宫婢被晋升为皇子、公主随侍之先例,可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允了吧,有违祖制,不允吧,有利于漓儿成才之事,却硬是拒绝掉,又有违常理,让臣妾处在两难之中。臣妾经过多番考虑之后,才想出一个折衷之法,那就是将这婢女喊去凤翔宫,找来谢太傅与臣妾一起,考核了她一番之后,觉得她确实如珍婕妤所言,满腹经纶,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口头允了一下珍婕妤,暂时将这婢女从扫地院调往珍珠宫,以粗使宫婢的身份存在,但却可以辅佐漓儿学习。至于这婢女究竟能不能晋升为漓儿的随侍,臣妾想请皇上来做这个最终定夺。” 说完,赵皇后窥了窥燕无垠的脸色。 而燕无垠在听见“扫地婢”这三个字之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住了,特别是听到“负责杏花宫与珍珠宫前面的打扫任务”这句话时,更是心中一紧,整张脸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看见下面的那个身影会觉得如此的眼熟了,因为经过那日在杏花宫前的那一幕之后,这个身影曾经在他的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以至于每一次梦醒之后,想起浮现在自己睡梦之中的那双晶莹剔透、洞悉世事的眼睛,燕无垠都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燕无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睡梦之中,出现一个十来岁左右、普普通通,原本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的扫地婢的身影,而且,睡梦中的感觉还是如此的强烈。 为此,他烦恼过,苦闷过,却一直不得其解,也尝试着抗拒过,并克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白日再想起她。 为了不再遇见她,每次当他挑到杏昭仪的绿头牌时,也会刻意给它撂下来,以免再去杏花宫时会碰见那个扫地婢。 可是,这些都丝毫不起作用,到了每夜他入梦之时,她的身影又会如期而至。 直至最近,他没有再刻意的去淡忘这件事,睡梦之中反倒不再出现她的身影了。 不过,这却又让他隐隐的有了一些失落感。 没想到,在这次迎新宴上,他竟然又遇见了她,她还由扫地婢跃升成了漓儿身边的侍婢。 这让燕无垠有些措手不及,再一想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梦,一时之间,燕无垠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原本捧着茶杯的手突然又抖动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泼在了他的龙袍之上。 “皇上,您还好吧?”目睹了燕无垠将茶水打泼在自己龙袍上这一幕的赵皇后,不禁惊叫出声,然后便连忙拿起丝帕,在龙袍上擦拭起来。 赵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距离主席位不远的四位皇子以及替他们磨墨的随侍们都听见了,一同朝主席位上看去,秋儿也不例外。 燕无垠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答题,而燕无垠自己的目光却忍不住的看向了终于抬起头来,向他看过来的秋儿。 首先印入他眼帘的仍然是那双似蓄着两汪清澈的湖水,泛着波光的眸子,非常清澈,却也非常深透,只是,眸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所应有的天真,反倒添上了一丝过早的成熟与柔美。 而这样的眼眸搭配在她那张略显稚嫩,此刻又显得有些仓惶的脸上,不仅没有让人觉得怪异,反倒显露出一种别样的动人心弦,让燕无垠再次不可自拔的沉沦其中。 帮燕无垠擦拭完水渍的赵皇后,一边为了不惊动大殿之中的其他人,只是轻声的吩咐身后的何国权,去帮燕无垠喊个御医,来瞧瞧燕无垠的烫伤处,一边又回想了一下燕无垠方才由笑容满面到脸色大变的过程。 想来想去,她觉得燕无垠应当是不满她做出让秋儿服侍燕漓的这个决定,才变得如此怪异的。 于是,她先为事情不能顺利进展而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尔后便微微对燕无垠欠了个身,道歉道:“都是臣妾考虑不周,让皇上动怒了。待宴席散了之后,臣妾便去告之珍婕妤,让她将这婢女再遣回扫地院吧。” 燕无垠自然非常清楚,扫地婢与服侍皇子的上等侍婢比起来,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之间的区别,所以,听见赵皇后的话后,仍然沉沦在秋儿双眸之中的燕无垠,突然依照本能反应,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不用了,就让她做漓儿的随侍吧。” “那臣妾就先替珍婕妤、漓儿以及那婢女谢过皇上的恩典了。”燕无垠的这句话让赵皇后喜得心花怒放,赶紧又微微起身向燕无垠谢恩道。 而燕无垠将话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这时,燕无垠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龙袍下面烫伤处所传出来的疼痛。 在这股疼痛感的帮助下,燕无垠终于从秋儿眼神的桎梏中逃离了出来,脑子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想到方才允诺赵皇后的话,燕无垠不禁在心中暗暗诅咒了自己一声,也为自己在碰见秋儿之后,表现就失常的行为而感到懊恼。 可是,话即出头,他也就没有了将它收回来的理由,现在,他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秋儿不会是那种会将燕漓带上歪路之人。 相遇篇吃惊 不久,何国权便将御医带到了祥云殿的偏殿之中。为了不惊扰四位正在答卷的皇子,燕无垠也只是悄悄的起身,去偏殿处理了一下烫伤之处。 待燕无垠回来之时,四位皇子已经按时交上答卷,并带着随侍,退了下去。 见到方才那个熟悉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后,燕无垠心中感到一阵怅然,不过,他却已不敢再往下面的宴席桌旁寻找她,他怕到时候自己的目光会又收不回来,再次失态一番。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恍惚下去,燕无垠将注意力集中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四份答卷上,并拿起毛笔,开始批阅起来。 燕无垠批阅的第一份考卷是四皇子燕冲的,燕冲虽然年幼,但是,却资质不凡,聪慧程度与三皇子燕漓不相上下,是燕无垠打算重点培养的对象。 燕无垠给燕冲所出的这份答卷,虽较其他三位皇子所答的试题要容易一些,但是,就燕冲的年纪来说,能将这份试卷回答得如此精确,如此工整,已经实属不易。 燕无垠微笑着批阅完燕冲的试卷,随后又随手将它递交给了赵皇后复阅一遍,并夸赞了一句:“冲儿答的不错,你也看一下。难得他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才学。” 燕冲本就是赵皇后重点提防的对象之一,现在又被燕无垠如此夸赞,这让赵皇后心中一紧,心中的提防之意更甚。 不过,为了不让燕无垠发现自己的异状,也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赵皇后强颜欢笑道:“是啊,冲儿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这都是皇上和齐妹妹教导得好啊。” 燕无垠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为人父的自豪感,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批阅起燕乾、燕坤、燕漓三人的试卷来。 因着出题之前,燕无垠由燕漓想到了燕晨光之事,所以,他便将这次所考核的题目就设为,在平定燕晨光叛变之后,如若自己是当时的君王,应当制定怎样的国策,既能使政局稳定下来,又能使大燕王朝逐渐走向繁荣昌盛。 因着燕无垠觉得燕漓没接触过治国方略相关的内容,故没将他列入重点考核的对象,故而,便先将他的试卷挑出,放在一旁,径自拿起燕乾、燕坤的试卷看起来。 可是,燕乾的答案却让燕无垠不禁摇起头来,他的字里行间中显出他敦厚有余,但是,却缺少帝王的那种英明果断,显得有些优柔寡断,震慑力不足。 而燕坤的答案又不禁让燕无垠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答案中,虽然表现出了帝王王侯所应有的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但是,却又太阴狠了一些,容易让百姓受到怀有异心之人的调拨,弄得不好,就会迎来一场新的叛乱,带来一波新的血雨腥风。 燕无垠有些无奈的放下考卷,心中已经开始决定,日后要加强燕乾、燕坤二人对治国方略方面内容的学习,并针对他们的性格做一些专门的训练,看能不能有所改变。 从燕无垠开始批阅燕乾、燕坤二人的试卷后,赵皇后就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燕无垠的反应。 燕无垠对着燕乾的试卷摇头不已的动作,让赵皇后心中一沉,她知道,定是燕无垠对燕乾的回答非常不满,才会做出如此动作。 而因燕无垠是低头阅卷的,所以,燕无垠对着燕坤试卷皱眉时的表情,赵皇后没有捕捉到,她误以为燕无垠对燕坤的回答很满意,这让她有些不甘心起来。 这时,她突然又想起她想用来当作秘密武器的燕漓,于是,她死马当活马医的将燕漓的试卷递给本不欲再批阅的燕无垠,说道:“难得漓儿也辛苦的作答一场,不管好坏,皇上也帮他看看吧。” 燕无垠本来已经对燕漓的答案更不抱希望了,不过,既然赵皇后这般说了,他不看也不合适,因而,他便随手接了过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看起来。 可是,越看他却越吃惊,这封答卷燕漓做得非常好,针对燕晨光及振兴大燕王朝之事,他提出了几大主张:稳定政局,安抚百姓;慎刑宽法,简化刑制;完善决策机制,精选重要官员;裁减冗员。精简机构;完善科举制,广揽天下有才之士;用人任官,唯贤是与;以民为本,休养生息;御边怀远,恩威并用等等,并在各条建议下一一作了简要分析。 “好一个御边怀远,恩威并用!”看到最后,燕无垠忍不住喃喃自语的重复道,便是连他,也只能想到其中的五六条计策,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竟然能够将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全。 看来,燕漓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燕漓明显比燕乾与燕坤都更具有帝王的潜质,他既具有帝王的英明果断,又懂得笼络人心,还知晓以民为本,深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若是燕漓能与燕乾、燕坤的位置调换一下便好了,他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再附上这样卓越的才识,也不知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看来,自己不能再继续将他这般忽略下去了,不然,保不齐燕晨光之事会再重蹈覆辙一次。燕无垠心中暗叹道。 相遇篇心怀各异 不过,这些治国之道究竟是谁教导给漓儿的呢?难道是自己小瞧珍婕妤了?漓儿所会的这些治国之道都是珍婕妤教予他的? 珍婕妤肯定是很清楚宫中设立皇储的规定的,那她还教漓儿这些,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而她是漓儿的母妃,她若有这种想法,对漓儿所产生的影响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燕无垠远远的看了珍婕妤一眼,心中不禁变得警惕起来。 “这次考核的结果,漓儿博得头筹,冲儿回答得也不错,乾儿与坤儿回答得不尽如人意,回去还得继续努力学习,多读书史。” 尽管燕漓取得考核的胜利不是燕无垠所乐见的,但是,他却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便只能如实的公布出来。 不过,对于燕漓的得胜,他也并没有如往年燕乾、燕坤取胜时那般夸赞什么,只是非常平淡和实事求是的宣布出了结果。 对于燕无垠所宣布出来的这种结果,宫殿之中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皇后这边,虽然对燕乾的表现感到失望,但是,没有让如贵妃以及燕坤那边独领风骚却又让她感觉稍稍欣慰了一点。 主位下面,左手边的第一桌,坐着一位头梳朝天髻,芙蓉面庞,丹凤眼,柳叶眉,红唇小嘴,羊脂般柔嫩的肌肤,美丽妖娆的女子,她便是如艳儿如贵妃。 因着二皇子燕坤的考核结果不尽如人意,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的手正握在那个摆放在她面前的茶杯上面,而当她的眼睛在瞥见她的对面,主席位下面,右手边第一桌上那和乐融融的一幕时,她放在茶杯上的那只手突然用起力来,让她的手指节都变得有些泛白起来。 随后,她眼角的余光又瞥向珍婕妤与燕漓所坐着的位置,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主位下面,右手边的第一桌,坐着的则是一位头梳朝云近香髻,面若银盆,眼若水杏,雪肤玉肌,端庄秀丽的女子,自然,她就是齐玉齐贤妃了。 只见她慈爱的看了看粉雕玉琢、机灵可爱的燕冲,并拿出丝帕,细心的擦拭着燕冲那只染上墨渍的手。只是,擦着,擦着,她也不禁有些闪神,随后不着痕迹的往珍婕妤和燕漓这边打量了一下。 而齐贤妃后面两排的一个座位上,则坐着杏昭仪,从燕漓带着秋儿走上主位正下方的座位边开始,她的眼睛就开始带着恨意的打量着他们,一动不动。 自然,燕无垠与秋儿之间那种怪异的对视也被她捕捉到了。 回想到上次在自己的宫门前,她便察觉到燕无垠与秋儿之间有些不太对劲,加上眼前的这次,杏昭仪隐隐约约感到有些笃定起来,可是,她却又说不出究竟这种不对劲是不对劲在什么地方,便只能先暂时将它暗暗记在了心上。 后来,燕漓取得考核的胜利则让她变得更是愤愤不平,她嫉恨的朝珍婕妤、燕漓、秋儿他们那边扫了一眼之后,低下头来,闷闷了饮了几口酒。 至于瞬时之间,已经被无数个人打量过一遍的珍婕妤,她则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动向,只是很欣慰的看了看燕漓和秋儿,心头涌上了一种苦尽甘来,喜极而泣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宴席中,因着心中藏着多重心事,燕无垠虽然表面上与往常无异,看似很开心,也很喜庆的挂着笑容,可是,他心中却沉甸甸的。 而且,平日里,擅长与嫔妃们打情骂俏的他,今日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有着一种怪异感和别扭感,他的那双桃花眼也不再到处眉目传情,特别是不敢朝某个方向张望了。 因而,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变得略微有些沉闷。 底下的众嫔妃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却也隐隐的感觉出燕无垠的兴致不高,只是,她们大多是以为,燕无垠的兴致不高是由燕乾的考核成绩不理想而引起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们也都不敢造次,只是各怀心思的吃着自己的年夜饭。 就这样,一个时辰之后,宴席便被撤了下去。 接着,在燕无垠的示意下,高福全拿出早以拟好的圣旨,按照后宫嫔妃们的位分,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尊卑,一一宣读了燕无垠所赐予他们的赏赐,当作是新年的礼物。 随后,一年一度的迎新宴便在这种略带些怪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相遇篇合适人选 凤翔宫 因着今夜是除夕夜,燕无垠便按照祖制的规定,宿在了凤翔宫。 “皇上,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臣妾擅自作主,将那个侍婢留在珍珠宫服侍漓儿,让您感觉到不高兴呢?今儿一整晚,您好像都有些兴致不高的模样呢。”赵皇后边帮燕无垠解着身上的衣扣,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燕无垠道。 听见赵皇后的话后,燕无垠心中一惊,他确实是为那个秋儿以及燕漓之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了,却没料到,自己的心思还是表露得这般明显,竟然让赵皇后发现了。 燕无垠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猜中自己的心事,加上秋儿之事,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荒诞,搞不明白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就更别提说向人解释了。 为了让赵皇后停止询问秋儿之事,他便故意踩住赵皇后的痛脚道:“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乾儿与坤儿的所做出的答卷实在是让朕感到忧心啊,朕今日出的试题是有关治国经略方面的,坤儿答得有些偏差也还算情有可原。可是,乾儿是太子,他应当回答得比别人都出色才是啊!可是,乾儿的试卷朕也交予你看了,唉……………。” 燕无垠此言一出,果然让赵皇后脸色黯然了下来,也很成功的让她忘记再叙说秋儿之事,不过,这也让赵皇后更是坚定了要拉拢燕漓的决心。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说道:“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期望,还望皇上恕罪!不过,臣妾瞧着漓儿倒是个可塑之才,所以,臣妾觉得,不应再放任漓儿,任由徐妹妹自己来教导他。虽然臣妾承认徐妹妹确实是个有才识之人,才能将漓儿教导得如此优秀。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从小至大,生活过的圈子也就局限于徐府与皇宫后院内,见地终究还是有限的。而且,对于一些皇室子弟必须知晓的治国齐家之类东西,徐妹妹肯定也是会不了多少的。 而漓儿贵为皇子,日后肯定还须得为江山社稷而效劳,故而应当扩大他的视野才是啊!以前漓儿不肯随在教习先生后面学习,臣妾就算说出这话也无用,现在漓儿终于自己想通了,臣妾觉得还是让他重新随教习先生后面学习比较好。” 赵皇后的话让燕无垠正准备褪衣除带的手顿住了一下,他本还正在犯愁,担忧珍婕妤若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会给燕漓日后的成长带来不利的影响,还有可能给国家带来新的战乱。现在,赵皇后的建议倒是给了他一个启发,那就是他可以不再让珍婕妤来指导燕漓学习,并让燕漓与珍婕妤尽量减少接触,以让珍婕妤尽量减少对燕漓思想的影响。想到这里,燕无垠心中已然大致有了主意,只是,他仍然不动声色的询问赵皇后道:“那依皇后之见,应当让漓儿随在哪位教习先生后面学习呢?” 赵皇后听见燕无垠似是有所心动的模样,心中暗喜不已,面上却故作正色道:“依臣妾愚见,可以让漓儿与乾儿一起,由谢太傅来教导。一来,谢太傅学识渊博,才高八斗,跟在谢太傅后面学习,不仅能让漓儿学习到更多的东西,还更有利于让漓儿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二来,如此之后,乾儿也算有了个伴,一起相互竞争,相互学习,应当还有利于挑起乾儿学习的积极性,与漓儿共同进步。” 赵皇后说出这话后,善于玩弄权术的燕无垠又怎会不清楚,她其实就是想将燕漓笼络过去而已呢? 不过,燕无垠觉得赵皇后现在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他心中并不认为让燕漓与燕乾一起学习是一个能够巩固太子权势的好办法,因为燕漓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侍读,他自己也是皇子,明明自己比其他人聪慧,却没有皇位继承权,可能已经让他感到很郁闷,并心生恼怒了。 而与太子相处久了,太子的碌碌无为只会加深燕漓对太子的轻视,以及不服气之心,为太子效劳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心不甘,情不愿。 而且,朝夕相处还能让燕漓很轻易的掌控到太子的缺点和喜好,若是日后燕漓若是动了歪心,就能很容易的控制住太子。到那时,赵皇后只怕不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倒是是养虎为患而已。 更何况,自己的缺点或者喜好被他人知晓,对于君王或者储君来说,就等同于将自己致命的弱点摆放在别人的面前,是很要不得的事,这是燕无垠为何不喜欢别人猜中自己心思的根源,也是他为什么要找太傅单独教太子学习的原因。 不过,赵皇后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不合燕无垠之意,但是,却让他的脑海中倒是浮现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他的二皇弟忠义王爷燕无疆。 燕无疆是已故的皇太后刘成美的独子,以前本是内定好的太子人选,只因他淡泊名利,而执意将皇位让予他认为更适合担当君王一职的大皇子燕无垠,也就是当时的贵妃程梅之子。 又因当年皇叔燕晨光叛变之事对燕无疆的影响也比较大,这使他与燕无垠一样,对皇子之间为了争名逐利,起内讧,甚至相互残杀之事感到深恶痛绝,因而,他平日除了协助燕无垠处理一些政事之外,还自告奋勇的担当了一部分皇子的教习任务。 燕无疆想通过自己的言行来感化心存执念的皇子们,希望所有皇子们都能够团结一致,一起为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来效力。 一年前,燕无垠将执念较重的燕坤交由他来教导,现在,燕无垠也想将燕漓交由他来教导。 只是,燕无垠心中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对赵皇后多说什么,只是邪魅的笑道:“此事且容朕再考虑考虑一两日再做决议好了。敏儿,春宵苦短,我们先且不讨论这些了。” 说完,他拥着虽然因没立即得到答案而变得有些焦急,现在却也不由自主的显现出一些娇羞的赵皇后,走到了床边,放下了绣有凤纹的锦缎幔帷。 相遇篇如愿以偿 珍珠宫 因着今年的迎新宴散席比较早,当珍婕妤、燕漓一行人从祥云殿回来之后,珍珠宫内,宫人们的年夜宴仍然没有吃完。 因为今晚心情还不错,珍婕妤、燕漓二人便与尚未用膳的秋儿、莲儿、小卓子三人一起,也加入了宫人们的年夜宴中,打算与宫人们一起欢庆一下。 正在这时,凤翔宫突然来了个小太监,他告之珍婕妤与秋儿,将秋儿正式升至为三皇子燕漓的随侍之事,皇上方才在迎新宴上已经应允了。 听闻了小太监的话之后,加上燕漓今夜又取得了考核的胜利,这无疑是让珍珠宫喜上加喜。 珍婕妤和燕漓心中的欢喜自是不消说了,而秋儿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算全部落了下来,心情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的,而其他宫人们则顺势纷纷举酒向燕漓和秋儿道贺起来。这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络。 就这样,这场年夜一直吃到子时才结束。 依照宫中的规定,从明日起,皇帝与朝中的大臣可以七日不上早朝,而后宫中的嫔妃们可以七日不用起早去向皇后请安,自己自由安排活动。 所以,珍婕妤在散宴之时,特意嘱咐宫人们,之后的几日,他们之中每日只要轮流排出四人在珍珠宫职守,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 这自然又让宫人们感到欢喜不已,顿时,珍珠宫中又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秋儿也开心不已,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探望探望秀姑,因为每日忙着给燕漓伴读以及随在刘郎中后面学艺,她一直还没有时间回扫地院探望秀姑。 “你瞎开心什么?你以为你也与其他人一样有假啊?别忘了,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本皇子的随侍了,以后,本皇子去哪里,你就得跟着去哪里。”就在这时,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无情的戳破了她的幻想,这让秋儿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燕漓则扬着一脸灿烂、得意洋洋的笑,神气活现的从秋儿面前走过,走远之前,他还不忘朝秋儿喊了一声:“还呆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服侍本皇子?” 燕漓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他脸上的笑容一般,充满着灿烂,他认为是他所考出的优异考核成绩让燕无垠同意,将秋儿晋升为他的随侍,这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一想到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让秋儿与自己一直待在一起,他的心快乐得就像快要飞扬起来一般,这种喜悦比他在考核中脱颖而出的喜悦还要强烈得多。 秋儿自是不会知道燕漓的真实想法,只是苦着脸,认命的跟着燕漓,往厢房方向走去。 不过,刚走到秋儿居住的房间中后,燕漓突然就停了下来,对秋儿说道:“你将这间房中属于你的东西收拾收拾,然后一起拿到本皇子的厢房中去。” “啊?为什么啊?”秋儿一愣,不知道燕漓说这话是何意思。 “什么为什么啊?你平日没见小卓子是怎么做的吗?既然都成了本皇子的随侍,自然就要搬到本皇子的房中去了,不然,本皇子若是半夜渴了,或者揭了被子啥的,谁来照顾本皇子啊?”燕漓理所当然的说道。 接着,他又对着后进来的小卓子说道:“小卓子,你将里面软塌上,你睡的那床被褥搬到这间房中来,日后她去睡那张软塌,你来睡这里。你晚上照顾本皇子,照顾了这么久,也辛苦了,本皇子给你放段时间假,日后便换她来。” 说完,他不待秋儿与小卓子反应过来,就自己走进了自己的厢房。 背着秋儿与小卓子,燕漓深深的舒了口气,他也是鼓足勇气也说出这话的,莫名的,他就是想与秋儿离得更近一点,所以,他都没有告之珍婕妤,便擅自做了这个主张。 只是,在说出这话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今晚真的即将要与秋儿同居一室了,他的心也随之激动得“砰砰”乱跳起来。 而隔壁的厢房中,秋儿与小卓子面面相觑了一下,有名莫名其妙。 随后,不明白燕漓为何突然变得这般体贴的小卓子,也乐得落个清闲,他耸了耸肩,轻声的对秋儿说道:“没办法,主子既然这样吩咐了,就只能照着做了。不然,难得他今晚高兴,若是再将他惹生气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说完,他就依照燕漓的要求,去里面的厢房收拾东西去了。 秋儿仍然还没回过神来,她没料到燕漓竟然突然作出这个安排。 让她住在燕漓的隔壁,她觉得还可以接受,毕竟还有着一墙之隔。 可是,若是住在一间房中,就会带来诸多不便了,虽然燕漓过完新年才十二岁,但是,古人发育得比较早,十三四岁差不多就已经成人了。 仅仅是在她认识燕漓后的这几个月里,燕漓的身高就在不断的往上疯长着,他的嗓子也开始有点变音,雄性特征正在不断凸现。 而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已经开始在发育了,再过段时间,就会有更多的隐私之事。 到时候,不说别的,光是在燕漓面前穿衣服都会变得非常不方便。 除此之外,青春期的孤男寡女单独居住一室,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自己可以自信自己能够把持住自己,但是,对于情窦初开的燕漓来说,就未必了。 只是,她却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理由来,因为古人有个什么通房丫头或者侍女什么的,好像也是常事。 以前她看自己最爱看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时,那个贾宝玉的侍女就是与他同房居住的。 无奈之下,秋儿也只能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日后多加注意一点,随后便开始动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相遇篇不是时候 “本皇子口渴了,快与本皇子倒杯茶来!” “这茶水这么烫,想烫死本皇子啊?” “这么大冷的天,这茶水这么凉,想冻死本皇子啊?” 秋儿捧着手中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遍的茶水,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觉得,她总算明白,为何之前小卓子在与她互换住处之时,会是一脸窃喜之状了。 没想到,除了学习之外,生活中的燕漓也是如此的古怪与难伺候。 方才,因为她以前没有这般正式的伺候过人,因而不知道做随侍具体都应该做些什么,所以,她将被褥铺在软塌上之后,便索性坐在软塌之上,静静的看着燕漓,等候着他的吩咐。 谁知,在她的注视下,燕漓的脸竟然变红了。 随后,燕漓突然开始粗声粗气的吩咐她,他口渴了,让她给他倒茶水喝,等她真地将茶水倒来之后,他却又不是嫌弃水太烫,就是水太凉,让她反反复复的换了好多次。 这让秋儿不禁有些皱眉起来,她不知道燕漓究竟想要怎么样了。 这时,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秋儿的燕漓捕捉到了秋儿摇头与皱眉的动作,他的心中不禁一紧。 其实,他倒不是刻意的想为难秋儿,主要是方才秋儿的注视让他觉得有些害臊与紧张起来,为了不让秋儿发现他的异状,他便故意让秋儿去给他倒杯茶。 等秋儿真的将茶水给他倒来之后,他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与秋儿说些什么,于是,他便开始故意没事找事、吹毛求疵的挑剔起茶水的温度来,以平复自己那有些激动,又有些骚动的心。 可是,在看见秋儿摇头与皱眉的动作后,他心中又惊慌起来,他有些担忧这会让秋儿对他印象变差,并且会讨厌他起来。 于是,当秋儿再将茶水递于他之后,他接了过去,胡乱的饮了一口道:“嗯,可以了。本皇子有些倦了,想睡觉了,快服侍本皇子更衣吧。” 听见燕漓这话之后,秋儿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夜已深了,加上方才与宫人们一起欢庆时,饮了几杯酒,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她也有些想休息了。 因而,她有些求之不得的上前开始帮燕漓更起衣来,虽然因为不清楚衣服的构造,加上以前又从未有过为他人更衣的经历,花费上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秋儿才将燕漓身上的衣饰给脱了。 不过,这次燕漓倒是没再挑剔什么,乖乖的躺上了床。 随后,秋儿也没再客气什么,很快的就躺到了那张现在属于她的床塌之上,在酒意的作用下,没过多久之后,她就陷入了梦乡之中,并传出了均匀的鼾声。 而秋儿不知道的是,当她睡熟之后,本已闭上眼睛的燕漓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借着房间中那盏昏黄宫灯的灯光,细细的打量起秋儿的容颜来,越看,他心中越觉得欢喜起来,直到一股倦意席卷上来之后,他才面带着笑容入睡了。 第二日早晨 “有你这样服侍主子的吗?哪有做随侍的早上睡得比主子还要死啊?等会我定是会被母妃唠叨说,才新年第一天,便如此懈怠、放纵自己了。”燕漓边任由秋儿帮他穿着衣服,边在嘴中抱怨道。 秋儿听了之后,也觉得确实有些理亏,本来她卯时左右醒来过一次,不过,因瞧见燕漓尚未醒来,恰好自己又仍然有些困顿之意,便又躺了下来,贪睡了一会,直到方才珍婕妤派小莲来敲门,喊她与燕漓起身,她才醒转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刚第一天当差,便如此不称职,这让秋儿心中对珍婕妤不禁多了一份愧疚之意,于是,她便一边手脚麻利的帮燕漓穿着衣服,一边也顺口抱怨了燕漓一句:“殿下醒来之后,怎么不喊秋儿一声呢?” 哪知道,这句话倒是非常成功的让燕漓闭上了嘴巴,他昨夜贪看秋儿,晚上睡得比较晚,早上自然也就睡得比较沉,在小莲敲门之时,他几乎与秋儿同时睁开眼睛。 不过,因着他有些做贼心虚,怕被追问到为何醒得这般迟的原因,便对秋儿一口咬定,自己早已醒来了。这下被秋儿一抱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幸而,待燕漓与秋儿都洗漱完,出去之后,珍婕妤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说因着赵皇后昨夜帮了那么大的忙,今日,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带着燕漓与秋儿二人,一起去给赵皇后拜个新年,感谢感谢赵皇后一番。 燕漓与秋儿二人见没有被责骂,心中都已经是暗自庆幸不已,现在听见珍婕妤的话,哪会有不遵之理,更何况,珍婕妤也说得在情在理。 于是,用了一点早膳之后,珍婕妤、燕漓、秋儿三人一起,往凤翔宫走去。 因为今日嫔妃们不用过来请安,他们一行人到达凤翔宫的门前之后,守在凤翔宫的侍卫倒是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有礼的向珍婕妤与燕漓请过安,随后便让他们在外面稍等片刻,其中一个侍卫进去禀报此事去了。 奇怪的是,那个通传的侍卫半天都没有出来,就在珍婕妤有些犯嘀咕,而燕漓、秋儿有些不明所以之时,那个进去禀报的侍卫终于走了出来,说赵皇后有请他们。 而等珍婕妤带着燕漓、秋儿进入凤翔宫内,看见那辆明黄色的龙銮之时,才发现自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也不讨喜,将赵皇后与燕无垠的二人世界打破了。 不过,侍卫已经进去通报过了,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便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里走。 相遇篇正襟安坐 凤翔宫 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不用上早朝,燕无垠也稍稍贪睡了一会,卯时醒来之后,他没有立刻起身,反倒继续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但是,因他一向少眠,到了辰时初,他便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起身了。 这时,赵皇后却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请求道:“皇上,今儿是新年,不用上早朝,臣妾也吩咐过姐妹们不必来问安、拜新年,您可以陪臣妾多躺一会嘛?” 看着赵皇后那满脸期盼的模样,燕无垠也实在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微笑着说道:“也好,那便都依敏儿吧。” 只是,真等燕无垠再次倒在床上之后,没有睡意的他,却又不知道该与同样没有睡意的赵皇后说些什么。 虽然他与赵皇后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太子也已经十二岁了,但是,平日里,他除了与赵皇后商讨一下对于后宫事务处理的方法外,其它的沟通和交谈并不多。 这皆是是因着赵皇后是一个比较正规正矩,又略显沉闷之人,经常让燕无垠便是想与她说些情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因而,他与赵皇后在一起之时,聊天的内容也就只能以后宫事务为主了。 只是,现在面对着赵皇后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和主动请求,燕无垠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他也知晓,此时再来谈论后宫事务之类的正经事,未免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思索了一番之后,燕无垠索性抱着赵皇后亲昵的缠绵起来。 现在,只有这种事情才能应时应景,并且不需要言语,能够免去无话可说的尴尬。 也就在快要他们渐入佳境之时,寝宫外突然有侍卫来报,说院门外,珍婕妤与三皇子等着求见赵皇后。 这让本就是在逢场作戏的燕无垠心中一喜,犹如听见救兵来了一般。 而下了好大勇气,才终于放下矜持的赵皇后,眼见着求欢马上就能成功了,好事却突然被人打断,则变得有些恼怒起来,没好气的对通传的侍卫说道:“你去告之珍婕妤与三皇子,本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让他们改日再来!” “等等!”眼见着好不容易来个救兵的燕无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将救兵放走的,不然,他担忧自己等下还不知需要与赵皇后缠绵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先开口喊住了门外的侍卫。 随后,他又故意作出一副意犹未尽、遗憾万分的模样,对赵皇后说道:“傻敏儿,这才大年初一的,胡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既然今日原本不用请安,珍婕妤却还是起了个早,带着漓儿赶了过来,那估摸着,应当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你就且去看看吧。今日朕不能继续陪你,虽然朕也为此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来日方才,机会还很多,到时候朕再好坏补偿补偿你。” 说完,为了安慰安慰赵皇后,他还特地情意绵绵的在赵皇后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赵皇后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既然燕无垠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确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而,便就只能遵从下来,并扬声喊侍女进来,服侍燕无垠与自己更衣和洗漱。 当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她才让早已等候在寝宫外的侍卫去通知珍婕妤与燕漓进来。 此时,终究对珍婕妤和燕漓有几分愧疚之心的燕无垠,觉得等会珍婕妤和燕漓进来之后,自己显得太冷淡和太热络都不太合适,与其继续尴尬的待在这里,倒不如现在就退场。 因此,他便以自己在场,珍婕妤与赵皇后说话会有些拘束为籍口,开始向赵皇后辞别起来。 原本打算霸占住燕无垠这一整天时间的赵皇后,心中虽然非常郁闷,也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却也只能起身送燕无垠去院子中去乘坐龙銮。 就这样,他们与接到侍卫通知,正往凤翔宫里面走进来的珍婕妤、燕漓、秋儿三人恰好迎面碰上了。 因着之前在侍卫的禀报中,未提及秋儿的名字,现在突然又看见秋儿,让燕无垠心中还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让他不禁又有了片刻的恍惚与闪神,心也跟着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不过,相较与第一次在杏花宫前,以及昨天晚上再与秋儿的碰面时的异常,这次燕无垠的表现变得沉稳多了,已经可以很快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因而,趁着秋儿随珍婕妤、燕漓一起弯身向自己与赵皇后请安之时,燕无垠便收回了放在秋儿身上的眼神,再咳嗽了一声,尽量使自己语调平稳一些的对前面正在请安的三人说道:“都平身吧,今日是新年,你们就在皇后娘娘这里多坐上会,陪她多说说话,一起热闹热闹,朕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他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坐上了龙銮。 只是,尽管如此,燕无垠似乎仍然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在跟随着他,并打量着他,这让他在龙銮之上不禁变得目不斜视、正襟安坐起来。 直到远离了凤翔宫之后,他才瘫软下身子,重重的靠在龙銮的靠背上,放松了下来。 相遇篇刺眼 而赵皇后这边,她虽然仍然非常恼怒珍婕妤与燕漓前来,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是,为了彰显出自己身为中宫的贤惠大度,以及日后还想利用燕漓来助太子燕乾一臂之力,便仍强作出一张笑脸道:“让徐妹妹与漓儿等上这么久,本宫真是有些过意不去。这大冷天儿的,本该让妹妹与漓儿早点进来的,可是,因着皇上昨夜宿在这边,难得今日不用上早朝,便多睡了一会。侍卫进来报备的那会子,皇上睡得正香,本宫不忍惊扰皇上的睡眠,便让妹妹与漓儿多等了一会。” 珍婕妤这几年一直没有侍寝过,对侍寝之事也已经有些绝望,进而便变得漠不关心了,因而,一时之间,她倒是已经忘了昨夜应当由赵皇后侍寝之事,所以,一大早便贸贸然的带着燕漓与秋儿前来了。 方才,她看见龙銮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平日赵皇后也几乎没有多少时间与燕无垠待在一起,现在难得有个机会,却让自己破坏了,心中定是非常恼怒,便连忙行礼道歉道:“都是臣妾莽撞了,臣妾自己少眠,却忘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都是有重担在身之人,难得这么一个能够休息的日子,却还是被臣妾给搅掉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不过,臣妾之所以这般着急,是因为心中实在太感激皇后娘娘昨日迎新宴上所帮的那些忙,臣妾觉得,应当要带漓儿与秋儿来感谢一番皇后娘娘的恩德才行。” “呵呵,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自家姐妹,哪里用得上这么客气呢?更何况是为了漓儿的事,本宫这个做母后的能够使上力,当然就会尽力帮忙了。妹妹,漓儿,别站在外面说话了,快随本宫进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事已至此,赵皇后自然也聪明的没再追究下去,只是很快的引开了话题,带着珍婕妤、燕漓、秋儿三人,往大殿走去。 本来,于赵皇后来说,这是一个讨论日后燕漓与太子关系的好时机,但是,因着燕无垠昨夜并未应允日后燕漓与燕乾一起,随在谢太傅后面学习,只是说自己要先考虑考虑。 因为揣测不到圣意,因而,赵皇后倒不方便今日就将这件事给挑明开来说。 于是,她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之事与珍婕妤聊了起来。 珍婕妤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让燕漓与太子一起学习而陷入日后的皇储之争中,也不是她的本意,因此,赵皇后不说,她自然也乐得不提。 所以,她与赵皇后琐琐碎碎的闲聊了一会,在赵皇后又故作关心的询问了一下燕漓现在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之后,便寻了个理由告辞了。 出了凤翔宫的宫门之后,强捺住性子陪赵皇后聊了半响的燕漓,突然不肯回宫,向珍婕妤吵着,要在皇宫中四处转转,玩上一会。 因着现在是新年,不用上课,珍婕妤觉得燕漓确实也已经是憋上了很久了,便不忍拂了他的意思,只是吩咐秋儿陪在燕漓身边,然后自己独自回宫了。 “别看了,快跟本皇子走吧。”目送完珍婕妤之后,燕漓回头对秋儿说道。 秋儿虽然不知道燕漓想去哪里,但是,却也只能随着他,走到哪是哪了。虽然她有些遗憾,在这种难得的日子还不能去找秀姑说说话,放松放松。 其实,秋儿不知道的是,燕漓现在就是打算带她去扫地院寻找秀姑,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昨天晚上,燕漓看见秋儿听见可以自由活动时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便已猜到秋儿可能是想今天来找秀姑。 在秋儿还在被燕漓当作敌对势力之时,燕漓曾派小卓子去扫地院调查秋儿的底细,因而也就知晓了秋儿与秀姑之间的亲厚关系。 所以,昨天晚上,他也只是与秋儿开开玩笑而已,心中并不忍真的让秋儿很失望。 不过,现在时辰尚早,找秀姑也不急在一时。而平日里燕漓也没有太多时间走出珍珠宫,因此,在前往扫地院的途中,他不断的停下足,观赏观赏沿途的景色,权当是散散心。 而秋儿后来也索性放松了心情,随着燕漓一起观赏起来,刚好她也尚未好好的游览过皇宫全景。 当然,呈现在她眼帘之中的景色也未让她失望。因为前两日刚下过一场大雪,现在尚未消融,雪白的雪堆积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之上,构筑成了一番别致高雅之景,观赏起来,倒是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就在秋儿快要沉溺于雪景之中时,突然有股传入鼻中的冷香攫取了秋儿的注意力。 秋儿顺着香味看了过来,顿时,一片片的红梅映入了她的眼帘,这让她在残雪未融的清冷之中,感觉一股暖洋之色,也让她一时之间,忘记知会燕漓,情不自禁的往着那片红梅奔去。 走近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好大好大的园子,里面种着成百上千棵的腊梅,除了之前映入她眼帘的那片暖洋喜气的红梅之外,园子里面还有一排排清丽出尘的白梅,与那尚未消融的残雪相互映衬,已经让人很难辨清,哪些是梅,哪些是雪了。 这片绚丽的美景让秋儿忍不住深深的陶醉其中,也不由自主的流连忘返起来。 只是,这却有些苦了仍然徜徉在园子外面的燕漓。 本来,他正在悠闲自得的看着沿途中的雪景,良久之后,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身旁好像半天都没发出声响了,便连忙转头一看,却发现身边不见了秋儿的身影。 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秋儿突然跑去了什么地方,四处张望未果之后,他不禁变得有些惊慌与焦急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杏昭仪欲对秋儿不利之事,他害怕秋儿是有人趁他不注意之时,给掠去了。 慌乱之下,他决定去离他不远处的御花园碰碰运气看,若是还找不到,他便回宫找母妃想办法。 哪知道,还真让他瞧见了那一脸欢快,已经在园中绕着梅树自由旋舞的秋儿。 这让他心中的慌乱与紧张平息了下来,但是,他仍不由自主的对秋儿这种不辞而别的行为感到又气又急。 于是,他走上前去,抓住秋儿的手,想让正在旋转着的她停止转动,并气急败坏的想责骂她一番。 而这一刹那间的一幕,却落入了突然从御花园深处钻出来的燕无垠的眼中,没来由的,燕无垠觉得此刻燕漓放在秋儿手上的那只手格外的刺眼。 相遇篇赏梅 只是,此时燕无垠的左手也还握在一个螓首娥眉、双瞳剪水、朱唇皓齿、巧笑倩兮的秀美女子纤腰上。 从凤翔宫出来之后,燕无垠也没想到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要去,因为现在是新年期间,没有政务要处理,所以,他倒也不急着回龙翔宫。 因此,他便吩咐侍卫放慢龙銮的速度,以便让他能欣赏欣赏沿途的雪景,消磨消磨时间。 而经过御花园时,他却被那满园娇艳的梅花以及园中所散发出的那股清香吸引住了,便突然生出了赏梅的闲情雅致。 于是,他便吩咐侍卫停下了龙銮,自己独自步进了御花园。 与此同时,韵妃秦韵儿恰好也经过御花园,准备前往如华宫,与素来与她交好的齐贤妃叙叙家常。 不过,这时她却突然看见皇帝的龙銮行了过来,便连忙准备弯身行礼,而侍卫却阻止了她,并告之她,皇上不在龙銮之上,现在正独自在御花园中赏梅。 这让秦韵儿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于是,她更改了原本的计划,遣退了自己的随身侍女,也独自一人走进了御花园中。 御花园中,原本正在赏梅的燕无垠,却突然听见了园子的出口处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一看,便看见了秦韵儿的身影,并且发现秦韵儿的眼睛似乎还正在四处寻觅着什么。 顿时,燕无垠的心中一片了然,他料到,定是方才秦韵儿看见龙銮,又从侍卫口中探知他的行踪之后,便也寻了进来。 恰好,燕无垠现在本也就有些百无聊耐,现在见有人自愿进来作陪,也正中他下怀,因而,他便先走了过去,并开口道:“爱妃,这般巧呢,你也是进来赏梅的吗?” 见自己方才东张西望的模样被燕无垠撞破,秦韵儿脸上不禁一阵羞赧,随后,她连忙向燕无垠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恭祝皇上新年吉祥。方才臣妾经过御花园,在园外便看见这梅花开得非常招人喜爱,便忍不住的走进来观赏观赏,没料到皇上竟然也在此间。” 燕无垠没有点破秦韵儿的欲盖弥彰之语,只是上前扶起秦韵儿,魅惑的朝她笑道:“爱妃不必多礼,既然爱妃也有如此雅兴,那便与朕一起共赏好了。” 随后,他便拥着秦韵儿,一起在梅林之中畅游起来。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正当燕无垠一边赏梅,一边对着秦韵儿情话绵绵之时,耳尖的他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女子吟哦之声。 这不禁引发了燕无垠的好奇心,他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通过梅林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娇俏的月白色身影在绕着梅树的舞动着。 在阳光的照射下,远远的看上去,那道身影竟似是一个坠入人间的精灵一般。 这让燕无垠不禁升起了一股一探究竟之心,因此,他便指着那个舞动的身影位置所在附近的梅树,对秦韵儿说道:“那边的几株白梅倒是长得格外的茂盛、精神,咱们一同去观赏观赏吧。” 已经完全沉浸在燕无垠的柔情中的秦韵儿,没有听见女子的吟哦声,心思也不在赏梅之上,因而,燕无垠所说的话,她自然也无反对之理。 所以,她满脸幸福和娇羞的说道:“好的,臣妾都听皇上的。” 燕无垠又冲着秦韵儿满怀柔情的一笑,然后便拥着秦韵儿,朝着精灵舞动的方向走去。 为了不惊扰到精灵,燕无垠特意放慢脚步,刻意的绕过一排排的梅树,往外走来。 让他没料到的是,待他出来之后,精灵不见了,倒是看见燕漓正握着那个身着月白衫子、总让他心神不宁的秋儿的手,而秋儿的脸上的表情竟然也是一脸的欢快。 此情此景,让燕无垠觉得格外的刺眼,心中也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啊?三皇子也在这里呢?”见自己与燕无垠的二人世界却被他人闯入,心中变得有些失望的秦韵儿脱口而出道。 这个声音惊醒了燕漓与秋儿,燕漓赶紧先放下手中所握住的秋儿的手,弯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拜见秦母妃。” 秋儿自然只能随着燕漓一起叩拜行礼,只是,在她弯身的那一刹那,看见了燕无垠放在秦韵儿腰上的那只手,心中也涌上了一阵莫名的不舒坦。 “都平身吧,漓儿,你这么快就从你母后的宫中出来了?”见燕漓的手终于放开秋儿之后,燕无垠脑中的思绪终于正常了一些,故作随意的出口询问道。 “是的,因着母后平日里事务繁多,难得今日能够好好休息休息,母妃与儿臣不忍过多打扰,与母后聊了一番之后,便一起告退了。”燕漓挺直身板,垂下眼帘,疏离有礼,且有板有眼的回答道。 燕漓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连续两次碰见这个往常一年也见不上一两次的父皇。对于这个本应与自己关系非常亲密,而实则感觉非常疏远的父亲,燕漓不知道自己能与他说些什么。 小时候,因为他的聪明睿智,自己曾经对他非常崇拜过;上学之后,因他将自己与大皇兄、二皇兄他们区别对待,曾让自己怨怪过他;这两年之中,自己也想通了,认清了自己在皇子之中,身份低贱的这个事实,也觉得没什么好怨怪了,只是,对他的感觉却慢慢的转变得类似于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而见着燕漓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疏离,淡漠,虽然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但是,燕无垠的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股淡淡的苦涩。 ~~~~~~~~~~~~~~ 相遇篇妒意 “哦,那你也是特意来园中赏梅吗?”如此一来,燕无垠也不知道该与燕漓说些什么了,便没话找话的询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倒也不是特意来赏梅的,因着母妃也给儿臣放了几日假,儿臣便打算随便在宫中转悠转悠。适才经过御花园时,被这园中清悠的梅香吸引了进来,不想却扰着父皇与秦母妃的清净了。儿臣香已闻到,便先告退,不继续打扰父皇与秦母妃了。”与燕无垠、秦韵儿待在一起,让燕漓觉得有些不自在,因此,他便赶紧向燕无垠请辞,想带着秋儿立刻离开这里。 因为一直以来,燕无垠都对燕漓有着一些内疚之意,见着燕漓时也会觉得有些微微的不自然,所以,听见燕漓这话后,他本欲点头同意的,可是,这时他的眼角却突然瞥见了燕漓身后的秋儿,方才燕漓握着秋儿手的那一幕又跃回了燕无垠的脑海中。 这让燕无垠本能的不愿秋儿与燕漓单独相处起来,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漓儿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与朕一起好好赏赏梅吧。” 说完,他放下了那只握在秦韵儿腰身上的那只手,率先再次往梅林深处走去。 这让秦韵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咬了咬嘴唇,继续紧紧跟上燕无垠。 而燕漓心中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燕无垠既然都这般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只有秋儿还有些恍惚,她也觉得这两日碰见燕无垠的频率似乎太高了一些。 虽然从第一次见到燕无垠之后,她就在心中给自己做了思想准备,但是,现在仍然还是见他一次,就感觉怪异一次。 特别是方才,她看见燕无垠搂着秦韵儿,心中竟然觉得不舒坦,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觉得燕无垠是她的私有财产一般,容不得有人接近一般。 依照她现在的身份来说,若是让人知道了她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她是在痴人做梦了。 “唉,怎么又在发呆了啊?你这两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老看见你自己站着发呆呢?”走了片刻之后,发现秋儿又不见了的燕漓,又折了回来,叹了口气,边轻声的抱怨,边拉扯着秋儿的衣袖往前走。 燕漓抱怨的声音让燕无垠听见了,便微微侧目看了一下,却发现燕漓又在拉扯着秋儿的衣袖,这让燕无垠心中无端的生出一股妒意来,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似是不愿燕漓与秋儿有过多接触一般,燕无垠故意放慢脚步,等候着燕漓走近他身边。 如此一来,燕漓自然不敢再造次,便连忙放开牵着秋儿衣袖的手,毕恭毕敬的跟随在燕无垠身旁。 眼角瞥到燕漓的身影后,燕无垠才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一路之中,都无人再开口说话了,这让气氛变得微微的有些尴尬和微妙,为了打破这种怪异的现象,燕无垠决定找出一个话题来,打破这种略显尴尬的诡异氛围。 恰巧,这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幢小阁楼,阁楼名为休闲阁,是专为皇帝、后宫嫔妃、皇子皇女以及皇亲国戚们在游览御花园时,累了休憩所建的。 现在天气比较寒冷,还不时的会有寒风吹过,燕无垠也已经感觉到一些凉意了,便指着休闲阁对燕漓和秦韵儿说道:“如此闷闷的赏梅,也甚是无趣,不若这样,我们去那边的休闲阁,让小太监给我们摘些梅花煮酒,暖暖身子,然后再来找些乐子,消遣消遣吧?” 燕漓与秦韵儿自然不敢不依,便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单凭皇上父皇作主!” 休闲阁 燕无垠、秦韵儿、燕漓三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喝着小太监送上来的热酒,暖着身子,而秋儿则微微垂首,侍立在燕漓的身后。 这时,燕无垠突然抬头询问秋儿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这首诗是方才你所吟诵的吗?” 这是燕无垠第一次直视着秋儿,与秋儿说话。让燕无垠自己都未料到的是,与秋儿说话时,他竟然会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嘴中说着话儿,心中却在“砰砰”乱跳着,面色也变得有些潮红起来。 不过,因为正在吃着酒,他的脸上泛红倒是没引起秦韵儿与燕漓的注意,他们均以为这只是燕无垠刚吃完酒后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 而原本正站在燕漓身后的秋儿,见燕无垠突然将面孔转向她,也是不禁吓了一跳,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在她听见燕无垠吟出之前她闻见梅香之后,脱口而出的那首诗,心中更是一惊,并且有些忐忑不安。 她没料到燕无垠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梅林之中了,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做出了什么失仪之举。 因为不知道燕无垠突然这般询问她的用意何在,于是,秋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带些羞涩的说道:“是的,是奴婢为了应景,胡乱吟出来的,让皇上见笑了。” 验证了秋儿便是那个早前他所以为的精灵,燕无垠心中涌上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随后,他又看见到了秋儿那满脸羞涩的娇俏模样,心神不禁又是一荡,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得有些呆了,不过,最后他终究还是把持住了自己,将眼神从秋儿脸上移了开来。 只是,与秋儿的这番对话倒是让他心中有了个主意。 相遇篇心有灵犀 于是,他微笑着对秦韵儿和燕漓说道:“之前这侍婢所吟咏出的诗倒是让朕有了个主意,不若我们也以现在这园中的梅花为题,每人各作诗一首,爱妃与漓儿感觉如何呢?” 虽然秦韵儿有些奇怪,不知燕无垠何时听见了秋儿所吟的诗句,但是,吟诗作赋本是她擅长之事,对于能在燕无垠面前展露展露她才艺之事,她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 于是,她微笑道:“臣妾觉得这个主意甚妙,既可消磨时间,又能怡情养性。” 而由于珍婕妤也是个吟诗作赋的高手,燕漓自然也深得她的真传,因此,燕漓倒也不怯场,便也微笑着回答道:“既然父皇与秦母妃都觉得好,那儿臣自当奉陪。” 听完秦韵儿与燕漓的回答后,燕无垠竟然又对秋儿说道:“昨晚迎新宴时,听皇后娘娘说你才识过人,方才朕听你吟诵的诗确也不俗,那你也来再作诗一首吧,让朕与韵妃娘娘也见识见识你的才华。” 这回,他的眼神没再直视秋儿。 秋儿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轮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婢身上来了,不过,皇帝既然开金口了,那肯定就没有自己反驳的余地了,幸而,自己虽然并不擅长吟诗作赋,但是,唐诗宋词之类的自己脑海之中倒是有不少。 想到这里,秋儿便也躬身回答道:“是,奴婢遵旨。” 燕无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吩咐阁中的小太监拿来了四套笔墨纸砚,分别铺放在八仙桌的四个方向上。 而他们四人则各站一个方向,对着阁外的梅花和残雪沉思起来。 其实,看着那梅花和残雪,秋儿早已想到,宋朝诗人所写的那首《雪梅》非常适合用在这里,只是,其他三人尚未动笔,自己若是先写起来,势必会引来那皇帝与韵妃更多的注意,说不定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因此,秋儿也学着其他三人,装模作样的看着外面,耐着心思等待着。 终于,燕无垠拿起了手中的笔,奋笔疾书起来,随后韵妃与燕漓也写了起来。 而秋儿见形势差不多了,才拿起了砚台上的笔,将脑海中的诗句默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 “爱妃,你先将你所写的念来听听。”燕无垠对最先放下笔的秦韵儿说道。 “是,臣妾遵旨。”秦韵儿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张纸,自信满满的读了起来:“皓态孤芳压俗姿,不堪复写拂云枝。从来万事嫌高格,莫怪梅花着地垂。” “不错,准确的抓住了梅花的姿态,突出了梅花的桀骜不驯、孤高不群。”燕无垠颌首微笑道,随后又转向燕漓道:“漓儿,你写的呢?” “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燕漓也微笑着应答道。 “妙哉,妙哉,漓儿这首诗写出了梅花品格的清傲,不媚俗,并且能够坚持自己的追求的精神。这首诗的蕴意似是比你秦母妃的更进了一步。”燕无垠赞许道。 燕无垠说出这话后,韵妃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她只好继续强颜欢笑着。 燕漓则没露出什么欣喜之色,大有一副宠辱不惊的沉着姿态。这让燕无垠见了,心中对他更是增添了几分赞许。 倒是秋儿,由衷的为燕漓的表现感到欣慰,随后,待燕无垠将目光投向她时,未等燕无垠说出来,她便自动将自己所写下的诗念了出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谁知,秋儿此言一出,却让燕无垠一时呆怔在那里,眼睛中也掠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因为他所作的则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 这首诗单独的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对仗工整,也十分应景,将梅、雪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只是,若将它接在秋儿所念出的那首诗后面,则显得前后呼应,后面的这首诗写出来,像是专门为解决前面那首诗的争端的。若是将自己手中这首诗的作者换作别人,那燕无垠肯定以为此人是看过秋儿所作的那首诗后才写出来的。 可是,自己偏偏瞧都未瞧向秋儿那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顿时,燕无垠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语。 不过,随即,燕无垠便在心中进行了自我否定,他觉得不可能,也不应该,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婢心有灵犀呢? 只是,尽管如此,对着这个让他产生过很多诡异感觉的女子,他却仍然还是感到有些莫名的怪异感,并且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正在这时,那秦韵儿却那壶不开提那壶的追问道:“皇上,都念过了,该您了,臣妾想欣赏欣赏您所作的。” 这让燕无垠心中一惊,他生怕别人看见一般的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捏成一团,攥在手中,带着勉强的微笑道:“朕方才突然想到御书房中尚有一份重要奏折未批复,有些恍神,写到一半之后,便再未写下去。现在已经听见你们诵读完了,朕也该去将那奏折给处理了。你们继续再游玩会,朕先走了。”说完,不待秦韵儿和燕漓回家,燕无垠便急急匆匆的站起身,往御花园的出口处走去,只留下秦韵儿、燕漓、秋儿三人面面相觑。 相遇篇隐患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时,秦韵儿将目光投向秋儿,自己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秋儿方才所作的诗,思索了半天,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她不明白,为何燕无垠听见秋儿念出了这首诗后,便立刻脸色大变,都顾不得对秋儿的诗评论一番,就着慌着忙的走了。 虽然燕无垠说他突然想起御书房中有奏折未批复,有些恍神而未写完,但是,她写完之后,曾向燕无垠那边看了一眼,明明看见他已经写出四行七言句出来了。 可是,他为何不愿意读出来呢?难道是写得太差吗?不应该啊,燕无垠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吟诗作赋之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之事罢了。秦韵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而且,她再仔细看了秋儿一眼之后,突然想了起来,昨天晚上似乎也是这个婢女陪燕漓上前参加考核的。 她记得,以前燕漓的随侍明明是个小太监的,什么时候换人了?更何况,燕无垠刚才还曾说过,皇后也夸赞秋儿才识过人来着。 根据今日之前燕无垠所吟诵出来的那首诗,以及方才秋儿所作出的这首诗来看,也还真确实不赖,宫中竟然还出了这等才思敏捷的侍婢,这让秦韵儿心中暗暗称奇,也让她将秋儿的模样记入了脑海之中。 这也为秋儿日后被后宫中的嫔妃群起而攻之,留下了一个隐患。 “秦母妃,儿臣还有一些事情待办,就先告辞了,秦母妃慢慢在此赏美景。”本来,也正在为燕无垠的突然离去感到有些迷惑不解的言燕漓,无意中看到秦韵儿看向秋儿的眼光,这让燕漓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带秋儿出来的目的,便赶紧向秦韵儿请辞道。 虽然秦韵儿燕无垠以及秋儿之事感到有些好奇起来,不过,她也不好对燕漓说什么,只是强颜欢笑道:“好的,漓儿且先自己去忙好了。” 随后,燕漓便带着秋儿往扫地院方向行去。 而等燕漓站立在扫地院门前,不再继续行走之时,秋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燕漓是特意带她过来寻找秀姑的。 顿时,秋儿感动不已,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燕漓,只是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燕漓,微笑着道谢道:“谢谢你。” 在秋儿这种眼神的关注下,燕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的脸上也呈现出可疑的潮红色,他有些别扭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硬着喉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对秋儿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本皇子可不是特意带你过来的,本皇子是见都已经走到这地方来了,反正今日本皇子也无甚重要的事,就放你进去找以前的熟人叙叙旧好了。你还不赶紧抓紧时间进去,要知道,本皇子可不会日日都如此大方的。” 说完,他自己就率先走进了扫地院。 与燕漓一起待久了,秋儿已经习惯他那有些别扭的模样了,知道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于是,她对着燕漓的背影,偷偷的笑了笑,然后就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扫地院内 “这里,这里,都还有很多炮仗和积雪都未扫除干净,你们究竟是怎么干活的?快给咱家动作麻利点,否则,别怪咱家让你们新年第一天就吃不上饭。”杨良强正指着小院中其中一处的积雪与昨夜欢庆新年留下的炮仗,恶狠狠的对两名正在清扫的男子说道。 而那个侍奉他的小苟子则拿着杨良强的烟袋,神气活现的站在一旁,用目光向院中其他正在打扫之人扫视着。 自然,刚刚进入扫地院的燕漓和秋儿也被他扫视到了,这让他拿着烟袋的手不禁吓得一哆嗦。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凶人正凶得起劲的杨良强,轻声的说了一声:“公公,三皇子殿下过来了。” 杨良强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一看,还真是燕漓,这将他吓得够呛,他慌忙得与小苟子一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请安道:“奴才杨良强叩见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吉祥,不知三皇子殿下前来,有何指示?” “都起来吧。”燕漓显露出几分威严的说道。 然后,他转身对秋儿说道:“你去找你的旧时相识吧,本皇子就在这扫地院中转转,待本皇子转累了,就喊你一起回宫。” “嗯,好的。”秋儿点了点头,就准备往以前她与秀姑一起居住的那间平房走去。 “秋儿姑娘请留步!”杨良强自然能猜到秋儿是想去寻秀姑,他连忙走到秋儿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秋儿姑娘新年吉祥,秋儿姑娘应当是想去找秀姑吧?不巧的是,因着这几日天降大雪,各个宫前都堆积了一堆的残雪需要处理掉,秀姑现在正在柳花宫前处理残雪呢。” 秋儿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下雪后,应当是扫地院最忙碌的时候。 不过,没见着秀姑,倒是让她脸上浮上了几分失望之色。 燕漓看见她这样的神色之后,不禁有些不忍,突然,他眼珠转了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他便对杨良强说道:“这样吧,从明日起,你便将秀姑打扫的范围改为珍珠宫前面的那片地儿吧。” 燕漓此言一出,秋儿心中一喜,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她以后每日都能见着秀姑了。而燕漓的话,杨良强自然不敢不遵,更何况,这对他来说,此事易如反掌,因而,他唯唯诺诺的说道:“好,好,等秀姑回来,奴才便来将她的打扫范围与其他人调换一下。” “嗯,如此甚好!那本皇子先告辞了。”燕漓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带着秋儿走了出去。 看着燕漓的背影,杨良强摸了摸额头溢出来的汗,深深的吁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走什么运了,他这个以前从未有过贵人踏足的小破庙,竟然三番五次的将三皇子这尊大神给招了过来。看来,他日后做事须得多加留意一点了,不然,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到三皇子和其他主子们耳中,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相遇篇再回浣衣局 扫地院外 看着因以后每日都能见到秀姑,而变得满脸欢喜的秋儿,燕漓忍不住起了宠溺她之心,想让她变得更开心,脸上的笑容更多一点。 于是,他询问秋儿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办的事和想见的人啊?有的话,就赶紧说,不然,到了明日,母妃应允不应允我们出来,都不知道呢。” 燕漓的话让秋儿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那个曾与她有过三个多月共事之情谊,曾因一时愤怒毁坏如贵妃的衣服,害她被梁嬷嬷卖给杨良强的小怜,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奴婢想去浣衣局瞧瞧。”秋儿用充满渴盼的眼神看着燕漓。 “浣衣局?你要去那地方干什么?”燕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秋儿。 秋儿说的浣衣局,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他,一次都尚未去过,他也就是知道宫中有这么个地方,宫中之人,若是不想自己洗衣服了,便会将衣服送到那里浆洗。 不过,因着珍婕妤有些微的洁癖,她不太乐意自己的衣服与别人的混在一起浆洗,所以,她一般让宫中的宫人们,从珍珠宫的水井中打上水,直接在珍珠宫中洗她自己与燕漓的衣服。 久而久之,珍珠宫中的所有人都随之养成了习惯,不再将衣服送往浣衣局,而是留在宫中,自己洗。因而,珍珠宫与浣衣局几乎没什么往来。 “奴婢刚入宫时,便被卖在那里洗了几个月的衣服,那里有一个与奴婢关系比较交好的小伙伴,因为有段时间未见了,所以奴婢想去瞧瞧,看她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是否安好。”秋儿淡淡的笑着说道。 不过,她的面容上却掠过一丝悲戚,因为这让她想起,她被自己的母亲亲手卖掉的那种伤痛,以及被梁嬷嬷打断肋骨时那股刻骨铭心的疼痛与绝望,想到这里,她身上那些受伤处仿佛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原来,你不是杨良强直接从宫外买来的?那浣衣局将你买来,为何又要将你转卖给扫地局啊?”燕漓有些愕然的询问道。 他让小卓子调查,只调查了秋儿进入扫地局后的一些情况。他没料到的是,秋儿在进入扫地局之前便已经入宫了,在他与秋儿相处的这几个月中,秋儿也只字未提过。 “因为奴婢将如贵妃娘娘的衣服给洗破了,惹怒了梁嬷嬷,她一怒之下,便将奴婢卖到了扫地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然,奴婢怎么会有机会认识珍婕妤娘娘、殿下和秀姑呢?”秋儿强自抑制住自己的悲伤,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那你赶紧过去吧,我在这周边转转,等下去寻你。”燕漓从秋儿那有些悲伤的脸色看,知道这对秋儿来说,肯定是一段伤痛的回忆,没有她嘴中说的这般简单。不过,他没有再继续多问什么,只是对秋儿应允了一声,心中却另外有了主张。 “谢谢殿下,那奴婢现在便过去了。”秋儿见燕漓终于同意了,心中开心不已,道完谢,便连忙往浣衣局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燕漓也远远的尾随了上来。 浣衣局 虽然现在是新年,但是,对于浣衣局的人来说,反倒更忙碌了,因为不管对于主子们来说,还是对于宫中的宫人们来说,在新年的第一天,所有人都会将身上的旧衣服都换下,全部换上新衣服,图个新意和吉祥。 这些换下来的旧衣服绝大部分都会送来浣衣局浆洗,因而,现在在浣衣局中,堆满了一堆一堆的衣服。 “都给老娘利落点,别想着偷懒,现在是新年期间,衣服上比以往更容易招上油污,估计没两日后,就有人要来将你们手中洗着的这些衣服拿走,拿一批新的脏衣服过来。若是到时候衣服还没有洗好、晾干,指不定浣衣局都要被人给揭了。到那时候,老娘饶不了你们!” 秋儿走到浣衣局的院门边时,看到的正是这幅梁嬷嬷一手拿个小暖炉,一手拿着棍子,对着围坐在水井四周的一众女子指指点点的场景。 这幅场景让秋儿的脚步不禁停滞住了,她觉得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你在磨蹭什么呢?别人都已经洗了那么多了,就你这的衣服还堆得这么高。”就在这时,秋儿突然看见梁嬷嬷挥着棍子,往其中一个女子身上使劲抽了一下。 这让秋儿不由自主的朝那个女子看了一眼,让她大吃一惊的是,这个被抽打的女子竟然是小怜。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未见,秋儿发现小怜整个人好像都憔悴了很多,整个人也变木讷了不少。 秋儿记得,以前若是遇见这种情况,小怜肯定会闪躲一下,并哭喊上几声。现在的小怜,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挨打的时候,她的头都未抬动一下,只是稍稍加快了手搓动衣服的速度,继续木呆呆的洗着她的衣服。 小怜的这幅模样与自己在李家的那几年,挨李升的打已经挨成了习惯时的模样相差无异,秋儿看了,心中有些酸酸的。 见小怜终于加快了一点速度,梁嬷嬷满意的移开脚步,准备再往别的方向巡视一下,却突然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的秋儿。 因为秋儿现在的模样与之前那副瘦骨伶仃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异,穿着档次上升了很多不说,人也变水灵了不少。梁嬷嬷先只是瞧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非常眼熟,待辨认了好久之后,才终于辨认出眼前之人竟然是那个曾让她恨的咬牙切齿的秋儿,这让她感到诧异不已。 她将秋儿转让给杨良强,是想让秋儿受杨良强的折磨,生不如死,过得比以前更憔悴,更落魄的,哪知道,秋儿反倒越活越滋润起来,这让她心中顿时不平衡起来。 ~~~~~~~~~~~~~~? 相遇篇惩治梁嬷嬷一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秋儿呀!啧啧,才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倒是越长越水灵,越过越滋润了啊!没想到,扫地院倒是个滋养人的地方呢,看样,杨公公倒是待你不薄呢!怎么,你今儿过来,是特意来探望探望嬷嬷我的么?”梁嬷嬷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她想了半天,都觉得杨良强不会变性,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善待秋儿。 对于秋儿现在能够安然无恙,并过得比以前更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唯一所能找到的解释和理由,就是秋儿应当傍上了杨良强,虽然她不明白杨良强为何会对一个当时身子孱弱、骨瘦如柴、并且当初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感兴趣。 因此,她在提及杨良强时,语气中充满了暧昧与猥琐。 这时,满院的女子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朝秋儿看了过来,其实也包括小怜。 小怜看见秋儿后,一反之前那副木讷、呆滞的模样,眼中充满了内疚、意外与惊喜,只是,在看见秋儿现在这幅光鲜亮丽的样子后,她又显得有几分惊奇与黯然。 秋儿隐隐约约也听出了梁嬷嬷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冲着抬头看向她的小怜善意、友好的笑了一下。 然后,她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因为有些想念当初一起居住的那些姐妹们了,所以便特意趁着新年,过来看看,哪知道,我过来得不是时候,嬷嬷和姐妹们好像都很忙,那秋儿便先告辞了。” 她并未在话语中特意透露出小怜的名字,因为她见这梁嬷嬷对她仍旧有些语气不善,她怕她说过之后,梁嬷嬷会找小怜麻烦,拿小怜撒气,反倒害了小怜。 只是,秋儿的到来让梁嬷嬷又重新勾引她那损失了半辈子积蓄的疼,之前,她没找秋儿索要,是因为知晓秋儿入宫为奴,没有月钱可拿,要了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不过,她看见了秋儿现在的模样,加上觉得秋儿可能是傍上了杨良强,便又动起了心思,所以,她哪肯就这般轻易的放秋儿走呢? 于是,她开口道:“慢着!秋儿,嬷嬷还有笔帐一直未与你清算呢。” 秋儿不禁一阵愕然,她想着自己几个月前就已经被梁嬷嬷卖予了杨良强,与梁嬷嬷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还与她有帐要算呢? “敢问梁嬷嬷,您指的是什么帐呢?”秋儿冷静的询问梁嬷嬷道。 “当初你撕破了如贵妃娘娘衣裳之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为了那件裳子,嬷嬷我可是先付了如意宫的秀儿姑娘二锭金子,让她帮我向如贵妃娘娘讨了个饶,给我宽限了几日。随后,我又拿着它,去宫外的姚记丝绸庄,花了十锭金子才缝补好的。现在,秋儿你也发达了,这十二锭金子也该还给嬷嬷我了吧?”说完,梁嬷嬷跃到了院门边,堵住了院门,大有秋儿不还钱,就不让她出门之势。 秋儿心中一沉,也一惊,她不知道如贵妃的那件衣裳竟然如此珍贵,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而已,修补一下竟然花去了十锭金子。她心中知晓不妙,觉得今日可能难以善了,也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该来上这一趟,。 不过,尽管心中这样想,秋儿的嘴中却还沉着的应对道:“秋儿觉得,在嬷嬷将我身上的肋骨打断,并且转卖之后,这笔帐就应当已经了结了,秋儿也不再与嬷嬷有任何瓜葛。再者,秋儿是入了奴籍的,没有月钱,哪来这么多财物还给嬷嬷啊?” 梁嬷嬷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道:“就你这条贱命,别说只是打断你几根肋骨,就是要了你这条性命,也值不了半锭金子。这笔帐当初老娘没与你算,却并不代表老娘已经与你一笔勾销了。至于这金子你该怎么还,老娘我不管,就算你没能力还,你的新主子还有,就算一时还不上,也总该给老娘个说法。所以,你且先留在这里,老娘自会着人去告之你的新主子。这件事老娘占着理儿,就算他将这件事抖到上头去,老娘也不怕。至于你会不会被你的新主子拿财物赎走,就端是看你在你新主子心中的份量了。若是他将你欠老娘的钱还给老娘,那也还好说,否则,嘿嘿” 梁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向院中招了一下手,两个年轻力壮的大汉立刻围了过来,将秋儿包围在中间。 相遇篇惩治梁嬷嬷二 秋儿的冷汗一下都从额头溢了出来,她知道这梁嬷嬷已经耍起了无赖,铁定心思不让自己走了,落在梁嬷嬷手中的后果自己已经尝过一次了,估计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秋儿不禁更加懊恼起来,懊恼自己不该心血来潮,离开燕漓身边,跑来这里。 “否则便怎样?本皇子倒是要看看,本皇子若不将她欠你的钱还与你,你待要怎样。”就在秋儿懊恼之时,燕漓的声音突然在她与梁嬷嬷的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燕漓的声音,秋儿心中一喜,仿佛一下就找到了救星一般。 而梁嬷嬷则吓得一个激灵,她缓缓的转过她那肥硕的身子一看,只见燕漓一脸凛冽之色的站在她身后,随身还带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梁嬷嬷虽然说起来算是这宫中的一等宫女,但是,因着服侍于浣衣局,比起宫中其它的一等宫女和太监来,地位还是要低上一些,因而,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宫中的皇子们。 所以,尽管她听见燕漓自称为皇子,却摸不清燕漓究竟是哪位皇子,一时之间,她呆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称呼燕漓为好,只是她心中早已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大胆梁嬷嬷,看见三皇子殿下,还不赶紧叩拜行礼?”这时,燕漓身后的侍卫开口对梁嬷嬷呵斥道。 梁嬷嬷这才明白过来,来的究竟是谁,便慌忙跪倒在地上,叩拜道:“老奴叩见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新年吉祥!” 而她身后那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此刻也老老实实的跟在梁嬷嬷后面跪了下来。 燕漓并未喊他们起身,只是冷笑着道:“你不是要着人去告之她的新主子吗?她现在的身份是本皇子的随侍,她的新主子便是本皇子。不用你喊,本皇子自己便过来了。” 燕漓此言一出,梁嬷嬷吓得大惊失色,抬起头来,看了看秋儿,又看了看燕漓,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她一个宫婢怎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燕漓不动声色的询问她道。 “不可以啊,三皇子殿下,这贱婢乃是入了奴籍之人,身份低贱,当初就是因为品性恶劣,不服管教,被奴婢卖入了扫地院,让杨良强管教于她。她哪有资格服侍高贵的三皇子殿下您啊?不管三皇子殿下究竟受了何人误导和怂恿,但是,还请殿下听老奴一言,此事万万不可啊!” 梁嬷嬷一听,方才明白,秋儿现在的形象为何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秋儿竟然成了燕漓的随侍之事让她心中不由急了起来,她害怕自己往日对秋儿的所作所为日后会被秋儿报复。 现在听燕漓这样一问,她误以为还有转机,便连忙对着燕漓,中伤起秋儿来。 她嘴上这般说的同时,心中也在寻思着,要怎样将这件事捅到上面去,让秋儿不能继续做燕漓的随侍。 “大胆刁奴,这婢女是母后下懿旨赐予本皇子做随侍的,此事也经过了父皇的应允,你这般说,分明就是在责骂母后与父皇识人不清!来人啦,将这刁奴掌嘴四十下,然后送去内务府,交由高福全处置!”这时,燕漓方才出声,威严的指挥他身后的侍卫道。 方才,他前往浣衣局时,恰巧遇到一队巡逻的侍卫,因着浣衣局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他也不知这浣衣局的梁嬷嬷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为了避免自己与秋儿二人只身前去会吃亏,他便喊住几个侍卫,一直前去助威。 到了浣衣局门口后,他便带着几个侍卫一起,静静的站在浣衣局附近,听梁嬷嬷与秋儿的对话,当听见秋儿说,梁嬷嬷曾将她身上的肋骨打断时,燕漓不禁心疼万分。 他也明白了,为何到了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时,会看见秋儿抚着身上的肋骨处,一脸痛苦的表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握紧拳头,耐着性子听着,直到梁嬷嬷指挥那两个壮汉前来抓秋儿之时,他才带着一众侍卫,现出身来。 梁嬷嬷没料到事情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峰回路转的变化,心知不妙,连忙哭着喊着道:“三皇子殿下,老奴该死,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因为燕漓没有理睬那梁嬷嬷,一旁的侍卫也就没再等那梁嬷嬷说完话,就直接让两人按住她,另外一人在她脸上孔武有力的煽起耳光来。 因着梁嬷嬷平日作恶多端,见着她被煽耳光,院中的一众女子脸上都浮现出了大快人心的神情。 片刻之后,被煽完四十耳光之后,脸颊高高肿起,已经无法说出话来的梁嬷嬷就这样被侍卫们拖到内务府去了。 ~~~~~~~~~~~~~~~~~~~~~~~~~~~~?? 相遇篇意乱情迷 “这里有谁叫小怜的?出来一下。”梁嬷嬷被拖走之后,燕漓对着院中的那一众女子,询问道。 原本与院中所有人一样,被院门口发生的那风云变幻一幕惊呆的小怜,有些怯怯懦懦的从凳子上爬起身,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往院门外走了过来,她不知道这尊贵的三皇子找自己究竟有何事。 待小怜来到自己面前后,燕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日头,对秋儿说道:“你要与她说话就赶紧说吧,到了午时,我们就得回宫去用午膳了。我先让侍卫带着我,在这附近转上一圈,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找你。” “好的,奴婢知道了。”秋儿感激的应允道,并目送着燕漓的离开,她心中对燕漓的贴心行为感到窝心不已。 “秋儿三皇子对你真好,这么护着你,也这么会为你着想。”正在这时,一个充满艳羡的声音在秋儿耳边响了起来。 秋儿转头一看,只见小怜的眼睛也盯着燕漓远去的背影,满脸艳羡的对她说。 “是啊,三皇子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后,就能发现他其实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秋儿微笑着点头道,说完,她握着小怜那双已经变得非常粗糙的手,将她拉到院门外来,想与她说点悄悄话。 站定之后,她看着小莲那张变得憔悴异常、瘦骨伶仃的脸,关心的询问道:“我离开后的这段日子以来,你过得怎么样啊?” 秋儿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小怜的眼角处就流出了两行泪,她带些凄凉和痛楚的说道:“经过那件事之后,虽然你替我顶了罪,可是,因为那件衣裳话费了梁嬷嬷很多钱财,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她知晓我们往日比较交好,而那日在她打你之时,我又曾为你求情,所以,她便将对你的痛恨迁怒到我身上,每当想起这件事之时,有些心疼与郁闷之时,便痛打我一顿。初时,我还躲闪一番,可是,后来发现,我越躲闪,她下的手就越重,于是,我干脆不再反抗了,只盼着她的怒气能够早点过去………………” 说完,小怜还将衣袖撸起来,让秋儿看看自己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一道道伤痕比当年李升打秋儿时所留下的还要粗,还要深得多。这让秋儿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毒打,这让秋儿心中这么多年以来,累计下来去李升的恨都变淡了不少。 秋儿心疼的用手抚摸了上去,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刚看见小怜时,觉得小怜变得比以前木讷多了。 因为现在天气比较寒冷,小怜的衣袖撸起来没多久,手臂就冻得有些发紫了。见此,秋儿体贴的帮小怜将衣袖放了下来,随后用手联系的抚了抚小怜的头发,她心中暗自叹息,小怜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以前的家中又一直被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对待着,突逢家变,又被梁嬷嬷这般对待,这样的日子于小怜来说,可能与火灾地狱中也相差无几吧。 秋儿心中决定,等回去之后,就用刘郎中告知她的秘方,调制出一些祛除伤疤的药物,拿来与小怜,帮她将手上的疤痕印迹消掉一些。日后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助帮助小怜。 “不说我了,你呢?你这段时间又是怎么过的呢?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三皇子殿下的随侍呢?你被关进柴房后的第二日晚上,我又去给你送馒头和水,可是,竟然发现你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见着你的身影。憋了几日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壮着胆子询问梁嬷嬷。谁知,她不仅没有回答我,还怒气冲冲的将我打了一顿。后来,我虽然不敢再询问于她了,但是,心情却一直很着急,也很害怕,就担心她在一怒之下,将你给害了。为此,我经常晚上会为自己一时冲动而铸下的弥天大祸感到内疚不已,并且还难以入眠。只是,尽管我心中焦急,却再也找不着可以说话之人,加上梁嬷嬷对我怀有敌意,给我的活也派得越来越重,让我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一日比一日消瘦下来。”这时,小怜擦干了泪水,询问其秋儿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唉,真是难为你了。我最初也与你一样,晚上难以入眠,不过,不是因为内疚,而是因为恐慌害怕。” 秋儿叹了口气,将梁嬷嬷将自己卖入扫地院的真实意图,自己进入扫地院后的遭遇,以及怎样认识刘郎中,怎样认识秀姑,怎么样认识珍婕妤与三皇子燕漓,怎样得罪杏昭仪并因此差点送掉性命等等,一一向小怜描述了一遍。 不过,下意识的,她将自己对燕无垠所产生的那样怪异感给故意隐瞒掉了。 其实,不关是小莲,便是连秀姑,秋儿也没告知她,自己对燕无垠的感觉之事,除了怕被她们说自己疯了之外,还有就是秋儿觉得依照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地位来说,与燕无垠有什么焦急乃是痴人妄想、天方夜谭之事。 听着秋儿讲述的刚开始,小怜也确实为秋儿捏了把冷汗,不过,秋儿讲述到后来,小怜却不由自主的羡慕起秋儿来,羡慕她因祸得福,遇到了贵人。 随后,小怜又不禁为自己的命运自艾自怜起来,她有些感叹自己先是遭人陷害,家道中落,被卖入宫中为奴之后,又因一时冲动,先是害了别人,又间接害了自己,让自己遭受到非人的待遇。她想到自己报复仇人不成,反倒让自己陷入了悲惨的境地,不禁产生了一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悲凉感。 秋儿说着说着,却发现小怜没有了声响,径自在那满脸怅然的发着呆,一副悲戚、沧桑的模样,秋儿知道小怜应当是想起了她自己的伤心事,便也住了口。 不过,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小怜,与之前与她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怜想必,让秋儿感觉到,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至于究竟变化在哪里,秋儿却也说不清楚。 一时之间,她们之间的气氛陷入了静默之中,两人都在那各怀心思的发着呆。 这时,方才押梁嬷嬷去内务府的两名侍卫回到了浣衣局,他们后面还跟着以为三十来岁上下、面容清秀、身着宫装的女子。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秋儿面前询问道:“敢问秋儿姑娘,三皇子殿下现在身在何处呢?” “殿下说他去周边转转去了,等会再回来,不过侍卫爷找殿下何事?是否可以等他回来之后,让秋儿转达呢?”秋儿不知侍卫找燕漓何事,便微笑着询问道。 “也好,内务府的高总管说,那目无尊卑、责骂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梁嬷嬷马上就将被逐出宫外,现在浣衣局的主事暂时由内务府的周姑姑担任,让桑皇子殿下如若还有和不满的,就着人告之他。高公公的话就烦劳秋儿姑娘转告于三皇子殿下了。另外,不知秋儿姑娘是否还有需要我兄弟二人做的地方,如若没有,我兄弟二人身上尚有巡逻任务在身,便先告辞了。”侍卫向秋儿转述完高福全的话,便开始向秋儿请辞道。 “辛苦两侍卫爷了,秋儿没有何事需要两位侍卫爷帮助了,量为侍卫爷请慢走。”秋儿向量为侍卫行了个礼,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随后,她又将眼神转向仍然站立在她身边的周姑姑,带些歉意的说道:“都是秋儿的不是,劳得姑姑要跟着过来受累。” 这周姑姑与梁嬷嬷比起来,倒显得眉目和善多了,而且,她还是个处事老道、非常圆滑之人。 方才过来之前,她差不多已经从侍卫嘴中摸清了事情的始末,知道燕漓是因为梁嬷嬷刁难秋儿之事才出发梁嬷嬷的,所以,她猜也猜得出,这秋儿必定是燕漓身边的红人儿,很得燕漓的心。皇子身边的红人儿,她自然不会傻得贸贸然的去得罪。 于是,她一团和气的说道:“秋儿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吃的是皇家的俸禄,为皇家之事效劳,自然是我分内之事了,哪来受累不受累之说呢?更何况,此事都是那梁氏不识好歹,竟然不识好歹,连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决定也敢遭质疑,还敢私自的刁难姑娘,倒是让秋儿姑娘受委屈了。” 秋儿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周姑姑对自己说话这般客气,多半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燕漓的随侍。 这是,刚好她有看见一旁因梁嬷嬷被赶到宫外,而喜不自胜得尚未回过身来的小怜,心中一动,打算再利用这个身份办点事,于是,她便拉住小怜的手,对周姑姑拜托道:“姑姑,我这个姐妹小怜服侍于浣衣局,因着入宫之前在家也未受过什么苦,所以现在干活不是太利落,还希望姑姑日后能够多多照拂一点,秋儿感激不尽。” 说完,她拉着小怜,对着周姑姑盈盈一拜。 这对周姑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自然乐得送秋儿一个顺手人情,因为,她赶忙扶住正在行礼的秋儿和小怜,说道:“秋儿姑姑不必这般见外,秋儿姑姑的姐妹也就等同于我的姐妹,只要我能帮得到的地方,我自当会尽力帮衬她一把。也欢迎秋儿姑娘日后得着空闲了,就多过来玩玩。” “那是自然的,到时候就希望姑姑不会嫌秋儿烦。”秋儿见着周姑姑答应的这般爽快,心中也非常高兴,便笑着应承道。 因为担忧小怜会因不懂事而得罪周姑姑,秋儿对小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放机灵点,多哄哄周姑姑。而小怜也是个聪明人,马上意会到了秋儿的意思,音儿,她立刻收敛掉脸上的欢喜之色,低眉顺眼,作出一副恭敬之状。 见到小怜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之后,秋儿才微笑着再对周姑姑与小怜说道:“现在是浣衣局正忙的时候,秋儿便不打扰姑姑与小怜了,你们不用理会秋儿,自己陷进去忙乎好了,待过几日,空闲些后,我再来看望你们。” 周姑姑也有些着急着进去收拾梁嬷嬷遗留下的烂摊子,便笑着对秋儿说道:“也好,那我改日再与秋儿姑娘详聊。” 说完,她转身带着小怜一起走了进去。 秋儿看着周姑姑与小怜的背影,舒了口气,她想,就算周姑姑做不到向她允诺的那般,善待小怜,帮衬小怜,至少周姑姑与小怜无冤无仇,应当不会像梁嬷嬷那般虐待小怜了。 因为心中放宽了心,秋儿便在浣衣局门口找到一处阳光照射比较充足的地方,又在地面上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块坐了下来,边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边等候这燕漓的归来。 只是,因着昨夜入睡的时间比较迟,睡眠不太足,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下,她倒起了一股困顿之意。 燕漓遣退侍卫,返回浣衣局之时,在门口见到的正是秋儿坐在石头上,一边晒太阳,一边不住的往下点着头,打瞌睡的情景。 这让燕漓不禁有些苦想不得,方才,为了让秋儿与小怜又足够的时间叙旧,尽管这浣衣局附近破破烂烂,没啥好逛的,他还是耐着性子,让侍卫陪他走了一圈又一圈,消磨消磨时间。 谁知到,秋儿竟然一点不珍惜他的好意,居然浪费时间在这打起瞌睡来。 想到这里,燕漓不禁微微有些气恼起来,他伸出手来,想将球而推醒,可是,待他的手碰触到秋儿的衣物后,却还是停了下来,因为看着秋儿睡兴正浓、憨态可掬的模样,让燕漓心中生出一阵不忍之意和一股怜惜之心。 正在这时,燕漓的眼睛突然又注意到了秋儿那因阳光的直射而变得有些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是那般诱人,那般可爱,情不自禁之下,燕漓蹲下身来,将自己的手往秋儿的脸上抚了上去。 因为燕漓方才是四处闲逛而来,路途之中,还因无聊,玩了一会残雪,自然,他的手心之中也是凉冰冰的,因为,这股刺骨、冰凉之感让正在与周公下棋的秋儿浑身打了个冷颤,从而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本来正处于意乱情迷中的燕漓,却突然看见了秋儿缓缓睁开的双眼,顿时,他清醒了过来,也吓得打了个激灵,他的手像摸在烫手山芋上一般,急速的被抽离开来。 只是,因为速度过猛,让他整个人也狼狈的跌到地上。 刚从梦乡中醒来的秋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突然感到一股凉意,再睁开眼睛后,便看见燕漓跌坐在自己的面前,面色潮红,这让她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大惊失色起来。 于是,她从石块上站起身,一边慌张的走向燕漓,并伸出手,想将燕漓扶起来,一边着急的询问道:“殿下,您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躺坐在地上呢?” 燕漓见秋儿似乎没发现自己偷偷的抚摸她的脸之事,不禁重重的松了口气,不过,他的心中仍然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一下不停,他挣脱了秋儿的手,径自站了起来,眼睛也不敢再看向秋儿的脸,只是瓮声瓮气的说道:“还不是被你气得跌倒了,本皇子好不容易大方一点,特意给你空出时间去与人叙旧,谁知道,你竟然躲在这里呼呼大睡,太让本皇子伤心了。” 秋儿对燕漓的这种“跌倒”言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见燕漓原来是在为着这件事不开心,便松了口气道:“不是奴婢不愿意与小怜老天,主要是事出有因。方才的内务府的高总管让侍卫来告之你,他已经将那个梁嬷嬷逐出宫去了,又新派了一位周姑姑来接替之前那梁嬷嬷所做的事,让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再派人去直接告之他。奴婢觉得,那周姑姑虽然看起来是个一团和气之人,但是,浣衣局现在毕竟是正忙的时候,奴婢若是径自拉着小怜聊天,说不准会让周姑姑对小怜留下个非常差的印象,反倒是害了小怜,所以,奴婢便让她们先进去做自己的事去了。因为你说要返回浣衣局找奴婢,所以,奴婢便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坐在石头上,边晒太阳。边等你喽。” 燕漓的本意也不是要追究这件事,他只不过是想找个话题来化解自己的尴尬罢了,因此,听到秋儿说到这里后,他便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便回宫吧,过段时间就要开始用午膳了。” 说完,他带头往回走去。 珍珠宫 秋儿刚与燕漓进入院门之后,莲儿便迎了上来,慌慌张张的对秋儿说道:“秋儿,你怎么会回来了呀?乐宜宫的迎儿没找到你吗?” 秋儿也不知道莲儿嘴中的迎儿是谁,不过,听过来倒是似个宫女的名字,秋儿摇了摇头道:“没人找我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莲儿点了点头道:“是啊,乐宜宫的宫女剪儿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得正在床上打滚来着,因刘郎中现在不在宫中,迎儿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一直跟在刘郎中后面学医,便过来先找你去帮剪儿看看。珍婕妤娘娘说你与三殿下往御花园方向走去了,让迎儿过去看看。为了节省时间,娘娘还让迎儿将你的医药箱也一起背了过去,免得你来回跑,耽误时间。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想到你没去乐宜宫,反倒是回来了。” 秋儿一听情况比较紧急,医者的本能让她着急的询问莲儿道:“那乐意宫在什么地方呢?” “在御花园那边,你赶紧过去看看吧。”因为担忧剪儿的现状,莲儿催促了秋儿一句。 “好的。”秋儿应答了一声,便小跑着往外行去。 其实,因着“意”与“宜”音相近,秋儿将莲儿嘴中的“乐宜宫”读成了“乐意宫”,秋儿没发现这个错误,慌张的莲儿也没发现。 经过一番小跑之后,气喘吁吁的秋儿再次来到了御花园门口,这时,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犯了一个难,那就是,她忘记询问“乐意宫”是在御花园的左手侧,还是在右手侧了。 思索了片刻后,秋儿决定往御花园的左手边去寻寻看。 让秋儿感到非常庆幸的是,没用怎么折腾,她刚跑过了御花园大约五十来米左右,就看见了一座青砖、红瓦砌成的院落,那道朱红色院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漆金大字“乐意宫”。 秋儿赶紧冲着那道朱漆红门跑了过去,因为院门是紧闭着的,秋儿用手推了一下,随后郑准备来喊门之时,院门竟然被她的门给推开了。 映入秋儿眼帘的就是一道圆弧形的园门,透过园门向院内看过来,只见里面院落宽阔,各色树木花草繁盛,满院一片馨香。 抱着救人要紧的态度,秋儿顾不得欣赏风景,之时加快速度穿过园门,并经过一条南北通透的穿堂,来到一排似是宫人居住的偏房前。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偏房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透过偏房外面的窗户往里看过去,所有的房间中也都是空无一人的。 因着一路行来之时,都未见着一人,这让秋儿即便是想询问询问消息,也无人可以询问起。 就在秋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突然看见了自己正前方有一排气派、精致的正房厢庑,其中正中间的那间正房的门还是敞开着的。 秋儿寻思着,既然们是开着的,那里面应当有人,便又小跑了过去,想询问一下里面的人,那个叫剪儿的宫女住在什么地方,以及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之时,这间功能类似于现代人家中客厅的正房中也空无一人,倒是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呻吟声从秋儿右手边的正东向厢房中传了出来。 救人心切的秋儿也没有思量太多,就径自往那间有人声发出的厢房中走去。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进入厢房后,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一副让她面红耳赤的后色春香春宫图。 之间一张偌大的梨木雕花的床榻之上,里侧躺着一位身着粉色薄纱,鬓云乱洒,袒露香肩,酥胸半掩,肤白如玉,脸色娇艳,美若春水的柔美女子。 而床榻的外侧,柔美女子的身旁侧我这一位身着中衣,身形修长、挺拔,显得狂野不拘,而又邪魅性感的男子,因着男子的身子侧向床榻内侧,倒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依稀能看见男子的唇如细雨般的洒落在女子的脸庞各处,他身子上方的那只手也探进了女子身着的粉色薄纱内,放置在女子胸前,肆无忌惮的揉捏着,引得女子浑身酥软的娇‘吟喘’息,并且闭着眼睛,浑身骚动不安的扭动着。 “啊……”秋儿虽然在前世已经活到了二十六岁,早已成年,但终究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何曾见过这幕让她感觉面红心跳的场景呢?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的张嘴轻呼了一声。 正是这声轻呼声惊醒了那个正伏在女子身上,与女子激烈缠绵着的男子,男子一惊,转首向秋儿看了过来,片刻之间,他与秋儿彼此之间都看清了对方的面貌,都同时变得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动弹不得。 “皇上……臣妾要嘛……”这是,那个因情欲迷乱而未发现秋儿突如其来出现的女子,因燕无垠的突然停售而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樱桃小嘴之中开始吐出索欢之声,打破了燕无垠与秋儿之间的那份静默。 发现男子便是燕无垠之后,秋儿的心中顿时划过一份锐利而深刻的痛,虽然有些莫名,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在听到床榻上女子的娇吟声后,秋儿又向燕无垠看了一眼之后,便拔腿向外跑去。连秋儿自己都不知晓,方才她看向燕无垠的眼神是那般的哀婉,那般的悲戚和悲痛欲绝。 而燕无垠发现闯进来的女子竟然就是秋儿时,他的手顿时定格在那里,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他不明白,自己在宠幸自己的妃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现在突然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今日一日会碰见这个侍婢三次。 在御花园作诗后,发现自己与这个让自己有些怪异感觉的侍婢似乎有些心有灵犀,为了避免让人发觉,燕无垠有些仓皇的逃离了御花园。 只是,虽然离开了秋儿的身旁,他的脑海中秋儿那副娇羞的模样却总还是挥之不去,这让他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恰好,他除了御花园,朝回宫方向走时,经过乐意宫,倩嫔高倩正在指挥宫中人们在乐意宫前堆砌雪人。 见燕无垠打此经过,高倩便想邀请他进乐意宫一坐,燕无垠因心情不佳,本欲拒绝,不过又担心自己回宫后会继续胡思乱想,觉得这样倒不如与高倩说说话,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便干脆遂了高倩的意,率先走进了乐意宫。 哪知道,这高倩与秦韵儿一样,也想与燕无垠单纯相处,所以,她便在燕无垠身后,悄悄的告知其中一个宫人,让他去通知其他人,就说她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转,待傍晚时再回来。 宫人们见主子都发话了,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院子里面自讨没趣,因而,他们临走之时,便掩上了院门,乐得去外面逍遥自在一天。 这也是方才秋儿进来之时,发现整个院子之中空无一人的原因。 待燕无垠进入了厢房的正堂之后,高倩让燕无垠稍等一下,自己亲自去给他泡杯茶水。 只是,等高倩再次端着一杯茶水出来之时,身上的装扮却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锦衣绣袄已经脱了下来,换成了一件外罩一件浅色暗花罗袍,可以从外面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粉色薄纱状衣饰。 原本,燕无垠只是打算进来随便与高倩聊上几句就罢了,但是,见着如此寒冷的天气,高倩却做出如此凉快的装扮,又屏退了所有的宫人,燕无垠觉得自己若是在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太不解风情了。 于是,他从高倩手中接过茶杯,将它放在桌上,然后顺势将高倩搂入怀中,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顺便与她调起情来。 事情发展到后来,自然就发展到燕无垠将高倩抱入了高倩的厢房之中,打算与高倩欢爱一番。可是,就在他爱‘抚着高倩,自己的情欲也被挑起的同时,秋儿竟然冷不丁的杀了出来,这让她不禁惊慌失措起来,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原本高涨着的欲望就这样立刻消停了下来。 特别是当他从秋儿眼中发现了哀婉、悲戚与悲痛欲绝的神色之后,一丝锐利的痛顿时划过了他全身,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侍婢发现他宠幸高倩时,为何眼中会出现如此悲伤的神色,但是,看见如此伤痛的她,他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相遇篇,那 而当秋儿拔腿向外跑的那一刹那,燕无垠有种想起身将她抓住,想向她解释点什么,不想让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个如此印象的冲动。 最后,在理智的作用下,他还是收回了自己原本已经伸出的手。 “皇上,您怎么啦?”久久等不到燕无垠进一步动作的高倩,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到的却是这幅燕无垠双眼盯着厢房的门口,静静发着呆的情景。 她不明白方才还热情高涨的燕无垠此时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这让她忍不住出声询问起来。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恍了神而已。”燕无垠略去了秋儿闯入之事,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回归到高倩身上,打算再继续之前的动作。 只是,让他感到有些泄气的是,这次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管高倩时怎样的百般迎合,他终究已是有些兴致缺缺,底下也是一蹶不振了。 时间一长,一直都在迫切等待着他的高倩也瞧出了他的异状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他。 不举对男人来说是一种耻辱,无奈的是,此刻的他却对这种现状有些无能为力,因而,他索性放弃了努力,直挺挺的躺倒在床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编了个理由对高倩说道:“倩儿,可能要委屈你了,最近忙着迎接新年,事情太多,朕太累了,加上昨夜又宿在皇后的寝宫中…………” 高倩明白了燕无垠话语中的意思,虽然欲望没能被满足让她感到有些失望,但是,为了不引起燕无垠的反感,她还是努力的先使自己的激情平复了下来,然后非常乖巧的依偎到了燕无垠的怀中,善解人意的说道:“臣妾能够理解的,都是臣妾不懂事,不知道心疼皇上。其实,就便是这样抱着皇上,臣妾都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倩儿真乖!”燕无垠轻轻拍了拍高倩的脸颊,又奖励性的吻了她一下,再将高倩搂入怀中,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只是,他的心中却仍然是闷闷的,一半是为了不举只是,另一半则是为了方才秋儿那悲痛欲绝的眼神和突然的离去。 而秋儿一路狂奔,跑出乐意宫之后,整个人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方才的那一幕还像前世经常看的电影片似的,在她脑海中循环往复的回放着,让她的心如同是被一只巨灵掌攫住了一般,产生了一种快要窒息了般的难受。 于是,她自己开始在心中质问自己,自己又不是这后宫中的嫔妃,皇帝宠幸他的嫔妃,管自己什么事,自己在这瞎难过什么劲呢? 可是,尽管如此,却还是不管什么用,这种难过倒更像是她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似的。 “请问,您便是秋儿姑娘吗?”正在这时,一个带着试探意味的女子询问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秋儿有些呆呆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圆圆的脸庞、浓眉大眼的年轻宫装女子正在用充满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应当遇到了什么非常焦急之事,在这种天气下,她的额头竟然还热得溢出汗来。 “是的,我便是。不知姑娘找我,所为何事呢?”秋儿点了点头,带些迷糊的询问道。 “太好了,我是乐宜宫的宫女迎儿,我们宫的宫女剪儿早晨起床后不久,突然抱着肚子,说自己小腹疼,同时还伴有发烧和呕吐的症状,连我们翠贵嫔娘娘都给惊动了。随后,娘娘便着了宫中的小顺子出宫去寻刘郎中去了。之事,将刘郎中从宫外请过来还须得花费上些许时间,更何况,这大过年的,刘郎中也有可能不在家,出去拜访亲戚了,那什么时候能过来也未可定。眼瞅着剪儿疼得厉害,我心中瞧着难过,刚好我有个姐妹在花玉宫当值,曾对我说过,您随在刘郎中后面学医,医术也非常高超,还曾去过花玉宫,给花玉宫的宫人瞧过病。所以,我便自告奋勇的告知我们娘娘,要去珍珠宫讯您过来先给剪儿瞧瞧。哪知道,去了之后,珍婕妤娘娘说您伴着三皇子殿下往御花园这边来了,并让我将您的医药箱一同背了过来。可是,等我将医药箱交给了宫中帮我一起寻找的其他宫人,又将这御花园和附近的宫殿都寻了个遍儿,都未见着您的身影,这部,我都快绝望的想回宫了,您却刚好出现了,太好了,太好了,剪儿有救了…………” 这个叫迎儿的宫女是个直性子,一开口,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迎儿与那个叫剪儿的宫女感情应当还相当不错,所以,说到末了之时,迎儿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方才回珍珠宫后,也听莲儿说了,所以特意寻过来,找你们来着。剪儿现在在哪呢,你快带我过去吧。”秋儿听完迎儿说完之后,想起了自己这趟前来的目的,顿时从恍惚和闪神中惊醒了过来,赶忙催促着迎儿在前面带路。 “好的,好的,秋儿姑娘请跟我来。”迎儿也终于从激动中回过神来,擦去鼻涕和眼泪,引着秋儿往前走。 让秋儿感到疑惑的是,乐意宫明明再御花园的左侧,迎儿竟然带着她,往御花园的右侧走去。 不过,因为方才秋儿也亲眼查看过,乐意宫的宫人房中,确实是空无一人,因此,秋儿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迎儿后面,快步往前走。 知道片刻之后,她的眼前有出现了另外一座青砖红瓦的院落,院门上挂着三个漆金大字“乐宜宫”,这才让她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自己将莲儿嘴中的“宜”听成了“意”字,才引发了方才的误闯事件。 乐宜宫与乐意宫里面的布置基本大同小异,秋儿也没心情多欣赏了,只是随着迎儿走向了一排正西向的偏房,尚未完全靠近时,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一个稍微带着一些压抑的女子呻吟声。 而偏房外面则站着几个满面焦急的宫女和太监,估计也是为那个叫剪儿的宫女担忧,他们见到跟在迎儿后面的秋儿,应当都猜出了秋儿的身份,便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希望一般。 这让秋儿看到了他们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以前在浣衣局和扫地院时,秋儿倒是没有发现那两个地方的宫人之间有如此团结的时候,这使秋儿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不过,秋儿也顾不得与他们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朝他们笑了一下,便随着迎儿踏入了其中一间房门敞开着的偏房中。 只见大约而是平米左右的空间里,放置了两张床榻,两个衣橱,两套桌椅,以及一些洗漱用品之类的东西。 两张床榻中的其中一张上,躺着一位二十来岁上下、鹅蛋脸、月牙眉、五官端正、脸色苍白、额上正不断溢出冷汗的年轻女子,这应当就是迎儿最终的剪儿了,可能是因为太过疼痛,剪儿还不停的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着。 床榻旁边的那张桌子上,放着的正是秋儿的医药箱。 而离桌子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上身着浅红色五彩通袖罗袍,下身着金枝线叶沙黄色百花裙,腰时束着和田玉女带,尖尖脸蛋,双眉修长,忧愁满面,眉宇之中略显出一股病态的年轻贵气女子。 “娘娘,这便是奴婢找来为剪儿治病的秋儿姑娘。”进入房间之后,迎儿首先来到这贵气女子面前行礼道。 原来这便是迎儿所说的那位翠贵嫔娘娘了,秋儿心中暗附道,然后也赶忙跟着迎儿行礼道:“奴婢秋儿叩见翠贵嫔娘娘,翠贵嫔娘娘新年吉祥!” 翠贵嫔举手虚扶了一下,然后和颜悦色的说到:“秋儿姑娘不必多礼,赶紧帮剪儿瞧瞧吧,这丫头已经痛了多时了。” “是,奴婢遵旨。”秋儿应道,心中暗自评估道,这应当也是一位比较仁慈一些的主子。 然后,秋儿赶紧走到剪儿的床榻前,细细观察起剪儿的症状来。 这是,秋儿注意到剪儿手所捂住的位置,就位于人体的右下腹,似是阑尾所在的位置附近。难道剪儿得的是急性阑尾炎?秋儿心中暗暗疑虑道。 随后,她坐到床沿之上,一边从身上抽出一块丝帕帮剪儿拭着额头的汗,一边温和的询问剪儿:“你这两日是否有口渴食少脘痞,恶心呕吐,大便秘结或便溏不爽,小便短赤等症状呢?” 剪儿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称奇,不知道秋儿怎么讲自己身体的症状说得这般精确。 秋儿微微沉吟了一下,又让剪儿将身子躺正,再用手按住剪儿右下腹处,询问剪儿道:“疼吗?”剪儿点了点头。 随即,秋儿又将手抬起,再次询问秋儿道:“现在有新的疼痛感产生吗?”剪儿又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秋儿心中便大致有个底了,因为剪儿方才的那两种疼痛感在现代医学上称之为“压痛”和“反跳痛”,阑尾穿孔后,全腹腔都有炎症时,则全腹都有压痛、反跳痛。 为了最后确认,秋儿又让剪儿伸出右手,并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接下来,秋儿一边伸手把剪儿的脉象,一边观察着剪儿的舌头,她发现剪儿的脉弦滑数,苔黄少津,这些都符合急性阑尾炎的症状。 因剪儿疼得厉害,秋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边上,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找到一个丹药壶,倒出一粒丹药,服侍剪儿服用了下去。 这丹药乃是秋儿依照现代镇痛剂的成分,开出了一张中药处方,委托刘郎中在宫外帮她炼制出来的,功能类似于现代的镇痛剂。 剪儿服用下去没多久,疼痛就消除了不少,躺在床上安静了很多。 这时,秋儿转身对侍立在屋中的迎儿说道:“迎儿,这段时间你最好帮剪儿弄一些如米汤、菜汤之类的流质食物,让她食用,她现在最忌讳生冷油腻之类的食物。” 迎儿见秋儿这么快就帮剪儿止住了疼,不再叫唤了,连忙信服的点了点头。 因为秋儿心中已经断定剪儿患的是急性阑尾炎了,所以,她便依照急性阑尾炎的症状开出了一张中药处方:金银花克,蒲公英、紫花地丁各克,白花蛇舌草、大黄各克,川棟子、丹皮各克,赤芍克,虎杖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只是,在开着中药处方的同时,秋儿心中却仍然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像这些急性阑尾炎之类的病症,前世时,秋儿手下都不知整治过多少,那时,只要花了半个多小时,做个小手术就可以了。到了这古代,医疗条件跟不上,而且估计古人也接受不了开膛剖腹,所以,就只能用中药来治了。不过,如此一来,见效慢不说,还不能完全断根,以后可能还存在着复发的隐患。 秋儿在心中叹息完之后,将处方递予翠贵嫔道:“奴婢的处方已经开出来了,请娘娘过目!” 翠贵嫔见秋儿这么快就出了诊断结果,又见秋儿给剪儿服用了一粒药丸之后,剪儿的疼便止住了不少,心中也不近暗暗惊讶不已。 她接过秋儿递过来的处方,大致看了一眼,又询问秋儿道:“请问秋儿姑娘,剪儿这患的究竟是什么毛病呢?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翠贵嫔的这随口一问一时之间倒是难住了秋儿,因为古人不清楚人体的构造,不知道有阑尾一说,若是说剪儿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只怕翠贵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至于剪儿得急性阑尾炎的原因,秋儿已经大致推断出,应当是因着这几日年关边上,宫中膳食的油水比较大,剪儿体内汲取的油腻食物过多,使得她的胃和肠道功能紊乱,反射性引起烂尾环形肌和烂尾动脉的痉挛性收缩,而又由于剪儿体内的阑尾管腔狭小细长,远端封闭成盲端,管腔发生阻塞,大量粘液在腔内潴留,使腔内压力逐渐上升、过高压力可压迫粘膜,使其出现坏死及溃疡,为细菌侵入创造了条件而引起的。 但是,这些现代医学上的专业术语便是现代人听见了,都会有些犯迷糊,更何况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古人呢?秋儿担忧自己这般说出来之后,那翠贵嫔听起来肯定如听天书一般,说不准还会将自己当做妖孽一般看待。 思索了一下之后,秋儿努力的用翠贵嫔能够听得懂的词汇解释道:“回禀娘娘,剪儿是因着这两日汲取的油腻食物过多,倡导无法消化,堵塞在哪里,导致肝脏五腑的部位发生了坏死及溃疡而导致的。” 翠贵嫔一听,肝脏五腑之中都有东西坏死及溃疡了,误以为剪儿的病情很严重,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而床榻上的剪儿与站立在一旁的迎儿自然也听见了翠贵嫔与秋儿的对话,也有与翠贵嫔类似的想法,脸上均出现了泫然欲泣之色。 秋儿见着了,顿时觉悟,自己换翱翔不应当那样解释,因为古代医学不发达,五脏六腑中出现什么毛病就等于得了绝症,也就难怪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觉悟过来之后,秋儿立刻安慰翠贵嫔、剪儿、迎儿三人道:“不过也无妨,只要按照我开出的处方,按时服药,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剪儿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 剪儿、迎儿这才破涕为笑,而翠贵嫔一听,也立刻将自己手中的处方交予一旁的迎儿,吩咐她赶紧去御医院按照处方,抓药回来给剪儿煎服。 秋儿见了,心中松了口气,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医药箱,正准备请辞时,翠贵嫔却突然开口道:“秋儿姑娘,本宫见你医术非常高明,五脏六腑之中出了毛病都能够医治,所以,有一事想相求于你。” 相遇篇妇科病 翠贵嫔的话让秋儿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微笑道:“娘娘请讲,看奴婢能不能为您效劳。” 翠贵嫔由于了一下后,带些愁苦的说道:“大约是从去年年初开始,本宫每次来月事的时间就开始变得不规则起来,经常是一月来上两次,且来时出血量变得越来越多,来月事的时间也由原本的三至五日变成七至十日不等。日子久了,可能因为出血过多,本宫平日里经常会头昏眼花。除此之外,本宫还每日都憋不住尿意,一个时辰之中要如厕好几次。而不来月事之时,下身贴身衣物上的气味总是会比较浓郁,让本宫不太敢与人靠的太近,以免让人闻见异味。想找个御医询问询问,可是,宫中的御医却都是男子,这些女儿家的私事让本宫也总是羞于问出口。难得今日遇见了你,是个女子,却医术高超,本宫想看看,你能不能帮本宫想出个诊疗的办法来。” 难怪方才看着翠贵嫔,能够感觉到一股病态呢,秋儿心中暗附道。不过,一听翠贵嫔的描述,秋儿便猜出者应当属于女子的妇科病。 虽然秋儿以前主修的是外科,但是,因为自己是女子,因而以前也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研修妇科这一块,所以,她对翠贵嫔所描述的这些症状倒也不陌生。 “娘娘可曾发现身体上出现什么其他异常的特征呢?”秋儿思索了一下,询问道。 翠贵嫔想了想后,抚着自己的下腹中部说道:“以前倒是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就是近段时间依赖,本宫触碰腹部时,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个硬硬的肿块。” 秋儿看着翠贵嫔手按住的地方,心微微有些往下沉,她走到翠贵嫔身前,说道:“娘娘,请容奴婢在您腹上探上一探。” 得到翠贵嫔允许之后,秋儿将手放在翠贵嫔的腹部上,感觉了一下,发现翠贵嫔所说的那个肿块面积还是相当的大,这让秋儿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一沉。 她觉得自己如若没有猜错的话,翠贵嫔的子宫内可能长了子宫肌瘤。 想到这里,秋儿想再确认一下,因为依照自己方才摸到的肿块来看,如若真是子宫肌瘤,那肌瘤一定已经长得相当之大了,只要让翠贵嫔脱下衣服,打开她的下体看一下,应当就可以看得见了。 于是,秋儿对翠贵嫔说道:“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娘娘配合一下,这样奴婢才能最终确认娘娘所患的症状。” 因为急于知晓自己所患症状的具体原因,翠贵嫔急切的说道:“秋儿姑娘但讲无妨。” “奴婢想请娘娘掀开下身所着的裙子,脱掉贴身衣物,躺到那边的那张床榻上,奴婢要检查一下娘娘的下体,看有没有何异常状况。”为了不惊吓住崔果品,秋儿暂时将她自宫之中长肌瘤之事略了过去。 翠贵嫔是个比较保守的女子,见秋儿需要她这般做,不禁感到有些羞耻感,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下体上,加上秋儿本身也是个女子,秋儿这样要求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她考虑了片刻之后,便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 秋儿见翠贵嫔终于同意了,心中也放松了不少,因为这种做法在现代女子进行妇科检查中是很常见的,但是,对于非常保守的古代女子来说,这却是难以接受的,她们的下体一般只会给自己的夫君看。所以,秋儿本已经做好要说服教育翠贵嫔一番的心理准备了。 趁着翠贵嫔没反悔之前,秋儿很快的走到房门边,将房门给栓了起来,随后从医药箱中找出两块已经消过毒的纱布,套在自己的两只手上,再走到已经准备好的翠贵嫔面前,给她检查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秋儿便从翠贵嫔的下体处看见里面哟孤儿一个拳头大小、光华、硬球形状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翠贵嫔来月事的时间不规则、量多,并且如厕频繁的原因了,这都是因为这个肌瘤长得较大,影响自宫收缩或使子宫内膜面积增大,并且挤压膀胱引起的。 这个结果的确认让秋儿不禁皱紧了眉头,因为这翠贵嫔的子宫肌瘤比剪儿的急性阑尾炎还要棘手。 急性阑尾炎用中药治疗速度缓慢了一些,以后也可能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但是,毕竟还是能起作用的。 而这子宫肌瘤如若是处在形成的初期,本来也可以用芪、半枝莲、三棱、莪术、丹参、夏枯草这几味草药混合后煎服,使其慢慢缩小、消除下去,但是,因为发现的太晚,想单纯的用草药将其消除下去只怕已经很难了,现在唯一的途径就只能通过手术来摘除。 可是,如若真要动刀开腹切除的话,前世的自己可以很自信的做好它,但是,在今世,却变得不是那么自信了,因为医疗条件太差,几乎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利用。更何况,翠贵嫔本身可能也不能接受这种治疗方法。 “秋儿姑娘,本宫的病情很严重吗?”见秋儿沉默不语了半天,翠贵嫔的心中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着急的询问秋儿道。 因为那个子宫肌瘤的体己已经长得很大了,如若要摘除,也需尽快进行,否则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因而,尽管知道翠贵嫔知晓之后,人会变得比较紧张,秋儿还是决定将情况如实告知她,由她选择进行手术还是进行保守的中药治疗。 “娘娘,您的府中长了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肉瘤,这个您晚上自己洗澡之时,稍稍触摸一下,便可以触摸到的。您月事之中流血过多,以及需要频繁如厕均是由这个肉瘤造成的。”秋儿一边帮翠贵嫔穿着衣服,一边轻柔的说道。 “啊?那该怎么办呢?”本已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床榻的翠贵嫔听见了秋儿的话后,不禁又跌坐会床榻之上,脸色苍白成一片。 “现在只有两种治疗办法,一个是用用芪、半枝莲、三棱、莪术、丹参、夏枯草这几味草药每日煎服,努力使肉瘤稍稍消退一些,但是,因着这肉瘤被发现得过晚,这种治疗方法只怕难以阻止肉瘤的长势。而且,长此下去,娘娘的身体状况与现在相比,还会发生进一步恶化,除了尿频、尿急之外,有可能会出现大便困难、腹胀、腹痛、下坠、下肢水肿等一系列症状,还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继发性贫血,出现心跳、气短、头晕、全身无力等贫血性心脏病的整张。更严重者,会经常出现昏厥,甚至危及生命。 另外一个办法则是效仿华佗,使用开到剖腹之法,将肉瘤切除掉,再将腹部缝合上,待长好之后,娘娘之前所有的不适症状都消失。而且,娘娘现在的身子是无法孕育子嗣的,但是,如若使用这种方式将肉瘤切除之后,便可以正常的孕育子嗣。只是,这个办法的风险性比较大,如若有个不慎,恐会危及性命。”秋儿带些怜悯的看着翠贵嫔,缓缓的说道。 听见“子嗣”二字之后,翠贵嫔的眼中掠过一丝异彩。不过,可能是因为风险性太大,翠贵嫔沉默起来,坐定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 良久之后,翠贵嫔才缓缓的开口道:“也就是说,只有采用开刀剖腹之法,出去肉瘤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是吗?” “是的。但是,这世上会开刀剖腹之法之人本也就不多,而且,就便是会了,因为这种开刀剖腹之法的成功率不高,医士都害怕受到牵连,一般不敢使用此法给病人进行治疗。”秋儿叹了口气道。 翠贵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她又用充满希冀的眼光看向秋儿,询问道:“那秋儿姑娘会这种开刀剖腹之法吗?” “回禀娘娘,奴婢会是会这种方法,但是,却不能保证手术会百分之百的成功。而且,这件事要奴婢一人单独完成,是非常困难的,应当需要与奴婢的师父刘郎中一起,配合完成它。如此一来,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娘娘身份尊贵,若是有个闪失,弄不好奴婢与师父会落个满门抄斩的后果,奴婢孑身一人还无所谓,但是,师父家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可能会因他而受到牵连,他定是不乐意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奴婢的身份不是御医,是没有资格给娘娘诊病的,尤其是做这种开刀剖腹之术。”尽管有些不忍心,秋儿还是给翠贵嫔泼了盆冷水。 翠贵嫔沉吟了片刻后,带些寡落的开口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如若本宫想要你和刘郎中为本宫做手术,真要有个不测,本宫自然不会让人怨怪到你们以及你们家人的身上。至于要刘郎中配合,以及你的身份不是御医之事,本宫会直接奏明皇上,让她恩准的。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本宫要好好想上一想,作出决定后再告之你。你且先回去吧。待本宫做好决定,并取得皇上同意之后,就派迎儿去珍珠宫告之你。” “好的,那奴婢先告退了。”说完,秋儿向翠贵嫔行了一礼,又吩咐躺在床榻上的剪儿安心静养,随后便收拾完医药箱,走了出去。 待秋儿行至乐宜宫的宫门前时,却发现刘郎中却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急急匆匆的往这边行来。 “剪儿的病情我已经诊治过了,你先回宫吧。”秋儿微笑着对小太监说道,然后又对刘郎中行了一礼道:“秋儿叩见师傅,师傅新年吉祥。” 因为秋儿与刘郎中相当于互相学习,所以,初时,刘郎中本不欲让秋儿称呼他为“师父”,不过,后来却因拗不过秋儿,便也只能和对此听之任之了。 本正急着赶过来为剪儿疗伤的刘郎中,见秋儿如此一说,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询问道:“秋儿,那宫女的病情不碍事吧?” “嗯,已经不碍事了,她犯了急性阑尾炎,秋儿已经给她服下一粒镇痛药,并且给她开出了处方,只要照着处方来服药就可以了。” 因为之前秋儿已经教刘郎中辨认过人体的一些具体部位,以及各个部位有可能出现的病症以及诊疗方法,对于阑尾炎,刘郎中自然也不陌生,所以,秋儿如此一说,刘郎中便也明白了。 刘郎中点了点头道:“幸好,她们找了你来医治这宫女,若是换成一般郎中或者御医,只怕她们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对了,秋儿,我还正有事要告之你呢。” 秋儿见着刘郎中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好奇的询问道:“师父,什么事啊?” “因为我的祖父身子日渐差了起来,所以,我需要提前顶替他的职位,大概在两三日之后,我便要入宫做御医了。之前你所说的,迎新宴后决定你是否能够成为三皇子殿下的随侍之事,是否已经决定了呢?若是没有,做了御医之后,我刚好需要一个副手,我让祖父去央求一下皇上,让你来做我的副手,问题应当不大的。”刘郎中兴高采烈的说道。 秋儿听了,不禁一阵心动,因为这正是她所渴望并且热衷做的事,不过,这时,她的眼前却又浮现出珍婕妤那充满信任的面孔,以及燕漓那看似霸气,却有非常贴心、细致的模样,这让她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道:“已经得到皇上的同意,决定了下来了。” 这让刘郎中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唉,若是我能够早点入宫为御医,也早点让祖父去向皇上提这个请求就好了。” “没关系的,师父,你入宫之后,待在御医院中,秋儿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寻你了。”秋儿连忙安慰有些沮丧的刘郎中道。 “嗯,这倒也是。”刘郎中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但是,他眉宇之中的那一丝失望之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昨日,当祖父告之他,要让他提前入宫为御医的决定后,他想到日后不能让秋儿随在他身后,与他一起,共同为人诊病,心中失落不已。 于是,他尝试着问祖父,自己能不能带上一名副手,祖父点头说可以。 然后,他将秋儿的情况告知了祖父,祖父听闻秋儿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也是惊奇不已,竟然也同意向皇上请求,让秋儿来担当他的副手。 这让刘郎中兴奋得一夜未睡好觉,所以,才错过了今日上午理应去拜访亲戚的时间,倒是等候来了乐宜宫的小太监。 而秋儿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倒是刘郎中的新身份让她想起有关翠贵嫔需要进行开刀剖腹手术之事。她觉得,这样一来,即便是皇帝不同意让名不经传的自己来给翠贵嫔执刀,那让已经成为御医的刘郎中来给翠贵嫔动手术,所有人应该都无话可说了。 到时候,自己在一旁指导就可以了。虽然之前刘郎中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但是,依照刘郎中本身已有的精湛医术以及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对她的熏陶,再找几个动物出来,让刘郎中来试验试验,练练手,问题应当就不大了。 于是,秋儿开口对刘郎中说道:“师父,方才秋儿去乐宜宫之时,除了帮那宫女剪儿诊过脉,看过病外,也帮翠贵嫔娘娘看过病。现在,剪儿的问题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翠贵嫔娘娘的事却仍然没有解决。” 说完,她将翠贵嫔的病因以及能够给予翠贵嫔的诊疗方案,方案的利弊,以及方才自己的设想一一向刘郎中姐说起来。 刘郎中听完之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之前,他对开刀解剖之术的了解,仅仅限于医术上所记载的那段话:“华佗遇到病人‘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可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间皆平复’”,具体的动手操作则从来未有过。认识秋儿之后,秋儿倒是向他介绍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总体说来,却都仍然属于纸上谈兵,现在,突然让他上前真刀实枪的操作,说他心底没有几分怯意,那肯定是假话。 不过,秋儿的这个建议却让然让刘郎中感到非常心动,因为刘郎中的母亲在刘郎中小时候,便是因得了这个病儿离世的。虽然处在医药世家,但是,刘郎中那身为御医、医术高明的爷爷也束手无策,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郎中母亲的身子一天天的越变越差,也越过越痛苦,直至最后离世。 这也是后来刘郎中执意不肯继承家业,强烈要求随在爷爷后面习医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让刘郎中感到气馁的是,他苦苦学医学了这么久,也苦苦钻研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治疗当初母亲那种病症的方法,在再遇见与母亲病症相似的病患时,他也只能继续眼睁睁的看着病患在自己面前,一天天的枯竭下去。 因此,每遇到一件这样的事,刘郎中心中便感到痛苦一次,到了后来,这件事便成了他心中的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 没想到,现在秋儿竟然给出了他一个这样他之前想都未敢想过的治疗方法,虽然明白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他还是会抑制不住自己般的心动。 不过,这时,刘郎中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皱眉叹气道:“若是将这翠贵嫔娘娘换成别人,即便是因为这个手术不成功,会被官府抓去,以命抵命,我都还愿意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去试上一试。可是,现在病患的身份是个娘娘,如若手术失败的话,丢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性命了,还有可能会株连九族,搭上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姓名,我不能拿他们的姓名来冒险啊!” 秋儿微笑着道:“这一点秋儿也考虑到了,也已经告知过翠贵嫔娘娘手术的危险性了,并让她同意,如若她想做这个手术,她就需要去求得皇上的同意,待皇上允许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时,才会来替她做。不过,这毕竟是件大事,翠贵嫔娘娘也还没决定好是否要我们来替她做这个手术,待她同意了,并取得皇上的承诺后,我们再来一起讨论这件事的具体操作步骤好了。” “如此也好。”刘郎中点了点头,然后又与秋儿话了一些家常之后,才各自散了。 相遇篇疑惑 龙翔宫御书房 在高倩的挽留下,燕无垠在乐意宫用完午膳,便有些怏怏不乐的返回了龙翔宫。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原本应当待在龙翔宫的高福全竟然不在宫中。 “小安子,高福全呢?”燕无垠随口问高福全手下的小太监小全子道。 “回禀皇上,是这样子的,半上午那会子,有两个巡逻的侍卫押着浣衣局的嬷嬷来找高公公,说这嬷嬷以下犯上,三皇子殿下命令他们将她押来给高公公处置。高公公担忧,若是将此事放在龙翔宫处理,待皇上您回来之后,会惊扰着您,便将他们带着一起去内务府处置去了。”小全子恭恭敬敬回答道。 原本,燕无垠以为高福全只是出去转悠转悠去了,他询问小全子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但是,小全子的回答倒是让他愣了神。 漓儿早间时不时与那个侍婢在御花园赏花吗?为何那个侍婢会突然闯入乐意宫,而漓儿又什么时候与那个浣衣局的嬷嬷冲撞上了呢?燕无垠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不过,他还是挥挥手,让小全子退了下去,心中打算等高福全回来之后,再详细的询问一下。 因着年前的奏折在迎新宴前便已处理完,百无聊赖的燕无垠便抽出了一本治国方略看了起来,只是,看着看着,他的脑海之中却又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秋儿的身影,并且又因秋儿离开乐意宫时那种哀婉与哀痛欲绝的眼神儿闪起神来。 知道高福全从内务府回来之后,燕无垠才暂时缓过神来。 “听小全子说,今日上午漓儿让人押了一个浣衣局的嬷嬷过来,让你处置,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啊?”燕无垠又询问高福全这件事来。 “回皇上,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三皇子殿下的那个随侍秋儿而起,奴才听了一下梁嬷嬷以及那两个押梁嬷嬷过来的侍卫的描述,大致知晓了事情的始末。说来,奴才与那个秋儿也还算得有点渊源,她是原本是奴才弟弟府中下人家的孩子,当时浣衣局缺人手,那个管事的梁嬷嬷托奴才将她买了过来,的那个然,这个也是奴才今日方才知晓的。 只是,这秋儿在浣衣局服侍期间,洗坏了如贵妃娘娘的一件衣服,这件衣服还是当初皇上吩咐奴才去宫外的姚记丝绸庄,用波斯国的丝帛所制作的。为了这件衣服,梁嬷嬷花了两锭金子贿赂如意宫的秀儿,又花了十锭金子去姚记丝绸庄去修补它。因为所花钱财太多,便让梁嬷嬷将秋儿记恨在心,将秋儿毒打了一顿,好像还打断了几根肋骨,然后又转手将她卖给了扫地院的杨良强。不知怎的,秋儿今日突然又出现在浣衣局,让那梁嬷嬷看见了。她见秋儿的穿着比一般扫地院的宫人要好,竟然以为秋儿时傍上了扫地院的管事杨良强,便又想起他痛失十二锭金子之事,竟然让人将秋儿给抓起来,要秋儿的新主子给她送十二锭金子才肯放了秋儿。 这些话恰好被带着侍卫一同过去的三皇子殿下听见,起了维护秋儿之心,刚好那个梁嬷嬷又不知死活的说三皇子殿下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才收了秋儿做随侍,,并诋毁起秋儿来,而那秋儿做三皇子殿下的随侍又是皇上您与皇后娘娘都允诺过的,这让三皇子殿下借题发挥起来,先让侍卫将那梁嬷嬷掌嘴四十下,随后便让侍卫们将那梁嬷嬷押到奴才面前来,由奴才来处置。”高福全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描述出来。 燕无垠听见梁嬷嬷曾将秋儿的肋骨给打断,现在竟然还怀疑秋儿傍上杨良强,这让他心中异常的不舒服,也不禁怒从心起,询问高福全道:“可恶的老刁奴,将人打伤了,又已经将人转卖了,还来翻旧账,真是太可恶了。那你将那个老掉怒怎么处置了呢?” 看到燕无垠那满腔愤怒的模样,高福全不禁有些紧张的回到道:“因着那两名侍卫作证,这梁嬷嬷确实因想诋毁秋儿而诋毁到皇上与皇后娘娘身上来,如若不处罚她,三皇子殿下肯定不依,但是,奴才又想着,这秋儿确实又有过失,导致梁嬷嬷损失不少,因而,奴才便撤了梁嬷嬷管事之职,另派了内务府的周芸去接替她之职,并给了那梁嬷嬷一点补偿,将她遣出宫去了。” 燕无垠听着高福全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不过仍然还是皱着眉头,带些不平与不屑的说道:“这样的老刁奴,不好打她一顿,反倒给了她补偿,倒也还真算便宜她了。不过,既然你已经这样处理了,那也就罢了。今儿大新年的,你还需为这种事操心,也够难为你的了,你且先下去歇息吧。” “是,多谢皇上恩典。”高福全行礼道谢后,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他不明白燕无垠今日为何突然生出这么大的怒气,原本,他以为燕无垠可能会指责燕漓小题大做的。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几乎很少迈足龙翔宫的翠贵嫔往这边走来,这让他不禁又愣了一下。 “奴才叩见翠贵嫔娘娘,翠贵嫔娘娘新年吉祥,翠贵嫔娘娘时来找皇上的吗?”高福全迎了上去,给翠贵嫔行了个礼。 “高公公免礼,本宫前来,是有事想向皇上禀报,请求皇上应允的,还麻烦赵公公帮本宫通传一下。”翠贵嫔微笑着说道。 “好的,那麻烦娘娘稍稍等候一下,奴才去看看皇上忙不忙。”高福全也不知晓现在心情好像不太好的燕无垠愿意不愿意见翠贵嫔,便没有擅自做主的应允下来。 “好的,有劳高公公了。”翠贵嫔点头道。 而在高福全离开之后,冷静了一些的燕无垠,想起方才高福全所说,燕漓为了维护秋儿,惩罚梁嬷嬷的举动,同时,他又想起了早间在御花园,看见燕漓牵住秋儿手之事,这让他胸口又变得有些闷闷的,也变得有些纠结起来。 就在这时,高福全却突然去而复返,并向他禀报,说门外翠贵嫔等在外面,有事要向他禀报,这让燕无垠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如若是其他嫔妃等着求见他,原因还容易理解一点,大多应当是多日未见他,耐不住寂寞和思念的想过来寻他,而这翠贵嫔则不然,这一两年依赖,她见着他时,都好像他是个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想尽量离他离得远远的,就连抽绿头牌,抽到过几次她侍寝,她都以身子不舒适而给推脱掉了。 既然如此,她今日前来寻他,为的又是何事呢?燕无垠有些好奇起来,然后便让高福全宣翠贵嫔进来。 “听高福全说,爱妃有事要向朕禀报,不知爱妃所要禀报的究竟是何时呢?”待崔贵嫔行完请安礼后,燕无垠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臣妾想恳请皇上能允许珍珠宫的秋儿与专为宫中宫人治病的刘郎中为臣妾进行开刀剖腹手术,并且,在臣妾万一有个不测之时,不要怪罪他二人。”翠贵嫔在说这话的同时,又跪了下来。 珍珠宫的秋儿?漓儿身边的那个侍婢好像也叫秋儿,难道珍珠宫有好几个叫秋儿的?燕无垠心中有些疑惑起来,不过,翠贵嫔那句“开刀剖腹”之话更是让他诧异。 “爱妃怎么了?怎么还需要开刀剖腹呢?”燕无垠关切的询问道。 “今日臣妾宫中的宫女剪儿腹痛,因刘郎中此时不在宫中,臣妾便着人找来了跟在刘郎中身后学医的秋儿帮她来瞧瞧,秋儿来了之后,没多会子就找出了剪儿的病症所在,并很快就帮秋儿止住了疼痛。因着臣妾最近也一两年以来,臣妾的身子一直不太舒适,月事总是来得过频,且时日过长,下腹处还有一个肿块,下体有些还会发出异味,这也是臣妾屡次推脱侍寝的原因,臣妾怕皇上闻见这难闻之味,会厌恶臣妾……臣妾见这秋儿医术高超,又是个女子,病情比较容易向她描述,便让她帮臣妾瞧上一瞧,谁知,谁知这一瞧,竟然发现了臣妾的下腹处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翠贵嫔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起来。 看着翠贵嫔那悲泣的模样,燕无垠不由起了一股怜悯之意,起身上前扶起她,并拥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子事,那爱妃怎么不早点告知朕呢?朕也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因为爱妃生病而厌恶爱妃呢?不过,爱妃说的这个秋儿究竟是指谁呢?朕没听闻宫中合适有了医女啊?是她告之你,你腹中的那个肉瘤只能用开刀剖腹之法出去吗?” 翠贵嫔努力止住哭泣声,微带抽噎的说道:“这个秋儿现在随在漓儿后面,服侍漓儿,之前,她在扫地院服侍过,据说她在艺术上天资聪颖,又有心学医,刘郎中便收了她为徒。现在每次刘郎中入宫为宫人诊病时,便会带上她一起。她说,因着臣妾体内的肉瘤太大,已经无法用药物控制住了,只能开到剖腹,将其取出来。如若不然,臣妾体内的肉瘤将越张越大,直至最后危及性命。但是,以她一人之力,很难将它做好,需要刘郎中辅助她。另外,她也不能保证手术就肯定能成功。所以,如若不能保证她与刘郎中的安慰,只怕她也不愿意替臣妾坐这个手术。” 燕无垠没料到,这两个秋儿还真同是一人,从赵皇后嘴中所说的“满腹经纶”,到自己亲眼所见的“吟诗载舞”,再到翠贵嫔口中的“医术高超”,燕无垠不知道秋儿还有多少个这样让自己感到惊奇的才能,他心中开始觉得,这样的女子,沦落成为宫婢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通过翠贵嫔的描述,燕无垠觉得秋儿可能有懂得一定的医术与医理,但是,为翠贵嫔开到剖腹之事却事关重大,不能儿戏之,于是,他正色道:“爱妃,此时非同小可,不可莽撞行事,也不可病急乱投医。这刘郎中虽然年后即将正式入宫,接替刘老御医之职,成为宫中的新御医,但是,毕竟他行医时间不久,这种开刀剖腹之类高难度的诊疗方法,还是不要让他来操作的好。而你所说的那个秋儿,朕也曾见过两三次,让她来做这件事就更是万万不可了,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紧紧是跟在刘郎中后面习医而已,连刘郎中都不能来操作这个诊疗方法,更何况她呢?爱妃放心,既然知晓了爱妃的病情,朕便不会放手不管,朕等会就让高福全着人去通知,明日让御医院中所有的御医都返回宫中,让他们一起来为爱妃会诊,朕相信,一定可以找出针对爱妃病情的合适方案的。” 翠贵嫔听闻自己的病情之后,慌乱不已,确实有点病急乱求医的味道了,她本已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前来找燕无垠的,可是,听燕无垠如此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不禁又变得有些动摇起来,于是,她点了点头:“如此,臣妾便先谢过皇上了。”随后,燕无垠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又派了一个宫女将她送回了乐宜宫。 相遇篇扬名 第二日,高福全果真将所有的御医都找去了乐意宫。 在让御医们给翠贵嫔诊断之前,燕无垠留了一个心眼,他先让龙翔宫的一个略懂医术的姑姑再次对着翠贵嫔确认了一下,看翠贵嫔身体内的瘤是否确有其事。 然后,他让所有知晓这件事的宫人都封锁住消息到时候有御医们自己来直接诊断,看他们是否能诊断得出来。 燕无垠觉得,如若这些御医连具体的病症都诊断不出,那就更别提能给翠贵嫔治疗了。 为了方便御医们的诊断,燕无垠特许御医们这次可以不使用悬线诊脉之法,而在翠贵嫔的手腕上放了一块特别薄的丝帕,御医们可以直接隔着丝帕来给翠贵嫔诊脉。 在诊脉之前,燕无垠也让翠贵嫔说出了自己近段时间以来,身体的症状。 只是,如此一来,反倒让御医们心中疑惑起来,他们见燕无垠招来如此多的人集中会诊,心中均猜想,定是翠贵嫔得了非常严重的疑难杂症,才让燕无垠如此这般大张旗鼓,郑重其事的招来所有人。 这让他们在推断翠贵嫔的病情时,心中均产生了很大的压力,谁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出丑。 因而,抱着少说少错的态度,在诊完脉之后,他们均挑一些说出来之后肯定不会错的诊疗方法来提建议,这些建议主要都是针对翠贵嫔贫血,体虚,月事不调等症状而来的,让燕无垠与翠贵嫔心中感到失望不已。 倒也有几位胆大、直爽一点的御医指出翠贵嫔的五脏六腑可能出了一些问题,发生了异常,与真实答案有点接近。但是,他们却提不出具体能够确认病症的办法,以及询问他们是否会使用开都剖腹之术。 谁知,这些御医却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纷纷低下了头,因为子宫肌瘤是一种很常见的妇科病,便是再古代也不少见,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曾于建国得同样病症的病患,也尝试着开出草药处方进行控制过,最后却都无能为力。 至于开刀剖腹之术,他们更是觉得只有华佗在世,才有如此能耐了。 见此,燕无垠也不再抱什么指望了,只是怒气冲冲的喝退了所有的御医,而翠贵嫔眼中也呈现了一片黯然与绝望之色。 之后的两三日时间中,燕无垠又派了几名侍卫,便服出宫,在京城中寻找名医,看能不能找到对应此病症的应对之策,但是,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音儿,到了第四日,在心里因素的作用下,感觉到更加不适的翠贵嫔又来到了龙翔宫,再次要求由秋儿与刘郎中给她做开刀切腹之术,帮她割除肉瘤。 无奈之下,燕无垠只得同意了翠贵嫔的这个要求,并承诺,只要秋儿与刘郎中尽了全力,如若翠贵嫔有个不测,将不追究秋儿与刘郎中的责任。不过,由于觉得秋儿太年幼,最后他还是提出了附加条件,那就是由刘郎中来主刀。 对于燕无垠的这个要求,秋儿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也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她倒也不慌不忙的答应了,并将给翠贵嫔动手术的时间定在七日之后。 为了全心全意的准备这场手术,秋儿去的燕无垠的批准,在宫中找了一处比较偏僻,无人居住的宫殿,一边开始教刘郎中辨认腹部的一些部件构造,以及一些血管的所在地,一边开始根据配方萃取麻药。 待刘郎中记熟之后,秋儿开始让宫人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小兔子拿进来,让刘郎中来练刀,并教他怎样缝合伤口。 让秋儿觉得欣喜的是,除了刚开始做手术的那两只小兔子没有活过来意外,其他被刘郎中做手术的小兔子都顽强的活了过来,这让刘郎中也对自己增添了几分信心。 终于,到了动手术的这一天,为了方便手术中万一有个不测,能够及时抢救以及提供随时的用药方便,秋儿将翠贵嫔的手术安排在御医院中进行。 尽管翠贵嫔现在所躺着的这间屋子应当已经是御医院中,光线最明亮的意见了,但是,秋儿还是吩咐宫中在这间屋子中,点亮十几盏宫灯,并且要求两名乐宜宫的宫女守在手术房门口,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 自然,进行手术所需的所有医疗器械都被准备妥当,并都被消过了毒,翠贵嫔也已经被使用上了麻药,暂时昏睡了过去。 正式开始手术前,秋儿与刘郎中对视了一眼,各自微笑了一下,给彼此勇气和鼓励。 随后,刘郎中开始执刀划开了翠贵嫔的小腹,经过这几日来,秋儿对他的强化训练,他的刀法已经使得相当娴熟和精炼。 秋儿则站在一旁,一边用毛巾帮刘郎中拭着他额上以及鼻梁上所溢出的汗,一边提醒刘郎中怎样才能尽量避开血管,以及应当使用什么样的切割方式,既能使翠贵嫔能够尽量少流一些血,又能使手术能够早点结束,减小手术的危险性。 当一颗拳头大小的肉瘤终于被去除之后,秋儿与刘郎中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一边用药物帮翠贵嫔止血,一边加快速度将翠贵嫔小腹上的伤口一层层的缝合起来。 一刻钟之后,刘郎中与秋儿的止血与缝合动作便利落的完成了。 不过,此时的秋儿虽然吁了一口气,去并没有放松下来。 她知道,要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待半个时辰的麻药作用过去之后,翠贵嫔能不能够有足够旺盛的生命力醒过来了。 只有翠贵嫔能醒过来,手术才算真正的成功了。 让秋儿与刘郎中感到欣喜若狂的是,又过了一刻钟之后,翠贵嫔真的醒转了过来,只是,因着下腹的疼痛,让她最终溢出了非常痛楚的呻吟声。 秋儿先高兴的与已洗去满手血迹的刘郎中对击了一掌,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镇痛药,让翠贵嫔服用了下去。 随后,秋儿又拿出笔和纸,给翠贵嫔开出了一张优知母、黄柏、龟板、生地、砂仁、大枣、甘草组成的补血处方,准备让宫人在隔壁的药房抓药,三个时辰之后,煎好端来让翠贵嫔引用下去。 秋儿不知道的是,燕无垠一直站在门口盯着她与刘郎中的一举一动,因而也听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虽然秋儿嘱咐过,闲杂人等不能靠近手术房,但是,燕无垠是皇帝,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住他。 让站在门口的燕无垠感到奇怪的是,依照翠贵嫔以及宫人们所说,秋儿应当是拜了刘郎中为师,跟在刘郎中后面学医,可是,从手术房中的情况来看,倒像是刘郎中拜了秋儿为师一般,反倒是秋儿一直在指导着刘郎中执刀的进一步动作。 除此之外,让燕无垠感到微微有些嫉妒的是,秋儿替刘郎中拭汗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而他们一起替翠贵嫔止血以及缝合伤口的动作配合起来有事那般的默契。 而当秋儿与刘郎中相对击掌之时,燕无垠胸口的那块大石终于也落下了地,他知道秋儿与刘郎中之所以会这样,应当是手术成功了,这让他觉得太神奇了,同时也对秋儿充满了钦佩感,随后,他心中盈满了喜悦,并选择了悄悄的离去。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吩咐门口那名前来照料翠贵嫔的乐宜宫宫女,每日去龙翔宫向他禀报一次翠贵嫔的恢复情况。 后来,在秋儿的精心照料之下,不出半月时间,翠贵嫔的身子便一日日的康复了过来,人也变得越来越精神,手术几乎也未对她造成什么不良的隐患。 因着那两名看手术房的宫女悄悄的透露,所有人都知道了,其实这次手术是秋儿知道刘郎中进行的,音儿,一时之间,秋儿在宫中名声大振起来,被人私下里誉为华佗在世。 这种没命甚至也被人传播至了宫外。 圣旨 龙翔宫御书房 “皇上,门外刘老御医带着刘羽中求见。”高富全对正在批复奏折的燕无垠说道。 “哦,他应当是来说自己想要退隐,让刘羽中接位之事吧,宣吧。”燕无垠将头从奏折中抬了出来,思索片刻,吩咐高福全道。 须臾之后,一位年近七旬,目光炯炯有神,面目和善,花白胡须,身材高大,身形挺拔硬朗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便是刘郎中的爷爷刘易飞,在宫中做了将近五十年的御医,曾做过先皇燕落尘的专属御医,目前为止,也一直是燕无垠自己的专属御医。 他的身后则跟着刘郎中刘羽中。 “老臣刘易飞携孙儿刘羽中叩见皇上!”刘易飞微微往下了身,向燕无垠行了个简易的君臣之礼,这事燕无垠见刘易飞一声都在为皇室效忠,劳苦功高特意恩准他的,而他身后的刘羽中则只能一五一十的行着叩拜之礼。 “刘老御医免礼,羽中平身!刘老御医前来,是不是因为自己要退隐,要让羽中继位一事啊?”燕无垠微笑着做了个虚扶之势,然后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留意中点了点头,笑道:“皇上英明,老臣的来意正试如此,因为老臣的身子虽然还算硬朗,但是,毕竟人老了,视力也越来越差,老臣担忧替皇上诊病时,万一因着老臣老眼昏花,伤害了皇上的龙体,那老臣罪过可就大了。羽中虽然年幼,但是医术却远在老臣之上,因着老臣不仅将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于他,还曾让他拜过几位名医为师。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行医经验还不是太足,日后给皇上诊病时,万一有个不太周全的地方,还望皇上宽宏大量,多多担待一点!” “呵呵,刘老御医不必替羽中过谦了,他连开道剖腹之类的手术都能做,更何况朕平日里所患的一点小病小痛呢?”燕无垠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刘羽中,然后笑着对刘易飞说道。 听见燕无垠说起开道剖腹之事,刘易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燕无垠说道:“开刀剖腹之事,老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得到皇上的思准。” “哦,老御医且说来听听。”燕无垠挑高眉头说道。 “老臣一直听羽中说,那名与他一起给翠贵嫔娘娘做手术的女子在医术上天资聪明,一点即通,早已被他收为徒弟,平日里,与他配合也非常默契,这样的女子,在宫中为婢,埋没了才能,确实有些可惜,不知皇上能不能将她赐予羽中为副手,让其与羽中一起直接为皇上效劳呢?”刘易飞恳切的说道。 一直在刘易飞身后没有啃声的刘羽中,见爷爷竟然直接向燕无垠提出,要让秋儿做自己的副手之事,不禁惊喜莫名,脸上闪耀着欢喜之色。在给翠贵嫔诊病的这段日子,他天天与秋儿相处在一起,不禁更是深深的为这个聪慧而又充满着神奇的女子所吸引住了,心中也不由起了贪念,希望日后也能继续与她朝夕相处下去。 因而,尽管已经知晓秋儿已经成了三皇子的随侍,他还是没有出身阻止,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让爷爷试上一试,看皇上是否会恩准。 燕无垠听见刘易飞提出的竟然是有关秋儿之事,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发愣,最近,他的脑海之中,开始又总是不由自主的浮上她的身影,因而,他便总是借着去给翠贵嫔探病的名义,每日取与医院一两趟,想多见见秋儿一两面,并与秋儿交谈交谈。 可是,燕无垠觉得,不知是不是那日在乐意宫尴尬碰面,让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秋儿见到他,总是会垂下头,不再直视他,在他问话之时,只是他问一问,她便答上一句。有时候,见着他来了,她还特意避得远远的。 这让燕无垠心中郁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虽然燕无垠觉得自己这样做非常莫名其妙,也比较幼稚,但是却像着了魔似的,控制不了自己,因为现在,只要一日不见上秋儿一面,他便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了。 因而,尽管不招秋儿待见,他却依然乐此不彼的住御医院中跑。 只是,燕无垠的这种做法却让翠贵嫔以及宫中的所有嫔妃都误会起来。 翠贵嫔为燕无垠如此这番真心实意的待自己感到欣喜不已,而后宫的嫔妃从未见过燕无垠对待哪个嫔妃探望得这么殷勤过,因而都对翠贵嫔又羡慕,又嫉恨起来,恨不得自己也生上一场大病才好。 翠贵嫔以及嫔妃们的误会燕无垠都知晓,只是不太想去理会,现在,他正在为翠贵嫔已经从御医院搬离出来,秋儿也搬回了珍珠宫,自己也找不到好的借口去见秋儿而感到发愁。 因此,刘易飞方才所说的,让秋儿做刘羽中的副手这个建议让他心中一动,这样不仅可以充分发挥秋儿的医学才能,而且,因刘羽中是自己的专属御医,秋儿作为刘羽中的副手,每次肯定要随刘羽中一起来为自己问诊,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的与秋儿接触的借口。 不过,这时,他突然看见了刘羽中那满脸欣喜的神色,这让他想起,秋儿与刘羽中一起为翠贵嫔动手术的那日,秋儿与刘羽中之间那种亲密无间、配合非常默契的互动,这使得他心中变得异常的不舒服起来。 而且,他又想到,即便秋儿成了刘羽中的副手后,可以随刘羽中一起来为自己问诊,但是,除了一周一次的例行问诊外,其它时间,自己身体健康,生病的日子极少,所以,能见着秋儿的日子肯定也非常少。而秋儿作为刘羽中的副手,却是需要与刘羽中朝夕相处的。 再看了看刘羽中那俊秀、温和的模样,燕无垠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不安全感,他觉得像刘羽中这样出色的年轻男子,要被年轻女子喜欢上是很容易的事,他担忧秋儿在与刘羽中的朝夕相处中,会喜欢上刘羽中。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直觉性的要拒绝刘易飞,而拒绝刘易飞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秋儿现在是燕漓的随侍,行医与辅佐皇子之事比起来,毕竟还是辅佐皇子之事要重要得多。 虽然,看到秋儿与燕漓之间过分亲密,也让他感到心中不舒坦,但是,权衡利弊一下,刘羽中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而燕漓不过是个尚未满十二岁的孩子,这样一想,将秋儿放在燕漓身边明显要安全得多。 打定主意之后,他故作为难的说道:“刘老御医,这个要求朕恐怕难以答应你啊,因为这个宫婢现在身份特殊,除夕夜那天晚上,朕已经允诺过珍婕妤,将这个宫婢赐予三皇子做随侍了。三皇子的情况刘老御医应当知晓一二的,他一向比较顽劣,不肯随在教习先生后面学习,只能让他随在珍婕妤后来读读书。难得他现在竟然肯听这个宫婢的话,变得用功起来,迎新宴上的考核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并且也同意年后随着其他皇子一起学习了。对于能带给三皇子如此大变化之人,朕又怎能不答应珍婕妤的请求呢?” 因这之前刘羽中并未告知刘易飞这件事,刘易飞听见燕无垠这般一说,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不过,随即他反应了过来,顺着燕无垠的话道:“这个老臣倒是不曾知晓,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还有如此才能与智慧,那确实应当让她好好的辅佐三皇子殿下,与仅仅是但当羽中的副手比起来,辅佐皇子之事更为重要,要是辅佐好了,日后还能让三皇子殿下更好的为江山社稷效力。 听见刘易飞这话后,燕无垠满意的笑道:“是啊,朕也这么想,这样吧,羽中如若想找副手的话,到时候任由他去御医院去条个机灵点的就好了。” 虽然燕无垠这话让一旁的刘羽中心中非常黯然,也非常失望,但是,却也只能随着刘易飞一起谢过燕无垠的恩典。 接下来,刘易飞又就做燕无垠的专属御医,需要做哪些事,以及注意什么,当着燕无垠的面,对刘羽中嘱咐了一遍,然后便带着刘羽中一起告辞了。 而待刘易飞与刘羽中走过之后,燕无垠因这方才与刘易飞的拿饭对话,想起自己尚未将让燕漓与燕坤一起,随在燕无疆身后学习之事的打算公布出来,便索性将门外的高福全喊了起来,让他替自己拟旨。 珍珠宫 因给萃贵妃动手术,随后又在御医院贴身照顾萃贵妃之事,离开珍珠宫将近二十天之后,秋儿终于又搬回了珍珠宫。 对此,多日未见秋儿,心中思念不已的燕漓虽然面上未有太多表露,但是心中却欣喜异常,而珍婕妤则显得有些忧虑重重,她但绕秋儿经过这次手术一扬名之后,可能很难再继续留在珍珠宫,服侍燕漓了,说不准回被燕无垠调往御医院。 因而,她心情比较复杂。 一方面,她是真心替秋儿感到高兴,因为她知道秋儿一向对医术比较感兴趣,因而才会一直随在流浪中后面学医,平日里,也经常能看见秋儿阅读医书,若是能被调入了御医院,那秋儿日后做的将一直是她自己喜欢做的事,她必定会感到很开心。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秋儿被调走之后,燕漓又会打回原形,因为她看到,秋儿离开的这些时日,燕漓学习的劲头明显不如以往,便是连上课时,都能瞧见他闪神发呆。 不过,此刻已经非常疲倦的秋儿,却没有注意到燕漓与珍婕妤的异常,她向带领宫人们一起出来迎接她的珍婕妤和三皇子请了个安,又与宫中的其他宫人说笑了几句,便打算向珍婕妤和燕漓申请,先去床榻上小憩一会。这些时日以来,因这担忧萃贵妃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他的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因而也一直也没有休息好。 正在这时,高福全却突然从院门外走了进来,献给珍婕妤和三皇子行了个礼,然后对秋儿善意的笑道:“恭喜秋儿姑娘了。” 秋儿以为高福全之事在恭喜自己所做的手术成功了而已,便也不以为意的对着高福全笑了一下。而珍婕妤心中则一凉,以为高福全是过来告之他们,要将秋儿调往御医院之事。 “三皇子燕漓,宫婢李秋儿接旨!”接着,高福全从身后小太监手上的托盘中拿起那明黄色的圣旨,对着秋儿与三皇子燕漓说道。 随后,他便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明日起,这三皇子燕漓与二皇子燕坤一起,在忠义殿,随在忠义王爷燕无疆身后好好学习,以便于日后能够更好的报效于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另,宫婢李秋儿,在医治萃贵妃许翠儿之事上功不可没,特赏黄金二百两,白银二百两,又因其才华出众,才识过人,特准其突破奴籍限制,赐为三皇子燕漓之随侍与伴读,享受宫中二等宫女的一切待遇,钦此!” 这道出乎意料之外的圣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相遇篇初见燕无疆一 随后,在最先反应过来的珍婕妤的提醒下,秋儿与燕漓领旨谢恩,秋儿又从收到的赏赐中,分别拿了二十两黄金与二十两白银,塞给高福全以及和他同行的小太监,并送走了他们。 随后,珍珠宫中热闹成一片,众人都纷纷上前给秋儿道喜。不过却心思各异。 其他所有工人们自然是对秋儿羡慕不已,不过,通过这些时日与秋儿的相处,他们大多数都喜欢上了带有一些古道热肠的秋儿,嫉妒的到也不太多。 而在大方、慷慨的秋儿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分给他们每人五两黄金,十两白银后,他们心下更是欢喜。 燕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父皇竟然给了秋儿一个正式侍立在他身旁的名分,这是让秋儿心中欢喜之事,他自然也非常高兴。除此之外,他从明日起,还可以跟在他一向最仰慕,最喜欢的二皇叔后面学习,这是他向往已久的事。忧的是,与他一起学习之人竟然是他最不喜欢、最盛气凌人的二皇兄,估计以后,他们之间产生的纠纷肯定不会少。 秋儿则有些迷糊,因她给翠贵嫔诊病有功,赏她黄金白银,她觉得可以理解。但她不知道燕无垠怎么还会突然想起用圣旨正了她作为燕漓随侍的名分,原本珍婕妤曾带着一些歉意的暗示过她,她自己也有过心理准备,虽然赵皇后与燕无垠口头上应允了她做燕漓的随侍,但是因着她的身份是宫婢,是在宫中有卖身契的,可能享受不到与自愿入宫服侍的皇子随侍一样的应有福利,例如月钱、赏赐之类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可以待在燕漓身边,贴身服侍燕漓而已。 因着这道圣旨,倒是让秋儿又想起燕无垠来。 这些时日,因着翠贵嫔之事,她见到燕无垠的频率比较高。只是因着那日在乐意宫之事,让她见着燕无垠觉得非常的不自在,每次燕无垠去御医院之后,她总是垂着头,不拿正眼瞧燕无垠,总是燕无垠问一句,她便答上一句。 后来,因为不想再一旁亲眼瞅见燕无垠与翠贵嫔之间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每次远远的看见燕无垠的踏进御医院的身影后,她便避得开开的。 不过,避开之后,想象着房间中可能正在发生的事,秋儿的心中仍然会酸酸的。 不同于秋儿的迷糊与怔忡,珍婕妤心中觉得又惊喜有意外。惊喜的是,秋儿的名分竟然被燕无垠下圣旨正了下来,以后不用担忧秋儿再被调往其它地方了,虽然她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秋儿,也有些浪费了秋儿的医术。 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燕无垠竟然让燕漓随在忠义王爷燕无疆后面学习,而且是与向来与燕漓不太对盘的二皇子燕坤一起学习。 因着明日燕漓就要带着秋儿一起去忠义殿学习了,因而珍婕妤觉得有些话必须要与燕漓与秋儿说清楚,免得他们到时候招惹祸端。 “漓儿,秋儿,你们随我去御书房一趟。”想到这里,珍婕妤转身对燕漓与秋儿说道。 待燕漓与秋儿都坐定之后,珍婕妤首先开口对燕漓说道:“漓儿,依照你父皇的圣旨,你从明日起,就需与二皇子燕坤一起,随在你二皇叔忠义王爷后面学习了。虽然这与之前我们所设想的,要跟随在谢太傅后面,与太子殿下一同学习,有些出入。但是,这未免不是你的福分。因为忠义王爷是个才识过人之人,他的才学不在谢太傅之下,却比谢太傅更正气,更公允,只要你好好学习,就不必担忧遭到不公正的对待。 不过,我唯一有些担忧的是,二皇子燕坤与太子燕乾有些不同,太子为人比较敦厚,应当不会过分的刁难与你,但是二皇子的脾气可能要骄纵一些。只是,即便如此,因着他身份比你尊贵,凡事你都须得让着他三分,并尽量收敛住自己的锋芒,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光芒盖过他,以免招来是非。切记,不可再如幼年那般胡来了。” 虽然燕漓心中非常讨厌得以这种忍气吞声的方式来与二皇子燕坤相处,不过,现在的他, 也能隐隐约约的知晓一些厉害关系了,便只得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秋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到时候你去漓儿伴读时,就拜托你帮他看着点,如若漓儿有何不妥的地方,你一定要尽早提醒他一下,让他尽快改正过来。”随后,珍婕妤又充满郑重与恳切的对秋儿说道。 听珍婕妤的语气,秋儿就已经猜出这二皇子应该是个难缠的人物,俗话说的好,惹不起,躲得起,所以,她对珍婕妤的话深以为然,便连忙点了点头,允诺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会的。” 忠义殿 第二日辰时未到,秋儿便与燕漓抵达了忠义宫,这是忠义王爷燕无疆在皇宫中的住处。 原本,按照规定,除太子以外的已成年皇子,都应当予以封王,搬至宫外。 虽然燕无疆也早已被封王,也在宫外被赐予了王府,但是,燕无垠却仍然保持了燕无疆未成年时所居住的宫殿,并将其更名为忠义殿,让燕无疆晚上不回王府时,就在宫内居住,这足以看出燕无垠对燕无疆的重视程度,以及与燕无疆关系的亲厚程度。 而秋儿踏入忠义宫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很大,很宽广,忠义宫与秋儿再这里见过的其他宫殿不同,它没有设置繁琐的仪门与迷宫似的回廊,推开院门之后,入眼的便是一个大大的园子,园子的中间有一座几百来平、盛满碧绿的水池。 水池的正中央有一座面积大约在二十多平的凉亭,连接池子边沿与凉亭的是四座正东、正西、正南、正北方向的汉白玉制石拱桥。 而池子的四周则种植着垂杨柳、龙颈柳,现在已经是初春,柳树上已经萌发了新芽,嫩绿嫩绿的,微风一吹,柳条摆动,显得格外的淡雅宜人。 除此之外,园中还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点缀其间,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不已。 就在秋儿还在欣赏园中的风景之时,一个三十来岁上下、慈眉善目的太监迎上前来,恭敬的对燕漓说道:“奴才林俊叩见三皇子殿下,我们家王爷昨日接到皇上的口谕后,已经在忠义殿等候着殿下了。” “林公公免礼,有劳公公的传报了。”燕漓微笑着对这太监道谢,这还是秋儿第一次见燕漓对宫人如此恭敬有礼。 随后,燕漓便带着秋儿,跟在这太监后面,往他们正前方的一座气宇昂扬的殿宇走去。 殿宇的正门上方写着三个漆金大字“忠义殿”,而殿宇的正门是敞开着的,因而正厅中的摆设让人一览无余。 不似其他宫殿那般击金碧辉煌,它里面只是清一色的红木摆设。厅的正中央处有个几平米的凸起方台,方台后壁设有一面大理石墨绿翠竹屏风,屏风前面摆着一把红木雕花扶手大椅和一张精致的长条形八仙桌,下首左右两侧也排着一溜椅子,从这样的摆设可以看出,这个正厅可能经常被当做议政厅之用。 而正厅的两侧则各有一个侧门,从敞开的侧门往里看,都摆放了一些课桌椅,可能这便是用来授课的课堂了。 这时,右侧的侧门中,一位用银冠束发,发尾垂在两肩,泛着淡淡幽光,眉长入鬓,眼睛细长温和,秀挺鼻梁,肤色晶莹如玉,仿若天人一般,高贵清华之中,又带着飘逸出尘的身材挺秀高欣的男子走了出来。 不用说,这个男子便是忠义王爷燕无疆了。 前世也算见过美男无数,今世也见过燕无垠与燕漓这一大一小两个绝世俊美男子的秋儿,也不禁被这风姿奇秀、神韵超凡的男子吸引住了,半天都移不开自己的眼神。 直到燕漓轻轻的触碰了她一下,让她与他一起请安,才将秋儿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相遇篇 燕无疆可能已经被人这般痴痴傻傻的看习惯了,对此也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先让燕漓与秋儿免礼,再开口对燕漓说道:“漓儿,昨日接到你父皇的口谕之后,我今日便给坤儿放了一天假,想来先测试一下你的学识程度,看是将你与坤儿放在一起授课,还是单独授课。你们且先随我来吧。” 说完,转身又往内侧门口走去。 “是,二皇叔。”燕漓恭敬地行礼应允道。 然后,待燕无疆的身影距离他们有段距离后,因方才秋儿盯着燕无疆发呆而妒意万分的燕漓,附在秋儿耳边,恶狠狠地说道:“色女,二皇叔身份尊贵,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什么了,赶快将你嘴角的口水擦擦吧,恶心死了!” 听见燕漓的话之后,秋儿脸上表情一滞,不敢置信的伸手触向自己的嘴角,她没想到,自己看见心仪的帅哥之后,竟然变得这般丢人,仪态尽失不说,竟然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可是,等她的手真的触碰到嘴角之后,发现空无一物,才明白上了燕漓的当,不禁恶狠狠地瞪了燕漓一眼。 燕漓见秋儿真的上了当,不禁乐得偷笑起来,方才郁悴的心情一扫而空,随着燕无疆的脚步,快步跟了上去。 秋儿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却在心中提醒自己,接下来不可再如此时态了。 进入侧室之后,燕无疆指了两张桌椅让燕漓与秋儿分别做了下来,再先开口对燕漓道:“漓儿,昨日傍晚,我特意找了宫人去询问过你母妃,看看她往日都曾给你教授过哪些诗书,然后连夜制作了一套考核的试卷出来,看你对这些诗书的掌握程度,以确认是否需要重新温习。” 接着,他便从他面前的那张教案桌上拿出一叠写有密密麻麻小字的上好宣纸,放到燕漓面前。 随后,他又带着笑意对秋儿说道:“你应当就是秋儿了。本王也早已听是闻过你帮翠贵嫔娘娘开刀取瘤,并获得华佗在世的美名了。不过,既然你现在册封为了漓儿的伴读,日后也需要每日来听本王授课,那便也来做一下测试吧,让本王了解一下你的学识水平,以后也好有针对性的来进行授课。” 燕无疆此话一出,让秋儿不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以为她只是个伴读而已,无足轻重,授课的进度本应以燕漓为主,没想到,燕无疆却要连她的也考虑进去了。 因此,她恭敬地点了点头道:“是,谢谢王爷恩典。” 说完,便伸手接过了燕无疆手中已经递出来的另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上好宣纸。 看完试卷后,秋儿不禁有些感叹,为了出这份试卷,燕无疆定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因为它不同于一般科举考试的试卷,它几乎将四书五经中的精华都给浓缩了、概括起来,题目出现的形式也有好几种格式,有整段整段默写的,有填充句子的,有解释句意的,倒是也有点类似于现代人所出的考卷了,确实能测试到答卷人对这些书籍学习的透彻程度。 接下来的时间中,秋儿便与燕漓一起答起题来,因着试卷上的题目较多,燕漓与秋儿一直做到午时末才将试卷全部做完了。 燕无疆收上试卷后,便喊来殿外的小太监准备好膳食,服侍燕漓以及秋儿用膳,他自己则批阅起试卷来。 待燕漓与秋儿用完午膳后,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燕无疆也将试卷审阅完了,笑意满面的走了出来,对燕漓与秋儿说道:“漓儿,你的基本功还比较不错,基本已经将四书五经熟记,并理解了下来。日后与坤儿一起,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肯定没有问题了。秋儿,你的四书五经肯定记得比本王熟,理解得也比本王透彻,你的答卷基本可以判满分了,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多才多艺的女子。” 秋儿对自己学习上的记忆力一向很自信,前世时,自小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也被人夸赞习惯了,也麻木了。不过,这次听着燕无疆这和煦如春风般的夸赞,秋儿却觉得格外的受用,也情不自禁的从心底溢出了一阵阵的喜悦。 “瞧把你得意的,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二皇叔夸赞你一下,你还以为你便真能与二皇叔相媲美了啊?也不知道谦虚一下,真是的。”再一次在考试之中不如秋儿的燕漓,看见秋儿满脸的喜色,有点嫉妒地撇了撇嘴,酸酸地说道。不过,他也已经被打击习惯了,在内心深处,他还有些以秋儿为骄傲和自豪的。 “虽然不能与王爷相比,但至少比你考得要强啊,要是不服气,殿下下次就争取考得比奴婢更好啊。”因为有些记恨燕漓之前戏耍于她,秋儿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之色,气燕漓道。 秋儿此话一出,果然将燕漓给噎住了。 燕无疆笑着看他们斗完嘴,然后正色道:“虽然你们考得都还不错,但是,这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只是基本功而已,若想日后能为江山社稷效力,为黎明百姓谋福,你们就必须还得丰富知识内涵。日后,我会教授你们一些历史书籍,以及一些算术、医学、农业、兵书等方面的知识。除此之外,因为皇子的身份特殊,代表着皇家的形象,因而,还需要学习一些诗词、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对生活常识方面的东西也要多加注意和学习,不能让宫中下人以及黎明百姓瞧不上,那样以后也难以服众。秋儿,虽然你不是皇室成员,又是女子,原本可以不用掌握这些知识,但是,既然现在有机会,你也就一起好好学习吧。不然,每日耗在这里,时间也就白白浪费了。更何况,多学些东西肯定不会有坏处。今日你们便先回去吧,自明日辰时起,准时来忠义殿上课。” 燕无疆所说的这些有点类似于现代教育中要求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味道,虽然这种教育方针在现代很普遍,但是,对于古人来说,思想境界能达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这忠义王爷还是一个相当有思想见地的人,秋儿心中暗附道,这也让她不禁对燕无疆暗生钦佩之心。 因而,她的头如捣蒜般的点着,也非常期待起第二日的上课内容来。 相见篇又见故人 第二日一早,秋儿自己先起身洗刷完毕,再生拉活拽起那有些恋床的燕漓,服侍他梳洗好,便一同赶赴忠义殿。 他们抵达忠义殿之时,距离辰时尚有一刻钟,殿中也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 这时,走过来一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他告知秋儿与燕漓,说因着昨日下学较早,忠义王爷带着林公公回了宫外的忠义王府一趟,不过临走之前王爷告诉他,他们辰时之前应该就可以赶过来。 然后,小太监又递给秋儿与燕漓一人一本《氾胜之书》,让他们先在课堂中温习着,说这是今日燕无疆要讲学的内容。 对于这本书,秋儿倒是也不太陌生,以前就曾翻阅过,它是西汉氾胜之著,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农业科学著作,书中总结出一种叫“区田法”的耕作方法,还介绍了‘穗选法’、‘浸种法’等选种方法和育种方法。 在现代历史上,将它与《齐民要求》、《陈敷农学》、《王祯农学》、《农政全书》统称为五大农书,是我国古代农学著作中的杰作。 秋儿觉得,燕无疆之所以想向他们讲授这本书,应当就是想让皇子们对农业知识以及弄人的农耕种作方面的常识有个基本了解。确实,这对于统治着国家的皇室子弟来说,应当是必须要了解清楚的内容,否则将不利于做出朝廷与农民之间双赢的政策,也不利于日后对占据着国家一半以上总人口的农民的管理。 只是《氾胜之书》中记载的耕作方法太老旧了,使用这种方式来耕作,农作物的亩产率必定也非常低,即便由于生产力的制约,不能拿这本书上记载的农作物耕作方式与现代科学的农作物耕作方式相比,单是拿它与《齐民要求》、《陈敷农书》、《王祯农书》、《农政全书》这四古代农书的记载相比,它的实用性都要差上很多。 秋儿认为,依照现在大燕王朝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以及工业与商业的发展程度,如若他们学习那本由明代徐光启所著、集前人农业科学之大成的著作《农政全书》,可能更具有借鉴意义,也更能切实的提高农作物的亩产率,繁荣农业经济。 可惜的是,大燕王朝之前的发展历史中,根本就没有明朝这个朝代,所以就更别提有明代人所著的书了。 原本按照中国正史,朝代发展顺序应该为夏、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西汉和东汉、蜀魏吴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明国再到现代。 而经过秋儿的了解,大燕王朝之前的历史,除了夏、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西汉箐儿东汉、蜀魏吴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朝的历史与中国正史重合外,剩余部分的发展历史则自成一个体系。 这个自成体系的由来,似乎是源于隋朝末年,由于繁重的徭役和无休止的兵役,民不聊生,纷纷起而反抗。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老友妇孺以及一些未去参军的青壮年被当地一些未倒台的朝廷官员所强摊下来的苛捐杂税弄得苦不堪言,无奈之下,他们自发组成了一支独特的起义军,来抵抗当地官员与官兵对他们的压迫。 不过,因着这支起义军的成员构成,决定了他们的战斗力不会太强,为了使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大一些,他们的首领便打算投靠距离他们最近的成翟让与李密领导的瓦岗军。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在瓦岗军汇集的过程中,义军却误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由于这片世外桃源与世隔绝,没有战争与纷争,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们便索性在此驻扎了下来,男耕女织,繁衍后代。后来因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经济也越来越繁荣,便又索性成立了自己的王朝,大齐王朝,有了自己的君王,疆土也越扩越大。 慢慢的,开始有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直到最后发生了战争,大齐王朝被一分为二,从原先的世外桃源中部划开了一条界线,界限左边的是大鹰王朝,界限右边的是大燕王朝,两个王朝之间互不来往,也无不干扰。 再后来,大燕王朝这边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可是却因为祖祖辈辈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片土地,也就安安分分的继续住而来下来。倒是大燕王朝开始往外面的周边国家派出了使臣,建立了邦交。 秋儿在这个朝代待了几十年,依照她的判断,这个朝代的工业、商业发展的繁荣程度比中国历史上的唐朝、宋朝、明朝都要发达,至于农业方面,她倒是了解得不多。因为她以前居住过的李府也是位于市集之中,以给富贵人家帮佣为生,倒是没有人务过农。 秋儿不知道从大齐王朝往大燕王朝发展的过程中,农人们是否有发现并创新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以及新的农具制造、水利工程等农业技术与农学理论知识,如若还没有,还仍旧停留在这本《氾胜之书》所记载的内容之中,那就太令人扼腕了。 “奴才叩见二皇子殿下!”就正在秋儿沉思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叩拜声。 秋儿向门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高挺鼻子,薄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面部轮廓完美,眼眸之中却透出几分阴沉与凌厉的少年走了进来。 见到这个少年之后,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燕漓还是带着秋儿,一起起身向少年行礼。 少年瞥见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行礼的燕漓与秋儿后,不禁愣了一下,可能是不清楚燕漓与秋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忠义殿中吧。不过旋即少年的眼中掠过一丝怨恨之色。 他怨恨燕漓在迎新宴上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第一,这不仅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也害得他从新年至今,一直被母妃啐骂没有,竟然连一个低等嫔妃所生的也未受过多少正规之人都比不上,说他如此下去,就更别奢望什么皇位了。 这踩住了他的一个痛脚之处。原本他就不明白,父皇为何要选择那个资质平庸、儒弱无用的大皇兄做太子,而忽略了这个天资聪颖、处事果断的他。于是,伴随着母妃每日在耳旁的刺激与鼓励下,他开始发奋图强的学习起来,心中期盼着父皇能够更加重视自己,发现只有自己才具有治国之才,从而早日废黜大皇兄,让自己成为这大燕王朝的新任储君。 原本,他已经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连续两年在迎新宴上击败了大皇兄,让父皇对他比对大皇兄更认可一些,这也使得他心中变得无比的喜悦。而至于那个也被母妃列为竞争对手的四皇弟燕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觉得燕冲不过是个小毛孩子而已,就算有一些小聪明,也无法与年长、聪慧的自己相比。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他变得更加踌躇满志的第三年,竟然杀出一个程咬金,还竟然是那个从未被他正眼瞧过,也从未被他放在心上的三皇弟燕漓将原本属于他的第一给抢了去,也攫取了包括父皇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这让他如何不恨呢? 虽然母妃一边责骂着他,一边又叮嘱他,日后再见着燕漓之时,一定要尽量与燕漓较交好,争取将燕漓拉拢到他这边来,这样日后他能被重新册封为皇储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 但是,自负的他认为,即便是没有燕漓的帮助,他同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且,他也看不出来,燕漓能够对自己成就大业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因而,他不仅没有依照母妃所言,拉拢燕漓,反倒在燕漓向他行礼之时,故意不让燕漓免礼,任由燕漓与他身边的那名侍女保持弯身垂首之资,矗立在那里,刻意的让燕漓难堪。 “坤儿,漓儿,日后再忠义宫学习这段时间,你们二人便都是同窗,日后相见之时,以同窗之礼见过便好。而且,你们二人本来就是兄弟,相互本业不必行如此大礼,无端的就弄得生分了。”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自然,说话之人便是匆匆从宫外赶回宫内上课的燕无疆了。 燕坤一听是二皇叔燕无疆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悻悻然,面上却也只能点头应允了。 对于这个二皇叔,燕坤既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与敬畏之情,又有着一些不认同之感。 他崇拜二皇叔学识渊博,上知天文地理,下知繁琐俗事,好像无所不知一般;敬畏二皇叔深的父皇之心,二皇叔在父皇面前说上一句话,顶上别人在父皇那里说上十句,如若他在父皇那里说个自己的不是,那自己离储君之位就更加遥遥无期了,而二皇叔若是在父皇面前夸赞自己几句,那储君之位就在自己的面前唾手可得。 二皇叔太过迂腐,他不认同的是,整天向他灌输与世无争,并要与皇兄、皇弟们团结一致,共同为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效力,为黎明百姓谋福的这种儒弱无为的思想,这与母妃整日向他灌输,并在他脑海之中已经根深蒂固的“成王败寇”的思想不相符。他觉得,只有将权势抓在手中,才能真正的迫使皇兄、皇弟们为江山社稷效力,才有能力为黎明百姓谋福。因而,虽然因为不敢得罪二皇叔,他迫不得已的在口中应着,心中却非常不以为然。 因着燕无疆的解围,秋儿终于随在燕漓身后,站直了已经弯得有些发酸的身子,走到燕漓所坐座位的后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边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她转眸一看,竟然是二皇子燕坤带来的那个伴读小太监,让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小太监的面孔看起来似乎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而小太监见秋儿也看向她时,便连忙向她点了个头,并朝她露出一个友好之中似乎由带些感激的笑容。 正是这个笑容,让秋儿终于记起了他是谁,原来他就是在扫地院的小黑屋中,杨良强给他做净身手术,却因刀法发生误差,弄得流血不止,最后被自己用鹤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黄揉和在一起,终于将其身上的血止住之人。 那日,他被自己救醒之后,也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类似于这样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与他重逢了,日后还有可能朝夕相处,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想到这里,秋儿也回了小太监一个微笑。 相遇篇 贡献 开课之初,燕无垠并没有着急直入主题,而是命令两个忠义殿的小太监,端上来两盘看上去都非常精致,但颜色却略有不同的糕点,让燕坤、燕漓、秋儿以及那个小太监四人分别一一品尝,并让他们指出哪盘更可口一些。 品尝过之后,四人一致同意那盘显得白净剔透一些的糕点,味道明显比那盘颜色暗淡一些的要好得多。 随后,燕无疆又命人端来两盘饱满程度以及色泽各不相同的种子,他再从其中盘子中,拾出几粒个圆粒满的种子,放在那盘白净剔透的糕点前,告之课堂下的四人,这个盘中的糕点便是由这些色泽较亮、个圆粒满的种子栽种下去之后,结出来的果实,经过加工制作之后,便变成了面前的糕点。而那口感较差的糕点则是由这些色泽较暗、有些瘪下去的种出来的果实,再加工制作而成的。 这些对于秋儿来说,是根本不需要加以解释的事情了。对于秋儿左手边那个,由于服侍皇子以及上等嫔妃需要,从宫外小官宦人家或者富贵人家征集来的小太监来说,对此也还算得上是一知半解。 而对于出身尊贵,一直养尊处优生活惯了的燕坤与燕漓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俩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面前这些味道甜美的糕点前身,竟然是由那不起眼的种子孕育出来的,而且仅仅是因为种子表面的光泽程度与饱满度不同,就能带来了糕点味道如此大的差异,这极大的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见成功的勾起了燕坤、燕漓的好奇心,燕无疆微微笑了一下,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将糕点撤了下去,而将两盘种子继续放在教案桌上,并根据课本内容,开始向他们一一讲述起耕作的基本原则、播种日期的选择、种子处理、个别作物的栽培、收获、留种和贮藏技术、区种法等等。 燕无疆的这种选择实例,导入新课内容的教学方式,让秋儿不禁想拍手称赞。 在前世时,秋儿一直很喜欢这种能通过引起学生的兴趣并使学生的思维活动和情绪与自己的讲授交融在一起,为课堂教学的成功提供良好的来段的老师。没想到在这大燕王朝,竟然也能碰上一个。 虽然燕无疆所举的这种实例,对心理上早已成年并且在前世接受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知识教育的秋儿来说,不足为奇,但是对于燕坤、燕漓这样刚十岁出头又五谷不分的孩子来说确实很实用,也很有效的。 这也改变了秋儿脑海中的古代教学先生形象,原本她以为古代的教书先生一般都是拿着课本,摇头晃脑的读出书中的一句话,再解释一下句子的语意便算结束了。之前听珍婕妤给燕漓上课时,虽然比秋儿想象中要生动一些,却也基本相差无几。 这也让原本抱着混混时间想法的秋儿,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慢慢的改变了初衷,在燕无疆的引导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课堂的气氛之中。 虽然已经大略知晓这本《氾胜之书》中讲述的都是一些什么内容了,但是通过燕无疆的讲述,还是让她觉得能找到不少新意,也受益匪浅。 而为了提高他们四人的注意力,防止跑神,燕无疆还采取提问的方式,提出问题,让他们与他一起来思考和钻研。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是受了燕无疆那极富有磁性的声音的诱导,秋儿竟然将她所知晓的、超出这个朝代之人能够想象到的一些传统农业科学技术和农业政策方面的知识,侃侃而谈了出来。 侃侃而然、浑然忘我的秋儿不知道的是教室内听着她发现长篇言论的四人,已经被她的博学惊呆住了。 首先便是提出问题的燕无疆,他没料到这个不是十分起眼的恃婢,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在秋儿的阐述中很多农业生产中的问题都被考虑得十分周全。 她指出除了种子优劣的选择之外,土壤、气候、耕作方法等也是影响和决定农作物收成的重要因素。她提出可以将土地按照品质的高低,划分为几种不同的档次,不同的土地适合种植不同的庄稼。 也建议出了农人的耕田之道:先从黑土开始,这是因为黑土少沼泽而又易保持水分。早耕的先于时令,晚耕的又后于时令,于是冷热不调,庄稼容易遭受灾害。 田地要大而平,水沟要窄而深,这样才利于生长。播种不要太密集也不要太疏松等等。 这些内容,有些事继《氾胜之书》这本书之后,大齐王朝与大燕王朝的农人们已经探索和总结出来的东西,燕无疆也已经知晓了。 有些则是连燕无疆一时之间想都尚未想到的经验与方法,比如说秋儿所提出的将土地按照品质的高低,划分为几种不同档次,种植不同的庄稼这个观点,这让燕无疆不禁茅塞顿开,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燕无疆不禁也有些疑惑起来,秋儿一个刚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对农业知识,怎么会有如何多的经验与见解呢?难道她入宫之前,曾经在家务过农吗? 而坐在秋儿前面的燕漓,对秋儿是不是冒出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言论已经习以为常了,秋儿再他的心目中,也快变成一个无所不会之人了,这让他心中有客很大的压力,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压力,他心中才有了不断上升的动力。此时,他只是面带微笑的静静倾听着。 秋儿左手边的那个小太监,则没想到秋儿除了医术好之外,连知识渊博的忠义王爷所提问的有关农业方面的问题,也能回答得这般好,不禁对秋儿感到有些崇拜起来。 连燕漓左手侧的燕坤,听完秋儿的话之后,也不禁注意起这个他从教室之后,就未拿正眼瞧过一眼的秋儿来。 之前,他倒是有听说过,因着宫中的一个宫婢给宫中的许母妃治病有功,被父皇下旨,赏给了三皇弟做随侍。他听了之后,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宫婢可能也就是瞎猫碰死耗子,误打误撞,治好了许母妃的病而已。也觉得父皇的做法有些荒诞,因为他想不出来,这宫婢治病有功与做三皇弟的随侍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不过,他倒是曾为三皇弟只能分到个宫婢做随侍和伴读,幸灾乐祸过。 只是,现在他觉得,一个小小的宫婢,竟然还能再这些位分比她高贵得多的人面前,面不改色的看看而谈,确实挺有胆识。而且,就她所谈论的内容来说,虽然自己只是刚刚学习农学方面的知识而已,不知道这宫婢所说是不是属实,有没有实用性,但是从二皇叔那惊喜异常的神色来看,这宫婢所提及的内容应当错不到哪里去了。 这让燕坤既有些钦佩秋儿,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快起来,本来让燕漓在迎新宴上赢过他,就已经够他怄气了,没想到,现在燕漓的随侍也比自己的随侍强,说出来的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秋儿的眼光中,带上了一丝郁闷与不善之意。 而谈性还正浓的秋儿,在隐隐约约感受到燕坤不善的眼光之后,心中暗惊可一下,感觉到自己一时忘形,将这里当成了前世的课堂,随性而发,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好像有些太张扬了。而且,对于自己所说的这些,自己也没有亲身实践过,似乎有些纸上谈兵之嫌。 因为这些知识也是秋儿在高中时,为了写一篇有关农业方面的作文,查阅《农政全书》时,凭借自己超群的记忆力,强记下来不少,现在还大致能记得。 因着觉得现在学的这本《氾胜之书》有很多缺憾,在燕无疆提问时,秋儿才情不自禁的将《农政全书》中自己强记下来的内容讲述了一部分出来。 意识到这点之后,尽管站在教案桌前面的燕无疆还在用充满欣赏与期待的眼光看着她,秋儿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话语,说了一句“奴婢逾越了”,便噤声不语的坐了下来。 对此,燕无疆虽然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却没有强迫秋儿继续说下去,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开始授他的课。 不过,到了下午下学之时,他却将秋儿单独留了下来,与她探讨起她在课堂上所阐述过的那些内容来。与课堂时的随意提问不同,这次,他还专门让林俊在一旁记录下他与秋儿之间的谈话。 这让秋儿不禁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多嘴,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她开始慎言慎行起来。然而,后来在燕无疆那魅力无人可挡的俊美面孔和微笑的鼓舞下,以及那魅惑人心的磁性嗓音诱惑下,秋儿慢慢的又开始畅所欲言起来,将自己所知晓的农业知识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只是,在燕无疆询问秋儿,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丰富的农业知识之时,秋儿编说是入宫前,从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嘴中听来的,为了断了燕无疆派人出宫去寻找此子虚乌有的老农的念头,秋儿还特意强调这个老农已经过世了。 尽管老农之事只是秋儿编造的谎言,燕无疆却还是深信不疑的相信了,因为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无法找出秋儿一个十二三岁从未务过农的孩子,农业知识却如此丰富的理由。因此,他还对老农之死感到惋惜和遗憾不已。 接下来,因着天色已晚,燕无疆便让林俊找两个宫人,将秋儿送回珍珠宫歇息,他自己则根据方才秋儿所言以及林俊所做的记录,挑灯夜战起来。 三年之后,通过燕无疆具体的实地考察,以及派人调查和试验,一本有关农业重要性、农田制度、土地屯垦、农事季节和天气等方面的经验及知识、农田水利方面的问题、农业生产及加工过程中所使用的器具、各种农作物以及果树的栽培和管理技术、栽植桑树和养蚕的经验和技术、纺织用的棉、麻、葛等纤维作物的栽培、经济林木、特用作物以及药用作物的栽培及管理方法、畜牧和水产方面的技术、农产品加工、土木及日重生活知识等、贮粮备荒的书籍便被编纂了出来,在全国的农民手中发放开来。 虽然这些书籍中的很多方法是农民们之前从未使用过的,但既然是朝廷要求的,农民们便照此操作了起来,后来,事实证明,这对大燕王朝发展得有些停滞不前的农业起了很大的帮助,也极大的提高了大燕王朝的农业生产力。 再后来大燕王朝的农业经济也变得慢慢繁荣起来。 自然这其中秋儿那超出常人的记性所带来的贡献自是功不可没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相遇篇 刁难 龙翔宫御书房 “高福全,忠义宫的小德子有没有过来回话,告之你,昨天忠义殿中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啊?”下朝回到御书房之后,燕无垠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口中却状似很随意的询问道。 因着觉得自己若是突然日日往忠义宫跑,容易招人注意,也不太合适,所以,昨日燕无垠便强自抑制住自己的心魔,强迫自己不要过去,只是借着燕坤与燕漓以往性格上有些不合之名,让高福全去吩咐在忠义殿中服侍的小德子,以后每日早晨过来龙翔宫,将忠义殿中每日所发生的情况汇报一遍。 “回禀皇上,小德子已经来过了。据小德子说,昨日忠义殿那边别的都尚且正常,二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之间,除了初始见面之时,三皇子殿下带着侍婢秋儿向二皇子行礼,被三皇子殿下刁难了一会,随后便被从宫外赶回来的忠义王爷阻止了。王爷让二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在上学期间,以同窗之理相见外,并说他们是兄弟,不必行大礼,免得生分了。接下来的一整天,也就没再发生什么事了。倒是忠义王爷有些奇怪,昨日下学后,竟然还特意将服侍三皇子殿下的那个侍婢秋儿单独留了下来,一直秉烛夜谈到亥时初,才让林俊着了两个宫人送她回珍珠宫歇息去了。”高福全毕恭毕敬的报告道。 听完高福全的话,燕无垠不禁也诧异万分,他不知道二皇弟与方才第一次碰面的秋儿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话语要说,竟然还一起交谈了好几个时辰才结束。 想了半天想不出任何结果之后,看到眼前的一道关于科举制度建议的奏折后,燕无垠心中有了个主意,待到下午时,他将这道奏折带去忠义宫,征询一下二皇弟的意见,然后再从二皇弟嘴中探知一下,他昨夜单独将秋儿留了下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给自己找了一个去忠义殿的理由后,燕无垠原本从昨日累积下来的烦躁心情竟然顿时平静了下来,安安心心的处理起奏折来。 忠义宫忠义殿 大前天晚上花了大半宿时间给燕漓与秋儿出考核试卷,前日下午回宫外的王府后,因着多日未归,府中累积不少事务要处理,晚上便又花了不少时间处理府中琐事,昨夜干脆整晚没睡,通宵达旦整理了与秋儿之间谈话记录的燕无疆,因着连日睡眠不足,强打起精神,给燕坤、燕漓、秋儿以及那个被燕坤取名为小达子的小太监上了一上午课之后,下午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自己了,便让他们四人先温习一下昨日与今日上午所教习的内容,并预习一下后面即将要上的内容。 为了保证他们温习与预习的效果,燕无疆还特意留下了几个问题,让他们针对问题来看书。 随后,燕无疆便去忠义殿后面的那幢厢房歇息去了。 看着燕无疆那满面的倦容和眼睛上的黑眼圈,秋儿大致猜出,燕无疆昨夜应当是整理自己所说出来的那本《农政全书》上记载的内容,没怎么睡觉,才这样的。 而因为昨夜秋儿回来很晚,加上又从秋儿嘴中探知到,她与燕无疆之间的谈话内容,燕漓也猜出了燕无疆突然那么疲惫的原因,便也没有太在意。 倒是燕坤,因燕无疆以前很少这样,看着满脸困顿的燕无疆,倒是有些奇怪起来。 于是,他开始若有所思的询问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小德子道:“小德子,王爷很少这样的,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见燕坤问话,小德子也不敢不答,便如实说道:“昨夜王爷与秋儿姑娘谈话谈到亥时初,又着人送走秋儿姑娘之后,自己却没有歇息,挑灯在书房工作了一整个晚上,加上这几日王爷的事务繁多,一直没有歇息好,方才可能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吩咐二位殿下自己温习和预习功课,他好去眯上一会子。” 与秋儿姑娘谈话谈到亥时初?燕坤心中一惊,他们下学时不过才未时末而已,二皇叔便将这侍婢单独留了下来,那二皇叔应当与这侍婢聊了有三四个时辰之久,究竟都聊了些什么呢?燕坤心中不禁好奇起来。 这侍婢是燕漓的人,难道她是帮着燕漓向二皇叔说什么好话吗? 想到这里,燕坤开始转头看向秋儿,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说道:“昨日你究竟与二皇叔说了些什么啊?怎么会聊上了那么久呢?” 因着众人的描述,秋儿原本就对燕坤的印象就不太佳了,加上昨日刚开始上课时,燕坤便给她与燕漓下了个马威,这让秋儿对燕坤的印象变得更差。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他是主子,他问的问题自己也不能不答,所以,秋儿便尽量简短的回答道:“回禀二皇子殿下,因奴婢以前在宫外之时,便略知一些农耕种作方面的知识,王爷便留奴婢下来聊了聊,了解了解情况。” “果真如此?就这点事,那为何还要花上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呢?”燕坤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秋儿,用带着些质问的语气说道。 这种不相信的口气让秋儿微微有些生气,一时之间,她没控制住脾气的顶撞了他一句道:“事实便是这样,二皇子殿下若是不相信,就只管自己去询问王爷好了。” 正是因为不敢询问燕无疆,燕坤才特意来询问秋儿的,被秋儿一顶撞后,燕坤当时在众人面前就有些下不了台。平日被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燕坤,何时曾被宫人如此顶撞过呢?因此,他不禁恼羞成怒道:“大胆贱婢,和本皇子说话,你那是什么态度?小达子,替本皇子将这尊卑不分的贱婢掌嘴三十!” 深知燕坤心胸狭窄的燕漓,听见秋儿那有些冲的话语之后,就知道要糟,正准备训斥秋儿几句,让秋儿向燕坤陪个不是,以免为燕坤记恨上时,却听见了燕坤要将秋儿掌嘴的命令。 他便连忙出声道:“秋儿虽然语气不太恭顺,但是也没说错什么,二皇兄为何要处罚她呢?更何况,我才是她的主子,就便是处罚,也应是由我来才是啊。” “笑话,她是什么身份,本皇子又是什么身份?她对本皇子说话语气不恭顺,就便是她的过错!别说她只是你的奴才,就便是父皇的奴才,若是对本皇子不敬,本皇子也照样可以教训他。再说,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啊?不过就是个下等嫔妃所生出来的种罢了,二皇叔仁慈,允许你见着本皇子不用行礼,你便真以为自己能与本皇子平起平坐了?本皇子要做的事,哪有你质疑的份?小达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将那贱婢给本皇子张嘴,有什么事情本皇子担着。”本来燕坤是因为下不了台,才让小达子掌秋儿嘴的,但是,燕漓替秋儿说话之后,之前与燕漓之间旧仇新恨都涌上了心头,反倒激发了燕坤的好斗心,他立刻与燕漓针锋相对,用话语刺伤起燕漓来。 虽然秋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不愿意动她,但是,燕坤的命令小达子也不敢违抗,他只好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秋儿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血气方刚、被燕坤的话语刺激得怒火高涨的燕漓,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像老鹰护小鸡一般紧张的护在秋儿面前,厉声对小达子说道:“你若是想打她,先得过得了本皇子这关才行。” 小达子本也就不太愿意来掌掴秋儿,此时见燕漓如此一说,他刚好可以顺势下台,因此,他用带些为难的眼光看向燕坤,用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示意燕坤,是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既然你不敢,那就换本皇子来亲自动手,无论谁敢拦本皇子,本皇子就教训谁。”说完,他便也站起身,打算起身往燕漓面前走去。 本来侍立在教室内的小德子见形势不妙,便打算溜出教室,往厢房那边去,将燕无疆喊来劝架,却被燕坤看见了。 燕坤不想被燕无疆看见这一幕,对自己留下一个差印象,便连忙喝止小德子道:“小德子,不准你去喊二皇叔,也不准你告之二皇叔这件事,否则,日后本皇子见到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小德子被燕坤的话吓住了,只得继续呆呆的站在教室中,不敢动弹。 燕坤见成功的吓唬住了小德子,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往秋儿与燕漓这边走来。 燕漓见了,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反倒有了与燕坤打上一架的准备。 秋儿也瞧出了燕漓有与燕坤大战上一场的意思,虽然她对燕坤这副蛮横的模样很痛恨,但是,她想起前日在珍珠宫的书房中,珍婕妤为了不让燕漓得罪燕坤,而殷殷嘱咐自己的那些话。 现在自己倒好,不仅没有提点燕漓,反倒挑成了他与燕坤之间的矛盾,实在有愧于珍婕妤的托付。想到这里,秋儿顿时羞愧不已,便连忙开口对燕漓说道:“三殿下,您还是让开吧,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目无尊卑,不该顶撞于二皇子殿下,奴婢甘愿受罚!” 听见秋儿的话后,燕坤又是得意的一笑道:“听到没有,这贱婢自己都认错了,自己甘愿受罚,你还不赶紧让开?” 燕漓知道秋儿之所以这样说,应当是害怕自己与燕坤打起来,而愿意自己委曲求全,这样委曲求全的秋儿让燕漓心中更是心疼,而且,燕坤嘴中口口声声的喊秋儿为“贱婢”,也让燕漓心中更是恼火。 因此,燕漓没有理会秋儿,只是冷冷的对燕坤说道:“就便是她同意了,也还得看我这个主子同意不同意呢。” 燕坤见燕漓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禁又恼火起来,他觉得这是燕漓对他的恶意挑衅,一时之间,怒从心起,怒火高涨的向燕漓挥出了一拳。 站在燕漓身后的秋儿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因为如若燕漓受伤,自己回珍珠宫也不好交代,这让秋儿本能的使劲推开了燕漓,自己替燕漓挡住了燕坤的那一拳。 因为秋儿的身高比与同龄的燕坤矮,高度差导致了燕坤挥过来的那拳恰好落在秋儿的鼻梁上,因着那一拳燕坤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秋儿挨上之后,立刻鲜血直流。 燕漓见到秋儿鼻中所流出的血后,心中心疼万分,顿时如丧失了理智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也向燕坤愤怒的挥出了一拳,燕坤自然也不甘示弱,就这样,燕漓与燕坤立刻揪斗在了一起。 这让秋儿也顾不得自己正在流血的鼻子了,马上又钻到了两人之间,拉起架来,这也让她的面孔上又挨上了燕坤的好几拳,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一旁的小德子与小达子见两位皇子互殴起来了,也立刻惊慌的一起跑上前来拉架。 而落入借寻燕无疆之名,行探秋儿之实的燕无垠眼中的,正是这异常混乱的一幕。 相遇篇责罚 “住手,你们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见此,燕无垠气得脸色发青,呵斥道。 正纠缠在一起的燕坤与燕漓,突然听见燕无垠的声音,均吓了一跳,各自赶紧将手从对方身上拿了下来,带着秋儿、小达子、小德子一起向燕无垠叩拜道:“叩见父皇皇上!” 平日里,他们见着燕无垠只需弯身行礼即可,今日,他们心中自知犯了过错,定然已经惹怒了燕无垠,便自动自发的与秋儿、小达子、小德子一起,直接跪倒在地上来行礼。 “朕是让你们过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过来打架斗殴的,身为皇子,却在宫人们面前如此大失体统,以后有何颜面来服众…………。”燕无垠并未喊他们起身,迳自开口训斥道,只是,当他看见秋儿脸上鼻青脸肿、血流不止的模样后,未出口的话便戛然而止,心中为秋儿脸上现在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纠结和疼痛起来。 “小德子,快去御医院找御医!”情急之下,燕无垠焦急的脱口而出道,不过,话刚出头,他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得有些过于激烈,而且,依照宫中的规矩,宫女、太监病了,一般不能让宫中的御医治病,只能找宫外的郎中给看。 然而,若要去宫外找郎中只怕还要花费上一些时间,已经为秋儿的伤势忧心不已的燕无垠等不了那么久,这时,他突然想起刘羽中是秋儿的师傅,找刘羽中来给秋儿看病应该不会招人非议,于是,他立刻补充了一句道:“让刘羽中刘御医过来!” 因为心情太迫切,燕无垠都已经忘记秋儿也是个医士,并且是个医术高明的医士了。 “是,奴才遵旨!”小德子见燕无垠尚未迁怒到自己身上,便连忙应声,然后一溜烟的往御医院方向跑去。 “你去打盆水,并拿条毛巾进来!”接着,燕无垠对一名闻讯从殿外赶了进来的忠义宫宫女吩咐道。 随后,他又命令仍跪在地上的秋儿道:“你先起来,坐到椅子上去,仰头,不要再让鼻血流出来。” 因担忧燕无垠会处罚燕漓,秋儿没敢立刻起身,反倒继续跪在地上请罪道:“奴婢不敢,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因为奴婢,二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才会动手的,请皇上责罚奴婢!” 而燕漓一听也急了,他担忧父皇会真的怪罪到秋儿身上,并处置秋儿,便也连忙向燕无垠说道:“都是儿臣的错,不关秋儿的事,是儿臣太冲动,与皇兄动起手来,还导致秋儿被误伤,请父皇责罚儿臣即可。” 看着秋儿与燕漓各自都抢着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燕无垠心中一点都不是滋味,有种酸酸的感觉,因而,他也不再喊秋儿起身了,只是有些气恼的说道:“你们二人都不需再说了,待朕查明之后,该是谁的错,便是谁的错。朕自当不会让你们出现替代受罚之理。” 刚好方才出去打水的宫女已经将水打了进来,燕无垠便指着秋儿对宫女说道:“你过去将她脸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并帮她的鼻孔止一下血。” 待宫女应声并照办去后,燕无垠迳自坐到燕无疆往常所坐的椅子上,自己生起闷气来。 而在燕无垠赶过来之后,早有机灵一点的宫人赶紧往燕无疆歇息着的厢房那边去报信,让林俊将刚歇下不久的燕无疆给喊醒了。 因着去通风报信的宫人是在殿外服侍的,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殿内皇子们打起来了,而皇上恰好赶了过来,撞上了。 燕无疆听说他才离开了这么一小会,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也很着急,顾不得让宫人服侍,迳自自己穿上衣服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待他进入教室后,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燕坤、燕漓、秋儿、小达子四人跪倒地上的这一幕,其中,秋儿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名宫女在帮秋儿擦着面上的血迹,这样的秋儿没来由的让他心中涌上一股怜惜之意。 而再看看燕无垠,却正坐在往日他上课时常坐的椅子上,门声不语,仿佛自己在生着什么闷气一般。 “臣弟叩见皇兄!”燕无疆出声打破了沉默,并微微弯身向燕无垠行了一礼。 “皇弟免礼。”燕无垠见到燕无疆之后,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说道,不过,看着燕无疆那满面倦容的模样,燕无垠不禁又非常奇怪的询问道:“皇弟为何满面倦容啊?” 燕无疆指了指秋儿,疲惫之中又带些欣慰的说道:“因秋儿入宫之前,曾认识一位农学知识丰富的老农,告诉了她很多有利于农业发展的方法和技巧,昨日臣弟在给他们上《泛胜之书》之时,发现了此时,下学后,便将秋儿留了下来,让她将自己记得的内容给说了出来,并让林俊在一旁做记录。后来,臣弟连夜将稿子给整理了出来,还正准备今晚或者明日拿去给皇兄看看呢。因着连日来事务都比较多,臣弟有些疲累,今日下午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便让坤儿、漓儿他们在此温习功课,没想到…………。唉,倒是臣弟的不是了。” 燕无垠摇了摇头道:“这怎么会是你的不是呢?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之分,你如此做也是为了整个大燕王朝,都是这两个孽障不懂事,胡作非为。” 然后,燕无垠又将身子转向正在跪着的四人,准备再来斥责一番时,却见着小德子带着刘羽中走了进来,便先住了口,只是让燕无疆继续回去歇息,说这件事由他自己来处理即可。 燕无疆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转而想了想,这件事涉及到两位皇子,的确是由燕无垠这个做父皇的来处置更合适一些,加上他自己本身也确实太过困顿,便依照燕无垠之言,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只是,转身之前,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秋儿,眼中充满了怜惜之意。 燕无垠发现了燕无疆对秋儿如此怜惜的眼神,心中“咯噔”了一下。 待燕无疆的身影远去之后,燕无垠再次让秋儿先起身,让刘羽中将她带到大殿中,替她疗伤。 因着担心再不起身会惹怒燕无垠,秋儿这次没有再拒绝,倒是乖乖的站起身,走到大殿之中,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任由刘羽中替她处理伤口。 而燕无垠见秋儿肯让人替她处理伤口了,本还一直高悬着的心也算稍微落下一些。然后,他将目光投向那自知阻拦不力,请完刘羽中回来,又自发自动跪到小达子身旁的小德子,严厉的说道:“小德子,今日到底是为了何事,二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才揪打在一起的?而且,秋儿脸上的伤又是怎样来的呢?而且,既然王爷让你留在课堂之中监督,你为何不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因为有些担忧自己如实说出后,可能会得罪两位皇子,小德子朝燕坤与燕漓身上看了看,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 燕无垠也瞧出了小德子的犹豫,便开口道:“你不必顾虑什么,一切由朕为你作主。谁若想向你报复,朕决计不饶他。不过,你要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如实与朕说来,若是有不属实或者隐瞒的,朕也决计不饶你。” 小德子心中衡量了一下,这皇帝的权势肯定还是要比皇子大多,得罪皇帝的后果肯定比得罪皇子要严重得多,因而,他咽了口口水后说道:“回皇上,不是奴才不想制止来着,本来,奴才打算过去厢房那边告之王爷的,可是,可是二皇子殿下他不许奴才过去打扰王爷。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因为二皇子殿下的询问,奴才解释了王爷今日下午为何如此困顿的原因。这让二皇子殿下比较好奇秋儿昨夜究竟与王爷说了些什么,能说上那么久,便询问起秋儿。秋儿说因她知晓一些农学方面的知识,王爷便留她下来,与她详谈了一会。二皇子殿下不太相信,秋儿一时没注意,回话回得冲了点,说二皇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询问王爷,这惹恼了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说秋儿目无尊卑,让小达子掌秋儿的嘴二十下。这时,三皇子殿下不同意了,说他才是秋儿的主子,要处置秋儿也应该由他来才是,然后便拦在秋儿面前,不让小达子靠近。二皇子殿下气得说了一些刺激三皇子殿下的话,并要自己动手来掌掴秋儿,三皇子殿下不依。秋儿姑娘可能是怕三皇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打起来,便自己承认错误,愿意承受二皇子殿下的责打,三皇子殿下依然不让。这让二皇子殿下更加着恼起来,便向三皇子殿下挥出了一拳,秋儿看见了,将三皇子殿下推了开来,自己承受了这一拳,刚好正中她鼻梁,将她的鼻子打出鼻血来了。三皇子殿下见了,也恼火起来,就这样与二皇子殿下揪打了起来。秋儿因为钻到他们二人之间拉架,不小心挨了二皇子殿下的几下乱拳。” 其实,就算小德子不说,深谙燕坤与燕漓性格的燕无垠也猜得出来,事端十之八九是由燕坤挑起来。 听完小德子的描述,他强自按捺住怒火,向燕坤、燕漓、小达子三人确认道:“方才小德子的描述,是否属实?你们是否有什么需要申辩的?” 因为小德子的描述基本属实,燕漓与小达子都点了点头,燕漓也没有再申辩什么。 倒是燕坤,虽然默认了事实,却还是强自替自己辩解道:“虽然这件事儿臣有错,但是,三皇弟不顾及我皇家的尊严,看着儿臣被一名不分尊卑的贱婢顶撞,不仅不阻止,还使劲的庇护着这名贱婢,阻拦儿臣惩罚这名贱婢,为了这名贱婢,甚至不惜冒犯儿臣,与儿臣厮打起来,应当也有很大的过错。” 听到这里,燕无垠不由更加痛恨起燕坤的死不悔改和心胸狭隘,而且,他听见燕坤口口声声称秋儿为“贱婢”,心中也是异常的不舒服,他怒极反笑道:“那依你所说,没有半点容人之心,容不得他人说半个‘不’字,追着宫人打,倒是我皇家尊严的体现了?” 燕坤虽然心胸狭隘,也不太有容人之心,但是,却也是非常聪慧之人,他听出了燕无垠话语中的不赞同之音,吓得连忙向燕无垠叩首道:“儿臣惶恐,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恕罪!” “哼!小德子,你听着朕的旨意,等会去龙翔宫转告高福全,让他拟旨。二皇子燕坤,缺乏容量之人,没有长位者之尊,追着皇弟及宫人厮打,有辱皇家之尊严,故命其自明日起,在如意宫关禁闭一月,责令悔改,并责打手心四十下!如贵妃教导不力,与二皇子燕坤一起关禁闭一月,一同反悔,并扣除其半年俸银!三皇子燕漓,虽因事出有因,但却也处事不当,与皇兄动起拳脚,同样有辱皇家尊严,故命其写悔过书,并责打手心二十下。珍婕妤也负有教导不力之责,紧闭十日,并扣除三个月俸银。”燕无垠冷哼了一声,然后吩咐小德子道。 小德子领旨之后,燕无垠从教案上拿起燕无疆教课用的教鞭,先走到燕坤身前,询问道:“你可心服?” 尽管腹中有诽议,但是,燕坤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并伸出了手掌,燕无垠毫不留情的在上面抽打起来,打完四十下之后,打得燕坤的手高高肿起,娇生惯养的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随后,燕无垠又走到燕漓面前,询问道:“你可心服?” 燕漓倒是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心中觉得至少这次父皇没偏心,然后默默的接受起燕无垠的责打来。 责打完燕坤与燕漓二人之后,燕无垠让燕坤与燕漓等到正常下学时间再各自回宫,燕漓明日继续来上课,燕坤关完禁闭,一个月之后再来上课。 随后,他才迈步向外走去。 相遇篇请罪 大殿中,刘羽中正在为秋儿疗伤。 看着眼前这个多才多艺却又多难的女子,刘羽中不禁在心底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看着刘羽中那满面担忧的面容,为了安慰刘羽中,让他放宽心,秋儿强自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给他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 不过,这却让刘羽中心中觉得更加心疼,也更加怜惜起秋儿来。 只是,尽管心中为她感到心疼和怜惜,但是,却又无能为力,不能为她改变什么,这让刘羽中心中变得异常的难受,刘羽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秋儿教予他的按摩手法,温柔的按摩着秋儿脸上遭到拳击的地方,化去她脸上的淤血。 从教室走到大殿中的燕无垠,眼中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情景:秋儿看着刘羽中,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而刘羽中则一边轻柔的按摩着秋儿的脸颊,一边用怜惜不已并带些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秋儿。 虽然也为秋儿的伤势感到西疼不已,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却依然让燕无垠心中觉得非常的刺眼。 “咳咳…………。。”于是,燕无垠故意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秋儿与刘羽中中间的温情互动。 这让刘羽中不得不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带着秋儿一起向燕无垠行礼道:“微臣奴婢叩见皇上!” “嗯,都平身吧。”燕无垠点了点头道:“羽中,你去御医院忙你的去吧,朕方才倒是被气昏了,忘记秋儿自己也是个医术高超之人了。朕瞧着秋儿脸上的伤应当也无碍了,自己处理一下应该也可以。” 此时,燕无垠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也终于记起秋儿高超之事了。 “是,微臣知道了,那微臣便先告辞了。”尽管刘羽中心中放心不下,但是,见皇帝都开口了,他也就只能照着做。只是,在他离开之前,还是万分不舍的向秋儿看了一眼。 待刘羽中的身影不见之后,大殿中只剩下燕无垠与秋儿两人,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燕无垠,此刻与秋儿单独待在一起,反倒莫名的有些拘束与紧张。 “咳咳…………”他又清了一下嗓子后,才对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的秋儿说道:“你先回珍珠宫去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明日再随漓儿一起来这忠义殿上课吧。” 说完,燕无垠便越过秋儿,向殿外走去,只留下呆愣在那里,奇怪自己竟然未受到任何处罚的秋儿。 秋儿缓过神来之后,本想先进教室告之燕漓一声,再依照燕无垠的要求回珍珠宫,不过,她转而想了想,燕坤因为自己之事,方才定然受到了燕无垠的责罚,现在看见自己肯定更生气,还是不招惹他算了。 因而,她走到殿外,让殿外的宫人帮她向燕漓转告一声,她自己则往珍珠宫方向走去。 只是,越靠近珍珠宫,她的步伐却越沉重,她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向珍婕妤解释,心中也很惭愧,觉得自己有负于珍婕妤的嘱托,不仅没有阻止燕漓得罪燕坤,还挑起了矛盾,激化了矛盾。 正在这时,秋儿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车的奔跑声,秋儿回头一看,只见高福全带着小太监,驾着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与她往同一个方向奔来,并很快就到了秋儿身边。 这时,高福全也看见了秋儿,愣了一下,不过,他旋即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让小太监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高福全的摇头与叹息让秋儿莫名的生出一些忐忑不安感,她也突然响了起来,这条路便是通往珍珠宫方向的,难道,难道高福全是奉皇帝的旨意前往珍珠宫,要惩罚燕漓、自己以及珍婕妤吗? 想到这里,秋儿心中一惊,随即便撩高裙脚,快速的往珍珠宫方向跑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她抵达珍珠宫门前,便看见高福全方才坐的那辆马车就停在珍珠宫门前,而几名侍卫则站立在珍珠宫门口。 这让她心中更是惊慌,快步往院里行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个侍卫却突然伸出一把长剑,拦住秋儿道:“皇上有令,珍珠宫被禁闭十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秋儿急道:“我是珍珠宫的宫人,必须回珍珠宫的。” 侍卫带些怀疑的说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便是这珍珠宫中的宫人吗?” “让她进去吧,她是三皇子殿下的随侍秋儿,以后每日还要陪同三皇子殿下前往忠义殿上学。”这时,高福全却突然带着小太监从院里走了出来,应声道。 “是。”侍卫应声道,然后收回了阻拦在秋儿面前的剑。 秋儿心急如焚,因为急于想知晓宫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也顾不得与高福全多说什么,便只是朝高福全微笑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的跑了进去。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三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与二殿下揪打起来了啊?皇上竟然将珍珠宫封上十日,并且要扣您三个月的俸银啊?”西侧厢房中,小莲充满不安和忧虑的走来走去。 “将珍珠宫封上十日,并扣三个月俸银倒不怕,就是听说如贵妃的如果宫被封上了一月,并扣去半年俸银之事会惹恼如贵妃,加上二皇子素来心胸狭隘,我是怕他们日后会对漓儿不利啊!”珍婕妤煞白着脸,揪着罗帕,六神无主的站在炕上,可以看出,她的眼中还闪耀着若隐若现的泪花。 看到因着自己的缘故,将珍婕妤吓成这个模样,秋儿深深觉得自己罪恶重大,连忙“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请罪道:“此事都是因奴婢而起,娘娘若要怪罪,就怪罪奴婢吧!” 相遇篇偷吻 本来还正在忧虑忡忡的珍婕妤与莲儿,看见秋儿突然如此,都不禁惊诧不已。 “秋儿,为何突然如此说呢?”珍婕妤上前欲扶起秋儿,嘴中有些奇怪的询问道。 秋儿因为心中有愧,执意不肯起身,不过,却也抬起了自己的头,这也使珍婕妤与莲儿看见了她那张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脸。 “秋儿,你的脸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珍婕妤大惊失色的询问道。 秋儿沉默了片刻,随后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后,然后羞愧的说道:“奴婢有负于娘娘的期望,还让娘娘因奴婢而受到皇上的责罚,奴婢恳请娘娘处罚奴婢。” “唉,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如此说来,倒也不全是漓儿的错。不过,发生这事也本不是秋儿你所愿意的,你又何错之有呢?” 虽然见燕漓将燕坤得罪得这么彻底,而且又被燕无垠撞上,珍婕妤心中担忧燕无垠会对燕漓留下一个坏印象,也害怕如贵妃与燕坤日后会因为这件事来报复和刁难燕漓和自己,但是,珍婕妤还是个非常通情达理之人,因而,她执意扶起了秋儿,并且吩咐莲儿随秋儿一起,协助秋儿处理一下她脸上的伤口之处。 不过,待秋儿走过之后,珍婕妤却突然若有所思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燕漓对秋儿之事,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 如果说秋儿在杏花宫前被掌嘴,燕漓着急的替秋儿找来刘羽中为其治疗脸上肿起之处,并死命的阻止杏昭仪将秋儿带去杏花宫,是因为对不住秋儿,心中有愧,还说得过去。 可是,后来为了能让秋儿留在珍珠宫,燕漓卯足了劲的学习,经常挑灯夜战看书,最后在迎新宴的考核上夺魁,就有些发人深思了。 另外,未经过自己授意,燕漓就擅自将小卓子与秋儿的床位调换掉了,细细想想就有点让人生疑了。 而这次,燕漓竟然还为了维护秋儿,不惜得罪燕坤,直接与他对打了起来。 珍婕妤再仔细想了想,回忆起往日的前景,觉得燕漓看见秋儿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是,眼眸之中却有一种让珍婕妤都能感觉到的温柔与宠溺。 越想,珍婕妤便越觉得心惊,也暗自有些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秋儿是一个十三岁的花季少女,正值身体发育的时候,而燕漓也已经有十二岁了,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了。 这样的他们,应当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如若他们二人长期住在一起,如那干柴烈火一般,发生点什么,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虽然珍婕妤很喜欢,也很欣赏秋儿,但是,因为秋儿的出身太过卑贱,依照大燕王朝的规定,秋儿与燕漓日后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的。 如若秋儿与燕漓发生点什么,再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只怕会给他们二人都带来祸端,并留下无穷的后患。 此时,自己被关禁闭,以及如贵妃和燕坤可能会对燕漓不利之事,早已被珍婕妤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一门心思的思索起燕漓与秋儿之事应当怎样处理。 左思右想之后,珍婕妤决定先冷静下来,观察观察,确定确有其事之后,再做决定。 晚膳时 因着心中藏有更大震撼,珍婕妤精神有些恍惚,也顾不得责骂燕漓与燕坤打架之事了。 而下学之后,见着珍珠宫门前守着侍卫的燕漓,自知犯错的低着头,缩着尾巴做人,想任由珍婕妤责骂一顿,让她消消气。 , 可是,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一直到用午膳之时,珍婕妤对此事都只字未提,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燕漓不知道珍婕妤什么时候转性了,出了这种大事,竟然也不念叨自己了,这让他深感庆幸,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 趁着珍婕妤心思神游太空之时,燕漓他心情大好的注视起秋儿脸上的伤来。 虽然经过了一番处理,但是,秋儿脸上被人拳击过的痕迹却依然触目可见,这使得燕漓眼中充满了心疼与难过之色。 这时,突然无意识抬起头的珍婕妤刚好瞧见了这一幕,这让她心中一震,更加食不知味起来。 胡乱的吃了一些,又独自坐着发了一段时间呆之后,珍婕妤回到厢房歇息,可是,躺在床上的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心情异常的烦躁,于是,她索性爬起身,往燕漓居住的厢房走去。 而燕漓这边,见珍婕妤还是没追究自己的责任,他自然不会傻得与自己的好运气赌气,用完晚膳之后,他便很快自动的在珍婕妤面前消失了。 因着今晚秋儿受伤了,燕漓贴心的让秋儿先回房在软榻上歇息,让小卓子取代秋儿照顾自己。 在书房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之后,因为担心正在房间歇息的秋儿,燕漓便提前从书房中回到了睡觉的厢房。 此时,秋儿已经在软榻上睡熟了,可能是因为有些疼痛,即便是在睡梦之中,秋儿面部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疼痛,这让燕漓见了,心中更加不舍。 他悄悄的来到了秋儿熟睡的软榻前,慢慢的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秋儿面颊上的受伤处,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在秋儿脸上的淤血处,偷偷的印上了一吻。 这一幕悉数落入了悄悄的进入了小卓子居住的那间厢房,并示意小卓子噤声的珍婕妤眼中,让她如同遭受雷击一般的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相遇篇阴谋 久久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的珍婕妤,心乱如麻的转过身,准备往自己的厢房中走。 不过,这是她看见了仍然毕恭毕敬的侍立在她身后的小卓子,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思索了一下,然后示意小卓子跟她出去,并对小卓子说道:“小卓子,你不可向三殿下透露我方才来过这里之事,否则,我定不饶你!” 小卓子虽然不明白珍婕妤为何要隐瞒燕漓此事,但是,珍婕妤既然吩咐了,他便连忙点头保证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了。” “嗯,那你先回房歇息吧,记住,尽量不要弄出声响,以免惹得三殿下怀疑。”珍婕妤点了点头道,然后继续心事重重的走回到自己的厢房。 只是,躺在床上时,珍婕妤想着方才的那一幕,心中越想却越觉得不妥,她觉得她不能再继续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虽然有秋儿在身边,能够促使燕漓好好学习,但是,如若他们继续待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深之后,肯定会让人有所察觉。 宫中到处都是耳目,这样以来,只怕不仅会断送掉燕漓的前程,而且还会给秋儿带来灭顶性的灾难。 “莲儿,帮我掌灯。”想到这里之后,珍婕妤出声吩咐躺在房中软榻上的莲儿。 当橘黄色的宫灯亮起时,珍婕妤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来到书桌前,奋笔疾书起来。 写完之后,她又将书信封好口,递与莲儿道:“莲儿,等会你去漓儿的房间,将秋儿唤醒,说我身子不太舒服,让她这几日守在我身边,帮我瞧上一瞧,明日由小卓子去陪漓儿上学。这封信你要悄悄的递与小卓子,让他明日去学堂时,交与忠义王爷,委托他转交给皇上,并让小卓子不要将这件事告之漓儿与秋儿。今夜,就委屈你睡一下隔壁房间,让秋儿睡在这房间中的软榻上了。” 莲儿听见珍婕妤这话之后,愣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珍婕妤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她以为珍婕妤是因着今日燕漓与燕坤打架之事,而怪罪到秋儿身上,所以不让秋儿再随侍在燕漓身边。 她素来对秋儿印象还不错,也非常清楚身为奴才的无奈,因而,她原本打算替秋儿说上几句话的,可是,她又想起珍婕妤如同守活寡一般的待在这个后宫中,唯一的依靠与寄托便是燕漓,燕漓的重要性之于珍婕妤来说,也是毋庸置疑的,珍婕妤若是因为这件事怪罪于秋儿,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这让莲儿嘴中的话也无法说出口,无奈之下,她叹了口气,便依照珍婕妤的话照做去了。 如意宫 突然接到燕无垠关燕坤与如贵妃禁闭的圣旨,并被侍卫封锁了如意宫之后,包括如贵妃在内的如意宫上下,乱作一团。 如贵妃询问前来宣旨的高福全,燕无垠为何会下此旨意,高福全也担忧会招惹上是非,只推说不知,说自己不在现场,燕无垠突然着忠义殿中的小太监去让他拟的旨。 高福全此话一出,如贵妃更是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直至燕坤下学回来,如贵妃才从燕坤嘴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虽然如贵妃对燕坤不依照自己的要求,不好好与燕漓团结关系,反倒与燕漓打架,感到非常恼火,但是,因着燕坤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到燕坤的手心被燕无垠打肿成那个模样,如贵妃见了也非常心疼,责骂了燕坤几句之后,就吩咐宫人带燕坤去给燕坤的手止血化瘀去了。 随后,如贵妃也冷静了下来,她思量着,横竖燕坤已经将燕漓给得罪了,日后如若还想要燕漓帮衬着燕坤,应当可能性也不太大了。依照她平日的观察,燕漓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且为人比较内敛,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点,她觉得不仅是她看出来了,赵皇后与齐贤妃同样也看出来了。否则,赵皇后就不会在迎新宴上向燕无垠请求,让燕漓也参加考核,齐贤妃也不会频频向位份不高的珍婕妤示好。 现在,既然自己与燕坤已经不太可能将燕漓拉拢过来了,那就必须毁掉燕漓,免得将来燕漓帮助燕干和燕冲,成为阻拦燕坤登上帝位的强有力助手。如贵妃心中有些阴狠的想着。 如贵妃觉得,通过方才燕坤的描述,燕漓身边的那个婢女或许是燕漓的缺点,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从那个婢女身上下手。 虽然自己对那个婢女不是太熟悉,但是,却也听闻了有关那个婢女的传奇,她由一个入了奴籍的宫婢,一跃为皇子的侍婢,还与刘羽中刘御医一起给翠贵嫔做开刀剖腹手术,治好了翠贵嫔的顽疾。 而且,那日秀儿去浣衣局取衣服回来时,曾告之自己一件新奇之事,说浣衣局的主事换人了,原本主事的梁嬷嬷因为刁难三皇子的随侍,被三皇子责打了一顿,后来让高福全将她遣出宫去了。 原本,听见这个消息之时,如贵妃也没有太在意,因为这种主子处罚奴才的事,宫中出现得太多了,也不值得一提。现在仔细想想,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秀儿所说的这位随侍,应当就是陪同燕漓一同上学,并引得燕漓与燕坤打架的侍婢了。只要涉及到这个侍婢之事,燕漓的反应似乎就比较激烈。 燕漓现在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侍婢与他年纪相仿,表现又比较优异,燕漓对这侍婢产生情意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这偏偏又与祖宗的规制相悖。如果燕漓真的与她设想的这般,对这宫婢产生情意,那她定可以让燕漓与这宫婢一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这里,如贵妃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接着,她朝门外喊道:“秀儿,将本宫的笔墨纸砚和信鸽拿进来。” 待秀儿拿进来之后,她思索了一会,在纸上写下了几行楷体小字,再用绳索将纸条绑在信鸽腿上,然后便推开她身边的窗户,将信鸽放了出去。 相遇篇极佳的藉口 皇宫里的一个角落中,一个身形敏捷、娇巧的女子摊开双手,让鸽子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上,随后解开鸽子腿上所绑着的纸卷,再放飞鸽子,将纸条展开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她的面容上似乎显得有些诧异,又有些若有所思。 不过,随即,她便毁掉了手中的那张纸条,将自己的身影隐入了夜色之中。 龙翔宫书房 燕无垠静静的听着高福全向自己禀报,他去宣旨时,如意宫与珍珠宫的反应,燕无垠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心中却在担忧,今夜珍婕妤会不会为难已经受伤的秋儿。 不过,尽管心中担忧,这却也是珍珠宫的内政,他也不宜干涉过多,因而,燕无垠便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让赵德安退了下去。 他自己留在书房中,手中拿着奏摺,脑海中却在闪着神,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燕无疆看向秋儿那充满怜惜的眼神,这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 一直以来,除去帝王的身份外,燕无垠对自己的外貌也比较自信,但是,与超凡脱俗、俊秀无双的燕无疆比起来,他却还是有些自叹弗如。 他知道,整个大燕王朝之中,为燕无疆所倾倒的女子多得数不胜数,包括他的后宫之中,倾慕燕无疆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只是,燕无疆是个清心寡欲之人,不喜女色,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当年先皇和燕无垠各自赐予他一名侍妾之外,燕无疆一直未正式娶妃,燕无垠曾经为此事催促过燕无疆多次,却均被燕无疆找理由给推脱掉,燕无垠又不太愿意勉强于他,这便致使忠义王府的正妃之位,一直高悬在那里。 今日,还是燕无垠第一次见燕无疆对女子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这使得燕无垠变得惊慌起来,因为他觉得,只要燕无疆有意,这世间只怕极少有女子能不臣服在燕无疆的魅力之下。 而且,燕无疆与燕漓以及刘羽中不同,对待燕漓与刘羽中,必要之时,燕无垠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皇权让他们臣服,而燕无疆则不同,燕无垠不愿如此对待燕无疆,也无法如此对待燕无疆,因为燕无疆手中握有先皇赐予的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上可斩昏庸无道之君王,下可斩朝中贪赃枉法之官员以及无恶不作之布衣,这也奠定了燕无疆在大燕王朝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如此前思后想一番之后,燕无垠变得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答应让秋儿成为燕漓伴读之事,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并也因此变得辗转难眠起来。 第二日,燕无垠上完早朝,又处理完一些政务之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抬脚往忠义殿行去,当然,燕无垠也为自己找到一个藉口,那就是昨日燕无疆说,他与秋儿谈话之后,整理出了一份稿子,想将那稿子拿与燕无垠看看。 与昨日一样,进入忠义殿之后,燕无垠仍然示意忠义殿的宫人噤声,不朝里面通传他的到来,只是悄悄的站立在门口,向里面探视过去。 让他感觉非常奇怪的是,这次,伴随在燕漓身旁上课之人,竟然不是秋儿,而改成了以前就一直随侍在燕漓身旁的小太监小卓子。 这让燕无垠心中一惊,猜测到,难道珍婕妤是因燕漓之事怪罪于秋儿,不让秋儿再伴随在燕漓身后学习吗?这使得燕无垠有种前往珍珠宫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过,随即,他又转念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未必不好,至少减少了燕无疆与秋儿的相处,也减少了燕无疆俘获秋儿之心的机会。 只是,如此一来,也大大的减少了他与秋儿相见的几率,日后再见秋儿一面只怕也变得不易了,燕无垠不禁又为此事烦恼起来。 正在这时,因为讲课时间较长,讲得有些口干舌燥的燕无疆,吩咐燕漓与小卓子先预习一会功课,他准备和谐水,润润嗓子再回来,却在教室门口碰上了好像正在沉思之中的燕无垠。 “皇兄,您过来是来寻臣弟还是寻漓儿的啊?”燕无疆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询问道。 听见燕无疆的声音后,燕无垠才缓过神来,微笑道:“朕想起你昨日说,有东西要拿给朕看,所以便趁现在空闲了一会,特意过来看看。” 燕无疆也想起了此事,恍然大悟的笑道:“都是臣弟的不是,明明昨日还记得的,谁知,一觉睡醒之后,竟然给弄忘了。” 随后,他可能是因着昨日之事,还心有余悸,便吩咐小德子,看紧燕漓,如若有何异常,一定要去后面他处理政务的厢房中向他报告,之后才对燕无垠说道:“皇兄,请随臣弟过来!” 说完,他带着燕无垠往后面的厢房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又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件,交给燕无垠道:“这是今天珍婕妤命小卓子瞧瞧递予臣弟的,让臣弟转交给皇兄。” 珍婕妤让转交的?燕无垠有个直觉,这封信应当与秋儿有关,因而,他也等不及抵达燕无疆的书房,便迳自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果然是与秋儿有关,让燕无垠没想到的是,珍婕妤竟然发现了燕漓对秋儿情愫暗生之事,因此,她请求燕无垠将秋儿调离珍珠宫,并将秋儿调入龙翔宫服侍,说因为燕漓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于燕无垠,只有将秋儿放在龙翔宫,燕漓才会有所忌惮,方才不敢找理由,随时随地的去接近秋儿。 不过,珍婕妤说燕漓是个性格有些倔强的孩子,不能让他知晓就是因为他对秋儿产生情愫之事,才将秋儿调离珍珠宫的,否则,只怕燕漓会任着性子胡来。因而,珍婕妤恳求燕无垠,希望燕无垠能以别的藉口将秋儿调入龙翔宫。 见到这封信之后,燕无垠不禁欣喜若狂,这无疑为他提供了极佳的藉口。 相遇篇入住龙翔宫一 “皇弟也看看这封信吧!”因着燕无疆就在身旁,燕无垠努力不让自己显出喜形于色的模样,反倒故意叹了口气,然后索性将珍婕妤写来的书信递予了燕无疆,让他也看看,发表一下意见。 燕无疆便凝神看了一下,深谙皇室规定的他,自然也知晓问题的严重性,因此,他也叹息了一声道:“此事珍婕妤考虑得倒也比较齐全,漓儿现在是个思想和心智都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与异性女子相处,难免会萌动春心,冲动起来后,可能还会不计后果。更何况,秋儿还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子,漓儿会喜欢上秋儿也是人之常情。” “那依皇弟的意思,此事应当怎样处理呢?”燕无垠带些试探的询问道。 “如今能想到的,能断了漓儿念头,又无法让漓儿与秋儿接触的计策,只怕也就是依照珍婕妤所说,将秋儿调入龙翔宫当差了,否则,任其发展下去,后果确实堪忧啊!而且,像秋儿这般才华出众的奇女子,如若能放在皇兄身边,应当还能相助皇兄一二,而如若放在其他地方,也白白浪费她的才能了。”燕无疆蹙眉道。 “唉,虽然这个道理朕也知晓,可是,秋儿出身低微,突然将其调入龙翔宫,有点唐突啊!之前,朕也有将她破格提升为漓儿的随侍,但是,因着漓儿不具备竞选太子的资格,不太引人注意,大家见着了这件事,可能也就心中感觉到有些奇怪而已,却也不会太在意。然而,若是将她放在了龙翔宫,则不一样了,她必定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朕如若不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臣服的理由,只怕会惹人非议啊!”燕无垠继续唉声叹气道,这句话倒确实是他现在心中所担忧的。 “嗯,原本依照秋儿为臣弟所提供的这本文稿,就能够为秋儿调入龙翔宫提供非常充足的理由,只是,这本文稿的准确性还有待通过时间来验证。”燕无疆说着,先将自己整理出的、有关那夜与秋儿谈话的文稿放入了燕无垠的手中。 然后,燕无疆又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要不这样吧,就利用秋儿医术高超这个才能,就打着需要她为皇兄调理身体的名义,将秋儿调入龙翔宫吧。毕竟,如若因着皇兄身体的缘故,便谁也不敢非议此事了!” 燕无疆的一席话,让燕无垠顿时茅塞顿开,他高兴的说道:“朕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了,多谢皇弟的提醒,朕回宫之后,会尽快处理这件事。这本手稿朕先拿回去看看,待朕看完之后,再来与皇弟一起探讨探讨。” 然后,尚未等燕无疆反应过来,燕无垠便急急匆匆的走了。 傍晚,燕无垠的寝宫 上午去忠义宫时还是生龙活虎的燕无垠,此刻却一副浑身虚弱、满面病怏怏的模样,躺在床上。 而他的床畔,还侍立着高福全,前来探病的赵皇后,以及正在向赵皇后报告燕无垠“病情”的黄御医。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这次的病因,完全是因为操劳过度,平日没有注意进补一些合适的药膳,才累倒的。不能再任由皇上这样继续下去,否则情况堪忧啊!”黄御医抹了抹额上的汗,一字一句的回答赵皇后的询问道。 按说,本来这次新来御医院的刘羽中才是负责诊治皇上的御医,而素来与黄御医比较交好的高公公竟然来找黄御医,说刘羽中因为刚做御医,医术也不甚熟练,所以自己便暂时赶来找他为皇上治病。听着高公公的理由,这倒也还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让黄御医感到奇怪的是,他诊过脉之后,皇上的脉象明明比较平稳,不似是疾病缠身之人,高公公却偏偏让他制作出一种药膏,碾磨碎,涂抹在皇上脸的周围,使皇上看起来病怏怏的,似是一副疾病缠身的模样,并让他等会在皇后娘娘询问之时,就说皇上操劳过度,并没有进补药膳才导致这样。随后,高公公还告之他,此事不得再透露给其他任何人,否则,会产生什么后果,他自己心中应当也清楚,这让黄御医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本宫知晓了,辛苦你了,你其先退下吧!”赵皇后点了点头,示意黄御医先退下去。 随后,赵皇后握着燕无垠的手道:“皇上,日后不可再如此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啊,就算国家政事再重要,也抵不过皇上的龙体重要啊!再这样下去,臣妾与姐妹们都会担忧啊!” “多谢敏儿关心,朕不碍事。咳咳…………。。”燕无垠反握住赵皇后的手,满脸温柔的宽慰她道,不过,为了突出自己的病情,燕无垠故意使劲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高福全赶忙上前抚着燕无垠的背,帮燕无垠顺气,然后故作叹息的对赵皇后说道:“皇后娘娘,皇上的责任心非常重,您若是让他都不处理政务,不理会江山社稷之事,这会比什么都让他难受的,也会让他寝食难安的。如今之计,就只能让皇上尽量减少点工作量,尽量少操作一点了。唉,有些可惜的是,这宫中没有懂医理的宫女,不然可以让她贴身照料皇上,让她料理皇上的吃食起居,这样便好能好多了。” , “懂医理的宫女?”赵皇后口中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笑道:“高公公,这还多亏你提醒了本宫,这懂医理的宫女倒确实是有,不过就是个下等宫女而已,她前段时间还治好了翠贵嫔的顽疾。有这等会医术的女子侍奉在皇上身旁,本宫确实能放心不少。” 高福全也故意思索了一下,然后带些迷惑的询问赵皇后说:“莫非皇后娘娘所指的便是三皇子殿下的随侍秋儿吗?” 赵皇后面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咳咳…………。。不可,不可,这秋儿朕已经赐予了漓儿做随侍,让她辅佐漓儿学习,现在朕又怎好突然反悔,将她要来服侍自己啊?”燕无垠故意阻挠道。 “皇上此言差矣,辅佐漓儿学习固然重要,但怎有保护皇上龙体之责重要啊?给漓儿找个随侍很容易,就算这宫中找不到了,也可以从朝中官员的子嗣中挑选出一两个学识渊博者,跟在漓儿身后。但是,这秋儿敢于给翠贵嫔开刀取瘤之事,却是继华佗之后第一人,有医术如此高超之人随着皇上,臣妾和天下黎民百姓都放心啊!皇上不必为自己已经许诺之事为难,这件事由臣妾来处理好了。臣妾相信,漓儿是个懂事的孩子,知晓让秋儿来龙翔宫是为调理皇上身体之事后,他定然不会反对的。”赵皇后态度坚决的说道。 随后,赵皇后站起身,转头对高福全说道:“高福全,你在此好好照料皇上,本宫现在便去珍珠宫,去将那秋儿给带过来。” “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老奴感激不尽。”高福全见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连忙便给赵皇后行着礼,然后便将赵皇后送了出去。 而燕无垠见计策终于成功了,躺在床上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珍珠宫 “皇后娘娘驾到!”赵皇后到达珍珠宫的院门附近之后,通传声相继响了起来。 这让珍婕妤吃了一惊,本来,她还正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燕无垠看完那封信后的反应,她也不确定燕无垠是否会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闲杂没将龙翔宫的圣旨盼来,反倒将赵皇后给盼来了。 有些慌乱和不明所以的珍婕妤,连忙带着珍珠宫的所有人一起,前往院门口接赵皇后的凤驾。 相遇篇入住龙翔宫二 “臣妾儿臣叩见皇后娘娘母后!” 珍婕妤一边带着燕漓给赵皇后行着礼,一边忐忑不安的在心中猜想,昨日高福全来宣旨,今日自己又未去凤翔宫请安,赵皇后肯定已经知晓燕坤与漓儿打架,连带自己被关禁闭和扣俸银之事了。 难道,她是特意前来责骂自己与漓儿的吗? 不然,自从皇上下旨,让漓儿日后与燕坤一起,随在燕元疆身后学习,自己与满儿又再未对赵皇后显露出明显的示好之意后,赵皇后就对自己明显冷淡不少。 因而,这次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前来珍珠宫的。 “徐妹妹与漓儿都平身吧!”赵皇后抬了抬手,虚扶了一下,然后示意道。 筱筱釉e 因着赵皇后是一宫之主,昨日高福全分别在珍珠宫和如意宫宣完旨之后,又去了一趟凤翔宫,告之赵皇后燕坤与燕漓之事。 不过,可能是心中终究有些维护秋儿,高福全略去了秋儿之事未说,只是说了燕坤与燕漓扭打在一起,被燕无垠看见了,一怒之下,便特意下旨,要连带着如贵妃和珍婕妤一起处罚。 对于赵皇后来说,燕坤与燕漓闹得越僵,日后燕漓向燕坤这边靠拢的希望就越小,从而对燕乾就越有利。 更何况,此事还被燕无垠亲眼目睹到了,那日后燕无垠对燕坤的印象必然就会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通过这次之事,还可以好好的灭一下往日如贵妃那嚣张之气。 由此看来,这对赵皇后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因而,听见这个消息之后,赵皇后从昨日到今日,心情都非常愉悦。 不过,碍着自己这一宫之主的身份,有些场面话赵皇后又不得不说。 因而,她故作严肃的先对燕漓开口道:“漓儿,本宫昨日听说,你与你二皇兄在忠义殿揪打在了一起,还被你父皇发现了,是否确有此事呢?” 燕漓见赵皇后说到自己身上来了,怕说来说去,再说到秋儿身上,会牵连到秋儿,便连忙俯首认罪道:“回禀母后,确实有此事,这都是儿臣不懂事,一时太过冲动,便与二皇兄动起了手,请母后责罚!” 珍婕妤心下有些紧张,怕赵皇后真会因此而怪罪于燕漓,便也连忙低下头,接在燕漓后面,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道:“发生这事,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皇后娘娘责罚!” “嗯,你们二人确实都应该自我检讨一下,皇上政务繁多,日夜为国事而操劳,不应再让他为这类后宫琐事而烦心了。漓儿,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童,不能再任由着性子胡来,日后要与皇兄、皇弟们友好相处,共同为我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效力。徐妹妹,你也负有教子不严之责,皇上让你在珍珠宫禁闭十日,扣你三个月的俸银,倒也不算委屈了你。你便借这个机会在珍珠宫,自我反省反省好了!” “是,母后皇后娘娘教诲得对!”燕漓与珍婕妤异口同声的应答道。 赵皇后也就意思意思的说了燕漓与珍婕妤几句而已,见燕漓与珍婕妤都应允了,便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锋一转,对珍婕妤说道:“徐妹妹,本宫此番前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皇上因为日夜操劳过度,体质被弄得越来越孱弱,今日都累得病例了。御医说,像皇上这种身体状况,平日里,需要找人替皇上做些药膳,好好调理调理一番,建议最好能找个懂医理的宫女去照料照料皇上。只是,本宫放眼这整个皇宫之中,懂医理的宫女似乎只有秋儿一人,因秋儿给徐妹妹治病之事,让本宫对秋儿的医术也非常信得过。 本宫也知晓,本宫与皇上都曾亲口答应过,让秋儿做漓儿的随侍,现在又突然让秋儿去服侍皇上,有些出尔反尔之嫌。只是,漓儿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皇上的龙体更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定,则显得更为重要。所以,本宫前来说此话也是实属无奈,还望徐妹妹能够谅解!” 珍婕妤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皇后前来竟然是来说这件事的,让秋儿以这种方式前往龙翔宫,是再合适不过之事了。 这样一来,秋儿去得既名正言顺,又体体面面的,还能发挥她自己的专长,这让珍婕妤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也变得非常的欢喜。 只是,珍婕妤的面上却作出一副难舍难分、忍痛割爱的模样道:“虽然臣妾非常喜欢秋儿这个丫头,但是,既然是为了皇上龙体健康之事,就算再不舍,臣妾与漓儿都须得割舍一下。再者,能够去服侍皇上,也是秋儿这丫头的福份。” 珍婕妤这话说的虽然带些做戏的成分,但是,绝大部分却仍然是真心的。 她确实非常喜欢和欣赏秋儿,要将秋儿送走,她心中也非常的不舍与难过。如若秋儿稍稍换一个好一点的出身,对于燕漓与秋儿之事,她绝对是乐观其观,可是,却造化弄人。 因而,在秋儿尚未对燕漓造成更多影响之时,她只能先隔离开他们了。 赵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道:“难得徐妹妹如此深明大义,本宫先代皇上谢过徐妹妹了。不过,不知秋儿那丫头现在何处呢?” 珍婕妤带些为难的说道:“因着昨夜臣妾身子不太舒适,又知晓秋儿医术比较高超,昨夜便将秋儿喊去臣妾居住的厢房,帮臣妾瞧瞧,后来便索性让她宿在臣妾房中的软塌上,因而,昨夜她睡得比较迟,而昨日漓儿与二皇子殿下揪打之时,秋儿为了拉架,脸上被拳击了几下,打得鼻青脸肿的,弄得身子也不是太舒爽,臣妾便特许她一直躺在臣妾房中的软塌上歇息。那丫头可能睡熟了,未听见接驾之声,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赵皇后摇了摇手道:“无妨,徐妹妹且先随本宫一起,去瞧瞧那丫头,并让她整理包裹,随本宫一起前往龙翔宫吧!” 宫婢.为情所伤篇心悸 “秋儿,皇上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已经找御医瞧过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再帮皇上把把脉,看看他的病因究竟是由何所致吧。”直到赵皇后将秋儿带到燕无垠的床前,出声吩咐秋儿,才将一直没回过神来的秋儿给惊醒过来。, “皇上,奴婢多有得罪了。”看着躺在龙床之上,面色蜡黄,看上去非常虚弱的燕无垠,秋儿无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慌和焦急,便赶紧顺着赵皇后之意,向燕无垠行了个礼,然后沿着床沿坐了下来,随后又立刻将手搭在燕无垠的手上,替他把起脉来。 而接到外面通传之后,才重新躺在床上装腔作势的燕无垠,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赵皇后将秋儿带了进来,心下非常欢喜,不过,看见赵皇后看过来的目光之后,他立刻收敛住自己的目光,变得目不斜视起来,面上仍旧还维持着一副痛苦的表情。, 直到秋儿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之后,一种异样的、酸酸的、麻麻的感觉,顿时由着他的手部,传遍了他全身,才让他忍不住又偷偷的看了秋儿一眼。 同样,秋儿第一次与燕无垠发生这种身体上的触碰,心中也有些紧张,特别是触碰到燕无垠的手之后,她也感觉到似有一股电流流淌过指尖一般,这让秋儿浑身不禁产生了一种颤栗感。 可是,待她好不容易将心情平静下来,好好把脉之后,却又不禁有些愕然,因为她把出燕无垠脉象的结果与昨夜珍婕妤的脉象一般,非常平稳,而且均是体气饱满,看不出任何的毛病。, 难道是自己把脉的水平退步了?所以才连续出现两个自称身体不适之人,自己都把不住任何毛病来?连番的巧合,让秋儿心中都不禁对自己产生了疑问。 “敏儿,你不用再为朕操心了,朕现在感觉舒适多了,也有些倦了。你也劳累了大半日,且先回去歇着吧!朕若是再有何事,便着高福全派人去唤你。”见到秋儿面露惊讶之色后,有些担忧秋儿会将自己装病之事给抖出来,燕无垠便赶在秋儿开口之前,故意用微微带些虚弱的声音告之赵皇后道。 赵皇后心中虽然非常不舍,但是,既然燕无垠都已经下了逐客令,若是自己再不离开,只怕反倒会引起燕无垠的反感,便只能点头道:“也好,那皇上便好好歇息,臣妾先告退了,臣妾改日再来看望皇上!” 说完,便盈盈施了一礼,走了出去,只剩下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燕无垠病情的秋儿与侍立在一旁的高福全继续待在燕无垠的床边。 “皇上,日后秋儿需要做什么呢?又需要以什么样的位分来安置她呢?”让秋儿感到奇怪的是,接下来,高福全竟然没有询问她,关于燕无垠的病情。反倒询问起燕无垠,有关她的问题。, “她是专门服侍朕的侍女兼医女,日后除了上早朝之外的时间,自然都需要随侍在朕的身旁。以后她的待遇就比照绿萍与绿月的来,至于她居住的地方,就安排与绿萍和绿月同一间厢房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吧。”让秋儿感到更奇怪的是,原本与赵皇后说话时还显得虚弱无比的燕无垠,此刻却突然变得精力充沛的吩咐高福全道。 “是,奴才遵旨。”高福全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仍然没从“日后除了上早朝之外的时间,自然都需要随侍在朕的身旁”那句话中醒转过来的秋儿出去了。 随后,燕无垠很快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高福全与秋儿身影远去的方向,嘴角往上翘起了一个弧度,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又从床头之下摸出一叠厚厚的文稿,专心致致的看了起来。 三个月后 一间古色古香,放有三张床榻以及一些桌椅衣橱,看上去仍然非常宽敞的房间中,一个十三四岁左右,身着上等碎花宫装,梳了“小两把头”发髻、明眸皓齿、容貌娟好的女子,正在不停的忙碌着,一会儿叠叠被子,一会儿又叠叠衣服。 看得出来,虽然手中正在忙碌着,但是她的心情却很愉悦,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嘴中哼着小曲。她便是进入龙翔宫已经服侍了三个月左右的秋儿。 “秋儿,皇上喊你马上去御书房伺候着。”正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上下,身着宫中上等宫女服侍,鹅蛋面庞,面容秀丽,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微笑着对正在房间中拾掇着的秋儿说道。 “啊?哦,秋儿知道了,谢谢绿萍姐姐的告之。”闻言之后,秋儿原本充满笑意的脸,却立刻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她似乎有些无奈,却又不好对这名女子发泄出来,便只好强带着笑意,向女子道谢了一声,随后匆匆向门外走去。 待到秋儿的身影不见之后,这名被秋儿称之为绿萍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起来,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她愤怒的将方才秋儿叠好的衣服一把扯在地上,顺势在上面踩上了两脚。 原本,她月宫女绿月一起,在这宫中经过了层层考核,三年前才获得了贴身服侍燕无垠的资格。 虽然知晓自己与他之间,犹如云泥之隔,依照皇宫的祖制,不会有任何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但是,她还是不可自拔的爱恋上了他,爱上这个俊美如神邸,大燕王朝最尊贵的男子。……,每日能与绿月一起轮流服侍着他,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绿萍便感到很满足了。 可是,这一切在三个月前,这个叫秋儿的宫婢入主龙翔宫后,一切便发生了改变。 除了刘御医每次来替燕无垠例行问诊之日外,每日服侍燕无垠洗漱、更衣、用膳,甚至在御书房磨墨、奉茶之类的活,燕无垠全让秋儿来做,不再让她与绿月插手。这让她月绿月几乎变成了这龙翔宫的半个闲散人。 而且,绿萍发现,燕无垠看向秋儿的眼神,有时候会显得非常炙热,有时候又会显得非常的温柔,之前,燕无垠从未用同样的目光打量过自己与绿月。 绿萍已经是个成年女子,自然也能明了这种的眼神不同寻常,她总感觉燕无垠对秋儿应当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让绿萍变得异常的不忿起来,如若说是因着她与燕无垠之间身份的悬虚,依照大燕王朝的祖制规定,使得她与燕无垠之间没什么继续发展的空间,那她也认了。, 可是,与这个秋儿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因为虽然秋儿现在享受宫中上等宫女的待遇,但到底出身于贫民家庭,是个入了奴籍的宫婢,还是个瘦骨伶仃、刚十三岁多的孩子。 而她刚好歹出身于小官宦之家,入宫便是这宫中的上等宫女,长的又成熟娇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她不明白,如果燕无垠能看上秋儿的,却为何看不上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边的自己。 因着好多时日都没见着燕无垠,难耐心中的相思之意,今日早晨,她厚着脸皮,向困惑不已,却还要挣扎着起床的秋儿请求,今日由她去照料燕无垠,这让秋儿开心不已,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了。 谁知,燕无垠瞧见她之后,竟然挑了挑眉头,似是不太满意的模样,不过,可能是着急赶时间去上早朝,燕无垠便任由着她来服侍自己洗漱、更衣。 绿萍见燕无垠嘴中并未反对,心中也暗自庆幸不已。……, 可是,待到燕无垠下了早朝回书房之后,竟然直接告诉她,让她先回来,换秋儿过去服侍,这让她心碎不已,也觉得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不过,在宫中这么多年,让她也经历了很多磨练,也渐渐的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来。 因为,明明心中恨得要死,她还是仍以一张笑脸对着秋儿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秋儿正受着燕无垠的重视,自己若要惹怒秋儿,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是,在笑着说话的同时,她却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不会让秋儿继续这般得意很久的。 想到这里,她又将秋儿的衣服从地上拾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慢条斯理的重新叠了起来。 宫婢.为情所伤篇调拨叔香门第 方才绿萍所做的这一幕,悉数落入了门外一位二十来岁左右、杏面桃腮、面容端庄、身着淡绿宫装,捧着一叠衣物的女子眼中。 女子收住原本正要迈进房间中的腿,变得有些若有所思起来,后来,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她的眸中浮上了一丝带有些许算计的笑意。 “绿萍妹妹,怎么这会子你竟然能得空在房间叠衣服呢?方才早间出门的时候,我不明明听见你说,要顶替秋儿去御书房伺候皇上吗?”片刻之后,门外那位淡绿宫装女子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面带着盈盈笑意的询问道。 绿萍的脸僵了一下,随后带了些勉强的笑意道:“绿月姐姐,你这么快便从内务府领完日用品回来了呢。原本我是在御书房伺候来着,可是,后来皇上可能看奏折,看得有些腰酸背痛的,便又让我将秋儿给唤了过去,帮他捏捏脖子和肩膀,松松筋骨。” 绿月这才故作恍然大悟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子啊。哎,我真羡慕秋儿啊,年纪尚幼,却医术高超,而且才识过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么一手好手艺,每日都给将皇上服侍得舒舒泰泰的,这也就难怪自打秋儿进入龙翔宫之后,皇上都不再需要我们的服侍了呢。有了这么优秀的秋儿,哪里还需要用得上我们啊!”叔……香门第, 听见这话之后,绿萍的脸色更难看了,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绿萍的嘴上仍然还附和道:“绿萍姐姐说的是。” 只是,那件正在她手中的衣服却被她暗暗使劲的揪住了。 绿月观察了一下绿萍的脸色,又不动声色的瞅了瞅那件被揉做一团的秋儿的衣服,嘴角微微有些向上敲起。 不过,绿月迅速掩饰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状似无意的说道:“方才,我还在咱们龙翔宫的不远处看见三皇子殿下了呢。说也奇怪,以往我们在龙翔宫服侍了三年多,都没有瞧见一次三皇子殿下前来寻找皇上。倒是最近有些奇了,每隔上个一两日,便能在此附近瞧上三皇子殿下一回。每次,他都是一副向龙翔宫张望,似是在迫切等待或邂逅什么人的模样。我觉得,他想寻找之人会不会并不是皇上啊?否则,他大可以让人直接禀报,求见,不必像现在这般,好似是在偷偷摸摸一般。只是,若是他不寻皇上,他又究竟向龙翔宫探望个啥呢?真是让人费解啊!”, 说完,绿月还故意摇了摇头,作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绿萍听见绿月的话后,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东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御书房 秋儿正在苦命的给燕无垠揉捏着肩膀,并间歇性的轻柔按摩着燕无垠的颈部与头部,而燕无垠则一边批奏着朝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一边享受着秋儿的服务。 不同于燕无垠的享受,秋儿则边在按摩,心中边在懊恼,她后悔自己在某一日的傍晚,不该一时心软,在燕无垠身上展露出自己那堪比一流按摩师水平的按摩技艺,让燕无垠食髓知味,硬是将自己变得他日日无休的全能按摩师。 本来,进入龙翔宫之后,秋儿与绿萍、绿月两人,每日轮流伺候在燕无垠身旁,自从发生那一日的按摩事故之后,每日的轮流伺候就慢慢转变成了秋儿一人职守了。, 那一日,燕无垠因整日埋首在奏折之中,脊椎变得酸痛不已,脖子也变得有些僵硬,提笔批复奏折的那只手就更不消说了。 因此,燕无垠便嘱咐侍立在一旁的秋儿帮他的背后捶上几拳。 而秋儿捶着,捶着,突然心生一股怜惜之意,慢慢的改捶为捏,用自己学会的按摩技术,结合中医认穴手法,帮燕无垠按摩起来。 初时,燕无垠有些奇怪,不明白秋儿为何要在他身上揉捏开来,不过,很快,燕无垠就被秋儿指尖所给他带来的奇妙舒适感折服了,原本他所感受到的疲惫感也慢慢的消失了很多,这让燕无垠心中变得非常的高兴。 自那之后,燕无垠又让秋儿给他这般按摩过几次,后来,便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按摩所带给他的奇妙舒适感,每日不让秋儿给他按摩上一阵子,心中好似都少了些什么一般。, 如此一来,便让秋儿自己休息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渴望能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今日早晨,难得绿萍好心,竟然愿意代自己来服侍燕无垠,这让她心中暗自庆幸不已,也美滋滋的睡了一个懒觉。 谁知,正在她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来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物之时,绿萍却突然又返了回来,说燕无垠又让她过来,让她这难得的假期又不翼而飞了。 而想到绿萍,秋儿又想起这三个月以来,自己在龙翔宫所遇到的,包括绿萍在内的两个同室而居的伙伴。……, 秋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能感觉到绿萍对自己有些不善之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绿萍对自己说话也还算有礼,有时也会带着一些笑意,只是,秋儿却发现,那笑意总是不能到达眼底。 而同房的另外一个宫女绿月,虽然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的模样,对着绿萍和秋儿,经常都是扬着一副笑意盈盈的脸,但是,秋儿却发现,以自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已经活了将近四十年的智商和为人处世经验,却总是很难猜透,这个比自己心理年龄差上很多岁的绿月究竟在想些什么。 “忠义王爷驾到!”正在秋儿想着心思之时,门外的高福全却突然向御书房内通传道。 为情所伤篇 “哦?忠义王爷竟然已经回宫了?快快有情!”燕无垠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放下奏折,朗声吩咐门外的高福全道。 在秋儿刚入住龙翔宫的那两日,燕无垠仔细的阅读了由秋儿提供,由燕无疆整理出来的那本有关农学的文稿。 与燕无疆一样,燕无垠对此中记载的内容也大感兴趣,看完之后,他立刻召来秋儿合燕无疆,与他们细细讨论了一下实行的可行性。 讨论完之后,让他对大燕王朝日后农业的发展,信心大增。虽然秋儿在谈论的过程中,一直强调,这都是她听一个老农介绍的,不是她自己能够总觉出来的,但是,在着之中,秋儿还是提出了不少她自己的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这让燕无垠不禁深深为秋儿拿独具一格的设想及国人的的智慧所折服。 第二日,燕无垠便让高福全先吩咐内务府尚仪局,替燕漓以及一月之后关完禁闭的燕坤找了一位教习先生,代替燕无疆给他们上三个月的课。 随后,他又根据与秋儿、燕无疆三人儿讨论的内容,圈上了一些重点,而让燕无疆去京郊,找上几块农田,使用秋儿所告之的办法来种植,并日夜派人监守在那里,观察一下这些被种植农作物的发展态势,再一一作记录,看看成效究竟如何。如若真的如秋儿所言那般神奇,那接下来,就可以在大燕王朝上下推广开来。 现在燕无疆回来了,就意味着这些实验结果成败与否,能够初见端倪了,这让燕无垠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不安,不知道燕无疆等会究竟要告之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先不用按了,你去帮忠义王爷泡杯他最喜爱喝的碧螺春吧!”尽管心中仍旧眷恋着秋儿指尖所给他带来的那股舒适感,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让秋儿继续给他按摩下去,明显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他便吩咐秋儿停下来,转去给燕无疆沏茶。 “是,奴婢遵旨。”秋儿心中非常庆幸,自己的双手终于能够解放一阵子了,便连忙欢快应了一声,之后便往御书房后面的套间走去。只是,因为胳膊已经有些酸痛了,秋儿便走,便揉捏起自己的胳膊来。 因为球儿的语气充满了如释重负和欢快之意,让燕无垠有些讶异,便转过头,朝秋儿的背影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了秋儿揉捏胳膊的动作来。 这让燕无垠心中萌生了一股内疚之意,觉得自己可能仅仅是贪图自己的舒适,忘记考虑秋儿的感受了。 这些时日以来,自己事无巨细,事事都让秋儿服侍着自己,也时时都让她待在自己的身旁,使得她没有时间休息,她应该已经感到非常疲累了。 看来,今日早晨突然由绿萍来服侍自己也不是偶然,可能也是秋儿心中希望休息一日才央求绿萍来的。谁知,自己竟然不知怜香惜玉,井然又将她逼来了。 想到这里,燕无垠的眼中充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充满宠溺和歉意的笑容。 他决定以后每隔几日,就让绿萍和绿月来轮流服侍他一次,秋儿则可以趁着这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在秋儿进入龙翔宫的这三个多月时间中,燕无垠对秋儿的感觉,已经由初时秋儿站在身边便能感觉到紧张与慌乱,到越来越平静,再到越来越习惯秋儿的服侍,每日在秋儿气息的包围下,感觉到格外的安心于舒适,也让他越来越享受与秋儿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 以至于现在,只要看不见秋儿的身影,他开始微微感觉到有些紧张与慌乱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宁愿调节调节自己的情绪,也不愿意让秋儿太累着了。 正在这时,一裘白衣的燕无疆满脸喜悦的走了进来。 与三个月前想必,燕无疆稍稍变黑,也变瘦了不少,身上还带有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是,这些都依然无损他的神采奕奕,以及他那浑然天成的俊秀风姿与绝代风华。 “臣弟拜见皇兄,不知皇兄近段时间以来,一切都是否安好?”燕无疆弯身对着正坐在御书桌前,对着秋儿身影沉思的燕无垠行礼道。 燕无垠回过神来,看见燕无疆那满脸的喜色,料知测试的记过肯定不会太差,因此,他的心也安下了一半。 燕无垠指着御书桌下首的那张椅子,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皇帝快快免礼,请坐,现在京郊外的测试结果怎么样了?” 燕无疆了然的笑道:“臣弟就知道皇兄急于得知测试的结果,便连王府都未回,衣服也未换的直接赶到宫中来了。臣弟一共找了四块两两面积大小、位置、优劣程度都相同的水稻田,其中两块依照秋儿所描述的方法种植水稻,另外两块依照我朝现在的方法来种植水稻,结果通过观察显示,在同等面积、同等位置、同等优劣的程度的前提下,依照秋儿所提供的方法,种植出来的水稻,生命力更旺盛,稻穗也结的更多,更饱满,抗干旱的能力也更强。如果臣弟没有估计错的话,使用秋儿所提供的方法种植出来的水稻产量,应当是使用我朝现在方法种植的两倍多。”“竟然能多产出这么多来?”燕无垠不敢置信的询问道。 “是的。”燕无疆肯定的回答并点头道。 “那除了水稻之外,那其它瓜果、棉花之类的农作物实验也有开始进行吗?”燕无垠喜不自胜的继续追问道。 “嗯,这些臣弟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共择取了二十种农作物作为测试,并安排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在旁边看守,还吩咐了一些侍卫在一旁作记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秋季之时,结果便能见分晓了。”燕无疆回答道。 “很好,那从明年立春开始,这种新的种植水稻的方法便可以先投入使用了,其它农作物看今年的秋季的收成再作决定。这些时日辛苦皇帝了,此次若真带动了大燕王朝的农业振兴,皇帝功不可没啊!”燕无垠兴奋的说道。 “呵呵,臣弟身为皇室子弟,这些都是臣弟应当做的。不过,这次真正的大功臣应当另有其人才是。”燕无疆微微摇了摇头道。 这时,燕无疆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了侍立在一旁,用手捧着茶杯,并且已经听见他与燕无垠对话的秋儿,便转过身后,微笑着说道:“秋儿,这些都多亏你的提醒啊,你才真算得是我大燕王朝的大功臣了!” 秋儿见测试已经成功了一部分,也不禁非常高兴,笑着弯身向燕无疆奉茶道:“奴婢叩见忠义王爷,王爷过奖了,奴婢也只是借鉴了一下别人的东西而已,要说为大燕王朝做贡献的,也应当是那位告之奴婢这些东西的老农,奴婢不敢居功。王爷请喝茶。” 燕无疆看着这个自己在京郊之时,竟然也奇异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多次的女子,连忙先接过她手中呈上来的茶杯,放在自己身前的御书桌上,随后又站起身来,轻轻的扶起秋儿,温柔的笑道:“秋儿不必过谦如若不是你的记忆力过人,理解能力有超强,并将记得并理解的内容一一告之了本王,纵使这老农的经验再丰富,再成功,也是无法在这世间流传下来的。” 《齐民要求》这本书的实用性与成功性,前人早已证明过了,能取得这样的效果,秋儿也不是太惊喜,倒是眼前这个宛如谪仙般的绝世俊美男子,看着他对自己所展露出的这种和煦春风般的笑容,让秋儿一时不禁看恍了理,怔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燕无疆看到秋儿打量着自己时,所用的那种接近痴迷的眼神,心头竟然浮现出一种格外受用的感觉,这是因天生俊美异常而为自己招来过多注视目光的燕无疆,平生第一次有了因别人的关注而感到心中非常愉悦,非常满足的感觉,这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这一幕,自然让一直密切关注着秋儿与燕无疆的燕无垠发现了,他原本也是喜悦万分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为情所伤篇,绿萍的示好 “秋儿,朕有件白色中衣染上了污渍,朕非常喜欢那件衣服,你帮朕拿去涴衣局,看看涴衣局的人有没有办法将污渍清除干净。”不愿秋儿与燕无疆之间气氛继续暧昧下去的燕无垠,努力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开口嘱咐秋儿道。 秋儿刚入龙翔宫不久,刘羽中进来御书房问诊时,也曾因痴痴的偷看秋儿,而被燕无垠发觉,醋意大发,自此之后,每当到了刘羽中问诊之日,燕无垠便会找理由将秋儿从御书房支开,让绿萍或者绿月代替秋儿进御书房服侍。 现在,燕无垠又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待燕无疆过来之时,也要尽量将秋儿支开。 只是,刘羽中过来御书房的时间比较固定,每隔七日一次,基本还都是上午过来,支开秋儿也容易一些,而燕无疆过来御书房的次数更加频繁一些,时间也不固定,操作起来,难度会更大一点。 不过燕无垠凭着直觉,感觉对于秋儿来说,燕无疆的吸引力无疑比刘羽中更大,更强不少,至少,他从未看见秋儿用如此痴迷的眼神看过刘羽中。 “啊?”正沉迷在美色之中的秋儿,突然被燕无垠提高了几度的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抬头向燕无垠看去,发现燕无垠脸色不善之后,随即反应了过来,赶紧应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随后,又向燕无垠和燕无疆各自行了一礼,便快速的向御书房外退去。 见秋儿这么快就退出了御书房,燕无疆微微感到有些遗憾,原本他还打算要与燕无垠、秋儿三人一起讨论一番。不过,既然燕无垠都这样吩咐了,他觉得燕无垠可能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与用意,便没多说什么。 直直一直目送着秋儿走出御书房,知道燕无垠发出了一声咳嗽声,才将他惊醒了过来,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微微有些赧然。 不过,随即他镇定了下来,顺着燕无垠的咳嗽声,向燕无垠看了过去,发现燕无垠的脸色不是太好,便关心的询问道:“皇兄,你这么突然咳嗽了?脸色看上去也不这么好啊?是不是这几日过于劳累,没有休息好呢?” 见燕无疆终于回过了神,燕无垠的脸色也平和了一些,微微带些僵硬的树洞奥:“不碍事的,只是朕的喉咙突然有些不舒服而已,多谢皇帝关心了。我们现在来商讨一下,怎样将这次的测试结果推广下去吧。” 燕无疆也觉得这是大事,便连忙守住心神,点了点头,并拿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记载下来的观察记录,摊在桌面上,与燕无垠一一讨论起来。 至于秋儿,虽然她方才也不知道燕无垠说的究竟是哪件白色中衣染上了污渍,但是她敏感的觉察出,方才燕无垠这般吩咐她时,眼眸之中有些怒意,语气也有些不善。 上次刘羽中来龙翔宫问诊时,秋儿也发现了燕无垠类似的神色与语气,当时她没有在意,依然依照以前的习惯,协助刘羽中帮燕无垠诊疗起来,如此一来,让燕无垠严重怒意更浓。 待刘羽中走过之后,燕无垠立刻将包括几十名侍卫在内的将近一百名龙翔宫宫人,全部叫到了龙翔宫主殿与厢房之中,命令秋儿去给他们一一诊断一番。 这让秋儿从上午开始,一直看到凌晨时分,才给所有人都把过了一遍脉,并将他们的身体都检查了一遍,这让秋儿看得四肢酸痛,浑身发软。 之后,燕无垠才似笑非笑的询问秋儿,她是否过足了给人把脉看病的瘾,此时,后知后觉的秋儿方才明白,这是燕无垠因她帮刘羽中一起给他诊脉而生气,故意惩罚她的。 虽然秋儿不明白燕无垠为何事而生气,但是,她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君王很多时候都是喜怒无常的。 所以,这次再次看见燕无垠发怒的前兆,秋儿便赶紧识时务者为俊杰,脚底抹油的早早离开御书房。 随后,她依照燕无垠的要求,去燕无垠的寝宫寻找那件他嘴中的“染上污渍”的白色中衣,可是,寻找来,寻找去,件件都打开翻看了,白色中衣也有不少,就是没有发现哪一件上面染有污渍 万般无奈之下,通过高福全的斑竹,秋儿找到几件燕无垠已经两三年未穿,染上了一些灰尘的白色中衣,打算拿去让涴衣局浆洗,以此来向燕无垠交差。 不过,说道涴衣局,倒是让秋儿想起了仍旧在涴衣局服侍的小怜,秋儿上一次见到她只是,还是在将近四个月之前,不知小怜最近过得咋样了。 秋儿突然想了起来,自己还曾向小怜允诺过,要给小怜调制一瓶药膏,除去她身上的疤痕。 药膏倒是调制出来了,却因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秋儿应接不暇,也就一直没时间将药膏递到小怜的手上。 现在因着要拿燕无垠的衣服去涴衣局浆洗,倒是一个给小怜送药膏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秋儿便带着燕无垠的衣服,回到了自己与绿萍、绿月一起居住的房间。 此时,绿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又已经出去了,只剩下绿萍一人坐在房间中,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出乎秋儿意料之外的是,绿萍见着秋儿回来,竟然一反往日见着秋儿回房时的疏远与漠离,站起身来,亲亲热热的打招呼道:“秋儿妹妹,今儿怎么这会子就回房啦?”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绿萍突然热络起来,秋儿便也笑着回答道:"因为忠义王爷去御书房找皇上商讨一些事,我在御书房中待着也不大舒适,刚好皇上有件衣服脏了,便命我趁着这空闲档将这件衣服送去浣衣局浆洗一下。” 说完,秋儿扬了扬手中的衣服。 “唉,这种小事,我与绿月都得空,完全可能交待我活着绿月送去就好。看来,皇上也真是已经喜欢使唤秋儿妹妹,即让秋儿妹妹替身服侍着他,又让秋儿妹妹连这种小事也一并做了,可真够妹妹劳累与操劳的。”绿萍嘴中说着为秋儿打抱不平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幽怨之光。 着急着寻找药膏的秋儿没有注意到绿萍的异常,只是边翻箱倒柜的寻找着药膏,边略显疲惫的苦笑道:“呵呵,皇上的话便是圣旨,他说出来的话,哪有我们反对的份啊,虽然有时候确实有点累得慌,但是却也只能想成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承蒙皇上爷这般看得起,也算是我的福分,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秋儿这句原本随口而出的话,听在本就心生不岔的绿萍心中,却让他觉得,秋儿这是在讽刺她与绿月没德没能,让燕无垠不喜欢她们的服侍,这让绿萍心中生出了一些恨意。 不过,绿萍的脸上却没再显露什么情绪,只是笑意盎然的说道:“瞧秋儿妹妹自己妄自菲薄得,谁不知道秋儿妹妹既医术高超,又学识过人,还有一手能够帮助皇上清除疲劳的好手艺,这就难怪皇上如此喜欢秋儿妹妹的服侍了,虽然累了点,但也算得是能者多劳嘛。方才秋儿妹妹说去涴衣局之事,倒是让我想了起来,我也还有几件衣服需要拿去涴衣局浆洗,龙翔宫距离涴衣局尚有一定距离,走过去大约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不若我们就相伴一起过去好了。路上还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秋儿不知道向来独来独往的绿萍为何今日突然这般热情起来了,但是,她觉得,对于别人的示好,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日后她还许得与绿萍朝夕相处,将关系处好了,日后一起的生活也能变得更愉悦一些,便欣然同意了。 为情所伤篇,燕漓的守候 一路之上,绿萍一直亲热有加的与秋儿交谈着,嬉笑着,一直走出了龙翔宫,到了龙翔宫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边上。 “咦,那不是三皇子殿下吗?”突然,绿萍看向凉亭那边,故作惊讶对秋儿说道。 秋儿闻言一愣,顺着绿萍的目光往凉亭那边看去。果然,燕漓正站在凉亭之中,正目光炯炯的向她这边看着,自然,燕漓也看见了秋儿与绿萍状似很亲密的那一幕。 燕漓的眼中闪耀着连秋儿都看不明白的炙热光芒,而小卓子则站在燕漓的身后,看起来似乎有些愁眉苦脸,无计可施的模样。 而秋儿看见燕漓之后,心中也非常的开心,自从她进入龙翔宫之后,因着经常被燕无垠留在身边侍奉着,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出龙翔宫,就更别说能与燕漓见面了。 这些时日,她不禁也时常想起这个看上去有些霸道,实则对她体贴入微、照顾有加的三皇子,以及那个一直善待她的珍婕妤,和那些往日相处得非常愉快的珍珠宫宫人们。 因此,她对绿萍说道:“绿萍姐姐,你且等上我一会子,我过去给三皇子殿下打个招呼就来。” “嗯,好的,秋儿妹妹尽管去好了。”绿萍点点头,不过,在看向秋儿的背影时,绿萍的眼中闪耀出一道充满算计的光芒。 “奴婢叩见三皇子殿下!”秋儿走进凉亭,笑意盈盈的对燕漓施了一礼。 燕漓没有吭声,只是径自用有些贪婪的眼神,细细的打量着秋儿,好似是恨不得将所有关于秋儿的一切都刻进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直到半响之后,秋儿的身子弯得已经有些发酸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时,燕漓终于才反应了过来,却只是酸酸的嘟囔了一句:“起来吧,看你满面笑意的,看来,定是在这龙翔宫待得很顺心了,能够服侍父皇也让你感觉很开心。估计你早已经将本皇子这个旧主子忘到九宵云外去了,真是没良心!” 听完了燕漓这句话,秋儿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她仍然以为燕漓不过是孩儿心性,随口这样说说而已,便笑着半真心,半哄劝的说道:“三皇子民政往日待奴婢千般,万般的好,奴婢怎么可能忘记三皇子殿下呢?奴婢经常都会在心中念叨着呢。” 燕漓听了,心中不禁激动万分,面上也显出一片喜悦之色,于是,他语气放缓和了一些的说道:“哼,算你还有几分良心,那你为何这些时日都不回珍珠宫看望看望本皇子、母妃以及其他人呢?” “唉,奴婢也想啊,无奈皇上给奴婢指派了很多事情做,让奴婢根本抽不出时间出去,奴婢也很无奈啊!”秋儿叹了口气道。 “父皇的宫中不是有很多宫人吗?怎么还让你如此劳累啊?”燕漓看了看秋儿的面色,果真是一脸倦容,忍不住关心的询问道。 “可能是因为奴婢懂得一些医术,又识得几个字,使皇上觉得只要喊奴婢一人服侍着,就既能满足他的要求,又能减少御书房中的人数,让御书房里面显得清静一些,所以便习惯只喊奴婢一人服侍着。倒是殿下你,现在本应在忠义殿上课来着,怎么会突然带着小卓子出现在这里啊?难道是有事想向皇上请示吗?”秋儿用自以为解释得通的原因向燕漓解释道,然后,她突然想起,燕漓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理,便又追问了一问。 “嗯……咳咳……”原本听见秋儿说,燕无垠已经习惯只喊她一人服侍时,燕漓的脸不禁垮了下来。 不过,当秋儿询问他,他与小卓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时,他的脸不禁微微有些变红了,随即变得支吾其词起来,因秋儿一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为了躲避回答,他便故意装起咳嗽来。 难道燕漓又犯了以前的毛病,开始逃课了?看着燕漓的神色,秋儿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于是,趁着燕漓尚在装咳嗽之时,秋儿绕到燕漓身后,拉着小卓子,轻声的询问道:“你们最近去学堂上课了吗?” “没……”小卓子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回答秋儿时,听见秋儿问话声的燕漓,边继续咳嗽着,边回过头来,以为秋儿没看见的狠狠的瞪了小卓子一眼,小卓子吓立刻噤了声。 秋儿见此,明白了过来,知道燕漓原来真的是逃课前来这里,而且估计还逃得不止一次两次了。 这让她脸色凝重起来,走到燕漓面前,微微带些生气和失望的说道:“殿下,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努力学习吗?你这样做,就不怕伤了珍婕妤娘娘的心吗?你是她在这宫中的唯一寄托与希望,之前,因为你的桀骜不驯与叛逆,作秀了她的脑筋,也操碎了她的心,并一直为此郁郁寡欢着,为了让你能好好学习,她几乎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后来,好不容易你听话了一些,开始认真学习了,娘娘才慢慢的变开心了起来。特别是迎新宴你考核取胜的那天晚上,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一直站在娘娘身边的奴婢却看得清清楚楚,娘娘为此几乎有些欣喜若狂了,高兴得眼泪都不知道流落了多少。 娘娘是你的母妃,你应当知晓她的心性的,她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她如此高兴,应当并不是因为你取胜会带给她什么荣华富贵之类的东西,而是因为她觉得你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开始好好学习了,这样日后也能做个有用之人,肩负起自己作为皇室子孙的责任和义务。对于这样一位对你充满着慈爱和期望的母妃,你又怎么忍心让她好不容易心中变得有些欢喜之后,再让他的心狠狠伤上一次呢?” 看着秋儿脸上那带着失望与生气的表情,燕漓心中异常的难受,而听到秋儿提及珍婕妤之时,燕漓眼中又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些愧疚之色。 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眼中却又开始闪耀着一些非常痛苦的光芒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现在的我已经慢慢长大了,不再如年幼时那般幼稚与无知,也明白了母妃对我的期望以及自己日后肩上所担当的重任了。可是,我强迫了自己很久,却发现很难做到,脑海之中总是不由自主的跑神,想起……特别是尚仪局新找的教习先生,又如几年前的那些教习先生一般,在课堂上拼命的巴结逢迎起二皇兄时,我实在没有耐心再听和再看下去了,便经常带着小卓子逃起课来。” 虽然秋儿也猜不出燕漓跑神的真正原因,不过,看着燕漓那满脸痛苦的表情,她也不忍心继续再斥责燕漓了,便又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马上你就不用再担忧类似的情况了,忠义王爷已经从京郊回宫了,现在正御书房与皇上商议事情呢,估计这一两日就忘就会亲自在忠义殿给你与二皇子殿下授课的。忠义王爷是个正直之人,他肯定不会再让此类使你感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的,你就安安心心,好好学习吧。” “二皇叔回宫了?”燕漓闻言不禁一阵惊喜,不过,随即他的脸又黯然了下来,带些吞吞吐吐的询问道:“那你,那你日后便一直待在这龙翔宫,不再,不再回珍珠宫了吗?” 秋儿苦笑了一下道:“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婢而已,将要待在什么地方,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只能依着主子们的差遣行事。奴婢会不会一直待在这龙翔宫,就看皇上的意思了,伴君如伴虎,说不准哪日惹怒了他,将奴婢撵出这宫中也难说。” “那我想你……,辅导我功课了,该怎么办呢?”燕漓痛楚的看着秋儿,将心中的话脱口面出,只是说出来之后,却在后面加了几个多余的字而已。 为情所伤篇。约定 辅导功课?秋儿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释然了,因为她没来龙翔宫之前,确实经常利用自己前世所学的知识,来辅导燕漓的功课,并向燕漓灌输一些新知识,新观念。 想到珍婕妤对自己的恩情,以及自己与燕漓相处了这些时日来的感情,对于继续辅导燕漓功课之事,秋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 因此,她笑道:“忠义王爷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应该能解答殿下的很多疑惑。如若到时候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奴婢解答的地方,又见不到奴婢的话,可以写下来,让小卓子递与奴婢,奴婢可以给殿下在纸上解答出来。或者,奴婢得空之时,也可以找时间与殿下一起探讨探讨。不过,若是要奴婢如此做,须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殿下从今日起,必须按时上课,并努力学习。只有当奴婢每次见到殿下时,能够感觉到殿下的进步,发现奴婢的这种努力有效果时,奴婢才会继续下去。否则,奴婢随时会终止这种行为。不知民政是否答应奴婢的条件呢?” 燕漓一听,大喜,因为如此一来,他便又有了光明正大的与秋儿相见的理由,这比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的等在这龙翔宫外的凉亭中,等了将近三个月,才终于见上了秋儿一面强多了。 于是,燕漓迫切的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你这个条件,不过,你也不得食言!” 秋儿微笑着应允道:“那是自然,只要殿下不食言,奴婢也决不食言!”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因着我经常出入凤翔宫必然会引起龙翔宫宫人以及父皇的注意,有些不太方便。日后我只要有何需要询问的,便会写下来,让小卓子拿着去你居住的地方寻你,你若是得空了,也要让小卓子转告我。”燕漓生怕秋儿反悔似的拍板道。 “好的,奴婢现在还要将皇上的一件衣服送去浣衣局浆洗,外面还有一个同住的姐妹在等着奴婢一起过去,那奴婢便告退了!”秋儿指了指绿萍所在的方向,向燕漓请辞道。 燕漓方才也看见了秋儿与绿萍一起从凤翔宫走了出来,现在见秋儿提起,忍不住又朝绿萍打量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来,有些恋恋不舍的对秋儿说道:“好吧,那你去吧,本皇子也要去忠义殿上课去了。” 秋儿见燕漓终于自己提出,要去忠义殿上课,心中松了口气,因为她清楚燕漓的脾气,一般承诺下来什么事,便一定会努力做到。 因而,她微微向燕漓行了一礼,高高兴兴的朝绿萍所在的位置走去。 而原本一直密切关注着燕漓与秋儿之间一举一动的绿萍,见燕漓突然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立刻有些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害怕被燕漓看出什么异常来。 这时,秋儿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不好意思,绿萍姐姐,让你久等了,现在可以走了,我们一起去浣衣局吧!” 这才让绿萍心中放松了一些,强作出一脸笑意道:“秋儿妹妹,瞧你说的,这有什么。既然你与三皇子殿下已经聊完了,那咱们就走吧。” 随后,绿萍开始边走,边向秋儿打探起秋儿与燕漓之间的过往来。 因为秋儿觉得自己与燕漓之间是坦荡荡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在意,绿萍询问什么,她便也如实的说了出来。 绿萍听说了这些之后,心中开始计量起来,眼中的算计之色也更浓了。 就这样,半个时辰之后,秋儿与绿萍终于抵达了浣衣局。 只是,当她二人的脚步刚跨过浣衣局的院门,便被正在院中巡视,眼睛又非常尖的周姑姑发现了,这让周姑姑感觉到非常诧异。 因为绿萍三年前便开始贴身服侍燕无垠,是宫中的嫔妃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周姑姑自然不敢怠慢于她。 而秋儿以一个小小宫婢的身份,先是被燕无垠正式晋升为三皇子燕漓的随侍,后又被赵皇后将其调入了龙翔宫之事,随即秋儿给翠贵嫔成功做完开刀剖腹手术之事就成为了另一后宫传奇,轰动了整个后宫,连朝中大臣都有所耳闻。 浣衣局是一个宫中太监、宫女出入较多,人多嘴杂的地方,周姑姑自然也早就听闻了秋儿被调入了龙翔宫之事。 而燕漓对秋儿的重视程度,周姑姑也早已亲眼目睹了,在周姑姑的心目中,早已认为秋儿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自然就更不敢怠慢于秋儿了。 “咦,这不是绿萍姑娘与秋儿姑娘吗?二位姑娘不在龙翔宫服侍皇上,怎么倒亲自来浣衣局了?”周姑姑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上前恭谦有礼的询问道。 “我有几件衣服要浆洗,正巧秋儿妹妹也有衣服要洗,便一起作伴过来了。”绿萍面上带着一些淡淡的笑意,但是眼中却带有一些倨傲之色的回答道。 比起绿萍,秋儿则显得和善多了,她笑着说道:“皇上的中衣上沾了一些污渍,命我拿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办法将污渍除去。这倒也给了我一个见见姑姑、小怜妹妹以及局中姐妹们的机会。” “难得秋儿姑娘高升了,还惦念着我们,我要代小怜以及局中的所有人谢谢姑娘的惦记了。”周姑姑八面玲珑的回着话,然后,她猜出秋儿前来,可能还想见见小怜,便朝院中其中的一个方向喊道:“小怜,还不赶紧过来?看看谁来了。” 这时,早已听见秋儿与周姑姑对话的小怜,从院中围着水井而坐的人群中站起身,缓缓的走了过来。 为情所伤篇小怜的请求 “多谢周姑姑的好意与成全。”秋儿立刻感激不尽的向周姑姑行了一礼道。 因为担心绿萍等久了,心中可能会不痛快,于是,秋儿又对绿萍说道:“绿萍姐姐,小怜是我入宫初时所结识的一个小姐妹,因着多日未见,我想与她稍稍多聊上一会子,可能要耗上一些时间。总是让绿萍等候着我,也有些不合适。不若这样吧,绿萍姐姐先行上一步,秋儿随后就跟上来。如若皇上着人去找我,还烦劳绿萍姐姐帮我搭个话,说我很快就回宫了。烦劳绿萍姐姐了!” 绿萍听见秋儿说现在身份低下的小怜是她入宫之初所结识的小姐妹时,眼中隐约有了一些对秋儿的鄙夷之色。 而听见秋儿提到燕无垠可能会着人找她时,她又觉得秋儿这是在向她变相的炫耀,心中顿时变得非常的恼怒。 不过,绿萍很快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打量了小怜几眼,留了一下心后,面带笑意的回答道:“如此说来,秋儿妹妹与小怜应当有相当一段时日未见面了,应该好好叙叙旧,秋儿妹妹先在这慢慢聊着,不要着急,皇上那边,还有我与绿月姐姐应对着,妹妹就放宽心,我便先行一步了。” 接着,又微微向周姑姑点了个头,便往回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绿萍离去的背影,周姑姑也识趣的说道:“秋儿姑娘与不怜已经有好几个月未见,心中应当都存了不少体已话了,你们先聊着,我就不在这妨碍你们了。” 说完,便在秋儿的道谢声中走了进去。 此时,小怜也已经快走到秋儿面前。 秋儿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小怜一番,她发现,小怜与自己在新年第一天所见到的模样相比,倒是长丰润了一些,脸上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只是,却仍还能隐隐的从小怜的面上发现一些愁容和一丝悲色。 难道周姑姑也没有善待小怜,才让小怜仍然感到优愁与悲伤吗?秋儿心中有些诧异的猜测着。 “小怜拜见秋儿姑娘。”因为秋儿现在已经算是这宫中的上等宫女,与小怜的身份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悬虚,因而,小怜走上前来后,先对着秋儿盈盈的拜了下来。 小怜的叩拜让秋儿无端的生出了一种不自在感,因此,尚未等小怜向自己叩拜完,秋儿便赶紧扶住了她,嗔怪道:“我们姐妹一场,怎的还如此多礼呢?无端弄得生分了很多。小怜以前可不是这种性格啊!” 小怜摇了摇头,淡淡的笑道:“姐妹归姐妹,该有的礼节肯定还是不能废的,不然肯定会惹人闲话。以前是小怜不懂事,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不长大的。” 听着小怜的话,看见小怜的表情,秋儿明白,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怜在现实生活的摧残下,可能已经渐渐的消失掉了。 这让秋儿感觉到有些遗憾,不过,随后秋儿又开始安慰自己,在这礼节繁缛的宫廷中,有些东西确实需要多加注意一下,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与祸患。 于是,秋儿便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从身上拿出那瓶专门为小怜配制的药膏,带些歉意的说道:“小怜,不好意思,这瓶药膏我本该早就递予你了,可是,那日从浣衣局返回珍珠宫之后,就发发了一连串的事情,让我有些扰不及防,也无暇抽身,便将答应你的这件事给耽搁下来了。” 小怜摇了摇头,微笑意:“我已经听周姑姑说过你的事了,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与我一起共事、瘦瘦弱弱的你,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才能与学识,也因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小怜也真心的为你感到开心。至于药膏之事,你尚能记住这些,小怜心中便已经非常感激了。” 秋儿叹息道:“做奴婢的,做奴才的,命运掌握在主子的手中,何况我现在的主子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伴君如伴虎,若是我惹得他一个不开心,只怕片刻之间,便会被打回原形。这样的我,又谈何被命运呢?” 说完,不待小怜应答,秋儿便将她拉到浣衣局门口的一个稍微隐藏点的地方,半卷起小怜的衣袖,往小怜的手上以及露在衣物之外的其它部位边按摩,边擦药,旋即又轻声的询问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过得如何呢?周姑姑待你好吗?” 小怜想了想后道:“在你刚离开浣衣局的那段时间里,特别是你被调入龙翔宫,贴身服侍皇上之后,周姑姑确实对我照顾有加,平日分给我的活都会比别人少一些。不过,大概因着你一直未再来浣衣局,周姑姑对我也稍微变冷淡了一些,应该是以为你肯定早已忘记我了吧。只是,她倒也不曾为难过我。平心而论,周姑姑与那个梁嬷嬷相比,倒也还算强上了不少,至少,她能够将我们这些浣衣女当作人一般来看待,知道尊重我们,考虑到我们的能力,再来分配活儿了。” 秋儿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曾拜托过她照顾你,但是,我毕竟不是什么主子,出身又比她低,她能卖我几分面子,也算是看得起我了。在这等级森严的宫廷之中,因情势所迫,趋炎附势也是后宫宫人们的生存之道,她这样做,倒也是可以理解。她能够做到尊重你们,也实属不易了。其实,不论在哪里服侍,情况都相差无几,有很多宫女、太监,看上去虽然穿着和所谓的身份比浣衣女光鲜一些,但根本不被主子当人看,也不为主子所尊重,过得也不如你们。所以,你实在不必为此感到忧愁和悲伤。” 以为小怜在为周姑姑对待她的态度而感到忧愁和悲伤的秋儿,淳淳诱导小怜道 小怜听了秋儿的话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悲从心来,扑通一下跪倒在秋儿面前,抱着秋儿的腿,涕泪纵横的哀求道:“秋儿,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求求你,帮帮我吧!在这个皇宫中,除了你之外,我已经不认识其他人了,我唯一能求的人就只有你了!这次你帮了小怜之后,日后让小怜给你做牛做马,小怜也心甘情愿。” 秋儿大惊,不知道小怜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她一边拼命的想将小怜往上拉,一边急声询问道:“小怜,你这是怎么了?快点起来,有话好好说啊!” 可是,小怜拼命的摇头,一直在悲伤欲绝的哭泣着,一直不肯顺着秋儿的意起身。 无奈之下,秋儿只得弯下身,拿出一块丝帕,不停的拭去小怜眼角溢出来的泪,并拍着小怜的背部,柔声哄劝道:“小怜,你有何话就但说无妨,我看看究竟是何事,只要能够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小怜听见秋儿这话之后,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边抽泣,边说道:“我爹、两位兄长以及小弟原本是被发配到新疆去充军,可是,半个月前却又无能为力,只是偷偷的着人发了一封信,送到了我那在忠义王府服侍的娘手中。 我娘悲伤过度,一度昏厥过去,因为她知晓我被卖入了浣衣局为奴,后来,她便悄悄的偷了忠义王府的腰牌,混入了皇宫,找到了我,想找我一起想办法,为我爹、我的两位兄长以及小弟报仇,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不瞑目的去了。可是,在我娘要离开浣衣局不远时,却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因觉得我娘行踪可疑,侍卫们将我娘抓了起来。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我娘应当被送到忠义王府处置去了。 我曾听闻你随在三皇子殿下后面,听过几日忠义王爷所授的课,那忠义王爷应当是识得你的。我想央求你,让忠义王爷放了我娘,我娘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说完,小怜的头在地上如捣蒜似的磕了起来。 秋儿慌忙抱住小怜,阻止小怜再继续摧残自己的身体,秋儿的心中也为小怜的遭遇感到同情不已。 因而,她抚着小怜的头,劝慰道:“小怜,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你反倒只能变得坚强一些,这样才能想出自己日后应该怎么办。至于你娘之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忠义王爷是仁慈之人,应当不会过分难为你娘的。不过,忠义王爷三个月前便去了京郊,今日刚从京郊回来,未回王府,便直接入了宫,现在尚在龙翔宫与皇上议事。我想,他应当还不知晓此事,我等会便去告之他一声,向他求求情。虽然我也不能向你保证,忠义王爷一定就会答应我的请求,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此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小怜见秋儿肯帮忙,又说得如此诚恳,便连忙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秋儿,只要你能尽力帮忙,小怜便感激不已了。” “嗯,那你先告之我一下你娘的姓氏,在王府之中做的究竟又是何事。否则,王府之中仆役众多,就算说了,忠义王爷可能也不知道所指的究竟是何人。”秋儿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我娘姓林,名唤如音,因有着一手调羹作汤的好手艺,去了忠义王府后,便做了忠义王府的厨娘,在王府中被人称作林厨娘。”小怜如实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赶紧先回龙翔宫,待忠义王爷与皇上议完事后,便告之王爷此事,看能不能向王爷求个情。如若有什么好消息,我定当尽快来告之你。你不要太着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因为担忧燕无疆与燕无垠议完事后,会突然离开龙翔宫,秋儿便赶紧向小怜请辞道。 “那就拜托秋儿了,我等着秋儿的好消息!”小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向秋儿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耳朵额,” 秋儿点了点头,然后疾步往回宫的方向走去。 龙翔宫御书房 燕无垠与燕无疆商讨了大半日,觉得若要全面振兴农业,除了需要改良种植方法外,还必须全面增加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手,否则,空有方法,却没有人来操作和执行,就仍然是空谈。 而振兴农业的目的,还不仅仅只是在发展农业本身,更是关系到大燕王朝整个国家的安危。 因为大燕王朝由来已久的这种“重商轻农”的风气,加上农业生产的效率一向不高,使得很多人都不愿意务农,以至于大燕王朝日常所需的一些粮食,还需要用本国的商业产品从邻国大鹰王朝交换而来。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当大鹰王朝对大燕王朝有什么企图,直接断了给大燕王朝的粮草,那可能会将大燕王朝逼入绝境。 因此,从这个角度考虑,就需要朝廷拟定一些的政策,强迫一部分人投身到农业生产中了,从而来繁荣富强本国的农业经济,一举解决掉后患。 考虑了所有的因素之后,燕无垠与燕无疆一起,最终决议出几条新的农业政策: 一、招抚移流人户。钱粮负担重,差役搜刮繁,水涝干旱无止境,人民没有不逃离外乡的,现在,让他们回来耕种,务必使他们得以妥善安排。…耳朵额, 二、全部免除积累拖欠,查清荒田边一项,全家是逃荒的,征粮可缓。 三、根据情况给耕牛种子,根据他们垦田的多少,耕种难易,酌情接济。 四、免除杂役差遣、禁绝豪强兼并。安排铲除柞树、荒草,开垦出荒田进行播种。 五、禁止占有芦苇茭草小利,凡是芦苇茭草等地,全部开垦出来重新播种。 六、明定税期,三年半税,五年全税,使农民知道应付的税额,奸猾的人不能得到幸免,守法的良民也就不用承担其他烦恼的费用,每个人都安心尽力了。 七、将各地区的荒田,以十分为标准,分划出困难的和容易的,有各地方的官员公正管理,分别加以监督开垦。 八、使打架,聚众赌博,游手好闲之徒,贩盐无籍之人,均归附农业。 约束他们,刹刹他们专横跋扈的风气,压制他们枉惑之志,通过开垦荒地,驱使他们从事耕种让他们刁钻狡猾等不良的想法,在劳动中得到消除,使他们有回心转意归附农业的想法,使整个风气转变。 其实,这些政策很多源于《齐民要术》的建议,也是秋儿曾经告之过燕无疆和燕无垠的。 当这些政策被拟定在圣旨上,并被盖上玉玺大印之后,燕无垠与燕无疆不约而同的吁了一口气,庆幸终于解决完了一桩大事。 正当疲倦的燕无疆辞别燕无垠,准备回宫外的王府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时,燕无垠突然有些面带难色的对燕无疆说道:“皇弟,朕知道你在外面辛苦了这么多时日,回来之后,应该要好好休息休息的。可是,朕却不能给予你太多的时间休息,因为忠义殿那边还得你去授课。自从秋儿被调入龙翔宫之后,漓儿又恢复了原形,这三个月以来,几乎就没怎么在忠义殿上过课,而是经常跑到龙翔宫外的那个凉亭中守候着。漓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朕不想看着他如此荒废下去。这孩子的性格比较倔强,因而,尽管朕知晓这件事情,却又不能与他直接说明,否则,激起他的反抗之心,弄不好他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漓儿一向比较崇拜于你,你说的话,他应当还会听上一些,由你继续担任他的授课老师,他很有可能便不再如此旷课了。 而除了漓儿之外,坤儿也是个问题,根据朕派人观察,坤儿的性格比较傲慢,无礼,对教习先生的话也是阳奉阴违,让教学无法正常进行。 所以,朕希望你能早点回到忠义殿,重新教导漓儿和坤儿。” 燕无疆一听,神色也比较凝重,他点了点头道:“皇子的教育是件大事,以后大燕王朝兴衰成败的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了,对此,臣弟自当是万死不辞。待臣弟今日回府好好休憩一番后,明日便去忠义殿给他们授课好了。”——+…耳朵额, 燕无垠感激的说道:“皇弟,真是辛苦你了,唉,都是朕这个做父皇的不称职,从小没有教导好他们,现在却要辛苦皇弟代朕受过了。” 燕无疆摇了摇头道:“皇兄每日都要处理朝政大事,日理万机,怎能做到事事势必躬亲呢?说到不称职,倒是我这个做皇叔与做老师的不称职了,就算漓儿刚随在我身后学习不久,但是,我也已经教导坤儿一年多了,却仍然没有将坤儿心中的执念给扭转过来,这是惭愧啊!” 燕无垠苦笑道:“这又怎能怪皇弟呢?如若朕没猜错的话,坤儿心中这种执念应当是如贵妃和这个尔虞诈的宫廷灌输给他的,在他心中存在了十几年,又岂是皇弟一时半会能够消除得了的呢?皇弟现在定是非常疲惫了,就先不说这些了,来日方长,皇弟先好好休憩休憩,养足精神好了。” “好的,那臣弟便先告辞了。”燕无疆微微施了一礼后,便向外走去。 只是,出了龙翔宫之后,燕无疆仍然记挂着方才燕无垠所说之事,有些不安心,便又往忠义宫方向走去。 而因着燕无垠得到了燕无疆的应允,在燕无垠走后不久,也往忠义宫方向走去,他打算去告诉现在的教习先生,明日将由燕无疆重新授课之事,顾便悄悄的瞧瞧燕坤与燕漓在课堂上的表现情况。 恰巧,从洗衣局返回的秋儿,心中也有些担忧燕无垠会不会已经与燕无疆议完事,而离开了龙翔宫,为了完成小怜的嘱咐,她特意先从忠义宫经过,碰碰运气,看忠义宫门前有没有停着燕无疆的马车,如若没有,她再回龙翔宫看看有没有燕无垠的身影。 为情所伤篇,丝帕 让秋儿感到欣喜的是,在忠义宫的院门前,她还真发现了燕无疆所乘坐的马车就放置在门外,驱车的小太监尚还坐在马车之上。 这让秋儿连忙加快脚步,超忠义宫里走去。 此时,燕无疆也是方才抵达忠义宫,刚刚行至院内的水池边上,让秋儿刚跨过院门,便发现了燕无疆的身影。 秋儿不禁喜出望外,一时高兴忘形,又急于完成小怜所托,便大喊了一声:“王爷,王爷,请等一下!” 燕无疆听见身后有女子的叫喊声,便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秋儿时,不禁愣了一下。 随即,燕无疆的心头却涌上了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喜悦。 虽然他还不知道球而究竟是为了和十二跑道忠义宫来找自己,但是,在印象之中,每一次与秋儿的交谈都让他感到心情很愉悦,或者觉得大受启发。 因而,他也很期待与秋儿之间的这次谈话。 于是,燕无疆站定在那里,静静的等候着秋儿的到来。 而秋儿在大声的呼喊燕无疆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按照大燕王朝的礼节来说,这似乎是对燕无疆的大不敬之事。 不过,尽管如此,秋儿的心中却也有个直觉,她觉得一向和善可亲的燕无疆一定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自己。 因此,她倒也没有多慌张,只是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果然,片刻之后,她看见燕无疆转过身子,不以为忤的挂上了一脸温和的微笑,定定的站在了原地,等候着自己。 为了不让燕无疆久等,秋儿连忙掀起裙角,小跑迎了上去。 “奴婢,奴婢叩见忠义王爷,奴婢方长方长有些失礼了,还望,还望王爷恕罪…………”到了燕无疆面前之后,秋儿一边行礼,一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赔礼道歉道。 看着因奔跑而额头一处细汗,小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秋儿,燕无疆心中生出一股怜爱之意,双手仿佛有自主意识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块丝帕,对秋儿笑道:“无妨,你且先将你额头上的汗擦上一擦,歇上一会再说话吧。” 在这一瞬间,绽放在燕无疆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上的温润笑容,如那春日的朝阳一般,和煦而温暖,使秋儿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也再次恍住了秋儿的双眼,并成功的攫取了秋儿的全部注意力。 秋儿呆呆的从燕无疆的手中接过丝帕,无意识的擦拭着自己额头的汗,只是,她的眼神却仍然半天都无法从燕无疆的脸上转移开来。 “秋儿,你这么着急的找本王,所为何事呢?”直到秋儿急促的喘息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平稳之后,燕无疆那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才再次在秋儿耳边响起。 这次秋儿终于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秋儿心中暗自诅咒自己定力太差了,竟然经常看见燕无疆之后,都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犯上一会花痴。 想到这里,秋儿赶紧停下握着丝帕擦拭汗水的手,脸色微红的说道:“王爷请恕罪,奴婢又失礼了。奴婢找王爷的目的,主要是有些自不量力的想找王爷讨个人情,不知王爷能不能准许?” 因着现在天气已经比较炎热,日头也越来越大,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秋儿刚失去的韩顷刻之间又重新生了出来,连带脸上都变得有些汗迹涔涔。 燕无疆看着有些不太忍心,便指着水池中间的凉亭道:“如若本王能够帮到,本王定当尽力而为。这里阳光炙热,我们且先进入那凉亭中凉快凉快,然后再慢慢细说好了。” 秋儿自无不遵之理,便随着燕无疆步入了凉亭,又在燕无疆的示意下,落坐下来后,才重新开口道:“奴婢初入宫时,本是个浣衣奴,服侍于浣衣局,那时认识了一个姐妹叫张小怜。她原本出生官宦之家,父亲原本是江苏知府,却因突然犯了事,被抄家了。她的父亲与家中男丁被流放到新疆充兵,她与她娘在内的女眷都被卖入官府为婢。 只是,半个月前,她的爹爹、两位兄长以及小弟却突然离奇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暴毙在了军营之中。有一位生前与她爹爹比较交好的军士,悄悄的捎信给了她那在王爷府上服侍的娘。她娘在伤心之余,有些怀疑她爹以及她的兄长和弟弟的死因。 只是,却因为没有了主心骨,便悄悄的偷了一块王爷的腰牌,潜入了宫中的浣衣局,告知了小怜这件事,想让小怜拿个主意。不过,就在小怜她娘告知小怜这件事之后,准备离开浣衣局,回王府之时,却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觉得她娘形迹可疑,便将她娘抓了起来。小怜无计可施,她知道奴婢有机会与王爷见面,便趁着奴婢奇浣衣局送衣服之时,央求奴婢,见着王爷时,让奴婢替她向王爷求求情,求王爷高抬贵手,放了她娘,说她娘偷腰牌,也确实是因为一时悲伤过度,昏了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奴婢知道,在这件事上,奴婢本也没有任何插手和多话的资格可是,奴婢毕竟与小怜姐妹一场,现在知晓她在这世上所剩下的唯一亲人,就只有她娘了,奴婢便也没顾合不合时宜,擅自找王爷将这些说了出来,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江苏知府?被流放到新疆充兵?她娘在忠义王府服侍?燕无疆轻轻的在口中重复着几个信息,突然,他脑海中冒出的一个合适人选,暗道,这说的莫非是前江苏支付张之洞的女儿? “那小怜她娘又如何称呼呢?”燕无疆紧接着追问道。 “小怜她娘姓林,名唤如音,因擅长调羹做汤之术,在王府做了厨娘,现在经常被人唤作林厨娘。”秋儿一一转述小怜的话道。 “看来,果真是张之洞的女儿,他被充军到新疆之事,本王倒是知晓,可是,何时却突然暴毙了呢?”听完秋儿的话,燕无疆自言自语道。 看着燕无疆喃喃自语中,带着沉思的模样,秋儿一时之间也猜不透燕无疆究竟是怎样想的,不过,因为秋儿有些怜悯小怜平生未吃过什么苦,却又不得不在换一句吃苦受累,现在连这世上嫡亲的亲人都只剩下她娘一人时,便忍不住的想尽力的再帮她一下。 因此,秋儿又对燕无疆说道:“小怜现在不在这里,奴婢便代小怜给王爷叩头赔罪了!” 说完,秋儿的身子也弯了下来。 秋儿的这个动作也将沉思中的燕无疆惊醒了过来,他出于本能反应似的一把托住秋儿的双手,不让秋儿跪拜下来,并和善的说道:“秋儿,不必行词大理了。你嘴中的这个小怜,她父亲张知府之事,本王倒是知晓一二。只是,因着本王前三个月,一直都住在京郊,所以,张知府和他儿子的丧讯,以及林厨娘偷取腰牌之事,本王倒是不曾听人说过。不过,既然本王现在已经知晓,那自然是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你且与那个小怜一起放宽心好了。” 燕无疆这话一出,秋儿顿时替小怜感到高兴不已,因身子仍然被燕无疆托住没有放开,无法向燕无疆行礼,便看着燕无疆,口中嘴中感激不已的说道:“多谢王爷恩典,多谢王爷恩典。” 而映入刚进入忠义宫院门不久的燕无垠眼中的,则是一副烟雾将与秋儿呆在水池中间的凉亭中间,以接近搂抱的身姿,紧密的待在一起,秋儿还深情的凝视着燕无疆,嘴巴正在一张一合的说着悄悄话的情景。 此情此景让燕无垠那双放置在宽大龙袍下的手,顿时紧紧的握成了拳,心中生出了一股被人背叛的愤怒和气愤,虽然这股愤怒和气愤来得非常莫名,却非常强烈。 之前,燕无垠就是担忧秋儿留在御书房中,与燕无疆之间产生的互动太多,才找理由将秋儿遣去了浣衣局,没想到,倒是成全了他们,让他们改在忠义宫鹊桥相会起来了。燕无垠心中忿忿的想着。 看着眼前那让自己怒火高涨的一幕,燕无垠有种上前喝止他们的冲动,而且,喝止燕无疆与秋儿的理由似乎也很充分,那就是,因为身份低贱的秋儿不能与身份高贵的燕无疆相配。 可是,燕无垠转而想了想自己,喝止他们的动机似乎也不是那么纯良,这让燕无垠心中不禁也有些心虚起来。 因而,燕无垠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也控制住自己,转过身子,怒去沉沉的往龙翔宫返去。 坐在御书房中之后,在批阅着奏折的同时,燕无垠的脑海中还在开着小差,翻来覆去的出现了方才在忠义宫凉亭中所发生的那一幕,这让他变得愈发的烦操,以至于他在看见一封不如他一的奏折后,气恼的将奏折砸在地上,并顺势将于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上。 燕无垠突然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吓坏了在一旁侍奉这的高福全。 方才,燕无垠打算去忠义宫之时,高福全本打算陪他一起过去的,却被燕无垠拒绝了,燕无垠说自己想独自悄悄的过去察看察看,不想闹的动静太大。 可是,高福全感到非常奇怪的是,片刻之后,燕无垠竟然又折回来了。 只是,这次燕无垠的脸色却不同于走时的和颜悦色,变得满面阴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让高福全见了,都不禁有些战战兢兢之感。没过多久之后,便发生了仍奏折与砸东西之事。 尽管心中有些心惊胆寒,高福全还是硬着头皮,泡了一杯茶,放在燕无垠的手边,并劝慰道:“皇上,请喝杯茶,消消气。” 随后,高福全=开始弯下身子,慢慢的将燕无垠仍在地上的奏折以及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往书桌上捡。 在捡东西的过程中,高福全偷偷的看了一下那本最先被燕无垠扔在地上的奏折内容,发现是弹劾如贵妃的弟弟如风的。 高福全心中顿时了然了一些,暗道,难怪燕无垠动怒了,因为这弹劾如风的奏折,燕无垠收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尽管燕无垠心中也清楚无风不起浪,也曾派人调查过,但是,无奈的是,如贵妃的父亲如润才官拜兵部尚书,擅长于兵法和行军作战,现在的大燕王朝还不太平,正在被邻国大鹰王朝虎视眈眈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事,到时候,燕无垠还要多多仰仗于如润才。 而如润才一共育有四女,大女儿如香儿,今年三十整,嫁与礼部侍郎曹德才为妻;二女儿如艳儿,今年二十有八,入了宫做贵妃;三女儿如琳儿,今年二十整,嫁与当朝宰相钱德仁之子钱如发为妻;四女儿如音儿,今年十五岁,尚待于阁中。 却只有一个独生子如风,今年二十有四,因为未取得任何功名,无法给他加官进爵。溺爱着如风的如润才便利用手中的家产,为如风谋得一份贩盐的差事。 因着如润才本身的权势,加上家中姻亲所构成的关系网,使得如风手头的生意越做越大,如家的盐庄很快遍布了大燕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在如风的生意如日中天的同时,一些负面传闻也不断的传了出来,只要是关于如风是如何用卑劣手段来对付那些与他构成竞争关系的同行,又一一吞并他们,并大捞黑心钱之事的。 后来,有一些正直的官员开始上书,向燕无垠举报如风的种种恶行。 遇见这种情况,燕无垠虽然对如风非常恼火,不过,因着如家在朝中开枝散叶,权倾朝野,不宜轻易得罪,燕无垠便也只能暗自隐忍下来,仅仅通过如贵妃之嘴,警告了如风一下,让如风收敛一些。 只是,在私下里,燕无垠开始有意识的培养起忠于自己的将领和朝臣起来。 这次,奏折里所写的内容是说因如风有罪证掌握在被流放充军的原江苏知府张之洞手中,为了销毁证据,如风买通了军中的将领,将张之洞与他的三个儿子全都害死了。 燕无垠是个比较英明的君王,看见这种草芥人命之事,心中自然是痛恨不已,却苦于需要从大局出发,一时之间,竟然还动弹如风不得,如此一来,让燕无垠心中自然更是恼火不已。 不过,尽管如此,高福全却隐隐约约的觉得,惹燕无垠动此大怒的,除了如风之事外,定还有其它事夹杂在一起。 正在这时,余怒未消的燕无垠突然又用手拍了一下桌面,将高福全端过来的茶杯震倒了,滚烫的茶水顿时倾斜在燕无垠的手背之上。 “啊………………皇上,烫着您了吧?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端这杯茶水上来…………小全子,小全子,快,快,快去将秋儿喊过来,给皇上看看手……………”一旁目睹了这一幕的高父权,不由惊慌的尖叫了一声,半晌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边手忙脚乱的帮燕无垠擦拭着,边慌着忙着的吩咐原本侍立在外面的小太监。 为情所伤篇,忠义宫 燕无垠刚离开忠义宫后不久,燕无疆突然觉察到,自己这样握着秋儿的手,似乎有些过于孟浪,便连忙向放开滚烫善于一般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耳根也跟着有些发热起来。 秋儿虽然也觉察出燕无疆的行为有些不合礼制,但是,却也知道这只是他一时情急之下的行为,也没有太在意。 不过,她在见着燕无疆有些不自在之后,倒是也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已经得到了燕无疆的承诺,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了,同时,也为了免除这种尴尬,秋儿便干脆向燕无疆辞别道:“有王爷所说的这些话,奴婢想,小怜应当也安心了。奴婢是私自跑过来的,因为担忧皇上等会子可能会有事情要找奴婢,奴婢便先回宫了。” 说完,又向燕无疆行了一礼。 燕无疆心中莫名的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却也没有什么能够给阻扰秋儿离去的理由,便只得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秋儿的离开。 燕无疆的心中有些懊恼,方才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女子面前如此失态,只是,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尽管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握着秋儿的双手的感觉却依然让燕无疆觉得如此自然,仿佛原本就该如此做一般。 而秋儿回到龙翔宫之后,龙翔宫正乱作一团,守在龙翔宫院门外的小太监小文子看见秋儿之后,立刻哭丧着脸道:“姑奶奶,你可总算回来了,方才整个宫中的人,为了寻你,都寻得鸡飞狗跳的。” 这话听得秋儿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文子苦着脸,说道:“听御书房的小全子说,皇上方才好像是看了一份什么不如意的奏折,突然发了怒,将奏折与御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上。高公公好心的替皇上泡了杯茶,想让皇上边喝边消消火,哪知道,皇上余怒未消,在茶端上桌子之后,又用手使劲的拍了桌子一下,将茶杯给拍倒了,皇上的手也被茶水烫伤了。随后,高公公便赶忙让小全子去你休息的地方找你,谁知道,绿萍竟然说你去浣衣局送衣服尚未回来,这不,小全子让绿萍去浣衣局寻你去了,而小全子自己则坐车去御医院找刘御医去了。” 听见小文子的话后,秋儿呆了一下,她没料到,自己刚离开御书房没多久,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她已经服侍燕无垠三个多月,还从未看见燕无垠发如此大的火。 在她的印象之中,燕无垠的脾气似乎也不算太坏,最多就是在不耐烦之时,蹙蹙眉头,或者在生气之时,用冷冰冰的眼神瞪你一眼。 而在秋儿犯错之时,燕无垠用得最多的表情,就是睁着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秋儿,也不言语,直到看得秋儿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他才满意的移开眼神。 秋儿不知道这次燕无垠看到的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奏折,竟然将脾气不算太坏的他弄得如此勃然大怒。 正在秋儿沉思之际,龙翔宫门口又传来了马车声,秋儿回头一看,只见小全子带着刘羽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看见了秋儿,小全子愣了一下,脱口询问道:“秋儿,皇上的手你已经给看过了吗?” 秋儿摇了摇头,小全子一看,急了,气道:“没看你还愣在门口干吗?还不赶紧去御书房啊?要是皇上的手烫出个好歹来,咱们可都得要将脑袋提在手上。” 秋儿一听,也反应了过来,只是匆忙的对着刘羽中笑了一下,便与小全子一起,疾步往御书房走去,刘羽中则紧随其后。 “快,快,再放几块冰块进来。”御书房中,燕无垠的手正浸在一个装着水的面盆之中,而高福全正在指挥着一旁的小太监,将手中捧着的冰块往面盆中加。 指挥完之后,高福全又开始不停的朝御书房外张望着,嘴中还在轻声的嘀咕着:“这小全子究竟搞什么名堂,请个御医怎么花上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来。这个秋儿也真是的,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了………………” 突然,高福全终于看见了秋儿小跑着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帘之中,紧接着,背着医药箱的刘羽中也紧随在秋儿身后走了过来,这使得高福全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后便从御书房中迎了出去。 没等秋儿和刘羽中与他见礼和说什么,高福全便着急找忙的说道:“快,快,进去给皇上看看手吧,皇上的手已经烫伤有一会了。” 看着高福全这般着急的模样,秋儿也不禁有些心慌起来,连忙又撩起裙角,小跑了进去。 而原本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的燕无垠,看见秋儿进了御书房后突然,像赌气的孩子一般,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将头扭转了一个方向,不看秋儿。 秋儿见了,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她以为燕无垠仍然还是在为方才小文子嘴中的奏折生气,也不以为意,径自走了上去,轻轻的对着燕无垠施了一礼,然后就握着燕无垠的手,准备将它从水中拿出来医治。 谁知,燕无垠竟然突然站起身来,从秋儿手中抽开了自己的手,像躲避瘟疫一般的躲开了秋儿,沉声对后进来的刘羽中说道:“羽中,你过来帮朕看看吧!” 这让秋儿有些尴尬的呆愣在那里,不知道给如何是好,心中也有些难受。 秋儿敏感的察觉到,燕无垠的怒气似乎与自己有些关系。 可是,她思前想后了一番,却愣是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何事,将燕无垠给惹生气了。 一旁已经开始替燕无垠处理伤口的刘羽中,也感觉出燕无垠方才对带秋儿的举动有些异样,忍不住偷偷的用带些担忧和关心的眼神看了看秋儿。 刘羽中看向秋儿那关切的眼神又被燕无垠看见了,这让燕无垠心中更是郁闷起来,脸上也更是显得阴霾重重。 在燕无垠这种阴沉脸色的影响下,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让人感觉异常的压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高公公,我去了浣衣局,询问了浣衣局的周姑姑,她说秋儿早已返回来了。秋儿回御书房了吗?皇上的伤口处理了吗?”这时,御书房的门口突然想起了绿萍急切的询问声。 “秋儿已经在御书房中了,刘御医也过来了,正在给皇上处理伤口,辛苦你了,你可以先回自己的房间了。”高福全轻声的回答道。 “哦,好的。”绿萍应了一声,只是,声音中却隐隐透出一般不舍与不甘心。 “绿萍,你进来吧,今日由你在御书房服侍朕。”本正在心中暗自生闷气的燕无垠,突然提高声音,对门外的绿萍吩咐道。 这话让绿萍心中一喜,连忙脆生生的答应道:“是,奴婢遵旨。” 随后,绿萍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进了御书房,走到燕无垠的身旁,细心的随着刘羽中的动作,开始给燕无垠卷卷衣袖,或者擦擦汗什么的。 倒是秋儿,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个多余的闲散人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呆呆的盯着燕无垠、刘羽中、绿萍三人手中正在发生的动作。 忽然,秋儿无意识捕捉到了一个绿萍看向燕无垠的眼神,只见绿萍的眼睛中充满着迷恋,同时,她的脸色又如同一个热恋中的女子,看见自己心爱的男子受伤时一般,写满了担忧、心疼与焦急。 这个发现让秋儿心中一震,也让秋儿恍然大悟起来,她终于明白,每日自己服侍完燕无垠,回房间休息之时,绿萍的脸色为何不太好看,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太热络,有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的说上几句的原因了。而今日早晨,她为何突然自动请缨,要代替自己,前来御书房服侍燕无垠了。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秋儿再瞧见绿萍用她自己手中的罗帕,轻柔的擦拭着燕无垠额上溢出的汗时,心中不禁有些酸酸的,也有种百味交织、不是滋味的感觉。“皇上,因为烫伤之后,高公公用水将您的手浸泡得比较及时,伤口处基本已无大碍,微臣也已经上了一些药膏,并将伤口包扎。只是,这两三日,您的伤口处千万不能再碰水。”就在秋儿怔忡之间,刘羽中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向燕无垠禀报道。 “嗯,朕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如若再有事,朕会着人去御医院唤你的。”燕无垠低沉的应了声,挥了挥手,对刘羽中说道。 “好的,那微臣便先告退了。”刘羽中向燕无垠行了一礼,之后,又悄悄的抬眼,带着担忧的看了秋儿一下,才整理好医药箱,向外走去。 而秋儿则有些艳羡的看着刘羽中离去的背影,心中也非常像跟在刘羽中后面,离开这里。 自然,这一切仍然没有逃过燕无垠的眼睛。看着秋儿那停驻在刘羽中背上的眼神,燕无垠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再次紧紧握成了拳,手上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在亲眼目睹忠义宫中的那一幕之后,又看见秋儿看向刘羽中的那他所认为的恋恋不舍眼神,秋儿在燕无垠的心目中,几乎快变成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了。 只是,尽管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些对秋儿的厌恶感和鄙夷感,燕无垠仍旧没有吭声,只是重新拿起一本奏折,闷声不语的看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站在那里,快要石化了的秋儿,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似乎正在认真阅读奏折的燕无垠,以及正在用心替燕无垠打着扇子的绿萍,以为自己应当是被他们遗忘了,便轻轻的踮起脚步,微微的猫着身子,打算悄悄地走出御书房,回房间休息去。 可汗死,就在秋儿的身影已经快到达御书房的门口时,身后却突然传来燕无垠的声音道:“朕准许你离开了吗?” 秋儿转首看了一下御书房,发现此时书房中只剩下燕无垠、绿萍以及自己三人,绿萍的身形未动,那燕无垠说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因此,秋儿只得停下移动的身形,苦着脸,向燕无垠行了一礼,然后解释道:“请皇上恕罪,奴婢主要是见这里已经有绿萍姐姐服侍,奴婢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奴婢觉得,与其在这里碍手碍脚,倒不如离开这里,让御书房更安静一些。” “哦?如此说来,你倒是为了朕着想,而不是着急去与老情人约会啊?”燕无垠将头从奏折中拿了出来,冷笑了一声,带些酸气的询问道。 秋儿闻言,身体一僵,并因燕无垠这有些莫名奇妙的话生出一股怒气来,因此,她也冷声反击道:“奴婢驽钝,不明白皇上此言究竟是何意,请皇上明言。” “哼,你自己做过何猫腻之事,自己心中有数,无需朕再赘言。不过,朕奉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任何痴心妄想。朕书房中的书库已经有一年多未整理,这几日,你便去后面的书库,分门别类的将书库中的书籍整理好,也顺便冷静冷静,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燕无垠冷哼了一声,嘲讽的对秋儿说道。 秋儿是现代人,脑海中也没有古人所谓的尊卑有序观念,所以也从来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但是,听见燕无垠如此一说之后,秋儿的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刺痛感。 骄傲的自尊让秋儿也不屑于再向燕无垠辩解什么,因而,她只是低眉顺眼的向燕无垠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走进书房里面那个当作书库使用的套间之中。 这一切都落入了绿萍的眼中,虽然她也不明白燕无垠为何突然如此对待秋儿,但是,这却正是她所希望的,因此,她的嘴角露出一缕笑意与如愿以偿。 而秋儿进入套间之后,也方才明白了,燕无垠为何让她这些时日都在书库中整理书籍了。 因为将这里面称之为一个图书馆都不为过,一两百平米的地方,除了套间入口处放了一张摆有笔墨纸砚的书桌,以及套间内四面的墙壁之外,其余地方放的都是高高大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她大致看了一下,经、史、文、数、理、农、商、兵法、天文等等,几乎样样都有涉及。 要想将这些总计起来,大约有几十万册的书籍都分门别类的归置好,秋儿觉得自己就算不吃不喝,恐怕也要花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意识到这点之后,秋儿反倒不着急着整理了,只是慢慢悠悠的围绕这其中的书架,先观赏起上面的书籍来。 让秋儿啧啧称奇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不少使她爱不释手,在现代也从未见过的奇书。 秋儿忍不住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下来,一一翻阅起来。 就这样,徜徉在书海中之后,秋儿方才非常不愉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一些,全心全意的沉浸书中所描述的奇异世界里。 只是,这边的秋儿平静了,套间外面的燕无垠倒变得不平静起来。 刚开始,燕无垠还能强迫自己盯着奏折,批阅批阅,可是,时间长了,燕无垠的眼神就忍不住往套件的方向瞟过去。 同时,他还竖起耳朵,想听听套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可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里面似乎是静悄悄的,他几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为了宽慰自己,也为了让自己原本非常愤怒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燕无垠在心中劝告自己,这不过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不值得自己如此关注,自己也不能为了她,如此的影响自己的心情。 可惜的是,这种劝告的作用未持续太久,因为耳中一直未得到套间内传出的任何讯息,燕无垠不禁又变得有些心焦起来,有种进入套间,一探究竟的冲动。 后来,燕无垠虽然使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但是,人却变得莫名的烦操起来。 最后,他将手中的笔与奏折都扔在书桌上,站起身来,并找出了一封奏折,沉声对绿萍说道:“朕还有一些事情要出去处理一下,你先回自己的房间,明日辰时之后,你再过来御书房服侍吧。” “是,奴婢遵旨。”绿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然后目送着燕无垠的离开。 不过,方才燕无垠不断向套间方向张望,并魂不守舍的模样,绿萍都已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因此,燕无垠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她又用充满恨意与嫉妒的眼,看了套间那边一下,然后才随着燕无垠的身影走了出去。 而套间里面,秋儿在看书看得有些疲惫之后,便利用门口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给所有的书架都表上编号,再用纸一一记录下各个书架上所摆放的书籍类别,并挑出摆放的不合理的书籍放在一旁。 这样整理累了之后,秋儿便再看会方才被自己搁置在一旁的书,如此循环往复,倒也不亦乐乎。 直到日头渐渐下去了,屋顶上面琉璃瓦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秋儿的眼睛也有些涨涩之后,才放下了书,轻轻的打开套间的门,将头向外探了探。 见到燕无垠不在书房之中,秋儿才放心大胆的走了出去。 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好了些,但是,被燕无垠这样说过之后,现在再看见他,还是会让秋儿心中觉得有些不舒坦。 只是,秋儿不知道的是,在她跨出御书房的房门之后,她身后的一个房间中,一个名黄色的身影正站在里面,默默的凝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为止。 秋儿回过居住的地方之后,绿萍仍如往常一样,对着她,淡淡的笑了笑,之后便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绿萍则只字不提御书房中所发生之事,只是寻找其他话题,熟络的与秋儿聊个不停。 倒是秋儿,自从察觉到绿萍对燕无垠的情意之后,又前后连串了一下这些时日以来,绿萍对她的态度,见绿萍近日突然对她示好,倒是生出了几分提防之心。 而对着绿萍的热情,秋儿的脸上虽然仍然笑意迎合着,但是,却慎言慎行起来。 第二日早晨,秋儿特意准备了一些吃食和水,赶在燕无垠上早朝的时间里,去了御书房内的那个书库。 昨夜,她便已经打定主意,在书库内,除了利用燕无垠用午膳时去如厕一下,然后便一整天都不出来了,尽量减少与燕无垠碰面的机会,免得相看两厌。 不过,秋儿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自己的住所不久后,小卓子便带着燕漓写的信,去她的住所附近,寻她去了,让也正准备前往御书房的绿萍碰着正着。 昨日,因为有些忌惮燕漓,绿萍距离燕漓与秋儿谈话的地方比较远,没能听清楚燕漓与秋儿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直觉小卓子的到来应当与燕漓和秋儿昨日的谈话内容有关。 因此,绿萍停下脚步,询问道:“小卓子,你过来这里,是要寻谁啊?” 小卓子自然是识得绿萍的,也事先谈知到秋儿与绿萍住在一起,而女子住的地方,他到底也不方便踏足,心中也正在愁着怎样才能将书信送到秋儿手中,完成燕漓所交付的任务。 绿萍如此一问,也正中他下怀,因而,他赶紧回答道:“绿萍姑娘,我有点事情要找秋儿呢,听说,秋儿现在与你同居一室,你可以帮我唤她一下吗?” 绿萍故意做出了一幅为难样道:“原来你是要找秋儿妹妹啊?她方才已经去御书房做事去了,估计这几日整天都会待在御书房了,我等会也要去御书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语要告知秋儿妹妹呢?要是有的话,我到时可能替你转达一下。” 小卓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书信,想了想,三皇子递予他时,只是说要询问秋儿一些题目,而且信封也是密封着的。 小卓子觉得,也无甚秘密,让绿萍转交一下应当也无事,因此,他便将书信递到绿萍受伤,嘱咐道:“那便麻烦绿萍姑娘了,这是三皇子殿下让我递到秋儿手上的,说是有些题目要与秋儿一起探讨一下,明日早晨我要过来取答案,所以,烦请姑娘一定要转递到秋儿手上,否则,明日早晨,我就没”法向三皇子殿下交差了。 绿萍一听,果然是三皇子有东西要交给秋儿,这让她心中一喜,不过,她面上笑意盈盈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将它交到秋儿手上的。” 然后,在小卓子的千恩万谢声中,绿萍往御书房中走去。 只是,进入了御书房后,御书房的外间尚且空无一人,燕无垠大约还有一两刻钟左右才会退朝,而秋儿所在的那个套间的门是掩上的。 绿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个密封上的信封,她的眼睛在御书房中扫视了一下,看见了几日尚未被燕无垠使用的空白信封,连忙上前拿了一个,放在手上。 然后,她悄悄地走到一个屏风后面,颤抖着手,将那个密封的信封拆了开来。 为情所伤篇 天鹅飞去鸟不归 让绿萍感到失望的是,在这封原本密封着的信中,她并没有找到什么秘密,整封信一共只有两页纸。 只见第一页纸上写道:“‘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患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又说‘西狩获麟,受命之符是也。然后托乎《春秋》正不正之间,而明改制之义。一统乎天子,而加忧于天下之忧也,务除天下之患’谓之何意也?” 这是西汉著名的思想家、唯心主义哲学家、今文经学家董仲舒对今文经学《公羊春秋》的概括之语,既然是探讨题目,询问这几句话的寓意,自然是无可厚非之事。 倒是第二页纸有点奇怪,只有一首用楷体小字写的诗: 天鹅飞去鸟不归 怀念昔日空费心 云开月下双匕影 水流几处又相逢 日落月出人倚月 单身贵族尔相随 虽然突然出现这首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诗的字里行间中并未出现任何暧昧的字眼,这让绿萍不禁感到有些丧气。 之事,费尽心机拿到了这封信,却一无所获,自然会让绿萍感到不甘心,因此,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那首楷体小字好几遍,想揣摩出燕漓究竟想表达出个什么意思来,却愣是参悟不出什么来。 “皇上,眼瞅着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今年是不是如往年一般,过些时日就该去京郊的避暑山庄避暑了?” “嗯,就依照往年的惯例,半个月之后便去避暑山庄吧,刚好忠义王爷也已经回京了,可以让他暂时代替朕主持,下朝政。” “好的,那奴才现在便着人去通知一下避暑山庄,让他们好生准备一下。” “嗯,去吧。” 正在这时,御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了高福全与燕无垠的对话声,将绿萍吓得手一抖,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随后,她赶紧将撕坏的信封塞入自己的口袋中,将里面的信塞入方才她从御书房拿的那个新信封之中,再将装上了信的新信封塞入了袖口后,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接着,她又向燕无垠行了一礼,并请安后,就开始帮燕无垠沏起茶来。 看着绿萍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安静异常的套间,燕无垠忍不住想询问一下绿萍,秋儿是否也已经过来整理书库了。 然而,他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就没将这话问出口,因为他担忧如此一来,会让宫人们知晓,他对秋儿那超乎寻常的关注。 因此,他安慰自己,自己让秋儿过来整理书库,秋儿必定不敢不过来。 于是,他耐着性子,处理了一两个时辰的奏折。 只是,这段时间中,套间之中仍然一直保持着悄无声息的状态,这让燕无垠不禁有些着急了,心中也不太确定起来。 之后,他便又如昨日一般,开始坐不住了,眼睛,也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往某个方向瞟。 站在燕无垠身旁的绿萍自然也感觉到了燕无垠的焦躁不安,这让她心中变得异常的担忧起来,她担忧燕无垠会突然再让秋儿停止整理书库的话,重新开始服侍他,那样,自己便又要与之前一样,没有理由经常踏足御书房,可能一个月也见不上燕无垠几次面了。 这绿萍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 这时,她突然想起放在自己衣袖中的那封信,虽然她仍然还没有想明白,燕漓留下那首诗的寓意何在,但是,她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燕无垠对秋儿定是不同寻常,甚至是有种莫名情意的,既然有情意,那肯定也容不得秋儿越其他男子交往甚密。 因此,她拿起茶杯,殷勤的对燕无垠说道:“皇上,您批复奏折,批复了这个大会子,一定也累了,奴婢再给您添杯水,您边喝边休息会,去去疲劳。” “嗯。燕无垠不置可否的了声。 随后,绿萍便去旁边的八仙桌上去给燕无垠添茶水,只是,她故意将茶杯中的水添得满满的。 接着,她又将水倒了一些到自己装有书信的那只衣袖,再大叫了一声“啊…………”之后,她便背对着书桌,将衣袖使劲往后甩了一下,如此一来,她袖中的那封信自然顺理成章的甩到了她身后燕无垠批复奏折的书桌之上。 而这时,绿萍才赶紧将茶杯放在书桌上,对燕无垠请罪到:“皇上,都是奴婢无用,方才竟然不小心将茶水弄泼到自己的衣袖上去了,请皇上恕罪,奴婢惊着圣驾了。” 燕无垠现在正心烦意乱,也没心情去理会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罢了,你自己没烫伤就好,日后做事时,需要多加注意点。” 说完,他拿起方才被绿萍甩到书桌上的信,准备还予她。 谁知,绿萍看见他手中的那封书信后,竟然来不及谢恩,就慌着搜起自己的衣袖来,遍处都搜索不到后,她开始用充满惊慌与害怕的眼神看着燕无垠的手。 原本没有怀疑什么的燕无垠,现在倒是因绿萍这样异常的行为变得衣兜重重起来,他挑高眉头询问道:“这是谁给你的信啊?你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慌张呢?” “这,这…………这是…………给…………秋儿的……………”绿萍故意用结结巴巴,支吾其词的语气说道。 一听到“秋儿”二字后,燕无垠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也更是怀疑,连忙继续追问道:“给秋儿的就是给秋儿的,你那么慌张作甚?说吧,这究竟是谁写给秋儿的?为的究竟是何事呢?” 绿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启禀皇上,这,这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小桌子,托,托奴婢递予秋儿的。奴婢也不知道为的究竟是何事,奴婢昨日陪秋儿一起去浣衣局时,在龙翔宫外碰见了三皇子殿下,秋儿让奴婢在门口等了她一会儿,她则上前与三皇子殿下兴高采烈的谈了一段时间,然后,今日小桌子便托奴婢给秋儿递来了这封信。” 为了让燕无垠追究此事,绿萍故意略去小桌子所提的探讨题目之事,之事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出了这件事。 燕无垠听见秋儿私自见燕漓之事,心中已是非常不悦,又见绿萍说信是小桌子递过来的,倒也有了一种了然的感觉,因为他早知晓燕漓对秋儿的情意。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秋儿调来龙翔宫,燕漓与秋儿之间竟然还有书信往来,这让燕无垠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再一次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因而,他顾不得喊绿萍起身,径自打开信封,看了起来,对于第一张信纸上的所提及的话语,他也未看出任何破绽来,便将精力放在第二页的那首楷体小诗上。 初时,他也如绿萍一样,未瞧出有何不妥的地方,可是,再次瞧了几遍之后,他发现了一个端倪,他觉得这应该是一首藏头诗,天鹅飞去鸟不归,“鹅”字去掉一个“鸟”,就是“我”字;怀念昔日空费心,“怀”字空费心,应该是个“不”字;云开月下双匕影,则是个“能”字;水流几处又相逢,是个“没”字;日落月出人倚月,就是个“有”字;单身贵族尔相随,则是个“你”字。 将所有诗句中所隐藏的字拼凑起来,就是“我不能没有你”之意。 “好个‘我不能没有你’!”察觉出燕漓这首诗所隐藏的寓意后,燕无垠怒极反笑,然后“霍”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套间门口,一脚踹开了套间的门。 为情所伤篇卑微到尘埃里 心中还余有怒气的秋儿使劲的挣扎了一会,无果之后,便也慢慢放弃了。 在燕无垠的怀抱中,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道,是也好,非也罢,就权当这是最后一次放纵一下自己吧。 而燕无垠亦不敢再言语,他害怕再从秋儿的嘴中听到一些会让自己伤心欲绝的话语来。 重新入了寝宫之后,燕无垠仍然没有放开秋儿,只是直接将她抱到了龙床之上,就这样继续和衣紧紧的拥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 , 而秋儿亦没有拒绝,仅仅是一声不吭的任由燕无垠搂着自己的身子,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燕无垠那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她才轻轻的挣脱开了燕无垠的双手。 只是,她并未离开龙床,反而将自己的右手抚上燕无垠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燕无垠的轮廓,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在自己的心中留下重重的印记。 直到手酸了之后,她才将手改成了自己的唇,一一的印在燕无垠脸上的每一个角落上,或许因为心中太伤悲,吻着吻着,她的泪珠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燕无垠的面颊之上。 因着害怕惊醒燕无垠,她飞快的用衣袖的袖口将落在燕无垠脸上的泪珠拭去,并且也不敢再有类似的举动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燕无垠从头至尾都尚未真正入睡过,他之所以发出那样熟睡般的鼾声,仅仅是因为察觉到秋儿的身子非常僵硬,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显出了几分紧张的模样,才故意装睡,以让秋儿放松心情。 接下来,秋儿的举动让他有些吃惊,也有些心神荡漾,却也让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这只是一个充满温柔与甜美的梦境而已,待他睁开眼之后,所有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了。 而当秋儿的泪落到他的面颊上之后,他的浑身犹如被火烧了一般,他不敢询问秋儿为什么哭泣,在他心中,之前的那些猜测还盘旋在他的心底。 他害怕秋儿回答他,哭泣的原因是因为燕无疆,或者是一些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承诺于她的事情。 也许,到了明日,忘记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切便都如之前一般的平静与和谐了,燕无垠在心中粉饰着太平,也在给自己催着眠,也正是在这种催眠声中,他真正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果然,第二日清晨,当他睁开眼之后,秋儿便出现在他面前,端着洗漱用具,带着满脸微笑的服侍他梳洗,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就连这天晚上,他带着几分试探的又拉着秋儿与他一起同床而眠,秋儿竟然也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这让燕无垠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心情也逐渐由昨夜的沮丧和痛楚,慢慢变得开怀起来,他以为,雨过之后,终究是要天晴了。 直到又过了一日的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原本好端端的秋儿,突然出现腹痛、腹泻的症状,然后又开始呕吐起来。 随后,秋儿突然开始禁止他的靠近,说她自己诊断出自己可能感染了痢疾。 痢疾是种传染病,因而,他虽然为秋儿感到心急如焚,却也不敢造次,因为从明日开始,他要依照计划前往避暑山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因而,他只得依照秋儿的话,让龙翔宫中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距离秋儿远远的,并让人去另寻御医过来。 不久之后,御医来了,来的竟然是久未踏至龙翔宫的刘羽中,秋儿有些愕然,也有些微微的欣喜,她知道,定是燕无疆使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刘羽中顶替了之前来诊脉的张御医,过来了这里。这样一来,后面的事便好办多了。 对此,有些心慌意乱的燕无垠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以为或许只是唤人的小太监太着急,见了个人便拉了过来。对于由刘羽中来给秋儿诊治,他倒更放心一些,因为刘羽中与秋儿有过师徒的情谊,刘羽中还对秋儿有莫名的倾诉,如此,刘羽中应当会更尽心尽力一些。 片刻之后,刘羽中将秋儿的病症确诊为痢疾。 为了避免痢疾传播,除了秋儿的处方外,刘羽中还另开了一张处方,让燕无垠以及龙翔宫中所有人都煎上一碗汤药饮下去,并嘱咐所有人平日都多喝淡盐水及果汁,多食用大蒜和食用醋。 除此之外,刘羽中要求,龙翔宫,凡是秋儿触碰过的东西,应当全部焚烧掉,而燕无垠这两日也应当重新换个地方歇息,待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再搬回彻底消毒过的寝宫。 幸而,此事是秋儿刻意而为之,尽量减少了与物品的接触,因而,龙翔宫中需要被焚烧的东西也还不算多。 之后,刘羽中又向燕无垠申请,要将秋儿移至一个偏僻的宫殿之中,隔离起来。 这就意味着直到燕无垠从避暑山庄返回来之前,都无法再见到秋儿了。 燕无垠心中纵然万般不乐意,但是,看着秋儿的症状比之前又加重了不少,开始发热,并伴随着呕吐症状之后,他到底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让这种疾病在全宫上下传播开来。 无奈之下,在前往避暑山庄的前一日,他只能让人将宫中最偏僻的那处宫殿——离宫给收拾、布置好,依依不舍的让秋儿住了进去。 对于秋儿的病情,他倒是还比较放心,一是因为刘羽中医术高潮,而秋儿也精通医术;二是因为痢疾虽然是传染病,但是到底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需要些时日治愈而已。 而秋儿在这宫中的安危与待遇,他也不担心,宫中所有位份高的嫔妃都将尽数被他带往避暑山庄了,其他位份低的嫔妃,量她们也不敢动秋儿。 另外,他离开之后,宫中和朝中的当权者都是燕无疆,他知道,燕无疆是定然不会亏待秋儿的。 这时,他还不禁有些庆幸,秋儿患的是传染病,便是燕无疆,也不能随意接近于秋儿了。 出发的那日早晨,燕无垠还特意的来到离宫外面,想在临别之前,远远的见上秋儿一面,以慰分别之时心中的相思,奈何,等待了将近两刻钟,也把离宫内服侍秋儿治病的医女唤了,却硬是没发现秋儿的人影。 因着此时所有人都守在宫门外,等候着他一起出发,无奈之下,他只得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而在他移动脚步,往回返之后,一个孱弱的身影终于从院中的墙角处闪了出来,她便是这两日以来,饱受痢疾折磨的秋儿。 秋儿的眼中饱含着热泪,方才她之所以迟迟不肯现身,是因为害怕见着燕无垠之后,自己的心意会动摇,不肯再依照之前的计划离开了。 当眼前的黑影逐渐消失不见之后,眼泪婆娑的她依然痴痴的呆立在那里,而她的脑海中却骤然忆起了前世时曾经听过的一首藏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这场她穿越时空而得来,却又无果的爱恋,到了此时此地,她却宁愿就如这首藏歌中所言那般,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也便没有其后那一连串刻骨铭心的痛苦发生了 为情所伤篇最好不相见 三年后,云城大燕王朝靠近波斯王朝的一个大都城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身着青紫色儒衫、素雅丝带束发的少年正伏在岸上,边蹙眉思索,边奋笔疾书。 “妹妹,先将这碗夜宵吃下去,歇息一会再忙活吧。”这时,一个二十来岁开外,柳叶眉、杏仁眼、银盘面孔,身着澹澹色薄罗短衫与淡紫青丝月牙裙的女子,手端白玉瓷碗走了进来,笑语盈盈的对伏案的少年说道。 听闻了女子的话语后,少年抬起了头,并同样微笑着站起身来。 只见“他”十六七岁年纪,清秀绝俗,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的儒衫之中,却仍难掩窈窕娉婷之态。 “他”接过女子手中的瓷碗,道谢道:“又劳得姐姐来给秋儿送夜宵来着,夜也已经深了,姐姐赶紧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去会馆那边坐镇,并且忙碌、劳神呢。” 女子恋爱的拂了一下“少年”鬓角的发丝,强行将“少年”推坐在椅子上,边替“少年”按摩着颈椎,边说道:“姐姐明日前去只不过是看看丫头们有没有偷懒,或者去陪那些等候在那里的贵妇人们聊上几句,抚慰抚慰她们,左右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之事,有什么可劳累的。倒是你,日日这般辛苦,姐姐看在眼中,心疼在心中啊,叹就叹姐姐太无能,不能为你多分担一点。” “少年”笑道:“姐姐不要这般说,秋儿能有今天的成绩,姐姐实在是功不可没呢。若不是姐姐帮衬着,秋儿哪里能心无旁骛的在外面奔走呢?不过,除此之外,也还多亏义父大人的提携与帮助,大家都很卖义父大人的面子,秋儿在外面的奔走才会这么顺畅。这不,在义父的打点下,春城那边已经回信了,同意咱们在春城设立‘伊人会馆’分馆之事了。秋儿想这两日辛苦点,趁热打铁,将设馆的具体事宜规划出来,赶紧将这事给办妥,也就去了一桩心事。” “真的啊?那咱们‘伊人会馆’的规模便又能扩充一些了!”女子惊喜的叫起来,随后叹道:“既然如此,你也别太卖命了,身体要排在第一位才是。现在才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伊人会馆’能够发展成这个规模已经是个奇迹。你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家,不用太要强,你已经十六七岁了,该是恢复成女装,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的时候。姐姐知道你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平常的男子你定也瞧不上,肯定想找个情投意合的。那日后在外面走动时,多留意留意,寻一个知心知意、知根知底的嫁了才是正经。你若是面皮薄,可以让义父义母来牵个桥,搭个线好了。这话本该在你及笄之后我就该提的,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提了肯定是白白让你感伤而已。不过,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天边上的人儿,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听女子这般一说之后,“少年”的面容僵了一下,心中有些隐隐的痛,不过,不愿让女子感到忧心,“他”故作娇羞道:“姐姐,人家年岁还小,此事还不着急…………倒是姐姐,该是找个如意郎君伴在身侧了。秋儿这几日再去义父义母府上之时,让他们给姐姐保个媒,姐姐这次切切不可再找借口推脱了…………。” 女子的脸色黯然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姐姐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身,身子已经被人糟践得差不多了,哪里配得上人家呢?而且,这世上的男子若是知晓了真实情况后,哪个能忍下如姐姐这般不贞的妻子呢?姐姐若是将义父义母所提的亲事,不过白白误了人家男子的一生,还坏了义父义母的名声。” “少年”脸色一整,正色道:“姐姐莫要如此妄自菲薄,以往就当是被疯狗咬上了一口,过去了,便忘记了吧。姐姐这样如花似玉,又玲珑剔透的人儿,配这世间的男子,无论配谁都配得过。如若计较姐姐往事之人,只能说其是不适合姐姐的人,也不应是姐姐的良人。真正喜欢姐姐之人,知道姐姐的过往后,反倒应更怜惜姐姐才是。” “多谢妹妹的劝慰。”女子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岔开话题道:“此事日后再议好了,姐姐就先不在此打扰妹妹了,免得耽误了妹妹的时间,妹妹晚上又不知要到哪会子才歇息了。不过,妹妹要答应姐姐,待你将这两日忙完了,一定要抽空去‘伊人会馆’一趟,让姐姐亲自动手,给你放松放松,也看看姐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点。” 明白女子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少年”便笑着点点头道:“好,妹妹一定会去的,刚好妹妹的胳膊肘最近也有些酸酸的了。” “那你便继续忙你的吧。”女子浅笑着走了出去,并体贴的掩上了房门。 而此时“少年”脸上的笑容也完全褪去了,一抹清愁与迷惘爬上了她的眉梢。 那天边的人儿是真的已经忘记了吧?不然,为何这几日的梦中都未再见到他的身影了呢? 这若换作往日,自己应当是感到暗自窃喜不已吧?想当初,就为了让这个身影在自己脑海中少出现个一时半刻,自己不停的找事情来做,充实着自己,也才有了自己今日的这份家业,也歪打正着的让自己成了一个女强人。 只是,现在当初的目的差不多快要实现了,为何自己反倒感到怅然若失呢? 方才的那个女子便是秀姑。 而这个“少年”则是大难不死,从宫中逃脱出来的李秋儿,只是,“他”现在的名字唤作冷知秋,是云城、雨城一带,富甲一方的商人,“他”的主产业便是他们方才提及的“伊人会馆”。 富甲天下篇。伊人会馆一 对于云城的女子来说,她们可能不知道她们两城督抚陈峰的府衙在哪,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住址附近的“伊人会馆”分馆在哪,那是个女子们的天堂。 之所以说是女子们的,是因为那里只许女子出入,而男子,甭管你是有脸的,没脸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丑的,俊的,一律禁止出入。 而之所以说是天堂,是因为“伊人会馆”及其各个分馆里,有一群穿着白衣、白褂的女子,个个温柔大方,天生丽质,集美好形象和高雅气质于一身,让人如同看见了白衣天使一般。 这还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为女子们所建,专供女子们享受以及养生的场所。因此,它一出现,便抓住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据进去过的人爆料说,会馆里面有很多极具梦幻色彩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中都设有一张床铺和两名侍立在其中的女子,一个女子通晓各种乐器,另一个是提供按摩服务的“按摩师”。 当那些女客人们被“迎宾小姐”依次领进一个个小房间后,“按摩师”会服侍她们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伊人会馆”的统一服装,躺在那张床铺上。 之后,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先指定那会乐器的女子拉二胡,或者弹琵琶,古筝,古琴什么的,然后边听乐器,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按摩师”会在每个客人的脸上和身上涂抹上各种据说是不同天然植物或者草药提炼的精华原液或者精油之类的东西,并用手指以缓慢轻柔的动作对面部或者人体进行按压、摩擦、推拿,按摩手法细腻、指间节奏感强。 据“按摩师”介绍说,通过这种按摩之后,可以“扶正去邪”,使人气血流畅、阴阳调和、脏腑生机旺盛、经络流通,增强人体的免疫力,达到“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原理。 而那些涂抹在客人脸上和身上的草药精华原液或精油,也具有不同的效用,如,有的能够有排毒、润肤养颜,有的能够消除肥胖,有的能够提神醒脑、舒经活络、养肾补元,还有的能够即刻消除精神疲劳,舒缓焦虑及紧张功能,并有利于多种慢性疾病的康复。 起初,那些客人们有些将信将疑,觉得“按摩师”们可能是在说大话,想要骗些银两而已。 可是,待持续一个多时辰的按摩下来之后,客人们真的发现自己原本酸痛不已的胳膊肘、腰肩还真的不再疼痛了,自己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起来。而坚持来了这里几次,又享受了几次按摩之后,又发现自己脸上那原本有些面黄肌瘦的肌肤,竟然不用擦胭脂水粉,就变得红润润的、粉嫩嫩的。 一时之间,“伊人会馆”的名声便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传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日,“伊人会馆”外面、里面都满了人,都想进去那个小房间体验体验那传说中的神奇效果。 可是,会馆的小房间只有几十间,“按摩师”也才几十人,明显不能同时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这时,“伊人会馆”想出了“会员制”这个主意,即所有想进入“伊人会馆”的女子都必须自己或者让人填写一封资料申请,给“伊人会馆”的主事们审查、留底,通过审查者,给予被编号的“会员卡”,并递交给每人一张纸写的“会规”。 日后若想过来享受“按摩师”的服务,就必须遵守“会规”,提前几日自己或者派个婢女过来,报上“会员号”预约,让“伊人会馆”的主事们根据预约的先后次序来指定具体的日期和时辰,到时候再过来。 如果有不遵守“会规”,胡搅蛮缠之人,“伊人会馆”会取消会员资格,并永不再为其提供服务。为了显示自己所言非虚,“伊人会馆”真的将几名不守规定,拿权势压人,要求特权的贵妇人打入了永不服务的黑名单,任谁来求情都不管用。 为了避免自己步入后尘,不能再享受“伊人会馆”的美容及养生服务,就算是往日再刁蛮,再尊贵的女子,也都不得不收敛住性子,老老实实的依照会规行事。 这样一来,“伊人会馆”的工作又开始变得秩序井然了,恢复了往日的那种轻悠、淡雅的氛围。 只是,随着闻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会员”也一日一日的增多起来,每个“会员”要轮上一次服务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一座会馆已经很难承受住这样多的容流量了。 为了分流,“伊人会馆”只得又在都城里面建立几座提供同样服务的分馆,每个会员可以依照自己的住址,选择一座距离自己家最近的分馆去享受“按摩师”的服务。 原本,“伊人会馆”只是设立在云城,后来,应距离云城最近的都城——雨城女子的强烈要求,“伊人会馆”分馆又扩展到了雨城,在雨城如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 现在,云城、雨城的“伊人会馆”分馆数量一共已经发展到二十余家,却仍因会员数量的逐日增加,而变得供不应求。 平日里,是否拥有一张“伊人会馆”会员卡,也已经成了云城、雨城两城女子身份的象征与茶余饭后炫耀的谈资。起初,男子们曾经对此嗤之以鼻,并竭力反对过,可是,看着自己的妻女经过“伊人会馆”的服务后,一日靓似一日,身体也一日健康似一日,既长了自家的门面,又减少了每年在医药上的开支,便渐渐默许了,有的甚至大力支持起来。 这时候,听见妻女们回来后的描述,他们甚至开始感叹,为何这样的服务仅仅针对女子,不向男子开放。 而因着消息的相互传送,这不,隔壁的春城、花城、风城、雷城等几个都城之人,也已经纷纷派出代表,向“伊人会馆”递出橄榄枝,邀请“伊人会馆”去自己所在的都城设立分馆。据说,“伊人会馆”方面已经给出回话,准备与那四个地方的地方长官进行接洽,获得批准后,即着手进行设馆准备。 届时,“伊人会馆”的规模必定变得更为庞大。 也由此可见,“伊人会馆”的吸金能力与发展前景是如何的强大了,这让所有人都佩服起“伊人会馆”幕后老板,觉得他当初创馆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与有远见。 而之所以说是幕后,是因为人们从来没见过“伊人会馆”老板的真实面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平日里,出面处理“伊人会馆”主要事务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娟秀女子。 , 之所以没有人认为这年轻女子是“伊人会馆”的老板,是因为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这女子并不会自己做主,而似是要回去请示一番后,再做出决定。 不过,尽管人们不知道老板的真实面目,但是,老板一定是个非常有背景的人,却是人们的共识。 因为“伊人会馆”成立之初的那一两年,云城的很多人眼红过、嫉妒过,明里、暗里刁难的都有不少。 这里面害红眼病害得最厉害的是章朗,他是云城当时的首富,之所以说当时,是因为现在已经换人,换成了“伊人会馆”的幕后老板。 章朗具有相当大的权势,他的一部分产业就是做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女子化妆品。自从出现“伊人会馆”之后,云城、雨城的女子开始纷纷购买起“伊人会馆”独家制作出来的化妆品,使得他的胭脂水粉生意一落千丈。 见到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一贯蛮横的章朗如何能忍受呢? 他经常唆使家奴去“伊人会馆”及分馆闹事,之前,“伊人会馆”也就默默忍受了。 , 这章朗却不肯罢休,竟然欺人太甚的带着一众家奴,前往“伊人会馆”进行烧、砸、抢,想让“伊人会馆”知难而退,乖乖关门。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章朗的阴谋不仅没有得逞,还被衙门中的官兵给抓了起来。 直到章朗给“伊人会馆”赔偿损失,并赔礼道歉后,才被放了出来。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两城督抚陈峰在此事之后,公然放出话,“伊人会馆”的老板是与他亲厚之人,谁若与“伊人会馆”过意不去,便是与他过意不去。 此话一出,云城、雨城的所有人,就算再眼红,也美人敢去“伊人会馆”公然挑衅了,因为谁也不敢与陈峰对着干,他手中统领着的那几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富甲天下篇,伊人会馆二 忠义宫 昏黄的宫灯下,一个头束银白王冠,眉长入鬂,双眼细长,鼻梁秀挺,皮肤白皙,身着雪白绸缎的俊秀男子,坐在一张红漆雕木大椅上,盯着面前书桌上的一个碎花粗布包裹,愣愣的发着呆。 他的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双眸之中还透着无限的悲伤。 , 这时,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白面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俊秀男子那充满着寂寥的身影,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后,才走上前来,轻声的说道:“王爷,您就不要再为秋儿之事责怪自己了,您当初也是一片好意啊,出现这样的结果,是谁也没有料到。这可能便是秋儿的命,是天意吧!现在,连皇上都没有责怪您了,您怎么还偏偏与自己过意不去呢?夜深了,您赶紧回房间歇息吧!” “与其说本王是好意,倒不如说本王藏有私心吧。本王当时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她能够离开皇宫,离开皇兄,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与她继续发展的机会,因此才会同意她的提议吧?为此,本王还特意在她央求本王兑换的玉坠与玉佩上作了标记,这样她出宫之后,本王便可以依照她所当出的玉坠与玉佩,来悄悄的寻找她的行踪。其实,如果皇兄责怪本王,本王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因为皇兄当初曾经不顾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告之了本王,他对秋儿的那份情意。但是,本王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仅不帮助皇兄与秋儿铲除他们面前的障碍,还与秋儿合谋来骗皇兄。如若本王不这样做的话,就不会让赵皇后钻了空子,那在皇兄的保护下,秋儿一定还好好的活着。而,而皇兄,他的心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现在是靠对秋儿的恨,他恨秋儿对他虚情假意,欺骗他,并谋划着离开他,来支撑着自己活下来。虽然本王不愿意让皇兄这般恨着秋儿,秋儿对皇兄也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本王却不能断了皇兄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精神支柱。都是本王的错…………都是本王的错…………。。”俊秀男子凄怆一笑,如梦呓一般的痛楚说道,素后又陷入了第一千零一次的忏悔之中。 , 白面男子见了,眼圈都红了一圈,他带些哽咽的说道:“王爷,奴才求您了,您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就便是您当初有一些过失,那这三年来,您日日夜夜所做的那些忏悔也足以弥补了。若是秋儿在天有灵,看见您的这副模样,也定会非常心疼的。您赶紧上床歇息吧。您已经好多个晚上没有好好歇息了,再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这个俊秀男子自然就是燕无疆了,而这个白面男子则是他的随侍林俊。 “本王现在还无甚睡意,你也辛苦一整天了,早点去歇息吧,本我那个想一个人静一静。”燕无疆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然后继续盯着那个碎花粗布包裹发呆。 只是,他的眼中却没有焦距,似是想透过这个碎花粗布包裹看向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 , 而他的脑海中,又恍惚的涌现了三年前的那些往事: 燕无垠去了避暑山庄之后,燕无疆先依照原定计划,让人秘密的抓获了如风,并悄悄的去调查和审讯了如风。 事实证明,如风以及如润才确实与鹰国接触频繁,虽然他们都尚未做出通敌叛国的具体行为,却已经有了通敌叛国之心。而鹰国也一直派有密使,间隔性的与如润才、如风联系,在鹰国与如润才、如风之间相互传递信息。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通过燕无垠身旁暗卫的调查,发现鹰国这个鸿雁传书的密使竟然就是潜伏在皇宫内,现在正陪燕无垠待在避暑山庄的绿月。 其实,真实的绿月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绿月是鹰国的奸细易容而成的。 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在吃惊之余,燕无疆与燕无垠通了一下气,决定让燕无垠在看见绿月时,继续不动声色,并故意在绿月面前做出一些错误的提示,以至于使绿月向鹰国传递了一些错误的信息。 , 随后,燕无疆与燕无垠同时行动。 燕无疆指挥他手下那四名替代了边关将领的暗卫,带领大军,一起在鹰国边界附近汇合,然后给鹰国的军队一个致命的狙击,让鹰国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以内应当都没有胆子与力气向大燕王朝挑衅了。 而燕无垠则派人密切监视着绿月与如润才,在绿月又化妆成黑衣蒙面的鹰国密使,与如润才见面并谈判时,带领侍卫以及随行的众大臣,将绿月与如润才人赃并获。 如氏家族犯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虽然理应是株连九族的,但是,燕无垠看在如贵妃以及二皇子燕坤的份上,以及尚未造成重大危害,只是斩杀了如润才、如风以及如府的几位参与此事的男丁,将其他男丁流放去边疆充军,将女子打入奴籍,做了官婢或者其他。 , 而如贵妃自然也因受牵连,被打入了冷宫。 发出这道圣旨之后,燕无垠也开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赶。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燕无疆浑身轻松,而依照之前他与秋儿的约定,秋儿身体就在这一两日康复,因着燕无垠十几日后即将赶回皇宫,秋儿出宫之事宜早不宜迟,因此,燕无疆决定派林俊去告之秋儿一下,她出宫的日期就定在第二日夜里。 这时,他想起秋儿曾让他帮扫地院的秀姑赎身,他突然起了个念头,想将秀姑赎身后,让秀姑与秋儿一起去逃亡,能有个照应,这样他也能放心一点。 于是,他便又立刻赶去扫地院,说自己府上缺少一个打扫的,想在扫地院找一个手脚利落点的,然后在杨良强喊出所有人之后,听杨良强一一介绍完姓名,他便状似无意的点了秀姑。 他看中的,杨良强自然不敢置喙什么。 不仅如此,到后来收赎金之时,杨良强还只依照市场价格,收了四十两银子,别的一个子都没敢多要。 将秀姑领到忠义宫之后,燕无疆直截了当的告诉秀姑,他的打算。 秀姑听后,先是感到诧异不已,后便欣然同意,并再三感谢燕无疆的成全。 只是,让燕无疆如遭雷击一般的是,当林俊偷偷的带着秀姑前往离宫之后不久,又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告诉他,大事不好,当他进入离宫之后,竟然发现秋儿口吐心血的躺倒在地,而那个服侍她的医女则吓得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燕无疆当时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说是感觉如同天塌了下来一般,都不为过。 一向以冷静、理智见闻于人的他,也如同失去主心骨一般,立刻慌乱、仪态俱失的跑向离宫。 到达离宫之后,林俊也已经派人将原本正在御医院做事的刘羽中喊了过来,查看过了秋儿的情况。 看到燕无疆之后,刘羽中只是万分悲痛的朝燕无疆摇了摇头,意思自是不言而喻了。 这一刻,燕无疆的心脏也好似停止了呼吸一般,他不敢置信的上前摇晃着秋儿的身体,秋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上的体温变得越来越低,身子也变得越来越僵硬。 后来查了出来,原因出在秋儿最后喝的那碗药的处方上,处方中多加了一味让人七窍流血、穿肠而死的药引。 因着此时的燕无疆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林俊便做主将此案的审理交给了刑部。 只是,任凭刑部怎样对那个照顾秋儿的医女和负责抓药以及提供药的小太监怎样严刑拷打,都未问出个所以然。 而此时秋儿的食神已经在离宫停了将近两日,因秋儿生前还染有传染病,如若不尽快将秋儿带出去埋葬掉,御医们担忧会引起瘟疫。 燕无疆自确认秋儿的死讯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燕无垠、皇后与几个上等嫔妃又在路途中未归来,能够为宫中宫人的事务做主的内务府总管高福全又随在燕无垠身边,所以,后来此事便转到凤翔宫的总管何国权那里,由何国权做主,在宫外找了块地,将秋儿埋了进去。 让人称奇的是,又过了几日后,凤翔宫中的一个叫李全的小太监突然从宫中逃跑了,并留下了一封书信,坦白此事是他做的,不过却是赵皇后指使的,并留下了赵皇后指使的证据。 事关中宫,非同小可,刑部只能暂时将消息压下来,并封锁住,等待燕无垠回来定夺。 富甲天下篇往事一 而心中担忧秋儿的病情,并非常思念着秋儿的燕无垠,为了早日见到秋儿,处理完如润才与如风之事后,便匆匆忙忙往回赶。 虽然回宫之后便听到何国权与林俊前来禀报有关秋儿死讯的消息,燕无垠听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却拒绝接受和相信这个事实。 他以为这可能只是秋儿有意的燕无疆或者刘羽中在欺骗他,故意将秋儿藏了起来。 于是,他气势汹汹的去找燕无疆和刘羽中要人,却发现自自己回来之后就一直未见到的燕无疆,原来早已卧病在床好几日了,而他眼前的刘羽中则是满脸的悲沧与伤心欲绝,这让燕无垠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起来。, 恰巧就在这时,刑部将牵涉到秋儿中毒身亡一案中的相关人员以及李全的供词悉数带到燕无垠面前,那一刻,燕无垠如同疯了一般,不肯面对现实,硬是逼着埋葬秋儿的何国权与其一道,掘开埋葬秋儿的那座坟,翻出秋儿的尸身来求证。 当看见秋儿那已经变了几分颜色,却如假包换的面孔之后,燕无垠心脾俱裂,并因一时郁气集结,吐了一口血,晕死了过去,整整过了三日三夜才醒转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审理秋儿的案子,由于早已听闻了燕无垠对秋儿的重视程度,虽然事关皇后,刑部不敢随意审判,但是,却也不敢怠慢,他们差人收集齐了赵皇后着人谋害秋儿所有的证据。 在这些无懈可击的证据面前,着皇后见抵赖不过,便所幸供认不讳。 她振振有词的说,燕无垠行事荒谬之极,竟然以秋儿的喜好作为宠幸嫔妃们的标准,像秋儿这样魅惑君王的女子,如若不除去,必将成为整个大燕王朝的祸患。, 其实,她这样做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秋儿与燕无垠,如若自己任凭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也许自己这辈子都别指望得到燕无垠的宠幸了。 闻言,燕无垠怒极攻心,气急之下,竟然命令刑部的吏使,将赵皇后推出去斩了。 在刑部大堂斩杀皇后,是大燕王朝建国几百年以来,都从未有过之事,是不符合大燕王朝的礼制和法规的,还容易引起外面民心的猜疑与动荡。, 刑部官员也不傻,他们知晓,此刻燕无垠是气愤过度,想不了那么远,也顾不得那么多,才会下了这个荒唐的指令。若真的依照燕无垠所说,出了什么纰漏,怪罪肯定还是要怪罪到刑部身上来,因此,刑部的一干大小官吏都吓得悉数跪了下来。恳请燕无垠三思。 不过,在惊吓之余,他们心中也暗自庆幸,庆幸他们未敢对秋儿之事松懈,否则,此刻等着掉脑袋的人就变得他们了。这皇帝要斩杀皇后,还有人拦着,要是来斩杀他们,估计连个拦的人都没有。 赵皇后也惊呆在那里,她没料到,燕无垠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婢,不顾这么多年来的结发夫妻情分,而要了她的性命,还用此会让她感到奇耻大辱的方式。, 而一旁的高福全见形势不对,早已偷偷派人去忠义宫,将详细情况禀报给卧病在床的燕无疆。 高福全知道,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燕无疆能找到办法,制止住燕无垠了。 虚弱的燕无疆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虽然他也非常痛恨赵皇后心狠手辣,毒死了秋儿,但是,卧病在床的这些时日,他想了很多,也已经意识到,秋儿之死已经是个无法更改的事实。现在,如润才与如风、如贵妃之事尚未平息,众人还在人心惶惶之际,若又闹出斩杀赵皇后之事,肯定会在朝野上下造成极大的动荡,甚至会被不死心的如润才余党利用,暗地里煽动煽动,将会对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以及天下的黎明百姓造成很坏的影响。, 只是,此时此刻,正处在盛怒之中,应当完全丧失了理智的燕无垠,肯定是听不进任何规劝的,因此,燕无疆强忍着病痛,让林俊翻出先皇临终前留给他的那道监国遗旨,并让人用轿子抬着他,前去强行阻止了燕无垠的行为。燕无垠对此感到愤怒不已,却也无计可施。 不过,待过了一日,他冷静了一点之后,也明白了燕无疆的用意,便也没再坚持斩杀赵皇后,而是以赵皇后前往避暑山庄的途中,染上传染性的恶疾为名,将赵皇后囚禁在离宫之中,并寻了一个由头,抓住赵国丈的一个错处,罢去了赵国丈的官位。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燕无垠如被人抽去了自己的浑身力气一般,病倒了,只是,他的病情比燕无疆的还要来势还要凶猛,每日都会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睡梦之中还会不停的唤着秋儿的名字,只能暂由大病初愈的燕无疆暂时代替他来处理朝政。 每日都会去探望燕无垠的燕无疆,看见燕无垠现在的模样,抵挡不住心中的内疚感与负罪感,有一日趁着燕无垠神智还比较清楚之时,将包括自己与秋儿原本计划在内的所有前因后果都告知了燕无垠。 燕无垠听过之后,失神了半天,嘴中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一切都是她在骗朕的,她竟然如此渴望离开朕,为了离开朕身边,她都不惜让自己染上传染病…原来,一切都是幻觉,自始至终都是朕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往日的种种,不过是她在对朕虚与委蛇而已,难怪她不肯对朕说,她对朕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朕原来只是个傻子…”, 过了很久之后,他心灰意冷的对燕无疆说道:“你先回去吧,短时间之内,朕不想再看见你…” 从那日之后,龙翔宫整个宫殿大门紧闭,拒绝任何人出入。 七日之后,正当燕无疆以及朝野上下惊疑不定之时,燕无垠亲开了龙翔宫的大门。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指挥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将所有秋儿曾经触碰过的东西都焚烧掉了。 到了第八日,他便又恢复了正常早朝的规矩,只是,大臣们明显看得出来,他那张原来还能寻见一些笑容的脸,现在开始一直是冷冰冰的,行事风格也变得非常冷酷起来。, 从第十日晚上开始,他就恢复了原先的嫔妃侍寝制度,然而,后宫嫔妃们都看得见,他以前的那副温柔多情模样也悄然不见了。 而对于燕无疆,除了公事之外,他不再与燕无疆多说一句话,并保持了这种情况两年多,直到两个月以前,他才终于与燕无疆真正冰释前嫌,恢复了以前那种融洽的关系,只是,心中是否还余有阴影,就无从得知了。 后宫之中,自打如贵妃被废黜,赵皇后被囚禁于离宫之后,后宫的事务主要由目前位分最高的齐贤妃打理。前几日,那位在离宫之中被囚禁了将近三年的赵皇后,因忍受不住长年累月的孤寂和心里的巨大落差,以及心中对所有的事情都绝望了,积郁成疾,于前几日病故了。 中宫无主,朝臣们也开始上书,要重新册立新后的呼声甚高。就目前来看,那位目前位分最高的齐贤妃入主中宫的可能性最大。 一旦齐贤妃入主中宫,那东宫储君的人选也就昭然若揭了。因为原太子燕乾资质平庸,早已被废;二皇子燕坤不为燕无垠所喜,又因如府的牵连,早已无望于太子之位了;三皇子燕漓虽出类拔萃,奈何出身太低;其他皇子不论出身还是资质都不若四皇子燕冲。 一时之间,皇宫之外的齐府成了众人趋之若鹜之地,每日车水马龙不断。 同时,下个月又到了大雁王朝五年一次后宫大选的日子,看来,大雁王朝又要再次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了 车水马龙 云城“伊人会馆”主馆附近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吧?看来,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你的小脸蛋都瘦下去一圈了。”一家大院的门口,秀姑边从风尘仆仆的秋儿手中结果包裹,边心疼的说道。, “嗯,是啊,春城那边已经打点好,会馆已经在开建了,估计最迟一个半月之后便可以正常营业了。另外,我将秀明哥哥留在那里监工,姐姐不会怪我吧?”秋儿点了点头,憨憨的笑问道。 她嘴里的秀明哥哥是秀姑的弟弟,今年十九岁,是一年前来到云城的。 当时,秋儿与秀姑在这边稳定下来之后,秋儿见秀姑经常因想念家人而流泪,便悄悄的着人将秀姑的爹娘、弟弟以及两个妹妹都接了过来,与她们同住。 当然,在接秀姑家人的同时,秋儿也让人去京城附近打探了一下李家的情况,得知李升一年前已经死了,主要是因着欠了人家的赌债无法偿还,被人活活打死了。,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秋儿并未拍手称快,而是微微有些怅然和难过,她想,可是是因为她现在的身子还流着李升的一些血吧。 秋儿曾经也想将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李母以及她的那五个姐姐和唯一的弟弟冬儿也接来这边,可是,因着她们家隔壁就住着高福全的弟弟,秋儿担心李家有什么异动之后,消息会传到宫中高福全的耳中,便只能作罢。 她让人寻找了一些合适的时机,资助了李家以及她的几个姐姐一些银两,让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舒适一些。 秀姑一家过来之后,秋儿不肯答应秀姑爹娘要外出找活的要求,只是让他们二老在家安享晚年,秀姑的两个妹妹也被安排进了两家分馆做了管事。, 秀明则是因着秀姑不放心秋儿一个女子经常单身在外办事,而特意留在秋儿身边,平日随秋儿一起外出办事的。 秀明脑子比较灵活,比较会来事,人又还比较稳重、诚实,跟在秋儿后面学了很多东西,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平日里里外外给秋儿帮了很多忙。 “呵呵,姐姐怎么会怪你呢?你能给他这么好的机会学习,姐姐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快点进去吧,我已经让娘已经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在等候着你呢。”秀姑笑道。, “真的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干娘的手艺了,好怀念啊!”秋儿咽了口口水,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然后拉着秀姑的手,往院内走去。 院内,秀姑的娘邱氏正如秀姑所言那般,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并与秀姑的爹林远财一起,步出大堂,在哪里翘首以待秋儿的归来了。, 对于邱氏和林远财来说,秋儿既是自家的义女,又是改变了自家全家命运之人。 因此,她们在对秋儿亲热有加之余,还带上了一些感激,为秋儿做起事来也总是尽力竭力,而秋儿也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亲情,由衷的对她们产生了一份亲切感。 这让他们之间相处得异常的融洽,分别了这么久之后,他们与秋儿自然少不得要好好话话家常了。 只是,用完膳食之后,秀姑看出,了秋儿长途跋涉归来的疲累,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女装,要秋儿换上,让秋儿岁她一起去“伊人会馆”,要自己亲自动手,让秋儿放松放松。 秋儿不忍拒绝秀姑的好意,便欣然同意了。 不过,步行到“伊人会馆”之后,秋儿和秀姑都不禁愣住了,因为现在会馆外面说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情况都不为过。 很多富贵人家的马车停放在会馆前面,还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婢女和仆妇在进进出出。 这让秋儿与秀姑都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自打实行提前预约的制度之后,“伊人会馆”很久没有这般忙碌过了。 带着疑惑,秀姑领着秋儿往会馆的大堂走去。, 这时,这里的管事,一个三十出头,精明干练的女子,看见了秀姑,赶紧迎了出来。 只是,她看见秀姑身旁的秋儿时,却楞了一下,她曾经见过男装打扮的秋儿出现在会馆内,所以看到现在女装打扮的秋儿,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便只是对秋儿和善的笑了一下。, “掌柜的,您来啦?我还正准备找人去找你呢!”随后,管事便面带喜色的对秀姑说道。 “哦?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秀姑也正想询问门外马车与这里面人来人往之事。 “是啊,今天好多家人来预定咱们的爽肤水、面膜、面霜和粉底,到现在为止,已经被预订出去一两千瓶呢,都是一个月之后要货。掌柜的回去后,一定要催催咱们的作坊,加快速度生产,不能误事啊!”管事点了点头道。 爽肤水、面膜、面霜和粉底是现代社会的化妆品名词,自然是秋儿引用过来的了。 一两千瓶?这就意味着马上又要有一大笔银子进账,秀姑也不禁喜上眉梢道:“没问题,我会叮嘱作坊不要误事的。不过,现在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要订购这么多的面膜和面霜呢?” “掌柜的有所不知,一个月后就是…” “腾管事的,你可以过来帮我介绍一下这几样东西怎么用吗?” 主事正准备来向秀姑解释缘由时,却被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的娟丽女子打断了。 “来了,来了。掌柜的,那是云城府尹李兆国家的千金李琳琳,怠慢不得,我先过去了哈。”管事忙不迭的应了声,然后转头低声向秀姑解释道。 “赶紧去吧,待有空再说这事好了。”秀姑点了点头,让管事去给那个女子解答问题去了。 富甲天下篇往事二 接下来,秀姑又带着秋儿,不动声色的巡视了一下会馆内的情况,她们二人均觉得很满意,会馆之中虽然显得很忙碌,但是,一切都还在正常有序的进行着。, 巡视完之后,秀姑找到一个暂时还有一些空闲的迎宾小姐,指着秋儿对她说道:"雨儿,这是我的一个妹妹,她的脊椎有些不太舒适,你给我找一间贵宾房吧,我自己来给她做一下按摩。" 谁知,听了这话后,雨儿却有些为难的说道:"掌柜的,您今儿来的真不赶巧,今儿的贵宾间全被人预订完了,一点空挡都没留下。其实,不只是今日,后来几日的贵宾间也都被预订出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双人间还空着,您看是否能让这位小姐将就一下呢" "伊人会馆"原本只设有单人间,也就是秀姑与雨儿嘴中的贵宾房,只是,后来随着"伊人会馆"规模的扩大,秋儿决定将服务的对象由原本单一的富贵人家女子,推广到一般的平民女子。因此,她将服务的档次和价格制定得多元化了一些。 为客户提供按摩和美容的房间分为单人间丶双人间丶三人间丶四人间丶五人间丶六人间,而价格则依照单间的环境丶按摩时间的长短丶繁琐与否丶以及所提供化妆品的档次来决定。, 不同经济承受能力之人,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秀姑笑叹对秋儿说道:"你看看,你好不容易才来上这么一回,却赶上这么个黄道吉日。这可能要与人分享的双人间,你是否愿意呢若是不愿意,等晚上过来,我再给你做。", 见自家生意如此兴旺,秋儿心中自然也非常开心,便笑道:"双人间有何不可呢我没有预约便径自前来,本来就是不守规定了。" "你没意见就好。"见秋儿没异议,秀姑也放了心,对一旁的雨儿吩咐道:"你去拿一套咱们会馆最上等的护肤品,再带我们过去吧。" "是,掌柜的。"雨儿点了点头,去了一套护肤品后,很快的将秀姑与秋儿指引到一间大约十平米左右丶放有两张床铺的小房间。 "我有些纳闷啊,今儿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姐姐怎么突然这般大方起来了,还这么舍得下血本呢"待雨儿走过之后,秋儿调侃秀姑道。 因为秋儿一直忙着在外面拓宽生意规模和研制各种护肤品,会馆日常运营之事便落到了秀姑身上,随着会馆规模庞大,日常开销变的越来越大,秀姑担忧若运营不善或者话费没有节制,会导致亏本,因此,会馆中的日常开销她总是精打细算着来。 就连在家中的日常用度,她也比较节俭,计算的非常精确,平日所使用的护肤品,她也总舍不得用最好的,被她的两个妹妹和秋儿戏称为""守财奴。, "是啊,姐姐若不下点血本,帮你好好装扮装扮,怎能将你这贫嘴的丫头推销出去啊"秀姑横了秋儿一眼,开始边给秋儿按摩,边没好气的说道。 秋儿吐了吐舌头,然后安心的享受起秀姑的服务来。 室内安静可片刻之后,可能是因着今日生意异常火爆有感而发,秀姑叹道:"秋儿,我认识你这丫头已经好几年了,平日里,从表面上看,你与我或者其他女子并无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你的脑子里就总能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注意呢就拿开办"伊人会馆"来说吧,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呢这种提供给女子的美颜丶养生之法,以及你配制出的各种稀奇古怪,效果特佳的护肤品,不要说我没听过,只怕这大燕王朝建国几百年来,都从未有人听闻过,或者使用过。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你莫不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儿呢。" 虽不是天下下凡的仙女儿,但是,一两千后的灵魂穿越到现在的人身上,也够诡异的了,秋儿心中暗附道。 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扯嘴笑了一下,穿越事件是她唯一隐瞒秀姑的地方。, 其实,倒不是她想刻意隐瞒,而是因为这种事就连穿越过来的她都觉得荒诞,更别说秀姑了。说出来之后,只怕不是让秀姑觉得她患上了妄想症,就是被秀姑当成了妖怪。, 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创立"伊人会馆",并将现代的美容方法应用到现在的缘由,倒是需要从三年前,她与秀姑都尚未离开皇宫之时说起了。 在燕无垠起驾去了离宫后不久,为了不让刘羽中和哪个照顾她的医女也被传染上痢疾,秋儿不仅谢绝了刘羽中每日的问诊,改由自己每日给自己问诊,而且让那个医女每日不要待在院子中,只是每日过来待在院门口处,听自己给她念完处方,再将药煎好,连同膳食一同送过来便可以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之后,秋儿身上的痢疾也差不多快痊愈,秋儿也开始筹划起自己出宫之后的规划来。 正在这时,有一日晚上,突然有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小太监来敲打离宫的院门。 秋儿有些疑惑的将院门打开之后,小太监猫着腰,钻了进来,压低声音,着慌着忙的对秋儿说道:"秋儿姑娘,我是凤翔宫的李全,后日医女给你端来的那碗药,你可千万不要喝。今日傍晚时,何国权递给我一包药和一道皇后娘娘的密旨,她让何国权明日夜里去药房引开抓药的小太监,而我则去宫中的药房,在你的处方中加上这包药。" "既然是密旨,你为何还敢过来告诉我啊"秋儿将信将疑的询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啊那日,在扫地院的小黑屋中,我被杨良强那个狗杂种净身时割破了血管,多亏姑娘帮我止血,才救了我一条性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不能来害姑娘了,否则,我也就猪狗不如了。只是,这件事我却又不得不应承下来,否则,即便是不派我来做这件事,也会由别人来做。"小太监解释道。, 秋儿记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难怪看着这小太监面熟,她没料到,自己一时的善心,后来倒是救了自己一条性命。 她感激的说道:"多谢你的提醒,可是,若是我还活得好好的,那你岂不是完不成任务,而会遭到处罚吗" 李全邹了一下眉,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道:"只要我将药放进去了,你喝不喝就不关我的事了。而且,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日后我放完药之后,就寻个理由出宫办事,然后便再也不回来了,进入凤翔宫后的这段时间,我跟在何国权后面,受了不少贿赂,也积攒了不少银子,够我在宫外不愁吃,不愁穿好长一段时间了。", "恩,逃离出宫可能不太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如若以这种方式出宫,只怕没几日便被皇后娘娘着人抓回来,还是找个更稳妥的法子比较好。这样吧,待我今晚好好想想,你明日傍晚时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再告之你应当怎样办。"秋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见可能还可以找到既不用自己逃亡,又能救出秋儿的方法,李全自然求之不得,便先回去了。 那日夜里,秋儿思索了半宿,她知道,这件事她若是找燕无疆帮忙,是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但是这却会让燕无疆得罪找皇后,为燕无疆日后带来麻烦。 而且虽然之前她与燕无疆商议好,到时候燕无疆会派人将她接出宫去,但是,仔细想想,她之前一个弱女子不可能能展翅飞出宫去,燕无垠回来后,肯定能猜测出自己是燕无疆放出去的,这样又会让燕无垠心中对燕无疆有异议。, 想来想去,秋儿决定索性就将计就计,到时候喝下那碗药,不过,往那处方中添加的是自己研制出来的药,而非赵皇后给的药。 自然,这种药必须能有让人进入一种如同死亡一般的睡眠状态,却不会真的纸人性命的功能。 可是,上哪去找这种药呢?要是在现代,符合这种要求的药品很多,安眠药,乙酰阿发甲基芬太尼之类的药品都可以,可是,在现在这个朝代,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找寻去。, 秋儿有些苦恼起来,并开始在脑海中绞尽脑汁的寻找有类似功能的药物。 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前世时,曾经在医学院的图书馆看见过一本有基督教隐修制度创始人圣本尼迪克创建的隐修院中所流传出的医学手稿,手稿中有一段关于“催眠海绵”的描述,说这种“催眠海绵”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液汁,另外加有鲜毒芹、天仙子、罂粟等,调成溶液,然后用以清洁、干燥的海绵充分吸收,再将这海绵小心晾干。 据原手稿中记载,“当你要用这海绵时,可用温水濡湿它,置于病人的鼻孔上,使他在深呼吸中入睡”;并说那还是“一种适用于需要外科治疗的人,使他入睡,从而不感到切割疼痛的催眠药物。”, 鲜毒芹、天仙子、罂粟是常见的中草药,从皇宫的药房应当就可以取到。 只是,要取得曼陀罗液汁就有些棘手,因为曼陀罗比较稀少,至今为止,秋儿还未见过。她只知道,根据医术记载,曼陀罗高三米左右,叶子如丝般滑腻,花朵大而洁白,像只漏斗。花瓣展开如美丽的衬裙,花朵香而且甜。如此美丽,却含有剧毒,昆虫爬上去会摔下来死掉。人若对着花叶深嗅,则会产生幻觉。 这种含有剧毒的植物,是肯定不能从皇宫中找到的,应该上哪去找呢? “秋儿,歇息了吗?”这时,院门外突然出现了刘羽中的声音。, “师父,您这么晚还过来了呢?”秋儿赶忙边向外走,边应声道。 “我过来看看,你的病情回复得怎么样了?这两日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虽然秋儿告之他,这点小病她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刘羽中还是放心不下。 “我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估计今晚再睡一觉,明日应当就可以痊愈了。”为了避免刘羽中被自己感染上,秋儿打开院门,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闻言,刘羽中放下了心,只是,却也没有了继续待下来的籍口,便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先告辞了。” 突然,秋儿想了起来,刘家药铺是整个大燕王朝最大的连锁药铺,皇宫中虽然没有曼陀罗,但是,刘家药铺却可能有因此,她赶紧叫住刘羽中道:“师傅,等等,您可以帮我找到曼陀罗吗?” “曼陀罗?”刘羽中诧异了一下后问道:“你要曼陀罗做什么?那可是剧毒之物啊!”, 秋儿含糊其辞的应道:“秋儿,秋儿在这里闲着也无聊,所以想研制一种麻药看看,这种麻药需要用到曼陀罗的液汁。”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要的还比较巧,前几天我爷爷才让人从波斯国那边找人买到了几盆曼陀罗,正如宝贝似地养在家里呢,明日上午我给你带一盆来。不过,你使用时,需多加小心,别伤着自己。”刘羽中相信了秋儿的这个理由。 “是,秋儿知道了,多谢师父。”秋儿道谢道,然后有些依依不舍得一直目送刘羽中的身影走了很远,很远,她心中也不知道,此次别后,日后何时才能与刘羽中再见了。, 第二日,医女送早膳过来时,秋儿让她帮自己取了一些干净的海绵,以及鲜毒芹、天仙子、罂粟,又说自己独自待在离宫有些无聊,让她找人给自己抱来了一只小兔子,说是让兔子在离宫之中陪自己玩耍。 待刘羽中送来一盆曼陀罗之后,秋儿依照记忆中的印象,将“催眠海绵”制作了出来,又拿小兔子试验了一下,它的效果果然如那本古老的医学手稿上记载的一般好,秋儿的心终于也尘埃落定。, 傍晚李全过来时,秋儿告之他,让她到时候只需要依照赵皇后的要求,往处方里添加毒药便可以了,自己已经研制出让自己假死之药,不过,假死的时间不能超过三日,让他到时候散播传言,说她身上所感染的痢疾未全部解去,必须在三日内拖出宫后埋葬,不然容易造成瘟疫的传播。 到了第三日,在医女送来膳食和草药之后,她先大吃了一顿,为自己未来的三日储蓄能量。 随后,她端起药碗,嗅出了处方中添加的是一种饮后会让人穿肠、七窍流血之药,为了让自己的“死态”能够更逼真一点,她狠了狠心,用刀扎伤那只嗅了“催眠海绵”之后善未苏醒的兔子,从它身上放了一些血出来,之后再将它医好放在离宫中的一个隐蔽角落里。 自然,这些兔血都被秋儿涂抹在了她自己身上。, 为了毁灭证据,在她嗅完“催眠海绵”之后,尚存一丝理智之时,“催眠海绵”贝塔扔进了火盆里。 而那碗药,被倒掉了一大半之后,还残存了一些在碗中,以方便别人取证。 她可以断定,她七窍流血“死亡”之事,燕无疆、燕无垠知晓之后,肯定都会严查。那个赵皇后可能是妒火攻心,才会想出如此蠢的主意,竟然会让那何国权莫名其妙的在昨天晚上去找药房的太监聊天,加上赵皇后之前容不得她的那些行为,想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赵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紧紧相逼,这一次竟然还想害了她性命,那就别怪她出手还击了。秋儿心中冷笑了一下。 后来,事情果然如秋儿所预料的一般,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宫外了,她身边站着的便是双眼红肿得宛如一个桃子般的秀姑,和心中也不太笃定秋儿是否仍然活着的李全。 原来,那日不知情的秀姑随林俊娶了离宫,见了秋儿的“尸身”之后,悲痛万分,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而同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燕无疆,那时也没有心情来理会秀姑之事了,之事让林俊给了秀姑一千两银子,让她自己出宫之后便回家去,日后做些小生意谋生,或者寻个人嫁了。 秀姑虽然对燕无疆的行为感激不已,但是,却坚持守在秋儿身旁,想待秋儿入土之后再离去,何国权带着李全一起去宫外的坟地埋葬秋儿时,秀姑也坚持跟随着他们一起。 到了宫外之后,李全做出一副讨好何国权的模样,告之何国权,秋儿在生前身上有传染病,为了不让何国权被感染上,埋葬秋儿之事就由他来再宫外找几个人代劳一下就可以了,待埋葬完秋儿之后,他先在宫外找个大夫瞧瞧,确定自己无恙后再回宫,何国权可以先与他的随侍小太监一起回宫去。 何国权本来对此事就比较忌讳,若不是碍于燕无疆的命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来干这事的,现在李全这般一说,也正合他意,他连忙顺水推舟的答应,自己带着太监给赶车,先返回宫去,并允许李全在宫外耽搁上一两日。 何国权走过之后,因为不想让秋儿炸死只是暴露,李全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告秀姑,让她也自行回家去,剩下来的事由他来处理即可。 无奈的是,秀姑却执意不肯先行离去,非要等到秋儿入土为安位置。 遇到倔脾气的秀姑,李全也一点办法也没有,思索再三后,看着秀姑那哭得高高肿起的眼睛不似作假,李全还是将他与秋儿之间的计划告之了秀姑。 得知秋儿并未真的死去,秀姑自是欣喜若狂,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 后来,因为不知秋儿何时能醒来,她便与李全一起,在距离坟场大约几里处,找了一处农舍,先将秋儿安置在那里,等候着秋儿的苏醒。 在她与李全忐忑不安中,大约又过了一日一夜的时间,秋儿终于醒转了过来,这让秀姑与李全的心终于都定了下来。 秋儿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吃了一顿,补充能量。 然后,她开始给李全支招,让他尽快逃离皇宫,不然估计到时候调查就会调查到他身上来,那样,他肯定逃不了好。他最好索性就依照之前告之何国权,宫外的大夫让他在宫中隔离几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全应当也会被放在离宫之中隔离起来。 李全是何国权的心腹,应当知晓不少赵皇后作奸犯科之事,再被隔离的这几日,李全可以连通毒杀秋儿之事一起,将事情的经过连通证据悉数交代出来,然后偷偷的塞到齐贤妃的如华宫,让如华宫的宫人发现。 之所以选择在如华宫,是因为这后宫之中,目前最接近皇后之位的便是如贵妃和齐贤妃,现在如贵妃因着如润才与如风通敌叛国之事已经自顾不暇,肯定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来理会这个。但是齐贤妃就不一样了,就算她自己无身争夺名利之心,也须得为四皇子燕冲考虑一下,燕冲是现在燕无垠最中意,且身份又尊贵的皇子,原本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怎奈现在燕乾却挡在他前面,如若赵皇后倒下去了,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做好这件事之后,李全便可以筹划着逃离了,到时候,因他揭发赵皇后有功,燕无疆或者燕无垠应当都不会再追究他的逃亡之罪。为了让李全能够顺利的逃亡出来,秋儿特意将燕无疆给予自己,可以用来出宫的令牌也拿了李全。 莜。==, 不过,在李全回宫复命之前,秋儿又央他为自己做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想办法在附近找到一个与她身材相仿,刚刚身亡的贫困人家女子,代替她葬在制定的坟场里。 在李全外出寻找的同时,秋儿也开始依照自己之前在御书房书库中所看的那本“易容秘籍”,开始制造起自己的人皮面具来。 首先,她对照铜镜,往自己脸上涂上一层油,并在眉毛、眼睛瞪重要部位涂上防护品,又找了两根空心、透气的管子插在自己的鼻孔上,之后再开始在自己脸上涂石膏,待石膏凝固变硬后,将石膏模型小心摘掉。接下来,再用皂角将石膏模型内部清洗干净,往石膏模型内填充石膏,待凝固后,将之前的石膏模型拿开,就翻出一个与人的脸型完全一样的石膏像。 这时,秋儿再对着铜镜,用油泥在石膏上做一定的修改,以使得石膏像更加逼真。 接下来,再用白色的牛奶状的硅原胶与粉底和调均匀,涂抹在模型内侧,待干透后接下来,就成了人皮面具的雏形,再经过打磨、上色,贴上眉毛这些动作之后,便成了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待李全从刑场找到一具符合秋儿要求的女死囚尸身之后,秋儿又给女死囚带上了这个人皮面具,葬在何国权原先指定的地方,李全便回去交差了。 秋儿此举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让此事出现什么漏洞,没想到,后来还真派上了用场。 处理完这些之后,秋儿装扮成男子,化名冷知秋,其实这是她前世时的名字,而秀姑则改名冷秀姑,二人姐弟相称,一起往西行去,欲寻找溢出距离京城深远,经济还比较富裕的地方定居起来,做些小生意谋生。 注:这个人皮面具的制作只是理论上的哈,同学们切勿真的来莫非哈! 不过,在经过距离波斯国较近的云城之时,秋儿却在城门上发现了一张求医告示,原来是云城,雨城两城督抚的独生女陈琪儿得了天花,云城,雨城的大夫们都束手无策,陈峰只得张贴告示求医。 据说这陈峰已经五十来岁了,身边却只有这么一个独女,却还得上了在古代差不多是绝症的天花,这让陈峰夫妇如何不悲痛欲绝和心急如焚呢? 这张求医告示已经贴了有两日了,里面给出的报酬也非常丰厚,让很多经过之人都心动不已,只是,心动归心动,看见“天花”二字之后,又都纷纷摇头,从告示前走了过去。 如果一直都没有人敢来揭榜,那等待着陈琪儿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 在城门周围围观之人的议论声,秋儿明白了个大概。 但若换做往日,她肯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这天花对古人来说是绝症,但对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多花费些时间调理而已。 而且,这告示中所言的天花可能还并非是真的天花,有可能仅仅是出水痘而已,古人不清楚水痘与天花之分,经常会将二者混淆。 只是,现在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这陈琪儿偏偏是两城督抚陈峰之女,这告示也贴出几日,关注的人也多,自己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告示揭了,并将陈琪儿治愈,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和瞩目,这种轰动和注目恰恰是秋儿现在最不需要的。 然而,尽管心中很挣扎,也很苦恼,秋儿还是无法置人命于惘闻,她决定出手医治陈琪儿,只是却未揭下那有官兵看守着的皇榜,而是直接寻去了督抚府。 陈峰夫妇见她年纪尚幼,心中也有些怀疑,心道,那么多名医都对陈琪儿此刻的病症束手无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的能治愈陈琪儿吗? 不过,怀疑归怀疑,在一直未有人揭告示的情况,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陈峰夫妇同意让秋儿一试,并让人将秋儿带到了陈琪儿的床前。 秋儿近前一看,发现陈琪儿得的果然是水痘,此时,水痘已经由原本的红点点变大,成为有液体的水泡,布满了陈琪儿的全身,而且还伴有发烧,头疼,肌肉酸疼等症状,让陈琪儿痛苦得呻吟不已。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陈峰夫妇点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秋儿开始了对陈琪儿的治疗。 首先,他让陈琪夫妇让人将陈琪儿这段时间用过的物品拿出去暴晒或者煮沸,再从府中挑出两名以前曾经出过水痘的侍女来照顾陈琪儿,并将这几日就近照顾过陈琪儿,且尚未德国水痘之人隔离在一个地方,再找几个得过水痘之人密切注意着她们的情况。 因为水痘是由水痘一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常见的急性传染病,一年四季都可发病,其中以冬春季为多,传染性极强,病人是唯一的传染源,主要通过唾液飞沫传染,也可因接触水痘病毒污染的衣服,用具等而得疾病。 不过,它也有个特性,那就是,得过水痘之人,由于体内已经有了抗体获得性免疫,就不会再得了。 而水痘的平均潜伏期天,多为天,易感染者接触病人后约会传染发病,病初症状较轻,可出现微热,全身不适。发热的同时或日后,躯干皮肤,黏膜分批出现和迅速发展为斑疹,丘疹,疱疹与结痂。水痘病毒可波及多脏器,还可并发皮肤感染,肺炎,脑炎等。本病一般愈后良好,极少数人出现严重并发症。部分病人恢复后体内可潜伏病毒,成年后某些诱因可引起复发成为带状疱疹。因而,此刻那些被感染者应当还无甚症状,只能先隔离起来,避免受感染的人数再次上升。 接着,为了避免陈琪儿因痕痒难耐而抓破水泡,引致发炎,同时细菌亦会蔓延至其他皮肤破损的部位,秋儿让那两名侍女给陈琪儿的手上套上棉手套,并用温水给陈琪儿洗澡,保持皮肤清洁,减少感染危险。 随后,秋 富甲天下篇缘由 对此,陈峰夫妇自是感激不已,要依照之前告示中所提及的那样来酬谢秋儿。 不过,却被秋儿谢绝了,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别将她医治好陈琪儿之事宣扬出去。 这让陈峰感到非常诧异,因为在这个朝代,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能够医好天花,绝对是一件会扬名立万之事,没想到,秋儿却有悖常人而行,竟然不愿意被人知晓此事。 不过,人各有志,他又规劝了一番之后,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古铜色月牙, 而这时,在一旁看秋儿越看越满意的陈夫人突然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竟然是要将陈琪儿许配给秋儿,理由是秋儿就近照顾了陈琪儿这么久,陈琪儿女儿家的名节也已经受损,还不如让秋儿将陈琪儿娶回家。 秋儿与秀姑听了,均惊出了一身冷汗。 无奈之下,秋儿只得坦承了自己身为女儿身之事。 为了不让陈峰起疑,秋儿硬着头皮,编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剧情,说因着自己自幼家贫,被父母卖给了一个富贵人家做童养媳,受尽了虐待和毒打,并露出了手臂上的疤痕作为佐证,而那富贵人家的儿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日寻花问柳,不思生产。 在这之中,唯一感到幸运的是,她得到富贵人家隔壁的一个郎中的垂怜,教授了自己一些医术,让自己平日能够为自己疗伤。古铜色月牙, 今年,因自己已经及笄,到了自己要与那家人的儿子圆房之时,自己实在不愿摊上这样一个郎君,便与府中一个同样受尽虐待,并与自己拜了异姓姐妹的丫鬟秀姑一起逃了出来。 方才之所以不让他们宣扬出去,就是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现在,自己只愿与秀姑一起,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做些小营生,平静度日即可。 秋儿编造出来的这些话让秀姑听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为了不让秋儿的谎话露馅,她也配合着秋儿,作出一副悲戚的表情。古铜色月牙, 这些话语让一旁心慈的陈夫人在吃惊之余,还为秋儿与秀姑的悲惨遭遇流下了几行热泪,陈峰也为此慨叹了一番。 后来,他们执意认秋儿与秀姑做了义女,并送了她们一座宅子,让她们在云城附近住了下来,平日里,也对她们二人是爱护有加,让她们感激不已。 而安定下来以后,秋儿与秀姑不愿再继续依靠陈峰生活,便寻思着找些活做做,养活自己。 原来,秋儿可以开着医馆之类谋生,与古代的这些医士、大夫相比,她的医术明显要高出一筹,肯定很快便可以将病人给吸引过来。 但是,因着云城中已经分布了很多刘家的连锁医馆,秋儿不愿插进来,抢了刘家的生意,她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刘羽中很多,不愿意再来一个恩将仇报。古铜色月牙 怎样才能既用到自己的专长,又不至于抢了刘家医馆的生意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秋儿好几日,直到有一日,秀姑与秋儿闲聊起那日秋儿所制作的那张人皮面具时,才终于让秋儿茅塞顿开,她想到这人皮面具的样子与现代的一种东西很像,那就是女人用来敷脸美容的面膜。 秋儿也终于想到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许自己可以仿效现代的美容会所,用自己的医药知识来研制出一些适合女子使用的妆容品,并配合按摩和中医推拿手法来为女子服务。 想到之后,秋儿便着手做了起来,事实证明,古往今来,美对女子的诱惑力都是无穷的,经过为期不长的观察期之后,在督抚夫人与督抚小姐的带领下,云城的贵妃们,小姐们都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的涌进了会馆。 从那之后,特别是先进来之人尝到甜头之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古铜色月牙, “掌柜的,怎么办呢?李小姐要做一下美容,咱们所有的房间统共就这一间还剩一个床位……”正当秋儿边任由秀姑给她按摩,边畅想着往事之时,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管事走了进来,带着一脸难色,低声的对秀姑说道。 秀姑皱了皱眉头道:“她之前有预约吗?” 管事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她一直是咱们的老客户,方才订购了很多化妆品,现在主要是想试用一下新购置的化妆品的性能怎样。”古铜色月牙, “这……”看着闭着双眼的秋儿,秀姑有些为难起来,秋儿劳累了这么久,她本想让秋儿好好放松放松之后,在这间房中安安静静的歇息歇息呢。 “没关系的,让人带她进来吧。”秋儿睁开眼,微笑着对管事说道,她明白,自己若不开口,秀姑肯定也不好擅自让人进来。 从雨儿嘴中知晓了秋儿与秀姑关系的管事一听这话,感激不尽的说道:“妹子,委屈你了,我知道,掌柜的之前肯定允诺过你,要给你一间贵宾房,却不想赶上这么忙的时候,妹子你放心,等过了大选这日子,不用掌柜的带你过来,想过来时,你就只管直接告诉我,我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大选?……”听见“大选”两个字之后,秋儿愣在那里,嘴中喃喃自语的重复道。古铜色月牙, “大选就是皇上从民间选秀女,用以充盈后宫啊,现在后宫还有很多空缺呢,这些来咱们会馆的小姐们,指不定哪个运气好,就被皇上看中留下,当上了娘娘呢,那日后的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古铜色月牙, 看着秋儿这副愣愣的表情,管事以为秋儿不明白大选是做什么的,连忙解释道。只是,可能是因为存着羡慕之心,说到这个话题,她的话语就打不住,一副向往不已的模样。 “你去让人将李小姐带进来吧。”知道这个话题引发秋儿埋藏在心底的伤痛,秀姑连忙打断管事的话语道。 对此,陈峰夫妇自是感激不已,要依照之前告示中所提及的那样来酬谢秋儿。 不过,却被秋儿谢绝了,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别将她医治好陈琪儿之事宣扬出去。 这让陈峰感到非常诧异,因为在这个朝代,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能够医好天花,绝对是一件会扬名立万之事,没想到,秋儿却有悖常人而行,竟然不愿意被人知晓此事。 不过,人各有志,他又规劝了一番之后,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古铜色月牙, 而这时,在一旁看秋儿越看越满意的陈夫人突然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竟然是要将陈琪儿许配给秋儿,理由是秋儿就近照顾了陈琪儿这么久,陈琪儿女儿家的名节也已经受损,还不如让秋儿将陈琪儿娶回家。 秋儿与秀姑听了,均惊出了一身冷汗。 无奈之下,秋儿只得坦承了自己身为女儿身之事。 为了不让陈峰起疑,秋儿硬着头皮,编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剧情,说因着自己自幼家贫,被父母卖给了一个富贵人家做童养媳,受尽了虐待和毒打,并露出了手臂上的疤痕作为佐证,而那富贵人家的儿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日寻花问柳,不思生产。 在这之中,唯一感到幸运的是,她得到富贵人家隔壁的一个郎中的垂怜,教授了自己一些医术,让自己平日能够为自己疗伤。古铜色月牙, 今年,因自己已经及笄,到了自己要与那家人的儿子圆房之时,自己实在不愿摊上这样一个郎君,便与府中一个同样受尽虐待,并与自己拜了异姓姐妹的丫鬟秀姑一起逃了出来。 方才之所以不让他们宣扬出去,就是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现在,自己只愿与秀姑一起,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做些小营生,平静度日即可。 秋儿编造出来的这些话让秀姑听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为了不让秋儿的谎话露馅,她也配合着秋儿,作出一副悲戚的表情。古铜色月牙, 这些话语让一旁心慈的陈夫人在吃惊之余,还为秋儿与秀姑的悲惨遭遇流下了几行热泪,陈峰也为此慨叹了一番。 后来,他们执意认秋儿与秀姑做了义女,并送了她们一座宅子,让她们在云城附近住了下来,平日里,也对她们二人是爱护有加,让她们感激不已。 而安定下来以后,秋儿与秀姑不愿再继续依靠陈峰生活,便寻思着找些活做做,养活自己。 原来,秋儿可以开着医馆之类谋生,与古代的这些医士、大夫相比,她的医术明显要高出一筹,肯定很快便可以将病人给吸引过来。 但是,因着云城中已经分布了很多刘家的连锁医馆,秋儿不愿插进来,抢了刘家的生意,她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刘羽中很多,不愿意再来一个恩将仇报。古铜色月牙 怎样才能既用到自己的专长,又不至于抢了刘家医馆的生意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秋儿好几日,直到有一日,秀姑与秋儿闲聊起那日秋儿所制作的那张人皮面具时,才终于让秋儿茅塞顿开,她想到这人皮面具的样子与现代的一种东西很像,那就是女人用来敷脸美容的面膜。 秋儿也终于想到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许自己可以仿效现代的美容会所,用自己的医药知识来研制出一些适合女子使用的妆容品,并配合按摩和中医推拿手法来为女子服务。 想到之后,秋儿便着手做了起来,事实证明,古往今来,美对女子的诱惑力都是无穷的,经过为期不长的观察期之后,在督抚夫人与督抚小姐的带领下,云城的贵妃们,小姐们都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的涌进了会馆。 从那之后,特别是先进来之人尝到甜头之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古铜色月牙, “掌柜的,怎么办呢?李小姐要做一下美容,咱们所有的房间统共就这一间还剩一个床位……”正当秋儿边任由秀姑给她按摩,边畅想着往事之时,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管事走了进来,带着一脸难色,低声的对秀姑说道。 秀姑皱了皱眉头道:“她之前有预约吗?” 管事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她一直是咱们的老客户,方才订购了很多化妆品,现在主要是想试用一下新购置的化妆品的性能怎样。”古铜色月牙, “这……”看着闭着双眼的秋儿,秀姑有些为难起来,秋儿劳累了这么久,她本想让秋儿好好放松放松之后,在这间房中安安静静的歇息歇息呢。“没关系的,让人带她进来吧。”秋儿睁开眼,微笑着对管事说道,她明白,自己若不开口,秀姑肯定也不好擅自让人进来。 从雨儿嘴中知晓了秋儿与秀姑关系的管事一听这话,感激不尽的说道:“妹子,委屈你了,我知道,掌柜的之前肯定允诺过你,要给你一间贵宾房,却不想赶上这么忙的时候,妹子你放心,等过了大选这日子,不用掌柜的带你过来,想过来时,你就只管直接告诉我,我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大选?……”听见“大选”两个字之后,秋儿愣在那里,嘴中喃喃自语的重复道。古铜色月牙, “大选就是皇上从民间选秀女,用以充盈后宫啊,现在后宫还有很多空缺呢,这些来咱们会馆的小姐们,指不定哪个运气好,就被皇上看中留下,当上了娘娘呢,那日后的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古铜色月牙, 看着秋儿这副愣愣的表情,管事以为秋儿不明白大选是做什么的,连忙解释道。只是,可能是因为存着羡慕之心,说到这个话题,她的话语就打不住,一副向往不已的模样。 “你去让人将李小姐带进来吧。”知道这个话题引发秋儿埋藏在心底的伤痛,秀姑连忙打断管事的话语道。 富甲天下篇 虽然管事的正讲到兴头上,却也不敢违抗秀姑的指示,只能意犹未尽的照秀姑的指示做去了。, “秋儿,你还好吧?”管事走出去之后,看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秋儿,秀姑担忧的询问道。 “我没什么事的,不用担心我。”尽管心中蔓延着一阵阵闷闷的、绵绵的痛,秋儿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宽慰秀姑。 只是,秋儿不知道的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让秀姑见了也忍不住的跟着难受起来。 不过,不待秀姑再说什么,管事嘴中的那个李琳琳便随着一名按摩师一起推门走了进来。 这李琳琳倒也落落大方,进来之后,先对着秀姑和秋儿婉约的笑了一笑,并依照按摩师的要求躺在床上之后,再友好的询问秋儿道:“姐姐今日来做美容,也是在为大选作准备嘛?” 因为心中非常苦涩,秋儿只还了李琳琳一个极浅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琳琳微微有些失望道:“这样啊,方才齐管事的告知我,今日会馆中来预约做美容和订购化妆品的大多是即将入宫选秀的秀女,我见姐姐在这里,还以为姐姐也是,因此想认识一下,日后到了京城,也能作个伴呢。” 知晓秋儿现在没有多少与人说话的欲望,秀姑便赶紧将话题接了过来道:“李小姐想认识个伴还不容易,可以让李大人弄到一份云城所以参加选秀的女子名单,小姐可以择日去拜访一下或者邀请她们去贵府上玩一趟,联络联络感情,这便就认识了啊。”, 李琳琳思索了一下,笑道:“姐姐说的果然是好主意,不过,这个主意我应当早点想到才是,此次参选的人数众多,一个月之后便要进京了,现在才想到挨个去拜访,估计时间上有些紧张,难以安排过来。” “一个月之后才进京,现在拜访怎么就时间紧张呢?”秀姑不禁有些好奇道。 “姐姐有所不知,此次选秀规模比上一次都要大,这皆是因为宫中赵皇后已殡天,贵妃被废黜,宫中的位分空缺较多,故而,皇上打算借这次大选选出新一任的皇后,以及填充宫中的一些重要位分空缺,因此,此次各个地方备选的秀女人数也比较多,竞争压力之大就不言而喻了。这应当也是今日众家女子一起涌入‘伊人会馆’的原因了,因着既然去参选,大概谁都想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吧,唉!除此之外,我自己也须得在家中为入宫之事做些筹备啊!”李琳琳有些忧愁的叹息道。, 看来,自己的离去,如贵妃的废黜,赵皇后的殡天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现在的他,不是照样有心情选秀吗?而且,选秀的规模甚至更要盛大,一个月之后,他的身边又即将有一群天姿国色的女子陪伴了。 原来,自己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还费尽心机的制作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难得自己还妄想着,他会对自己不舍到掘开自己的坟墓,也要见上自己最后一面吗?秋儿再心中这样冷冷的嘲讽了一下自己,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这也充分的证明自己当初离开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与果断。 只是,想到这两三年来,自己对他那深入骨髓之中的想念,以及每每因此而夜不寝时的场景时,秋儿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确实也是。” , 察觉出秋儿的情绪不太对劲,秀姑便随口应了一声,并安抚似的对李琳琳笑了笑,就没再吭气,只是技巧性的遮挡再秋儿面前,以免让李琳琳瞧出秋儿的异状,接着就开始继续专心的替秋儿按摩起来。 倒是替李琳琳服务的那个按摩师,对选秀之事比较好奇,饶有兴致的与李琳琳聊了起来。 秋儿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之后,自然越听心情越差。 秀姑感觉出秋儿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无奈之下,只能草草结束了按摩,打算带着秋儿一起回家歇息。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们刚走出会馆的大门,准备上马上之时,却被人挡住了。 “二位小姐,可总算找到你们了,方才,小的去了冷家大院,林大爷与林大娘说你们在这里,小的便又赶紧赶了过去。”陈峰的心腹,督抚府管家泰霖气喘吁吁的说道。, “泰管家,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啊?”秀姑诧异道。 “奴才也不知道是何事,是夫人让奴才前来寻二位小姐的,说是一些女儿家的事,好像还是一副很着急的模样。”泰霖摇了摇头道。 陈峰夫妇一向对秋儿与秀姑疼爱有加,帮助也很多,陈夫人的面子自是不能驳的,秀姑便也只能拉着尚有些失魂落魄的秋儿,上了前往督抚府的马车。 在马车之上时,秀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陈峰夫妇也有一女陈琪儿,陈峰又是这云、雨两城的最高官员,难不成这陈琪儿也是要参加选秀的?陈夫人找她们前去,也是为了此事? 想到这里,看着正闭目养神的秋儿,秀姑心中一阵乱跳。, 不会的,不会的,陈峰没有子嗣,就此一独女,应当不会将其送入宫中的。秀姑安慰自己,其实,说是安慰,倒不如是说祈祷来得更贴切一些。 自从秋儿治好陈琪儿的水痘之后,陈琪儿就一直比较粘秋儿,没事时总喜欢来找秋儿一起聊天、玩耍,而秋儿也怜惜陈琪儿天真活泼、娇俏可人,又无一般官家小姐的骄纵蛮横,便也真心的将陈琪儿当作亲妹妹一般的疼爱着。 自己当作亲妹妹一般的人,却要嫁予自己曾经最爱的男子,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一般人都是难以承受的。 富甲天下篇 可惜,秀姑的祈祷并未起作用,她的预感倒是成真了。 “秋儿,秀姑,你们每日辛苦忙碌,时间也非常紧张,还劳顿你们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琪儿之事,来得有些突然,义母一时之间找不到人商量和帮助,便想到了你们。”陈夫人一边让人看座、上茶,一边充满歉意的说道。, “义母,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和我们,您还客气什么呢?”秀姑干笑道,自打有了那个不详的预感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也快变的和秋儿一样勉强了。 “是啊,义母,琪儿之事便是我们的事,您尽管说便是。”尽管心神不宁,已经回过神来的秋儿还是强打起精神,寒暄道。 “你们在外面应当也听说了一个月之后,皇上要进行大规模选秀之事吧?本来,我与你们义父只有一个女儿,又无子嗣,琪儿是不用去参选的。可是,现在却因赵皇后娘娘的殡天,让这次的大选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新一任的国母有可能就要在后宫已有的嫔妃与这次新挑选的秀女中诞生,因此,朝中官员官拜三品以上的,但凡家中有女,到了适婚年纪,且尚未婚配的,都必须参加此次大选。你们义父身为云城、雨城两城的督抚,官拜正二品,琪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又尚未婚配,所以也在此次待选之列。, 我本来想让你们义父奏请皇上,看看能不能找理由推脱一下,能够免掉琪儿这次的修女资格是最好的。谁知道,你们义父竟然说,这是天意,若能被选上服饰皇上,也是我们为人子民的荣幸,是陈家和琪儿的荣耀。而琪儿那丫头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说当今皇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竟然芳心大动,执意要去参加选秀,还说迟早都得嫁人,那就不如嫁个天下最尊贵的人,说不准运气好,还能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坐坐呢。他们父女俩态度都这般坚决,我也无可奈何。 现在,我这个做娘的,唯一能帮她做的,便是看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使得她尽量能够在一众秀女中显得起眼一些,出挑一点,虽然不敢奢望皇后之位,但是,若能让皇上对她更中意一些,封的位分高一些,这样一来,她日后在宫中的日子也能稍微好过一些。之前,因为不指着她去参选,也没找人特意去教她一些宫中的礼仪,现在必须都得补回来。除此之外,入宫选秀,女子的容貌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些美容类的东西,你们比我要擅长多了,不知你们是否愿意教导教导琪儿呢?”陈夫人看着秀姑与秋儿,带些忧愁和期盼的说道。, 听到陈夫人的话后,秀姑的心也沉入了谷底,陈琪儿是一个她也非常喜欢的女孩子,若是别的事,她肯定非常乐意帮陈琪儿的忙,只是,若是这件事,帮助陈琪儿却无异于在剐秋儿的心,因而,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好。 “义母请放心,秋儿今日回去之后,会针对琪儿的皮肤研制出几种适合她使用的化妆品,这些化妆品只独独给琪儿使用,不对外售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秋儿会每日来督抚府一趟,花上一两个时辰来帮琪儿调理肌肤的。”这时,秋儿竟然出生应承了,脸上还挂着一丝让秀姑觉得有些空洞和虚无的笑意。 不清楚秋儿心情的陈夫人自然看不出秋儿情绪的异常,不过,她知晓整个“伊人会馆”的化妆品都是秋儿自己研制出来的,每一款化妆品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现在听见秋儿竟然肯单独为陈琪儿研制化妆品,为陈琪儿专用,还要花上一月时间,亲力亲为的为陈琪儿调理肌肤,不禁大喜过望。 她感动得边哽咽,便说道:“秋…………秋儿…………义母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三年前,得亏你救了琪儿一命,才使得琪儿安然无恙到现在…………三年后,你又肯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为琪儿做到如此…………请受义母我一拜!”, 说完,便真的站起身来,对着秋儿就要拜下来,吓得秀姑与秋儿一起起身,扶住她。 秋儿紧张的说道:“义母万万不可如此,折煞秋儿了,哪有母亲向女儿行礼之礼呢?这两三年,义父、义母为秋儿所做的,秋儿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呢,而且,若不是义父、义母在身后支撑着秋儿,‘伊人会馆’也发展不到今日的规模。更何况,秋儿与琪儿姐妹一场,这些,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与她的一点…………嫁妆吧…………” 说到嫁妆二字时,秋儿心头有种异样的感受,说得也有些艰难。 “秋儿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嫁了呀?不过,秋儿姐姐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姐姐说说看,给我的嫁妆都是些什么呀?”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秋波流转,娇腮欲晕,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气息的秀丽红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娇滴滴的开口询问道。 “不害臊的丫头,说起这是,竟然连脸都不红一下。还不赶紧向两位姐姐问好!”陈夫人看着来人,用既好笑又疼爱的语气啐了她一口。 “见过秀姑姐姐!见过秋儿姐姐!”, 陈琪儿依言一一向秀姑和秋儿行完礼,继续用笑嘻嘻的、满不在意的语调说道:“这有啥好害臊的?不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何况,我即将嫁的又是一个长相英俊潇洒,且又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中之龙呢?要是运气好,当上了皇后,我要将娘和姐姐们都封为诰命夫人,共享荣华富贵啊!” 陈夫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越来越没羞没皮了,唉,娘就担心,假如你真若入宫了,继续这般口无遮拦下去,会吃大亏的。听说那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没你想象的那般好玩,能够呼风唤雨的。娘就怕,你这般执意要求去了,日后会后悔啊!而且,宫门一如深似海,日后爹娘想见你一面就难上加难了,你就不挂心爹和娘吗?” “琪儿当然会挂心爹和娘啦,不过,这不是还有两位姐姐嘛?有她们在,琪儿就放心多了。娘,琪儿知道,您这是在为琪儿担忧,不过,您放心好啦,琪儿又不是傻子,入宫之后,琪儿会小心行事的。而且,就算是龙潭虎穴,琪儿也要探一探,试试深浅才甘心嘛。”陈琪儿巴着陈夫人的肩膀,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撒娇道。, “唉,只要你到时候不会后悔便好。若是真想进宫的话,从明日开始,就要严格要求自己,依照礼仪师和秋儿姐姐、秀姑姐姐的要求去做。你们姐妹已经有些时日没见面了,就好好叙叙旧吧,娘便不再这里打扰你们了,免得你们说话不自在。”说完,陈夫人对秋儿,秀姑二人笑了一下,便带着侍女走出去了。 而陈琪儿则冲陈夫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立刻冲到秋儿和秀姑的身旁,一手挽住她们二人的一只胳膊,继续好奇不已的询问道:“秋儿姐姐,你刚才说的那嫁妆究竟是什么呀?” 心情原本都不是太好的秋儿与秀姑都被陈琪儿那调皮的模样逗乐了,不过,笑过之后,曾在宫中驻留过一段时间的她们心中都不禁为陈琪儿入宫之后的前景感到担忧起来。 她们担忧,陈琪儿这种天真活泼,没有心机的性格只怕难以适应宫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怕没多久被人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却都不自知。